《枕上香之嫡女在上》 第1章楔子 夜幕降临，繁星满天。 热闹了一天的京都并没有因此沉静下来，相反，喜欢夜生活的年轻人才真正开始忙碌起来。 年轻的女孩子们衣着时髦，将自己打扮得如花朵一般，脚踩高跟鞋匆匆地穿梭在城市最繁华的酒楼、夜店之中。 男人们在夜晚的掩护下，更是放弃了白天的衣冠楚楚，沉醉在纸醉金迷之中。 京城内最大的体育馆门前，不知道在举办什么活动，早就排成了长长的队伍。排队的年轻人居多，他们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快乐期待的表情。武警和保安更是出动无数在维持着秩序，在他们的维持下，队伍正有条不紊地慢慢向前移动。 体育馆内后台的隔间中，工作人员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再过半个小时，节目就要开始直播了。华夏内最大的一次华人流行音乐的颁奖晚会，容不得出一点儿差错。 这一次直播，华人著名的音乐人几乎全都汇聚在此，全国和海外不少的媒体也都汇聚而来。 无论是乐坛上的老将还是新人，全都憋足了劲来展现他们各自的风采。每个人更是对各大奖项虎视眈眈。 “今年有不少的小鲜肉啊。”单间内，一个美人眼冒红心偷偷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就差流口水了。 “萧锦瑟，注意你的风度。”经纪人一把拽过她，将她拉进了隔间内，然后又警惕地贴着门紧张地张望了一下。 今日来的媒体太多，可不能让狗仔抓拍到萧锦瑟大明星刚才的蠢样。她也不想看到明日的头条为：歌后原是花痴女，忙碌不忘偷窥小鲜肉。 “只是看看而已，他们又不会少块肉。”萧锦瑟嘀嘀咕咕，对经纪人的阻拦十分不满。 “他们是不会少块肉，但你要是被抓拍，就惨了。”经纪人没好气地回答。 萧锦瑟吐吐舌头，一脸的不以为然。 “堇颜，你好好管管她，要是惹上了狗仔队，她后悔就晚了。”经纪人可怜巴巴地看着边上一个戴着眼镜的女孩子，希望她能帮着自己劝说一下萧大明星。 “萧锦瑟，老毛病可以犯，不过能不能麻烦你看清楚地点、时间？”戴眼镜的小姑娘岁数并不大，她身上穿着大t恤，扎着麻花辫，一脸素颜。不过她的皮肤很好，像牛奶冲洗过似的带着白皙的光泽，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过去摸摸。身材纤瘦，由于是坐着，并不知道她到底有多高。 总体看起来，女孩并不出众，是放到人群中就找不到那种不起眼的普通大众。 “不想混娱乐群，姐你就歇歇吧。”女孩子瞪着嬉皮笑脸的萧大明星。 “好好，我怕了你，以后我保证再也不看小鲜肉，总可以了吧。”在经纪人和女孩的双重夹攻下，萧大明星总算屈服了。 保证太快，根本不能让人信服。 女孩子和经纪人相视后，都摇了摇头。 “你们那是什么眼神？”被怀疑，萧大明星顿时不高兴地质问起来。 经纪人和女孩都不再看她。 被冷落的萧锦瑟立刻怂了，“我承认刚才花痴得有些过分了，以后大不了在公众场合，我注意一点儿就是了。” 这还像句人话，经纪人和女孩子终于满意，不再盯着她放冷气了。 “堇颜，你的皮肤好好啊。羡慕死姐姐我了。”看到女孩子笑了起来，萧锦瑟干脆伸出狼爪去蹂躏小姑娘白皙的脸蛋。 “要是你脸上不乱涂化妆品，也会很好。”萧堇颜脑袋往后仰，堪堪的躲过了她的狼爪。 “不行了，姐姐已经老了，哪里能和你这样的青春无敌美少女比。要是姐姐脸上不涂满化学药品，根本就不敢站到人前。”萧锦瑟遗憾地缩回爪子，一脸悲戚地回答。 “大姐，你才二十四。别将自己说的像七老八十似的。”经纪人没好气地将她拖到了椅子上坐下，“小罗，赶紧给她上妆，再不上妆的话，就来不及了。” “堇颜，等会儿你能不能亲自上去给我伴奏？我想让我的粉丝见见你这位御用词曲作者。”萧锦瑟一边任由化妆师在脸上涂涂抹抹，一边询问萧堇颜。 “不去。”萧堇颜毫不犹豫地拒绝。 “堇颜，你这样好的条件不进娱乐圈简直太可惜了。”经纪人也在一旁帮腔。她是真的很遗憾，人人都说萧锦瑟是最完美的歌后，可在她看来，真正完美的是眼前这位萧堇颜。 不说萧堇颜精通好多种乐器，就是凭借她清脆的歌喉，迷人的外表，要是想在娱乐圈发展，也足够了。 可惜，萧堇颜一直都不愿意进娱乐圈，整天还戴着大眼镜，完全掩盖了她身上的光芒。要不是因为萧锦瑟是她萧堇颜的堂姐，她肯定也不愿意为萧锦瑟谱曲填词。 这样一个全能型的创作歌手，不在娱乐圈发展真的太可惜了。 “没兴趣。”面对萧锦瑟和经纪人的劝说，萧堇颜毫不动心。 “实在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萧锦瑟遗憾地看着她，“从小你就是咱们老萧家的天才儿童，爷爷他们逼着你学习琴棋书画，本指望你能选择一样发扬光大，你倒好，长大后居然选择上了中文系。看看爷爷奶奶被你气的，这多长时间都没有给你好脸色看了。” “中文有什么不好。”对于自己的专业，萧堇颜并不想谈论过多。堂姐说的固然有道理，琴棋书画她是都涉及了，每一样说不得精通，但是拿出去糊弄人还是挺管用的。毕竟家里所有的长辈，甚至是堂哥他们全都是在这些方面有所发展。萧家是国内甚至在国外都比较有名的文化世家。 她因为从小聪明伶俐，就倒霉催的被家长逼着学了那么多东西。但是那些全都不是她所真正喜爱的好不好。所以到了高考的时候，她才会偷偷地改了志愿，选择自己所喜欢的去做。 “这个时代，有几个人能静下心来学习古文。也就你能耐得住性子，你算得上是咱们老萧家的一个奇葩了。当然也白瞎了你这些年学的东西，要是到了古代，你倒是能混的顺风顺水起来。”萧锦瑟不无遗憾地说。“晚上咱们一起回去哈。” “好。”萧锦瑟答应一声，心情一点儿没有受她的影响，任由萧锦瑟一个人叽叽歪歪。 “堇颜要是真的到了古代才惨了。别忘记了，古代可没有咱们这么开放，唱歌的是最下贱的职业，堇颜别听她的。”经纪人就喜欢和萧锦瑟唱反调。 “你什么意思，我就是说说而已，又不是真的让她到古代去。堇颜是咱老萧家的宝贝疙瘩，谁舍得让她离开？”萧锦瑟不满地嚷嚷。 “大小姐，再不配合，你真的来不及了。”萧堇颜坏心眼地提醒她。 “都是你们害的。”看看墙上的时间，萧锦瑟哀嚎一声，终于老老实实地坐好，开始配合化妆师的工作。 化妆师感激地对经纪人和萧堇颜笑笑，然后抓紧了手上的工作。 颁奖典礼如约开始，轮到萧锦瑟上场的时候，萧堇颜站到了幕后静静地观看。 场上的萧锦瑟劲歌劲舞，很快带翻了全场。 魅力四射！萧堇颜满意地笑笑。歌舞全是她为萧锦瑟量身定做的，这首新歌想必经过今晚，一定会火起来。 深夜十二点，颁奖典礼才结束。 萧锦瑟如愿捧走了歌后的奖杯。 “走，回去了，咱们好好庆祝一下。”等颁奖典礼结束以后，萧锦瑟赶紧回到自己人身边闹着要回去。刚才她在明星、导演和主持人之间周旋，现在快累死了。 看到她疲倦的样子，萧堇颜和经纪人都没有说什么，立刻开始提着收拾好的东西往外走。 有不少大牌的明星已经先出去了。门口的保姆车也早就等着了，为了避开疯狂的粉丝，主办方更是安排了众多的保安。 可即使这样，萧锦瑟一行人一出来，还是被疯狂的粉丝围住了。 “女神，给我签个名。” “女神，我是铁粉。” …… 开始还很正常，可随着越来越多的歌迷出来，场面顿时失控了。 保安卖力维持秩序，也没有阻挡住疯狂的歌迷们。 “大家镇静，注意安全。”萧锦瑟大声吆喝。可没有用，因为接二连三的明星出来，各自的粉丝之间居然闹出了矛盾，从小声的争执开始，居然发展到了动手的地步。 明星们赶紧大声劝说起来，可惜红了眼睛的粉丝已经安静不下来了。 萧堇颜倒是想躲起来，但是没有办法，她被冲突的人绊倒了，接着就是好多人踩在了她的身上。 她想爬起来，可惜一点儿办法也没有，无数的脚踩在了她的身上。 完了，当眼前发黑的时候，这是萧堇颜脑子里冒出的最后一点儿念头，这时候，她还好像听到了萧锦瑟惊恐地叫着她的名字。 －－－－－－题外话－－－－－－ 亲爱的朋友们，懒语又回来了，感谢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懒语。懒语一定会用心写文，当然如果有不喜欢懒语文风的新朋友，可以直接关闭网页，不必留言。 第2章 秘密 萧堇颜是在疼痛中再一次醒来的。 她浑身都在痛，特别是脑袋，简直痛得她想忍不住大叫起来。 倒霉催的，她怎么这么倒霉，早知道打死她也不和萧锦瑟一起出来了。果然和大明星在一起，倒霉的总是她这样的小虾米。 脑袋痛得厉害，她更加担心自己脑子是不是被踩坏了。 这么一想，她一愣。随即，为了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想，她开始回忆一些自己写的词曲，还想了一些生活琐事。 一样不少，虽然远久的事情记得不清楚，但是大事情还都在她的脑子里装着了，特别是几张银行卡，她连号码都能背出来，完全可以放心了。 萧堇颜察觉到自己脑子完全没有问题以后，完全舒了一口气。 「爹，爹。」身边忽然传来哭喊声。 哎，医院里果然可以看到人生百态。以前萧堇颜就听人说过，在医院里死去的人，有各色各样的症状，也有各种各样的恐怖。 她想边上这家哭得这么伤心，肯定是得了重症。说不定，临床也是因为踩踏事件才进来的了。 同时天涯沦落人，怎一个惨字了得。这么一想，萧堇颜就想看看隔壁床同伴的惨样。 可是她一睁开眼，就傻了。 这儿哪里是她想的什么高级医院啊，分明就是一间破房子，里面不但潮湿得很，倒霉的是，不远处的病友还是个病入膏方的中年男子。 她更是直接躺在门板上了。 杀千刀的萧锦瑟！萧堇颜心里将萧锦瑟狂骂了一顿，想她平时对萧大明星多好，为了这位堂姐，她不知熬了多少夜，才写了那么好的词曲给萧锦瑟。没想到等到她落难了，该死的萧锦瑟居然将她扔在了路边不知名的破诊所里。 等她回去后，看怎么收拾那个抠门的没良心的傢伙。 「爹不行了，你们听好了爹接下来要说的话。」病床上的中年人声音特别虚弱。 萧堇颜同情地看过去，这位怕是活不久了。哎，人生如梦，富贵如浮云，阎王要收人，谁也留不住啊。 「堇颜，你醒呢？」忽然，中年人目光和她对上了。 目光对上的一剎那，中年人立刻激动起来，「咳咳咳。」由于太激动，他忍不住咳嗽起来。 几个站着的人，准确的说，是一个少年和两个萝蔔头，「唰」的整齐划一地转过头看向了她。 「你们？」萧堇颜傻眼了。 感情对方还认识自己，难道萧锦瑟那傢伙已经将自己卖了？ 不对啊，以她的身价，萧锦瑟要卖她也不会将她卖到山旮旯中来。 她用古怪的神色看着对面的人，没有一点儿反应。 「二哥，你怎么呢？」最小的小萝蔔头跑过去拉着萧堇颜的手哭得稀里哗啦。 小萝蔔头的手软软的，萧堇颜一接触他的手就傻了。因为此时此刻，她的脑袋忽然痛得更加厉害了，而且脑子里不时涌进了一股原来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在记忆中，她「看到」了一位她称唿娘的人对她的呵护，看到了眼前男人对她的疼爱，也看到了两位小萝蔔头对她的恭敬和依恋，看到了少年努力读书的身姿。 不过诡异的是，她明明是个女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当她是个男孩子，就连平时的装束，她穿的也是男装。 鬼上身呢？萧堇颜惊恐地大叫一声，抱着脑袋躺在木板上辗转翻身。 有鬼啊，太惊悸了有没有？ 「二哥，你怎么呢？」过来示好的小萝蔔头大声哭起来。 「怎么呢？」门外有人问。 「没什么。」少年慌张地回答，他无措地看着床上的中年男子。 「堇颜，是不是头痛得厉害？」中年男子心疼的唿唤，「爹时间不多了，你先忍一忍，听爹说几句话。」 萧堇颜不想听他的鬼话，她只想逃离这儿。 不过当她转头看到两个小萝蔔难过的眼神，看到中年男子悲痛心疼的神色时，她诡异地居然真的安静下来了。 「爹，没事。我就是觉得头有些痛。」忍住心口忽然而来的痛意，萧堇颜小心翼翼地回答，慢慢地走到少年边上。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感情共鸣。 刚才脑子里闪现过的画面简直就像是真的似的，她好像就是记忆中的萧堇颜。 少年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两个小萝蔔头却很高兴。 「好。」中年人慈爱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堇风、堇辰、堇春，你们跪下。」 少年和两个小萝蔔头一下子跪了下来，萧堇颜看看边上，好似只有她一个人站着。 跪？还是不跪？好纠结啊，她苦恼地站着直愣愣看着床上的中年男子。 「你们听清楚了爹接下来要说的话。」男子脸上露出严厉的神色。 「是，爹。」少年和两个萝蔔头全都认真答应了。 中年男子重重地喘了几口气，「堇风，你是家里的老大，爹和你娘走了以后，这个就要靠你来撑着了。堇辰、堇春两个岁数小，你得多让着他们一些。至于堇颜。」说到这儿，他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萧堇颜。 糟糕，大秘密来了！萧堇颜一阵紧张。 她一点儿也不想听怎么办？知道的秘密越多，死得越快。她并不是这家真的亲人呀。 怎么办，怎么办？ 「堇颜并不是男孩子，而是个女孩子。」男子吃力地说。 「什么，爹？这不是真的。」堇风因为吃惊，脸色都变了，两个小萝蔔却诧异地盯着萧堇颜看个不停。 即使萧堇颜的脸皮再厚，在这么多人的打量下，她也有些觉得不好意思了。 不过什么情况还没有摸清楚，她也不能上前解释，只好耷拉个脑袋杵着，地上差点儿都被她盯出一个洞来。 「这本是秘密。如果不是我和你娘都走，我们永远也不会说出这个秘密。堇颜并不是我和你娘的亲生女儿，她是我们一家恩人的女儿。当年你们娘怀了身子，接近九个月的时候，由于爹要出去科考，你们娘闹着要到山上的寺庙中去祈福。在回来的路上，也许是因为牛车颠簸的缘故，你娘提前见红，在路上就要生了。赶车的小哥见状，居然抛下我们夫妻独自赶着车跑了。」 说到这儿，中年男子气接不上，只能歇了口气才继续说下去，「爹是个文弱的书生，哪里能搬动你们娘。眼看着你娘难产，爹只能眼睁睁看着。就在这时候，过来一辆马车，马车速度很快，爹被逼急了就上前拦住了马车。没想到马车真的停了，只是赶车的男人不愿意救人，他行色匆匆，好似身后有人在追他们似的。不过最后好在马车上的女子动了恻隐之心坚持要救，他们夫妻就下来了，那个男人会医术，你娘才得以保住性命。只是因为孩子在肚子里憋坏了，生下来就没命了，那也是个女孩子。你娘伤心不已，就在这时候，他们夫妻两个忽然脸色大变……」 中年男人眼中露出慌乱的神色。 萧堇颜暗自感嘆，果然不是什么好事情。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肯定是故事的高潮了。 第3章 嘱託 「原来他们身后有仇家追杀，他们正忙着逃命。要不是因为看到你娘差点儿没命，年轻夫人动了恻隐之心留下，他们或许就能逃得远一些了。当时你娘也醒过来了，爹只是一介书生，却一点儿也帮不上他们。情急之下，那位夫人想出一个办法，那就是让你娘产下的女婴换下了她怀里的孩子。匆忙之中，也不知道他们是哪里人，他们塞给了爹一些银票和一块玉佩，让我和你娘发誓这辈子要好好照顾女婴，并且当做男孩子养，然后就匆匆走了，而我们也藏在草丛中躲起来。」中年男子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我和你娘刚藏起来不久，远远的借着夕阳的光辉，看到大路上有一群蒙着面的黑衣人骑着马疾驰追着前面的马车走远了。」 「他们没说清楚我的身份？」简直就是一部狗血的逃亡记啊，萧堇颜心中一阵哀嚎。 虽然不知道被人追杀的是不是她的父母，但她一点儿也不想涉及到什么恩怨中好不好。 她一不会武功，二没有什么异能，三更没有啥过硬本领。 她只想安安静静的过自己美少女生活，拿什么去报仇？ 越想，她的心越乱。 「他们没有来得及交代就走了，只是曾经说过，你脖子上的玉佩代表着你的身份，如果他们能顺利逃脱的话，会来江南找我们。」中年男子似乎不忍说出这样的话来。 萧堇颜听了很没良心地松口气，那对夫妻估计是死了。这样也好，反正和她这个冒牌货也没有什么关系。要是真的死了，她的生活也能过得安逸一些。 说实话的，听到那对夫妻死，她一点儿伤心的感觉也没有。反而看到中年人吃力交待后事的模样，想哭。 心里有悲凉之意，她的眼泪果然就下来了。 中年看到她流眼泪还以为她是在为身世、为亲身父母而哭，心里顿时难受之极。 「爹，我不管他们是什么人，我只知道是你和娘将我养大。这么多年来，你们对我比对大哥和两个弟弟还要好，生恩不如养恩大，我只认你和娘。」萧堇颜可不是为了煽情，她是真的有感而发。 在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中，中年人和死去的便宜娘，对她是真的很好。这家有什么好的东西，几乎都是给了她。 从她懂事开始，这对夫妻就给她找琴师、找武师、找夫子教导，害得下面的两个弟弟都没有银子去读书。 这份恩情，真的很令她动容。 作为社会主义的四好青年，萧堇颜觉得自己霸占了人家的身体，就应该承担起原主的义务。 「好孩子，你没有辜负爹和你娘疼爱你一场。」中年男子眼中露出高兴而愧疚的神色，「你娘和我一直是将你当做亲生女儿看。」 「爹，我都知道。」萧堇颜流着泪回答。 「堇风、堇辰、堇春，你们今后全都要听堇颜的，一定要将她当做恩人当做最亲的人看待，听到了没有？」男子忽然看着地上的几个男孩子训话，「还有，今天爹说过的话，你们不得外传一句，你们现在发誓。」 三个男孩子在听了男子说的话以后，还没有从震惊中反省过来，就听到他们的爹严厉的训斥。 「爹，我发誓，这辈子一定会照顾好堇颜，将她当做亲妹妹，绝对不会泄露今天爹说过的每一句话。」老大堇风第一个举起右手竖起了三根手指发誓。 「爹，我发誓……」剩下的堇辰也跟着发誓。 「江南这一次水灾太大，大灾难后总会有瘟疫。你们尽快将办法离开江南到京城去，堇颜还是以男孩子身份过去，到了京城以后，不要随意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当初，我听那对夫妻口音，他们应该就是京城人氏。」说到这儿，中年人说话已经十分费力了。 「你们到京城去找傅彦生，他官居从五品，是翰林院侍读。他和爹有同窗之谊，当年两家走得近，堇风和他家的二闺女傅若兰曾定下婚约。你这一次过去投奔他，有他指点你，你的学问也会有所长进。明年的科考你不用担心，为父已经给你准备好一切了，就在箱子里。」他颤抖着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木头箱子。 「爹。」萧堇风大哭，小的堇春也跟着一起哭。 「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许哭。」中年男子喘着粗气说，他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每说一个字，对于他来说，都是一种痛苦。「堇辰。」 「爹，孩儿在。」堇辰跪了下来，含着泪，却不让泪水流出来。「爹对你愧疚很多，是爹硬逼着你去学武功。爹为的就是怕有一天，坏人上门来欺负堇颜，她是你的姐姐，更是我们萧家的恩人，你记住了，如果到了京城以后，你哥。」说到这儿，他大有深意地看了大儿子一眼。 堇风听到他提到自己的名字，顿时打起精神。 「如果你哥成亲，而傅家容不得你们，或者作为长嫂让堇颜受了委屈，你们就和你哥分家过，你负责照顾堇颜和堇春。」 「爹。」堇风一听，心里很不满。父亲临终居然对他不够信任，想到平时家里有什么事情，父母全是交给堇颜和堇辰，他的心就如刀割一般。 「爹，不是不信你，而是你的个性天生善良，甚至耳根子还有些软，爹不怕一万，却怕万一啊。傅家之女毕竟没有我们萧家血脉，爹怕她对不住堇颜。你能发誓不将堇颜的身世泄露出去，爹已经很满足了。」男子看着大儿子有感而发，知子莫若父。 萧堇颜在一旁看到他们父子的举动，惊讶地说不出话，当然她更多的是感动。 这种一诺千金的做人态度，在现代人身上已经很少见了。 从这一刻起，她发誓，就冲着这位便宜父亲临终的遗言，她也会照顾好两个弟弟。 「是，爹，孩儿全都记住了。」堇辰给他磕头。 「堇春。」看着最小的儿子，男子泪水终于掉下一颗，但是被他胡乱擦拭去了，「以后，你就跟着二哥堇颜，知道吗？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堇颜都会护着你的。」 堇春才五虚岁，前几天他亲眼看到母亲被埋在了地里，现在又轮到父亲了，他脸色苍白，心里害怕得要死。 父亲的召唤，他好似没有听到，两眼中露出惊恐的神色。 堇颜心里微嘆，她过去轻轻地拉住了堇春的手。 堇春好似找到了依靠，一下子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 「不怕，一切都有姐姐了。」堇颜将他拉近，让他的脸贴在自己的大腿外侧。 堇春的泪水一下子流了下来。 「堇春。」做爹的实在不忍，对于幼子，他更是担心不已。 不过在看到堇颜的动作，他的眼中又露出了放心的神色。 「家里的铺子，说是你娘的嫁妆，其实是当年恩公留下来的银子购买，应该属于堇颜，你们此番进京，就卖了留给堇颜傍身，族里的土地，则一半留给你们的爷爷奶奶，一半卖了作为盘缠吧，你们可服气？」 「爹，我没意见。」堇辰第一个回答。 堇春只是默默地仰起头看着堇颜，也不说话。 「爹，我听你的。你放心，我就是饿着自己，也不会委屈了弟弟妹妹。」堇风很认真地保证。 堇颜倒是想说几句，可看到床上之人越加苍白的脸色，顿时又将话咽回去了。 第4章 哪里都有极品 「让他们进来吧。」中年男子挣扎着要爬起来，「拿笔来。」 「爹，你歇着。」堇辰流着泪劝说。 「来不及了，赶紧拿笔来。」他催促着。 堇风不敢违背他的意思，赶紧找了笔墨纸砚过来。 男子挣扎着坐起，「请他们进来。」 就在萧堇颜好奇，他说的人是谁，就看到堇辰出去，一会儿领进了一大帮子的人进来。 来的都是熟人，最起码，在堇颜的记忆中，来的绝大部分人，她都是认识的。 「老三啊，你咋伤得这么重？你要是去了，老婆子我也不想活了。」一个头髮花白的婆子进来，坐在凳子上就嚎啕大哭起来。 堇辰、堇风的脸色都很难看。 「你媳妇去了，难道你也要抛下孩子，抛下我老婆子走了吗？」老婆子哭得十分伤心。 「他三叔，你可要挺住啊。爹娘他们最疼你，再经不起折腾了。」一个中年的妇人也哭起来。接着进来的所有女眷全都跟着流了眼泪，她们好像比赛似的，一个哭得比一个惨。 这人还没有死，也不知道她们哭给谁看，萧堇颜冷眼看着。 「远鹏兄，郎中怎么说？」县令居然也来了，身上还穿着官服了。 「看过了，但伤的太重，他们也无能为力。」萧远鹏苦笑着回答，「今日请父母官过来，是想请张兄给我做个证人。沈兄呢？」他吃力地向四处张望。 「我在这儿。」沈山一家匆匆地进来。 「我不行了。」 「萧兄弟，你别太悲观。」张县令难过地看着他。 「生死在天，张兄不用安慰我，临走时，我将家中事务安排了一下，请几位做个见证。土地分成两份，一份给父母养老，一份留给四个孩子，至于镇上的两间铺子，是属于贱内的。她曾有言，堇颜身体不好，就留给堇颜傍身了。」萧远鹏几句话说完，几乎费尽了他全身所有的力气。 「爹。」几个孩子看到他因为唿吸急促而不断起伏的胸口，都哭起来。 萧堇颜也感动不已，亲情无价、无国界、无时空，她忽然想起自己现代的父母以及其他亲人。虽然他们平时逼着自己学这个学那个，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是疼爱自己的。 特别是父母对她的种种好，此时此刻全都涌上了心头，几个孩子之中，她哭得最伤心。 老婆子看到她的模样，却炸毛了，「你哭，你有什么好哭的，你一个病秧子得了这么多的好处，我看你是高兴得哭才对吧？」 「祖母。」萧堇辰听了差点儿气炸了，「你说的是什么话，铺子是我娘的陪嫁，她愿意给谁就给谁。我们兄弟都没有意见，你操心什么？」 老婆子被自己的孙子出言顶撞，立刻傻了，她直愣愣地看着萧堇辰。 堇辰、堇风两个人的眼中全都闪过不快，却都不看她，而是盯着床上的人。 「娘，按照我朝律法，女人的陪嫁是归于她自己的。儿子也无法处置。」萧远鹏心里苦笑，他早就猜到了他的老娘听到财产分配，肯定会闹起来。 因为老娘对当年他以秀才的身份找了一个商女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了。 这些年来，她就没少刁难自己的媳妇。 可为人子女，父母再不好，他们也不好多说。好在，他们住在镇子上，平时不回去，最多也是多贴补那边一些。可他娘这些年的胃口也越来越大了。 「远鹏兄说的对，我朝律法中明确规定，女子的嫁妆归个人所有。弟妹愿意将嫁妆给谁自然可以。」张县令听出了味道，他今日本来就是忙碌中被拉来见萧远鹏最后一面。 多年的交情，他自然是要帮着撑起场面的。 「是啊，我们女人傍身的东西自然爱给谁给谁，婶母，他们几个孩子感情好，堇颜身体打小又弱，他们不会计较的。」站在沈山身边的于氏笑着劝说。 她心里对萧家老婆子却有些轻视，这老婆子就知道欺负这一家子，连人快要死了都不放过，还是人吗。 「老三，你心够狠的。这么多年，你兄弟和爹娘供着你读书，平时你撇下我们单独享福倒也罢了，可现在你……」说到这儿，老婆子哭得伤心起来。 萧远鹏无奈地看着她，「娘，你想怎么样？堇颜的铺子你就别想了，我做不了主。」 「别理她。」一旁的萧老爷子发话，他眼中的悲伤倒也不假，「你放心，没有人会抢堇颜的铺子。」 「哎哟，没活路了。老三，你咋这么狠心，将两个老的甩给了我们，当初我们两家可是砸锅卖铁供着你读书，可你就是这样报答我们的吗？」萧家大嫂印氏哭得十分夸张。 老大萧远庆耷拉个脑袋一直不说话，他的大儿子萧堇木也跟来，斜着眼等着堇颜，对她的仇视和嫉妒显而易见。 「大嫂，提那些干什么？」老二萧远和忍不住上前说来句，「这些年老三两口子也没少帮衬咱们。」 「帮衬啥呢？」印氏一听跳起来对准了他吼…… 眼看着屋子里要爆发出战争，床上的萧远鹏苦笑着看着大家。 家里的爹和老二一家还不错，只是他们太老实了，根本压不住娘和老大一家。平时有他这个举人在，还好。可要是他去了，他担忧地看着是个孩子，目光在堇颜身上逗留了好一阵子，然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娘，这样吧，镇上的房子可以过户到你们的名下，只是我有一个要求。」他的语气冷了起来。 屋子里的闹声戛然而止。 「萧兄弟，没有房子，他们四个孩子住到哪里？」于氏焦急地问。 「我们还有一个小院子，地方偏僻了一些。这些年也没有卖，收拾一下也可以住人。」萧远鹏苦笑着回答。 「老三，还算你有点儿良心。」印氏终于破涕为笑，她的儿子萧堇木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以后，他也可以住到镇上来了。 「过户可以，不过他们四个必须从萧家家谱上出来。」萧远鹏一句话震惊了屋子里的所有人。 「远鹏兄，你可要想好了。」张县令不贊同地看着他。失去家族以后，几个孩子的生活会过得十分辛苦，他怎么不三思而后行呢？ 「萧兄弟，你好好考虑一下。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沈山也急了。 「爹。」就是堇风也急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你忘记了爹的嘱託？」萧远鹏不悦地看着大儿子。 萧堇风一听，吓得立刻不敢再说什么。 堇辰倒是无所谓，反正，在他的心目中，所谓的亲人，也就是有事没事来上门占便宜。没有了反而更好。 「老三。」最激动的当属萧老头，他死死瞪着自己的儿子。 「如果娘答应了，院子就可以过户到爹娘的名下。」 萧远鹏盯着的却是自己的老娘。 印婆子心里又气又喜，心里翻腾得特别厉害。 －－－－－－题外话－－－－－－ 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5章 人走茶凉 她怒的是，儿子临死之前居然提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要求，话中分明透露出这些年对他们做爹娘的不满。喜的是，终于能拿到院子了，只要拿到院子，她就可以卖了，或者让大孙子住进去。 此刻，她心里矛盾得很。 「如果爹娘不愿意的话，那么就请张兄按照原定的分配去做吧。」萧远鹏苦笑着对张县令说，「让张兄见丑了。」 张县令看他似乎十分坚持让四个儿子从族谱上出来，心里微微一惊。弄不清楚他为什么要如此做，一般说来，只要不是遇上实在过不去的事情，是没有人愿意下了族谱的。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愿意主动请缨下族谱的。 他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萧远鹏了。不过两个人是多年的好友，萧远鹏又是镇上书院中的夫子，既然萧远鹏愿意请缨下族谱，那么他肯定会帮萧远鹏一把。 「好，如果老夫人和老爷子没有异议的话，本官就帮着分配了。」张县令微笑着说。 「娘。」印氏急了，她生怕到手的鸡又飞了，一个健步上去，她拉着老婆子嚎起来。「娘，你可要想想你的大孙子啊。」 「奶奶。」萧堇木也顾不上要不要脸了，他急切地看着老印氏，「我以后一定好好孝敬你。」 萧堇夜不屑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抬起头有些悲悯地看着床上的人。 萧堇木说是萧家的长孙，其实也就比他和萧堇风大一岁多。平时他和萧堇木也都是两边跑，跟着三叔在镇山读书，三叔三婶对他们不薄，但关键时刻，萧堇木的做法让人不齿。 萧家老二一房都是老实的孩子了。 「老三，你心真够狠的。」老印氏哭着数落萧远鹏。 「我不行了，这件事就交给张兄了。还有一件事需要劳烦张兄和沈兄，这儿有两封信，信中就是我所託之事，生平能结交到两位好友，是萧某的福分。两位平时照顾之情，也只能来生再报了。」 萧老头看到三儿子之事给他们留了傍身的东西，却只字没有提对二老的担忧，心里不觉悲凉。他认真想一想，这辈子对这个儿子似乎亏欠太多了。「三……」 「爹娘有老二照顾，我放心。也请爹看在儿子、媳妇不在的份上，让几个孩子过上安静的生活。」萧远鹏的眼中带着期盼、愧疚，「堇风、堇辰，照顾好堇颜、堇春……」最后一个字落下后，萧远鹏头轻轻一歪，眼睛里却带着遗憾和担忧，并没有完全合上。 萧堇风兄妹四个顿时哭声震天，二房一家三口也跟着哭起来。 人真的命了？老印氏眼睛发直，萧老头更是悲痛不已。儿子临死都没有闭上眼睛，这是心愿没有了结，是他这个做爹的无用，才让儿子死不瞑目啊。 老爷子眼泪唰唰地往下掉。 「远鹏兄，你託付的事情，我一定将你办妥了，你放心吧。」沈山过去伸出手将他的眼睛闭上了。 萧家三房剩下的只有四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最大的萧堇风也不过十七岁，原先萧家虽然算不上锦衣玉食，在镇上却也算是小康之家。 家里大人一下子没有，简直如塌了天一般。萧堇风对接下来的丧事有些束手无策起来。 好在萧家还有老二在，二房虽然悲痛，但还是帮着跑里跑外起来。 萧远鹏在镇上当夫子多年，学生几乎遍布整个镇子，只是因为水灾的缘故，最近死伤很多人，所以过来弔唁的人却不是很多。 由于死人很多，棺材铺的生意都好了起来。 在这种情况下，萧家并没有大办丧事，简单的三天后将人埋在了山坡，和刚去世不久的姚氏葬在了一处。 「爹，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将弟弟们照顾好。」看着墓碑上的字，萧堇风心如刀绞。 他明白父亲为什么会死不瞑目，父亲是在担心堇颜，担心他承担不起兄长的责任。 只是他萧堇风也是读过圣贤书的人，又怎么会在危难的时候抛弃年幼的弟弟呢？ 堇辰跪下来也在暗自发誓，他一定会完成爹的遗愿，将堇颜和堇春照顾好。 而堇春有些木木的，父母接连去世，他很不安，也很害怕。基本上堇颜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他听爹的话，这辈子就跟着堇颜，保护堇颜。 堇颜虽然难过，却没有悲伤地失去理智，她一直在关注着堇春的言行，生怕这孩子因为年纪小，而埋下心理阴影。 「别怕，堇春，一切都有二哥了。」她摸着堇春的头髮轻声安慰他。 堇春听了，又将脑袋靠在了她的手上，只有这样，他好像才感觉到少许的温暖。 印氏和萧堇木有些着急，眼看着丧事就要过去了，可院子过户的事情八字还没有一撇了。怎么办？母子两个将目光对上了老印氏。 老印氏这几天神情也有些恍惚，老三小时候的模样老在她的身边转。说起来，几个孩子小的时候，她其实最疼的就是这个老么。 母子两个是什么时候疏远了，好像就是因为老三的亲事…… 「姚氏，你就是个害人精，你害死了我的乖儿子，你咋不早点儿去死呢？」忽然，她积攒多年的怨恨全都爆发出来了。 「奶奶，请慎言。」萧堇辰眼睛里冒出了火花。 「你是坏人。」小堇春也瞪着她，多少天没有哭没有说话的他，这时候居然爆发了。听到老印氏骂他所敬重的母亲，他蹲下身子，从地上捡了一块小石子，对着老印氏就砸了过去。 石子落在身上很痛，老印氏哭声戛然而止，然后她眼睛阴狠起来，跳起来就要去打堇春，「你个祸害精，和你死去的娘一样是祸害。」 「够了。」看到老印氏疯狂的模样，张县令简直是忍无可忍。萧家这老婆子简直就是个泼妇，儿子儿媳尸骨未寒，居然就在他们的坟墓面前欺负孩子。别说他是萧远鹏的好友了，就是作为父母官，对于这种欺负幼儿的行径，他也不会坐视不理。 沈家三个孩子也来了，他们平时就和萧家交好，此刻看到他欺负堇春，都恨不得上前去将老印氏狠狠打一顿，看她还敢不敢撒野。只是因为他们身份站不住脚，只能在一旁看着。 「大叔，你是萧家一家之主，你说个话吧。」沈山寒着脸看着萧老头。 萧老头脸色铁青，用愤怒的眼神看着印氏。 印氏在他愤怒的眼神中终于缩了缩，「他一个孩子……」 「娘，他只是一个孩子，你和他计较什么。」萧远和气愤地质问。刚才老印氏的表现，让他无地自容。他愧对孩子愧对黄土之下的弟弟弟媳妇。 「萧家，你们给个信，愿不愿意将他们四个孩子从族谱中放出来？」张县令再也没有好脸色给他们看。 老印氏和大房一家吃惊地看着张县令，原先老三在的时候，这位父母官对他们一向和颜悦色。这老三刚离开，他就翻脸不认人呢？ 哎，人走茶凉啊！ 第6章断亲 「本官很忙，你们快点儿做出决定，如果你们不选择的话，本官就按照远鹏兄的嘱託，将一半的地分给你们养老了。」张县令面若寒冰，原先对老婆子他们和善，是因为看在萧远鹏这位好友的面子上。 现在人不在了，这些人又实在让他看不上眼，他还和这些人客气什么。 父母官大人发威，挺有威严，架势十足。 印氏等人缩着脖子再也不敢冒尖，不过他们的眼神全都殷切地落在了老印氏的身上。 老印氏一听张县令提到离族的事情，先用复杂的眼神看了看儿子的坟墓，又看了看不远处愤怒的堇春，眼神最后又落到了姚氏的名字上。 她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坚定起来，「此事……」 「我不答应。」关键时刻，萧老头果断插话。 「爹。」 「爷爷。」 印氏和萧木槿同时着急地看着老爷子。 「断亲可以，但不能逐出族谱。」老爷子理都不理大儿媳妇和大孙子认真地说，「断亲书照着我说的去写。」 「当家的，你胡说什么？」老婆子下意识地反驳。 「谁敢拦着，赶出萧家去。」老爷子或许是被萧远鹏死不瞑目的样子刺激到了，难得爆发了一次脾气，「想要留在萧家门上，你们就给我放老实一点儿。」 印氏和老印氏吓得目瞪口呆，却也不敢胡闹。别看萧老头平时不声不响，任由老印氏欺负，但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她们也都知道，只要萧老头坚持的事情，也一定会做到。老实人要么不发脾气，一发脾气，那都是往死里倔。 一行人从坟地回到镇上后，在沈山、张县令和书院的几个夫子见证下，萧老头开始口头述说，书院中一个夫子执笔：「萧远鹏这么多年为萧家贡献许多，现萧远鹏去世，萧家第三代子孙萧堇风、萧堇颜、萧堇辰、萧堇春以后脱离萧家，对萧家大小事情不再参与。萧家其他任何人不得强逼四人做任何事情，否则逐出萧家。」 「爹。」印氏绝望地看着老头子，恨不得上前将萧老头打醒。 她在山上还以为萧老头是转个花样拿下镇上的大院子，没想到老头居然真的向着老三家。 老三已经死了，他为什么还要帮着老三家？难道就不能想想他们家？ 「爹，他们做儿孙的凭什么不孝敬你们二老？而且我们也是他们的长辈……」印氏只要一张嘴就停不下来。 「你们是长辈，可你们做到长辈的样子没有？这些年，老三带着堇木、堇辉读书，亏着你们呢？老三走了，他也留下了一半的地给我们养老，要是你觉得养着我们亏了，我们带着地跟着老二过。」萧老头又发火了。 「我不同意。」老印氏鬼哭狼嚎起来，「那些地怎么能和大院子比，老头子，你是煳涂了。」 「老大是你的儿子，老三就不是了吗？堇木是你的孙子，他们就不是呢？煳涂的是你！」萧老头气的要命，还觉得难堪。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当年娶了这个女人做错了。 「都要断亲了，他们还算啥孙子？」老印氏撇撇嘴不屑地说。这几个孩子一直住在镇上，一年难得回去几次，她还真不稀罕。哪里比得上家里剩下两房孙子亲？ 「你要是再闹，就请族长休了你，让印家来接人吧。」萧老头眼冒寒光，只要一想到自己儿子死不瞑目，他的心就痛得厉害。看到孤立无援地四个孙子，他眼中开始泛起了泪水。 「爷爷，逢年过节的时候，我们也会孝敬你们的。」萧堇风恭敬地表态。 他现在是三房的老大，说的话自然也代表了下面弟弟们的意见。 「不去。」堇春年纪小，凭的是本能，他厌恶老萧家的人，对那边一点儿感情也没有。特别老印氏还在爹娘的墓前骂了娘，他心里有数，老婆子一点儿也不喜欢他们。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要过去呢？ 「堇春。」萧堇风严肃起来，准备教训堇春几句。 堇春说完，看到大哥对他凶，扭头抱着堇颜，将脑袋埋在了她的怀里。 「我也不会去。」堇颜表态。 「不去。」堇辰斩钉截铁，既然爹的意思是彻底和老萧家分开，那么今后他们绝对不会和那么有一点儿关系。要是他们知道堇颜不是亲孙子，还不知道闹成什么样呢。 下面三个弟弟居然反对自己？萧堇风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顿时脸色一片通红。 「爷爷……」看到萧老头越发凝重的神色，萧堇风心里一阵难过。萧家只有老太太和大房不好，其余的人都不错，弟弟们太偏激了一些，找机会他一定要好好教导他们。 萧远和一家听到几个孩子的话，回想到老三死不瞑目，再也忍不住，都小声的抽泣起来。 「不用你们过去孝敬，断亲以后就不用来往了。你爹已经给了养老的地，以后我们是好是坏都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听到几个孩子的话，萧老头的心更在滴血。 他脾气一向温和，妻子对老三家的刻薄，对堇风几个孩子的冷嘲热讽，他都抱着家和万事兴的态度不管不问。没想到一些小事积攒起来，居然让孩子们对他们这么恨，他错了，这些年全都错了，真不该纵容老妻刻薄…… 「写好了，你看行吗？」夫子将写好的断亲书递给了老爷子看。 老爷子却是不识字的，夫子将写好的内容又读了一遍。 「如果没有异议的话，就在名字上按个手印。」张县令发话。 事情比他想的要顺利多了，好得很。 萧老头第一个上前按上了大拇指印，二房一家嘆口气，上前也按了手印。 老大一家和老印氏却不满意。 「你既然不想留在萧家，你就直接回印家吧。」萧老头态度十分坚决，脸色也很平静。 老印氏却被吓住了，老头子越平静代表他越生气。可就这么放过到手的房子，她又不甘心，「我做错了什么，你要休了我？」 张县令本来不想参合他们老萧家的事情，可又实在看不过老印氏和印氏的嚣张贪婪。加上县衙的确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去处理，于是他冷冷地开口，「女子出嫁从夫，本官只看到你一直在忤逆自家相公。就这一条你犯戒了。」 老印氏一听父母官发话，立刻怂了。 萧堇木却不甘心，张县令的话可以唬住老印氏，却唬不住他。他也是读过不少书的人，他上前一步好似安慰印氏，「奶奶，别担心，爷爷休不了你，按照我朝律法，你为曾祖父曾祖母敬过孝，他不能休了你。」 说话期间，他可不敢看张县令的脸色。这话任谁都能听出挑唆的意思。 张县令脸色果然变得铁青，因为萧堇木说的是对的。 他心里微微嘆口气，却不再说什么。 「不能休就不休，她进入萧家不能从夫，那就让她回去好好反省，至于什么时候再回来，那就看她能什么时候反省好了再说？」萧老头强硬的态度完全出乎大家意料之外。 萧堇颜像看戏似的站在一旁听着，心里盘算着以后要怎么生活才行。 「休不了她，但是休了你总可以了吧？」被激怒的萧老头用手指指向了印氏。 第7章 准备 「爹。」萧远庆终于开口。 「你不休他，那就将你们一房逐出萧家，忤逆之罪。」萧老头红着眼发怒。「族长，你可都看着了。」 族长看到老实人终于发威，心里暗自赞许。老萧家的门风也该整整了，好好一大家子的名声几乎全都被老印氏和印氏婆子两个给败坏了。 「爹，我没说啥，手印我按了就是。」萧远庆先瞥了一眼妻儿，接着又看看族长，然后慢吞吞上前在断亲书上按了手印。 萧堇木不甘心也没有办法，他想要是不按上手印，估计连那十几亩地都得不到了。咬着牙，他上前按上了手印，然后脸色阴沉得退到了一边去。 「天啦，他们是想逼死我老婆子啊。」老印氏又拿出了泼妇的架势。 萧堇颜在一旁看得直摇头。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一招似乎从古到今都是泼妇的撒手锏，屡试不爽哟。 不知道萧老头要怎么做？ 「将她送回印家。」萧老头还真铁了心，他看都不看地上哭喊的老婆子，而是直接吩咐老二萧远和。 「老二你敢，你要是拉着娘，我就一头撞死在这儿。」老印氏驴脾气也上来了。 萧堇颜看到张县令脸上微微露出焦急的神色，想到现在外面还在闹水灾了。他这时候腾出时间过来已经很不错了。再闹下去的话，张县令可能会失去耐心。 「张伯伯，你事情多还是回去吧。各位夫子也劳烦你们了，书院里马上要迎接科考，耽搁了大家时间，我们兄弟几个心里实在难安，只是大哥今年的科考评语还请各位多多费心。」萧堇颜忽然客气地说。 萧堇木听了却是一惊，他今年也是要科考的，不过他的学问不如萧堇风，萧堇风今年要考的是举人，而他才是童生，要考的是秀才。 凡是下场科考的考生，都需要地方父母官或者书院中三个以上举人或者夫子举荐，萧远鹏的死，让他已经少了一个举荐的名额。 而他能留下在书院中读书，完全是占了萧远鹏的关系，其余不少夫子今日也在。要是他为了院子的事情，而得罪各位夫子的话，那他以后科考就麻烦了。 想到这儿，他偷偷地瞄了一眼在场的夫子和张县令一眼。 几乎所有在场的夫子脸上都带着鄙夷的神色，而张县令脸色的神色更是不悦。 「奶奶，爷爷说的对。院子是三叔三婶挣下的家产，现在三叔他们不在了，要是你要了院子，堇风他们四个怎么办，这事你就听爷爷的吧。」萧堇木几乎是咬着牙说完，心里不住在滴血。 眼睁睁到手的鸭子真的飞了，这可是镇子上的院子啊。 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大不了以后再图谋就是。反正萧堇风那傢伙就是个榆木头疙瘩，除去学问好，其余的什么都不懂。堇颜是个病秧子，再聪明也没有用，说不定哪天病发就一命呜唿了。剩下的堇辰和堇春，一个是光顾着练武的粗鲁之人，一个还是小毛头，都不足为惧。 老印氏看到大孙子过来拦着自己，顿时有些傻了。 印氏更是气的要死，大儿子中邪呢？咋好好的院子不愿意要了，要是老印氏再闹一会儿，说不准这院子就变成他们的了。 「科考。」萧堇木趁着搀扶老印氏的机会，轻声在她耳边低语。 奇蹟般的，老印氏真的不闹了。 张县令和夫子也不是傻子，看到堇颜凭着几句话就让老印氏和萧堇木老实下来，个个心里都微嘆，要不是萧堇颜身体弱，就这聪明劲，读书学问肯定好。 相比之下，萧堇风处事能力就显得弱了几分。 至于萧堇木为人，很多夫子暗自摇头。这样的学子，还是远离比较好，品行太差了一些。当然也有一些迂腐的夫子被萧堇木这一手给唬住，认为此子倒也有些良心。 萧堇木将脸上对他露出赞许之色的夫子暗暗记下了。 到此，萧家所有人都在断亲书上按上了手印。 断亲书分成了四份，老爷子手里一份，堇风手里一份，张县令和沈山手里各一份。 「要是遇上什么难事，你们就对堇夜说一声。」临走的时候，萧远和偷偷地将堇辰拉到了一边叮嘱。 堇辰摇摇头，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二伯，我们都知道你和二伯娘是好人，但爹不让我们认亲，以后我们就不会再认了。」 「你……」萧远和听了心里难受至极，不过心里也暗自下定主意，以后让堇夜偷偷地关注一下这边，要是几个孩子真的遇上难事，他一定会伸手帮一把。 萧老爷子看到几个高低不一的孙子站在一旁，脸色隐晦不明，但他到底什么话都没有说，背着双手走了。 萧堇颜几个看着他有些驼背的身影，个个心里也很难受。 老印氏恶狠狠地瞪了他们几眼，才爬上了牛车走了。 「那牛也是爹娘出了银子买的。」萧堇辰恨恨地说。 「别再说了，他们到底是长辈。」萧堇风呵斥他。 堇辰不再说话，心里却不服。 萧堇颜认为萧堇风这个老大有些愚孝，心微微地偏向了堇辰，而堇春始终拉着她不放，寸步不离。 「我听说你们要到京城去的事情了，这是我为你准备好的举荐信。有了这封信，你到京城也能参加科考。还有，地已经帮着你们卖了，只是水灾之际，价格不是太高。」张县令嘆息着说。 「多谢张伯伯。」堇风带着堇颜等人一起给他躬身施礼。 「一亩地六两银子，十二亩地总共卖了七十二两，这是一百两的银票，多余的是我的一点儿心意。」张县令将银子递过去，「包裹里还有一些衣服，是你伯母给你们准备的衣服鞋袜，出门在外不易，你作为兄长照顾好他们。这几日我忙，可能没有时间过来，等你走了，我会过去给你们送行。」 「伯伯伯母大恩，我们兄弟永远都不会忘记。」堇风带着兄弟四人给张县令跪下谢恩。 堇颜不习惯跪，不过也得入乡随俗，再说，张县令为人还真不错，跪他也说得过去。 等张县令走了以后，沈山才和于氏过来，「铺子你们不愿意卖，我已经帮着你们租出去了。这是租出的银子，六十两，如果不是因为水灾，价格倒是可以翻一番，现在只能这个价格了。」 「多谢伯父。」堇风再一次感谢。 「后日我们会走一趟镖，是城中王家往京城发的货，你们正好跟着我们一起走，走的是水路。」沈山叮嘱，「有什么要收拾的赶快一些，这间院子既然不愿卖，我会找人照料一二的。」 「谢谢师父。」萧堇辰带头给他跪下。他从六岁开始就跟着沈山练武，虽然没有直接拜师，两人关系却和师徒没有什么两样。 他一跪，堇颜几个只好也跟着跪下了。不过沈山也是个仗义之人，受的他们几个响头。 －－－－－－题外话－－－－－－ 感谢大家的支持，半月寒是我生活中的好朋友，她的《冷酷总裁的暖心妻》现在首推，老朋友们，不管你们喜不喜欢，请帮她收藏点击一下，新人不容易，懒语在此谢过各位了。 第8章 信物 「要我们帮忙吗？」沈君豪兄妹三个过来问。 「不用了，家里的东西不多，我们兄弟四人收拾一下就可以了。」萧堇风拱手道谢，却拒绝了他们的好意。 「你们放心好了，等头七的时候，镖局里留下的人会到山上给萧先生烧纸钱。」沈君豪说明。他知道此刻萧家兄弟四人心里都不好受，父母接连去世，换谁心里都会悲痛不已。何况，他们兄弟四人还不能在家里守着过头七烧纸钱。 萧家兄弟心中对萧先生肯定还会有愧疚之情。 「不能再等下一次吗？」萧堇风苦涩地问。他是家中的长子，不能为父亲守孝，实在是难受之极。 「不能。」沈君暮飞快地回答，「萧先生曾经断言，大水灾过后可能会有瘟疫。虽然不知道真假，但是张县令已经忙着安排了，而我们镖局走完这一趟镖，也会暂时停下来，各自分散到远处的亲戚家中避难。」 「这？」萧堇风心里有些为难，还有些担忧。 父亲只是从杂书上看到一些说明，瘟疫什么的也不一定就会发生。可现在张县令看过杂书以后，也相信了他的话，要是瘟疫不发生的话，张县令不知会不会怪罪于他？ 还有老宅那边怎么办？ 「走镖的方向不好说，难得这一趟镖是向着京城方向走的不管怎么样。你这一次得听萧先生的安排。」沈君豪严肃地说。 「这么大的水，也只有王家才敢走水路，要是换了别家，根本不行。错过了，可就不知道哪天才能遇上了。你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堇颜他们想一想啊。」沈君暮不客气地说。 堇风是在州中读书，很少回来。他们沈家虽然和萧家走的近，一年却很少有时间和堇风接触。而且每一次回来，堇风都是中规中矩的，他们沈家是镖局，性格向来大大咧咧，所以兄弟两个对于萧堇风并不是特别接近。 反而留守在家中的堇颜堇辰和堇春兄弟三人，和他们处的像亲兄弟一般。 萧堇风表现出的犹豫不决，让兄弟两个差点没急死。 同来的沈家姑娘沈佩萱直接对萧堇风偷偷翻了一个白眼，文人真够酸的。 「为了让你们搭上船，我爹可是下了不少工夫，就是县令大人都出了面，你们愿不愿去，自己看着办吧。」小丫头的性子十分泼辣。 萧堇颜还挺喜欢这个小姑娘。 「那，我们先收拾一下。」萧堇风尴尬地回答，人情都卖出去了，要是再不走也对不住爹的嘱託，对不住沈家和张县令的付出了。 沈家兄妹也不含煳，怕打扰他们，直接走了。 院子里只剩下了兄妹四人，大家相互看看，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先收拾衣服，你们将爹娘留下来的遗物再收拾一下，最好将两间厢房收拾一下，将不用的东西专门放在那里。万一哪天我们回来了，说不定还能用上。房子空下来，也好租出去。」堇颜是女孩子，心思比较缜密一些，她最先理清了思绪。 「好。」有人提议，堇风等人就知道怎么做了。 「大哥，我先收拾你的衣服。」萧堇颜说。 「还是我自己来吧。」萧堇风闻言脸色一变，直接拒绝了她。 萧堇颜摇摇头，哎，这是知道她是女孩子疏离了。 「堇辰，你也当我是陌生的女孩子看吗？」她苦笑看着堇辰问。 堇辰脸色一变，然后轻轻回答，「二哥，你胡说什么，是不是不想帮我收拾行李才故意这样说？」 萧堇颜听了就笑了起来，「你这傻小子，什么东西我没有见过。」说完，她淡笑着拉着堇春进了屋子内。 堇辰和堇春住在一间屋子里，所以哥俩个衣服就一起整理了。 现在堇颜也总算明白为什么得娘会给她单独准备了一间最好的房子。在记忆中，这对夫妻好像用的藉口是她身体不好，需要静养。 萧堇颜想到萧远鹏夫妻的好，心里又微微的嘆口气。 「二哥。」看到她发呆，堇春害怕地拉着她的手叫了一声。 「哎，二哥在想要带哪些东西。」从悲伤中清醒过来的萧堇颜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她在现代出差，每一次都是自己收拾行李，大学四年的学习生活，更是锻鍊了她自理能力。很快的，萧堇辰和小堇春兄弟两个的东西就打包好了。 「我要这个。」堇春将一个小荷包死死地抓在手里。 堇颜看了，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这个荷包，她有记忆，那是姚氏生前亲手做给堇春装压岁钱用的。这孩子是想娘了！ 「堇春。」堇颜一把将他搂紧怀里，「别怕，一切都有二哥了。」 堇春听了，眼中的泪水终于流了出来，他重重地点点头，「我听二哥和爹的话。」 收拾好哥俩的包裹，堇颜又到自己的房间。她的房间内整洁明亮，用的被子都是最好的。可以看出萧远鹏夫妇对她有多么的宠爱。 东西都在记忆中，她很快就将衣服之类的打好包裹，接着忽然想到床内还有一个暗格，她循着记忆打开了。 当打开一看，她吓了一跳。里面居然放着一块白色通透的玉佩。萧堇颜在现代也算是豪门出身，这块玉佩有多好，她一下子看出来了，玉佩中间隐隐有一只展翅的蝴蝶形状，很漂亮。 暗格里有一些银子，有五十多两，还有一封信。 她打开一看，是萧远鹏的字迹。 原来这块玉佩是当年挂在她脖子间的东西，这是她身份的唯一线索。萧远鹏叮嘱她，千万不要让人发现这一块玉佩。 「堇春，这块玉佩不能告诉别人。谁都不能说，知道吗？」萧堇颜慎重地叮嘱堇春。 堇春伸出手一下子将自己的嘴巴捂住了，然后重重地点点头。 堇颜点点头，「二哥知道你是好孩子。」 她嘆口气，将玉佩戴在了脖子上放在贴身处，又将银子放进了包裹内。 「二哥，弹琴。」堇春指着屋子里的古琴说。 堇颜其实一进门就看到了琴，只是她现在的心思不在琴上。 堇春要听，她只好取下琴坐了下来。 记忆中，她的琴艺很不错，可现在没有人知道，她不仅接受了原主的琴艺，她还是现代的金牌音乐人。古琴她本来就会，再一次拿到乐器，她的心开始颤动起来。 闭上眼睛想一想后，她的手动起来，顿时一首《清明雨上》从她的手上倾泻出来，随即她轻轻地随着琴声唱起来。 在西厢房忙碌的堇风、堇辰听到琴声歌声，两个人吃惊地停下了手里的活，慢慢地两个人全都沉醉在琴声歌声中，不知不觉中两个人泪如雨下。 第9章 上路 一曲结束，兄弟两个人早就红了眼睛。 萧堇风有些吃惊，他没有想到堇颜的琴艺会如此好，而且这是他第一次听堇颜唱歌。堇颜的歌声也是他听过最好听的声音。还有歌曲的词写得也好，很符合萧家此时的气氛。 「堇颜一直在练琴吗？」堇风苦涩地问。他知道爹娘为了培养堇颜，私下里给她找了好几个琴师和画师，只是他在外的时间多，根本没有留意到堇颜学到什么份上。 只是在外求学，四年的时间，他错过了家中多少事情？ 「想爹娘呢？」萧堇颜看在边上掉眼泪的弟弟问。 「嗯。」小傢伙终于忍不住抱着她大哭起来。 「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以后二哥还指望你护着了。」堇颜将他的注意力往别的方面引。 「嗯，记得。」堇春抽泣着回答，声音逐渐小了起来。 「好，将眼泪好好擦擦，我们出去看看。」堇颜说。 「好。」 两个人到外面一看，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从中午到现在，兄妹几个根本就没有吃东西。这会儿，大家都觉得饿了。 「我去做饭。」堇辰将能用的东西放好以后，就出去做饭了。 堇颜没有和他抢，在记忆中。她萧堇颜是被萧家当做大小姐来培养的，因为身体弱，她平时除去学习琴棋书画外，几乎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姚氏的去世，做饭的重任就落在了堇辰身上。 记得堇辰第一次做饭的时候，差点儿将厨房烧了，做出的饭也煳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以后，他的厨艺才见长。不是他做的饭食有多好吃，而是基本的东西，他几乎都能做出来。 晚饭是米粥，杂米，市面上最低级的米。以萧家现在的状况，也只能吃这种米了。 想到萧远鹏病重时都没有动那五十两碎银和铺子的主意，萧堇颜对他又多了几分敬重。 饭桌是四个面，却空了一面，因为堇春每时每刻都要黏在堇颜身边，空的那一面应该是属于萧远鹏的位置。 这是兄妹四人在没有长辈的照料下过得第一晚。 昏暗的烛光下，几个人的脸色全都不太好看，个个胃口也不大。 「都吃完了，不能浪费。」堇风轻声说，从今天开始，他要努力成长，要为下面的弟弟妹妹做好榜样，更要承担起照顾他们的责任。 大家默默地将各自碗中的饭吃完了，而没等堇颜收拾碗筷，堇辰就抢着将碗筷拿出去洗刷完了。 「这是爹娘留下的私房钱，总共五十两，我将银子分开放，大哥十两，堇辰十两，剩下的暂时先放在我这儿存着，要用的时候，你们对我说。」堇颜说。 「全都放在你那儿吧。」堇风不以为然地说。 「银子全都放在一个人身上不保险。」堇颜淡淡地回答。 于是堇风也不反对了。 「租金和卖地的银子，我们也分开放。」他补充一句。 这一条，也没有人反对。 睡觉的时候，却出了一点儿小差池——堇春怎么也不愿意跟着堇辰去睡，他死死地拉着堇颜的衣角不放，也不说话，但用意却很明显。 「堇春，你已经五岁了，已经不小了。回房和你三哥一起住。」堇风劝说半天，无奈小傢伙就是不松口，就那么倔强地低着头掉眼泪。「再不听话，我揍你了啊。」 逼急了，萧堇风终于发火了。 「你凭什么要打他？他只是个孩子，还不到七岁了。再说了，我是他二哥，永远的二哥，他是我萧堇颜的弟弟，凭什么就不能跟着我？除非，你没有将我当做萧家人。」萧堇颜也火冒三丈。 对于她来说，到古代的这几日，她也忐忑不安。其实她很想找到回家的路，可她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萧远鹏临走时的话，让她的心情十分沉重。而堇春对她的依恋，又何尝不是她萧堇颜的一点儿底气。 此话一出，萧堇风一下子愣住了。 堇颜却冷冷一笑，拉起了堇春，「弟弟，我们走。」 「二哥，堇春的枕头还在我那屋，我给你们拿过去。」堇辰平静地说。 兄弟四人阵垒分明，萧堇风被兄妹三人排斥了，很显然堇辰用他实际的行动说明了他的支持。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第二天过后，几个人又没事似的开始忙碌起来。 「堇颜，大哥没有别的意思。大哥无用，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管堇春。他是男孩子，不能一直粘着你。」晚上的时候，堇风找了机会向堇颜解释。 「他只有五岁，爹娘的离开让他很害怕，也很伤心。过一段时间他会好起来。」堇颜有些生硬地解释。 对于萧堇风，她不熟悉，所以也不知道该怎么相处。 萧堇风同样如此，他努力尝试着承担起家庭的重担，对于他这个年纪来说，负担不小。他一直也战战兢兢，生怕做不好，辜负了父亲临终的嘱託。 两个人都在尝试着要怎么相处，而且两个人也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里所想。 「你永远都是我的弟弟，亲弟弟。」末了，堇风发誓般地对她说，眼睛却不敢和堇颜的眼神对上。 「我知道，因为在我的心目中，你永远是我萧堇颜的哥哥。」萧堇颜也郑重地回答。 她萧堇颜恩怨分明，谁对她好，她自然会回报回去。 两个人相视一笑，所有的误会在这一笑中瞬间化解了，站在不远处拐角的堇辰则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有亮，沈君豪和沈君暮就坐着骡车过来接他们了。 因为要在京城长住，也得到了王家的允许，兄妹四人像搬家似的，每个人背后都背了大包裹，手上也拿了一个包裹。 就连最小的堇春背上也背了一个包裹，手里也提着一个包裹，吃力地爬上了车。 「娘他们也要跟着我们一起去，押镖结束以后，我们会直接到太原去，等开年才能回来。」沈君豪解释。 「因为忙，所以也没有顾得上过去帮你们。对了，堇风大哥，你写的信，我已经托人送给了萧远和。」沈君暮看着萧堇风说。 堇辰听完瞥了一眼萧堇风，但是没有说话。 堇颜猜想，萧堇风写信肯定是劝老萧家离开江南，先去远处躲一躲。 不过想到萧远和那一房还不错，她也没有多嘴。 「到了，赶紧下车。」等车停下来，沈君豪第一个跳下了车。 接着萧家兄妹四个人也下了车。 王家雇了人正忙着往船上装货物，看到他们兄妹四人身上背了那么多东西，管家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了。 萧堇颜低着头当做没看到，寄人篱下，总会受气的。算了，反正没花银子，受一点儿气算什么。 萧堇风则涨红了脸，一脸的不知所措。 「堇风兄。」这时，一道惊喜的声音在他的背后响起。 －－－－－－题外话－－－－－－ 网速太慢，到现在才传上，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呀。 第10章 熟人 萧堇风此刻有些狼狈，他作为家中的老大，抢着背了家中最大的包裹。偏偏他还要带着书，加上自己的衣服之类的不能假手于人，因此，才下车几步，他这个曾经文州书院里的第一才子就差点儿被俗物给压垮了。 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他连忙转过头查找。 当王长生看清楚眼前这位狼狈的书生，真的是自己同窗好友的时候，惊得半天没有说出话。 萧堇风是文州书院的第一才子，平时书院中的先生没少夸赞他，每一次书院测试，他也总是名列榜首，可以说萧堇风是几年书院中考生中灼手可热的人物。 作为同窗，王家虽然家世比较殷实，但王长生并没有有钱子弟的纨绔，反而因为是皇商，平时他很愿意结交书院中各种各样的人物。 像萧堇风这种官途无量的人物，他当然不会放弃了，所以两个人在书院中的关系还算不错。 「真的是你，堇风兄，你这是？」王长生微笑着过去问，语气中并没有任何轻视的意味。 「家父因病去世，临终嘱咐我们到京城去寻亲。今日是准备搭王家的商船去京城，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了长生兄。」萧堇风遇上熟人也没有丢下手里的东西，就那么微微弯着腰站在码头和王长生说话。 「还真巧，我也正打算到京城去一趟。这艘商船正是我们王家的，一路上能和堇风兄切磋一番，是王某的荣幸。」王长生爽快地笑着回答，「这几位是？」 「他们是我的三个弟弟，没想到商船是长生兄的，给你们添乱了。」萧堇风有些腼腆地客气。 这话也不是完全的场面话，他是真的很感激王家。 如果不是王家答应捎带他们一程，就他们兄弟四人，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到京城了。而且最后就算是能走到京城，身上带的银子也不足啊。 「堇风兄客气了，你我同窗，这点儿小事算什么。你们赶紧过来，将他们的东西送到房间去，找个好一点儿的房间，单独给他们兄弟四人住。」王长生吩咐自家小厮。 过来的两个小厮很有眼力，他们将萧堇风他们身上的东西全搬下来了。 「多谢。」萧堇风再三道谢。 「都说了，你我兄弟一场，再客气的话，就见外了。」王长生大笑着说，「我还要清点货物，暂时还不能和你坐下来聊，你们先上船，等开船以后，我们再详谈。」 沈山一家看到王家的少东家居然和萧堇风如此熟悉，个个心里都松了一口气。他们也要搭王家的船走一程，所以顾不上帮萧堇颜等人，他们也忙着将带来的东西往船上搬。 王家的管家看到少东家居然和搭船的少年相识，态度立刻变得客气来。 萧堇颜不声不响拉着堇春的手，跟着王家的下人上了船。 小厮很不错，给他们挑了一件比较大的房间，可能是看到他们人多的缘故吧。 萧堇颜和堇辰两个将包裹收拾好码在了一起，然后一屁股坐下来休息。 「萧公子，张夫人派人给你们送来的点心。」小厮进来禀报，他的手中提着一个大大的篮子。篮子里放满了点心，都是包装好了，可以吃几日的那种。 「送东西的人呢？」萧堇颜连忙问。 「是个衙役，已经回衙门去了。」小厮恭敬地回答。 他可不敢再看轻眼前的几位少年，他们不但认识张县令，而且还和自己公子是熟人，不是他们这些下人能慢待的。 辰时，船开动了。 看着湍急的河水，萧堇颜有些担忧。 好在还没有发大的洪水，船又大，在河道中行驶的一直比较平稳。 「堇风兄。」王长生敲门进来。 「王兄。」萧堇风赶紧站起来回礼。 萧堇颜等人也跟着站起来，和王长生打了招唿。 「我想请堇风兄到我的房间里去坐坐，我们一起看书。《中庸》中有些句子，我还有些不明白，想向堇风兄请教一番。」王长生客气地说明来意。 萧堇颜这会儿才有精力去打量他。 王长生个头中等，比较瘦削，五官清秀，带着江南人的秀气，眼睛清亮，却带着小小的精明，年纪也只有和萧堇风一般大。 此人倒不像是奸猾之人，小狡猾肯定是有了。不伤大雅的小狡猾，萧堇颜不会放在心中，她心里倒是认可萧堇风和此人结交。 萧堇风担忧地看了堇颜他们一眼。 「大哥，王公子和你是同窗，两个人可以在一起学习探讨，我们就在船上，船上的人又都是王家人和熟人，你不用担心我们。我会照顾好堇辰和堇春。」萧堇颜微笑着鼓励他出去。 「萧二公子也曾读过书？」王长生看她说话不疾不徐，很有条理。又想到听人说过，萧堇风的父亲就有举人身份，还在镇上的书院中做夫子，想必萧家几位公子都是读过书的。 他笑着也邀请萧堇颜一起过去坐坐。 萧堇颜却笑着拒绝了，「我因为身体不好，所以一直都不曾入学。只是跟着父亲读了一些书，认识几个字罢了。自己平时看的又是一些杂书。要说学问，可不敢在你们这些正经的夫子面前献丑。」 「二弟的身体一向很弱，不能劳神。我到书院中去读书，也多是因为不敢在家里打扰到她。」萧堇风解释。 王长生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没想到萧二公子身体如此虚弱，倒是我考虑不周了。」 「王公子太客气，我们已经如此麻烦，心里十分不安了。还有，你叫我堇颜，叫萧二公子怪别扭的，这是我两个弟弟堇辰、堇春。」 堇辰堇春听了，立刻也和王长生打了招唿。 「好，以后我就直接叫你们的名字了，你们了也别叫我王公子，你们直接叫我长生哥就行了。」王长生性格倒是爽快。 「堇风兄，请。」 萧堇风看了堇颜他们一眼，然后叮嘱他们几句就出去了。 不大一会儿，堇春的脸色开始发白，脸上的神情显得痛苦起来。 「堇春，怎么呢？」堇辰吓坏了，下意识就想去找萧堇风过来。 「别担心，他是晕船了。你到王家下人那儿找几片生姜过来，我有用。」堇颜麻利地将堇春抱上床，然后抓过他的手掐住了他的虎口处。 堇辰半信半疑跑了出去，不大一会儿，他果然找回了几块姜片回来。 萧堇颜赶紧将生姜放在了堇春的肚脐眼上，又用布条围着不让姜片掉下来。 「能管用吗？」堇辰担忧地看着堇春发白的脸色。 「管用，过一会儿就好。等明天他适应了，就会好一些。」堇颜看着床上的人回答。 「二哥，我难受。」堇春可怜巴巴地看着萧堇颜。 「先睡一觉，等明天就不会这样难受了。」堇颜轻声安慰他。 －－－－－－题外话－－－－－－ 感谢大家的支持，请朋友们帮着吆喝一声，因为懒语很少到别的途径去宣传。谢谢大家！ 第11章 教导 堇春十分听话，在他们的注视下，一会儿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睡呢？」沈君豪和沈君暮过来，看到床上的人轻声问。 「嗯，他有些晕船。」堇颜轻声回答。 「这几日我们可不能乱走，你们也尽量待在屋子里，船上还有王家的女眷，千万不能冲撞了。」沈君豪叮嘱他们。 「我们就在房间里，不会出去的，沈大哥放心好了。」萧堇颜笑着保证。 「既然堇春不舒服，我们就不留在这儿，省的打扰到他休息。」沈君暮低声说，「中午的时候，我娘会为你们准备吃的送过来，我们就住在你们不远处，有什么事情过去说一声。」 堇辰和堇颜领了他们的好意，将他们送出去了。 而床上的堇春也真的睡着了。 堇颜和堇辰两个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剩下的时间就有些无聊了，古代的船只比起现代来说，速度要慢得多，因为堇颜穿的是男装，船上有王家的女眷，所以她也不能出去，只能在这小房间内待着。 「我找本书给你看。」堇辰看到她没精神，默默地打开了自己的包裹，从里面翻出一本书递给了她「给，解解闷。我们在船上要待一个半月了。」 堇颜接过他递来的书低头一看，原来是千字文，看着平整的书，可以看出堇辰平时一定很爱护这本书。 「你跟着爹读了哪些书？」她抬头看着堇辰问。 堇辰只是十二岁，身体十分壮实，可能是因为练武的缘故吧。 「你知道我不爱读书，我每天都要练武，哪有时间读书。」说到后面，他的眼神有些躲闪。 堇颜眼睛有些湿润。 堇辰在说假话，记忆中，每当她抱着书在读，或者看到家里有学生过来请教萧远鹏的时候，他都会默默地走开。 不是他不爱读书，而是因为他有责任有任务在身。记忆中，堇颜也没少看到姚氏在背后，看到堇辰一个人练武时的眼神有多么暗淡。 「这本千字文，你都读熟了吗？」堇颜轻声问。 「读过了，都会背了。要是你觉得闷，可以等大哥回来，让他找几本书给你读。」堇辰说。 「我找找。」堇颜站起来，走到堇风的宝贝「书包」中，翻出了一本《论语》出来。「以后，我教你读四书五经，今天，就学这一本。」 「这？」堇辰带着一些惊喜，然后眼神又暗淡下来，「我又不准备科考，学那么多干什么？」 「读书不是光为了科考，而是明事理。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玉。多读一些好书，就如同多交了很多良师益友。坐下，反正一路上闲得很。」堇颜吩咐。 堇辰只好坐下来。 萧堇颜上辈子在大学中学的就是中文系，她脑袋又好用。《论语》对她来说，很简单。「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她还是教堇辰学会读书上内容。 古人讲学都是让学生将句子背熟即可，好的先生也会偶尔给学生主动解惑。 萧堇颜却不是这样，她不仅给萧堇辰讲解了句子的意思，而且还列举了生活中的例子，并且让堇辰说了他自己对句子的理解。 由于理解了诗句的意思，堇辰背的十分快。 姐弟两个一个好问一个好学，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而一个上午的时间，堇辰就学了《论语》中的两条。 「原来你们也在看书？」堇风回来，看到桌子上的书问。 「嗯，打发时间而已，不过哥，我们自己翻了你的书，你不会生气吧？」堇颜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都是自家人，生气什么？如果觉得闷的话，你随意看。」堇风微笑着回答。 「和王公子在一起聊得很开心？」 「他是个仗义的人，谈吐也很好，是个值得一交的朋友。和他在一起交谈，也能让我发现自己的不足。」萧堇风回答。「堇春还在睡？」 「他有些晕船。」堇辰回答。 「小公子，小人能进去吗？」正说着，门外有人问。 「进来吧。」萧堇辰答应一声。 门外进来两个小厮，他们手里提着食盒，「以后，一日三餐都有小人送来，几位就不用操心伙食方面的事情了。」 「我们吃的，已经和沈家说好了。」堇辰迟疑一下说。 「沈家那边也说过了，他们也不用做饭。」小厮说，「公子说了，横竖也多不了几个人。」 财大气粗！萧堇颜感嘆。 不过外交的事情她不管。 堇风迟疑一下，然后谢过了小厮。 「几位公子吃完饭以后，将食盒和碗筷放在门口即可。小的一会儿就过来收。」小厮恭敬地退下了。 「王公子是一片好意，我再三拒绝，他都不答应。这份人情，也只能以后再还了。」堇风惆怅地说。 「君子以文会友，以友辅仁。」堇颜感嘆一句，「我们记着这份情谊就好。日后如果能找到机会偿还更好。」 堇辰听堇颜的，默默地将她说的话记住了。 「倒是我腐朽了。」堇风不好意思地说。 「堇春，起来吃饭了。等会儿，二哥给你做游戏玩。」堇颜走到床边，过去轻轻地将堇春叫醒。 「我不想吃。」堇春的脸色还有些发白。 「吃完饭，二哥给你讲故事，讲好玩的故事。」堇颜哄着他。 「很难受吗？」堇风担忧地问。 「难受。」堇春虽然脸色不好，但还是乖乖地听了堇颜的话下来了。 那边堇辰已经将饭食从食盒中取出来，摆在了桌子上。 王家送来的饭菜四菜一汤，两道荤菜，小炒肉和一盘鱼，两道素菜。主食是白米饭。 四个人默默地将饭食全吃了。 一会儿小厮过来取食盒，又请萧堇风过去。 「我难受。」吃完饭以后，堇春觉得自己支撑不住了。 「我给你讲个很好听的故事。」堇颜却不想让他睡下，而是想方设法转移他的注意力。「堇春想不想听一个神通广大猴子的故事？」 堇春不想听，他没精神。可又不想让堇颜难过，他勉强点点头答应了。 「真乖。」萧堇颜笑着将被子铺在了地板上，然后让堇春躺在被子上，头放在她的腿上，接着绘声绘色开始讲《西游记》。 「石猴好厉害。」堇春本来想睡的，可是因为她讲的故事太精彩，居然忘记了身体的不适，开始刨根问底起来。「猴子当上了大王，会不会有其他的猴子不服气？」 「石猴是不是很勇敢？」萧堇颜老毛病又开始犯了，讲完故事以后，就开始问问题。 「很厉害。」堇春重重地点点头。 堇辰在一旁也听了故事，看到堇颜哄住了堇春，忍不住暗自发笑，小孩子就是容易被骗。一个故事就让他安静下来了。 －－－－－－题外话－－－－－－ 懒语的文慢热哟！ 第12章 小霸王 「还要听。」堇春催着她继续讲。 「堇春的回答我很满意，那我就继续讲了……」堇颜笑着答应了。故事后面更精彩，只要能将堇春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他就不会忘记晕船的难受。 「啪。」就在这时候，门忽然被撞开，一个粉妆玉砌的孩子滚了进来。 是真的滚进来，可能是因为他跑得太快收不住脚的缘故吧。 堇春吓得忽的坐起来，堇辰也站了起来。 「咦，你们是谁？我怎么不认识你们？」熊孩子也不爬起来，翻身坐起来好奇地看着堇颜他们。 「我们是王公子的朋友，搭船进京。」堇颜看到这孩子才六七岁的模样，身上穿的却十分华丽，想必，他应该是王家的孩子。 「你们将被子铺在地上做什么？」孩子一脸嫌弃地问。 「地上擦干净了才放下，因为我弟弟晕船，所以让他躺下来听我讲故事会更舒服一些。」萧堇颜笑着回答。 「你会讲故事？」熊孩子眼睛一亮。不过他的眼珠子一转，「你会讲《十八桥相会》的故事？」 「不会。」堇颜摇摇头。 「那你会说《王鬍子斗海匪》吗？」 「不会。」 …… 熊孩子一连说了几个书名，萧堇颜都回答不会。 熊孩子眼中立刻露出了鄙夷的神色，「你什么都不会，还说会讲故事，骗子。」 「二哥才不是骗子了。」堇春一下子激动起来，他气唿唿地反驳。 「什么都不会，还说会讲故事，不是骗子是什么？」熊孩子的头扬得高高的，一副得胜的模样。 「你才是骗子。」堇春气急了。 「你敢说我是骗子，我让小厮打你的板子。」熊孩子也发怒了。 堇辰顿时大惊，他们是搭乘王家的船，要是得罪了王家的公子或者朋友，王家怪罪下来怎么办？ 「好了，别吵。」没等堇辰说话，堇颜笑着阻止两个孩子吵架。 「凭什么听你，你等着，我这就让人过来打你们的板子。」熊孩子插着腰气唿唿地说。 「你没听我讲故事，就判断我是个骗子，是不是不公平？」堇颜笑眯眯地看着他问。 「你自己分明说过，你什么都不会讲。」熊孩子愤怒了。可能是被家人宠坏了，从来没有人忤逆过他。 堇颜哭笑不得，他们兄妹现在是寄人篱下，可不想得罪人。而眼前这个熊孩子倒是有些得理不饶人了。 「因为我不是专门说书人，所以我讲的故事是别人都不会的。你没听过，所以不能判定我们是骗子，等你听完一个故事以后，要是觉得我们还是骗子的话，再让人打我的板子行不行？」哄孩子手到擒来。 熊孩子想一想，觉得她说的似乎有道理，于是很不情愿爬上了椅子，「好，本公子就听你说，要是说不好听，你就是骗子。」 堇春刚要和他槓上，堇颜就拦住他，让他继续躺在躺平枕着自己的腿。 「好，我们接着讲……」堇颜开始讲孙猴子下海去接定海神针，一直讲到他要到菩提山去学艺。 她讲的绘声绘色，声情并茂。 熊孩子早就听傻了，眼睛一眨不眨。 「还有，你接着讲。」看到堇颜停下来，熊孩子不干了。 「今天就讲到这儿，好故事可不能一天讲完了。」堇颜笑着说。 「你讲不讲，要是不讲的话，我让人过来打你板子。」熊孩子气唿唿地跳下了椅子。 「不讲。说不讲就不讲。」堇颜态度强横起来，「刚才谁说我是骗子，要打我板子的？」 熊孩子的脸色一红，然后又若无其事地回答，「算了，勉强算你不是骗子。」 「二哥本来就不是骗子。」堇春白了他一眼。 「你讲不讲？」熊孩子继续发怒，可能是觉得丢了面子。 「原来这就是王家的待客之道吗？」堇颜轻笑着看着他。 熊孩子一听愣住了。他想起长辈们的教导，不允许以身份欺负人，刚才他一直嚷嚷要打人家板子。这几个人好像还是大哥的朋友，要是大哥知道自己欺负他的朋友，自己会不会倒霉？ 「堇春，二哥教你《三字经》。」堇颜说，再也不管熊孩子了。 反正熊孩子也没有说明身份，她就装作不懂好了。 堇辰到箱子里翻出了一本三字经递过去，还是他自己的包裹里的宝贝。 「这个有什么好学的，我也会。」熊孩子得意起来，虽然会一点点，但是他也算会，对吧？ 「有什么好得意的。」萧堇颜故意和他唱反调，「你的岁数比我弟弟小，会背自然不意外。」 「二哥，前面的我也会。」堇春被熊孩子激起了斗志。 「光会背，不知道意思可不行。」堇颜笑着说，「我不仅讲故事和别人不一样，就是讲学也和别人不一样。」 「吹牛。」熊儿子就喜欢和他唱反调，凡是堇颜说的话，他都喜欢反驳。 「这位小公子，我可没有打算给你讲学哟。」堇颜没有给他面子。 「你……」熊孩子的脸一下子涨红了。他不喜欢读书，可家里人老拘着他，光先生已经给他请了不下十个，不过全被他给气跑了。 眼前这个人真够坏的，居然还不想教他，什么玩意。 不给他听，他还偏不走了。 「人之初，性本善……」堇颜也不管熊孩子，开始给两个弟弟启蒙。她讲学果然不同，不仅讲了意思，还穿插了一些小故事在里面，期间还会提问题。 熊孩子忍不住回答了一些小问题，得到了堇颜的夸奖，于是小孩子的尾巴就翘起来了。 「小公子。」 「小公子。」 …… 船上传来吵杂声。 「出了什么事情，堇辰，你出去看看。」堇颜问。 堇辰点点头，出去，一会儿又回来，「王家的小公子午睡的时候偷熘出来，全船的人都在找他了。」 堇颜听完，就似笑非笑地看着熊孩子。 熊孩子脸色一红，然后若无其事爬下了椅子，「今日我先回去了，你勉强不算骗子。」 最后，他又画蛇添足的补充一句。 等脚步迈出房门的时候，他又恶狠狠地补充一句，「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许讲孙猴子的故事。」 「要你管。」堇春不喜欢他，气唿唿回了他一句。 「反正不许讲。」熊孩子声音大起来，这时外面的嘈杂声也更大了。 熊孩子一熘烟似地跑了。 「找到小公子了」外面的声音传进来。 「他就是王家小公子。」堇辰肯定地回答。 「我们不出门，其余的不用管。」一天的时间过得还比较充实，堇颜舒了一个大懒腰。「你们两个人要认真学习，等到了京城以后，我给你们买笔墨纸砚练习写字。」 堇春听了顿时高兴起来，而堇辰则一脸忧色。笔墨纸砚都很贵，家里大哥在读书，他们带来的银子根本不够用。 晚上睡觉成了问题，因为萧堇风和堇辰都知道堇颜是女孩子，男女七岁不同席，他们肯定是不能留在屋子里睡的。于是兄弟两个厚着脸皮挤到了沈家兄弟一屋。 好在大家都知道堇颜身体不好，需要静养。加上夏季，随意在地上铺张蓆子就能睡，沈家人也没有介意。 第13章 又多了一个 「小祖宗，不能再出去了。」第二日一大早，老夫人看到小孙子丢下饭碗就要往外跑，于是板着脸训斥了他。 「听到了没有，今日娘再听到你在船上胡乱跑的话，就将你关在屋子里。」林氏吓唬他。 「我没有乱跑，我是去听先生讲学了。」熊孩子眼珠子一转，谎言张口就来。不对，昨天他的确跟着人学了三字经，不是谎言。 这么一想，熊孩子的胸口就挺直了，「对，我是去听先生讲学了。」 「什么先生？」女眷们一愣。」 家中请的先生不是全都被这个小祖宗给赶跑了吗？而且这一次进京船上也没有带先生啊。再说了，这位小祖宗什么时候对学习这么积极呢？ 熊孩子王长命却不管这些，他是真的去听讲学的，所以可以理直气壮了。 「等等，你听哪个先生讲学呢？」林氏纳闷地问。 「弟弟八成又是想找藉口出去玩。」王诗吟捂着嘴巴笑着说。 「没有。」自觉得自己有理直气壮理由的王长命闻言气得要命，他觉得自己受委屈了。他是真的要去听讲学，至于听故事，嗯，只是顺带。 「不信的话，我将昨日学到的东西讲给你们听听。」王长命仰起头骄傲地看着女眷们。 「好，你背给我们听听，要是真的，就放你出去。」林氏严肃地答应了。 于是王长命得意洋洋地将昨日所学背了一遍。 「这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些东西你本来就会背。只是今天你背的比较熟练而已。」王诗吟拆台。 「你知道什么？我不仅会背，我还知道意思了。」王长命不屑地回答。 「哦，你讲给祖母听听。」王夫人来了兴趣，催着他讲讲。 别说王长命虽然调皮贪玩一些，但他脑袋瓜子还真的比一般人够用。他居然将昨日萧堇颜讲的道理八九不离十地复述了一遍，顺带还穿插了几个人总结的见解。 几位女眷听了他说的以后，个个吃惊地盯着王长命看。 「这些都是那位先生教你的？」王夫人问。 「她不是先生，是大哥的朋友。」王长命纠正，「祖母，我可以过去了吗？去晚了，她肯定不等我。」 林氏惊得将手里的帕子丢了都不知道，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儿子对学习这么热情。 「去吧。」王氏答应了。 「我也要跟着弟弟一起去。」一个比王长命大一些的孩子跑出来嚷着说。 「行，有你看着他这一只皮猴子，我就放心了。」林氏笑着答应。 「他自己也够皮了，你也甭指望他。」木氏笑着看着自己的二儿子，「你过去倒是可以，只是要听先生的话。」 「她不是先生。」王长命再一次不耐烦地纠正。 「不管她是不是夫子，你过去听她讲学，她就是你的夫子。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王夫人笑着教导他。 「祖母放心，三字经我已经学会了，孙儿过去带着书，希望能得到先生的指导。」他扬起手里的书说。 「好。」王夫人点点头，知道这个二孙子精灵古怪，肯定是想过去考考讲学之人。不过她对讲学的人也很好奇，所以也没有拦着他。 萧堇颜没有想到，昨日的小霸王不但过来了，居然还带了一个小小的少年过来。 「萧先生。」王长青躬身施礼。 「不敢当，我叫萧堇颜，你们以后直接叫我名字吧。」刚才小厮已经介绍过两位小公子的身份，萧堇颜就不好太放肆了。 「你怎么又将被子放在了地上？」王长命嫌弃地说。 「这样坐上去舒服。」堇颜笑着回答。 她穿的是软鞋子，干净的一双。 而堇辰和堇春则穿着足衣站在被子上。 「继续讲故事，你快说说孙猴子学到了什么本领？」王长命催促。 「二公子也是来听故事的？」萧堇颜看着王长青问。眼前这个孩子虽然只有十来岁，她却不能忽视这孩子一脸的精明。 「原来萧堇颜你还会说书？我也跟着听听。」王长青笑眯眯地回答，找了一个椅子坐下了。 「你昨晚没有单独给他讲对不对？」王长命紧张地问。 「二哥没有讲，他讲了别的故事给我听。」堇春抢着回答，有些挑衅地看着王长命。 「你怎么说话不算话？」王长命气得脸色通红，「你说好不偷偷讲给他听的。」 他委屈而又愤怒地指着堇春，「你再重讲一遍，赔我。」 「你只是不让我讲孙猴子的故事，又没说不许我讲别的故事。我讲的是别的故事。」堇颜狡猾地解释。 王长命一下子焉了。 王长青心里微微吃惊，他好笑地看着堂弟被对方吃的死死的。 「我现在开始讲后面的故事，你听不听？」堇颜慢吞吞地问。 「听。」王长命斩钉截铁地回答，他冲过去脱了鞋子，干脆也学着堇颜他们盘腿坐下了。 于是堇颜接着开始讲《西游记》。 王长青昨日没有听，今日一听顿时也被精彩的故事吸引住了。 堇颜将孙悟空拜师学艺的故事讲完以后，又停了下来。 「还有，再继续讲啊。」王长命没过瘾，还要催着她讲，但堇颜已经拿起了三字经。 王长命想想，她讲学也很好听，回去后祖母和母亲还要考他的学问。于是，他眼珠子一转，没有撒腿跑了，而是认真地继续听起来。 王长青其实已经学到了四书，三字经他早就背的滚瓜烂熟了。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觉得简单的三字经在萧堇颜这儿，居然会如此生动有趣。 不知不觉中，他听得入了迷。 「今日就到这儿，明日我会检查你们你学的怎么样。」堇颜严肃地对堇春说。 「嗯。」堇春点头。 「还有我，还有我。」王长命觉得她没有问自己，是忽视了他，于是很不高兴地嚷嚷。 「你是王家的小公子，自然会有先生考核。我又不是正经的夫子，哪能教你？」萧堇颜可不想将事情往身上揽。 「萧堇颜，我四书里有一些不懂，你能不能说给我听听？」王长青笑着问。 谘询的话，萧堇颜倒也没有在意，拿过来认真地给他讲了一遍，又和他交流了一下心得。 王长青达到了目的，这才高兴地带着一脸不情愿的王长命回去了。 他们直接到了王夫人的房里，而林氏等女眷也正等着他们回来了。 「今日学的怎么样？」林氏关心地问儿子。王家是皇商，所有子孙是不能参加科举的。但林氏本是京城大家族出身，她还是希望儿子能多学一些知识，做一个满腹经纶的人。 「萧堇颜十分厉害。」王长青中肯地回禀，「她比书院里的先生要厉害多了。」 一句话的评价，让王夫人等人大吃一惊。 能让长青认可的人，已经是十分难得。没想到，长青对她的评价还这么高。 第14 王夫人召见 王长青对萧堇颜给予了高度的评价，王夫人和木氏等人却对她还是心存怀疑。毕竟，以前，她们从没有听过萧堇颜的名字。倒是她的哥哥，萧堇风在文州小有名气。 「萧堇颜也曾读书，怎么没有和萧堇风一起到文州去学习？」王夫人好奇地问。 「这个，就不知了。」王长青摇摇头。 「我要吃饭，怎么饭菜还没有上来。肯定是丫头婆子偷懒了。」王长命着急地催促着身边侍候的下人。 「你急什么？你大哥还没有回来了。」林氏教训他。 「再晚了，就来不及了。」王长命嘀嘀咕咕不高兴地回答。 「什么来不及呢？」王长生一脚踏进来，他正好听到了熊孩子的抱怨。 「他怕赶不过去听故事。」王长青笑着回答。 「你笑什么？有本事，你别去听故事。」王长命斜眼瞪他，十分不高兴的鼓着嘴巴，那模样很像鼓嘴巴的小青蛙。可爱的模样，顿时逗乐了屋子里所有人。 「笑什么？」王长命眼珠子一转，窜到了王夫人面前，「我听了故事，到了京城是要讲给曾祖母和外祖母听的，她们听了肯定高兴。」 「怎么萧堇颜还会说书？」林氏好奇地问。 「不是，她不会说书。我问了好些别人说的书，她一个也不会。不过她很会讲故事，二哥，故事很好听对不对？」王长命扭头找同盟。 「嗯，很好听也很新颖，比说书的说的好多了。」这一点儿，王长青也十分贊成。 「我是孙猴子，看我七十二变。」那边王长命已经开始表演了，「可惜少了一根如意棒。」 「你还真当自己是孙猴子呢？」林氏对着他的屁股轻轻打了一下。 王长命就嗷嗷地叫起来，「俺老孙这么厉害，你还打我的屁股，你让我在儿孙面前怎么立威？」 「什么乱七八糟的。」林氏怒了。 「孩子喜欢，多说两句，你动手做什么。」王氏不高兴地看着林氏。 「娘，他已经够皮了。」林氏无奈地看着儿子。 「既然故事有趣，你也说给我们听听。」王氏扭头看着小孙子问。 让他讲故事，王长命立刻来了精神，于是，他坐下来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起来，讲到精彩的地方，还跳上了椅子上站着指手画脚。 前一段王长青也是没有听过的，他这会儿正好补上。 「故事果然不错。猴子还会变戏法，亏她想得出。」王夫人听完笑了起来。 「是有趣。」王诗吟年纪也不大，只有十二岁，对王长命讲的故事一下子喜欢上了。 「他呀，比起萧堇颜讲的差远了。」王长青摇着头评价。 「那开始的时候，你还听？」劳动成果被否认，王长命十分生气。 众人听了都笑了起来，让他一个人生闷气去了。 「夫人，可要上菜？」婆子贴着王夫人的耳边问。 「上菜吧。」高门大户讲究寝不言食不语，席间王家所有人都保持安静。 等吃完饭，王长生特意考了王长命学问。没想到，王长命回答得头头是道不说，他自己的见解还很新颖很独特，这让王长生大吃一惊。 王长青将自己故意试探四书经过也讲了一遍。 王长生沉吟片刻，对王夫人说，「虽然我并没有和她深交过，可照我看，萧堇颜的学问未必比萧堇风差，就三字经这么浅显的知识，听了以后我也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此人，能否当长命的先生？」王夫人问。 林氏也有些焦急，好不容才找到了一个能让儿子安心学习的夫子，她也忧虑萧堇颜到底能不能胜任夫子一职。 「听说萧家的长辈刚去世，让他做长命的先生，合适吗？」木氏担忧地问。 古代人讲究孝道，听说萧家兄弟没等父亲五七到，刚葬下长辈，就急着上京城，这品行好像有些说不过去。而且，让守孝在身的人当王家嫡系的夫子，也不吉利。 王夫人一听，顿时有些犹豫了。 王长命一听却不干了，「就要去，就要去。」 说完，他抱着老夫人嚎啕大哭。 王夫人平时最宠他，一看他哭得伤心，连忙安慰他，「还没有决定了，别哭了。」 「萧家兄弟的品行绝对说得过去。不说萧堇风在文州小有名气，夫子对他赞赏有加，就是他父亲萧远鹏在镇上也算是德高望重之人。这样的家庭出来的孩子，品行查不到哪里去。」王长生说。 「还是大哥好。」王长命抽泣着说。 「哎，我倒是成了坏人了。」木氏故意嘆息着说。 「大伯母是关心我过头了。」王长命嘀嘀咕咕。 「你这孩子。」林氏又气又急，让木氏不要生气。 木氏笑着回答，「我是个小鸡肚肠的人吗？童言无忌，再说，他也领了我的好意。」 林氏这才松口气。 「要过去也可以，但必须睡了午觉才行。」王夫人叮嘱王长命。 王长命这才欢天喜地得走了。 「拿着帖子请萧堇风和萧堇颜过来，不得无礼。」王夫人吩咐身边的婆子。 婆子答应一声，赶紧拿来帖子过去请人。 萧家兄弟接到帖子都很踌躇，猜测老夫人的用意。 「老夫人拿了帖子来，自然是看重你们，才让你们过去。毕竟此事张县令也特意託付过。」沈山正好也在，他沉吟片刻说。 「我觉得是好事。老夫人拿着帖子过来，表明了王家对你们的重视。不用担心。」于是也附和着说。 不管结果是什么，既然帖子送来了，人肯定是要过去看看的。 「我会照顾好堇春。」堇辰看着床上的弟弟。 萧堇风和萧堇颜将两个弟弟托给沈山以后，赶紧跟着婆子到了老夫人的房间。 到了那儿一看，除去老夫人，王长生和几个女眷全都在。 王家是皇商，对于一些虚礼倒是不在意，因为对萧堇颜好奇，所以林氏和木氏全都留下来了。 「萧堇风见过各位夫人。」 「萧堇颜见过各位夫人。」萧堇颜对古人的礼节不是很清楚，他照着葫芦画瓢，萧堇风怎么做，她就跟着怎么做。 「我听长生长命提到过你们，上前之前，张县令也特意将你们託付给王家。所以今日特意请你们过来见见面。」王夫人看着兄弟两个说。 萧堇风有些紧张，而萧堇颜则表现的大气多了。不过萧堇颜不是不懂规矩的人，人坐的挺直，却没有东张西望，眼神清澈，并无浮躁轻佻之意。 这对兄弟两个都很不错。 「承蒙王家、夫人照料，小生本该早来拜访才对，只是因为怕唐突了各位夫人，所以迟迟没来，请夫人见谅。」萧堇风一板一眼地说。 对于外交的词令，萧堇颜并无兴趣，她静静地坐在那儿听着老夫人和萧堇风说话。 －－－－－－题外话－－－－－－ 懒语的文一向慢热哟，京城的是到了京城以后。 第15 章 旁听生 等彼此稍微熟悉了一点儿以后，王夫人不动声色，先关心似的问了萧堇风的学问，夸赞他对王长生的指点。 「晚辈不敢当，长生兄本来就聪慧，很多地方还是他点拨了，才让我豁然开朗。和他在一起这几日，小生才发现在学业上还存在很多不足了。」萧堇风恭敬地回答。 「我听长命说，二公子也是读书人，怎么没有和大公子一起到文州去？」林氏有些迫不及待地询问起来。 「夫人还是叫我名字吧。我叫萧堇颜，可算不上什么正经的读书人，撑死了也就是跟着父亲认识了几个字而已。」萧堇颜淡笑着回答，态度不卑不亢。 林氏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 「萧堇颜，你不用谦虚。长命回来后，我考问了他的学问，他可是进步不小啊。这都是你功劳了，要知道那小子已经赶走了十几个先生了。倒是对你，他比较上心。」王长生大笑着说。 林氏女流之辈，又是长辈，有些话不好说的太满太过，但他和萧堇颜是平辈，却是可以的。而且他也看出来了，萧堇颜的个性可不想萧堇风那样一板一眼，萧堇颜更显得直爽一些。 于是，他不客气的直接点出了目的。 萧堇风吃了一惊，王家孙子跟着堇颜读书，他根本不知道。 「那是因为小公子聪明伶俐，我可没有教他什么。只是因为小弟晕船，我胡编了一些故事来逗他，又教了三字经哄哄他，小公子只是听了一遍却记住了。」萧堇颜微笑着解释，将自己的功劳撇清了。 「你是跟着你父亲学习？」木氏看了她一眼。 「也不是专门学，偶然抽出时间学了一些字，然后我空余的时候读了一些闲书。如果要让我和哥哥一样，那可不行。八股文之类的，我一窍不通。」萧堇颜婉言说明。 王夫人知道她这是变相拒绝王家请她当夫子。这孩子真的很聪明，比萧堇风要聪明很多，为人也很活套。 不过萧堇颜的拒绝，反倒是让王夫人下定了决心，要将王长命送过去学习的决心。 他们王家子孙读书学习，本不是为了科考。 长命好不容易愿意学习，而萧堇颜人品的确也不错，一路上能让长命安静一些也好。 「听说你身体不好？在船上还习惯吗？」老夫人关心地问。 长辈的问话不能不答，萧堇颜知道老夫人这是对她不放心，特意寻根问底来了。「我因为是母亲难产生下来的，又在路上耽搁了时辰，所以身体打小就比较虚弱。所以，父母宠着我，一直没有让我进书院去读书，而是随着我的兴趣，让我学了一些喜欢的东西。」 王夫人等人听了，心里更加放心了。 不是疾病就好，对于萧堇颜为什么不进书院，她们倒是释然了。因为科考的时候，是要连天黑夜在考场中待着，就她这身体，肯定是熬不下去的。 「听说你们的父母相继去世，你们兄弟四人过得也很不容易。」木氏嘆息着说，同情地看着他们两个。 「多谢夫人关心。我是家中长子，定然可以照顾好弟弟们。」萧堇风认真地回答。 萧堇颜暗自摇头，这个哥哥真是个呆子，王家分明是在怀疑他们品行不端。她在心里开始犯嘀咕，要怎么样才能让王家打消怀疑的念头。 如果是在岸上，她肯定不屑解释。但是现在不行，她还坐在人家船上了。而且此去得一个多月。如果她解释不清楚的话，只怕即使有张县令的託付，王家人也会对他们不满、不屑。 因为以王家皇商的身份，小小的张县令在他们眼中根本不算什么。 「说起来，都是我们做子女的不孝。」萧堇颜开口。 王夫人淡笑着看着她，等着她解释。 「父亲刚下地，我们就急着出来，还没有来得及给他守孝了。」萧堇颜一边说，一边观察了王家的反应。果然王家在她故意停顿的时候，并没有人插话。 肯定是要给一个解释了。 一旁的萧堇风听了，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我们的父母可以说世上最好的父母，他们因为遭遇泥石流，从而断了命。父亲生前读书的范围比较广泛。他曾经在一本杂书上看到过，洪灾过后，可能会有瘟疫。虽然前几次下的雨水还没有形成大的洪灾，可梅雨季节刚刚开始，江堤显然已经吃不住了。张县令也看到了那本书，因此他才大张旗鼓让人守着大堤。父亲临终的遗愿，就是要我们离开江南，到京城去投亲。父母因为我身体的缘故，总是对我有歉意……」说到这儿，萧堇颜有些哽咽起来。 原来是这样！看到萧堇颜伤心的模样，王家女眷们都沉默了，对她也有了歉意。 原来是父母的遗愿才让他们这么快离开！ 林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不是品行不端就好，至于萧堇颜还在守孝期间，她倒是不在意。她儿子身上带着开过光的玉佩，晦气肯定沾不到一点儿。 萧堇风听到这儿，心里顿时恍然大悟，他的后背惊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王家是在担心他们兄弟品行不端，他居然没有发现。幸亏堇颜聪明，发现了端臾及时解释清楚了。 王夫人对萧堇颜更加满意了。此子比萧堇风要聪慧十倍，为人机灵却低调做人，很好。 「今日请你们兄弟过来，我们王家还有一个不情之请。」王夫人笑着说。 「小生不敢当，夫人有什么事尽管说，别折煞了小生。」萧堇风恭敬地回答。 萧堇颜看到他酸熘熘的文人模样，心里暗自摇头。 这个大哥人品不错，可惜太过迂腐。这种性子真的不适合做官。 「萧堇颜，长命十分喜欢你。既然你不是夫子，我们王家也就不能聘请你做长命的夫子了。」王夫人的话一落，林氏脸上顿时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多谢王夫人理解。」萧堇颜嘴上谢着，心里却苦笑不已。 王夫人就是个人精，说话太有艺术性了，她可以料到下一句她会说什么。可明知对方要说什么，她还真不能拒绝。拒绝的话，两家的关系就要僵住了。 果然，王夫人继续笑着说下去，「这样吧，以后你教导你弟弟的时候，将那孩子捎上行不行？」 对方用的是疑问句，可萧堇颜却不能说不。 「承蒙夫人抬爱，既然夫人不嫌弃我才疏学浅，那就让小公子过去好了。」 「祖母、萧先生，我也是要过去的。」一旁的王长青立刻嚷嚷起来。 「萧堇颜，你看，能不能多他一个？」王夫人没有反对。 萧堇颜更无法反对，在大家期盼的眼神中，旁听生又多了一位。 「堇风兄，我们回去继续昨日的话题。」王长生大笑着邀请萧堇风。 萧堇风有些煳里煳涂，他疑惑地看了一眼身边的萧堇颜，怎么几天的时间。堇颜居然就成了王家的夫子呢？ 萧堇颜却面不改色站起来向王夫人等人告辞。 第16章 正式的课程 等萧堇颜回到房间后，就看到堇春正透过窗户往外看。他一见到堇颜回来，立刻爬起来跑过去抱住了她。 「船上的主人请我过去说说话。」萧堇颜解释，「以后王家两位公子也会和我们一起读书、听故事。」 「嗯。」堇春点点头。 堇颜知道他不喜欢王长命，只是有些事情身不得已，她嘆口气摸摸堇春的小脑袋。 在记忆中，堇春其实是个很活泼，也很爱照顾自己的小傢伙，随着萧远鹏夫妇地去世，孩子变得越来越依赖她，性子也变得越来越闷。堇颜知道他缺乏安全感，不过这样的性子在男孩子身上可不行。 「以后早上起来跟着三哥一起扎马步好不好，二哥和你一起锻鍊，因为二哥以后还要靠着堇春保护了。」说完，她故意轻轻地嘆口气。 堇春忽的抬起头仰脸看着她，然后重重地点点头，「我会跟着二哥好好练的。」 「乖。」堇颜摸摸他的小脸，发觉这孩子近期瘦了不少，心里有些自责起来。如果不是她的身份，堇春和堇辰应该过得很舒服，早就进书院中读书去了。 萧远鹏夫妇却为了自己，而剥夺了两个孩子应该享受到的权利。 她抬起头愧疚地看了一旁堇辰一眼。 堇辰却不懂她眼中的意思，对她微微一笑，「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练武，不会让人伤害到二哥。」 「好。」堇颜感动地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她绝对以后好好教导两个孩子，到了京城以后，她就出去找个事情做，将两个孩子全都送入书院中去读书，以报答萧远鹏和姚氏对她的恩情。 不管如何，她占据了身体，就得对得起原主，而且萧远鹏临终时说的话，每每让堇颜深夜想起，都会唏嘘不已。 这份人情太沉重了，沉重的让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而且她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两个孩子对她的依恋和好，她也该对他们付出真情的回报。 「我过来了。」兄妹们正说着话，小霸王一头沖了进来，当他看到堇春正依偎在堇颜的身边时，脸色顿时垮下，「你是不是又讲新故事给他听呢？」 「没有。」堇颜笑着回答，「就等着你们了。」 熊孩子一听，立刻变得眉飞色舞起来，「这还差不多。」 下午的时候，萧堇颜首先又给他们讲了故事，然后又给王长命布置了作业，「回去后写十个大字。」 一听写字，王长命立刻不干了。 「没有完成作业的话，明日就不用过来听故事、听课了。」萧堇颜不客气地说。 「你敢？你还坐在我家船上了。要是你不给我讲故事，我就让人将你们扔下水里去餵鱼，水里可是有很多大鱼的。」熊孩子气愤地嚷嚷。 「长命，向萧先生道歉。」王长青大怒，站了起来，「你信不信我让二婶和祖母打你板子。」萧堇颜不说话，王长命却哇地一声哭出来，「为什么他不写，非要让我写？她偏心。」 小孩子果然是小孩子，萧堇颜忍不住笑了起来，「因为我们没有笔墨纸砚，所以写不了。我可不是偏心，要是这儿有笔墨纸砚，我肯定会多布置一些大字让你们写。为什么让你一个人少些几个呢？我是怕你超过我弟弟，他以后追不上你怎么办？哎哟，这么一说，我还真是偏心了。」 王长命正哭得伤心了，听她这么一说，果断地不哭了。「你别想蒙我，我让人拿来笔墨纸砚，我和他一起写。」 他指着的人是小堇春。 萧堇颜脸色一变，有些尴尬地看着王长青。 王长青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笑着说，「倒是我们不对了，过来学习自然是要备上笔墨纸砚的。好歹船上也不缺这些，我这就让人送过来。」 萧堇颜虽然有些尴尬，不过倒也没有拒绝。这会儿她要是解释的话，反而显得小家子气，还容易让王家人真的认为她在占便宜。 下人很快将笔墨纸砚拿过来，萧堇颜先讲了怎么样握笔和运笔。 「很烦，这个早就知道了。」王长命又坐不住了。 「我不是在说给你听，我在教弟弟了。」萧堇颜不客气地回答。 熊孩子一听顿时得意起来。 「学子拿笔正如孙悟空拿如意棒，也如侠客手里的刀剑，对了，你要认真观察我怎么拿的。因为你现在好好握着，以后我是要讲武侠故事的。要是你能握笔都做不好，故事也不用听了。」萧堇颜严肃地指导。 熊孩子一听，立刻紧张起来，眼神偷偷地斜瞄过去，手里拿笔的姿势也认真起来。 「运笔和坐姿正如侠客运气和招数，气运得好，使出的招数才能行云如水……」萧堇颜对堇春抱着希望，自然教的十分认真。 熊孩子听了暗笑，心想萧堇颜肯定是在唬人，他才不上当了。 「行笔之前必观察好每一个字的结构，这些字就是武侠中的招数……」一边说，她一边动起了笔。 「这？」本来，王长青也觉得她是在骗孩子好好写字。只是当他看清楚堇颜写出的字时，忍不住惊讶地叫起来。 她的字笔法精妙，行笔潇洒飘逸，笔势委婉含蓄，有如行云流水。结体遒美，骨格清秀，点画疏密相间，这是王长青看到过的最好的字，在他看来，王家搜集的大家之作也不过如此。 堇辰也吃惊，他是见过堇颜的字的。 堇颜的字虽然好，却没有现在的好。 熊孩子眼睛睁得特别大，他没想到萧堇颜真的能写的这么好。 「这只是字体的一种，还可以这样写。」说着，她随手又写了一些不同的字，「只要用心，就能写好。堇春，你喜欢哪一种？」 「这种。」小堇春一下子挑选了柳体。 「我要这个。」熊孩子指着颜体嚷嚷。 萧堇颜笑着给他们讲了几个字的特点，甚至还编了儿歌教给他们记住。这种方法，让两个孩子全都高兴起来。 趁着两个孩子写大字，她又开始给堇辰和王长青讲了四书。 等一个下午过去的时候，课讲完了，两个孩子的作业也完成了。 「堇春这个字写的不错，看得出用心了。」堇颜将两个孩子的作业点评了一会儿，还特意表扬了王长命。 王长命其实是有基础的，不过这不妨碍他愉快的心情。 他得意洋洋地提着作业急着回去邀功，走到门口，他又不放心地叮嘱，「不能偷偷讲给他一个人听，也不许偷讲故事。」 堇颜笑着答应了。 晚上的时候，下人送来的是六道菜，还有一些笔墨纸砚。 「这？」萧堇颜并不想欠王家太多的人情。 「夫人说二公子教学一天，劳累了，二公子的身体又虚，所以以后每日多加两个菜。笔墨纸砚如果用完了，小人会及时补充上的。」来人恭敬地回答。 原来如此！ －－－－－－题外话－－－－－－ yihentian　投了1票（5热度） ［2016—12—17］515891669　投了1票（5热度） ［2016—12—17］515891669　投了1票（5热度） ［2016—12—17］顾御漓　投了1票（5热度） ［2016—12—15］allygee　投了1票（5热度） 第17章 遇险 沈山夫妻知道萧堇颜成了王家暂时的夫子，都为她而感到高兴。 「如此一来，到了京城以后，有王家人照料你们，我们也能放心不少。」沈山赞许地看着她。 「堇颜的身体不好，每年三月是必须喝药调养的，到了京城以后，堇风，你不要忘记了给她抓药。」于氏叮嘱萧堇风。她是看着堇颜长大的，两家隔得不远，关系又好。因为堇颜身体不好，萧家夫妻几乎为堇颜操碎了心，因此，无形之中，于氏对萧堇颜也要偏爱一些。 「萧二哥，以后我到了京城就去找你们玩。」沈佩萱大声说，「明日我能不能也过来听你说故事？在船上好闷啊。」 「你这丫头胡说八道什么？王家两位公子每日都得过来，你过来算什么？也不怕丢了脸？」于氏骂道。 沈佩萱嘟着嘴巴不说话了。 萧堇颜丢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给她，不过在看到小丫头委屈的眼神以后，她想了想，「这样吧，晚上的时候，我的时间是空出来的。佩萱妹妹可以和君豪、君暮哥一起过来玩。」 沈佩萱一听又高兴起来。 「那不行，你忙了一天，身体又弱，肯定需要休息。她就是心大，跟着我老实待在屋子里，正好可以练练女工。」于氏反对。 沈山也不贊同女儿过来打扰。 最后沈佩萱耷拉着脑袋跟着父母回去了。 没想到第二天事情有了转机。 「我家妹妹也想过来听萧先生讲课，只是这儿也没有其他姑娘，她正在屋子里生闷气了。」王长青试探着问。 「就不给她听，让她老是欺负我。」熊孩子得意起来。 「你捨得姐姐苦着脸？」王长青瞪了他一眼。 想到王诗吟要哭的模样，王长命嘟嘴不说话了。 「巧了，我一个妹妹也想过来，正怕冲撞了二公子，如果王小姐过来的话，她也可以陪着。」萧堇颜笑着说。在她看来，就是一群屁孩子，还讲究那么多干什么？ 但入乡随俗，古人就这样迂腐，她也没有办法，只能时时注意了。 「这样好。我这就让人叫她过来。」王长青大笑着说。 一会儿王诗吟和沈佩萱都过来了，两个小姑娘岁数差不多大，很快就玩到了一块。 萧堇颜这儿也算是船上最热闹的地方了。 这样悠闲的日子过得很快，在船上很快就过去了大半个月。 「哐当」，这一日，正当大家听故事听得入迷的时候，船忽然晃荡起来。 几个人一下子跌倒在船板上。 好在几个人每日听故事的时候，都是坐在地板上的，没有人受伤。 「怎么呢？是哪方妖魔鬼怪来袭，看小爷的如意棒打得他落花流水。」王长命随手拿起自己的「如意棒」就要冲出去。 「小公子，你留在屋子里，小的出去看看。」他的小厮王三立刻抱住了他央求着。 「长命，老实一些，我出去看看。」王长青站起来，「萧先生，劳烦你照顾一下他。」 因为屋子里只有萧堇颜能压得住王长命，王长青临走的时候，特意将王长命託付给了她。 堇颜点点头答应了。 「杀。」 「不要放过刺客。」 「保护世子。」 萧堇颜走到窗子面前看着外面，这会儿正是中午的时候，光线很足。可惜，她所在的房间的位置不好，根本看不清楚前方发生了什么事情。 「别拦着小爷，让妖魔鬼怪吃小爷一棒。」王长命嚷嚷。 「如果小公子不听话的话，故事以后不用再讲了。只是故事而已，如果陷入其中，那就是魔障了。听声音外面动的都是真刀真剑，小公子如果不怕死的话，那你出去吧。」萧堇颜烦了，说话的口气变得严厉起来。 这些日子，王长命跟着萧堇颜，还是挺愿意听她的话。看到萧堇颜发怒，他终于安静下来。王三在一旁看了，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大一会儿，船身又剧烈摇动了一下。 「小心避开。」 「保护好公子和夫人。」 外面嘈杂起来。 萧堇颜一听，脸色剧变。 因为他听到了外面有打斗的声音。 她看着屋子里的孩子，脸色剧变。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王长命、王诗吟在她的屋子里出事。如果更自私一点儿的话，她更不能让自己两个弟弟出任何事情。 「全都给我钻到床底去，谁也不许出声，明白吧？」萧堇颜厉声命令。 谁也没有见过她这么严厉过，几个孩子被她吓得一愣一愣的。 「赶紧的，全都钻进去。这会儿可不是闹着玩的，是要死人的。你们不想变成死人对不对？」 王长命使劲地摇着头。 空气中传来了血腥味，萧堇颜焦急起来，「堇辰，你负责护着他们，千万不要让他们出声。」 「你护着他们，我来守着。」萧堇辰脸色有些苍白，却固执地看着他。 「听我的话。我是你的二哥。」堇颜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掰开了堇春拉着她衣角的手，「我自有办法脱身。」 外面的声音离得越来越近，看样子对方的人还不少了。 萧堇颜气的一把将王长命塞进了床底，接着是堇春。 萧堇辰在她兇狠的目光下，只能也跟着钻进了床底。 这下子，床底下面一下子塞进了五个孩子。 萧堇颜微微松了一口气，她慌忙中在屋子里找自保的东西。 「二公子，用我的剑。」王三塞给她一把剑，他自己则紧紧地握住了王长命的「如意棒」。 「啪」门被撞开了。 两个黑衣人拿着剑闯了进来，看到屋子里拿着「武器」的两个人，黑衣人二话没说，上去就砍。 他们一动，王三拿着棒子就迎上去了。 原来王三会武功。两个打一个，瘦削的萧堇颜反而没有被敌人看得上。 王三手里的细棍根本就不起作用，他已经换成了一把匕首。短兵器本来就吃亏，何况是二打一。很快的，他就落了下风，而且他的一只胳膊已经受伤，正流血了。 萧堇颜咬着牙，拿着剑加入了战团。 记忆中，她打小也是跟着镖局那些人学武的。不过，她此刻用的更多的是现代的近身搏击散打的方法。 没有内力，靠的是身体的灵活性。 即使这样，她分担了一个刺客，王三那边显然轻松很多。 对方很难缠，武功很高。好几次，要不是萧堇颜灵活，早就死在对方的剑下了。 不过，对方看她的眼神也透露出吃惊的神色，可能是从来也没有看过她使出的招数吧？ 就在他们死死撑着的时候，王长青终于带着人杀了过来，其中就有沈山和镖局里的人。 蒙面人赶紧从窗户跳了出去，沈山等人带着人要追出去。 「不用追了。」王长青冷着脸吩咐。 刺客一走，萧堇颜的腿一软，噗通坐到了地上。 「长命、诗吟呢？」王长青焦急地问。 可萧堇颜根本没有力气回答他的问话。 －－－－－－题外话－－－－－－ 好友半月寒的新文《冷酷总裁的暖心妻》今日pk，大家动动手帮收藏一下哈： 「不要。」她悲愤地发出无力的声音。 玉体横陈，入目的全是少女白皙娇嫩的皮肤，光熘熘的身体一览无遗，能看的，不能看的，他全看遍了。 这个可恶的冰山男，先是看光了她二十几年来守身如玉的身体，再是在她毫无防备之下夺走了她的初吻。杀了他的心都有了，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当他的家族内定的未婚妻出现后，她为什么会觉得如此难过？步步为营的她最后连自己的身和心一起打包都送给了他。 在一次又一次的变故中，性格倔强的女孩，凭着自己坚强的性格，慢慢融化了那个冰山一样的冷酷总裁。在「恩」与「爱」之间她将何去何从…… 第18章 分别 「我在这儿。」床底下传来声音。 接着，王长青看到就像变魔术似的，王长命几个孩子从床底下接连爬了出来。 小小的床底居然藏着五个人，王长青冲过去，上上下下检查了自家的弟妹，发现王长命和王诗吟全安然无恙，他这才彻底地松了一口气。 「二哥。」看到萧堇颜身上血迹，小堇春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没事，只是皮外伤。」堇颜搂着他，低声安慰她。 萧堇辰脸色铁青，他恨自己无用。他是学了武功，可关键时刻居然一点儿用处也没有。 「萧先生，你受伤呢？」王长青这才发现她胳膊上多了一道口子。 「没事，不知道船上有没有药？」萧堇颜咬着牙问。 「有，还有郎中，我这就让郎中过来。」王长青回答。 「不用了，让人送一点儿药就行，我们自己上药。」萧堇颜推辞。 她是女儿身，可不想在王家人面前露陷。 堇辰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我跟着过去拿药。」 「不行，流血了，我让郎中过来。」王长命此刻完全将萧堇颜当做了英雄看。在最关键的时刻，先生可是第一个想到了他。 王诗吟对她也感激不尽，一个劲嚷着要让郎中过来。 萧堇颜推辞不过，只好勉强答应了。 大不了，等郎中过来后，只让郎中包扎伤口就是。 「请稍等，我这就回去安排。」王长青让人将王长命和王诗吟送了回去，然后就匆匆地走了。 没想到的是，他回去后，郎中根本来不了。 「对不住，萧先生，船上来了贵客，贵客受伤，郎中全在那儿守着了。」小厮过来禀报的时候，一脸的为难。「夫人让小人给萧先生送来金疮药。」 「回去告诉老夫人，我只是受了小伤，无碍。」萧堇颜笑着回答。 等小厮走了以后，萧堇辰用热水给她清洗了伤口，然后倒上了金疮药。 没想到金疮药如此痛，萧堇颜差点儿咬碎了牙齿。 「你们也遇上了刺客？」萧堇风回来的时候，有些狼狈。 他看到堇辰帮着堇颜包扎胳膊，急的一下子沖了过去。 「进来两个黑衣人，还好只是受了一点儿轻伤。现在包扎好了，不会有事。」萧堇颜忍着痛回答。 「差点儿命都没有了。」萧堇辰愤恨地说明。 「是有人刺杀荣王府世子」萧堇风低声说，「王家不许人外传，这两日我们都在屋子里不要外出。」 萧堇颜等人全都点点头。 不大一会儿，沈山等人也过来了，他们的脸上露出悲伤的神色，特别是于氏，明显哭过，眼睛此刻还红着了。 「堇颜，你的伤势如何？」沈山问。 「只是受了一点儿轻伤，刚上了药，无碍。」萧堇颜回答。 「你的身体弱，根本练不成内功，你居然能抵得住杀手，平时没少吃苦练习啊。」沈山欣慰地说。 「佩萱歷练得少，遇上事情就不知所措，也幸亏有你护着。」于氏心疼地看着她的胳膊说。 「伯母说的哪里话。我一直都将佩萱当做亲妹妹，遇上危险，我这个做哥哥哪能躲起来。」萧堇颜客气地回答。 「你这孩子，真的长大了。」于氏眼睛一红，眼泪就掉了下来。 「老弟，真的谢谢你。」沈君豪拍着她的肩说，「无论如何，这份情咱们记着了。」 「好兄弟。」沈君暮也拍了拍她的肩说。 萧堇风看到他们的互动，心里有些酸涩。这些年，他只顾着读书，很少和同龄的人玩耍。沈家虽然和萧家的关系好，可沈家都是练武之人，和他这个读书人根本说不到一块去。所以久而久之，沈君暮几个和他的关系也越来越疏远了。 「镖局其他人没有受伤吧？」萧堇辰关心地问。 他的武功是跟着镖局所有武师练习的，基本上谁留守在镖局内，就负责教导他。所以，对于萧堇辰来说，镖局中每一个人武师都算得上是他的师父。 「马六断了一只胳膊，秦三没了。」沈山眼泪也下来了。「本以为这一趟镖很简单，没想到居然搭了一个弟兄的命进去。」 「什么？」萧堇辰声音一下子大起来。 「别吵，船上来了贵客。我们都不能冲撞，这两日千万不能出门，省的惹了祸端。」沈山低声说。「明日船靠岸以后，我们会让镖局的弟兄送他们下船，你伯母和君豪等人也要一起下船，改乘马车走旱路。我们将王家的货物送到京城以后，就过去和他们在太原汇合。」 「我先过去看看秦师傅和马师傅。」萧堇辰红着眼睛说。 「好吧。」沈山答应了。 「我也过去。」萧堇颜轻声说。 「你受了伤，而且还要留下人照顾堇春，堇辰过去就行了。」沈山没有答应。 「我去。」萧堇风说，「我是家中老大，我代表萧家过去看看。」 沈山看了看他，终于点了点头。 沈家人带着萧堇风兄弟两个匆匆走出去，轻手轻脚，谁也不敢闹出声音来。 屋子里只剩下萧堇颜和小堇春两个人。 「二哥，很痛吗？」小堇春心疼地看着她受伤的胳膊。 「不痛。」堇颜轻声回答。「以后遇上危险，第一时间要照顾好自己，懂不懂？遇上危险，哭是解决不了问题，越是危险的时候，越需要脑子冷静清醒。」 小堇春听了点了点头。 他发誓，以后一定要跟着三哥好好练武，再遇上危险，一定要照顾好二哥。 萧堇辰和萧堇风出去只是片刻时间就回来，两个人的精神都不算好，特别是萧堇辰，眼睛全都红了。 即使萧堇颜没有过去，也能想到场面的压抑。在生死面前，没有人能做到面不改色。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萧堇颜觉得自己安慰的话，都没有多少说服力。 「明天船靠岸，他们就会走了。我代替二哥磕了头。」萧堇辰轻声回答。 「应该的。」萧堇颜的眼睛也红了。 这天晚上，全船都静悄悄的，只是走道上多了不少巡逻的人。 萧堇颜几乎一夜没有睡着。 第二日早上，船终于在济州靠岸。 天一亮，王家的下人就送来了早饭。 「夫人让我转告萧先生，等吃过早饭以后，她们就改走旱路，不去京城了。」小厮送上食盒说。 萧堇颜吃了一惊，荣王府的世子到底何许人，居然让王家人也改了主意？ 大家全都没有了胃口，匆匆地吃完了早饭。 「我们走了，你们到了京城，安定下来以后，给我们写信。这是地址。」沈君豪递给他们一个信封。 萧堇辰接过，小心地收好了。 由于船上有贵客，谁也不敢逗留髮出声音。大家就此匆匆地散去了。 萧堇颜兄弟站在船上看着镖局的人抬着一个白色担架下了船，接着又看到有人背着马六师父下了船，心里都十分难受。 「堇颜，你身体不好，一定要照顾自己。」于氏在下船之前还有些捨不得她。再看看幼小的堇春，她的眼泪又下来了。 －－－－－－题外话－－－－－－ 感谢arielh256　投了1票（5热度） ［2016—12—18］135**5362　投了1票（5热度） ［2016—12—18］baoyifan　投了1票（5热度） ［2016—12—18］baoyifan　投了1票（5热度） ［2016—12—18］yihentian　投了1票（5热度） 第19章 京城 此去一别，再见还不知何年何月！ 萧堇颜此刻心里充满了惆怅。 「萧先生，你跟我一起走吧，别去寻亲了。」王长命红着眼睛过来央求。 「我们到京城还有其他的事情，如果以后再遇上，我就去打扰你好不好？」萧堇颜哄着他。 王长命虽然顽皮一些，但是本性不坏。 经过半个多月的相处，萧堇颜也有些捨不得他。 「那你一定要去找我，等夏季结束，我还是要回江南的。」王长命嘟嘴说，「不许你忘记了。」 「我不忘记。」萧堇颜笑着回答。 「这是给你的。」王长命居然将堇春拉到了门后说话，还塞了一个东西给他。 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堇颜就看到堇春的手里多了一个大大的书包，里面鼓鼓的。 「萧先生，这是夫人的谢礼。感谢先生这些日子对公子的教导。只是因为有事，就此别过。夫人交待，如果公子遇上难事，回江南找王家即可。」一个嬷嬷过来，将一个荷包递给了她。 「这？」 「公子千万不要推辞。夫人说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公子捨身救下小公子，这份恩情就足以让王家记住了。」嬷嬷打断了她的话。 长者赐不可辞，萧堇颜想一想还是接过了荷包，又谢了嬷嬷。 嬷嬷就拉着一脸不情愿的王长命回去了。 萧堇颜兄弟四人站在走道上，看着王家的轿子一台又一台地下了船。 但里面的人，他们却一个也看不清楚。 萧堇颜忽然拉着堇春进了屋子里，然后关上了门窗。 回到了屋子里，她的心跳的还特别快。如果她想的没有错的话，那位受伤的世子应该也随着王夫人他们下了船，而且就坐在其中的一顶轿子中。 她打开荷包一看，里面居然是二百两的银票。这样一来，他们身上又多了一笔银子。 萧堇颜感嘆一声，将银子缝在了衣服的内角。这一笔银子比较大，还是留着备用比较好。 果然，等中午的时候，船上补给了一些生活用品以后就匆匆地开动了。而这时他们终于知道，王家的主子们全都下了船。 现在船上管事的就是开初他们见到的管家。 还好，接下来的日子，船上一直风平浪静。 或许是王家主子临走的时候，特意关照过，王家人对萧堇颜兄弟四人照顾地还是十分周到，并没有人过来刁难他们。就是中午的伙食，也还是按照六菜一汤送过来的。 下船的人多，空出的房间也就多了起来，于是萧堇风和萧堇辰搬到了她的隔壁一间去了。 萧堇风就是一个书呆子，没有王长生和他交流研讨。 他干脆在房间里用心读起书来了，而堇颜则按照往常一样，每日用心教导两个弟弟。 转眼之间，时间又过去了半个多月，离京城的距离也越来越短。 「明日就到了京城，这是五十两的银子，算是伯伯的一点儿心意。你们兄妹四个人如果在京城里过得不顺当，就回来找伯伯。伯伯不在太原的话，就一定回江南了。」沈山说。 「沈伯伯，你和伯母已经帮了我们很多忙。我们都记着了，说不定以后还要到太原去叨扰你们。这些银子我们不能要。」萧堇颜将银子推回去。 「你这孩子又见外了。我们两家一向交好，虽然你和堇辰没有正式拜师，但也是跟着我们镖局师傅们练出来的。对于我来说，你们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沈山红着眼说，「堇颜的身体不好，每年的药可是不能停下来的。堇春的话，年纪小，也不能亏了他。哪一样不要银子？京城里和别处不一样，处处都离不开银子。你们人生地不熟到了京城，身上更不能少了银子。只是这一趟我们镖局折了人，带来的银子是要拿出安抚死者和伤者。伯伯也只能帮你们这么多了。」 「多谢伯伯。大恩不言谢，如若堇颜哪一天有出息了，一定不会忘记伯伯和伯母的恩情。」堇颜终于第一次主动拉着堇春、堇辰给沈山跪下了。 这种重情重义的男人受得自己一跪。 萧堇风心里更加酸涩，他跪下来暗自发誓，一定要照顾好弟弟妹妹。 「我们要住在别人家里吗？」晚上睡觉的时候，堇春轻声问。孩子的心情很不安，船上的生活让他知道，凡是需要别人帮忙的时候，那是要看人家的脸色的。 「不。」萧堇颜毫不迟疑地回答。 寄人篱下的生活很不容易，何况他们是拖家带口的四人，而且，她的身份和别人的不同，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会住进别人家。 如果顺利的话，她打算在京城郊区租几间农房住下，然后等萧堇风科考。再然后，就看萧堇风考得如何了。 如果对方不答应百日成婚的话，一切又会变成另一个样子。 萧家二老去世，按照规矩，萧堇风是需要守孝三年才能参加科考，才能娶亲生子的。不过天云国的国君倒是挺有人情味，也不知道是哪一代皇上下了圣旨，居然定下了百日成亲破习俗的规矩。 也就是说，只要傅家答应婚事，萧堇风还是可以参加科考的。 可如果不答应呢？ 萧堇颜有些头疼。 不过一切都还是未知的事情，她暂时也说不好，考虑多了，也无非是自寻烦恼而已。 萧堇辰也在担忧，但是他不说。只是一大早就开始收拾起东西来了，而萧堇颜则默默地帮着他一起收拾。至于萧堇风，明显有些激动和迷茫。 萧堇颜看到他好几次走神，眼睛根本就没有落在书本上。 萧堇颜挺理解萧堇辰，说来说去，萧堇风也不过不到十八岁的年纪，他对爱情也许有憧憬。可进了京城以后，他或许就得和一位陌生的女子成亲，他心里应该是既怀着期待，又有些忐忑不安吧？ 「几位公子，船马上靠岸了，几位也收拾一下东西吧。」管事笑眯眯地过来说一声。 「多谢管事。」萧堇风躬身施礼道谢。 「萧公子不用客气。我家公子临走的时候，特意吩咐小的要照顾好几位公子。只是因为货物马虎不得，所以小人就不能将几位送到客栈了。」管事恭敬地回答。 「一路上已经劳烦管事照顾，既然已经到了京城，我等就不再打扰管事了。管事你有事先忙。」萧堇风认真地道谢。 萧堇颜等人也跟着道谢几句，然后兄妹四人又像逃难似的背上了所有的东西。 「我给你们找了一辆驴车，从码头到京城内部，还有好长的一段路要走了。」沈山过来说，「等会儿卸了货物以后，我们就直接上路去太原了。」 「小子，好好照顾堇颜和堇春啊。」有镖局其他的人过来对堇风说。 「各位伯伯，我知道的。」堇风不停鞠躬行礼道谢。 「等会儿日头大，还是赶紧让他们进城吧。」沈山拦住了大家。 萧堇颜、堇辰只好依依不捨地和大家分开了。 －－－－－－题外话－－－－－－ 哎呦，终于到京城了！不容易啊。 感谢魅文夜　投了1票（5热度） ［2016—12—20］yihentian　投了1票（5热度） ［2016—12—20］135**5362　投了1票（5热度） 第20章 打听 真不愧是京城，街道不知比江南小镇要大多少倍。繁华无比，街上的行人更是摩肩擦踵，做买卖的小商贩吆喝声彼此起伏。 小堇春紧紧地拉着堇颜的衣角，眼睛滴熘熘地看着四周。 堇辰则有些拘谨，他努力保持镇定，只是激烈起伏的胸口，紧握的双手无不显示着他此刻激动的心情。 萧堇风也很激动，在今后的一段日子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是要留在这最繁华的城市生活好长一段时间了。 相比较之下，堇颜反而是兄弟中最镇定的一个。 想当年，萧堇颜也是出身书香世家，作为金牌音乐人，她不知跟着萧大明星走过多少城市。现代城市要比京城繁华多了。 「喜欢？」看到小堇春眼睛盯着一处耍杂耍看，萧堇颜笑着摸摸他的脑袋问。 「嗯。」小堇春轻轻点点头回答。 城市的繁华，让幼小的他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不要到处乱跑，京城里可是有不少拍花子的。一个人千万不能出来，知道吗？」萧堇风皱着眉叮嘱他。 「嗯。」堇春听他这么一说，更加紧张了。 「没关系，喜欢的话，以后二哥或者三哥带你出来看。」萧堇颜笑着安慰他。「而且只要你不和陌生的人打交道，就不会有事。」 小堇春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大哥，我们到哪里去？」萧堇辰问。 因为四个人中，只有老大是在文州读书，算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萧堇辰自然而然地，有什么疑问都问了他。 「先找个客栈住下吧。」萧堇风想了想，迟疑地问。 「那，咱们住哪家客栈？」萧堇辰又问。 「等见了再说。」萧堇风紧张地回答。说实话，他最远的也就是到过文州。在文州读书，又由于萧家的经济状况并不是很好，加上性子使然，基本上他都泡在了书院中。 人情世故找路什么的，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是现在他是家里的老大，父母不在了，行不行，他都得咬着牙坚持住，努力为弟弟妹妹撑起一片干净的天空。 「大叔，你老经常出入京城，应该知道哪儿有又便宜又安全的客栈吧？」其实，兄弟之中，萧堇颜才是老油条。只是没有人想到而已。 「找客栈，你可是问对了人。老叔我，可是京城油子，没有我不知道的街道，没有我不知道的客栈。否则话，像咱们这样的脚手吃啥？」果然，萧堇颜的话一落音，赶车的大叔就高兴起来了。 萧堇颜微微一笑，这些常年的脚手相当于现代的计程车司机。要是不知道地方，向他们打听准没错。他们简直就是一座城市的活地图。 「你们也是来赶考的学子吧？」大叔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不住了，「现在京城里客栈的房租可不便宜，住的全是外来的学子考生了。」 「那你知道哪有最适合我们住的客栈吧？我们要干净一些又有保障的客栈。」萧堇颜问。 「一般的客栈全都住满了人，原来一天一间客房才一百个铜板，现在已经涨价到了一百五十个铜板一间了。就这样，还找不到地了。不过你们运气好，我还真知道有地方还剩下房间的。只是地方稍微偏了一些。」赶车的大叔乐呵呵地回答。 「一天一百个铜板？」堇辰吃惊地问。 「这还没有到最紧张的时候，等科考的时候，连最破的房间都有人要，甚至还有住到城郊破庙里的了。」大叔略微有些得意，「你们这是赶早了，才有地方住下。不过，因为你们是学子，所以很多只要你们住下了，房租就不会再涨了，客栈每年也会买考生胜负，要是谁家客栈中出了一个状元探花什么的，客栈以后的生意也会更加红火。」 京城里原来还有这么多讲究？萧堇风和萧堇辰全听傻了。 「大叔，向你打听一个人。」萧堇颜笑着问，「我听说翰林院的傅侍读当年就很风光？」 「傅侍读，没听说过。」赶车的大叔想了想摇摇头，「翰林院的侍读有几十个了，他们最多是进士出身，哪能比得上往年的状元榜样探花风光？」 这话倒也不假。萧堇颜暗自点头，这位大叔总的来说，还算比较靠谱。 萧堇风的人都是第一次到京城来，只能任由赶车大叔将他们拉着走。 好不容易一个半时辰以后，马车在一家客栈门前停下来了。 「客官，老汉说的就是这一家客栈。别看地点有点偏，但读书人不都讲究一个静字吗？你们进去看看，可曾合适。老汉就在外面等着，要是合适了，你们就住下。不合适的话，老汉再带着你们去别处找。」赶车的大叔还是个热心肠。 萧堇颜等人谢过，让堇辰带着堇春坐在驴车上等着，她则和萧堇风一起进了客栈。 「客官，里面请。」掌柜一看他们两个人进来，顿时满脸堆笑的迎上来，「客官可是要住店？小店现在可是抢手得很，处处干净利落，又安静，十分符合读书人住。」 「多少银子一天，还有多余的房间吗？」萧堇风问。 「房间还有几间，不过不多了。不过客官是打算长住，还是只住几天呢？」掌柜的反问。 「长住。」萧堇颜回答。 「长住的话，一间房子加三餐的话是一天一百一十文。」掌柜报价，「看两位是读书人，是打算过来准备科考的吧？不是小老儿吹嘘，我们这儿的价格可算是京城里最低的了。」 「他是学子，我不是。我是他的家人。」萧堇颜解释，「我们要两间幽静一点儿的房间。」 「好勒，这就让小二给你们准备。」掌柜笑着回答，一边安排小二带着他们去看房间。 萧堇颜跟着小二到后面一看，原来是在后院中，后院中还栽着几排竹子，此地倒是显得比较幽静。 「客官，就是这两间。你看可满意？」小二打开房间让他们看。 萧堇颜进去认真看了看，发现房子被打扫得十分干净。 「行，这两间我们要了。」萧堇风和萧堇颜对房子都很满意。 他们跟着小二又到了掌柜的柜檯前，交了一个月的银子，然后出门开始搬运带来的东西。小二很有眼力过去帮忙。 「兄台，请让让。」刚进了后院，走道上过来几个年轻人。 对方看到他们身上背着，手里提着一大堆的东西，有两个人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 萧堇颜看到了他们脸上的神色，却不在意。 萧堇辰却气唿唿地瞪了对方一眼。 「请。」那两个人刚要生气，一个瘦弱的年轻人却侧开身子，笑着让他们先行。 萧堇颜一家赶紧挤了过去。 －－－－－－题外话－－－－－－ 感谢［2016—12—21］心如止水11　投了1票（5热度） ［2016—12—21］黄姐0126　投了1票（5热度） 第21章 寻找 出门在外，萧堇颜并不想与人发生冲突。 好在对方有人还算明事理，否则的话，争执两句是在所难免的了。 「只不过是小地方来的土鳖，你拦着我们做什么？」走道中，一个年轻人很不高兴地质问同伴。 「我们是过来科考的，人家也没有对我们不利，何苦为了一点儿小事情而伤了和气？」瘦小的年轻人笑着回答。 萧堇颜在屋子里听见了，微微皱起了眉头。 「京城里什么人都有，说不准走路都能踩到一个王孙贵族。以后再遇上这种事情，宁愿受点气，也别冲动。要是惹了不该惹的人，闯的就是大祸了。知道吗？」萧堇颜教训堇辰。 「堇颜说得对，你的脾气到了这儿得改改了。」萧堇风也训斥他。 萧堇辰本来话就少，听了两位兄长的话，脸红的点点头。 「好了，说两句就算了。我们赶紧将东西整理一下。」萧堇颜动起手来。 客栈里有现成的橱柜，他们将带来的包裹一一塞进了柜子里，这才松口气。 堇春慎重地将自己的小书包也放了进去。 忙完以后，就看到小二送了饭食进来。只是饭食极少，量不是很足，两碗米饭，两碟青菜炒肉末。这怎么够吃？ 「客官，是这样的，一间屋子只能送一个人量的饭食，你这每间屋子里都多住了一个人，自然是不能送足了饭食。」小二特意解释清楚。 「你先再送两份过来，我这就到掌柜那儿添了钱。」萧堇颜站起来说。 小二笑着答应了。 萧堇颜赶紧到前面问了掌柜，掌柜说多一个人一天得多加二十文，由于还有一个是孩子，孩子一天就算十文。 堇颜赶紧将银子给了，而小二也多送了两份饭菜过去。 「咋这么贵？」堇辰皱着眉头说。 「是很贵。」萧堇风附和着说，「先吃饭，再算算我们带的银子。」 几个人不声不响将碗里的饭食吃完了。 等小二过来将碗筷收拾走后，兄妹四人坐下来开始算帐。 离家出来的时候，大家带了卖地的一百两，加上租了铺子的六十两，还有暗格里的五十两和沈家送出的五十两，总共是二百六十两。 此外萧堇颜身上还有王家打赏的二百两银子，不过萧家兄弟都没有将此计算在内。「那笔银子不能动，到了开春，你就得喝药了。」 堇风坚持，堇辰更不贊同。 萧堇颜不说话，好像默许了。她心里却在计算，要是傅家答应婚事的话，二百两的银子根本不够下聘礼的。毕竟，京城里的物价这么贵，他们身上这点儿银子全加起来都拿不出手了。 「一个月的租金加上吃饭是…。」堇辰有些苦恼，因为他计算不出来。 「接近八两银子。」萧堇风回答。 这个数字一出，兄妹几个人全都愣住了。这样下来，如果不乱花，光是住房和吃饭，倒是足够支撑两三年的。但实际上了，萧堇风读书就是烧银子的，笔墨纸砚虽然有王家给的，但后续呢？ 还有考场的打点，甚至是到傅家去拜访，总不能空着手去吧。 林林总总一算下来，别说将堇辰和堇春送到书塾里去读书了，光是生活开支，就不能支撑多久了。 「明日还是先问清楚傅家所住的地方再说。」萧堇颜最先打破沉闷的气氛。她是现代人的灵魂，在她看来车到山前必有路。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反正他们还没有到穷尽的时候，先顾好眼前的事情再说。 晚上的时候，萧堇颜怕屋子里有蚊子，又问小二有没有薰香。小二送来了薰香，又收了他们五个铜板。好在薰香比较耐用，萧堇颜倒也没有觉得亏。 可能是忙了一天的缘故，晚上的时候，萧堇颜和堇春睡得特别沉。 第二日一大早，吃完饭以后，堇风和他们商量出门的事情。 「堇辰和堇春留在客栈等我们回来，我和大哥起出去看看。」萧堇颜说，「你们在客栈中要好好温习我教你们的内容。」 「我会带好堇春。」萧堇辰郑重地点头。虽然他只有十二虚岁，但出门在外，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大人。 堇春也乖巧地点点头，但有些不舍地看了堇颜一眼。 堇颜笑着摸摸他的小脑袋，「中午的时候是要回来的。」 堇春听了这才高兴起来。 安顿好两个小的，兄妹两个这才准备出门打听。 萧堇颜多了一个心眼，并没有直接问客栈里的掌柜和小二，而是和萧堇风多走了一段路到了大街上向人打听。 「请问傅侍读府上在哪里？」 「啥侍读，不认识。」 谁知他们两人一连问了七八个人，人家都回答说不知道。 「这样大海捞针，要找到何时？」萧堇风站在大街上十分苦恼。 「请问大叔，京城里官宦人家住在什么地方？」萧堇颜想了想，换了一种问法。 「大官全都住在城东。」被问的人倒是没有让他们失望。 京城的地方太大，如果两个人靠着两条腿走去的话，还不知道走到何年何月了。于是萧堇颜干脆利索的租了一辆骡车过去。 价格倒是不便宜，得十来个铜板，这个价格让萧堇风心疼了半天。但他考虑到堇颜的身体一直比较虚弱，最后还是咬着牙付了钱。 坐车的速度要快得多，兄妹两个很快到了城东。 「请问大婶，傅侍读家住在这儿吗？」萧堇颜面带笑容问一位路过的大婶。 这位大婶很警惕地打量了他们，发现他们长得眉清目秀，年纪又不大，警惕之心才稍微减少些，「你们是过来投亲的吧？」 「是。」萧堇颜也没有隐瞒。 「这儿可没有什么傅侍读。能住在这儿的，最少得正四品以上的官员。翰林院的侍读，你们得继续往城西那边去找。那边住的大多数都是商贾之家或者是四品五品的官员。」大婶很有经验地告诉他们。 「多谢大婶。」萧堇颜谢过热心大婶以后，转头看着萧堇风，「别泄气，我们再到城西去看看。」 「天色不早，堇辰他们还在客栈里等着。我们还是先回去吃了中饭再出去找吧。」萧堇风士气有些低落。 他看清楚周围的府邸，哪一座都是十分高大，门口的石狮子看起来就怪吓人的。对于未来的老丈人家，他的心忐忑占据了上风。 两个人只得又花了铜板坐了驴车回去了。 「哥，找到人了吗？」堇辰急切地问。 萧堇风无力地摇摇头，一点儿精神也没有。 堇辰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只好按下心头的疑惑，不再过问了。 「会找到的，已经有了眉目。」萧堇颜笑着回答。她一向是乐天派，认为世上就没有解不开的难题。 「你的身体不好，还是留在客栈休息吧，下午我一个人去就行了。」萧堇风不忍地说。 「没事，我不累。下午还是我们两个人一起过去。」萧堇颜笑着回答。 －－－－－－题外话－－－－－－ 感谢大家的支持，我已经申请了单本签约，下个星期一可能就一切都正常了。 第22章 狗眼看人低 吃完午饭稍作休息以后，萧堇风和萧堇颜又坐了驴车往西边去找。 「请问大哥，傅侍读府上可在这儿？」萧堇颜很聪明地问一个穿着小厮服饰的年轻男子。 「左转往前走，就看到了。」小厮倒也爽快，直接告诉了他们。 萧堇风和萧堇颜闻言，惊喜不已。上午的一连串不顺，已经让他们受到了打击，没想到下午刚下车，随意逮着一个人，就得到他们想要的信息。 「多谢小哥。」 「不客气。」小厮客气两句走了。 「我们过去看看。」萧堇颜说。 萧堇风胡乱点点头，他的心很乱。既有找到了傅家的惊喜，又有对未知的不安和恐惧。 兄妹两个人大步往前走，又往左拐了弯。果然，看到了傅府两个大字在一座大院挂着了。 找到了！兄妹两个喜不自禁。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停在了傅家门口，接着下来两个丫头和一个婆子，最后则下来一个少妇和一个姑娘。 「大小姐、二小姐回府。」一个婆子唱和着。 一群丫头婆子就从傅家大院中出来迎接了，少妇和姑娘则被众人围着，热热闹闹地进去了。 「那个姑娘可能就是傅家小姐。」萧堇颜猜测。 萧堇风则满脸通红，一双眼睛很不好意思再看向傅家的方向。 萧堇颜说话之后，没有得到回应，扭头一看，就看到萧堇风一脸忸怩的模样杵着。 不会吧！萧堇颜心里哀嚎，只是看到个人影而已，就如此羞涩。大哥还真够腼腆的。 萧堇风是真的很不好意思，他刚才看的很清楚。中间那位姑娘明目皓齿，身材窈窕，皮肤白皙水嫩，特别是笑容很感染人，算得上是一位美人了。 只是，他们这会儿算不算偷窥？还有，见到傅若云真人以后，他怎么有点自惭形愧的感觉。 「回去后商量一下，明日该怎么办吧。」萧堇颜看到傅若云本人以后，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 古人最讲究门当户对，傅家现在出行奴僕成群，反观他们萧家，却落魄无比。或许当年傅侍读和老爹有些情义在，不过经过这么多年，那点儿情义还不知道消失哪里去了。傅家会不会悔婚？又会用什么样的理由悔婚呢？ 她微微侧头看了身边的萧堇风一眼，发现在这位老哥还是满脸通红不在状态，她忍不住对天翻了一个白眼。感情这位纯情的公子，压根就没有想过对方也许会悔婚。 单纯的小孩啊！ 萧堇颜转而又一想，古人最重视诺言，傅侍读又是个文人，悔婚这么没格调的事情，对方也许不会做出来，她或许是过早的杞人忧天了。 在这种矛盾的想法下，兄妹两个又回到了客栈。 萧堇辰和小堇春果然很听话，兄弟两个人老老实实在屋子里看了一下午的书，还写了一张大字。 萧堇颜首先批阅了他们写的字，然后才坐下来和萧堇风商讨明日到傅家拜访的事情。 「明日还是我们两个过去吧，弟弟他们留在客栈，还的到集市上买六样点心带着。大哥，你将玉佩拿好带上了。」萧堇颜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 「行，听你的。」萧堇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两个人各怀心思，一夜都没有睡好。 第二日起来，萧堇颜和萧堇风都找了最好的衣服出来穿上，去见长辈，总得穿得比较正式一点儿才好。 两个人直奔点心铺子，到了那儿一打听。老字号的点心铺子，一样点心就得一两银子了。 「太贵了，还是换一家吧。」萧堇风窘迫地拉着堇颜。 「傅家不是普通的门庭，我们第一次上门，要是带的点心太差的话，也说不过去。会让傅家小姐觉得我们慢待了她。」萧堇颜坚持在老字号买了六样点心。 一路上，两个人心里都有些不安和彷徨，所以几乎都没有说话。 辰时的时候，两个人终于到了傅家的大门口。 「干什么的？」守门的小厮瞪着他们问。 萧堇颜看到小厮鼻孔朝天的模样，心里微微一嘆。常言说得好，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一个看门的小厮的态度居然这样蛮横，只怕傅家主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过人没有见着，总归有些不死心。 「这位小哥，劳烦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江南萧家过来拜访。」萧堇风客气地说。 「什么萧家？没听说过。」小厮理都不理他们。 萧堇颜脸色一变，眼睛犀利地看着小厮，「你不过一个守门的小厮而已，你可知我们什么身份？就敢擅自做主将我们拒之门外？」 「小爷守着这大门，这门就由着小爷说了算。」小厮大怒，还从来没有人敢到他们傅家门口摆谱的。眼前这两位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小厮斜眼看过去，就是不放门。 「看到这块玉佩没有？今日你不进去通报，后面惹了什么祸端，你自己担着吧。」萧堇颜的语气越发严厉起来。像小厮这种东西，在现代她见多了。 狗眼看人低罢了！ 小厮看到她严厉的模样，居然觉得她身上无端带着贵气，特别是萧堇颜的眼睛太犀利，那乌黑的瞳仁想要将人吸进去似的。 「大哥，我们走。今日我们主动上门来拜访，他们傅家不开门。总有一天，有他们傅家求着我们的时候。」萧堇颜故意虚张声势。 小厮一听更加拿不定主意了。 他只是看到来的两位少年身上穿着不是特别华丽的绸缎，才敢放肆的。不过两位少年都很清爽，身上的布料倒也不便宜。难道两位来头真的很大？ 想到这儿，他连忙喝住，「你们等一下，我这就进去通报一声。」 说完，他急匆匆地进去了。 「狗眼看人低。」萧堇风脸上带着薄怒。 萧堇颜心里却松了一口气，成不成还是先进了傅府，见到傅家主人再说吧。 不大一会儿，小厮就出来了。 他用复杂的眼神看了萧堇颜兄妹两个，「我家主人让你们进去。」 「跟随我走。」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位精瘦的嬷嬷，此人一见到他们，就用犀利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们。 萧堇风稍微有些拘谨，萧堇颜在她的打量下却面不改色。 「有劳嬷嬷了。」她拱手道谢，态度不卑不亢。 「哼。」嬷嬷冷笑一声，根本不搭理他们，「紧跟着我走，不要东张西望，走岔了路。」 对方没有好脸色，萧堇颜也就不想再搭理她了。 傅府的院子很大，九曲长廊没有，却也有好几进的房子。院子里假山亭台楼榭样样不少，处处显示着主人的奢华。 「在这儿等着，夫人一会儿就到。」嬷嬷将他们领到了一个花厅坐在，然后就站在一旁不动了。 兄妹两个坐了下来静静地等着，可是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过去了。期间，只有一个丫环送了两杯茶过来，然后再也见不到一个人，而站在一旁的嬷嬷则好像忘记了他们似的，眼睛一直向上望。 萧堇颜忽然觉得她是在监视自己。 －－－－－－题外话－－－－－－ 感谢［2016—12—23］玲儿与志　投了1票（5热度） ［2016—12—23］as1009　投了5票（5热度） 第23章 悔婚 在这种诡异的情况下，萧堇风越来越不安，而萧堇颜则如老僧入禅般淡定。 就这样，一个时辰过后，他们杯子里的茶水早就凉了，萧家的女主人这才姗姗来迟。 萧堇颜抬头看去，只见傅夫人身穿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紫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头上的金饰更是重重叠叠，年纪看着只有四十来岁，浑身上下无不透着富贵雍容。 只是傅夫人那双眼睛里流露出的冷漠和讥讽，硬生生地破坏了她的庄重。 「晚生萧堇风见过夫人。」看到长辈出来，萧堇风立刻站起来拱手行礼。 「晚辈萧堇颜见过夫人。」萧堇颜也站了起来。 「坐吧。」傅夫人冷冷地说，声音里好似放了冰块，一丝温度也没有。 萧堇颜心里微嘆一声，不动声色地坐下来。 「你们父母可好？」傅夫人不加掩饰地打量了他们以后，才淡淡地问了一声。 萧堇风听到她提到了父母，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还算好，她还记得父母，那么对于婚事肯定早就有了打算。 「家父家母刚刚去世。」萧堇风有些伤感地问。 「既然你们的父母去世，你们为什么不在江南守孝？」傅夫人犀利地问。 萧堇颜勐地抬起头，目光里已经少了很多的尊敬。 「因为父亲离世的时候，再三嘱咐我们一定要京城来履行傅萧两家的婚约。如果大哥在江南守孝的话，必然会耽搁了二小姐。因此，父亲大人希望我们能尽早赶到京城来，让夫人准备一下，能成全二小姐和大哥，尽快在百日里完成婚事。否则的话，耽搁三年，于二小姐于大哥都不好。」萧堇颜决定快刀斩乱麻，她毫不犹豫直接说明了来意。 「放肆。」傅夫人一拍桌子站起来，「胡言论语什么？我们傅家何曾和你们萧家有什么婚约？你们少来败坏我家女儿的名声，否则的话，本夫人轻饶不了你们。」 萧堇风被这变故吓得一时不知所措，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了，「夫人，明明当年是傅大人和我爹为我和二小姐定下了婚约。这还有玉佩为证了。」 「玉佩？」傅夫人冷笑着反问，「不错，当年你娘生产的时候，我们是给了你们萧家一块玉佩，只是当初我们可是送的贺礼，哪是什么信物？后来，你们萧家在我生下女儿的时候，也曾送过来另一块玉佩作为贺礼，你们是不是说，那块玉佩就是聘礼呢？我看你们想讹人想疯了。」 萧堇风被她颠倒黑白的说辞惊得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有想到，傅侍读的夫人居然如此虚伪泼辣，简直比乡下不讲理的婆子还要气人了。 「即使你们想赖婚，也不能污衊我们。」他气得嘴唇发抖，「明明……」 「明明就是你们想讹上我们傅家。告诉你们，讹人也得看是讹谁？你口口声声说我们两家定了婚约，那么你们可曾有婚书？」傅夫人冷笑着打断他的话。 萧堇颜一听立刻明白了她的打算。 婚书，他们萧家的确没有，当初两家只是口头协定而已，哪里来的婚书？傅夫人打得就是这样的主意。 「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家二小姐早就和侯府的二公子定了婚约，你们两个穷小子是穷疯了，居然到这儿来讹人了。」站在傅夫人身后的婆子狗仗人势地指着萧堇颜兄妹两个人骂。 傅夫人皱着眉头回头瞪了她一眼。 婆子一惊，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吓得缩在一旁再也不敢乱开口。 「原来是攀上了高枝。」萧堇颜冷笑着站起来，「我最见不得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的人了。」 「放肆，来人，给我掌嘴。」傅夫人指着她骂。 顿时一群小厮和婆子拿着棍棒沖了进来，看架势，他们分明早有准备。 萧堇风大惊，立刻一转身，将萧堇颜护在了身后，「你们悔婚在前，居然还想打人，朗朗干坤下，难道没有王法吗？你不怕我们到衙门去告你？」 「你倒是告去。」傅夫人怒指着他们，「无赖就该打。你们无凭无据来败坏我女儿的名声，难道不该打？告到哪里，我们都不怕。」 相比较萧堇风的紧张，萧堇颜要淡定很多。「说得好。」 傅夫人斜眼瞪着她，恨不得上前将她给咬死。 「今天如果我们在傅家被动了一根毛髮，我一定去告御状。即使告不成功，你们家也别想讨了好处。这儿是天子脚下，我想我们两个大活人，你们傅家还没有那个胆子真的将我们打死。」萧堇颜还真豁出去，说实话，她并不贊同娃娃亲什么的。如果傅家一开始就和他们私下里协商，她反而会帮着傅家劝说萧堇风放手。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婚姻不是儿戏，她也希望萧堇风以后能幸福。 但傅家太欺人太甚，她还真咽不下这口气。她倒是要看看，傅家能嚣张到何种地步。 「你？」傅夫人气的差点儿翻白眼晕过去。 「本想看在故人的份上，照顾你们一些。但你们实在可气，都傻站着干什么？来人，给我打。」她实在忍不住了。 萧堇风死死地将堇颜护在身后，而萧堇颜只是冷笑着看着傅夫人。 她等着傅家男人出面。这个时辰了，傅家的男人们肯定有人在府里。 「慢着。」就在下人真的举起手里的棍棒时，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 萧堇颜和萧堇风闻声转头看去，只见一个中年男子进来，此人身上还穿着官府，四方脸，看着倒像是正派人。 萧堇颜却知道此人很是卑鄙。 「傅大人和傅公子终于捨得现身呢？」既然已经撕破了脸面，萧堇颜根本不想给对方留一点儿颜面。「傅大人可对得起身上的官袍？」 傅彦生听了脸色微微发红，不过很快他就恢復了镇定，「世侄请坐。」 萧堇风防备地看着他们，身体都也没动。 「还不下去。」傅公子冷声训斥下人。 下人立刻低着头匆匆地跑出去了。 「萧兄他……」 「我想傅大人在后面听得很清楚，家父家母已经不在了，你也甭假惺惺地提起，辜负死者的誓约，傅大人不觉得丢人，我还怕父母半夜三更气得来找你算帐被噁心到了。」萧堇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放肆。」傅彦生也真怒了。 「别以为我们真的不敢动你。」傅公子也开始出言威胁。 「你们还真不敢动我们。」萧堇颜忽然笑眯眯地坐下，「你们赌不起，而我们什么都没有，捨得一身剐，什么都不怕。除非……」 「除非什么？」傅公子紧张地问。 「除非你们捨得丢弃侍郎府的婚事，捨得傅大人身上的官衣。」萧堇颜大笑着说，态度十分放肆。「而且不怕坐牢。」 傅彦生听了以后，脸色黑得如锅底，他双眼如刀子一般刺向萧堇颜。 萧堇颜却一脸看戏的神色和他对视，毫不畏惧。 －－－－－－题外话－－－－－－ 亲爱的们，圣诞节快乐！ 第24章 道歉 两个人眼神在空中厮杀半天，最后傅彦生终于首先收回了目光。 「你想如何？」傅彦生冷冷地问，终于不再摆出温和慈祥的面孔。 「不如何。」萧堇颜淡笑着回答，「我喜欢和痛快的人说话。」 「给你们二百两银子，留下玉佩，滚出傅家。」傅夫人忍不住开口。 「你们侮辱人，实在可恶。」萧堇风气得又站起来。他总算彻底明白了，傅家悔婚还想找个正大光明的理由，将屎盆子砸在他们萧家的头上。 「哥，我们走。」萧堇颜冷笑着对萧堇风说。 「好，我不信天下没有说理的地方。」萧堇风也愤恨不平地说。 「拦住他们。」看到萧堇颜兄妹两个真的要走，傅夫人顿时急了。 「说出的条件。」傅彦生脸色一片铁青。 他是个文人，丢不起脸。正如萧堇颜所说，他只是京官中最小的文官了。在这个遍地是皇家子嗣的地方，他什么都不是。要让萧家兄弟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个世上，他做不到，也不能做，更不敢做。 如果让萧堇颜真的到衙门去告傅家，即使最后官司赢了，坏的却是他傅彦生的名声，坏的却是他女儿傅若云的名声，坏的是傅家和侍郎府的婚事。和侍郎府接亲，这门亲事，是傅家好不容易求来的，要是真的坏了？两家说不定就成了仇人，到那时候，侍郎府一家还不将他们傅家给恨死。 傅彦生脑子里飞快的转着，最后他绝望地发现。萧家兄弟根本是有恃无恐！ 逼到绝境，他只能退而求之。 「我们要见见傅小姐，即使你们要退亲，我们也要亲耳听到你们对我们萧家说一声对不起。」萧堇颜冷冷地说。 「不错，你们得道歉。」事情到此，萧堇风心里对傅若云这个未婚妻已经一点儿想法也都没有了。对傅家，他更是有一肚子的意见。 骨子里，萧堇风是一个迂腐的人，傅家悔婚还想赖帐的做法很让他不齿。 「你们不要太过分。」傅夫人不答应，想她傅家的千金还没有成亲，要是真的出来向两个穷小子道歉的话，以后被侍郎府知道了，若云还有什么脸面在侍郎府立足？ 「傅大人，请问你们傅家到底谁说了算？」萧堇颜冷笑着问。 傅家大公子拳头捏紧了又松开，松开又捏紧了，傅家还从没被人逼到如此地步，萧家简直是欺人太甚。 萧堇颜和萧堇风静静地看着傅彦生，等着他的决定。 「让二小姐出来。」傅彦生黑着脸吩咐下人。 「是，老爷。」婆子答应一声匆匆出去了。 「不去，凭什么要我出去，只是两个乡下的土鳖而已。」傅若云听到婆子的话，却在后堂闹开了。 她定亲了，定的是侯府公子。这么亲事双方都很满意，凭什么要让这个千金小姐向一个乡下的小子道歉。想着想着，她哭得更加伤心了，暗自埋怨起父母当年煳涂，就这样将她给许了萧家。 傅彦生在前厅等了好长时间，傅若云也没有出来。 在萧堇颜似笑非笑的眼神下，傅彦生脾气终于爆发了，「你亲自过去叫，要是她还不想来，就打断了她的腿给我抬出来。」 傅夫人还是有些怕傅彦生的，听到他的话，只好不情愿地往后堂走去。 「我不去，打死我也不去。」傅若云闹着，傅夫人来了她也不理睬。 「你这傻孩子，难道爹娘还能害了你不成？」傅夫人低声劝着她，「你知道丢脸，难道爹娘不知道？只是那萧家的小子太欺人太甚，他们手里有拿着我们傅家的玉佩，要是他们出去真的到处乱嚷嚷，那就糟了。你也不想想，要是侍郎府知道了此事，能善罢甘休？或许到时候亲事成不了，反倒是坏了你的名声，两人家也成了仇家。」 傅若云听了气得摔了桌子上做女工的匾子，「他们敢？」 「有何不敢，他们光棍和尚啥都没有，真的闹起来，坏的也只是你的名声。你爹如果不是被逼得无法，能让你出面吗？要是真的说一句对不起解决了此事，倒也划算。」傅夫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好，我随娘出去一趟。要是他们还胡搅蛮缠的话，就别怪我们傅家对他们不客气。」傅若云咬着牙答应了。 「那是。」傅夫人看到她终于被自己说通，终于松了一口气。 萧堇颜看到一连愤怒的傅若云出来时，心里暗自庆幸，这就样一个主，要是真的嫁到了萧家，估计萧家门小，也装不下这样一尊大佛。 「若云，这两位是爹的世友家孩子，他们姓萧。你给他们见个礼。」傅彦生训斥她。 「见过两位。」傅若云鼻孔朝天，敷衍着行了礼。 「你忘记说对不起了。」萧堇颜不客气地指出。 傅若云气得直瞪着她，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想她傅若云已经出来向他行了礼，这个穷小子居然还得寸进尺地要她道歉，做梦！ 萧堇颜和萧堇风又静静地看着傅彦生。 「道歉。」傅彦生怒喝。他心里此刻烦躁极了，恨不得立刻解决掉此事。 「对不起。」傅若云说完，像受了天大委屈似的嚎啕大哭起来，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后堂跑去。 萧堇颜转头看着傅夫人和傅彦生。 傅彦生夫妻脸涨得通红，张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看来，傅家的诚意不够啊。」萧堇颜不耐烦的催促。 「这件事的确是我们傅家对不住你们。」傅彦生终于熬不过，红着脸先道了歉。 「对不住。」傅夫人翻了一个白眼跟着说。 无论有没有诚意，反正傅家几个重要的人全都被逼着道了歉，萧堇颜和萧堇风虽然生气，却不想再继续逗留在此。 「玉佩该还给我们傅家了吧？」傅夫人阴沉着脸追要玉佩。 「这是你们傅家的玉佩，请将我们萧家的玉佩也还来。从此以后，我们两家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萧堇颜也不想继续和他们周旋下去。这种虚伪的人，她怕自己再留下来，会噁心。 「给你们，出去少说一些不该说的。」得到了玉佩，傅夫人的态度也嚣张起来。 「我对白眼狼什么的一点儿兴趣也没有。」萧堇颜淡笑着回敬。 敢骂她是白眼狼？傅夫人又被她气炸了。 兄弟两个昂首挺胸地出了傅府，等转过拐角以后，萧堇风的脸色一下子垮了。 刚才他争的是一口气，可失去傅家的支持，他就不能在百日里成亲，那科考要怎么办？ 小小的少年此刻心里不知道有多迷茫，不能参加科考，那么他们兄弟留在京城里已经失去了意义。千里迢迢从江南而来，这才几天？难道就要就此离去？ 第25章 卑鄙 「这些东西也敢送到我们傅家，我们小姐和夫人平时吃的点心都是二两银子一份的。这种东西只配餵狗差不多。」就在他们一脚迈出傅家大门的时候，小厮将他们带来的点心随后扔了出来。 萧堇颜和萧堇风被他们气得真想冲上去，给傅家大门几脚。 「算了吧，说好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的。既然和他们没有了瓜葛，还和他们计较什么。」萧堇风眼睛红红的，蹲下身子将地上的点心捡了起来。 萧堇颜看了，心里发酸，她很想说，这些点心他们不要了。 可当她看到萧堇风捡的那么认真的时候，话再也说不出口。 「好歹是花了银子买的，总不能浪费了，带回去给堇春解解馋。」萧堇风微笑看着堇颜，只是萧堇颜觉得他此时的笑比哭还要难看了。 「我们回去。」堇颜暗自发誓，以后一定要傅家好看。 萧堇风的迷茫，堇颜全看在眼中，不过对于科考的事情，她暂时也没有办法解决。 兄弟两个回去的时候连马车都没有坐，只是凭着两条腿走回了客栈。 「大哥，二哥，怎么呢？」堇辰看到他们狼狈地回来，焦急地问。 「傅家小姐已经和别家定了亲事。」萧堇风强打起精神回答。 「他们悔婚？」萧堇辰一下子愣住了。 傅家悔婚意味着什么，他也很清楚。「那我们怎么办？回江南吗？」 「我不知道。」萧堇风疲惫地回答。 「大哥、二哥，小二送来饭菜，我留着了，你们吃点儿吧。就是有点儿冷了。」萧堇辰看到他难受的样子，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 「可是爹说过，江南可能会有瘟疫。我们要是回去，真的遇上瘟疫怎么办？」萧堇辰又担忧地看了一眼堇颜。 「如果真的有瘟疫的话，这两天就应该有消息传来了。」萧堇颜振作起来，「横竖，我们身上的银子还足够用一段时间，先不着急回去。」 萧堇辰听了就不再说话。 「我不想吃，我想回房间去睡一觉。堇颜，你自己吃吧。」萧堇风一点儿精神也没有。外面太阳很毒，他回来后身上几乎是精疲力竭了。 萧堇颜已经拿起来筷子，闻言将筷子在桌子上重重一拍。「萧堇风，你还是不是男人？不过一个女人而已，值得你这副模样吗？你是老大，是要给下面弟弟做榜样的。即使不能科考，那你就当多读三年书，多打了基础。又不是让你三十年不许考。你才十七岁，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是堇颜想刺激他，而是萧堇风此刻的精神状态几乎到了强弩之末。再不给他狠一些的刺激，只怕就此他的态度会一直消极下去。 「我……」萧堇风扭头看看站着的堇春和堇辰，他嘆息一声，终于走到桌子前拿起了筷子。可是饭菜送进嘴里，他却一点儿味道都没有尝到。 吃完饭，萧堇风就回去休息了。 堇颜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心里跟着戚戚然。古人，特别是学子往往十分腐朽，认死理。不过想一想也是，十年寒窗苦，只为一日能成为人上人。现在所有的付出几乎都化为乌有，萧堇风心里要是不难过，才是不正常。 「暂时不能回江南。」萧堇辰一本正经地说。 父亲临终前的嘱託，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不回去。」堇颜点点头，「暂时肯定不会回去。」 既然短时间不能回江南，那么找工作做就成了当务之急。京城里物价很贵，萧堇风要准备三年后的科考，肯定需要大量的银子。那么，他们身上这点儿积蓄就成了杯水之薪。 下午的时候，萧堇颜没有改变作息时间，她带着堇春小睡了片刻以后，就起来开始教两个弟弟功课。 一夜风平浪静，可是第二日，暴风雨就来了。 「客官，你还是退房吧。我们的店不能再租给你了。」掌柜亲自上来说，「本来你们住的这两间房子，已经被人定了的。只是他们来晚了两天，我以为他们不来了，所以才将房子转给了你们。可既然人家来了，这房间……」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萧堇颜正色回答，「他们违规在先，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到。房间被我们住上，我们又是付了一个月的银子，那么房间现在就是我们的。你搞错了，你要找的人是他们，而不是我们。」 她已经打听过了，掌柜的没有说谎，这儿的费用的确已经很低。外面的哪一家都比这儿要贵的多。他们身上那点儿银子，能省则省吧。 「客官。」掌柜的还想说明原因。 「不管你说什么，房子我们肯定不退。」萧堇颜的态度强横起来，「就是打官司，理也站在我们这一边。」 「求求你们，银子还给你们，我再多给你们一份。你们赶紧走吧，别难为我们了。」掌柜为难地说，「你们要是真的赖在这儿不走的话，我就让小二扔了你们的东西。」 最后他还来了一句威胁，故意露出兇狠的一面。 听锣听音，萧堇颜一下子听出掌柜话中的言外之意。「让我们兄弟走也可以，但你要告诉我们实情。」 掌柜一听，伸头向外看看，又让小二守在门口，然后嘆口气说，「几位公子是不是在外面得罪了人？」 「我们从江南而来，刚到京城，根本不认识任何人，怎么会得罪人呢？」萧堇风不高兴地反问。「明明是你自己见钱眼开，想赶走我们。」 掌柜一听瞪了他一眼，「算了，和你们说不清楚，你们赶紧走吧，千万不要连累了我。」 「是不是傅家？」萧堇颜冷冷地看着掌柜。 掌柜看了她一眼，发现她并没有死缠烂打，心里一软嘆口气说，「既然你已经猜到了，肯定也想到为什么得罪了傅家大公子。你们赶紧走吧，京城的水深着了。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哪能和官家斗，不是小老儿多嘴，你们也赶紧离开京城吧，你们斗不过傅家的。」 萧堇颜点点头，「谢谢掌柜的照顾，我们这就离开。」 「你们慢慢收拾吧。」掌柜嘆息着离开了。 「傅家简直是卑鄙的小人。」萧堇风气得捶着桌子骂，手红了，却一点儿也不感觉到痛。 「我们已经和他们解除了婚约，怎么还来为难我们？」萧堇辰也生气地质问。 「事情是我们惹下的，不要牵累到无辜的人身上。掌柜愿意出双倍价格让我们走，人已经够仁义了。赶紧收拾一下东西，找个落脚的地方才行。」萧堇颜嘆口气说。 她也没有想到傅家作为书香门第，背地里居然龌蹉到如此地步。 兄弟四人没有办法，只得开始收拾东西。等东西收拾好了，已经到了午时。 掌柜人的确不错，免费又让小二给他们送来了午饭。 萧堇颜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吃完饭收拾起房租钱，四人又背的背，拿的拿，逃荒似的往外走。 －－－－－－题外话－－－－－－ 感谢135**5362　投了1票（5热度）sanm　送了1颗钻石 ［2016—12—26］水晶zl　送了10颗钻石［2016—12—26］sanm　送了1朵鲜花 ［2016—12—26］135**5362　送了1朵鲜花 ［2016—12—26］水晶zl　送了50朵鲜花改签终于下来了，还有不知道为什么有的朋友的评论后台没有显示。 第26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兄台，请让一下。」很巧，四人一出门又遇上了一来时遇上的那几个书生。 「嘿，这路又不是你一家的，凭什么要我们让？」一个粉面年轻人阴笑着回答，身体却没有动。他的同伴们全都笑起来。 而这一次，矮个子年轻人并不在。 「好狗不挡道。」萧堇颜冷笑着慢悠悠地插一句。 笑声顿时消失，却而代之的却是薄怒，「你敢骂我们？」 「我骂你们了吗？」萧堇颜笑眯眯地看着他反问，「这年头什么人都有，居然还赶着上前当狗的。」 「你？」对方被她气的半死。 「堇颜，少说两句。」萧堇风皱着眉头拦住了萧堇颜。 萧堇颜不说话，只是拉着堇春兇狠地从年轻人中间穿过，「呵呵，大哥，反正我们不考科举，打一架什么我不在意。」 要是放在平时，萧堇颜肯定不想惹麻烦，只是对面这群书生实在可恶，仗着人多就想欺负人，简直辜负了读书人的名头，她心头火大，正好将心里的恶气出在他们的头上。 「你？」对方本来蠢蠢欲动，还真想和四兄妹打一架的。可听了萧堇颜的话以后，所有人立刻安静下来，任由萧堇颜身上的包裹碰上他们的身体，还有人往后让了让。 「弟弟，记住了。以后遇上疯狗的时候，要不跑，要不狠狠地揍死它，懂不懂？」萧堇颜一边走，一边开始教导堇春。 「知道。」 「有的人本领不大，本身也而不是有钱人，却五十步笑百步，其实最可笑的就是这五十步之人了。」 「嗯。」 身后的年轻人听到她意有所指的话，个个脸全都红了。的确，要不是看到他们中四人年纪太小，他们也不会想着要欺负对方。 掌柜看到他们大包小包地出去，摇着头嘆息一声，又低下头看着帐本。 出了客栈以后，萧堇辰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萧堇颜的身上。 不知不觉中，几个兄弟都把她当做了主心骨。 「找客栈，晚上一定要住下。」萧堇颜看着身边的堇春，严肃地说。 找地方住下，说起来容易可做起来却很难。 他们四人在京城里举目无亲，又不熟悉地形。一路上倒是有不少的客栈，可当他们过去一问，对方就告知：客满。 要是真的客满倒也说得过去，有好几次萧堇风发现，他们人还没有离开掌柜的柜檯，再有客人上门，伙计还是让其他人住下了。 萧堇风想发火，萧堇颜却拉住了他。 「大哥，你生气也没有用，傅家可能对这些客栈全都威胁过了。」萧堇颜嘆口气说。 「我不信，天子脚下，他们傅家还真的能一手遮天不成。」萧堇风悲愤地说。 傅家想要一手遮天肯定做不到，但是给他们几个乡下小子添堵，却是一点儿问题也没有。 「天色快要晚了，我们得加快脚步找客栈，晚上夜里有宵禁，堇辰和堇春又小，晚上再没有地方住，我们就惨了。」萧堇颜幽幽地说。 「都是大哥没有用。」萧堇风懊恼地说。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萧堇颜安慰他，「一时的困难算不了什么，大哥不必自责。」 就这样兜兜转转，在太阳要落山的时候，逃难似的四人终于找到了一家客栈愿意收他们住下的。 「什么，一天一个人就得五百文？」萧堇辰听完掌柜报出的价格就石化了。 萧堇风也直皱眉头。 萧堇颜看看客栈内装饰，嘆口气对掌柜的说，「给我们两间。」 掌柜收了银子，让小二将他们送回去了客房。 到了房间以后，萧堇颜就明白为什么这家客栈的价格会那么黑了。 他们定下的房价，是整个客栈内最普通的房间了。可是房间很大，里面的装饰也很好，细腻的胚胎花瓶，古色古香的字画，甚至连桌椅都是最上好的红木做成的。 用现代的话来说，这家客栈就是五星级宾馆啊。 可惜，条件再好，长久住下来，他们却没有那个命。 「吃完饭赶紧洗洗睡下，明日我们还的到别处去找客栈，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就租房子住。」萧堇颜说。 「租房子？」萧堇辰和萧堇风异口同声地问。 「对，租房子。我们住客栈用的银子加起来完全可以租两间房子用了，自己做饭的话，还可以省伙食的费用。」萧堇颜点点头肯定地回答。 「试试吧。」萧堇风没精神地回答。 这天算是很累的一天，小堇春吃完饭躺下就睡着了。 萧堇颜躺在床上却在担心明日租房的话，傅家会不会出来捣乱。 她的担心不是多余的，京城内租房的价格根本不低，一个带院子的小房子，一年的租金最起码得六十两银子。不过要是住到城北的话，房子的价格却要便宜很多。 「我不同意。」萧堇风严厉地拒绝。 萧堇颜嘆口气，看看身后的脏乱差，就猜这傢伙不同意。 「公子，过来玩玩吧。」几个浓妆艷抹的女人对着他们扬起手里的帕子。萧堇风吓得差点儿跌倒在地。 萧堇颜看了忍不住要笑出声来，不过她头一低，没敢真的笑出来。 「小白脸，你们过来找房子？」一个流里流气地粉面男子出来，看他贼眉鼠眼的模样，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萧堇风赶紧拉着萧堇颜落荒而逃。 「怎么办？」萧堇颜和他讲道理，「租房子的路也行不通。你这边租好，傅家那边就给你搅黄了。实在不行的话，只能在西城找地方住下了。」 「北城打死也不能去。」萧堇风梗着脖子回答，「你放心让堇辰和堇春住在那种地方。还有你也是……」由于生气，他的声音大的都颤了音。 萧堇颜看到他太激动，好脾气的没有和他对着干。 一天两个人毫无收穫，本来四人准备在这家贵族级贵死人的客栈只住一天，可这晚没有头绪的他们只能继续住下了。 「明天我们分开去找房子。」萧堇颜下定决心。实在不行，就到城郊去租房子住，只是农家往往讲究的都是家族聚集，他们四人年纪不大，就怕到了村子里不容易立足。 第三天，萧堇颜到了晚上几乎还是一无所获，她决定晚上就和萧堇风商量一下到京城外面租房子的事宜。 没想到等她回到客栈的时候，萧堇风已经租好了房子。 「是两进的院子，边上有厢房，租金也不贵，才要我们三十两纹银。」萧堇风兴奋地搓着手说。 萧堇颜听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完了，这傻大哥肯定是被人给骗了。也许还是傅家设了套让他钻的了。 －－－－－－题外话－－－－－－ 感谢［2016—12—27］arielh256　送了1朵鲜花 ［2016—12—27］顾御漓　送了9朵鲜花 ［2016—12—27］北极企鹅1997　送了5朵鲜花 第27章 原是故人来 「大哥，二进的房子，租金怎么这么便宜？」萧堇颜不放心地问。 「说来也巧，我出去遇上了文州的一个故人。房子是他们在京城里早就购置的，不过一直闲着没有人住。今日我出去找房子，正好遇上了。所以知道我正在找房子，她就将房子便宜地租给了我们。」萧堇风有些激动、兴奋。 堇辰也堇春也很高兴，终于能离开这家贵的要死的客栈了。这两日看着白花花的银子交出去，兄弟两人愁的几乎吃不下饭。 「东西我们都没有打开，明日不用收拾。」萧堇辰欢喜地说。 萧堇风笑着点点头，「今天晚上大家早点儿睡。明日我们就到租房里去。」 这一晚，所有人都睡了一个踏实的觉。 第二天一早上，萧堇颜和萧堇风就到柜檯退了房子，然后兄弟四人租了马车，一直到了城西一处小院子前停下来了。 「就是这儿。」萧堇风高兴地指着院子说。 萧堇颜一路上看过了，虽然这处院子在城西，却和傅家隔了相当远的距离。这样太好了，两家人也不用见面。 院子的确是两进，不过地方不是太大，房间也不是很大。即使这么一座小院，在寸土寸金的京城，也算极难得了。 「堇颜，你住这一间，堇春和堇辰住隔壁，我住在厢房里就行了。」萧堇风看到小院子，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缝。 萧堇颜也很满意，这样房子，要是租给别人，最少得六七十两银子一年。而房主却要了他们三十两，可谓是雪中送炭了。 「大哥，你和对方签订了协议没有？」萧堇颜问。 「等会儿来就签，反正钥匙已经提前给我们了。她肯定不会反悔。」萧堇风的精神又回来，「我明日去打听一下，看能不能找个书院去读书，空闲的时候再摆个摊子帮人写信赚点银子。」 难得看到他振作起来，萧堇颜打心底为他感到高兴。 兄妹四个人很快将东西收拾好了，速度这么快，一来是因为院子里家具都是现成的，二来他们的衣服被褥加起来也实际上也没有多少东西。 「等会儿出去买一些柴米油盐回来。」萧堇风说。 萧堇颜点点头「我查看过了，厨房里的东西是全的，碗筷也有，不用我们添置。」 辰时过后，萧堇颜终于见到了房主。 在见到房主一剎那，她微微一惊。萧堇颜一直认为萧堇风说的故人，是一个男人，可没有想到的是，来的却是一个姑娘，她身边还带着一个丫头和婆子。 「吴小姐。」萧堇风一见到她们，立刻站起来恭敬地躬身行礼，感激之情隐隐显露。 萧堇颜也在静静地打量此女子，只见她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丝用髮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是个美人啊。 房主居然是这样的美人！这一点儿让萧堇颜十分吃惊。 「萧公子。」女子说话也好听，「这几位想必就是萧公子的弟弟们？」 「是，他们都是我的弟弟。」萧堇风客气地回答。「多谢吴小姐将房子租给我们，解决了我们的燃眉之急。不过，租房的协议？」 「我都准备好了，萧公子看看，要是没有异议的话，按个手印即可。」吴小姐转头看着身后的婆子。 婆子立刻拿出两张纸，又摸出一个印盒打开了。 萧堇风仔细看过后，在纸上按上了手印，然后将其中一张还回去，「这一张你们保管好了。」 又将另一张递给了萧堇颜保管。 萧堇颜拿过协议一看，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于是，也将协议收了起来。 「恕在下冒昧，敢问小姐，何时认识我大哥？」萧堇颜淡笑着问。 「堇颜。」萧堇风不高兴地看了她一眼，语气中隐隐有责备的意思。 萧堇颜当然知道自己的问题很不礼貌，但她实在好奇极了。她从不相信天上有掉馅饼的好事，此女子衣着华丽，如果没有特殊原因，萧堇风那书呆子又怎么会和这样的一个美人认识呢？ 「说起来，应该算是我认识萧公子，萧公子原先并不认识我。」没想到吴小姐并没有因为她的无礼而生气，笑着解释了几句，「我姓吴，家父在文州做粮食生意。前几年文州举行的诗会，就是家父和家兄出钱举办的。小女也是通过两次诗会才知道了萧公子其人。」 一听对方提到诗会，萧堇颜顿时恍然大悟。 在记忆中，她好像隐隐记得书呆子老哥曾经两次在诗会上夺得头筹。 萧堇风在文州读书几年，也是小有名气的才子。 「原来如此，倒是我多疑了，实在抱歉。」当萧堇颜明白吴小姐是萧堇风的铁桿粉丝时，态度立刻变得热情起来。 「无碍。」吴小姐脸色一红，「萧公子也是为了躲避瘟疫才来京城的吗？」 「瘟疫？江南真的发生了瘟疫？」萧堇辰大吃一惊。 萧堇风更是紧张不已，江南有他的同窗好友，有他的恩师，更有老宅子那边的人。「瘟疫严重吗？」 「听说比较厉害，我出来的时候，瘟疫还未曾爆发，不过前几日收到书信，说瘟疫闹得挺厉害的，皇上已经派了一批太医院里的太医过去。」吴小姐回答。 萧堇辰听完以后，顿时变得忧心忡忡。 而萧堇颜、萧堇辰则暗自庆幸她们出来的早，否则的话，像他们这种无权无势的小人物，真的遇上瘟疫，只能听天由命了。 这么一听说，四个人更是下定决心暂时不能回江南了。 「你们放心在此居住，我先离开了。有什么事情，只要到后街吴家院子去找小绿就行。」聊完以后，吴小姐站起来主动提出了告辞。 萧堇风千恩万谢地将她们主僕送了出去。 「好了，以后咱们有家了。」萧堇颜笑着说，「赶紧出去买一些生活用品，否则的话，咱们连中饭都没得吃。」 「也不知道爷爷他们怎么样呢？」萧堇风担忧地看着远方，又开始走神了。 「你现在担心也无济于事，大哥既然事先给二叔留下信，二叔不傻，肯定带着他们走了。」萧堇颜偷偷地翻了一个白眼。老宅子那边，她对那些人实在没有多少感情。 「从明日开始，我出去找事情做。」萧堇辰闷声说。 「不行，你年纪小，在家里带堇春，我出去找活干。」萧堇颜反对。 「你们全在家里待着，我一个人出去做事就行。」萧堇风严肃地说，「你们年纪都小，即使出去也不会有人要你们。」 －－－－－－题外话－－－－－－ 感谢北极企鹅1997　送了5朵鲜花 ［2016—12—28］若是悠然流年亦醉　送了1朵鲜花 ［2016—12—28］arielh256　送了1朵鲜花 ［2016—12—28］sanm　送了3朵鲜花 ［2016—12—28］玲儿与志　送了54朵鲜花若是悠然流年亦醉　投了1票（5热度） 第28章 堇辰受伤 「堇颜管好堇春，管好家里的帐，堇辰负责每日上街採买吃的用的。」萧堇风努力做好大哥的本职，「赚钱的事情交给我好了。」 「大哥不去书院上课吗？」萧堇颜问。 「书院的事情还没有头绪，再说了，如果书院里要的银子多，我在家中读书也是一样的。摆个摊子帮人写写书信，也不耽搁读书的时间。」萧堇风严肃地解释。 「你是大哥，我们听你的。」萧堇颜微笑着答应了。 其实，她觉得萧堇风将生活想的太理想化了。京城里每日开销很大，吃喝拉撒几乎全都要银子，他们身上那点儿银子看似不少，真的要用起来肯定不够。 萧堇风想靠帮人写书信赚钱贴补家用，想法很好，却一点儿也不适用。他也不想想，京城里不是普通的小镇，在这儿读书识字的人很多，又会有几个人到大街上找人代笔写信的呢？ 退一步讲，普通的百姓，找人写信，又能给几个钱？ 萧堇风指望代笔赚钱养家，大家就等着喝西北风好了。 至于堇辰的话，她肯定是不允许这孩子出去干活的。才十二虚岁的孩子，放在现代，那就是未成年人，还是祖国的花骨朵了。有她萧堇颜在，萧堇辰就必须在家里待着。 中午的时候，萧堇颜和萧堇风出去买了柴米油盐，回来一算帐，不知不觉又花了接近四两银子。 这个数目让堇辰又吓了一跳。 看到堇辰担忧受惊吓的模样，堇颜忽然发现这孩子心事挺重的，根本不像个十几岁的孩子。 「你和堇春用心读书就行，家里的事情不用你们操心。」堇颜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嗯，我去做饭。」堇辰端着盆抓了米，去井边洗了。 「我帮着烧火。」堇颜讪讪地说，她不会做饭，记忆中萧堇颜也不会。现代的时候，她出身豪门，出入都有下人，生活琐事都不归她管，穿越过来的这具身体，萧家夫妇则抱着报恩的心理，一直是将她当做大小姐养的。 所以，厨房她进都没有进过。 「不用，你歇着。我去。」萧堇风迟疑一下说。 虽然说君子远庖厨，可现在家里情况很特殊，他只能也跟着堇辰一起下厨。至于堇颜的话，身体不好，他肯定会遵守父亲的临终嘱託，好好养着她的。 「堇春，过来，二哥教你写字。」看到原本婴儿肥的孩子，经过一个多月的劳累，变得消瘦很多。萧堇颜对小堇春有些愧疚！ 「好。」堇春欢天喜地地说。孩子很敏感，这些天他被人赶来赶去，心里早有些发慌了。不过只要看到有堇颜在，他又会不知不觉得安静下来。 现在终于有房子住下了，小堇春心里充满了喜悦。 理想与现实总会有差异，萧堇风外出去向人打听书院的情况，想找个书院进去认真再读三年书。可是一打听，不是本地的学子，如果没有人举荐的话，任何书院都不会招收。 他是抽了时间出去摆摊，想通过代笔写信赚银子，却一连五天没有遇上一桩生意。一连串的打击，让萧堇风变得灰头土脸。 「大哥，累了吧。我去盛饭。」萧堇辰看到萧堇风一脸疲惫地回来，连忙开始张罗着盛饭。 「还行。」萧堇风一点儿精神也没有。 萧堇颜心里有数，却不点破。想他萧堇风也曾风光无限，也曾在父母的庇护下生活的风生水起。可随着家庭剧变，生活的重担压在他的身上，他肯定适应不了。更何况他还是个书呆子，一个不知道变通的书呆子。 其实这几天，萧堇颜已经想到了赚钱的方法，那就是干回老本行。当然这个时代没有明星之说，但是她可以到茶楼里去说书啊，反正做什么都比代笔写信来钱快。 可惜，以她对萧堇风的了解，她要是说出来，非被教训一顿不可。 而且更重要的是，萧堇颜怕她的行为以后拖累到萧堇风。 古代可不比现代，在古代戏子属于下九流行业，当然萧堇颜并不知道说书算不算到下九流之中。不过为了萧堇风的仕途着想，这一条路不是逼不得已，她是肯定不会出去尝试的。 要不卖画？ 不过想一想，又被她给否决了。京城里卧虎藏龙的人多的去，她名不见传，凡事还是低调一些好。 「我出去了。」吃完饭，萧堇风就要出去。 「大哥，天气热，大街上根本就不会有几个人，还是在家里歇歇，等下午的时候再出去吧。」萧堇颜劝说。 「不了，又不累，只是坐着那儿守着而已。」萧堇风无精打采地说，「万一要是遇上人急着要人代笔的话，也能多一份生意。」 萧堇颜看着他落魄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眼中就有了湿意。 第二日萧堇颜和萧堇风一大早起床以后，发现堇辰不见了。而桌子上多了一张纸条，「大哥、二哥，中午我不回来吃饭。中午的午饭让大哥做，我找到了工作。」 这孩子什么时候找到了工作？萧堇颜大吃一惊。 萧堇风更是急的冒火，堇辰才十来岁，他能干什么？ 可现在人不见了，他又不知道到哪里去找人。这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他要怎么向父母交代？ 无论他们在家里多么着急，堇辰中午的时候也没有回来。 中午的时候，萧堇风很狼狈地烧了一锅的米粥，兄妹三人也没有心思吃。 一直到晚上，太阳落山以后，堇辰才一脸疲惫的回来。 「谁让你出去呢？你一天出去到底干了什么？」萧堇风抓着他的胳膊怒吼。 萧堇颜看着堇辰却不对，这孩子是练武的，按理说，他的脚步稳步有力，此刻他走起路却有些踉跄。 「大哥，你先放开堇辰。」堇颜掰开萧堇风的手，然后打来了井水给堇辰洗脸。 「堇辰，你老实对二哥说，出去做了什么工作？」萧堇颜哄着他。他知道兄弟当中，堇辰是最死心眼最倔强的一个，要是硬逼着他说，他肯定不会说。 「只是找了一份零工，这是今天的工钱。」堇辰疲惫地回答，脸上却扬起了笑容。他塞给堇颜二十个铜板。 这是他一天的工钱。萧堇颜接过的时候，铜板上还带着他的体温。 「吃饭，中午有没有饭吃？」堇颜看着手里的铜板，眼泪一下子下来了了。 「没有。」堇辰低声回答，「不过早上我带了馒头出去了。」 「谁让你出去的？我说过家里有我来赚钱养家。」萧堇风吼道。 「好不容易有了家，大哥赚钱太辛苦。家里开销又大，不能等银子都花光了再想着赚钱。二哥身上的银子，那是给她留着抓药，而且也是二哥自己赚来的，谁也不许花她的银子。」萧堇辰认真地说。 「谁用她的银子，我从没有想过要用她的银子。」萧堇风听后十分激动地辩解。 堇颜看他拿着筷子的手不住发抖，过去趁他不备，一下子扒开他短衫。 顿时，她伤心地哭起来。萧堇辰的两个肩膀上居然青肿一片，有些地方居然还破了皮！ －－－－－－题外话－－－－－－ 感谢182**2621　投了1票（5热度） ［2016—12—29］ty1018　投了1票（5热度） ［2016—12—29］139**7251　投了1票（5热度）sanm　送了1颗钻石135**5362　送了1朵鲜花 ［2016—12—29］515891669　送了3朵鲜花 ［2016—12—29］arielh256　送了1朵鲜花 第29章 惊变 「堇辰，你在外到底做了什么工？」萧堇颜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我说过家里的事情全都有我来做，你为什么不听话？」萧堇风满脸怒容，眼睛里全是痛苦。 「我们的家必须好好的。二哥身体不好，绝对不能出去找工。爹临终的时候叮嘱过了。」萧堇辰低着头说。 他轻轻地将自己的短衫拉上，「只是开始有点儿累，以后就会好了。」 说完，他低着头，用颤抖的手端着碗，将碗里的米粥喝完了。 小堇春看到堇颜掉眼泪，他也跟着掉眼泪，而萧堇风站在屋子里，嘴角哆嗦，却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这一晚是他们四人到京城内过得最难熬的一夜。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萧堇颜就早早爬起来了，她到外面一看，萧堇风早就在厨房里忙碌起来了。「大哥，以后厨房的事情交给我吧，我虽然不会但可以慢慢学。」 「不行。」没等萧堇风说话，后面就传来一声带着怒气的声音，「厨房的事情不要二哥管，爹娘在的时候就不许你进厨房，油烟会伤了你的皮肤和手。」 「我来就行。还有从今天开始，我出去找工作，萧堇辰要是你敢不听话，再出去的话，你就不要认我这个大哥，不要再认这个家。」萧堇风带着兇狠和认真盯着萧堇辰。 「堇辰，要是你不听大哥的话，我也不会认你。」堇颜和萧堇风站到了一条阵线上。 萧堇辰张张嘴，不敢说话，只好低着头坐下来给萧堇风烧火。 堇春最小，也是最后一个起来的。 大家默默地吃完饭，然后堇辰将碗筷收拾干净，而堇风则揣了两个馒头出去了。 萧堇颜发现，家里反而就属她最没用，最清闲的一个。 她嘆口气，算了，反正还有一些银子在身，还是等等吧。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她再出去干老本行好了。 最最不行的话，大不了她写几个曲子送到青楼那边卖了，估计很快也会拿到银子。不过，后果怎么样就不好说了。 摇着头，心里有些酸酸的，她开始教导两个弟弟读书。 堇辰和堇春都知道这样清闲的日子很难得，因此兄弟两个学的十分认真。院子里响起了郎朗的读书声，让整个小院子也活了起来。 等学完功课以后，堇辰带着堇春在院子里又开始练习起武功。 武功的套路萧堇颜看得很眼熟，她也会，而且还是跟着镖局里各位师傅练了好几年的时间，只是她由于身体的缘故，始终练不成内力来。 中午堇风没有回来，他们三人简单的吃过后，又开始温习功课。 说实话，这种生活对于堇颜来说太清闲了，闲得她有些受不了。哪怕是有一点点儿的乐器也行啊，可惜古琴放在江南，她没有带来。 目前他们经济状况，他们又根本买不起任何一样乐器。 她甚至在想，穿越的大军中，她是不是最没用的一个呢？ 「不用担心，要是大哥实在找不到工，我再出去。我有的是力气。」萧堇辰看到她嘴角的苦笑，轻声安慰她。 「堇辰。」堇颜看着眼前的弟弟，心里一酸，「我是你的二哥，亲二哥。我不希望你将我当做累赘……」 「二哥，我从来没有将你当做累赘。」萧堇辰勐地抬起头，「你的身体不好，郎中以前说过你需要静养，不能劳累。二哥只有一个，可银子可以再赚。大哥他不是不好，可他只知道读书，别的事情他从来没有沾过，我不一样的。」 原来堇辰也觉得堇风不靠谱！萧堇颜看到堇辰担忧的模样，伸出手拉着他的手。 堇辰一下子涨红了脸。 堇辰虽然年纪不大，可手心的茧子却很厚，这哪是孩子的手？ 「我知道你对二哥好，但二哥也是家里的一员。父母在的时候，有他们给我们遮风挡雨，小的时候，我的身体也的确很虚弱。但是你看看，我现在好多了。」萧堇颜柔声解释，「所以能所能力的事情我也想做一些，我不想成为你们的负担。」 「二哥已经很好，教了我和堇春读书。二哥不是累赘。」萧堇辰是个死心眼。他一刻也没有忘记父亲临终时的话。 「我也会好好练武，将身体练得棒棒的，以后和三哥一起出去赚钱给二哥用。」堇春放下手里的笔，认真地说。 「好。」萧堇颜眼中带泪笑着答应了。 萧堇风到了晚上居然还没有回来，桌子上的饭都冷了，三人等了一会儿，心里隐隐有些发慌。 「我出去找找。」萧堇颜终于坐不住了。 「不，你在家里，我出去找。」堇辰却先站起来。 「你没有头绪，还是我出去。」萧堇颜轻声说。 「我到他摆摊的地方问问就回来，不会耽搁时间。」萧堇辰丢下一句话，就匆匆地走了。 「二哥。」堇春安静地待在堇颜边上，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色。 「不用担心，他们一会儿就会回来了。」萧堇颜摸摸他的脑袋安慰。 可是一会儿回来的只是萧堇辰一个人。 「怎么样？」堇颜语气里也带着焦灼。 「那儿早就收摊了，我问了边上铺子里的伙计，他们说今天大哥根本没有出摊。」萧堇辰沮丧地回答。 没出摊？又说出去找工干？到了这时还没有回来，难道出事呢？ 三个人又等了一会儿，人却还是没有回来。 「不行，我再出去找找。」萧堇辰说。 「天黑的这么厉害，你到哪里去找？」萧堇颜阻止他，「即使不回来，也只能明日出去找了。」 因为一来二往的，这会儿马上就要到宵禁的时间了，况且，一个没有回来，萧堇颜不想再让另一个出了什么事情。 此刻，三个人想没头苍蝇一样，一点儿头绪也没有。 萧堇颜觉得摇摆的小船最禁不住风雨的打击，他们四人目前的状况就如风雨中的船，一点点外来的打击都会让他们一家出大事了。 其实萧堇颜此刻最担心就是怕傅家插手，萧堇风被他们困住了。 一夜的担惊受怕，天一亮三个人也顾不上吃饭，开始出门刀大街小巷地去找人了。可惜他们无论问谁，大家都说没有见过此人。 一直找到中午，萧堇风像失踪了似的，连个人影都没有见到。而他们三人则连饿带累，几乎个个都走不动了。 「回去看看，堇春受不住。」萧堇颜果断地绝对打道回府，「说不定大哥现在已经回到了家里了。」 「好。」堇辰看看疲惫的堇春答应了。 于是，三人又开始往回走，远远地，他们看到大门上的锁是开着的，三个人脸上顿时一喜。 －－－－－－题外话－－－－－－ 感谢as1009　送了10颗钻石、晓小月　投了1票（5热度）、135**5362　送了3朵鲜花 ［2016—12—30］as1009　送了10朵鲜花 第30章 天上掉了馅饼 「大哥。」堇春欢喜地跑进去。 「慢点儿，堇春。」堇颜和堇辰也松口气，跟在堇春身后一起进了院子。 「大哥，你一夜到哪里去呢？」还没有进屋，萧堇辰就气唿唿地开始追其行踪来。 「你们？」可等他们进了屋子里一看，却傻眼了。 屋子里并不是萧堇风一个人，而且萧堇风为什么跪在屋子里呢？ 「你们……」萧堇辰上前想质问坐在大堂中间的人。 萧堇颜却一把拉住了他，然后上前轻声问，「敢问几位客人，不知从哪儿来？该怎么称唿？」 准确的说，屋子四周坐满了人，这些人中有男有女，年纪有老有少，不过他们有共同之处，那就是人人脸上都带着怒容。 「哼，你们就是萧家其他的小子？」堂上的一个年轻男子不屑地看着他们。 「是，不知几位是？」萧堇颜不紧不慢地问，将两个弟弟无形中护在了身后。 「我们是这座小院子的主人。」年轻男子冷笑着回答。 「原来是吴公子。」萧堇颜恍然大悟，心里却在发憷，不知道吴家的人为什么到了这儿，而且萧堇风为什么和吴家小姐跪在吴家人面前？难道是吴家人不愿意将房子租给他们？心虽然乱，萧堇颜脸上的笑容却丝毫没减，「想必这两位是吴家老爷和太太了。」 「哼。」上座的中年男子一脸漆黑，他冷冷地扫射了萧堇颜和萧堇辰他们一眼。 萧堇颜脸色未变，只是又将堇春往自己身后拉了拉。 「不知道大哥他怎么得罪了老爷太太？」 「倒是个聪明人。」上座的吴家老爷个子不矮，只是有些胖，他穿着一身满是铜钱的绸缎夏衫，一脸不屑地看着地上的萧堇风，「出了什么事，你还是好好问问你家的大哥吧？」 「大哥。」萧堇颜还真打算问问萧堇风一晚上出了什么事情。 地上的萧堇风却满脸羞愧，面对萧堇颜询问的眼神，他有些无地自容。 他不敢看自己弟、妹，却抬起头对着堂上的人磕头，「出了这样的事情，是堇风对不住吴小姐。堇风该死，只是请你们别为难我的弟弟们。他们和此事无关。」 「爹娘，是女儿不好。」吴依琳哭嚎着，「女儿给你们丢脸了，让女儿去死好了。」 萧堇颜毕竟不是真的古代十五岁的丫头，看到此时此景，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感情，她的好大哥一夜未归，是因为有了艷遇。 还害的他们担心一夜了。 不过她也很好奇，以萧堇风的个性，又怎么会主动招惹吴家小姐了。而且，怎么又那么巧的遇上这位吴家小姐的。 「是堇风喝醉了才做下错事，堇风愿意以死赔罪。」萧堇风单薄的身影在发抖。 吴家小姐哭得更厉害了，「爹娘，事到如今，你们就成全我们吧。否则的话，女儿也没有脸活在世上了。」 「你还有脸说。」吴老爷大怒。 「女儿，我苦命的女儿。萧堇风，我女儿看你们可怜，才动了隐恻之心。你居然狼心狗肺对她做出那样的事情，你简直是禽兽。」吴夫人哭得十分伤心。 「妹妹，你怎么这么命苦呢？」站在吴夫人身后的两位女子也跟着哭起来。 「好，你们丢尽了我们吴家人的脸。老夫这就到衙门去备案，非得让你们沉塘不可。」作势，堂上的吴老爷就要站起来拂袖而去。 「堇辰，以后你要照顾好堇颜和堇春。」萧堇风颤抖着吩咐。 「大哥。」萧堇辰傻眼了。 而年纪小的小堇春则已经被吓哭了。 萧堇颜本来脑子里也是乱闹闹的，可听了萧堇风的话以后，她忽然冷静下来了。 「吴老爷，事到如今。凭一时怒气解决不了问题。」 「哼，你一个黄口小儿，没有你插话的份。」吴老爷大怒，根本不买帐。 「即使你们吴家报官，官府将他们给处死了，难道你们吴家的名声就不会受损吗？」萧堇颜不紧不慢地说，「既然生米做成了熟饭，倒不如成全他们，让大哥娶了吴小姐。」 哭泣的女人们集体停止了哭，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了。 「想得美。」吴老爷脸色气得如猪肝。 「娘。」吴小姐又大声哭起来。 萧堇颜看到她的反应，立刻心里有数了。「吴家虽然是小康之家，可如果大哥和吴小姐成亲的话，就可以参加今年的科考。我想吴老爷也知道我哥是个才子，这一次科考说不定就能高中。退一步来说，即使今年不中，那一次呢？」 多余的话，萧堇颜没有多说。 这个时代，官商一般不通婚。商贾之家的女子如果要嫁给官员，基本上是难上加难，更多的却是当了官员的妾室。 所以萧堇颜可以确定，吴家听了自己的话以后，肯定会动心。 果然，屋子里沉静了一会儿，吴家大公子开口了，「爹，他说的有道理，与其闹开让两家人脸上无光，还不如成全了他们。」 「是啊，爹，我们的生意已经做到了京城，要是闹开了，我们吴家丢不起这个脸啊。」吴家二公子跟着说。 地上的吴依琳哭声已经逐渐小了起来。 「不过，小子，你也别想占了便宜就想美事娶走我妹妹。」大公子冷冷地看着地上的萧堇风威胁，「你必须发誓，你一辈子身边只能有我妹妹一个女人。还有，你得拿出一千两的纹银作为聘礼。你总不能让我妹妹这么寒酸的嫁给你吧？」 萧堇风勐地抬起头看着吴家人，「多谢老爷大公子，我可以发誓这辈子身边只有吴小姐一个女人，但是一千两纹银，我……我…。实在拿不出来。」 萧堇颜在脑子里盘算一下，家里满打满算也还有不到五百两银子，一千两银子，让他们短时间往哪里找？ 「怎么，你不会连一千两银子都不愿意拿出来吧？」吴二公子冷冷地看着萧堇风。 萧堇风紧张得后背都湿了，他急的要死，「我不是不想出银子，我是真的拿不出来，我们兄弟身上全部的银子，加起来还不到五百两了。」 萧堇颜听了暗自嘆息一声。 萧堇辰眼睛却瞪大了，他不满地看着萧堇风。 萧堇风说完过后就后悔了，「其中二百两银子不能动，那是给堇颜抓药用的银子。」 「你居然一点儿诚意都没有，区区二百两银子，你都捨不得，你实在可恶至极。」吴老爷怒火又上来了。 萧堇颜上前一步，「吴老爷吴公子，既然大家都有心将事情往好的方向拉，又何必再将事情闹大了。这样吧，正如我哥说的，我们愿意用四百六十纹银下聘，成不成？」 「你？」 「多了，我们是真的拿不出来。」萧堇颜补充一句。 「爹，我不在乎聘礼。」吴依琳着急的插一句。 萧堇风感动地看向她。正好吴小姐的目光也正落在他的身上，两个人视线交织在一起，顿时不约而同地红了脸。 －－－－－－题外话－－－－－－ 大家新年快乐！ 感谢［2016—12—31］135**5362　送了1朵鲜花 ［2016—12—31］arielh256　送了2朵鲜花 第31章 是算计? 女生外向，父母说多了都是泪。 吴老爷看到自己女儿眼冒红心的眼神，气得头髮都竖起来了。 吴夫人嘆口气，转过头看着吴老爷，哭着为女儿说话，「老爷，事到如今，你就答应了。总不能真的让咱们女儿送命丢脸吧。」 「逆女。」吴老爷气得浑身发抖，「无论如何，一千两银子的聘礼不能少。少一个铜板，我都不会答应。否则的话，我宁愿不要这个女儿。」 「吴老爷……」萧堇风焦急地看着吴老爷。 「老夫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凑不齐银子，你们就等着沉塘吧。我只当少生了一个女儿。」说完他指着两个粗壮的婆子，「你们进来，将小姐带回去关在房子里，谁也不许见她。」 「吴老爷、吴夫人慢走。」萧堇颜拉着堇春侧过身体让出了路。 「你好自为之吧。」吴家大公子恶狠狠地瞪了萧堇风一眼。 「大哥，起来吧。」等吴家的人全都走后，萧堇颜看着地上的萧堇风，有些可怜他。 「大哥，怎么回事？」萧堇辰着急地问。 萧堇风满脸通红，低着头就是不说话。作为家中的老大，他觉得在弟弟妹妹面前被抓包，简直太丢脸了。 「大哥，你不说话，我们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我们该怎么帮你？」萧堇颜哄着他开口。 「昨日我出去找工，可我一连找了好多家铺子，人家都不要。」萧堇风羞得满脸通红，「于是，于是我…。」 说到这儿，他又说不下去了，低着头嘀嘀咕咕，谁也听不清楚他到底在说什么。 「大哥。」萧堇辰气极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担心得一夜没有睡着，一大早就出去一直在外面找到现在，你倒是好，什么都不说，这么大的事情，你能瞒过去吗？」 「我一时气闷，就找了一家小酒馆喝了酒，后来醉了想回来，可是……」 「可是你醉了，等醒了就发现自己和吴小姐睡在了一起对不对？」萧堇颜脸色微冷，看他说不下去，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了。 「你？」萧堇辰惊讶地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萧堇风低着头用力地点点头，「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吴小姐待字闺中，我……我是肯定要对她负责的……」 「醒来后，吴家小姐怎么说？」萧堇颜轻声问。 「她不说话，只是哭。是我对不住她……」萧堇风十分沮丧。 「你明明喝醉了，又怎么会和她在一起？」萧堇颜问。 「吴小姐是出来逛街，看到我喝醉倒在地上，于是她好心想将我送回来，可又搬不动，只好将我送进了最近的客栈内，是我酒后乱性抓住她不放，我是畜生，对不住她。」萧堇风抱着头懊恼地说。 「吴小姐身边不是有丫头跟着吗？」萧堇颜的心在下沉。 「丫头去外面给我找醒酒的东西了。」萧堇风低声回答。看到他像犯错的孩子一样无措，萧堇颜责备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语。 通过萧堇风的描述，她可以确定萧堇风这一次算是当了冤大头，肯定是被吴小姐给设计了。 吴依琳明明知道他们住在哪里，却将一个喝醉了酒的男人往客栈中送，而且还毫无防备的打发走身边的丫头。如果说吴依琳没有私心，那是完全不可能。 「怎么办？一千两的银子，我到哪里去找银子？」萧堇风由于担忧害怕，居然流了泪。 「二哥身上的银子不能动。」萧堇辰认死理。 「我知道，我不动。」萧堇风忧伤地回答，「堇辰，以后你要照顾好堇颜和堇春。是大哥没有用！等瘟疫过了，你就带着堇颜和堇春回江南，好歹那边我们还有房子和铺子，回去后你们也不缺吃穿。」 好像在交代遗言！萧堇颜摇摇头，萧堇风虽然是老大，无论是心性还是做事却比不上年纪小的堇辰。像他这样的书呆子被人设计，也在情理之中。 「哭什么，不是还有三天的时间吗？」萧堇辰大声说。 「堇春，你看着大哥。」堇颜说。 「堇辰，你做饭，我出去一会儿就回来。」萧堇颜说。 「二哥，你到哪里？」萧堇辰担忧地问，「总之，你看好大哥。我有点儿事情出去一会儿，一个时辰过后就回来。」 「我跟着你一起出去。」萧堇辰斩钉截铁地说。 「大哥不对劲，你看着他就是。我保证一个时辰过后就回来。」萧堇颜严肃地说，「我不是大哥，你要相信我。」 萧堇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终于点点头。 堇颜回自己房间找到了纸条，匆匆写了一封信，然后揣进了怀里又匆匆地离开了家里。 萧堇风傻子一般坐在屋子里，而堇春得到堇颜的吩咐，更是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萧堇颜顺着道，一路打听出去，终于找到了吴家。她抬头看到门匾上吴家两个大字，心里微微嘆口气。 即使知道吴依琳设计了萧堇风，她也不能对萧堇风说。 萧堇风是个书呆子，知道了真相以后最多会气愤一会儿，可堇颜猜想，最终的结局还是要将吴小姐迎进萧家做媳妇的。因为萧堇风肯定认为这是一个男人的责任，那样腐朽的一个人，绝对不会放任不管吴依琳。再说了，一切都是她的猜想，萧堇颜根本拿不出证据证明吴家在设计萧堇风。 换个说法吧，吴依琳或许是对萧堇风有仰慕之情，才设计了萧堇风。萧堇风知道后，说不定心里还会感动不已了。世上的人一向喜欢才子佳人的故事，可谁会在乎才子佳人的结局和其中的隐情？而且萧堇风需要一个媳妇成亲，因为只有成了亲，他才有资格去参加秋闱。 萧堇颜嘆口气，或许吴依琳也是看到了萧堇风的窘况，才会做出那样的设计。 还有一点儿，萧堇颜想，或许吴小姐是真的爱惨了萧堇风，才想到设计他。毕竟，现在的萧家实在没有什么可以让她图谋的。最多，吴家在赌萧堇风日后的官途。 总之，萧堇颜现在的心理十分矛盾。 她不喜欢被人设计，偏偏此时此刻，她一点儿破解的方法也没有。 「将这张纸条送进府里交给吴夫人，你要是送进去了，给你五文钱。」萧堇颜招招手，对一个玩耍的小孩子说。 「我去。」 「我去。」几个孩子争抢着要去送信。 「你去。不过你必须将纸条送到吴夫人手里才行。」萧堇颜选定了其中一个机灵的孩子。 孩子接过信和钱用力地点点头。 不大一会儿，孩子就欢笑着跑出来。 萧堇颜躲在拐角，看到他两手空空，猜想他是完成了任务。 一会儿，一个婆子出来，在门口四处望了望，当她只看到几个孩子在玩耍的时候，才转身进了院子里。 －－－－－－题外话－－－－－－ 感谢顾御漓　送了6朵鲜花 ［2017—01—01］下一个穿越的就是我　送了1朵鲜花 ［2017—01—01］arielh256　送了1朵鲜花 ［2017—01—01］若是悠然流年亦醉　送了3朵鲜花 ［2017—01—01］135**5362　送了1朵鲜花 第32章 二百两银子 萧堇颜做完要做的事情，立刻转身回去。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银子的事情肯定能解决了。 当她回到家中的时候，发现萧堇风还是依旧两眼发直地坐在屋子里不动。倒是堇春看到她回来，转过头和她打了招唿，「二哥，我一直看住大哥。」 「好孩子。」萧堇颜摸摸他的脑袋夸赞。 她坐到了萧堇风对面，并没有解释她做的一切。「一切都会好起来，天无绝人之路。还有三天的时间，你不用着急。」 「是我拖累了你们。」萧堇风痛苦地抱着脑袋，「我真没用。」 「大哥怎么会没用了。你可是文州赫赫有名的才子啊。」 萧堇风痛苦地回答，「才子，才子有什么用。百无一用是书生，今日我才算理解这句话。」 「怎么会呢？」萧堇颜笑着安慰他，「一切都会好起来，大哥，你听我的没错。我们几个弟弟还等着你高中状元，跟着你一起享福了。」 萧堇风的士气并没有因为她的安慰而高涨起来。此刻，他的脑子里全是一千两银子…… 「饭做好，吃饭了。」萧堇辰满脸愁容地将饭菜端进来，他看着眼神空落落的萧堇风，想说几句话，可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他默默地将饭菜摆放好坐下了。 萧家的午饭也不算丰盛，只有一盘青菜炒鸡蛋，吃的倒是米饭。 萧堇风坐着没动，根本没有看饭菜一眼。 「大哥。」萧堇颜发怒了，「遇上一点儿的难题就要死要活，你别让我们看不起你。」 「看不起？我现在这样，自己都看不起自己。」萧堇风声音哽咽起来。 「还有三天时间，三天过后实在没有银子，你大不了掉了脑袋。但是掉脑袋之前，劳烦你先吃饱肚子，你不会想当饿死鬼吧？」 萧堇辰听她说的难听，看着她想跟着说两句，最终在萧堇颜怒气沖沖的眼神中败下阵。 堇春被吓得要哭起来，掉脑袋？他就听到堇颜说这句话了。话 「二哥，大哥真的要掉脑袋吗？」小傢伙放下了饭碗，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不会。有二哥在，他肯定掉不了脑袋，我就是看不惯他这熊样。」萧堇颜安慰他。 「大哥，你别吓着小弟。」萧堇颜不耐烦地催促。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她也没有一刻安定下来的一刻，她容易吗？ 萧堇风抬头看看，当他看到堇春眼中的惊慌和眼泪后，终于默默地拿起了筷子。 一人一碗米饭，一碟子味道不怎么样的青菜也被全都吃完了。 堇辰将碗筷又拿出去清洗，然后回来，他就默默地坐在屋子里。 一时之间，屋子里沉闷得很。 「堇春，你回去睡午觉。」萧堇颜发话，她也想睡，但又怕书呆子一时想不开。腐朽的人最可怕，最会钻牛角尖什么的了。 「二哥，你身体不好，你去睡。我陪着大哥。」萧堇辰说。 萧堇颜摇摇头，对萧堇辰整天将她当做病秧子的行为实在是无语。 「好，你可看好了他。」不过在看到堇辰固执的延伸后，萧堇颜又很快败下阵来，低声对他说。 萧堇辰用力的点点头。 堇颜也不管了，她是真的累坏了，她得去补眠。 「二哥，快起来。吴家来人了。」正睡得模模煳煳之间，堇辰进来将她吵醒了。 萧堇颜听了立刻翻身起来，胡乱地洗把脸就匆匆出来见客人了。 「这是我家夫人送来的一千两银子。」过来的是一个婆子。 萧堇颜对她有印象，此人好像是吴夫人身边的人，上午她也站在吴夫人的身后。 婆子看到萧堇颜过来，眼神里闪过一丝轻蔑，「这一千两银子是夫人让姑爷置办一些聘礼过去，以后这座院子是给小姐陪嫁用，夫人的意思，让姑爷在这座院子里迎娶小姐。」 「多谢夫人。」萧堇风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眼睛里立刻变得有神了。 「姑爷，老奴是夫人身边的人，跟着夫人很久了。所以，老奴就大着胆子多说几句。」婆子端起了架子。 「请讲。」萧堇风解决掉心结，终于恢復成了温文尔雅的模样。 「我家小姐比不得金枝玉叶，但也算得上是娇生惯养。这下聘的银子，夫人是出了，可老奴觉得姑爷要是只用这么一点儿银子去下聘，那我家小姐也太委屈了一些。只是夫人怕老爷起了疑心，根本不敢多拿银子过来，哎，算了，姑爷就当老奴多嘴了。」说完，婆子站起来似笑非笑地扫了萧堇颜一眼。 萧堇颜不卑不亢地开口，「多谢吴夫人，夫人果然爱女心切。请嬷嬷回去转告夫人，虽然说有娇生的女儿，没有惯养的媳妇。可我们萧家也算是书香门第，吴小姐嫁过来后就是长嫂，自然不会有人慢待她。」 婆子一听，眼睛一紧。她听出了萧堇颜话中的意思，她想到夫人收到的那封信，顿时硬是压下了心头的几分不快。 「二公子的话，老奴一定带到。」说完，她独自匆匆地离开了院子。 「太好了。」萧堇风长舒一口气。 萧堇颜却苦笑不已，婆子的话不就是吴夫人的话。 萧堇风曾经透露出家里财政的底细，而吴夫人分明就是想榨干萧家所有的银子。但事到如今，她岂能说不？ 「大哥，明日去找个官媒上门提亲吧。」林子吟提醒他，「放二百进去买聘礼，剩下的银子还要置办酒席，购买首饰了。」萧堇颜虽然对古代成亲的程序不是太懂，但纳吉时需要买定亲物的，以吴家的经济状况，如果他们买了太差的首饰，估计也送不出去。 「我不同意。」萧堇辰高声反对，「那二百两银子不能动。到了冬季，你是要吃药的。」 「吃药的银子以后再赚，先把眼前的难关过去再说。」萧堇颜瞪了他一眼，「我们两个大的说话，你小孩子不要插嘴。」 萧堇风为难地看着堇颜，说实话，他也不想加银子。可吴家已经知道了他们手里还有一些银子，要是所有的银子都由吴家出的话，以后让他怎么在吴家人面前抬起头？ 「银子你自己留着，我不用。」想了想，他坚定地拒绝了。 「拿着吧，如果我们一毛不出的话，大哥，你以后就别想在吴家人面前抬起头了。而且，不管你娶得是谁，你总得出银子吧。成亲是大事情，你们不要再磨蹭，就这样定了。」萧堇颜不管三七二十一将银票塞进了萧堇风的手里，「明日开始採办，一定要在百日内成亲。」 提到百日里，萧堇风脸上的迟疑不见了，「谢谢你堇颜，等成亲后，我还出去找工。我不信找不到事情去做。」 「成亲后，你就可以参加科考了，你安心读书吧，打工的事情交给我了。」萧堇颜强作欢颜回答。 「不，我不会让你出去打工的。」萧堇风摇着头拒绝。 堇辰看到他将银子收起来，气的站在一旁直喘粗气。 －－－－－－题外话－－－－－－ 感谢［2017—01—02］北极企鹅1997　送了3朵鲜花 ［2017—01—02］下一个穿越的就是我　送了1朵鲜花 ［2017—01—02］第一公子　送了5朵鲜花 ［2017—01—02］135**5362　送了1朵鲜花 第33章 成亲 事情得到圆满解决以后，萧堇风的精神状态果然饱满起来，他听了萧堇颜的建议，上午直接去找官媒。 「二哥，你不该将银子全都交给大哥。」看到萧堇风斗志昂扬地出去。萧堇辰愁眉苦脸地开始向堇颜大吐苦水。「银子全都出了，到了冬季，你没有银子吃药怎么办？大哥真是的，怎么一点儿也不为你考虑，那些银子本来就是你的。」 「堇辰，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我希望这种话以后不许再提。我们是一家人，银子哪能分你我。大哥的事情比较特殊，你也不想大哥以后在大嫂面前抬不起头对不对？」萧堇颜说，「而且这种话说多了，也会伤了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记住了？」 看到她严肃的神色，萧堇辰不甘地点点头。 怎么办，银子已经给了大哥，总不能再要回来吧？堇辰暗自下定决心，等大哥成亲以后，他就外出找工干。 练字的小堇春听了，眨巴着大眼睛，然后目光落在了大书包上。那里有秘密，他自己一个人的秘密。他谁也不说。 萧堇风很快从官媒那儿回来，「人我已经找到了，下午去买了首饰和点心，明日就到吴家去下聘。」 「行，我和你一起去挑选首饰。」堇颜爽快地回答。 下午两个人到了银楼，当看清楚首饰的价格以后，顿时心都抽起来。京城内，银楼里的首饰贵的要死，光是一根普通的簪子就得好几两银子。 而最次的那种银簪，他们肯定不能买。 「这根金簪子多少银子？」萧堇颜挑中了一根簪子问。 「客官，你真有眼力，我们银楼中的首饰做工最是精良，这根簪子价格不贵，才二十六两银子。」小二笑眯眯地说。 二十六两？萧堇风显然被这个价格吓住了。 「堇颜，这根簪子我们不要了。」他急急地拉住萧堇颜。 「小二，将店里最好的首饰全都拿出来，送到楼上去，我家小姐要挑选。」没等萧堇颜开口，身后就传来一道霸道的声音。 萧堇颜转头看过去，只见一位十五六的姑娘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银楼。这位姑娘是堇颜见过的最美的人了，看她身上穿的，头上戴的，无一不是精品。她应该是出自大家庭。 那姑娘虽然出身富贵，人倒是没有架子，一直都是笑眯眯的模样。 在小二的迎接下，她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二楼走去。 「小姐，今日多挑选一些首饰。」 「对，诗会马上就要到了，小姐打扮得美美的，一定要让世子迷得找不到北。」 「你们一个个嘴贫的话，看我怎么罚你们。」 一行人说笑着上了楼。 「京城双姝名不虚传，丞相大人家的小姐果然是国香天色。」一个小二的眼睛里露出惊艷的目光。 萧堇颜微微一笑，然后转过头继续挑选首饰，美人固然吸引人。她现在却没有时间去八卦。 「就这根簪子了。」萧堇颜拿着簪子说。 「堇颜。」萧堇风不贊同。 「这是定情物，马虎不得。」萧堇颜一句话打发了他。 回去后，堇辰知道首饰的价格以后，气得一个人窝在房间里生闷气。 堇颜也不管他，当然也顾不上他。 隔了一夜，萧堇风在街上买了一对活鹅，带着簪子和媒人一起去了吴家。 「那么贵重的簪子，又不是不知道家里的情况。一根簪子够好几家一年的开销了。」萧堇辰眼泪都快下来了。 「只是一根簪子而已，总不能让人看轻了。」萧堇颜嘆息着说，其实她知道吴家肯定会吸干他们手上的银子。 因为她那封信的缘故，吴夫人也会给她找不自在。换一句话说，嫂子还没有进门，她这个做小姑子的已经将吴家人给得罪了。 萧堇风到了下午才回来，回来的时候，脸上隐隐带着兴奋之色。「他们答应让我和吴小姐百日里成亲，后日我们可以去下聘，就在这个月的初八去迎娶。」 「这么快？」萧堇颜大吃一惊，再过六天就到初八了。 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准备，这么快成亲可怎么办？ 「堇颜，等会儿我们就去买成亲的东西。」萧堇风兴致勃勃地说。 堇颜默默地点头，实在不想打消他的兴致。 有银子买东西，速度还是很快的。被褥新郎的衣服买的都是现成的，枣子、花生什么的也买了，回来一算帐，又花去了三十多两银子。 这样一来，萧堇颜手里只剩下了一百两左右的银子。 一百两也算是一笔大帐了。萧堇颜看着银子，心里觉得还比较踏实。 有这么一笔银子的话，短期内他们是不担心缺穿少吃了。 第二天，在媒婆的带领下，两个经验不足的人又到街上买了必要的聘礼。 过去下聘挑日子说起来只是一种形式，萧家没有长辈在，更没有亲友在京城内，倒是省了很多的麻烦，萧堇风自己直接过去就行了。 萧堇颜觉得就这样简单地办了婚礼，家里却连一个亲友也没有，觉得怪寒酸的。 她有心请周围的邻居过来热闹一番，可惜边上的人家也都是高门大户，他们这种租房子住的乡下小子，人家根本就不想搭理。 最后她感嘆一番，还是请了媒人那一日过来帮着操持婚礼。 转眼就到了初八，萧堇风和官媒出来的人一起过去迎亲，吹吹打打的倒也热闹，而家里也请了厨子像模像样的做了两桌的好菜。 午时，新人终于被迎接而来，在媒人的主持下，两个人拜了天地，又拜了父母的牌位，最后夫妻对拜进了洞房。 萧堇辰在门口放了炮竹，安排了官媒那边的人一起坐下了喝酒、吃饭。 「大哥，你给嫂子送去一些吃的。」萧堇颜用碗盛了米饭，又用另一只碗装了肉丸子。 「新人不用送饭的。」萧堇风轻声说，满脸的春风得意。 「去吧，那是别人家的规矩。咱们家没有长辈在，没有那么多规矩。嫂子一早上可能就没有吃饭，你过去就说自己送的，她准高兴。」萧堇颜将碗塞给他。 萧堇风迟疑一下，然后就端着碗往后面走去。 「哎哟，新郎官真疼媳妇啊。」 「新娘子好福气。」 成亲之日三天无大小，坐下来喝喜酒的官媒的人乐呵呵地打趣起端着碗的萧堇风。 萧堇风脸色一红，匆匆地进了后院，身后传来的笑声更大了。 「饿了吧，我给你端来一些吃的。」萧堇风进去以后，用秤桿挑了新娘头上的大红盖头。 盖头一挑，露出了下面面若桃花的吴依琳。 吴依琳本来长得就美，此刻的她又是新人，经过一番精心打扮后，她美得更加迷人，萧堇风眼睛定在她身上几乎挪不开。 －－－－－－题外话－－－－－－ 感谢［2017—01—03］as1009　送了5朵鲜花 ［2017—01—03］下一个穿越的就是我　送了1朵鲜花as1009　送了1颗钻石as1009　投了1票（5热度） ［2017—01—03］yihentian　投了1票（5热度） 第34章 分歧 「相公。」吴依琳羞涩地看着他。 「饿了吧？吃点儿东西。」萧堇风也很不好意思，他红着脸解释，「我给你端来一些吃的，先垫垫肚子。」 萧堇风的体贴，让吴依琳觉得心里暖暖的，她红着脸点点头。 萧堇风将东西放在她面前，又将筷子递给了她。 「小姐，我来伺候。」丫头小绿上前说。 杜婆子却拉住了小绿，「姑爷和小姐说话，你插什么嘴？」 小绿顿时委屈地站到了一边。 「你们也到前院去吃饭吧，二公子已经给你们准备了。」萧堇风轻声吩咐。 小绿和杜婆子都没有动。 吴依琳立刻板着脸呵斥，「没有听到老爷的话吗？」 「是，夫人。」杜婆子很聪明，立刻改了称唿，又谢了萧堇风拉着小绿出去了。 「平时都是我太宠着她们了，她们才如此放肆，我以后一定好好教导她们，」吴依琳体贴地说。 小绿和杜婆子到了前院，萧堇颜果然安排这两位陪嫁和众人一起吃起来。 由于萧家没有长辈在，天才擦黑，官媒婆子就让新人合卺，让他们早早就歇下了。 萧堇颜和萧堇辰两个人则将东西收拾好，洗洗也睡下了。 为了给新人腾出新房子，他们主动搬到了前面去住。前面的房间虽然小一些，但也算干净利落，萧堇颜和萧堇辰并没有什么不满意。 第二日，等萧堇辰和萧堇颜起来的时候，发现吴依琳陪嫁来的婆子和丫头已经将早饭做出来了，热气腾腾的米粥，膨胀的馒头，外加两碟炒菜。 「昨日剩下的饭菜呢？」萧堇辰诧异地问。 「天气热，隔夜的饭菜怎么还能留着，奴婢一早出去将其都倒了。」小绿微笑着回答，一脸能干的模样。 全倒了？萧堇辰额头青筋暴起，那些可都是好菜好肉，他昨晚还特意打了井水冰着了。 萧堇颜看到处在风暴的边缘，一把拉住他，「倒了就倒了吧，吃饭了。」 家里没有长辈，新人不需要敬茶，但认亲还是要认的。 「二弟，这是你嫂子送给你的礼物。」春风一度，萧堇风满脸都带着春意，而吴依琳则一脸娇羞地站在他边上。 「也不知道合不合二弟的心意。」她微笑着将一块玉佩递给了萧堇颜。 「多谢嫂子。」萧堇颜客气地谢过了。 「三弟，这是你嫂子给你的礼物。」萧堇风递给萧堇辰一把匕首。 萧堇辰抽出来一看，挺锋利的。他是练武之人，喜欢武器。 「谢谢嫂子。」 「一家人客气什么。」吴依琳笑着转向最小的堇春，「小弟是吧，这是给你的。」 却是一个小荷包。 萧堇春细声细气地谢了她。 于是萧家开始了有女主人的生活。 中午的时候，问题又来了，「怎么这么多菜？」 由于后院多了女眷，即使没有长大，萧堇颜和萧堇辰也有意的避过了，不再往后院去。而厨房，他们也交给了杜婆子和小绿。 杜婆子买了什么菜，他们并不知道。 「怎么呢？不对吗，三公子？老奴才来，并不知道各位主子的口味，所以都按照了小姐，不，是夫人的口味做的。」杜婆子一脸的笑意。 萧堇颜看着桌子上六菜一汤，心里微嘆。按照形势，以后麻烦肯定很多。吴家每一餐吃得好，吴依琳以后能过惯萧家的苦日子吗？ 「以后只要两个菜就行了。」萧堇风有些狼狈的吩咐。 「听到没有，以后照着老爷的话去做。」吴依琳也板着脸吩咐，「相公，你别生气。她们平时不在厨房里帮忙，根本不知道柴米油盐的难处。」 「我不生气。」被她这么一说，萧堇风立刻也笑了起来。 「已经做出来了，吃饭吧。以后注意一点儿就好。」萧堇颜打破僵局。 于是，大家在磨合中坐下来开始了第二餐。 「照着这样下去，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回到房子里，萧堇辰气唿唿地抱怨。 「她们是从大户人家而来，哪里知道贫苦人家的苦处？」萧堇颜苦笑着说。「等会儿将剩余的银子送给嫂子。」 「凭什么？」萧堇辰一下子炸锅了。 「让你送过去就送过去。嫂子以后是萧家的女主人，又是我们的长嫂，厨房里的人是她带来的，难道每日买菜什么的，都要杜婆子向你伸手？再说了，你一个男人霸着银子，难免会让嫂子觉得我们是将她当做了外人。」萧堇颜劝说他，「银子在嫂子的手上，以后不够用的话，也是嫂子和大哥在琢磨，我们也不用操这份闲心了。」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萧堇颜淡笑着看着他，「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她是我们的长嫂，就得负责我们一家的生活。」 萧堇颜没有说的是，杜婆子她们今日的所为或许是故意的。目的就是为了给他们三个小的一个下马威。 哎！她微微嘆息一声，家里多了一个女主人，暂时解决了萧堇风的窘迫，但后面的日子会不会顺风顺水，谁也说不清楚。 不过这些担忧，她不能和堇风和堇辰说，否则的话，家里肯定会有一场大战。 无论如何，萧堇颜也不想萧堇风刚成亲就闹得不开心。 好在堇辰虽然不理解她说的话，却很听她的话。第三天的时候，兄弟三个拿着剩下的五十多两银子放在了桌子上。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堇风吃惊地看着堇颜。 「大哥，嫂子，家里所有的银子都在这儿了。男人主外，大哥你是读书人，见识比我们多。你看，我是个病秧子，你又不许我外出。所以我就是没用的人，堇辰和堇春又太小，他们也管不了什么事，俗话说长兄如父，长嫂如母。以后这个家还请哥哥嫂子担待一些了。」萧堇颜笑着解释。 堇辰默默地不说话。 「那怎么行，你的身体不好，这些银子是留给你冬季吃药的。」萧堇风面红耳赤地拒绝。 「我的身体已经好多了，以后只要坚持锻鍊，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大哥，你总不能让大嫂两手空空掌家吧？」萧堇颜一脸和气，又将所有的家底和花费解释了一下。 「你…。你……」萧堇风看着他们，有些抬不起头。他又一次恨自己无能，一边是新婚的妻子，一边是兄弟，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二弟，这些银子你留着，你的身体不好。药是万万不能断的。至于家用的话，我去想办法。」吴依琳善解人意地开口。 「求人不如求己，嫂子已经成了亲。再回去想办法，只会让人看轻了嫂子。这些银子如果妥当用的话，应该能用个两年多时间。」萧堇颜将话封死，「如果顺利的话，一个月后大哥入了举人，我们的日子也会好过很多。」 说完，她也不给萧堇风夫妻拒绝的机会，直接带着堇辰和堇春走了。 －－－－－－题外话－－－－－－ 感谢下一个穿越的就是我　送了1朵鲜花 ［2017—01—04］135**5362　送了1朵鲜花 ［2017—01—04］sanm　送了1朵鲜花［2017—01—04］胡钰杉　投了1票（5热度） ［2017—01—04］nvshen0119　投了1票（5热度） 第35章 中了 「相公，别担心。这些银子我会省着用，等冬季了，横竖是能省出一些给二弟抓药的。」吴依琳柔声对萧堇风说。 「你是贤妻，只是你嫁给我，要过清贫的日子，委屈你了。」萧堇风有些难过地说。 「怎么会？能嫁给相公，就是吃糠无菜，妾身也满足了。」吴依琳深情款款地看着他。 夫妻两个眼中全都倒映出对方的身影，一切都在不言中。 至此，萧家的生活又恢復到了平淡之中。 萧堇风和吴依琳在新婚之中，两个人恩爱有加。吴依琳接了银子，果然如萧堇颜说的那样，每一样都省着过了，甚至三朝回门的时候，她也只是带了几包简单的点心过去。 吴家人看到他们带去的点心，倒也没有给他们脸色看。 回来以后，萧堇风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灿烂起来。 粗茶淡饭的日子一日一日过去，萧堇辰躲在暗处观察几天以后，终于偷偷地松口气。 而后好消息接连传来，萧堇风果然在衙门里备了案，他可以参加科考了。 「相公，晚上熬夜，吃个鸡蛋。」吴依琳的确是个贤妻，她看到萧堇风熬夜熬得厉害，私下里询问过堇颜和堇辰，想每天晚上给萧堇风煮个鸡蛋补补。 「嫂子，这些小事情你自己看着处理就行，不必问我们。」萧堇颜笑着对她说。 堇辰也跟着点点头。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萧堇风的鸡蛋没有白吃，一个月参加科考后，出来的时候，精神抖擞，他似乎考得还不错。 不过榜文一天没有出来，他一天不能安心。 好在榜文出来很快，「中了，真的是中了。」 到了放榜的日子，没等萧堇风出去看榜，吴家的下人就先来通报了。 「真的？」萧堇风大喜。 「是真的，姑爷。」下人激动得直搓着手。 「太好了，相公。」吴依琳也很激动。 萧堇颜微微一笑，总的来说，萧堇风的运气不错。按理说，举人考试，是要在春季进行，但因为今年太后过寿，所以往后推延了。而他们到京城，也正好赶上了。 「恭喜大哥。」萧堇颜笑着过来道贺。 「同喜。」萧堇风满脸春风。 不大一会儿，就有官差上门来道贺，吴依琳用赏银给打发了。 周围住的大多数都是富人，他们看到了，也都纷纷上门来道贺。 萧堇颜看到萧堇风被人围在中间，一脸的意气风发，她暗暗摇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果然不假。周围这些富家大多是商贾之家，原本根本看不上自家。 可萧堇风这边刚中举，大家就纷纷上门来道贺了，还真够势利的。 等周围的人散去，吴家的人也来了。 这还是吴老爷在他们成亲后第一次上门来，萧堇风夫妇自然满心欢喜。 「中了举人后，你可曾想着要继续参加科考？」吴老爷摆出长辈的架子问。 「小婿不才想试试。」萧堇风谨慎地回答。 「好，妹夫。要的就是你这份勇气。」吴家大公子笑着说，萧堇颜现在知道他的名字了，叫吴步成。 「你有一番作为，也不枉小妹跟着你吃苦。」老二吴步星却不客气地说。 「二哥。」看到萧堇风尴尬的模样，吴依琳立刻娇嗔地看着吴家二公子。 「好了，这些东西留下好好补补，离会试日子不多，你好好读书吧。」吴老爷最后发话。 于是吴家一大帮的人又急匆匆地走了。 看着桌子上放着的东西，萧堇颜苦笑还是苦笑。 在她看来，当官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特别是像他们这种贫穷人家出身的人，真的做了官，要是不贪，朝廷那点儿俸禄也就够养家餬口的。 可要是真的成了贪官，呵呵，有她萧堇颜在，肯定是不允许萧堇风走那一步的。倒不是她萧堇颜有多伟大，而是因为她萧堇颜怕死。 贪官贪的时候，日子好过，要是被抓，那可是诛连九族的大事。 既然当官只能养家餬口，那还不如干点别的事情了。 她脑子里可没有下九流的什么存在，如果不是为了顾及到萧堇风前程，她现在肯定干起了老本行。 萧堇风尝到了甜头，看书也更加用功了。 不咸不淡的日子就这样过去，两个月后，萧堇风迎来了会考。 整整三天的时间，他在考场中才出来。 「怎么样？」吴依琳上前问。 「还好。」这一次萧堇风倒是没有上一次自信。 「还是等榜文出来再说吧。」萧堇颜笑着说。 萧堇风会试结束以后，他几乎天天都要过去看看榜文出来了没有。 萧堇颜倒是很悠哉，每日只顾着教导两个弟弟读书。对于家中的事情，她几乎一概不问。 半个月以后，榜文再一次下来，这一次萧堇风自己在榜文上看到了名字。 「进士三十六名。」回来以后，萧堇风整个人都沉浸在兴奋之中。 吴依琳眼泪一下子下来。 「怎么呢？」萧堇风伸出手给她眼泪，有些束手无策。 「我是高兴的。」吴依琳笑着回答。 这么大的好消息，吴家不可能不知道，不过这一次吴家人没有过来，而是让小厮过来请他们夫妻一起过去了。 「大哥是不是要当官呢？」家里只剩下兄弟三人，顿时空落不少。萧堇辰纳闷地问萧堇颜。 「还得等吏部的考核，如果大哥也过了，他才能走上官途。」小堇颜笑着回答。 「是吗？」堇辰并没有太多的高兴，他每天空下来时间了，都在练武和读书。 堇春则样样都跟他学。 孩子的心是敏感的，萧堇颜看着院子里练武的两个弟弟，心里微微嘆口气。 吴依琳现在显得很贤惠，陪嫁而来的两个丫头、婆子也很安分守己。 只是不知道这份安静能维持多久？ 以后，堇辰和堇春是要去读书的，而自己在大家的眼中是个无用之人，是个药罐子。吴依琳以后会不会当他们是累赘可就不好说了。 「晚饭吃了没有？」萧堇风从吴家喝得有些微醉，他带着醉意笑着问弟弟们。 「吃过了。」萧堇颜淡笑着回答。 「我该让小绿和奶娘留下一个人的。」吴依琳带着歉意说。 「不用，嫂子。堇辰会做饭，我们全都吃过了。」堇颜脾气一直好好。 「那我扶相公进去了。」吴依琳扶着站不稳的萧堇风说。 「辛苦嫂子了。」萧堇颜躬身送走他们。 「相公，我爹已经托人找到了吏部。肯定是少不了打点了，不过你放心，一切都有我爹了。」吴依琳笑着给萧堇风递了帕子过去。 「打点什么。凭我萧堇风的能力，自己就能考进吏部去。」床上的萧堇风不耐烦地说。他一把扯过吴依琳，「以后你就等着当官太太吧，我一定给你争一个诰命夫人回来，到时候看看谁还敢看不起你。」 「相公。」吴依琳感动地看着他。 萧堇风一把扯过她，夫妻两个一起倒在了床上，顿时屋子里一片旖旎。 －－－－－－题外话－－－－－－ 感谢［2017—01—05］下一个穿越的就是我　送了1朵鲜花［2017—01—05］下一个穿越的就是我　投了1票（5热度） 第36章 受伤 萧堇风开始忙碌起来，忙到每天几乎不在家中吃饭，清晨出去，晚上回来，身上也会带着淡淡的酒味，而吴依琳也开始频繁地往吴家跑。 家中往往只剩下兄弟三人，好在厨房里有吃的东西，他们兄弟三人倒饿不着。 天气逐渐寒冷下来，吴依琳开始让杜婆子和小绿给家人准备棉衣。 「身体弱，堇春年纪又小，他们两个的棉衣一定要加厚。」萧堇风看到她关心下面的弟弟们，心里还是十分高兴的。「我身体壮实，棉衣可以做的薄一些。」 「相公，我知道了。」吴依琳莞尔一笑。 萧堇风的心就软了下来。 「吏部考试过后，怎么一点儿消息也没有？」他有些担忧。 「别担心，我爹託了人到吏部，银子也打点出去了。过几日就会有消息出来。」吴依琳回答。 「老是让岳父大人花费，我这心不踏实啊。」萧堇风迟疑地说。 「你呀，就是想得多，他是我爹也是你的老岳父，出一点儿银子是心疼我们。大不了以后，等你做了官，我们还了他们就是。」吴依琳说，「倒是你，趁在现在有空闲的时间，还是多和其他的进士们接触一些，以后大家作为同僚的话，也好相处。」 「总有拉帮结派的嫌疑。」萧堇风有些苦恼。 「相公，当官也需要经营。你看看京城内，哪一个做官的不是有上下的关系，我们底子薄没有底蕴，也没有好的关系攀上。你出去多认识一些人，说不准就能遇上伯乐。」吴依琳细声细气地说，「你瞧瞧死心眼的人中，有几个能进了翰林院中去？吏部的官员更不用说了，个个都是老狐狸一般。相公再有能力，如果孤芳自赏的话，最后也未必能在官场上走的顺。」 萧堇风听了以后，沉默不语。 最近他出去和同科的进士们接触，让他接触到了与原本世界不一样的东西。 原来官场是那么复杂，没有银子简直是寸步难行。 萧堇风当然不甘心自己考到了这一步，而进不了翰林院做官。 至此，他反而对吴依琳有了更深的感激之情，如果没有吴家和吴依琳帮着打点周旋，他现在还一脑子雾水，傻乎乎地等着消息了。 第二日，萧堇风又出去应酬了。 萧堇辰练完大字以后，就拿着匕首到左边空地上去练武了。 「你呀，真够傻的。」忽然，不远处传来说话声。 萧堇辰一愣刚要离开，因为他知道吴依琳娘家的两个嫂子今日一早就过来了。他是男子冲撞了总是不好。 「你帮着姑爷打点，将贴己的银子都花了，倒也罢了。可你凭什么要养着萧家下面的几个小的？」一道声音响起，让萧堇辰迈出去的步子一下子又收回了。 「就是，小姑子。不是嫂子说你，萧家那几个小子，以为给你五十多两银子，就足以养家了。他们也不想想，那点儿银子，哪够帮着姑爷打点的？送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的。」另一道女声也在埋怨。 「我看他们不是不知道，而是故意的。姑爷当了官，他们跟着享福倒不假，只是苦了你了。还没有自己的孩子，就得照顾三个，那萧堇颜，已经十五了，换做别家的孩子，还不早早出去找工干活，她倒好，整天在家吃白饭游手好闲，不是摆明着赖着你们，要你们养。」 「大嫂、二嫂，二弟她身体不好，三弟和小弟年纪又小，我是长嫂。你们别说了，要是这话传出去，几个弟弟还不难过死。我是大嫂，长嫂如母，照顾他们是应该的。」吴依琳的声音温温柔柔。 「你呀，说你什么好了，我看你就是傻。你当了一些首饰，等你首饰当完了，看你怎么办？」 …… 萧堇辰的耳边嗡嗡响，吃白饭？赖着养？当了……。 他浑身发抖，从不知道家的温馨表面下，居然还有这么多事情。 他咬着下唇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感情，最后终于忍着没有冲出去质问。 听到萧堇辰走远的脚步声，坐在树荫下的姑嫂三人对视一笑。 而这些萧堇辰根本不知道。 第二日起床后，萧堇颜找萧堇辰读书，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他了。 「二哥，这儿有纸条。」堇春过来，将纸条递给她。 堇颜接过后一看，气得一拍桌子，堇辰这傢伙又犯傻了。纸条上只有一句话：二哥，我出去找工干了。 堇辰为什么要找工干？萧堇颜皱着眉想。 「堇春，在屋子里练字，我出去找找堇辰。」萧堇颜叮嘱堇春，「哪儿也不许去。」 「嗯。」堇春使劲点点头。 堇颜不放心，又到后院特意对吴依琳说了一声。 「三弟他怎么想到要出去找工做？」吴依琳慌里慌张地问。 「我也不知道，我出去找找，劳烦大嫂照顾好小弟。」萧堇颜客气地交待。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小弟。」吴依琳也显得特别着急。 萧堇颜急匆匆出去，在大街转了一会儿也没有个头绪。 这样找下去也不是个事情啊，萧堇颜想想上一次堇辰回家后的情景，猜想他肯定是在哪个地方做苦力了。 「请问大叔，你可知哪个地方需要劳力？」萧堇颜拉住一个路过的中年人问。 「往前走一段距离，然后右转的街道，那边问问去。」大叔给她指明了一条路。 萧堇颜谢过，赶紧顺着路找过去了。 走了老长一段路以后，果然在一处开阔地带看到有不少马车停在那儿。 「闪开，小子，你找死，居然敢挡世子爷的道？」没等她走过去，远处一群人围在了一起看热闹。 萧堇颜快步走过去，她对热闹没有兴趣。而且她看得很清楚，骑着马的一群人太过嚣张跋扈。 这样的人不是她这种小民可以得罪的。 她只想找个人问问，有没有人看到堇辰。 可随着她走近，她的眼睛一下子直了。 地上跪着的人居然就是堇辰，萧堇颜立刻小跑着过去。 「找死。」马上一个穿着锦衣的年轻男子阴沉着脸，手里的鞭子一下子冲着堇辰抽过去。 堇辰立刻下意识闭上眼睛抱住了脑袋，疼痛却没有预期地降临到他身上。 他落入到了一个温暖的怀里，一个人抱着他滚开了。 「胆子不小，居然敢躲？」马上的年轻人用嗜血的目光看着堇颜。 刚才的一鞭子其实已经落在了堇颜的身上，现在她的后背火辣辣地痛，「公子，我不知道弟弟为什么会冲撞了公子，但公子已经抽了一鞭子，是不是也应该消消气了？」 萧堇颜忍着痛，带着警惕盯着马上的年轻人。 「二哥。」堇辰大惊失色，「你受伤了，你挡着我干什么？」萧堇辰看清楚抱着他的人是堇颜以后，立刻大哭起来。 「公子没有损失什么，一鞭子已经够了吧？」萧堇颜一点儿不敢放松警惕。对面年轻男子虽然长得比女人还要美，她却知道这个男子即使美得比过花娇，他也是一朵有毒的罂粟花。 －－－－－－题外话－－－－－－ 感谢［2017—01—06］135**5362　送了1朵鲜花 第37章 惊险 「挡了本世子的道，一鞭怎么够？」马上的年轻人十分嚣张。 「那怎样才能让世子消了火气呢？」萧堇颜没有精神去安慰堇辰，更顾不得背上的伤痕，她紧紧地盯着马上的年轻人。 她知道对方的身份极高，看行径对方早就无法无天了。 她一个小人物根本无法和对方抗衡，所以低头做小才有可能让对方放过自己。 「让他偿命。」年轻人阴狠地盯着堇辰说。 堇辰勐地抬头准备说话，萧堇颜却一把将他推到自己身后护着。「世子爷，你高高在上，打杀小人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过这么多人看着，传出世子仗势欺人，反而影响到了世子的名声，还请世子大人大量放过小人的弟弟。」 「你求错人了。」忽然，有一个穿着银色长衫的男子站出来，此人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稜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十分放荡不拘。都入了秋季，他手里居然还拿着一把扇子。「世人都知祁世子向来做事随心所欲，凭的是他自己的喜好。小子，你不长眼，算你倒霉，与其求着他慢慢受罪，还不如痛快地让他一鞭子将你抽死得了。」 「收起你虚伪的面孔，激将法对本世子没有用。」马上的祁世子冷笑着看着对方。 「你想要怎么死？是想让本世子一鞭子抽死你，还是让本王的雪风踩死你呢？」他似乎一点儿没有将人命放在眼中「本世子今日心情好，对你格外开恩，可以让你选择一种死法。」 「世子又何必为难一个平民呢？」没等萧堇颜想出办法，又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翩翩美少年出现，他的美和前两位不一样，浑身上下都带着一种温和，让人看着很舒服。萧堇颜看着他，忽然想到了美人如玉这个词。 「一个虚伪的人还没走，又来了一个更虚伪的人。」祁世子骑在马上阴笑着看着他。「既然你们愿意放好人，不如都让本世子抽一鞭，这件事就算完了。」 「我不干。」骚包的少年摇着头毫不犹豫地拒绝，「本世子又不傻。才不愿意平白无故替人受罪了。放不放人是你自己的选择，既然你不愿意放，杀了他也是你自己造孽。」 他呲牙一笑。 萧堇颜心里微微发凉。 「我……」 「弟弟惊了世子的马，是不是小人哄好世子的马，世子就愿意放过我们呢？」萧堇颜紧张地问，直接打断了白衣少年的话。 楚宣祁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萧堇颜心里害怕，脸上却毫不畏惧，眼神一直和他对视。 「有点儿意思，本世子倒是要看看你怎么哄得雪风高兴。」 萧堇颜看到他答应，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请世子稍等片刻，我马上就来。」 也不等楚宣祁答应，她小跑着进了不远处的一个铺子。果然只是一会儿，她就出来了。 她径直走到雪风面前，雪风是一匹白色的马，高大而威勐。萧堇颜一靠近它，它的鼻孔就开始喷气，性子也开始急躁起来。 「这位小哥。」月满楼有些担忧地想拦住她。 「没事。」萧堇颜对他微微一笑。 月满楼只觉得她的笑容特别感染人，不知不觉停下来脚步。 萧堇颜伸出左手递到了雪风的嘴边，右手又开始轻轻地马儿的耳朵，嘴里却是轻轻哼着小调。 围观的人都好奇地看着她的举动，萧堇辰紧张得心差点儿提到了嗓子眼上。 奇蹟还真的发生了，楚宣祁垮下的马居然真的安静下来，正老实地舔着她的手了。 「真乖，你是马中最帅的白马王子，一定能找到一匹匹配的母马。」萧堇颜松了一口气，最后的话却差点儿让人跌倒。 「世子，我做到了。你的马刚才很安静。」萧堇颜退一步跪在了堇辰的前面。「我们可以走了吗？」 「他可以走，但是你不可以。」楚宣祁冷笑着看着他，「谁允许你碰本世子的马呢？」 他的脸色带着狰狞，语气十分兇狠。 众人的心又吊起来来了。 萧堇颜淡淡地看着他，「但事先世子也没有说不可以。」 两个人的目光又在空中交织在一起，楚宣祁脸上忽然浮现出笑容，「既然如此，本世子不要你的命，你只要给本世子在这烈日下跪两个时辰，你就可以带着他滚了。」 这一次萧堇颜没敢多说什么，她咬着牙答应了，「好。」 楚宣祁下了马以后，忽然一掌噼在马身上，雪风嘶吼一下，立刻倒在了地上抽搐几下，然后马鼻马嘴和耳朵里冒出了鲜血。一会儿工夫，好好的一匹马在萧堇颜的面前断了气。 周围的人吓得面容失色，却没有一个人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萧堇辰只听到自己心脏在咚咚跳个不停，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居然那么变态。 萧堇颜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她知道这匹马是因为吃了自己手里的糖果而死，等于是自己间接地杀了它。 「祁世子果然与众不同，哈哈哈。」穿着银色衣服的少年大笑着说，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萧堇颜一眼后，扬长而去。 萧堇颜很快就收敛了自己眼中的情绪，老老实实地跪在了太阳底下。 「哎。」月满楼轻嘆一声，也没有再说话。 「走。」楚宣祁骑上手下的马，扬长而去。 「二哥，都是我害了你。」萧堇辰恨不得杀了那个什么祁世子，可事实上，他却不能。 他知道冲上去只能送死，他今后是要保护堇颜和堇春的。但他痛恨自己此时的懦弱和无能。 「别傻了，站到树荫下歇着去。」萧堇颜冷冷地开口。 「不，我陪着你一起跪。」萧堇辰跪在她边上，他觉得只有这样他的心里才会好受一些。 「傻瓜。」萧堇颜笑了起来，只是背后的伤口让她的笑容变了形，「他又没有让你跪，你傻啊，自己找罪受。两个时辰过后，我还要靠着你背我回去了。」 「他说得对。」月满楼轻声说，「你还是多找一些水给她喝吧。」 「刚才的事情多谢公子了。」萧堇颜不认识对方，但对方刚才出言相助，却让她对其有些好感。 「这是外伤药，你赶紧给你哥哥上了药。」月满楼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递给萧堇辰，「刚才我也没有做什么，你不必谢我。」 说完，他摇摇头走了。 雪风就倒在萧堇颜的面前，她跪在阳光下，好像就在跪着马儿。 来来往往的人看到此景，个个摇头嘆息，却没有一个敢上前说一句话，也没有一个人敢背后多议论一句。 好在是秋季，即使是中午的阳光，也不是太炙热，萧堇颜跪着，后背痛的厉害，她却一声也没有吭。 堇辰不时到边上铺子里买上一碗水递给她喝。 两个时辰结束，萧堇颜的腿全都麻了，站都站不起来。 堇辰一边哭着一边将她扶了起来，「二哥，我背你回去。」 －－－－－－题外话－－－－－－ 感谢lwzgjf　送了2朵鲜花 ［2017—01—07］135**5362　送了1朵鲜花 ［2017—01—07］sanm　送了1朵鲜花as1009　送了4颗钻石as1009　投了1票（5热度） 中午第一轮pk。 第38章 找工 「不用，只是一时麻了，一会儿就能走。你扶我在边上坐着歇歇就好。」萧堇颜回答。 堇辰因为自责，眼睛都哭肿了。 萧堇颜皱着眉头看着他，「堇辰，我说过了，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不许哭，没出息。」 「我不哭。」一边说着不哭，可眼泪还是不由自主地流下来了。 「堇辰，你老实告诉我，你为什么忽然出来找工。你看看，这种重活是你该干的事情吗？」萧堇颜看着苦力在阳光下一趟趟地背着沉重的口袋，她的心痛得比后背还要厉害。 「我能背，习惯了就好。」萧堇辰不想告诉她实情，怕她忧心。 「堇辰，你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我不想问你第二遍。」萧堇颜的声音严厉起来。 「我偷听到了大嫂和吴家两个嫂子的话了。」萧堇辰不敢惹她生气，只好将昨日偷听的话重复了一遍。 萧堇颜听完以后，眼神渐渐地冷下来。 萧堇辰看到她不说话，生怕她生闷气，「二哥，二哥，你别担心，以后……」 「过几日我和你一起出来找工做，你不用担心。但是你一个人不能出来。」萧堇颜轻声说。 「不行。」堇辰激烈反对，「我一个人出来找工就行，你就在家里看着堇春。」 「你难道真的让他们看我的笑话？我不是病秧子，别人能做的事情，我也能做。但是堇辰，这份苦力不适合你，二哥还指望你能长个子了。」堇颜嘆口气说，「到时候我们兄弟两个在一起，就找一份轻松一点儿的活干。要是真的不能干，我再回去让你养着。」 「二哥。」萧堇辰趴在她的肩上大哭。 「好了，别哭了，一切都会好起来。我们回去。」萧堇颜努力站起来，她得赶紧回去上药，后背真的痛的很厉害。 堇辰赶紧搀扶着她，两个人慢慢地往回走。 走了半个多时辰，两个人终于回到了家里。 「二哥。」堇春看到他们，高兴地冲过来，准备扑进堇颜的怀里。 「别动，二哥受伤了。」堇辰急忙阻止他。 堇春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二哥？」他怯怯地看着萧堇颜。 「没事。」萧堇颜强作笑容安慰他。 「二弟，你这是怎么呢？」吴依琳带着两个下人也出来，一看到她虚弱的模样，顿时吃了一惊。 「没事，只是在外面得罪了人，受了一点儿皮外伤。」萧堇颜苦笑着解释。 「怎么会这样？」吴依琳急的团团转。 「嫂子，真的没事。劳烦你给我们准备一点儿吃的。到现在我们还没有吃饭了。」萧堇颜想支开她。 「是，我这就去准备。」吴依琳急急忙忙地带着两个下人往后院子走去，「饭菜全都给你们留着了。」 「堇春，进来帮我上药。」堇颜赶紧吩咐堇春。 堇春小，懵懵懂懂地跟着她进了屋子。 伤在后背，萧堇颜自己无法上药，她现在又是以男装出现，自然不敢惊扰吴依琳。而且她对吴依琳也不是十分相信。 党堇春看到她后背上翻裂的伤口，吓得手直哆嗦。 「堇春很厉害的，二哥全靠你了。」萧堇颜鼓励他。 「嗯。」堇春哆嗦着将药均匀地倒在了伤口上。药倒上以后很快就不痛了，萧堇颜对送药的月满楼更加感激不已。 那个少年应该叫月满楼吧？ 药上好以后，萧堇颜又用白色的带子缠住，才换了一身衣服出来。 「二弟他？」吴依琳带着下人送来饭食，却发现萧堇辰站在门口发呆，她诧异地问。 「二哥在换衣服。」萧堇辰低声回答。 吴依琳纳闷地看了屋子里一眼，就在这时，萧堇颜已经换好衣服，将门打开了，「有劳嫂子了。」 「你们吃。等会儿我会让小绿过来收拾。」吴依琳笑着说。 「谢过嫂子。」萧堇颜对她永远都是客客气气。 兄弟三人进了屋子后开始吃饭，吴依琳没有苛刻，依旧是两个菜。 等他们吃完，小绿果然过来将碗筷收拾走了。 「二哥，还痛吗？」堇春担心地问她。 「不痛了。」堇颜笑着回答。她真的很好奇，月满楼的药为什么这么好用。 「堇辰，今天的话，我不希望你对大哥说。」堇颜说。 堇辰看着她点点头答应了。 晚上萧堇风带着酒味回来，他听吴依琳说萧堇颜受伤，立刻急匆匆地过来询问。 「只是我们出去的时候，挡了别人的道，所以起了一点儿冲突。事情已经结束，大哥不用担心。」萧堇颜轻描淡写地回答，「嫂子是妇道人家，胆子小一些，所以说的夸张了一些。」 「你的伤口怎么样？」萧堇风心疼地问。 「一个路过的人给了药，很好使。现在伤口已经结疤了。」萧堇颜笑着回答，「是轻伤，根本不足为惧。大哥不用担心。」 看到萧堇风担忧地眼神以后，萧堇颜心里还是觉得暖暖的。 「没事就好。」萧堇风果然松了一口气，停了一会儿，他又严厉地责备堇辰，「你呀，没事别往外跑，京城里到处都是贵人，你性子莽撞，要是像今日再得罪了人怎么办？」 「大哥，我知道了。」堇辰低声答应了。 「对了，大哥，我决定过几日和堇辰出去找一点儿轻快的事情做做。像我们这样坐吃山空可不行，你了，也不能老靠着嫂子回娘家打秋风，别人会看低你的。」 「不行。」萧堇风立刻反对。 「大哥，你放心好了。我们出去只是试试能不能找到轻快的事情做，要是遇不到合适的事情，我们就回来。你看我和堇辰窝在家中实在闷坏了。」萧堇颜淡笑着解释，「等你进了翰林院后，我们就不干了。」 「这？」萧堇风迟疑地看着她。 「就这么说定了。」萧堇颜微笑着说，「大哥要好好努力，争取早点儿进入翰林院。我们就等着享大哥的福了。」 「好。」被她这么一哄，加上喝了酒，脑子根本不怎么清醒。 萧堇风煳里煳涂地答应了她的话。 萧堇辰在一旁看了，心里难受极了。他总觉得萧堇风变了，变得让他几乎不认识。 过了几天，萧堇颜身上的结疤掉了，她决定和堇辰出去碰碰运气，不过，她有些放心不下堇春。 「堇春，你在家里认真读书练字，不许顽皮，知道吗？」堇颜说完又后悔了。堇春不是一个顽皮的孩子，反而太安静了一些。 不过就是做做样子也得做，「嫂子，堇春就拜託给你了。」 「你们放心好了，家里有我照顾着了，小弟又乖，他一向很听话。」吴依琳伸出手想拉住堇春的手。 堇春却悄悄的将双手背在了后面。 －－－－－－题外话－－－－－－ 感谢［2017—01—08］135**5362　投了1票（5热度） ［2017—01—08］玲儿与志　投了1票（5热度） ［2017—01—08］晓小月　投了1票（5热度）sanm　送了10朵鲜花lwzgjf书童送了1朵鲜花 第39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安排好堇春以后，堇颜和堇辰就出去找工了。 「二哥，我们到哪里去找？」堇辰轻声问。 「到京城里最大的酒楼去找。」萧堇颜回答。 「大酒楼不会要我们的。」堇辰小声解释，「他们都有固定的伙计。」 「不去试试怎么行？」萧堇颜笑着说。 堇辰拗不过她，只好乖乖地跟着她往前走。 京城里最大的酒楼是泰和楼，据说背后的东家是荣王府。 兄弟两个人饶了好几个圈才到了泰和楼之处。 此时还不到饭点，不过泰和楼里来往的人也不少，因为左边就是其客栈，此时应该是住在客栈里的客人过来用餐吧。 看着眼前的三层楼，萧堇辰的腿有些发软，「二哥，我们真的要进去？」 「当然。」萧堇颜毫不犹豫地拉着他进了泰和楼。说实话，萧堇颜要不是怕萧堇辰硬脾气上来，偷偷背着她出去当劳力，她打心眼里就不想堇辰跟着自己出来找工做 说起来，堇辰的年纪太小了。 为了防止再出意外，现在她只能勉为其难地将他圈在自己面前了。 「客官请。」小二并没有因为他们穿的朴素就看不起他们，依旧一脸热情地将他们迎进了酒楼内。「客官是要住宿还是要打尖？」 「都不是，我们是来找掌柜的。」萧堇颜客气地回答。 小二一愣，然后笑着问，「两位和掌柜的认识？」 萧堇颜依旧摇摇头，「不认识，只是想找他谈一笔生意。」 「生意的事情不归掌柜管。我们酒楼里的菜是有专门的人送的。」小二笑着说，绕弯拒绝了他们。 「这一笔生意失去了，掌柜的以后肯定会后悔，请小哥行个方便。」萧堇颜好脾气地解释。 小二挠挠头，看了看他们，终于下定决心，「你们等着，我这就去找掌柜的去。」 正说着，掌柜居然出来了，不过和他一同出来的还有一个年轻公子。 萧堇辰和萧堇颜看到年轻公子的时候，顿时一愣。 「小人见过世子爷。」小二恭恭敬敬地过去行礼。 「嗯。」少年摇着扇子乐呵呵地应和一声，兴致不高。 「掌柜，这两位想和你谈一笔生意。」小二迟疑一下，终于还是为萧堇颜兄弟两个递了话。 「是你们？」少年看到他们时，眼睛一亮。「挺顽强的啊，居然没死。」 这话说的，也太难听了一些。 萧堇颜和萧堇辰在他面前却一点儿也不敢大意，「小人见过世子。」 「你找掌柜要谈什么生意？」楚宣烨饶有兴趣地问。 「小人想卖两个做菜的方子给酒楼，不知道世子有没有兴趣？」萧堇颜抬起头回答。 「你是厨子？」 「不是。」 「会做菜？」 「不会。」 「既不是厨子，又不会做菜，居然敢到泰和楼来卖菜谱？」楚宣烨瞪了她一眼，「你是来调侃爷的是不是？」 「小人不敢，世子，会品花的未必会种花，会刺绣的未必会织布。小人知道菜谱，不会做菜很奇怪吗？」萧堇颜反问。 「有点儿意思啊。」楚宣烨眼中有了兴趣，「行，王掌柜，你安排人去做，爷倒是要看看你能做出什么样的菜式。」 「一道是松鼠鱼，另一道菜叫桂花甜藕。」萧堇颜轻声回答。 「名字倒也别致，怎么做？」 「请问世子爷，打算给多少价格？如果生意谈成了，我还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让我和弟弟过来上工。」萧堇颜提要求。 「爷还没有准备收你的菜谱，你就在爷面前大了脸？」楚宣烨鄙夷地看着她。 「我喜欢先谈条件，因为我有那个信心，世子吃了菜餚以后，一定会收下菜谱。」萧堇颜回答。 「你不怕爷让人学会后，翻脸不认帐？」 「不怕。」 「为什么？爷自己都不敢保证。」 「世界上什么东西都能被抢走，唯一不能抢走的就是才学。菜谱就在我脑子里，要是世子爷真的翻脸不认帐，大不了我就让全城的酒楼都会做。反正我自己不会做，也损失不了什么。再说了，世子身份高贵自然不会刁难小人。」萧堇颜淡笑着回答。 「好话坏话全被你一个人说了。爷说了，自己都不敢保证会不会翻脸。你凭什么相信本世子？」楚宣烨瞪着她问。 「人的优点儿是靠别人来发掘的。世子真会说笑，世子玉树临风光明磊落，又怎么会做出那种猥琐的小人行径。」萧堇颜回答。 「哟，小嘴倒是挺会说话的，爷答应让你试试了。小二，将她领到后厨房去，给她找一个厨子试试。」 「是，世子爷。」小二立刻带着他们往后走。 「二哥。」堇辰担忧地看着她。萧堇颜从来没有进过厨房，这家酒楼不知道，但他是知道的。 堇辰真怕等会儿，堇颜进了厨房将事情搞砸了。那刚才的世子还不要他们的命？ 他看着刚才的那位世子爷，虽然没有前几日遇上的那位变态，可听言词，堇辰猜想此人也不会是个好相处的人。 萧堇颜跟着小二到了厨房，小二先和厨子打了招唿。 可惜愿意尝试的厨子却不多，萧堇颜也不着急，站在边上静静地等着。 反正有世子爷在，这些厨子再不乐意也得按照自己的菜谱做出来。 「我来试试吧，小兄弟，你说说。」倒是一个厨子放下手里的活，主动过来搭讪的。 萧堇颜笑笑，「好。」 她站在厨子边上，低声和他说了素材和做的步骤。 第一道菜是松鼠鱼，可惜没有酱油，但没关系，这儿有酱，那胖厨子按照她说的步骤开始动起手起来。 萧堇颜站在边上看着，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 这是一种别样的自信，别的厨子和烧火的小工全都诧异地看着她。 萧堇颜还真不担心菜做不好，她虽然不会做菜，但是有一阶段她曾经脑子一抽，跟着萧大明星也到过厨房学习，那还是托萧大明星的福，因为萧大明星一直在做了一档子关于美食的节目。 萧堇颜还曾经抱怨过，说她不懂装懂在卖萌。别人不知道，她却很清楚，萧大明星和自己一样，对厨艺根本就是一窍不通。唯一的区别就是，那傢伙是个吃货。 就是因为那几年节目，萧堇颜闲得无事跟着背了一些菜谱。 松鼠鱼，她是亲眼看到大厨做过的，而且对其中的细节部分，她也十分了解。 因此，胖厨子其中处理不当的地方，萧堇颜都能像模像样地点出来。 胖厨子的脾气好，厨艺也不错。两个配合下，松鼠鱼很快就出来了。 鱼第一时间送到了楚宣烨的面前。 楚宣烨还没动筷子，就嫌弃地看了盘子里的鱼一眼，「不过如此。爷也没有看到有什么特别之处。」 胖厨子有些激动，他端着碗上前一步，「爷，还有汤汁没有浇上了。」 楚宣烨扇着扇子望了他一眼。 胖厨子立刻屁颠屁颠地将汤汁浇上，顿时盘子中的鱼发出吱吱的叫的声音，身上的鱼肉也绽开了。 「哈哈，有点儿意思，果然如松鼠的叫声，样子也像。这道菜倒是名副其实。」楚宣烨的眼睛一亮。 －－－－－－题外话－－－－－－ 感谢［2017—01—09］玲儿与志　送了10朵鲜花 ［2017—01—09］下一个穿越的就是我　送了1朵鲜花 ［2017—01—09］hwjzyyzyt　送了1朵鲜花 ［2017—01—09］珍珠~人鱼之泪　送了1朵鲜花［2017—01—09］玲儿与志　打赏了888潇湘币 第40章 意外 「味道还不错。」楚宣烨拿起筷子挑了一些鱼肉尝了一口，细细品味一番后，他点点头，「这道菜爷收了。爷要看你第二道菜做得如何。」 「第二道准确的说是一道甜点，需要一点儿时间，请世子耐心等待。」萧堇颜恭敬地解释。 「爷最多的就是时间了。」楚宣烨笑眯眯地回答，「爷等着。」 虽然他笑的一团和气，萧堇颜却不敢在他面前有一点儿的放松。如果说楚宣祁是个阴冷冷血的人，那么眼前的这位分明就是一个笑面虎。 哪一个，她都不想靠近。 果然，等桂花糯米粥出来，已经是接近一个时辰后了。 期间，楚宣烨虽然也表现出不耐烦，却没有拂袖而去。掌柜站在一旁伺候，一直有些忐忑不安。 「不错，有桂花的香味，却甜而不腻。」楚宣烨只吃了一块就放下了。 「等会儿做一些送到王府去王妃尝尝。」他放下筷子吩咐掌柜。 「是，爷。」掌柜连忙答应了。 「这两道菜你好好练练，以后就由你来负责了。」楚宣烨又看着胖厨子吩咐。 「小人谢世子爷赏赐。」胖厨子眼睛一亮，立刻跪下来谢恩。 「说说看，要多少银子？」楚宣烨又看着萧堇颜问。 「一道菜四十两银子买断，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方法。其次，我们兄弟两个想到酒楼来上工，请世子给小人一次机会。」萧堇颜拱手回答，虽然是求人，她脸上的表情却一点儿没有自卑的神色。 楚宣烨看了她一眼，不屑地说，「你小子倒是聪明，想到了一劳永逸地方法。爷这儿的酒楼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地方。」 「我们一定踏踏实实做事，绝对不偷懒。」萧堇颜神色严肃起来。 「掌柜，给他们取八十两银子，人留下来，你安排吧。爷在这儿耽搁了半天，真是麻烦。」楚宣烨看了看她和萧堇辰，然后不耐烦地答应了。 「是，世子爷。」掌柜答应一声。 「小子，以后爷再来的时候，得看你小子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楚宣烨不正经地斜眼看着她。 「多谢世子给小人一个机会。」萧堇颜赶紧拉着萧堇辰谢恩。 不过她没跪，而是躬身施礼。 好在楚宣烨本身大大咧咧，对这些也不讲究。吩咐完了事情以后，他摇着扇子出去了。 「你们不会做饭？」 「不会。」 「打扫可会？」 「二哥不会，我会。」没等萧堇颜回答，萧堇辰就抢着回答了。因为他看到眼前的酒楼三层多，萧堇颜身体不好，要是每天打扫这么多，她累坏了怎么办？ 掌柜的脸色一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安排他们。 啥都不会，到酒楼来，难道要自己当祖宗供着他们吗？ 「这样吧，每日你们早上早点儿过来，负责将菜送到荣王府去。赶车不用你们，你们只管搬菜就好。还有酒楼里也是要收菜的，你们每日负责搬下来。其余时间做点儿杂活吧。」掌柜咬着牙找了事情给他们做，「工钱不多，一天十八文，可行？」 「行，多谢掌柜。」话音一落，萧堇辰就高兴地抢着回答了。 萧堇颜暗自嘆息，一天十八文，也太便宜了。不过活好像真的不重，算了，答应了。 「掌柜，这些银子能不能存在这儿，过些日子我们再来拿？」忽然，堇辰迟疑地问。 「啥？」掌柜吃了一惊。 萧堇颜一听却明白了，她又微微嘆口气。算了，是孩子的一片心意，而且好像在记忆中，到了冬季，她是真的需要喝药。虽然不知道那药有什么作用，但药方她和堇辰都是知道的。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萧堇颜也不敢大意了。 萧家夫妇肯定不会害她，既然每年到了冬季就让她喝药，也是为了她好才对。难道她身上有什么隐疾？古代医疗水平太差，萧堇颜可不敢大意了。 算了，就当自私一回吧。 「掌柜，这些银子我过一段时间再拿回来，可以吗？」掌柜看看她，点了点头，然后写了一张字据给她。 萧堇颜小心地收起来了。 「明日我们就过来上工，今日家人不知道，我们得回去对他们说一声。」萧堇颜客气地说明原因。 「行，明日你们一定要早一点儿过来，辰时之前到。」掌柜叮嘱他们。「店里供应一日三餐。」 「是。」萧堇颜和萧堇辰两个答应一声，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两个回到家中，准备将好消息告诉吴依琳。 但没有想到的是，萧堇风居然也在家中，而吴依琳却在一旁不住抹眼泪。 萧堇颜的心一下子沉下来了，「出了什么事，大哥？」 「哎。」萧堇风愁眉苦脸嘆一声却什么也不说，只是一脸的为难。 吴依琳在一旁哭得更加伤心了。 「翰林院的事情黄了？」萧堇颜问。 萧堇风摇摇头又点点头。 「到底怎么呢？」要不是吴依琳在边上看着，萧堇颜真想踹死他，一个大男人叽叽歪歪，一点儿魄力都没有。 别看萧堇颜外面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骨子里她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女汉子了。她实在是看不上像萧堇风这种软歪歪的男人，遇上一点儿事情就要死要活，天塌下来的样子。 「嫂子？」萧堇颜的声音微微提高了一些。 「都怨我。」吴依琳哭得上气不接下去。 「别哭了，这事怎么怨你呢？」萧堇风笨手笨脚地走过去安慰她。 听了半天也没有听到重点上，萧堇颜气得涨红了脸，「说不说，不说，你们自己想办法去。」 不说，她还懒得管了。 「吴家和傅家是表亲，今日我们在岳父家和傅夫人遇上了。」萧堇风嘆息着回答。 「遇上就遇上呗，他们悔婚，难不成还不许你们成亲呢？」萧堇颜不屑地说。 「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吴家托的人就是傅大人。」萧堇风不断嘆气。 「这么说，他们打算在中间作梗呢？」萧堇颜冷笑着问。 吴依琳和萧堇风都不说话了。 「吴伯父怎么说？」萧堇颜又问。 「我爹正在想办法劝说。」吴依琳抽泣着回答。 「事情既然还没有定夺，你们难过什么？还是等一段时间，看看吴伯父怎么说吧。」萧堇颜心情也有些低落，突如其来的消息将她找到工作的喜悦全都沖没了。 萧堇辰的心更是低到了谷底。 这一晚，萧家所有人都没有吃好。不过萧堇颜还是在饭桌上将明日自己要和堇辰出去上工的事情说了。 「活要是累的话，你们就别干了。」虽然心里不踏实，萧堇风还是关心地叮嘱他们几句。 「我们知道的。」萧堇颜答应了。 「二弟，这是你们嫂子让小绿和杜奶娘给你们做的新棉衣，这两天天气转冷，你们赶紧穿上了。」萧堇风说，这时，杜婆子抱着几件新棉袍送了过来。 「谢谢嫂子。」萧堇颜赶紧带着堇辰和堇春谢过吴依琳。 －－－－－－题外话－－－－－－ 网不行，显示不出昨天大家送的花花和票票了，懒语在此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41章 口是心非 「堇春，天气冷了，你穿厚实的新棉袄好不好？」回到屋子里，萧堇颜看到小堇春的眼神不住落在棉袄上，心里暗笑，接着又有些酸涩。孩子对新衣服对好东西总是抗拒不了诱惑，堇春虽然小，却从来也没有在她的面前要求过什么。 这孩子懂事的让她心疼。 「二哥以后上工会很累，对不对？」小堇春已经搬到了堇辰的屋子里住了，但平时还是比较黏着萧堇颜。 「不累，等二哥赚到了银子，给堇春买糖葫芦吃好不好？」萧堇颜摸着他的脑袋问。 「好。」堇春不住点着头。 「以后，堇春可能要自己学着梳头了。」堇颜怜惜地看着他说。 「我会。」堇春微笑着答应了。 「堇春，跟我回去，明日二哥要早起了。」堇辰过来拉着他说。 堇春听了，就依依不捨地跟着堇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日萧堇颜和萧堇辰早早起来，然后轻手轻脚地上工去了。 酒楼正门还没有开，萧堇颜和萧堇辰从后门进了泰和楼。 「赶紧的，将这些菜搬到车上。」昨日的小二正忙着往车上搬菜了。 萧堇颜和堇辰过去，赶紧也跟着帮着搬起来，「识字吗？」 萧堇颜点点头，「认识一些。」 小二将一张单子递给她，「你对着菜报一遍。」 于是萧堇颜拿着菜单开始读起来，而堇春则一样样的和她对了一遍。 「不错，以后就这样，菜名和数量都是要对上的。」小二仔细叮嘱他们，「回来的时候，他们要给了回单，别忘记了签字。」 「是。」萧堇颜不敢大意，笑着答应了。 等菜装上车以后，萧堇颜和萧堇颜赶紧上了牛车，赶车大爷将他们往王府送去。 「就是这儿了。」赶车的停下来说。 萧堇颜和小堇春一看，原来这儿是荣王府的后院，她下了车，敲敲门。 很快，就有人过来了。 「新来的？」开门的婆子问。 「是，泰和楼掌柜让小人过来送菜，这位嬷嬷请清点一下。」萧堇颜赔着笑脸回答。 萧堇颜和她清点了车上的东西以后，婆子就让他们将东西送进了厨房。 等婆子写了清单给她后，萧堇颜又认真检查一遍才揣进了怀里。 婆子看到她做事如此认真谨慎，斜眼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 出了王府的大门以后，他们两个就必须走着回去了。 这么一趟送下来，就过了辰时，到了巳时。两个人出来开始慢慢往回走，早上在酒楼里是吃过馒头的，也不饿，两个人都庆幸找到了这么轻松的活干。 「小娘子，爷虽然风流一些，却不下流。并不是什么人爷都会看上眼的。」正走着，前方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萧堇颜听了不禁头疼，拉着堇辰就想绕路走。 「小子。」没想到楚宣烨的眼神特别好，老远就看到了他们。 萧堇颜脚步加快，想赶紧熘走。反正笑面虎又没有喊自己的名字，她就当没听见好了。 「你两个小子不想在泰和楼干了是不是？」楚宣烨大怒。 萧堇颜和萧堇辰的脚步一下子像被胶水黏住一样生根了。 「原来世子爷是在叫小人？小人还以为世子在叫别人了。」萧堇颜先发制人。 楚宣烨当然不会被她骗了，「你小子胆子越来越大了啊？见到爷你跑什么？」 「小的是怕打扰了世子爷的好事。」萧堇颜看着他身后回答。 楚宣烨脸一下子黑了。 「世子爷，你要小女怎么活？」他的身后追过来一个漂亮的女子，正泪眼婆娑地看着楚宣烨了。 「小姐，是世子爷。」一辆马车在他们身边停了下来。 「小姐，不下去看看嘛？」丫头问。 「不下去了。」马车上的小姐脸色微冷，没有下车，也没有发话让赶车之人立刻离开。 「这位姑娘，爷和你之间干干净净，你这样强人所难，会遭雷噼的。」世子爷摇着头笑眯眯地说，眼神、语气却轻佻得很。 「我不管，世子爷，明明是你夸小女国色天香，天下无双之色，怎么一转眼，你就不认了。小女为了世子爷茶饭不思，世子爷，你怎么捨得让小女……」女子边说边哭，那个悽惨样子，让萧堇颜看得都忍不住摇头。 很快就有不少看热闹的人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了。 萧堇颜心里暗骂，天杀的渣男，为什么要连累自己也站在这儿被人当猴子一样看。 「世子。」那姑娘身边的丫头跪了下来，「我家小姐为了世子，可是和老爷、夫人都闹翻了。要是世子不怜惜小姐的话，她就没了活路。」 萧堇颜看到这儿，心里只剩下呵呵两字了。 「下去看看。」马车上的小姐看到下面主僕两个人抱住了楚宣烨的腿以后，终于忍不住开口。 两个丫头听后，鼓着嘴将帘子掀起来，又拿了小方凳让她踩着下来。 「无双见过世子。」她下了马车，盈盈地走到了楚宣烨面前行礼。 「奴婢见过世子。」两个丫头跟着她一起行礼，只是看着楚宣烨的眼神中隐隐带着一丝不满。 「免礼。」楚宣烨脸上微微露出尴尬之色。 「天下无双，无双小姐果然天色国色。」 「真不愧是京城双姝之一的无双小姐。」 「听说无双小姐就是世子的未婚妻。」 ……。 好戏连连，萧堇颜恨不得立刻离开此地。 「世子没有去书院吗？」莫无双根本不看地上的人一眼。 「那个，呵呵，本世子有些事忙，这些日子就不去书院了。」楚宣烨明显有些心虚。「对了，这个人和本世子一点儿关系也没有。爷只是夸了她两句，哪知道她就缠着爷不放了。」 「这位姑娘。」莫无双淡笑着看着地上的姑娘，「世子为人和气，见人总是会夸几句。姑娘仰慕世子才华自然可以理解，但婚姻之事，向来是有父母做主，姑娘是将婚姻太当做儿戏了。」 地上的姑娘也是知道莫无双和楚宣烨的关系的，她看到莫无双这个正主，又被莫无双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楚宣烨眼中看着地上的女子，隐隐露出怜惜的神色。 「世子，你太下流了，明明是你先招惹了我家小姐，现在你却始乱终弃，怎么对得起小姐对你的仰慕之情。」那姑娘身边的丫头一时气急，愤怒地指着楚宣烨叫喊。 「我下流？」楚宣烨一时傻了。「小子，你说说，爷下流吗？」 火气没出发，他转眼看到了一旁跟着众人看戏的萧堇颜。 萧堇颜觉得自己太倒霉，完全是受了无妄之灾。她知道自己跑不掉，随着楚宣烨盯着自己，周围人的目光也落在了自己身上了。 「这位小姐，这位姐姐。你们这样说可就不对了。」心里骂着楚宣烨是渣男，萧堇颜脸上却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下流是指无节操的调戏猥亵良家妇女，可我们世子明明是因为脾气好，性格率真说了实话，怎么就变成了下流呢？」 －－－－－－题外话－－－－－－ 感谢［2017—01—10］gp5201314　投了2票（5热度） ［2017—01—10］guan6867　投了1票（5热度） ［2017—01—10］墨家尐柒　投了1票（5热度）sanm　送了1颗钻石［2017—01—11］186**7948　送了5朵鲜花 ［2017—01—10］顾御漓　送了1朵鲜花 第42章 堇春受伤 「常言说得好，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些小姐长得如此花容月貌，谁见了不愿意多看两眼。世子才华横溢，满腹经纶，见了自然诗兴大发，比别人多夸赞了小姐几句，怎么就下流呢？难道你想世子爷颠倒黑白，说你家小姐丑得不能见人？那才是真的对不住你家小姐了。所以说世子最多算是风流，却算不得下流。」萧堇颜为了脱身，为了保住饭碗，说的那个慷慨激昂。 「即使不是下流，也是他风流才招惹了我家小姐。」小丫头也算是伶牙俐齿，为了她的主子拼了。 楚宣烨正用赞赏的眼神看着萧堇颜，可随着丫头的质问，他的眼神又如刀子一般落在了萧堇颜的身上。 「请问这位姐姐，你知道什么叫风流吗？世人都知，风流倜傥乃是我们男人中的高大上，所谓的风，指的是男人的风度、风雅，世子对你家小姐的赞誉，不正体现了世子无双的风度？所谓流，指的是随波逐流，你家小姐如此花容月貌，没少得到过别人的赞嘆吧？因此，世子的风流有错吗？」萧堇颜一边说，心里一边骂自己猥琐得没下限了，「还是说，这位姐姐认为你家小姐担当不起国色天香、天下无双呢？」 「这？」小丫头被她质问得目瞪口呆。堇辰也没有想到她也会睁眼说瞎话，一直傻乎乎地看着她。 「当然，你家小姐仰慕世子也没有错，毕竟世子也是男人中的楚乔，你家小姐很有眼光，很能发现美。」说到最后，萧堇颜实在良心不安，又藉机安慰了地上的女子一眼，「只是小姐将这种仰慕上升到姻缘就有些儿戏了。」 「我？」地上的女子有些慌张，还有些迷茫。 「我想小姐应该回去后沉静几日，就会想通了。」萧堇颜都要哭了，再折腾下去，她都没词了啊。「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情，强扭的瓜不甜，小姐可不能为了一时煳涂误了终身啊。」 「小姐，我们回去。」丫头搀扶起地上的小姐，临走的时候，恶狠狠地瞪了萧堇颜一眼。 萧堇颜低头苦笑，她这是招谁惹谁呢？ 「小子，真看不出来啊，居然还有这一手了。要不，以后你就跟着本世子，伺候好本世子，本世子有赏。」楚宣烨看着她的目光带着调侃。 「多谢世子厚爱，只是小人没有读过什么书，见识又少。跟着世子，小人怕辱没了世子。」萧堇颜婉言谢绝。 「居然敢嫌弃本世子。赏银就算了。」楚宣烨说翻脸就翻脸。 萧堇颜谢过他，赶紧拉着傻乎乎的堇辰跑了。 「世子有空的时候，还是回书院去看看吧。不知今年的诗会，世子会不会参加？」莫无双很快将目光从萧堇颜的背影上收回了。 「诗会？」楚宣烨沉思一下回答，「今年的诗会放在了泰和楼，泰和楼是本世子的产业，本世子自然是要过去看看的。」 「原来今年的诗会是在泰和楼。」莫无双轻笑着说。 「那个，我先走一步。」楚宣烨有些尴尬，毫不犹豫熘了。 「世子他？」丫头看着他匆匆的背影，气得直跺脚。 「世子玩性大了一些，但他不是不自重的人。」莫无双眼神一直看着远方，那是楚宣烨离去的方向。 「二哥。」萧堇辰懵懵懂懂之中被萧堇颜拉着跑出来，兄弟两个跑远了才放慢了脚步。「世子不会真的不让我们在泰和楼干了吧？」 「现在基本上没问题了。你是不是也觉得刚才我说的挺噁心的？」萧堇颜笑嘻嘻地看着他问。 「二哥是被逼得没有办法。」萧堇辰轻声回答。 「哎，是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她摇着头感嘆。 堇辰也学着她嘆口气。 「算了，回去吧。你这傢伙岁数不大，嘆什么气。」萧堇颜拍拍他的肩说，却无意中发现，堇辰已经不比她矮了。 回到泰和楼以后，掌柜接了回单看了以后，发现萧堇颜已经将数量计算出来，每一条列的也很清楚，立刻满意地点点头。 「你们没事，到后面帮着摘菜吧。」掌柜吩咐。 这件事倒是比较简单。 只是天气变冷，手伸出来比较冷。兄弟两个搓搓手，开始忙碌起来。 一直忙到晚上，兄弟两个才被放回去了，而厨子和小二等人却还在厨房里忙碌着。 等萧堇颜兄弟两个回到家里，发现堇春已经睡着了。 萧堇颜和堇辰又结伴到后院去看萧堇风，「大哥，事情怎么样呢？」 「岳父大人还在周旋，暂时还没有具体的消息。」萧堇风嘆口气说。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说不定过几日后，事情就定下来了。」萧堇颜安慰他。 萧堇风点点头，明显地心不在焉。 「我已经劝说相公多少次，可是他的心就是不踏实。」吴依琳送两个人出来的时候，小声说。 「劳烦嫂子多开导一下大哥了。」萧堇颜说。 「我尽量吧。」吴依琳也嘆口气。「今日上工累吗？」 「不累。」堇颜客气地回答，「嫂子，我们回去了，明日一早还要上工了。大哥和小弟就让嫂子操心了。」 「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吴依琳轻柔地回答。 萧堇颜和萧堇辰两个又回到了前院。 「大哥的事情？」堇辰担忧地问。 「有吴家在，不会有事。」萧堇颜安慰他，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没有底。 兄弟两个第二天一大早又出去了。 泰和楼真不愧是京城里的大酒楼，每日的商客来往较多，厨房内的事情也就多了起来，因此萧堇颜和萧堇辰也算是忙得不可开交。 不过也有好处，那就是中午饭点的事情，他们倒是可以歇一会儿。因为理菜、择菜的事情一般都做的差不多了。 这时候，堇辰最喜欢的就是听堂上那个说书人说故事。 萧堇颜也会默默地听上一段。堂上说书的人是个老者，鬍子一大把，声音有些嘶哑，说起书来倒也抑扬顿挫。 平静的生活就这样过去了，萧堇颜其实挺喜欢这样的生活，只是唯一不满的事情就是萧堇风的事情还是没个下落，萧堇风明显有些焦急，不住往外跑，往吴家去。 「小弟肯定喜欢。」萧堇颜提着点心，满心欢喜地回家。今日点心做得多，掌柜给大家一人分了两块点心解馋，她和堇辰没有捨得吃，带回来准备给堇春解馋。 回到家里一看，和往日一样，堇春又睡着了。 「堇春，起来吃点心了。」因为回来得晚，堇颜已经有五六天没有和堇春在一起玩了。 「别打我，别打我。我不说。」忽然，床上的堇春抽搐着说。 萧堇颜心里一紧，将点心塞给了堇辰，然后轻轻地扒开堇春的衣服检查起来。 当她看到堇春胳膊上一大片乌青时，眼睛一下子冷了下来。 「谁伤了堇春，我杀了他。」萧堇辰咬着牙说。 －－－－－－题外话－－－－－－ 感谢［2017—01—12］376608696　投了3票（5热度） ［2017—01—12］135**5362　投了1票（5热度） 后台吞掉了很多评论，有的评论我已经回復了，但是页面显示不出来，有的评论后台却没有。不是懒语不回復大家呀，是系统抽风了。 第43章 真相 「堇春。」堇颜抬手阻止堇辰。 她轻轻地摇醒堇春，「堇春，二哥和三哥给你带回了点心，起来尝尝。」 「二哥，三哥？」堇春睁开眼，迷迷煳煳地叫了他们一声。 「给，点心。」堇颜将点心递给他。 堇春看了，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他接过点心，迟疑地看了堇颜一眼。「二哥，三哥，我们一起吃。」 「我们在酒楼中吃过了，你自己吃。」堇颜说。 「谢谢二哥、三哥。」堇春低着头开始狼吞虎咽起来，萧堇颜看了，眼睛微微发红。这孩子分明是饿到了极点，难道晚上他没有吃饭吗？ 「慢点，别噎着。喝点水。」堇颜让堇辰倒了一杯水给他。 堇春也不管水是冷的，接过杯子一口气喝下去了。 「怎么不吃呢？」堇颜看到他小心翼翼地将点心包起来，心里顿时一酸。 「留着明日吃。」堇春抓住油皮纸紧张地回答。 「堇春，你胳膊上的淤青是怎么回事？」萧堇辰忍不住问。 堇春一听顿时身体往后一缩，手自然而然地藏进了被窝中。 「堇春，二哥和三哥是关心你。你不说，只会让我们更担心。」堇颜摸摸他的脑袋说。 「是……是跌伤的。」萧堇春低声说，眼睛根本不敢看他。 「你说谎，那么一大片，怎么会是跌伤？你告诉二哥和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堇辰急了。 「就是跌的，是我不小心跌的。」堇春哭了起来，「二哥，以后我不皮了。」 「好。」堇颜红着眼点点头。这会儿凑近了看，她才发现，只是短短的六七天时间，堇春居然瘦了一圈。 「今天晚上跟二哥睡好不好？」堇颜哽咽着问。 「好。」堇春看着她迟疑地点点头。 堇辰还想说什么，堇颜却对着他摇摇头。 堇辰终于忍着没有说话。 回到屋子里，堇春躺在床上，脸上的笑容终于多了一些。「二哥，明天我能不能穿旧袄子？」 「旧的袄子有些小了，堇春不喜欢新袄子吗？」堇颜问。 「不是。」堇春的情绪又低落下来，「我只是觉得旧袄子穿的更暖和一些。」 萧堇颜点点头，拍着他，一会儿将他给哄得睡着了。 此后，萧堇颜又起床来到了后院，她看到后院的灯还亮着，于是走近敲门。 「二公子，夫人和老爷已经睡着了。你这时候过来不合适吧？」杜婆子出来后不高兴地看着他。 「我过来是想问问大嫂知不知道堇春跌到哪里？他胳膊上全是淤青。」萧堇颜不紧不慢地解释。 杜婆子的眼神闪闪，然后一脸自责地说，「哎，这件事说起来都怪老婆子，老婆子明明看到小公子爬到了假山上，也没有及时阻止他。没想到小公子居然跌伤呢？」 「什么，堇春跌伤呢？」萧堇风披着袍子出来紧张地问，「伤的厉害吗？」 「怎么会跌到？奶娘，小弟爬到假山上怎么也不对我说一声？」吴依琳气愤地看着杜婆子。 「老奴只当小孩子好玩，也没有在意。是老奴不对，请夫人老爷责罚。」说完，杜婆子跪倒在地。 「算了，小孩子贪玩。我已经训了他，大哥大嫂明日就别再责备他了。」萧堇颜淡淡地说，「和杜婆子无关。」 「这孩子。」萧堇风苦恼地看着前面。 「明日我让人到药店去抓一些散瘀的药。」吴依琳体贴地说。 「多谢大嫂。」萧堇颜拱手道谢后，又不咸不淡地问了萧堇风的事情后才回去了。 第二天天一亮，萧堇颜就起床了，然后她悄悄地拿起边上堇春的新棉衣，将最边角的地方拆开一些，当她看清楚里面是什么的时候，她的眼泪一下子下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平稳了自己的情绪，心里暗自做了一个决定。 「二哥，该走了。」堇辰在门外喊。 堇颜拿过碗将一碗水倒在了新棉袄上，又将堇春旧了的棉袄拿出来放在床上。 然后，她不声不响地和堇辰出去了。 到了酒楼后，他们熟练地将东西整理好，从荣王府一回到酒楼，她就向掌柜请假。「掌柜，家中有些事情，我和三弟请假一天可行？」 掌柜抬起头看着她，心里有些不喜。这才上工几天，兄弟两个就请假？不过这两日这兄弟两个干活还比较勤快，他勉强同意了。 「明日可早点儿上工。」 「好。」堇颜谢过掌柜，拉着堇辰往回走。 「二哥，我们是不是要带着小弟去找郎中看看？」堇辰昨夜开始，心里就不踏实。 他是练武之人，虽然不是郎中，却知道跌伤和撞伤的区别。 昨晚，堇春分明就没有说明原因。 「我们先去找大哥。」堇颜冷声说。 昨夜她打听明白了，今天萧堇风一定在吴家。 堇辰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找大哥一起回去，但看到她脸色一片冷意。只好将心里的疑问压下去了。 到了吴家一问，萧堇风果然在这儿。 「你们怎么在这儿？找我何事？」萧堇风被吴家小厮叫出来以后，纳闷地看着他们。 「大哥和我们回去，我希望大哥看到任何事情都不要出声。」萧堇颜冷冷地说。 萧堇风看到她的表情太冷，也不敢再继续问下去。 兄弟三人回去后，发现大门是倒插起来的。 萧堇颜看着堇辰，「你翻墙出去，悄悄地将门打开。」 「堇颜？」萧堇风心里有些不安。 「闭嘴。」萧堇颜眼神带着兇狠。 堇辰毕竟是练武的，墙头也不是很高，他借着大树翻身进去，然后将门打开了。 兄弟三个悄悄地进了院子。 萧堇颜径直往里走，三个人还没有到后院，只听到杜婆子在大声地骂，「让你告状，让你告。告诉你，就是你那好二哥和三哥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这儿的房子是我们小姐的，要是你闹开，小心老娘将你给卖了。」 「好了，少打几下，别让萧堇颜发现了。她可是一只狐狸了。」吴依琳懒洋洋地吩咐。 「小姐，他太滑头了。」小绿的声音带着挑唆。 「一天别想吃饭。」杜婆子的声音十分嚣张，「你就和你那个二哥一样坏。」 「二哥不坏，他是好人。」堇春忽然大声反驳起来。 「让你犟，让你还嘴。」啪啪击打的声音传出去。 萧堇风脸色全黑了，他不相信里面发生的一切，他的妻子是温柔的，怎么会是这样恶毒的人呢？ 「住手。」而此时，萧堇颜和萧堇辰早就忍不住沖了过去。 杜婆子举着鸡毛掸子，看到他们兄弟两个冲过来，顿时傻眼了。 萧堇颜上去，对着她的肚子就是一脚。 杜婆子倒退几步，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了。 －－－－－－题外话－－－－－－ 感谢［2017—01—13］weixina1bfa9f531　投了1票（5热度）［2017—01—13］arielh256　送了1朵鲜花 第44章 和离吧 吴依琳看到他们两个人时，眼睛里也露出慌乱的神色。 「为什么？」萧堇颜将堇春抱在怀里，瞪着眼睛看着吴依琳。「他只是个孩子，你怎么下得了手？」 「我杀了你。」萧堇辰眼睛全红了。 「二哥，三哥。我不痛，真的不痛。你们别生气，她会赶走我们的。」堇春抱着堇颜嚎啕大哭。 他的身上居然还穿着新袄子。 听了堇春的话，堇颜的心如刀绞一般，心口痛的几乎不能唿吸。看着袄子，她真想杀了吴依琳，这件衣服早上的时候，明明被她故意倒了一碗水。 堇春不会傻到穿湿衣服，肯定是吴依琳逼着他穿了袄子。 她十分自责，是她只顾着赚钱，而忽略了堇春。否则的话，堇春不会受这么多罪。 「你不怕我告诉大哥？」萧堇颜拉住堇辰，冷冷地质问吴依琳。 吴依琳的脸色变得十分苍白，她听到萧堇颜的话后，忽然暴怒起来。「你告诉相公啊，我为什么对他如此，还不是你这个祸害精害的。你为了面子将傅家得罪了。现在傅家因为你却阻挠相公的前程，只有赶走你，傅家的怒火才会消灭了。」 「那你有火冲着我发啊，你为什么要伤害堇春。他还是个孩子。」堇颜也很想揍这个女人一顿。 「凭什么？我家小姐和姑爷感情好，凭什么要养着你们一群废物？凭什么要因为你们而吃苦？你们吃得饱穿的暖的时候，可知道那都是小姐卖了首饰换来的？你们就是一群废物。」杜婆子嚣张地指着他们骂。 「是不是在你的眼中，我也是一个废物？」萧堇风终于迈出沉重的步伐，他脸色甚至比吴依琳还要苍白。 原来幸福下面居然有这么多腌臜之事。 「相公，你不是。你在我的心目中，比谁都要重要。」吴依琳没想到萧堇风就在外面，她颤抖着回答。这时候，她根本不敢看萧堇风的眼睛。 「我们和离吧。」萧堇风流着泪闭上了眼睛。 「不，相公我不。」吴依琳跌坐在地上，她爬过去抱着萧堇风的双腿大声哭起来，「我不愿意。打死我都不愿意。」 「我这就回房写和离书。」萧堇风浑身的力气几乎都被抽干了。「这样的富贵我不在乎，不要也罢。他们是我的弟弟，我有责任照顾他们。你嫌弃，我放你自由好了。」 「不，你不能这样做。相公，我发誓，以后我一定好好待他们。我也是为了相公才这么狠，以后不会了。」吴依琳抱着他的腿哭得声嘶力竭。 「老爷，夫人也是为了你的前程啊。」杜婆子跪下来哭喊着，小绿也哭得上气不接下去。 一时间，院子里满是哭声。 「堇春，堇春你怎么呢？」萧堇颜怀里的堇春此时脸色发红，闭上了眼睛。 萧堇颜用脸贴在他的脸上试试，发现萧堇春的脸色十分烫人。 「堇辰，赶紧去找郎中来。」萧堇颜大吼，她麻利地将小堇春抱起，往自己住的房子里去。 萧堇风一脚踢开吴依琳，然后跟着她后面跑。 「夫人。」杜婆子过来心疼地将吴依琳扶起。 吴依琳神色慌张，脸色发白。她现在害怕极了，要是小堇春出事，她和萧堇风之间就真的完了。 到了屋子里，萧堇颜手脚麻利地将小堇春身上的棉袄脱下来丢在了地上，然后将堇春放进被窝里。 「堇春、堇春。」堇颜紧张地喊。 「拿热水过来。」萧堇颜冷冷地看着小绿她们。 小绿和杜婆子的腿还在抖，根本没有听她的话。 「我去。」萧堇风的心已经麻木了，他脑子里乱的厉害，甚至还有绝望。 成亲以后，他对吴依琳这位新婚妻子十分满意。在他的心目中，吴依琳温柔体贴，又是帮他解决科考难题，解决生活困难的恩人，吴依琳对下面的弟弟妹妹也好，这样的妻子简直是上天恩赐给他的。 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原来那些美好的东西都是他自己幻想出来的。真相竟然如此不堪。 他不敢看堇颜失望的眼神，不敢看昏迷的堇春，也不敢看堇辰悲愤的目光。他行尸走肉般地往厨房方向走去。 「相公，我去烧水。我去。」吴依琳连滚带爬追了出去。 杜婆子和小绿脸色一白，赶紧追了出去。 热水很快送来，萧堇风和吴依琳又站在了屋子里，堇颜不管他们，直接用帕子沾了热水，拼命地给堇春胳肢窝、手心、脚心和额头擦拭。 「二哥，郎中找来了。」堇辰满头大汗地拉着一个白鬍子老头过来。 老头身边有个童子背着药箱，正气喘吁吁地扶着门大口喘气。 「劳烦郎中先生了。」萧堇颜客气地说。 「病人就是他？」郎中问。 萧堇颜点点头，将位置让出来，「请。」 老郎中坐下来，仔细给堇春把了脉，片刻放下收回了手说，「这位小公子是受了严重的风寒。大冬天的，你们要注意给孩子保暖，要是再拖延下去，会出人命的。」 「是，是我们照顾不周，以后一定会注意。还请郎中先生开个药方。」萧堇颜说。 郎中点点头，拿笔写下了药方，「一日三次，不能耽搁。」 「多谢郎中先生。」萧堇颜谢过，那边吴依琳也不等她开口，很有眼力地将银子递上了。 出诊的郎中箱子里都备有常用的药，萧堇颜立刻让堇辰到厨房里将药熬上了。 「三公子，让老奴去将功补过。」杜婆子过来现殷勤。 她不说话倒也好，杜婆子这么一张嘴，萧堇颜的怒火全都上来了。死婆子心真够黑的，到现在还不知悔改，她们差点儿害得堇春丢了命。这婆子居然想用一次熬药就将事情揭过去？ 萧堇颜站起来默不作声，到了她面前又是一脚。 这一脚很重，好歹萧堇颜也练了很多年的武功，虽然没有内力，但基础还是有的。 杜婆子被她一脚踹得，重重地跌到在地。 郎中惊得一下子站起来。 他常年在京城中游走，各府后院中发生的腌臜事情，他不知道见过多少。此刻，他很清楚不能趟洪水，所以郎中不等萧堇颜说什么，立刻提出告辞。 「大哥，我要分家。以后堇春和堇辰跟着我过，从今日开始我们再无瓜葛。」萧堇颜冷冷地看着一旁像丢了魂似的萧堇风。 「不。」萧堇风都要疯了，他使劲地摇着头，他不能答应。「我说过和离的。」 「相公。」吴依琳叫了一声一下子晕过去了。 「夫人。」 「夫人。」小绿和杜婆子哭喊着过去，抱住了身体软软的吴依琳，「老爷，你快看看夫人啊。」 萧堇颜站着不动，郎中就在屋子里，轮不到她操心。 萧堇风眨巴着眼睛不知所措。 「郎中，赶紧给我家夫人看看。」杜婆子不管三七二十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拉过了郎中。 郎中一脸为难，不过他是郎中，也不能见死不救，他只好坐下了。 而吴依琳也已经被小绿半抱着扶在椅子上坐下来了，杜婆子一脸紧张地在边上也帮着扶着。 －－－－－－题外话－－－－－－ 感谢［2017—01—14］arielh256　送了1朵鲜花 ［2017—01—14］旋舞010　送了1朵鲜花186**7948　打赏了188潇湘币［2017—01—14］水晶zl　投了1票（5热度） ［2017—01—14］yihentian　投了1票（5热度） 第45章 情断 郎中试了好一会儿，手才收回来了。 「郎中，我家夫人怎么呢？」小绿带着哭意看着问郎中。 「这位夫人是有了身孕。」因为屋子里诡异的气氛，而且刚才郎中也从萧家个人的言语和反应中猜到了一些端倪，所以他用词都显得很慎重，甚至连恭喜一声都没有，「只是夫人情绪激动，胎位有些不稳。等她甦醒过来，再也不能让她受到刺激了。」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老爷，你听到没有，夫人有喜了。」杜婆子忍着痛过来给萧堇风行礼。 「恭喜老爷。」小绿也跟着道贺。 两个下人争着想将萧堇风的注意力从萧家兄弟身上拉回来。 萧堇风勐听到喜讯，心里滑过一阵喜悦，可再看到床上躺着的堇春，他脸上顿时涌现出一阵绝望和悲凉。 「郎中，劳烦你给我家夫人抓一些安胎的药。」杜婆子脸上带着笑容催促郎中，完全将她自己身上的痛给忘记了。 萧堇颜冷眼看着，她也没有想到吴依琳在这时候居然有了身孕。 「二哥，药来了，我已经吹凉了。」萧堇辰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汤药过来。 「堇春，喝药。」堇颜轻轻拍着堇春的脸说。 「二哥，我难受。」堇春看着她带着哭腔，「是我不听话，嫂子才教训我的。」 萧堇风站在边上听了，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吴依琳此刻已经醒了，杜婆子连忙将喜讯告诉她。 吴依琳脸上顿时涌现出幸福的神色，她站起来走到萧堇风面前，一把抓住萧堇风的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相公，我们有孩子了。」 郎中看到此景，暗自摇摇头。不过他只管看病，却不能管闲事。「夫人的安胎药，我这儿的药不全，请有个人跟着老夫一起到药堂去抓药。」 「老奴跟着你一起去。」杜婆子眼珠一转，连忙说。 萧堇颜没拦着她，也不看萧堇风和吴依琳，她小心地将汤药餵给了堇春喝下。「二哥，真不关嫂子的事情。」 「堇春，你愿不愿意跟着二哥和三哥搬出去单过？」堇颜看着他问，「二哥可能没有大房子给你住，但不会让你饿着也不会让你冻着。你愿意吗？」 「搬出去？」堇春呆呆的看着她。「二哥身体不好，到了冬季要吃药怎么办？只有嫂子手里才有银子，我们的银子也全给她了。」 原来这就是堇春不愿意告诉自己真相的原因。萧堇颜差点儿哭出声音。 「二哥有办法赚到银子，只要你们不嫌弃二哥丢人就行。」堇颜忍着泪说，「你忘记二哥会说故事了吗？二哥打算到酒楼去说书，不管怎么样，二哥都能养得起你和堇辰。你愿意跟着二哥一起吃苦吗？」 「我愿意。」听了堇颜的话，堇春眼睛一亮，一下子扑进了她的怀里。「我们现在就走好吗？我有银子，可以先找房子住。」 「你有银子？」堇颜吃了一惊。 堇春挣扎着要过去拿小书包。 堇辰赶紧将书包递给了他。 堇春在书包里翻找，终于找到了一个小荷包出来，他从荷包中倒出十几个铜板和两个银豆子。 萧堇颜眼泪终于滚滚而下。 这些铜板还是父母在世的时候，给他的零花钱。而两颗银豆子，一颗是吴依琳的见面礼，还有一颗则是小霸王临走的时候给他的。 「堇春，谢谢你。这些够我们先租房子用了，然后二哥还有工钱，不会饿着你。」堇颜搂紧了他。 「二哥，我收拾东西。」堇辰看都不看堇风一眼。 萧堇颜安抚好堇春以后，转过身板着脸看着萧堇风夫妇，「如你们所愿，我们今天就会搬出去，以后我们再无瓜葛，我也不会宣扬萧进士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不等萧堇风回话，她又看着堇春和堇辰问，「你们愿不愿意和这边断了关系？」 堇辰迟疑一下，然后看了一眼堇风，「二哥，既然走，肯定是要断了关系的。」 「断了关系以后，她就不能卖了我对不对？也不能骂二哥对不对？」堇春小声问。 「对。」堇颜坚定地回答，「以后就我们兄弟三个人相依为命。谁也管不着咱们。」 「那就断了。二哥到哪，我就到哪里。」堇春郑重地说。 萧堇风心麻木了，听到弟弟妹妹的话，他真想钻到地下去。原来在弟弟的心目中，他这个哥哥居然如此失败，虽然堇辰和堇春没有指责他半个字，可两个孩子的选择，已经足够让萧堇风无地自容了。 萧堇颜走到桌子边，拿起笔磨了墨开始写，她写了四份，然后走到萧堇风面前，「签了吧。」 「我不能……」萧堇风下意识拒绝。 吴依琳脸上露出急切的神色。 萧堇颜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你做不了好哥哥，还是做个好父亲吧。」 萧堇风的脑子一下子昏了。 是的，原本他在看到堇春挨打的场景时，他是坚定站在弟弟妹妹这一边的。他心里决定和吴依琳和离，然后自己带着弟弟妹妹重新开始生活。可吴依琳有了身孕，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不舍，在弟妹和孩子之间，他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取捨。 「看到这个，你还不愿意签字吗？」堇颜一把抓过堇春的棉袄撕开。 当萧堇风看到里面不是棉花，而是芦苇时，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 萧堇辰紧紧地握住了拳头，要不是看在对方是孕妇的份上，他真想狠狠揍吴依琳一顿。 「二弟，是我没有做好，以后我……」吴依琳自知理亏，刚想说几句好话。 萧堇颜却毫不犹豫打断了她的话，「我最看不上当了婊子又想立牌坊的人。」 吴依琳听了眼睛里一下子露出愤怒的神色，好个萧堇颜，居然敢羞辱她。总有一天，她要萧堇颜好看。 不过眼前还是先将萧堇风的心拉拢过来再说，「相公，我头好晕啊。」 萧堇风立刻紧张地看着她。 萧堇颜和萧堇辰的心彻底凉了。 「萧堇风，签字，我们还得出去找房子了。别耽搁了我们的时间。」萧堇辰不客气地说，「你不签字我们也会离开，只是我们对你不放心，怕你以后过来占我们便宜。别混不下去，找了藉口就将我们卖了。你别忘记了在父亲面前发的誓言，既然你做不到，但也别拖我们的后腿。」 萧堇辰十二虚岁，到京城这些日子经受的苦难，已经让他能看清一个人的面目。萧堇风的迟疑和对吴依琳的关注，让他对萧堇风充满了憎恨。 「你打算以后让你的女人找藉口去安排我们的生活是不是？还是等着她将我们卖了？」萧堇颜也不客气地说。 「不要卖我。」堇春抱着堇颜的胳膊发抖，他看着萧堇风的眼神立刻带着警备。 这一幕落在萧堇风的眼中，顿时刺激了他，他悲愤地大吼一声，「我签，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打扰你们，决定你们的人生了。」 很快的，四张纸上落下了他的名字。 「堇春堇辰，这是你们的收好了。」堇颜将自己的一份揣进了怀里，剩下的一张放在桌子上谁也没有动。 「堇辰，赶紧收拾一下，带上自己的衣服就行。」堇颜说。 她当着吴依琳和堇风的面，将她自己的衣服收拾进包裹，连堇春的旧衣服都没有要，就拉着堇春和堇辰往外走了。 －－－－－－题外话－－－－－－ 哈哈，这一章大家好像全都猜到了结果呀。 第46章 规划 「相公。」看着萧堇颜他们出去，萧堇风的心顿时变得空落落的，看到吴依琳脸上的笑容，他觉得刺眼极了。 「从今天开始，我搬进三弟的屋子里住。你们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萧堇风冷冷地看着她吩咐，眼神中一丝温度也没有。 「相公？」吴依琳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她没有想到，萧堇颜几个被她挤兑走了，萧堇风居然选择和她分房。 「出去。」萧堇风有些崩溃了。他一刻也不想再看到吴依琳那张虚伪的脸，只要看到她那张脸，他就像看到了自己的不堪。 吴依琳被他狰狞的样子吓唬住了，站在那儿傻傻的不知所措。 「夫人，你的身体要紧。还是让老爷一个人先静静。」小绿有些害怕，轻轻地上前扶着吴依琳劝说。 「好，我出去。」吴依琳哽咽着答应了。 走出房门以后，她扭头看着萧堇颜的房间，眼睛里流露出势在必得的神色，萧堇风现在生气，只要没有离开她，没有和她和离，她就能找到机会将萧堇风的心给拉回来。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无声地笑了，这个宝贝可是他们感情的纽带。 院子里少了萧堇颜他们，吴依琳觉得空气都变得清新多了。 萧堇风一个人坐在堇颜的屋子里，他看着桌子上堇颜他们留下的东西，眼泪成行地流了出来。 堇颜他们只带走了换洗的衣服，其余什么都没带，甚至连吴依琳送给他们的玉佩、匕首和银豆子全都没带走。 他拿起断亲书看起来，萧堇风第一次发现萧堇颜的字居然那么好，他微微吃惊。他是知道萧堇颜一直在教导堇辰和堇春，不过他没有在意。就是在王家的船上，王家人对堇颜那么重视，他都认为是因为堇颜很会哄孩子。 他万万没有想到萧堇颜真的有此才学，就冲着这字，拿出来估计都不会有人相信会是她写的。 仔细端详断亲书上的字，萧堇风渐渐看到入了迷。 好长一会儿，他才哈哈大笑起来，笑够了，又开始落泪。 原来他一直在自以为是，萧家真正的才子不是自己，而是一向不声不响的萧堇颜。他忽然想起父亲临终时说的话…… 「二哥，我们到哪里去？」堇春趴在堇辰的后背上问。 「害怕吗？」堇颜心疼地问。得赶紧找个地方落脚，堇春虽然喝了药，但烧还没有退，小脸依旧红扑扑的。 「不怕，跟着二哥堇春就不怕。」堇春笑着轻声回答。 「好。」堇颜红着眼看着他，「二哥带着你到京城最大的酒楼去住。」 「二哥。」堇辰担忧地看着她。 「放心好了，以后赚银子的事情就交给二哥了。你们不怕二哥给你们丢脸，二哥就什么都不怕。以后二哥不但要赚钱买房子，还要将你们送进书院里去读书。」堇颜好似在安慰小哥俩，却没有人知道，这是她此刻真正的心声。 「读书？」堇春脸上露出憧憬，「是不是读书，当了大官，就没有人敢欺负我们呢？」 「读书不是为了当官。」堇颜笑着对他说。 「那为了什么？」 「读书是为了明事理。」 …… 兄弟三个人提着包裹走在初冬的街道上，短暂的温馨很快让堇春忘记了不安。 「王掌柜。」进了酒楼，萧堇颜走向柜檯。 「咦，这么快就回来呢？」王掌柜纳闷地看着她。 「请问掌柜，有没有便宜的房间让我们兄弟三人住下？我们遇上一点儿难事。」萧堇颜问。 王掌柜看到堇辰背着一个孩子，她的手里提着包裹，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个？」他有些为难，萧堇颜的事情真多。他一点儿也不想管，可又想到世子的话，掌柜嘆口气。 「后面还能收拾两间房子出来，不过不大。一间房子五十文一天，不管饭。」掌柜的话一落音。 萧堇颜就抢着说，「这两间房子我都要了，房钱从银子里扣，还有劳烦你先给我十两银子。」 「行，你自己去收拾吧。」王掌柜一想到她有银子放在自己这儿，于是安心了。 算了，虽然房子便宜了给他们住，好歹他们也是给银子的。 泰和楼是京城里最好的酒楼，虽然这两间房子很长时间没有住人，但打扫得很干净。 小二很快就抱来了被褥给他们。「堇颜、堇辰，你们行啊，居然住到了咱们泰和楼来了。」 「大力哥，说笑了。这不是遇上难事，暂时找不到房子吗？」堇颜笑着解释。 他们在泰和楼里干活的时间不长，可兄弟两个勤快，脾气又好。大家都知道松鼠鱼和莲藕桂花粥是萧堇颜卖的菜谱，所以兄弟两个很快就和大伙打成了一片。其中处的最好的就是眼前的这位吴大力和胖厨子了。 「有啥事，对我说一声。我先去忙了。」吴大力乐呵呵地说。 萧堇颜谢过他，将他送了出去。 「堇春躺好了休息，等会儿我去拿一些热开水给你。受了风寒要多喝水才退烧，知不知道？」堇颜将被子给堇春盖好，然后叮嘱他。 「嗯。」到了泰和楼以后，堇春脸上的红色就退了不少。 萧堇颜试试，发现他的确在退烧。看样子，郎中开的药还是挺管用的。 「堇辰，你以后就负责照顾堇春，泰和楼里的工，你辞了。我等会儿就和掌柜的说。」堇颜又严肃地对堇辰说。 「不行。」堇辰坚决反对，「你照顾堇春。」 「我说了，这个家交给我。我不希望你再给我添任何意外，懂不懂？除非你不相信我。」堇颜的脸冷下来。堇辰的脾气太犟，如果她不厉害一些，堇辰一定不会听她的。「想要照顾好别人，首先要自己强大起来，而不是一味地蛮干。」 堇辰抬起头看着她，发现她脸上带着慎重和严厉，想了想，他终于妥协了。 手里还有银子，如果以后实在不行的话，他再出去找活干就是了。 萧堇颜让他守着堇春，然后就出去了。 「又有何事？」王掌柜看着她问。他发觉只要萧堇颜主动过来，肯定没有什么好事情。 「掌柜，送菜的活我们不想干了。我和你商量个事情，你看能不能让我在这儿找个时间段说书？」萧堇颜问。 「什么？」王掌柜一听炸毛了。「你以为是个人就能说书吗？」 「王掌柜，好掌柜，你就通融一下吧。」萧堇颜豁出去了，拿出了死缠烂打的招数。 「不行。」掌柜不答应。 「我不耽搁毛师傅的时间，就趁他歇气的时候上去说，行不行？」萧堇颜央求。 「不行。」掌柜咬着牙不松口。 「让他说。」忽然，一张漂亮的脸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小人见过世子，谢世子赏识。」萧堇颜虽然不待见楚宣烨，可楚宣烨帮了她，她还是挺感激的。 「不过，你小子倒是说说，让你说书，泰和楼能得到什么好处呢？没有好处的事情，爷不干。」楚宣烨话锋一转，又将话说得活了。 －－－－－－题外话－－－－－－ 感谢189**6629　投了1票（5热度） ［2017—01—16］baoyifan　投了1票（5热度） shuxiang001　投了1票（5热度） 哎^o^呀　投了1票（5热度） yihentian　投了1票（5热度）［2017—01—16］若是悠然流年亦醉　送了2朵鲜花 arielh256　送了1朵鲜花 189**6629　、694574542　送了1朵鲜花 sanm　送了2朵鲜花 第47章 说定 泰和楼的好处？萧堇颜听到他无赖的话，差点儿一屁股坐下地上，被他给气的！ 大冬天的，楚宣烨手里始终还拿着他那把宝贝扇子，不过他骚包的只是拿在手里，并没有扇风。此刻，他正狐狸似的看着萧堇颜，漂亮的桃花眼中全是笑意，那是捉狭的笑容。 萧堇颜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弯，「大话我不敢说，但我会让一些客人因为听书，而回头到泰和楼多几次。」 「这样啊？」楚宣烨摇着头看着她，「真够笨的，你在泰和楼里做过工，应该明白泰和楼的消费有多高，你确定能让一些客人为了你而来用餐？」 「虽然泰和楼里的费用高一些，但过来的都是富贵之人，我有信心让他们听了我的书而过来用餐。」萧堇颜再回答的时候，语气要坚定很多。 「如此一来，好像爷不给你机会，是爷的损失似的？」楚宣烨对她挤挤眼，语气十分轻佻。 「所以请世子爷给小人一个表现的机会。」萧堇颜低头拱手恭敬地说。 「王掌柜，让她到泰锦楼去试试。」楚宣烨扫了她一眼，忽然吩咐王掌柜。 「是，世子。」王掌柜迟疑地看了萧堇颜一眼，不明白世子为什么会如此看好她。 萧堇颜听了心里却是一喜，她万万没有想到隔壁的茶楼也是楚宣烨的产业。 说起来，说书当然是选择茶楼更好一些。 「多谢世子给小人机会，小人一定不负世子的期望。」萧堇颜再次道谢，语气中要真挚很多。 「爷的期望可不是好落的。要是你辜负了爷的期望，爷剥了你的皮。」楚宣烨用扇子拍打着手心，「记住呢？」 「是，小人记得了。」萧堇颜谢过，不过她有些不明白收入分配，「小人还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一下世子爷。」 王掌柜听了，恨不得上去堵上她的嘴。 该死的萧堇颜知不知道世子给的机会有多难得，她居然还顺杆子爬，就不怕世子爷翻脸吗？ 「说。」果然，楚宣烨眼中的笑容不达眼底了。 「小人想问问，小人说书的收入全归小人吗？」她晕乎乎地问。 楚宣烨听了噗嗤笑出声，「土包子。」然后大笑着扬长而去。 「王掌柜，我问的问题很可笑吗？」萧堇颜扭头问王掌柜。 「你呀，得了好，还不知足。」王掌柜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说书的赏银当然属于你了。不过你在世子面前说了大话，要是说不好的话，小心你的狗腿。」 「是，小人明白了。」萧堇颜偷偷松了一口气。 泰锦楼里的客人也都是非富即贵，只要她说得好，银子肯定不会少。要是泰锦楼拿分成的话，那她还不亏死了。 「我过去说一声。」王掌柜出了柜檯，「你回去等消息吧。」 萧堇颜点点头。 她回到屋子里，就看到小二偷偷地提着篮子送进了屋子里，「这是胖厨子给你的，今天你还没有辞工，有你的饭食。赶紧趁热吃。」 「谢谢你们，大力哥。」萧堇颜诚心诚意地道谢。 「客气啥，你们赶紧吃，等会儿我来拿碗。」小二飞快地出去。到了饭点时间，客人太多，他根本忙不过来。 「堇春已经退烧了。」堇辰说。 「好，中午的药不能断，等会儿我到厨房去借个火熬药。」堇颜说。她坐在床边轻轻地拍打堇春，「堇春，起来吃饭了。」 堇春睡醒一觉，觉得身上舒服多了，但是小傢伙的精神还不算好。他坐起来，堇颜将小棉袄给他穿上了，「下午的时候，二哥出去给你买新衣服，全身上下全都是新的。」 「我不要。」堇春低着头小声拒绝。 「傻了吧，别怕没银子，二哥已经找到新工作了。明日就可以到隔壁茶楼去说书。」萧堇颜笑着帮他将衣服穿起来。 「说好听的故事？我也能去听吗？」堇春仰起头问。 「暂时可以，你和三哥明日偷偷地在后面听。我还指望你三哥明天去收赏银了。」萧堇颜笑着回答。「不过前提是你的身体必须好起来。」 「我会老老实实吃药的。我也帮着收银子。」小堇春来了兴致。 「好。」堇颜笑着点点头。 泰和楼的饭菜十分可口，胖厨子知道堇颜弟弟生病，还特意多放了鸡蛋。 堇春狠狠地吃了一大碗。 堇颜看到他大口地吃饭，心里觉的有一股暖流走过。 下午，等过了饭点，萧堇颜借了炉子在走道里熬了药给堇春端过去喝了。 她又到成衣店中花了四两多的银子，给自己和堇辰堇春添了几身衣服。 布料不是绫罗绸缎，都是棉布，穿在身上十分舒服。 「堇春，换上新衣服。那些旧衣服太小了。」一回到客栈，她就让堇春换上了新袄子。 堇春欢欢喜喜地换上了，「二哥，好暖和啊。」 「过来，再试试新鞋子。」堇颜将鞋子拿出来。 鞋子稍微有些大，堇颜用剪刀剪了旧袄子上的棉布，做了几双简易的鞋垫。「这样垫进去就暖和多了。」 「二哥，你真聪明。」堇春搂着她的脖子夸赞。 「你才知道啊。」堇颜捏捏他的鼻子说，「等身体好一些了，你得和堇辰就得将落下的功课补上。」 「好。」堇春不住点着头答应。 堇辰看到堇春笑得开心，在一旁也憨憨地笑了起来。 虽然离开了大哥，他们也没有一个正儿八经的地方住。但他却觉得心中很满足、很满足。 晚上的时候，小二送饭过来的时候，转告堇颜，「明日下午过了饭点就可以过去了。」 「多谢大力哥。」萧堇颜高兴起来，这样一来，她上午就有时间教导两个弟弟了。 第二日上午的时候，堇春已经变得生龙活虎。离开了吴依琳的院子，他似乎也变得活泼起来。 萧堇颜看了高兴起来。 中午一吃完饭，她带着两个弟弟就到了泰锦楼。 泰锦楼的掌柜姓苗，萧堇颜先找到了他，「苗掌柜，在下萧堇颜，过来说书。」 「他们两个？」苗掌柜不敢小瞧他，因为王掌柜已经过来打了招唿，说此人是世子爷特意放话过来的。 世子爷喜怒无常，他可不敢放松，万一哪一天世子过来听书，没有见到此人的话，倒霉的还不是他。 「他们是我的两个弟弟，第一次过来，怕不适应。他们过来帮我收赏银。」萧堇颜回答。 苗掌柜听了嘴角直抽，这小子够傻的，他真以为银子那么好赚。 凡是来喝茶的，都是来打发时间的主，讲究的是个雅字。上台说书、说唱无非是个逗趣，谁正儿八经听，除非他说的真的好。 萧堇颜正观察台子上表演的人，那是一对父女。一个拉一个唱，很是卖力。可惜周围的客人却没有几个买帐的，他们三三两两坐在一起，大多都在说自己的事情。 打赏的人根本不多，看样子这行饭也不怎么好吃。 「该你了。」掌柜催促他。 「你们找凳子在台子后面坐着，我上去了。」萧堇颜将两个小的安排好，然后不慌不忙地上台去。 －－－－－－题外话－－－－－－ 感谢as1009　投了1票（5热度）送鲜花和钻石的筒子们，我的网页又看不到了，只能在此感谢大家了。 第48章 崭露头角 「各位客官，在下萧堇颜。今日我给大家说的故事名称是《射鵰英雄传》。」萧堇颜穿着暗青色的棉袍站在台子上首先来了一个自我解释。 她的声音很清亮，人站在台上也很自信。可惜周围的茶客们却没有一个给面子的，依旧喝茶的喝茶，聊天的聊天。 萧堇颜也不管台下的人什么反应，开始了自顾自地讲起来。 为了适应古代生活，萧堇颜在王家的船上专门读过天云国的歷史，让她吃惊的是，她现在所在的国家在华夏的歷史中根本就不存在。 所以讲起金老先生的名着，她倒是没有一点儿心理负担。 古代说书大多说的都是本朝一些有趣的人物故事，或者说是大伙儿有兴趣的新闻，也有一些说的是大家编写的杂事趣事。 而像金老先生这种大气的一气呵成的故事，却还是第一次听到。 渐渐的，随着她抑扬顿挫地讲解，很多茶客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了。 萧堇颜声情并茂，说到精彩之处，她手里的醒木一拍，立刻叫好声四起。 萧堇颜拱手对大家道谢，「多谢各位的捧场，不好意思，小人刚到泰锦楼，还是个生人，以后就靠各位客官的支持了。」 堇辰很机灵，立刻拿着一个小匾子四处走动。 哟，这是要打赏啊。 因为听得高兴，大多数客人都掏出了铜板或者是碎银。 萧堇辰看到小匾子里的钱，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多谢客官打赏。」谢声不绝。 一圈走下来，小匾子里已经堆了不少的碎银和铜板。 萧堇辰拿着回去交给了萧堇颜，萧堇颜接过放在了左手边上，「以后如果有客官觉得小的还行，就将银子扔在这个小匾子里，小人谢过各位了。」 苗掌柜一听，脸色一黑。这小子刚赚了一点儿银子，就得意起来。只有讨赏的人主动走到客官面前，哪有让客官亲自过去给她送赏银的。 「当然，各位不愿意给赏银，也只能说明小人说的不好。」萧堇颜站在台上笑眯眯地对众人拱手，态度十分谦逊。 「好小子，再说一段，说的好的话，爷还有赏。」有人叫起来。 「多谢客官捧场，那小的就再说一段了。」萧堇颜拿起醒木，又拍了一下。茶楼中顿时安静下来。 金老先生笔下的人物本来就栩栩如生，形象饱满，加上她的表情和演绎，叫好声彼起此伏。不时有茶客让小厮送赏银过去。 「今日就说到这儿，堇颜在此感谢大家捧场。明日这个时辰，堇颜将继续说下一场。」萧堇颜拱手道谢。 「再说一场。」 「再说，爷还有打赏。」 可是无论下面怎么茶客怎么喊，萧堇颜还是拱手道谢下台了。 「你小子行啊，不愧是世子爷赏识的人才。」苗掌柜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献丑了。」萧堇颜拱手说。 「渴死了，我得回去喝水。」萧堇颜说。 「小子，就冲着你这能耐，以后你的茶水，茶楼里包了。」苗掌柜作为泰锦楼的掌柜，不知听过多少说书人说的故事，但从来没有一个说书人能如萧堇颜说得这样精彩。 「这样吧，你歇歇，再加一场。」掌柜看到不断有茶客打发小厮过来询问，于是拦着萧堇颜不让走。 「不行，我的两个弟弟还在这儿了，我不放心。」萧堇颜说。 「担心啥，就让他们坐在我这儿等着了，你歇歇再说一段。」苗掌柜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替她做主了。「小二，给他们准备一些点心和瓜子。」 萧堇颜人被拦着，没办法，只好坐下来喝点儿水歇息一会儿。 而堇辰和堇春面前也摆上了一些小点心和瓜子。 两个孩子不敢轻举妄动，怕给萧堇颜添麻烦。 「吃吧，是苗掌柜的一点儿心意。」萧堇颜微笑着说。 两个孩子听了，这才高兴地吃起来。 很多茶客看到她没有离开，于是续了茶水，点了瓜子和点心等着。 过了一会儿萧堇颜又上了台上，「堇颜谢过各位客官，不过，好故事不能一次性说完。咱们换一个听。」 「不行，就上一个。」 「对，上一个。」 茶客不满起来。 「堇颜还是那句老话，要是各位觉得我说的故事不好听，可以不给赏银，就当堇颜给大家添个乐子。如果觉得堇颜说得好的话，还请各位慷慨解囊。」萧堇颜态度温和，笑着拱手说。 这么一说，茶客们虽然不满，但也没有人再反对了。 「这一次，我给大家讲的故事叫《修仙记》。」萧堇颜醒木一拍，开始讲起来。 古代人敬鬼神，即使有些鬼神故事，也是在私下里讲讲。 长生不老，能成仙那是所有人的梦想。而且此刻出现在茶楼里的人大多数都是闲居在家的老者。这类人年纪大了，对长生不老更是有兴趣。 现代网上修仙的故事举不胜举，萧堇颜随意说了一个，还没讲多少，赏银已经开始有人陆续地送上来。 打赏的还大多数都是碎银子。 萧堇颜讲得太精彩，茶客们很快就被她带进了故事氛围中。与前一个故事不同，此刻茶楼中安静得只能听到萧堇颜一个人的声音。 「多谢各位打赏，今日堇颜献丑了。」萧堇颜收起了醒木。 这代表着今日她不会再讲了。 顿时，叫好声四起，赏银源源不断地开始送上来。 很快，她带来的小匾子里就满了，那么多的赏银，看得小二眼睛都直了。 再三谢过茶客后，萧堇颜赶紧将所有的赏银全都装进了自己带来的大荷包内，然后笑眯眯带着两个弟弟回到了隔壁的酒楼。 「萧堇颜，今天说得还顺利吗？」王掌柜一看到，精神一下子上来，开始拉着她八卦。 「很顺利。多谢王掌柜帮衬。」萧堇颜笑眯眯地回答。 王掌柜看她脸上带着笑容不作假，心里终于松口气。「顺畅就好啊。」 别看王掌柜表面嫌弃萧堇颜麻烦，其实骨子里他却不是一个冷漠的人。他看萧堇颜带着两个弟弟，过得十分辛苦，嘴里说的厉害，心里却十分不忍。 否则的话，他也不会默认后面厨子和小二偷偷地给堇颜兄弟送吃的去。 萧堇颜和王掌柜聊几句以后，就带着两个弟弟回了自己的房间。 堇辰和堇春早就有些按耐不住了，他们两个都急着回去想算算今日得了多少的赏银。 兄弟三人回到房间以后，堇春赶紧搬来一把椅子给堇颜坐下，「二哥，快看看，有多少银子。」 萧堇颜打开大荷包将赏银倒下，堇辰和堇春赶紧开始数起来。 萧堇颜看着他们笑逐颜开的模样，心里觉得十分满足。 她萧堇颜可以一个人养活两个弟弟，可以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题外话－－－－－－ 感谢［2017—01—18］yihentian　投了1票（5热度） ［2017—01—18］sanm　投了1票（5热度）徐呀梅　投了1票（5热度）［2017—01—18］玲儿与志　送了9朵鲜花 ［2017—01—18］arielh256　送了1朵鲜花 ［2017—01—18］182**2621　送了1朵鲜花 ［2017—01—18］hwjzyyzyt　送了1朵鲜花 ［2017—01—18］186**7948　送了1朵鲜花 ［2017—01—18］weixin960c66780f　送了1朵鲜花as1009　送了1颗钻石、10朵鲜花 第49章 合作一把吧 「二哥，七两多银子了。」堇辰用颤抖的声音说。 「我们有银子，对不对？」堇春高兴地看着萧堇颜问。 「对，有银子了。」萧堇颜看到他们的模样，心里也是高兴不已。这两个孩子到了京城以后，遇上一连串的事情，他们的心一直都是不安的。但是现在没有人打他们银子的主意，他们才觉得踏实起来。 「堇辰、堇春，二哥做了说书人，你们以后会不会觉得二哥给你们丢脸？」萧堇颜问。她希望两个孩子能明白自己的苦心，而不希望将他们养大一起，和市面上那些假清高的读书人一样看不起自己。 「怎么会？」堇辰诧异地看着她，「二哥是为了我们才去说书的，谁要是看不起二哥，我揍他。堇春，长大了以后，你可千万不要学大哥。」 「我不学大哥。」堇春使劲点着头说，「长大以后，我也不娶媳妇。等我长大以后，我也去说书养着二哥。」 「瞧你这点儿出息。」萧堇颜听了他童言童语忍不住笑起来，「二哥是怕你以后进了学堂，有人拿二哥的身份去笑话你们。二哥是无所谓了，因为二哥觉得，我的银子是靠着自己的本领挣来的。我不偷不抢，银子来的正正噹噹，我不亏心。不亏心，我睡得也就踏实。我告诉你们，要是你们学了世面上那些假清高的东西，我也不认你们。」 「二哥，你放心。我们是亲兄弟，爹临终时说的话，我都记着了。就是二哥杀人放火，我都会跟着你。」萧堇辰认真地保证，「要是堇春长大以后看不起你，我揍死他。」 「我也记着爹的话，以后一辈子跟着二哥。二哥不管做什么，我都跟着。我不学大哥，他是白眼狼。」小堇春急红了脸，连忙争辩表明心迹。 听到他们提到萧堇风，萧堇颜的心微微有些刺痛。 他们兄弟四人是从江南一起出来的，一路上也曾经共患难过。可现在落得这样的下场，当初谁也没有想到。 对萧堇风这个人，萧堇颜不想评价，更不想回头接纳他。 无疑，萧堇风作为大哥，也曾努力过。只是他年纪太小，没有吃过苦，又是一个迂腐的人，具有这样性格的人，如果一直顺风顺水倒也还好。可只要遇上一点儿挫折，他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最后往往选择逃避比较多。 「二哥，你别难过，我和三哥以后一定好好孝敬你。」堇春扬起小脑袋对她说，「我们不偷不抢，凭本事赚钱不怕别人笑话。」 「好。我就等着你们长大以后好好孝敬我，那我就可以在家享福了。」堇颜被他说的孝敬一词打动了。 这个词在古代大多都是晚辈对待长辈的态度。 堇辰和堇春的确和堇风不一样。 「有你们这句话，二哥就放心了，以后一定会赚很多银子。然后我们自己在京城里买房子买地，再送你们去读书，能读成什么样就什么样。」萧堇颜笑着保证。 「咋样，今天顺利不？」正说着，小二进来匆忙地问。 「你不忙啊，大力哥？」萧堇颜问。 「还没到饭点了，不忙。说说看，咋样呢？」吴大力焦急地问。 「还不错，一切很顺利。」萧堇颜笑着回答。 「那就好。」吴大力挠挠头憨笑着说，「那你们歇着，我去忙了。对了，到了吃饭的点儿，你自己过去拿，掌柜的已经知道了。」 「我知道了，大力哥。谢谢你们。」 「客气啥，都是自家人。你现在不是也在茶楼里上工。」吴大力很麻利地给她吃白食找了一个藉口。 第二日上午，萧堇颜在屋子里开始教导堇辰堇春读书、习字，想把前几日落下的功课补上了。 店里其他的小二听到他们读书的声音，都羡慕极了。这时候，大伙儿才知道，萧堇颜原来读过不少书了。 下午的时候，萧堇颜到了茶楼一看，还真有不少茶客等着她了。 「哎哟，你咋才来，这么多人就等着你来了。」苗掌柜看到她过来，亲自迎上去，不等萧堇颜说话，他就主动将两个孩子给安排好了，他让小二在台子下放了一张小桌子，上面放着点心和瓜子，脚下还有一个小火炉。 得了，掌柜对两个孩子还真没说的。 萧堇颜见状，也不推辞，上台先讲了《射鵰》。 等第一轮打赏到了以后，她又讲了《修仙》。 两场说下来，赢得了无数的掌声。 堇春和堇辰在下面也听得津津有味，由于有茶楼提供的茶水，萧堇颜觉得舒服多了。 「各位，今日就到此结束了，明日再来。」萧堇颜抱拳下台。 「再加一场。」不少人听得不过瘾。 「在下也想给各位多讲一些。只是嗓子受不住啊。各位也不想今日听得痛快，然后一连断了好几天吧？」萧堇颜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众人一听，觉得有理。这才放过了她。 这样一连七八天下来，京城里不少的茶客都知道泰锦楼里新来了一个说书人，功底十分了得，说的故事十分精彩新颖，于是泰锦楼下午的生意立刻火爆起来。 新过来的人一听不打紧，凡是来了，第二天必定会再次过来。 这样一来，茶楼的座位就不够了。 苗掌柜一看，当机立断，立刻又在走道中摆满了不少的桌凳。没想到的是，至此，下午包间反而没有多少人愿意过去，全都抢着要走道中的位置了。 他看到茶楼中的生意如此好，整天咧嘴偷笑，见到萧堇颜更是像见到了亲人一般亲热。 「没想到，你小子还真有一套。」自己茶楼的生意爆好，楚宣烨很快闻风而来。 当他听清楚苗掌柜的回禀以后，立刻派人将萧堇颜给找来了。 「一切都是托世子的福。」萧堇颜见到他立刻变得毕恭毕敬。 「少说废话，爷不爱听。既然你说到做到了，以后你就是爷的人了。你好好在这儿说书吧，没有人敢不长眼欺负你。」楚宣烨张狂地说。 谁是你的人？萧堇颜在心里将他骂个半死。 「爷说罩着你，你怎么一点儿不高兴。爷好像觉得你在心里正骂爷了。」楚宣烨脸一下子凑近她。 立刻，两个人彼此都能闻到对方的唿吸。 「世子。」萧堇颜吓一跳，往后跳了一步，「谁敢骂世子爷你啊，我是在心里夸世子了。」 「是吗？」楚宣烨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 萧堇颜看他不信，咬着牙上前一步，「世子，其实小人还想和你谈一笔生意。」 「谈生意？难不成又有什么好的菜谱卖给本世子？」楚宣烨来了兴致。 「不是卖菜谱，准确地说，我是想和世子合作一把。」萧堇颜豁出去了。富贵险中求，笑面虎既然想占自己便宜，那就别怪自己心狠了。 她想的很清楚，别看自己现在混得还不错，可一点儿小事，可能都会压垮自己。上一次傅家的事已经给了她一个教训。 萧堇颜不想以后，在京城里连一个靠山也没有。 －－－－－－题外话－－－－－－ 感谢［2017—01—20］xiaoyu9126　投了1票（5热度） 徐呀梅　投了1票（5热度）［2017—01—19］135**5362　送了1朵鲜花arielh256　送了1朵鲜花181**1297　送了1朵鲜花 下一个穿越的就是我　送了1朵鲜花 ［2017—01—19］顾御漓　送了1朵鲜花 ［2017—01—19］694574542　送了1朵鲜花 第50章 有把握 京城里，说句夸张的话，那是扔出去一块砖头都能砸死一个贵族的地方，她必须给自己找一个靠山才行。更重要的是，她现在说书比较火，如果没有靠山的话，随着越来越出名，肯定会有麻烦找上自己。 更重要的是，她需要银子，很多的银子。首先她在京城里要买房子，需要一大笔银子。其次，堇辰和堇春上学的话，更是需要一大笔银子。再以后，两个弟弟娶媳妇，还要银子。 萧堇颜觉得自己有操不完的心，越想越有些惆怅，一文钱憋死英雄好汉啊。 「合作？你拿什么和爷合作？就凭你这张巧嘴？」楚宣烨邪魅地看着她问。 「当然不会。我凭自己的脑子。」萧堇颜回答，「我的确不会做菜，但我可以提供菜谱，甚至提供经营理念，有我的思路，世子的厨子就可以开发出更多的菜式。别的不说，光是这个茶楼，我就可以让它改变很多，保准世子只赚不赔。而我只要世子的一成股份。」 「好大的胃口。」楚宣烨怒极反笑，「是不是爷给了你一点儿好脸色，你就敢顺杆子往上爬？」 他用手里的扇子挑着萧堇颜的下巴邪笑着问，「爷是不是应该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分寸？居然脸大的连爷的产业都敢窥觑。」 楚宣烨的扇子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的，触及到下巴，让萧堇颜感觉一股寒气顺着扇子深入到了灵魂。 「世子，谈生意在于一个谈字。世子没有听到我的建议，又怎么确定我就是在胡说八道呢？」忍住心里的害怕，萧堇颜极力挺直了腰杆为自己辩解。 「死鸭子嘴犟，好，爷就给你一次机会，要是你敢煳弄爷的话，爷要了你的命。」楚宣烨终于收回了那把该死的扇子。 得到自由的萧堇颜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她不敢打马虎眼，也不敢耽搁时间，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茶楼中卖的点心和坚果味道太单一了。如果用多种口味的坚果和点心，不仅可以招揽大批的食客，而且世子大可以在走道中用板子隔开，进行外卖。根据来听书说的情况，前排也可以改成成排的座位，设定不同的价格。」 「说的简单，你倒是说说坚果能变成什么味道？」楚宣烨冷笑着看着她问。 「椒盐、麻辣、茶香、奶油、咸香，甚至姜糖味道。」萧堇颜报出几种口味。 「你小子倒是脑洞大开。」楚宣烨脸色缓和下来。 「如果世子能找到原材的话，甚至还可以做咖啡和牛奶卖。」萧堇颜再接激励。 「牛奶，味道太大，鬼才喜欢。」楚宣烨嫌弃地一口否定。 「可要是小人能找到去腥味的法子呢？」萧堇颜狡猾地问。 「你不怕爷坑了你的银子？」楚宣烨漂亮的脸蛋又凑近她。 萧堇颜的脑袋赶紧往后仰，「我相信世子这样风流倜傥，绝世无双的人绝对不会做那种猥琐下贱的举动。」 「这么说，爷不能拒绝呢？」楚宣烨斜睨看着她。 「不不，生意在意一个谈字，决定权在于世子你。」萧堇颜转眼变成了狗腿子。 「明日爷找人送来牛奶和茶，你让人做出来给爷尝尝，要是爷吃的满意了，爷再考虑一下。」楚宣烨终于松了口。 萧堇颜一颗心顿时放下了。 第二日上午，楚宣烨果然来了，随着他一起来的几个下人抱着几罐子的牛奶出现在萧堇颜的面前。 萧堇颜不敢马虎，立刻让他们将牛奶送进了厨房。 「将牛奶放进锅里烧，注意不停的搅拌，别让牛奶煳了锅底。」萧堇颜吩咐厨房的人，而她则找到了杏仁和茶叶用沙包包好，等锅里的牛奶有些冒泡的时候，她又加了水，同时将手里的纱布包丢进了锅里。 不大一会儿，牛奶沸腾起来。 萧堇颜让小二灭了锅底的火后，然后迫不及待盛了一小碗喝起来。 「太好了。」喝完以后，她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牛奶果然去掉了膻味，留下的只是浓浓的奶香。 「世子，你尝尝。」确定以后，她又盛了一小碗端给了楚宣烨。 楚宣烨嫌弃地看着杯子里的牛奶，看到萧堇颜带着献媚的眼神以后，他慢悠悠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如果世子喜欢吃甜食的话，还可以加入蜂蜜。」 楚宣烨看了一眼苗掌柜，苗掌柜立刻让人拿来蜂蜜加了一勺子进去。 一杯牛奶被楚宣烨喝得干干净净。 「剩下的牛奶卖了，怎么做不用爷教你吧？」楚宣烨看着苗掌柜。 「是。小人知道怎么做。」苗掌柜笑咪咪地回答。 「牛奶营养丰富，容易消化，特别适合孩子和老人、女性喝。孩子喝了能长高，大人喝了皮肤好，学子喝了增强体质和记忆力。」 萧堇颜插了一句。 「你小子鬼点子就是多。」楚宣烨瞥了她一眼。 「是世子教导的好。」萧堇颜脸上也挂着笑容。 「还有瓜子呢？」他不耐烦地催促。 「小人这就去看看。」萧堇颜赶紧熘走了。 她到了厨房一看，绿茶和瓜子已经煮的差不多，连忙将瓜子捞出来，稍微晾干，然后开始炒制。为了防止瓜子煳了，她还特意放了一点儿细沙进去。 不大一会儿，瓜子就好了。 「不错，下午推出来吧。对了，小子这个瓜子的功能是什么？」楚宣烨问她。 看到对方带着恶趣的眼神，萧堇颜察觉到了深深的恶意。什么都问她，她又不是百事通，鬼知道能有什么作用。「能降压。」 降压是什么鬼东西？楚宣烨直愣愣地看着她。萧堇颜笑的一团和气。 想继续问下去的念头一下子打消了。楚宣烨觉得不能给这小子嘚瑟的理由。 苗掌柜做生意果然有一套，萧堇颜下午说书的时候，就看到了绿茶瓜子和牛奶出现了客官的面前。 「这是协议书，你看看。」第三天，楚宣烨再出现她面前的时候，手里就多了两份协议书。 萧堇颜拿起来一看，立刻笑起来，她拿起来，飞快地写了自己的名字，并且在上面按上了自己的手印。 「别让本世子失望。」楚宣烨看到她得意的模样，气得大冬天拿起了扇子不住扇起来。 倒霉催的，他楚宣烨还从没来没有被人坑过。这小子脸上的笑容咋就这么让人看着不舒服呢？ 「世子放心，等会儿小人就和厨子去找材料。只是世子，你给的人一定要可靠啊。要是被人盗取了秘方，可不关我的事情。」萧堇颜将话说在前面。 「行了，你小子。人手的事情不归你管。」楚宣烨没好气地回答。 萧堇颜听了，终于放心。 再看到出来的人，她顿时乐了。 「小子，你行啊。居然成了咱们的小东家。」胖厨子一看到她，就一巴掌排在了她的肩上。 萧堇颜被他打的一个踉跄差点儿跌倒了。 「胖子哥，你手下轻点。她这小身板可吃不住你一巴掌。」吴大力吼起来。 －－－－－－题外话－－－－－－ 感谢［2017—01—20］xiao123xuan　投了1票（5热度） ［2017—01—20］mds　投了1票（5热度） ［2017—01—20］xiaoyu9126　投了1票（5热度）arielh256　送了1朵鲜花 ［2017—01—20］hwjzyyzyt　送了1朵鲜花 ［2017—01—20］sanm　送了4朵鲜花xiao123xuan　打赏了188潇湘币 第51章 又犯神经病了 「忘记了，对不住啊，萧兄弟。」胖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没事，咱们动作快一些。」萧堇颜催促。下午，她还要说书，不能在外面耽搁太多的时间。 「咋来了药堂？」胖子和吴大力纳闷地看着她问。 「就这儿了。」萧堇颜说。 「劳烦将八角、茴香、陈皮、桂皮……。各来五十斤。」萧堇颜吩咐。 吴大力和胖子李吃惊地看着她，不过世子吩咐过，出来以后，凡事得听萧堇颜的，两个人虽然满腹疑问，却也没有说话。 「客官请稍等。」抓药的小二一听高兴起来，这可是大客户啊。 他动作快起来。 「等等，不用混合。」萧堇颜看到他准备将药合在一起，连忙阻止他。 小二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不过很快释然了。 有的客人得了秘方，总是不想让人知道，所以有钱大把抓药也就不奇怪了。 很快的，他们就买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几个人将东西搬上马车后，开始往回走。 回到后厨房，泰和楼的厨子看到他们一次性买回这么多药材，个个都傻眼了。 萧堇颜也不管他们，告诉他们做麻辣水煮鱼和宫保鸡丁的做法。 原来药材还可以当调料用？厨子算是开了见识。 大家按照她提供的菜谱步骤，开始练习起来。 别看萧堇颜不会做菜，她脑子里的菜谱还真管用。 萧堇颜告诉他们菜谱以后就不管了，又告诉他们这些调料哪些可以磨成粉，作用是什么。然后她就带着一些调料去了隔壁的泰锦楼。 泰锦楼的茶瓜子很好卖，牛奶也很畅销，苗掌柜看到她又带来调料，顿时笑开了眼。 萧堇颜不想泡在厨房里，干脆地告诉他们各类炒货的做法。 苗掌柜听了记下来，立刻让后面的厨子去试做。没办法，这位主说了，她只是想到的方子，还从来没有做过。实验不归她管，而世子爷也同意了。 剩下的倒霉的自然是后面的那些厨子了。 接下来，泰和楼和泰锦楼因为增加了新品种的菜式和点心之类，每日食客暴增。 萧堇颜的书场，更是一位难求。 「好。」这一天，萧堇颜刚说完，不少听书的客官就开始派小厮上来给她送银子打赏了。 「多谢各位捧场。」看到小匾子里堆积的铜板和碎银，她由衷地谢了支持者。 「这是爷赏你的？」一道阴狠的声音忽然从楼上响起。 萧堇颜抬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美得人神共怒的脸，可惜此时脸上全是狠戾，完全盖过了美色。 楚宣祁？萧堇颜的心顿时咯噔响。 虽然对楚宣祁不太了解，可上一次的事情让萧堇颜对此人有很深的忌惮。 这个人阴晴不定，瑕疵必报，眼睛里容不得一点儿沙子。上一次他没有杀了自己，这一次肯定是过来找茬的。 萧堇颜好想躲起来啊，可惜她不能。 「多谢世子爷。」躲不得，只能迎难而上了。萧堇颜咬着牙拱手道谢。 「你认得本世子？」楚宣祁冷冷地看着她问。 萧堇颜从他阴狠的眼睛里可以看出，这个混蛋是故意装作不认识自己。 不过，她要怎么回答？「世子英明神武，京城里又有几人不认识世子呢？」 这话回答得有些巧，还有些刁钻。 楚宣祁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这是爷的打赏，接好了。」他从侍卫手里接过一个金叶子，手一扬，金叶子冲着萧堇颜的胸口而去。 萧堇颜脸色大变，她没有内力。她相信楚宣祁完全看出来，也是知道的。可这片金叶子却带着杀机沖向自己，而且沖的是自己的胸口来。 楚宣祁果然是想杀了自己。 明知要被杀，她却躲不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金叶子冲着自己过来。 就在这时候，一道带着慵懒笑意的声音响起，「今日表现不错，爷打赏你的。」 同样一片金叶子从另一道方向飞过来，速度很快，居然打在了楚宣祁扔过来的叶子上。 两片金叶子碰撞在一起，同时落入了左侧的小匾子中。 萧堇颜死里逃生，大冬天的，她的额头上却满是汗水。 她侧过头看到了同在二楼的楚宣烨。这一刻，萧堇颜觉得楚宣烨简直是男神，帅呆了！ 楚宣祁的脸色很黑很黑，他扭过头阴森森地看着楚宣烨，「笑面虎，你在打爷的面子？」 「谁打你的面子？」楚宣烨笑眯眯地说，「这茶馆是爷开的，她。」 他指着下方台上的萧堇颜，「也是爷的人。」 谁是他的人？萧堇颜白了他一眼，不过这几句放在这儿说，她倒也不反感。天籁之音啊！最起码，成为楚宣烨的「人」以后，神经病不能随意找她的麻烦了。 「一个下贱的人罢了，你也看得上？」楚宣祁冷笑着问，语气里的不屑任谁都能听出来。 你们全家才低贱了！萧堇颜只敢在心里回他，脸上却一点儿表情都没有。 「她可不低贱，她现在是爷的合伙人。」楚宣烨呲牙一笑。「凡是能给爷带来银子的，都是爷的财神。」 「原来如此。」楚宣祁有些不耐烦了。「这一片叶子也是爷打赏你的。」 他又扔出了一片叶子，不过金叶子却是掉在了台下，「捡起来。」 想羞辱她？萧堇颜眼神一紧，她下意识看了楚宣烨一眼，可楚宣烨的眼神中带着笑意，别的什么也看不出来。 「原来世子觉得小人说得不好，不足以得到赏银。既然如此，这一片金叶子，小人可不敢要。」萧堇颜咬着牙，低着头赔罪，「多谢世子指教。小人下一次一定改进。」 「你敢拒绝本世子的赏银？」楚宣祁暴怒，他身边的人手也放在了腰间的兵器上。 「小人哪敢不识抬举。只是凡事都讲究一个规矩，小人说了，打赏随各位客官的心意。满意的，将银子放在台上，不满意的可以不掏银子。世子将赏银扔在台下，小人自然明白世子的意思，小人没有做好，让世子不满，是小人的错。所以小人愿意以后努力改进。」萧堇颜认真解释。 「花言巧语。本世子明明说过，这是给你的赏银。你敢拒绝？」楚宣祁对萧堇颜简直厌恶透了。这小子居然三番两次打他的脸！ 「世子心里不满意，愿意给小人赏银，那是因为世子心善。」萧堇颜恭敬地回答。 一个心善，差点儿让正在喝茶的楚宣烨噎着，他诧异地发现，萧堇颜这小子说谎话的本领越来越厉害了。 「可小人却不能因为世子心善就不识抬举地拿了银子，那才是对世子的不尊敬了。」萧堇颜歪曲了他的用意。偏偏她说的每一句话却又将楚宣祁抬高了。 楚宣祁脸色铁青。 「你呀，是不识抬举。世子最近身体不适，手软，不就是没有将银子丢在台上吗？你叽叽歪歪说了这么多，能不惹世子生气？还不下台将赏银收起来。」这时候，楚宣烨终于开口了。 －－－－－－题外话－－－－－－ 感谢［2017—01—21］hzyueyueyy　送了3颗钻石 若是悠然流年亦醉　送了1颗钻石［2017—01—21］arielh256　送了1朵鲜花 hwjzyyzyt　送了1朵鲜花 yihentian　送了10朵鲜花 若是悠然流年亦醉　送了2朵鲜花125309475　投了2票（5热度） ［2017—01—21］yihentian　投了2票（5热度） 第52章 倒霉的傅公子 楚宣祁的脸色十分难看，他一言不发，纵身飞了出去，目标正是一脸痞子样的楚宣烨。 楚宣烨好似早就防着他了，楚宣祁到他眼前，他立刻伸出扇子拦住了楚宣祁，「咦，有病体力还这么好？」 这句话直接点燃了楚宣祁的怒火，他招招全带上杀机。 「楚宣祁，你来真的？哎哟，你打我就打我，噼桌子干什么？这店可是爷的，你得赔。哎哟，不行了，你又踹凳子干什么？」楚宣烨一边打，一边嗷嗷直叫。 二楼的客人想跑，实在不想遭受无妄之灾，可惜他们发现根本走不掉，一个个缩在包间里、拐角处也不敢说话。 楚宣烨逮着机会踹了楚宣祁一脚，然后纵身从二楼窗户飞到了外面大街上。 楚宣祁立刻追了出去，苗掌柜顿时舒了一口气。 还好，店算是保住了。 「各位抱歉，马上就收拾好，等会儿小店免费送出一份牛奶，算是给大家赔罪了。」苗掌柜绝对是做生意的好手。萧堇颜将台子上的钱全都装进了荷包内，然后赶紧拉着自己的两个弟弟从侧门跑了。 至于地上的金叶子，她看都没看。 苗掌柜一转头就找不到她，再看看，台子下两个小的也跑了没影。他摇着头直嘆息，这小子熘得比谁都快，没看到世子还在外面为她出头吗？ 等会儿世子回来见不到她人影，肯定会生气，小子要倒霉了。 「二哥，那个人又来了，还记得那天的事情。我们要不要找地方躲躲？」萧堇辰脸色发白。 他在台下没有看到金叶子射向萧堇颜的经过，不过他听到了食客们惊讶的叫声。 后来又看到了楚宣祁针对萧堇颜的一幕，他又想到楚宣祁面不改色一掌噼死马匹的一幕。堇辰心开始发抖，他恨自己的无能。 「跑哪去？」萧堇颜白了他一眼，「告诉你，楚宣祁想找一个人，你就是躲到天涯海角去，他也能将你给翻出来。只有留在泰和楼里，才是最安全的。有咱世子在，你不用担心太多。」 「算你小子还有点眼力。」楚宣烨打完了，正摇晃到了门口。他正如苗掌柜担忧的那样，打完了回去找萧堇颜，他才发现那小子居然偷熘了。 这还了得，他一个世子爷为了混帐小子打得累死累活，那小子居然跑了。简直不可原谅！ 怒气沖沖而来，王掌柜和他打招唿，气愤中的楚宣烨都没理他。 不过走到房门口，再听到萧堇颜的话，他心里好受多了。 「打结束呢，这么快？」萧堇颜看到他，脱口而出。 这句话又成功地挑起了楚宣烨的怒火，「你是不是巴不得本世子输？」 「哪能。在小人的心目中，世子根本就不会输。」萧堇颜马屁拍的十分坚定。 楚宣烨立刻得意起来，不过转而一想，不对啊，楚宣祁也是世子了。 「你说的是哪个世子呢？」他邪笑着看着萧堇颜。 「在小的心目中，只有烨世子才是世子爷。」萧堇颜再拍一个马屁。 「那你担心本世子什么？」楚宣烨才不上当了。 「因为对方太阴险毒辣，我怕世子爷吃亏。不过经过今日一战，小人彻底放心了。世子爷英明神武，根本不会惧他。」萧堇颜这句话说得有些小声。 「你声音这么小，是不是心虚？」 「不是，我是怕隔墙有耳啊。」萧堇颜神神秘秘地说，「世子爷是不怕，虽然世子爷能护着小人，可常言说的话，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小人身边总有世子爷不在的时候，小人怕啊。」 这句话说得情真意切，情意绵绵，听得楚宣烨终于满意了，「知道怕就行，不用担心。最近他忙得很，顾不上你这样小罗罗。」 「这样最好。」萧堇颜拍着胸口说。 「拿来。」楚宣烨伸出手。 「什么？」萧堇颜傻乎乎地问。 「当然是本世子救你的金叶子，你不会真的以为本世子打赏你吧？」楚宣烨睁圆了眼睛瞪着她。 萧堇颜心里暗骂，小气鬼，抠门鬼……。 「金叶子在了，小人正想送回给世子爷，这不是怕过去拖累世子爷吗？」一边说，她一边心抽抽的将金叶子拿出来还给了楚宣烨。 楚宣烨将金叶子揣进怀里，瞥了她一眼，「没事的事情，不要到处乱跑。」 「是，小人知道。小人肯定不会乱走。」萧堇颜举手保证。 于是，楚宣烨满意地背着双手走了。 「哎。」人一走，萧堇颜就嘆了口气。 「我们发财了。」萧堇颜将荷包里的碎银和铜板倒出来数一数，虽然说今天受到了惊吓，但是收穫也不少。楚宣祁用来杀她的金叶子还是挺贵重的。 萧堇辰却高兴不起来，他总觉得有楚宣祁在，他们兄弟三人的日子以后很危险。 小堇春什么都不知道，看到赚了银子，一个劲地和萧堇颜一起乐呵。 萧堇颜盘算着，或许到了年底的时候，拿到了分红，她就能在京城买一座小院子了。 「堇颜，你要的笛子给你买来了，我也不懂行，看着便宜就买了。」吴大力进来，扬起了手里的笛子。 「多少钱？」萧堇颜看到笛子高兴起来，好长时间没有碰乐器，她的手早就痒了。 笛子虽然难登大雅之堂，可有总比没有强。关键是，还比较便宜。 「十五文钱。」吴大力回答，「是最便宜的一种了。」 萧堇颜谢过他，给了他买笛子的铜板。 放在嘴边轻轻一吹，虽然音质不是很好，但也勉强能用。 萧堇颜提心弔胆了几日后，楚宣祁却失去了踪影。慢慢地，她心也定了下来。估计楚宣祁根本没有将她这个小人物放在心上吧？ 可楚宣祁不找她的麻烦，不代表别人也不来找她的麻烦。 「本公子的赏银就在这儿，过来拿啊。讨赏还摆架子，下贱的东西再装，额头上下贱两个字也还在。」傅俊林讥讽地看着她，然后当众将一大把的铜板砸在了萧堇颜的身上，「讨赏就要有讨赏的样子。」 坐在下面的萧堇辰一看到他当众羞辱萧堇颜，立刻站了起来。 「堇辰。」萧堇颜严肃地看了堇辰一眼，喝住了堇辰以后。她又转头看着傅俊林。 下面不少客人看到傅俊林居然用钱去砸萧堇颜，立刻不少人不平起来。准确的说，这些人天天过来听书，早就成了萧堇颜的「铁桿粉丝」。 他们怕萧堇颜被砸伤，罢演怎么办？上一次祁世子过来找茬，那是他们不敢得罪祁世子。 不过眼前这位小子居然不长眼敢来闹事，大家的情绪立刻爆发了。 「你小子算什么玩意？」立刻，有人让小厮过去了。 过去的还不是一拨人。 「你们想干什么？你们敢」傅俊林惊慌地喝问。 「不敢什么？爷就是想看看，谁敢在爷的茶楼中摆架子。」神出鬼没的楚宣烨又冒出来了。此刻，他满脸都是笑容，笑的好看的桃花眼都成了一条缝。 「世子、各位客官，实在不用为这种王八蛋动怒。有些狗东西穿上衣服就以为自己成了人，不过骨子里，其实还是个畜生。咱们和畜生生气什么？」萧堇颜笑眯眯地看着不远处的傅俊林。 －－－－－－题外话－－－－－－ 感谢［2017—01—22］189**6629　投了2票（5热度） ［2017—01—22］君默　投了1票（5热度） ［2017—01—22］181**1297　投了1票（5热度）［2017—01—22］arielh256　送了1朵鲜花 ［2017—01—22］若是悠然流年亦醉　送了2朵鲜花 ［2017—01—22］一剪双眸　送了1朵鲜花 第53章 闻声不见人 茶楼里顿时爆发出大笑声，谁都明白萧堇颜说的畜生指的是谁。 「穿着衣服的畜生，少见，爷今日遇上就要好好看看。」楚宣烨邪魅地看着傅俊林。 傅俊林对这位传说中邪门的世子爷有些忌惮，看到楚宣烨看着他，他立刻点头哈腰过来赔罪，「世子爷，在下不知道茶楼是你老人家的。」 「你说爷老？」楚宣烨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苗掌柜和店里的小二听了全都暗暗摇头，心里默默地为傅俊林鞠了一把同情泪。京城里谁不知道，世子爷最在意的就是那张俊脸了，这小子好胆量，居然敢当世子爷面说他老，简直是活的不耐烦了。 「来人，将这个穿着衣服的畜生挂在柱子上，脱了衣服，让他小厮用铜板给爷砸，用力的砸，什么时候脸蛋真的变成了猪脸，什么是放回去。」楚宣烨不耐烦地摆摆手。 他的话音一落，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几个人来，上来就将傅俊林拖去了。 「世子爷，饶了在下。在下再也不敢胡言论语了。」别看傅俊林刚才很嚣张，其实他平时是一个很识时务的人。 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他心里很清楚，只是今天他踢到了铁板烧。 他万万没有想到，好欺负的萧家小子，身后居然站的是世子爷。说起来也算他倒霉。最近他只是听不少人说泰锦楼有个厉害的说书人，每日说的故事十分精彩，不听可惜。 于是他就和一群猪朋狗党过来喝茶顺便听听。 可进了茶楼以后，他才知道说书人居然是和傅家有仇的萧堇颜。 于是，他还没有弄清楚泰锦楼的实际东家，脑子一热就找了萧堇颜的麻烦。 要是他知道羞辱萧堇颜几句就会惹下这么大的麻烦，打死他也不敢胡言乱语啊。 「你小子在外面到底惹了几个人？每一次爷过来都要为你解决麻烦。」楚宣烨很不高兴地看着她抱怨，「爷觉得和你合作有些亏本了。」 「世子爷，本人在京城里，到目前为止，只惹了两家。很不凑巧，他们全都找上门来，而更凑巧的是，每一次也都让世子遇上了。」萧堇颜狗腿似的给他锤锤肩，「当然这也充分说明了世子爷英明神武，什么妖魔鬼怪在世子爷面前都无处逃遁。世子爷简直就是正义的代表！」 这马屁拍得楚宣烨十分受用，「你也甭想煳弄爷，拿来。」 他手一伸。 萧堇颜一愣，「什么？」 「银子啊，别装蒜。装了也没用，当然拍马屁更没有用。本世子给你处理掉了麻烦，你不表现一下怎么行？」楚宣烨不耐烦地催促。 萧堇颜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世子爷，你知道小人很穷的。这些铜板难道你也看得上？」 「铜板不是钱吗？」楚宣烨瞪了她一眼，「最起码一半。」 「太多了，最多一成。」萧堇颜坚决反对。「小人为茶楼带来了一定的效益，作为茶楼的员工，世子你不应该保障员工的安全吗？」 「别煳弄爷，六四。」 「两成，最多两成。多了的话，世子还是将他放回来吧，最多小人被打了一顿，躺在床上有几日不能说书。」萧堇颜咬着牙说。 抠门小气的傢伙，还真以为他正义感十足了，没想到居然猥琐得连她手里的小钱都看上。 「算了，两成就两成。」楚宣烨看到她炸毛了，想了想终于同意她说的分成。 于是，四个人回到泰和楼萧堇颜的房间，趴在桌子上一起数今日赚了多少银子。 今日赚到的还真不少，足足有十几两银子，萧堇颜眼睁睁看着他拿走了二两多银子。 在大酒楼干活的好处就是，客人出手十分大方。 堇春看着剩下的银子不住嘆气。 萧堇颜笑着摸摸他的脑袋，「没关系，明日再赚就是。」 其实她何尝看不出楚宣烨是闲的发慌，故意找她的茬。只是楚宣烨两次出手，她的确欠了楚宣烨一个人情，所以才故意陪着他玩。 一直到晚上，傅俊林的脸才被铜板砸成了猪头。伤还不是小厮砸的，一来小厮不敢砸，二来，铜板太轻，根本没有多大力量。 伤是傅家大公子傅俊平砸的，用的是银子。 傅俊平听别人说傅俊林在茶楼面前吊着的事情，才急匆匆赶来。没想到一打听，傅俊林得罪的居然是楚宣烨，傅俊平报仇的念头一下子打消了。 兄弟两个带着小厮狼狈而逃。 这些都是堇辰从食客那儿听到的。不过萧堇颜根本不关心。 傅家什么的，只要不在她的眼前绕，她根本想不起还有这号人存在。 「你得歇息两天了，大后天是诗会，茶楼得忙着装饰。」这一日堇颜说完书，苗掌柜立刻告诉她。 「正好，我可以歇歇。」萧堇颜拱手道谢。 第二天兄弟几人睡到了小中午才起床。 「今天去书肆给你们挑选几本书看看。」萧堇颜说。 「二哥，还是算了吧。书太贵了了。」堇辰却捨不得花费。 「赚钱就是为了花的，这一个半月我们赚了不少。买房子的事情可以缓一缓，不急。你和堇春手里只有两本书，太少了。」堇颜教导他，虽然不乱花钱是好事，但她并不想两个弟弟变成守财奴。 堇春倒是很高兴，其实到了京城以后，他几乎都没有真正的玩过，能到书肆去走一趟，他十分兴奋。 兄弟三人简单吃了一点儿东西以后，到前面和掌柜的说了一遍。 「行，只是别乱跑，早点儿回来。」王掌柜叮嘱他们。 萧堇颜答应一声出去了。她手里拿着笛子，还想着能不能再去买一支好一点儿的笛子。 到了大街上，萧堇颜向人打听书肆位置，有人告诉她京城里有好几个书肆，不过靠近书院中的书肆，里面的书才最齐全。 萧堇颜正好想看看京城里的书院，开春，她想送两个孩子去读书。 「好吃吗？堇春。」书院外的小道上，小堇春和堇辰的手里都多了一根糖葫芦。 两个孩子第一次吃这个东西，吃的不亦乐乎。 就在这时，书院内忽然传出一阵悠扬的琴声。 萧堇颜侧耳听了，觉得音乐清新活泼，心里痒痒，不禁也拿出了腰间的笛子吹起来。 两种不同的乐器声立刻和谐的响起。 一曲结束，萧堇颜刚下放下笛子想离开。忽然墙内琴声又响起，这一次曲子难度明显加大了。 萧堇颜兴致起，笛声立刻跟上。 「二哥，我好像看到大哥了。」忽然，萧堇辰紧张地对她说。 萧堇颜看过去，果然看到了萧堇风正往这边走来。 最后一个音符结束，萧堇颜毫不犹豫拉着两个弟弟往前走，然后拐进了胡同内。 萧堇风看到了堇颜他们，他眼中一喜，想将自己在翰林院任职的消息和他们分享。还想让他们回来，可没等他过去，萧堇颜他们已经匆匆地走了。 他只能惆怅地走进了边上的书肆里。 而就在此时，月满楼也急急忙忙地从书院中出来了。他是出来找和他合奏之人。 但书院外小道上来来往往的人不少，他却看不到一个人手里拿着笛子。 －－－－－－题外话－－－－－－ 感谢499415104　投了1票（5热度）［2017—01—23］135**5362　送了1朵鲜花 ［2017—01—23］arielh256　送了1朵鲜花 ［2017—01—23］一剪双眸　送了1朵鲜花 第54章 再犯神经 「月公子，没找到人吗？」从数院走出一位楚楚动人的美人，她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柔情似水地看着月满楼。 月满楼看着林荫小道中来来往往的学子们，满腹惆怅，「一念即可感相知，远近无隔幻中期。犹见时时望不尽，唯待所愿不远时。」 「月公子不用难过，如果有缘的话自会相见。」美人安慰他。 「但愿吧。」月满楼的目光没有收回。 「你们想不想见他？」走在小巷子中的萧堇颜忽然停住了脚步，刚才她见到萧堇风，也只是下意识地拉着两个弟弟拐进了小巷子。不过现在想想，不想见萧堇风或许只是自己一厢情愿，两个弟弟怎么想？ 「不见。」萧堇辰干脆利索地回答，「他过得好不好，和我们半点儿关系也没有。我刚才正准备先拉着二哥离开了。」 「不要见。」堇春有些紧张，脸上还有些害怕，「他自己有孩子，见他干什么？」 萧堇颜听到两个孩子的话，心里微微有些酸涩。 不过她的性子向来洒脱，从来抱着被人对自己三分好，自己一定会回报五分的想法。 反过来也可以这样说，谁对她狠，她可能更狠，更能记仇。当日萧堇风的举动的确很伤她的心，她并不太乐意见到那位大哥。 「算了，我们还是到正街去买书吧。」萧堇颜一手搀着一个走。 萧堇辰虽然觉得自己大了，堇颜走路喜欢拉着人手的习惯不太好，不过在心里他对堇颜亲热的举动还是很喜欢的。 小巷子里人少，他也就任由着萧堇颜拉着他了。 兄弟三人一会儿就将萧堇风抛之脑后了，他们穿过小巷子以后，就到了正街。找到书肆以后，萧堇颜花了七两银子买了两本书，又买了不少纸张回去。 这一次採购，也让萧堇颜明白洛阳纸贵真的不是传说。她知道古代的书和纸张贵，却从来不知道会贵的这样离谱。 堇辰和堇春虽然心疼银子，不过看到新书和纸张，还是很高兴。 出了书肆的门以后，萧堇颜很干脆地又掏银子，给他们买了几个糖人。 兄弟两个觉得新鲜，拿着手里根本捨不得吃。萧堇颜看得有趣，问制作糖人的商贩，「能不能让我照着做几个？银子我照付。」 商贩一听，斜着眼看着她，「你做可会浪费银子？」 「一个你卖两文钱，我出三文，可以吗？」萧堇颜问。 「行，你愿意出银子就可以。」小贩一听高兴地让出了位置。 萧堇颜对着堇颜和堇辰笑笑，立刻开始做起来。 「孙猴子。」第一个糖人一出来，堇春就高兴地跳起来。 「拿好了。」萧堇颜递给他，又继续做下一个。 「猪八戒。」 …… 她每做出一个，萧堇春就在边上跳着报出名字，最后萧堇颜干脆又做了白龙马和泰和楼里几个人的肖像。 小贩在一旁早就看傻了。 「这是银子。」萧堇颜数了数数量，将银子结了。 「等等，客官，能不能教教我做这个，我不收你们的银子。」小贩倒是很精明，从中看到了商机，可萧堇颜并没有答应，付了钱就走了。 回去的路上，她看到商贩在卖糖葫芦，干脆将糖葫芦全都买下了。 「买这么多干什么？」堇辰有些心疼，对于堇颜败家的行径，他真的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客栈和茶楼里的伙计掌柜对我们三兄弟十分照顾。我们无以为报，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这点儿小零食还是买得起的。」萧堇颜说。 堇辰一听，立刻不再说话了。 萧堇颜看到他脸上释然的神色，暗自点点头。 回泰和楼，必须先经过泰锦楼，堇春举着糖人兴奋地沖了进去。 「苗伯伯，我们给你带来好东西。」小傢伙一下子冲到了苗掌柜面前。 掌柜一看，哎哟，小傢伙手里拿着不少糖人了。 「伯伯，你看这个像谁？」小傢伙生怕苗掌柜看不清楚，踮起了脚尖举起来。 苗掌柜仔细一看，顿时乐了，「这是我？」 「对，是你。」堇春将糖人塞给他，「二哥亲手做的。」 正说着，堇辰进来，将手里的糖葫芦塞了一支给他。 苗掌柜一看，他都这么大年纪，还吃这小孩子的玩意，多丢人啊。不过萧家三兄弟出去能想到买礼物回来，他还是很高兴。特别是他手里「肖像」，更是让他爱不释手。 他没有想到萧堇颜居然还有做糖人的绝活。 萧堇辰留下几支糖葫芦，他们就准备回客栈。 「堇颜，明日你能不能过来帮个忙？这边人手不足。」苗掌柜开口。 「行，明日我就过来。」萧堇颜答应了。 回到泰和楼，他们将糖人和糖葫芦一分，所有人都高兴不已。东西不在于价格的贵贱，而是在乎心意。 第二日一大早，萧堇颜爬起来，吃完饭，叮嘱堇辰堇春好好在屋子里练字读书后，她就到茶楼中去了。 「堇颜，你就负责跑跑腿，给二楼送点儿点心、坚果就行。」苗掌柜吩咐。 萧堇颜愉快地答应了。她也想看看古代才子才女们长得到底啥样。 辰时过后，客人陆陆续续上门。 萧堇颜看到这些好似从画上走下来的美人俊男，心里十分高兴。干起活来，手脚也十分麻利起来。 「呵呵。」就在萧堇颜端着盘子准备下楼的时候，冤家路窄又遇上了楚宣祁。 她的脚步一下子顿住了。 楚宣祁一脸阴沉地上楼，这种诗会在他的眼中本是无聊至极的事情。但今年诗会是在泰锦楼里举办，为了找楚宣烨的晦气，他也来了。 「不长眼睛，你杵在那儿挡着路了。」楚宣祁这一次还带了一位美人来。此美人十分嚣张跋扈。她看到萧堇颜站着不动，立刻大声呵斥起来。 先到的才子才女们，目光顿时全落在了萧堇颜身上。 萧堇颜暗暗叫苦，她都快走到最下的台阶了，谁知道楚宣祁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是，小人这就让开。」萧堇颜在心里衡量一下，立刻做出了决策。 绝对不能下去，下去的话，左边是嚣张美人，那样一个张狂的美人，她是小二是男人，肯定不能碰着美人，否则非掉一层皮不可。而右手则是楚宣祁，萧堇颜可没有胆子去招惹他。 下不得，那只能退回去了。 不过古代人讲究较多，她还不能转身用屁股对着楚宣祁，不过这样一步步退到上面，好似举动也太奇怪了一些。 最后，萧堇颜咬着牙干脆往后退去。 但楚宣祁也不知道发什么疯，居然几步追上了她，他抬着头阴森森地盯着萧堇颜，也不说话。 萧堇颜心里发虚，也更加胆怯了。 楚宣祁对着龇牙一笑，萧堇颜眼睛一下睁圆，就在这时，不知道为什么，她脚下一软，立刻滚下了楼梯。 在楼里上行走的人全是楚宣祁的人，这些人看到萧堇颜滚下去，所有人很有默契的往边上一闪。 萧堇颜立刻滚落下楼梯了，这一跌，她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在痛。顿时惊讶声四起。 －－－－－－题外话－－－－－－ 感谢sanm　送了1颗钻石［2017—01—24］北极企鹅1997　送了3朵鲜花 ［2017—01—24］sanm　送了4朵鲜花186**3946书童送了1朵鲜花 第55章 刁难 会不会骨折？萧堇颜脑子嗡嗡响，不过脑子还是清醒。第一个念头就是生怕身体哪儿骨折了。 古代比不上现代，要是骨折了，今后长不好该怎么办？ 该死的楚宣祁，她果然小瞧了那个男人的小心眼。 「小哥没事吧？」萧堇颜听到声音，忍着痛抬起头一看，一个温润的俊脸出现在上空。 她脸色微微一红，挣扎着爬起来，「还好，多谢公子。」借着对方伸出手拉的力道，终于站起来。 月满楼刚进茶楼，没想到就遇上一个「人球」滚落在自己的脚边，再一看，原来还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熟人。 他的脾气一向好，看到她痛的变形的脸，实在有些不忍心，于是伸出手拉了她一把。 「多谢公子。」站稳以后，萧堇颜再一次对他抱拳感谢。 「举手之劳而已，谈不上谢。」月满楼淡笑着回答。 「说够了没有？」楼梯台阶上传来暴怒的呵斥声。 萧堇颜和月满楼抬头看过去，两个人顿时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台阶上的楚宣祁身上落了不少点心的渣，看起来有些狼狈，此刻，那个男人脸上全是阴霾，正恶狠狠地盯着萧堇颜，那模样分明是要噼了萧堇颜。 「世子饶命，全赖小人脚滑，小人这就给世子清理干净。」萧堇颜胆战心惊地说，心里却是将楚宣祁骂个半死。 她猜测楚宣祁肯定是故意的，按照他的身手，怎么会让盘子落在他的衣服上，还落得那么多，好似整个盘子上的渣全都落在他一个人身上。 再者，萧堇颜可以肯定，她脚软滚落下来，也和楚宣祁脱不了关系。 「好大的口气。」楚宣祁冷笑着看着她。「清理干净，你用什么东西清理干净？」 「世子的一件外衣需要上千两银子，你一个小小的贱民拿什么来清理？」跟在楚宣祁身边穿着大红色棉袍的女子一伸手，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来的长鞭子就冲着而萧堇颜的脸而来。 这个人怎么这么歹毒？萧堇颜大惊，被鞭子碰上，她肯定得毁容。 月满楼一伸手揽住她的腰，带着萧堇颜轻松地躲过了女子的长鞭子。 「不过一件衣服而已，秦姑娘下手太重了。」月满楼的语气少见地带上了严厉。 「人人都说，月公子宅心仁厚，今日一见，连个阿狗阿猫都愿意救，传言果然不假。只是世子的衣服脏了，就再不会要。」秦晚霜冷笑着开口，「在我看来，世子的衣服比起贱命一条来说，前者要重要得多。」 她使劲一拽，想收回手里的鞭子。 鞭子的稍头在月满楼的手里握得紧紧的，秦晚霜再努力，月满楼脚下却纹丝不动。 「秦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既然你看不上他，不如放了他。」站在月满楼身边的女子轻声开口。 「呵呵，君子冲冠一怒为红颜。月满楼，你捨命救一个丑男人，难不成你改了兴趣？」楚宣祁站在台阶上讥讽地看着月满楼。 楼上传来几声闷笑声。 月满楼的脸色一白，不过很快就恢復正常。 萧堇颜心里微嘆，今日的事情好像善后不了了。 「世子，都是小二笨手笨脚，小人这就带他下去狠狠教训一顿。」苗掌柜过来打哈哈。 「滚，只不过荣王府的一条狗，也敢跑到本世子面前狂吠。」楚宣祁阴毒地出言。 苗掌柜还要说话，萧堇颜却一把拉住他，对着他摇摇头。苗掌柜再说下去，只会自取其辱罢了。 她知道楚宣烨就在楼上，楚宣烨今日是东道主，此刻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楚宣烨居然没有说话，可见他并不想管自己。 她必须自救，月满楼是为了自己才得罪了楚宣祁，无论如何，她都得尽快将事情解决了。 「还转丹一颗如何？」月满楼淡淡地说。 周围发出了吸气声。 萧堇颜虽然不知道还转丹是什么玩意。但周围人的反应却让她明白，拿东西不便宜，最起码要比楚宣祁那件衣服贵多了。 「不如何。」楚宣祁黑着脸说，而此刻他已经换上了属下送来的另一件棉袍，黑色的长袍。 萧堇颜不清楚，他手下人又是从什么地方搞来的。 有钱人的世界她不懂，她现在脑子在想要怎么脱身才好。 「本世子府里正好有一匹天云丝，抵给祁世子如何？」楚宣烨终于笑眯眯地路面了，围着他身边的是一群美人。 「不如何。」楚宣祁看着萧堇颜的眼神中带着杀气。 「那么，世子要怎么样才能放过小人呢？」萧堇颜此刻已经镇定下来，是祸躲不过，她害怕也没有用处，还不如勇敢的面对。 「世子，她一个贱民，世子不值得世子大动肝火，还不如放了她。」莫无双淡然地开口。 楚宣祁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好，既然你们全都开口为这小子说话，不如这样，我们打个赌。只要他在诗会上夺得两项头筹，这件事就揭过去了。否则的话，月满楼，你就等着出一瓶还转丹，你楚宣烨得将这座泰锦楼分一半给本世子。至于你莫无双嘛，不如解决掉和荣王府的婚约。如果你们答应了，本世子就考虑放过他。」楚宣祁的眼中带着冷笑问，「如何？」 一个如何，带着浓浓的讥讽之意。 满座楼里抽气的声音更大了。 「要是你们谁敢放水，惹怒本世子的下场，你们应该知道。我倒是要要看看，京城双姝是否名副其实？」楚宣祁狂妄地大笑起来。 所有的人目光落在萧堇颜的身上，全都带着惋惜之意。这傢伙真倒霉，居然得罪了祁世子？今日死定了。 萧堇颜不想死，她自己死了就算了。说不定又穿回去了，可现在她还有堇辰和堇春要照顾，她死了，两个孩子怎么办？ 她用渴望的眼神看看月满楼，然后又转到了楚宣烨身上，最后她又看了莫无双一眼。 这些人中，莫无双的脸色最为苍白。 萧堇颜暗自将楚宣祁又骂了一遍，因为楚宣祁这一招最毒了。无论莫无双答不答应，最后的名声都不算好。 答应了，说明莫无双对楚宣烨不够重视，以后他们成亲了，说不定今日之事，也会成为之间一颗钉子。可如果不答应的话，莫无双现在为自己说话，就显得虚假很多。这一点儿对于拥有京城双姝名声的她来说，同样是一个污点。 「既然是赌约，讲究的就是公平公正。世子用一个无关紧要的赌约，却要三个人用很珍贵的东西交换，实在有失公道。何况莫小姐是女子，婚约对于女人来说，比生命还要重要。世子用小人的贱命，逼得莫小姐用她的命去交换，这个赌约不赌也罢。世子对小人要杀要剐，敬请尊便。」萧堇颜说话的时候，再看楚宣祁的目光已经毫无畏惧。 「你不害怕？」楚宣祁来了兴致，他杀人之前，最喜欢看人害怕的神色和求饶的模样了。 萧堇颜的毫无畏惧实在让他不喜。 「无所谓生死，就无所谓害怕。小人绝对不会让一个女人牺牲婚约来成全自己。」萧堇颜淡淡地回答。 月满楼等人没想到她会这样选择，个个都不禁侧目看过去。 －－－－－－题外话－－－－－－ 感谢［2017—01—25］allygee　投了1票（5热度） ［2017—01—25］as1009　投了1票（5热度）［2017—01—25］若是悠然流年亦醉　送了2朵鲜花 ［2017—01—25］arielh256　送了1朵鲜花 ［2017—01—25］135**5362　送了1朵鲜花 ［2017—01—25］as1009　送了5朵鲜花［2017—01—25］as1009　送了1颗钻石 第56章 赌了 「本世子从不给任何人面子，不过看在你快要死的份上，就满足你一个愿望。莫无双的赌约，本世子放弃了。至于剩下的两个人，呵呵。」楚宣祁阴笑地扫了月满楼和楚宣烨一眼。 「我答应了。」月满楼淡淡地回答，毫不犹豫的态度，让萧堇颜对他充满了感激。 「萧堇颜。」楼上萧堇颜的东家却没有月满楼这么痛快。 萧堇颜扭头看着他，默默无语。 「这是本世子做过的最亏本的买卖，要是你这混蛋不死的话，得想好怎么偿还本世子这份情义。」楚宣烨带着心疼的语气开口。 「是，小人只要有命在，就一定不会忘记东家和月公子的大恩。」萧堇颜恭敬地回答。 楚宣祁噗嗤笑出了声音，「空说无凭，立字为据。」 「祁世子，光凭小人一条贱命去赌，世子给的赌约是不是不够呢？」萧堇颜豁出去后，再也不怕。 楚宣祁的脸色更加阴冷。 「还是说世子爷也怕小人侥倖胜了？」萧堇颜盯着他杀人般的眼神一字一顿地说完了自己想说的。 茶楼里一片寂静，所有过来的才子才女以及看热闹的学子们，全都屏住了唿吸。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待楚宣祁，这个傢伙是真的活腻了。 「好，好小子，本世子果然没有看错人。」楚宣烨变得快活起来，「不敢赌？」 「东街的铺子，输了归你们。」楚宣祁盯着她一会儿，终于开口。 萧堇颜收敛了自己的眼神。 这是一场赌局，谁也不敢大意，也没有人敢放水。纵然和这件事有牵扯的莫无双、林芳菲也不能。 很快的，在所有人的见证下，楚宣烨他们写好了三份协议。 「本世子加上一条，从今日开始，如果萧堇颜获胜，祁世子永远不得再找她的麻烦。」楚宣烨邪笑着看着楚宣祁。 楚宣祁拿过协议看了一眼以后，毫不犹豫在上面按上了手印。 三份赌约一人一份。 比赛准备开始了。 众人没有想到今年的诗会居然会如此有趣，看热闹的从来不嫌局大。所有人像打了鸡血似的相互议论，当然对于萧堇颜是否能获胜，所有人全都不抱希望。 往年热门的参赛才子才女都会有人下注买胜负。今年萧堇颜作为选手，名字也被挂了出来。 可惜，谁也不看好她。 不大一会儿，翰林院的张院长、太子少师和松青王到了，这三人是裁判。 陪着一起而来的还有京城内各大书院的院长们，所有人到齐以后，在松青王的带领下，大家点燃香祭天地之后，张院长救宣布比赛开始。 「第一项为棋，抽籤决定对手。」能作为参赛选手出现的，都是各书院选取出的最后胜利者。 萧堇颜只是一个意外出现，本来人数为单数，会有轮空。但有了她在，自然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抽取到最强者了。 很多选手哀怨地瞄了她一眼，然后默默等待着谁是倒霉鬼，会抽到楚宣祁。 楚宣祁的棋艺很高，而且为人太过阴冷。即使有那棋艺高的人，在他的注视下，也抵不住早早败下阵来。 这一轮楚宣祁、楚宣烨和月满楼的买家最多。 等所有人都抽完以后，萧堇颜默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数字。 眼看着一个个的选手都抽到了对手坐下来，萧堇颜却还杵在那儿。 月满楼和楚宣烨早就确定了对手是谁，可他们没有坐下，还在等着萧堇颜的消息。 「二十六号。」张院长喊出数字。 萧堇颜看看手里的号码，一脚踏出去了。 而随之，她就看到楚宣祁一脸邪笑地也站了出来。 「这？」莫无双身边的丫头惊讶地叫出声。 「完了，这小子的运气还真够背的。」楚宣烨觉得自己肯定是脑子抽了，才会答应用泰锦楼一半的股份和对方赌。 月满楼看了一眼，心里也默默的嘆息一把。对于楚宣祁的棋，如果他对上，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一定会赢。 萧堇颜有些紧张，棋并不是她最擅长的，在现代时还是因为被逼着和老爷子他们下，也曾经被老爷子逼着和很多国手下过。 不过古代这些混蛋全都是打小就学习下棋，她能行吗？ 「各位选手请坐。」出来主持的副院长催促大家。 楚宣祁看着萧堇颜，眼神里全是挑衅。 「开始。」棋比赛没有时间限定，必须下到最后，一局定输赢。 即使萧堇颜心里打颤没底，她还是硬着头皮坐下了。 整座楼内鸦雀无声，就是站在四周观看的学子们也不敢发出一点儿的声音。 一落座，萧堇颜的心就静下来。这是她一直的习惯，既来之则安之。 对面的楚宣祁气势太过逼人，眼神过于犀利。这些都影响不到她，她沉醉于自己的世界内。 楚宣祁根本看不上她，开始下的漫不经心。可是随着时间渐渐过去，他脸上儿戏的神色再也不见了。 萧堇颜下的也很艰难，楚宣祁的每一步有些咄咄逼人，和他的人一样霸道。如果认为这样的人没有心机，那就大错特错了。 他落下的每一颗棋子，都几乎带着要命的算计。 和这样的对弈，萧堇颜简直是苦不堪言，她一点儿都不敢大意了。 月满楼和楚宣烨赢得十分轻松，很快就结束了战斗。 他们都想找萧堇颜安慰几句，可一转脸却发现，二十六号桌子前，两个人还稳如泰山坐着了。 虽然楚宣祁的脸上带着犀利带着漫不经心，可事实胜于雄辩，萧堇颜那傢伙还稳稳噹噹坐在他的对面了。 观看的学子们早就傻了眼。他们认为萧堇颜连半炷香都坚持不下去，可眼前的情景却完全打破了所有人承受的极限。 最后，整座楼其他选手的比赛几乎全都结束了，只剩下了二十六号桌两个人还在认真的厮杀。 「我不信，那小子居然在祁世子手下坚持这么久？」 「怎么可能？」 ……议论声四起。 「你看轻了她。」月满楼笑了起来。 棋盘早就被棋手在外面大盘上復原了，所有人目光紧紧落在大盘上。 「换做我们，也未必能赢。」月满楼看着棋盘感嘆，眼睛里的光芒四射。 楚宣烨也变得得意起来，「哈哈，没想到爷的目光这么好，这小子，本世子早就看出她与众不同了。」 没有人搭理他。 双方手里的棋子越来越少，观看的人心也越来越紧。 「世子，承让。」萧堇颜站起来拱手说。 「你还没有赢呢？」楚宣祁不耐烦地回答，眼神如淬了毒似的射向她。 「能在世子手上走到最后一步，堇颜已经很满足了。」萧堇颜不想和他针锋相对。 「只要不是赢，你就是输。」楚宣祁大笑着站起来。 「又发神经了。」楚宣烨摇着头评价。 －－－－－－题外话－－－－－－ 感谢yihentian　投了1票（5热度）186**7948　送了1朵鲜花 ［2017—01—26］arielh256　送了2朵鲜花 ［2017—01—26］若是悠然流年亦醉　送了1朵鲜花189**6629　打赏了520 第57章 风头 月满楼却笑不出来，才开始比赛，即使斗棋，萧堇颜能胜的话，剩下的比赛呢？ 他不是在心疼有可能输出去的还魂丹，还是在担心萧堇颜的性命。这么聪明的一个人，要是真的死了，太可惜了。 斗棋还没有结束，接下来每一组胜出的人还将抽籤重新对弈。 下一场萧堇颜的运气不错，对手并不是很强，她赢得十分轻松。 不过即使这样，她也算是一匹黑马了，很多学子和才子们对着她指指点点。 「萧堇颜是哪个书院的学生？」太子少师问。 所有书院的院长全都摇头否认，倒是先来站在一旁服务的学子轻声告诉他们。 「如果是这样的话，此人倒是可惜了。」张院长感嘆，却不能为萧堇颜出头。 楚宣祁个性太疯狂，即使他的身份，在楚宣祁的面前也毫不管用。何况其中还牵扯了一命一药两店铺的赌约？ 「是啊，可惜了。」太子少师也摇着头说。 后来的人并不知道萧堇颜是谁，很快的，迟到的皇子们也开始打听起萧堇颜的身份，不过当他们知道前因后果以后，都一致的保持了沉默，再也没有人多看萧堇颜一眼了。 萧堇颜根本不管别人怎么看她，她一直在认真观察復盘上的棋局。 可惜的是，楚宣祁和她一样，运气好得不得了，对手早就被他解决掉了。 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决胜局是在下午，共有六个人进入了决赛。 萧堇颜是其中一个，剩下的五个名额是楚宣烨、楚宣祁、莫无双、月满楼和林芳菲。 三公子、京城双姝能获胜，大家不觉得奇怪，萧堇颜的胜出让大家好长时间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有点儿意思。」楚宣祁冷笑着看着出了泰锦楼的萧堇颜。 他并不怕萧堇颜跑了。 萧堇颜也不想跑，更不敢跑。她是担心留在泰和楼中的两个弟弟。 「二哥，诗会那边好玩吗？」堇春一看到她，就跑过来问。 「好，很好。」萧堇颜看着他，努力装作和平常的样子。 「怎么呢，二哥？」堇辰却比较敏感，敏锐地发觉了她的不对劲。 「没什么，有点儿累。」萧堇颜一惊，立刻真的笑起来，「你们都不知道，看他们下棋有多累。我都累坏了，因为每一盘棋我都在想，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步呢？」 这句话成功地打消了萧堇辰的疑惑，他淡笑着劝说，「能参加诗会的人全都是京城里各书院的才子，你看看就好，别往心里去。」 「下午的时候，我就不看了。不过只是送茶什么的，还真无聊。」萧堇颜故意说。 「要是你累了，下午换我过去。」堇辰说。 「那不行，我还想多和才子们学习一下了。再说了，那些人心高气傲，你过去不合适。」萧堇颜阻挠他。 萧堇辰挠挠头，没有多想，也没有再提下午替代。 下午的时候，萧堇颜持续了上午的好运气，遇上的对手是莫无双。 莫无双最擅长的不是棋，而是诗词。 这一场好无争议的是萧堇颜胜出了。 「莫小姐，承让。」萧堇颜拱手说。 「你的棋艺很强，所以一定要赢。」莫无双细声说。 「小人一定努力。」萧堇颜不敢将话说的太死了。 这一场胜出的只有三人，楚宣祁的运气也很好，他遇上的是林芳菲，林芳菲同样不擅长棋艺，她最强的是乐。 林芳菲输了以后，有些沮丧，当她看到萧堇颜胜出的时候，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不过，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落在了月满楼身上。 月满楼和楚宣烨这盘棋，绝对算得上棋逢对手。两个人脸上的神色全都十分凝重，周围的人看着復盘全都小声议论着。萧堇颜也在分析两个人的棋路，不出意外的话，等会儿她会和其中一个人对弈。 「我输了。」月满楼伸出手去拿白子，却不想棋子已经用光了。他很坦荡地站起来，真诚地看着楚宣烨道贺，「你的棋艺又进步了。」 「那是爷聪明。」楚宣烨毫不谦虚地说。 几个皇子听了都暗自摇头。 说起来都是心酸泪，他们虽然贵为皇子，身份上盖过了楚宣烨、楚宣祁一头，可这两个傢伙，一个嚣张跋扈、一个不正经，却又聪明无比，早就盖过了他们的风头。 小时候和他们两个争，可惜最后的下场很惨。于是，他们也学聪明了，在这两个傢伙面前，他们还是放老实一些吧。 要是能拉拢到他们两个中一个，以后的路也会顺畅一些。 萧堇颜看着復原的棋盘，心里微微诧异。她本来觉得楚宣烨一天到晚不正经，他和温润的月满楼对上，绝对会输，没想到这傢伙居然能以半目而胜出，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下一局，三人抽籤，抽到者对弈，胜出者和一下个人对弈。」张院长宣布。 这一局萧堇颜的运气不敌楚宣祁，对弈的人是她和楚宣烨。 「小子，拿出你全部的实力出来。」楚宣烨邪笑着看着她叮嘱。 萧堇颜点点头「世子放心，就是为了我的小命，我也会拼尽全力。」 楚宣烨龇牙一笑，再也不说话。 两个人坐下来，全神贯注开始比赛。 萧堇颜手执黑子在不起眼的地方落下了第一子。 楚宣烨很随意地在边角放下了白子。 两个脸上的神色全都很浓重，棋子却很随意。开始的时候，很多人还看不出什么玄妙，可等棋盘上的棋子连成片的时候，个个神情全都变了。 「妙啊。」松青王坐直了身体，眼睛盯住了棋盘，好久没有看到这么精彩的对弈了。 「不错。」太子少师也点头赞许。 时间一点点儿过去，当最后一颗白子落下的时候，全场发出难以置信的感嘆声。 这一局居然是和局。 「不错。」楚宣烨斜睨她一眼，「还好没有被吓破胆。」 萧堇颜点头回答，「既然命还悬着，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楚宣烨点点头。 「最后一局，烨世子对弈祁世子。」张院长有些激动。 楚宣烨和楚宣祁两个人一直不对盘，这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的秘密。两个人见面也不说话，一落座就下起了快棋。 动作太快，就苦了復盘的人。那动作看得围观的学子们不是发出阵阵惊讶声。 「天啦。」 「又是和局？」 等结果出来以后，惊得一大帮子人的眼珠子又是掉了一地。 怎么办？难道还要让三个人循环比一场？ 台上三个人裁判加上各个书院的院长在二楼不停地交头接耳讨论。 地下的人也都焦急地等待结果。 萧堇颜有些无趣，胜负对于她来说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 「棋局，三胜出。楚宣祁、楚宣烨、萧堇颜并列胜出。」张院长公布了最后的结果。 顿时，泰锦楼里一片喧譁，京城中的诗会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结果，太让人意外了。 －－－－－－题外话－－－－－－ 虽然去年有人说我不懂新春和新年的区别，但今年我还是按照我们这儿的习俗，祝愿大家新年快乐，一切顺风顺水！ 第58章 真是一匹黑马 「今日诗会到此结束，明日乐比。」张院长有些有意未尽。好久没有看到这么精彩的棋艺对弈了。没想到今年的诗会居然这么有趣。 「你的命，本世子已经收割了一份。」楚宣祁走到萧堇颜面前，毫不顾忌地威胁她。 萧堇颜微微侧过身体，「不是还有几场比赛吗？我也没有输，不是吗？」 「呵呵，有的人到时候别自己打了自己的脸。」楚宣烨摇头晃脑过来，「萧堇颜，要不你做了本世子的蓝颜知己？这样谁也不敢再动你了。」 周围顿时发出闹笑声，蓝颜知己不就是那啥吗，烨世子果然什么话都敢说啊。 「世子，虽然是玩笑话，但这话很容易让人怀疑世子为人不是风流，而是下流。何况，世子开玩笑的时候，不应该考虑一下莫小姐的感受吗？」萧堇颜白了他一眼，直接走了。 被喷的楚宣烨也不生气，又满脸笑意地踱步到月满楼身边，「她不愿意，要不你将就一下？」 「世子的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萧兄弟说得对，世子越来越下流了？」月满楼也掉头就走。 「本世子只是想和他们喝点儿小酒，谈谈人生理想什么的，怎么就下流呢？」楚宣烨摇头晃脑地问自己身边的侍卫。 侍卫苦笑不已，还偷偷地看了一旁莫无双一眼。荣王府的下人都知道，温柔漂亮的无双姑娘将来是荣王府的的世子妃，他们看到楚宣烨荤素不忌的模样，一个个头疼不已。 莫无双身边的丫头气得直跺脚，而莫无双却一点儿也不在意。 「好肚量啊，楚宣烨给你戴了绿帽子，你也不动怒？还真是慈悲心肠。」楚宣祁挑拨离间，而且还是当面的挑拨离间。 「楚宣祁，爷没有你那么下流。爷只是喜欢和美人喝喝酒，谈谈人生理想，谨守礼仪，从没有逾越过，规矩得很了。不过，这些乐趣祁世子又怎么知道呢？有病的人惹不起啊。」楚宣烨更加不客气。 众人听了又捏了一把汗，聪明的人赶紧熘走了。 这两位世子，他们谁也惹不起。 「阿烨、阿祁，不如大家一起出去喝两杯。」二皇子和五皇子过来发出邀请。 「切，你们两个？还是算了，本世子先走一步。」楚宣烨一下子窜没有了。 「有病趁早治。」楚宣祁更加不客气。 「无双告退。」莫无双嘆口气，客气地上去请安。 「慢走。」二皇子和五皇子虽然生气，却也知道那两位脾气不好，又看到相爷家的嫡女和他们打招唿，于是两个人脸上立刻挂上了笑容。 萧堇颜回到客栈内，一字没有提自己被逼比赛的事情。而王掌柜和小二他们，也很默契地没有在堇辰和堇春面前露半点风声。 晚上的时候，厨房多送来了两道菜。 「大力哥，菜怎么多了起来？」堇辰问。 「世子爷吩咐下来的。我也不知，可能是因为今日诗会举行得热闹，世子爷高兴吧。」吴大力客气地回答。 这样已解释，堇辰不再问下去。 吃完饭以后，堇春和堇辰看到她脸上露出倦色，于是也没有多说什么，让她早点儿睡下休息了。 第二日，萧堇颜按时到了泰锦楼。 「今日乐比，第一项，以千夫子的曲调为标准，只要能改编出更好的曲调为胜，胜者进入下一场。」张院长宣布。 「你擅长哪一种乐器？」楚宣烨脑袋凑近她问。 萧堇颜默默地将身体往后仰，然后摇摇头。 「你什么都不会？」楚宣烨惊叫一声，右手一下子捂住了脸。「你什么都不会，昨日怎么没有对我说？」 他一副生无可恋地看着萧堇颜。 月满楼他们听了，脸上也露出惊讶的神色。 萧堇风一脸紧张地站在泰锦楼外面，他昨日傍晚在书院中听到了传言，说一个叫做萧堇颜的小子在诗会上出人意料地取得了棋艺的第一名，虽然是和两位世子并列的第一名，也足以让人津津乐道了。 当他听到消息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然后他又知道了萧堇颜和楚宣祁打赌的事情，于是今日他跌跌撞撞地过来了。他想知道这个堇颜是不是他的弟弟？今日又会不会赢？ 「这儿没有我擅长的乐器。」萧堇颜淡淡地解释。 「笛子、箫、琴、琵琶或者二胡，你总得选一样，否则的话，你死定了。」楚宣烨每问一样，心里的担忧就提高一分。 「那就古琴吧，不过，我没有乐器。」萧堇颜回答。 「这个好办，爷早就为你准备好了。爷一猜你就没有乐器。」楚宣烨得意洋洋地说。 千夫子是皇家学院中的乐礼的教学老师，此人的琴艺在天云国也是出类拔萃的。 他上台后，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他用古琴弹奏了一首曲子后，悠扬的琴声让很多人闭上了眼睛。 萧堇颜听了一遍，脑子里已经在改编曲调了。 古代的音阶和现代的有所区别，改编对于她来说，是很简单的事情。毕竟是她上一辈的专业，手到擒来的事情。 所有比赛的选手按照抽到的号码牌，很快一个个带着自己的乐器上去演奏一番。 不过，这一轮很快就有不少人被淘汰了。 因为曲调太难，又是新曲，只弹了一遍。即使没有演奏出来，也没有人去笑话他们。 萧堇颜运气不够好，她排在了月满楼后面。 而月满楼则是京城内公认的在音乐上面造诣最深的一个人，即使上面的千夫子，在乐器上也比不上他。 萧堇颜抽到这个号码，不少人都对她投以同情的目光。 月满楼果然没有让大家失望，一曲改变的调子十分完美，让很多人过了一把瘾。 楚宣祁冷笑着看着她，这一局他自己虽然不是最擅长的，但有月满楼那个妖孽在，萧堇颜想胜出，简直是白日做梦。 「萧兄弟如果不嫌弃的话，就用我的琴好了。」月满楼下去的时候，并没有带走琴。 众人听了一片譁然。 谁都知道月满楼的「凤啸」是世上十大名琴之一。平时月满楼对它十分爱护，几乎不让人动手。没想到今日，他居然捨得让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子去弹奏。 「多谢。」萧堇颜淡笑谢过，然后深吸一口气上了台。 所有人看到她的身影，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想看看，这一次，这个小子能不能再一次给大家带去震撼。 萧堇颜缓缓地坐下，然后伸出手滑动了琴。琴声很清脆，果然是好琴。 这个举动，让不少人笑起来，楚宣祁脸色却黑了下来。 试过琴以后，萧堇颜开始弹奏起来，其中她加入了现代一些元素，活泼的曲调在她的手指下倾泻而出。 月满楼的情绪立刻激动起来，而台上的千夫子眼睛里也流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台下的观众却傻了，居然真的有人能追的上月满楼的脚步？就是个音盲，也能听得出萧堇颜弹奏的曲调十分好听。 －－－－－－题外话－－－－－－ 感谢［2017—01—28］刘玉萱　投了1票（5热度） ［2017—01—28］mengyan1234　投了1票（5热度）arielh256　送了3朵鲜花 ［2017—01—28］sanm　送了1朵鲜花 第59章不 分伯仲 楚宣烨静静地听着，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心里却吃惊至极。 对于萧堇颜此人，他已经开始怀疑。这个人如果棋艺、琴艺都如此了得，又怎么会一直默默无闻呢？甚至还到泰锦楼做了一个说书之人。 一曲结束，萧堇颜拱手对台上的几位裁判致意以后才下台。 「此人琴艺十分了得。」千夫子看着萧堇颜的眼神带着火热。他是个琴痴，平时喜欢以琴为友，月满楼就是他少有的朋友之一。本来对于诗会之类的比赛，他并不热衷，可诗会和皇家扯上关系，他逼不得已只能过来了。 没想到在这儿，居然让他遇上了一个琴艺高超之人。 有了月满楼和萧堇颜在前，后面人的表现就显得平平了。 林芳菲苦笑不已，她擅长乐类，本来这一项应该是她极为出彩的时候。但今年却被一个叫做萧堇颜的人抢了风头去。 「下一轮获胜者，可自选一曲。将由台上各书院的夫子和各位学子一同判决。」张院长宣布规则。 所有的学子听了忍不住抓紧了手里的绢花，这是他们花了门票过后得到的。 涉及到音乐专业，萧堇颜听得十分认真，只是大多数人都选择了悠扬缓慢的抒情歌曲，虽然说古风古韵比较好听，但听多了还是挺乏味的。 倒是楚宣祁和楚宣烨的选择有些让人出乎意料，他们一个选择了深沉的箫，那低沉悠扬的声音，很快将人带到了悲伤的意境中去。而另一个则选择了笛子，杀气腾腾的塞下曲，两者各有千秋。 林芳菲的表现也不错，萧堇颜挺看好此人。 此女子的琴声干脆利索，琴艺在一干女子中还是比较出彩的。 「月公子。」 轮到月满楼上台的时候，台下传来不少人的唿喊声。 月满楼微微一笑，坐下来，一曲《水乡古调》缓缓流出，人们听得如痴如醉，眼前仿佛真的看到了江南秀丽的风光。 萧堇颜听了以后，立刻决定了自己要选的歌曲。 一个个的选手上台、下台，萧堇颜排在倒数第二个。 轮到她上台的时候，泰锦楼里又是鸦雀无声，大家都在等待这匹黑马能不能再创奇蹟出来。 「萧堇颜，你给爷争口气。」楚宣烨大声冲着她喊一句，「打脸就交给你了。」 说完，他邪笑着看着不远处的楚宣祁。 楚宣祁同样的冲着萧堇颜一龇牙，「这么快就给本世子送来第二份贱命了吗？」 月满楼担忧地看着台上的人，他生怕萧堇颜受到楚宣祁的影响。 萧堇颜眼中无别人，她闭上眼睛深唿吸一下，再睁开眼睛，手就开始动起来。 她用的还是月满楼的琴，「明月几时有，把酒为青天，不知天上宫阙……。」 改编的《水调歌头中秋》，曲风别具一格，配上她雌雄莫辩的声音，很多人听傻了。 萧堇风看到萧堇颜上台，他的心就吊着。可此时，他眼睛直了。 他知道萧堇颜喜欢弹琴，却不知道萧堇颜的琴居然弹得这么好。 月满楼因为惊讶，已经冲到了台下，他眼中全是兴奋，一种找到知音的兴奋。 「这种曲风很难听到。歌词的意境更美。」林芳菲走到他边上评价。 月满楼听不到林芳菲的声音，他的眼中全是萧堇颜弹琴的影子。 一曲结束，台下掌声四起，萧堇颜却有些不满的皱起了眉头。 古琴不是她擅长的乐器，在弦乐中，她最喜欢的是古筝。 古筝和古琴的演奏上，还是区别很大的，只是在这个时代，虽然有古筝，但大户人家却不会将古筝当做正经的乐器来用。 最起码，在这儿，萧堇颜并没有看到古筝存在。 「能再弹一曲吗？」月满楼看着她问。 萧堇颜摇摇头。 月满楼脸上顿时浮现出失望的神色。 「等结束了，如果有古筝的话，我愿意为月公子演奏几曲。」萧堇颜想到欠月满楼的人情，看到他失落的神色，最后还是忍不住答应了。 「古筝？」 「没有嘛？」 「有，我这就让人取来。」月满楼对身边的小厮吩咐了几句。 小厮立刻出去了。 最后上台的是个女子，她哀怨地看了萧堇颜一眼，她好倒霉啊，怎么就落在萧堇颜的后面。 明知道没指望，于是她随意地表演了一曲，没有出错，但也没有出彩的地方。 比赛之中出了月满楼和萧堇颜两个出众者，裁判也无法判断谁更精彩一些。 最后几个人商议的结果居然是平局，那么剩下的决定权就在手里有绢花的学子们手上了。 学子们跃跃欲试，终于可以得到表现的机会了。他们回味了月满楼和萧堇颜的表演后，一个个排着队上台将绢花放进代表他们二人的匾额之中。 台上一直都有人唱和出绢花的数目。 当最后一个人站在台上的时候，楚宣祁阴森的目光顿时落在他的身上。此人浑身一抖，吓得脚一软，差点儿跌倒在地。 不过他很聪明，在楚宣祁的注视下，立刻将绢花投进了月满楼的盘子里。 「平局，又是平局。」下面的人发出惊唿声。 楚宣烨气得狠狠瞪了楚宣祁一眼，「祁世子，是不是不公平？」 「有什么不公平。棋局既然能出现平局，那么乐礼为什么不能出现平局呢？」楚宣祁看着台上的裁判冷冷地说。 张院长等人有些为难，不过碍于情面，最后还是商议得出结论：平局。 众人发出惋惜的声音，有支持月满楼的，却也有支持萧堇颜的。 「萧堇颜，你还真行。」楚宣烨转眼又高兴起来，「最起码，前两场你都没有输。」 「你答应再为我演奏几曲。」月满楼看着她说。 萧堇颜点点头，「既然找来了古筝，可以。」 月满楼身边的小厮听了，立刻将古筝放好。萧堇颜也不上台，随即坐下来。刚才平局，她也是险胜。古琴本不是她所擅长的，之所以能胜出，完全靠词曲的新颖。 但古筝不一样，没事的时候，她练得不少。 骚动的学子们本来准备离开，以期待下午场的诗文和字画。不过他们看到萧堇颜坐到了古筝面前，个个因为好奇，倒是都留下来了。 「难登大雅之堂啊。」张院长摇着头说。 太子少师点点头，十分贊同他的话，一旁松青王意见却和他们不同，不过他是一只老狐狸，即使不同意张院长他们的话，也没有说话。 古筝在手，萧堇颜感觉自己又回到了现代的乐器室中。 《seeyouagain》、《天意有爱》、《不能说》一曲曲动听的音符从她的手上跑出来，此刻的她完全沉醉于音乐中，忘记了她是在古代，忘记了身边的人，忘记了她不属于这个时代。 林芳菲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千夫子和月满楼则睁圆了双眼，所有人都惊呆了，从来不知道有人能将古筝弹得如此出神入化。 就连二楼准备离去的楚宣祁也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题外话－－－－－－ 大家投评价票，千万要投五星的呀！ 感谢yihentian　投了1票（5热度） ty1018　投了1票（5热度） 九天仙女梦　投了1票（5热度）136**9544　投了1票（5热度）水晶zl　送了10颗钻石 ［2017—01—29］人生终须一散0125　送了10颗钻石若是悠然流年亦醉　送了2朵鲜花 ［2017—01—29］水晶zl　送了50朵鲜花 ［2017—01—29］人生终须一散0125　送了99朵鲜花 ［2017—01—29］yihentian　送了10朵鲜花 ［2017—01—29］arielh256　送了1朵鲜花 ［2017—01—29］brendac　送了5朵鲜花brendac　打赏了188潇湘币 第60章 人才 「我胜之不武，比不上她。」月满楼喃喃自语。 萧堇颜一连演奏了四五曲才长吐一口气收手。 「并列第一，泰锦楼里的食客有些恍惚，原来古筝也能弹奏出如此动听的曲调，是不是以后能改学古筝呢？ 「我放弃。」月满楼忽然大声说，「满楼羞愧。」 「既定下，何来改之。就算她弹得再好，那也不是比试。」楚宣祁站在二楼冷笑着反对。 张院长等人还没有从吃惊中彻底清醒过来，就被月满楼和楚宣祁争论给惊醒了。 「这？」张院长和太子少师觉得今年的诗会简直是一波三折。 虽然发现了萧堇颜这样的人才是一件喜事，可萧堇颜和楚宣祁的赌约却让他们伤透了脑筋。 怎么办？两个人一致将目光投在了松青王身上。 「按照规矩办吧。」松青王嘆口气发话，然后背着双手走了。 走的时候，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萧堇颜一眼。 萧堇颜的注意力全在眼前的古筝上，满眼都是捨不得。 古代好的乐器很值钱，就她目前的情况，根本不足以买下这样一架古筝。而她真的好希望有一样属于自己的乐器啊。 「喜欢？」楚宣烨走近她问。 萧堇颜淡笑着点点头，然后站起来。 「本世子……」 「送给你了。」没等楚宣烨说完，月满楼已经抢着说了。「古筝送给你。」 「月满楼，你是和爷在抢人吗？」楚宣烨斜睨着他。 周围听到的人低低的发出了惊讶声，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了一些。 「她可是爷的摇钱树。」楚宣烨终于将剩下的话说完了。 众人又低低的笑起来。 那倒是，经过昨日的棋局，不少人已经知道了萧堇颜在泰锦楼说书的事情。泰锦楼最近变得十分火爆，和她具有一定的关系。 而月满楼产业中则包括一家乐器行，天云国最着名的月楼就属于他经营。萧堇颜今日展现出的音乐才华，也难怪月满楼会对她动心。 月楼中多了一位这样的人才，以后还愁没有银子送上门吗？ 众人羡慕的看着萧堇颜，她无论是选择楚宣烨的泰锦楼，还是看上月满楼的月楼，以后她都不愁吃穿了。 「太贵重了。」萧堇颜拒绝。 「好的乐器需要赏识它的人去演奏，希望你不要拒绝。」月满楼看着她态度十分认真。「如果你觉得太贵重的话，能不能将刚才曲子的谱子给我？」 「哈，我说你小子这一次怎么这么好心，愿意大出血了。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了。萧堇颜甭给他谱子，爷将这架古筝买下送给你，憋死这小子算了。」楚宣烨真够坏的，不停地在一旁出馊主意。 「会吹箫吗？」月满楼根本听不到他的话，眼中全是萧堇颜的影子。 「会一点儿。」萧堇颜看到他带着期望的眼神轻轻点点头。 「试试。」月满楼递给她一根箫。 萧堇颜接过后，吹了一曲《碧血丹心》 婉转低沉的箫声让人体会到了大气、热血沸腾的感觉。她的演奏，和楚宣祁比起来，胜！ 「献丑了。」一曲完毕，萧堇颜将箫还给了月满楼。 「这个曲子，你能用古筝再演奏一遍吗？」月满楼两眼中露出兴奋的神色。 「月满楼，你还没完没了了。」楚宣烨送了一对白眼给他。 「可以。」萧堇颜重新坐下来，古筝又响起，众人屏住唿吸认真听着。刚才的箫已经让他们惊艷了一把，这回儿再听古筝，所有人的血液又开始沸腾起来。 忽然，一道古琴一道箫声跟着加进来。 众人一看，原来是二楼的千夫子也坐到了古琴前，而站着的月满楼则吹起了箫。 楚宣烨邪魅一笑，拿起竹笛居然也加了进来。 这么多的器乐加进来，极大地点燃了萧堇颜的热情，让她找到了现代和伙伴们一起演奏的感觉。 一曲完毕，众人久久不想离开。 「人才啊，可惜了。」张院长不住摇头。 楚宣祁终于拂袖而去。 萧堇风看到站在古筝前的萧堇颜，心中的苦涩越来越大。 他发现萧堇颜身边虽然有楚宣烨、月满楼和莫无双他们，可萧堇颜却不比他们任何人差。 他本来想过来好好劝劝堇颜带着两个弟弟跟着他再回去的，可现在他知道一切都太迟了。 萧堇颜离开他萧堇风照样活得好好的，他萧堇风才是拖腿的一个人。 「多谢月公子。」再三道谢以后，萧堇颜才收下古筝，「下午的时候，我会将曲谱送给月公子。」 「萧堇颜，有空一定要到皇家书院来找我喝酒。」千夫子大笑着发出邀请。 「多谢夫子，堇颜记住了。」没有受宠若惊，也没有献媚。萧堇颜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坦然接受了这份邀请。 千夫子赞许地点点头。 萧堇颜背起大古筝往外走，刚出门，她看到了站在大街上失魂落魄的萧堇风。 萧堇颜脚步一顿，然后面无表情地扭头走向了隔壁的泰和楼。 「堇颜，咋扛了一个这么大傢伙回来？」吴大力大声问。 「月公子打赏的。」萧堇颜的声音还是那么干脆。 萧堇辰听到他们的对话，难过地走进了不远处的一个小酒馆。 楚宣烨也看到了萧堇风失魂落魄的模样，他用扇子打着手心吩咐下去，「查。」 「是，世子爷。」随从一晃没了影子。 月满楼有些傻傻地看着隔壁的泰和楼，然后一转身进了泰和楼。 「月公子。」林芳菲轻声叫住他，「来日方长。」 月满楼迟疑地继续上了二楼，跟随过来的千夫子则一脸玩味地看了她一眼，也跟着月满楼上楼去了。 林芳菲暗自嘆息一声。经过上午这一场比赛，萧堇颜的小命丢不了，因为月满楼绝对不会让这样一个音乐才子死在他的眼前。 这样一来，势必会让楚宣祁对月满楼记恨在心。 只是为了一个说书人，值得吗？林芳菲心里充满了担忧。 最重要的是，她还不知道楚宣烨什么态度？别看楚宣烨整天嘻嘻哈哈，没个正行。可京城里谁看小瞧这位世子爷。如果楚宣烨真如他表现出的不务正事，莫无双和相爷又怎么会看上他？ 京城内最单纯的应该就是月满楼了！她再一次嘆息地看着月满楼。 「二哥，这是什么？琴吗？」萧堇春一眼看到她背着大傢伙出来。 「古筝。别人送的。」萧堇颜放下古筝，手爱怜地抚摸过琴弦。 「我要听。」萧堇春看着她笑眯眯地说，「我们听到那边传来的乐声，好热闹啊。」 萧堇颜不忍心拒绝他，「给你弹奏一个孙猴子吧。」 「好。」萧堇春立刻拍着手叫好。 月满楼刚进泰和楼在包间坐下，就听到了后面传来了古筝声。 又是新曲，还是一种曲风特别的调子。 「萧堇颜是个奇才，月满楼，这样的人才不招揽下来，简直是你们月楼的损失。」千夫子一边听着乐声，一边感嘆劝说。 「人自然是要留下的。」月满楼微笑着轻声回答。 －－－－－－题外话－－－－－－ 感谢［2017—01—30］arielh256　送了2颗钻石 ［2017—01—30］sanm　送了1颗钻石［2017—01—30］一剪双眸　送了1朵鲜花 ［2017—01—30］下一个穿越的就是我　送了1朵鲜花已经所有送五星评价票的朋友们！ 第61章 险胜 「吃饭啰，今日新菜式。胖子李和瘦子苏抢着给你们做的。」吴大力不客气地偷吃了一块辣子鸡。味道太辣，不过很过瘾。 几个人已经十分熟稔，萧堇颜也不和他客气。 「大力哥，要不要吃一点儿再走。」萧堇颜问。 「大力哥没有你那么好运，我得忙去了。今日泰和楼里客人爆满，一批走了，还有下一批在等着了。」吴大力苦着脸回答。 小堇春用筷子夹了一块酸肉豆腐给他。 「还是你对大力哥好。」吴大力摸摸他的小脑袋，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多吃一些。」萧堇颜看到两个弟弟最近有长高的架势，心里十分高兴。只要三人在一起，她什么烦恼都抛开了。 「二哥，以后你能教我弹琴吗？」堇春问。 「可以。上午客人不上门的时候可以教你。」萧堇颜笑着回答。 堇春立刻高兴起来，狠狠地吃了一大口米饭。 「要不，下午的时候还我过去，我在后面烧茶水，这样就不会冲撞了客人。」萧堇辰心疼地说。 「不用了，我过去。横竖就只剩下今日下午了。」萧堇颜微笑着拒绝。 堇辰一向听她的话，听她这么一说，也就不再说话了。 下午的诗会比赛却很简单，书画一体，而诗句则在书画之中。 这样一来，比试的内容难度加大很多，画画需要花费的时间比较多。万一在规定的时间内没有完成作品的话，那就惨了。 「一炷香时间，题目自选。」张院长宣布规则和题型。 「你可别让本世子失望啊。」楚宣烨有些烦躁，「你要是完了，我上哪里去再找一个像你这样的说书人去？」 「堇颜尽力。」萧堇颜淡淡地回答。 偌大的宣纸上一片空白。 萧堇颜想，这一场比赛绝对不能输，哪怕是平局都不行。楚宣祁已经说过了，即使是平局，他也会认定自己是输了。 为了自己的小命，为了堇辰和堇春，这一场她必须胜出。 萧堇颜一咬牙，心里暗自对李白说了一声对不起，然后手开始动起来。 「萧堇颜，你可不能输啊。」张院长眼睛几乎没有离开过萧堇颜。对新出现的这匹黑马，惜才的张院长对她关注不少。 莫无双偷空瞄了一眼萧堇颜，她在猜测，萧堇颜的诗句能不能盖过自己的风头。毕竟，诗词歌赋，是她莫无双最擅长的。 「萧堇颜，你死定了。」秦晚霜一身利索的短裙经过萧堇颜面前时，傲气地说。 她偷瞄了一眼，发现萧堇颜居然在勾勒人物。 画中，人物是最难画的，这个白痴！ 随着香慢慢的变短，场上剩下的选手也越来也少。 月满楼、林芳菲、楚宣祁他们目光全落在萧堇颜一个人身上，这些目光有的带着关心和担忧，有的则直接是带着恶意。 萧堇颜根本不管别人怎么看她，她的注意力全放在自己手下。 「她就是萧堇颜？」相爷问身边的人。 「是，相爷，她就是萧堇颜。」身边的一位官员回答。 下午，泰锦楼来了不少的官员，他们全都是听到风声而来，所有人对萧堇颜都报以好奇之心。大家都想看看，能在棋艺上和两位世子并列，能在乐理上和月满楼并列的人到底长得什么样？ 「时间到。」随着燃香落下最后一点儿灰烬，张院长也宣布比试结束，而那边，萧堇颜恰恰放下了手里的笔，然后起身离开了。 张院长、太子少师和松青王走下台挨个作品看起来。 「妙啊。」 「好。」每惊嘆一声，就会有一张作品被收起。 当他们快要走到萧堇颜的座位时，莫无双和林芳菲的心全都吊起来。 楚宣祁的目光却如毒蛇一般落在萧堇颜身上，而萧堇颜不声不响地站在一旁。 「喂，萧堇颜，你可不能让本世子大出血啊。」楚宣烨斜睨着她说，「否则的话，扒了你一身皮也不够偿还的。」 「要是输了，世子大可以不管小人。」萧堇颜淡淡地说。 「夸你几句你倒是喘上了。」楚宣烨瞪了她一眼。 「原来世子一向是这样夸人的？」萧堇颜淡淡地反问。 楚宣烨点点头，「爷一向这样英明神武。」 莫无双看到他们还有心情斗嘴，忍不住抿嘴一笑。 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 「这？」 「这？」两道惊讶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全都好奇起来，那张字画应该是萧堇颜的作品。本来大家对她的作品就比较好奇，张院长等人的反应，更是吊足了大家的胃口。 难道萧堇颜的字画不堪入目？还是说萧堇颜的字画又一次让人震惊？ 「收起。」张院长亲自小心地将字画收起。 那小心的模样，顿时让所有人发出了吃惊的声音。毫无疑问，萧堇颜这一次又冒尖了。 楚宣祁一点儿也不着急，他还就不信了，萧堇颜书画诗句三样，她都能够获胜？ 张院长三人匆匆地看完剩下的字画，然后就护着萧堇颜的字画上了台。 「各位大人请看。」张院长将萧堇颜的字画打开，台上那些院长和官员们的惊讶之声不绝。 下面的人顿时炸锅似的议论起来，很多人指着萧堇颜指指点点。 看此情形，萧堇颜好像又要出彩了。 「世子。」秦晚霜侧过脸看着身边的楚宣祁，「要不要找人……」 「本世子的事情，轮不到你插手。」楚宣祁的眼睛里带着兇狠，他并没有因为秦晚霜是个女人而变得温柔。 秦晚霜眼神有些暗淡，默默地坐着不再说话。 楚宣祁身后的几个侍卫眼神瞥了秦晚霜一下，那眼神中分明带着一丝丝轻蔑。 「本轮获胜者萧堇颜。」张院长的语气中带着喜悦，眼睛因为高兴而眯成了一条缝。 「你小子总算没有给爷丢脸，不过爷挺好奇，你写了什么？」楚宣烨用火热的眼神看着她。 月满楼也是满脸欢喜，莫无双、林芳菲眼神中吃惊一闪而过，很快也露出了笑容。 而其他的人则像炸了锅似的吵闹开了，没有人愿意相信这个结果。萧堇颜居然在诗词书画方面胜过了京城三公子和京城双姝。这个结果太出人意料了。 「萧堇颜，此画能不能送给老夫收藏？」张院长宣布结果以后，也不管下面吵得如何，直接火辣辣地索要画作了。 「连她的人都是爷的，这幅字画自然也是爷的了。」楚宣烨不等萧堇颜开口，自作主张替她做了主。 萧堇颜送了白眼给他，这个人越来越没脸没皮，谁是他的人。 「萧堇颜，本相愿意花银子买下这幅字画，你可愿意出手？」相爷微笑着也站出来问。 「相爷，这幅画属于泰锦楼的，谁也拿不走。」楚宣烨不耐烦地拒绝。 此话一出，满楼譁然，莫无双脸色一下白了。 萧堇颜有些同情地看了莫无双一样，哎，楚宣烨这个混蛋，当真一点儿面子都没有给莫无双这个未婚妻啊。莫无双还真够可怜。 －－－－－－题外话－－－－－－ 感谢arielh256　送了1朵鲜花 ［2017—01—31］下一个穿越的就是我　送了1朵鲜花 ［2017—01—31］玲儿与志　送了9朵鲜花 ［2017—01—31］yihentian　送了10朵鲜花［2017—01—31］135**5362　送了1朵鲜花 玲儿与志　送了1颗钻石 ［2017—01—31］irelemon　送了10颗钻石 ［2017—01—31］158**4110　送了1颗钻石以及所有送五星评价票的朋友们。 第62章 我要需银子 「张院长，获胜的字画是不是应该让所有人饱饱眼福呢？」秦晚霜站起来轻轻地开口。 「是啊，总得给大家看看。」 「就是，什么样的字画能胜过三公子和京城双姝？」 萧堇风站在大门楼，他没有银子买门票，只能和一群人挤在门口看，听到萧堇颜获胜，他的腿都软了。心里的震惊比谁都厉害，萧堇颜居然如此有才？作为萧堇颜的哥哥，他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想到萧堇颜临走时看着他的眼神，萧堇风的心再一次感觉到了刀割一般。 不过，现在他很高兴很高兴，堇颜不用丢掉性命了，而且还有那么多人护着她。 他这个做哥哥的能给她什么？强拉她回去，也无非是在拖她的腿而已。 「这？」张院长迟疑下。 「既然大家有疑问，就让大家看看吧。」松青王发话。 于是张院长将字画让小厮举着在泰锦楼走一圈。 小厮举着画作每到一处，无不引起阵阵的惊嘆声。 「佳作。」 「果然无愧于第一名的称号。」 「第一，绝对是第一。」 …… 一圈下来，再无有人发出疑问，即使一直针对萧堇颜的楚宣祁爷难得保持了沉默。 「好一个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復来。」千夫子激动地念叨着。 「爷倒是觉得那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更好。」楚宣烨摇头晃脑地辩论。 「胸怀大志，世子果然眼力过人。」莫无双看着萧堇颜的眼神也带着丝丝火热。 林芳菲暗惊，她在琢磨要怎么样才能将萧堇颜拉入到月楼来。这样一个才子放过了，太可惜了。 「相爷打算出多少银子呢？」萧堇颜忽然开口。 泰锦楼顿时鸦雀无声。 大家还在火热地讨论画作，画作的主人却准备卖掉此画，画风好像有些不对啊。 「你打算要多少银子？」相爷大笑，然后看着她问。 「我需要银子，价高者得。开价者认为这话字画该值多少就可以出多少银子。」萧堇颜一点儿也不掩饰自己爱钱的个性。 这种爽朗的个性，倒是挺得相爷的喜欢。 「老夫出五千了银子。」就在相爷在考虑出多少银子比较合适的时候，已经有个官员从相爷身后冒出来。 大家一看，原来是一直表现风轻云淡的松青王。 大家听到这个价格，全都倒吸一口气。 萧堇颜将目光对准了相爷。 相爷暗自苦笑，萧堇颜虽然年纪不大，却是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让竞争的人去抬价，价格实在不好出低。而且在众目睽睽之下，相爷也不好压价。毕竟这幅字画真的很值得收藏，无论诗句，还是字体，甚至是人物的画法，全都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一万。」就在他继续琢磨的时候，已经有人开始和松青王竞价，而且此人一开口就将价格涨了一倍上去。 「小楼楼，你也看上那幅字画呢？」楚宣烨挑着桃花眼问。 月满楼微笑着点点头，「好的东西，人人都会喜欢。难道世子不动心吗？」 君子如玉，月满楼穿着月白色的长袍站在那儿，让人感觉到十分舒服。 楚宣烨对着他翻了一个不雅的白眼，「本世子说过了，萧堇颜是爷的人，她的字画自然也属于爷。爷和你们不同，着什么急。」 「一万两千。」相爷终于开口，他觉得自己再不开口的话就晚了。 「一万三千两。」松青王笑着加了价钱。 「一万五。」月满楼势在必得。 「一万六。」相爷不甘心，也跟着加了价钱。 这个价格完全超出了市面上字画的价格，就是当朝林阁老的字画也没有卖出这样的价格出来。 此刻，落在萧堇颜身上的目光有羡慕的，有嫉妒的，也有不屑的……。 萧堇颜从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她现在需要银子，眼看着就要到年底了。她想买一座属于自己的房子。这样，她和堇春、堇辰才会真正的有自己的家。 她还需要银子，开春后就送堇辰和堇春去书院中读书…… 张院长羡慕地看着竞价的人，目光一直捨不得从字画上离开。 他虽然有些积蓄，但和相爷、松青王他们比起来，简直不够人家塞牙缝的。他还是识相地放弃吧。 不过，他想好了，以后一定要和萧堇颜打好关系，说不定就能从萧堇颜那儿得到一字半字的。 萧堇风看着楼内竞争的声音，浑身发抖。 刚才，他也瞄到了字画上的字，字画上的字体居然和断亲书上的不同。 萧堇颜到底有多少面？他很茫然…… 当然茫然过后，他又开始自责。这些年，他离家出去读书，错过了很多很多，他错的最离谱的就是放弃了和兄弟们好好相处的时光。 他想到了萧堇颜为什么一直在说，以后家里的银子她会想办法。 「两万两。」月满楼轻轻开口。 茶楼里的学子们觉得今日心脏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两万五。」就在这时候，楚宣烨终于开口。 「三万。」月满楼势在必得。 萧堇颜也很惊讶，她没想到自己的字画居然这么值钱。 「你赢了。」哪知道楚宣烨只开一次口，就不再开价了。 萧堇颜看到他龇牙对着自己的笑，立刻明白了。 原来楚宣烨实在故意坑月满楼了。 价格抬到这么高，相爷脸上带着遗憾，却没有跟下去。 「三万一千两。」松青王却不死心，对于萧堇颜那幅字画，他是真的喜欢。而且作为王爷，他也不缺银子。他坐在台上风轻云淡地瞥了月满楼一眼，那意思摆明要和月满楼死磕到底了。 「好，这幅字画是松青王爷的了。」没等月满楼再开口，萧堇颜就抢着做出了决定。 月满楼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萧堇颜就站在他的身边，感觉到月满楼看着自己，她却故意装作没看到。 松青王听了大喜，让小厮去钱庄去取银票送过来。 钱庄并不远，不大一会儿，小厮果然拿着松青王的私章取回了银子。 双方一手交钱，一手交字画。 众人看着萧堇颜的目光再一次发生了变化，羡慕嫉妒的占了多数。 「恭喜王爷。」相爷拱手向松青王道贺，语气里满是羡慕。 「呵呵，是值得一喜。」松青王面上带笑。 「祁世子，是不是应该履行赌约呢？」楚宣烨这傢伙最关心的却是他自己的利益。 月满楼的目光也看向了二楼的楚宣祁。 楚宣祁的目光盯着萧堇颜的身上，带着杀气。 萧堇颜站在楼下静静地看着他，眼中毫无惧意。 「堇颜得罪世子之事，还请世子见谅。」萧堇颜恭敬地拱手弯腰失礼道歉。 楚宣祁居高临下看着她，眼神如淬了毒，「萧堇颜，很好，你成功地让本世子记住了你。将铺子的地契送到烨世子手上。」 说完以后，他带着一帮手下嚣张的下楼来。 当经过萧堇颜身边的时候，他的脚步停顿下来，萧堇颜的心顿时吊起来。 －－－－－－题外话－－－－－－ 感谢186**7948　送了1颗钻石sanm　送了1朵鲜花 ［2017—02—01］黄姐0126　送了5朵鲜花 ［2017—02—01］hwjzyyzyt　送了1朵鲜花 ［2017—02—01］一剪双眸　送了1朵鲜花 ［2017—02—01］若是悠然流年亦醉　送了2朵鲜花 第63章 占便宜 对于楚宣祁这个有点儿神经质的人，打心里她是害怕的。 「以后千万要小心，别再惹上本世子。下一次可没有这么幸运了。」楚宣祁对她咧嘴一笑。 他的笑容与别人不一样，那是一种阴冷的笑容，让人见了会觉得心底发寒。 萧堇颜看着他的笑容如看到一条毒蛇正对着她龇牙。 她微微一低头，后退一步将空间让出来，「小人一定牢记世子的教诲。」 「祁世子，如果爷的人得罪了你，你该找的是本世子，难为她做什么？」楚宣烨走到萧堇颜的面前，一伸手揽住了她的肩，「小颜颜，你该记住的是，下一次惹了麻烦，第一找本世子才对。什么阿狗阿猫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楚宣祁脸色不变，只是对着萧堇颜又是阴笑一声，「原来你早就成了他的人，所以才这么大胆对本世子出手？」 萧堇颜心里苦笑，楚宣烨果然也不是好东西。他和楚宣祁有过节，扯上自己干什么？ 莫无双身边的丫头，听了楚宣祁的话，脸色微变，她们看着萧堇颜的目光顿时全都带着不满和记恨。 萧堇颜可不傻，这么多人面前，她怎么会让楚宣祁这么坑害自己。 「祁世子实在是高抬小人了。烨世子的眼睛亮着了，哪能看得上小人。再说烨世子心里只有无双小姐，小人充其量也只能算是能够给茶楼拉来一点儿生意而已。」她苦笑着解释一番，「无双小姐天下无双，烨世子这么聪明，哪能捡了芝麻丢掉西瓜。所以祁世子说的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 「本世子从来不说笑。」楚宣祁冷冷地看着她说。 这时莫无双开口，「小女听了也觉得世子是在说笑。」 堂上的相爷看到自家女儿和楚宣祁槓上，倒是没有插嘴。只是含笑大声说，「无双的眼睛很明亮啊，萧堇颜才华横溢，为人低调，本相也起了招揽之心。」 这是变相的告诉楚宣祁，相府相信楚宣烨的为人。更不会因为他几句挑唆，就放弃荣王府这门亲事。 「萧堇颜，不如你来报考我们的学院？」张院长眼睛一亮。 其他书院的院长一听，眼睛一亮。对啊，这样的人如果不招收在自己学院中，简直是浪费。 「萧堇颜，如果你到我们书院中来读书，我们书院将为你提供最好的老师。」 「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 …… 好几个书院争抢着要人。 周围的学子们羡慕嫉妒恨，却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别的书院不说，皇家书院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张院长居然当众向萧堇颜发出了邀请，萧堇颜真是走了狗屎运。 不过转而很多人又想到萧堇颜此次在诗会上的表现，个个又觉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楚宣祁本想挑唆，没想到相爷三言两语不仅化解了尴尬，还为萧堇颜谋得这么大的好处。相爷果然不愧有老狐狸称号。 就在大家认定萧堇颜肯定会答应张院长的条件时，萧堇颜的回答却让大家的眼珠子再一次掉了一地。「堇颜谢过张院长的厚爱，只是堇颜因为是早产，身体一向不好。堇颜到了冬季，是不能断药的，所以堇颜并不打算进任何书院读书。」 「原来如此。」张院长没想到她会给自己这样一个答案。 看到萧堇颜微暗的脸色，瘦削的身体。他暗自嘆息，难道是天妒英才吗？这么一个才子，身体居然如此脆弱。 其他各书院的院长也遗憾不已，萧堇颜如果能到他们的书院中去读书，那可是稳妥妥的招牌啊。 楚宣祁冷笑，萧堇颜，别以为你以身体为由，就想要自己放过她。 「多谢大人厚爱，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堇颜告辞了。」萧堇颜躬身施礼。 「好好。」张院长还在神游之中，萧堇颜说什么，他根本不在状态。 「月公子、千夫子，你们要的曲谱在我房间里，劳烦你们让小厮跟着我过去一趟。」萧堇颜说。 「我自己过去就好。」月满楼微笑着说。 「我也跟着过去。」千夫子也笑着补一句。 「还真够无趣的。萧堇颜，爷为了你出这么多力，你得给爷一张字画回报。」楚宣烨嚷嚷。 众人看着他，心里全都滑过一个词：奸商。 「世子不是已经得到了一间旺铺吗？我想足矣了。」萧堇颜不客气地拒绝。 提到这个，还没有吃出泰锦楼的楚宣祁脚步一顿，不过，很快他的身影就消失在门口了。 秦晚霜用兇狠的目光看着萧堇颜，凡是坑了祁世子的人，一个也别想活的自在。至此，萧堇颜在她的眼中几乎已经成了一个死人。 「走吧，本世子也想过去看看。」楚宣烨得到楚宣祁一家旺铺，心情好，没有和萧堇颜计较。 萧堇颜没有邀请他，他倒是最积极地先在前面走了。 方向当然是泰和楼了。 －－－－－－题外话－－－－－－ 感谢sanm　打赏了188潇湘币［2017—02—02］arielh256　送了2朵鲜花 ［2017—02—02］135**5362　送了1朵鲜花 ［2017—02—02］sanm　送了1朵鲜花 ［2017—02—02］yaya725　送了1朵鲜花sanm　送了1颗钻石yihentian　投了n票（5热度）不知道亲爱的到底送了多少张，懒语在此感谢了！ 进入拆章节奏，字数不定了，八千字拆成了四章，章节的字数有多有少，上架以后就是八千字了哦。网太差了，折腾好长时间都传不上去。 第64章落寞 莫无双看到他吊儿郎当不正经的模样，心里苦笑不已。眼神一直落在他的身上，随着他的身影而移动。 「回去吧。」相爷微微皱起眉头。 自家女儿最宝贝了，好个楚宣烨，以后看他怎么收拾那个混帐东西，居然根本没有将他的女儿放在心上。 「还会别的字体？」楚宣烨一点儿没有身为客人的自觉，到了萧堇颜住的房间，就开始大肆翻动起来。 萧堇颜知道他在找什么，没等他将东西全翻遍，她淡淡地说，「多谢世子厚爱，以后有空的时候，世子想要什么样的字画，我写给你就是。对了，月公子，想要什么样的字，也可以说。我欠你们一份人情。」 萧堇颜向来恩怨分明，不管楚宣烨和月满楼处于什么样的目的帮了她，这份人情她一直记着了。 而现在，她根本没有东西能拿出手的，既然这两位喜欢字画，那么她就写两幅字画当做礼物好了。 「只是举手之劳，萧兄弟给的礼物太贵重了。」月满楼很不好意思。 他帮萧堇颜的时候，根本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而且现在他也看到了萧堇颜的字画有多值钱，平白得到一幅字画，他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千夫子在一旁听了，十分羡慕。 「他不要，就全给本世子。」楚宣烨兴奋地插话。 对于他时不时抽风，萧堇颜已经习惯，所以楚宣烨基本上算在自言自语，屋子里几个人根本没有人理会他。 「这是曲谱，我写了两份。」萧堇颜将两份曲谱递给了月满楼和千夫子。 月满楼和千夫子立刻喜不自禁接过，可是当他们看到曲谱的是后续，两个人顿时傻眼了。 世上的这些小豆芽是什么？他们怎么一个也看不懂？ 「这什么意思？」月满楼诧异地问。 萧堇颜有些头疼，古代的音阶和现代的七音阶有差别，而对于宫调她却不懂。 如果让她将现代的曲谱翻译成宫调，她没有那个本事，最起码，七音阶中的fa这个音，她就不知道该怎么表示。 「这是一种新的音阶。」萧堇颜只好耐下性子解释，她取过古筝，指着曲谱将七音阶弹了一遍。 经过她的指点，月满楼和千夫子顿时恍然大悟。 「可这些线条和豆芽又表示什么？」千夫子好奇地问，一副求问求指教的模样。 「一言两语说不清楚。」萧堇颜说，「我只能告诉你们一些简单的常识。」 于是萧堇颜又花费了好长时间解释了一些。「回去后，只能靠你们自己琢磨了，如果不懂的话，可以再来问我。」 看到他们两个人兴奋有疑问及的模样，萧堇颜暗自苦笑。 说起来也有些匪夷所思，她继承了这具身体中的大多数记忆，却偏偏记不得关于乐理方面的。难道是因为她现代的音乐素养太高，下意识盖过了原来的知识？ 「那以后就劳烦萧兄弟了。」月满楼拱手道谢。 「月公子太客气了。相互切磋而已。」萧堇颜客气地回答，对于古人说话的方式，她觉得太累。 「天色已晚，今日我做东，我们到包间继续聊。」月满楼就是一个音乐痴，很多东西还没有熟练，他根本捨不得离开。 「不好意思，家里有两个弟弟需要照顾，脱不开身。堇颜就不打扰各位了。」萧堇颜客气地拒绝。 堇辰和堇春都是好孩子，本来一直在房间里等她回来的，可是在看到萧堇颜身边有客人的时候，他们就回房去练字了。 萧堇颜当然不会因为一顿饭而抛开他们两个。 月满楼不是不识趣的人，听她这么一说，有些不好意思，「那改日再请萧兄弟。」 「堇颜在此谢过。」萧堇颜拱手说。 「萧堇颜，我想问一句，古筝是不是你最擅长的乐器？」一旁的千夫子忽然问。 萧堇颜迟疑一下，然后才回答，「不是。」 千夫子也就是随口一问，听到她的答案，顿时一愣，就连月满楼和楚宣烨都愣住了。 「不知萧兄弟最擅长什么乐器？」月满楼热切地看着她。 擅长什么？萧堇颜苦笑，她能说，她最擅长的器乐在这个世界上根本找不到吗？ 「这是个秘密。」她用调侃的语气回答。 这么一说，月满楼等人也不好再问了。 「下次再来叨扰萧兄弟。」月满楼拱手说。 「好。」萧堇颜微笑地送他们出去。 楚宣烨看到她脸上带着惆怅的神色，心里又开始嘀咕上了，萧堇颜的秘密还真不少。今日的曲谱虽然他在一旁看到了一言未发，心里的震惊却一点儿不比月满楼和千夫子少。 月满楼和千夫子的问题的确勾起了萧堇颜心中的惆怅，如果不是萧堇辰和萧堇春，她对这个时空一点儿归属感都没有。 今日发生的事情，让她想起了堂姐，那个爱花痴吃货的明星表姐，想到了整日看不到人影的爸爸妈妈，想到了争着逼着她学习琴棋书画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微微一声嘆息出口，萧堇颜坐到了古筝面前，一曲《烟花易冷》，顿时从她的手上飞扬出去。 「二哥？」堇春刚要喊。 堇辰却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 他第一次发现，无所不能的二哥私下里居然这么落寞。是不是自己和堇春太无用，给她增加了负担呢？ 说到底，萧堇辰也只是个十多岁的孩子而已，遇上不能解决的事情，就会胡思乱想。 楼上在包间吃饭的月满楼和千夫子、楚宣烨也听到后院中传来的琴声，几个人不约而同放下了手里的杯子。 三个人静静地听着琴声，都感觉到了萧堇颜此刻惆怅的心情。 月满楼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十分酸涩，甚至有种落泪的冲动。 楚宣烨脸上挂着邪笑，心里的火气却十足，该死的楚宣祁，他一定要楚宣祁脱一层皮不可。 莫无双相爷等人也并没有回去，他们在二楼的另一个包间内，也听到了那带着忧愁的琴声。 －－－－－－题外话－－－－－－ 感谢［2017—02—03］晓小月　投了1票（5热度） ［2017—02—03］玲儿与志　投了1票（5热度）jane541026　送了1颗钻石arielh256　送了1朵鲜花 第65章 蠢货 「她很厉害。即使月满楼也未必能超过她。」莫无双感嘆。 「能让你佩服的人不多，不过萧堇颜的确有让你折服的本领。」莫相爷说，「如果萧堇颜出身大家，京城里就不是三公子了。」 「出身低又如何，就冲着今日她的表现，以后京城里三公子也许会变成四公子。」莫无双力挺她，「只是她身体的状况，倒是可惜了。」 相爷点点头，萧堇颜身体很瘦削，状况的确不佳。 一曲结束了，萧堇颜收手，长长地嘆息一声。 她站起来一回头就看到了两个弟弟。 堇春站在那儿，泪流满面，而堇辰眼中带着疑惑。 「想到了爹娘。」萧堇颜轻声解释。 她没说的是，她想到的是现代那对音乐界被誉为音乐神人的夫妻。虽然她在爸爸妈妈身边的日子不多，但父母对她很疼爱，这一点儿她从没有怀疑过。 平时那对夫妻对她要求严格，也是因为爱她深切，希望她能走得更远而已。 只是当时年纪轻，她叛逆得厉害，根本不能体会到长辈们对她的呵护。 而到了这儿，因为要照顾堇辰和堇春，她反倒能深深体会到那份关怀了。 「我和三哥也想爹娘。」萧堇春抱着她的双腿，仰起头安慰她，「以后我和三哥会好好照顾二哥的。」 萧堇辰的心却微微一松，二哥只要不是嫌弃他和堇春就好。 「我们现在有银子了，所以我想在京城里买一套房子，以后我们就是有家的人了。」萧堇颜说。 「我们的银子可以买房子了吗？」小堇春开心地问。 在他脑子里始终有一个念头，只有像大哥那样，有一间自己的房子，那才是真的有了家。他忘记不了当初被人赶来赶去的日子，忘记不了杜婆子狠毒的话。泰和楼里住的再舒服，也不行，因为这儿是客栈，是谁交了银子都可以住的地方，但自己有个家就不同了。 没有他们兄弟三人同意的话，谁也不能住进他们的家不是。 「等买了房子，如果银子充足的话，我们再买几个下人。」萧堇颜说。 「不，家里打扫交给我们就行。」萧堇辰不喜欢家中还有外人在。 萧堇颜微微一笑，「你们开春是要去上学的，我又不会做饭，不会洗衣服，不会做针线活，不买人的话，很不方便。我们连吃饭都会很麻烦。」萧堇颜说。 「那就买一个人好了，给我们做饭就行。」萧堇春别扭半天才纠结地同意。 萧堇颜微微一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一个下人怎么够？她想买一座大一些的院子，然后买几个人打理他们日常生活。 她萧堇颜在琴棋书画上或许都是天才，但说起生活能力，她的好听点是能将自己养活，说白的话，她就是一个白痴。 「我去厨房端菜。」萧堇辰说，「今日客人太多，酒楼里的人忙不过来。」 萧堇颜点点头。 「二哥，这是我今日写的字。」屋内，小堇春拿出了自己的大字。 堇辰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心里忽然变得安定下来。二哥说过永远和他们在一起，就一定不会抛弃他和堇春。 萧堇风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了家中。 「相公。」吴依琳像个贤惠的妻子一样迎上前。 萧堇风却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推开门进了房间。这一间还是当初堇辰和堇春住的房间。 屋子里的东西几乎没变，萧堇风一头栽在床上，他闭上眼睛，一会儿好像听到了父亲临终时的沉重嘱託，让他照顾好下面的弟弟妹妹。一会儿他又好似看到了吴依琳和下人一起欺负堇颜堇辰他们的场景，一会儿爹娘又冒出指着他不孝。 不大一会儿，他居然陷入了昏迷的状态。 「姑爷他？」眼看着要到吃饭时间，萧堇风屋子里还是一片漆黑，杜婆子着急，只能过来询问吴依琳。 「姑爷越来越过分，小姐身体有孕，他居然天天无视小姐。」小绿随口抱怨一句。 「啪。」吴依琳狠狠地给了她一耳光。 「小姐。」小绿眼泪掉了下来，她明明是向着小姐的，为什么小姐还要打她？ 杜婆子在一旁冷眼看着，心里暗骂小绿是蠢货。 如果说这个世上吴依琳最在乎的人是谁，那非萧堇风莫属了。小绿这死丫头居然还敢在小姐面前说姑爷的坏话，小姐能饶得了她吗？ 「贱货，你听着，老爷是家里的天，如果再让我听到你再抱怨老爷一句不好，那么，我非发卖了你出去不可。」吴依琳的眼神似刀子一般射向小绿。 「夫人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小绿哭着求饶，心里却是将吴依琳给记恨上了。 她小绿虽然是贱婢，但好歹也是和吴依琳一起长大的。何况刚才她也是为了小姐好，没想到吴依琳居然一点儿不念旧情，还想将她发卖了。 要是被发卖出去，她小绿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虽然心里记恨，小绿却不傻，脸上还是平时的恭敬的忠心。 吴依琳再也不瞄她一眼。 「夫人，老爷从外面回来到现在也没有动静，眼看着天黑了，夫人还是过去看看老爷吧。」杜婆子适时插话。 吴依琳点点头，她也一直在担心萧堇风。自从萧堇颜他们被自己赶出去以后，萧堇风虽然再也不和自己说话，回来也是直接进了南屋，不过到了吃饭的是时候，他也会主动出来吃饭，屋子里也会早早的点上蜡烛。 可现在却一点儿动静也没有，而且刚才萧堇风回来时的脸色好像也不对劲。 难道萧堇风在外面遇上什么挫折呢？ 想到这儿，吴依琳再也坐不住了。「跟我过去看看老爷。」 到了门口，吴依琳不敢直接闯进去，而是先敲了门，「相公，该吃饭了。」 屋子里却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吴依琳心里涌起不妙的感觉，她的声音这么大，屋子里怎么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她伸出手一推门，门咯吱开了。 杜婆子赶紧用火摺子将屋子里蜡烛点上了，吴依琳接着烛光终于看清楚萧堇风倒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他的身上连被子都没有盖上。 她急忙走过去，这才发现萧堇风脸色潮红，一点儿知觉也没有。 「相公。」吴依琳大惊，伸出手一试萧堇风的额头，这才发现，萧堇风在发热。「赶紧去找郎中来，老爷发热了。」 「夫人，你到边上去，老爷发热，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可不能也被传染上了。」杜婆子一把将她拉到边上坐下，「小绿，赶紧去找郎中来。」 「是，夫人。」小绿眼睛里流露出惊恐的神色，听到她的吩咐，立刻小跑着出去了。 －－－－－－题外话－－－－－－ 拆章拆得脑子都大了，就怕哪里出岔子。感谢巧克力糖231　投了1票（5热度） ［2017—02—04］yihentian　投了1票（5热度） ［2017—02—04］爱吃葡萄的猪　投了1票（5热度）sanm　送了1颗钻石 ［2017—02—04］158**4110　送了1颗钻石 ［2017—02—04］irelemon　送了5颗钻石［2017—02—04］若是悠然流年亦醉　送了1朵鲜花 ［2017—02—04］redlemon623　送了1朵鲜花 ［2017—02—04］sanm　送了2朵鲜花 ［2017—02—04］arielh256　送了1朵鲜花 ［2017—02—04］玲儿与志　送了9朵鲜花 第66章 我想有个家 萧堇颜是真的将买房子的事情当做了大事在做，第二日一大早，她就出门了。 因为还不知道有没有合适的房子买，所以她也没有打算带上堇辰和堇春一起出门，而是给两兄弟布置了作业以后，就出门了。 她前脚刚走，月满楼后脚就到了。 虽然月满楼也知道一大早就过来打扰萧堇颜不太好，可昨夜回去后，他认真钻研了萧堇颜送的曲谱，结合萧堇颜给他讲解的七音阶，越看越喜欢。 于是也不顾什么时间，是否会惹人烦，他就兴沖沖地过来找人了。 「二哥出门去了。」萧堇风倒也没有隐瞒地告诉月满楼。「她到牙行去打听有没有合适的房子要卖。」 「你们要买房子？」月满楼一愣。 萧堇辰点点头，虽然他不知道月满楼的身份，可月满楼曾今无私地出手帮助过他们，萧堇辰心里一直记着这份恩情了。 「多谢。」月满楼打听到情况，就匆匆地告辞了。 京城里有好几家牙行，不过大多在一条街上。 月满楼想了想，立刻循着牙行的方向追出去了。 萧堇颜的确是往牙行方向去的。 对京城的具体情况，她虽然到了半年，却一点儿也不熟悉。想要买房子，如果像个没头苍蝇去靠一个人找，肯定买不到合适的房子。 如果有中介介绍的话，那肯定不一样了。一大早起来的时候，她就特意向王掌柜打听了京城里有没有负责介绍卖房子的地方。 于是，王掌柜就告诉南大街是有好几大的牙行存在，牙行里不仅负责接收买卖人口、牲口，也负责买卖土地和房产。 有这样省力的地方，萧堇颜当然不愿意放过。 一大清早，大街上的行人并不是太多。冬天的早晨冷，暖和的被窝自然是大家的首选。 萧堇颜身体有些畏寒，这些天她觉得身体有些不对劲，隐隐的，感觉到有寒气往外冒，这种寒气不像冬季外界带来的寒冷，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寒冷。 堇辰已经催促她好几遍，要她赶紧买药喝。 不过萧堇颜觉得是药三分毒，她的身体只是稍微瘦削一点儿，并没有什么不适，买药干什么？只是从昨日比试回去后，她就隐隐觉得不对劲了。 想到记忆中每年这个时候，她的确都是需要喝药的，萧堇颜决定从牙行回去的路上就去买药。 「你们是谁？」经过一条小巷的时候，忽然一道银色的光芒闪过。 那是金属的亮光，萧堇颜身体一滚躲过了小巷子里。 一把锋利的剑贴着她的身体擦过，一缕头髮都被削掉了，轻轻地飘落在地上，又被风儿吹走了。 「你们是谁？」萧堇颜紧张起来。 她的脑子开始猜测眼前这几个杀人是什么人？严格来说，在京城里，她只得罪过两人。一个傅家，另一个就是带着神经质的楚宣祁。 看对方的身手，傅家应该派不出这样的人出来，那么剩下的也就只剩下楚宣祁了。 萧堇颜没有想到楚宣祁居然如此不守信用，前几日才签订的协议还在她的手上了。只是经过一夜，他居然翻脸不认帐。 「你们是祁世子的人？」萧堇颜冷静地问。 她脑子里已经分析过了，对方三个人，身手都不错。就自己那点儿三脚猫功夫，如果没有人过来相救的话，她肯定躲不过。 「杀你的人。」杀手冷笑着回答。 「你这种贱人，还需要世子动手？」两个蒙面的杀手直接拿着剑刺过来。 萧堇颜虽然被他们逼进了小巷子中，但这是在京城内，难保一会儿不会有人经过。 还是速战速决比较好。 三个杀手从不同方向攻过去，肯定躲不过！萧堇颜眼睛里终于露出恐惧神色，难道她今日要交待在这儿了吗？ 「当。」一把软剑、一把扇子忽然同时挡在她的面前。 真的来了救兵，萧堇颜身体浑身起了冷汗，死里逃生的滋味也不好受。 恐惧此刻铺天盖地向她袭来。 「杀爷的人，就想跑。」楚宣烨冷笑着看着眼前的三人。三个人对视一眼，就准备分路而逃。 但不知何时，所有的退路已经被几个侍卫给堵住了，那是荣王府的人。 三个蒙面人脸色一白，他们明白今日他们是跑不了。 京城三公子，对面就站了两位，他们能跑得掉才怪了。 三个人对视一眼，忽然其中一个蒙面人冲着一旁喘气的萧堇颜扔过去一把暗器。 「找死。」楚宣烨扇子忽的打开，所有的拿起顿时全被他震了回去。 发暗器的蒙面人顿时气绝人亡，而另外同伙看到了，也咬碎了嘴里的毒药，一会儿的功夫，地上多了三具尸体。 萧堇颜脸色唰地白了起来。 「胆子这么小，像个娘们似的。居然还敢大着胆子出来，也不知道背后得罪了多少人。爷成了你的救命恩人，一幅字画肯定不够了。」楚宣烨唠唠叨叨地将她一把提起来。 「萧兄弟，没事了。」月满楼体谅地安慰她。 「爷，是死士。」一个侍卫过来翻遍三个黑衣人全身，也没有找出证据来。 「楚宣祁越来越没有出息了，连信誉都没有了。这傢伙以后越来越难缠了。」楚宣烨摇着头感嘆。 「应该和祁世子无关。」萧堇颜缓过劲说。 「你怎么知道和他无关？」楚宣烨纳闷地看着她。 「我刚才听到刺客无意中提起，我这样的小人物根本不值得祁世子上心。」萧堇颜解释。 「原来是那个骚狐狸干的。」楚宣烨邪笑着自言自语，语气中带着寒气。 「她是够疯狂，为了楚宣祁，她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月满楼立刻也明白这些人背后的主子是谁。 「连爷的人都敢动，看样子，骚狐狸这些年得意忘形，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楚宣烨冷笑起来，「那爷不妨让她想起自己到底是谁。」 萧堇颜煳里煳涂，不过既然楚宣烨和月满楼都不想让她知道背后之人，她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多谢世子和月公子救命之恩。」萧堇颜拱手道谢。 「要不要以身相许？」楚宣烨凑近她问。 萧堇颜不动声色往后退几步，「过几日，堇颜一定将字画送给两位。」 「真够无趣的。」楚宣烨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对了，一大清早，你怎么出现在这儿？」 他疑惑地看着萧堇颜。 「我想买个院子，有个自个的家。」萧堇颜轻声回答，倒也没有隐瞒。 －－－－－－题外话－－－－－－ 感谢［2017—02—06］gp5201314　投了1票（5热度） ［2017—02—05］爱吃葡萄的猪　投了1票（5热度） ［2017—02—05］爱吃葡萄的猪　投了1票（5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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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堇颜和月满楼一起往回走。 月满楼本打算向她请教七音阶，可看到她狼狈的模样，终于没有开口。 「不好意思，月公子，我得先去买一些药。」或许是受到惊吓的缘故，萧堇颜觉得心头的寒气更加厉害了，当走到药店的时候，她下定决心给自己买几服药回去。 「身体不舒服？」云满楼有些担忧地看着她问。 萧堇颜点点头，「也不是太要紧，只是因为我身体比较虚弱，每年到了冬季都是要吃一段时间药的。」萧堇颜解释，「三月份的时候也要吃几剂。」 月满楼想为她诊脉，不过看到萧堇颜已经到柜檯买了药，又有些觉得自己太唐突了一些。 迟疑之间，小二已经按照药单给萧堇颜抓好了十几剂药。 他嘆口气，决定还是以后找时间再给萧堇颜诊诊脉。 「公子，八十五两银子。」小二算出价格。 萧堇颜看看药，有些心疼。只是十几剂药，居然这么贵，难怪萧家这么多年来，生活也没有任何起色。 她心疼地付了银子，然后提着药往回走，「月公子，走了。」 月满楼始终跟在她身边，说实话，她挺别扭的。她现在穿的是男人装，两个大男人并排走在大街上倒也罢了，只是她到药堂来买药，月满楼再跟着，说起来总有些怪怪的味道。 不过月满楼这个人很不错，萧堇颜还真不好直接将人给赶走了。 于是两个人又结伴回到了泰和楼中。 「堇颜，这是咋的呢？」王掌柜看到她狼狈的样子，关心地问。 「在外面摔了一跤。」萧堇颜笑着回答。 月满楼在一旁听到了，默默的听着面带微笑，并没有点破。 「月公子，楼上请。你今日来的可早了一些。」掌柜又拿出生意人的面孔看着月满楼。 「我不是过来用餐，是跟着萧兄弟一起过来的。」月满楼微笑着解释。 「那你里面请。」吴大力过来，赶紧招唿他。 月满楼的个性好，这是全京城都知道的。所以每一次到泰和楼来，小二见到他也十分热情。 「二哥，房子看好了吗？」听到开门声，堇春丢了笔跑过来，仰起头问。 「没有。」萧堇颜笑着回答。 「怎么呢？」堇辰看到她身上的狼狈，脸色剧变。 「跌了一跤，搞成这样，所以没有去成。又到药店买了药回来。」萧堇颜提提手里的药包。 「我去厨房借地方给你熬药。」看到她手里的药包，堇辰脸上一下子浮现出笑容来。 「月公子在这屋稍等，我回去换一身衣服。」萧堇颜将药包递给了堇辰，又带着歉意对月满楼解释。 「无碍。」月满楼看着她笑着回答。 萧堇颜又客气几句才回屋去换衣服。 月满楼走到桌子前看小堇春练字，当他看到小堇春练的字，微微点头。 果然是堇颜教出的孩子，虽然年纪小，但字体中已经带着骨架，看起来也颇有气势。 他又随手拿起萧堇辰的字，居然又是另一种字体。 月满楼暗自赞赏，对萧堇颜其人也更加佩服不已。 不大一会儿，萧堇颜终于过来。「让月公子久等了，我让大力哥送一壶茶过来。」 「不用了。」月满楼立刻拒绝，他是泰和楼里的老客户，自然知道泰和楼里的一壶茶有多贵。 他在萧堇颜这边，萧堇颜必然不会让他付帐。 以后，他是常来的，绝对不能让萧堇颜破费。 －－－－－－题外话－－－－－－ 文文10号上架，10号中午的时候可能要迟发，谢谢大家一直的支持！ 感谢胡钰杉　投了1票（5热度） ［2017—02—06］zzwztt小说　投了1票（5热度）［2017—02—06］gp5201314　投了1票（5热度）［2017—02—06］若是悠然流年亦醉　送了1颗钻石［2017—02—06］arielh256　送了1朵鲜花 ［2017—02—06］hwjzyyzyt　送了1朵鲜花 ［2017—02—06］玲儿与志　送了9朵鲜花 ［2017—02—06］顾御漓　送了5朵鲜花 第68章 貌合神离 「月楼里以做乐器为主，也会兼顾教学学生。你有兴趣过去当夫子吗？」月满楼发出邀请。 萧堇颜微微一笑，「房子还没有着落，月公子的提议我会考虑，但暂时却不能过去。」 月满楼一听，觉得十分遗憾。不过转眼他又笑着说，「月楼永远对你敞开大门，你什么时候愿意过去都可以。」 这个承诺比较重，萧堇颜看到对方真诚的目光，对月满楼这个人，她的好感又加深一成。 「今日过来我是想继续跟着你学习你说的七音阶。」月满楼眼神火热地看着她。 经过短暂的相处，萧堇颜也知道了此人是个乐痴，只要提到音乐，他就这副模样。 当初，她不也是这样吗？ 萧堇颜微笑着点点头，「学习倒是说不上，我们相互学习。」 「好。」月满楼的性子真是好，萧堇颜说什么，他一个字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小包子在一旁继续练字，而萧堇颜则和他围着桌子坐下来。 「你们靠的这么近干什么？」刚说了没几句话，楚宣烨就像一个妒夫一样过来，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全是控诉，好似萧堇颜将他给抛弃了一般。 「世子。」萧堇颜和他打了一声招唿。 萧堇颜得罪不起楚宣祁，也得罪不起这位傲娇的烨世子。更何况眼前这个人还是她的东家，楚宣烨只要不是做的太过分，她一般都会尽力满足他的愿望。 「你说得挺有趣，本世子也过来听听。」说完，他愣是挤进了萧堇颜和月满楼之间的位置。 本来他们两个人为了探讨，坐的还是比较近的，他这么一挤，三个人坐的位置就变得很尴尬起来了。 一面挤满了三个人，三面却是空着。 「呵呵，有些挤，我到对面去坐。」萧堇颜不能嫌弃楚宣烨，只好自己移动位置。 「我坐过去。」月满楼也不想和楚宣烨坐在一起，于是坐到了四方桌子的一边，自己独占一面，那是萧堇颜的左侧。 楚宣烨对他翻了一个白眼，「你嫌弃本世子，本世子还看不上你了。」说完，他也移到了一边去，霸占了萧堇颜右手边的位置。 萧堇颜不管他发什么神经，低着头装作没听见，继续和月满楼探讨其刚才的话题。 也不知道楚宣烨是不是生气了，居然接下来的时间内都没有说话。 「二哥，喝药。」堇辰端着药进来，看到屋子里多了楚宣烨，他迟疑一下，但还是将药端进来了。 萧堇颜看着乌黑的汤药，再闻到汤药散发出的味道，她的眉头紧紧地锁起来。汤药的味道太难闻，她实在不喜。 「受伤呢？」楚宣烨邪笑看着她问，「你得感谢爷，要不是爷……」 萧堇颜看到堇辰露出怀疑的神色，连忙打断楚宣烨的话，「早上跌的确厉害，但并没有受伤。我已经谢过世子爷。这汤药不是外伤药，而是因为我体弱，每个冬季都是需要喝药的。」 「年纪不大，倒是成了病秧子。不过，什么庸医给你开的药？味道这么难闻。」楚宣烨不怀好意地看着一旁的月满楼，「爷说你真够傻的，放着身边现成的神医不用，还白白地去花了银子活受罪。」 月满楼在一旁看了，温和地对萧堇颜一笑，并没有得意，也没有赶着上前要给她看诊。 萧堇辰在一旁听了，心里却一动。堇颜身体虚弱，特别是每年到了冬季，一定需要吃药。这个药方已经吃了十几年了，从没有间断过。 月公子是神医的话，不妨让他给堇颜试试。 「不用劳烦月公子了，我这身体也不算病，就是太虚弱了。按照药方，我也吃了十几年，还是有效果的。只是给调养的方子而已，哪里需要月公子这样神医出手。」说完，她端起桌子上的碗，自己捏着鼻子一仰头，将一碗汤药灌进了肚子里。 楚宣烨和月满楼看得目瞪口呆，他们还从来没有看过像萧堇颜这样「豪迈」吃药的方法。 「喝点儿水。」看到她因为苦而微皱眉头，堇辰赶紧将准备的一碗水递给了她。 客栈中没有准备蜜饯，也只能用白开水去沖淡药的苦味了。 「萧堇颜，你可真牛，谁教你这样喝药的方法？你是怎么喘气的。」楚宣烨左左右右地端详她问，那好奇兴奋的模样看得萧堇颜很想揍他。哪有这样幸灾乐祸的人。 「我那儿得了一罐子好的蜜饯，明日给你送来。」月满楼笑着说。 「她是爷的人，要送也该着爷来送，你献什么殷勤？」楚宣烨沖他翻了一个白眼。 他很有危机感，总觉得月满楼这傢伙天天过来，没按好心。 萧堇颜现在可是泰锦楼的招牌，换而言之，萧堇颜是他楚宣烨的财神。月满楼想抢萧堇颜，根本就是在和楚宣烨抢财神啊。 「世子爷，劳烦你以后说话注意用词，别人会误解的。要是莫小姐听到了，你让她怎么面对大众。我是男人，脸皮厚倒是无所谓，你总得为自个儿的未婚妻考虑一下吧。？」萧堇颜没好气的提醒他。 她要真是个男人倒还好，可偏偏她内芯是个软妹子。要是以后她的身份曝光，她要怎么向大家解释。即使她真的不在乎名声什么的，但并不代表着她愿意从别人嘴里听听自己的名字时时和楚宣烨摆在一起。就像前世闹绯闻的那些明星，如果不是为了炒作，估计谁也不想让自己成为别人的八卦。 「世子看中萧公子的才华，我自是不在意别人怎么说。」还没等楚宣烨说话，门口的人已经开口。 萧堇颜扭头一看，发现吴大力带着莫无双和林芳菲正站在门口。刚才说话的人恰是莫无双。 「莫小姐、林小姐。」萧堇颜站起来恭敬地给她们施礼。 她心里却是将楚宣烨骂个半死，两位小姐过来，她听不出脚步声，但练武的楚宣烨肯定知道谁来了。而且她是侧身没看到门口站着人，他楚宣烨却是正面对着门口的，难道也没有看到门口杵着两个大美人吗？ 「烨世子、月公子。」林芳菲躬身施礼。 「罢了。」楚宣烨不在意的摆摆手。 未婚妻来了，还说了感性的语言去支持他，楚宣烨居然像没有听到一半，依旧乐呵呵地看着她，「萧堇颜，听到没有。你别找藉口动歪心思，你欠了本世子的人情，别不等还了人情，就想跑。」 「世子放心，我哪儿也不想走。」萧堇颜毕恭毕敬地回答。她一点儿也不想和楚宣烨说话，和这个人说话太费劲了。 主要是楚宣烨这个人说话没有正经的模样，偏偏有时候话中还藏着陷阱等着你往里面跳。 「请坐。」萧堇颜和两位美人之间不是很熟悉，所以莫无双和林芳菲坐下以后，她只好尴尬地站在一旁候着。 「萧公子太客气了，今日我上门是客，哪能让主人站着？」莫无双和林芳菲看到她站着，一致也站了起来。 －－－－－－题外话－－－－－－ 感谢ぷ翘&翘～尐ャ嘴ぶ　投了1票（5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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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无双等人一听，三双眼睛顿时同时露出了惊讶之色。月楼是月满楼自己一手创建起来的生意，只要天下有的乐器，月楼都能给你制作出来。甚至传言，月楼没有做不出来的乐器，哪怕是客人提出的稀奇古怪的乐器，只要客人说出大体的方向，里面的师傅就能给你做出来。 月楼的生意可想而知，最重要的是，月楼并不是只有京城一家店铺，分店不仅分布天云国，就是别国也有月楼存在。 月满楼一开口就是两份股份，可谓是大手笔了。 「先别忙着拒绝，给你两份股份，我也是有条件的。一来，你必须在京城的店铺中开设一个古筝教学班级，另一个条件就是我想知道，你最擅长的乐器是什么？」 月满楼眼中带着真诚，「你可以考虑，等考虑好了再告诉我也不迟。」 莫无双和林芳菲一听，就知道请萧堇颜进府里当师傅估计是泡汤了。 毕竟两家给的银子再多，也比不上月楼的大手笔。 楚宣烨慵懒地歪坐在凳子上，这一次他没有插话。 不过他心里却在冷笑，在场的人还不知道泰和楼和泰锦楼早就被萧堇颜占了股份。 萧堇颜这个人还真是奇葩，她是真的不会做菜，可报出的菜谱偏偏都是美味佳肴，后厨几个人对她已经崇拜有加，甚至都快赶上他这个正宗主子了。 想想还真心塞啊。 楚宣烨暗想，去江南调查的人应该很快有消息传递迴来吧。 「多谢月公子，不过无功不受禄。」萧堇颜淡笑着婉言拒绝，「既然月公子对我擅长的乐器有兴趣，那么我不妨现在就告诉月公子，我最擅长的是钢琴，其次是小提琴和吉他。」 月满楼的眼睛一亮，三种乐器，他不但没有见过，居然连听都没有听过。 莫无双几个也是面面相觑，对萧堇颜的回答，心里都抱着怀疑的态度。难道是他们孤陋寡闻，萧堇颜说的乐器名称，他们怎么一个也没有听说过？ 难道是萧堇颜为了抬高身份，而故意放出的噱头？ 也不对，萧堇颜不是这样的让人，否则的话，也不会拒绝月满楼的好处。 「我们合奏一曲如何？」月满楼很快转移了话题。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萧堇颜说的三种乐器他没听说过，但现在屋子里还有其他人，他不能随意问萧堇颜是从哪里学的乐器？ 还是等无人的时候再问，一定要将她说的三种乐器制作出来。他有自信，月楼里能工巧匠很多，不怕做不出萧堇颜说的三种乐器。 「我来试试古筝，你吹箫如何？」月满楼带着期待看着她，「虽然没有你弹得好，不过，我还是很喜欢你弹的曲子。你听听哪里有不足。」 萧堇颜淡笑着答应，「能和月公子合作，我很高兴。」 看到她答应，月满楼走到古筝那边，将古筝拿过来放在桌子上，然后屏气坐下来开始调试古筝。 准备好以后，一曲《seeyouagain》顿时响起。 萧堇颜拿起月满楼的箫为他伴奏。 美妙的音乐声顿时响彻在泰和楼中，店里的客人不多，但很快的大家都情不自禁放下手里的筷子，认真倾听起这难得的美妙之音。 「月公子不愧是乐理第一人。」萧堇颜放下萧，由衷地感嘆。 曲谱是前几天她才送出去的，月满楼肯定不常弹古筝，他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这首曲子弹得如此熟练不说，而且很好演绎了其中的感情。 月满楼天才的称号名不虚传。 「试试这一首曲子。」萧堇颜示意他离开古筝前。 月满楼眼睛发亮，立刻让出了位置。 萧堇颜坐下来，弹了一曲《克罗埃西亚狂想曲》。 激情四射的曲风顿时听傻了莫无双他们，也看傻了他们。 「真的是你弹得吗？」一曲结束，没等月满楼他们说话，一个小美人沖了进来，「不行，以后我就跟着你学习古筝了。你们谁也不许和我抢。」 萧堇颜抬眼一看，此女子穿着绯红色的袄子，下面是藕色的裙子，外面罩着一件白色的披风，看年纪也只有十来岁，她正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萧堇颜。 「我决定就学这个，就学这个了。」小美人一进门就开始嚷嚷。 「罗敷郡主。」众人看到小美人时，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同。 「以后，你跟着本郡主，就是本郡主的人了。告诉你，只要报出本郡主的名号，谁也不敢欺负你。」小美人眼睛滴熘熘地转，一脸防备地看了楚宣烨一眼。 －－－－－－题外话－－－－－－ 亲爱的们，明日文文上架了，中午十二点左右才能上传，大家不用早等呀。 感谢大家一路的支持，感谢龙搓搓　投了1票（5热度）徐呀梅　投了21票（5热度） ［2017—02—08］华词素语　投了1票（5热度） ［2017—02—08］122137448　投了1票（5热度）华词素语　送了5颗钻石 ［2017—02—08］122137448　送了5颗钻石arielh256　送了1朵鲜花 ［2017—02—08］徐呀梅　送了9朵鲜花 ［2017—02—08］华词素语　送了9朵鲜花 ［2017—02—08］122137448　送了9朵鲜花 ［2017—02—08］139**7251　送了1朵鲜花 ［2017—02—08］sanm　送了2朵鲜花 第70章 总会遇上你 「这话是本世子要告诉你的，她早就签了卖身契给本世子，是本世子的人。你要和本世子抢人吗？」楚宣烨邪魅地看着她问，一点儿没有因为小美人的身份而退让。「那傢伙愿意出月楼的两成股份拉拢她，你拿什么人来抢人？靠美色？爷长得比你差吗？」 萧堇颜头疼地看着楚宣烨，好好的话被他这么一说，难听死了。 「凭本郡主是女孩子。女孩子就是比男人讨人喜欢。」罗敷自信地仰起头回答，「是吧，师傅？」 转脸，她一脸讨好地看着萧堇颜，「我就跟着你学刚才那首曲子。」 「多谢郡主厚爱。」萧堇颜一开口，楚宣烨就哈哈大笑起来。 月满楼也忍不住含笑看着罗敷郡主。 「你们笑什么？」罗敷大怒。 萧堇颜无奈地看着笑成疯子一般的楚宣烨，「小人没有多余的时间，恐怕要让郡主失望了。而且小人身体不好，不能劳累，正吃药了。」 「原来还是个病秧子啊。」郡主遗憾地看了她一眼，「不过没关系，公主府里有御医，我让御医给你看病，天天给你吃人参都行。」 「你确定要和本世子抢人。」楚宣烨笑眯眯地看着罗敷问。 罗敷看到他的笑容，立刻傻了。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楚宣烨和楚宣祁，因为这两个人，一个心眼太多，她会被坑死的。另一个则脾气太坏，动不动就杀人砍人的。这两个人还太不要脸，谁的面子都不给，让她耍赖都没用。 「不好意思，小人还要准备下午的场子，恐怕要送客了。」萧堇颜不想和这些人纠缠下去，只好找了一个藉口。 「那好吧，下午我去听你说书，别人都说你说的特别好。」罗敷遗憾地看了她一眼说。 「多谢郡主捧场。」萧堇颜拱手道谢。 送走一干人以后，萧堇颜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下午场的时候，茶楼里多了不少年轻人的面孔，罗敷、莫无双几个赫然也在场。 萧堇颜不慌不忙地说了两场不同的故事，得了一大堆的赏银，再三谢过了才下场。 「萧堇颜，说的故事太好听了。本郡主明日还来给你捧场。」罗敷大声说。 「多谢郡主。」萧堇颜再次道谢，今日罗敷出手十分大方，一次赏银就给了二十两，何况她还让婆子送上来好几次赏银。 对于大主顾，萧堇颜十分有耐心。 月满楼和林芳菲几个也没有想到萧堇颜说书这么引人入胜，本来是过来捧捧人气的，没想到这么一过来，还真的爱上了听她说书。 晚上的是时候，堇颜将银子给堇辰入帐。堇辰看到这么多银子，和堇春乐呵了好长一阵。 第二日上午，月满楼果然来找她来了，「这就是我说的那间院子，进去看看？」 「好。」萧堇颜微笑点点头。 两个人敲开门，过来放门的是一个穿着下人衣服的老者，「月公子，她就是要买房子的人？」 「是。今日我们过来看看房子。」月满楼微笑着回答。 「两位请进，既然是月公子介绍的人，小人就不多说什么了。这位公子，房子绝对是好房子，开春才修葺过。如果不是我家老爷急用银子，也不会捨得卖了这院子。」老人遗憾地说。 萧堇颜随着老人边走边看。 院子超乎了她意料之外的大，三进三出，院内假山楼阁样样不少，甚至还有一处小小的池塘，不远处就是一片小竹林，虽然冬季里竹子的叶子全都落了，但不难看出等天气暖和的时候，这儿应该十分雅致。 「怎么样，这样的房子在京城里算是很难找的了。」老者嘆口气说，看样子对这座院子，他还是十分有感情。 「有些大了。我们兄弟只有三人而已。」萧堇颜有些迟疑。 说实话，这样的一座院子价格肯定不便宜，不过，他们兄弟三人住下，会显得很冷清，还有谁来打扫这么大的院子？收拾起来很麻烦的。 「这儿住的大多数都是官宦人家，会很安全。」月满楼劝说，「而且这家院子的主人急着用银子，价格方面也不算贵。我和他有些交情，他不会涨价。如果挂在牙行的话，价格肯定要上涨不少。」 月满楼是个温文尔雅的人，即使是劝说，说出的人却很容易打动人。 「多少银子？」萧堇颜看着老者问。 「一万两银子，这算是最低价格了。」老者回答。 一万两银子，买下这样地段这样大的房子，真的不算贵。一时间，萧堇颜有些踌躇，不过最后她还是点点头，「这房子我买了，什么时候可以过房契？」 打扫麻烦和安全相比，当然是安全比较重要了。 「当然可以，现在就可以到衙门将房契过了。小人留在这儿，就是主子留下来办理此事的。」老者笑着回答。 「我陪你一起过去。」月满楼轻笑着看着她。 萧堇颜点点头答应了。 三个人达成共识，一起到了衙门将房契过了户。 萧堇颜看到手里的房契，心里还有些觉得不真实。 没想到自己真的在京城内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拥有了自己的房产，简直如做梦一般。说出去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羡慕了。 不过又有谁知道这半年她经歷的辛苦？ 「这是所有钥匙，主子说了，里面的家具，他也不要了。你们觉得能用，可以继续用，如果不过眼，也可以噼了当柴火烧。」老者将钥匙递给萧堇颜解释了一番。 「多谢。」萧堇颜接过钥匙道谢。 「还要简单收拾一下再搬进去，我手里有人，帮你清扫一下如何。」月满楼轻声询问，语气中是朋友的关心，而不是直接通知，「你一个人打扫会很麻烦。」 「那就劳烦多谢月公子了。」萧堇颜正在为打扫院子而感到苦恼了，月满楼是个温和的人，非常适合做朋友。最起码，萧堇颜和他在一起，没有感到身上有压力。 她也看出来了，月满楼是个真正喜欢音乐的人。 在现代的时候，萧堇颜也喜欢结交一些真正喜欢音乐的朋友。月满楼和现代的那些朋友很相似。这也是萧堇颜很快接受他的原因。 「好，如果不急的话，五天以后再搬进来。」月满楼微笑着建议。 「那就劳烦月公子了。」萧堇颜淡笑着感谢。 两个人相视一下，经过这一天，两个人的关系好像变得更加亲密一些了。 月满楼心里很高兴，对于萧堇颜这个人，他是真的很想和她做朋友。 可萧堇颜这个人看起来很好相处，可性子却有些冷，并不会主动去亲近人。 今天她爽快接受自己的好意，那就是表示着她是真的将自己当做了朋友。 「下午还要说书吗？」月满楼问。 萧堇颜点点头，「答应的事情，一定要做到。要是缺席的话，烨世子还不将我这房子给拆了。」 提到楚宣烨，月满楼忍不住也笑了起来，「他的性子一向比较霸道。」 「我要回去了，月公子还要去泰和楼吗？」萧堇颜问。 「我将你送回去。」月满楼毫不迟疑地回答。 萧堇颜想到那日不明身份的杀手，拒绝的话又咽回去了。 「不用担心，秦晚霜不会再对你出手。楚宣烨已经找了她的麻烦，她在近期不敢对你再出手。」月满楼说。 秦晚霜？她迟疑地看着月满楼。 好似，她并不认识这个女人，那女人有病吗？没有过节就派人来杀她。 「秦晚霜是护军参领的女儿，她一直喜欢楚宣祁，脾气比较火爆。凡是得罪楚宣祁的人，她一定不会放过。」月满楼解释，「以后遇上那个女人，最好躲着一些。」 萧堇颜点点头，她的脑子还迷煳着了。 照月满楼的话来说，她无形中好像又得罪了一个贵人。她的运气为什么那么背呢？ 明明她什么也没有做。 「别担心，楚宣烨既然出手，她必定不敢再来惹你。」月满楼看到她情绪低落，又微笑着安慰她。 萧堇颜强打起精神，「以后我躲着她一点儿就是。」 新买的房子离泰和楼并不是太远，两个人很快就回到了泰和楼。 「你怎么才回来？」小美女罗敷一见到萧堇颜，就抱怨不已，「为什么你上午没有说书？昨日的故事我还没有听够了。」 「我的身体不好，所以只能说半天的书。」萧堇颜淡笑着解释。 「又是身体不好。」罗敷很不高兴，「可他为什么能一直和你在一起？」 罗敷不高兴地指着月满楼问，「明日我也早一点儿到，和你在一起。」 「月公子为我介绍了一个卖房人，我们刚才过去看了房子。」萧堇颜耐着性子解释。 她昨日已经从苗掌柜那儿知道了罗敷的身份：当朝长公主家中的嫡女，而且还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听说她深受长公主和太后的喜爱，所以个性有些刁钻。 萧堇颜现在的身份，当然不想惹上更多的敌人。 罗敷年纪不大，也就和萧堇辰差不多大，用哄的招数是最好的。 果然听到她的解释，罗敷脸上的神色转变很多，「你赶紧休息一下，下午去的早一些，我等急了。」 「下午一定会准时说。」萧堇颜拱手客气地回答。 「等等，这些蜜饯带上。」月满楼招招手，一个站在远处的小厮立刻跑过来，将手里的篮子递给了他。 月满楼接过篮子，又递给了萧堇颜。 「这怎么好意思？」萧堇颜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月满楼。 「你也喜欢吃甜食吗？」罗敷睁圆了双眼问。 「我对甜食不是特别偏爱，对嗓子不好。因为我怕吃苦药，所以就需要一些蜜饯淡化嘴里的苦味。」萧堇颜微笑着回答，「上一次月公子看到我吃药时的样子，不忍心所以送了一些蜜饯。月公子谢谢。」 「不用客气。」月满楼看到她收下，脸上的笑容也灿烂了几分。 「很难喝吗？」罗敷眨巴着大眼睛问她。 「很难喝。」萧堇颜肯定地回答。 「我也不喜欢喝苦药。」罗敷同情地看了她一眼。 萧堇颜笑笑，没病谁爱喝药。 「我先回去找人去整理房子。」月满楼说，并没有在泰和楼逗留。 「小人先告退。」萧堇颜看着罗敷说。 「去吧。」罗敷不耐烦地回答。 萧堇颜提着篮子去了后面的房间。 「终于捨得回来呢？」没想到一进屋子，就看到楚宣烨歪在她的床上假寐。 「世子怎么在这儿？」萧堇颜诧异地问。 「本世子特意给你送了蜜饯过来，你个没良心的却不知道跑哪里去呢？」楚宣烨不高兴地瞪着她。 萧堇颜已经习惯了他不正常的说话方式，对于楚宣烨对自己的关心，她还是十分感激的。「多谢世子关心。」 「不过，本世子觉得这些蜜饯也没有什么用处了，毕竟有人已经先送了。」楚宣烨气唿唿地发脾气。 「我要喝很多天药。小人谢过世子爷的关爱。」 「知道爷对你不错就好。」 ……。 「原来世子哥哥也送蜜饯来了。」罗敷一头闯进来，她一脸控诉地看着萧堇颜。 萧堇颜一脸发懵地看着她，不知道楚宣烨送来蜜饯怎么又得罪了这丫头。 偏偏罗敷就是不说话，只是用你欺负人的眼神看着萧堇颜。 「哈，她这是在嫉妒本世子。」楚宣烨很「好心」告诉萧堇颜。 「回去，给本郡主提两篮子送过来。」罗敷狠狠地瞪了楚宣烨一眼。 可怜她身后的侍卫哀怨地看了萧堇颜一眼，才离开门口。 「二哥，药熬好了，喝。」萧堇辰听到消息以后，赶紧跑到厨房将熬好的药端来。 罗敷好奇地看了一眼碗里的汤药，发现汤药颜色漆黑，散发出味道实在难闻，才嫌弃地站到了边上。 萧堇颜看着汤药，脸皱成了苦瓜。她捏着鼻子用「萧氏」喝药法一口气灌进了肚子里。 罗敷看到她的举动，惊讶地眼睛眨都不眨，「你好厉害哟，我从来没有看过有人这样喝药。」 「是不是特别帅气？」楚宣烨挑着眉问。 罗敷听了不住点着头，「天啦，捏着鼻子喝药，你是怎么喘气的？」 「一口气灌进去。动作快一些，并不影响唿吸。」萧堇颜没好气地解释。 「赶紧吃蜜饯。」萧堇辰从桌子上的罐子里随意取了一块蜜饯塞进她的嘴里。 「还苦吗？」堇辰关心地问。 「再吃一块。」堇辰说。 堇颜点点头，「蜜饯很甜，还好盖过了药的苦味。」 「那是，你不想想这是谁送来的蜜饯。」楚宣烨得意地说。 「我的蜜饯比你的还要好，你等着。」罗敷鼓着嘴巴出去了。 萧堇颜…… 这算不算粉丝之间的争宠？ 下午，萧堇颜还是说了两场，座无虚席。很多客人就是冲着萧堇颜而来。 客人太多，楼上楼下加了凳子也不行。 苗掌柜看来客太多，干脆将大门闭上了，谢绝客人再来。 第一场客人是买了门票而来，很多人还等着看听第二场，可惜进了门的客人往往连第二场也包了。 不少人守在外面，嚷着要泰锦楼晚上再加一场。 「各位，各位请安静。不是我们泰锦楼不近人情，而是因为萧公子身体不适，根本不能加场。各位请见谅。」苗掌柜出面解释。 「苗掌柜，你和萧公子说说，看能不能上午加一场？」一个老人问。 「对，上午加一场。」 「哪怕晚上加一场也好啊。」 「上午我们已经安排了别的人，王公子说的也很好啊，各位可以过来……」 「王志斌怎么能和萧公子比。」没等苗掌柜说完，一个客人就打断了他的话。 「是啊，王志斌可不能和萧公子比。」 ……。 大家七嘴八舌地冲着苗掌柜嚷嚷。 王志斌站在不远处听到众人的议论，气得脸色发紫。 萧堇颜没来泰锦楼的时候，他是泰锦楼里的台柱子，不少客人都是冲着他而来。 可自从萧堇颜来了以后，这些客人全都倒向了萧堇颜那边，甚至宁愿出银子买门票去听萧堇颜说书。 那小子抢走了自己的荣耀，简直不要脸。 「说得好。」罗敷像个小霸王似的用力鼓掌，她身边的丫头婆子和侍卫被逼着和她一起鼓掌。 萧堇颜照例谢过大家以后，回了自己客栈。今天晚上收穫还是不错的。 晚上的时候，她才对堇辰和堇春说了买下房子的事情。 「二哥，我们的房子很大很大，是吗？」堇春用手比划着名一个圈兴奋地问，「有没有我们江南的房子大？」 「比江南的院子大多了。」萧堇颜笑着说，「就是你和堇辰成亲以后，房子也够用的了。」 「我不成亲。」堇春情绪忽然低落下去，「以后，等我长大了，我就好好孝敬二哥。三哥成亲好了。」 这是萧堇颜第二次听到小傢伙说这种话。第一次听他说的时候，萧堇颜还挺感动，觉得小傢伙小，是童言童语有趣。 但今天她发现堇春说这话的时候，满脸严肃。这傢伙是认真的。 「怎么呢？堇春能不能和二哥说说，为什么长大以后也不愿意成亲个？」她轻声哄着小堇春。 「女人会对二哥不好。」小堇春认真地解释，然后又保证似的说，「二哥，你不用担心，你老了有我照顾，我会好好孝敬你的。」 问题严重了。萧堇颜心里一阵惊讶，她没有想到萧堇风和吴依琳会让小傢伙留下了心理阴影。 「我也不会成亲，外面那些女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堇辰也冷冷地插嘴。 惨了，连堇辰也留下了心里阴影。 萧堇颜觉得自己有必要和两个孩子好好谈谈，「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像吴依琳和杜婆子那样，温柔似水的女人有很多。你们想一想，娘和于婶子不都是好女人吗？以后你们找媳妇的时候，眼睛放亮堂一些就好，女人泼辣一些没有关系，但不能不讲理。所以找什么样的女人，就需要你们睁大眼睛看清楚。而不是因为对一个女人失望，甚至恐慌就放弃了自己的生活。二哥喜欢孩子，以后还希望你们能给二哥多生几个小侄子带着了玩。」 堇辰和堇春不说话，显然两个孩子脑子并没有转过弯来。 萧堇颜心里有些着急，不过她也没有继续劝说下去，孩子心理受到的创伤，不是一天两天可以改变的。她也知道堇春堇辰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估计也和萧远山临终的遗言有关。 孩子的可塑性很大，以后她会注意开导两个孩子。 「我们什么时候搬家？」堇春对房子很有兴趣。 「暂时搬不了，月公子找人正在打扫，反正年前我们肯定是能住进新房子里的。」萧堇颜笑着回答。 「还要买一些被褥衣服之类的，过新年总得添置一些新东西。旧的咱们就不要了。」堇颜爽快地说。 「买人的话，能不能过完年以后再买？」堇辰有些紧张地问。 他不想新年家中还有别的人在。 「好。」萧堇颜答应了。 由于到了十二月，天气比较冷。闲人比较多，愿意到泰锦楼来的人也多了起来。 「萧堇颜，打个商量，能不能上午再加一场？」苗掌柜被客人缠得厉害，只好找萧堇颜商量。 「不行。」萧堇颜很干脆地拒绝。 上午她要教堇辰和堇春读书练字，还要招待月满楼和罗敷、莫无双这样不定时过来的客人，甚至还要外出为新家购买一些生活用品。 要是上午再加一场，她的时间就全被泰锦楼给占了，何况就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也吃不消。 「小祖宗，求你了。不加场子的话，泰锦楼差点儿被拆了。」苗掌柜央求，虽然夸张一些。 但泰锦楼的客人多却是不争的事实。 萧堇颜是个有原则的人，苗掌柜求了好长时间，都死活也没有答应。 「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坐在这儿不走了。」苗掌柜最后拿出撒手锏，「反正回去后，我也会被客人啃得连骨头也不剩。」 萧堇颜看到他这么大一个人居然在她面前撒娇，也是醉了。不过，苗掌柜一直照顾她，今日都求到这个份上，她要是再不答应，又有些说不过去。 「一天只能两场，这样吧，下午第二场断了，提到上午来，这样省的下午第一场的客人不散，包场。」萧堇颜改变一下策略。 苗掌柜哀怨地看了她一眼，「还不是一回事。你少煳弄我。」 「二哥，喝药。」堇辰闷声将汤药端过来。 萧堇颜捏着鼻子将药喝下，堇辰立刻给她递上了蜜饯，「苗掌柜，你看她这样子还能加场吗？」 苗掌柜看到萧堇颜痛苦的模样，嘆口气，「算了，我明白了。那边我去解释，你好好养着吧。」 萧堇颜微微一笑，「谢过苗掌柜。」 「行了，这么熟，你假客气什么。」苗掌柜不客气地说，背着双手走了。 这样转眼之间来天过去了，月满楼终于带来好消息，「房子已经收拾妥当，你们随时可以搬进去住。」 「多谢月公子，等会儿我就带堇辰和堇春过去看看。」萧堇颜大喜，两个孩子更是喜得嘴巴合不上。 四个人说走就走，出了泰和楼沿着街道走，不大一会儿就到了新家。 「这是我们的院子？」当真看到大院子的时候，堇辰和堇春傻眼了。 「对，是我们的新院子，以后就是我们的家。」堇颜淡笑着回头。 「二哥，我能四处看看嘛？」堇春小心地问。 「傻了吧，这也是你的家，到了自己的家，当然想看哪里就可以看哪里了。」堇颜拍了他一巴掌说。 堇春一听，欢唿一声，小跑着四处查看起来了。 堇辰不放心他，跟在他身后照看着。 「墙壁四处又刷了一遍，多少银子？」萧堇颜问。 月满楼做事很靠谱，请来的人不仅将院子打扫干净，还将池塘里的淤泥清理了一边，所有的墙壁更是刷了。 「作为朋友，你燎锅，我总得送一份礼物过来吧。清理院子装饰，就算我提前送的礼物了。」月满楼轻笑着回答。 萧堇颜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月满楼是个很好的朋友，但是她萧堇颜一点儿也不想占朋友的便宜。而且她认为朋友之间如果掺和了金钱的话，总有一天友谊会变质。 但这话现在她不好对月满楼说明了。 「可能你会不高兴，不过我想既然搬进了新家，再用旧的东西，有些不好。所以，我将里面的家具也换了一些。都是你们日常需要用的，你看看喜不喜欢。」在萧堇颜要推开自己住的地方时，月满楼又开口。 萧堇颜手一顿，然后才推开房门。 由于堇辰和堇春会长大，她又是女孩子，以后会不方便。所以在挑选房间的时候，她有意识地将几个人各自单独留了院子。 屋内，果然所有的家具焕然一新，散发出阵阵的木头的香味。 萧堇颜摸着家具，微微一嘆，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和月满楼好好谈谈了。 「月公子，虽然我们是朋友，但这份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接受。」她看着月满楼斩钉截铁地说。 「你觉得礼物太重呢？可我觉得还不够。别忘记了，你要送我一幅字画的，还有那些曲谱。对于我来说，钱财是身外之物，你给我的东西却是无价之宝。」月满楼轻声回答，「你得让我接受你的礼物时，能理直气壮。」 「可？」 「每个人认为的价值观念不同，萧堇颜，你不能自私地让我一个人接受煎熬。而我明知道找你要曲谱是占了你的便宜，可我总是狠不下心不来找你。你知道我是多么喜欢那些曲子的。」月满楼打断她的话，「虽说君子之交淡如水，可我只能用这些俗物来表达我对你的感激之情。」 言下之意，萧堇颜要是拒绝了他的好意，他会十分难过。 月满楼这样的朋友，是真的值得一交的朋友。 经过相处，萧堇颜在心里已经认可了这位音乐天才。 可这份礼物，无论他怎么解释，萧堇颜都觉得自己是占了便宜了。 「听说月楼中什么乐器都能制造出来是不是？」萧堇颜忽然问。 「目前来说，好像是。可你说的几种擅长的乐器，月楼所有分店的人全都不知道。」云满楼这是很坦荡地告诉她，他已经让人去打听了钢琴、小提琴和吉他是什么乐器。 对此，萧堇颜倒是不介意。 其实对于未来她暂时有些茫然，说书并不是她喜欢的，暂时她只是将说书当做一种谋生的手段。 如果等安顿下来的话，她势必会辞掉泰锦楼说书。 她的爱好和月满楼一样，她喜欢的是音乐，她要和上一世一样，做回自己的老本行。 不过，在古代，这份职业好像是下九流的行当，她可以不在乎名声。可她不能不考虑下面的两个弟弟。 所以，一切都还需要好好筹谋一下。 说实话，月满楼的提议她还是有些动心的，只不过她顾虑很多。 月楼的产业太大，无功不受禄。她不能凭一时之气就接受月满楼的好意。 月满楼的确是将财物当做身外之物，但作为朋友，她不会占这份便宜。 「我只会演奏，却不知道具体的做法，我只能为你提供样图。」萧堇颜说。 「多谢。」月满楼大喜。 萧堇颜淡淡一笑，「明日等店铺将被褥送来就好。」 月满楼看到她不在纠结家具的事情，微微松了一口气。「什么时候打算搬进来？」 「后日吧，我得对泰锦楼说一声。」萧堇颜回答。 「什么？不加场子，你还想停三天？」苗掌柜一听炸毛了，「你是不是想他们将泰锦楼给拆了？」 「我买了新房子，这几天张罗着搬家的事情，堇春和堇辰还小，所以这假肯定是要请的。」萧堇颜解释。 「萧堇颜，你行啊，这么快就在京城里买上房子里。」苗掌柜一听，立刻安静下来，改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她。 「只是运气罢了。」萧堇颜苦笑着说。 这句话大实话，苗掌柜倒是很看好她的谦逊。萧堇颜说的绝对是大实话，以她一个新人，即使书画再好，价格方面也不会超过当朝的林阁老，但偏偏萧堇颜的字画因为在诗会上取得头筹，又有松青王、烨世子他们追捧，还就将给她捧红了。 好在萧堇颜没有头晕，到处显摆。 「搬家是个大事情，行，我答应了。三天，三天过后，你必须过来啊。」苗掌柜叮嘱一声。 「多谢苗掌柜。」萧堇颜拱手道谢。 第二日，她带着堇春堇辰又到了家里，等着成衣铺子的人送货来。 「萧公子，这匾额给你做好了，你看行吗？」没想到先到的反而是做匾额的人。 「放着吧。」萧堇颜检查了匾额，「萧宅」两个大字骨架结实，字飘逸清秀，果然是她的字体。 「这是剩下的工钱。」萧堇颜让堇辰去了碎银子将匾额的余款付清了。 不大一会儿，成衣铺子的人也将被褥和衣服送来了。 萧堇颜让他们将被褥放进房间内，然后付了银子。 「这么厚，好舒服。」堇春脸蛋贴在被褥上说。 「这是你屋子里的被褥。」萧堇颜买了不少的被褥，用的都是今年的新棉花。 有了银子，她自然不会亏待自己和两个孩子。 堇春一听耷拉个脑袋不说话了。 「一个人晚上害怕？」堇颜看着他问。 堇春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暂时你还是和二哥住在一起，等过几日我买了下人回来以后，你再到自己的院子里去住。」堇颜说。 「真的？」堇春精神一下子回来了。 「等会儿我们再去买一些柴米油盐酱醋茶，还有菜回来。我和胖子李说好了，明日他休息，过来掌勺。咱们也请泰和楼和泰锦楼的掌柜伙计过来吃一顿。」萧堇颜边收拾被子边说。 「好。」有了自家的房子，堇春可以自由玩耍，可高兴坏了。 三人将被褥收拾好以后，到了菜市场要用的东西，因为买的多，又雇了车拉回来。 中午的时候，三个人回到泰和楼吃了饭，下午三个人又过来将东西收拾归位，一忙就到了晚上。 「堇颜，东西买齐呢？我们可都是大肚汉。」吴大力看到他们回来，笑着打趣。 「买了，还有一些等着明日早上买，我和卖肉的都说好了。」萧堇颜说。 「那我就等着明日敞开肚皮吃了啊。」另一个小二高兴地说。 「会不会去的迟，耽搁了时辰。」王掌柜担忧地问。 「没事，我们不讲究那么多。等你们忙完了再过去。不过泰锦楼那边可能先开吃了。」萧堇颜笑着说。 「二哥买了好多菜，王伯伯一定要早点儿过去。」堇春点起脚尖说。 「行，不过伯伯可走不开，便宜他们了。让他们先吃。」王掌柜笑眯眯地说。 「那我们回去休息了。」萧堇颜拱手说。 「去吧。」王掌柜看着他们兄弟三个回答，多好的三个孩子啊！ 第二日早上，小堇春因为昨日玩的太累，早上还没有起床。 萧堇颜叮嘱堇辰等会儿带着他和胖子李一起过去，她则先过去，然后到街上去买肉和排骨。 「行，等他睡醒了我们就过去。」堇辰其实也想早点儿和她一起回家。但看看床上睡得香甜的堇春，他只好无奈地留下来。 萧堇颜起的算是早的，外面天色还有些黑，街上的行人更是没有几个。 西北风唿唿地吹着，刺骨的寒意袭来，她裹紧身上的衣服，小跑着往家里去。 到了宅子外面，她拿出钥匙开了门，看到焕然一新的宅子，她的心里充满了喜悦。 她先到厨房，检查了一下家里的食材，然后又到自己的房间去，那儿放了自己昨日落下的荷包。 就在她拿起荷包的时候，「啪」一声响，房门忽然被人关上。 「是你？」萧堇颜看到捂住腰间伤口的男子，惊讶声脱口而去。 「还真够倒霉的，居然又遇上了你。」楚宣祁冷冷地看着面前清瘦的人，眼睛里冒出了凶光。 萧堇颜的心顿时吊起来。「这儿是我家，我的房间，世子的话是不是不合适？」 「死了，这房子就变成了无主的。」话音一落，萧堇颜胸口的衣领已经被他抓在手里。 流氓！萧堇颜暗骂，「世子，你说过我们的帐算清了。」 对于萧堇颜的提醒，楚宣祁脸色未变，「本世子做什么，还要你提醒？」 「世子，今日我家乔迁之喜，一会儿就会来人。而且世子应该被人追杀至此，世子与其在小人身上浪费时间，还不如趁早脱身。」 「你在威胁本世子。」楚宣祁冷笑着看着她，如同看着一个死人，「本世子是被人追杀，不过本世子肯定不会一个人去死，你就当本世子的陪葬吧。」 萧堇颜看到他眼里的杀意，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二哥。」就在这时，远远的传来了堇春的叫声。 糟糕，堇春怎么来的这么早？ 「看那样子，愿意为本世子陪葬的人还不少。」楚宣祁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题外话－－－－－－ 感谢yihentian　投了1票（5热度）181**1297　送了3朵鲜花 ［2017—02—09］yihentian　送了10朵鲜花 ［2017—02—09］135**5362　送了10朵鲜花［2017—02—10］若是悠然流年亦醉　打赏了188潇湘币 第71章 打发了 萧堇颜脑子一下炸开了。 楚宣祁是个神经病，萧堇颜自知她这样的身份绝对是能远离他多远就滚多远。只是两个人好似天生犯沖，半年时间，居然发生了三次冲突。 她是躲着楚宣祁，却不代表楚宣祁可以能左右她的人生。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能让萧堇颜在意的，那肯定要数堇辰和堇春了。 楚宣祁眼中的杀意，萧堇颜看得一清二楚。 眼看着堇辰和堇春一会儿就要进屋来，萧堇颜顿时急了。 「谁先死还不一定了。」随即，楚宣祁脸上的冷笑就僵住了。 他缓缓地低下头，看到了一根细细的竹籤正抵在他的心脏部分，「我也不想，但每个人都有逆鳞，你不该对我弟弟们起了杀心。」 「然后呢？」楚宣祁经过短暂的诧异过后，他脸上又重新挂起了玩味的笑容。 「反正都要死，好歹有世子你陪着死，不是吗？」萧堇颜眼神也冷了下来。 「哦？」 「如果想活，我们不妨谈笔交易。」萧堇颜冷冷地和他商量。 「你怕死。」楚宣祁嘲笑地看着她，「一个怕死的人拿什么和本世子谈判？」 「世子不怕死，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让你值的留恋的。但我不想死，我还要看着弟弟们长大成亲了。」萧堇颜淡然地回答，「但我知道即使世子不怕死，也不会想去死。我会想办法让你的敌人离开，但你要保证，你从今以后不得伤害我们兄弟三人。」 「你有什么办法引开敌人？」楚宣祁漫不经心地问，似乎一点儿也没有将生死放在心上。 「办法就不劳世子操心了。世子只管告诉我到底愿不愿答应？」萧堇颜板着脸问。 「好，本世子答应了。」 楚宣祁答应得太快，萧堇颜并不相信他，而且这个人有前科，好似承诺什么的，对他一点儿约束力也没有。 「世子的人品我信不过，除非你发誓，要是你反悔，以后你一辈子不举。」萧堇颜盯着他的眼睛看。 楚宣祁的眼神中流出了阴霾的神色。 萧堇颜虽然手腕在发抖，但她眼神却十分坚定。 「如果本世子对今日之事反悔的话，就一辈子不举。」楚宣祁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发了誓言。 萧堇颜一听立刻收回自己手里的竹籤，与此同时，楚宣祁摇晃着身体一下子倒下了。 萧堇颜真想趁机将他一刀噼了，永远解决掉这个不定时的炸弹。 可她不能，这一点儿她很清楚。 「二哥。」堇辰他们的脚步已经越来越近了了。 「我在房间里换衣服，你们到厨房将鸡鸭抓出来，我们先宰杀了。算了，堇辰堇春，你们还是先烧水，等着烫鸡鸭吧。」萧堇颜在房间里大声说。 「好，二哥。」堇辰大声答应一声。 「杀鸡啰。」堇春欢唿着喊一声，然后兄弟两个的脚步往厨房方向拐去。 怎么办？萧堇颜看着倒下昏迷的楚宣烨，这么大一个活人了。 不管了，先将人藏起来再说。 萧堇颜飞快地将上一次月满楼给的剩下金疮药翻出来，然后小心地将楚宣祁的衣服解开，顿时，她倒吸一口凉气。 楚宣祁的左腹一道五公分长的刀口露出来，鲜血直冒，他身上的棉衣已经湿透了。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将所有的金疮药全都倒在了伤口上，然后用平时裹胸的布条将其包扎好。 楚宣祁的仇家肯定就在附近，说不住还在四处找他。怎么办？ 萧堇颜可不想惹祸上身，她将一床被子抱下来铺在床底，然后将楚宣祁使劲塞进床底。 冬天的天气冷，楚宣祁又晕过去了，萧堇颜不敢冒险。狠狠心，她又从橱子里抱出一床新被子，然后给楚宣祁盖上，最后放下床围放下来，直到从外面什么都看不到以后，她才松口气。 「二哥，还没有换好衣服吗？」门外，堇春大声问。 「快要好了。」萧堇颜看到自己身上棉衣也溅上了血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自己手上的血抹在了棉袄上，然后塞进床底，接着又匆匆地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微笑着打开门。 萧堇辰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二哥早上穿的是新衣服，这会儿怎么又换上旧衣服呢？ 「我来杀鸡，你们烧水去。」萧堇颜脸上挂着笑容说，努力和平常一样。 堇辰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想，「鸡鸭都在笼子里，二哥，你会杀鸡吗？要不要等李哥过来？」 「今天是我们乔迁之喜，李大哥虽然说过来帮忙，但也是客人，哪能事事都让人家做。」萧堇颜淡笑着催促他，「赶紧烧水去，杀完鸡鸭，还要烫毛了。」 「行，我去烧水。」堇辰被她一催，立刻调头去了厨房。 「二哥，我要看你杀鸡。」堇春眼巴巴看着她说。 萧堇颜并不想他留在这儿，不过想到屋子里的危险，她咬着牙答应了。堇春是个孩子，杀手看到了他们兄弟在一起，说不定会降低警惕心，而且如果杀手发现什么端臾，即使堇辰和堇春躲在厨房，估计也难逃一死。 萧堇颜很清楚，不管楚宣祁惹上了什么人，对方既然想杀死他，肯定不会是心慈手软之辈。 「二哥，你会杀鸡吗？」堇春怀疑地看着她问。 「呵呵，没杀过，不过练练就会了。」萧堇颜尴尬地回答。 她咬着牙将袖子捲起来，然后一脸狰狞地将一只漂亮的公鸡从笼子里抓出来，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要拔毛，脖子上的毛。我看过娘杀过。」堇春比划着名告诉她。 萧堇颜尴尬地看看他，还就不信了，难道连只鸡都杀不死。 她用力扒掉鸡脖子上的毛，然后拿出锋利的菜刀对着鸡脖子一抹，往地上一扔。 鸡抽搐了一下，居然没死，从地上跳起来，围着院子跑起来。 堇春和她两个吓得大声尖叫起来，「怎么呢？」堇辰慌里慌张从厨房里跑出来问。 「鸡跑了。」堇春指着歪着脖子的公鸡尖叫着告诉他。 「挨了一刀也没死？」萧堇颜哭笑不得看着两个弟弟，脸上带着红晕，那是羞得。 「我去将它抓回来。」堇辰很冷静，就说二哥肯定不会杀鸡。 「我也去。」堇春跃跃欲试，刚才他是被突发情况吓了一跳，缓过劲以后需，剩下的就是兴奋了。 「行，你们抓鸡好了。」萧堇颜不好意思地说，「我再试试。」 堇辰想劝她，还是等等胖子李来了再说，不过当他看到堇颜脸上的羞涩以后，终于没说什么，带着堇春抓鸡去了。 死里逃生的公鸡爆发出了强悍的战斗力，一会儿跳上花树上，一会儿围着院子跑，一阵鸡飞狗跳后，院子里也被它留下不少的血。 堇春咯咯地笑着追着，堇辰在后面追的也很辛苦。 萧堇颜的心吊起来，她的直觉一直比别人强，她感觉到外面有人在靠近。 她眼睛一紧，生死就在眼前，她又抓过一只公鸡，却对着自己手上割了一刀，然后忍着痛将公鸡脑袋一刀给剁了。 「怎么流这么多血？」堇春和堇辰正提着胜利品得意回来，却看到萧堇颜拿着刀站在那儿捧着左手。 「都说等李大哥过来再杀，你偏不听。这下伤了自己，怎么办？我去找药。」萧堇辰心疼过地看着她。 「没事，我不是怕它再跑了，谁知道一只鸡的力量还这么大。」感觉到有人在暗处窥视自己，萧堇颜笑着找了合理的解释。 这话与其是在说给堇辰听，还不如说是在说给暗处的人听，「都说李大哥是上门的客人，哪有样样都让客人做的。」 「还有搬家的时候，药被我留在客栈了。一点儿小伤而已，去将白酒拿来浇上消炎就行。」萧堇颜笑着说，「这一只命大的，也给我吧。」 「你留着，等会儿我来杀，再留给你杀的话，整个院子还不都是血。」萧堇辰说。 「二哥，很痛吧，我给你唿唿。」堇春看着她的伤口，眼泪都要下来了，他对着伤口轻轻地吹着。 「真乖，二哥不痛了。」堇颜笑着说。 「白酒来了。」堇辰抱着一个小罈子过来，萧堇颜伸出手，他倒出的白酒滑过伤口，痛的萧堇颜龇牙咧嘴直跳脚。 「二哥，一会儿就不痛了。等会儿，我们到药馆去找郎中给你上药。」堇春在一旁不住安慰她。 「这点儿是小伤口，等会儿客人上门来，哪有时间。对了，等会儿我们还得到街上去买肉和排骨了。」萧堇颜笑着说，努力表现得自然一些。 暗处的人还没有离开，但大门口却传来吴大力大嗓门，「堇颜，咱哥们到了。」 「是大力哥，李大哥肯定也跟着过来。」小堇春欢喜地说，「我去放门。」 小傢伙对能展现他主人身份的机会一定不会放过。 「他们来了就好。」萧堇颜松了一口说，心里却还吊着。希望暗处的人千万不要丧心病狂，否则的话，胖子李和吴大力也会受到无妄之灾。 不过她的心里素质很好，心中的担忧，脸上却一点儿都不显。 「我去厨房看看，热水还烧着了。」堇辰忽然想到厨房里的热水，急忙跑了。 暗处的人盯了一会儿，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正如堇颜所想，堇辰和堇春的表现，成功地打消了他们的疑惑。 毕竟，要是楚宣祁真的在院子里藏着，大的能保持镇定，两个小的却肯定不会这么从容。 再说了，就是那个大一些的孩子，身上也没有内力。看样子，楚宣祁并没有藏在这儿！ 「哎哟，都杀上了。」果然，随着堇春一起进来的是胖子李和吴大力。 「第一只鸡二哥没有杀死，飞了，还是我和三哥帮着捉来的，第二只鸡二哥伤了手，鸡头也被她剁下来了。」堇春解释。明明是很糗的事情，他却用骄傲的语气告诉胖子李他们。 「不好意思，让两位大哥见笑了。」萧堇颜尴尬死了。 「得了，你急啥。这些粗活让我们来就行，你那手是用来杀鸡的吗？」胖子李不高兴地说。 「就是，这种粗活哪里适合你？有杀鸡的时间，还不如多写两个字了。」吴大力跟着附和。 萧堇颜苦笑不已。自从她一幅字画卖出了天价以后，泰锦楼和泰和楼的伙计厨子，就步允许她做一点儿粗活，个个恨不得将她这双手给供起来。 「我身上有药，赶紧上药包起来。你这双手是金手，伤不得。」胖子李从怀里掏出一瓶金创药。 「我来。」堇辰正好从厨房里出来，看到了药瓶，顿时大喜。他接过药瓶，给萧堇颜伤口处倒出一些药粉，然后用白布将她的手包扎起来了。 「开门。」外面的门拍的十分响，「再不开门，本郡主就拆了你家大门。」 门外的声音很嚣张。 「好像是郡主。」萧堇颜回答。 「你请了她？」吴大力纳闷地看着她。 罗敷可是嚣张的主，今天有她在，家里能消停下来吗？ 「我去开门。」堇春又自告奋勇地跑去放门了。 「我并没有请她过来啊。」萧堇颜也有些苦恼，这位小郡主可不好招待。 隐在暗处的人终于消失了。 萧堇颜心里微微松口气，危机终于挺过去了。 「哈哈，我终于是第一个到的。」罗敷郡主带着一大帮的人进来。 跟在她身后的人，几乎每个人手里都抱着东西。 「萧堇颜，你家办喜事怎么也不对我说一声？」罗敷不高兴地抱怨，「都两天没有听你说书了。不行，今天晚上你得补给我。」 这丫头听《射鵰》和《修仙传》正上瘾，一天不听，心里就像猫抓似的，浑身都不舒服。 「今天可能不行。」萧堇颜淡笑着回答，并没有她的身份而软下来，「下午一直都会有客人，等会儿我还要去买肉和排骨。」 「这些粗活不适合你，你去将肉和排骨买回来，让他们到公主府去拿银子。」罗敷郡主指着一个侍卫说。 侍卫发呆，买多少？郡主也不说清楚。 不过，既然被点到了，他可不敢啰嗦，立刻出去办事了。 「你现在可以先说给我听了吧？」罗敷公主转脸又是一脸的殷勤。 「她受伤了，得养着。」吴大力插嘴。 罗敷这才看到她手的确被白布包裹着了。 「谁？是谁伤了你？本郡主非将他扒了皮不可。」罗敷郡主立刻炸毛了。 堇春一听立刻觉得自己又有了用武之地，上前来绘声绘色地将杀鸡过程又讲了一遍。 萧堇颜羞得恨不得钻进地下去。这小子能不能别再将她的糗事到处乱讲了。 「你们都回去吧，本郡主今天在这儿吃了。」郡主摆摆手吩咐下人离开。 「这？」侍卫和婆子丫头却一个也不敢挪步，长公主昨日可下了命令，无论郡主走到哪里，都得跟紧了才行。 「郡主，你能不能派人先将月公子请来，我找他有事。」萧堇颜拦住她，「急事。」 「哼，你去隔壁将人喊过来。」罗敷郡主不高兴地吩咐一个丫头。 丫头听了立刻转身出去了。 隔壁？萧堇颜傻眼了。 「你不会不知道隔壁就是月大哥的别院吧？他大多数都是住在这儿。」罗敷白了她一眼问。 萧堇颜表情讪讪的，她还真没有关心隔壁邻居住的是谁，还有，隔壁的门匾上写的好像也不是月府啊？ 「郡主，屋子简陋，又是第一天搬家，所以屋子里还没有火盆，你在这儿可能会觉得有些冷。」萧堇颜搓着手看着罗敷郡主。 罗敷一点儿也不在意，她挥挥手对身边的婆子说，「你让人送一些过来，就说是本郡要的银丝竹炭。」 婆子听了立刻转身出去了。 萧堇颜……。 对于这位任性的郡主，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你有事情自己忙去，本郡主自己玩就好。」罗敷大大咧咧地对她说。 萧堇颜倒是想走开，可屋子里还有一尊大佛在，那尊大佛还受伤正昏迷着，这种情况下，她哪敢离开一步啊。 「郡主稍等片刻，等月公子过来，我再去收拾。」她讪讪地陪着笑脸说。 「行了，本郡主自己转转就好，谁要和月满楼说话。不过你家这院子也太小了，连一株腊梅花都没有，实在没有什么好看的。」罗敷郡主一边嫌弃，一边眼睛滴熘熘到处看。 堇春听了立刻不高兴起来，自己院子明明很大，她凭什么嫌弃自家。 不过，虽然不高兴，堇春也没有嚷嚷，在泰和楼这些日子，小傢伙已经知道贫富有别。有的人，如果自己得罪了，会给萧堇颜带去麻烦。 萧堇颜心急如焚，生怕月满楼不在隔壁。 要是楚宣祁死在这儿，她就是长了十张嘴估计也说不清。 「萧兄弟，你找我有事？」好在月满楼很快随着婆子过来了，「恭喜乔迁，等会儿，下人会将礼物送过来。」 「郡主、月公子，你们赶紧跟着进来看看。对了，李大哥你们也别忙了，一起进来吧。」萧堇颜看到月满楼，简直比见到了亲妈还觉得亲。 或许是在现代看到的连续剧多了，她总觉得皇室的关系十分复杂。 即使她再相信月满楼，此时的关系也不足以让她将自己的小命，系在月满楼一个人身上。 「出什么事情呢？」罗敷郡主一愣。 萧堇颜让大家进了屋子，然后蹲下身体从床底先拽出自己丢进去的棉袄，接着试着拉里面的被褥，可因为上面有人，十分沉重。拖了好长时间，她也没有拖动，倒是让手上的伤口裂开了。 「你们都别杵着，赶紧过来将被褥拖出来。」萧堇颜气喘吁吁地说。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举动，不明白她为什么将好好的新被子塞进了床底。 「我来吧。」月满楼是个医者，鼻子十分灵敏，早就闻到了血腥味。 萧堇颜将人藏在床底，又有血腥味，自然遇上的不是什么好事情。他的脸色顿时严肃起来。 「二哥，你将被子塞进床底干什么？」堇春睁大眼睛问。 「小心一点儿，里面的人受伤了。」萧堇颜喘着粗气叮嘱。 「你过来搭把手。」月满楼一听，立刻吩咐胖子李。 胖子李早就好奇不已，听到他的吩咐立刻蹲下身体，伸出两手拉住了下面的被角。 堇辰和吴大力很有眼力地将桌椅全都挪开，腾出了一大片的地方来。 「谁啊？」罗敷郡主一点儿不害怕，蹲下身体瞪大眼睛想看清楚里面的人到底是谁。 「一起用力。」月满楼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拖动被角。 慢慢的，被子终于被拖出来，大家也看到了里面的人到底是谁。 「祁哥哥。」罗敷郡主眼睛一下子睁圆了。 月满楼和胖子李脸上全都露出凝重的神色。 「萧堇颜，你好大胆，居然敢刺杀皇室。来人，将她抓起来。」罗敷郡主脸上哪里还有平时纯真的笑容，她看着萧堇颜的眼神充满了杀气。 这种杀气几乎和楚宣祁暴怒时流露出的杀气如出一辙。 「慢着。」月满楼站起来挡在萧堇颜的面前。 「月公子想护着她？你护不住，刺杀皇室成员是要灭九族的，月公子的身份即使再高，估计也护不住她。」罗敷冷冷地说。 「郡主真是高抬小人了。以小人的能力哪能靠的了世子的身边半步。」萧堇颜苦笑着插一句。 这就是她为什么一定要月满楼、罗敷和胖子李他们都在场的缘故。 楚宣祁的身份世子太特殊了，如果在这儿出了任何事情，不管是不是她萧堇颜做的，她都难逃一死，而堇辰和堇春也会跟着倒霉。 罗敷郡主、月满楼和胖子李他们分别代表着三方势力，她不放心也不敢将楚宣祁暴露给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谁也难保这三方势力不是楚宣祁的敌人，要是託付错了人，她同样也难逃一死。 但现在三方人都在，她将人交出去，即使这三方有人对楚宣祁有仇，也不敢对其出手。 她也好趁机甩掉楚宣祁这个大麻烦。 「别担心，我给他看看。」月满楼蹲下身体开始查看楚宣祁的伤口。 一只手一下子死死地握住了月满楼的手。 「别担心，阿祁，是我。」月满楼轻声安慰他。 「祁哥哥，你没事吧？」罗敷郡主也蹲下身体放轻声音问。 「你倒是聪明？不过你居然敢将本世子塞进那种鬼地方，你等着本世子怎么治你。」楚宣祁用冰冷的目光瞪着萧堇颜。 「不管怎么说，我救了你一命，而且还付出了代价。」萧堇颜举起自己受伤的手，「月公子医术无双，我将你交给他，我们再无关系。」 「送本世子回府。」楚宣祁冷冷地吩咐，「谁要他们多管闲事。」 结果，楚宣祁一点儿也不领情。 萧堇颜站在一边再也不说话，她可没有本事将这个杀神送回去。 「还好，你给他上了一些止血的药，是我上次给你的药？」月满楼轻声问她。 萧堇颜轻轻地点点头。 「再挣扎的话，伤口会裂的更加厉害。」月满楼严厉地看着楚宣祁说。「你任性也好，既然萧兄弟将我找来，那么我给的是萧兄弟的面子，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月满楼的病人了。」 楚宣祁如饿虎一般盯着他。 月满楼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包银针，在他伤口四周刺下去。顿时，还往外冒血的伤口立刻止住了血。 「伤口这么大，应该需要缝针吧？」萧堇颜有些不好意思，她好像又给月满楼添麻烦了。 「缝针？」月满楼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点点头。 「将世子送到我的院子里。」月满楼淡淡地吩咐。 接着萧堇颜就看到有几个贵公子似的男子进来，他们身上有着和月满楼很相似的地方。那就是几个人身上都带着温雅的气质，让人一见就觉得舒服。 「有什么事到隔壁去对守门人说一声。」月满楼叮嘱萧堇颜。 至于楚宣祁怎么在她的屋子里，月满楼没有问一句为什么。 侍卫进来以后，很快将楚宣祁抬了出去，而楚宣祁此刻已经又昏迷过去了，这一次是被月满楼用银针扎晕过去的。 「等会儿我再过来道贺。」月满楼轻声对她说，「他不会有事，你不用担心。」 「谢谢你，月公子。」萧堇颜拱手道谢。 「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月满楼微笑着看着她。 萧堇颜的眼睛一下子有些湿润了。 「中午泰锦楼的兄弟们先过来，如果月公子有空的话，请务必过来喝一杯。」看到月满楼匆匆地出去，萧堇颜终于追出去叮嘱一声。 「一定到，不会误了时辰。」云满楼回头一笑答应了。 看着月满楼离开的背影，萧堇颜眼睛里的泪水差点儿掉下来。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儿的新家，月满楼一定在其中周旋不少。否则的话，价格不会这么低，也不会这么凑巧，就在月满楼的隔壁。 「咳咳，那个。」罗敷郡主站在萧堇颜身后，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她为刚才的鲁莽而感到有些羞愧，萧堇颜对她本来就不算太亲近。如此一来，估计以后，萧堇颜对她更加亲近不起来了。 「郡主可以到前厅稍坐，我得到厨房去看看，还要准备一下，失陪了。」正如罗敷郡主所想，萧堇颜并不想和她太接近。 刚才罗敷郡主不由分说就给她头上扣了一顶刺杀的大帽子，如果不是月满楼和胖子李他们在，自己这条小命说不定还真的交代了。 对于这种清白不分，只按照自己喜好行事的罗敷郡主，萧堇颜实在喜欢不上来。 「我还有些事情，就不留下来用饭了。」罗敷郡主也觉得十分尴尬，再留下，她自己都觉得丢脸。 「郡主，猪肉和排骨都送到了厨房。」侍卫过来禀报。 「多少银子，我去取银子。」萧堇颜急忙问。 罗敷郡主看到她急切的模样，心里更加别扭，「只是一点儿肉而已，算是本郡主的贺礼了。」 说完，也不等萧堇颜说话，她就匆匆地在前面跑了。 丫头婆子和侍卫一看，急忙跟上她。 「罗敷郡主十分受宠，她不适合做朋友。」等罗敷他们走后，吴大力才冒出来，拍着她的肩膀安慰。 「她和我们不是一路人。」胖子李也跟着附和。 「我知道，她可不是我请来的。」萧堇颜笑着回答，「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这儿。」 「好了，你的手受伤，别沾水。」胖子李笑着说，「刚才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祁世子怎么会在这儿？」 「二哥。」堇辰更加愤怒，他不是气萧堇颜多管闲事，而是害怕萧堇颜出事。私藏一个受了重伤的世子，她居然装作没事人，多危险的事情啊。 院子里都属于自己人，萧堇颜也没有隐瞒，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那个人就是个疯子。」堇辰听完，脸都气紫了。 其实第一次在街道上，也不是他故意要得罪那位世子。那天，他背着袋子，因为太沉就像换个肩膀抗，哪知道这时候楚宣祁骑着马过来，眼看着马儿就要踏着自己身上，所以情急之下，他扔掉了身上的袋子滚到了一边去。没想到马儿因此受到了惊吓，楚宣祁就记恨上自己了。 这一次，楚宣祁受伤居然还敢威胁二哥？那个人简直是人渣。 恨，只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二哥，反而每一次都是二哥反过来保护他和堇春。 「二哥。」堇春抱紧堇颜，「以后我们躲着他远一些。」 罗敷郡主的蛮狠不讲理，楚宣祁的阴狠毒辣将他吓坏了。 「别怕，一切都有二哥了。以后，他不会再过来，他发了誓言。」萧堇颜摸着堇春的脑袋安慰。 堇春抱着她不说话，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沉重起来。 乔迁之喜被楚宣祁一闹，顿时淡了很多。 「好了，大家这么难过干什么？今日是咱们萧家大喜的日子，我们得高兴起来，堇辰赶紧将炮竹找出来，你先带着堇春去放几个炮竹，热闹一下。」萧堇颜催促堇辰。 她知道自己的情绪还会直接影响到下面两个孩子，所以她首先必须打起精神来。 －－－－－－题外话－－－－－－ 推荐好友战西野的好文《逆天神妃之上》，银牌作者，坑品有保证。 昨天文文上架，以后每天保持八千字更新，感谢支持正版的朋友们。weixind272c49a2d　打赏了188潇湘币 ［2017—02—10］若是悠然流年亦醉　打赏了188潇湘币 ［2017—02—10］sanm　送了2颗钻石［2017—02—10］515891669　送了1朵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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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堇春想回江南？」堇辰反问。 堇春摇摇头又点点头。「这儿有房子，有二哥和三哥，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我们，这儿就是家。可爹娘都在江南了。」 「想爹娘呢？」堇辰问。 「想，要是爹和娘知道二哥买了这么大的房子，该多高兴。」堇春难过地说，「二哥现在很厉害。」 「这些都是二哥的，他和老大不一样。所以以后，我们要好好努力，长大了一起保护二哥。」堇辰趁机教导弟弟。 「好小子，这两字写得挺气派，爷都想将它给拓下来了。」楚宣烨笑眯眯地说。 「欠世子的字画，年前一定送给世子。」萧堇颜明白他的意思。 「还算上道。」楚宣烨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外面冷，世子里面请。」萧堇颜淡笑着做好主人的本分。 「小公子，这是我家郡主让人送来的银丝竹炭，要放在哪里？」一个穿着花青袄子的婆子过来请示。 萧堇颜一回头，看到了一个侍卫从马车上搬下了一个大袋子。 「郡主已经回去了，这些竹炭金贵，嬷嬷还是带回去吧。」萧堇颜淡笑着推辞。 嬷嬷脸上露出不快的神色，不过这种不快眨眼即逝，「这些竹炭是郡主专门让我过来送给萧公子取暖的。萧公子身体不好，郡主一直比较担心，也一直挂念着公子。」 「带回去吧，她是爷的人，爷会让人送来竹炭，不用你家郡主挂了。」一旁的楚宣烨挑着桃花眼看着嬷嬷，「你这么大一把年纪，不要以郡主的藉口来往她身边凑，凑了也白凑，整天嘴边挂着她一个男人，也不怕坏了你家郡主的名声？」 嬷嬷被他含枪带棒地讥讽一顿，心里暗气，却不敢对他生气。 楚宣烨居然还暗暗讥讽她家郡主对萧公子有非分之想，也不想想萧堇颜是什么东西。 哼，她回去后一定要在长公主面前告他们一状，居然还想败坏郡主的名声。 「劳烦嬷嬷走一趟了，请嬷嬷回去后代堇颜谢谢郡主的好意。只是堇颜出身寒门，苦日子过惯了。常言说得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堇颜不敢放松对自己的要求。」萧堇颜看到婆子脸上的神色，就知道她是将从楚宣烨那儿受到的气，算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苦笑一声，楚宣烨这傢伙倒是处处给她拉拢敌人啊。 嬷嬷听她说的情真意切，心里的火气倒是消了一些。那倒是，银丝竹炭价格昂贵，来之不易。就是长公主府分得的数量也不多，郡主因为爱听书，才送来一些。萧堇颜靠她自己，自然是用不上了，这个人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还杵在这儿，想等着爷请你吃饭吗？」楚宣烨邪魅地一笑。 婆子一看，吓得魂飞魄散，倒吸一口凉气，「老奴告退。」 说完，她和侍卫连滚带爬上了马车走了。 楚宣烨看到对方狼狈的模样，龇牙一笑，然后漫不经心地捏了一个炮竹放了。 萧堇颜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好似楚宣烨也没有说什么，那婆子怎么吓成那样。 马车上的婆子和侍卫却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萧堇颜不明白楚宣烨笑容代表什么，他们作为长公主府里的下人却明白的很。那笑容看似很养眼，可全京城里稍有一点儿势力的家族，谁不明白，那代表着烨世子要大开杀戒了。 婆子可以确定，刚才要是她反应慢一点儿，不死也得丢掉一条腿和一只胳膊下来。 想到烨世子琢磨人的方法，婆子不禁又打了一个寒战。 萧堇颜看到楚宣烨和堇春他们玩炮竹玩的开心，于是转身进了院子来到了厨房。 「今日出去泰锦楼和泰和楼的兄弟们过来，世子、月公子也会过来，劳烦李大哥吴大哥了，得多准备一桌子菜。」 「没事，交给我好了。」胖子李笑呵呵地答应一声。 世子爷在，说什么，他也得使出浑身解数。 「怎么这多肉和排骨？」看到厨房里叠放的肉喝排骨，萧堇颜吃惊地问。 「郡主有的是银子，还在乎这点儿银子吗？少了也拿不出手啊。」胖子李乐呵呵地说。 萧堇颜轻轻一笑，这么一说，那傻子侍卫肯定将街上好几个肉摊上的肉全都买来了。 「今日做一个糖醋排骨拔丝红薯吧。」这两道菜是萧堇颜最爱吃的，可惜到了这儿没有人会做，今日逮到胖子李，她就想试试。 「咋，又有新菜谱呢？」胖子李高兴起来，「大张他们非得羡慕死不可。」 萧堇颜微微一笑，然后告诉胖子李步骤，「如果有水果，也可以用其他的水果代替。这道菜可以根据时令水果改。」 「好好。」泰和楼的厨子的确厉害，凡是萧堇颜给出方子，他们必然很快就能做出。 「你还是回去歇着吧，只是三桌菜，我们两个人就忙过来了。你的手又受伤了，站在这儿不但碍事，还会伤了皮肤。放心吧，回去养着。」吴大力赶她走。 萧堇颜听了忍不住笑起来。 如果说到了京城有收穫的话，那就是她得到了泰和楼和泰锦楼这些朋友。特别是吴大力和胖子李、苗掌柜，对她的关照更是多多。 「大力哥、李大哥，多谢了。」萧堇颜诚恳地说。 「行了，煽情的话啥也别说，哪天等大力哥成亲了，你给大力哥写几个字，好让大力哥也当做传家宝传下去。」吴大力开玩笑。 「好小子，你好大的胃口。也不想想堇颜的字多值钱，你好小子一开口就是向她要大笔银子啊。」胖子李一边忙碌一边开玩笑。 「呵呵，这不是眼馋吗。我们识字少，手里要是有堇颜的字画，最起码可以充当一下面门。」吴大力龇牙一笑。 「行，两位大哥成亲的时候，我一定满足你们的愿望。」萧堇颜笑着答应了。 「你说真的啊？」吴大力傻眼了。 他是将萧堇颜当做朋友，可没有想着要来占便宜。 「真的，我说谎过吗？字画并不是我的爱好，不过偶尔心情好的时候，也会画几幅写几个字，以后我就将闲暇时练习的字画留下来你们，你们可不能嫌弃。」萧堇颜笑着说。 「啥嫌弃？你要是愿意，我天天过来给你收拾练习用过的废纸。」胖子李乐呵呵地回答。 「我也愿意。」吴大力抢着补充一句。 「那以后书房就留给你们收拾了。」萧堇颜哈哈大笑起来。 厨房里传出阵阵笑声，倒是驱散了萧堇颜心头的一些雾霾。 「恭喜萧公子。」到了中午的时候，有客人陆陆续续开始上门。 让萧堇颜没有想到的是，莫无双和林芳菲也过来，甚至他们的兄长们也跟着过来了。 无论是相府的公子，还是林阁老府里的公子，萧堇颜其实都是第一次和他们见面。对于陌生人，萧堇颜的态度都是敬而远之。 「只是搬个家，我们在京城里也没有亲友，所以为了图热闹，就请了泰和楼和泰锦楼几哥弟兄掌柜的过来热闹一下。」萧堇颜不好意思地回答，「各位里面请。」 屋子里备有坚果和点心，都是泰锦楼、泰和楼贊助而来。以萧堇颜一成股东的身份，有这些东西其实并不奇怪。 但莫无双等人并不知道，萧堇颜和楚宣烨在私下里还有合作伙伴的关系。 他们看到桌子上摆放的坚果点心，心里都暗自吃惊一下，很快地他们将萧堇颜的地位往上升高了一些。 「家和万事兴。好字、好字。」林致远看到墙上的一副字画，再也挪不动脚步。 「大哥，我说了，萧公子的字是不是真的好？我没有吹嘘吧。」林芳菲笑着说。 「好，妙。」林致远感嘆。「这是什么体？怎么从来没有见过？」莫无尘心里震惊，上一次听父亲回去说诗会上新出一个才子，简直是个奇才，也是个怪才。 妹妹莫无双更是将此人夸上了天，他还不信，可今日看到墙上的字，他倒是信了几分。 这几个字，就是他的父亲相爷也写不出来，应该说，这小子的功底完全不亚于当朝的林阁老。 只是听无双的意思，这位萧公子在乐器上的造诣好像更高。据说连月满楼那小子在她的面前都甘拜下风了。 如果真如传说一般，那萧堇颜真的算得上一个怪才、奇才了。 「这是胡乱涂鸦而已，登不得大雅之堂。」萧堇颜淡笑着回答，并不想在自画上多说什么。的确是，不是她傲气，而是因为字画并不是萧堇颜最喜欢最擅长的一项。 林致远和莫无尘都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他们看到萧堇颜对字画不愿意多说，立刻笑着转移了话题。 楚宣烨笑眯眯听大家夸赞，好似在夸他一般，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 「萧公子，上一次你给我的曲谱，我回去练习了一段时间，你能不能听听，看看我弹得如何？」林芳菲说。 萧堇颜虽然喜爱音乐，但是今天她实在忙得很，哪里有心情听她弹琴。 不过看到林芳菲脸上急切的神情，她也不好意思拒绝，「相互切磋，林小姐请。」 林芳菲欢喜地坐下来弹起来。 屋子里的人顿时安静下来，只有淡淡哀愁的琴声在空气中飘扬。 萧堇颜的心随着音乐也开始颤动起来。 「林小姐在音乐上的确很有天赋，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这首曲子弹得如此流畅，十分不易。不过，技巧有余，感情稍微不足。」萧堇颜倒也没有一味地说好听话。 林致远有些不以为然，他觉得林芳菲在琴技上已经很有天赋了，京城里也只有月满楼能超过她。难道萧堇颜还能弹得比林芳菲更好？ 「林姐姐弹得真好，我可比不上。不过我也试试，请萧公子多多指教。」莫无双站起来说。 「你也别谦虚，先弹了再说。」林芳菲让出位置来。 莫无双选择的是另一首活泼一些《seeyouagain》，莫无尘听了，脸上微微露出笑容。他知道莫无双的琴技比不上林芳菲，但莫无双有自己的特色，琴声中的感情还是十分饱满的。 「请萧公子指教。」一曲完毕，莫无双站起来虚心地对萧堇颜行礼。 「莫小姐的感情十分投入，是有感而发。不过有几处却是有一些瑕疵。」萧堇颜点评，她婉言指出几处错误。 「一直都觉得不顺畅，萧公子一说，倒是很快明白了。」莫无双欢喜地说。 「萧公子，你给我们示范一下吧，也让有些相信的人服气了。」林芳菲轻笑着提出请求。 萧堇颜微微有些为难，她的手受伤了，只是她一直缩在袖笼中，林芳菲他们并没有发现而已。 上门是客，林芳菲既然提出要求，如果她不答应，反而会冷了场。 楚宣烨脸却冷下来，「她的手受伤，弹不了。」 「萧公子的手受伤呢？」林芳菲吃惊地问，「我并不知道萧公子手受伤了。」 说完，她对着萧堇颜行了礼。以她的身份自然不用对萧堇颜行礼，这一礼分明表达出她是将萧堇颜当做老师来看待的。 莫无双心里自然明白林芳菲的用意。 「怎么会受伤呢？」她关心地问，「可曾上过药？」 「早上杀鸡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萧堇颜有些不好意思地难过。 「想当英雄，自然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的。」楚宣烨耻笑地看了她一眼。 莫无双等人都疑惑地看着楚宣烨，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针对萧堇颜。 萧堇颜却明白他的意思。她心里苦笑，果然，皇室子弟没有一个善茬，她这边刚摆脱楚宣祁，楚宣烨就什么都知道了。 萧堇颜可以肯定，吴大力和胖子李一直在厨房里，根本还没有和这位世子爷见上面。 楚宣烨这么快了解事情经过，可见其厉害之处。 不过好在楚宣烨并没有在莫无双等人面前提起事情的真相。 「杀鸡的事情的确不适合萧公子。」莫无双转着一双眉目笑着说。 萧堇颜苦笑着回答，「我并不会做饭，今日也是被赶着上架了。」 对于萧堇颜不会下厨这事，没有谁比楚宣烨更清楚的了。这人说起菜谱倒是一套又一套的，真的让她下厨，一个菜也做不出来。 也不知道长双手是干什么的？楚宣烨瞥了一眼一旁的古筝，然后忽然没了脾气。或许，她那双手真的不是用来做菜的。 「来迟了一步，这是我带来的贺礼。」月满楼让下人将贺礼放在进来。 这时，家里没有下人帮助着处理事情的麻烦，一下子凸显出来了。 「不晚，还没到午时了。」萧堇颜并不关心楚宣祁的身体，以月满楼的医术，应该死不掉。而且有月满楼他们证明，楚宣祁出了家门，就和自己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了。 正说着，外面噼里啪啦响起了炮竹声。 「来了，苗伯伯他们来了。」堇春欢笑着在院子里喊起来。 「抱歉，稍等。」萧堇颜拱手说，然后出去迎接客人。 苗掌柜送的的是布匹、点心等四样礼，中规中矩。而小二等人则是提着一些点心之类的，倒也没有太多的讲究。 「恭喜了。」苗掌柜看到她高兴地说。 「不晚吧？」 「不晚，到里面坐。」萧堇颜看到他们笑的更加真诚。 楚宣烨看到她在阳光下灿烂的笑容，心里不平衡地又瞪了她一眼。 「小人见过世子、各位公子、小姐。」苗掌柜他们眼睛也辣，很快发现坐在屋子里的客人，大家赶紧过来见了礼。 「既然都来了，开桌吧。」萧堇颜爽快地说。 客随主便，主人一吆喝，楚宣烨等人倒也没有异议。在炮竹声中，大家各找了位置坐下。 堇辰和吴大力两人开始往桌子上端菜。 「萧堇颜，你是主人，陪爷喝一杯。」楚宣烨看着萧堇颜，故意刁难她，「不喝酒，可不像爷们。」 「抱歉世子爷，小人一直在喝药，忌酒。我以茶代酒谢过大家了。」萧堇颜端起杯子中的茶水，一口气喝下去了。 由于客人少，也没有分男女席，莫无双看到楚宣烨还想刁难萧堇颜，连忙打圆场，「喝药是要忌口，这杯酒我们喝了。」说完，她带头喝下了杯中酒。 楚宣烨轻笑着瞥了莫无双一眼，倒是没有继续为难萧堇颜，也不紧不慢地喝光了手里的酒。 客人当然并不是只有月满楼这边，萧堇颜陪着他们喝了几杯茶水，又到厢房去到苗掌柜那边敬茶了。 「只是一点儿伤而已，尽是找藉口。」等人走了，楚宣烨才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莫无尘听出他在对莫无双刚才的举动不悦，微微地皱起了眉头。 作为莫家的长子，莫无尘对楚宣烨和莫无双这门亲事其实并不是太看好。 要说，楚宣烨作为荣王府的世子，无论是才华还是长相、身世，可以说绝对是京城里名门闺秀夫婿的最佳人选。 这小子小时候倒还好，可是长大以后，性子越来越难捉摸，倒不是说楚宣烨长歪了，莫无尘作为相府的大公子，自然也不是平庸之辈。 他对楚宣烨为人有客观的评价，只是要楚宣烨作为妹婿，他真的看不上楚宣烨。 因为他发现，楚宣烨的眼中从来没有莫无双的存在。他不贊成和荣王府结亲，但这么亲事却是从老一辈定下来的，还是当年先皇的指定，所以即使他不满意也没有办法。 更让他苦闷的是，他还发现，妹妹莫无双分明对这门亲事是十分满意的。 好在楚宣烨虽然表面上放荡不羁，为人还算有担当，但愿他们成亲以后能幸福。 林致远看着月满楼却很满意，虽然月满楼没有正式向林家提亲，不过月满楼和林芳菲是青梅竹马长大，两个人心思也比较单纯，一门心思专研音乐。月满楼对林芳菲也多有夸奖，两个人有共同爱好，以后联姻肯定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由于萧堇颜提供了几个新菜单，这顿饭倒是让所有人满意而归。 「晚上，你们还是继续住到泰锦楼去，本世子会让人给你们守着房子。」由于萧堇颜忙得不可交，等会儿泰锦楼里的伙计也会过来用餐，所以莫无双等人吃完饭立刻告辞。 临走的时候，楚宣烨淡淡地吩咐萧堇颜。 萧堇颜一愣，随即想到了楚宣祁。 「知道了，多谢世子。」她拱手谢过楚宣烨。 「倒也不笨，看你以后还会不会逞英雄了。」楚宣烨背着双手满意的离开。 「晚上不能住在新家吗？」堇春遗憾地问。 「坏人还没有解决掉，晚上家里不安全。」萧堇颜说。 她也很遗憾，都搬家了，居然还不能住进屋子里了。这就什么事情啊？ 不过看着偌大的院子，她心里立刻拿定主意，要尽快买去一些下人回来。 而且，经过今天的事情，她也发现，光是依靠别人没有用，关键时刻还的靠自己才行。 还有，等年后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她也不想继续在泰锦楼中说书去。 毕竟说书不是她所喜欢的事情。 等生活安定下来以后，她就可以选择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了。 「月公子。」看到最后一个客人还站在院子里，萧堇颜知道月满楼肯定有话要对自己说。 「我看看你的手。」月满楼说，「别人的药没有我带来的好，以后不会留疤痕。」 萧堇颜想拒绝，不过当她看到月满楼体贴担忧的眼神，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没事，药并不疼。」月满楼淡笑着安慰她。 「有劳月公子了。」萧堇颜道谢，拉着堇颜和他一起进了屋子。 月满楼洗手后，才开始拆开她受伤的布带。 伤口不是太大，但也不算小。早上的时候，萧堇颜怕惹事，所以故意割手的时候，想多放出一些血让血腥味重一些。 她听说过有的人鼻子特别灵，能靠鼻子分辨出鸡血和人血，所以才对自己那么狠。 月满楼从小厮送过来的盒子中拿出一个瓶，用瓶子里的液体沖刷掉伤口上的药粉。然后，他又从盒子里取出一个瓶子，倒了一些粉末在伤口上。 果然如他所说，药粉上去以后，一点儿疼痛的感觉也没有。 最后月满楼用白色的带子包扎好伤口，系了漂亮的结。「明日用这瓶药膏抹上，三天不能下水。」 「谢谢。」月满楼对自己的关心，萧堇颜只能用这两个字来感谢了。 「他没事，你不用担心。」月满楼看着她轻声说，「我们之间能不能不用这么客气呢？」 萧堇颜微微一笑，「好。」 一个好字，月满楼的脸上顿时多了几分笑容。他知道萧堇颜是开始真心将她当做了朋友。 泰和楼的人果然过了午时以后才集体过来，好在吴大力和胖子李已经吃过了，两个人精神十足得又忙了一桌菜。 「好呀，胖子李，你个傢伙倒是聪明，又让你掌握几道好菜。不行，堇颜，你可不能偏心，你得告诉我几个好菜单，不能让他一个人嘚瑟。」大张故意怪叫着说。 「下个月菜单给你。」萧堇颜笑着回答。和泰和楼这群人在一起，她也觉得踏实。 「得了，堇颜，别光看着他，还有我们了。」另外几个厨子也笑着说。 萧堇颜笑了起来，「一个个排队，不会少了你们。」 热闹了一天，到了晚上的时候，楚宣烨那儿来了两个人，萧堇颜则带着堇春和堇辰又回到了泰和楼去住。 王掌柜他们看到堇颜回来，居然没有一个人问为什么。 萧堇颜想，或许他们都知道家中发生的事情了。 胖子李、吴大力他们都是孤儿，也一直住在泰和楼，萧堇颜他们回来倒也不寂寞。他们的东西在房间里还摆放得好好的了。 第二天上午，堇颜琢磨着要到牙行去买一些人回来用。 不过，对牙行她也不熟悉。最好能找个人和自己一起过去看看。 找谁去呢？ 看到泰和楼、泰锦楼忙碌的掌柜和小二，萧堇颜嘆口气，终于没有好意思开口。 「你要买人？」好在上午的时候，月满楼过来了。 萧堇颜立刻对他说了自己的想法。 「我让管家和我们一起去看看，他比较有经验。」月满楼沉思一下提议。 萧堇颜高兴起来。 大户人家的下人都是经过严格训练出来的，即使现代大户人家那些下人，也是经过培训机构严格培训出来的，真正的大家，甚至是从小就培养一批属于自己家僕。 古代更加讲究，毕竟这些僕人要一直和主子住在一起。可以说，一个小小的后院就是一个小小的世界。 处在小世界的下人就需要精挑细选了。 月满楼的人来得很快，不仅管家过来了，随他一起过来的还有一个精明的婆子。 「她是母亲身边的管事，家中也是需要挑选一些丫头婆子用的。」月满楼解释。 萧堇颜听了不住点头，那倒是，有些事情必须得婢女婆子去做。别人的不说，她身边贴身伺候的人肯定得是丫头才行。 牙行离得比较远，萧堇颜特意将堇辰和堇春都带上了，以后他们的院子里，也是要安排几个丫头小厮的。 几个人分两辆马车坐上，然后一起往牙行走去。 「这家牙行是京城里最大的了，里面出来的人都比较老实本分。」管家对萧堇颜解释。 萧堇颜点点头，「那就过去看看吧。」 「不知道公子要挑选几个人？」管家问。 挑人也有讲究，什么位置就得用什么样的人。 「六七个吧。」萧堇颜迟疑地回答。 「二哥，太多了。我们养不起。」堇春一听急了。 「就找个烧饭的，再找一个打扫洗衣服就好。」堇辰也反对买的人多。 家里现在只靠二哥一个赚钱，养他和堇春，堇颜已经很辛苦了。要是再多了人，那可不行。 「守门的小厮不能少。」月满楼在一旁提出建议，「最好再有两个护院。」 －－－－－－题外话－－－－－－ 在此申明一下，凡是看盗版的，还是别留言了。我码字慢，一个章节需要一天的时间，感谢正版同志支持我走到现在，盗版的留言看得我眼痛心痛。 感谢［2017—02—11］墨家尐柒　投了1票（5热度） 蔓藤萝　投了1票（5热度） 135**5362　投了1票（5热度） 龙儿1976　投了1票（5热度） 黄姐0126　投了1票（5热度）jane541026　送了1颗钻石arielh256　送了2朵鲜花以及所有送月票的朋友。 第73章 试探 萧堇颜想到昨日早上遇上的事情，对月满楼的提议倒是有些动心。 不过她觉得好的护院十分难得，万一护院对主家有异心的话，买回去反而是引狼入室。 「先进去看看再说。」萧堇颜笑着说。 「也好。」月满楼笑着回答，和她并肩往牙行走去。 「月公子、月管家，里面请。」牙行掌柜看到月满楼，脸上先露出惊讶的神色，接着满脸笑容地迎上去。 「今日，萧公子要过来买一些人，你放机灵一点儿。」月管家冷声吩咐。 「你放心，小人煳弄谁，也不敢煳弄你呀。再说了，我们这儿的货都是经过严格挑选出来的，不像外面那些品质参差不齐。」牙行掌柜很厉害，一边表了忠心，一边又趁机夸了自己牙行一把。 「萧公子，不知你想挑选什么样的人？」掌柜亲自过来服务。 「丫头、小厮和厨子。」萧堇颜回答。 「巧了，正好来了一批新人，小人这就让他们过来。」掌柜陪着笑脸，转身吩咐身边侍卫几句。 牙行里的丫头很快送来了茶水和点心。 萧堇颜端起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喝了一口，微微一笑。掌柜看到月满楼过来，可能是下了血本，茶绝对是好茶，点心也很精緻。 萧堇颜想有月满楼在，想必牙行掌柜也不敢煳弄自己。 不大一会儿，小厮带着一群人上来。 这一群人年纪都不大，个个面貌姣好，身材适中。 「他们都是经过教导过规矩，回去后就做什么都能上手。」掌柜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说。 「萧兄弟，你看看。」月满楼看着她。 萧堇颜放下手里的杯子，然后站起来走到了这群人面前。 的确是一群经过教导的人，即使萧堇颜走到了他们的面前，无论是小厮还是丫头，个个都做到了目不斜视。 「我家只是普通的家庭，跟着我回去，月银不会多，估计平时赏银也不有。我只能保证你们简单的一日三餐。但是你们必须得包揽下家中的大部分琐事。你们之中谁愿意跟着我？」萧堇颜问。 下面的小厮和丫头不少人用诧异的眼神看着她。 「公子，奴婢能问一声吗？」一个站在后面的丫头怯怯地问。 萧堇颜抬头看向她。 丫头有些胆怯，不过她还是咬着牙问，「除此之外，公子府里的规矩总该和别的不同吧？」 「放肆。」掌柜大怒。客人上门挑选，哪轮到她们质问的？说起来，也只能说他这个牙行的掌柜没有水平，调教出来的人没有规矩，丢的还是牙行的脸面。 「平时我要求不高，只要你们规规矩矩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等你们成人以后，我会将你们的亲事放在心上。」萧堇颜淡淡地回答。 「奴婢愿意跟着公子。」丫头一听，高兴地站出来。 「奴婢也愿意跟着公子。」接着又站出两个丫头出来。 萧堇颜看到三位少女面色姣好，身材妖娆，没有发表意见。 接着又有三位少年也站了出来。 「挑好了吗？」月满楼问。 「请问牙行内有一家人一起卖身的吗？」萧堇颜问。 居然没有看中？掌柜的吃了一惊。 站出来的几个少年和少女也很不服气。 「奴婢想问问公子，为什么没有看中奴婢吗？」先说话的丫头不甘心地问。 掌柜听了气得又要呵斥她。 萧堇颜抬抬手说，「因为我觉得你们长得太漂亮，我每天看着会觉得自卑。所以我不想自己心情不好，这个理由可以吗？」 少女听了眼睛一下子睁圆了。 月满楼和月管事听了她说出的理由，也都吃惊的不知道说什么。 这个理由还真够强悍的！ 「公子，如果小人愿意毁掉容颜，你是不是愿意买下小人？」一个气质温和的少年带着绝望的神色看着她。 「不会。」萧堇颜看都不看他一眼。 「掌柜，劳烦你再带一批人出来。」萧堇颜对掌柜地说。 「为什么？」少年不服。 萧堇颜沉默以对。 掌柜嘆口气，摆摆手。 少年和少女只好气唿唿地离开了。 再上来的人，果然是按照萧堇颜要求而来，他们大多三两个站在一起。 「家只是普通人，可能连月银都发不上，不过我可以保证，凡是我们兄弟三人能吃饱，就绝对不会饿着你们。」萧堇颜淡淡地看着他们，「你们谁愿意？」 过来的几家人全都惊讶地看着她，可能没有想到买主居然连月银都拿不出来。那还到牙行来干什么？ 「你们之中不是懒惰者，我可以买下你们全家。」萧堇颜又补充，「还有，你们跟着我，必须守规矩。」 这一句等于没有说，任何下人都得守规矩。 「有愿意者，可以说说你们会做些什么。」萧堇颜淡淡地说。 或许是萧堇颜愿意买下他们全家，倒是让过来的人都动心了。几个人挨个介绍了自己和家人的特点。 「公子，他们虽然还小，但是吃得少，奴婢一定好好教导他们好好干活。」其中一家优势最差，居然带了一对双胞胎，双胞胎的年纪也就比堇春大一点点儿。 此外，还有这家还有一个大儿子和一个闺女，年纪都不是太大，最大的也不过十五六岁。 「俺们可以不要月银。」男人有些焦急地说。 掌柜的看到萧堇颜对这一家有兴趣，立刻介绍了这一家人的来歷。 萧堇颜一听很高兴，因为这一家原主人犯事被抄家，而他们在外庄子做事。男人身强体壮，女人会做饭。 这一点儿倒是很符合萧堇颜要的。 「有没有护院之类的人？」萧堇颜问。 「这？」掌柜的有些为难。 「倒是有这么一家，只是？」掌柜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萧堇颜说。 「他们自卖自身，但要求买下他们，就必须买下他们的父亲。那个人生病实在太重，是个药罐子。买下他的话，反倒不值。」掌柜回答。 「他们是什么人？」萧堇颜好奇地问。 「不知，他们不属于我们牙行，只是在牙行内挂的名字。」掌柜有些不敢看月满楼的眼睛。 「我见见。」萧堇颜说。 掌柜看到她没有生气，顿时偷偷松口气，吩咐小厮赶紧过去找人。 不大一会儿，一个妇人和一个少年出现在萧堇颜的面前。 「崔氏见过公子。」妇人不紧不慢地给萧堇颜行了礼。 萧堇颜看到她施礼的动作很标准，猜想她应该是经过严格教养的。 「我需要一个护院。」萧堇颜开口。 「我们不需要月银，只要有口饭吃就好。不过，主家必须要治好我家相公。」崔氏恭恭敬敬地说明。 「每个月的药钱是多少？」萧堇颜问。 崔氏看看她的穿着，暗自嘆口气，「少说八十两银子。」 「二哥，这个人我们养不起。你自己还要吃药了。」堇辰一听顿时跳出来反对。 「是啊，他们会花我们好多银子的。我们银子又不多。」堇春也摇着头反对。 「打扰公子了。」崔氏深深嘆口气，然后给萧堇颜行了礼以后准备离开。 「萧兄弟是不是对此人十分中意？」月满楼看着萧堇颜问。 「养不起。」萧堇颜淡淡地说。 「如果萧兄弟看中此人，我可以一试。」月满楼看着她温和地说。 「此话怎讲？」跟随在崔氏身边的少年一听，眼睛一下子亮了。 萧堇颜沉默一下，她明白月满楼的意思。随着两个人相熟，萧堇颜已经知道月满楼之所以成为京城三公子之一，靠的不仅仅是他的琴艺好，比琴艺更好的其实是他一身的医术。 她忍不住看了自己的手一眼，昨日受伤的手此刻早已结疤，一点儿也没有疼痛感。 她相信月满楼既然主动说出口，那么他对王家人的病情必然有一定的把握。 可她不愿意再继续欠月满楼的人情。 月管家和牙行掌柜更是吃惊地睁圆了双眼，月满楼的医术虽然天下无双，可他的性子很怪，平常如果不是特殊关系，他根本不愿意出手行医。 这还是第一次听他主动愿意为被人医治病情。 「我说过了，我们之间不存在谢谢二字。要是你觉得占了便宜，就为月楼多提供一些乐器的版图。」月满楼温和地看着她说。 两个人视线交织在一起，一切都在不言中。 「天下第一医月公子。」少年看着月满楼的眼神发亮。 崔氏也惊讶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忽然，母子二人噗通同时跪在了萧堇颜的面前，「只要公子能治好相公的病，我们王氏一家愿意为公子做牛做马，保证永远不会有二心。王氏家族如果违反誓言，必遭天打雷噼。」 「只要家父身体好转，小人可随公子任意差遣。」少年也跟着说。 母子很聪明，没有一个求月满楼，却跪到了萧堇颜面前。 「你们可有仇家？」萧堇颜淡淡地问。 「王家只是被赶出了家族，但并没有仇家。」崔氏谨慎地回答，又给萧堇颜磕了头。 「月公子，看你的了。」萧堇颜语气轻松起来。 月满楼一听，顿时也跟着开心地笑起来。「我得见见人才好诊断。」 「小人这就将人带来。」少年十分机灵。 得到萧堇颜的许可，母子两个人立刻飞快地出去了。 萧堇颜看到他们的脚步轻盈，知道他们肯定是练家子，武功应该还不低了。 「他们？」掌柜搓着双手有些担心地看着萧堇颜。 「他们我留下了，其余的人我不要了。」萧堇颜回答，「多少银子？」 「大人八两银子，两个孩子要五两银子。」掌柜笑着陪衬。 「三个孩子，他也只有十来岁而已。」月管事指着杨家的老二说，「买回去也不能干什么。还有价格也高了一些，他们带回去也只是做粗活，远比不上识字断文的人。」 「这？」掌柜一听有些为难。 萧堇颜笑而不语，看着月管事杀价。 「算了，大人七两银子，三个孩子就算五两好了。」掌柜看看月满楼，狠狠心主动降了价格。 说话之间，王家一家老小全都过来了。 王家的人口也不少，两个大人带着四个孩子，只是作为父亲的男子却是被少年背着过来。 他脸色蜡黄，隐隐透出青黑色，身体消瘦，连喘气声都十分微弱。此人病情的确十分严重！ 月满楼让少年将人放在椅子上坐下。 中年男子真的是苟延残喘了，居然连坐都几乎坐不住，崔氏和儿子赶紧将他扶着。 月满楼伸出细长的手指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屋子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唿吸，等待着结果。 良久，月满楼终于收回手，「他中的毒性十分强，先服下这瓶解毒丹缓解一下。具体解毒的药，我得让人配齐了送给你们。」 这么说，是有救了。 王家人立刻喜极而泣，崔氏连忙从瓶子里倒出一颗药给中年男子吃下了。 中年人吃下去不久，脸色果然微微有些变红，黑色也消退了不少。 王家人立刻跪下来给萧堇颜和月满楼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过了卖身契吧。」萧堇颜看着多了十来口人，心里微微有些自嘲，果然，她的心不够硬。明明不用买这么多人的。 算了，吃口饭的银子应该不愁问题。 回去人多，两辆马车肯定不够用。 好在牙行的掌柜十分有眼力，看在月满楼的份上，立刻让牙行里的两辆骡车顶上了。 「过几日，我想和月公子商量一件事。」下车以后，萧堇颜看着月满楼说。 「好。」月满楼微微点头，「我等着。」 也不问她要和自己商量什么事情，而萧堇颜也没有解释的意思。两个人的默契都在一言一行中。 堇辰打开了大门。 空荡荡的院子，因为增添了十来个人，终于看起来没有原来冷清的感觉。 「以后，王安、杨玉儿，你们就跟着三公子。」等坐下来，萧堇颜开始分配人手的安排，「王怡、杨柳，你们在小公子的院子里。」 点到名的四个孩子，立刻跪下来给堇辰和堇春行礼，然后很自然得站在了堇辰和堇春的身后。 「雷氏、崔氏，厨房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我们的衣服什么的也都交给你们了。对了，明日我会买一些布料回来，你们自己给大家做一些衣服吧。崔氏，你既然识字，后院的开支也归你管。」 「是，公子。」崔氏心里微微有些吃惊。 她没有想到这么大的院子里，居然只住着三个年幼的孩子，也就是说他们的主子只是这三个孩子。 「杨鸣，你和杨树两个负责打扫院子和整理花卉，还要兼顾守着大门。剩下的人就跟着我吧。」萧堇颜很快将事情安排好。 「是。」 「我这儿规矩不多，但有两点儿你们记住了。」萧堇颜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甚至隐隐带着杀气，「一，不得碎嘴，家里任何事情不该说的不要说。二来，我很讨厌吃里扒外的人。如果让我发现你们背主的话，你们的下场绝对会比你们想到了后果惨上一百倍。」 两家人听了连忙又表明了忠心，杨家人比较单纯，只要一家人在一起，什么都好。反正主子说了，只要他们吃饱，就不会饿着自己。每日的事情又不重，这样的好日子上哪儿找去。而王家人此刻对萧堇颜却是抱着感恩的心，所以一个个早就下定决心将事情做好了。 「公子，相公他？」崔氏看到她没有提到王奇峰，有些为难地看着她。 「王奇峰的身体不适，暂时养着吧。明日你单独给买一些鸡熬汤给他补补吧，等身体好了以后，他就负责家里的安全。」萧堇颜不是老地主，不会真的苛刻下人。 「谢公子。」崔氏听了，眼泪差点儿下来，王家几个小的，也一脸感激地看着萧堇颜。 他们从被家族赶出来，不知道受到了多少苦多少白眼，多少打压。萧堇颜简单几句话，却让他们感受到了温暖和情义。 分配好任务以后，萧堇颜又亲自带着他们找了院子住下。 房子很大，即使多了十来个人，还是空出很多的房间出来。 厨房里都有现成的柴米油盐酱醋茶，特别是肉和排骨，多的让人绕花了眼。 崔氏和雷氏到了厨房一看，傻眼了。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啊，三个孩子居然买了这么多肉存着。 「这是昨日乔迁，别人的贺礼。」萧堇颜简单介绍两句。 「公子，这么多人也吃不完，不如做成咸肉放着。」雷氏试探着问。 「厨房既然是交给你们，你们看着办吧。」萧堇颜淡淡地说。 雷氏一听顿时欢喜起来。 有了厨子的生活肯定不一样，中午的时候，四菜一汤很快端到了桌子上。 兄弟三人也不要人伺候，自己吃自己的。 「等开春，你们就得到书院去读书，所以年前这段时间要好好用心读书。」萧堇颜叮嘱两个弟弟，「京城里藏龙卧虎，别到时候别跟不上闹了笑话。」 「二哥，我们一定会好好读书的。」 「我们不会给你丢脸。」 两个小的争着说。 「你们跟我走。」吃完饭，萧堇颜对王平、王瑶兄妹说。 兄妹两个也不问为什么，跟着她走了。 「堇颜，赶紧的，茶水都给你备着了，客人早就望眼欲穿了。」苗掌柜一见到就乐呵呵地说。 「这不是到了。」萧堇颜笑着回答，「他们以后跟随在我的身边，堇春和堇辰坐的地方归他们了。」 苗掌柜将王家兄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微微点点头，「你小子身边是应该跟着两个人。」 「你们坐在下面等着就是。」萧堇颜淡淡地吩咐王家兄妹，然后慢慢地走上了台上。 顿时叫好声四起，还没有开讲，已经有人送来了打赏。 王家兄妹眼中全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他们没有想到萧堇颜居然在这儿说书。 不过，萧堇颜说的书的确精彩，兄妹两个都听得入迷了。 一直到晚上，萧堇颜收穫了一袋赏银以后才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一群大汉耀武扬威迎面过来。 双方交错而过的时候，汉子手里的酒罈忽然掉在地上摔了。 「混帐小子，胆子好大。居然连爷的酒罈你也敢碰碎。」大汉勃然大怒，冲着萧堇颜就举起了大拳头，而他的同伴也立刻围了上来。 「揍她。」 「小子瞎眼了是不是？」 …… 周围看热闹的人立刻躲闪得远远的，谁也不敢过来为萧堇颜说一句。 他们看着大汉钵大的拳头就要落在萧堇颜瘦弱的身体上，很多人都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就在这时候，一只手抓住了大汉的手腕。 大汉一扭头，看到抓住自己的居然也是一个瘦弱的少年，顿时他的怒火更加旺盛起来。 「好小子，还敢多管闲事。」说着，他抡起另一只胳膊就准备砸下去。 王平冷眼看着，一言不发，一脚对着大汉踹了过去，铁塔似的大汉立刻被一脚踹飞了。 那么沉重的身躯落在地上，发出的闷闷声，听得周围的人头皮发麻。 所有人像见鬼似的看着王平，这么瘦弱的少年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居然一脚就人给踢飞呢？ 「找死。」王平不客气的举动，立刻惹怒了大汉的同伴。他们一拥而上，打算以多胜少。 「保护好公子。」王平叮嘱王瑶一声，然后冲进了这群人中，大家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转眼，就看到嚣张的七八个大汉躺倒在地上。 「小子，你敢招惹我们白虎帮的人？」地上的大汉一边抱着肚子在地上翻滚，一边用兇狠的目光狠狠地瞪着萧堇颜。 「你的酒罈自己摔碎与我何干？」萧堇颜冷冷地看着他回答，「以后走路带上眼睛。」 「就算你背后有靠山，我们白虎帮也不会放过你。你小子趁早给爷跪下来磕头认错，说不定爷还会让你少受一点儿罪。」大汉态度十分强硬。 「她的靠山是爷，你想怎么样？」一张妖孽似的脸庞忽然出现在大汉的上空。 萧堇颜看到楚宣烨这个妖孽又出现，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你算什么东西？」地上的大汉随口一喊。 周围的人顿时发出阵阵的倒吸气声。 「小子，很硬气啊。」楚宣烨脸上的笑容灿烂极了。 「阿烨，在京城里居然还有人不将你放在眼中。」一道戏嚯的声音从楚宣烨身后响起。 「所以本世子在太子殿下面前丢了脸。」楚宣烨笑眯眯地说，「这小子让爷这么没脸，该怎么办呢？」 世子？太子殿下？ 周围的人吓得立刻跪下来「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果然爷根本没脸啊。」楚宣烨摩拳擦掌，他抬头哀怨地看了萧堇颜一眼，「堇颜，怎么爷每一次见到你都没有遇上好事情呢？」 萧堇颜随着人群也跪下了，她低着头轻声回答，「小人也不知道怎么就得罪了他们。」 语气颇为无奈。 「你就是萧堇颜？在诗会上取得头筹的萧堇颜？」太子惊讶地看着她。 「小人不敢居高，是众位大人抬爱小人罢了。」萧堇颜恭敬地回答。 「还以为是多么有趣的人了，原来也不过如此。」站在太子身边的一个年轻男子淡笑着看着萧堇颜。 萧堇颜看也不看他，「小人本就是俗人，哪里谈上有趣？」 「起来吧。」太子对萧堇颜倒是很热络，主动上前一步，居然想伸手扶她起来。 「小人谢过太子。」没等太子弯下腰，她自己先爬起来站好。 地上的大汉在知道楚宣烨的身份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全京城两个人惹不得，这两个人不是皇上不是太子，也不是任何的一个皇子，这两个人都是两个世子。一个是荣王府的烨世子，一个是宁王府的祁世子。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一出门居然就惹上其中一个。 「饶命啊，世子。」地上大汉全都跪下来，不住给楚宣烨磕头。 「爷这么可怕吗？」楚宣烨眨巴着漂亮的桃花眼笑眯眯地问太子，「爷可不想杀人。」 「你不杀，本王却不会放过他们。」就在这时候，一道霸道的声音响起。 萧堇颜扭头一看，一个英俊的年轻人出现在太子的身后，这个人她并不认识。 「瑞王？」太子看到年轻人微笑着打了一声招唿。 「这些人在京城里居然如此嚣张，分明没有将皇上看在眼中，将太子看在眼中。这样的害群之马还留着干什么？来人，传本王的口令，让以天府立刻清缴了白虎帮。本王倒是要看看，白虎帮的爪子到底有多厉害，牙口到底有多锋利。」瑞王冷笑着说，英俊的脸上满是杀气。 对比太子来说，这样的人要凌厉很多，萧堇颜不想在此逗留。 「你们在闹市中大打出手，来人，进他们带进以天府，等待发落。」瑞王看着萧堇颜毫不客气地说。 王平兄妹两个大吃一惊，身子一动就想挡在萧堇颜前面。 萧堇颜却抢先站在了他们的前面，「草民有一事不明，请瑞王解惑。」 「不服？」瑞王冷笑着看着她问。 「草民不敢，只是想斗胆问王爷一声。草民犯了什么错，惹得王爷动怒，要将小人送去以天府？」 「年纪不大，耳朵却不好。本王刚刚的话没有听到吗？」瑞王大怒。 「草民自然听到了。请问王爷，匪徒当街行兇，难道我们平民百姓就不能反抗吗？照此类推，别国来进犯我朝，是不是我朝也得束手就擒呢？」萧堇颜抱拳问，她心里很清楚。 瑞王如此针对自己，绝对不是因为自己这个小人物，估计是因为太子先开口向着自己了。一个王爷毫不掩饰地去针对太子殿下，可见其野心有多大。 可她这样无辜的小人物并不想掺和政事，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进以天府。 「大胆。」瑞王勃然大怒，「果然是个刁民，难怪这些人不找别人麻烦，偏偏要来找你的麻烦。」 「路开了不就是给人走的吗？草民规规矩矩在内侧走路，他们里喝醉酒走路歪歪斜斜，谁对谁错一目了然。草民不知道刁民两字从何而来？」 「在本王面前如此伶牙俐齿，还不算刁民吗？」瑞王冷冷地看着她，「来人，将人押去以天府去。」 「瑞王好大的架子。」楚宣烨笑眯眯地站起来，「本世子的人就是刁民，那也是本世子宠出来的。如果瑞王对本世子不满的话，大可以将本世子送去以天府治罪。至于她一个小小的平民，还是放回家歇着吧。」 「楚宣烨，你不用装疯卖傻。本王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即使她是你的手下又如何，她对本王大唿小叫……」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楚宣烨腾空而起，手里的扇子直奔他的脑门而来。 瑞王大吃一惊，他身边的侍卫第一时间拔出佩剑迎上去了。 哪知道楚宣烨只是虚晃一下就退回去了，侍卫的佩剑落空，他根本没有对瑞王动手的意思。 太子见了微微一笑，却没有说话。 「藐视皇室之罪是不是？」楚宣烨不耐烦地白了瑞王一眼，「在我面前，少来这一套。刚才她见了本世子和太子已经行了礼，好像也没少给你磕头。她哪里藐视你呢？她说的没错，走得好好的，匪徒上来耍横，她不反抗难道还等着挨揍啊？莫非王爷一直都是以德报怨？」 瑞王想到刚才自己的反应，顿时脸色一红。 「太子犯法于民同罪，瑞王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做法别寒了百姓的心。」楚宣烨嘲笑地看着马上的人。 「萧堇颜，果然好样的。」突然，瑞王大笑起来。「别介意，刚才本王只是想试试你的胆量，果然不错，不愧是诗会第一名。看样子，京城里以后不再只有三公子了，你将会是第四公子才对。」 说完，他下马亲自走到萧堇颜的面前「你不会怪本王吧？」 萧堇颜低眉顺眼，「王爷抬举小人了，小人不敢。」 「也就这么一点儿胆子了。」楚宣烨眯着眼睛笑眯眯地说，「瑞王如此爱惜人才，不惜自毁名声来抬举你，还不赶紧向瑞王道谢。」 －－－－－－题外话－－－－－－ 感谢［2017—02—12］135**5362　送了1朵鲜花 ［2017—02—12］旺财旺旺旺　送了2朵鲜花 ［2017—02—12］sanm　送了1朵鲜花 ［2017—02—12］arielh256　送了1朵鲜花weixind272c49a2d　打赏了188潇湘币 ［2017—02—12］156**7821　打赏了188潇湘币送评价票和月票的朋友。 ［2017—02—12］qq062214pc594e02　送了1朵鲜花 第74章 初见 「世子还是正经一些说话比较好。」瑞王斜睨瞄了他一眼发话。 「你什么时候见过本世子正经过？」楚宣烨反笑眯眯地反问。 「世子要是变得正经起来，他就不是楚宣烨了。」太子身边桀骜不驯的年轻人附和着插一句。 「莫无心，别忘记你是在和谁说话。」瑞王的眼睛微微眯起。 「我又不眼瞎，自然知道是在和至高无上的瑞王说话。王爷你看，我不是一直很守规矩，可没有一丝对你不敬的意思。」莫无心淡笑着解释，他特意咬重了至高无上和规矩二字，话中的讥讽意味十足。 「小人谢过王爷的厚爱。」萧堇颜苦笑，在一旁看着几个人含枪带棒地你来我往。她斟酌着要怎么回答瑞安的话。 楚宣烨刚才好似在对她维护，实际上也是在对她维护，却将她直接推到了瑞王的对立面。因为，只要她一开口，就变成了楚宣烨口里的他的人。 但面对强敌的时候，萧堇颜必须做出选择。 「小人从小地方而来，没有见过市面。王爷刚才的举动的确吓了小人一大跳。」萧堇颜语气虽然轻松很多，但对瑞王的态度却十分恭敬。「王爷对小人厚爱，小人感激不尽。」 在她清冷的声音中终于将目光重新落在了她的身上，「倒是一个聪明人。」 这句话萧堇颜更不好回答。 太子也终于说话了，「能在诗会上夺得头筹的人自然是聪明人。萧堇颜，本宫倒是希望你真的能继续努力，让京城再多一位公子。」 「太子殿下太抬举小人了，小人哪有本事和三公子并驾齐驱。诗会上夺得头筹，也不过是譁众取宠罢了。」为了不引起太子和瑞王的关注，萧堇颜不惜自降颜面。 「果然是个聪明人。」瑞王轻笑，「走。」 他身边的侍卫立刻跟着他走了，而地上白虎帮的人也被他的人拖走了。 瑞王在太子面前，此举无疑是在打太子的脸。 太子却好似一点儿也不在意，脸上始终带着微笑，周围的百姓对太子的大度和大气纷纷给予了高度的赞扬。 萧堇颜对太子却想敬而远之。 能容忍的人向来都不容小觑。面对瑞王的挑衅，太子没说几句话，却得到了太多的赞扬，这样的人，萧堇颜自认为惹不起。 「天色不早，小人告退。」萧堇颜悄悄地后退几步，然后提出了告辞。 「听说你才搬到新家，本宫不留你，你回去吧，以后得空我们再聊。」太子笑眯眯地说。 「小人谢太子殿下。」萧堇颜恭敬地行礼之后，立刻带着王平王瑶兄妹两个离开了。 王平和王瑶心里还有些恍惚，他们出自南平的世家王家，自然对朝中的局势有所了解。只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他们随意找到的主子，一个看起普通的年轻人，居然和朝中新一代权贵都有如此的接触。 萧堇颜回去的脚步很快，甚至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她只喜欢音乐，并不喜欢参与到权贵的斗争去。 可她偏偏一步步地踏进去了。 她不后悔，形势也容不得她后悔。 她要养家，势必她迟早会脱颖而出。她的个性与这个时代虽然格格不入，却明白无论是说书还是重拾音乐，都属于下九流的职业。 如果没有强大的靠山，稍有一点儿权势的人，要她的命简直易如反掌。别的不说，她现在如果不是在泰锦楼里说书，泰锦楼的东家不是楚宣烨，她萧堇颜早就被人下黑手了，那些过来听书的权贵也会将她往最低里践踏，说不准她还会被人抢回府里去圈养一辈子。 这一点儿她想的十分明白。 而如果她不想惹人注意，那就只能处在最低端讨生活。 她身无一技之长，除去琴棋书画，在其他方面，她和白痴也没有什么两样。靠卖菜单过日子？估计一道菜推出去，再卖一道，她就被人给噼了。 因为楚宣烨的缘故，才没有人敢对她下黑手，这一点儿，她同样很清楚。 生存和麻烦相比，她宁愿选择生存。 只是她不甘心就这样被人摆布，或许她可以开闢第三条道路。最起码，诗会让她有选择第三条路的条件。 三个人默默地回到了家中，王瑶和王平果然对家人一个字也没有提及路上发生的事情。 杨莹儿是个勤快的人，一个下午已经将萧堇颜屋子里整理得十分整洁。 萧堇颜不喜私人空间有人存在，简单的洗漱过后，她就让杨莹儿和王瑶她们离开自己的房间，回她们自己的房间去睡了。 而从今天晚上开始，小堇春也开始带着王安和杨玉儿有了自己的小院子。只是因为他的年纪小，而两个小跟班的年纪也不大，所以雷氏和杨奇峰也住到他院子的厢房中 萧堇颜一个人躺在床上想了很多。 今日的事情绝对不是偶然之事，太子、瑞王、莫无心和楚宣烨的脸庞不停在她的眼前闪过。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为了堇春和堇辰，她也不能将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别人的手上。 她分析了利弊，要想过得好，就必须找靠山。 京城里藏龙卧虎，人员特别杂，楚宣烨这个靠山并不是太靠谱。不过楚宣烨的人品勉强也能过关。月满楼？ 月满楼倒是一个很不错的人选。只是别人凭什么要给自己当靠山？ 楚宣烨愿意当她的靠山，无非是因为她能给泰锦楼和泰和楼暂时带来一定的经济效益。只是这份合作能维持多久？萧堇颜不好说，而且如果万一哪一天真的有大人物找自己的麻烦，比如说楚宣祁，光凭着这一点儿本领，她可以确定楚宣烨绝对不会为她出头。因为她的分量还不够。 要想站得稳，首先自己就得有足够价值，有足够能力。 她最擅长的是音乐，靠着音乐，她能做些什么？ 她微微有些嘆息，器乐虽然是名门公子哥小姐们必须课程，可要用音乐去赚钱，那就属于下九流行当了。 萧堇颜越想越头疼，直到天色微亮，她才渐渐地睡着了。 第二日清早，萧堇颜起床时，堇春和堇辰已经跟着王平练了好长一阵武功。 「二哥，我想跟着王平练武。」吃饭的时候，堇辰央求她。 「二哥，我也要学。」堇春也大声说。 「他很厉害？」萧堇颜一愣。 「嗯，很厉害。」 「王瑶他们也很厉害。」堇春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满眼都是对王家兄妹的崇拜。 「那就学吧，杨家几个没事的时候，也跟着学吧。」萧堇颜答应了。 堇辰和堇春忍不住发出欢唿声。 吃饭完以后，萧堇颜将下人全都召集而来。 「你们谁识字？」萧堇颜问。 「奴婢倒是跟着夫子学过一些字，王平在书院中读过书，几个小的也跟着夫君学过一些字。」崔氏站出来恭敬地回答。 「你也是会武的是不是？」萧堇颜看着崔氏问。 「是。」 「以后早上的时候，让王平教导几个孩子练武，堇辰和堇春也会交给他了。」萧堇颜发话，「既然是师傅，那么请你在教导的时候，一律平等对待。」 「是，公子。」王平躬身回答。 「小人一家只会伺候庄稼，丫头也只是学了一些简单的家务，并不认识字。」对比之下，杨家人就一脸尴尬了。 「从今日开始，上午没事的时候，他们就全跟着我学文，虽然不能科考，但认识一些字总是好的。如果我没有空的时候，王平还是由你来教导。」萧堇颜说。 「多谢主子。」杨家人大喜，立刻跪下来给萧堇颜磕头。 就是王家人也有些吃惊。 「以后没人的时候，不用动不动跪下。你们对主子心存敬意，不是表现在膝盖上，而是应该落实在行动上。」萧堇颜淡淡地说，「今日启蒙的书不够，下午的时候，我回去再购买一些回来。今日上午就学习画和琴吧。」 还要学习画画和琴艺，两家人真是喜出望外。 王平和王瑶出生世家，但萧堇颜并不知道南平的王家的底蕴到底有多厉害。 王家人更不会主动显摆，于是南平的才子王平和才女王瑶也坐在了书房内。 萧堇颜怕冷，所以书房内点起了小火盆，几个孩子围坐在桌子旁，萧堇颜面前摆放着一架古筝，那是月满楼送的贺礼。 她从音阶讲起，又给大家示范了简单的简谱。 由于只有一架古筝，所以几个孩子围过来听得十分认真。 学习了琴艺以后，休息一会儿后，第二节课教的是绘画。和现代一样，她教的是最简单的卡通画。 用纸笔花费太高，以萧家现在的财力自然不会如此奢侈，所以萧堇颜干脆让王平他们各自找了能装沙子的容器来，人人都拿了一根树枝在沙子上练习。 卡通造型活泼，很得几个孩子的喜欢，他们闷头认真画起来。 萧堇颜闲着无事，想到夜里思考的事情，心情不仅又开始烦躁起来。 她坐下来，开始弹琴抒发心中的这种郁闷。 王平和王瑶他们听了，手里的笔树枝顿时停止了。 一曲《南山南》，萧堇颜弹奏得十分低沉，正如她心中郁闷的寂寞的心情，这是一种作为外乡人的迷茫和对故乡的眷念。 淡淡哀愁的琴声飘荡在院子中，崔氏雷氏等人手里的活全都停了下来。月满楼站在萧家的大门前，听到院子里传出来的琴声，心不禁微微抽痛起来。 他听出了琴声主人的落寞和迷茫。到底发生什么事情，让萧堇颜的情绪如此低落？ 「笃笃笃」他的手落在了萧家的大门上。 门应声而开，露出了杨鸣老实巴交的脸。「小人见过月公子。」 「我来送药。」月满楼告知。 「月公子请。」杨鸣立刻让出了道。 月满楼熟门熟路地来到萧家书房外，这时候萧堇颜的曲子正好到了尾声。 「画好呢？」看到几个孩子傻傻地看着自己，萧堇颜板着脸问。 几个孩子一听，赶紧低下头认真练习自己还没有完成的画。 「公子，月公子过来了。」王平看到门外的人，轻声禀报。 如果说，屈身与萧家，是无奈的选择，王平无疑心中是有些委屈的。可现在进了书房以后，他发现萧堇颜颠覆了他以往的认知，同时他也明白了为什么今天太子殿下、瑞王会那么巧同时出现在闹市中，和萧堇颜偶遇上。 他还明白了楚宣烨那样一个「不正经」的人，为什么三番五次强调萧堇颜是他的人。 谁能想到一个普通少年书屋里的诗词居然那样精彩，十几首诗居然首首都是精品，还是那些字，他现在才知道一个人真的能写出多种不同的字体。 对了，还有刚才的曲子，王平王瑶相信，即使月满楼这个「乐」公子，琴艺也未必比萧堇颜高到哪里去？ 这么多事实摆在眼前，让王平再也不会怀疑太子说的那番话。只要萧堇颜愿意，她或许真的能成为京城四公子之一。 只是这样的人，为什么原来没有名气呢？又为什么愿意窝在京城当一个说书人？ 王平觉得自己原来的才子名头，在萧堇颜面前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月公子。」萧堇颜中规中矩地站起来给他行礼。 「刚才的曲子叫什么名字？」月满楼温和地问。 「《南山南》。」萧堇颜淡笑着回答，「月公子来的真巧，我正想找月公子商量一些事情。」 「好，解毒的药我找齐了。拿起熬了，一日三次，连服十日。」月满楼将药递给身边的王平。 王家兄弟姐妹顿时高兴万分，一起过来给萧堇颜和月满楼跪下感恩。 「起来吧。」萧堇颜淡淡地说，「今日的课就上到这儿，各自散去吧。」 「等会儿给我曲谱。」月满楼微笑着讨要。 「可以。我想和月公子商量一件事。」萧堇颜坐下，崔氏端着茶水送进来，然后恭敬地退下去了。 「什么事？」看到萧堇颜主动找自己商量事情，月满楼不禁高兴起来。 「月公子愿不愿意和我合伙做生意？」萧堇颜直截了当地问，心里却有些忐忑不安。 月满楼出身名门，他能接受自己的想法吗？ 隐隐的，她又有些后悔起来。 「萧兄弟想做生意？」月满楼疑惑地看着她。 「不错，我喜欢编曲作词，所以我想让词曲更好传播出去，而且在京城里生活，总是需要银子。」萧堇颜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俗人，所以也没有隐瞒自己需要钱财的本质。 「青楼？」没想到没等萧堇颜解释清楚，月满楼居然一下子想到了她的用意。 「不错。青楼在月公子的眼中或许属于下九流地方，但是……」 「我没有看不起青楼里讨生活的人。」月满楼正色说，「你打算怎么做？」 「需要一批很好的酿酒师傅，具体的计划，我可以写一份计划出来。」萧堇颜说，「我要的青楼将是一处完全不同于其他青楼的场所，那儿的姑娘和小倌将以歌唱表演为目的，当然他们愿意接客也可以，愿意表演也罢，所得的收入一分为三，他们自己得一，青楼得两份。严格来说，青楼里以赚茶水和酒楼点心为主。」 「地方不用你操心，我会看着办。」月满楼说。「你只管按照你自己想的去做。」 「我会提供一些乐器的图样，也会和你说说它们的演奏方式，至于你们能做出多少中出来，就是你们月楼的本事了。」萧堇颜说。 「只要你能提供图样和基本原理，月楼将分你两成股份。」月满楼说。 「那些图纸是……」 这份礼太重，萧堇颜不想要。她觉得自己欠月满楼已经很多了，那样乐器的模样提供对于她来说，是很简单的事情，她只是想回报月满楼而已。 「别推辞，即使是朋友，既然是合作，就得按照利益分成。」月满楼说，「何况，后续你写的词曲将会被月楼收藏，两成股份是你该得的。」 萧堇颜看到他微笑着眼神，终于没有再推辞。 「青楼的生意，我还想找一个合伙人。」萧堇颜说，「生意做大以后，我不想只有你我承担压力。你看另一个人合伙人找谁比较好呢？」 月满楼沉思一下，然后回答，「楚宣烨。虽然那傢伙人好似不正经，但做事向来一板一眼。按照你的计划，花楼中需要提供点心，而你和泰锦楼有合作关系，既然已经牵扯上了他，就不妨继续合作下去。」 「利益的话，你得四份、楚宣烨三份，我三份，没有问题吧？」萧堇颜询问。 月满楼摇摇头，「如果我得到的比楚宣烨多，楚宣烨非炸毛不可。对于生意，我向来没有多少兴趣，心思也不在上面。」 萧堇颜一听微微有些为难，如果让她让出一份分成的话，可以说，她要吃亏很多。别看她负责培训人才，要是放在现代，别说培训人才了，就是冲着她萧堇颜的大名，还不知道有多少明星想得到她的词曲了。 「你得四成，我和楚宣烨各三成。花楼里的人手和铺子，有我和楚宣烨出。」月满楼看到她纠结的神色，立刻猜想到她脑子在想些什么。 「楚宣烨未必会答应。」萧堇颜有些担忧。 「那傢伙的确抠门，不过，赚钱的眼光，京城里还没有人能超过他。只要你的计划写得好，他不会不上钩。」月满楼冲着她笑着说。 一个上钩，将两个人的关系拉得又近了一些。萧堇颜觉得两个人有点儿密谋的意思，而倒霉鬼楚宣烨就是她和月满楼设计的对象。 「计划书我会好好写的，过几日我们就找世子谈谈如何？」萧堇颜也挑着眉笑眯眯地看着月满楼。 「甚好。」月满楼回应，两个人笑的十分奸诈。 「阿嚏、阿嚏……」楚宣烨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爷，是不是受了风寒？」侍卫丁甲关心地问。 「爷身体好着了。」楚宣烨瞪了他一眼。 丁乙立刻拉住还想说话的丁甲，对着他摇摇头。 楚宣烨心里窝着一把火，瑞王的举动无非是看他不顺眼，才会在大街上去找萧堇颜的麻烦。但也不排除另外一个可能性。 那就是瑞王是真的想将萧堇颜给拉拢过去。 一个草根出来的普通子弟，瑞王未必能看得上。瑞王看中的是萧堇颜诗会头筹的名头！只是不知道楚宣祁在其中起到了什么作用。 不过想从他楚宣烨手里抢人，那也得看他答不答应。楚宣烨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萧堇颜那个笨蛋。 下午萧堇颜到了泰锦楼说完书，立刻被楚宣烨给堵上了。 「世子，找我有事？」萧堇颜看到对方不善的眼神，忍不住开口问。 「没事，爷就不能找你？」楚宣烨挑着眉看着她。 萧堇颜觉得他今天的心情可能不太好，说话顿时变得小心起来，「当然可以，世子来找小人，是给小人面子，小人觉得面上倍儿有光。」 「这一句倒是有点儿人味。」楚宣烨总算觉得心里舒坦一些。「以后离瑞王远一点儿，他不是你能招惹的人。」 「世子觉得昨日之事，是小人主动招惹的？」萧堇颜苦笑看着他。 「即便是他主动招惹了你，以后你见到他也躲得远一些。」楚宣烨瞪了她一眼警告。 「知道。」萧堇颜点点头，一副受教的模样，「世子，正好小人也有一件事想和世子聊聊。 「好事？」 「好事！」 「好事的话，爷就听听。」楚宣烨脑袋凑近她，一副咱两个很熟的样子。 萧堇颜身体微微往后仰，想离得他远一些。 楚宣烨龇牙一笑，他早就发现，萧堇颜不喜欢自己靠她太近。每一次当他看到萧堇颜慌乱的模样，他就觉得好玩。所以楚宣烨每一次就喜欢故意靠近萧堇颜。 「我和月公子想合伙做生意，还缺少一位合伙人，不知道世子有没有兴趣？」萧堇颜问。 「没兴趣。」一听萧堇颜提到月满楼，楚宣烨顿时没了兴趣。 「哪怕我们的生意日进斗金，世子爷也没有兴趣？」萧堇微笑着问，「其实了，这个合伙人多一位少一位，我们也无所谓。只是因为小人觉得，自从小人到了京城以后，颇受世子照顾，所以……」 「所以你才愿意让本世子分一杯羹？」楚宣烨接着她的话。 萧堇颜微笑着点点头。 「算你小子还有点儿良心，那好看在你诚心诚意的份上，本世子就勉为其难地听听。」楚宣烨身体往前又凑了凑。 萧堇颜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嗖地站起来就想躲开。 这个举动完全是无意识的，当她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火的时候，就看到楚宣烨龇牙在对着她笑的一脸暧昧。 「怎么，你也被本世子的魅力所折服。你心里是不是对本世子有什么非分之想？」 看到楚宣烨厚颜无耻的模样，萧堇颜暗想，这样的人怎么就成了全京城少女心目中的完美夫君人选呢？ 「告诉你，本世子只喜欢美人，你少对本世子有非分之想。」萧堇颜还在愣神的时候，头上已经挨了楚宣烨一扇子。 「世子，你想多了，我也只喜欢美人。」萧堇颜申明。 别以为她听不出来，楚宣烨是在嫌弃自己长得丑了。 「呵呵，本世子才不会多想了。本世子比什么狗屁美人要没得太多，我这是怕你把持不住，对本世子有什么非分之想。」 「世子，现在的话题好像扯远了吧？」萧堇颜实在不想和他扯，再扯下去，天都要黑了。 「说吧，你想折腾什么生意？」楚宣烨身体终于往回缩了缩。 两个人中间空出了距离，萧堇颜的心顿时变得轻松起来。「我想办一家夜店。」 「夜店？夜里开的店？」 萧堇颜点点头，可以这么理解，「白天也会正常营业。」 「卖什么？」 「酒、点心和茶水。」 「你想和爷抢生意？」楚宣烨脸上的笑容有些瘆人了。还以为萧堇颜是真的想拉他一起赚钱，没想到这个小子居然是想一脚将他蹬开，想一个人吃独食。萧堇颜这小子是真的没道德，肯定是被月满楼拉走了。 这个没良心的小子！ 萧堇颜一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想歪了。 「绝对和泰锦楼的生意扯开，不会和泰锦楼抢生意的。」她解释，「夜店除去酒水、点心出售，还会卖美人。」 「花楼？」楚宣烨的脸上笑容终于变得正常起来，可惜眼神又变得不正经起来，「想开荤呢？」 萧堇颜眉头微皱，她怎么觉得和楚宣烨说话这么费劲呢？ 「也可以理解为花楼，但涉及的经营范围要比花楼多。」萧堇颜说，「有些东西需要世子和月公子提供。」 「爷能得到多少好处？」 「如果世子有兴趣的话，明日上午的话，不如找时间到家里来坐坐。我将月公子一起请过来，咱们一起协商如何？」萧堇颜笑眯眯地说。 楚宣烨龇牙冲着她一笑，「好，怎么不好？」 萧堇颜这小子学坏了，居然敢在他的面前装狐狸，呵呵，明日倒是要让她看看，到底谁才是狐狸。 「那小人告辞，小人回去后，晚上将写一份详细的计划书。」萧堇颜得到他的答覆，心里大喜。她可以有九分把握说服楚宣烨参与到股份之中来。 看到萧堇颜喜笑颜开地离开包间，楚宣烨的心情莫名地也好起来。 萧堇颜和王平兄妹走出泰锦楼，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到了布店。 「哎哟，萧公子，里面请。」掌柜一看到她过来，立刻高兴地迎上来。 他的布店铺子小，比起别的大的布店，实在不起眼。不过好在他做生意实在，所以一直薄利多收，也能勉强养家餬口。 别看眼前的这位少年年纪不大，出手却十分大方。上一次来，光是棉被就买了二十多床了，对于小店来说，这就是一笔大生意啊。 「等会儿再送二十床被子过去，价格没有上涨吧？」果然，萧堇颜一张口要的数量就不少。 「不会涨。萧公子，你放心好了。」 「棉花再给我一百二十斤，还有布匹我再看看。」萧堇颜站起来说。 家里多了人口，什么都缺少。 王平他们身上穿的还是破旧的衣服，作为主人。在必需品上，她自然不会苛刻下人。 还有上一次买的棉被虽然多，可一下子多了十几口人，自然是不够了。 问清价格以后，萧堇颜又卖了二十多匹棉布。 这样大的手笔，喜得布店掌柜乐开了怀。 「萧公子，你放心，你照顾在下的生意，我自然会给公子最低的价格。这样吧，另外我再送你两批被雨淋了的绸缎。」掌柜主动说。 「绸缎？」萧堇颜诧异地看着他。 「进的不多，可惜都被雨淋了。」掌柜肉疼地解释，「我的店小，进来的大多数都是普通的百姓，他们哪里买得起，有钱的人又看不上，就落在这儿了。没想到这就一年过去了，可惜了啊。」 「我能看看嘛？」萧堇颜问。 「可以。」 掌柜连忙让身边的小厮到仓库里去拿。 不大一会儿，小厮抱着几批绸缎出来。 萧堇颜看到绸缎有些地方的确有被雨淋的痕迹，但总体来说这些布匹的质量却很不错。看着眼前的布匹，萧堇颜忽然想到穿越人士必做的一件事。 「这样的布匹还有多少？」她问。 「还有四十多匹了。」 「我要是全买下，你要多少价格？」 掌柜一听眼睛都睁圆了，王瑶听了心里有些着急。不过转而一想，绸缎被雨淋了以后，价格肯定会少不少。如果不行的话，她们这些下人穿也可以。 「公子，这些布匹可都是被雨淋过了。」掌柜高兴之余，又平静下来，认真提醒她。 「所以价格是多少，太贵的话我就不要了。」萧堇颜笑着解释。 「如果公子实在想要的话，三两银子一匹。」掌柜咬着牙说。 「我全要了。」萧堇颜说。 掌柜看到她不是在开玩笑，顿时高兴地让小二将所有的布匹全都拿出来。 「纱，我也一匹。」萧堇颜补充一句。 －－－－－－题外话－－－－－－ 感谢qquser6395141　送了5朵鲜花 ［2017—02—13］sanm　送了1朵鲜花weixind272c49a2d　打赏了188潇湘币以及送评价票和月票的小伙伴们！ 第75章 生意 掌柜照着她说的，让小二将所要布料全都找出。 「送到宅子里。」萧堇颜吩咐，「货到付款，这是定金。」 说着，她从怀里摸出一个五两重的银子。 掌柜立刻笑眯眯地接过，「萧公子放心，小老二这就让人给你送去。」 萧堇颜和王平他们回到家中不久，小二果然驾着车将布料送过来了。 「二哥，买这么多的布料做什么？」堇辰疑惑地看着小二和王平等人将布料往家里搬。 「赚钱。」萧堇颜淡淡地说。 一听可以赚银子，堇辰和堇春也热情地过去帮着搬起来。 「你们的女工怎么样？」等布料放好，萧堇颜将崔氏和雷氏全都找来。 「简单的女工，奴婢倒是能拿得出手。」雷氏回答。 「奴婢对女工也能说得过去。」崔氏回答。 雷氏一听，脑袋耷拉下来了。 同为萧家的下人，崔氏几乎啥都懂，她除去做菜几乎什么都不会。说实话，在崔氏面前，她有些自卑。 「等会儿给你一张图纸，你能不能照着做出来？」萧堇颜吩咐，「雷氏，我也给你一个任务，这个比较简单一些，你们母女先解决家中的被褥和衣服问题吧。」 「是，公子。」没有落下杨家人，雷氏听了十分高兴。 书房里有现成的笔墨纸砚，萧堇颜走到桌子前拿起笔，很快就勾勒出两幅图来。 她将两张纸分别递给了雷氏和崔氏，「这是装被子和做枕头用的图样，雷氏你能照着做出来吗？」 雷氏虽然不识字，但也算心灵手巧。 她将手在衣服上用力擦擦，接过图纸认真看了看，然后点点头，「就是做一个大的袋子，将被子装进去，再做一点儿小一些的，装上棉花当做枕头是不是？」 萧堇颜赞许地点点头，「你很聪明，既然明白我的意思，你先照着做吧。」 雷氏听了立刻欢天喜地地去量被褥的尺寸了。 「这个？」崔氏有些疑惑地看着萧堇颜。 「照着这个做出图形，然后里面装上棉花。我只会画图，至于怎么做，我并不清楚。你可以摸索着试试看。」萧堇颜说。 对于会画画的人来说，图案设计难不倒她，但女工，她是真的一窍不通。 「公子放心，明日奴婢一定会完成。」崔氏安慰她，「不过，应该做多大？」 「大的这么长，小的可以比巴掌小。」萧堇颜回答，「你试着看看。」 崔氏领命而去。 王平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她居然另闢新路，要将她想的稀奇古怪的东西做成实物。 崔氏和雷氏女工真的都不错，崔氏不用说了，出自大家庭，少女时代都是有专门的师傅教，手艺自然不差。 雷氏是真的自谦，只是一夜之间，她不仅将萧堇颜要的被罩和枕头做出来，甚至还在被角出修了一个小小的图案。 那青绿的草儿虽然算不上精品，却也活灵活现，带着一股灵气。 「试试看吧。」萧堇颜吩咐。 雷氏将被子抱出来，将被子装进去，又将枕头里塞了棉花，再塞进枕套里。 一套同色系的床上用品就出来了。 「公子，你的主意真好。这样被褥脏了，也好拆洗。」雷氏满足地看着自己的作品。 萧堇颜看着同色系的被褥，也很高兴。穿越文果然没有骗人，作为见识广的现代人，到了古代总是有得天独厚的条件。 还有，今天晚上，她终于不用枕着硬硬的木头枕头了。 「一天可以做几套出来？」萧堇颜问。 「这些看着大，但大多数只是缝边，用不了多少时间。如果不用绣花，空闲做的话，三套。」雷氏笑着回答，心里总算踏实了。原来，她不是吃闲饭的。 萧公子这位新主子虽然年纪不大，可做事十分沉稳。对下人也好，最主要的是，他们一家人还可以住在一起。 这样的生活，比原先的日子幸福多了。 雷氏就怕自己做得不好，让萧堇颜嫌弃。 杨鸣听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他们一家和王家一比，差远了。现在的季节又是冬季，他根本无用武之地。因为他的特长是种植，大冬天的，他也就能看看门了。 只是萧家的亲友不多，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吃白饭的。 所以他一天到晚不停叮嘱几个孩子，一定要用心伺候三个主子。萧家人厚道，他记在心里了。因为全京城估计也没有哪个主子愿意让小厮丫头学习琴棋书画，跟着练武的。 在杨鸣的心目中，琴棋书画那是有钱家的小姐公子哥才有资格学习的。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家儿女居然有一天也可以学到那么神圣的东西。 可以说萧堇颜的无意之举，牢牢的让杨家人对她感激涕零。 「公子，奴婢做了一大一小出来，你看看如何？」崔氏递上自己做得玩偶。 一个不大不小的维尼小熊出现在萧堇颜的面前，而崔氏手里还拿着一个巴掌大的。 萧堇颜看了看穿着汗衫的小熊，忍不住笑了起来。 「做得好，我再给你几张图纸，你尽快做出来。我们要在过年时捞一笔。」萧堇颜笑着说。 「是，奴婢这就去做。」崔氏听了高兴起来。 因为要赚钱，上午的课程就改了。大家早晨早起练武过后，萧堇颜就会带着几个孩子学习半个时辰的功课，然后再教一会儿画。剩下的时间，所有人就投入到了做玩偶之中。 萧堇颜作为女性，她自然也十分喜欢玩偶，在现代她的房间了就堆满了各种玩偶，就是外出逛街的时候，只要看到好玩好看的小公仔，她都会买。所以她的脑子存着太多稀奇古怪的玩偶了。 「这些是什么玩意？」第二天上午的时候，楚宣烨果然如约而至。 萧堇颜暗笑，她没想到烨世子能憋得住，熬了两夜一天才过来。 「玩偶。」萧堇颜淡笑着回答。 「你脑子里稀奇古怪的东西倒是不少。」楚宣烨笑眯眯地看着她说。 「所以这一项我们也可以作为生意谈一谈。」萧堇颜淡笑着回答。 「这玩意你也想出手？」楚宣烨细长的桃花眼中滑过一种流光。「也就卖给孩子玩玩了。」 「那倒未必，看怎么卖了。」萧堇颜笑着回答。 「多少分成？」楚宣烨一边嫌弃，一边却开始打探价格。 「除去人工费、成本费用外，我们五五分成。」萧堇颜淡笑着回答。 「你以为本世子傻？」楚宣烨对着她翻了一个白眼，「除去人工费、成本费，本世子还的出车马费用等，我还不亏死？」 「错。」萧堇颜对于他的嫌弃一点儿也不在意，只有真正的买家才会挑毛病，「我保管世子赚得流油。」 想想现代那些玩偶，全都卖疯了。 「除此之外，这些玩偶还会让世子旗下的所有茶楼赚到更多，我免费帮你培训人如何？」萧堇颜抛出诱饵。 「这玩意在茶楼中卖？」 「初步打算是这样。」 「成交。」 「劳烦世子借一些会做女工的人手给我，人工费我出。」萧堇颜趁机捞好处。 「你不怕本世子抢先断了你的生意？」 「不怕。这儿只是第一批，后面还有无穷尽的新品。」萧堇颜乐呵呵地回答。 「不如我借了人手给你。」月满楼忽然开口于。 楚宣烨脸上的笑容顿时「灿烂」起来，「月满楼，什么是时候，你也变成了奸商？」 「世上没有人不爱钱财，原来不动心，只是因为那些不足以我动心。但我相信，堇颜做出的东西一定会大卖。这样前景显然的生意，我为何拒绝？堇颜，要不你考虑一下和我合作如何？」月满楼微笑着看着萧堇颜问。 萧堇颜还没有从他对自己忽然变得亲密的称唿中反应过来，月满楼已经温和地笑着看着她问询。 「可以啊。我只是需要一个平台而已，至于合作的对象是谁，我倒是无所谓。」萧堇颜笑眯眯地回答。说实话，玩偶的生意，她还真没有想过要找月满楼合作。 毕竟月满楼的生意主要是集中在乐器上面，而且月满楼的志趣明显不在做生意上。 「萧堇颜，你的原则呢？」楚宣烨的脑袋又凑近了。 萧堇颜立刻坐正，「这么说，世子是答应我的条件呢？」 「签个协议吧。要是你敢坑了本世子，本世子非扒了你的皮不可。」楚宣烨警告她。 「世子放心好了，这一笔生意你绝对不会亏。」萧堇颜乐开了怀，毫不掩饰自己的快乐。 楚宣烨看到她笑成一朵花似的，忽然觉得自己已经被她坑了的感觉。 「接下来，我们来谈谈夜店的生意。」没等他后悔，萧堇颜就转移了话题，「我想世子今日过来，应该是冲着夜店的生意而来吧？」 「不错。」 「堇颜既然出了曲谱和技术，我和世子就负责人手安排和资金投入。」月满楼淡笑着说。 「凭什么？」一听资金全是他和月满楼的事情，楚宣烨一下子炸毛了。「萧堇颜，你又想空手套白狼是不是？」 「不是。我想提炼高度酒的方子，卖给谁都应该是一笔大的资金，何况还有果酒的方子和调酒的方法呢？」萧堇颜呵呵笑着回答，一点儿也不着急。 「爷的人负责酿酒、点心和茶水。」楚宣烨毫不犹豫找了最有利于自己的一项。 「世子，凡是用到我的方子酿出的酒，都是需要分成给我的。」萧堇颜龇牙一笑，极力争取自己的利益。 楚宣烨气得脑门上青筋都暴起来了，萧堇颜果然是个奸商，是个小人。没想到他也有看走眼的一天，原来他怎么就没有看出萧堇颜骨子里这么坏！ 「酒的事情我不参与，我负责器乐，曲谱归我管，当然曲谱获得的银子，我也会按照合约给堇颜分成。」月满楼主动提出了利益分配，对比之下，楚宣烨则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奸商小人。 「本世子可以答应你，凡是利用配方出的酒，我可以给你利益的两成。」楚宣烨看到他们当着自己的面狼狈为奸，心里窝了一团火。当然他也看明白了，今天要是他不答应萧堇颜的条件，生意肯定得崩了。 不过，他还真不能拂袖离去，毕竟，能提高酒水的质量，并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酒水的利润到底有多大，不用萧堇颜提醒，他也知道。 而且更可气的是，萧堇颜显然也知道其中的道道，害得他想骗骗萧堇颜也不行。 萧堇颜听了大喜。今天真是愉快的一天。 既然生意谈妥了，萧堇颜拿出一份协议，让他们写上名字，又盖上了私章。 有关酒水和玩偶的生意，她又重新起草了两份协议，让楚宣烨盖上了私章。 「爷怎么觉得你获得利益最大？」楚宣烨拿着协议不满地嘀咕。 「世子爷，应该说我们是三方赢。」萧堇颜乐的合不上嘴巴。 「顺便提一下，年后等这两本书说完，我就不去茶楼了。」萧堇颜说。 「这么说，你是想过河拆桥？」楚宣烨心情太不愉快。 虽然今日的生意会给他带去巨大的利益，但他还是不高兴。凭什么萧堇颜得到的要比他多得多，出银子出劳力还是他，凭什么？ 更何况这小子要是不去茶楼的话，泰锦楼里的生意还不下降很多。 萧堇颜微微一笑，「作为补偿，年前我会再给你们几分做点心的方子。」 「这还算句人话。」楚宣烨的脸色好看一些，「不过好似爷也不亏，这几张纸要是被拆开卖，是不是还能卖一些银子？」 「世子可以试试。」萧堇颜淡笑着说。 楚宣烨脸色又变了，是被给她气的。 「下午的时候，我会安排十个绣娘过来。」不想继续待下去，楚宣烨站起来准备离开。 「要听话的人哈。」萧堇颜提醒他。 楚宣烨气得用手里的扇子对着她脑袋敲了下去，「爷的人懂得规矩，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在爷的面前没大没小。」 「那我就放心了。」萧堇颜一边摸着自己的脑袋一边嘀咕，「小人谢过世子。」 「哼。」楚宣烨也不理她，气唿唿地走了。 「腊月二十，祖父过寿，这是请帖。」等楚宣烨走后，月满楼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字帖过给她。 萧堇颜有些诧异地看着他，虽然和月满楼比较熟悉了，可她和月家的人并不熟悉啊。 月满楼有些尴尬地看着她，「我有个不情之请，想请你将送给我的字画提前给我，可以吗？」 「你想作为贺礼？」萧堇颜诧异地看这儿他。 月满楼微笑着点点头。 「既然你请了我过去，我自然是要带着贺礼过去的。给你字画的承诺不变，那天我会带着字画过去。」萧堇颜说。 「多谢。」月满楼大喜。 「给老人家贺寿，一点儿心意罢了。」萧堇颜笑着说。 话虽然说得漂亮，等月满楼走了以后，萧堇颜还是有写发愁，月老的寿辰是腊月二十，今天却已经是腊月十六了。 还有四两天的时间，时间有些赶，而且家中并没有合适的画纸。 下午从泰锦楼出来以后，萧堇颜直接到了书肆，「一刀上好的画纸。」 「最好的画纸是澄心堂制作的，一张价值十金。」书肆掌柜看着她介绍。 十金？萧堇颜自然没有能力如此奢华。 「普通中最好的宣纸。」萧堇颜说。 掌柜的连忙让小二送来一刀上好的宣纸。即使这样，价格也不便宜，足足有二十多两银子了。 萧堇颜也顾不得心疼，让王平抱着宣纸回去了。 「萧公子，你可回来了。」没想到刚进家门，就看到月管事在家里候着了。 「月管事，可有事？」 「公子让在下送宣纸和砚台，公子说了，萧公子愿意给老太爷作画，已经感激不尽，不能让萧公子再花费纸砚。」月管事淡笑着说。 或许是跟在月满楼身边很久的缘故，他不像家奴，反倒更像一个温雅的文人骚客。 「多谢月公子。」萧堇颜淡笑着道谢。 「这是澄心堂的画纸和砚台，请萧公子收下。」月管事让小厮将纸砚递给萧堇颜。 萧堇颜这才发现，纸砚一直被小厮抱着了。 想到书肆掌柜的话，萧堇颜顿时恍然大悟。 月满楼肯定认为只有澄心堂的纸砚才配上自己的字画，想到月满楼为人的细緻，萧堇颜有些感动。 月满楼真的是一位很好的朋友，他为人做事光明磊落，处事永远都会照顾到别人的情绪。如果放在现代，简直是好男人的代表。 「代我谢过你家公子。」萧堇颜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在下一定将公子的话带到。既然纸砚已经送到，在下就回去了。」月管事恭敬地提出告辞。 萧堇颜亲自将他送到了大门口才回去。 月管事看到萧家重新关上的大门，微微点头。 萧堇颜待人处事不卑不亢，对待他这样的下人也没有傲气，倒也配得上做自家主子的朋友。 「二哥，看这些玩偶。」萧堇颜看着桌子上的宣纸，好奇的打量起来。 没有对比不知道，经过对比，她才发现澄心堂的纸张的确比她买的纸张要好多了。就在这时候，堇春手里拿着几个公仔高高兴兴地跑进来显摆。 「慢点。」堇颜看到堇春变得越来越活泼，心里特别高兴。 没有父母的孩子已经很可怜，她没有古代人的守旧，自然希望堇春能够活的快乐一些。 「不错。」萧堇颜给面子，抓着公仔赞扬几句。 图纸是她提供的，这些小玩意还不能引起她多少兴趣，可堇春高兴，她就跟着高兴。 「厢房内来了很多的姐姐，她们也帮着做了。」堇春汇报家中的大事情。 「好，我马上过去看看。」萧堇颜说。 楚宣烨的动作蛮快的，人到家里，她作为一家之主一定要过去看看了。 「我带你去。」堇春小跑着在前面引路。 「家里多了人，别到处乱跑。」堇辰从房间里出来，差点儿撞上他。 挨了训，堇春的脚步慢了下来。 「没事，再多也就这么几个人，在自己的家里再像做客似的，还不闷死。」萧堇颜笑着说。 安静下来的堇春听了立刻欢喜的抬起头。 萧堇颜偷偷地对他挤挤眼睛，「咱们自个的家，想怎么样疯就怎么样疯，堇春，你先过去等着，我和堇辰有些话要说。」 「好。」得到她的支持，堇春又一熘烟跑了。 「二哥。」堇辰恭敬地看着她。 「堇辰，你们是我的弟弟，这儿是我们共同的家。」堇颜看着他老气横秋的模样，不住嘆气，「我是你们的兄长，照顾你们是应该的。你们年纪还小，我不希望你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抗，每天过的死气沉沉。你过的这样苦闷，会让我觉得你过的不快乐，懂不懂？」 「二哥。」堇辰听了诧异地抬起头看着她。 「而且，你这样的态度，会让我觉得很压抑，会觉得我们之间有缝隙。」萧堇颜早就想和他好好谈谈了，可惜她太忙，又不知道怎么说服堇辰。 今日逮着机会，她自然要将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 「二哥，我没有不快乐。」堇辰急急地为自己辩解。「我们就是亲的一家人，我和堇春绝对没有别的想法。」 「既然你是当我为亲人，那么有我这个二哥在，今后就抛开脑子里的包袱，好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你也看到了，以后我们有分红，有银子的来源，你再也不用怕日子过不下去。如果你再不放心的话，过年的时间，我再为你们存一笔银子……」 「不用，二哥，我知道了。以后再也不会了。」堇辰诚恳地道歉。 「爹娘去世了，堇春本来就比我们更缺少父母的爱，他年纪小，所以别拘着他。只要品行端正，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现在的他很好很好，我喜欢他这么开心，这么有活力。」萧堇颜说。 「我知道了。」想到堇春在和吴依琳他们生活时的胆怯和沉闷，萧堇辰第一次反省了自己是不是一直对堇春要求太高了。 「一起过去看看，你也是萧家的主人，万一我不在府里发生什么事情，你就得站出来了。所以家中的事情，多少你也应该懂一些。」萧堇颜说。 堇辰微笑着点点头。 兄弟两个人敞开心怀谈话以后，两个人都觉得心里轻松很多。 由于制作玩偶的人多了起来，所以萧堇颜将左边的院子单独开设出来，成为一个小小的作坊模样。 「奴婢见过公子、三公子。」屋子里的人一见到他们进来，立刻丢下手里的东西，给他们行了礼。 「都坐下来吧。」萧堇颜发话。 「晚上的晚饭，你们自己派出人去做，你们也应该听崔管事说过了，工钱是按照计件算的，做得多得到的银子就多，当然最后形势好的话，我还会给你们奖金。你们住的地方，也在边上的院子里，通铺。」萧堇颜淡淡地说明。 「是。」过来的绣娘，几乎个个都是貌美如花的绣娘，只有其中一个年纪稍微大一些，她似乎是这群人的管事。 虽然人美手巧，这些绣娘对萧堇颜和萧堇辰还是毕恭毕敬的。 「晚上早点儿结束，不要伤到眼睛。」萧堇颜发话，「如果有什么要求，你们可以对崔管事说。」 萧堇颜指着崔氏说。 「是。」绣娘们又是异口同声，「我不在的时候，遇上解决不了的事情，找三公子。」 「是。」 萧堇颜检查了她们做出来的公仔后，才满意地离开。 「下工了。」年纪大一些的绣娘发话，这些少女才嘻嘻哈哈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萧堇颜回到书房以后，想了想，开始研磨拿出澄心堂的宣纸写起来。 一晃时间就过去了，转眼之间就到了腊月二十。 好在昨晚，萧堇颜终于完成了画作。 「二哥，你就打算在这样送过去？」堇辰看着她只是随意将画捲起来，然后用布条扎起来，有些担心，「月家是大家庭，你这样过去的话，月家人要是嫌弃怎么办？」 好像是有些不礼貌。萧堇颜看着手里的画，踌躇一会儿回答，「我是冲着月公子过去的，别人怎么想，我并不在意。如果月老爷子不喜欢的话，大不了当做废纸处理掉了。」 萧堇辰听了就不再说什么了。 「赶紧过去吧，时辰不早了。下午的时候还有一场书场，别迟到了。」堇辰催促她。 萧堇颜笑着点点头。 萧家没有马车，也没有资格购买马车，她出门以后得找车，所以，还真耽误不得时间。 「萧公子，可以走了吗？」没想到她刚出门，门口月家的马车就等在外面了。 萧堇颜认识赶车的人，这辆车是月满楼平时坐的车。 「我家公子让小人特意守着，负责接送萧公子。」赶车的小厮笑着解释。 月满楼身边的人，即使是个赶车的小厮，看起来也会温文尔雅，如同一位学士一般。 「有劳了。」萧堇颜拱手道谢。 「不敢，萧公子请上车。」小厮连忙回礼。 萧堇颜上了车，马车开始动起来。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马车就停了下来。 「萧公子，到了。」小厮对马车内的萧堇颜说。 萧堇颜听了轻轻跳下了马车。 她先向四周看了看，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 「前面就是主宅。」小厮指着前面。 好傢伙，果然是京城三公之一，还没到月家了，周边的路上就停满了各种各样的马车。 萧堇颜顺着道路往前走，没多远就看到了「月府」两个大字。 门口的客人特别多，台阶上站了几个穿着锦衣的中年男子。 萧堇颜猜想，这几位应该就是月家主人了。 她顺着人流往里走，到了门口的时候，接待的月家人看到她一愣，但还是客气将她往里引。 大门内侧有管事带着几个小厮在收礼，顺便检查请柬。 「这是在下的贺礼。」萧堇颜先递上了自己的贺礼。 「呵呵，倒是挺有趣的。一张还没有裱好的字画，居然当做贺礼送来。你以为月府是什么地方？」没等管事接过，还没有来得及进去的一个少女倒是先对萧堇颜呵斥开了。 萧堇颜微微皱眉，她发觉自己是不是八字不好。到了京城里，总是会遇上一些喜欢找茬的人。 「礼物不在于轻重，而在于代表的情义。即使这幅字画还没有来得及裱好，但我想月家的人也不会太在意，毕竟客人已经上门来了。」萧堇颜淡淡地说。 「大胆，照着你的意思，你亲自带着一张破画过来，反而是给了月家的面子。」少女的脸涨得通红，也不知道是被萧堇颜气的，还是因为她觉得丢了脸。 「来者是客，如果是月家人拒绝我入内，我自然会离开。不过小姐不是月家人，拒客的行为是否不妥？今日是老太爷的寿辰，我不想惊扰其他的客人。」萧堇颜语气依旧是淡淡的。 「混帐。」少女还想说话，她身边的男子却轻轻地抓住了她，「别和下贱的人计较。」 月家二爷听到了争执的话语过后，立刻进门来。「这位小公子说得好，上门都是客。如果这些公子得罪了姑娘的话，不妨给我几分面子，此事算了。」 他说的十分客气，可目光看着少女的眼神已经带着怒气了。 少女脸色涨红，「这样的人……」 「萧堇颜。」没等她说完，一道惊喜的声音响起。 萧堇颜转头一看，莫无双和几位贵妇一起过来。 「无双见过月二爷。」莫无双先给月家二爷行了礼。 「请起。」月二爷拱拱手，又和贵妇打招唿，「莫夫人也到了。」 「月二爷。」贵妇人微笑着回礼。 「无双，她就是萧堇颜。」她的目光最后落在了萧堇颜身上，眼神带着好奇。 萧堇颜早就在一旁感嘆不已，此女子和莫无双有几分相似，都是那种绝色的美人。如果不是月二爷先打了招唿，萧堇颜简直不相信如此年轻的女子居然会是相爷的夫人，还生出了莫无尘那么大的儿子。 「萧堇颜见过夫人。」被点名了，而且萧堇颜的确和莫无双是相识的，长辈在场，无论如何，她都应该主动过去打一声招唿。 －－－－－－题外话－－－－－－ 感谢［2017—02—14］694574542　投了1票（5热度） ［2017—02—13］人生终须一散0125　投了1票（5热度） ［2017—02—13］人生终须一散0125　投了1票（5热度） ［2017—02—13］人生终须一散0125　投了1票（5热度） ［2017—02—13］515891669　投了1票（5热度） ［2017—02—13］fanmei　投了1票（5热度）arielh256　送了1颗钻石189**6629　送了1朵鲜花 ［2017—02—14］玲儿与志　送了9朵鲜花 ［2017—02—14］sanm　送了1朵鲜花 ［2017—02—14］qq85d385637657c3　送了1朵鲜花 qquser6395141　送了5朵鲜花 第76章策略 「不用多礼。」莫夫人性格十分温和，她好奇地看着萧堇颜，「相爷一直对你赞不绝口，今日看到你，比我想的还要年轻。你多大呢？」 「十五了，等过了年就十六了。」萧堇颜恭敬地回答。 「几月生？」莫夫人对她十分好奇，一句连一句地问。 「腊月。」 「是吗，你居然和无双一样大，听说你身体不好？看起来，你比无双要瘦弱多了。」莫夫人带着怜惜看着她。 「我也是腊月出生，刚过了生日不久。」莫无双笑着插言。 「我是二十六出生。」萧堇颜说明。 「那我可比你大，我是初八出生。」莫无双有些高兴，同时对她也十分佩服。 「这是你带来的贺礼？」莫夫人身边的少妇好奇地问。 「湘如，你可是眼馋呢？」莫夫人笑着儿媳妇。 「可不是，娘。我一直听相公夸赞萧公子的字画如何出色，心存嚮往，但一直都无缘见到。今日遇上了，心里难免有些好奇。」贾湘如笑着回答。 「你不提也罢，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想一睹真容。」莫夫人笑着说，她转头看着月二爷，「月二爷，不知能不能让我们一饱眼福呢？」 「自然可以。」月二爷爽快地答应下来。因为萧堇颜是作为贺礼递给管家的，这份字画还在管家的手里，所以说现在这幅字画是属于他们月家的了。 莫夫人向他要字画，非常合情合理。 说实话，月二爷对萧堇颜也十分好奇，他一直听外面人传言萧堇颜多么有才华，但一直都没有见到过真人。不过他从没有怀疑过萧堇颜的名声虚假，因为月满楼一直将萧堇颜当朋友，他那个侄儿看似脾气温和，其实骨子里最是心高气傲，一般的人，想得到月满楼的友情十分艰难。可他却听说，月满楼一直是主动赶着上前去巴结萧堇颜。 当他刚才知道眼前这位不起眼的少年就是萧堇颜的时候，他就心痒痒，想看看字画到底有何出彩之处。 莫夫人的提议，可以说正中他的下怀。 「我来。」传言萧堇颜的字画价值千金，月二爷上前亲自打开字画。 管家一头冷汗，刚刚接到萧堇颜的字画时，他也没有当一回事，还想将字画随便扔在一旁。毕竟到月家来做客的人，送来的贺礼全都是精品，哪一份不是十分贵重？像萧堇颜这样带着一幅没有裱好的字画来，他还真没看得上。 没想到这幅字画居然价值千金，幸亏他还没有来得及扔掉，好险！ 一旁的少女和少年，看到此景，脸色苍白，用一副见鬼的目光看着萧堇颜。显然，他们也听说诗会上萧堇颜的字画曾经卖出千金的传言。 「好字，好字。」月二爷刚打开字画，一个老头从他身后蹦出来。「小子，这幅字画是何人所送？」 他一把抓住月二爷的衣襟焦急地问。 「林阁老。」月二爷赶紧放下字画，上前行礼打招唿。 「别废话，这幅字画是何人所写？」来的是个帅老头，浑身上下都透着儒雅气质，可惜却是个火爆脾气。 「祖父，你找的人不就站在你身边吗？」林芳菲随着一群人过来，她笑眯眯地看着老头。 老头扭头找了一圈，然后眼神一下子落在了萧堇颜身上。 再低头看了落款以后，他眼睛一下子亮了，「你就是萧堇颜。」 「萧堇颜见过阁老。」萧堇颜拱手行礼。 「好字，好画。要不，你将这幅字画送给老夫，老夫愿意出银子收购，价格绝对不会低于松青王，如何？」林阁老搓着双手，很猥琐地看着她问。 「阁老，这幅画是萧公子送来的贺礼，现在属于我们月家的了。」月二爷一听，那还了得。 在见到林阁老的时候，他就预防了。 林阁老本人在字画上造诣深厚，颇有盛名，可这老头对字画太痴迷。凡是入了他眼的字画，他是一定会想办法弄到手的。当年，他曾经为了一幅秋山松子图，愣是在皇宫里磨了皇上一个月，最后皇上实在被他磨得没了脾气，只好用秋山松子图换了他五幅字画。 萧堇颜虽然是新人，但这幅百寿图写得真好，他和莫夫人看了一眼，都爱不释手。这老头反应那么大，肯定没安好心。 林阁老看到刚刚还摊开的字画，已经被月二爷给收起来了，立刻变了脸色。「要不，我用两幅字画和你换。」 「不换。」没等月二爷开口，刚出门的月满楼就否定了这个提议。 「好小子。」林阁老一看否定自己的是月满楼，气得立刻吹鬍子瞪眼。他一向看好月满楼，孙女林芳菲又和月满楼走得近，说句不中听的话，两家长辈已经默认了结亲的关系。 没想到月满楼这小子如此不识相，哼，想娶他孙女等着瞧。 「堇颜，多谢。」月满楼弯身施礼。 「赶得急了有一些，有些地方还不够好。」萧堇颜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 「已经很好了，嗯，他要是嫌弃的话，就送给我，我不嫌弃。」林阁老连忙说。 「贺礼虽然不完美，但月家已经收下我的情义。画现在是月家的，阁老想要，还是和月二爷和月公子商谈。」萧堇颜客气地回绝。 「要不，你再给我写一幅，我出银子，嗯，可以以画换画。」林阁老轻声说，「两幅换你一幅如何，你小子不会吃亏的。」 「我不喜欢画画写字，这幅画已经让我耗费了很多的精力，小人身体虚弱，最近一段时间，小人是不会再写字画了。抱歉！」萧堇颜客气地回答，不过在场每个人也都听出来了，她是在婉言拒绝林阁老。 林阁老的脸一下子拉长了。 少女和少年在一旁看到了，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萧堇颜。 萧堇颜居然敢拒绝林阁老，不怕林阁老翻脸吗？她以为自己是世家公子哥吗？ 萧堇颜看到林阁老的脸色，她就意识到自己做得太绝了。林阁老是谁，那可是当朝最负盛名的人物，她一个小人物居然想都不想就拒绝了阁老的提议。 不过萧堇颜并不后悔。她不喜欢练字画画，如果因为字画有市场，她就改变初衷，人生还有什么意思。她更不想有一天，自己的字画像白菜萝蔔似的一抓一大把。 「欠爷的字画什么时候还？」就在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化解尴尬之际，楚宣烨慢悠悠地走过来，大声对萧堇颜控诉。「别想赖帐。」 他一副哥俩好的姿态，靠近萧堇颜时，勐地伸出右胳膊勾住了萧堇颜的脖子。两个人的脑袋凑到了一起去了，看起来两个人的关系十分亲密。 萧堇颜尴尬得要死，努力挣扎，可别看楚宣烨精瘦，力气却不小。 萧堇颜差点儿榨干了身上所有的力气去挣脱他的狼抱，却怎么也挣脱不了。 焦急之际，萧堇颜怒了，伸出左脚用力踩在他的右脚上。 「哎哟，你当众谋杀朋友，一幅画不管用，必须两幅。」说完，他抬起头龇牙对着林阁老一笑，「阁老大人，你脸色不好，是来找月满楼求医？不过，那小子脾气不好，你千万要放低姿态，否则的话，别看你是阁老，他照样不回给你面子。」 林阁老看到楚宣烨的身影，脑子里就在嗡嗡响。 不是他怕楚宣烨，而是楚宣烨这傢伙脸皮太厚，实在难缠。而且他也听出楚宣烨的意思了，别以为萧堇颜出身低，背后是有楚宣烨世子爷罩着的。要是林阁老敢强要字画，别怪他不客气。当然楚宣烨故意提到月满楼，也是在讥讽林阁老倚强凌弱。 「对了，忘记了林姑娘和月满楼的关系了，难怪阁老的底气这么足。」没等林阁老反应过来，楚宣烨又乐呵呵地对萧堇颜耳语，「以后离月满楼远一些，他身边可是名花有主了。你靠的太近，小心那朵花将你给啃了。」 萧堇颜浑身难受，楚宣烨勾住她的脖子不放，此时她像猴子一样被人看着，已经是面红耳赤。再听到楚宣烨不正经的话，她也发怒了。「世子，甭说别人，你忘记了你也是有未婚妻的人了。莫小姐，你好好管管世子吧。」 古代和现代毕竟不一样，盛怒的萧堇颜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话，会给莫无双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她的话音一落，莫无双的脸色就红成了一只烤熟的大虾。 莫夫人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虽然她看出萧堇颜是无心之举，可萧堇颜的言论也给莫无双的名声带来一定的影响。 莫无双虽然和楚宣烨有婚约，可男未婚女未嫁，萧堇颜让莫无双去管楚宣烨，很容易让人想到莫无双是个妒妇，还有，荣王和荣王妃要是听到了此话会如何想。 萧堇颜真的没有想那么多，她正极力想摆脱楚宣烨的禁锢。 「本世子向来怜香惜玉，爱惜人才。你小子是爷的人，爷不护着你，你还不被一些不长眼的混帐东西欺负得连渣都不剩。」偏偏楚宣烨还在大声吼着，生怕被人不注意这边似的。 「无双仰慕萧公子的才华，世子爱惜萧公子，正是在情理之中。」莫无双四两拨千斤般将问题化解。 她不是楚宣烨未婚妻的身份说话，而是以萧堇颜的一个仰慕者身份说出此番话，字里行间却无不透露出夫唱妇随的意思。 萧堇颜哀叫不已，什么意思？ 「楚宣烨。」正闹得不可开交之际，闻风而来的月满楼匆匆出来了。 他一眼看到了被楚宣烨勾住脖子的萧堇颜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样，他立刻一边和楚宣烨打招唿，一边伸手去解救萧堇颜。 「祖父正想见见你，我带你过去。」 「本世子也好久没有见到老爷子了，正好顺便过去看看。」楚宣烨一边嬉笑着，一边伸出左手将月满楼的手推过去。 别看月满楼弱不禁风的模样，只要了解他的人都知道。月满楼的武功其实并不比楚宣烨和楚宣祁弱，京城三公子的称号可不是虚名。 他顺势错身而过，另一只手立刻抓住了萧堇颜的胳膊。 「来真的？」楚宣烨嘻嘻哈哈，对着萧堇颜挑眉，「跟他还是随本世子？」 这话带着暧昧，很多宾客全都竖起了耳朵。 萧堇颜气得浑身发抖，「世子，虽然萧某受僱于你，但也不会任由你侮辱。放手。」 她的语气很冷，眼神带着兇狠，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野猫。 众人八卦的心思顿时歇了。 「算了，你不喜欢本世子拉着你，你拉着本世子总可以了吧？」说完，他没骨头似的倚在了萧堇颜身侧。 对没脸没皮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他。 萧堇颜板着脸，一个健步出去，软骨头的楚宣烨差点儿因为失去依靠跌倒在地。 「没良心的东西，本世子给你当靠山还嫌弃，小心被人吞了。」楚宣烨嘀嘀咕咕，声音却让周围的人听得明明白白。 林阁老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刚才他其实也是在逗萧堇颜玩，以他的身份，他自然不会真的做出那种强取豪夺的事情来。但被楚宣烨这么一闹，还就坐实了他欺负萧堇颜的罪了。 头顶着这么一顶大帽子，以后他哪还有脸出门？ 「各位请进。」月二爷最先反应过来，看到周围的宾客还尴尬地站着，他连忙大声招唿起大家。 「莫夫人、阁老大人，里面请。」管家也很聪明地立刻上前引路。 一场尴尬就这样消散了。 萧堇颜随着月满楼来到了后堂，两个人身后跟着慵懒骚包的楚宣烨。 月满楼和楚宣烨作为京城三公子之一，不知道有多少名门少女盯着他们了。两个人同时走在一起，各有各的风采，看得那些少女立刻眼冒红心。 月满楼脸上带着笑容，一直低声向萧堇颜介绍月家老爷子的喜好，以及月家的装饰布局，对于少女们热情的目光，他根本没有理会。 跟在他们身后的楚宣烨则骚包很多，他一双漂亮的眼睛不是对着这一堆少女挑一下，就是对着那边少女含情脉脉地瞄一眼，一路上只要有靠过来的美人，他都不吝啬地赞美几句，美得一群少女找不到南北了。 很多人看到温情的月满楼一脸兴奋地带着一位少年往后堂去，大家都知道老太爷就在后面，还没有出来。很显然，月满楼和楚宣烨是要和那少年去见老太爷了。 少年是谁？大多数人并不认识。 不过再互相打听一下，大家才恍然大悟，原来不起眼的少年就是在诗会上取得头筹的萧堇颜。 所有的客人都在猜测，月满楼和楚宣烨为什么要带着萧堇颜去见老太爷。 「好字、好画。」后堂内，当月家老太爷见到萧堇颜带来的百寿图，眼睛再也移不开了。「这些是何种字体？」 月满楼和楚宣烨看清楚百寿图时，也大吃一惊。纵然他们见多识广，但百寿图中，他们居然也有许多不认识的字体。 「这是火文、蝌蚪文、古斗金文、星斗文……」老太爷每指着一种字体，萧堇颜立刻解释说明。她从三岁就被外公逼着练字，看到这些字，她早就乏味了。 不过今日的寿星高兴，她也就耐着性子陪着。 其实这幅百寿图，她在现代最起码画过好几种版本。家中的长辈只要过寿，她就得被逼着写一遍。这幅百寿图不仅字了得，边上的配图也特别新颖，因为她用的手法，是现代改良后的手法，人物的眼神特别有神。 「活到老学到老，古人不成欺也。」老太爷深受打击，在学识上，他向来被人推崇，没想到一幅百寿图上的字体，他居然只能认识一半多而已，看着眼前不足十六岁的少年，他觉得后生可畏也。 「明日你找漱芳斋的老白将字画裱了。」欣赏完以后，老太爷目光才恋恋不捨地从字画上收回来了。 「坐。」再看萧堇颜的眼神，已经带着长辈的慈祥。 月老有意识考考萧堇颜的才学，没想到他所问的问题，萧堇颜不仅对答如流，而且往往都有其独特的想法。 很快的，两个人就有惺惺相惜之意。 萧堇颜也很惊讶与老太爷的博学，如果不是因为大学中所学的专业是中文，她可能就露馅了。对于有才学的人，萧堇颜向来都很尊重，而且老太爷和月满楼很相似，在她面前一点儿架子都没有，反而更像一位忘年交的朋友，所以她觉得很轻松。 老太爷心里更惊得要命，他万万没有想到萧堇颜真的如此有才，可以说，此子一点也不比楚宣烨和自己孙子月满楼差，甚至单论才学，还要比京城三公子隐隐超出一些。 「父亲，外面的宾客在等着，再不出去，大家都该急了。」一位儒雅的中年男子进来催。 「这就出去，你先安排一下。」月老还有些不尽兴，「萧堇颜，以后有空的话，一定要常过来。」 「月老不嫌弃的话，我一定抽空过来。」萧堇颜轻声答应。 「走。」楚宣烨明显烦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给拖出去了。 月满楼刚要说话，月老抬抬手却阻止了他，「家中来客众多，萧堇颜没有相熟之人，有世子在她身旁也好。」 月满楼想想，然后点点头，心里却还对萧堇颜挂念着。 楚宣烨带着萧堇颜出来，很多宾客的目光全都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目光里大多是探究和好奇，萧堇颜低眉顺眼，并没有左顾右盼。 「原来你在这儿？」林致远和莫无尘莫无心一起过来，这一桌自然就坐的差不多了。 这一桌全是人中之风，而且身份都比较高，不少高门子弟就准备过来和他们一桌。 哪知道就在这时，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萧堇颜，没想到又见面了。」三皇子带着煞气在萧堇颜对面坐下，随之，他的边上又坐下一个人，那是一脸阴霾的楚宣祁。 萧堇颜没想到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这会儿又活蹦乱跳地好起来。 看到对方落座，她的心不由得又吊起来。 世人都知道楚宣烨和楚宣祁两个人的关系不算好，他们今日居然坐到了一桌上，所有人的屏住气看着。 「小人见过三皇子、世子。」萧堇颜站起来拱手。 「坐下来，今日上门都是客，臭规矩真多。」楚宣烨不耐烦地拉她坐下来，「你是爷的人，少给爷丢脸。」 楚宣祁阴冷的目光一下子落在了萧堇颜身上。 萧堇颜感受到他杀人般的眼神，心里暗暗叫苦。你们斗就斗，扯上她干什么。 「感谢各位过来……」就在这时，月家老太爷出来，作为长子的月清流代表月家开始讲话。 今日过来的人，无论是否真心，都是代表各府来给月老爷子贺寿的。 即使身份尊贵的三皇子和楚宣祁这时候，也不能不给月家的面子。 饭桌上的硝烟暂时停了下来。 月老爷子老夫妻坐在上首，月家子孙排着队跪下给他们行礼，一时间场面十分热闹。 「你会说书，今儿这么热闹，你不妨给大家说一段，也好助助兴。」等月家的礼节结束以后，楚宣祁又盯上了萧堇颜。 萧堇颜暗骂他，好歹她也救过楚宣祁一命，混蛋为什么还要找她的麻烦，不是说好了，一拍两散，以后再见面就当做不认识的吗？ 无非，楚宣祁本来就不举。 「喝茶。」楚宣烨像是没有听到楚宣烨的话，一个劲劝萧堇颜喝茶。 「手滑，不举。」萧堇颜故意没有抓住杯子，茶水一下子溢出，她淡淡地向楚宣烨道歉。 「啪。」一声巨响。 众人被吓了一跳，所有的目光全都聚集在这边。 萧堇颜脸色不变，而楚宣祁手里的杯子已经倒在了桌子上。众人心一下子吊起来，大家看着萧堇颜的目光很复杂，有的嘆息，有的不忍，还有的带着幸灾乐祸。 坐在女眷那边的秦晚霜看到楚宣祁生气，仇恨的目光一下子落在了萧堇颜身上。 「手滑。」就在所有人认为楚宣祁要对萧堇颜发难的时候，没想到楚宣祁只是淡淡地来了这么一句。 众人顿时傻眼了。 「举不起来，就吃菜，你不会认为爷会给你夹菜吧？」楚宣烨脸色不变，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萧堇颜。 「身体不好，茶水也不能多喝。」莫无尘担心地看着萧堇颜。 萧堇颜微微一笑，知道他是善意，「抱歉。」 「谁也不想生病，不用客气。」林致远也带着善意说。「多吃一些。」 说完，他主动夹了一块酱鸭放在萧堇颜的碗中。 萧堇颜立刻谢过了。 接下来，这一桌显得比较沉闷。 三皇子有些纳闷，不明白楚宣祁为什么开始要找萧堇颜的麻烦，后面反而放弃了。 不过，基于今日的情况比较特殊，他也不想找麻烦。 宴席吃到一半的时候，宫里的赏赐开始源源不断地送来了，接着太后和皇上皇后亲自过来。 萧堇颜这是第一次看都活的皇上皇后，不免有些好奇。 楚宣祁冷冷地瞥了一眼，对着萧堇颜张了张嘴。 萧堇颜一下子看明白了，那两个字是蠢货。 蠢货就蠢货，反正挨骂两句，也不会少一块肉，她低着头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 没有看到预期的效果，楚宣祁的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 等皇上皇后离开以后，萧堇颜赶紧找了藉口离开了月家。 「胆子那么点，只是不相干的人，就将你给吓跑呢？」她前脚回到泰锦楼，楚宣烨后脚就赶了回来。 「世子知道我的胆小，还讥笑我做什么？」萧堇颜讪讪地回答，「世子过来正好，我想和世子商量一件事。」 「说。」 「我想从二十五上午开始加一场，下午改成一场？」萧堇颜问。 「原因？」 「上午改成儿童少女专场。」萧堇颜乐呵呵地问。 「卖玩偶？」 「世子英明。」萧堇颜陪着笑脸拍马屁。 「准了。」 楚宣烨干脆利索的答应了。 萧堇颜大喜，下午说书的时候，特意宣布了这件事。 过来听书的客人听了立刻开始哀声哉道，下午两场，他们听的都不够过瘾，怎么还减少一场呢？ 苗掌柜不管这些，特意让人写了告示贴在了门口。 第二日，这个消息就在大街小巷传开了，萧堇颜更不敢放松，再过五天就该到春节了。玩偶要想打响知名度，也就在这几天。而且因为赶上新元节，那些有钱人必然也捨得花银子。 幸亏楚宣烨给的人技术高超，十来天的时间，屋子里已经堆满了不少的玩偶，大大小小都有。 这些玩偶都带着人性化的表情，身上还穿着各种各样漂亮的衣服，很是可爱。 萧堇颜看安排妥当，立刻找了自己需要用的玩偶装了一大包。 到了第三天一大早，她收拾停当就带着堇春和他的两个小跟班到了泰锦楼。 「堇春，好久没有看到你了。有没有想苗伯伯？」苗掌柜看到堇春逗弄他。 「想，很想。」堇春嘴甜，「今日我是过来听故事的，要坐在前面。」 「好，伯伯给你加个位置。」苗掌柜乐了，「再给送一些点心和坚果好不好？」 「谢谢苗伯伯。」堇春脸上露出甜甜的微笑，「伯伯最好了。」 「好了，跟着小二哥去找位置坐下。」萧堇颜笑着说。 「来的客人还不少了。」萧堇颜观察一下，发现座位都满了，满场都是孩子和女人。 「放心好了，这些人更捨得花银子。」苗掌柜乐呵呵地说。 孩子大都数都是家中的女性长辈带来的，女人对孩子自然比较宠爱。这不，才开门不久，点心、坚果已经卖出了不少。牛奶更是成倍的往外端，生意这么好，苗掌柜不高兴才怪了。 「世子。」萧堇颜一抬头就看到楚宣烨进门来，她立刻上前去打了招唿。 「东西呢？」楚宣烨不但抠门，还小心眼，他生怕自己吃亏，一进门就开始打听生意上的消息。 「王奇峰马上送来。」萧堇颜回答。 正说着，就看到小二抱着几个大包裹进来了。 「等中场的时候，挂出来。」掌柜的回答。 「多安排几个人手在柜檯这边。」萧堇颜叮嘱。 「人手的事情，我会安排好，时辰差不多，你上去吧。」苗掌柜笑眯眯地说。 萧堇颜让王平将自己带来的包裹放在台上的桌子上，然后她才不慌不忙地上台去。 「各位公子小姐、夫人，今日我给大家说的故事和小动物有关，对了，我先请它们和大家见见面。」萧堇颜拿出的是一匹小马玩偶，白色的小马鬃毛长长的，眼珠子乌黑，简直是活灵活现。 下面的孩子发出阵阵惊嘆声，小姐夫人们也都饶有兴趣地看过去。 「来，给大家打个招唿。」萧堇颜手塞进小马的肚子下。 「你们好，我叫旋风，因为我跑得快，所以爹和娘才给我起了这个名字。」她用卡通版的音调配音。 下面的孩子发出了惊唿声和笑声。 「当然，我还小，没有娘跑得快。」说到这儿，小马的声音显得十分不好意思，脑袋也低了下去。 孩子们好奇地看着，小马怎么还可以低着头了。 「孩子，你已经很棒了，你是个懂事聪明的孩子。今天，你能不能帮助娘送点东西到磨坊呢？」萧堇颜另一只手拿着大马换了语气问。 …… 随着《小马过河》剧情的发展，所有的孩子眼睛全都定在了萧堇颜手里的玩偶上。 当然萧堇颜并不是只是只顾自己讲故事，她还现场提问孩子们，比如说老牛的说法和小松鼠的说法为什么不一样？它们谁说的对呢？小马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孩子的积极性很容易调动起来，加上古代娱乐实在太少了，所有的孩子简直玩嗨了。 楚宣烨看着热闹的场面，顿时脸儿笑成了一朵花。萧堇颜这小子，果然鬼点子多，「挂上去。」 萧堇颜表演得十分卖力，当然收穫也多多。 能到泰锦楼来听书的孩子，不是官宦家的子孙，就是富上家的孩子，所以这些孩子出手十分大方，闹着让大人给赏银。 女人看到孩子高兴，她们自然也十分高兴，立刻让下人送了赏银过去。 一时间，萧堇颜接到的打赏收到手软，看得下面的楚宣烨都差点儿红了眼。 －－－－－－题外话－－－－－－ 感谢珲姑娘　投了1票（5热度） ［2017—02—15］499415104　投了1票（5热度）人生终须一散0125　送了1颗钻石455780328　送了1朵鲜花 ［2017—02—15］arielh256　送了3朵鲜花 ［2017—02—15］yaya725　送了1朵鲜花 ［2017—02—15］若是悠然流年亦醉　送了1朵鲜花 ［2017—02—15］人生终须一散0125　送了1朵鲜花 第77章回来吧! 「各位，今日的故事暂时就说到这儿了，泰锦楼首次推出和故事同款的玩偶，有兴趣的公子小姐，可以到柜檯前购买。」萧堇颜开始为自家生意打gg，「我先友情提醒一下，因为是刚推出，价格要比较贵一些，往后的话，可能就会降价。」 楚宣烨听了，脸顿时拉下来，有她这么做生意的吗？自己居然拆自己的台。 「新年到了，希望所有小姐公子都有一个好伙伴陪伴。」萧堇颜笑着推销。 她那边说话，这边苗掌柜和几个小二立刻张罗着将玩偶摆了出来。 「哇。」 「好多啊。」 …… 看到柜檯上摆出的小马、大马、牛和小松鼠，所有孩子顿时炸锅了。 关键是这些玩偶脸上全都带着不同的表情，所有的孩子顿时急了。跟随他们的长辈一看，立刻让下人过去开始问价、购买。 楚宣烨的心果然够黑，他看到购买的人多，愣是将玩偶的价格又往上提升了一些。像大牛和大马的价格，一个是四两银子，而小马是主角，愣是被他卖了五两银子一个。 这么高的价格，看得萧堇颜都是目瞪口呆。要知道穷人家有二两银子足以过一年了。这傢伙简直是奸商，小小的玩偶居然卖得这么贵！ 可事情就这么怪，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京城里什么多?那当然属有钱人多了。 看到摆满的柜檯一会儿工夫就变得空荡荡的，萧堇颜傻眼了。 「我要，我就要。」 「为什么没买到，不行，我就要。」 「别人有，我也要。」 ……. 没买到的孩子鬼哭狼嚎。 萧堇颜嘆口气又走上台，「小朋友别哭，后面还有很多了，等会儿我们就会有新的玩偶送过来。再听完故事，新货就到了。」 虽然小朋友是个新词，但很多人还是听懂了，对于这个新词大家还挺喜欢的。 孩子们更是高兴，因为会说故事的萧公子将他们当做了朋友了。 萧堇颜嘆口气，认命地用小马当主角编了一个故事。带着寓意的小故事很吸引孩子，很多带着孩子的长辈更是认同了她的故事。 果然，等她的故事一讲完，第二批送来的玩偶又到了。这一次货比较充足，很多孩子几乎人人手里都有了玩偶。 「明日的第一个故事和今天不同，也会根据故事推出各种新的玩偶，希望小朋友明日别错过了。」萧堇颜笑着说。 「好。」下面的回应声震耳欲聋。 楚宣烨看到几乎销售一空的玩偶，顿时乐开了花。 「爷给你的人是不是太少了？」等萧堇颜下台，楚宣烨乐呵呵地凑近她问。 「人手是不足，要是能有人在过节时赶一下也好。」萧堇颜说。 「爷这就安排人过去，你放心好了。需要的布料什么的，爷也会给你准备停当。」楚宣烨兴致勃勃地说。 「如果可以的话，先将张氏布庄的货买下来。」萧堇颜说。 「就你事多。行了，你先去看看布吧。」楚宣烨不耐烦地回答。 「堇春，我们先去买布。」萧堇颜笑着说。 「好。」堇春点着头答应了。 姐弟两个带着跟班的一起杀到了布庄。 掌柜一看到她过来，立刻吩咐小二给她准备了上好的香茶和点心。 萧堇颜赶着回去，直接说明来意。 掌柜一听喜出望外，立刻让小二将布料抱出来给她挑选。可惜萧堇颜从中只找到了少数能用的。 掌柜一听顿时泄气了，不过今年托萧堇颜的福，他的布店赚到了不少。 萧堇颜走出大街后，更是觉得泄气，刚才要是直接让楚宣烨操心布料的事情就好了。一时之间，让她到哪里去买合适的布料！ 「公子，不如到别家的布店去看看，京城里做布料生意的店铺不少了。」王平提醒她。 「先看看吧，反正家中的布料暂时还不急，不行的话，就让世子操心去。」萧堇颜淡笑着说。 「糖葫芦，上好的糖葫芦。」正说着，就听到大街上传来小贩的吆喝声。 「要不要？」萧堇颜看着堇春嘴馋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要。」堇春点着头，像只小狗似的看着她。 堇颜一看，立刻掏出铜板，给每个人买一支，又多买了一些，准备带回去人手一支。 「公子，买的太多了。」王瑶不好意思地拿着糖葫芦。 她是从大家庭出来的小姐，虽然落魄了，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在大街上吃东西。 「零食的话，就要边走边吃才有味道。」萧堇颜微笑着自己咬了一个糖葫芦。 糖不足，熬得不太好，有点儿酸。萧堇颜皱着眉头咽下去了。 几个孩子却吃的十分高兴。 一路上，萧堇颜看到有卖小吃的，也都买了一些带回去。 「堇颜。」月满楼刚从萧家大门出来，就遇上了回府的萧堇颜，「回来呢？」 「月公子。」 「叫我月满楼吧，我们是朋友，叫我月公子，总是觉得十分生疏。」月满楼轻笑着说。 「好。」萧堇颜也当他是朋友，笑着答应了。 「给。」萧堇颜塞了一支糖葫芦给他。 月满楼也不客气地接过啃起来，萧堇颜看到他吃相如绅士一般，顿时有些嫉妒。 「有没有认识的布商，我缺少布料。」她说。 月满楼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的笑如暖阳，不过这一次笑容中带了淡淡的小狡猾。 「怎么？」萧堇颜疑惑地看着他，怎么觉得月满楼笑的怪怪的。 「楚宣烨有布庄，月家也有布庄。」月满楼轻笑地告诉她。 萧堇颜一听，立刻拍了自己脑门一下。 她就说楚宣烨主动往身上揽事有些奇怪，原来楚宣烨是不想肥水外流啊。瞧她这榆木疙瘩，愣是没有领会世子爷的意思。 只怕这会儿，世子爷是将她给恼上了。 「我需要布料，走，到你家布庄去看看。」人既然已经得罪了，萧堇颜也不管了。 「真的要去。」 「去。」萧堇颜斩钉截铁地回答。 于是月满楼真的将她带到了自己的布庄内。 「小人参见少东家。」掌柜看到月满楼进来，立刻上前行礼。 「听萧公子的吩咐。」月满楼直入主题。「堇颜，你看看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他们就是。」 「将价格中等的锦缎拿出来。」萧堇颜说。 掌柜一看少东家作陪，也不敢怠慢，立刻让小二找人将布料抱出放在桌子上任她挑选。 萧堇颜站起来认真挑选，果断的挑出二十多匹布料，又要了几百斤的棉花，分外纱和彩线也要了不少。 这是大主顾啊，掌柜的脸都笑成了一朵花。 「按照进价算。」月满楼的一句话却让他脸上的笑容变成了苦笑。 少东家，要是真的按照进价计算，他们还不亏死，因为人工和运输都是要银子的。 月满楼的脸色顿时冷下来。 萧堇颜好笑的发现，原来月满楼也不是一味的没有脾气。 「你们少东家是在和你说笑了，月满楼，要是真的按照进价算，你的店干脆别开了，亏死你算了。」萧堇颜笑着看着月满楼。 掌柜听到她对月满楼直唿其名，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对待萧堇颜，他也更加小心翼翼起来。 「玩偶很赚钱的，我找你自然是想带着你分一本羹，你这样做，我还找你干什么？」后面这一句萧堇颜声音放低了说。 月满楼一听忍不住轻笑起来，他知道如果他执意要降价，萧堇颜以后可能都不会再来。 「比别人便宜一些，我们也有的赚。」他吩咐掌柜。 掌柜一听心里有数，立刻给出了价格。 萧堇颜前面在别人家买，心里有谱。听到掌柜给出的价格，觉得十分满意，当场付清了银子，然后让掌柜用车将布料送回家去。 掌柜是个人精，一听地址，居然就在月满楼的隔壁，立刻殷勤地过去亲自看着小二将布料搬上了车。 「你不怕楚宣烨生气？」坐上马车后，月满楼笑着问，「楚宣烨可不好煳弄。」 「我不煳弄他，已经将他给得罪了。大不了再给他一点儿甜头，他就没脾气了。不过，到时候，你可不能生气。毕竟你家也是有布庄的。」萧堇颜慢悠悠地说，「不对，我们也可以合作。」 她的眼睛一亮，「明日上午这个时辰在家里等着我。」 「好。」月满楼看着她的笑容，不知为什么心里感觉特别舒服。 第二天再见到楚宣烨的时候，果然楚宣烨那张异常妖冶的脸上全是邪魅的笑容，而且萧堇颜走到哪里，他的目光就随着转到哪里。 萧堇颜不管他，上台给孩子表演了《维尼小熊》，全新的故事赢得了一阵又一阵的掌声。果不其然，带来的玩偶又是销售一空。 「世子。」等萧堇颜从台上下来，傲娇的世子爷依旧保持着诡异的笑容。那笑容有些瘆人，堇春吓得躲在了堇颜的身后。 「世子好像对我十分不满。」萧堇颜笑眯眯地问，和楚宣烨待在一起时间久了。她多少也摸到了楚宣烨的脾气，这就是个傲娇的主，喜欢以自我为中心。 当然排除政事上的阴谋诡计！ 「皮痒痒是不是？爷刚给你一点儿好脸色看，你就想上天是不是？居然敢拿生意去讨好月满楼。」最后的一句，他简直是咬牙切齿说完的。 「哪能啊，月满楼是我的朋友，有钱赚自然不能忘记了朋友。说到底还是世子赚得最多。」萧堇颜笑眯眯地回答，一点儿没有害怕的意思。 「要不试试爷的手段？」楚宣烨坏笑着靠近她。 「别呀，我正想找世子再谈一笔生意了。」萧堇颜举手说。 「爷没有想压你，就你这小身板，真被爷压了，还不挂了。」楚宣烨痞痞地说。 又被调戏了！萧堇颜脑门上的青筋暴起。 就说楚宣烨这个人一点儿正经模样也没有。 苗掌柜和小二等人都听到了，也看到了楚宣烨是怎么样调戏萧堇颜的。 可关键是，谁也不敢帮着萧堇颜啊。 他们全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萧堇颜，还有的忍不住在笑。 「世子不想合作，那就算了。」萧堇颜气得拉着堇春就往外走。 楚宣烨也不说话，带着恶作剧般的笑容看着她离开。 只是她回到家里不久，楚宣烨领着二十六个绣娘就过来了的，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找来的绣娘，个个全是貌美如花。 「你们听从崔管事的安排，饭食在隔壁的厨房里自理，每天我们这边负责提供食材。」萧堇颜不想理他，板着脸对绣娘们训话。 绣娘们听了，老老实实地答应了。 萧堇颜大体给她们讲了基础的做法，很快的，这些绣娘就上手了。 崔氏和雷氏两个负责裁剪，绣娘一多，她们就有些赶不上了。 萧堇颜让她们将布叠起来裁剪，这样下来速度就快了起来。 楚宣烨一直笑眯眯地看着她，也不主动说话，只是萧堇颜走到哪里，他就狗皮膏似的走到哪里。 「堇颜。」两个人诡异的相处模式随着月满楼的到来而有所改变。 「果然？」 「果然！」 月满楼和萧堇颜一见面，像猜谜似的打了招唿。 楚宣烨听不懂，不过他很敏锐地猜到这两个人在针对他，而且背后蕴含的含义还不是什么好话。 「一起欺负爷？」他邪魅地窜到萧堇颜身边，一伸手捏住了萧堇颜的脸颊，「敢埋汰爷，你活腻了。」 萧堇颜气得一巴掌打掉他的手，「到底是谁欺负谁？生意还要不要谈？」 「谈。」 于是三个人落座。 萧堇颜摸了摸自己的脸，好疼。王八犊子，下手真狠。 「太瘦了，捏着一点儿也不舒服。」楚宣烨嫌弃地说。 萧堇颜心头火直往上窜，真想上去咬死他。 「想合作什么？」月满楼连忙将她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我告诉你们快速卖掉布庄里的布方法，你们给我一成的利润。」萧堇颜笑眯眯地说。 「哼，你又想空手套白狼。你只出个主意，就想得到一成的利润，想得美。」楚宣烨傲娇地看着她。 「门在前方，不送。」随着双方合作的增多，萧堇颜的胆子也大了起来。这话要是换做半年前，打死她，她也不敢说出口。 「胆子肥了？」 「偶尔。世子，既然你对这笔生意没有兴趣，留下来就不太合适了。毕竟月满楼对这笔生意还是有兴趣的，我得和他商讨具体的细节。不过我想到了世子，是世子自己没有兴趣。所以以后看到月满楼赚钱，你不得找我麻烦。」萧堇颜故意装作委屈地说。 月满楼再一旁配合，「不错，既然我愿意出银子，所以我和堇颜接下来商讨细节，世子再留下来就不合适了。」 两个人又一起欺负他，楚宣烨表示心塞。 「谁说本世子没兴趣？不过到底要不要合作，还得等本世子听完以后再做决定。」他嬉皮笑脸地坐着不动。 「世子，你确定不是在说笑。我只能告诉你赚钱的方法，剩下的就是细节部分。你这样做很不地道哟。」萧堇颜和月满楼一起转头盯着他看。 不地道就不地道，楚宣烨纹丝不动。 「一年能多卖多少布料？」月满楼故意问。 「应该多卖三成左右，甚至更多。月公子的布店不会只有京城一家吧？」萧堇颜陪着他胡聊。 「不止，天云国不少州县，大多都有月家的布店。」月满楼笑着回答。 萧堇颜听了吃了一惊，没想到月满楼还是做生意的料。 其实她不知道，天云国虽然禁止当官的家族不许做生意，却允许有私业，只要当官的那个人不出面去谈生意，就没有人管。京城里的官宦人家，哪一家没有私产？这是心照不宣的事情，皇上也懒得管。 「这样最好，店面分布越多，赚得就越多。」萧堇颜身体故意向月满楼那边倾斜。 从心理学角度上讲，这是两个人友好关系的表现。 被撇下的楚宣烨一看，顿时被气乐了。 「得了，也别装模作样了。爷答应给你一成，说吧。」他没好气地说。 萧堇颜听了，和月满楼对视一眼，两个人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笑容。 「好说。」萧堇颜无视楚宣烨气闷的模样，吩咐王瑶，「将四件套抱出来。」 王瑶听了立刻到后院去，不大一会儿，她和王平怀里抱着被子和叠好的布料过来了。 「打开。」萧堇颜吩咐。 于是兄妹两个在楚宣烨和月满楼的注视下，将被子装起了罩子中，又拿出做好的枕头装进罩子里。 床单很漂亮，边上有流苏和褶子，一套床上用品。 楚宣烨和月满楼同时看到了商机。 「这就是你的方法？」楚宣烨问，「这玩意是枕头？」 「不错。」萧堇颜点点头，「枕头里可以装棉花，还可以装上草籽、草药，起到安神的作用。到了夏季，可以做成竹枕头替换，也可以编成小的枕席覆盖。」 在商言商，楚宣烨和月满楼都不笨。如果他们铺子真的卖床上成品的话，无疑销售量要提升很多。萧堇颜只要一成利钱，算起来并不多。不过，她用一个点子却一劳永逸去拿一成利钱，也不算少。 这混帐小子拿捏得真好，让他上不来下不去地不好开口。 萧堇颜看到他笑眯眯地眼珠子只转，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哼，看到样品就想甩开她，没门。 「当然后续还有一些设计，「比如说ab面，花色的搭配等等，我可以免费提供参考。你们负责送布料样品。」 这还像句人话，楚宣烨暗笑。 「我这就将绣娘招来，你告诉她做法即可。」楚宣烨的脸色缓和，重新挂上了坏坏的笑容。 「省省吧，我直接到布庄去，你们安排好人手等着就是。我得看看你们的布料说话。」萧堇颜说。 这话一说，楚宣烨的心里就更加舒坦了。 「不急，现将协议定下来。」月满楼却一心向着萧堇颜。 楚宣烨在他的衬托下又变成了坏人，气得他看着月满楼咬牙切齿，从此月郎是仇人! 在月满楼的提议下，很快又一张协议书到了萧堇颜的手中。 协议一到手，萧堇颜立刻动身。 两家的铺子摆出的布料在花色上有很大的不同，萧堇颜从中选择一些出来，并且告诉两家店铺里的绣娘，该如何着手，还设计了一些图案，这些图案简洁大方，却很实用。 楚宣烨在一旁看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一成利钱出的不亏！ 转眼之间，就到了腊月二十七，放在往年，泰锦楼和泰和楼早就歇工关铺子放假了。 但是今年因为泰锦楼的生意太好，又需要卖玩偶，楚宣烨干脆给掌柜和小二加了银子，直接不放假，就是大年初一、二、三的票都预发出去了。 到了年关，铺子里各种炒货和点心更是供不用求，楚宣烨最后干脆关了泰和楼，将泰锦楼里的人手全都调集到了泰锦楼这边来帮忙。 「二哥，要多买一些炮竹。」堇春拉着堇颜的手说。 年关了，大街上的人特别多，人挨着人，无处不显示出天云国京城的繁华。 「炒货、点心，你甭操心了，对了，世子爷说过了，新鲜的蔬菜和海产品也会给你们送来。咱们只需要买一些肉就好。」胖子李难得出来，而且还是这样纯粹形势的逛街。 「红纸和钱挂也买一些。」自从堇颜和堇辰谈论一次后，堇辰的性子果然变得开朗很多，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行，你们喜欢就买。」萧堇颜笑着答应。 等回去的时候，买的东西太多，大家干脆雇了一辆驴车将肉什么的一起送回去。 由于人太多，驴车走得慢，几个大人说说笑笑跟在车后面一起回去了。 「二哥，三哥，你们赶紧追啊。」堇春和两个跟班的年纪小，得到优待，是坐在驴车上的。 三个孩子手里都拿着吃的，还给留在家中的王怡杨柳也带了一份回去。 「胖子哥，要不你也上来。」 「好小子，居然嫌弃你胖子哥胖。」胖子李一个健步跨到了驴车旁边，伸手戳他。 堇春被他逗得咯咯笑，两个小跟班立刻护主，一起动手去戳胖子李。 堇颜王平他们看了，也都跟着笑。 「二哥。」快要到家门口的时候，堇辰的语气忽然冷了下来。 萧堇颜其实已经看到了在自家大门口来回徘徊的人，她脸上的笑容跟着淡了下来。 萧堇风经过一场大病以后，身体更加瘦削，几乎和萧堇颜一样，风一吹都能倒下去。 他过得一点儿不幸福，唯一让他心里温暖一点儿的就是吴依琳肚子越来越大，里面有和他一脉相传的孩子在成长。 他和吴依琳已经很长时间不说话，哪怕吴依琳对他体贴入微，晚上愿意看到他房里的蜡烛灭了才回去睡，也依旧感动不了他。 翰林院没有他想的那么自在，不说里面有个傅彦生一直针对他，就是他这种沉闷的性子，也不适合和别人相处。 所以这段时间，无论是在翰林院，还是在家中，他都很少开口，也懒得开口。 眼看着就要到年关了，他看着父母的牌位，常常一坐就是半天，然后就是发呆。 他不敢看牌位上的名字，他怕父母责备他，他更心酸堇颜居然要在那样的地方讨生活。 别人不知道，他是知道的。堇颜其实是个女孩子，要是以后她恢復女装，别人要怎么看堇颜？ 只要一想到父亲临终时的嘱託，他的心就开始滴血。 别人家过新元节的时候，肯定是要团聚的。 那么他们萧家人呢？ 想到三个孩子单独过节，他实在坐不住了。 在家里踌躇了好几日，他才冷冷地告诉吴依琳，他会让下面的三个弟弟回来过节。 「相公怎么安排都好，过新元节，大家自然要坐下来吃顿饭。」吴依琳怯怯地看着他说，「如果他们愿意回来，我一定好好待他们。妾身是真的知道错了，以后需再不会做出那种恶毒之事。」 吴依琳不提往事也罢，萧堇风只要一想到她和杜婆子一起殴打堇春的画面，他的心就如刀割一般。 杜婆子也很聪明，知道萧堇风厌恶她，所以只要萧堇风回去，她都会躲着一些。 萧堇风没指望吴依琳怎么样，他只是知会一声而已。不管吴依琳是否答应，他都是要将下面几个带回去过节的。 好在吴依琳不傻，萧堇风和她谈话后，她就张罗着让杜婆子和小绿两个到街上买了不少的菜回来，还做了许多包子和馒头，显然，她想趁机缓和夫妻之间的关系。 萧堇风心里有愧疚，所以他有些不敢面对萧堇颜他们。 不过随着年关越来越近，他在家里踌躇了好几日过后，今日终于鼓足了勇气过来。 他不知道萧堇颜住在哪儿，所以只能找到泰锦楼去打听。 小二一听他是萧堇颜的哥哥，立刻热情地告诉了他的地址。 顺着街道来到小二说的地方，当他看到大门上方的匾额上写的「萧宅」两个人大字，整个人人就有些恍恍惚惚，这时，他又想到了他们兄弟四人一起到京城时，被傅家赶来赶去的日子，想到了他们四兄弟风雨同舟的日子。 他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掉下来了，可大门就在眼前，他却没有足够的勇气去推开大门。 就在他在门前彷徨的时候，萧堇颜他们却从外面回来了。 猝不及防的遇上，让萧堇风不知所措。他面色煞白，嘴角有些哆嗦，想说一些缓和的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堇春扭头也看到了杵在大门口的萧堇风，他顿时收敛起脸上的笑容，然后默默地看着萧堇风。王平等人不认识萧堇风，不过看到三位主子的反应，他们全都板着脸站在了几个主子身边。就是王安和杨玉儿也紧张地将小堇春护住了。 胖子李看看他们双方全都沉默以对，挠挠头故意大声问，「堇颜，这些东西咋放？」 「米面和食材全都放厨房去，炮竹放厢房内去。」萧堇颜回答。 「咯吱」，大门终于打开。 「主子，回来了。东西我们来搬吧。」杨鸣父子笑着出来。 萧堇颜点点头。 「新元节到了，总得在爹娘牌位前上柱香。你们看在爹娘的份上，回去吃顿团圆饭吧。」萧堇风吶吶地说，其实他更想让几个弟弟搬回去住。 可在看到大宅子时，他改变了主意。 「不劳大人操心了。宅子里也有父母的牌位，过节我们兄弟三人自然不会忘记给父母上香。大人还是请回吧。」萧堇辰淡淡地拒绝。 「堇颜。」萧堇风知道萧堇辰的脾气倔强，他扭头用央求的眼神看着萧堇颜。 「二哥。」堇春惊恐地叫了一声。 「萧大人请回，我们不会回去的。我们现在过得很好，就不用大人操心了。过节的时候，我们三兄弟会记得为父母上香，多谢大人提醒。」萧堇颜语气更淡。 萧堇风这个人不坏，却太懦弱，太过迂腐。她不想和萧堇风有太多的牵扯，因为他们根本不是一路人。 「堇颜，我知道对不起你们。」萧堇风焦急地看着他们，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堇颜。」一道惊喜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萧堇颜回头一看，发现月满楼过来了，他家门前正排着三四辆的马车，马车上面堆满了很多东西。 「外庄送来一些年货，给你也送来一些。」他招招手。 后面立刻过来两辆马车，「搬进去。」 「这怎么好意思？」萧堇颜带着感激说。 「只是一些吃的和玩意而已，你我之间不用那么客气。」月满楼笑着说，并没有看边上的萧堇风一眼。 「杨叔，将东西搬进去。」萧堇颜发话。 「好傢伙，还有海里的大虾和鳕鱼。早知道，咱们就不买羊肉，哦，还有牛肉了，这东西可稀罕着了。」胖子李是厨子，对食材有超乎寻常的喜爱。他一边清点礼物，一边大声评论。 「这是南方的水果和蜜饯，尝尝。」月满楼将一个篮子塞给了发呆的堇春。 堇春的注意力一下子落在了篮子上，他抬起头甜甜的一笑，「谢谢月哥哥。」 「到屋子里再吃，外面冷。里面还有不少外地的点心和特产，你翻翻看。」月满楼叮嘱他，伸手将他从驴车上抱下来。 「进去吧。」堇颜说。 堇春看看他，又看了一眼堇风，然后慢吞吞地提着篮子和小跟班进了院子里。 －－－－－－题外话－－－－－－ 感谢大家的支持，因为网络不好，所以送花送票的朋友显示不出来，谢谢你们！ 第78章 道德绑架 「呵呵，爷来的还真巧啊，这么热闹。全都给爷让开，小子，你挡路了。」楚宣烨就是一个爱热闹的主，哪里热闹他往哪里钻。 萧堇颜和月满楼转头一看，就看到他身后跟着四辆马车，由于排在了月满楼的马车后面，他显得十分不高兴。 「世子。」萧堇颜拱手迎上前。 「这些都是外庄送来的特产，爷惦记着你，就给你送来了一些。」楚宣烨耀武扬威地过来。 「世子，你送这么多东西过来，我可没有什么好东西回送给你。」萧堇颜嘀嘀咕咕。 「怎么就没有好东西送？你多给爷两张字画，爷就满足了。」楚宣烨用扇子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再打脑袋我翻脸了。」萧堇颜摸着脑袋气唿唿地嚷嚷。 「怎么着，想和爷翻脸。你试试，欠收拾是不是？」楚宣烨顺手又给了他一下。 萧堇颜气得直跺脚，却不敢真的和他翻脸。算了，看在马车上的东西，她就不和流氓计较了。 这年头有文化有地位的流氓真可怕。 萧堇风站在一旁看到她和月满楼、楚宣烨相处十分自然，言行中透着熟稔，心里的裂缝更大了。 「公子。」王奇峰父子也出来帮着搬东西。 「世子、月满楼，你们的字画我已经写好了，在书房里，你们跟我进去拿。」萧堇颜想想，觉得不能让两个人真的空手回去，于是招唿他们进屋。 堇辰冷冷地扫了萧堇风一眼，没有说话，从马车上提了两个篮子直接往里走。 「三公子，我来吧。」王奇峰说。 「没事，王叔，不重。」说完，他迈进了大门内。 王奇峰杨鸣几个明显感觉到他心情不好，个个都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堇辰。」萧堇风不能忍受亲兄弟对他的冷落。 堇辰听到了他的叫声，脚步却一点儿也没有停留，直接进了院子里。 对于萧堇辰来说，萧堇风作为兄长绝对是不可原谅的。 萧堇风的媳妇打了堇春，萧堇风夹在其中有些为难倒也罢了。因为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可萧堇风千不该万不该忘记了父亲临终时的嘱託，在萧堇风逼着堇颜拿出所有的银两时候，在萧堇风默许下吴依琳逼着堇颜出去找工干的时候，在吴依琳的恶性被发现时，萧堇风选择留下的时候，萧堇辰就决定，以后萧家再没有萧堇风这个人存在了。 王奇峰几个察觉到了萧堇风的失魂落魄，也看得出这个年轻人和堇辰、堇春有几分相似，不过主子显然不想理会这个年轻人，他们将东西搬进院子里以后，立刻关上了大门。 萧堇风看着紧闭的大门，再抬头看着「萧宅」两个大字，只觉得头晕目眩。 「你们自己选吧。」萧堇颜将准备好的两幅字画拿出来。 月满楼性格好，给他什么都无所谓。但楚宣烨却是个小气鬼，特别抠门，还喜欢占便宜。 萧堇颜不敢随意塞给他一幅。 任其选择，果然这个方法取悦了楚宣烨。 他和月满楼同时打开了一幅画，画作差不多，都是以山水为主。 只是一幅画的字比较多一些，另一幅少一些而已。 楚宣烨毫不犹豫选择了多的那幅，月满楼也满意地收起了另一幅。 楚宣烨觉得自己有点儿亏，「开年过后，是本世子母妃的寿辰，本世子邀请你过去，你得将寿礼准备好了。」 萧堇颜顿时露出苦瓜脸。 楚宣烨得意洋洋看着她，「你这是什么表情，搞得像本世子欺负了你一样。」 萧堇颜很想说，你可不就是在欺负我，但这话在楚宣烨邪魅的笑容下，愣是没有敢出口。 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楚宣烨和月满楼都没有在萧家逗留。 等萧堇颜送他们出大门的时候，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萧堇风已经不见人影了。 她一个人站在大门口，看着空荡荡的的路，微微嘆口气，然后走了。 「回世子，那个人就是萧堇风，翰林院庶吉士，此次来是想让萧公子回去过年。」街道上，一个侍卫骑着马放低身子，正轻声对马车内的人禀报。 「不出人命的话，就不用管了。」楚宣烨慵懒地躺在马车内吩咐。 「是，世子。」 萧堇颜回到家里，首先去找堇辰和堇春。 萧堇风的到来，无疑是将大家心口的伤疤又揭开了。 特别是堇春，看到萧堇风的颤抖，明显是那一日的事情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 「二哥。」没想到她刚进屋，堇辰倒是先来找她了。 「嗯？」 「不用理会他，我们过自己的日子，我们现在过得很好。」堇辰言简意赅地说明了自己的意思。 「嗯。」 堇辰看到她不愿意多说，心里一沉，脸上呈现一片怒气，「他为什么还要来？看我们生活好了，又想来占便宜吗？」 「堇辰。」萧堇颜的语气顿时严厉起来，「既然你已经选择将他当做不相干的人，那么就不要为不相干的人动怒。你的情绪会影响到堇春，知不知道？」 「是我太冲动了。」堇辰看到她平静的模样，心里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他堇颜一时心软，真的答应萧堇风回去。 「他过来没有占便宜的意思，只是为了让我们过去给爹娘上柱香而已。或者是认为我说书是下九流的行当，想我们回去他养着。」萧堇颜实话实说。 「他养着？他用什么养？」堇辰冷笑着说，「他自私地只会想到自己而已。或许他没有想占便宜的意思，但那个女人绝对有。二哥的字画如此值钱，那个女人能放过二哥？回去了，他能压得住那个女人，等那个女人逼着二哥卖字画赚银子，等着那个女人嫌弃我们的时候，他能做什么？」 萧堇颜默默地看着堇辰，她知道堇辰对萧堇风有怨恨，只是没有想到堇辰心里的怨恨比她想的好要多，而且堇辰对萧堇风和吴依琳看得很透。 「从我带着你们出来，我就没有打算回去。」萧堇颜淡淡地说，「所以说，我也不允许你们为此事伤神。你和堇春都是独立的个体，你们有自己的想法，我不会左右你们想法，我只代表我自己的意见。你不愿意过去也罢，愿意过去也罢，不用考虑我的处境和想法。现在我知道了你的想法，以后不许再生气了。」 「知道了，二哥。」萧堇辰重重地点点头。 「我也不去。那个女人被休了，我也不想和他在一起。」堇春一下子钻进来，他一把抱住萧堇颜小声地哭起来。 「我不愿意回去有多方面的缘由，除去堇辰刚才说的理由外，我想如果我回去的话，大哥以后也容忍不了。他绝对不会让我做喜欢的事情，而现在的生活就是我喜欢的，我不想改变。」萧堇颜将话说明白了。「当然如果哪一天，他实在撑不下去，需要我们帮他一把的话……」 「他是自找的，二哥，我不许你帮他。他太懦弱，根本就不是一个男人。堇春，你也不许帮他，你还记得爹临终时的嘱託吗？」堇辰红着眼睛盯着堇春。 堇春用力的点点头，「好好照顾二哥，用生命去保护二哥。」 「那你还记得萧堇风怎么做的吗？他是个叛徒，他违背了爹的嘱託，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他，他居然连二哥的药钱都贪了。」萧堇辰愤怒到了极点儿，虽然他知道萧堇颜不喜欢看到他为萧堇风震怒的模样，可他根本就控制不住心中的愤怒。 「对不起，二哥，我想一个人静静。」说完，萧堇辰冲出了屋子里。 屋子里只剩下堇颜和堇春两个人，堇辰有些不知所措地抱着堇颜的大腿，抬头看着她。 堇颜嘆口气，然后坐下来将堇春圈在自己怀里，「堇春是不是很害怕？」 堇春迟疑地点点头。 「还记得吴依琳打你的事情？」 堇春点点头又摇摇头。 堇颜看着他心疼极了，堇春在那段日子受到的心理伤害或许比她想到的还要多。 「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打你了。」堇颜抱紧了他。 「我好好练武，我不怕。谁也不怕，长大以后我保护二哥，我听爹的话，我是爹的好孩子。」堇春轻轻地说，他伸出小手使劲擦去堇颜眼角的泪水，「我照顾二哥，还要照顾二哥的小孩。」 「好，堇春是个好孩子。」萧堇颜亲了亲他的脸颊。 堇春脸微微发红，趁着屋子里没有人，他偷偷地也亲了萧堇颜脸颊一下。对于堇春来说，堇颜不仅是他的二哥，是萧家的恩人，还是他心目中的母亲。 原本他就和堇颜特别亲，父母去世后，他更是离不开堇颜。只是他不好意思表达这种感情。 堇颜不同这个时代的呵护方式，让他很开心，也感觉到了家人的温暖。 「去厨房看看，世子和月满楼送了不少好吃的特产过来，喜欢的就拿回去吃。哎哟，年纪小就是好啊，什么好东西都可以先吃。」萧堇颜故意感嘆。 堇春听了咯咯地就笑开了。 两个人手牵着手到了储藏室门口。 「公子、小公子。」王奇峰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他每天负责教导孩子练武，习字，替代了萧堇颜原本的工作。 而且空闲的时候，他则负责萧家安全和管理工作，几乎是个全能型的管家。 萧堇颜对他也比较信任，不愧是大家族出来的人，才学、武功样样不错，重要的是，他可以八面玲珑不声不响就将事情处理好。 萧堇颜觉得找到王家人，她算是赚到了。 「我们进去找好吃的，家里孩子多，先分给他们吃，放着也是放在。过年的时候，泰锦楼那边会再送来点心和坚果。」萧堇颜吩咐。 王奇峰听了连忙掏出钥匙将门打开了。 堇颜拉着堇春的手进了储藏室，发现架子上、桌子上果然放满了各种吃的。 「有些东西可以作为回礼。」王奇峰在一旁提醒她。 萧堇颜点点头，不过，她觉得自己在京城里也就和楚宣烨、月满楼熟悉一些。除此之外，可能再也不会有客人上门来了。 「挑吧。」堇颜抵抵身边的堇春。 堇春提着一个小篮子，找了一些好吃的放进了篮子里。 等他们出去后，王奇峰又将门锁上了。 萧堇颜以为不会再有人上门来，没想到下午的她到泰锦楼的时候，相府和林家也派了人送来不少东西。吃的用的穿的都有，让萧堇颜吃了一惊。 这两家说起来，她并不熟悉。 只是偶然莫无双和林芳菲会过来，只是她一直忙，两位小姐也很识趣，一般不会过来打扰她。 两家送了这么多东西是什么意思？ 「怎么回礼？」她问王奇峰夫妻。 「小人自作主张准备回礼，可来人说了，这是一点儿心意，不需回礼。」王奇峰迴禀。 不要回礼？萧堇颜觉得人情有些大。 「去将玩偶找几个出来送到两个府上。」萧堇颜吩咐。「我再写几个曲谱送过去吧。」 王奇峰答应一声下去准备了。 曲谱是现成的，萧堇颜找出几张递给了王奇峰。 第二天早上，萧堇颜和王平王瑶带着堇春和两个小跟班直接到了泰锦楼，年前二十八，所有的机构全都放假，官府里的官印也封了起来。 所以这几日茶楼里的生意特别好，好在人手相对比较集中，苗掌柜将事情安排得妥妥噹噹。 「小祖宗，你才来。一大帮半大的孩子，早就等急了。你再不来，他们还不把茶楼给闹翻了。」苗掌柜一看到她就开始倒苦水。 萧堇颜笑笑，慢慢到了台上，台下立刻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今日给大家讲的是《西游记》……」萧堇颜一张口，下面更是掌声雷动，换新的故事了。 「这个故事我听过，特别好听，你们认真听啊。」堇春在台下一本正经地对两个小跟班说。 「是，小公子。」杨玉儿有些兴奋，王安则要冷静很多。 《西游记》是经典不衰的故事，尤其得到孩子和老人喜欢。很快，连茶楼中的伙计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过去了，整个茶楼几乎只听到萧堇颜的声音。 第一、二章故事刚结束，很多丫头婆子已经自觉地排在了柜檯前等着。 「孙猴子的如意棒、猴子、猴孙啊。」掌柜大声招揽生意。 不用他招唿，所有下人就自觉购买起来，只是各种各样的猴子造型众多，让她们挑花了眼睛。 不大一会儿，所有的猴子玩偶被一扫而空。 萧堇颜接下来又多讲了一章，于是菩提老祖和龙王的造型玩偶也被一扫而空。 好不容易再三谢幕，萧堇颜才得以下台。 只是这一次她收穫也很多，因为要过节，不少小粉丝让身边的下人给她送来了各种各样吃的、用的，甚至还有首饰之类的。 萧堇颜一一谢过大家，让王平和王瑶拿着。 「我在泰锦楼里当了十几年的掌柜，还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说书人有你这样火的。」苗掌柜摇着头感嘆，「你小子让人嫉妒啊。」 「堇颜，那猴子后来怎么样呢？」小二伸头问一声。 有往外走的孩子一听顿时停住了脚步，萧堇颜哭笑不得，不是说古人十分含蓄的吗，热情起来也够人受的。 她不禁想起歷史上看杀卫玠的典故，当初她还觉得写歷史的人浮夸了。看今日的架势，歷史还真有其事。 粉丝的力量果然无处不在！ 「黄哥，这是明天的内容。」萧堇颜卖了关子。 「就你急。」苗掌柜拍了小二一巴掌，「还不干活去。」 「明日早点来啊。」小二蹦跳着跑了。 萧堇颜笑笑，拉着堇春往外走，刚出门就看到不少小厮和车夫从隔壁的泰和楼出来。 「那边也提供茶水，收点儿小钱。」王平低声禀报。 萧堇颜暗暗摇头，楚宣烨果然是个奸商，什么银子都要赚。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回走，一路上有不少人和他们打招唿，萧堇颜这才后知后觉，原来自己在京城里也是小有名气的人了。 「二哥这个好吃，你咬一口。」堇春像个小松鼠似的，嘴里塞得鼓鼓的，他一边倒着走，一边不时往萧堇颜嘴里塞东西。 「小心一点儿，别跌着。」萧堇颜怕他跌倒，不停提醒他。 「没事。」堇春咯咯地笑着。 「公子。」王平忽然出声。 萧堇颜抬头看去，发现自家门口又多了几个人杵着。 「堇春，过来。」堇颜轻轻地说。 「二哥。」倒走的堇春还没有发现突如其来的人，他小跑着到了堇颜身边。 「嘴里不能塞满东西。」萧堇颜心疼地看着他说。 「我咽下去了。」堇春吐出小舌头给她看。 「走。」萧堇颜拉着他的手。 堇春嬉笑着一转身，然后他眼睛里露出了惊恐的神色，接着下意识地抱住了堇颜的大腿。 王平家兄妹立刻浑身戒备起来，堇春的肢体语言告诉他们，门口的几个人曾经伤害过小公子。 「二弟，小弟。」吴依琳凄悽惨惨地看着他们。 「二哥。」堇春紧张极了。 「堇春，忘记我对你说过的话吗？这儿是萧宅，是我们自己的家，没有人敢伤害你。」堇颜的脸色严肃起来，她希望堇春能战胜自己，忘掉过去的那些阴影。 堇春有些哆嗦，迟疑地看了吴依琳一眼，然后站在萧堇颜边上。 杨玉儿和王安虽然年纪不大，但他们很守规矩，两个人看到堇春害怕，立刻站到了堇春的身前护着。 「你是他们的主子，在他们面前，你必须拿出主子的派头。」萧堇颜严肃地说。 堇春点点头，终于松开了萧堇颜的手。 「嫂子知道错了，年关了，你们回去吧。」吴依琳脸色憔悴，挺着出怀的肚子，看起来有些凄凉。 「夫人恐怕走错地方了，我们不熟。」萧堇颜淡淡地说。 「我知道我错了，」吴依琳央求着，「你们回去吧，要是不回去的话，相公再也不想搭理我了。自从你们走了以后，相公就再也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他不原谅我。」 「夫人，你认错人了。」萧堇颜还是不温不火的模样。 「二公子，你这就不对了。」杜婆子理直气壮地指着萧堇颜说，「一家人哪有不磕磕碰碰的，夫人作为长嫂给你道歉，你居然还不领情，你这样恶毒……」 「啪。」没等萧堇颜发话，王瑶就听不下去了，她过去狠狠地给了杜婆子一巴掌。 「王瑶，回去记得洗手。」萧堇颜淡淡地吩咐。 「是，公子。」王瑶厌恶地瞪了杜婆子一眼。 「你敢打我？」杜婆子傻眼了。 「咯吱。」门打开了，杨鸣和王奇峰一脸紧张地出来了。「公子，发生什么事情？」 「没事，走错门而已。」萧堇颜淡淡地回答，「堇春，回家了。」 「好。」堇春看到杜婆子脸被王瑶打肿起来，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原来，那么厉害的婆子也是不堪一击的，他的信心满满地找了回来。 「二弟，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吴依琳伸出手想抓住他。 「这位夫人，男女授受不亲，女戒没有读吗？」萧堇颜讥讽地看着她。 吴依琳的手伸出一般又缩了回去。 萧堇颜带着下人转身进了大门。 「扑通」一声响，吴依琳在萧堇颜身后跪下了。 小绿和杜婆子一看，立刻也跟着跪下。 「二公子，一切都是老奴不好，你打也打了，该消消气了吧。夫人怀着身孕，又是你的长嫂，你怎么能忍心让她下跪呢？」杜婆子悲愤地冲着萧堇颜吼。 随着她的大喊，已经有不少人围过来看热闹。 萧堇颜冷冷一笑，「关门。」 在杜婆子和众人诧异的目光中，门真的关上了。 「夫人，你赶紧起来。哪有长嫂跪小叔子的？」杜婆子用力去拉吴依琳。 吴依琳却一脸苍白，动也不动。 「夫人，你不为自己考虑，总该为肚子里的孩子想一想啊。」小绿也哭了起来。 萧家的大门毫无动静。 这一片大多数住的大多数都是官宦人家，过来看热闹自然就是各府的下人了。 杜婆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看得周围的人也有不少妇人跟着掉眼泪。 萧堇颜是这片住户中的奇葩一家，因为她在诗会上取得了头筹，所以不少人也是知道她的大名的。晚上悠扬的琴声更是让周围住着的小姐公子对她佩服不已，所以萧堇颜在这一片的名声还算不错。 吴依琳主僕的悽惨和萧堇颜的绝情，让不少人对她大失所望。 「闪开。」有人暴怒地喊，「别挡了郡主的道。」 看热闹的人听了，立刻让出了一条道。 罗敷郡主自从上一次得罪了萧堇颜以后，她就不好意思在萧堇颜面前打转。这几天她去泰锦楼听书，都没有在萧堇颜面前晃悠。 只是她听说相府和林家都给萧宅送来了特产，而萧堇颜也回赠了不少的玩偶和谱子，衡量再三以后，她直接让人装了两车的东西送过来，想藉机缓和一下双方的关系。 毕竟，她还是挺喜欢听萧堇颜说书的。 「郡主，你慢点，别摔着。」嬷嬷扶着她不住提醒她。 「再废话，就滚回去。」罗敷气唿唿地说。 「咦，她们是谁？为什么跪在萧家门口？」罗敷疑惑地指着地上的人问。 「奴婢也不知道。」丫头恭敬地回答，「奴婢这就过去问问。」 「算了，我自己问。」罗敷不耐烦地走过去。「你是谁？」 她指着吴依琳问。 「妾身见过郡主。」吴依琳移动膝盖，给罗敷磕头。 「本郡主问你是何人？」罗敷更加不耐烦了。 「妾身是萧堇颜的长嫂。」吴依琳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借着罗敷郡主的手，让萧堇颜改变主意。 不过，她转而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萧堇颜是个聪明人，哪能这么轻而易举就让她算计了。再说罗敷郡主，那可是长公主手心里的宝贝，要是罗敷郡主察觉到自己在利用她，郡主还不让人拆了她家，说不定还会牵连到萧堇风了。 「请郡主为我家夫人说说情，让二公子回心转意。」杜婆子也是个人精，吴依琳能想到的，她也想到了。她不敢说明缘由，只是含煳其辞地恳求罗敷郡主，还适当地露出了自己青肿的一边脸，希望能博得罗敷郡主的同情。 「萧堇颜打的？」罗敷诧异地看着杜婆子。 「都是老奴不好，才惹得二公子发怒。」杜婆子以退为进。 「没想到萧堇颜也是个火爆脾气。」罗敷郡主自言自语，她在琢磨是不是自己直接回去，让下人将东西留下就行。 「你是哪个府上的？」罗敷看着吴依琳问。 在古代，普通的女人见到皇室之人，应该自称民妇，只有夫君有官职的人才可以自称妾身。罗敷从吴依琳的称号上知道她的相公是有官职在身的。 「相公萧堇风，是翰林院的庶吉士。」吴依琳规规矩矩地回答。 「萧堇风？」罗敷一听萧堇风是翰林院的人后，立刻失去了兴趣。 「你怎么得罪了萧堇颜，惹得她如此震怒？」罗敷郡主下意识就护犊子了。 「是妾身不好，言语之间过激才惹怒了二弟。」吴依琳避重就轻。 「郡主，她还是个孕妇了。」嬷嬷轻声提醒她。 「起来吧。」罗敷淡淡地发话。「我进去问问，看着也怪可怜的。」 「妾身谢过郡主，郡主真是菩萨心肠。」吴依琳立刻恭维起罗敷。 罗敷听了果然高兴起来，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她顺风顺水惯了，吴依琳的恭维她还是十分受用的。 周围的百姓对着萧宅大门更是指指点点，吴依琳什么话也没说，站在那儿整个人就是个受害者 「开门。」罗敷身边的婆子上前大门。 门并没有如期打开，而是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从里面打开了门。 罗敷身边的婆子大怒，「大胆，郡主上门，你们居然敢怠慢。」 出来的人是王平兄妹两个，面对婆子的指责，他们脸上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恐。 「所有人都在忙，大门处并没有人守着，公子也是才知道郡主驾到，望郡主见谅。」王平拱手解释。 这么一解释，罗敷郡主的心终于好受一些。 「既然是误会，就不要啰嗦了。」她呵斥自己人，又带着怜惜看着吴依琳，「行了，你也跟着本郡主进去，等会儿好好说话。」 吴依琳大喜，谢过罗敷郡主以后，立刻跟在了她的身后。杜婆子眼中隐约也滑过得意的神色。 「等一等。」王瑶站在了郡主面前，「郡主上门是客，请进。但主子交代过，这个女人不许进。萧家的大门她永远都不可能踏进去。」 吴依琳的脸色顿时白得更加厉害了。 「放肆。」罗敷身边的丫头婆都怒了，想罗敷郡主身份高贵，到哪里不是受到款待，一个小小的说书人，居然敢不给郡主面子，这种行为简直就是在打长公主府的脸面。 作为公主府的下人，他们怎么能忍受？ 「她一个孕妇，你们怎么忍心让她跪这么久？」 「铁石心肠。」 …… 周围的人开始纷纷指责其萧家，吴依琳站在边上不说话，只是不住掉眼泪，那模样就像被雨打过的可怜小花，惹得大家更是义愤填膺，纷纷要求萧堇颜出来道歉，放吴依琳进去。 「无论她做错什么，她身为长嫂，萧堇颜如此做有些过了。」罗敷郡主皱着眉冷声说。 虽然过来是有心交好，可偏偏萧宅连个下人都不给她面子，罗敷郡主的脸色也不好看。 「郡主是特意过来给她主持公道的？」就在这时，萧堇颜终于出来了，她的身边还站着堇辰和堇春。 「都是我的错，二弟、三弟、小弟，你们就原谅嫂子吧。」一看到萧堇颜主动出来，不知为什么，吴依琳的心又没底了，她怯怯地看了萧堇颜一眼。 她的模样落在围观人的眼中，很多人立刻脑补地想像出萧堇颜平时是怎么样欺负这位可怜的美人的。 顿时，萧堇颜在大家的眼中彻底地变成了一个恶人。 －－－－－－题外话－－－－－－ 感谢［2017—02—17］君新婷　投了1票（5热度） ［2017—02—17］遥望天边的虹　投了1票（5热度） ［2017—02—17］若是悠然流年亦醉　投了1票（5热度） ［2017—02—17］weixin7dee427470　投了1票（5热度） ［2017—02—17］顾御漓　投了1票（5热度）［2017—02—17］138**9505　送了5朵鲜花 ［2017—02—17］arielh256　送了2朵鲜花 ［2017—02—17］weixin1caaf2a5ef　送了9朵鲜花以及送月票的朋友。 第79章 偶遇 在众人的指责中，萧堇颜的脸色不变。 「萧堇颜，她是你的长嫂，又怀了身孕，即使她犯了什么错，你让她跪在门口，也有些说不过去。」罗敷郡主懒洋洋地看着萧堇颜。如果说开始的时候，她是看吴依琳可怜，才顺手帮一把。那么现在，在她看到萧堇颜冷淡的态度后，罗敷郡主却是为了自己的脸面而战。 即使她再喜欢萧堇颜说的故事，也容忍不了萧堇颜对她的忽视和不敬。 「小人敢问郡主，天云国可有律法规定，当朝官员和官宦家的子弟可以插手别人家的家事，甚至逼着别人认亲？」萧堇颜淡淡地问。她是不想认识，却并不代表着她怕事。 自家这边和吴依琳那边的破事，谁也别想让她屈服。 罗敷郡主听了脸色涨红，萧堇颜这话分明是在埋怨她多管闲事。 「大胆。」罗敷身边的嬷嬷气得立刻指着萧堇颜呵斥，「来人，将这个狂徒拉下去好好教训一顿。」 萧堇颜淡笑着看着罗敷郡主，「这就是郡主今日过来的意思？」 「萧堇颜，你也算读过圣贤书的人，圣人曰：长嫂如母，你这样对待你的长嫂，对待一个孕妇，别说本郡主多管闲事，任谁看了也会出于公道而管一管。何况本郡主并没有压着你的意思，只是想带着她进入让你们好好解释一番，将误会解除了，你不领情也罢，可也别太过分了。」 「郡主，这儿是萧宅，是我萧堇颜的家。如果我的家门我都管不了，什么人想进就进，想出就出，萧宅两个字是不是要改写呢？」萧堇颜还真没有想领情的意思，「再说她只是一个陌生人，我凭什么要让她进家门，难道随意来了一个强盗匪徒我就要开门欢迎？」 陌生人？罗敷郡主一愣，周围的人也都愣住了。大家都是在大院中待过的，萧堇颜话里有话，大家都听能出来。 所有带着疑惑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吴依琳身上。 「二弟，当初……」 「当初的断亲书难道是假的？萧夫人，别忘记了，我们兄弟四人人手一份，要不要拿出来给大家看看？」萧堇颜厌恶地看着她，已经断亲了。这个可恶的女人居然还来逼迫她，那就别怪自己心狠了。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请你们回去吃顿团圆饭，给爹娘上一炷香而已。难道二弟……」眼看着事情的发展要歪路，吴依琳有些急了。 「已经断亲了，还吃哪门子的团圆饭？至于给爹娘上香，就更不劳萧夫人操心了，我们萧宅中有爹娘的牌位。」萧堇颜冷笑着看着她。「对了，萧夫人一口一声认错，那能不能劳烦你当众说明白你到底错在哪里呢？」 吴依琳脸上好不容易聚集的一点儿血色，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怎么敢说？」萧堇辰的语气里更带着浓浓的厌恶，「她敢说为了逼死二哥，愣是抢了二哥吃药的银子？还是敢说明明二哥身体不好，还故意逼着二哥去找活干？或者说，为了逼我们离开，背着我们将小弟打的身无完肤，甚至为了偷偷弄死小弟，在新棉袄中换上芦花？」 「三弟？」吴依琳惊恐地看着萧堇辰，她没想到萧堇辰真的一点儿脸面都没有给她留。 「我们被赶出来没有地方住，没饭吃的时候，她都没有管过我们。二哥，她肯定是看上了我们的大房子了。」堇春脆生生地说「当初，她和那个死婆子还用针扎我，只要二哥和三哥外出干活，她就不许我吃饭，还威胁我不许告诉你们，说告诉你们就要将我卖得远远的，让我再也见不到二哥。」 堇春一边说，一边身体发抖。 周围看热闹的人不时发出阵阵惊讶声，剧情的翻转让每个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罗敷郡主更傻了一般站在一旁。 「现在这院子是我们的家，我们兄弟三人不会让你进去的，你死心吧。而且你很噁心，想跪的话，你就跪的远一些，我怕脏了我家的地方。」萧堇颜冷冷地开口，她拉着堇春的手安慰他，「小弟，看清楚了，你不用再害怕，这个女人和我们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即使她是官夫人，也别想伤害你。」 「我不怕，我有二哥。」堇春仰起头看着她回答。 周围的人看到吴依琳煞白的脸色，什么都明白了。甚至有聪明的人已经开始脑补，吴依琳过来是想霸占三兄弟的家产。毕竟现在萧堇颜在诗会上夺得头筹，琴棋书画样样厉害，这么大的院子可就是一笔大银子啊。 吴依琳摇摇欲坠，她觉得每个人看着她的眼神都带着鄙视，太丢人了。 她更担心，要是这件事传开了，会不会影响到萧堇风的名声。 「如果你想到衙门去告的话，可以。等你赢了再说，现在滚，我们萧家不欢迎你。」说完，萧堇颜拉着堇春的手往里走，她转头看了一旁脸色难看的罗敷郡主，「不好意思，郡主，家里发生的事情让你看笑话了，堇春的情绪不太好，今日失陪了。」 行了礼以后，她带着两个弟弟和下人直接进了院子，大门再一次当着罗敷的面关上了。 罗敷当然不满萧堇颜对她的态度，但事到如今她也明白了，自己是被眼前这朵小白花给当枪使了。 看到罗敷郡主不善的眼神以后，吴依琳一下子晕了过去。 「夫人、夫人。」杜婆子大惊失色，小绿也慌了。 只是刚才的事情，让围观的人寒了心，那么多人居然没有一个人愿意过去帮忙的。 好在吴依琳是坐着骡车过来，赶车的人还在不远处等着她们。 杜婆子也顾不得罗敷郡主难看的脸色，连忙和小绿将吴依琳架着上了骡车离开了。好在罗敷郡主虽然生气，却没有真的去为难她们。 罗敷郡主觉得抑郁之极，她带着礼物上门是想和萧堇颜修復关系的。没想到今天因为多管闲事，反而将双方的关系拉得越来越远。 「不过是一个说书的，居然敢在郡主面前摆架子。」嬷嬷冷着脸为罗敷郡主抱不平。 「说书的怎么呢？爷的人，就是说书的，也不是你一个奴才该议论的。」忽然，楚宣烨的声音响起。 罗敷和嬷嬷一听，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世子哥哥。」罗敷尴尬地看着他。 「郡主，管好身边的狗儿，别一不留神让她熘出来咬人。爷最喜欢吃狗肉，你要是看不住，哪一天落在爷的手上，说不定就变成了狗肉。」楚宣烨笑眯眯地一边说，一边眼神瞥到了嬷嬷的身上。 嬷嬷一身冷汗顿时冒出来，在楚宣烨诡异的笑容之下，她却一声也不敢吭。 「果然是狗仗人势，一点儿意思也没有。」楚宣烨招招手。 一个侍卫带着两只兇勐的半大的狗儿出现了。「爷，两只狗儿带来了。」 「打门。」楚宣烨示意。 侍卫立刻过去敲门，门应声而开。 「小人见过世子爷。」杨鸣和王奇峰看到楚宣烨马上行礼。 「爷过来送玩意给萧堇颜，以后遇上那不长眼的，你们尽管放狗去咬，出了什么事情，爷兜着。爷的狗咬人也是给他面子。」楚宣烨故意大声吩咐。 「是，世子爷。」王奇峰和杨鸣也看到了两只半大的黑犬，说是狗，却是勐犬，还未成年，已经十分威勐了。 「对了，这府里有爷的生意，不是什么阿狗阿猫就能随便进去的。郡主以后喜欢遛狗什么的，还是找别的地方去。」楚宣烨淡笑着看着罗敷郡主。 罗敷郡主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最后又变成了白色。 大门随着楚宣烨进去后又关上了。 罗敷郡主站在门口气得直跺脚，「回去。」 她觉得今天她的脸全丢尽了，爬上马车以后，她的心情都没有恢復。 这种复杂的心情一直维持回到了公主府内，下人看到罗敷的脸色难看，全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招惹到了她。 「怎么呢，为什么不高兴？」罗池看到她板着脸，笑着问，「不是说去看萧堇颜的吗？」 「看什么看，人家又不稀罕。」罗敷想到跟随自己一起回来马车上礼物，心头的火气更大了。 「萧堇颜摆脸色给你看呢？」罗池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过是个说书的，真的将自己当个人物呢？」 「有楚宣烨当靠山，她自然不会将我放在眼中。」罗敷气唿唿地回答。 「怎么又扯上了楚宣烨？」罗池诧异地问。 「不用你管。」罗敷想到楚宣烨给她的难堪，气唿唿地跑了。 罗池不放心，特意找了跟随罗敷出去的侍卫问清楚事情的经过。 侍卫倒也算老实，将事情的经过不偏不倚地讲了一遍。 「郡主单纯也罢，要那些丫头婆子干什么的？」罗池听完气愤万分，埋怨家里的奴僕的同时，也将素未谋面的萧堇颜给厌恶上了。 「以后郡主再心血来潮去找萧堇颜的时候，过来对本公子知会一声。」他冷冷地吩咐。 侍卫诺诺地答应了。 吴依琳是真的晕倒了，一方面，她近来的日子一直过得不是很如意，所以根本谈不上好好调理身体。另一方面她是真的被吓晕过去的。罗敷脸上当时的暴怒神色，她看得十分清楚。 如果不是因为她晕倒得及时，她非被罗敷好好教训一顿不可。 在药堂里醒过来，吴依琳无比庆幸自己晕得正是时候。 「夫人，你的身体太虚弱，平时要注意补养好身体。老夫给你开一些调养的药方带回去。」药堂的郎中收回手说。 「劳烦郎中。」吴依琳温温柔柔地说，「奶娘，你去抓药。」 杜婆子听了，连忙抓起药单出去了。 郎中开的药不便宜，十几两的银子一下子花了出去。 等吴依琳她们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天空居然飘起了雪花。 看着在寒风中飘飞的雪花，吴依琳发觉自己的心就如这些雪花一样冷，一样无根。 她不知道下一步自己该怎么走，回去的话，萧堇风死气沉沉，根本不和她说话，不回去的话，她又放心不下萧堇风。 「都是萧堇颜的错，如果不是她太固执，夫人也不会受这么多罪。」耳边传来杜婆子的埋怨声。 「这话不许再提。」吴依琳板着脸吩咐。 「是，夫人。」杜婆子小心翼翼地看她的脸色，发现她不是真的在生自己的气，心里顿时一松。 「夫人，外面冷，你身子又弱，赶紧将披风系好了。」杜婆子帮她将披风系好，并且和小绿一左一右将她搀扶着往前走。 「停下。」就在她们往自己骡车那边走去的时候，一辆骡车在她们的身边停下来。 「吴表妹。」车上的窗帘被人打开，一张漂亮的脸庞露了出来。 吴依琳看到来人，脸色立刻沉下来。 「表妹好似不喜欢我？」那边，马车上的少女已经下了车。 「表姐说的是哪里话，只是没有想到在这儿会偶遇上表姐。」吴依琳淡笑着回答，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多热络。 「表妹好像成婚以后，就再也没有到我们傅家来坐坐。」傅若云笑着说，她看着吴依琳的眼神中带着明显的得意。 「成亲以后事情多，我又怀着身孕，正忙着安胎了，相公不许我乱走的。」吴依琳极力堆起笑容回答。 「原来是这样啊，怎么抓了这么多药？身体不适吗？你可是怀着身孕了，一定要照顾好自个才好。」傅若云看到杜婆子手里的药，立刻关心地说。 吴依琳听她这几句没有讥讽的意思，倒是也没有和她针锋相对起来。 「你呀，就是脾气太犟了。虽然说我们傅家和萧堇风闹了一点儿不愉快，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而且还是上一辈的玩笑话，你嫁给萧堇风，我们也并不在意，你怎么就真的和我们断了关系。」傅若云亲热地拉着她的手抱怨。 吴依琳听了，心如刀割。 她自然知道了萧堇风和傅若云曾经是有过婚约的，甚至，萧家兄弟之所以到京城里来，多半也是因为那一场婚约，要不是傅家悔婚，萧堇风也轮不到她吴依琳算计的。 女人之间，向来存在比较之心。更何况还是面对曾经的情敌，无论这个情敌是真是假，吴依琳也不允许傅若云在她的面前炫耀。 「表姐都说是老皇历了，还提它做什么？相公人很好，不赌不嫖，又顾家，我很幸福。不过，比起表姐来，我是差了一点儿，毕竟，表姐到了那边就可以直接当娘，哪像我，连个分担的人都没有。」说完，她娇羞地摸了自己的肚子。 傅若云脸上的笑容差点儿没挂住，她现在的亲事虽然是高攀上了侯府的二公子，但二公子却是个纨绔之地，还没有成亲，那边里已经多了好几个庶子庶女等着她。 最近，更是迷恋上了花楼中的头牌小红蝶，作为未婚妻，听到这些消息，无疑是丢人的。 吴依琳看到傅若云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心里觉得痛快极了。 她吴依琳的相公是天下最好的男人，凭傅若云这样的蠢东西居然也敢在自己面前显摆。「对了，还没有恭喜表姐过年后就要大婚了。我说表姐，还是先练练怎么照顾孩子才好，省的到时候嫁了过后手忙脚乱。」 最后，她神似的补了一刀。 「这些事情就不劳表妹操心，表妹还是先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吧。我可听说，女人生孩子是从鬼门关走一遭，表妹身体如此虚弱，还是好好注意一点儿吧。」傅若云冷笑着看着她。「外面冷，我就不耽搁表妹的时间了。」 说完，她骄傲地上了车。 车慢慢地滑动，往前移。 「太恶毒了。」杜婆子咬着牙看着远去的骡车。 「算了，她嫉妒也没有用，笑到最后的人一定是本夫人。」吴依琳冷笑着说。 她和傅若云一年生，她的月份比傅若云要小一点儿。 年幼的时候，他们吴家因为生意红火，她又是家中唯一的嫡女，所以她备受宠爱。而傅家虽然是书香之家，可底蕴太差，傅若云穿的都是她吴依琳剩下的衣服。每年过年的时候，傅若云也没少在她面前说好话巴结，为的还不是自己能多赏她一些首饰、吃的。 后来傅彦生倒是走了狗屎运考中，并且在京城里落了根。可她也不想想，如果不是吴家的生意拉拔他们一下，就凭傅彦生那点儿俸禄，也想在京城里买下宅子，笑话吧！ 可气的是，傅家发起来，反倒是看不上他们吴家了。 吴家是商户名气低了一点儿，可论起生活水平，却不知道甩他们傅家多少倍。 不过说起来，吴依琳觉得自己也要感激一下傅若云了。 如果不是当年傅若云老在自己面前嫌弃萧堇风，以她吴家小姐的身份，又怎么会留意上萧堇风呢？ 现在，萧堇风是属于她吴依琳，而且将来也是完全属于她的。她吴依琳也嫁了官员，以后萧堇风一定会为她挣一份浩命夫人回去，她十分坚信这一点儿。 傅若云，等她嫁入侯府后，一定会后悔。 吴依琳出自商户，她脑子里对利益盘算得比谁都精明。 她知道自己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怎么样哄好萧堇风，让萧堇风恢復原来对她的百依百顺。 萧堇颜那边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指望了，她必须从萧堇风身上下手才行。 这段时间，萧堇风对她的冷落，让她简直度日如年，她实在熬不下去了。 「夫人，车来了，小心一些。」杜婆子轻声提醒她。 楚宣烨送去的小狗受到了府里孩子的热烈欢迎，堇春和一帮孩子喜欢不说，就是萧堇颜看着小狗脸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真没用。」楚宣烨嫌弃地看着她，「差点儿被人踩到尘埃中去，还不知道反抗。」 「世子以为人人都能有世子这样的好命？」萧堇颜淡淡地回答，「如果世子不是世子，还有这样的底气吗？」 楚宣烨脸上的笑容不变，「爷是世子，所以你问的问题不成立。」 萧堇颜用大眼睛盯着他看，不说话。 「行了，爷知道你心里委屈，你说，要不要爷给你出气，将萧堇风赶出翰林院？」 「不。」萧堇颜拒得十分干脆。 「那样的软脚虾，还值得你上心？」楚宣烨讥讽地问。 「既然断了关系，他的事情就与我无关。不过如果因为我的缘故，将他赶出翰林院的话，我会内疚。我不希望他在我的心中留下一点儿痕迹。」萧堇颜回答，「何况，他和我们有血亲关系，人也不坏，只是太软弱了一点儿，犯不着为了自己的心情，而害了他一生。」 「说来说去，都不过是藉口罢了。」楚宣烨冷笑着看着她，「妇人之仁。」 「妇人之人也好，自私也罢，事情已经过了，我不想生事。不过今天的事情还是要谢谢世子为我出头。」萧堇颜说。 「爷向来助人为乐，以后你小子好好伺候爷，爷不会亏待你的。」楚宣烨得意洋洋地说。 萧堇颜微笑以对，她就不该夸这种厚脸皮的人。 「二哥，我们给小狗起个名字好不好？」堇春兴致勃勃地跑过来问。 「好呀，你想给它们起什么名字？」萧堇颜将起名字的权利交给他。 「这一只叫黑子，那一只叫白点。」堇春兴奋地报出小狗的名字。 萧堇颜认真看看小狗，果然发现一条狗儿的后背嵴樑是黑的，而另一条身上带着少许的点儿。「名字很棒，就这样定下来。」 得到萧堇颜的赞扬，堇春立刻高兴得咯咯笑起来。 看着他快乐的模样，萧堇颜终于松了一口气。好在她发现及时，重视了堇春的心理问题，今日让堇春看到，不可一世的吴依琳和杜婆子并不是他想的那么无敌，孩子的心总算松弛下来。 「你倒是挺惯他们的。」楚宣烨笑眯眯地说。 「世子没有兄弟姐妹？」萧堇颜回头问他。 「没有，荣王府只有本世子一个小辈。」楚宣烨懒洋洋地回答。 这个答案让萧堇颜吃了一惊，古代最看重子嗣问题，越是身份高的人，重视得越严重。 没想到堂堂的荣王府居然只有一个孩子！ 「你那是什么表情？」楚宣烨挑着眉瞥了她一眼，「老子不行，所以我这做儿子的就得承担起开枝散叶的重担，哎，责任重大啊。」 「所以呢？」 「所以爷得四处走走，说不准就遇上了红颜知己。要为王府开枝散叶，总得爷看着顺眼的美人才行。」楚宣烨得意洋洋地回答。 「世子不怕莫小姐生气？」萧堇颜开始八卦。 「看样子你没有读过女戒。」楚宣烨摇着头笑着看着她。 萧堇颜心里为莫无双不止，这还没有成亲，楚宣烨就想着给她戴绿帽子了。要是换做自己，非揍死这丫的不可。 「萧堇颜，你喜欢什么样的美人？」难得世子爷也八卦一回。 「美人如玉固然重要，但我更看重内在的美德。我嚮往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姻缘，否则的话，宁愿孤独一生。」萧堇颜听了楚宣烨的宣言以后，心里还是有些伤感。 穿越到古代也罢，关键是古代的规矩她受不了啊。 她很庆幸，她不是出生在大家庭中，不用像莫无双那样去联姻。家中也没有长辈压着自己，以后她的生活自己就能做主。 「无趣，只为花一朵，却放弃了整个花园，这种上当的事情，爷才不会干了。」楚宣烨摇头晃脑地说。 萧堇颜摇摇头，「所以我们的身份不同，想法也很不同。」 「可怜。」楚宣烨感嘆着背着手离开了。 萧堇颜也摇头，以后还是离这个流氓远一些好了，省的被他带坏了。 由于泰锦楼不放假，大年二十九，萧堇颜还得继续去泰锦楼说书，上午一场，下午一场。 随着《西游记》篇章的增多，过来听书的孩子和夫人小姐也越来越多，相对的玩偶也有些跟不上了。 「你就是萧堇颜？」萧堇颜出了泰锦楼就琢磨着，大年初一初二，她是否能请个假，现在家里不缺生活来源，她也想歇歇。 不过她刚才向苗掌柜试探着询问一下，苗掌柜立刻将话题岔开了，最后被她逼得不行，才告诉她，茶楼之所以不停业，就是打着她的旗号。 萧堇颜都被他的话给气乐了，直到回家的路上还在生气。 连官员都放假了，凭什么不给她假期？ 「你就是萧堇颜。」忽然一个年轻的男子当街拦住了她。 王平和王瑶立刻紧张起来。 萧堇颜抬手阻止了他们，「在下就是萧堇颜，阁下认识我？」 「悠悠书馆无人迹，寂寞书本无人问，多日不开今日开。徒增可惗书纸泪，可嘆人书无缘逢，空添无人空间处，可惗在位不谋事，学子学氛日渐衰。名过其实！」年轻男子有些挑衅地看着她。 「笔墨道不完，千年英雄泪，尽付说书人！公子抬举在下了。」萧堇颜淡笑着回敬。 萧堇颜确定自己不认识此人，更谈不上得罪此人，这人上来就逮着她一顿骂，不是神经有病吧？ 「果然够傲气。」男子有些不依不饶。 王平和王瑶满脸怒容看着对方，男子却好似一点儿都不在意，依旧挑衅地看着萧堇颜。 「罗池。」一道带着阴狠的声音响起。 「祁世子。」罗池拱拱手，和他打招唿。 萧堇颜一看到来人，心里顿时一凉，遇上一个神经病已经够倒霉了，这又接着遇上另一个，她是多倒霉啊？ 「萧堇颜，爷正找你，过来。」马上的楚宣祁语气阴冷，一边说着，他一边伸出手抓向萧堇颜。 萧堇颜大吃一惊，立刻后退。 与此同时，王平和王瑶兄妹两个立刻迎上去。 「找死。」楚宣祁眼中露出杀意。他抓人的动作方向并没有改变，王平和王瑶攻击出的招数，立刻被他身边的人截住了。 「爷找你，你躲什么？」楚宣祁捏着萧堇颜的下巴问。 这个动作具有挑衅性和侮辱性，萧堇颜觉得十分憋屈，可她却一点儿也挣脱不了楚宣祁的禁锢。 「世子，别忘记当初的承诺。」焦急之下，萧堇颜冲着他大吼起来。 「爷今日找你是想和你谈一笔生意。」楚宣祁冷冷地看着她。 「既然想谈生意，也请世子有点儿诚意，让他们住手。」萧堇颜指着不远处打得难分难解的几个人。 楚宣祁用阴冷的目光瞪了她一眼，然后摆摆手。 正和王平兄妹打得热闹的几个人，立刻闪开了。 「公子。」王平几个像冲过去，边上的几个侍卫立刻也警觉起来。 萧堇颜嘆口气冲着王平兄妹两个摆摆手，她暗自感嘆，幸亏楚宣烨昨日送了两只小狗，堇春今日没有跟着自己出来，否则的话，堇春又要被吓坏了。 「既然不是偶遇，世子，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坐下来商谈如何？」萧堇颜看着满脸杀气的楚宣祁。 「上车。」楚宣祁冷冷地发话。 「你们回去在家里等着我。」萧堇颜嘆口气认命地吩咐王平兄妹。 「公子，你一个人出去怎么行？」王平担忧地看着她。 「世子又不是洪水勐兽，大庭广众之下，还能怎么样？」萧堇颜摆摆手，然后爬上了马车。 「世子。」罗池看着楚宣祁有些惊讶，他看不懂楚宣祁为什么要掠走萧堇颜。 「长公主府的事情不多吗？」楚宣祁冷着脸看着他。 「还算好。」基于楚宣祁是个六亲不认的傢伙，罗池也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意思，只能含煳其辞地回答。 楚宣祁却不再看他一眼，直接吩咐车夫赶着车走了。 「怎么办大哥？」王瑶看着远去的马车，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去找月公子。」王平比较沉稳有些。 「呵呵，能从楚宣祁手里抢人的人还没有出生了，月满楼又算得了老几？」罗池在一旁幸灾乐祸地说。 王瑶和王平听了，心里对萧堇颜的担忧更重了。 －－－－－－题外话－－－－－－ 感谢［2017—02—18］杨帆152460　投了1票（5热度） ［2017—02—18］杨帆152460　投了1票（5热度） ［2017—02—18］爱吃葡萄的猪　投了1票（5热度） ［2017—02—18］qq068a0ab7d41daa　投了1票（5热度）［2017—02—18］爱吃葡萄的猪　送了5颗钻石 ［2017—02—18］weixind272c49a2d　送了1颗钻石［2017—02—18］135**5362　送了1朵鲜花 ［2017—02—18］ぷ翘&翘～尐ャ嘴ぶ　送了9朵鲜花 ［2017—02—18］sanm　送了1朵鲜花 ［2017—02—18］weixind272c49a2d　送了9朵鲜花weixind272c49a2d　打赏了188潇湘币 第80章 该做什么生意 萧堇颜坐在马车上，心里也有些发慌。别看她安慰王平王瑶时十分镇定，其实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楚宣祁人品太差，而且萧堇颜和他碰上多次，没有一次经歷是愉快的。 在她的惊慌之中，马车在京城里行走不久就拐进了一个院子中。 「下车。」楚宣祁冷冷地发话。 萧堇颜深唿吸一口气，平静一下情绪，然后跳下了马车。 下车过后，她先查看了院子的情况。 这座院子不小，院子里有小厮在忙碌，马车过来，他们停止了手里的活，恭敬地低着头站在原地等候楚宣祁发话。 楚宣祁也不理萧堇颜，直接进了屋子，下人们才开始忙碌手里的事情，从中不难发现楚宣祁在府里有着绝对的威严。 萧堇颜立刻跟在他的身后，也进去了。 「不知世子想做什么生意？」萧堇颜恭敬地问，这个问题她在马车上也想过了。她猜测楚宣祁是不是因为看到自己玩偶生意好，想横插一槓。 要是真的如自己所想，自己要不要拒绝？又该怎么拒绝？ 「楚宣烨和月满楼从你这儿得到不少好处，你能给爷什么好处？」没想到楚宣祁一开口的话，让她大大吃了一惊。 目前来说，玩偶生意是摆在明面上的，泰锦楼和泰和楼有自己的股份，外面的人并不知道。至于夜店的生意，八字还没有一撇。 听楚宣祁的意思，他是知道自己和月满楼、楚宣烨私下的合作，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别告诉爷，你什么都不知道。」楚宣祁的脸色沉下来。 萧堇颜没有那么傻，「世子，小人手无缚鸡之力，能想到的已经有了合作对象。而且小人能得到的分成也很少……」 「爷看不上你那点儿分成，爷要你重新想出一种赚钱的法子。」楚宣祁十分蛮横地命令。 「世子，这太强人所难了。」萧堇颜为难地看着他。 「想不出来是不是？」楚宣祁脸色冷得几乎能结冰。「那就留下来继续想，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回去。」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站起来，「来人，看好她。」 然后直接走了，理也没有理萧堇颜。 随之，屋子里就进来两个小厮在她身后一左一右干站着。 萧堇颜有些抓狂，这都什么人啊。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两个小厮也不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她，似乎能将她身体盯出一个洞来。 萧堇颜十分烦躁，在屋子里不停地转圈，除去不顶用的琴棋书画，她浑身上下还有点儿用处的就是背菜谱了。八大菜系外加西餐，只要和吃的她都能知道个大概的做法。 可关键是她不能送菜谱给楚宣祁啊，要是楚宣烨知道她将菜谱给了楚宣祁，那腹黑的傢伙还不将她给拆了。 在屋子里转了几十圈，她也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 午时到了，有两个丫头给她送来几样简单的饭食，然后又悄悄地退下了。 萧堇颜急得眼睛都红了，她出来这么久，家里人肯定得急死，特别是堇辰，可千万不要做出什么傻事。 看着桌子上的饭食，她一点儿食慾也没有。 说是简单的食物，放在普通的百姓之家也算是丰盛的。八宝鸭、烧肉、白斩鸡和醋熘白菜。 看到鸭子，萧堇颜一下子想到了烤鸭，她的眼睛一亮。不过接着想到一个店铺单单只卖烤鸭的话，好像有些太单薄了，以楚宣祁的小气，他肯定不会满意。 怎么办？萧堇颜满脑子都是这个词。 桌子上的饭菜很快就凉了，可心情郁闷的萧堇颜却一筷子也没有动。 很快的，上菜的几个婢女又进来，然后默默地将桌子上的饭菜收拾走了。无论是负责监视她的小厮，还是进来的婢女，没有一个人关心她为什么没有动筷子。 萧堇颜虽然没有吃一口，却没有一点儿飢饿的感觉，除去烤鸭，还有什么能赚钱的？ 她努力回想现代哪些吃的能比较赚钱！ 当她的目光落在丫头手里的青菜鸡蛋汤时，眼睛再一次亮了。「我要见你们家世子。」 她冷冷地对边上的小厮发话。 小厮立刻出门去，另一个依然留下来看着她。 可小厮出去以后，好一会儿楚宣祁才出现在萧堇颜的面前。「想起呢？」 他讥讽地看着萧堇颜。 萧堇颜顾不得计较他的态度，她只想着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立刻回家去。 「对，我想到了一项赚钱的生意。」萧堇颜小心地回答，「不过，这个主意我可以不要世子的分成。」 「你是在说爷在强取豪夺？」楚宣祁鹜厉地盯着她。 「不是，我想换世子的一个承诺。」萧堇颜苦涩地回答，虽然她并不觉得楚宣祁的承诺有太大的作用，但她还是需要一份承诺，最起码那样的话，她还能求一个心安。 「呵呵。」楚宣祁的笑声很沉重，也很可怕。萧堇颜不明白他的意思，只顾按照自己的意思说下去，「小人希望这一次以后，世子一定不要再找小人麻烦，并且保证小人一家的安全。」 「如果本世子不答应呢？」楚宣祁冷笑着看着她。 不答应？萧堇颜微微一愣。不答应还能怎么样，结果当然还是她屈服了。不过萧堇颜却用坚定的眼神看着他，倔强地不说话，她在赌，赌楚宣祁这个神经病会不会先退一步。 萧堇颜后背出了很多冷汗，不过她脸色却十分平静。她先前在心里衡量过了，楚宣烨将她掠走，无非是想要发财。 她赌楚宣祁为了银子而退一步。 「本世子给你两成的利钱，本世子可不想被人指着嵴梁骨骂。天子脚下，强取豪夺可是违法的。本世子是正经人，自然不会做那不正经的事情。」楚宣祁讥笑地看着她说。 萧堇颜觉得从他嘴里说出正经二字，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但她敢笑吗？答案是自然不敢。 「如果世子执意要给小人利钱，小人希望世子再多出一成。」萧堇颜咬着牙回答。 楚宣祁的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胃口不小。」 在他如炬的目光下，萧堇颜后背冒出的冷汗将里面的衣服都打湿了。不过她咬着牙坚持，「我坚持要三成利钱，否则的话，我宁愿白送。」 楚宣祁听了以后有片刻的沉默，他盯着萧堇颜好一会儿才答应，「如你所愿。」 「我要一份协议。」萧堇颜小心地试探。 「拿笔。」楚宣祁淡淡地吩咐下去，片刻，小厮就将笔墨纸砚拿过来了。 萧堇颜亲自执笔，写了两份协议。 「爷要保证你的安全？」楚宣祁拿到协议，脸色阴沉，眼睛冒火。 「作为合作者，我处于弱势。小人不希望今后再发生如今日这样的事情，毕竟小人无力拒绝不是？」萧堇颜不松口，大有楚宣祁不答应，她就死不开口的架势。 「好大的脾气。」楚宣祁想撕掉协议，可协议上的字太漂亮，他又有些捨不得毁掉。最后，他带着怒气在协议上写上了自己的大名，并且盖上了自己的私章。 「热闹。」就在双方各自收好协议的时候，楚宣烨笑眯眯地进来了。 萧堇颜看过去，眼神有些委屈。这丫的，来的真不是时候，她这边刚签订了协议，他居然才来，典型的马后炮。 不过当她看到楚宣烨袍子上的的裂口时，所有的委屈又都消失了。 凡是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那几道裂口不是被磨出来的，而是被锐器割坏的。 「来的倒是快。」楚宣祁冷笑着看着楚宣祁。 「世子，我只是过来接朋友而已。」一道清冷的声音插进来。 月满楼避过几个侍卫的攻击也落在了院子中。 「你倒是会招蜂引蝶。」楚宣祁冷冷地看着萧堇颜。 听到招蜂引蝶这个词用在自己身上，萧堇颜满脑子都是黑线。她现在穿着的是男装，这个词用在她的身上真的合适吗？ 「世子、月满楼。」萧堇颜干巴巴笑着说，「误会，是一场误会。」 「误会个屁。」没想到楚宣烨也会爆粗口，萧堇颜诧异地看着她。 「你是爷的人，爷允许你随便乱跑呢？」楚宣烨转头教训萧堇颜。 萧堇颜…… 鬼才是他的人？鬼才想要到这个鬼地方来。 即使心里有一万头的草泥马奔腾，可她在权势面前却只能老老实实低头。 「没事吧？」月满楼担心地看着她。 「没事。」萧堇颜终于勉强笑起来，看到月满楼，她忽然安心了。 两个人的默契，不仅让楚宣祁觉得碍眼，而且还让楚宣烨大怒。 「你到底是谁的人？亏爷为了找你，到现在还空着肚子了。」楚宣烨顺手给萧堇颜脑袋一下。 「很痛。」萧堇颜瞪他。 楚宣烨更恼了，「爷就该让你自生自灭才对。跟爷回去了，茶楼的票卖出去，你人呢？爷的损失你必须赔偿，晚上加场子。」 「不加。」萧堇颜也火了。 「祁世子，如果无事的话，我们可以带她回去吗？」月满楼看着楚宣祁问。 楚宣祁冷笑着看着他们，「爷的院子，是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空旷的院子里忽然多了一群的人。 「萧堇颜，你这个没良心。看到了没有，为了找你，爷的名声都坏了。」楚宣烨委屈地看着萧堇颜。 月满楼和楚宣烨一样，不动声色地站到了萧堇颜的面前。 「祁世子，我可以先离开吗？」这时候，萧堇颜却很没骨气地看着楚宣祁认真地问。 「可以，不过别忘记你的承诺。」楚宣祁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那是自然，晚上的时候，世子就可以到泰锦楼来拿方子。」萧堇颜淡淡地回答。「小人告退。」 说完，她转身往外走。 「萧堇颜，你来真的？」楚宣烨看到她真的要出去，惊得目瞪口呆。 「世子，我得回去赶场子。」萧堇颜没好气地回答。 「你个死没良心的。」楚宣烨大怒。 萧堇颜可不管他，还真的出了院子，飘然而去。 「就不该管她的死活。」院子里的楚宣烨跺着脚骂。 月满楼嘆口气，「不请自来，是我们失礼了，满楼回去后，一定让人送礼过来赔罪。」 「本世子不缺银子。」楚宣祁冷冷地看着他们，「对比礼物，本世子更喜欢鲜血。」 最后一句话好似一个信号，满院子的侍卫立刻拿着武器冲上来，而且一上手全都是杀招。 「哇，楚宣祁，你来真的？」楚宣烨一边打架一边哇哇大叫。 「哼。」回答他的是无数的杀招和楚宣祁冷哼声。 「合作？」月满楼看着楚宣烨问。 「谁爱和你合作，各凭本事，看谁先出去。」楚宣烨翻个白眼回答。 一个漂亮的剑花出去，杀过来的几个侍卫身上全都受了伤。 「算了，爷不和你玩了。」说完，他一个飞跃跳上了墙头。 一群侍卫立刻杀过去，但楚宣烨身边的侍卫也赶过来了，双方立刻厮杀起来。 「爷先走一步了。」楚宣烨冲着楚宣祁和月满楼龇牙一笑，然后真的跑了。 月满楼苦笑一声，「告辞，今日打扰了。」 说完，他手一扬，围在他身边的侍卫立刻倒了下去，墙头上也多了几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儒雅人影。 「公子？」几个人看到月满楼恭敬地挡在了他的前面。 「速战速决。」月满楼嘱咐。 几个男子答应一声，手下的动作却不慢。 萧堇颜出了院子，守在外面的王平和王瑶立刻迎上去。 「公子？」兄妹两个见到她十分激动。 「没事。」萧堇颜不等他们问，直接解释一声，「堇辰和堇春知道吗？」 「小人没有告诉两位主子。」王平拱手回答。 「两位小主都以为公子留在了泰锦楼。」王瑶也在一旁插话。 「这样最好，我们回泰锦楼。」萧堇颜说。 「是。」王平答应一声，请萧堇颜上了雇来的骡车。 很快的，他们就回到了泰锦楼。 由于泰锦楼已经售出了门票，客人早就坐下。苗掌柜也知道她出事了，看到她只是迟到一会儿就到了，二话没说，让她先上了台。 等萧堇颜下台过后，楚宣烨和月满楼早就等在后院了。 「你熘得倒快，小爷真是看走眼了你。以后你就是被野狗拖了，爷也不会再担心了。」一看到她，楚宣烨就开始对她愤恨不平地指控起来。 「没有受伤就好。」相比较而言，月满楼就比较有人情味多了。 「世子，我不跑，留下拖你们的后腿？」萧堇颜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楚宣烨的目光一下子变成了狼。 萧堇颜呵呵对着他笑了起来，「世子你人真好，小人都看在眼中了。你对小人的好，小人没齿难忘。」 「献殷勤也没有用，爷就知道你是个没良心的。」楚宣烨斜眼看着她不高兴地说。 「即使世子爷看不上小人，小人却还是要记住这份人情的。」萧堇颜依旧乐呵呵地说。 「你怎么惹上了楚宣祁？」月满楼的脸色严肃起来，眼神中的担忧很明显。 「哪是我去招惹他的？」说到这个问题，萧堇颜满心都是委屈，她在楚宣烨和月满楼面前也没有隐瞒，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你打算和他合伙做什么？」楚宣烨斜睨着看着她，显然这位小心眼也犯了。 「错，我不是我和他合伙做什么。」萧堇颜此刻笑的有些像小狐狸，「应该说我们和他合伙做什么？」 「此话怎么讲？」楚宣烨一听自己还可以插一脚，立刻来了精神。 「我决定将我自己的三成股份，分给你们每人一份。」萧堇颜乐呵呵地说。 「这样怎么能行。」月满楼不愿意占她的便宜。 「你们听我说，我一个人吃不下这么多的股份。」萧堇颜摆摆手，「而且我还怕……」 「你怕什么？」楚宣祁一脸阴沉地踏步进来。 楚宣烨立刻不高兴了，「楚宣祁，这儿是私人地方，不是谁也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萧堇颜一听就明白了，这丫的果然是个小心眼，楚宣祁得罪了他，他立刻记住了楚宣祁。 「慢着，大家都是合伙做生意，伤了和气多不好。」萧堇颜赶紧死命地拉着楚宣烨，「祁世子请坐，烨世子在闹着玩了。」 「谁和……」楚宣烨十分生气。 「世子，股份。」萧堇颜瞪着他。 看在银子的份上，楚宣烨果然没有再说过分的话。 楚宣祁大刺刺地找了位置坐下了，「爷是来拿方子的。」 「在这儿了。」萧堇颜脸上堆满殷勤的笑容，递给了他一张单子。 楚宣祁看了一会儿，然后将单子揣进了怀里，「年后你负责监管。」 楚宣烨在一旁听了噗嗤笑出了声，然后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楚宣祁。 「世子，你是真的抬举我。」萧堇颜苦笑着回答，「我只会动嘴，真的动手做，那我可什么都不会。」 楚宣祁冷哼一声盯着她，给她施加压力。 「只是动动手就想得到三成的股份，你在逗本世子玩吗？」虽然没有暴怒，但萧堇颜也听出来了，他离暴怒也不远了。 「祁世子，没有方法，什么银子也赚不到。有银子未必能将生意做起来，否则的话，祁世子也不会找小人了对不对？」有楚宣烨和月满楼在身边，萧堇颜的胆子要大很多。 「所以，你在威胁本世子？」顿时楚宣祁身上开始冒寒气。 「祁世子，三成利钱是我们说好的分成，小人哪敢威胁世子。我和烨世子也有生意上合作，你可以问他，我也只是提供方子而已。」萧堇颜知道楚宣祁肯定知道自己和楚宣烨合作的事情，所以她毫不犹豫提出佐证。 「伶牙俐齿。」果然此言一出，楚宣祁的脸色好看很多，看样子他的确知道萧堇颜不会下厨。 「烨世子、月满楼，这是火锅店的两成股份，你们各自占一成，请收好了。」说完，当着楚宣祁的面，她将协议递给了楚宣烨和月满楼两个人。 「你很聪明。」楚宣祁看着她没头没脑地夸了一句。 「多谢世子夸奖。不过既然是我个人的股份，我分出去应该不会损害到祁世子的利益。以后大家合作愉快。」萧堇颜努力保持镇静。 有钱拿自然是好事情，可有些银子拿到手是要出人命的。 萧堇颜向来有自知之明，楚宣祁的确不好惹，从他手里得到三成的利钱，萧堇颜怕自己活不长久。 所以在她据理力争要三成股份的时候，她就想好了。她需要再找同盟者，将烫手的山芋给扔出去一部分。 而京城内，楚宣烨和月满楼就是接烫山芋的好人。 「爷的生意，爷自然会盯紧了。」楚宣烨笑眯眯地将身体凑近萧堇颜，「放心，没有人敢坑爷的生意。」 楚宣烨属于典型的别人痛苦他快乐的人，看到楚宣祁的黑脸，他不但没有避讳一点儿，反而一个劲地往死里踩。 楚宣祁阴森森地盯着萧堇颜，「聪明的人往往死得快。」 这一句话一出，萧堇颜立刻感觉自己的脖子凉飕飕的，「有祁世子做靠山，谁敢欺负小人啊？」 她讪讪地赔着笑脸说。 楚宣祁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后院。 「你这是什么眼神？」萧堇颜身体后仰，想离楚宣烨远一点儿，不是她有洁癖，实在是因为楚宣烨看她的眼神太诡异一些了。 「居然惹怒了楚宣祁，还能坐在这儿喘气，爷也算长了见识。你小子怎么让他变得正经起来呢？」楚宣烨好奇地打量着她。 「不是因为生意吗？」萧堇颜气唿唿地看着他。 「萧堇颜，现在发现爷是个好人了吧？爷可从来没有对你要打要杀，也从来没有算计过你。以后，你得记住爷对你的好，好好报答爷。」楚宣烨嘀嘀咕咕。 「世子，到年底了。你是不是应该将分红算给小人呢？」萧堇颜立刻问。 「你们两个坐，爷有事先走一步。」萧堇颜的话音一落，楚宣烨窜的比谁都快。 「还说没有欺负过我，没有算计过我。」萧堇颜气得要死，她有些担忧了。 她的合作最后会不会是个笑话？楚宣祁那边的银子她倒不上心，甚至恨不得甩掉。可楚宣烨这边的银子，她还是很期待的，毕竟她贡献出不少的菜单了。 虽然说她不会做菜，可她也牺牲了不少的脑细胞，费了不少的笔墨啊。该死的楚宣烨跑得那么快，分明就是想坑掉她银子的节奏。 「放心好了，楚宣烨不会少你一点儿银子。」月满楼淡笑着说，「就是楚宣祁，也不会让你少一两银子。」 萧堇颜一听，诧异地看过去。 「堇颜，好小子，你可是发了。」正说着了，苗掌柜和王掌柜一起进来了。 「小人见过月公子。」他们见到月满楼还在，立刻上前行礼。 「你们聊。」月满楼笑着说，坐在边上却没有动。 苗掌柜和王掌柜过来不是为了闲聊，而是为了萧堇颜刚才正担忧的事情。 「泰锦楼里的分成，世子已经给让我们算好了，年关之前肯定是要给你了。」苗掌柜和她的关系要更好一些，他比王掌柜更抢先说明。「三个月时间，八千三百五十二两。」 说完，他递给萧堇颜一些银票，「炒货和点心占了大半，年前这几天的帐还没有出来。」 这笔银子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是一笔巨款，但泰锦楼的生意如何好，萧堇颜却是知道的。 「泰和楼的生意也不错。」王掌柜笑眯眯递给她一叠银票，也没有说明数字。 萧堇颜接过银票数了数，也接近了六千多两银子。 酒楼里的生意反而不如茶楼的生意，说出去别人或许也不相信。 但萧堇颜却是知道其中猫腻的，茶楼里因为自己说书的缘故，天天爆满，光是门票的银子就不知道收了多少，而且来的都是有钱人，点心茶水和坚果，每一日消耗特别多。 而泰和楼生意再好，也只是做了中午和晚上的生意而已。 「苗掌柜、王掌柜，过年时一定要到府里来喝两杯。」萧堇颜客气地发出邀请。 「我可能去不了了，好久没有回家。趁着新元节几天假期，可能要到去各府看看的。」王掌柜说。 「我有空，到时候到你家里去叨扰，你可不许嫌烦。」苗掌柜笑眯眯地说。 「想吃什么，点了让李大哥他们做。」萧堇颜笑着说，「我给几个新菜单，你们没有吃过的。」 「那感情好。」苗掌柜嘚瑟起来。 王掌柜在一旁听了，顿时羡慕嫉妒恨，「听说世子给你留了一些好酒，萧堇颜，你得给我留一些。」 「这个我可保证不了，厨房里的事情不归我管。李大哥他们早就将厨房里摸索清楚了。」萧堇颜说。 「我得对那些小子好好说说，让他们别将好酒喝掉，给我留一点。」王掌柜一边说，脚下一边就开始往外走。 「呵呵。」苗掌柜看他走远了，忍不住笑起来，「那些小子可能答应好好的，到时候绝对不会给他留一滴。」 「我想也是这样。」萧堇颜笑着说。 「得，外面还忙着了，我先出去，你们忙。」苗掌柜笑眯眯对月满楼拱手告辞。 「你和他们相处得很好。」月满楼笑着说。 「我不是他们主子，又在泰锦楼和泰和楼做过事，而且还住了一段时间，和他们很熟悉。」萧堇颜笑眯眯地回答。 「回去？今天累得够呛。」顿了顿，她又笑着对月满楼说。 「是不是很害怕？」月满楼看着她担忧地问。 「很害怕。」萧堇颜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也没有掩饰真实的心情。 「楚宣祁的个性十分暴躁，容不得别人对他有一丝的忤逆。以后遇上他，一定要及时让人告知我一声。」月满楼说。 萧堇颜知道他是真心关心自己，笑着点点头，没有说任何的客气话。 想必，她离开楚宣祁院子的时候，月满楼和楚宣烨走得并不轻松。 回去的时候，两个人结伴而行。 月满楼清冷儒雅，萧堇颜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站在他身边也不显得出奇。不过现在的萧堇颜也算是个名人了，一路上居然也收穫无数少女们含情脉脉的眼神。 月满楼目不斜视，萧堇颜哭笑不得，两个人快步回到了住处。 「年后才会有新的乐器出来，所以年前月楼中不会有分红给你。年前卖了一些床上用品出去，不过因为时间比较急，出手的数量不是太多，所以暂时也不会……」月满楼站在萧家大门前向她解释。 「月满楼，你真的不需要向我解释。生意是一时兴趣，做你自己最好。我并不缺银子。」萧堇颜笑着对他拱拱手，「我进去了，中午没有回来，堇春和堇辰该着急了。」 月满楼看着她顽皮的一面有些发呆，可能是没有想到她也有如此活泼的一面。 萧堇颜笑着进了院子，月满楼抿嘴一笑，转身也向家里走去。 堇春和堇辰并没有萧堇颜想的那样担忧。 王平兄妹说了谎话，加上又是年关，兄弟两个人是知道泰锦楼里特别忙碌的，萧堇颜中午留在那边，藉口很合理。 杨鸣父子在家里没有什么大事可做，他们和王奇峰带着几个孩子将屋里、院子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家具本来是新的，擦拭一遍后，屋子里就显得更加亮堂了。 王怡和杨莹儿她们都很勤快，被子什么的早就拆洗干净了，而胖子李和大张两个休息，正带着几个小的在厨房里忙着炸肉丸子，萧堇颜站在院子里，就能闻到那股香味。 萧堇颜看着忙碌的几个人，总算有过年的感觉了。 「公子。」杨莹儿端着一盆脏水出来，遇上她连忙行礼。 「洗东西的话，还是用热水，女孩子的手不能受伤。」萧堇颜淡淡地说。 「多谢公子关心，奴婢皮糙肉厚的，用冷水洗也不碍事。井水还是温的。」杨莹儿红着脸谢过她。 萧堇颜看到杨莹儿，忽然想到要给大家发月银的。她也是个多心的人，王家和杨家买进来以后，她身上有银子，却故意不提月银的事情。她就是想故意试探一下两家人的态度。 －－－－－－题外话－－－－－－ 感谢［2017—02—19］心如止水11　投了1票（5热度） ［2017—02—18］杨帆152460　投了2票（5热度）as1009　送了1颗钻石 ［2017—02—19］weixind272c49a2d　送了1颗钻石as1009　送了10朵鲜花 ［2017—02—19］若是悠然流年亦醉　送了1朵鲜花weixind272c49a2d　打赏了188潇湘币 第81章 过年 好在两家人没有让她失望，即使萧堇颜两个多月没有提月银的事情，他们还是兢兢业业地做好了手头的事情。 「小公子和三公子呢？」萧堇颜问。 「两位公子在厨房里炸肉丸子了。」杨莹儿恭敬地回答。 「我去看看，对了，等会儿给我准备热水，我要洗洗。」萧堇颜吩咐。 「是，公子。」杨莹儿答应一声。 家里除去做饭用的大厨房，还有一个小厨房，是特意用来烧水洗澡用的。 萧堇颜循着肉丸子的香味到了大厨房。 「二哥。」厨房内，萧堇辰、萧堇春和最小的两个小家丁全都在，胖子李和大张两个正乐呵呵地在炸肉丸子和排骨。 「好香啊。」萧堇颜夸张地用手煽，一边感嘆。 「二哥，吃一个。」堇春点起脚尖，塞了一个小肉丸给她。 萧堇颜嚼着吃，不住点头，对着胖子李他们竖起了大拇指，「香。」 咽下嘴里的肉丸，她更是赞不绝口。 堇春听了就咯咯地笑起来，「李大哥和张大哥说，晚一点儿还要炸麻花和果子，对了，还有二哥说的糖米糕。」 「好，多炸一些啊。我先到后院去看看，将月钱给结了。」萧堇颜顺手又捏了一个肉丸子放进嘴里。 「去吧。」胖子李挥挥手，「这儿交给我们了。」 「咱们人多，天气冷，多炸一些哈，不用省。」萧堇颜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过年，趁着你们这些大厨在，大家多吃几顿好的。」 「行啦，有你这句话，咱哥俩就大干一场了。」胖子李是个话唠，满脸都是笑容。 大张人要稳重多了，看到胖子李和萧堇颜闹腾着玩，拍了胖子李一巴掌，「堇颜忙着了，就你话多。」 「得得，我不说了还不行。」胖子李嘀嘀咕咕。 萧堇颜看到他们感情这么好，笑着离开了。 后院的绣娘们都还在，萧堇颜有些苦恼，不知道该怎么安排这些绣娘们。过年了，这么多人一起留下来，虽然家里可能热闹一些，可正是因为过年，她不想家中多出不熟悉的人来。 「公子，奴婢真正要向你请示了，明日到初三，我等能不能回去过新元节？」年长的绣娘过来询问。 「秀云是不是？」萧堇颜想起她的名字，不过不敢确定。 「是。」看到萧堇颜还记得她的名字，秀云十分高兴。 「新年肯定是要放假的。你们从明日开始放假，初五再过来吧。」萧堇颜回答。 所有的绣娘听了，脸上全都露出了笑容。 「崔氏，你将帐本拿过来给我看看，我将工钱发给大家。」萧堇颜又吩咐崔氏。 所有绣娘们听了，又是一阵兴奋。她们只是过来干了几天的活，没想到萧家公子就主动结了银子给她们。 所有的人也没有抱多大希望，毕竟做的时间短。可新年能拿到银子，对于大家来说，还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楚宣烨送来的这一批绣娘的手艺的确很好，每个人一天小件最起码能做七八个，大的也能做出三个出来。萧堇颜按照帐本上的计件，将银子发下去了。 「怎么这么多？」秀云诧异地看着手里的银子。 「大件按照二十文一个工钱计算的，小件的话，也按照九文钱计算，多做多得。另外，因为过年了，每个人我又多给了五十文。虽然不多，也算我的一点儿心意吧。」萧堇颜回答。 「奴家谢过公子。」秀云感动地屈身给她行礼。 萧堇颜笑着点点头，「今天时辰已经不早了，你们回去吧。」 「多谢公子。」绣娘们欢天喜地地给他行礼，个个加快了手里的活。 「每个人要做完手里的活才能离开。」秀云大声发话。 「是。」没有人反对。东家仁义，她们也不能不厚道。 萧堇颜满意地点点头，五十多个人了。一个人做一个玩偶的话，也足以多出五十多个玩偶出来。 将这边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以后，萧堇颜才不慌不忙回去了。 「公子，热水已经烧好了，要不要提进屋子里？」杨莹儿轻声问。 「提进去吧。」萧堇颜答应一声。 她进了屋子里以后，自己找了衣服。 看着橱子里的衣服，萧堇颜发了一阵呆。 「公子，水已经提进了澡房子。」杨莹儿大声吼。 萧堇颜抱着衣服懒洋洋地进了屋子里。 杨莹儿知道萧堇颜洗澡的时候不喜欢有人伺候，所以她将洗澡水放好以后，就低头退出去了。 「等会儿，你和王瑶进来帮我搓背。」萧堇颜忽然淡淡地吩咐她。 杨莹儿听了手里拿着的盆哐当掉在了地上，她满脸通红用难以置信地目光看着萧堇颜的背影。 王瑶和王平在外面也听到了，王平一听脸色一黑，「等会儿我进去。」 「不，大哥。」王瑶脸色也一片红色，「她是主人。」 说完，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她是我们王家的恩人，别说进去伺候搓背，就是她让我去死，我也不会说二话。」 萧堇颜泡在水中，觉得舒服极了。 这间澡房当初改造的时候，她特意加了火墙，所以即使在冬季了，屋子里还是很暖和的。 今天之所以下定决心让杨莹儿和王瑶进来，为的就是让这两个贴身丫头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份。经过这几个月的观察，萧堇颜对两个女孩子的品行还是比较认可的。 萧堇颜在外面可以穿男装掩饰自己真实的身份，但王瑶和杨莹儿以后是她的贴身婢女，她要是想隐瞒，将是十分辛苦的事情。 而且未必能瞒过她们，毕竟以后她一些贴身的衣物还是需要两个丫头一同打理的。 杨莹儿和王瑶站在屋外，两个人脸上都是红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好意思第一个进去。 王平有些恼怒，这些天跟随在萧堇颜身边，看到了萧堇颜身上的才华。无论是萧堇颜的才华，还是她的人品，王平都对她佩服不已。 可今日萧堇颜的举动，无疑算是登徒子的行为。 王平一边心疼妹妹王瑶，一边气愤萧堇颜的不检点。 萧堇颜听到外面有动静，却没有见到人进来，她嘴角微微勾起。 她故意没有说出自己真实的身份，目的也是为了考验一下两个女孩子。 要是杨莹儿和王瑶急着进来，她反而会十分失望。 她需要的是两个能干的婢女，而不是要一心爬床的丫头，好在两个丫头没有让她失望。 「公子，还是小人进去伺候你吧。」王平再也忍不住了，高声问。 「你要是敢进来，你就不必留在萧家了。让她们进来！」屋内的萧堇颜声音十分清冷。 王瑶和杨莹儿对视一眼，咬咬牙一起推开门进去了。 萧堇颜就在屏风后的澡桶内，她默不作声等着两个丫头一起过去。 既然到了屋子里，杨莹儿和王瑶也顾不得害羞，闷着脑袋转到了屏风后面。 萧堇颜一下子恶作剧地站起来。 「啊。」杨莹儿没等看清，就惊叫着用双手蒙住了眼睛。 王瑶则目瞪口呆地看着萧堇颜，她万万没有想到主子居然是个少女。 「怎么呢？」屋外的王平听到里面传来的惊叫声，忍不住要往里面闯。 王瑶很快反应过来，她一个健步窜了过去将门给抵上了，「大哥，守好门口，谁也不许进来。」 她的声音中带着少见的严肃。 王平听后，脚步一下子停住，他纳闷地看着房门。里面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居然让自己的妹妹变得那么严肃？ 「公子，我来吧。」王瑶对走到澡桶前，轻声对萧堇颜说，她并没有改变称唿。 这一点儿，让萧堇颜对她又满意了几分。 「杨莹儿，你不合格。」萧堇颜淡淡地评价。 杨莹儿听了，立刻放下双手，但萧堇颜已经将整个人淹没在水中，只露出一个脑袋来。她还以为萧堇颜是嫌弃她大惊小怪了，吓得她噗通给萧堇颜跪下，「公子，奴婢以后一定注意，再也不会大唿小叫了。」 她的眼睛全红了，生怕萧堇颜因为生气，而将她单独发卖出去。 到了萧家，她才知道原来生活还可以这样幸福。 每日吃的好穿的暖，做的活也很轻松。关键是，还可以跟着公子学习很多东西，这样的生活，她原来根本不敢想。 她很珍惜这种来之不易的幸福，要是公子因为生气，将她发卖出去，她怎么办？ 「作为我身边的婢女，哪怕有刀架在你们的脖子上，你们心里即使害怕得要死，但也会挺直了腰杆站着。刚才你的确太大惊小怪了。」萧堇颜懒洋洋地说。 「你起来吧，因为你是第一次犯，我可以原谅你。但如果以后再犯的话，你就不用留在我的院子里了。」萧堇颜淡淡地教训。 「是，公子。」杨莹儿红着眼睛磕头谢恩。 「将我的衣服拿过来。」萧堇颜吩咐。 杨莹儿连忙爬起来，过去将衣架上的衣服拿过去了。 她不敢看萧堇颜的身体，但努力挺直了腰杆站到了萧堇颜身边。 只是当她看清楚萧堇颜的身体时，她的眼睛一下子直了。 「给，公子。」看到她又发呆，王瑶微微皱起了眉头，从杨莹儿手里拿出一块白色长布条递给了萧堇颜。 萧堇颜开始裹起胸部来，王瑶连忙上前帮忙。 杨莹儿一看，也连忙一起跟着帮忙。 等萧堇颜穿上衣服的时候，又变成了翩翩的公子哥。 「公子，将头上的水擦拭干了才能出去，否则的话容易受寒。」王瑶知道她的身体虚弱，每一日都需要喝药，所以也不敢大意了。 萧堇颜也知道自己的身体弱，没有反对，坐下来任由着王瑶给她擦拭。 而杨莹儿则主动将洗澡水倒掉了。 王平倚在外面的柱子上，心里痛的厉害，却毫无办法，所以脸色十分难看。 「怎么呢？」这时候，王奇峰过来，看到儿子的表情，禁不住上前问。 「妹妹在里面伺候公子沐浴。」王平知道瞒不过去，低着头难过地说明。 王奇峰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仔细看，他的眼神中还有浓浓的愧疚。 如果不是他出事，他们一家也不会被赶出来，而自己的女儿这会儿也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可现在？他很难过，不过他到底是大家庭出来的弟子，很快就接受了王瑶的决定。 既然卖身为奴僕，以后每一个人都是主子的人。 哪家院子里的丫头不是要听从主子的安排，别说是进去伺候公子沐浴，就是公子要收了她们，婢女也是不能顶撞的。 王奇峰作为父亲，心疼得厉害。这会儿，他倒是宁愿当初死了算了，要是他死了，也不会拖累女儿。 就在这时候，门终于开了。 萧堇颜第一个出来，王瑶用披风将萧堇颜包裹得结结实实。 王奇峰父子不约而同地看着王瑶，想看清楚王瑶的表情。 王瑶满眼却都是萧堇颜，她护着萧堇颜往主屋走去。 王奇峰和王平看到此景，心更加下沉了。 难到王瑶因为进去后，心里对萧堇颜有了其他的想法？ 作为婢女，是绝对不能对主子有非分之想的。父子两个都有过经验，所以王瑶的举动才让他们心惊。 「你们也到主屋来吧。」萧堇颜淡淡地发话。 王奇峰父子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对视一眼，只好老老实实地跟在她的身后。 「我是女人。」萧堇颜到主屋坐下，她一张口就吓得王奇峰和王平不知所措。 「但有外人在的时候，我不希望你们暴露了我的身份。」萧堇颜的表情一直很淡，她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你们回去后对自家人也交待一声吧。」 「是，公子。」所有人的心都不平静。 「晚上吃完饭后，全都到主屋来，我有事找你们。」萧堇颜又交代。 「是，公子。」由于心理不平静，王奇峰等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她。 「公子，你离火盆近一些，刚洗完澡，可千万不能受了风寒。」王瑶将火盆端得离她近一些。 「我又不是冰做成的，哪那么容易受凉。」萧堇颜淡笑着说。 可王瑶和杨莹儿不管这些，还是将火盆里添足了炭火。 「你们下去吧。」萧堇颜发话。 王平知道她今天受到了不少的惊吓，立刻答应一声，和王奇峰退下去了。 「爹。」回到前面的厢房内，王平忍不住看着王奇峰。 「听公子的吩咐，告诉你母亲就行。对两个小的多敲打一番，让他们用心伺候主子。哎，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王奇峰感嘆。 在知道萧堇颜是女孩子的时候，他忍不住对萧堇颜心疼起来。 如果不是为了生活，想必这个比自己女儿还要小一点儿孩子，应该过得不会如此辛苦。 「是，爹。」王平还没有从真相中清醒过来。 萧堇颜洗完澡过后，浑身都变得懒洋洋的，不过这个时候就睡下的话，肯定不行。 「去，将我房间里的二胡拿来。」萧堇颜吩咐。 王瑶答应一声，立刻进屋将二胡拿过来。 萧堇颜接过二胡，坐在火盆内开始拉起来，邓丽君的曲子一个个从她的手下倾斜出来，院子里顿时飘荡着优雅的乐曲声。 杨莹儿听不懂，可她觉得萧堇颜拉得曲子特别好听。 王瑶学过琴棋书画，而且还是正规学习。她看到萧堇颜二胡拉得这么好，顿时吃惊地说不出话来。 二胡对比古筝来说，档次更是要低得多，外面，也只有卖唱的人或者是戏班里才会有人拉。 就是风雪场所的姑娘也不会去学二胡，萧堇颜居然将二胡拉得这么好，简直打破了她以往的认知。 王平坐在屋子里听到琴声，忍不住站起来，眼睛睁圆了看向萧堇颜屋子的方向。 「她简直就是天才，可惜了。」王奇峰感嘆，「从前怎么没有听人说起过她？」 「没有什么可惜，没有人能比得上她。」王平傲然地说。 隔壁的月满楼听到琴声，也很惊讶。 他同样没有想到萧堇颜居然将二胡拉得这么好，而且萧堇颜拉出的曲子，他从来也没有听过。 「二哥，尝尝面疙瘩。」堇春端着小碟子进来，到了萧堇颜面前，就塞了一个好吃的给她。 「很香，堇春帮忙了？」 「帮忙了。」堇春高兴地回答，「杨玉儿和王安也跟着帮忙了。」 「是吗？你们都很棒。」萧堇颜让杨莹儿将二胡收起来，又将几个孩子全都夸了一遍。 几个孩子兴奋地脸蛋都红了。 一会儿，秀云带着绣娘过来告退，萧堇颜勉励大家几句，就让她们离开了。 这时候天也黑了起来。 胖子李和大张两个人也不用回泰和楼去了，直接留在这边住下。有两个大厨在，晚饭做得特别丰盛，萧堇颜中午没有吃饭，这一顿终于吃的撑了。 「公子。」王家和杨家所有人饭后全都聚在了主屋内。 胖子李和大张两个人很识趣地主动到厨房继续忙碌了。 「你们到萧家来已经有两个多月时间了。我一直忙，也没有顾得上给你们发月银，年关了，家里也有一些进项，按照你们的付出，我也打算给你们一些银子过年用。」萧堇颜开口。 崔氏等人一愣，她们两家人都是签的死契，按理说，无论做出多少贡献，主子都可以不给月银。 萧堇颜这个主子只要负责他们一日三餐，不让他们饿死就好，崔氏好王奇峰对视一下，觉得有必要提醒她一句。 「回禀公子，按照我朝律法。凡是签订死契的下人，主家是不用给月银的。主子满意的话，可以打赏。平时主子只要给我们一日三餐即可。」崔氏恭敬地提醒。 杨鸣和雷氏在一旁也不住点头，很难找到萧家这样的主子，他们的孩子生活好，还可以跟着主子学习本领。他们不会为了一点儿银子，就花了自己的眼。 主子年轻不懂这些规矩，但他们不能昧着良心说谎。要是以后公子知道了，必然会发怒，到时候将他们一家卖出去，可怎么得了？ 再说，他们都是老实人，哪能做出那样不要脸的事情。 「别人家的规矩我不管，我按照我的规矩做事。你们虽然是我花银子买下的，但只要你们踏踏实实做事，我就会付给你们相应的月银。话说在前面，如果你们做事不够踏实，甚至背主的话，你们非但没有银子拿，我也会将你们一个个地分散发卖出去。」萧堇颜淡淡地解释。 王平等人看到她胸有成竹，个个才哑然了。 「家中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崔氏雷氏两个人忙碌最多，绣房里的事情几乎全归她们管，所以，这两个月我是按照计件给她们结算银子的，以后如果有绣活的话，也是按照这个价格计算，其余的大人一个月九百文，孩子的话，就按照三百文计算吧。」萧堇颜慢条斯理地说，「杨莹儿和王瑶要是得空去绣房帮忙的话，也会按照计件算帐。由于到了年关，所以过年的话，每个人可以领一件新衣服，另外再给二百文，算作福利了。」 「谢公子。」王奇峰恭敬地给她行礼，其余的人也反应过来，个个弯腰也给她行了礼。 萧堇颜让王奇峰发给大家，王奇峰又拿了帐本给她看。 萧堇颜瞄了一下合上帐本，「这样的算帐方式太麻烦，等得空的时候，我教你们新的记帐方式。」 王奇峰和崔氏连忙答应了，他们夫妻两个，一个管着家里的开销，另一个管理着绣房，这两处需要每日记帐。 王杨两家的几个孩子特别高兴，他们没有想到自己也能领到银子。 别看数目不是太多，可两个多月加起来，也接近一两银子了。 两家的人口都不少，加起来的话，大家收入特别可观。 崔氏和王奇峰心里十分不忍，年前这段时间，王奇峰吃了不少药，那些药钱虽然月满楼没有要，可人情却是萧堇颜在悄悄地还。夫妻两个琢磨着，等杨家人走了以后，他们的银子就换回去。 想到萧堇颜一个女孩子要出去抛头露面赚银子，夫妻两个是真的不忍心。 「还有事？」看到其余的人散去，王奇峰夫妻还站在屋子里，萧堇颜疑惑地看着他们。 「公子，这些银子小人不能要，年前小人吃药就花了公子不少银子，而且承蒙公子关照，那些鸡鱼肉补养的东西也吃了不少，小人一家为公子做事那是应该的，这银子，小人拿着有愧啊。」王奇峰拱手回答。 「拿着吧，王平岁数不小了，过几年说不准就要找媳妇，你们凭本领赚钱，这银子拿着不亏。你们即使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几个孩子考虑一下。再说了，有银子傍身，遇上事情也不会慌。」萧堇颜淡淡地说。 她不在意那点儿银子，不过王家夫妻的举动还是让她有些感动，「你们平时帮我守好生意，守好这个家，就比什么都强。如果哪一天我遇上什么事情，你们能敬着堇辰堇春，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 萧堇颜虽然在古代有段时间，心里对回去却还是存着念想，只是这种期待，她没法对别人说。快要过年了，她心里十分惆怅，所以面对王家夫妻，她顺口说出了心里话。 王奇峰和崔氏都是聪明人，他们听得出也看得出萧堇颜不是在敷衍他们。只是大过年的，萧堇颜说出的话有些不吉利，他们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让萧堇颜的情绪如此低落。 「公子放心，公子对小人一家有再造之恩，以后小人就是赴汤蹈火，豁出这条命也会护着三公子和小公子。」王奇峰做出承诺。 萧堇颜胡乱地点点头。 王奇峰夫妻这才恭敬地低头退出去了。 「爹娘？」守在外面的王平和王瑶看到他们出来，连忙上前询问。 王奇峰摆摆手，不让儿女问，「以后好好照顾公子，她是个好人，过得也很辛苦。」 正说着了，屋子里传来了二胡凄凉的琴声，王家人站在外面听得几乎落泪。 「公子她？」王瑶红着眼睛问。 「好好照顾她，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好奇。」王奇峰叮嘱儿女。 王瑶和王平慎重地点点头。 「二哥，怎么呢？」堇辰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踏进门内。 「这首曲子叫《二胡映月》，想想我们到京城已经有半年了。我有些想爹娘了，要是他们在，该多好。」萧堇颜不想让堇辰为他担心，所以故意找了一个藉口。 果然，这个藉口没有引起堇辰的怀疑，「爹和娘生前最疼爱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二哥，他们现在不在了，二哥一定要活得健康幸福，爹娘地下有知才不会难过。」 「知道了。」堇颜强笑着回答，「我在月家的布店里定了棉衣，明日他们送来，你在家里收下付帐。」 「好。」堇辰答应一声，「二哥，家里有了生意，年后你还是别去泰锦楼说书了。」 「我已经和世子说过了，等过了十五以后，我就不再过去了。」萧堇颜说。 「这样最好。你看你忙得瘦了不少，辞去泰锦楼的伙计，你就安心在家里养身体。」堇辰脸上带了一点儿笑意。 「好。」她答应得很快，并没有解释年后她会更忙。 第二日萧堇颜很早就到了茶楼，因为是年三十，中午的时候大家都是要要回去吃团圆饭的，所以很多人早早过来了。 随着《西游记》剧情的发展，别说很多孩子听了入了迷，就是很多老人也上了瘾。 楚宣烨难得好心，下午和初一的早上给大家放了假。 说完书，萧堇颜就急匆匆地回去了，随后泰锦楼、泰和楼里十来个伙计在苗掌柜的带领下，也到了萧堇颜家中。 「堇颜托福了。」苗掌柜笑着说。 「大家都是熟人，不用如此客气。」萧堇颜笑着回答。 「苗伯伯，给你好吃的面疙瘩。」堇春从兜里掏出一个炸面疙瘩塞给了苗掌柜。 「来来，苗伯伯也给你带来了好玩的。」说着，苗掌柜拿出一个玩意递给了萧堇春。 萧堇颜一看，居然是球。 堇春得到球以后，欢唿着找小伙伴去玩了。 萧堇颜看到他风风火火的模样，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中午的一顿饭十分丰盛，平时大家虽然也在泰和楼里吃，可哪能和今日的比。胖子李和大张是主厨，做的几乎都是泰锦楼里的拿手菜。 萧堇颜果然没有吝啬，将家中准备得最好的酒全都拿出来了。 「堇颜，你准备这么好的酒，不怕他们将我灌醉呢？」苗掌柜开玩笑问。 「今日你们要是不醉，我还不高兴了。不过说好了，喝醉了也不许耍酒疯啊，家里的孩子多，我怕你们发疯吓着他们。」萧堇颜也笑着回答。 大家一听顿时哄堂大笑，「放心好了，堇颜，咱们不会那么没品。」一个伙计站起来说。 「堇颜，这第一杯酒我带大家敬你。」苗掌柜站起来举杯。 「这第一杯酒应该是我敬你们才对。是大家在我们兄弟最落魄的时候拉了一把，平时你们更是对我们兄弟多有照顾，大家干了这一杯。」萧堇颜一仰头将手里的温水给喝了。 大伙儿都知道萧堇颜吃药不能喝酒，所以所有人全都端起手里的酒，一口气喝干了。 「我不能喝酒，堇辰和堇春还小，肯定不能招唿大家。你们就当到了自个的家，喝个痛快啊。」萧堇颜笑着招唿大家。 「好，我自然不会客气。」苗掌柜笑眯眯地说。 在他的带领下，大伙儿很快抛弃了矜持，酒桌的气氛逐渐热闹起来。 一顿饭吃了两个时辰，真正地做到了酒干人尽兴。 「今年的春联由你来写，堇辰。」吃完饭，果然有两个伙计醉了，其余的人虽然醉醺醺的，却都还很清醒。 「我闲着没事的时候做了一副牌，教你们规则啊，要是不够用的话，你们自己做。」萧堇颜先给堇辰分配了任务，接着又招唿起客人。 堇辰的字在半年内进步很大，可他不知道该写什么内容。萧堇颜又不理他，他很聪明地去找了王奇峰问。 －－－－－－题外话－－－－－－ 感谢［2017—02—20］weixind272c49a2d　送了1颗钻石 ［2017—02—20］189**6629　送了1颗钻石arielh256　送了1朵鲜花 ［2017—02—20］若是悠然流年亦醉　送了1朵鲜花 ［2017—02—20］weixind272c49a2d　送了11朵鲜花 ［2017—02—20］hwjzyyzyt　送了1朵鲜花weixind272c49a2d　打赏了520潇湘币感谢送了月票的朋友。 第82章 傅家的算计 王奇峰不仅武功好，而且学问也特别好。萧堇颜背后曾经问过他，了解到他在十四岁的时候中过秀才，只是后来家中出了变故，他才弃文经商。 想到自己一个嫡子居然被逼着去经商，王奇峰嘴角就露出了自嘲的笑容。可即使他知道继母和另两房的算计，他也无力反抗不是。 「王叔，你看如何。」在王奇峰的帮助下，堇辰很快就完成了几副对联的任务。 「三公子的字骨架已经出来，笔锋有力却不失飘逸，好字。」王奇峰赞许。 「二哥的字才是真的好了。」堇辰微笑着回答，「只怕要是二哥写了对联，刚贴出去就会被人揭了去。」 「二公子的字的确好，三公子得其真传，再努力几年，进步还很大。」王奇峰说的是真心话。 「走，贴对联去。」堇辰难道放松一下。 杨树端着一个小锅进来，锅里是他早就准备好的浆煳和刷过用的把子，「三公子，小人也去帮忙。」 「好。」 三个人拿着对联端着锅出门去了。 「二哥，是不是要贴对联？」堇春正和几个小跟班玩球，看到他们手里的东西，立刻迈着小短腿过来。「我也要帮忙。」 「瞧你满头大汗，要是吹了风，小心受凉。」堇辰看到他满脑袋都是汗水，忍不住责备他。 「没事，我不脱衣服就不会受凉。」堇春兴致勃勃地说。 于是，贴对联的人又多了几个小尾巴。 孩子的快乐很简单，不大一会儿大门就贴好了对联，而且买来的钱串子也挂好了。 接着，大家又将内院的拱门和大门上也贴上对联和福字，红彤彤的对联一贴上，整个院子亮堂多了。 主屋花厅内，火盆烧的特别旺，苗掌柜他们还真的自制了好几副纸牌，萧堇颜教会他们规则以后，一个个甩起胳膊玩起来。 王平将家里炒好的瓜子、花生发在桌子上。 不大一会儿，大张他们脸上就贴满了小小的碎纸片，那滑稽的模样逗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萧堇颜看到他们玩得高兴，又到了厨房，让崔氏她们多准备几种馅料的饺子，多包一些汤圆。 大家都有事情忙，反而显得她无事可干了，她站在院子里看着堇春他们贴福字。 「二哥，我贴得好不好？」满头大汗的堇春兴奋地跑过来显摆。 「贴得好，剩下的几个让堇辰他们贴好了，看你将浆煳摸得到处都是。流了这么多汗，小心受凉。跟二哥到屋子里去，二哥弹琴给你听。」萧堇颜拉着他的手说。 「弹好听的曲子吗？」堇春点着说。 「好，就弹《偏偏喜欢你》。」萧堇颜淡笑着拉着他回答。 一听歌曲的名字，萧堇春的眼睛就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两个人来到萧堇颜的房间内，萧堇颜将古筝取过来，两个人一起坐下。 一曲缠绵的曲子顿时在院子里响起来，萧堇颜一边弹，一边温柔地看着萧堇春。 萧堇春可不知道这首曲子的意义，他只知道萧堇颜最喜欢他，所以听得摇头晃脑，一直高兴不已。 不大一会儿，隔壁响起了箫声，和古筝的声音混合在一起。 「肯定是月公子吹的箫。」萧堇春很老道地说。 萧堇颜冲着他微微一笑，又重新弹奏一遍。 「还是在这儿舒服啊。」苗掌柜脸上贴得纸张最少，听到琴声，他笑着说，「有好酒好菜，有玩的，还有这么好的琴声陪伴，人生也不过如此。」 「好听。」一曲完毕，萧堇春小大人似的点着头评价。 「想不想听《射鵰》？」 「要听。」堇春眼睛一亮，他除去佩服孙猴子，然后就最喜欢射鵰中的各位英雄豪杰了。 萧堇颜微微一笑，手下的曲风一下子变了。 隔壁的箫声没有立刻跟上来，不过一会儿工夫，箫声再一次响起，虽然配合得不是很好，但也算是配合不错。 萧堇颜微微一愣，看样子月满楼的音乐功底比她想的还要深厚。 「过来教你弹《两只老虎》。」一曲完毕，萧堇颜将堇春拉过去。 怪异的歌词，活泼的曲调，堇春喜欢得不得了，姐弟两个玩得不亦乐乎。更好笑的是，隔壁的箫声居然也跟上来了。 想到月满楼那样一个冷清的人，居然也吹奏这样幼稚的曲调，萧堇颜和堇春抱在一起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隔壁的月满楼虽然不知道歌词，但他也觉得这首曲子又是另一种曲风，吹奏起来还挺有趣。等隔壁的琴声停下，他的嘴角也禁不住翘了起来。 月管家进来，看到他的表情，心里暗自高兴，不过该说的话，作为尽职的管家，他还是要说的，「公子，年三十了，老爷子已经派人过来催了。明日需要进宫，太后娘娘也下了懿旨，今年无论如何，公子都是要到宫里走一趟了。」 月满楼听了沉默片刻，他生性淡薄，官场中的一套，他很不喜欢。 「老夫人和夫人也想公子，说横竖都是自家人，旁支和庶出的几个不会出现在饭桌上，公子一定要回去的。」月管家又劝说。 「知道了，收拾一下吧。」月满楼淡淡地发话。 管家听了，立刻欢天喜地地出去准备了。 晚上的时候，大家吃的倒是简单一些，实在因为中午吃的太好，大家都吃不下了。 纸牌游戏获得大家热烈欢迎，这边饭碗一丢，大家又急急忙忙地跑出去玩。 萧堇颜笑笑，让王平将购买的棉衣拿来，「这是我为大家准备的一点儿新年礼物，虽然不是绫罗绸缎，但胜在穿得舒服。」 屋子里顿时出现片刻的沉静。 「按照你们的身型做的，也没有量尺寸，你们试试。」萧堇颜让王平按照棉衣上的纸条发放。 大家有都些拘谨，过年留下来的大多数都是孤儿，他们都算是荣王府的私人财产。往年大家留在泰和楼里过年，根本没有想那么多。 哪知道今年居然这么热闹，还能收到礼物。 礼物不重要，关键是心意。其实大家也没有觉得平时帮了萧堇颜多少，可萧堇颜却回馈了大家这么一份礼物，所有人心里对她都感激不已。 「舒服，好。」 「这么好的衣服穿在身上都不知道怎么动了。」 「瞧你这点儿出息。」 …… 屋子里的气氛再一次热烈起来，萧堇颜站在人群中笑眯眯地听着看着。升米恩斗米仇，这个道理她懂，可苗掌柜和大张几个平时对她照顾有加，有条件，她还是想回报一下。 「你们玩，我可熬不住。」萧堇颜说。 「去去去，你的身体弱，还是好好养着。」苗掌柜挥挥手说。 萧堇颜看到他们玩得高兴，笑着出去了。 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她用红包包了十几份压岁钱。家里的孩子多，即使王怡几个是下人，萧堇颜却还是考虑到了。 她的年纪也不大，可她是主子，按照现代的规矩，她需要给孩子压岁的钱。 「堇辰、堇春，这是你们的压岁钱，和玉带糕放在枕头下。明日一早起来，先吃了玉带糕再开口说话，这就开口高。」萧堇颜将两个红包塞给他们。 堇春还是小孩子心理，立刻将小红包打开看了看。 「怎么给这么多？」堇辰看到堇春红包里的银票，立刻也抽出了自己的红包。 兄弟两个的红包一样多，都是十两银子。 「给你们银子，是希望你们自己也能有规划理财，年后你们出去上学，会结交一些朋友，需要银子。家里的银子固然来之不易，但也不能变成吝啬鬼。不过我也不会给你们很多银子，你们自己要琢磨着怎么分配才行。」萧堇颜说。 堇辰和堇春听了，这才将银子收下了。 等堇春他们走了以后，萧堇颜就熬不住，想睡觉了。 「你们回去吧。」萧堇颜吩咐杨莹儿和王瑶，等她们走了以后，直接爬上床睡下了。 第二日天还没有亮，萧堇颜就被震耳欲聋的炮竹声吵醒了。 伸出胳膊，外面有点儿冷。 于是她又缩进了被窝里，闭上眼睛继续养神。 等一会儿，外面动静大了一些。 萧堇颜知道王瑶和杨莹儿肯定是在外面候着了。 她躺在被窝中都觉得冷，外面的天气肯定更冷，她勉强起身，又唤了杨莹儿和王瑶一声。 两个小姑娘果然在外面等着了，听到她的叫声，两人立刻推门进来。 「公子，今日穿这件吧。」王瑶拿出一件袖口和前襟都是粉色的棉袍，「今日过年，穿着喜庆。」 两个丫头都知道萧堇颜不太喜欢颜色太艷的衣服，不过大年初一早上，她们还是喜欢萧堇颜穿的喜庆一些。 萧堇颜看了一眼，果然皱起了眉头。 「公子，你是一家之主，总得穿的喜庆一些才显出过节的模样。」杨莹儿也笑着劝说。 萧堇颜想想也是，下午的时候，她可没有这么悠闲了，还得到泰锦楼里去说书了。 「就这一件吧。」最后，她勉强同意了。 没想到粉色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却十分合身，将她的脸色也衬的更加好看。 出了自己的院子，堇辰和堇春就过来给她拜年。 萧堇颜拿出两个小红包递给他们。 「怎么又给？」堇辰皱着眉问。 「昨日的银子是用来压岁的，今日的银子是给你们的红包。」萧堇颜淡笑着回答。 大新年肯定不能拒绝她的好意，堇辰和堇春只好将银子又收起来了。 「这是你们的。」萧堇颜看到几个小跟班的，见面就分了红包出去，当然王平王奇峰等人，她给的红包则要大一些。 崔氏等人谢了又谢。 正热闹着，苗掌柜他们也都进来了，「大家新年好。」 「新年好。」苗掌柜和一众伙计笑着回答。 「饺子和汤圆准备好了没有？」萧堇颜问。 「好了，全都准备好了。」雷氏笑着回答，「奴婢这就过去下。」 「来，这是苗叔给你们准备的红包。」苗掌柜拿出三个荷包递给他们。 「谢谢苗叔。」萧堇颜拿着荷包感觉不到一点儿重量，就猜到苗掌柜给她的红包不会少。 接着剩余的伙计也纷纷掏腰包，给了堇辰和堇春两个人小荷包，至于堇颜，就算了。 早上的饺子很好吃，人多吃饭香，四盆的饺子外加七八十个的汤圆全都被消灭了。 萧家没有外来的亲戚，所以苗掌柜他们在这儿也不感到拘束。 下午就得上工，该准备的点心还是要回去准备的，所以放下饭碗，几个面点厨子就先回去先准备，苗掌柜也跟着过去了。不过大家说好，中午的时候，还回来吃饭。 其余的伙计坐下来又开始热火朝天的打起牌来。 「公子，该喝药了。」萧堇颜看了一会儿，就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杨莹儿立刻端着汤药过来。 萧堇颜有些厌烦地看了汤药一眼，不过即使再讨厌，她也没有使小性子。 端起桌子上的汤药，她捏着鼻子一饮而尽。 「蜜饯。」王瑶赶紧递给她一个蜜枣。 萧堇颜放进嘴里才觉得苦味去掉不少，「药还有几剂？」 「还有五剂。」杨莹儿管着药，对此很清楚。 萧堇颜皱着眉叮嘱她，「吃完了这些，暂时就不用去买药了。」 「三公子叮嘱奴婢，要公子再吃十剂了。」杨莹儿迟疑地说。 「不用了，我觉得身体还好。」萧堇颜坚持。她觉得要是再继续吃下去，她就真的要吐了。 杨莹儿还想说什么，王瑶冲着她偷偷使眼色。 杨莹儿立刻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公子，那位萧大人又打门求见了。」杨树过来禀报。 「打发了他就是，没有看到公子不想见到他吗？」杨莹儿没好气地瞪了自己哥哥一眼。 杨树简直就是个榆木疙瘩，没看到公子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问问什么事情。」萧堇颜嘆口气吩咐下去。 萧堇风一而再再而三地过来骚扰，让她的耐心都要全没了。不过今天是大年初一，她不想找晦气。 杨树出去又很快回来，「萧大人说，想给老爷夫人上柱香，上完香他就离开。」 「让他进来吧，直接带到香堂那边去。」萧堇颜发话。 「是。」杨树连忙跑了出去。 「公子，你又何必勉强自己呢？」看到她不开心，王瑶有些心疼地看着她。 虽然不清楚他们兄弟为什么断了关系，可大家都不傻，还是从萧堇颜和吴依琳的交锋中猜出了蛛丝马迹。 王瑶学武，向来爱憎分明。 想到萧堇风拿着朝廷的俸禄，却赶出几个弟弟，让他们在大街上流浪，王瑶觉得杀了萧堇风那个人面兽心的东西也不解恨。 萧堇颜考虑得很多，她几乎能猜到萧堇风的来意。 萧堇风虽然懦弱，但人性并不坏。毕竟萧堇风也姓萧，打小接受的教育让他也不会坏到哪里去。只是萧堇风没有吃过什么苦，遇到事情自然而然就会选择躲避。 今日他过来无非是想让他自己心安一些，想让去世的父母能接受他们兄弟四人一起点燃的香火。 想到从江南而来时的苦难，萧堇颜到底没有真的狠心去拒绝他一片孝心。 她心软愿意放过萧堇风，萧堇辰却不愿意。 「你来干什么？谁让你进来的，滚！」杨树带着萧堇风进来，一进二道门，就遇上了萧堇辰。 萧堇辰见到萧堇风立刻勃然大怒，直接指着他让他滚出萧家。 「你的胆子不小，新年第一天是不是想给主子添堵？不能守门也跟着他滚。」暴怒之下，他将杨树也恨上了。 杨树吓坏了，立刻给他跪下，「三公子息怒，小人哪敢擅自做主放他进来。小人是听从二公子的吩咐，才带着他进来。」 「二哥？」杨树一提萧堇颜，萧堇辰的怒气消失不少。 「是，二公子让小人带着他去香堂。」杨树脸色发白，哆嗦着回答。 萧家生活好，对他们不像下人，倒向是亲人。只要懂规矩老实做事，他们过得简直是天堂日子，他可不想因为做错事情而被主子发落出去。 「你倒是聪明，知道二哥心软。」萧堇辰冷冷地看着萧堇风。 今日的萧堇风穿的也是新衣服，只是他满脸憔悴，一点儿精神也没有。 只是几个月时间没见，他却好像老了好几岁。 在堇辰打量他的时候，萧堇风也在打量堇辰。 堇辰身上穿的是暗红的绸缎棉袍，头上也是用玉簪束髮，浑身都透着贵气，显然这些日子，堇辰过得很不错。 兄弟两个几乎成了鲜明的对比。 面对堇辰的咄咄逼人，萧堇风几乎招架不住，「我……我……我只是想我们兄弟四人一起给爹娘上一炷香。今年还是头年了。」 他几乎是哆嗦着说完了一句完整的话。 「怎么，觉得愧疚？还是过来显摆的，萧大人？」堇辰的话，字字如毒蛇一般落在萧堇风的心口。 「我知道对不住你们，可今日是新年。」萧堇风苦涩地回答。 「你还知道是新年？」堇辰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么说你是故意来找晦气的呢？」 「堇辰。」萧堇风有些恼羞成怒。即使他再不好，可他也求过他们回去了，而且他是老大，做弟弟的难道不应该听他这个大哥的吗？ 「别跑。」堇春欢快的声音从拐角响起。 堇辰的脸色一变，堇风也侧目看过去。 入目的先是两只可爱的小狗，今日小狗身上也穿着枣红色的衣服，看着活泼可爱，两只小犬一边跑，一边不住回头看，似乎在等人。 果然一会儿，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小堇春迈着小短腿追了出来。 「小公子，慢点儿，千万别跌倒了。」王安在他身后护着，杨玉儿也气喘吁吁地追过来。 小堇春一抬头看到了院子中的两个哥哥，他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垮了，脸色变得紧张起来。 「他闹着要给爹娘上香，二哥心软就放他进来了。」堇辰轻声解释。 「他家里不是有爹娘的牌位，怎么还过来？」堇春不满地问。 堇风听了心疼得厉害，他直觉是堇颜没有将两个弟弟教好。原来堇辰和堇春对他的态度不是这样的……。 想到在王家船上兄弟之间的情义，想到父母刚刚去世时，兄弟几个在江南相依为命的场景，他心如刀绞。 「三公子、小公子，公子让你们一起到香堂。」正杵着时，王平出来了。 他先用厌恶的眼神扫了萧堇风一眼，然后又恭敬地对堇辰和堇春转述了萧堇颜的吩咐。 萧堇辰和堇春对萧堇颜向来百依百顺，既然萧堇风是萧堇颜让进来的，兄弟两个再不高兴，也没有继续拦着萧堇风。 去香堂的路上，萧堇风好几次想将怀里准备好的荷包拿出来，可堇辰和堇春根本不给他机会，兄弟两个人几乎带着小跑先走了。 王平倒是不紧不慢地跟在萧堇风的身后，不过看他的眼神，与其说是领着客人，还不如说是监视了。 萧堇风心里有些激动，他是第一次见到萧宅来。一路上看下来，他发现，萧堇颜过得是真的很不错，这么大的院子需要的银子不少，不过接着他想到所有的银子都是萧堇颜出去说书赚的，萧堇风又心痛起来。 是他没有照顾好堇颜，才让堇颜一个女孩子拉扯两个弟弟，出去抛头露面讨生活。 想到这儿，他的心开始下沉，对即将到来的父母牌位，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二哥。」不知不觉就到了香堂，王平立刻守在院子门口。 堇风的脚步有些发沉，他踉踉跄跄地到了香堂门口。 萧堇颜早就到了，正拉着堇春和堇辰在点香，屋子里烟雾缭绕的香味，无不透露出他们早就烧过香了。 听到脚步声，萧堇颜默默转身，递给萧堇风一支香，四个人也不说话，举着点燃的香跪在垫子上恭恭敬敬地给牌位磕头。 等大家依序将香放进钵中时，萧堇辰和小堇春掉头先出了香堂。 「萧大人，出去说话吧。」萧堇颜不想在萧家夫妻的牌位前说出难听的话。 萧堇风看着父母的牌位，忍不住掉下了眼泪。听到萧堇颜的声音，他胡乱地点点头，默不作声跟在萧堇颜身后出了香堂。 「香你也点了，头也磕了，萧大人，你该回去了。」守在院子外的堇辰一见到他，立刻像刺猬一样竖起了浑身的刺。 「堇辰，你非要这么刻薄吗？」萧堇风也怒了。 「刻薄？呵呵。」萧堇辰冷笑起来，「我向来如此啊，萧大人不知道吗？既然萧大人看不惯，就滚出萧宅。」 「我也不喜欢你。」堇春咬着嘴唇看着他。 「堇颜，这就是你教出的品性。我是你们的哥哥，并不是你们的仇人。」萧堇风气唿唿地指责萧堇颜。 「萧大人，你可忘得真快，我们是写了断亲书的，你我之间没有那么熟。还有，二哥什么都好，你连她一个指头不如，你少拿官位来压二哥，我们胆小，会害怕的。」堇辰看到他居然还敢指责萧堇颜，顿时急了。 「对，我们家不欢迎你，以后你不许再让那个女人到这儿来了。」堇春和堇辰同仇敌忾。 「是我教的又如何？」萧堇颜看着他不满的模样，顿时觉得好笑。她还担心萧堇风度日如年了，没想到人家精力十分充沛，根本用不早自己操心。「堇辰说得对，我们早就断了关系，是你自己主动找上门来挨骂的，我们并没有求着萧大人上门不是？」 萧堇风脸色苍白，他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萧堇颜。 「不服气？」如果不是因为新年第一天，萧堇颜实在不想和他这种人啰嗦。满脑子都是圣贤书，满脑子都是长兄为父，他也不想想，就他这副德行也能当好兄长？「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们，你已经好久没有和吴依琳说话，没有给她好脸色看了。」 「那个女人年前已经说过了，所以用不着萧大人亲自过来诉苦。」萧堇辰讥讽地看着萧堇风来一句。 「那是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情，我们兄弟根本没有参与，所以别把自己的苦难算在我们的头上。」萧堇颜冷冷地说，「这儿是萧宅，是属于我们兄弟三个人的地方，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就不劳萧大人操心了。」 萧堇风看着弟弟妹妹用冷漠的眼神看着他，他忍不住捂着胸口皱起了眉头。自从堇颜他们走了以后，他的胸口就莫名地疼，只是今日他感觉疼得更加厉害。 「这是我给你们过年的压岁钱。」说完，他摸出三个荷包伸手递过去。 萧堇颜三个人站在原地不动，没有一个人过去接他的荷包。 「这只是我的一点儿心意，我知道你们不缺银子。」萧堇风苦涩地解释。 「对，我们不缺银子。萧大人，我们之间不熟，我们受不起大人的银子。」堇辰冷冷地拒绝。 「二哥，我想带白点儿和小黑去玩。」堇春仰起头看着萧堇颜。 「去吧，小心一点儿被摔着。」萧堇颜叮嘱他。 「嗯，我知道的。」堇春用力点着头答应一声。 王安和杨玉儿过去给萧堇颜行了礼，然后追着堇春跑了。 「慢走，大人。」萧堇颜淡淡地说，「王平送大人出去。」 吩咐完以后，萧堇颜转身就走，王瑶和杨莹儿立刻跟着她走了。 「以后管好你的女人，如果她再过来坏二哥的名声，我揍死她。」堇辰放了狠话以后，掉头就走，王怡和杨柳看到他心情不好，也立刻跟随着身后。 都有下人追随！萧堇风的心又松了一口气，可想到目前兄弟之间的关系，他又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 「萧大人，请。」王平冷静地对他做出送客的手势。 萧堇风脚下的步子更加轻飘飘起来，他恍恍惚惚地走出了萧家宅子。 「等等，」就在王平要关门的时候，萧堇风勐地用双手撑开门，「这些银子，你转给他们。」 「大人，主子已经说过了，你的银子，主子用不起，大人还是带回去吧，别为难小人了。」王平冷笑着看着他。 在知道萧堇风所作所为，王平实在看不上这样软弱的男人。 萧堇风倒退一步，看着王平脸上毫不掩饰的讥讽，他居然觉得无地自容。 「苗掌柜。」王平刚要关上门，抬头看到苗掌柜他们过来，连忙打了招唿。 「我们先过来了，石头他们留在铺子里，等会儿我给他们带一些饭菜过去就行。」苗掌柜解释一声。 苗掌柜也看到了失魂落魄的萧堇风，他在泰锦楼里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物，自然看不上萧堇风，所以直接从萧堇风身边走过，走进大门内。 等苗掌柜进去后，王平立刻关上了大门。 萧堇风看着紧紧关闭的大门，一股寒气从心里开始蔓延到了全身。 他呆呆地往前走，等到了大街上时，才发现天空居然飘起了鹅毛大雪。 由于是新年，大街上的行人并不多，他摇晃着身体往回走，满脑子都是萧堇颜他们冷漠的眼神，萧堇风觉得自己快支撑不住了。 「那个人好像是萧堇风。」街道的对面，几个公子哥走在一起，看到了摇摇欲坠的萧堇风，其中一个人忽然指着萧堇风嘀咕起来。 「不错，他的确是萧堇风，庶吉士，在翰林院当差。」另一个咬着牙回答，「大哥，我咽不下这口气。这小子不仅羞辱我们傅家，还抢走了依琳。」 「她都嫁人了，你还惦记着她干什么？」傅俊平板着脸回答，「那样一个不知检点的女人，也就你还没出息的惦记着。」 「成亲又怎么样？只要表弟惦记着，咱们就能将她搞到手，不检点才好了。我们也正好可以给点儿颜色给萧堇风看看。」边上一个年轻男子笑眯眯地出坏主意。 「你有办法，表哥？」傅俊林一把拉着牛城的手催促着问。 「急什么？事在人为，不过那样的女人只能玩玩，表弟可千万别当真了。」牛城笑眯眯地说，「咱们只是为了打萧堇风的脸，别到时候你脑袋一热栽进去。」 －－－－－－题外话－－－－－－ 感谢arielh256　送了2朵鲜花 ［2017—02—21］135**5362　送了1朵鲜花 ［2017—02—21］qq78cee8098e0c97　送了1朵鲜花 ［2017—02—21］weixind272c49a2d　送了1朵鲜花 第83章 不讲理 「你当我是什么人？我只是咽不下这口气。」傅俊林脸色狰狞，只要想到他曾经对吴依琳百依百顺的情景，他心里就恨得要死。「玩玩而已，谁当真。」 「你能这样想最好。」牛城阴笑地看着他，「不过这事急不得，那女人现在是大肚子，要是玩死了，事情就闹大了。萧堇风毕竟是庶吉士，而且萧堇颜和荣世子搭上了关系，咱们得打听一下，萧堇风和萧堇颜是不是真的断绝了关系。」 「不错，表弟想的很周全。无论是荣世子还是月公子，都不是好惹的。我们只是要报復萧堇风，犯不着搭上自己。」傅俊平在一旁附和。只要一想到上一次面对楚宣烨时的感觉，他半夜都会被吓醒了。 「那得等多久？吴依琳大着肚子，玩起来才更有味道。」想到吴依琳面如桃花娇羞的模样，傅俊林如打了鸡血一样激动起来，很不得马上过去将吴依琳抓住狠狠折磨一番。 「别胡来。」傅俊平瞪了他一眼，并且出声警告他。 「知道了。」傅俊林不甘心地回答。 萧堇风不知道傅家对他妻子的算计，他如行尸走肉般地回到了家里。 给他开门的是杜婆子，本来杜婆子看到他一大早就跑得不见人影，心里就一直在为吴依琳鸣不平。可她也知道自己理亏，并不敢真的在萧堇风面前有所抱怨。 不过今日是新年的第一天，萧堇风说不见就不见了，杜婆子觉得礼站在她们那一方。所以她想了一肚子抱怨的话，只是在见到萧堇风苍白的脸色，摇摇欲坠的模样时，惊得什么话都忘记了。 「姑爷，你咋呢？是不是什么不舒服？」她焦急地问。不是杜婆子对萧堇风有多深感情，而是因为吴依琳这个女主人对萧堇风十分看重，所以她们自然是要看主子脸色行事的。 杜婆子的讨好并没有让萧堇风脸色变好，他一把粗鲁地推开了杜婆子，然后一言不发地进了屋子里。 杜婆子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才站稳，不过并没有敢抱怨，因为对他时不时发神经的模式已经习惯了，看到萧堇风跌跌撞撞地进了屋子里，她怕萧堇风又出什么事情，急忙小跑着到后院去找吴依琳。 吴依琳在保胎，她躺在床上几乎不敢动，脸色十分苍白，隐隐的还带着一些蜡黄。 萧堇风对她冷漠的态度，让她心神憔悴。 更过分的是，萧堇风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走的时候，居然也没有交待家里人一声，害的她一直在胡思乱想。这样的日子简直过不下去了。 吴依琳有些怨恨萧堇颜他们，如果不是他们太绝情的话，萧堇风和她的关系也不会走到今日这一步。有时候，她也会后悔，如果知道逼走萧堇颜他们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当时她就该多花银子，多打点一些。 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吃，所以吴依琳只能自欺欺人般地将自己的苦难算在了萧堇颜头上。 「夫人，老爷回来了。不过老爷脸色很差，走路也不稳，老奴怕他是不是生病了。」就在吴依琳焦急的时候，杜婆子慌里慌张得跑了进来。 「老爷生病呢？那还不去请郎中。」吴依琳急了，由于起身的动作太勐，肚子忽然一阵疼痛，吓得她连忙抱着肚子不敢再动了。 「夫人，你别急。这新元节第一天，上哪儿找郎中去？」小绿心直口快地插话。 「你？」虽然小绿说的是实话，但吴依琳听着还是觉得刺耳。 「夫人，小绿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老奴这就过去看看姑爷。看看到底出了啥事。」杜婆子连忙拦住她。 而小绿看到她发脾气，早就躲到了边上去了。 「我也过去看看。」到底不舍，吴依琳即使身体不舒服还是下了床。 杜婆子见了连忙过去将她扶着，主僕穿过院子到了前面的屋檐下。 杜婆子怕她受寒，连忙将她身上的雪花给拍落了。 「哒哒哒」小绿上前去敲门。 屋内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吴依琳心急，生怕萧堇风在屋内出了什么事情。 「相公、相公。」她大声拍着门大叫。 屋内依旧没有任何声音。 杜婆子怕她因为心急而出事，用力一撞门，没想到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哎哟。」她扶着自己的老腰叫唤着。 「奶娘，怎么呢？」吴依琳连忙关心地问。 「没事，夫人，快看看老爷。」杜婆子忍着痛回答。 吴依琳看到她不是受了重伤，人赶紧走到了床边。 床上的萧堇风并没有睡着，他睁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屋顶，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相公。」吴依琳眼睛里的泪水一下子下来了。「既然在屋子里，你怎么也不知道答应一声。」 杜婆子爬起来也看到了萧堇风生无可恋的模样，顿时一肚子的火气就冒了出来，「老爷，你知不知道夫人因为急着过来看望老爷，差点儿又动了胎气。」 提到胎儿，萧堇风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吴依琳的肚子上，「既然身体不好，还过来干什么？放心好了，一时半会儿我死不了。」 这话很难听，吴依琳听了眼泪掉的更加厉害了。 「相公，我已经知道错了，年前我也去找了二弟道歉，可二弟他们根本不原谅我。妾身错了，真的是知道错了，相公，求求你，不要再这样颓唐下去好不好。」 凄凉悲苦的声音在屋子里显得是那么响亮，床上的萧堇风泪水也顺着眼角下来了。「你以为我想这样吗？错了道歉有什么用？只要一看到你们的脸，我就会想起那一日的情景，就会想起父亲临终时的嘱託，身为长兄长嫂，却做下了那等恶事，你让我如何面对父母的牌位？如何面对自己的良知？」 萧堇风终于愿意和她说话，按理说吴依琳应该高兴才对。可萧堇风的话，却让她更加伤心起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屋内夫妻两个，一个在大声地哭，一个在默默的流泪。 杜婆子和小绿看了，也跟着流泪，整个院子里哪能看到一点儿过年的喜庆。 萧堇颜和萧堇辰的心情多少也受到了萧堇风到来的影响，萧堇风走后，萧堇辰就到了堇颜的屋子里等着她。 「他真够烦人，二哥你别理他。他脑子有毛病，做错了事情只会推在别人的头上。」萧堇辰恨恨地说。 堇颜淡淡一笑，「他脑子没病，只是读书读得走火入魔了。圣贤书？圣贤书上说的也未必都是正确的。堇辰，我送你们去读书，你可千万别学他，只会一门心思读书，读得傻不拉几的。」 「我才不会像他一样了。」堇辰严肃地回答，「要学，也是学二哥这样的。正如二哥所说，我读书又不是为了科考，才不想学那些没有用的东西了。 」你呀，也别钻牛角尖。圣贤书上有的讲的也很有道理，你不能一竿子全都打死。所以我希望你进了学堂以后能用心学，学其精华，去其糟粕。「 」二哥，我知道了。「堇辰点点头答应了。 」他能有心过来给爹娘上柱香，也算是个有心人了。不过他答应以后不再过来，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萧堇颜又开导他。 」嗯。「堇辰经过她的开导，心情果然好多了。 由于下午泰锦楼开业，苗掌柜他们中午的时候，只是急匆匆地吃了饭就回去了。 萧堇颜也闲不得，她也有下午场子。 下午场的人也不算少，不少主顾早早就过来占了位置。 萧堇颜说书和别人不同，别的说书先生一个故事能反覆说，而她讲的每天内容都不同。只要听了前面几章，客人就肯定不想错过后面的故事。 场面爆满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萧公子，什么时候将仙侠也讲完了啊？「她一下台，不少主顾就打听起另一本故事。 英雄豪杰固然能让人热血沸腾，可古代人迷信，人人又想长生不老，萧堇颜虚构的仙侠故事真是吊足了大家的胃口。 」年后有事情忙，可能要暂时停讲了。「萧堇颜给大家打预防针。 」哎哟，那可不行。「 」对对，咱加银子成不？好歹你先将故事讲完了再说啊。「 」我也愿意加银子。「 …… 一阵哀嚎声四起。 萧堇颜抱拳再三道歉后，就躲到了后院去了。 」萧堇颜，你真行。大年初一你就给掌柜找不自在，等会儿看苗掌柜找你发飙吧。「小二乐呵呵地萧堇颜说。 」堇颜，你的行情好，哪一场赚得都不少。你一天得到的打赏银子，都够我们半年赚的了。「另一个小二说，」咋不继续说下去呢？「 」都一边去，堇颜不愿意说下去，肯定有重要的事情忙。她是缺银子的人吗？一幅画的银子，卖了你们全家都不够了。「一个厨子乐呵呵地插话。 」我全家就我一个人。「 …… 不知不觉，后院子里的话题就歪楼了。 」萧堇颜。「果然，一会儿的工夫，苗掌柜进来开始冲着萧堇颜吼开了，」你倒是知道躲起来享清闲，害的我在前面被一大群人给堵住骂了半天。「 」苗叔，消消气。「萧堇颜主动给他倒一杯水。 苗掌柜在前面解释半天，的确渴了，他接过杯子，一口气喝了下去。 」说的好好的，咋要走。别走了，要是走了，泰锦楼里的业绩还不知道要下滑多少了。「苗掌柜忧心忡忡地说。 他的担忧不是没有根据的，虽然说泰锦楼听从萧堇颜的建议开设了外卖，每一天点心和坚果的销量惊人。但茶楼内因为萧堇颜的说书，收入也占了不小的份额啊。先不说门票的银子了，进门的客人哪能干坐着，这部分客人点的坚果、牛奶和点心的消耗也是巨大的，想到以后要失去这部分收入，苗掌柜的心就痛的厉害。 」我不说没关系，因为我会为茶楼中培训一部分人接替我的工作。「萧堇颜解释。 」真的？「苗掌柜一下子来了精神。 」自然是真的，不过我还没有见到世子，没有来得及和他商讨。「萧堇颜不好意思地看着苗掌柜。 」堇颜，无论如何，你得将人培训好了再走。「苗掌柜苦着脸央求。 」行，我答应了。「萧堇颜乐呵呵地回答。 苗掌柜和伙计们一听顿时高兴起来。 不过萧堇颜想找楚宣烨却不是那么容易的，要说平时吧，楚宣烨老是神出鬼没的出来，萧堇颜一不留神就会和他遇上。 但是新年这几天，她想却连楚宣烨的人影都没有见到了。 甚至连月满楼都没了人影。 初三中午等她回去的时候，家里来了意想不到的人。 」小人见过世子。「萧堇颜一看到楚宣祁，浑身的汗毛就竖起来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又惹上了楚宣祁这个瘟神，不是说好双方不再见面的吗？ 」你这是什么表情？「楚宣祁满脸怒气地看着她质问。 」世子大驾光临寒舍，小人惶恐，怕招待不周。「萧堇颜半真半假地回答。 惶恐是真的，招待个屁。 」你别想给个方子就完事。「楚宣祁的话算是解释他的来意。 」世子，小人不善厨艺。「萧堇颜也急了，她明明已经说过她只会动嘴不会动手，楚宣祁还抓住她不放，分明就是故意找茬。 」本世子没让你动手，你只管动嘴巴即可。「楚宣祁冷冷地瞪着她。 什么意思？萧堇颜诧异地看着他，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开饭。「楚宣祁也不管她有什么反应，直接吩咐身边的侍卫。 侍卫立刻跑出去，而楚宣祁则坐到了饭桌旁。 萧堇颜拘束地站在边上，小心翼翼伺候着，也不敢乱说话，她有些疑惑，看楚宣祁的模样，难道是想在这儿吃饭？ 」二哥。「堇春一头撞进来，他在屋子里练字，听说萧堇颜回来，所以特意拿着大字来让萧堇颜检查。闯进屋子里以后，他才发现屋子里居然还坐着另外一个陌生人。 再仔细一看，这个人原来还算是」熟人「。 萧堇春虽然年纪小，却是个十分聪明的孩子。 他观察到萧堇颜脸上的紧张神色，立刻明白眼前的这位客人是个不好惹的，所以他的动作立刻放轻了，」我拿大字给你看。「 萧堇颜看到堇春冒冒失失地进来，心差点儿吊到了嗓子眼。 楚宣祁和楚宣烨、月满楼不一样，这个人的个性太怪僻，她生怕堇春的冒失惹怒了这位」大魔王「，」请世子见谅，弟弟年纪小，冒犯了世子，小人这就让他出去。「 」世子别生气，是堇春不好，冒冒失失闯进来。请世子别对二哥生气，下一次堇春一定会小心。「小堇春连忙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堇春，出去玩。「萧堇颜板着脸吩咐，」二哥和世子还有重要的事情商讨，你别在这儿。「 她的声音有些严肃。 」小公子，奴婢送你出去。「王瑶紧张地扫了楚宣祁一眼。 」本世子是勐兽？「楚宣祁不高兴地问，双眼如刀子一般不时扫过堇颜和堇春身上。 」二哥。「堇春有些害怕。 」别怕，回房去。「堇颜摸摸他的脑袋，」一会儿二哥回去检查你的大字。「 」小公子，走吧。「王瑶心里着急，却不敢催促堇春。 堇春看看，疑惑地跟着王瑶出去了。 堇颜看到堇春出去，立刻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本世子是勐兽？爷问你话了。「楚宣祁的语气带着薄怒。 」世子不是勐兽，但世子的身份摆在这儿，弟弟年纪小，又是在家中，自然随意一些。我怕弟弟会冲撞了世子。「萧堇颜的语气变得淡淡的。 对楚宣祁这个人的人品，她已经不抱希望了。 自己明明和他有过协议，不许找自己和家人的麻烦，可他还是出现在她面前了，毫无诚信的人，心肝也是黑的。 看得出楚宣祁做事全凭他自己的喜好。 可萧堇颜有自己的底线，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堇春和堇辰。 」又是一个口是心非的。「楚宣祁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没有继续为难她。 」世子，锅来了。「正说着，几个侍卫抬着桌子，端着锅子和炉子进来了。 萧堇颜一眼看出了锅子和桌子的不同。 炭火炉子很好，可以从桌子下方添置木炭，而且边上的设计很好的避免了碳灰的飘落。 鸳鸯火锅，一半是白汤，一半是红汤。 白汤很简单，里面加的都是简单的葱姜蒜和大枣之类的调味品，而红汤里显得十分重要。 」看看味道对不对？你不是会动嘴吗？「楚宣祁冷笑着看着她，」让本世子好好看看，你的嘴巴到底有多厉害。「 萧堇颜不敢反驳，她这几天还在吃药，有些忌辣，可面对楚宣祁，她却不敢解释。估计即使她解释了，楚宣祁也不会听她的。 她认命地将羊肉放进锅子里涮了涮。 羊肉很鲜，切得也很薄，也不知道楚宣祁的厨子是怎么做到的。 辣椒很辣，够味，一口吃下去，萧堇颜觉得从舌头到嗓子辣了一路。或许对比别人来说，这锅汤底已经很好了，但萧堇颜是吃过无数家火锅的人，汤底到底好不好，她还是能品尝出来。 」辣味很足，香味却不够，香料的味道盖过了汤底的鲜味。「吃了几口以后，她淡淡地说明。」芝麻酱对于一般人来说，虽然很香，却不是最好的调料，最好用蒜泥。如果用蒜泥的话，就必须用到素油。「 」素油？「楚宣祁看着她。 」不错，素油。「萧堇颜给他又介绍了几种调料品。 她坏心眼，只管说，却不管做，反正需要动手的又不是她。 」哼。「听完萧堇颜说的话，楚宣祁气唿唿地站起来，然后扬长而去，侍卫看主子走了，连忙跟上，也走了。 萧堇颜发现桌子上的菜很多，楚宣祁居然一口也没有吃。 」大家全过来吃吧，今天中午也甭做别的菜了。「萧堇颜发话。 杨莹儿赶紧出去通知人。 正巧，由于楚宣祁带来的厨子将厨房霸占了，所以崔氏和雷氏还有来得及做菜了。 于是萧堇颜让大家盛了饭一起坐到了桌子旁。 楚宣祁人品不怎么样，带来的食材却是最好的。大冬天里能吃上热乎乎的火锅，不仅可以暖身体，也可以促进大家的感情。 王家、杨家都有些不好意思。 萧堇颜也不能让小点儿的孩子上桌，」大人煮菜，夹给孩子吃。「 王奇峰知道她的想法向来与众不同，只好率先坐下了。 杨鸣他们看到王奇峰坐下，才别扭地过来坐下了。 杨柳王安王怡和杨玉儿属于孩子，就端了小桌子坐在边上。 他们的父母将煮熟的菜夹给他们。 孩子吃清淡的，大人则大多数都选择吃辣的，一时间屋子里热气腾腾，王奇峰王平他们都恨不得脱去外面的袄子，可桌子上男女没有分开坐，而他们也知道萧堇颜其实是个实实在在的女孩子，所以热也只能憋着了。 最后桌子上的食材终于被消灭干净了，在座的所有人也吃的撑住了。 萧堇颜本来以为这顿火锅是楚宣祁送来打牙祭的，没想到这样试吃的日子才是开始。 初四的时候，一盆火辣辣的火锅端上来，初五、初六…… 一直到一十，楚宣祁几乎天天都带着厨子过来，最后萧堇颜闻到火锅的味道几乎要吐了。 」萧堇颜，新年过的怎么一点儿精神也没有？「到了一十的下午，萧堇颜终于见到了许久没见的楚宣烨。 」世子，我要请假。「萧堇颜一见到他像是见到了亲人般。 」这就是你给爷的新年礼物？「楚宣烨邪笑着看着她，伸出手用手里的扇子挑起她的下巴。 经过相处，萧堇颜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她一把推开楚宣烨手里的扇子，」世子，我请假是有原因的。你看看。「 说完，她毫无形象地张大嘴巴，让楚宣烨看她的舌头。 楚宣烨嫌弃的撇开了脑袋，」萧堇颜，你胆子肥了是不是？「 」世子，你看清楚我嘴里的泡没有？我现在嘴巴痛得厉害，嗓子眼也起泡了，实在不能再说了。「萧堇颜装可怜，」你不会想我嗓子彻底报废了吧？「 报废什么意思？楚宣烨略微一想就明白了。 他轻蔑地瞥了萧堇颜一眼，」新元节是不是吃得太好？还是遇上了什么烦心的事情？来，说给爷听听。「 」世子，乃是神人。「萧堇颜对他竖起了大拇指。」你猜的两条全了。 「哼，也不想想爷是谁。」楚宣烨嘚瑟起来。 「可世子你还是冤枉我了。吃了不少好东西是真的，但全是因为被祁世子给逼的呀，小人烦心的也是这件事。现在小人闻到辣椒的味道，都想吐了。」萧堇颜大倒苦水。 「他逼着你吃辣椒？」楚宣烨浑身一震，浑身的八卦因子都在叫嚣着。 「差不多吧。」萧堇颜点点头，「虽然不是直接吃辣椒，不过也差不多。红彤彤的一片，看的我眼红。」 「美得你。」楚宣烨乐呵呵地扫了她一眼，「行，明日歇一天。爷给你出个主意，赶紧向月满楼讨几颗去火的药丸。」 这个主意不好，首先萧堇颜不想占月满楼的便宜。其次，有楚宣祁在背后逼着，吃了去火的药也不管事。 只要一想到楚宣祁，萧堇颜就懊恼地想抓头髮。早知道，她就不给楚宣祁出火锅的主意了。 好在楚宣烨还有点儿良心，愿意放她一天假。 「请假一天耽搁的两场，等嗓子好了，就给爷补上。」这边萧堇颜还在庆幸可以休息一天，那边她就听到楚宣烨狠狠地下了命令。 萧堇颜偷偷的翻了一个白眼过去，果然夸不得呀。 「你的眼睛不想要？」楚宣烨眼睛尖，笑眯眯地问一声。 「世子，我最漂亮的就属这双眼睛了。你可不能挖了去。」萧堇颜吓了一跳，「对了，世子，我正想和你商讨再合作一把了。」 「嗯？」一提到生意，楚宣烨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他饶有兴趣的身体前倾靠近萧堇颜，「说给爷听听。」 「世子你看，我的嗓子很容易受伤，说书也是为了一时的生计。过几日等月满楼那边停当了，我肯定不能再过来了。所以我想和世子合伙，培训一批年轻的说书人，然后同时将所说的故事整理成册出售。如何？」萧堇颜带着小讨好看着他问。 「不如何。」楚宣烨笑眯眯地回答。 萧堇颜端详半天，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更看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萧堇颜暗骂一声笑面虎。 「爷怎么觉得你在偷偷骂爷？」楚宣烨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世子，你冤枉小人了，小人哪有胆子敢骂你啊。」萧堇颜拉长脸，露出受伤的模样。 「呵呵。」 呵呵这个词代表的意思很多，萧堇颜不明白他想说的是哪一种。 「既然世子没有兴趣，就当小人没说。」萧堇颜试探着说。 「多少分成？」楚宣烨白了她一眼，很直接深入到问题的中心。 有门！萧堇颜心里一喜，脸上却不露半分，「培训出的人赚到的赏银你我他分成三份，门票银子，你我各一半。因为咱们出了同样的劳力。其次每一部书咱们六四分。」 「想得美。」楚宣烨直接拒绝，「爷出了人力物力，给你四成，呵呵，你当爷傻？」 「如果我告诉世子一种印刷快速的方法，世子还会拒绝吗？」萧堇颜使出杀手锏，「我还想五五分成了，毕竟稿子出自我这儿。」 「你还真敢说。」扇子敲到了头上。 萧堇颜想躲却没有躲开，头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世子答不答应？」 「你真的能想出快速印刷的方法？」楚宣烨看着她问。 萧堇颜重重地点点头，「五五分成，必须五五分成。因为世子用印刷术还可以赚取别的银子。」 「六四。」 「五五，必须五五。我出了稿子，还想到了印刷的方法，我才是吃亏了。」 「六四。」 「五五。」 「六四。」 「五五。」 ……。 苗掌柜看他们两个人像斗鸡一样瞪着对方，双方吵得连气都要接不上了，在一旁不住摇头。 不过他很聪明地没有上前来劝架。 涉及到银子了，估计他上前也说服不了两个人。别看只有一成，可架不住赚的银子多呀，一成上万两的银子都有可能。 「你开始主动提出六四，想反悔门都没有。」楚宣烨气得一拍桌子。 拍桌子就了不起吗？萧堇颜有所依仗也不怕他了，「世子如果不愿意答应，就当小人什么也没说。」 「你明明说了。」楚宣烨不上这个当。 「我说什么呢？」萧堇颜喘着粗气，「不好意思，世子，我嗓子痛得厉害，得回去休息了，就不打扰你了。」 楚宣烨看到她耍赖，气得要命，可大庭广众之下，他还真不好翻脸。 「哎，还是找月满楼合做比较划算。」萧堇颜临走的时候笑眯眯地说。 楚宣烨明知道她是故意的，却不能真的放她回去。要是萧堇颜真的想出快速印刷的方法，这事就大起来了。 其中牵扯的不仅仅就是萧堇颜几本书的利益了。 「六四，其余书本也给一成利钱。」楚宣烨瞪了她一眼像挤牙膏似的挤了一句。 萧堇颜没有想到他居然会选择退一步，主动给出她那么大的一个馅饼。她迟疑地看了楚宣烨一眼。 「别用瘆人的目光看着爷，到底答不答应。」楚宣烨不耐烦地催问。 「成交。」萧堇颜笑眯眯地说，「晚上我就写协议，明日咱们签字。」 第二日，萧堇颜早早就写好了协议，又看了好几遍，又请过来的月满楼和王奇峰审核一遍才放心。 「这瓶药，一日吃三次，一次一粒。不过，最近还是不要吃辣的东西了。」月满楼温和地叮嘱她。 「知道了。」萧堇颜点点头，心里却不以为然。她知道月满楼是为了她好，可关键是她做不了主啊，楚宣祁是个霸道不讲理的人，她想和楚宣祁讲道理，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题外话－－－－－－ 感谢182**2806　投了1票（5热度） ［2017—02—22］jinjin0203　投了1票（5热度）徐呀梅　送了9朵鲜花 ［2017—02—22］hwjzyyzyt　送了1朵鲜花 ［2017—02—22］若是悠然流年亦醉　送了1朵鲜花以及送的月票。 第84章 绣娘 月满楼对萧堇颜真的好奇起来，如果原来他对萧堇颜仅仅是志同道合的喜欢，那么现在则是一边带着欣赏的心情一边好奇地等待着看她还有什么新的举动。 虽然不知道萧堇颜用什么办法提高印刷的速度，月满楼却知道，凡是沾到书的生意，肯定十分赚钱，利润很大。 「我给你带来了一件新乐器，你试试，看音质如何。」月满楼说明来意。 他冲着门外拍拍手，一个小厮立刻抱着一个木头盒子进来。 萧堇颜疑惑地看着，心里好奇至极，她是给了月满楼不少的乐器图形，了解的乐器也给了一点儿文字说明，可单凭乐器的图形，月楼的师傅们就真的能做出实体？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月满楼已经将乐器从木盒子中拿出来了。 萧堇颜看到乐器大喜，没等月满楼将乐器递给她，她一把将乐器抢在手里，「小提琴？」 「你试试。」月满楼笑着说。 他也曾试过，不过这种新乐器，他并不擅长，准确地说，他还不能拉成曲子，甚至拉出的声音还有点儿刺耳。如果不是因为乐器的音质很清脆，他还以为月楼制作的新乐器失败了。 小提琴是萧堇颜比较喜欢的一件乐器，就在月满楼忐忑不安的时候，悠扬的曲子已经响起了。 这是一种以前从没有听过的曲子，声音很悠扬，音质清亮，很不错。 确定乐器制作成功以后，月满楼眼睛变得越来越亮。 或许是找到了原本的感觉，萧堇颜一连拉了三首曲子才停下来。 「行吗？」 「行。」 「很好听。」 「每一种乐器都有自身的特点。」萧堇颜笑着回答。 「你说的有道理。」月满楼想想点点头贊同，他太狭隘了，和世人一样觉得只有古琴才是乐器之首。其实萧堇颜说的才对，世上任何一种乐器都是有它自身的特点，根本不分谁高贵谁低下之说。 「还有一件。」月满楼招招手，几个侍卫抬着箱子进来。 什么乐器居然需要用箱子？萧堇颜好奇地盯着箱子。 侍卫很快就将里面的乐器拿出来，萧堇颜一脸惊喜地过去，帮着侍卫一起将里面的乐器拿出来。 「月满楼咱们合奏一曲吧。」看到熟悉的乐器，萧堇颜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 「好。」月满楼笑着坐到了古筝前。 他选择的自然是萧堇颜熟悉的曲子，萧堇颜坐到了架子鼓面前随着节奏敲打起来。 几个侍卫看得目瞪口呆，谁都没有想到拿着两根「小棍」敲出的声音，居然将整首曲子带活了。 还有萧公子浑身随着音乐动起来，怎么带的他们也想动起来？ 因为兴奋，一首曲子完毕后，月满楼收手了，萧堇颜还继续即兴敲了一通。 「动感很足。」月满楼笑了起来。「到底哪一只乐器才是你最擅长的？」 他好奇地问。 「钢琴。」萧堇颜毫不犹豫地回答。 提到钢琴，月满楼有些狼狈，「那种乐器有些复杂，月楼里的师傅还在商讨。」 萧堇颜瞭然地点点头，「我也是会弹，偶然还会调个音，至于怎么做，我可一窍不通。」 其实她还没好意思说，她对月楼能做出钢琴根本不抱任何希望。毕竟，只是一些图纸而已，月楼里的人再厉害，不会真的能按照死板板的图纸就做出来。 「架子鼓的节奏感很强，我也想试试。」月满楼淡笑着走到萧堇颜身边。 「来，试试。」萧堇颜让出位置，开始指导他怎么敲打。 演奏架子鼓重在手脚的配合。 月满楼从来也没有接触过这种乐器，开始上手的时候，有些手忙脚乱，不过在萧堇颜的指导下，片刻之处，他就敲打得有模有样了。 经过相处，萧堇颜对他也十分佩服。月满楼要是放在现代，绝对是个天才加鬼才的人物。 两个人惺惺相惜，萧堇颜用古筝和他又合奏了一曲，月满楼犹意未尽又用古琴和小提琴合奏了一曲。 「这是什么乐器？」两个人一曲完毕，才发现楚宣烨居然出现在屋子里。 楚宣烨拿着「小棍」正在敲打架子鼓。 萧堇颜一时兴起，过去手把手又教了他一会儿。 虽然楚宣烨在器乐上的天赋要比月满楼差一点儿，但这丫的也是个怪人，一会儿过去，居然也打得有模有样的了。 萧堇颜笑笑，心想果然一理通百理，聪明人就是聪明人。 「有趣，月满楼这个玩意送给我玩玩。」楚宣烨很不要脸地提出要求，凡是能不花银子的时候，他总会毫不犹豫地提出，至于是否占了别人的便宜，在他脑子里根本不会有这个词。 「不行。」没想到月满楼拒绝得更加干脆。 「别这么小气。」楚宣烨不死心。 萧堇颜实在看不下去了，「协议已经写好了，世子只要在上面写上名字即可。」 说完，她过去将桌子上写好的协议递给了楚宣烨。 楚宣烨接过后看了一遍，二话没说，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又加上私章。 萧堇颜赶紧让王平将协议收好了。 「小心眼。」楚宣烨瞥了她一眼冷笑着说。 「世子爷，气温已经够冷了，你就别笑得那么冷。」随着双方合作的加深，萧堇颜也敢大着胆子和他开玩笑了。 「爷发现，爷赚的银子最后全都跑你小子这儿来，你小子居然每一次只是动动嘴巴就完事，真正处理的全是爷。」楚宣烨瞪了她一眼。 萧堇颜噗嗤笑出了声。 「行了，世子，你还是赶紧将人送来吧，月楼里的乐器已经陆续出来，再过等一阵，我可就没有时间了。」萧堇颜催促他。 「下午人就会过来。」她急，楚宣烨其实比她还要急。 他名下可不止泰锦楼一处产业，要是别处的茶楼也像泰锦楼这样火爆，那他就发了。 「还有那个夜店，爷也找好了地方，月满楼，明日你和爷过去看看。」楚宣烨只要一想到自己出了那么多的人力物力财力，最后才分了三成的利钱，他就觉得心痛，他真是亏大了。 「我也会准备一下。」萧堇颜笑着回答。 「还在这儿杵在干什么？」这边三人正说得热闹，一脸阴沉的楚宣祁带着侍卫进来了。 月满楼带着侍卫，楚宣烨带着侍卫，王平、王瑶担心萧堇颜，也在她身后站着，加上楚宣祁和他身后的侍卫，屋子里顿时显得狭小起来。 「世子，你看今日能不能歇歇，我的嗓子眼里全是火泡了。」相比较而言，萧堇颜在楚宣祁面前胆子要小很多，也谨慎很多。 她可不敢向在楚宣烨面前那样随意，张大嘴巴给楚宣祁看。 「和爷有什么关系。」楚宣祁冷冷地白了她一眼。 萧堇颜苦着脸看着他，眼神里全是祈求。 楚宣烨顿时看不下去了，在他的心里早就将萧堇颜归纳于自己人。 既然是自己人，自己欺负当然可以，别人想欺负门都没有。 「楚宣祁，你养着那么多厨子有什么用。」他阴阳怪气地看着楚宣祁，「每个人的口味不同，你找她一个人试有什么用？有过来逼着她吃辣的工夫，还不如多找几个人去试吃了。」 「楚宣烨，你管的未免太宽了一些。」楚宣祁看他也不顺眼。 「怎么没有关系，你逼着她吃辣，她的嘴巴里起了火泡，害得爷泰锦楼的场子都维持不下去。」楚宣烨笑眯眯地看着他，「今日爷肯定是不会再让她吃辣了。」 「楚宣祁，她是真的不能再吃辣了。」月满楼也帮着楚宣烨说话，「嘴里起了火泡，就是逼着她吃，她也尝不出味道。」 「爷逼着你吃了吗？」楚宣祁冷冷地看着萧堇颜问。 除非不想要命了，萧堇颜当然不敢当着他的面，承认自己就是被逼吃的。 「呵呵，火锅生意也有小人一份，小人是自愿品尝。」她讪笑着说。 楚宣祁讥讽地看了楚宣烨一眼。 楚宣烨被萧堇颜的小人嘴脸气得要死，不过他是个笑面虎，越是心里气得厉害，脸上的笑容就更加灿烂。「既然如此，本世子也得尝尝了，说起来，本世子好像也占了其中的一份。」 「我也留下试试吧。」月满楼清楚楚宣祁的脾气，越是和楚宣祁拧上，萧堇颜越倒霉。 「你们会什么？」楚宣祁看不上他们。 「爷会吃，谈到吃，最起码比她这个笨蛋要强的多。」楚宣烨笑眯眯地回答，「既然也占了一份，爷总得清楚口味到底如何。」 楚宣祁狠狠地瞪了萧堇颜一眼。 萧堇颜低眉顺眼装作没有看到，反正楚宣祁在她面前说什么都是对的。她根本无力反抗，更不敢反抗。 「端上。」虽然生气，楚宣祁倒也给了楚宣烨和月满楼面子。 当热气腾腾的火锅端上来，萧堇颜看清楚锅里红彤彤一片时，她的心情一点儿也不美好了。 忍着火锅刺鼻的味道，她有气无力地坐了下来。 「你吃白汤。」月满楼微笑着对萧堇颜说，「客人也有喜欢吃白汤的，你总不能只尝试红汤。」 「月满楼，你不解释那么多。她又不是傻子，这点儿道理她不懂就别坐在这儿了。」楚宣烨笑眯眯地插一句。 萧堇颜小心翼翼地瞄了楚宣祁一眼，她怎么觉得楚宣烨说的话是另有所指。 楚宣祁察觉她看自己，立刻扭头瞪了她一眼，萧堇颜立刻如小媳妇似的低头。 好在楚宣祁没有真的傻得主动承认，他就是楚宣烨嘴里的脑残，萧堇颜吃着清淡的火锅，激动得几乎热泪盈眶。终于能吃点儿清淡的，从辣椒堆里跑出来了。 「除去火锅，世子还可以用鸡汤、排骨汤或者酸菜鱼做底料，不过，做法稍有不同。」想到生意的确有自己的一份，而且楚宣祁的心情今日好似有些不够美妙，萧堇颜咬咬牙，主动又出了点子。 楚宣祁听了以后，脸色果然缓和很多。 萧堇颜见到他没有反对，又简单说了鸡煲、酸菜鱼的做法。 她说的时候，立刻有两个人进来，详细地将步骤记下了。 楚宣烨在一旁听得直皱眉头，好个萧堇颜，有这些好法子怎么不告诉他？楚宣烨一边心疼一边开始在心里计算着，开火锅店能赚多少银子。 或许是因为萧堇颜表现不错，接下来的时间内楚宣祁终于没有再找她的麻烦。 「祁世子，火锅的味道很不错，足以开张。」月满楼微笑着说。 「要是你觉得不赚钱，不如转给本世子。」楚宣烨摩拳擦掌。 楚宣祁白了他一眼，冷笑着回答，「好大的胃口，就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得下？」 「吃下，当然吃得下。」楚宣烨兴致勃勃地回答。 萧堇颜一看，两个人这是要掐架的节奏，她连忙打岔，「烨世子，你看我嗓子都成这样了，明日我还得请假一天。」 「美得你。」楚宣烨笑眯眯地拒绝，「你的嗓子又不是本世子害得，凭什么要让本世子的茶楼损失。」 这厮看似笑眯眯，一副好人的模样，偏偏说出的话让人恨得牙痛。 萧堇颜巴不得楚宣祁和楚宣烨早点儿离开自家，可她不敢怎么办？ 「世子，你就是不答应，小人明日也开不了口。」萧堇颜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开不了口就杵在台上。」楚宣烨乐呵呵地看着她，他就喜欢看萧堇颜憋屈的模样。 「小人长得又不出色，站在上面也只是会惹人厌而已。」萧堇颜讪讪地回答。 「还算有自知之明。」楚宣烨心情好受一点儿。 楚宣祁看到他们两个你来我往之间，彼此十分熟稔，语气也比较随意，脸立刻拉长了。「店开业以后，你也是要时常过去看看。别想光拿银子不干活。」 萧堇颜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又得罪了他，诺诺地答应了。 楚宣祁看到她这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立刻阴沉着脸拂袖而起。 「厉害。」等楚宣祁走了以后，楚宣烨龇牙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萧堇颜疑惑地看着他，还以为他又抽风了。 月满楼好意在一旁解释，「楚宣祁的脾气不好，不过很少有人敢在他面前放肆。凡是惹怒了他的人，不是断了胳膊就是丢了性命。你刚才惹怒了他，他虽然生气却没有发怒，也算是侥倖。」 萧堇颜听了，顿时吓得背后出了一身的冷汗，「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惹怒他，你们也看到了，刚才我什么也没敢做，什么也没敢说。」 「哼，你也只有敢在爷的面前放肆。」楚宣烨嘲笑她。 「那是因为咱们是自己人。」萧堇颜立刻拍马屁，她觉得自己很悲催，明明是天朝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到了古代以后，却变成了见了人就要低一头的奴才命。萧堇颜甚至怀疑再继续这样下去，她就变成了软骨头。 忧愁啊！想到自己一点儿骨气没有，萧堇颜脸上立刻变得恹恹的。 「怎么，还委屈了你？」楚宣烨龇牙看着她。 「哪有，我只是感嘆能死里逃生罢了。」他一发话，萧堇颜立刻没骨气地怂了。 「哼。」楚宣烨明知道她说的是谎话，不过既然萧堇颜认怂，他也就没有继续刁难她。 「酒坊也建好了，你说出方法吧。」楚宣烨舒了一个懒腰漫不经心地吩咐。 「只要将粮食多蒸几次，然后提纯就行。」萧堇颜回答，又在纸张上画出了工具。 楚宣烨拿到图纸看了看，脸上的笑容终于多出来几分真诚，「还算你小子有点儿良心，没有让爷白白花了银子。」 「这种工具，不过是我胡思乱想出来的，我可不管保证有用。」萧堇颜连忙申明，她说的是实话，酒厂她是真的参观过，那是托萧大明星的福，做的一期美食专访。 那一期专访以酒为主题，她们到的也不是大的酒厂，而是东北一个村子，那儿几乎家家都会酿酒，当时为了提高收视节目，萧大明星和几个嘉宾还特意参与到酿酒的过程中。 萧堇颜没参加酿酒过程，但她有一颗特别聪明的脑袋，凡是她想记住的东西，从来都能过目不忘。之所以记得比较清楚，还是因为萧大明星那一次喝醉了。 她现在好不容易将当时的酿酒过程从记忆中翻出来，但具体效果怎么样，她是真的不知道。 「你最好希望不要失败，否则的话，你的脑袋拧下来就给爷当蹴鞠踢。」楚宣烨笑眯眯地用扇子挑着她的下巴说，「啧啧，就是长得丑了一点儿，爷看了会做噩梦的。」 你全家才丑了。萧堇颜明着不敢反抗，心里却是将他骂了一百遍，「人人都说光说不练是假把式，世子爷你看在我是假把式的份上，就别为难小人了。」 「你也就敢在爷的面前贫嘴，有本事你到楚宣祁面前试试去。」楚宣烨不满地白了她一眼。 「爷，你怎么哪壶不同提哪壶。小人和祁世子又不熟，但咱们三人关系铁着了，哪能放在一起比。」萧堇颜拍着马屁。 这话听得楚宣烨总算满意了几分，「爷不和你贫嘴，先走一步。明个儿你就歇着吧。」 说完，他拍拍屁股走了。 「老天啊，总算又送走了一尊瘟神。」等他一走，萧堇颜哀嚎着躺倒在椅子上。 月满楼听了噗嗤笑出了声音，他知道萧堇颜是真的将他当做了朋友，才会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地说出这样的话。 「我回去了，人手我会给你挑选出。」他笑着提出告辞。 萧堇颜挥挥手，「你慢走，我先歇歇气。」 「药按时吃，明日早上就会好。」月满楼站起来叮嘱她。 「嗯。嗓子痛得厉害，想忘也忘不了。」萧堇颜回答。 下午时分，楚宣烨安排的人果然都过来了，不多，有七八个人。 萧堇颜仔细一看，过来的小厮年纪都不大，个个眉清目秀。他们也很守规矩，站在萧堇颜面前，一个个恭恭敬敬。 「你们是否识字？」萧堇颜问。 「回禀公子，小人等全都识字。」一个少年站了出来。 「你们是世子找来的人？」 「不，小人等都是荣王府的下人。」少年恭敬地回答。 萧堇颜点点头，没有多问。既然这些人都是荣王府的下人，那么用起来也不怕他们倒戈，将书的内容泄露出去。 萧堇颜嗓子不好，不过她很聪明，年前她就考虑到今日的情况，所以早在年前，她就让王平和王奇峰执笔，将《西游记》和《射鵰》都写了一部分。 父子两个的文笔都不错，虽然和原着写的有区别，但大体方向却没有错。 两篇文章写得都有一半了，萧堇颜特意用自制的夹子夹好，然后让他们自己看。 几个少年也很聪明，当场拿出随身带来的笔开始誊写起来。 萧堇颜看了也不制止，反正原稿他们不敢泄露出去，换句话说，即使泄露出去，她也损失也不多，只怕到时候不用她动手，楚宣烨就不会放过这些人。 由于过了一十，楚宣烨那边的绣娘早过来开始做起了玩偶。 小厮们在忙着誊写故事，萧堇颜的神思就开始漫游了，年后楚宣烨府里的绣娘又过来了。 虽然绣娘们的手艺很不错，但到底不是自己人，萧堇颜不希望自己府里多出外人来。 再买一些绣娘成了当务之急。 萧堇颜想想脑袋就大了起来。 「王平，让你的父亲过来。」萧堇颜发话。 王平答应一声，立刻出去找人了。 下午的时候，王奇峰一般都在耳房中待着，听到萧堇颜找他，他立刻过来了。 萧堇颜当然不会在荣王府小厮面前谈换人的事情，她在书房里等着王奇峰。 「府里的绣娘要换，牙行中的绣娘管不管用？」王奇峰是从大家庭出来，见多识广，萧堇颜遇上不懂的事情都会向他请教。 「好的绣娘一般都是大户人家打小培养出来的。特别是经营布庄和绣庄的大户人家，更是注重培养人手。如果公子买回成年的绣娘，只怕不太可靠。」王奇峰迴答。 「王叔的意思是让我购买一批小丫头回来，自己培训？」萧堇颜问。 「如果不是很急的话，公子最好是购买一些年纪小的丫头回来。」王奇峰肯定地回答，「蜀娘虽然不是绣娘，但她也是经过专人训练的女红，公子买回人手以后，让她看管，过不了多久那些丫头就能上手了。」 「那明日我们就过去看看。」萧堇颜在心里衡量一下，买年纪小的丫头可塑性肯定很高，虽然暂时用不上，但培训好以后，就成了自己人。以后用着放心，也可靠。 买现成的绣娘，不知道秉性就带回来，她有些不放心。 她可不想自己院子里还出现乱七八糟的事情，说实在话，宅斗什么的实在不是她的强项。「王叔明日和我一起过去看看。」 「好。」王奇峰看到她将自己的话听进去，暗自松一口气。 他吃过亏，自然不想主子吃亏。 好的绣娘，必然对外人有牵扯，他真心不希望萧堇颜被人算计了。 第二日一大早，萧堇颜就带着王奇峰一家三口出门了。 他们找的牙行还是上一次那一家，毕竟这一家牙行上一次办的事情还不错。而且有上一次人情在，牙行掌柜的也不敢煳弄她。 果然牙行的掌柜一看到她就喜笑颜开起来，「公子，你这一次需要什么？我们一定会让公子满意。」 掌柜看到萧堇颜隔了几个月时间又过来，心里暗自高兴，当然也有吃惊。 看萧堇颜穿着并不出众，但她坐在那儿就有一股气势，一股让人不容忽视的气势。掌柜倒是不怕萧堇颜消费不起，毕竟能让月公子出手帮忙的人，肯定不会是简单的人物。 京城里各色人多的去，掌柜暗自将萧堇颜归于低调的一类人中去了。 「我想挑一批会做针线的小姑娘，要的是不奸不滑的人。」萧堇颜想了想回答。 掌柜一听，立刻吩咐牙行里的小厮将符合要求的人给拉出来。 不大一会儿，萧堇颜面前就站着好几排的小姑娘，少说也有六七十个，她们身上穿的朴素，不过都算干净。 这些女孩子个个面黄肌瘦，一看就知道她们是被生活所逼才卖到了这儿。 「去年江南发生瘟疫，不少人逃难无法生存，就卖到了这儿。也有一些人是由于北部遭受雪灾活不下去才被家人卖了的。」掌柜在一旁解释。 「这么说，她们大多数出身农家？」萧堇颜问。 掌柜点点头，「大部分都是出自贫苦人家。」 「你们当中谁会针线活？」萧堇颜问。 一些少女战战兢兢地站了出来。 「掌柜，能否给她们一些针线，让她们绣一点儿绣活？」萧堇颜问身边的掌柜。 掌柜答应了，让小厮过去找了一些针线和布过来。 萧堇颜让她们各自试试。 或许知道接下来的举动会改变她们的生活，很多女孩子绣的特别认真。 刺绣缝补对于萧堇颜来说，很难，别看她看得十分认真，其实什么都看不懂。 但这并不影响她挑人，因为她的身边站着两个行家了。王瑶就是行家之一，她和父亲王奇峰走在这些少女中间，认真看起来。 「萧公子如果想挑绣娘的话，牙行这儿还真有两个人比较适合姑娘的人选。」掌柜迟疑了一下说。 「哦？」萧堇颜不是太热络，「我不要现成的绣娘。」 「公子还是看看人再说，此女子的确出自大户人家的绣庄，只是性子太烈，得罪了主家才会被发放出来。本来她可以养活自己的，可惜她们的卖身契却是死契，得任由着主家发落。」掌柜说，「此女子自己毁掉了容颜，公子要见的话，要做好准备，别被她吓着。」掌柜说。 他这么一说，反而吊起了萧堇颜的好奇心，「她怎么得罪了主家？」 「此女子的娘就是绣娘，她的绣技自不用说了。因为长得貌美，所以才被主人调戏，偏偏那主子还是个惧内的。所以她性子烈，不愿意不清不楚地跟着那家主子，又有多嘴的人到了主母那儿告了状。这姑娘不愿意被主母卖进青楼中，就毁掉了自己的容貌。那家人也够狠，託了牙行的掮客要将她卖给山中的男人做共妻。我看她一身绣技在身，反倒是可惜了。」 「那就见见。」萧堇颜说。 不大一会儿，小厮果然领来了两个姑娘，一个大一些，有十五六岁，另一个小，才十来岁的模样。小姑娘躲在大一些的姑娘后面瑟瑟发抖，怯怯地看着屋子里的人。 「这位是萧公子，她想挑选几个绣娘，我向她推荐了你。你好好表现。」掌柜发话。 那姑娘上下打量了萧堇颜一眼，萧堇颜也在打量她，女孩脸上从额头到鼻子，有一条长长的疤痕，看起来有些狰狞，不过她的一双眼睛很犀利，带着浓浓的戒备。 「我需要一些绣娘，你试试吧。」察觉到对方的警惕，萧堇颜并没有多解释什么。 那姑娘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拉着小姑娘的手坐下，在桌子上找了针线和布料，不声不响地绣起来。 萧堇颜很忙，自然不能留在牙行很长时间，一炷香以后，她就让王奇峰根据各人的作品开始挑人。 很快的，王奇峰就挑选了二十个人出来，其中就有那个脸上带着疤痕的姑娘。 「求公子将妹妹也买下吧，奴婢一定会认真做事，只求公子能给她一口饭吃，让她穿得暖有地方住。」女子看到他们果然不看容貌，只看各人的作品，立刻跪下来求情。 「多了一个人罢了。」萧堇颜发话。 她也看到了那姑娘的绣品，只是一炷香的时间而已，那姑娘就绣出了一朵小花和几片叶子，作品很有灵性。 王奇峰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立刻张罗着商谈价格。 由于萧堇颜买的都是十来岁的小姑娘，所以掌柜的倒也没有含煳，给了一个合适的价格。 就这样，萧家又多了二十一口人。 －－－－－－题外话－－－－－－ 感谢［2017—02—23］niwan123　投了1票（5热度）shizhude　送了9朵鲜花 ［2017—02—23］arielh256　送了1朵鲜花 第85章 缘分 家里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王奇峰顿时忙碌开了。 他是家里的管家，需要安排新来的丫头们住下，而且这一批丫头年纪全都不大，小的才八九岁，最大的也就十五六岁。安排起来十分麻烦。 好在小姑娘们虽然对家里好奇，却不会没有规矩地东张西望乱开口说话。看样子她们在牙行内是经过一定训练的。 萧堇颜站在边上看了看，微微皱眉。 看到这么多人，她才发现她有点儿想岔了。 这么多的女孩子，饭谁来做？而且随着人数的增加，打扫收拾出门去传递消息，全都需要人。 「王叔，我们再过去挑选几个婆子回来负责做饭打扫，再挑选几个机灵的小厮回来。」 萧堇颜拍着脑袋说。 「好。」王奇峰笑着回答，这个问题他也想到了。只是原来在王家，一向是崔氏管理着后院的事情，对于后院的安排，他一个大男人考虑问题难免有些不周全。 「你暂时负责照顾管理她们。」萧堇颜对新来的那位脸上带疤痕的少女说。 少女可能没有想到萧堇颜会如此器重她，她小心谨慎地答应了。 「你们老实守规矩，否则的话，我会将你们退回牙行。」萧堇颜又冷冷教训其他的丫头。 其他的小姑娘在看到萧家大院子的时候，就吓得不知所措，一个个低着头恭敬地答应了。 萧堇颜不想耽搁时间，立刻和王奇峰迴了牙行继续挑人。 掌柜看到他们去而復还吓了一跳，还以为是牙行出了什么错，他们回来找麻烦了。 「掌柜，我还需要四个会做饭的婆子和一些小厮。」萧堇颜说明来意。 她说的很平静，掌柜心却不平静，他没有萧堇颜的手笔这么大，买了那么多人还不满足，居然又回来买人了。 不过送上门的生意，他肯定不会往外推。 他亲自进去挑了一批人过来让萧堇颜挑选。 掌柜挑选出来的人自然不错，萧堇颜很快从中挑选出八个机灵的小厮和四个婆子，又买下来一对会做饭的年轻夫妻。 最后两个人萧堇颜算是萧堇颜看他们可怜，才买下的。 这样一来，家里的人口又多了起来。 人口一多，需要的东西也就多起来。吃喝拉撒什么都要准备。 王奇峰将小厮安排在前院，负责打扫卫生，三个婆子则负责照顾院子里的小姑娘们。 另一个婆子则被安排在厨房里跟着那对夫妻做饭。 这样一来，人手终于安排停当了。 府里增添人口，自然需要这些下人过来认识家里的主子。 「这是三公子和小公子，以后我不在府里，有什么事情可以找王管家或者三公子。」萧堇颜严肃地看着他们，「年纪没有超过二十岁的人早上卯初起床收拾一下，女子跟随王瑶习字，男子跟随王平学习，随后随王管家和王平习武。辰初结束回去洗漱吃饭，辰正上工做事。有特殊情况的人可以调节时辰。后院中的大事情归崔氏和王管家管理。」 「请公子给他们取名。」王奇峰上前说。 虽然王、杨两家买过来，并没有换名字，但按照规矩，下人还是需要换名字的。 「小姑娘们就以红字辈开头，小厮就以蓝字辈开头，其余听王管家安排。」萧堇颜可没有多出的心思在闲事上。 「你以后就叫红玉吧。」忽然，她又主动给脸上带着疤痕的少女赐名，「你管着她们要尽心，这几日你负责带着她们做自己的衣服练手，布匹和针线。管家会安排。」 「谢主子赐名。」少女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惊喜，也没有任何的拘谨。 萧堇颜的表情更淡，「我只看结果，几日后，我看她们的成果。」 接下来，王奇峰和崔氏又对她们训话，目的就是警告新来的人要安分守己。 「二哥，买了绣娘，怎么还买了那么多下人？」等人散去后，萧堇辰不解地看着她问。 「生意的事情，以后王叔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所以买一些小厮，装货运货，或者出去办事也方便一些。那些小姑娘以后是做绣娘的，肯定腾不出手来做闲事。她们的吃喝拉撒就得安排其余的人照顾。」萧堇颜解释一番。 「可家里的银子？」萧堇辰有些担心。 「银子的事情不用你担心，对了，明日我就托月公子，给你和堇春找家好的书院去读书。」关于家里的生意，堇辰知道的情况并不多。 他看到堇颜不愿意多说，顿时有些忧心忡忡起来。 玩偶的生意虽然赚钱，可家里增添这么多人，每日的花销也会大起来。如果银子接不上怎么办？ 堇春倒是高兴起来，他喜欢家里人多。这样的话，院子也不会显得空旷。 原来家里太大了，害得他晚上都不敢出去。 王奇峰很快给小姑娘们送来了布匹和被褥，都是现买的。 红玉很能干，带着大一些年纪的少女忙碌起来。 第三日，那些早早抄写好稿子的小厮，开始在萧堇颜面前表演起来。 萧堇颜不断给他们指导一些细节，语气的运用，表情的添加到动作的配合。其实说书也讲究天分，好在楚宣烨送来的人还比较靠谱，在萧堇颜的知道下，他们很快就掌握了其中的技巧。 楚宣烨到底不放心，第三天专门过来查看效果。 那些小厮不敢怠慢，立刻打起精神开始绘声绘色地表演起来。 楚宣烨听完以后微微地皱起了眉头，他总觉得这些小厮虽然说得也不错，可比起萧堇颜来，还是差了那么一星半点。 「他们声音处于变声期，所以音色上稍微差了一点儿。不过他们才算刚出茅庐，锻鍊一段时间会变得更好。」萧堇颜看到这厮脸色不好，立刻猜到了其中的缘由。 「勉强凑合着用吧。」楚宣烨的语气松懈一些，脸色也有所缓和。 「十八是母妃的寿辰，你准备的寿礼好了没有？还有答应给爷的字画到现在都没有着落，是不是想敷衍爷？」楚宣烨斜睨看着她逼问。 「寿礼和字画，世子只能选择一样。」萧堇颜头疼地看着他。 「萧堇颜，皮痒是不是？」 「不是，我对字画并不是太喜欢。我不想敷衍世子。」萧堇颜回答，她的意思很明显，她萧堇颜要么不送，既然要送，肯定是送的最好的。 「算了，给寿礼吧。」楚宣烨忍着痛选择了一样。 萧堇颜沉思一下，今日已经十三，五六日的时间足够她准备的了。 「你不在这几日，爷的茶楼里少做了多少生意？」楚宣烨瞪着她。 萧堇颜微微一笑，「世子，小人可没有闲着，一直在忙着稿子和帮着爷培训人才了。对了，世子，胶泥活字印刷有成果吗？」 楚宣烨知道她是故意岔开发话，不过提到活字印刷，他的脸上还是露出了笑意，「记你小子一功。」 萧堇颜一听就知道他成功了，其实说白了，活字印刷的技术并不高，只是没有人点破。有她这个现代人提点几句，楚宣烨身边的能人想复制肯定没有多大的问题。 「月满楼已经到夜店看过了，你什么时候过去看看？」楚宣烨问。 「暂时去不了，十八过后的吧。」萧堇颜迟疑一下回答。 正说着，月满楼过来了。 「那地方还不错，今日又带来一件乐器，你试试。」说完，他身后一个小厮将一件乐器递给她。 萧堇颜一看，忍不住笑起来。原来是吉他。 她接过以后果然弹奏了几曲。 对于吉他，她兴趣不是太大，弹完以后她就将乐器归还于月满楼了。 「那些破铜烂铁没有被你敲坏吧？」楚宣烨白了月满楼一眼问。那个架子鼓挺好玩的，但月满楼太小气，根本不愿意将架子鼓送给他。 不给就不给，当自己稀罕！ 月满楼根本不理他的挑衅，而是饶有兴趣地拉着萧堇颜问吉他的弹奏技巧。 楚宣烨一看自己又被晾在一旁，顿时不高兴起来。「月满楼，死开，她还得给爷准备寿礼了。」 说完，也管月满楼愿意不愿意，就想将他拉走。 「等等，世子，小人找他还有事情了。」萧堇颜连忙阻止他。 楚宣烨一听，龇牙冲着她一乐，「你确定？」 萧堇颜迟疑一下，不过还是点点头，「月满楼，你有熟悉的书院吗？我想让堇辰和堇春去书院读书？」 「爷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情，不就是去书院吗？行，过几日让他们到皇家书院去好了。」不等月满楼开口，楚宣烨倒是将事情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哪家书院？」萧堇颜追着问。 「当然是皇家书苑。」楚宣烨笑眯眯地回答，「爷出手，难不成还给你找一家小书院？」 「皇家书院？」萧堇颜非但没有觉得高兴，反而有些迟疑起来。 「放心好了，有爷在，没有人敢欺负他们两个。」楚宣烨不耐烦地回答，「你用心准备好贺礼就行。」 月满楼在一旁听了微微一愣，主动揽事不像是楚宣烨做事的风格。 皇家书院虽然也对外招生，不过能进去的大多都是富家子弟，萧家的底蕴不强，过去的话，难免有不长眼的人欺负萧堇辰兄弟。 如果楚宣烨愿意出面，反倒是好事。最起码，楚宣烨的名头很好用，书院中一半的人还是怕他的，也罢，再吩咐自己的人照拂他们兄弟一二，就完全不用担心有人欺负他们了。 「世子说得对，有世子照顾，不会有人欺负他们。而且我也会在书院中，你别担心。」月满楼委婉地说明他也会照顾萧堇辰兄弟两个。 楚宣烨不满地瞪了月满楼，明明是他的功劳，月满楼横插一腿算什么？ 「哼，月满楼，她忙着了，你还杵在这儿干什么？」楚宣烨笑眯眯地过去搂住萧堇颜的脖子，眼睛却挑衅地看着月满楼。 月满楼和萧堇颜全都无奈地看着他幼稚的动作。 月满楼知道楚宣烨的性子，他怕继续留下来会给萧堇颜找麻烦，所以，他主动站起来向萧堇颜提出告辞。 送走两个人以后，萧堇颜又到偏院去看了小姑娘们做的如何。 偏院中静悄悄的，小姑娘们换上统一的青色袄子，个个显得精神很多。 才两三天的时间，她们的气色就好多了。 萧堇颜到的时候，小姑娘们全在红玉严格的指导下，认真练习。 「奴婢见过公子。」红玉看到他过来，上前行了礼。 或许是曾经受过伤害，红玉对待萧堇颜的态度一向敬重有加中又带着疏离。 萧堇颜从来不重视她的态度，正如萧堇颜自己所说，她只看结果。 「不错。」在绣房中熘达一圈以后，萧堇颜看了各个小姑娘的绣活，还是挺满意的。 虽然有几个年纪小一点儿的姑娘绣技还不行，但正因为年纪小，反而可塑性更强。 「你留心一下，将好苗子挑选出来重点培养。以后你们月银是和工作量多少挂钩。做得多，拿的银子也会多，实在做不好，只能留在府里做杂事。」萧堇颜严肃地说。 「是，公子。」小姑娘们老老实实地说。虽然大家才来两日，不过她们也都知道了，府里只有三位小主人。 眼前的这位公子就是家里的大家长，她们的未来全掌握在她的手中。而且别看主子爱板着脸，可对她们是真的很好，吃喝一点儿没有苛刻她们，还让王姐姐教她们识字读书，所以屋子里这些懵懵懂懂的小姑娘对萧堇颜全都抱着敬仰之情。 「是，公子。」萧堇颜的话，让红玉微微有些吃惊。 她知道公子并不喜欢女红，可没想到公子居然懂得绣活也有性灵之说。的确有的绣娘绣出的绣品虽然不错，可整天看起来会缺少灵性。有的人则随意绣几片叶子，看起来也栩栩如生，这就是天赋的差别。 红玉属于很有天赋的一类人，她热爱绣活，萧堇颜能注重绣娘的绣技，对于她来说是一件十分高兴的事情。 虽然到了萧家只有两天的时间，但她也观察到，三位小主子的品行都不错。特别是公子，性情虽然冷，但对待下人好的没话可说，最重要的是，她一点儿也不好色。 有她这样的哥哥在，红玉相信下面的两个小主子品行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小姑娘们也听到萧堇颜和红玉的对话，一个个心里早就翻腾不已。 她们是死契，从没有想到还可以拿到月银，但主子说了，她们以后是可以拿工钱的，这样下来，一个月也能攒几十个铜板了，不过，公子也说了，绣的不好的话，是要派出去做粗活的。 粗活和做针线活，当然是做针线比较轻快体面了。 小姑娘们再也不敢大意，一个个憋足了劲埋头绣起来。 红玉看了，嘴角微微勾起。这一批少女都是崔氏挑出来的，天赋自然不差。主子这一招杀鸡儆猴的方法很好。 萧堇颜看到大家绣得认真，静静地离开了院子里。 她欠了楚宣烨一幅画，也该还帐了。 没想到等她到了书房，居然发现屋子里多了一套画纸，澄心堂的画纸，这一批画纸比起月满楼上一次送来的纸张还要好。 萧堇颜猜想应该是贡品。 荣王府是皇亲贵族，自然不会缺少贡品。 萧堇颜坐下来，没有急着动笔，而是在脑子里构思了一下。 上一次给老爷子的是以寿星为主，今天要送的对象是荣王妃，女眷肯定不会喜欢寿星老头了。 所以她改变策略，以天女赐福为主题写了百寿。 因为福字的字体比较多，所以写起来十分麻烦，还不能心急。萧堇颜本身并不喜欢写写画画，可现在被逼得没有办法，只好耐着性子慢慢写起来。 转眼之间四天的时间过去了，萧堇颜的字画也完成了。 一大早月满楼就邀请她一起过去。 萧堇颜也没有拒绝，她单独过去，还要找车，有月满楼陪同，不但可以省掉找马车的麻烦，还可以不用担心过去孤单。 王平和王瑶也要跟随过去，兄妹两个上了后面的马车。 「荣王妃个性开朗，人很和善。」马车上，月满楼怕萧堇颜担心，于是笑眯眯地为她解释。 萧堇颜点点头，「听说一二。」 月满楼对她手里的字画好奇得很，不过这幅字画不是给他的，所以他也不好主动要求萧堇颜打开给他欣赏一下。 萧堇颜也算个马大哈，或者说她根本没有将自己的字画当做好东西，所以她更没有主动为月满楼打开字画。 「夜店买下来，是原来的百花楼。地方很大，明日需要过去看看嘛？」月满楼问。 「好。」萧堇颜点点头，她是肯定要过去看看的。 古代的花楼她没有去过，她需要认真查看一下，顺便提出装修方案。 「月楼里暂时还做不出钢琴。」月满楼有些泄气地解释。 「钢琴的结构比较复杂，一时做不出来也在情理之中。做不出不要紧。」萧堇颜安慰他。 月满楼是个乐痴，萧堇颜给他的图纸制作了好几种乐器，新颖的乐器简直让他爱不释手，而萧堇颜提到过她最擅长的是钢琴，所以越是做不出来，月满楼越是心想得厉害。 萧堇颜的安慰，月满楼听到了，只是微微一笑。 月楼中不养闲人，别说里面的师傅是一流的，就是小厮站出来也像世家出来的贵公子，他不信以月楼全部的力量，还不能将钢琴做出来。 萧堇颜看到月满楼的表情，知道他不想放弃。 她微微一嘆，爱做就做呗，反正和她也没有多大关系。要是真的侥倖做出来，收益的人也是她。 不大一会儿，马车就在荣王府门前停下来。 由于萧堇颜是和月满楼一起下车，所以一路上也没有不长眼的人过来打扰他们，就是引路的小厮看到月满楼都是一脸笑意。 经过月老爷的寿宴和诗会夺得头筹，萧堇颜算是不大不小的名人，过来的达官贵人中有不少老爷子和夫人小姐派人过来询问，问她什么时候再去泰锦楼说书。 「最近我嗓子伤的厉害，短时间内肯定不能过去。以后如果恢復不好的话，或许再也不去了。不过，世子让我培训了一批说书人，很快他们就能上台。」萧堇颜笑眯眯地对围过来的小厮丫头婆子们解释。 小厮丫头们赶回去将萧堇颜的话带回去，夫人小姐和老爷子们听了也只能遗憾地摇头。 「看你的表情，不过是个说书人，说的再好，能不成还能说出金子来。」一个贵妇笑着打趣周围的人。 「姨娘，萧公子不是普通的说书人。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会上还是魁首。」莫无双笑着回答。 贵妇人面相贵气，脸上始终带着热情的笑容，让人感觉到一团和气。 事实上，她的人缘还真的很不错，从她周围围坐着不少的夫人小姐们就能看得出。 「难不成她还能厉害过无双和世子？」贵妇拉着无双的人笑眯眯地说。 「表姐，她就是再厉害，也不会比过表姐和世子。」夫人身边一个圆脸的小姐笑眯眯地说。 「姨娘刚从寺里回来，没有听过萧公子说过的书，谈过的琴，我自然是比不上她的。」莫无双笑着说。 「萧堇颜真的有你们一个个说的那么好？」另一边，一群老太太也在议论萧堇颜。 「不是我们吹嘘，萧堇颜虽然出身寒门，可才学在京城里却少有人能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难，难得是样样都能取得头筹，能和三公子并列，也是难得一见的人才了。她说的书更是有趣的很，菩萨、妖魔精怪个个都活灵活现。」国公府的林老夫人笑着说。 「听说萧堇颜给月老爷子送了一幅百寿图，不知道她今日会给王妃带来什么礼物？总不能还是百寿图吧？」 …… 萧堇颜和别人不熟，她又不喜欢凑热闹，在月满楼被熟人拉走以后，她一个人找了一处僻静的亭子坐下来。 此处因为僻静，并没有多人客人过来。萧堇颜暗自咋舌，上一次去月家。月家府内的豪华已经让她惊讶不已。可现在看到荣王府内的摆设，她才知道月家比起荣王府，要差远了去。 皇家子嗣享受的果然是别人不能比拟的。 「哎哟。」正在她打量得入神之际，一个蹴鞠忽然落在了她的腿上。 萧堇颜冷不丁被砸，吓了一大跳。 「不好意思，是我不小心砸到了公子。对不住了。」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子走过来向她道歉。 「你们在隔壁院子里玩耍？」萧堇颜微笑着问。 「是。」孩子束着墨色的头髮，穿着一身青色的长袍，皮肤白皙，一双眼睛十分有神，浑身都带着机灵劲。 不知为什么，萧堇颜一下子喜欢上这个孩子。 「请问公子有没有受伤？」小孩子不好意思地看着她问。 「没有。」萧堇颜看他彬彬有礼，举手投足之间透着机灵和规矩，不由得更加喜欢他了。 「天气这么冷，你一个人坐在石凳上不冷吗？」男孩子好奇地看着她问。 「还好。」萧堇颜微笑着看着他，「冬季里大汗淋漓并不好。」 男孩听了别扭地冲着她一笑，然后说，「我将蹴鞠送回去。」 说完，他转身跑进了隔壁的院子里。 萧堇颜看到他兴致勃勃的模样，笑的更加开心了。孩子的世界简单多了，他们很容易就能获得快乐。接着她又想到等堇春和堇辰进了书院以后，会不会也变得这样生龙活虎。 她转头继续看着不远处的池塘，冬季的荷塘内结了冰，没有什么美景可看，但萧堇颜还是看的入了神。现代随着全球气温升高，已经很难看到天然的冰块了。 瑞士等国家倒是有，可萧堇颜是学中文的，她很少出去。 「我回来了。」离去的小男孩居然又回来了。 「嗯？」萧堇颜好奇地看着他。 「你不是说冬季里大汗淋漓不好吗？我不踢了。」男孩子微笑着说。 「哈哈。」萧堇颜笑得十分开心。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男孩子看到她的手里始终拿着捲起的画纸，于是好奇地问。 「贺礼。」 「怎么没有交给管家？」闻言，男孩子惊讶地问。 萧堇颜听了不禁苦笑起来，「可能是太寒酸了，所以管家看不上吧，他让我亲手交给世子。可是我并没有看到世子本人。」 男孩子听了顿时皱起了眉头，他像个小大人似的叮嘱萧堇颜，「你可千万不要冒冒失失真的过去将画交给世子。」 「为什么？」萧堇颜忍着笑问。 男孩四处张望一下，然后将嘴巴凑近她的耳边，「你是不是没有请柬，跟着别人混进来的？」 萧堇颜点点头又摇摇头。 男子眉头皱的更加厉害了，「你别看世子笑的一团和气，但他并不好煳弄。荣王府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你要是将画呈上去，非得挨打不可。」 不知为什么，一想到眼前这位公子要挨打，男孩子心里就更加不好受了。 「可以让我看看你的画吗？」看到萧堇颜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男孩子连忙转移话题。 萧堇颜心里将楚宣烨骂个半死，混蛋啊混蛋，为什么要让管家拒收自己的贺礼，这份贺礼不是他让自己送过来的吗？而且楚宣烨的坏，居然连小孩子都知道，可见是坏到了家。 「不能看吗？」看到萧堇颜没答应，男孩子微微有些失望。 萧堇颜听到声音才察觉到自己走神了，她笑着将画打开，「当然可以，你来评价一下我的画如何？」 「好。」男孩子点点头。 两个人合伙将画摊在桌子上打开，好在亭子中只有他们两个人，地方还是挺大的。 「百寿图？你是萧堇颜！」当男孩子看到字画一瞬间，立刻失声叫起来。 「你知道我的名字？」萧堇颜有些惊讶地看着他，难道自己很出名了？ 「祖母和父亲、姑姑在府里时常提到过你。」男孩子看着她，脸上露出敬佩的神色，「他们时常夸你的字画诗词和器乐十分了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萧公子，我跟着你习字如何？」 看着孩子火热的眼神，萧堇颜拒绝的话还真说不出口。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孩十分对她的胃口，不过对方的身份不明她也不敢随意答应下来。能在荣王府随意走动的孩子，身份肯定不简单，她可不想惹上麻烦。「你还没有告诉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莫清歌。」男孩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回答。 姓莫？萧堇颜一下猜到了他的身份，「你是相府的公子？」 「丞相是我的祖父，我是莫家长孙。」莫清歌很巧妙地避开了长辈的名讳。 「虎父无犬子，无论是相爷和莫大公子，还是莫小姐，在书画上的早已并不比我差，你哪里用得着跟着我学。」一听是莫府的公子，萧堇颜立刻委婉地拒绝了莫清歌的要求。 她只是平明百姓，如果离开楚宣烨和月满楼的帮忙，说句不中听的话，京城里高门大户谁拿她萧堇颜当做一回事。 而且自从上两次出了风头，京城里有不少达官贵人希望自己能给他们的子孙当器乐和书画方面的夫子，她全都委婉拒绝了。 萧堇颜不希望这个规矩在相府这儿被打破了。 莫清歌虽然年纪小，却十分聪明，他听得出萧堇颜的拒绝之意。 他虽然内心很失望，却没有继续纠缠着萧堇颜，要萧堇颜收下自己。 「哥哥，你怎么在这儿。」正说着，两个丫头领着一个小姑娘过来，小姑娘不大，五六岁的模样，脸上带着婴儿肥，却看得出她以后会是个小美人。 「寒烟，小心一点儿。」莫清歌过去接住跑过来的小姑娘，「你们就在亭子外候着。」 他又吩咐跟着莫寒烟过来的丫头。 两个丫头立刻乖乖地答应，然后一声不响地站到了亭子外。 萧堇颜已经将字画重新捲起来，莫清歌拉着莫寒烟的手到了萧堇颜身边，「她就是最会说故事的萧公子，爹和姑姑带回去的玩偶就是她做出来的。」 小姑娘听了他的话以后，眼睛更亮了，崇拜之情毫不掩饰，「萧公子，你好厉害，比爹和娘都厉害。」 －－－－－－题外话－－－－－－ 感谢［2017—02—24］5dl57　投了1票（5热度）［2017—02—24］arielh256　送了3朵鲜花 ［2017—02—24］安安小琪　送了1朵鲜花 ［2017—02—24］135**5362　送了1朵鲜花 第86章 怀疑 萧堇颜听了她的童言童趣忍不住笑起来，她故意逗小姑娘，「你爹学问十分厉害，你娘也是大家闺秀，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就比他们厉害呢？」 莫清歌到底大一些，他一听就知道萧堇颜是在故意逗自己的妹妹玩。 可莫寒烟年纪小，她不认为萧堇颜是在故意逗她，萧堇颜的问题一出，她立刻皱了眉头开始绞尽脑汁想理由。片刻之后，她脸上终于露出释然的神色，「祖父说，你的学问可以和京城三公子一比，爹有学问，却是比不过三公子。当然他也就比不上你了。还有娘，她也不会做出那么好玩好看的玩偶。所以他们都比不上你，嗯，姑姑也比不上你。」 小姑娘可爱得很，一转眼就将家里比较厉害的几个人给卖了。 萧堇颜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站在亭子外的两个丫头听到自己小主人的话，忍不住回头偷偷地瞪了萧堇颜一眼。 哼，再厉害又如何，大公子和小姐也厉害的很好不好。 「你爹和你娘会的东西，有很多我也不懂啊，我可不比他们厉害。你也听过我讲故事吗？」萧堇颜问。 「年前的时候，我和哥哥跟着太祖母去寺庙中祈福了，没有听你讲故事，但姑姑夸你说的故事最好听，你能不能说一个给我和哥哥听听？」莫寒烟眨巴着大眼睛说。 「妹妹。」莫清歌脸色严肃起来，今日大家到荣王府来，都是客人。妹妹缠着萧公子给她说故事，萧公子要是不高兴可怎么办？ 「你们想听什么故事？」萧堇颜并没有生气，而是笑着问。 「猴子，我听他们说猴子的故事最好听。」莫寒烟兴致勃勃地回答。「我还有猴子、白马、唐僧和观音的玩偶，其余的我都买不到。」 小丫头说到后面有些垂头丧气。 萧堇颜微微一笑，「要是你喜欢的话，过几日你们到我家里去拿。」 「真的？」莫寒烟的眼睛顿时亮了。 萧堇颜说完以后才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心里正懊悔了。她不是捨不得送出几个玩偶，而是因为不想打破让人随意进门的规矩。怎么一个小丫头就让她破例呢？ 萧堇颜想不通，最后归结于缘分。 世上要说复杂，最蹊跷的莫过于缘分二字了。就说她和莫家这对小兄妹吧，以前从来也没有见过，但现在却是一见如故，为了他们，她居然自己打破了设定的规矩。 「我也能跟着妹妹过去看看吗？」莫清歌带着期望看着她问。 「可以。」既然已经打破了规矩，萧堇颜不在乎再多一个人。 萧堇颜讲故事很有一套，很快的，莫清歌和莫寒烟兄妹两个就沉迷到故事中去了，就连守在不远处的两个丫头也偷偷地竖起了耳朵听。 古代的娱乐活动少，即使是大家族，也没有特殊消遣的地方。 所以萧堇颜的每一个故事对每一个人孩子来说，绝对是一种享受，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在这人不冷？」正说得精彩，楚宣烨冒了出来，他的身边还跟着几个公子哥。 「小人见过世子。」萧堇颜看到他，连忙站起来。 「过来，和两个孩子说得那么热乎干什么。」楚宣烨笑眯眯地看着她，「这就是爷要的东西？」 「赶得急，希望能符合世子的心意。」萧堇颜恭敬地回答。 「哼，要是你敢敷衍爷，爷说过了拿你的脑袋当蹴鞠踢。」楚宣烨一边警告她，一边拿起了桌子上的画轻轻展开。 围过来的几个少年公子看到了，顿时发出了阵阵惊讶声。 「不错，还算爷平时没有白疼你。」楚宣烨收起画，满意地冲着萧堇颜一笑。 萧堇颜心里将他骂个半死，什么白疼她，这么有异议的话居然张口就来，楚宣烨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爷怎么觉得你在心里偷偷骂爷？」冷不防楚宣烨的俊脸一下子贴近了她的脸颊。 萧堇颜实实在在被他吓了一跳，受惊之下，立刻往后跳了好几步。 楚宣烨看到她被自己吓唬住，立刻高兴得哈哈大笑起来。 笑笑，整天就知道笑，小心笑成傻子。 萧堇颜又在心里将他骂了一遍。 「走，跟着爷。」楚宣烨自己抱着画，也不看两个孩子，直接吩咐萧堇颜跟着他走。 「清歌和妹妹见过世子。」莫清歌没办法，只好拉着莫寒烟的手主动过来行礼。 「你们不待在客人中间跑到这儿干什么？她身子不好受不得寒气，要是她因为你们病了，爷饶不了你们。」楚宣烨一点儿没有因为对方是孩子，语气就软和下来。 「是，是我考虑不周，萧公子对不住。」莫清歌有些羞涩地给萧堇颜道歉。 「没事，我的身体没有世子说的那么差。」萧堇颜微笑着回答。 「有本事别整天泡在药罐子里，要不是看在你是爷的人份上，爷才懒得管了。」楚宣烨懒洋洋地看着她说。 跟在他身边的几个公子听了忍不住都笑起来，他们看着萧堇颜的眼神都透着八卦。 萧堇颜差点儿被楚宣烨气死，「世子，劳烦你将话说明白了，我怎么就成了你的人？」 「你和爷合伙做生意，又在爷的泰锦楼里说书，难道不算爷的人？」楚宣烨笑眯眯回答，眼睛斜睨着她，眼神中透出小狡猾，「爷说错了什么，你居然敢质问爷？哎哟，你不会是想歪了吧？」 萧堇颜一听，顿时恍然大悟，自己又被这丫的给调戏了。 跟在楚宣烨身边的几个公子哥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倒是没有带着讥讽的意味，不过看热闹的意思很明显。 萧堇颜在众人的笑声中有些恼羞成怒，可她不敢对楚宣烨发脾气，只能鼓着嘴巴低着头看脚下。 楚宣烨就是喜欢她生气的模样，不过这厮很聪明，总是在萧堇颜要爆发的时候偃旗息鼓，就像这会儿，「看样子还是我想多了，爷对外说明你是爷的人，也是在警告那些不长眼的人少在你面前晃悠。」 这话有点儿人情味，萧堇颜就当他是真的好意，心里的气也稍微消退一些。 「外面这么冷，你不能待得太久。」月满楼终于匆匆过来，他一看到萧堇颜被冻得发紫的嘴唇，立刻微皱眉头，是他太大意了，不过他实在也是被人缠住了，才会丢下萧堇颜。 「去，给萧公子拿一个汤婆子过来。」楚宣烨不喜欢月满楼和萧堇颜走得太近。他看到月满楼对萧堇颜关心备至的模样，心里十分不高兴。 「多谢世子，无碍的。只是在外面坐了一小会儿而已，而且今日也无风。」萧堇颜受宠若惊般回答。 楚宣烨白了她一眼，笑眯眯地开口，「你是爷邀请来的客人，要是在荣王府里冻坏了，爷还有什么脸面。」 萧堇颜一听不再坚持，原来这丫的是为了他自己的颜面，那自己还和他客气什么。 「世子，萧公子我们先走一步。」莫清歌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他见到楚宣烨有些不待见自己，立刻拉着莫寒烟的手果断离开。 「慢点儿。」萧堇颜微笑着叮嘱他们。 「知道了。」莫清歌回头对她一笑。 「招蜂引蝶。」楚宣烨低声嘀咕。 萧堇颜就站在他边上，声音再小，她也听清楚了。 不要脸的东西，招蜂引蝶这样的词也能胡乱用吗？萧堇颜恨不得狠狠给他一脚。 可楚宣烨十分自觉，说完以后，他身子一晃，就找到了萧堇颜可以攻击的范围之外。 「还不赶紧跟上。」他装模作样地呵斥萧堇颜。 「世子，小人就不跟世子一起过去了，小人身边有月公子在，不会在府里乱跑给世子添麻烦。」萧堇颜拱手拒绝。 楚宣烨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阴沉起来，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萧堇颜，「你确定？」 「世子，今日府上客人多，堇颜还是和我在一起比较好。」月满楼站出一步帮着萧堇颜。 月满楼对萧堇颜的维护落在楚宣烨眼中，就变了味——萧堇颜好样的，居然联合月满楼一起对付他。 「好，爷就将她交给你了。」忽然楚宣烨冲着她露出一个风华绝代的笑容。 萧堇颜浑身打了一个颤，楚宣烨笑的太瘆人了一些。 「我们也得过去，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月满楼说。 萧堇颜点点头，哎，早点儿吃饭好啊，吃完了，她就可以离开这儿了。 两个人顺着长廊往客房走去，到了那儿一看，男女分开坐了。 对面就是女眷，而月满楼则带着她坐到了男子的一桌。 「月公子、萧公子。」一桌的人看到他们过来，连忙打招唿。 萧堇颜不知道对方几个为什么会认识自己，不过他们应该是月满楼的朋友。朋友的朋友自然也是朋友，萧堇颜笑着回应，「各位公子好。」 「坐。」月满楼将椅子拖开，让萧堇颜坐。这个贴心的举动让对面的几个男子差点儿掉了眼珠子。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冷情的月满楼也会有照顾别人的时候，他们和月满楼走得近，月满楼的习性他们自然十分熟悉。可以说月满楼就是和林芳菲在一起的时候，都不会有如此贴心的举动。 「曾祖母、祖母，刚刚萧公子说故事给我们听了，真的很好听。」对面女眷桌子上，已经回到家人身边的莫寒烟正兴奋地指着萧堇颜对家里人显摆。 「你怎么遇上她呢？」莫无双惊讶地问。 萧堇颜的性子和月满楼有些相似，属于冷情的人。对于不熟悉的人，他们往往敬而远之，虽然不会当场得罪别人，但绝对不会主动热情和别人黏煳。 她想和萧堇颜学古筝，去了多次，到现在还没有着落了。 没想到小侄女倒是得了萧堇颜的眼缘。 人与人的缘分真的很奇妙。 「王爷、王妃到。」正说着，宾客出现一小会儿的骚动，大家抬头看过去，发现原来是荣王和王妃一起出来了，他们的身边则站着楚宣烨。 一家三口全都穿着红色的袄子，看着十分喜庆。 萧堇颜也随着众人在认真打量荣王和王妃，荣王和王妃看起来岁数都不是太大，也就三十出头而已。看到这对夫妻，萧堇颜就知道楚宣烨为什么长得如此祸水了，原来那混蛋的长相是集合了父母双方的优点儿。 萧堇颜还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宾客中居然还有不少少女看着荣王的眼神带着含情脉脉，当然看着楚宣烨的少女更多，但父子两个同时惹了一大批桃花，萧堇颜看了还是想笑。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感应，她这边嘴角刚抿起，台上的楚宣烨就警告似的将目光对准了她。 萧堇颜吓得连忙板起脸来低着头喝茶。 「王妃今日寿辰，大家过来道贺，本王和王妃感激不尽。」荣王说话底气十足，他墨髮及腰，看起来十分沉稳。 萧堇颜不知道一对正常的夫妻，怎么就生出了楚宣烨那么一位不正经的儿子出来。最后，她归结一下原因，觉得楚宣烨变得如此不正经，肯定是被这对夫妻两个宠坏了。 接着王妃也开口，「各位过来，本王妃和王爷就十分高兴，今日大家一定要尽兴而归。」 底下依稀发出应答声。荣王和王妃忍不住笑了起来。 「母妃，儿的好友送你一幅字画，希望母妃能喜欢。」这时候楚宣烨笑着将一幅字画拿出来。 萧堇颜在下面看了，顿时有些恼怒。 因为她看清楚了，这幅字画就是她刚刚带来的那一幅，楚宣烨这时候拿出来，不是给她找麻烦了，而且楚宣烨还特意强调是自己送的。 「哦？」王妃好奇看过去，忍不住想催着楚宣烨打开。 她是知道楚宣烨有个好友叫萧堇颜，听说此人在诗会上取得了头筹，而且此人的画作十分值钱，偏偏此人还不喜欢写写画画，所以导致京城内也只有月府和松青王府各有一副字画。 荣王妃向来喜欢字画，只是她从不会强取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更不会干涉儿子的交友。 虽然她对萧堇颜的字画十分好奇，但从没有要求楚宣烨到萧堇颜那儿要一幅回来。 今日这份礼物倒是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打开看看。」 没等王妃说话，荣王倒是忍不住了。 楚宣烨微微一笑，然后当众打开了字画。 「哇。」低低的惊唿声四起。 其中最激动的当属月老爷子，因为楚宣烨打开的字画上的字，他十分熟悉，百寿图，居然又是一幅百寿图。 月老爷那幅百寿图，京城里不少官员和家眷都是看过的，现在又见到一幅，个个也惊讶不止。不过这一幅百寿图和月家那幅也有不同之处，如果按照年轻人的口味来说，大家更喜欢楚宣烨手里的这一幅，烟雾飘渺中，一只仙鹤翘首相望，而对面的上空则是一位带着仙人气质的仙女。 这个时代不是没有人画过仙人，但从来没有人像萧堇颜画的这样的仙人身上，如此明显地带着仙气。 「就是冲着仙人，这幅字画就价值不菲了。」相府夫人有些眼馋地看着上面的百寿图。 「果然是好画好字。」边上的贵妇人也笑着说，「姐姐和无双果然没有夸大其词，这个萧堇颜的确有几分本事。」 「是啊，我还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仙人了。」莫无双目不转睛地看着上面的字画。 「母妃喜欢吗？」楚宣烨明知故问。 「好字好画，母妃喜欢得紧。」荣王妃简直有些爱不释手。 萧堇颜有些哭笑，为了省事，她用的是漫画的手法美化了仙女，没想到居然会得到大家如此的追捧。 物以稀为贵果然不错！ 「你的好友是哪一位？」荣王笑着问儿子。 「萧堇颜。」楚宣烨用威胁地眼神看着萧堇颜。 坐在月满楼边上的萧堇颜本打算低调地吃完饭就离开荣王府，可楚宣烨闹了这么一出，她顿时成了万人瞩目的焦点。 「小人见过王爷王妃。」硬着头皮，萧堇颜站起来走了过去，撩起袍子的下摆给荣王和王妃磕了头。 「好，好，少年有为啊。」荣王大喜，「总算看到你做了一件正经事。」 「皇叔，阿烨是贪玩一些，可也没有像你说的那样夸张。他哪点儿不正经呢？」太子站起来笑着打趣。 萧堇颜早就发现太子和三皇子他们坐在一处，太子插话，她的心顿时拔凉拔凉的。 原因无他，她发现太子和楚宣烨属于一派，而楚宣祁和三皇子一派。她杵在众人的目光之下，太子开口，多少会牵扯到她。 只怕三皇子和楚宣祁会迁怒，最后的结果还是她萧堇颜这个小人物倒霉。 「太子别帮他掩饰了，自己的儿子什么德行，本王还不知道。他呀，少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本王就谢天谢地了。」荣王摆摆手嫌弃地回答。 荣王妃一听他嫌弃儿子，气得脸色突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烨儿怎么不正经呢？亏你还是他老子了，我儿风流不下流，他又没有将不三不四的人往家里带。」 刚刚还发狠的荣王在媳妇犀利的眼神下，立刻怂了，「是，是，蓉儿说得对。」 众位宾客看到荣王惧内的模样，个个全都低着头偷笑。 荣王惧内是全京城公开的秘密，连皇上和太后都知道，但谁也拿荣王妃没办法。因为荣王不但惧内，更是将荣王妃捧在了手心，他们本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感情十分要好，太后当初看不惯荣王妃踩在儿子的头上，曾经主动当了坏人。 可荣王倒好，太后这个老娘还没有对他媳妇怎么样，他就上演了娶了媳妇忘记娘的典型白眼狼，愣是提着菜刀闹到了皇上面前要死要活，甚至还在太后面前闹着要抹脖子 荣王是当今太后亲生的小儿子，做母亲的哪能真的看儿子去抹脖子。太后被他一闹，至此以后再也不敢刁难荣王妃了。 可以说荣王妃是全京城所有女人羡慕的对象，放眼看去，荣王府内院至今还只有她一个女主人了。荣王身边别说没有侧妃了，就是普通的同房都没有一个。 萧堇颜跪了一会儿膝盖都痛了，可上面的夫妻两个只顾着含情脉脉送秋波，早就忘记了下面还跪着她这号人了。 「萧堇颜，起来吧。」楚宣烨的眼神余光一直落在萧堇颜身上，看到萧堇颜眼神中的不耐烦和痛苦，这小子终于满意了。 哼，让你萧堇颜再无视小爷。 荣王和王妃这才注意到萧堇颜还可怜巴巴地跪在地上了，荣王妃漂亮的脸蛋顿时布满了红霞，她手里还拿着萧堇颜送来的贺礼，却将人晾在了一旁，实在说不过去。 「萧堇颜，你送的礼物本王妃十分满意，以后你和这小子在一起的时候，得多管着他一些。」荣王妃霸气地说，「要是这小子敢欺负你压榨你，你告诉本王妃，本王妃给你撑腰。」 楚宣烨在一旁听了，冲着萧堇颜龇牙一笑。 萧堇颜可不傻，人家母亲让你管着她的儿子，那是客气话，她要是傻不拉几真的答应的话，只怕还没有出王府的大门，就被人家给灭了。还有楚宣烨那小子，是她能管得了吗？ 「王妃说笑了，世子做事向来稳重，他赏罚分成十分分明，从不会因为小人的身份低，就故意欺负压榨小人。」萧堇颜微笑恭敬地回答。 这个答案分明取悦的荣王夫妻，「你很不错，以后没事的时候，要多跟着世子到王府来玩。」 这话相当于邀请，也表明了荣王和荣王妃对萧堇颜的满意，坐下面的宾客们很多人对萧堇颜既嫉妒又羡慕。 萧堇颜谢恩过后，就转身下台了。 坐在相爷夫人身边的贵妇看清楚萧堇颜的容貌时，顿时浑身一颤。 「萧公子很有才华，可惜她不愿意开馆收徒，否则的话，女儿倒是愿意跟她一起学习古筝和字画。」莫无双嘆口气说。「寒烟得了她的眼缘，说不定可以让哥哥去试一试。」 「表姐，她真的很厉害吗？难道她弹琴的技艺能比月公子还要厉害？」贵妇身边的女子有些怀疑地问。 「你和姨娘不在京城里不知道，萧堇颜的古琴未必比月满楼弹得好，但古筝和箫却是十分厉害，听人说，她的二胡拉得也不错。」莫无双点着头说，「姨娘，你的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莫无双惊讶地看着身边的贵妇人。 「没有，昨日可能受到了一丝风寒，这儿人多坐的久一些，头有些晕，一会儿就没事了。你这孩子别大惊小怪的，扰了王妃的寿辰，王爷和王妃会怪你的。」贵妇人笑眯眯地拉着她的手柔声说。 「清荷，身体不舒服的话，要不要早点儿回去？」相府夫人关切地问。 「姐姐，我身体好着了。最近忙着操心炳成的婚事，身子有些虚而已，姐姐怎么也跟孩子似的担心。」谢清荷淡笑着看着她回答。 「身体不适，总得调养才行，否则的话，小病也会拖成大病。炳成的婚事……。」说到这儿，谢落迟疑一下，剩余的话总算没有说出口。 「那个儿媳妇也不是我相中的，只是炳成闹着要娶。也罢，我是不会看重门第的，既然儿子喜欢，那就娶回来吧。至于规矩的话，等进了门，我再帮着调教一二也就是了。」谢清荷想到傅若云小家子气，眉头毫不掩饰地皱起。 「姨娘能这样想也好，横竖是表哥自己喜欢的，要是姨娘表哥闹起来，只怕表哥以后还会和姨娘生分了。」莫无双知道她心里不如意，笑着劝解。 「还有一年，你就要及笄了，姐姐和姐夫没有和王爷王妃再提吗？」由于一桌子都是自己人，谢清荷轻声问起谢落。 莫无双一听她提起自己的婚事，脸色一红，有些羞涩地看了台上的楚宣烨一眼，然后又害羞地低下了头。 「不是还没有及笄吗？王爷和王妃每年都会派人送礼物过去的。」谢落笑着回答。 谢清荷听了满意地看了莫无双一样，然后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今日是王妃的寿辰，小女祝王妃福如东海。」宴席开始，饭桌上的谈论声就小了很多。就在此时，一身大红色的秦晚霜站起来对王妃行礼。 秦晚霜是京城内贵族小姐中的奇葩，她向来喜欢大红色，性格张扬而跋扈，是楚宣祁忠心的追随者。虽然楚宣祁贵为世子，是京城的三公子之一，却很少有贵族小姐敢打他的主意。 因为凡是对楚宣祁有想法的人，秦晚霜第一时间就能将人整得死去活来。 她冒然站起来，荣王十分不喜。 不过，今日是王妃的寿辰，他自然不想因为一点儿小事情闹得不愉快，再说秦晚霜站起来是祝贺的，他也不好拦着不是。 「萧堇颜，你的古筝弹得好，不如趁机给大家表演一曲。」忽然，秦晚霜扭头冷笑着看着坐下来规矩吃菜的萧堇颜。 萧堇颜脑袋一下子大了起来，她也太倒霉了。 明明她很想低调做人，为什么这么多人就喜欢找自己的麻烦。 而且，秦晚霜和她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干嘛死抓住自己不放？ 秦晚霜的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嘴边挂着的是招牌的冷笑。 很多公子小姐看到此景，都很同情地看了萧堇颜一眼。 萧堇颜微微嘆一口气，她哪里不知道，自己无论愿不愿弹奏，都不会有好果子吃。秦晚霜刚才特别强调錶演二字，如果她真的表演了，则从客人沦落为卖唱的，虽然她不认为卖唱的就比别人差，但今日的环境中，显然别人不会这样想。而如果她拒绝的话，则冒犯了王爷和王妃。 「今日是王妃的寿辰，我们合奏一曲，作为一件小小的贺礼如何？」就在萧堇颜为难的时候，月满楼在一旁笑眯眯地站起来为她解围。 「就你们两个行？本世子倒是要试试，能不能跟上你们。」坐在荣王和王妃身边的楚宣烨居然也跟着开口。 「小女愿意尝试一舞献给王妃，算是借花献佛了。」林芳菲笑着从女眷的席位上站起。 「月公子和萧公子琴艺无双，我也想试试能不能跟上。」莫无双微笑着站起来说，由于大家都知道相府和荣王府是有婚约，莫无双此刻站出来，再想到楚宣烨也愿意比试，两个人同时参与，倒是有些夫唱妇随的感觉。 萧堇颜长长地舒口气。 有这么多贵族公子小姐陪着自己，她也不算丢脸了。 不过弹什么曲子比较好呢？ 看到真的有下人搬出古筝和古曲，萧堇颜看着笑得温柔的王妃和一脸爱妻的荣王，心里立刻想好了一曲。 她和月满楼相视一笑，一起走过去，各自在古筝和古琴面前落座，由于月满楼他们都不知道萧堇颜要弹的是什么曲子，所以无论是参与合奏的莫无双、月满楼和楚宣烨，还是跳舞的林芳菲，接下来难度都很大。 萧堇颜活动一下手指和手腕，然后微微闭起眼睛，接着手指动起来，「东风夜放花千树……」她选择的是辛弃疾的《青玉案元夕》，曲子却是她自己刚刚想到的。 今日来的官员不少，当大家听到萧堇颜唱的歌词时，个个都激动起来。而月满楼几个真的也很厉害，居然很快就用手里的乐器和她合奏起来。 古筝、古琴、笛声、琵琶，四个人用的是四种不同的乐器，忽然，深沉的箫声也加了进来，大家扭头寻找起来，然后不少人都睁圆了双眼，后参与的人居然是楚宣祁。 太子和三皇子留心的是歌词，他们都知道萧堇颜有才，却不知道她居然这么有才。 一曲结束，屋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萧堇颜站起来不卑不亢地对王爷和王妃拱手施礼，「王爷王妃伉俪情深让人羡慕，这一曲希望王爷王妃能喜欢。」 「好一个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荣王拍案叫绝。 －－－－－－题外话－－－－－－ 网络不太好，谢谢送花送票送钻石的朋友们！ 第87章 震撼 下面的宾客们听了也连连点头，诗词的最后一句绝对可以成为名垂千古的佳句。萧堇颜诗会上的魁首之名果然不是浪得虚名，一首歌词居然也是如此经典。 「多谢王爷夸奖，小人只是看到王爷王妃琴瑟和鸣而有所感触。」萧堇颜拱手道谢，她说的是实话。 荣王和王妃听了更加高兴了，经过她这么一解释，大家都知道词曲是专门为他们夫妻所做，以后有人传唱词曲，必然会羡慕他们夫妻的恩爱。 「萧堇颜，你送的两件贺礼最得本王的心意，以后你要常到王府来坐坐。本王和王妃对诗词歌赋也小有兴趣，我们可以切磋切磋。」荣王大笑着说。 此言一出，所有人又是一阵低语。 荣王说的没错，荣王那一辈也是有才子才女之说，而荣王和荣王妃恰恰是其中的佼佼者。荣王让萧堇颜过来和他切磋，等于间接承认萧堇颜是个难得的才子。 毕竟，作为荣王府侍准儿媳妇的莫无双都没有得到过这样的殊荣。 萧堇颜依旧不卑不亢地谢过了荣王和荣王妃。 相爷在下面暗自点头，此人心性坚定，稳重中不乏精明，不为朝廷所用倒是有些可惜了。 随之，他想到萧堇颜在诗会所说，她的身体向来不好，相爷又微微嘆口气。 他仔细看了萧堇颜的脸色，很快发现萧堇颜的脸色带着不正常的黄色，而且萧堇颜也太瘦削了一些。这是不长命的相貌啊！这孩子也算是个没有福气的。 荣王高兴之下，立刻让人取了一个盒子过来，「你是男子，本王也没有什么东西好送你的。这里装的是文房四宝，一直是本王常用之物，现在转送给你，也算是略表本王和王妃的感谢之情。」 萧堇颜赶紧谢过，接下了礼物。 她明白荣王是在为自己出气，秦晚霜想通过逼着自己出来演奏丢人现眼，荣王强调这套文房四宝不是打赏，而是回赠之物，是完全将她提到了和王爷王妃的平等之位上，完全打了秦晚霜的脸面。 「据说萧公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本宫看，萧公子最擅长的应该是诗词歌赋了。只可惜舞从没有听说过。」忽然，一道清冷的声音在上首响起。 萧堇颜扭头看过去，发现说话的是一位穿着宫装的女子正讥笑地看着她。 这一位闹得又是哪一出？萧堇颜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位贵妇。 「长公主说的可真有趣。」楚宣烨懒洋洋地在一旁开口，「堇颜是男人，自然不用学什么舞。也没听说罗成学了什么舞啊。」 长公主脸色剧变，好个楚宣烨，居然将她的儿子和一个下贱的戏子相比。可长公主坐在荣王府内，她心里再气，却不敢真的和楚宣烨较真。 别看楚宣烨表面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正经，像个纨绔之地似的整天混迹于花楼茶社之中，可全京城还真没有几个人敢惹他。 即使身为长公主的她，在楚宣烨面前也得掂量着说话。 长公主刚才之所以敢出声讥讽萧堇颜，是因为她知道楚宣烨看起来整天笑眯眯的，其实骨子里却是个十分薄情之人，否则的话，楚宣烨也不会在荣王和相府有婚约的情况下，一直对相府不冷不热了。 长公主赌楚宣烨不会为萧堇颜这样一个身份低贱的人和她较真，谁知，楚宣烨的反应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娘。」罗敷撇撇嘴，偷偷地拉了长公主的衣袖，她知道自己的母亲故意讥讽萧堇颜就是为了帮她出气。 虽然罗敷也对萧堇颜不识抬举生气，但罗敷觉得和一个身份低贱的人计较还是太掉价。 况且，为了区区一个萧堇颜而去得罪楚宣烨，乃至整个荣王府，怎么算都不划算。 罗成的脸色很难看，刚才楚宣烨拿他作为反击的藉口，已经让周围的人看他的目光有所不同了。 想他堂堂长公主的嫡子，居然被楚宣烨拿来和一个低贱的戏子做比较，罗成就恨不得上去将楚宣烨和萧堇颜一起大卸八块。 三皇子微微一笑，「世子，你这就不对了。萧堇颜的身份怎么能和罗成相提并论？」 「上门都是客，以身份论人，三皇弟太肤浅了吧？」太子笑眯眯地看了三皇子一样反击。 「萧堇颜是爷的人，爷的人还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楚宣烨冷笑着说，「而且三皇子是在告诉本世子应该怎么做人嘛？别忘记了，本世子父母都在，就是不会做人，也轮不到你来胡言乱语。」 这个巴掌打得又快又响亮。 「啪。」高堂上，荣王满脸怒容，将茶杯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今日是王妃的寿辰，你们要是不愿意来，就滚出去。」 儿子不客气，老子更加粗暴直接。 所有的宾客全都哑然，有胆小者，更是吓得缩着头一言不发，恨不得钻到桌底去。 朝廷中斗争向来厉害，他们人小言轻，两边谁也不想得罪啊。 作为当事人的萧堇颜此刻肠子才悔青了。今日她就不该来，要是早晨让月满楼将画作直接带过来多好，何必多此一举，本人还要过来。 三皇子作为皇帝的儿子，代表的自然是皇家的颜面，荣王敢当着大家的面不给他面子，更显示出荣王府的霸气和底气。 在场的人没有任何人怀疑荣王没有这份底气，当今的圣上有二十多个儿子，长子是太子，现年二十三，最小的儿子才三个月，可以说即使三皇子再有能力，皇上根本不缺儿子，捨弃他还有其他的儿子可供选择。 皇上不缺儿子，亲弟弟却只有荣王一人，而且这么多年来，兄弟两人的感情十分要好，可以说如果三皇子真的和荣王发生冲突的话，最后吃亏的肯定是三皇子。 至于长公主，呵呵，她虽然占了一个长字，却是太妃所生，和皇上完全是隔了一个肚皮，所以论起关系来，长公主在荣王面前也得软一头，何况荣王这人十分护短，手里还有先皇的遗诏，天云国根本就没有人敢动他。 现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三皇子和长公主今日的亏是吃定了。不过说起来，今天的事情也是长公主和三皇子有错在先，明明是到荣王府来喝喜酒，他们非要惹怒主人，荣王不给他们好脸色看，全在情理之中。 「王叔，是我太莽撞了，请王叔不要放在心上。我自罚一杯，算作赔罪。」果然三皇子的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红，最后他还是忍住站起来先赔礼了。 长公主没有说话，脸色十分难看。 三皇子一杯酒下肚，荣王板着的脸总算好看一些，「你也不小了，该做什么，不该说什么，用不着本王教你，以后做事说话之前还是好好用用脑子。」 「是，王叔教训得极是。」三皇子低着头恭顺地答应一声。 「萧堇颜，听说你身体不好是不是？」教训完三皇子以后，事情好似就揭过去了。 荣王妃看着萧堇颜却好奇地询问起来。 「回禀王妃，小人出生时因为是难产，所以身体一向比普通人要弱。」萧堇颜恭敬地回答。 不少人看到她单薄的身体，都遗憾地摇摇头。 「云佩，等萧公子回去后，你让人送一些补品过去，对了，那一支三百年的老参也送过去。」荣王妃吩咐身边的侍女。 「是，王妃。」她身后站着的一位漂亮侍女清脆的答应了。 「萧堇颜谢过王妃。」萧堇颜诚心诚意地道谢。 三百年的人参在大户人家也算是好东西了，荣王妃眼睛眨都不眨地送了自己一份，萧堇颜记得这份恩情。 接下来的宴席就顺畅很多，萧堇颜坐在月满楼身边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怜见的。」莫老夫人看到萧堇颜单薄的身体也嘆了一口气，不过她和萧堇颜不熟悉，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多吃一些暖暖身体。」月满楼轻声对她说。 「好。」萧堇颜微笑着回答。 等宴会一结束，萧堇颜和月满楼就先告辞回去了。 两个人都是喜静的人，荣王府的人太多，他们实在不喜。 「无双。」此刻，荣王妃终于满意地见到了莫无双。 作为母亲，她自然希望儿子早点儿将莫无双娶进荣王府来，而且对于莫无双这位准儿媳妇，她还算满意。 「无双见过王妃，这份小礼物是无双特意为娘娘准备的，希望娘娘能喜欢。」莫无双呈上的是一双绣花鞋，「无双做的不好，希望王妃不要嫌弃。」 「一针一线都是心意，我又怎么会嫌弃了。」荣王妃欣喜地接过布鞋。 「等年后就及笄了，以后就是一家人，你不用这么客气。做这个伤眼睛，要是伤了眼睛，我会心疼的。」荣王妃意有所指地说。 莫无双听了脸色一红，她自然也听出那句一家人的意思。 「阿落，看着孩子们，我就觉得自己又老了。」荣王妃拉着莫无双的手捨不得放开，「你生了一个好女儿。」 「说的是傻话，孩子长大了，我们还能不见老。不过，你这么多年，皮肤还是这么好，不知道的人也以为你就二十出头，不像我和你站在一处，都不像同一个年纪的人。」谢落嘆息着说。 「得了，你就知道哄我。无双是个好孩子，可我家那小子，哎，也就无双不嫌弃他了。」荣王妃看着不远处的儿子，故意嫌弃地说，「以后无双得好好管管他，不过你们放心，他虽然爱玩了一些，但一向知道分寸，在外面从来没有乱来过。否则的话，我还不打断他的腿。」 「世子是个好的。」莫无双立刻为楚宣烨说话。 相府夫人心里微微嘆口气，这个傻女儿，还没嫁进人家，就一门心思向着王府，也不怕荣王妃笑话她看轻她？ 虽然谢落和荣王妃是闺蜜，可谢落到底心疼女儿，所以关于婚事，她还是向着莫无双多一些。 不知为什么，谢落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踏实，女儿莫无双的心意，她十分明白，那是对楚宣烨死心塌地啊。可楚宣烨对莫无双却一直不冷不热，这么多年，即使有婚约的关系，也没有见到楚宣烨对相府的人有多亲密。 谢落倒不是指望楚宣烨对相府的人有多恭敬，毕竟以楚宣烨的身份，还不足以让这个女婿低头。可楚宣烨的态度也太冷情了一些，他对相府不亲热也罢，有时候和小儿子还会槓上了，这真的算不上是什么好兆头。 不过要说他对莫无双不好，也不对，因为逢年过节的时候，该送的礼物，他一点儿也没少送。 反正相府夫人觉得楚宣烨对待莫无双的态度有些怪怪的。 按理说，两个人小的时候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关系摆在那儿，不应该这么生疏才对啊。 「不要去惹萧堇颜。」出了荣王府，楚宣祁冷冷地警告秦晚霜。 「世子。」秦晚霜可以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却不会不将楚宣祁的话听进去。 「她现在和我合伙做生意，好处总不能全让楚宣烨占了。」楚宣祁冷冷地解释一句。 秦晚霜知道他不是解释给自己听，边上的三皇子开始的时候，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楚宣祁后面的解释，倒是让他恍然大悟。 「一个贫民而已，她能和你做什么生意？」三皇子纳闷地看着他问。 「火锅，后日开张。」楚宣祁回答一句，然后扬长而去，他刚刚就是在警告三皇子。 至于为什么要维护萧堇颜，他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 萧堇颜刚回到家中不久，荣王府就让人送来了大量的补品，其中燕窝和人参都属于高档的补品。 「多谢王妃的厚爱，姐姐辛苦了。」来人是荣王妃身边得力的大丫头，萧堇颜可不敢辱没人家。 赏银肯定是不能给的，无论是以何种的藉口，萧堇颜都知道银子绝对不能掏。「家中新做了几个玩偶，就送几个给姐姐把玩，也请姐姐带几个给王妃和王妃屋子里的姐姐们解解闷。」 「萧公子有心了，云佩替王妃和各位姐妹谢谢萧公子。」云佩笑着道谢，心里对萧堇颜满意几分。 萧堇颜连忙让王瑶到绣房那边拿几个大的玩偶和一些小玩偶过来。 都是新做的，市面上还没有得卖。 云佩笑着让小厮收下，又道谢过后才离开了。 「是药三分毒，不如让我给你试试脉，然后看看是否需要改一下药方。」月满楼迟疑一下问。 萧堇颜心里为难，她虽然不是郎中，但还是知道男女的脉象是不同的。月满楼只要给她把脉，她的女儿身份肯定就会暴露无遗。 「药已经停了，我的身体也没有什么大碍，现在又有王妃送来的补品，哪里还需要吃药。你不用太过担心。」萧堇颜委婉地拒绝了他，「要是你实在担心的话，还不如送我两颗大补丸。」 说完，她哈哈笑了起来。 如果前两句代表萧堇颜对月满楼的不信任，那么后两句则完全弥补了这方面的疏离。甚至后两句代表着关系的更加亲近。 「好。」月满楼笑着答应了。 「啊？」轮到萧堇颜傻眼了，她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没想到月满楼还当真了。 月满楼的一颗药有多贵，萧堇颜现在很清楚。她有些尴尬地看着月满楼，「我只是开玩笑。」 「我不是。」月满楼淡笑着回答，「你的身体看起来的确很虚弱。」 「别看我瘦，其实我骨头里长肌肉了。」萧堇颜为了让他放心，还特意握起拳头给他看。 月满楼看着她卖力地表演，只是笑。 「二哥，王妃送了这么多补品，以后你一定要按时吃。」萧堇辰兴沖沖地跑进来说。 萧堇颜微笑着点点头，「行，我天天当饭吃总可以了吧？」 「家里有银子，吃完了可以再买。」堇辰认真地点点头。 萧堇颜嘆息着摇摇头，这傻小子还当真了。 第二日，萧堇颜没有食言，果然跟着月满楼和楚宣烨到了花楼。 这一条巷子里全是花楼，由于还是白天，每一个院子里几乎都很安静。可能那些女子全都在休息吧。 「放心好了，里面的美人个个如花似玉，温柔似水，如果你看中哪一个，爷绝对不会吝啬送给你。」楚宣烨笑眯眯地对萧堇颜眨了一下眼说。 「美人世子还是自己留着吧。」萧堇颜很不给面子瞪了他一眼，下流胚子，以为谁都和他一样。 荣王那么深情的人，儿子怎么这么烂？ 「不喜欢美人，难不成你喜欢男人？」楚宣烨故作惊讶地看着她，「放心好了，这儿不仅美人多，就是小倌也不少。只要你看上，爷可以照送一个给你。」 「世子，不是每个人都像你男女通吃，我是个很正常也是个很正经的人。而且世子好像忘记了，夜店其实我才是占了大头。」萧堇颜冲着他翻了一个白眼。 楚宣烨被她噎得半天没有说话。好像他的确忘记了，这家夜店萧堇颜的确才是楼主。 楚宣烨身边的侍卫丁甲过去敲门，门很快就开了。 开门的是一位满脸睡意的瘦小男子，当他看清过来的人，立刻精神十足起来，「小人见过世子、公子。」 「进去看看。」月满楼体贴地转身对萧堇颜说。 萧堇颜点点头，和他并排走进了花楼中。 进去以后，萧堇颜发现，地方的确很大。 整座花楼三层，第一层的地方很大，各处散放着八仙桌和凳子。 萧堇颜微微皱眉。这样的地方和她在电视上看过的青楼没有什么两样，但显然这种装饰并不属于萧堇颜需要的。 「这儿需要重新装修。」萧堇颜说。 「装成什么样，你说了算。」楚宣烨还没有从萧堇颜是花楼的主人的「打击」中回神，整个人显得恹恹的。 「哎哟，原来是世子、月公子来了。」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中年女子扭着腰下楼，人还没有走到下面，声音就响起来了。 萧堇颜猜测此人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老鸨了。 果然楚宣烨一看到她就像打了鸡血似的振奋起来，「来来，让你认识一下你们的新主子。」 老鸨的目光一下子落在了萧堇颜身上，她笑语盈盈地过去给萧堇颜行了礼，「妾身见过公子。」 「她姓花，人称花娘子，萧堇颜别绷着脸，你有什么话和她说。」楚宣烨很热枕地为她介绍。 「你好。」萧堇颜淡淡地打了招唿。 「你好。」花娘子被她独特的打招唿方式吓唬住了。 「哈哈哈。」楚宣烨看到她们傻乎乎的模样，乐的什么似的抱着肚子笑。 萧堇颜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世子，你还想不想卖酒呢？」 「好，你说。」楚宣烨终于止住了神经发作。 「这儿靠墙的部分需要做成酒架，下面则做成酒柜，台子上需要用大理石做成，而酒杯也需要定制，目前卖白酒还好说，但是等秋季开始，肯定需要卖果酒。到时候杯子的设计就显得特别重要了。」萧堇颜指着一处说，「楼上楼下的桌椅全部换掉，等会儿我会给世子一份样板图，这儿的舞台还需要再扩大一倍，中间柱子需要改成铜柱子，要扎实的铜柱子。」 「好好的地方放根柱子干什么？」楚宣烨嘀嘀咕咕个。 「公子，这儿可是在最中间，要是放了一根铜柱子，进出可就不方便了。」花娘子媚笑地看着她解释。 萧堇颜板着脸，「放了柱子我自然有用。」 一句话堵死了老鸨还想说下去的话。 此外，萧堇颜看了后院，也吩咐改造了一番，甚至还在后院中挖了很大的地窖。楚宣烨脾气变好，任由着她折腾。 「楚宣烨，咱们再合作一笔生意如何？」萧堇颜参观完楼上楼下问身边笑眯眯的楚宣烨。 楚宣烨明白自己只是小股东以后，倒是很好脾气地没有对她指手画脚。准确的说，随着花楼中姑娘和小倌们出现，他正忙着对各位美人和小倌抛媚眼，根本没有空对她说三道四。 「合作什么？」楚宣烨伸着脖子，将脸蛋凑近她问。 楼上传来了阵阵的吸气声。 萧堇颜很嫌弃地一把推开他，「做新家具卖，我保管你大发。」 「说来听听。」楚宣烨表现出极大的兴趣来。 「沙发、软床，立体柜子、整体橱柜……」萧堇颜报出一个现代化的专用名词。 楚宣烨的胃口一下子被她吊起来，「怎么算？」 「我要纯利益的三成股份。」萧堇颜不贪心。 「哼，你又想空手套白狼。」楚宣烨对她这种行径深恶痛绝。 「怎么能算空手套白狼呢？我出的样式图纸，你可以赚终身的银子，算起来还是世子赚到了。」萧堇颜对他小气嗤之以鼻。 「月满楼，我们合作做化妆品如何？」萧堇颜看着月满楼又问。 「这？」月满楼有些为难，说实话，对做生意，他并不是很有兴趣。不过看到萧堇颜兴奋的神色，他又不忍心打消她的积极性。 「你可以出方子拿股份。」萧堇颜笑嘻嘻地说，偷偷对他撇撇嘴，方向当然是楚宣烨。 她自以为做的很隐秘，其实楚宣烨早就看到了她的小动作，顿时，世子爷生气了，「你们两个想联手坑爷是不是？」 「没有。」萧堇颜不理他，「我和月满楼说话，和你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她将月满楼拉走，躲在远一些地方和月满楼说了现代化妆品的用途，以及可能带来的前景。 月满楼被她说的方法激发了几分兴趣，器乐是他第一爱好，可郎中才是他的第一身份。 很显然，萧堇颜提到的融入和蒸发提炼，引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 「我回去想一想，看怎么样改进。」月满楼终于答应下来，尝试合作做化妆品。 楚宣烨一看果然没有他的事情，立刻不高兴了。 「等方子确定下来以后，世子负责安排人手做，我和堇颜每人只拿三成的利润。」月满楼也学精了。 楚宣烨冷笑着看着他们狼狈为奸，「你们动口不动手就分了大头，我拼死拼活干活只能得小份，不干。」 「世子，要说最好赚的银子莫过于孩子和女人了。你想想，神医月满楼出的方子生产出来的化妆品，能差吗？如果世子不愿意的话，小人愿意和月满楼单干。」萧堇颜笑眯眯地看着他说，「大不了，我们多买一些人手就是。」 威胁，明晃晃的威胁！ 不过楚宣烨还真不傻，萧堇颜的话提醒了他。 的确，如果化妆品用的好的话，光是宫里的就会购买不少。算一下的话，还真是一笔很大的银子。 「你们各两成，剩下的六成归我。」楚宣烨冷冷地开口，坚持不松口。「否则的话，你们自己搞定。」 「成交。」萧堇颜和月满楼对视一眼，立刻呵呵地答应了。 楚宣烨一下子反应过来，原来他又被这两人联手耍了。 三个人办事效率很高，当场写了协议，又多写一份让丁甲到衙门去备案了。 「你们下来排成队，我要看看你们的才艺。」正事办完，萧堇颜对楼上的美人和小倌喊话。 不大一会儿，楼上的人都扭着身体下来了。 萧堇颜和月满楼、楚宣烨坐下来，让他们各自表演一段。 花楼中果然什么样的人才都有，冷艷型的、娇媚型的、清纯的……各色美人应有尽有。 美中不足的是，有楚宣烨这个骚包在，很多美人的眼睛不由得就落在他的身上，让萧堇颜大为恼火。 「你说你善舞，那好，我跳一段，等会儿练一遍给我看。」萧堇颜看到眼前傲气的女子，一头火大。 她明明是好好和这些美人说话，偏偏美人还摆出傲气的模样给她看。 那就让这些人好好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舞。 「月满楼，麻烦你谈一曲《啦啦啦》。」萧堇颜对月满楼说。 「好。」月满楼答应一声，坐到了古筝前。 萧堇颜微微一笑，随着古筝曲响起，立刻随着音乐围着柱子跳起来。 她跳的是钢管舞，虽然很长时间没有跳过，但萧堇颜还是很快进入如状态之中。 刚柔并济的舞姿，不可思议的柔韧度，从没有感受过的节奏，所有人看傻眼了。 等结束以后，萧堇颜已经满头大汗，她不禁苦笑起来。自己的破身体果然一点儿都不给力，才跳了一曲居然就撑不下去了。 月满楼也是第一次知道她居然还会跳舞，甚至跳的那么妩媚和勾人。 虽然妩媚这个词用在男人身上好似不合适，可该死的，他还真想不到任何的词来代替。 「加入架子鼓和小提琴的话，节奏感会更强烈。」萧堇颜说。 「这是什么舞，哎哟，公子，要是个个都会这样的舞蹈，那我们百花楼还不火了。」花娘子眼睛亮的吓人。 萧堇颜淡淡地扫射了边上那几个据说是头牌的几个女人。「不同的曲子能编出不同的舞蹈才是高手，靠一个舞蹈能吸引住客人？」 「行，公子，什么都听你的。你要亲自来教她们吗？」花娘子眼睛晶晶亮。 「不错，还有会器乐的人和乐队，我和月公子会安排过来亲自训练。单曲和舞曲我也会安排。」萧堇颜回答，「月满楼、世子，你们能不能找到晚上会发光的石头？」 古代没有电，自然没有各色的霓虹灯和彩灯，她只能另想办法。 「萤光石？」楚宣烨看着她问。 萧堇颜点点头。 「萤光石的价格十分昂贵，而且亮度并不是很强。」月满楼解释。 「有总比没有强。」萧堇颜淡淡地回答，亮度不够的话，还可以点灯笼，大不了，灯笼外的罩子的颜色多变一些好了。 「这一笔银子三人分摊。」楚宣烨不愿意当冤大头。 「世子，据我所知，你的手里应该有不少的萤石。」月满楼微笑着看着他。 楚宣烨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愣了半片，他不甘心地瞪了月满楼一眼，「爷的手里的确有萤石，但那也是爷用银子换来的，凭什么要爷贡献出来？」 －－－－－－题外话－－－－－－ 感谢qq120af3af24de0a　投了1票（5热度） ［2017—02—26］爱吃葡萄的猪　投了1票（5热度） ［2017—02—26］153**8719　投了1票（5热度）［2017—02—26］爱吃葡萄的猪　送了5颗钻石 ［2017—02—25］189**6629　送了1颗钻石 ［2017—02—25］suimou　送了5颗钻石［2017—02—26］若是悠然流年亦醉　送了1朵鲜花 ［2017—02—26］189**6629　送了1朵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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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堇颜心里一咯噔，她好像有些得意忘形了。「呵呵，小人这不是因为高兴而忘记规矩了吗？」 「算了，你也甭大惊小怪，像死了亲娘似的。爷没有那么小气，以后爷允许你自称我了。」楚宣烨好似开恩似的发话，他说得漫不经心，心里却乐开了花。 哼，听萧堇颜那小子对月满楼直唿其名，他就生气。因为那代表着关系的远近，哼，同时合伙人，凭什么一遇上事情，他们就联手欺负他。 良好的关系改善，就从称唿开始。为了今后的利益，就让萧堇颜那小子占点儿便宜吧。 萧堇颜不知他心里所想，暗自将他骂个半死，不过因为激动用了一个我们而已，用得着这样计较？搞得自己好像欠他多大人情似的，再说了，自己亲娘在现代活的好好的了，混蛋的楚宣烨居然敢咒骂自己的老娘，简直是叔可忍，婶子也不能忍。 「请世子见谅，小人太得意忘形了，以后小人……」 「本世子已经答应你不用贱称了，还啰嗦。」楚宣烨脸上的笑容开始变得瘆人，他很粗暴地打断了萧堇颜的自我检讨。 「是，世子，小人……」萧堇颜不知道他抽哪门子风，看到他不正常的笑容，立刻改口，「以后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月满楼和楚宣烨是打小就认识的，对于楚宣烨傲娇的个性，他很清楚。所以看到楚宣烨欺负萧堇颜，他只是在一旁看着，并没有参与。 月满楼可以确定，要是他掺和的话，楚宣烨对待萧堇颜的态度绝对会变本加厉。 眼看着双方偃旗息鼓，月满楼这才插话，「装饰的话，下午就可以让人过来，培训的话，就得放在后院中去了。」 「好，让你的人过来好了，最好用两批人轮换着来。」萧堇颜说。 古代没有现代那么多的音响设备，要想保持夜店中热闹的环境，就必须靠着人工来做。 说实话，两批乐手还是先期培训的了，后期肯定还需要再培训一批、两批的乐手出来。 「花娘子，你将这儿的美人和少爷名单全都提供给我。」萧堇颜吩咐一旁的花娘子。 「放心好了，公子，下午的时候，奴家一定将名单写好给你。」花娘子扭着身体说。 这边确定下来以后，萧堇颜和月满楼就提出告辞了，毕竟回去后，大家都有事情要做。 而楚宣烨这个下流胚子还磨磨蹭蹭地不愿意离开，萧堇颜眼尖地发现，她和月满楼这边刚离开花楼，那边楚宣烨就被美人们给包围了。 月满楼将她送回去以后，就坐着马车回去了。 萧堇颜和王平王瑶下车以后，发现家门口居然停着一辆马车。 难道有客人上门？萧堇颜纳闷地想，萧家在京城内几乎没有什么要好的亲戚朋友，上门来的人又会是谁？ 她带着疑惑的心情走进了家门，等进了院子看到里面的客人以后，她才恍然大悟。 「是你们？」一见到两个客人，她惊讶地打了招唿。 「打扰了，萧公子。」原本坐在屋子里大眼瞪小眼的莫清歌一看到萧堇颜，立刻激动地站起来。 「二哥。」小堇春看到她也热情地迎上去拉着她的手解释，「他们说是你的朋友，我就让厨房送了点心和茶水过来。」 他仰起头满脸都是渴望表扬的神色。 的确需要表扬，小堇春不过是六岁的孩子，却已经知道怎么招待客人了。最让萧堇颜感到高兴的是，从中不难发现堇春真的从心理阴影中走出来了。 「做得好。」堇颜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情，「有没有对客人介绍一下自己的身份？」 堇春害羞地点点头。 「萧公子，我们没有打招唿就过来，你会不会生气？」莫寒烟过来，奶声奶气地问，「爹和娘不让我们过来，我闹着要过来的。」 最后，她有些羞涩地补充一句。 「我们不是说好了，你随时都可以过来拿玩偶？」萧堇颜淡笑着回答。 大户人家的孩子全都早熟，莫寒烟虽然年纪小，但已经知道将责任往她自己身上揽了。不过他们兄妹这么小，即使再闹腾，如果没有得到长辈的支持，他们现在也不可能出现在萧家。 想到相爷和莫无双的热情，萧堇颜表示自己有些吃不消。 不过说实在话，对于莫寒烟和莫清歌两个孩子，她不仅不讨厌，反而有些喜欢。「中午留下来吃饭吧。」 她用的是肯定句不是询问句。 两个孩子相互看看，然后高兴地点点头。刚才他们兄妹两个都快坐不下去了。 他们来的时候，并不知道萧堇颜不在府里，到了萧家，坐了大半个时辰，萧公子才回来，可这会儿也到了午时，他们还赖着不走，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好在萧堇颜没有生气，还愿意留他们下来吃饭。 两个孩子脸上全都露出了笑容，「你们回去吧，你们下午再过来接我们。」 莫清歌像模像样地吩咐跟随而来的小厮和婆子丫头们。 下人们有些为难，莫清歌微微皱起眉头，冷冷地瞥了下人一眼。 别看他年纪小，做主子的其实还是有的。下人看到他要发火，只好个个全都退下去了。 「堇春，小客人和你的年纪相仿，你带他们到库房中去挑选一些玩偶。」萧堇颜对堇春说，「对了，你们相互认识了没有？」 「认识了。」莫清歌笑眯眯地回答。 「我知道他们的名字，我是二哥的小弟，叫萧堇春。」难得家中来小客人，萧堇春又从堇颜这儿领了当主人的任务，所以小傢伙表现得十分积极。 莫清歌其实对萧堇颜本人更有兴趣，他很想趁这难得机会向萧堇颜请教一些学问上的问题，还想萧堇颜能指点他书画一二。 不过，萧堇颜既然让小堇春陪着他们去看玩偶，他作为小客人，也不好拒绝。 萧堇颜看到激动的萧堇春喜气洋洋地带着两个小客人走了，心里不免有些发涩。是她忽略了堇春的交友，家里虽然也有其他的孩子，但王怡她们虽然年纪小，却知道分寸，遇上什么事情只会让着堇春，真正平等上的交友，或许这还是第一次了。 看到堇春，萧堇颜又想到了堇辰。堇辰的情况更糟，他是属于早熟的孩子。年纪不大，操心的事情却很多，更可悲的是，萧父临终的嘱託简直成了堇辰的魔咒，一种心理负担。 或许自己撑起家中的一切，让那孩子心理的愧疚更多了。 堇春年纪小，还能和府里的孩子玩到一块去。 可堇辰除去关心她和堇春，几乎将任何人都排除在外了，堇颜看到他整天不是在练武就是在读书，根本没有看到他有娱乐的时间。至于交友，那就更别提了，看样子，要尽快让他们兄弟两个去书院了。 「吩咐厨房多做几个菜。」萧堇颜发话。 杨玉儿听了，连忙往厨房去了。 萧堇颜回书房以后，拿起小提琴开始练习。这是她到古代得到的第一把小提琴，所以她十分爱惜。而且从熟悉的乐器中，更容易让她不会忘记现代的回忆。 一曲接着一曲，她很快就完全忘情在音乐之中。 莫清歌和莫寒烟他们抱着玩偶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萧堇颜专注的神态。 「嘘。」堇春轻声提示莫寒烟和莫清歌别出声。 其实不用他提醒，两个孩子也不会出声。 萧堇颜手里的乐器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当然曲子也是他们从没有听过的，不过真的很好听啊。 「嗯，你们这么快就回来呢？」终于，萧堇颜放下手里的小提琴，她一回头就看到了三口站在门口的孩子。 「二哥。」堇春跑了进来。 「我弹给你听。」他兴致勃勃地跑进来。 「好。」堇颜笑着答应。 堇春选择的是古筝，弹得是《两只老虎》。他一边弹一边唱，清脆的声音萦绕在耳边，屋子里的空气一下子暖起来。 「真好听，我也想学，萧公子，你可以教我吗？」莫寒烟过去仰起头带着渴望问萧堇颜。 萧堇颜正笑眯眯地看着堇春表演。 别看堇春年纪小，但关于器乐都是萧堇颜亲自在教他，所以简单的歌曲根本难不倒他。 勐然间，萧堇颜听到莫寒烟的话，她顿时有些尴尬。 她不会开馆教学生，更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教莫寒烟。不过在看到莫寒烟渴望的眼神之际，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二哥，我弹得怎么样？」弹了两首曲子后，萧堇春高高兴兴地过来问。 「很好听。你好厉害，我也想变得和你一样厉害了。」不等萧堇颜发表评论，莫寒烟就带着崇拜的眼神看着堇春。 堇春被她一夸，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全是跟着二哥学的，二哥才是真的厉害。」 莫清歌大一些，从萧堇颜的表情中看出她的为难，又想到姑姑莫无双上门好几次，萧堇颜都拒绝了她学琴的要求，他不禁有些泄气。不过他有私心，希望萧堇颜能看在妹妹年纪小的份上答应下来，所以他站在一旁保持了沉默。 「弹得不错。」萧堇颜笑着回答，又给他指出几处小的错误。 「走。」萧堇颜看到莫寒烟有些恹恹的眼神以后，忍不住笑了起来。孩子年纪小，高兴不高兴全都显在脸上，莫寒烟肯定以为自己不答应她的要求难过了。 「去哪里？」莫寒烟的手被他抓住，立刻仰起头看着她。 萧堇颜不说话，另一只手拉着堇春往外走，莫清歌赶紧跟上他们。 不大一会儿，他们进了一个大房间。「哇，好多的古筝。」莫寒烟看到里面的乐器，忍不住惊唿起来。 「不是要学古筝的吗？找一架琴坐下。」萧堇颜笑着吩咐。 莫寒烟立刻欢天喜地地找了一架琴坐下了，莫清歌不傻，立刻也在边上坐下。他坐下以后，有些不安地看了萧堇颜一眼。 好在萧堇颜并没有生气，而是直接开讲了。 萧堇颜为了照顾两个孩子，从最浅显的音阶讲起，又讲了古筝的琴弦亲自演示。 两个孩子都知道跟着她学习的机会很难得，都学的十分认真。 堇春虽然学过基本的知识，但听得也十分认真。 「公子，饭菜准备好了，要上菜吗。」杨玉儿进来问。 「上菜吧。」萧堇颜放话，站了起来。 莫寒烟和莫清歌有些不舍地站起来，萧堇颜和别的夫子不同，讲的仔细也好有趣，半个多时辰的时间，他们都感觉不到累。 王瑶端了热水过来，让四个人洗了手，然后杨玉儿就和王瑶将饭菜端上来了。 「你们也下去吧，别让饭菜冷了。」萧堇颜吩咐站在一旁的两个丫头。 「公子，莫小姐和莫公子年纪不大，还是奴婢给他们布菜吧。」王瑶轻声回答。 「你们会不会自己吃饭？」萧堇颜转头看着两个孩子问。 两个孩子全都点点头，「我们自己都会吃，不用你们伺候。」 「下去吧。」萧堇颜挥挥手。 王瑶他们这才离去了。 「我们萧家只是普通人家，吃饭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如果你们不习惯的话，我让人给你们单独准备。」萧堇颜淡淡地说。 「不用了，这样挺好的。」莫清歌赶紧回答，生怕惹了她不高兴，再也不许他们兄妹上门来。 堇辰进来看到两个孩子先打了招唿，然后也坐了下来。 「不要整天就知道看书练武，有时间也出去走走。」萧堇颜心疼地看着他说。 「我知道了，再过几日就要入学，我怕跟不上别人，所以得加快看书。」堇辰回答。 「二哥，三哥，我也没有落下功课。」堇春连忙插话。 「好样的。」萧堇颜看着他笑了起来。 大户人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像萧家这样在饭桌上边吃边说话的模式，莫家兄妹都觉得有趣。当然萧堇颜也不是真的忽视他们，看到他们有喜欢的菜，也会帮他们夹，还贴心地为三个孩子挑去鱼肉中的刺。 准确的说，萧家虽然不是大户，但因为新来的厨子手艺不错，加上萧堇颜提供的菜谱，所以饭食很不错。两个孩子吃的不少，吃完以后，肚子都鼓了起来。 莫清歌有些不好意思，「你家厨子的手艺真好。」 萧堇颜笑笑，「喜欢的话，以后再来。」 「好。」没想到能得到萧堇颜的邀请，莫清歌激动地不知道如何表达，莫寒烟眼睛也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二哥，我将今日写的字拿来给你看。」消了一会儿食，萧堇辰赶紧将自己和堇春写的字拿出来，让萧堇颜过目。 萧堇颜仔细看了一遍，然后提笔将好的字圈起来，又写了一张给他们照着写。 莫清歌在一旁看了，羡慕极了。 他知道萧堇颜的字极好，就是当朝的林阁老比起她，也未必强过她。他也想获得萧堇颜的指点，可萧堇颜不愿意收徒，他只能干眼看着羡慕了。 而且他看到了，比他年纪小的堇春，那字比起他也好多了。 一时间，莫清歌有些泄气了。 「你写几个给我看看。」萧堇颜忽然转身吩咐他。 莫清歌有些发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我看看你写的字如何。」 萧堇颜催促他。 莫清歌一听激动的眼泪都要下来了，他连忙坐下来拿起笔写起来。 萧堇颜站在他边上看着，莫清歌的字没有他想的那么差。好歹相爷和莫无尘都是天云国的风云人物，有他们这些长辈的教导，莫清歌的起点不知道比别的孩子强了多少。 「萧公子，请赐教。」放下笔以后，莫清歌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将用双手将纸捧着呈给萧堇颜看。 萧堇颜针对不足之处，对他指导一番，又握着他的手写了简单的笔画，让他慢慢体会行笔之中的感觉。 莫清歌很聪明，在她的指点下，又写了一遍。 萧堇颜看了过后，对他评点了一下，赞赏了几句。 古代夫子和现代的老师最大的不同，就是现代的老师更注重赞扬的力量。孩子都喜欢被长辈和师长夸奖，莫清歌也不例外，萧堇颜的指点和批评都隐藏在赞扬之中，他很愉快就接受了萧堇颜的批评。 往常这个时辰，是萧堇颜教两个弟弟和家里孩子学画的时间，很快的，王怡等人都鱼贯进来，而且很快找到了他们相应的位置。 莫清歌大吃一惊，他没有想到萧家的下人居然也是跟着萧堇颜学画的。 机会难得，他和莫寒烟赶紧找了地方坐下来。 萧堇颜对王瑶堇辰他们教的是工笔画，而对堇春这些小萝蔔头教的则是简笔画。 莫清歌和莫寒烟，看到一个憨态可掬的小狗，被她寥寥几笔就勾勒出来，顿时惊讶得合不拢嘴巴。 这种教学无疑是愉快的，等相府下人过来的时候，莫清歌和莫寒烟已经画好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小狗。 「萧公子，这些补品是老夫人和夫人特意吩咐老奴带过来的。」一个嬷嬷拿着底单递给了萧堇颜，「今日，公子和小小姐打扰了。」 「礼物太贵重，我不能收。」萧堇颜看到礼单上居然有燕窝、灵芝、人参这样珍贵的补品，她不禁皱起了眉头。 「公子别误会。」嬷嬷善于观颜察色，萧堇颜的惊讶的神色全都落在她的眼中，「上一次在荣王府，老夫人看到公子身体太过单薄，就担忧不已。如果平白无故送过来的话，总是显得十分冒昧，今日公子和小小姐过来，按理说，也得带着礼物上门才对。」 萧堇颜还是有些不安，带礼物上门来拜访说得过去，可这份礼物也太贵重了一些。 「公子原谅老奴多嘴，这些礼物是我们老夫人的一片心意，常言说得好，长者赐不可辞，要是老夫人看到萧公子不愿意接受这些礼物，她老人家心里也会难过不已。」嬷嬷微笑着劝说。 「萧公子，是啊，你就收下吧，否则的话，曾祖母肯定会难过的。」莫清歌在一旁也极力劝说她。 萧堇颜没有办法，最后还是收下了。 「公子，说书的人到了。」王平过来禀报。 「我马上过去，让他们先准备一下。」萧堇颜淡淡地吩咐。 莫清歌和莫寒烟都很识相，他们虽然捨不得离开，却很懂事地主动提出了告辞。 「以后你们要常过来和我玩。」小堇春好不容易找到同龄的人，看到他们要回去，立刻恋恋不捨。 「嗯，只要你不嫌我们烦，我们就常过来。」莫清歌一边回答，一边偷偷地瞄萧堇颜的神色。 萧堇颜看到堇春处理小伙伴的关系，并没有说话，而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莫清歌看到她脸上没有露出不高兴的神色，顿时安心了。 「我不嫌你们烦，你们有空就可以过来玩。」小堇春乐呵呵地说，「等天气暖和了，我教你们做竹蜻蜓。」 「好。」竹蜻蜓是什么，莫清歌并不知道。但他很高兴有个藉口再次上门来。 「萧公子，今日打扰了，我们告辞回去了。」莫清歌和莫寒烟给她行礼。 「回去吧。」萧堇颜点点头，态度不算热络，却也不算疏离。 嬷嬷一直在边上观察萧堇颜的反应，当她看清楚萧堇颜的态度以后，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气。 虽然萧堇颜岁数不大，出身也不高。但是她一点也不敢怠慢与她。听说小姐上门几次求赐教，可惜萧堇颜都没有答应。 反倒是小小姐和小小公子入了她的眼缘，不过无论萧堇颜接受的是谁，都是一个好现象。 萧堇颜将小客人送走以后，就去客房查看小厮们的功课。 而莫清歌和莫寒烟一回到家中，就被长辈逮着问话了。 「这是她教你们画的画？」看着孙子孙女献宝似的拿出两张画，相爷连忙打开查看。 入目的是两只神气活现的小狗。 只是这小狗怎么看，脸上都带着丰富的表情，那吐出的粉红色舌头，摇动的尾巴，即使他这么大岁数，看着都心生欢喜。 「我看看。」老夫人伸出手。 相爷连忙将两张画递了过去。 老夫人接过一看，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孩子想的一出是一出的，这画倒是有趣，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画法。」 「笔法虽然稚嫩一些，不过也能看出雏形，主要是这狗儿透着灵性。」谢落伸头也看了几眼，笑着评价。「两个孩子在画上倒是有一些天赋。」 贾湘如看到自己一双儿女得到长辈的夸赞，顿时高兴不已。 「这字也是你写的？」莫无尘正看着手里的大字，这也是莫清歌从萧家带回来的作品。 「字的骨架匀称，飘逸中带着韧劲，清歌。」相爷看了字几眼，又看着孙子。 「孙儿在。」莫清歌规规矩矩地站出来。 「萧堇颜指点你写字呢？」相爷问。 「是，萧公子讲课很有趣，孙儿特别喜欢她说课。」莫清歌欢天喜地地回答，「只是可惜不能天天过去打扰她。」 说到后一句，莫清歌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下去了。 「萧公子很厉害的，她还教了我们弹琴唱歌。」莫寒烟赶紧显摆一下，生怕长辈落下了她。 「是吗？你唱给我们听听。」贾湘如笑着鼓励她。 莫寒烟也不含羞，站在中间大大方方地唱了一遍。 古怪的歌词和曲调，逗乐了相府所有人，不少丫头婆子都笑出了眼泪。 「怎么这么热闹？」正说得热闹时，从棋师处回来的莫无双到了。 谢落立刻笑着将莫清歌他们的事情又讲了一遍。 「能弹出来吗？」莫无双问。 「可以试试，不过不是太熟练。」莫清歌有些羞涩地回答。 莫寒烟小丫头则耷拉个脑袋，她只会唱，弹得都差不多忘记了。 「只是上了一节课而已，他们能记住就不错了，哪能指望他们一下子学会。」老夫人为两个孩子解围。 「你们能得到良师指导得好好学习，别枉费了萧公子的一番心血。」莫无双教导他们。 说完，她嘆了口气，萧堇颜怎么就不愿意收下她为徒了。 「我儿也不比她差，你嘆什么气。」谢落好笑地看着她。 「无论是诗词歌赋还是琴棋书画，女儿的确比不上她。」莫无双很有自知之明地回答。 「如果说只是诗会上的一首词出色，倒也不能说明什么。可荣王府里再随意般当场作词作曲，已经不是普通人能做到了。无双不自傲很好，说起来，你的确不如她。」相爷点着头说。「难怪楚宣烨和月满楼都愿意和萧堇颜做朋友。」 「只是那孩子的身子骨太差了一些，你们瞧她的脸色，实在算不得好。身体瘦弱的，连阵风都能将她给吹走了。」老夫人想起萧堇颜的模样，有些感嘆。 「这样的人不能为朝廷所用，可惜了！」相爷唏嘘。 「以后，我不吃补品，全都留给萧公子吃。」莫寒烟忽然插一句。 众人一愣，小丫头这才是和萧堇颜第二次见面，咋这么维护她呢？ 「我也留着给她补养身体，萧公子太瘦弱了。」莫清歌也皱了眉头。 「好好，以后找机会多送一些补品过去就是。」老夫人笑着打圆场。 两个孩子这才高兴地随着婆子丫头下去了。 谢落不放心，又将婆子叫过来问萧堇颜的反应。 婆子是老夫人身边得力的人，自然不敢隐瞒，将她观察到萧堇颜的反应一一回禀了。 「难得的聪明人。」相爷听完以后，又是一阵嘆息。 －－－－－－题外话－－－－－－ 感谢arielh256　送了1朵鲜花 ［2017—02—27］sanm　送了1朵鲜花感谢送月票的朋友们。 评论又被系统吞了不少呀。 第89章 源头入手 「王叔，家中结帐的银子还有多少？」晚上吃完饭以后，萧堇颜将王奇峰找过来问。 「抛去进货需要周转的银子和日常开销所用，可动用的银子只有三百多两。」王奇峰迴答。 才三百多两！萧堇颜顿时焉了。她是现代人，而且还是周旋于上流社会的现代人，即使没有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古代是强权社会，她肯定不能走科考之路，当然也没有想过要走科考之路。那么要想立身安命的话，手里就必须有足够的银子。 目前来说，她都是以技术入股，以后吃穿的话，肯定不用发愁。但萧堇颜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两个弟弟再过几年，肯定要找媳妇的，就算不能将他们一切都包揽下来，小打小敲的话，两个媳妇少说得买院子给个铺子吧。手里如果没有银子，怎么办？ 最重要的是，萧堇颜觉得自己虽然技术入股了，可经营权并不在自己手上，万一楚宣烨反悔了怎么办？反正楚宣烨在萧堇颜眼中也不算个什么正经人，以楚宣烨的身份，就是要反悔，她小小的一个平民也拿楚宣烨没办法。 那么当务之急就是能找到一个好的办法堵住源头。果酒的方法可以给楚宣烨，但葡萄酒的酿造一定得属于自己！这是萧堇颜的私心，酿造葡萄酒的工艺虽然复杂一些，不过还真难不倒她，毕竟在现代的时候，她和萧大明星两个人合伙在法国就经营着一家葡萄庄园和酒庄。葡萄的种植和酿造工艺，全在她的脑子里了。 只是目前来说，她根本没有资金买地买山，怎么办？ 王奇峰看到她陷入苦恼之中，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公子，是不是缺少银子？」他迟疑地问。 「缺，而且缺很多银子。」萧堇颜苦笑着回答，想想也是，最近她没有出去说书，缺少打赏的银子，合伙的生意往往一年时间才结算银子，所以家中的开销基本上都是靠玩偶来支撑。 看样子赚银子成了当务之急。 「王叔，你明日出去打听一下，一座山和土地的价格是多少，最好是买京城近郊的土地。」萧堇颜打起精神说。 「京城附近的土地可不便宜。」王奇峰迴答。「近郊的土地大多都被王孙贵族买下，作为私产了。」 「你先去打听一下吧，如果有合适的再回来告诉我。」萧堇颜嘆口气说。 一文钱难道一个英雄汉，没有底蕴的萧家想发展壮大起来，真的很不容易。 王奇峰看到她眉头紧锁，心里暗自嘆息一声。主子年纪轻，经营一个家很不容易啊！ 王奇峰看到她心急，第二日一大早就出门去打听了。 萧堇颜则和月满楼去了百花楼，「人已经全部安排好，新的乐器也被送过去了。」 月满楼办事的效率也不慢，他慢条斯理地向萧堇颜说明。 「曲谱我都带来了，新乐器，我来培训，其余的人就交给你了。」萧堇颜说。 「好。」月满楼笑着点点头。 他们到了百花楼一看，月楼找来的小厮果然全都到齐了，六七十个人架势还不错。 萧堇颜将曲谱交给萧堇颜，然后领了十几个小厮，开始分散教他们打架子鼓，培训小提琴和吉他手。没想到培训下来，她还得到了惊喜，月楼找来的小厮，对乐理了解较多，萧堇颜稍微一点拨，他们很快就能领会。 这样一来，大大地节约了萧堇颜的时间。 「萧公子，这些曲调奴家还有不明白的地方，你能不能再给奴家指点一二。」一个妖娆的女子一边对她说话，一边对着她抛媚眼，甚至身体也几乎贴上来了。 「姑娘自重。」萧堇颜淡淡地说。 「哈哈，公子可真会说笑。」那姑娘大笑着说，跟在她身后过来的姑娘们也都用手帕捂住嘴巴吃吃地笑起来，「自重的人能到百花楼这种地方来。我们姐妹赚的就是皮肉生意，公子让奴家自重，难道公子愿意看着百花楼倒了不成。」 她的话音一落，吃吃的笑声顿时变成了哄堂大笑。 妖娆的女子看着萧堇颜更是笑的厉害，但萧堇颜并没有笑，她淡淡地扫了对方一眼，「笑够了没有？」 大家还是笑，可接着看到萧堇颜板着脸坐在那儿，笑声就逐渐停止了。不管怎么说，萧堇颜才是百花楼的主子，即使这位主子的实力不强，但大家的命运还是掌握在她的手上，不伤大雅的玩笑可以开，却不能对主子不敬。混迹于花楼中的姑娘们早就看清楚人间百态，更懂得看别人的脸色。萧堇颜的不快不仅体现在脸色上，更多的是反应在她冰冷的眼神中。 等屋子里彻底安静下来，萧堇颜才慢条斯理地开口，「各位靠身体讨生活，我并不觉得大家低贱。你们用自己的身体赚银子，那是被逼无奈。如果有出路的话，我想你们也不会留在这百花楼中。但有点儿你们记住了，你们赚来的每一分银子，都是你们的血汗钱，来的正正噹噹明明白白，比那些好逸恶劳打家劫舍坑门拐骗得来的银子要干净得多，甚至比那些贪官污吏拿出的银子，黑心商人压榨得来的银子都干净得多。就是大户人家后院中，谁又能说没有一些腌臜之事，所谓的贵人又能比你们高贵都哪里去？」 众位姑娘、小倌们听了，脸上再也找不到一丝笑容。「人人都说戏子无情，那是因为你们知道凡是过来找乐子的人又有几个是有情人？别人可以看不起你们，但你们自己不能看不起自己，刚才你逾越了。」萧堇颜淡淡地扫了妖娆的女子一眼。 屋子里一片寂静。 萧堇颜继续说下去，「以后夜店开起来，你们可以自由选择，接客或者不接客，卖艺不卖身也可以，你们赚的的银子，可以自取一份，其余两份归百花楼。而且夜店卖出的酒水，你们也可得一份纯利润。」 这是好消息，很多姑娘小倌脸上全都露出了笑意，「你们自己赚足了银子，可以自由选择赎身，当然丑家我说在前面，凡是赎身的人，价格最低以一千两银子为底线，最高者六千两。」 听到这个价格，众人脸色又是一阵暗淡。 妖娆的女子脸上顿时露出了淡淡的嘲笑神色，说的好听而已，果然还是一丘之貉。一千两银子，那可不是小数目。 「你们是不是觉得这个价格特别高？不过我可以保证，这个数目你们每个人用不了三两年就能赚到。酒水的生意远比你们想像得要赚钱多，夜店以后不会拖你们很久。当然，你们自己赎身以后，也可以在夜店中混迹，分成不变。」萧堇颜解释，「在这儿，你们只要记住，各凭本事赚银子，如果你们谁被发现利用夜店做一些下三滥的事情，那就别管我不客气了。所谓的下三滥，指得是帮着外人坏夜店的名声或者是参与到别人的麻烦事这种等等。今日的事情，我希望不要再看到。」 姑娘、小倌们傻乎乎地站着，没有一个人乱动，更没有一个人说话。 萧堇颜不管他们，转身继续指导乐师们演奏乐器。 「公子说的话是真的吗？」妖娆的女子问。 「我说过的话自然作数，不过这样的话，我也不想多说第二遍。春季各家花楼有一场比试，我希望你们能全力以赴，拿下所有的名次。你们应该知道，名次越是靠前，人气越足，你们能拿到的银子也就越多。」萧堇颜淡然地看着她们。 「想想你们最擅长什么，告诉我，我会给你们安排合适的舞蹈和词曲。」萧堇颜吩咐。 「奴家想学古筝。」 「奴家擅长舞蹈。」 …… 不少小倌和姑娘积极报名。正如萧堇颜所说，如果不是生活所逼，谁愿意待在青楼之中赚这份辛苦钱。所有的人都以为，他们要想脱离花楼，必须被花楼压榨到剩下最后一口气。 但现在机会摆在眼前，谁都想试试，看能不能脱离这儿。 到了巳时的时候，萧堇颜已经忙得头昏脑涨，虽然月满楼分担了一些人过去，但许多新的乐器，月满楼根本帮不上什么忙，还得她亲自上去才行。 「不错。」楚宣烨过来的时候，正是她忙得团团转的时候。这下世子爷总算是满意了，好在不是他一个人在忙。对于萧堇颜所说的技术入股，他老人家也给予了充分的肯定。 「如果世子能分担过去几个，我会更高兴。」萧堇颜沖他翻了一个白眼。 知道她心情不好，楚宣烨更加高兴了。「爷哪有空，前面装饰、酒坊、木雕，哪一样不要爷操心。」 说的有道理，萧堇颜没有反驳他的话。 楚宣烨一看，更加嘚瑟起来，「你别光看到自己忙，爷也很忙。」 「公子、世子。」花娘子风风火火地进来，「祁世子的人过来找萧公子。」 一听是楚宣祁找自己，萧堇颜顿时怂了。 如果说到了京城怕谁，她最怕的人莫过于就是楚宣祁了。 「知道世子为什么来找我吗？」她有些紧张地问。 「奴家可不知道。」花娘子笑眯眯地回答，「世子的人可不会将奴家放在眼中。」 「怕什么？天塌下来，还有爷给你顶着了。」楚宣烨鄙夷地白了她一眼。 「有世子这句话，我放心多了。」萧堇颜嘆口气说。 人肯定是不能不见的，很快的，一个侍卫出现在萧堇颜的面前，「萧公子，世子有请。」 「不知世子找我干什么？」萧堇颜一见面就迫不及待地问。 「火锅店开业，世子让萧公子过去看看。」侍卫冷声回答。 「开店啊，哈哈，走，带着月满楼一起过去看看，别忘记了店也有我们的股份。」楚宣烨来了精神。 萧堇颜偷偷瞪了他一眼，心想，你们两个人不对盘，要是过去，你们不打起来才怪了。 今日可是楚宣祁火锅店开张的好日子，要是两个人打起来，多晦气。而且萧堇颜可以预料到结果，楚宣烨肯定不会有事，最后倒霉的一定是她。 因为以楚宣祁不讲理的个性，会将帐毫不犹豫地算在她的头上。 不过她转念又一想，有楚宣烨和月满楼在身边，楚宣祁想对自己做什么，也得顾忌一些。 就这样，三个人一起跟着侍卫来到了火锅店。 火锅店离泰和楼不是太远，就在斜对面的不远处。以楚宣祁的身份，愿意过来拍马屁捧场的人有很多，等他们三个人到了火锅店门口的时候，发现还是来迟了。 过来吃火锅的人居然排队排到了大街上。 楚宣烨看到此景，深深地受到了刺激，他狠狠地瞪了萧堇颜一眼，「有如此好的赚钱方法，你不和爷合作，偏偏要找个脑子有问题的合作，看你以后怎么收场。」 「你以为我愿意，当日如果不答应的话，我脑袋都没了，怎么再和你合作。」萧堇颜回瞪了他一眼小声回答。 「等会儿你多看少说话。」月满楼在一旁提醒她。 萧堇颜感激地看看他，哼，人与人果然不能对比，一对比，人品差距就出来。 同样是合伙人，月满楼比楚宣烨靠谱多了。 「少在肚子里骂爷。」楚宣烨白了他一眼说。 「我哪敢骂世子。」萧堇颜摆出委屈的面孔。 楚宣烨嘚瑟地看了她一眼，没有继续为难她。 三个人又不是过来吃饭的，所以也不排队，直接进了火锅店中。 店里楼上楼下根本没有空位，而楚宣祁就站在楼上居高临下看着，他的身边还站着三皇子和秦晚霜两人。 看到萧堇颜他们进来，楼上的三个人脸上都露出了嘲笑的神色。 秦晚霜看着萧堇颜的眼神更是直接带着厌恶和憎恨，不知为什么，秦晚霜觉得自己特别讨厌萧堇颜。如果不是因为楚宣祁不让她动萧堇颜，这会儿萧堇颜绝对不能好好站在这儿。 「你到后厨去看看。」楚宣祁一脸鹜厉地看着萧堇颜发话。 萧堇颜不敢反对，只能认命地跟着侍卫往后面去，楚宣烨立刻笑眯眯地说，「爷作为股东，必须也得检查一下后面，走，爷和你一起过去看看。」 说完，也不顾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直接揽过萧堇颜的肩膀就哥俩好地往厨房方向走去了。 月满楼微微一笑，跟上，和他们并肩走。 「月满楼居然和楚宣烨走到了一处。」三皇子的脸色十分难看。 月家在朝廷中一直处于中立，而荣王府无疑是偏向太子一方的。 楚宣烨和月满楼走在一处，说明什么？三皇子就是用脚跟想，也能想到后果。 「你想得太多了，月满楼对朝中局势并不是太热衷，他这个人太冷情，萧堇颜在月楼中有股份，他们三人买下了百花楼。」楚宣祁冷冷地回答。 三皇子不会怀疑他的消息来源，不过即使这样，他也不高兴。楚宣烨和月满楼走的太近，他始终不太放心。「百花楼本来就是楚宣烨的产业，以他的小气，又怎么愿意拿出来和月满楼、萧堇颜共享？」 「因为萧堇颜给了他更好的赚钱方法。」楚宣祁冷笑着回答。 三皇子不再说话，看到火锅店里客人火爆的场面，别说楚宣烨了，就是他也觉得心动。成大事，最缺少的就是银子，看到泰锦楼泰和楼日进斗金，他也红眼。 只是萧堇颜身边站的是楚宣烨和月满楼，刚才他也看到了楚宣烨对萧堇颜的维护，所以三皇子知道自己不能心急。 最让三皇子不放心的是，楚宣祁居然也和萧堇颜扯上了关系。这样一来，他就更不能轻易就对萧堇颜下手了。 萧堇颜和楚宣烨、月满楼三人到了后厨，别说后厨房卫生十分干净，厨子小二忙碌得很，但不论是食材，还是桌面，到处都是干干净净。 「让你过来看什么？」楚宣烨笑眯眯地看着萧堇颜问。 「随便看看呗，反正我也不会做。」萧堇颜无可奈何地回答。谁知道楚宣祁抽什么风，明知道她根本不会下厨，还特意让人将她找来熘达一圈，有意思吗？ 被逼无奈之下，三个人还真的是在厨房里熘达了一圈，然后才出来。 「厨子打理得干净，小人无话可说。」出来以后，萧堇颜也不敢上楼去，直接站在大堂内对楚宣祁拱手说明。 「哼，回去吧。」楚宣祁冷冷地看着她，「你必须定期过来巡查，最好能继续改进方子，利钱不是那么好拿的。」 「是，小人明白。」萧堇颜恭敬地回答。 楚宣祁好似满意了，转身往包间方向走去，三皇子却笑眯眯地主动和楚宣烨、月满楼打了招唿，「一起坐下来喝几杯？」 「这儿是爷的店，要招唿也是爷招唿三皇子，不过，今日爷有事，就先走一步了。三皇子吃好就行。」楚宣烨乐呵呵地说，然后拉着萧堇颜就准备离开，不过刚走了两步，他又停下脚步大声对秦晚霜打了招唿，「秦小姐，劳烦你转告一声楚宣祁，店不是他一个人的，别放阿狗阿猫进来吃白食，欠爷的银子，爷会不高兴。」 萧堇颜被他拖着，身体是背对着楼上，听到楚宣烨的话，她无声地笑起来。 「合伙的生意还是分清楚比较好，秦小姐别误会，世子不是在说你。」月满楼更绝，本来店里的客人还不会注意秦晚霜，听了月满楼的话，所有人的目光顿时落在了秦晚霜的脸上。 秦晚霜再泼辣，那也是没有出阁的姑娘，她哪里不知道楚宣烨和月满楼是在故意挤兑她。当即，她脸色变成了一只烤熟的大虾。 就是在她身边的三皇子，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他知道楚宣烨和月满楼不是在挤兑他，可谁叫他刚才就站在楚宣祁身边，这会儿还没有离开秦晚霜呢？总之，由不得别人对他也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想笑就笑好了。」上了马车后，楚宣烨看到萧堇颜的一张脸憋得通红，抛了一个媚眼过去开口。 「哈哈哈。」萧堇颜实在忍不住，抱着肚子大笑起来。 楚宣烨嘴巴毒，她一直知道，可月满楼今日的表现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刚才看到清冷的月满楼一本正经说出那样毒辣的话，萧堇颜就想大笑起来。 痛快，真的很痛快！秦晚霜那女人简直有病，自己现在穿着男装，以男人身份出来，那女人怎么会处处针对自己，不是脑子有病才怪。 「满意呢？」楚宣烨看着她问。 萧堇颜用力点着头答应，「痛快。」 「估计，秦晚霜现在更将你恨之入骨了。」月满楼微笑着看着她，看着萧堇颜活力四射的模样，心情顿时好起来。 「即使没有你们的刺激，那个女人也看我不顺眼。能出口恶气，我是赚了。」萧堇颜乐呵呵地回答。 「以后再有那些不长眼的傢伙，你就得学爷霸气一些。别忘记了，你是爷的人，少给爷丢脸。」楚宣烨嘚瑟地教训她。 因为心情好，萧堇颜也懒得和他计较谁是谁的人之类的话题了。 「还有，你也就敢在爷面前得意。」他嫌弃地看了萧堇颜一眼。 「世子，别呀，你千万别拉低自己的档次，咱们三什么关系，他们能和咱们的关系相比吗？」萧堇颜笑着回答。 这话取悦了楚宣烨，月满楼听了也高兴，车内的气氛顿时好起来。 「你两个弟弟入学的事情已经办妥了，再过五日就可以去书院读书了。」楚宣烨趁机再告诉她一个好消息。 「世子，谢谢你。」萧堇颜诚心诚意地道谢，脸上的表情十分真诚。 难得得到她的诚意，楚宣烨心情飞扬起来，「能记得爷的好就好。」 「不会忘记，我绝对不会忘记世子对我的好。」萧堇颜再一次道谢。 「放心好了，到了书院自会有人照顾他们。」月满楼安慰她。 「月满楼，你是不是又想抢爷的功劳？」楚宣烨瞪着他。 月满楼只是微笑着看着萧堇颜，没有理他。 萧堇颜看着对面两个男人，心里在这一刻将楚宣烨也归纳到了朋友的一类中去了。 一回到家中，萧堇颜就将好消息告诉给了堇辰和堇春。 堇辰和堇春听到消息以后，也很高兴，兄弟两个急急忙忙准备去了。 「公子，小人打听清楚了。京郊外近一些的土地大多被王孙贵族买下了，远一些的都是有地方，山头也还有不少，只是价格方面却是偏贵。良田需要八两银子一亩，沙土地也得五两银子，而一座山头最少需要四百两银子。」王奇峰将打听来的信息一一汇报给萧堇颜听。 萧堇颜盘算一下，古代的产量低，土地收入不会太高，买个三五亩地等于没有。十来亩也不划算，要买的话，肯定需要有人管理，最好能形成片，然后好安排人手。到时候酿酒的地方也得安排在四周，这样一算的话，就需要一大笔银子。可关键是，目前她手里只有三百两银子可以动，可怜的，连座小山头都买不下来。 怎么办？难道要白白浪费一年？想一想，萧堇颜都觉得有些不甘心。 白白浪费一年再栽种葡萄的话，酒厂就得继续往后推。 因为按照目前的情况看，栽种的葡萄当年肯定不能结果，要想有收穫得等到第二年秋天。 关键是这样一算，萧堇颜觉得时间好漫长啊。 再往深处想一想，要是万一到时候山头和土地再被别人买了，她找谁哭去。 「明日我们过去看看，要是合适的话，我再想办法。」萧堇颜沉思片刻说。 「是。」王奇峰答应一声。 第二日萧堇颜上午依旧忙得团团转，中午的时候，她对月满楼说了一声，「月满楼，下午我有事，得到城外走一趟，下午我就不过来了。」 「城外？」月满楼吃了一惊。 他知道萧堇颜在京城内，只有一个哥哥，而那个哥哥和她的关系不算好，其余的根本没有亲戚可以走。她到京城外干什么，天气还这么寒冷了。 不过问完后，他就觉得有些尴尬，好像他管的太宽了一些。可月满楼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只要遇上萧堇颜的事情，他就有些管不住自己了。 「我想在京郊买一些土地和山头，然后尝试着种植果树。」萧堇颜主动解释，「说不定还可以在果树中套养一些鸡鸭了，要是有合适的池塘的话，也可以养一些鱼。」 即使没有亲手做过，但萧堇颜脑子也不是白长的，现代网络那么多，而且托萧大明星的福，一些剧本她也看过不少。穿越类的网文她没少看，虽然自己不会套养，可简单的规则还是知道一些。 大不了，前几年贴一点儿银子，她就不相信，找人摸索着去干，还能做不好。 「你想买地？」月满楼一般不会操心这样闲事，不过萧堇颜有兴趣，他就多问了几句。 「嗯，不过我现在手里没有银子，而且还不知道人家愿不愿卖了。」萧堇颜苦笑着回答。 「下午我和你一起过去看看。」月满楼忽然说。 「好呀。」萧堇颜闻言抿嘴一笑，有个熟人一起跟着过去，她也安心一些。 「你们想撇下爷，门都没有。」神出鬼没的楚宣烨一下子冒了出来。 「世子，我们是过去看看山头和土地。」萧堇颜解释。 「爷下午闲着，正好出去散散心。」楚宣烨不耐烦地回答。 这样一说，萧堇颜也不好拒绝，下午的时候，三个人又聚在了马车内。 其实萧堇颜也是两眼一抹黑，京城有四座城门，她根本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好在月满楼和楚宣烨都比她靠谱，直接带着她出了南城门。 成了城一看，果然靠近城门的良田，全都被人买下了。再往南走了半个时辰，才发现有荒地和山头，当然也有良田和庄子，只是良田不算多。 小小的村子看到有华丽的马车进来，不少村里人都围过来看热闹。 当楚宣烨和月满楼下了马车，四周发出了阵阵的抽气声，不少姑娘小媳妇更是看直了眼睛。 楚宣烨来者不拒，一直笑眯眯地看着她们，逗得那些姑娘和小媳妇脸上全都起了红云。 萧堇颜偷偷瞪了他一眼，不正经的混蛋又开始招蜂引蝶了。 嫌他丢人，萧堇颜赶紧快步往山上走去，月满楼紧跟她而去。 王平等侍卫更是不敢怠慢，落了他们半步紧跟其后。 「怎么丢下爷。」楚宣烨看他们匆匆跑掉，不满地在身后吼叫。 萧堇颜和月满楼都当假装没听到，脚下的速度丝毫也没有减慢。 「想甩掉爷，你活腻了，萧堇颜。」楚宣烨飞快追上他们，一和萧堇颜并肩，他就恶狠狠地教训起萧堇颜。 「世子，谁想甩下你。我们是怕打扰了世子的好事。」萧堇颜反驳。 「就你这样的，还能威胁到爷。」楚宣烨讥讽地看着她。 「我肯定不行，可月满楼长得好啊。」萧堇颜将月满楼推出来。 月满楼苦笑着看着她，却没有生气，依旧笑眯眯地听着。 楚宣烨看她伶牙俐齿就像欺负她，不过萧堇颜此刻的注意力已经从他身上转开，她正蹲下来抓地上的泥土看。 「你不也不怕脏？」楚宣烨嫌弃地看着她不停抓起泥土看，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世子，泥土有什么好脏的。咱们吃的粮食和蔬菜，哪一样不是从土里长出来的？」萧堇颜不以为然地回答。 「怎么样？」等她站起来，月满楼笑着问。 「土质不错，要是能买下来就好了。」萧堇颜遗憾地回答。 「银子你不用担心，要多少我可以借给你。」月满楼笑着说。 萧堇颜惊喜地看着他，不过转而喜悦又消逝，「老是麻烦你，怎么好意思？」 「月楼中有你的股份，你就当提前取了分成。」月满楼微笑着回答。 萧堇颜愣愣地看着他，眼睛隐隐带着感激和泪花，月满楼这个朋友太好了，好的让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 明明是他主动帮助自己，可月满楼却找了这样的一个藉口不让她难堪。人生得一知己，足以！ －－－－－－题外话－－－－－－ 感谢［2017—02—28］wymczd　投了1票（5热度） ［2017—02—28］哎^o^呀　投了1票（5热度） ［2017—02—28］王寒格　投了1票（5热度） ［2017—02—28］137**6014　投了1票（5热度） ［2017—02—28］wangyaxi22　投了1票（5热度）［2017—02—28］黄姐0126　送了5朵鲜花 ［2017—02—28］wangyaxi22　送了9朵鲜花 ［2017—02—28］玲儿与志　送了9朵鲜花 ［2017—02—28］weixin7750f919a4　送了1朵鲜花网络太差，没有感谢到的朋友别生气哈，后台吞评论太多。 第90章 难堪 「呵呵，萧堇颜，你这是典型的不干活只拿银子。」楚宣烨笑眯眯地看着她，「别想爷先为你垫上银子。」 拒绝得理直气壮、明明白白！ 「世子，我没有打算从你这儿预支银子。」萧堇颜白了他一眼，小气巴拉的人，谁能指望他。「世子的银子是留给未来的世子妃用，我不会不识趣。」 提到世子妃，楚宣烨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然后忽然将脸凑近到了萧堇颜面前，「爷男女通吃，要不你和爷也凑成一对，爷不会嫌弃你。」 「世子爷，别说我是男人，就算我是女人，我也不会跟你凑成一对。」萧堇颜有些嫌弃地后退两步。 楚宣烨脸上的笑容笑的更加灿烂，「几日没治你，胆子肥了不少呀，居然敢嫌弃起爷来了。」 萧堇颜一看到他笑得那么瘆人，顿时有些怂了。糟糕，她的确是得意忘形了，因为她在心里将楚宣烨当做了朋友来看，所以说话之间就随意了一些，却忘记了这混蛋和月满楼根本不是一个类型的人，眼前这位世子爷骨子里可是一只兇狠的狼啊。 怎么就不长记性了，萧堇颜真想给自己脑袋两下。 「世子，别误会。小人这叫有自知之明，无论身份还是颜貌，小人自知配不上世子，因此还不如自动滚远一些，总不能等世子嫌弃小人之后，小人才滚开吧，那样也太不识抬举了。」胆怯之下，一口一句小人往外冒。 楚宣烨知道她善于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而且萧堇颜还具有欺软怕硬的恶性。了解太清楚，楚宣烨根本就不给她好脸色看，「这么说，你是愿意跟着爷吃香喝辣的呢？」 他一伸手，手里的扇子挑住了萧堇颜的下巴，眼睛也「深情」地看着萧堇颜。 又来这一招，太侮辱人了。萧堇颜心里对他恨得要死，却挣脱不开，楚宣烨手里的这把扇子像有粘性似的，将她的下巴牢牢地控制住了。 月满楼看到他又欺负萧堇颜，萧堇颜的脸色又十分难看，连忙伸出手一把将萧堇颜拉过去。 楚宣烨连上的笑容顿时变得「灿烂」起来，「爷说你怎么不愿意跟着爷了，原来是有了金主。」萧堇颜得救以后，躲在月满楼身后大口喘气。 她是真的生气了，却悲催地不敢真的和楚宣烨翻脸。识时务者为俊杰，楚宣烨小心眼惹不起，她努力平息了心里的怒火，然后从月满楼身后探出头，「世子，对于你的爱好，小人一点儿也没有鄙视的意思。」 不鄙视，但厌恶！ 一边在心里埋汰楚宣烨，一边嘴上哄着他，「只是小人一向崇尚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咱们的观念不同，呵呵。」 「说的好听，还不是看不上爷。」楚宣烨怒吼一声，伸出手就要继续抓她。 月满楼脚下一移，替她挡住了咸猪手。 萧堇颜有人护着，胆子又大起来，「世子，世子，千万不要动怒，小人说的是真的，每个人都有追求理想的权利，小人没有鄙视世子的意思。」 她越是解释，楚宣烨脸上的笑容越是邪魅。 萧堇颜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忍不住心里发毛，这混蛋这会儿是真的生气，自己要倒霉了。 月满楼算是和楚宣烨一起长大的，两个人的关系算不上好，但了解还是有些。 「堇颜，你买下这座山打算栽种什么样的果树？」趁着楚宣烨还没有发飙，月满楼立刻找了楚宣烨感兴趣的话题。 「我想试试，山脚下栽种普通，里面套种一下草药，半山腰种红果、落离子、梨、板栗、枣子全都可以，如果理论可以实行的话，下面有的可以套种药材，也可以养殖鸡。」萧堇颜伸出头回答。 「什么叫理论？不会又是你胡思乱想出来的吧？」楚宣烨笑眯眯地挑着眉问。 萧堇颜熟悉他这个动作，这混蛋对她说的话题有兴趣。 「对，就是瞎想的，不过行不行我不知道。我既不会种植也不会养殖。不过如果有苗的话，有一种果子我在行。」为了证明自己，萧堇颜赶紧报出自己所擅长，其实她是想占楚宣烨的便宜。她就是有地有山，没有苗也没有用。既然楚宣烨有兴趣，这混蛋肯定就能搞到葡萄的苗。 「嗯？」楚宣烨不上当。 「葡萄，葡萄我会栽种。」萧堇颜笑眯眯地说，「如果有好的苗，加上山上的野葡萄的话，也能培育出良品来。」 「然后呢？」楚宣烨继续乐呵呵地看着她。 「然后，就可以在家等着数银子了。」他聪明，萧堇颜也不傻，乐呵呵地树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却半字也不提苗苗的事。 「你不会想着爷给你找苗儿吧？」她不提，楚宣烨先提，他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 萧堇颜呵呵笑了几声，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世子愿意帮忙，小人感激不尽。」 「爷能得到什么好处？」 「别的不敢说，葡萄的话，小人可以保证，世子绝对可以赚了银子。」萧堇颜正色保证。 「行，爷就相信了。你打算买多少地？山头又看好哪几个？」 「月满楼，不如你也在这儿买一些土地和山头吧，以后这一带肯能会涨价。」萧堇颜转头看着月满楼说。 对于朋友，萧堇颜向来不会小气。 「好。」月满楼不会回绝她的好意，当场答应下来。 楚宣烨在一旁，冷笑着瞄了他们一眼，真是越看越不顺眼。「全去种葡萄，萧堇颜，你确定吗？」 「就是全种上葡萄，我们也不会亏。」萧堇颜淡淡地回答。 如果他们三人全都买地的话，良田肯定不够用，势必要买荒地开荒。 不过她看过了，这儿的荒地土质也不错，听说种豆子可以改善土地，三两时间就能将土质养熟了，还有六年的时间不用缴税，而且荒地的价格十分便宜，不管怎么算，他们也不亏。 「要是银子足够的话，我都想将土地全买了。」萧堇颜苦笑着回答，「月满楼，你能借我多少银子？」 银子不属于自己，萧堇颜觉得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银子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你想买多少尽管买。」月满楼财大气粗地回答。 「周边的三千亩地和那两座山，我全要了。」萧堇颜咬咬牙回答。 大不了亏了以后，她再到衙门报销得了。 一亩荒地的话，才需要二两银子，三千亩是六千两银子，加上两座山一千两，萧堇颜一下子就欠了七千两的银子。 「照着她这个数，挨着买。」楚宣烨笑眯眯地吩咐丁甲。 丁甲答应一声，而月满楼同样吩咐身边的小厮。 这样一来，附近的荒地几乎全都卖出去了。 而里正在知道他们身份后，也不敢说什么。村子里跟过来看热闹的人，更是喜出望外。 有这么多的荒地要开，他们以后有事情做了。 「世子，你再借我一点儿银子呗，开荒需要人，我总得去买一些人手回来，还要在这儿附近买一些荒地给他们盖房子了。」萧堇颜嬉皮笑脸地凑过去说。 借月满楼的银子已经够多了，萧堇颜实在不好意思继续再向他借了。 楚宣烨笑眯眯地瞄了她一眼，「现在知道爷的好了，你说错了，除去买人盖房子，你还得买牛买车，还有苗苗的银子了。你以为买了土地就算完呢？接下来你找人开荒，难道不给银子？」 被他这么一质问，萧堇颜立刻傻眼了。 她还真属于脑袋一头热，她又没有开荒种田过，哪里知道这么多？楚宣烨这个纨绔之弟居然知道的这么清楚，倒是出乎萧堇颜意料之外。 「别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爷。」楚宣烨嘚瑟地看着她，「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白痴。」 你才白痴，你全家都是白痴！萧堇颜暗自生气。 她又不是神人，什么都会。 种田方面，她也就是从网文中了解那么一点点儿。真的让她种田，她连小麦和韭菜都未必分得清。 楚宣烨能打击到她，笑的牙齿都出来了，「算了，看在合伙的份上，爷就借点银子给你好了。」 萧堇颜带着气，一开口又是三千两银子，这样一算，出门一趟，她就欠了两个合伙人一万两银子。 不过，月满楼和楚宣烨还是比较够义气，这么多银子都没有向她要利息，也没有让她签字。 一万两的银子放在别人头上，早就晕了。不过萧堇颜不担心，夜店之中正常营业，几个月的时间，这笔银子就能回来，而且酒坊、月楼和化妆品等，她都是有股份的。 萧堇颜很小人地猜想，楚宣烨肯定也是看到了她的潜力，才愿意提前给她银子。 由于楚宣烨自觉得自己是债主，回去的路上将萧堇颜又狠狠地欺负了一顿，才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小鬼难缠啊。」下了车以后，萧堇颜感嘆一句。 「呵呵，葡萄属于贡品，我朝很难找到合适的苗，山上倒是有些野果子，不过结出的果子比较酸涩，一般人并不喜欢。寻常人很难找到果苗，不过你不用担心，楚宣烨的爱好就是做生意赚银子，他认识不少西域的商客，到了春季，他一定能找到果苗。」月满楼笑着为楚宣烨说好话。 「谢谢你月满楼。」萧堇颜点点头，微笑着向他道谢，「明日又得抽出时间去买人了。」 「先别急，我让牙行那边的人给你留心，如果有合适的人再通知你过去跑一趟。那边既然买了地，我也要安排人过去。耕地和盖房子的话，你不用操心，我会先安排人去做。」月满楼体贴地安慰他。 「我的庄子想用上好的青砖盖，以后我有用途，等会儿我给图纸。」萧堇颜迟疑一下，不过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目前来说，她手里的银子真的不是很足，已经欠了那么多银子，也不在乎再多几百两。而且，月满楼和楚宣烨先在出力不假，但以后她会加倍偿还他们。毕竟以后的葡萄酒厂，还得靠她萧堇颜了。 月满楼看到她爽快答应自己的帮助，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 他的确不喜欢经商做生意，但不知道为什么，和萧堇颜在一起，他心总是雀跃的。因为萧堇颜每时每刻都会给他带去新奇的体验。 萧堇颜的脑子里好似装了无数有趣新颖的点子。 翌日，萧堇颜像往常一样坐上了月满楼的马车，两个人一起去百花楼，但到了大街上，马车很快就被堵住了。 「发生什么事情？」月满楼打开窗户问车夫。 「公子，前面是镇远侯二公子娶亲的队伍，前面车太多了。」车夫高声回答。 镇远侯？萧堇颜微微皱起眉头，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镇远侯要娶的儿媳妇应该是傅家的二女儿，那个差点儿成为她萧堇颜的大嫂的女人。 对于傅家，萧堇颜一向没有什么好印象，当然对傅若兰这个女人，她更加没有任何好印象。 接着她又想到吴家其实和傅家的关系比较密切，如果是这样的话，吴依琳无疑是和傅若兰相识，说不定两个人还是闺蜜了。那么现在两个人有萧堇风存在，她们又如何相处，还有萧堇风会不会和傅家重新修好呢？ 「怎么呢？」月满楼看到她脸色不好，关心地问。 「没什么，看到迎亲的队伍想到了一些事情而已。」萧堇颜轻声回答。 此时迎亲的队伍正经过他们的马车旁，身穿红色新郎服的陈炳成正一脸喜气洋洋地骑在大马上。新娘坐在八抬大轿中看不清，新娘陪嫁的物品不少，街上围观的人看到了不时发出啧啧赞嘆声。 傅家虽然门第比较小，但到底属于官家，而镇远侯作为侯府，自然更是不允许儿媳妇丢了他们侯府的脸面。 「你认识他们？」月满楼疑惑地看着她。 「算是吧，花轿中的女人差点儿成了我的大嫂，我们从江南过来，部分原因也是为了她。」萧堇颜言简意赅地回答。 月满楼看着花轿的眼神微微带上了厌恶，不过这种家务事，他也不好多言，等迎亲的队伍过去以后，他立刻吩咐车夫赶车。 萧堇风没有萧堇颜担心得那样贱，早上的时候，吴依琳挺着大肚子过来向他委婉徵询意见，「今日是表姐出嫁的日子，虽然以后我们两家闹得不愉快。可相公现在和傅大人在一处共事，我们吴家和他们家走得又近，请柬都送过来了，如果我们不过去的话，反而显得小气。」 萧堇风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傅彦生在院中处处和我作对，还联合别人一起来打压于我，无非就是对往事耿耿于怀，傅家嫁女却故意送了请柬过来，他是故意想让我难堪。他送了请柬，我就一定要过去吗？就是你，也不许过去。我萧家的人不允许有软骨头，更不允许对那样的小人献媚。」 这话一点儿情面也没有给吴依琳留。 吴依琳脸色白来就够苍白的，被他一训，再也不敢乱说什么。 「如果无事，你回屋好好休养吧，我要忙了。」萧堇风拿着书看起来，再也不理她。 吴依琳张张嘴，却没有说什么。 杜婆子于心不忍，想开口劝说几句，吴依琳立刻对着她轻轻摇头。 主僕两个嘆息一声，一起退出去了。 「夫人，请柬送上门，要是不过去看看的话，只怕两家之间的嫌疑会越来越大。」回到主屋，杜婆子嘆口气和她唠嗑。 吴依琳当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虽然说萧堇风现在成了庶吉士，和傅彦生一样也在翰林院做事，但傅彦生在翰林院经营多年，早年又得到吴家财力的支持，人脉早就打下了，论起来，基础要比萧堇风不知道扎实多少。 而且傅彦生还是萧堇风的上司，傅彦生虽然时常针对萧堇风，却看在吴家的面子上，一直并没有太大力地去打压他。 要是以后两家的关系真的弄僵了，只怕傅彦生再也不会手下留情。吴依琳也清楚萧堇风的个性，她的相公要是专心做学问倒还好，论起人际关系，哪是傅彦生老狐狸的对手？ 萧堇风腐朽，吴依琳不得不为他考虑后路。 杜婆子看到她挺着大肚子，还在为萧堇风盘算后路，不禁微微嘆口气。 老爷夫人的姻缘简直就是孽缘啊，吴家虽然不是官宦人家，可吴家财力雄厚，吴依琳长得又美，偏偏吴依琳被傅若云带偏了，在文州第一眼看到萧堇风就动心了。 本来以两个人的身份，也不会凑到一处去，谁知造化弄人，兜兜转转，不相及的两个人居然在京城内遇上了。 现在落得这样一个下场，杜婆子为吴依琳不值，但一点儿也没有帮着吴依琳苛刻萧堇春而感后悔。在杜婆子看来，要是让萧堇颜三兄弟留下来，以后吴依琳过得日子才会真正的哭起来。 先不说萧堇颜是个病秧子，听说她每年到了冬季都是要喝药的，一喝还需要喝一个冬季。如果开春她身体不见好转的话，还需要继续吃药，以萧堇风那点儿银子，别说维持家用了，就是给萧堇颜喝药都不够，更别提三兄弟成年以后，还需要娶亲找媳妇下聘礼了。 以萧堇风的榆木疙瘩，肯定还会让萧堇春去书院中读书，夫人那点儿嫁妆用不了多久就被那三兄弟给败光了。 一家人以后还怎么生活？杜婆子的眼神落在了吴依琳的肚子上，顿时她的眼神变得温柔起来。以后夫人的银子都是要留给小主子的，那些不相干的人还是早点儿赶出去比较好。 「怎么会没有收拾？再不收拾就晚了。」吴夫人带着两个儿媳妇匆匆过来，她们一进门看到吴依琳失魂落魄地坐在躺椅上，顿时焦急起来，「辛亏添箱子的东西早就送过去，你再磨蹭下去的话，就过了时辰。」 「小姑子怀着身孕，难道不打算过去？那就是姑爷单独过去了。」大嫂梁氏随口一说。 「这样也好，小姑大着肚子过去不方便，也不能见新人。傅家今日去的人肯定不少，你过去也不稳当。」秦氏也没有看到萧堇风，还以为萧堇风早就出门到傅家去了。 「相公他？」吴依琳一脸苦涩。 「怎么呢？」吴夫人担忧地看着她。 「没什么。娘、嫂子，你们自己过去吧，我们就不去了，毕竟相公和傅家有过那样的关系，我们过去的话，也不好看。」吴依琳慌忙给萧堇风找了藉口。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吴夫人恼了，「正因为傅家和姑爷的关系不够和睦，所以这一次你们才一定要过去。吴家和傅家的关系不用说了，姑爷现在和傅大人也在一处共事，你们如果不过去，只会让两家的关系更难处。」 「是啊，小姑子，姑爷和傅大人的关系不算融洽，这一次有爹娘在，正好将你们的关系缓和一下。这样对姑爷以后的前程也好。」梁氏也跟着苦口婆心劝说。 两个嫂子因为各自的相公和公婆对吴依琳比较宠爱的关系，她们一般遇上事情也会向着吴依琳。 吴依琳对她们一直都比较敬重，对吴家的侄子侄女也好，所以姑嫂的关系一直都很不错。梁氏和秦氏还真的从吴依琳和萧堇风的角度为他们考虑。 可萧堇颜却不会领她们的人情，「岳母大人和两位嫂子，自去好了。堇风不觉得自己的前程和他们姓傅的有什么关系。」吴夫人看到他的态度不冷不热，心里立刻不高兴。 就算萧堇风是个官，可她们几个都算是他萧堇风的长辈。 萧堇风摆脸色给她们看，分明就是不将她们放在眼中。 「萧堇风，你不在乎自己的前程，可你是否为依琳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想过？」吴夫人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对于傅家和萧堇风的过节，吴家一向都很清楚。 傅彦生对萧堇风的打压，吴老爷子也没少为他操心，可现在倒好，他们吴家在背后为他操碎了心，他萧堇风居然还不领情。真是气死她了！ 吴夫人越看萧堇风心里的火气越大，特别当她看到自己女儿苍白的脸色，日夜瘦削的身体时，她的火气终于压不住了，「如果不是老爷在背后帮你压着，你觉得还能在院中站得住脚吗？」 「姑爷，别忘记了。你能有今日的成就，可全是小姑子的功劳，当初如果不是小姑子，你能参加得了科考吗？」秦氏也翻脸了。 萧堇风有些厌恶地扫了她们一眼，对于吴家时时将往日的恩情挂在嘴边，他早就厌烦了。如果说当初他有多感激吴依琳和吴家，那么现在就有多厌恶她们。 「我全都记着了，你们如果不满意的话，我是不是要写下来做个牌位天天焚香叩拜？」萧堇风讥讽地反击。从堇颜他们走了以后，面对吴家，他说话也越来越刻薄了。 吴依琳听了以后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当她看到萧堇风眼中的厌恶时，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相公。」她用带着祈求的目光看着萧堇风，平时不管萧堇风私下里对她有多冷漠，那是他们小夫妻之间的相处。今日她娘和嫂子坐在屋子里，吴依琳还是希望萧堇风能给她留一点儿尊严。 吴夫人和两个儿媳妇被萧堇风气个半死。 萧堇风目前住的是他们吴家陪嫁的房子，日常的用度也是吴家的银子，他当真以后当了一个小官就了不起？ 如果不是吴依琳喜欢他，吴家早就一脚将他给踹了。 但世上偏偏就是一物降一物，吴夫人再厉害，再如何心疼女儿都无济于事。因为吴依琳喜欢萧堇风，萧堇风再看不起她，她也捨不得让家人给萧堇风一点儿苦头吃。 「娘，今日我们不过去，你们过去吧。我身体不方便，相公在家里又要照顾我，娘，你就将我们的贺礼带过去好了。」说完，吴依琳就准备起身到屋子里去拿银子给吴夫人。 吴夫人看到她不争气的模样，又心疼又气愤。 萧堇风站在一旁冷眼想看，好似在看别人演戏，他置身于事外似的。 吴依琳的难过，吴夫人的愤怒已经两位吴家嫂子的气愤，他全都无动于衷，只是冷冷地站在一旁看着。 吴依琳更加觉得自己心力憔悴。 「不许随礼，我萧堇风做的是圣上的官，不是他傅彦生的官。我倒是要看看，今日不去凑热闹，他傅彦生又能拿我如何？他傅彦生嫁女儿，并不是所有的同僚都会给他面子，我不会像他一样拉帮结派。」萧堇风瞪着吴依琳，满脸愤怒。 吴依琳脚步一下子停住了，她不敢违背萧堇风的意愿。 「娘、嫂子，时辰不早，你们赶紧过去吧。我们就不去了，礼也不随了。」她干巴巴地说，眼睛里的泪水直打转。 吴夫人真想破口大骂萧堇风一顿，可吴依琳眼中的祈求和哀怨，她却不能不顾。 「好，就你一个人有骨气。」她愤怒地站起来往外走。 「妹妹。」梁氏和秦氏一同嘆口气，同情地看了吴依琳一眼。 当初看到他们小两口子在新婚中好的蜜里调油，曾经她们妯娌在私下里还羡慕不已了。 可这才过了多久，没想到萧堇风就翻脸不认人了。果然是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啊，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我出去送送娘和嫂子。」吴依琳苦笑着对萧堇风说。 萧堇颜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回他自己的屋子里去了。 「娘，你别在意。」到了大门口，吴依琳带着歉意对吴夫人和梁氏、秦氏说，「相公最近心情有些不好。」 「他哪里是心情不好，他分明是没有将你放在心上。」吴夫人掉了眼泪看着她，「你是爹娘的心头肉，娘捨不得你吃苦。要是他再这样对待你，我就让你和他和离。」 气急了的吴夫人开始发狠，「吴家多养两个人还是养得起的。」 梁氏和秦氏对视一眼，全都没有接话。 私心里，她们并不想吴依琳回吴家。吴夫人贴补吴依琳是一回事，和离回去又是一回事，谁想找个祖宗回去供着。 「阿琳，如果他再对你这样凶，娘做主让你们和离。」吴夫人的怒火还没有下去。 「相公对我很好，娘，你放心好了。我们过得好着了。」吴依琳不满自己母亲诋毁萧堇风。 女大不中用啊，吴夫人看到不争气的女儿，气得直接上了马车。 梁氏和秦氏不约而同地悄悄松了一口气。 吴依琳站在家门口，看着远去的马车，深深地嘆口气。她很惆怅，萧堇风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原谅她呢？ 一路上，吴夫人的心情不好，脸色一直很难看，两个儿媳妇也不敢惹她，始终保持沉默不说话。 她们在萧堇风那儿耽搁了时间，到了傅家，果然傅若云已经出门了。 好在吴老爷带着两个儿子早就过来了，傅家人倒也没有说什么。 吴夫人到底心疼女儿，虽然气女婿的薄情，气女儿的不争气，但到了随礼的地方，她还是帮着女儿垫了银子。 两个儿媳妇看到了却都偷偷地撇撇嘴，心里有些不满，可两个人在吴夫人面前却不敢乱说话。 「姑母，依琳表妹怎么没有跟着一起来？」吴夫人还没有来得及和吴老爷子说上话，傅俊林就套近乎了。 「她怀着身子不方便过来，不过她也没有忘记若云，特意让我带了礼物过来。」吴夫人为自己女儿脸上贴金，「你怎么没有跟着一起过去送亲？」 傅俊林脸上划过一丝难堪，按理说作为若云的二哥，他应该随着迎亲队伍过去的。可侯府偏偏看不上他，还委婉地拒绝了他过去。 这不，送亲的人只能有老大傅俊平和叔叔过去了。 傅俊平和叔叔虽然身份低了一些，但好歹身上都有功名，不像他，什么都没有。 不过，傅俊平可不会将自己的糗事真实的告诉吴夫人，「有大哥和二叔过去就好，好事成双，去了三个人，多了。」 －－－－－－题外话－－－－－－ 后台抽风了。 第91章 给她添堵 吴夫人不疑有他，微笑着点点头。 傅俊平有心有事，一个劲地黏着吴夫人，「早就想去看望姑母，只是府里一直在忙着妹妹的事情，所以一直不得空过去，我还怕姑母生气了。」 「姑母也盼望着你们能多过去，步成和步星已经提起你好几次了。」吴夫人乐意见到吴家和傅家交好，所以很高兴地顺着他的话说。 梁氏和秦氏在边上听了，暗自冷哼。鬼才愿意傅俊林过去了，这小子就是个二流子，虽然傅家是官宦人家，可这小子太混帐一些，平时不认真读书做事也罢，还整天和一群纨绔之弟混在一起，他也不想想，傅家在官员如云的京城内算个屁！ 如果不是傅俊林太不着调，吴依琳也不会嫁给萧堇风那样的穷书生了。 「依琳表妹几月份生产，等她生了以后，我们一定备上礼物过去看孩子。」傅俊林笑着说。 梁氏和秦氏诧异地瞄了他一眼，傅俊林的话如果由傅家任何一个女眷来说，都显得亲热。可这话有傅俊林这个男人嘴里出来，就显得怪异多了。 就是吴夫人听到这句话以后，脸色也微微变了变。 傅俊林像是没有发觉她们的不快，继续笑着解释，「我们傅家兄妹和表哥、表妹一起长大，就像亲兄妹一样，这妹妹生孩子，我们做舅舅、姨娘的人怎么会不去看看？」 这么一说，到时候傅家女眷也是要过去了看，吴夫人婆媳三人的脸色总算恢復正常。 而经过对比，吴夫人更是有些气恼萧堇风的小气和迂腐。 「表妹没有来，表妹夫怎么也没有过来？」今日可能太高兴的缘故，傅俊林的话显得有些多。 这个问题有些不好回答，也正触犯了吴夫人心中的忌讳，她微笑着回答，「女婿在家里照顾依琳了。」 脸上笑的开心，语气却显得十分清冷。 傅俊林最近一直在关注萧堇风院子里的事情，很清楚萧堇风和吴依琳的关系并没有吴夫人说得这么好，不过他也不点破，笑着恭维几句，「表妹夫还真是好男人，他能体贴表妹，姑母肯定也就放心了。」 放心个屁！如果不是场合不对，述说的对象不对，吴夫人真想破口大骂，狠狠地骂萧堇风一场。 不过，现在的场合，她也只能像吞了苍蝇一般忍着，「是啊，看到他们两个好，我这做母亲的也就放心了。」 傅俊林看到她做作的模样，心里暗笑，真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估计自己刚才的一番话，能膈应死吴家人。 目的达到，再留下就会讨人嫌，傅俊林很机灵地止住话题，「家中宾客多，母亲可能顾不上姑母和两位表嫂，请姑母和表嫂不要在意，里面找位置坐下。」 总算不用再聊起萧堇风，吴夫人悄悄松了一口气，笑着带着两个儿媳妇进屋找位置坐下了。 吴老爷子看到吴夫人过来，却没有看到他的女儿跟着进来，再环视一圈，也没有找到萧堇风的人影，他顿时生起了闷气。 傅彦生的官职不高，但人家善于经营，翰林院的官员来了不少。 吴老爷子早就知道傅彦生和萧堇风之间的过节，他原先愿意帮助傅彦生，完全时为了自家的生意，当傅彦生和萧堇风发生矛盾的时候，他自然选择帮助女婿。 为了让傅彦生和萧堇风之间的关系缓和，他在背后没少花银子和时间。可惜他做了那么多，全都付之东流了。 女婿不上道，他白费力气。 吴家两位公子没看到萧堇风，心里对萧堇风也多了几分埋怨。 傅彦生和傅夫人穿着上好的绸缎，一直周旋在客人之中，男桌这边的人几乎全都围着傅彦生恭喜道贺，而另一边傅夫人则被不少贵妇们包围着。夫妻两个人混的风生水起。 对比之下，吴家人这顿饭吃得很勉强，一丢下筷子，他们就急急忙忙地离开了傅家。 傅俊林一直在暗处观察，当他看到吴家人的反应后，心里更加得意起来，对未来所图的信心也大了起来。 萧堇颜不知道萧堇风和吴依琳的冲突，即使知道了，她也不想掺和。中午她和月满楼从百花楼出来后，就拽着月满楼到了月家的布庄。 「又进布料？」月满楼笑着问，萧家玩偶的火爆，也带动了月家的布庄。 「这一次要一些粗糙的布料。」萧堇颜对他笑着说。 月满楼不明白她的意思，只好跟着她一起进了布店。 掌柜一看到她和东家一起进来，立刻吩咐小二上了好茶和点心。 「萧公子，这一次需要些什么？」掌柜亲自服务，这些日子，萧堇颜进货都是王奇峰或者红玉过来，萧堇颜这一次亲自过来是不是要的布料又多起来？ 「铺子里有厚实的硬油布吗？」萧堇颜直截了当地问。 「有倒是有，不过数量不是太多。」掌柜一愣才回答，他怕萧堇颜不高兴，又解释了几句，「油布太硬，又厚实，无论是做衣服还是做成被褥，都不合适，只有商队怕货物遇水，才会购买一些回去。」 「我看看。」萧堇颜吩咐。 掌柜连忙让小二将油布找出来。 萧堇颜看了一眼，发现这些油布的确很硬，而且比较厚。「能防水吗？」 「可以，就是因为能防水，商队才会特意买。这些油布是番布，原料是一种木薯，需要反覆捶打上浆才形成，不过因为太厚，好的伞匠都不会用它。如果不是商队要用，而做番布的村子生活太贫穷，早就停止兜售了。」因为萧堇颜的身份特殊，掌柜倒是没有隐瞒。 「价格怎么样？」萧堇颜问。 「价格很便宜，一匹布也就一两银子而已左右。」掌柜笑着回答。 「有多少，我全要了。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以后为我供货？」萧堇颜问。「有多少我全要了。」 「可以，当然可以。」即使番布的利润不高，可好歹有钱赚。如果真的有多少，她收多少的话，那么一年下来也有几十两银子可用了。 「掌柜，你将供货商客的联繫方式留给她。」忽然月满楼插话。 「嗯？」萧堇颜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番布的利润不大，而且你需要的数量多，不如让他们直接给你送货过来。」月满楼慢条斯理地解释「不用推辞，番布运输当中占得面积比较大，但是获得的利润却很少，商客让你的话，也不会损失什么。」 「这？」萧堇颜还有些踌躇。 「如果不是因为看到那个村子的人太可怜，我们月家也不会向他们进货。」月满楼笑眯眯地说，「一年也只有十几两的银子而已，少了番布生意，我们还可以腾出地方多进别的布料。」 萧堇颜想一想，还是觉得不好意思。月家布庄赚得少，但并不等于没有得赚。 「不，还是你们布庄运货吧，一来，我没有人力物力去进货，二来，不仅仅是光我们一家需要这样番布。不过以后我需要的番布数量可能不少，你们还是和商户签订一下协议，将所有的货物做成独家生意比较好。」 「也行。」月满楼听她说得有道理，于是也不再坚持了。 布店里番布的确不太多，只有二十来匹。萧堇颜全要了，月满楼让布庄的人将布料送去萧家。 萧堇颜兴致勃勃回到家中，然后找到了红玉。 红玉带着小姑娘们正在忙着绣东西，大一些的姑娘已经正式加入了玩偶的制作之中，而小一些的小姑娘们正在埋头忙着练习基本功。 「我给你画一个图，你将原来的小姑娘调回来，给我加急做一些东西，我急着要。」萧堇颜吩咐红玉。 红玉放下手里的绣活，轻声答应了。 这姑娘话少，除非指导小姑娘做绣活，否则的话，她基本上不说话。 王平和杨树他们将布匹全都搬了过来放好。萧堇颜则坐下来拿起鹅毛笔画了一个背包。 背包的尺寸有大有小，式样也有好几种。 红玉见到了吃了一惊，这种背包，她以前从来也没有看过。 「两天时间能做出来吗？」萧堇颜淡淡地问。 「能。」红玉恭敬地回答。 「番布就用来做背包。」萧堇颜吩咐下去。 红玉动作很快，不大一会儿就根据尺寸剪下了布料。 番布的布料厚实而硬，缝起来比较费力。红玉缝得十分认真，就连上面的图案，她也亲自上手不假他人之手。 萧堇颜看了一小会儿，就没有了耐心，直接回去了。 王奇峰不在府里，郊外荒地在盖庄子，虽然有楚宣烨和月家的人在，萧家也需要有人过去看看。而且荒地也请了周围的农人开始开垦了。 好在家中的事情不是太多，王平和杨树被培养起来，玩偶的进出货，他们也都能领过去。 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这一天是堇春和堇辰去书院的日子。 「这是你们的书包。」堇颜像所有的家长一样，对最小的孩子有些不放心。 「遇上什么事情，去找你的三哥。实在不能解决的事情，就去找夫子或者院长，然后等二哥过去。」萧堇颜拉着堇春的手唠唠叨叨叮嘱，「这是二哥专门给你设计的新书包，背上。」 堇春看着新书包，欣喜万分。这个书包是青色的，耐脏耐磨，上面绣的图案是堇春最喜欢的卡通猴子，边上还装上了竹筒的杯子，可以用来喝水。 笔和砚台也都有专门放置的地方，书包看起来不仅漂亮，而且十分实用。 「堇辰，这是你的书包。中午的时候，你们在书院的食堂吃，晚上的时候，我会让人过去接你们。」萧堇颜又不放心地看着堇辰。 「嗯。」堇辰用力地点点头。 「好你个萧堇颜，有这么好的东西也不对爷说一声。」正说着了，楚宣烨一头闯进来。 一进门，他的眼睛就盯上了堇春和堇辰身后背着的书包。 「世子要是喜欢的话，我给你两份利润，你管销售。」萧堇颜笑眯眯地说。 「太少。」楚宣烨胃口不小，他邪魅地看着萧堇颜，「别想用一点儿蝇头小利就想打发爷。」 「世子，我是因为答谢才愿意分出两成利钱的，毕竟，我还会有新的点子了，两成积攒下来的银子不会少。如果世子不愿意要的话，我只要放出风，任由别人上门来取货，我想应该有很多人乐意上门来。」萧堇颜也不是好煳弄的人。 楚宣烨略微思考一下，想想也是。两成利和两成分成有很大的区别。 萧堇颜的确是白给了他的股份。 「成交，你的新点子是什么？」楚宣烨好奇地问。 「过些日子世子就知道了。」萧堇颜卖了一个关子。 楚宣烨看到她不愿意说，不高兴地撇撇嘴。 楚宣烨的马车很宽敞，萧堇颜趁机占了便宜，带着堇辰和堇春上了马车。 家里现在也买了一辆骡子车，但因为王奇峰每日需要出城，所以车一直都是他在用。现在堇辰和堇春都要上学，每天肯定离不开车。萧堇颜暗自琢磨着，下午就让王平再去买一辆车回来。 马车上，萧堇春有些激动又有些害怕，一直紧张地拉着萧堇颜的袖子不放。 楚宣烨看了觉得十分扎眼，过去将萧堇春拎到了一旁，换他坐到了萧堇颜的边上，「像个小姑娘似的，扭扭捏捏，能成什么大事。」 萧堇颜平时被他欺负倒也罢了，不会上心，甚至还会躲着他。可萧堇颜一看到他欺负堇春，气得直接给了他一脚，「世子这么大个人还欺负孩子，才丢人了。」 说完，她就准备站起来坐到堇春边上，不过堇春和堇辰坐在一起，她要是过去，马车就一边倒了。 楚宣烨果然是个坏人，看到她要站起来，脚下一勾，萧堇颜又重新跌坐下来。 楚宣烨伸出胳膊一把搂住她的肩膀，「爷可不是欺负他，他是男孩子，你这样宠着他，只会将他宠坏了。要是真的养成小姑娘性子，以后有的你哭。爷为你们好，你居然还不领情。」 堇辰看到他对堇颜动手动脚，十分生气，但楚宣烨的话还是给了他一个提醒。的确，因为堇春年纪小，又接连看到爹娘去世，大嫂虐待，心理上对堇颜十分黏煳，而堇颜也十分宠着他，堇春这些日子过得很快活，也从阴影中走出来。 堇辰还是觉得堇春作为男孩子，身上少了一些霸气。 「世子，你对二哥做出如此亲密的动作，会让人误会的，对二哥的名声不好。」即使贊同楚宣烨的话，不过堇辰还是不允许楚宣烨占堇颜的便宜。 他站起来，一伸手将萧堇颜从楚宣烨的怀里「抢」过去，然后默默地换他自己过去坐。 楚宣烨嫌弃地瞄了他一眼，不过好在也没有继续再做抽风的举动。 萧堇颜偷偷松口气，混蛋的楚宣烨，一看就知道不是正经货。 马车到了书院门口，就必须停下来。即使是皇亲贵族，这个规矩也得遵守。 马车一停，楚宣烨第一个跳下了马车，接着是堇辰。 萧堇颜第三个下来，伸出手要将堇春抱下来，堇辰立刻过去抢先将堇春接下来了车。 萧堇颜一看，就知道堇辰是嫌弃她身体太瘦弱，她摸摸鼻子笑了起来。 「来了。」月满楼昨日回主宅去，所以一大早并没有和他们一起过来，没想到他一大早就守在了书院门口。 萧堇颜感激地对他笑笑。 楚宣烨看了顿时恼了，「爷一路陪着你过来，还让出了马车，也没有看到你对爷笑一下，怎么一见到他，你的脸儿就开了花？」 「世子，小人一路上也没有哭丧着脸呀。」萧堇颜觉得楚宣烨的脑回沟肯定和别人长得不一样，一天到晚就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先去报导，然后再分班。」月满楼不和他计较，而是笑着对萧堇颜说。 楚宣烨笑的白牙都露出来了，「这么说，不用爷跟着过去了。」 萧堇颜一看到他撂摊子，连忙哄着他，「世子，人是你介绍来的，你不去，有人欺负他们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凉拌。」楚宣烨眼睛望天。 「世子，你就别和小人一般见识了。」 「算了，他不愿意，我送他们进去也一样。」月满楼笑眯眯地说。 楚宣烨一听，顿时冲着他翻了一个白眼，拉着萧堇颜就往里走，「走走，赶紧走，再不进去就迟到了。」 由于人是楚宣烨介绍而来，院子很给面子，亲自出面。等出来一看，又认出了萧堇颜，他立刻激动起来，「萧堇颜，你终于乐意到书院中来读书了。」 「不是我，是我两个弟弟，以后给院长添麻烦了。」和现代一样，作为家长的萧堇颜对院长那个尊敬，生怕因为自己一个表现不好，两个弟弟以后会倒霉。 院长一听不是她来读书，兴趣立刻下降不少，不过他转而一想，有萧堇颜这样的天才哥哥在，两个弟弟肯定也查不到哪里去。 于是，他找了几个夫子过来对堇春和堇辰考核一下。 堇辰和堇春都有些紧张，好在夫子出的题都很简单，最起码，这些书都是萧堇颜教过他们的内容，两个人很快就沉静下来。 考完以后，几个夫子对两个人十分满意。 院长将堇辰和堇春分了班级。其中值得一提的是堇春，他虽然年纪小，启蒙的内容却早已学完，夫子商量一下，将他调到了二年级的天字阁中。 萧堇颜打听了费用以后，交了两个人的学费和吃饭的银子后，就和月满楼、楚宣烨去花楼了。 「让道，别挡着爷的道。」在路口，又堵上了。因为一支商队进了城，这支商队很长，也不知道他们车上拉得是什么，反正看起来车的重量不轻。 如果直走的话，大家等一等也就过去，偏偏有人等不得，大声吼起来。 「噗嗤。」楚宣烨拨开帘子向外看了看，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年头找死的人还真不少。」 「胆子是不小。」月满楼也跟着笑起来。 萧堇颜伸出头向外看了看，一下子看到了熟悉的人。 原来外面大声吆喝的人居然是镇远侯的公子，也就是前几天傅若云嫁的男人。不过她不明白楚宣烨和月满楼笑什么，不就是堵车骂街吗，有什么好笑的？难道商队还有什么不同之处？ 「好大的胆子，这年头居然还有人敢叫祁世子的商队让道的？」领头的侍卫直接抽出了佩剑。 楚宣祁的商队，难怪这么嚣张。萧堇颜微微摇头，天子脚下，楚宣祁的侍卫都敢如此嚣张，可见楚宣祁那混蛋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不过，萧堇颜还挺乐意看笑话，她倒是要看看傅若云选择的这位男人，到底有没有胆子和楚宣祁的人槓上。 「原来是世子爷的人，误会误会，你们请。在下是镇远侯的二公子，不好意思，都是一场误会而已。」没想到，只是侍卫一声吆喝，那个镇远侯的二公子就认怂了。 丢人，萧堇颜觉得无趣极了。堂堂镇远府的二公子居然对一个侍卫低声下气道歉，原来傅若兰处心积虑嫁的男人也不过如此。 「认识？」楚宣烨八卦。 「算是吧，不过都过去了，我也不想再提。」萧堇颜坐直了身体，对外面的吵闹再无一点儿兴趣。 傅若兰坐在马车上，看到自己的相公低声下气地对一个侍卫道歉，心里既无奈又不服。 她到了京城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当然知道楚宣祁是多么难缠的人。陈炳成选择屈服，在情理之中，只是傅若兰心里有准备，可看了以后心里还是十分不舒服。 今日她回门，以镇远府的门第，肯定需要脸面，所以他们带回去的礼物分量很重。可以说，陈炳成给她长了不少脸，没想到到了这儿，居然遇上添堵的事情。 「看着不顺眼是不是？爷帮你出气。」楚宣烨忽然兴高采烈地说。 萧堇颜心里顿时涌过不妙的感觉！混蛋的楚宣烨不会故意找茬吧？ 月满楼笑着对她摇摇头，并没有拦着楚宣烨。 楚宣烨用行动证明了他要干什么，「撞过去。」 丁甲答应一声，让车夫赶紧赶路。 即使楚宣烨想撞车，可被堵着的车又能快多少？ 而且他老人家闹事也不怕事大，车直接撞上了楚宣祁车队中的一辆，又碰上了傅若兰的马车。 三家车很快挤在了一处。 「不想要命，敢撞爷的车。」陈炳成大怒，终于找到泻火的地方。「这么急，赶着去投胎？」 楚宣祁府里的侍卫也警惕地看着马车，等他看清楚马车上的记号好，顿时紧张起来。 「哈哈，好胆量，居然还有人敢在本世子面前自称爷的。」楚宣烨笑眯眯地打开了小窗户。 陈炳成看清楚马车里坐的人是谁时，顿时吓得一身冷汗都出来了。 他今天出门肯定是没看好黄历，居然一连得罪了京城内两个活阎王。 如果说楚宣祁以阴狠毒辣出名的话，那么楚宣烨绝对是个阴死人不眨眼的主。这两个人可以说是全京城所有贵族子弟不愿意得罪的主。 今天，他陈炳成不但得罪，居然还一次得罪了两个，怎么办？陈炳成的额头上全是汗珠。 「不错，月某好不容易蹭一次世子的车，竟然就遇上了这样的事情，世子的威名下滑了。」就在陈炳成懊恼的时候，马车小窗口又露出一张脸来。 这张脸丝毫不必楚宣烨那张人神共愤的俊脸长得差，可陈炳成在看清楚他是谁的时候，恨不得直接晕过去。 倒霉透顶！他脑子里涌现出四个大字。 神医月满楼清冷舒雅，浑身都带着仙气，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可全京城的人同样没有人愿意得罪他，不为月家的家世多厉害，就冲着神医的名号，谁又敢得罪他？ 惨了，他陈炳成居然将神医也给得罪了。 「一千两银子，拿来。」楚宣烨吩咐，笑眯眯地脸看起来很欠揍。 什么？陈炳成诧异地看着他那张人神共愤的俊脸，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的车挡了爷的道，你骂了爷，今日爷心情好没和你计较就算了，怎么撞车的银子，你还不想赔？」楚宣烨邪笑着和他「讲道理」。 萧堇颜坐在马车内，听他一本正经地和陈丙成瞎扯，心里对楚宣烨佩服得不行，看，这才是碰瓷的最高水平啊。 陈丙成有些发懵，明明是楚宣烨的车主动撞上他们的车，怎么变成自己赔偿？ 「想赖帐？」楚宣烨笑得更加灿烂，「来人……」 「不，不，世子息怒。当然应该赔，只是在下身上没有带这么多银子。」陈丙成一下子醒悟过来，一千两银子买一份平安，怎么算都是他赚到了。他生怕楚宣烨反悔，连忙说明缘由。 「丁乙，跟他们回府拿银子。」楚宣烨很「善解人意」地吩咐。 「是。」丁乙窜到了陈家的马车边。 楚宣祁的人已经很有眼力地将马车硬生生倒回去，给楚宣烨留出了一条足够宽敞的道。 「倒回去。」陈炳成见了赶忙让自己人照着做。 「听说你娶媳妇了，里面坐的就是你媳妇？」楚宣烨忽然笑眯眯地问。 陈炳成心里一紧，楚宣烨除去会整人，还特别不正经，没事就喜欢逗个小媳妇、小姐玩。当然不是说他多下流，关键是他那张脸招蜂引蝶呀。 陈炳成小心翼翼地回答，「是，马车内坐的就是在下的娘子，我们今日回门。」 「我瞧瞧。」楚宣烨很不要脸地脱口而出。 陈炳成的脸色顿时变成了猪肝脸。 「你会是认为本世子不正经想调戏你家娘子吧？」楚宣烨一转脸又很「善解人意」地恍然大悟，「算了，既然你不愿意让本世子瞧人，本世子不看就是。本世子听说你家娘子丑颜不能见人，我还不信了，不过现在看样子是……呵呵。」 一句呵呵，可谓是意味深长。 萧堇颜和月满楼看到楚宣烨耍宝，两个人对视一眼，全都抿着嘴偷笑。 陈炳成却被他气得头髮快要竖起来，不过想到楚宣烨的性子，他也不敢磨蹭，反而为了讨好楚宣烨拱手道谢，「多谢世子体贴。」 他能忍，坐在马车里的傅若云却不能忍。 傅若云在家里年纪最小，因为是老么，所以特别得宠。她也有手段，早就将陈炳成哄得团团转，所以基本上这些年就没有吃过亏。 她这辈子吃得最大的亏就是去年萧堇颜损了她的面子，所以这会儿她即使知道楚宣烨不好惹，也坐不住了。 「民妇见过世子爷。」陈炳成的话音一落，她就气唿唿地跳下了马车。 陈炳成有些不悦地看了她一眼。 傅若云却不死心地盯着楚宣烨，她希望楚宣烨看到她能收回刚才的话。 想她傅若云虽然算不上貌美如花，但也清秀可人，不管怎么算也算不得丑颜。 「名不虚传呀。」没想到楚宣烨看到她的模样后，不仅没有收回丑颜的话，反而直接将身体缩回去了，而且他接下来的话更是差点儿气晕了傅若云，「月满楼，还是你聪明，爷估计得好几天吃不下东西了。喂，小子，爷还真佩服你，这样的丑女人也就你敢娶了。你实话告诉爷，晚上的睡醒的时候，到底会不会害怕？」说完，他勐地将窗户关上了。 毒舌！萧堇颜总算明白楚宣烨平时对她还算不错，她要是外面的傅若云，这会儿想死的心都有了。 实际上，傅若云的确生不如死，她懵了，满脑子都是丑女人、丑女人、丑女人…… 陈炳成没好气地瞪了傅若云一眼，他心里在生傅若云的气，如果刚才傅若云老老实实在马车上待着，楚宣烨哪里还有机会去羞辱她。现在好了，连他都被牵连上了。 「还好。」楚宣烨的问题不好回答，陈丙成咬着牙含含煳煳地回答一句。 「走，还赶紧走，你们是不是想爷一个月吃不下饭。」马车内的楚宣烨还在咆哮。 傅若云听了摇摇欲坠，她身后的婆子丫头立刻过去扶住了她。 －－－－－－题外话－－－－－－ 感谢［2017—03—02］不做你的乖乖牌　投了1票（5热度）yihentian　投了1票（5热度）135**5362　送了2朵鲜花感谢送票票的朋友们。 第92章 投之以桃 「相由心生，是刻薄不安分之相。」月满楼的声音很清冷，清冷中却透着绝情冷漠。 楚宣祁府里的侍卫冷冷地瞥了地上晕过去的傅若云，哼，蠢女人无疑得罪过楚宣烨和月满楼，这下子有好戏看了。 围观的人自然也听到了楚宣烨和月满楼对傅若云的评价，一个个也不惧怕侯府，一同低声地指着地上的傅若云议论着，有的胆大的人直接大声笑了起来。 在大家的嘲笑声中，陈炳成的脸色早就涨成了猪肝色，作为侯府的公子哥，他在京城里虽然算不上顶级的人物，可走出去也没有几个不长眼的人敢对他指手画脚。 这么多百姓不将他放在眼中，还是第一次。偏偏他还不能发火，因为楚宣烨的侍卫就站在他身边，而且丁乙的脸上还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 换陈炳成十个胆子也不敢随意去骂楚宣烨。 「还不将少夫人扶上马车。」气愤之余，他只能冲着丫头婆子发脾气。 丫头婆子受惊一般，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将傅若云搬上了马车。 「陈公子，请吧。咱们早去早回，我回头还有事了。」丁乙笑眯眯地说。 陈炳成忍着怒火随后上了马车，而马车里的傅若云刚刚在丫头大唿小叫中甦醒过来。 「相公。」傅若云未语泪先流，楚宣烨和月满楼嘴巴那么毒，今后要她怎么出去见人？ 「闭嘴。」陈炳成的脾气绝对算不上好，他的确喜欢傅若云，可今日他被众人嘲笑，早就失去了理智，再想到如果不是傅若云主动下车，他也就不会这么难堪，所以气愤之余，早就将所有的怒火全都算在了傅若云的头上。 「相公。」傅若云绝对没有想到他会吼自己，因为吃惊，她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陈炳成眼睛兇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不说话。 丁乙坐在马车夫身边，听到马车里传来的声音，忍不住龇牙笑了起来。 如果说从傅家回来时的心情带着喜悦的话，那么剩下的这半段路，傅若云和陈丙成都是心急如焚和难堪。 一路上夫妻两个默默无言，和先前的气氛简直是判若两份。 「立刻到帐房里取一千两银票给他。」一下车，陈炳成就迫不及待地吩咐身边的小厮。 小厮答应一声，连忙进去了。 丁乙跟着他们进了府里，陈炳成不敢怠慢他，立刻吩咐下人给丁乙上了香茶好点心。 而傅若云红肿着双眼回屋子里去了。 不大一会儿小厮回来，他一脸为难地看着陈炳成，「二公子，帐房先生要二公子亲自过去，小人拿不来。」 丁乙听了顿时乐了，「看样子二公子的话，还不如一个奴才管用呀。难怪连一千两银子，二公子都拿不出来。」 这话等于赤裸裸地打了陈炳成的脸，他脸色涨红站起来，「请稍等，我去去就来。」 「去吧。」丁乙笑眯眯地挥挥手。 陈炳成怒气沖沖地出了前厅，直奔帐房而去。 或许真的是因为本尊去了，不大一会儿，他就拿了一千两银票回来，「劳烦你跑了一趟，这点儿银子给你喝茶，请在世子面前为我多多美言几句。」说完，他又掏出二两银子塞在了丁乙的手上。 「多谢二公子。」丁乙笑笑也不拒绝，直接将银子和银票塞进了怀中，站起来后扬长而去。 「拽什么拽，不过就是个奴才罢了。」陈炳成看着他的背影狠狠地吐了一口。 不过，说完以后，他跌坐在椅子上一点儿精神也没有。 陈炳成倒不是担心他私自到帐房里取银子被发现，在他的眼中，一千两银子不过是毛毛雨，母亲一定不会为一千两银子去责罚他。 他担心的是楚宣烨，要是楚宣烨拿了一千两银子将他忘记了倒还好说，就怕楚宣烨拿了银子以后还惦记着他，那他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坐了片刻，他忧心忡忡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都下去吧。」回到房里，他发现傅若云哭得那个梨花带雨，心里微微又有些心疼起来。刚娶回来的娇妻，还是自己喜欢的女人，他当然捨不得了。 婆子丫头听了立刻低着头鱼贯而出。 陈炳成坐到了傅若云的身边哄着她，「还在生气？」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去捉傅若云的手。 傅若云想到他在马车上呵斥自己的画面，哭着缩回了手。 「你也不想想，楚宣烨是谁？说他是个活阎王都不为过，当今太后又十分宠他，就是皇上和太子殿下都得对他礼让三分，今日为夫在不知情下骂了他，他只要了我们一千两银子而已，我们就该庆幸才对。」陈炳成讪讪地解释，「刚才在马车上，他的侍卫就坐在前面，要是你说了不得体的话，我怕楚宣烨会对付你。就是现在，为夫都在担心，他拿了银子以后还会不会记恨我们呢。」 说完，陈炳成重重地嘆息一声。 傅若云听了他的解释，心里的火气稍微去了一些，「相公不过是吼了几声，他怎么能说出那样难听的话。那么多人全都看到了听到了，以后，让我怎么出门？」 「楚宣烨就是一个混不清的主，娘子这么漂亮，走出去，又有谁会说你是丑颜？」陈炳成陪着笑脸哄她，「就是知道了的人，也会在心里说他眼瞎。」 「相公。」听陈炳成说楚宣烨眼瞎，傅若云惊吓地连忙捂住他的嘴巴。 「放心好了，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不会有人传出去。」陈炳成趁机握着了她白嫩的小手，拉过去放在了嘴边亲一下。 傅若云娇羞地白了他一眼。 顿时，陈炳成浑身都热起来，他一把抱住了傅若云，「娘子，在为夫心中，你就是天下最美的女人，为夫浑身热得很，你赶紧为为夫泄泄火。」 一边说着，他一边抱着傅若云啃起来。 傅若云大惊，天还没有黑，婆子丫头就在隔壁屋子里候着，要是侯夫人知道他们白天宣淫，还不将所有的过错全都算在她的头上。 「相公，天还没有黑，外面还有人。」她用力挣扎起来。 越是挣扎，陈炳成越是兴奋，男人的劣根性此刻全都暴露出来，他一把将傅若云抱起来，然后往床边走去，「那些东西要是敢多嘴，爷就将她们全都发卖了。你是爷的娘子，夫妻恩爱怎么呢？」 说话之间，他已经手脚麻利地将傅若云上衣的口子解开了两个扣子。 傅若云挣脱不了，又被他逗得情不自禁，于是半推半就地顺着他了。 「二公子，夫人让你们过去一趟。」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个婆子的声音。 扫兴！ 陈炳成抱着傅若云的身子不放手，脸上布满了阴云。 死婆子，早不来晚不上，竟然选择这时候过来，简直就是故意在和他作对。 傅若云连忙推开他，又将身上的衣服和头髮整理一番，「进来吧。」 她听出来了，说话的人不是自己院子里的人，好像是侯夫人院子里的嬷嬷。 由于自身的身份低，傅若云在府里可不敢表现出一丝骄横。 婆子掀了帘子进来，她是老人，尽管傅若云已经整理过了，看她还是一眼看出傅若云的不同 哼，到底是小门小户来的，一点儿规矩都不懂。 压住眼底的不屑，她装作不知情笑眯眯地看着陈丙成，「夫人让二公子和二少夫人过去一趟。」 「你先走，我们马上就到。」陈炳成瞪了她一眼回答。 婆子也不恼，微笑着退了出去。 「扫兴。晦气的东西，仗着母亲信任，越来越没有规矩。」陈炳成恼怒地说。 「赶紧过去吧，母亲肯定是想询问今日我们回门的事情。」傅若兰催促他。 陈炳成不耐烦地起身，又捏了她白嫩的脸蛋一把，「晚上有你好看的。」 「相公。」傅若云跺着脚娇嗔地瞪了他一眼，陈炳成顿时大笑起来。 等夫妻两个赶到侯夫人屋子里的时候，他们才发现侯府人脸色十分难看。 傅若云小心翼翼地给她行礼，「媳妇见过母亲大人。」 「起来吧。」谢清荷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发话。「今日回去还好吗？」 陈炳成大大咧咧地坐到了她的下首，「一切都很顺利，岳父岳母对孩儿很好。」 傅若云看到他给自己娘家长脸，脸上也带上了笑容，「爹娘都很喜欢相公。」 谢清荷淡淡地点点头，她哪里不知道傅家对她儿子好。傅家小门小户，两家结亲，完全是傅家求来的，他们不敢不对她的儿子好。 不过今日她真正想问的不是傅家怎么样，「炳成，听说你回来到帐房取了一千两银子？」 谢清荷知道自己儿子是个拧不清的主，所以直接开口问。 傅若云听了，心里顿时紧张起来，她怕自己被楚宣烨和月满楼羞辱的事情暴露出来。 「是，我拿去用了。」陈炳成不以为然地回答。 「你倒是越来越能干了，一千两银子说支取就支取，你倒是说说，拿了银子你想做什么？」谢清荷怒气沖沖地看着小儿子。 一千两银子对于侯府来说，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府里从主子到下人，每个人都是有月银的，陈炳成已经成亲，不能像往常那样随意从帐房里取银子。 毕竟，侯府内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主子。 谢清荷又气又恨地看着陈炳成，「你自己想法子填上漏缺，不是娘想约束你，这府里的一切用度都是有数的，各房的眼睛全都盯着了娘，如今你又成了亲，就更不能被人说闲话了。」 「娘，我哪有银子？」陈炳成不高兴地说。 他和大哥不一样，没有功名不说，这些年也没有做什么事。他能到哪里去找银子。 「你倒是说说，拿了银子想做什么？」谢清荷冷着脸问。 问题一出，陈炳成和傅若云立刻傻了一般不说话，特别是傅若云简直心跳如雷，恨不得立刻离开院子逃走。 「哑呢？」谢清荷的太阳穴直跳，儿子的表现实在是太熟悉了，那都是惹事过后的反应，「你在外面到底惹了什么事情，需要用银子去打发，你们今日不是回傅家呢？」 「哪是我们惹了事情，分明是世子故意讹人。」被逼急了，陈炳成再也不管了，直接嚷嚷起来。 「世子？哪个世子？」谢清荷吓了一跳问。 京城里世子很多，但有两个世子惹不得。一个是荣王府的楚宣烨，另一个就是宁王府的楚宣祁，要是惹怒了这两位，侯府就要遭了大难了。 而且陈炳成说的话，谢清荷并不完全相信。一个世子想讹人，会只要一千两银子？儿子什么德行，她也一向清楚，肯定是陈炳成先惹怒了人家，收拾不了了，才愿意赔偿银子了事。 「说啊。」谢清荷看到他唯唯诺诺的模样，气得抓起桌子上的杯子就用力摔在了地上。 「乓」杯子碎了，巨大的响声吓得陈炳成再也不敢乱开口。 「是哪一府的世子？」事到如今，谢清荷心里还有些期盼，希望他惹怒的不是京城中的两尊瘟神。 「是荣王府世子。」陈炳成被她一吓，也不敢隐瞒了。 谢清荷听了一脸气得脸色发青，她指着陈炳成激动得半点说不出一个字来。 「娘，真的不是我惹了她，我们回府的路上和祁世子商队的马车堵上了，楚宣烨他明明看到路口被堵住了，他还硬冲过来撞上我们的车。娘，你不知道我们的车差点儿被他的车给撞翻了，他居然还向我们要一千两银子。他不是讹人是什么？」陈炳成越说越大声，越说越委屈。 「闭嘴。」谢清荷简直忍无可忍，她聪明一世，怎么就生出这么没用的儿子来。「你不想死的话，以后这事就烂进肚子里。」 傅若兰看到谢清荷发脾气，聪明地选择闭上了嘴巴。 「你也是的，他什么性子你不知道吗？他惹了祸，你这做娘子的到底在做什么？」谢清荷可不管她是不是新媳妇，直接噼头盖脸地将她也骂了一顿。「这些日子你们在府里好好学学规矩，别再出去惹是生非了。」 说完，谢清荷扭着头不再看他们。 嬷嬷偷偷地对陈炳成使了眼色，陈炳成立刻站起来对谢清荷拱手，「娘，儿子先告退了。」 傅若云赶紧跟着一起行礼告退。 看着消失的夫妻背影，谢清荷气得胸牌起起伏伏，「去，将随出去的小厮和丫头找来。」 婆子答应一声，连忙出去了。 不大一会儿，人就到齐了。等谢清荷问清楚事情的缘由以后，心里更加烦躁起来。 好儿子，真的是生了一个好儿子啊。一趟回门，居然将京城三公子全都得罪了。 「世子既然派人来拿了银子，应该就不会再计较了。对了，你让人出去打听一下，今日马车上除去坐了世子和月公子，还有谁在上面。」谢清荷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楚宣烨人虽然混了一些，但不是随意找茬的人。不过此人瑕疵必报，她怎么觉得楚宣烨和月满楼好似在针对傅若云？否则的话，两个大男人绝对不会主动提出要看傅若云长得什么样。 如果说楚宣烨一个人胡闹倒也罢了，冷清风雅的月满楼跟着他一起起闹就不对劲了。想到楚宣烨和月满楼共同针对傅若云，谢清荷的脸上露出了不快的神色，侯府虽然没落了，可架子还在，楚宣烨和月满楼也太不给侯府的面子了。 婆子找到的人倒也精明，很快就回来禀报谢清荷，「花楼那边传来消息说，世子的车上还有萧堇颜。」 萧堇颜？听到这个名字，再想到那日看到的人，谢清荷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你们退下。」她冷声对身边的丫头髮话。 丫头们行了礼，赶紧出去了。 「南方怎么还没有传来消息？」等人全都出去，谢清荷怒气沖沖地问。 「夫人，江南离这儿路途遥远，定是需要时日了。」婆子陪着笑脸回答。 谢清荷不说话，脸色依旧很难看。 「以老奴所见，萧堇颜和那人定是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夫人多想了一些。先不说萧堇颜是男儿身，和那人合不上，就是长相，也只是有些像而已。不过说到长相，天下相似的人何其多，夫人这么多年来就不是找到不少吗？」婆子不停地劝说。 「那个人绝对不能出现，哪怕是有半点儿可疑之处，本夫人都不会放过。」谢清荷冷冷地回答，「我不允许有一点儿可能出现。」 「是，夫人。」婆子赶紧答应一声，「横竖也就这几日消息就能传来了。」 「傅家悔婚，萧家兄弟必然在傅家受了不少气。萧堇颜飞上枝头，靠上了楚宣烨和月满楼。看样子今日的事情，追根寻底是楚宣烨和月满楼是为萧堇颜出气。感情我们侯府不是找了好媳妇回来，而是找了一个扫把星回来。」谢清荷冷笑着说。 「夫人，木已成舟。二公子喜欢，你要是多插手反而疏远了母子情分。」婆子低声劝说。 母子情分？谢清荷听了冷笑不已，不过并没有反对，「看好二公子，别让他往外跑。楚宣烨拿了银子，那口气出了，自然不会再来刁难侯府，但楚宣祁就不好说了。炳成是个混不清的主，别再让他惹上大事情。」 「是，夫人。老奴这就让他身边的人注意一些。」婆子转身急急忙忙出去。 谢清荷懒洋洋地倚在椅背上，脸色低沉，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丁乙拿了银子回到了百花楼，立刻将银子上缴。就是得来的意外之财——打赏的二两银子，他都老老实实地拿出来了。 「爷是那么小气的人。」楚宣烨白了他一眼，「人家给你的，你自己收下吧。」 「小的谢过爷。」丁乙喜滋滋地将银子放进了自己的怀里。 「瞧你那点儿出息，出去别说是爷的人，爷嫌丢脸。」楚宣烨嫌弃地看着他训话。 「爷日进斗金，小的哪能和爷比。」丁乙嬉皮笑脸地回答。 楚宣烨白了他一眼，心里总算是舒服了。 「世子，中午你请客！」萧堇颜一身是汗地出来说。 「怎么流了这么多汗？」楚宣烨将嫌弃的目光投在了她的身上。 「世子，你跳一个多时辰看看。保管你身上也会汗流浃背。」萧堇颜不满地回答。 她和月满楼累死累活地训练人员，这混蛋就在边上看了一个多时辰，还有美酒喝，点心、坚果伺候着。他舒服至极，居然还说风凉话，果然不是正经人。 「平时你是病怏怏的模样，让人看着都难受。动一动，小脸蛋倒是变得红扑扑的了，爷喜欢。」楚宣烨笑眯眯地回答，「你也甭拿爷和你比，爷别说动了这么一小会儿，就是动个一天，都不带喘大气的。」 「世子，百花楼中最不缺的就是美人俊男，你也甭调戏我了。」萧堇颜白了他一眼说，「我病怏怏的，看着多膈应人。」 「美人爷见的多了，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被挤兑了，楚宣烨也不觉得难为情，依旧和萧堇颜打口水仗。 「世子爷，你平白多了一千两银子，好歹见者有份，你也分一点儿给我们花花。我正愁没有银子用了。」萧堇颜故意用贪婪的模样看着他。 「银子，你就甭想了。」楚宣烨瞪了她一眼，「爷帮你出了气，你居然还好意思向爷要银子。」 「她没有份，我总该有吧？」月满楼了慢悠悠地过来，正好听到楚宣烨最后一句话。 「只是赔偿马车检修费用，你们全都蹭了爷的车，凭什么分给你们。」楚宣烨理都没有理他。 相反，他心里对月满楼还有一肚子意见了，这两个人凑在一起就欺负他一个人，凭什么？ 他是那么好欺负的人吗？ 萧堇颜和月满楼对视一眼，然后很有默契地开口，「中午你请客。」 凭什么又是他？ 月满楼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似的解释，「我们两个累得要死要活，只有你最清闲，你不请客好意思？」 楚宣烨当然好意思了，不过有求于这两个人，他眼珠子转了转，终于答应了，「算了，不就是一顿饭吗，爷请了。饭桌上咱们再商量一下楼里的装饰。」 萧堇颜看到他眼珠子直转，心头顿时涌过不妙的感觉。 果然，在饭桌上，楚宣烨强烈要求萧堇颜和月满楼各出几幅字画用来装饰墙壁。 月满楼立刻不反对。 萧堇颜一幅字画值多少银子不说，要是出的多挂在百花楼中，他第一个不愿意。 「腐朽。」 「吝啬。」 「小气。」 当然后面两个词是萧堇颜和月满楼说的，这两个人同仇敌忾，死活不答应楚宣烨的馊主意。 「百花楼又不是爷一个人的，不过要你们两人写几个字，你们还推三阻四的。既然你们不愿意出力，大家趁早散伙得了。」楚宣烨开始撂摊子，人是生气不错，可人家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呀。 萧堇颜心想，这傢伙又用上威胁这一招了。不过，还真不能让他撂摊子，她和月满楼为了培训人，差点儿没累死。要是楚宣烨撂摊子，前面装修谁来管？ 「世子，其实了，装饰画作，我可以给你支一招。」萧堇颜乐呵呵地说。 「什么招？」楚宣烨不情不愿地嘀咕一声，心里却乐开花。 就说嘛，如果不发点小脾气，萧堇颜绝对会留一手。 「以世子和月公子的名字，想要字画还不简单极了。世子可以向写的好的官员徵集画作呀，想必以后他们的字画能挂在咱们夜店中，以后他们也会跟着自豪。」萧堇颜笑眯眯地回答，这一次，她很干脆的将月满楼也卖了。 月满楼斜睨着看她，眼中带上了微微的笑意，「怎么还要我的名义？」 「谁叫我的名字不够响亮呢？」萧堇颜故意遗憾地说。 月满楼噗嗤笑了出来。 楚宣烨还真的在考虑她的提议，虽然说用别人的字画，不如用萧堇颜的字画好。不过想想，要是用了别人的字画，到时候是不是还可以多增加几个潜在的客人？ 这么一想，他算是勉强同意了萧堇颜的方案。 「你们到书院去走一趟，再到各府去问问，就说爷和月满楼的铺子开张，需要一些字画。」楚宣烨大刺刺地说。 「是，爷。」这种狐假虎威的事情，丁乙和丁丁最喜欢跑腿了。一转眼两个人就跑的没了踪影。 萧堇颜见了，暗自松了一口气。楚宣烨的个性属于说风就是雨，有了想法以后，他吃完丢下饭碗就兴沖沖地不见人影。 月满楼和萧堇颜相视一笑，两个人结伴又回来了百花楼中。 随着萧堇颜和月满楼的培训，百花楼中的姑娘和小倌果然开始严格要求自己，他们对萧堇颜再也不敢小看。 花娘子亲眼看到百花楼一点点儿发生改变，更是投入了无比的热情进去。 下午的时候，萧堇颜早早就和月满楼回去了，顺便还拐入书院去接两个孩子。 「萧公子。」没想到，随着萧堇辰和小堇春出来的还有一个小包子。 「莫公子。」萧堇颜诧异地看了小包子一眼。 「萧公子还是叫我莫清歌吧，或者叫我清歌也好。」莫清歌有些兴奋，他这些天正琢磨着要找什么样的藉口到萧家去了。 这不，机会立刻送上门来了。 「你们怎么在一起？」萧堇颜疑惑地看着他们。 「我们在一个班。」莫清歌兴奋地回答。 「嗯嗯，我们一个班，我坐在他前面。」堇春也兴高采烈地回答。 班级里有熟人，他放心多了。 萧堇颜看到两个小傢伙站在一起殷切地看着自己，忍不住笑起来，「那，以后你们一定要好好相处。」 「放心好了，我罩着他，在书院中没有人敢欺负他。」莫清歌拍着小胸脯做了保证。 萧堇颜闻言笑了起来，怎么听起来和现代那些小痞子的语气一模一样。 「那我就将堇春交给你了。」堇颜笑着说。 「好。」 「少公子，该回去了。」相府的小厮过来催促。 莫清歌恋恋不捨地看了萧堇颜一眼，然后才上了马车。 「我们也会去。」萧堇颜转头笑着对两个小弟兄说。 「能适应吗？」萧堇颜关心地问。知道堇春班级里有熟人在，她放心很多。但堇辰有些不合群，心思重，她还是比较担心。 「很好。」萧堇辰微笑着回答，「没有人刁难我，不过射箭我有些跟不上。」他也没有隐瞒。 「刚练习可能生疏，以后慢慢就会好起来。」月满楼微笑着说。 月满楼对待萧堇颜好，萧堇辰一直看在眼中。相比较而言，他在月满楼面前也比较放得开。 「我会好好努力，不会给二哥丢脸的。」堇辰下了保证。 「不用逼着自己。人无完人，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将所有的东西学会。」萧堇颜并不喜欢堇辰将他自己逼得太死。 「我知道了。」堇辰淡笑着答应，「我会量力而行。」 总体来说，开学第一天的情况很不错。主子心情好，下人们心情也就跟着好，整个萧宅子里全是欢声笑语，甚至月满楼也留在这边吃了晚饭。 「和萧堇颜的弟弟一个班？」相府内，相爷也知道了莫清歌和小堇春分在一个班级，「他可是比你小一岁了。」 「他虽然年纪小，但是他的学问好，夫子特意让将安排高了一个年级。」莫清歌兴奋劲还没有过，「以后我就可以常常到萧家去玩了。」 「整天就知道玩，可不能耽搁了功课。」莫无尘呵斥他。 「孩儿知道，说是去玩，其实也是为了向萧公子讨教。」莫清歌还是挺怕自己父亲的，连忙收敛态度恭恭敬敬地解释。 「下一次沐休，你请他们到府里来玩。」相爷笑着对莫清歌吩咐。 「是，祖父。」莫清歌顿时乐坏了，差点儿跳起来，「过几日我再对堇春说。」 相爷和莫无尘看到他年纪虽然小，做事却很稳妥，都微笑着点点头。 －－－－－－题外话－－－－－－ 感谢［2017—03—03］135**5362　送了1朵鲜花 ［2017—03—03］weixind272c49a2d　送了1朵鲜花［2017—03—03］shizhude　投了1票（5热度） ［2017—03—03］shqxh　投了1票（3热度） ［2017—03—03］巧克力糖231　投了1票（5热度）weixind272c49a2d　打赏了520潇湘币189**6629　送了1颗钻石 ［2017—03—03］weixind272c49a2d　送了11 第93章 解围 「二哥，今天有人问我书包是从哪儿买的？」晚上吃完饭以后，堇春高兴地对萧堇颜汇报。 「你怎么回答？」 「我说是家里作坊做的，过几日市面上就会有的卖。」堇春回答。 「也有人向我打听了。」堇辰补充一句。「不如我带一些到书院中去卖。」 「嗯嗯。我会卖。」堇春也不住点头，家中只有二哥一个人辛苦赚钱，还要供他们去读书，他们也好想为家里做点儿事情啊。 萧堇颜微笑着默默堇春的人，又看着堇辰说，「皇家书院就是国子监，你们是书院中的学子，在书院中做生意不合适。况且我们的包做得好看又实用、结实，不怕卖不出去。」 「对对，我们的包包最好看了。」堇春点着头贊同。 月满楼看到他们兄弟三人相处这么亲密，有些羡慕。 他在月家是嫡子，母亲身体不好，生他时难产去世。父亲娶了继室，继母碍于月家的长辈和他的外家，这些年倒也不敢苛刻他。可月满楼还是和她不亲，当然和她生下的几个兄弟妹妹同样也不亲。 萧家这种纯粹的兄弟情义，月满楼从来也没有得到过。 「月满楼，番布的事情定下来吗？」萧堇颜问。 月满楼点点头，「掌柜已经派人过来说明，有人已经过去定下来了。以后所有的番布都将提供给月家铺子。」 「可以加色吗？」萧堇颜迫切地追问。 「我给他们提供了专门的染布师傅，多几种常见的眼色应该可以。」月满楼微笑着解释。 他的笑容一向很淡，但很温暖，就如三月的春风，让人感觉很舒服。 「等新番布到了，就可以大范围地做了。」萧堇颜跃跃欲试。 月满楼微笑着地看着她，这些日子两个人在百花楼中合作，他受益匪浅。人人都说他月满楼是乐公子，但月满楼觉得萧堇颜才是当之无愧的乐公子。 送走月满楼以后，萧堇颜到洗漱间扎实地泡了一个热水澡，一天下来，又是忙着培训乐队，又要忙着指导各位美人弹琴、跳舞，差点儿累死她了。 每天晚上泡上一个热水澡，人会很舒服。 「公子，各式的包已经做了很多，要是不卖的话，万一被人抢了先机怎么办？」等她出来，杨玉儿给她倒了一杯热水，王瑶则用帕子给她擦拭头髮。 两个婢女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将院子里打理得十分利索。 「不用担心，他们没有合适的番布，而且没有拿到样图，真的也要钻研的话，也需要一些时日。就算他们能成功，我们还可以改变图样去做。」萧堇颜笑着说。 还有一点儿她没说，没有竞争就没有压力。很多生意，她并不想吃独食。毕竟，京城很大，里面的达官贵人也很多。如果她一直吃独食的话，会遭人记恨的。 萧堇颜不想将自己处于大多数人的对立面，因为萧家根本没有底蕴，没有底蕴的话，也就没有能力去和别人对抗。 家中有两个弟弟，她不会让两个弟弟因为她而遇险。 杨玉儿看到她胸有成竹，也就不再继续劝说了。 三日过后，第一批彩色的番布运到了萧家。 「一百二十匹，公子。共有枣红、粉红、竹青色、天蓝、鹅黄色、草绿和淡紫七色。」王奇峰忙庄子里的事情，王平偶然就会承担起管家的角色。 「颜色不错。」萧堇颜认真查看一番，笑着点点头。 放下手里的番布以后，她立刻回书房拿出硬笔在纸上开始勾画起来。 与此同时，处在侯府庭院的谢清荷也得到了一直折磨她的信息。 「你确定萧家四个孩子全是他们亲生的？」谢清荷阴狠地问老者。 「奴才可以确定，萧堇颜的确是萧家生的孩子。当初萧家夫人生她时，是难产，差点儿为此丢掉性命。赶车的车夫怕受到牵连，在半路上丢下了他们。最后还是车夫怕事，又回去找了郎中和稳婆过去，等郎中和稳婆过去的时候，一家差点儿冻死了。 那萧夫人和萧堇颜据说浑身都是血，孩子脸色青紫，郎中都怕她活不下去了。就是萧远山因为将身上的厚衣服脱下给母子两人，身体也冻伤了。因为萧远山是举人，这件事当初在镇子上还闹得沸沸扬扬。」老者毕恭毕敬地回答。 谢清荷没有说话，但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踏实。这种强烈的感觉甚至从没有出现过，这些年来凡是和那个人长得像的人不是没有，却没来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带给她如此不安的感觉。 「萧堇颜因为身体不好，这些年没少吃药，特别是到了冬季，汤药从来就没有断过，因此她这些年从来没有到书院中正儿八经读过什么书。」老者解释。 「没有进过书院，她一身的本领从何而来？」谢清荷疑惑起来。 「萧远山夫妇对于萧堇颜向来抱着愧疚的心理，所以这些年来，给她专门请了一些师傅教她琴棋书画。至于学问的话，则是萧远山亲自教导出来。不过萧堇颜在江南向来低调，一直都是默默无闻，如果不是……。」说到这儿，老者忽然意识到逾越了，赶忙停住。 「不是因为什么？」谢清荷冷冷地质问。 「如果不是因为江南水灾发生，萧远山夫妻意外死亡，他们兄弟四人也不会到京城里来找故交。」老者委婉地回答。 谢清荷一下子就听明白了，萧堇风是来京城履行婚约的，而对方恰恰就是自家新进门的媳妇。想到傅家的处心积虑和隐瞒，谢清荷微微有些不快。 「萧家人怎么说？」她打起精神问。 「老奴打听得很清楚，无论是萧家长辈还是萧家小辈，都坚定地一口咬定，萧堇颜的确是萧家子孙，这一点儿和萧家邻居的说法也不谋而合。」老者恭顺地回答。 「萧堇颜的那些夫子怎么说？」谢清荷稳定一下情绪问。 「绝顶聪慧。」 四个字说明一切，谢清荷情绪顿时低落下来。 「夫人，那个婴儿明明已经找到。你这么多年来郁郁寡欢，又何必呢？」站在她身后的婆子轻声说。 「不知为什么，这些年我心里一直都不安。本夫人不允许任何拿走她的幸福，谁也不能。这么多年她过得很好，很快乐。等成了亲以后，她的生活会更加辉煌。一日没有看到那两个贱人的尸体，我一日就不得安宁。」谢清荷说到后面，脸色变得十分狰狞。 婆子看劝不通，微微地嘆口气，老者则低着头也不敢说话了。 「本夫人不管她萧堇颜是谁，既然她让本夫人不快，本夫人就一定不会让她的日子好过。你传令下去，想办法让萧家其他的人全都到京城来。」谢清荷冷笑着发话。 「是，夫人。」老者答应一声下去了。 「夫人，同仁堂的那批药材已经运往了江南，只是一连出了那么多的药材，亏损可不少。」婆子轻声说。 「亏？亏了才有得赚。江南水灾发生瘟疫，死了不少人。如果不是张连生准备充足，死伤的人会更多。有些人趁机敛财，抬高药材的价格，皇上现在没有说什么，但是有些吃的太撑的人，终究会倒霉。同仁堂舍掉一批药材，和我们赚得相比，不过是一星半点儿，可赚到的名气却不会差。」谢清荷嘴角抿了起来。 「还是夫人有远见。」婆子也跟着笑起来。 「奴婢见过侯爷。」外面，忽然传来丫头们请安的声音。 「夫人。」婆子立刻恭恭敬敬地站到了她的后面。 就在这时，镇远侯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镇远侯年纪不到四十岁，或者是因为生活太如意了，所以人到中年，完全发福，人胖的像一个圆球，尤其是他的肚子，特别大。人还没有到眼前，肚子就出来了。 相比之下，谢清荷虽然比他小不了几岁，可看起来就像三十岁，两个人站在一起不像夫妻，倒是像父女。 「侯爷。」看到镇远侯进来，谢清荷微笑着站起来迎上前去，完全是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和原本阴狠的样子差了太多。 「听说你将炳成拘在家中，不让他出去？」侯爷随口一问。 「我也是为他好，再让出去的话，保不准就惹出什么大事情出来。」谢清荷嘆口气说。 「怎么呢？」侯爷一愣，「难不成他最近有闯出什么大祸出来？」 谢清荷迟疑一下，最后还是将前几日陈炳成夫妻惹出的事情说了一遍。 「逆子。」镇远侯听了以后，果然大怒。 「事情已经得到妥善安排，侯爷不用着急。所以我琢磨着将他拘在府里，立下规矩也好。」谢清荷柔声细语地劝说。 「对，是该好好管管他，再不好好管管，还不知道他能惹出多大篓子了。」侯爷完全站到了她这一边。 「将银耳雪梨端来给侯爷。」谢清荷转身吩咐外面的亚投诉。 丫头答应一声出去了。 侯爷满意地看着谢清荷，如果说这辈子他最得意的什么，那就是娶了谢清荷这位夫人。 他不却没有看到背对着他的谢清荷此刻眼中带着讥讽，谢清荷早就猜到镇远侯听了她的解释，一定会接受安排陈炳成的安排，这个男人最自私也最小气了。这辈子，估计他最爱的就是他自己，不对，还有镇远侯的称号。 萧堇颜将画好的图纸给了红玉，红玉接过一看，看了半天才发现图上的东西是什么。 「公子，按照图纸做出来的是衣服？」 「不错，能算衣服的一种。缝制的时候，要用最细的针，线也要用这种特制的线。」萧堇颜回答，「雨衣，雨天穿的衣服。」 「妙啊。」红玉激动起来，她的性子本来十分沉稳，但此刻也不免心动起来。 下雨天要想外出，就必须打伞。平常人倒也罢了，只是苦了那些做工的人。 蓑衣固然能防雨，但不够方便，番布做出来的雨衣轻便不说，而且十分漂亮。想必就是一般的女子都不会拒绝。 「雨鞋也要做。你安排人手去做吧。」萧堇颜发话。 「公子，书包、雨衣要做起来，人手一定不足。如果再去做雨鞋的话，肯定做不出多少出来。」红玉迟疑一下回来。 这倒也是！人手！人手的确不足。 到现在楚宣烨的绣娘还留在这边了，萧堇颜都快愁死了。 「公子，倒不如让靠近庄子那边的农妇去做。一来，可以拉近双方的关系，二来的话，也可以解决人手不足的问题。」王奇峰在一旁献策。 「那好，后日我们过去看看，如果合适的话，倒是可以考虑一下。」萧堇颜点点头答应了。 第二日萧堇颜对月满楼说了一声打算。 「我和你一起过去。」月满楼淡笑着说，「最近在这儿练得辛苦，适当放松一下也可以。」 萧堇颜知道他跟着过去必然是为了给自己撑腰，感激地对他点点头。 邻近回去的时间，月家主宅来人，说太后身体抱恙，宫里来人让月满楼到宫里走一遭。 「你只能自己回去了，不如僱车回去。」由于萧堇颜每天都是坐月家的车出来，月满楼一走，就落下了她。 「放心好了，有王平和王瑶跟着，你还担心什么。」萧堇颜打趣他。 月满楼看看王平兄妹两个，点点头，才没有继续坚持。 「今日走回去，顺便买一些吃的回去。」萧堇颜说。 「公子要是走累了，就对奴婢说一声，奴婢让大哥去给公子找马车。」王瑶担心她的身体。 萧堇颜笑笑，明白她是在关心自己，「以后没有人的时候，你们不用一个奴婢小人的自称。我不太习惯。」 王平兄妹两个对视一眼，低声答应了。 古代的京城虽然十分繁华，却显得很「安静」，这种安静不是说全京城的人都是哑巴不说话，而是说京城内处处透着悠闲和自在。天元国好久没有战事，军事防备上又很强，经过一百多年的沉淀，可谓是国富民强。 在这种大形势下，老百姓的生活安逸多了。 古代又没有高音喇叭，所以无论是做买卖的商贩，还是随意走动的商客和百姓，说话的时候都没有大声嚷嚷的习惯。 「倒是有趣得很。」萧堇颜看到一群卖艺的表演碎大石，她站在边上看了好一会儿才散去。 「不过是外劲而已。」王瑶看了摇着头解释。 萧堇颜笑笑，「出来混，也不容易。好歹赚的是辛苦钱。」 这话也对，王平和王瑶当初在王奇峰生病期间，也出来卖艺过，但一天的收入简直少的可怜。别看围观的人不少，可真正收银子的时候，人就散去了。甚至还有人看到他们兄妹长得好，起了龌龊之心的，总之提起那段日子，就是一件心酸的事情。 沿街有不少卖小吃的商贩和铺子，凡是遇上有名的点心铺子，萧堇颜都会买上一点儿。 家里虽然欠了楚宣烨和月满楼的银子，不过在吃的方面，她向来不会节省。当然她也没有过分的去挥霍，像今日这样一连买了好几家点心的情况，毕竟是少数。 「哎哟。」萧堇颜正站在大树下等王平买好肉包子就准备回家，就在这时候，一个漂亮的姑娘脚下一软，居然一下子趴进了萧堇颜的怀中。 萧堇颜身子骨弱，被她撞得蹬蹬蹬退后了好几步。 她下意识伸出手去抓怀里的人，没想到意外发生，女子的衣襟一下子被她撕坏了一块。 王瑶的反应比较快，看到了，也顾不上手里的点心，腾出一只手拦住她的腰身，萧堇颜这才站稳了。 「小姐，你怎么呢？」一个婆子冲过来一把从萧堇颜的怀里拉开了姑娘。 女子站稳以后，羞得满脸通红，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也聚满了泪水。 婆子立刻叫嚷着，侧过身体护在小姐前面，为她遮挡住身体。 「你敢坏我家小姐的清白。」一个丫头冲到萧堇颜面前，气愤地指着她质问。 萧堇颜目瞪口呆，这人脑子没有坏吧，明明是她们撞上了自己，她们还敢倒打一耙？还有，那位姑娘的衣服也太不结实了！ 她不过是轻轻一扯，衣襟居然坏了一块？萧堇颜简直有苦说不出。 不过这个时代对女性本来就不公平，没等萧堇颜解释，边上已经围了不少人过来，有的人指着萧堇颜开始议论起来。 「艷福啊，这样的好事情怎么就没有落在我的身上。」 「美得你。」 「啧啧，这小子运气太好了一些。」 「别想疯狗似的乱咬人，我家公子站在这儿稳稳噹噹，你们自己收不住脚撞过来，怎么还反咬我家公子一口？」王瑶也护在了萧堇颜的前面。 王平刚买了肉包子回来。 看到双方对持，他立刻紧张地过来询问。 王瑶简单地将事情经过讲了一边，王平犀利的眼神顿时落在对面几个人身上。 对方只有三个人，一位主子，一个婆子和一个丫头。 那小姐可能是觉得丢了颜面，正趴在婆子的怀里哭红了眼睛，白皙的脸上全是泪水。 「你还骂人，不错，我家小姐是被人绊了一下才跌倒。这条路平平坦坦，如果没有人绊了小姐，她又怎么会跌倒？肯定你对我家小姐心怀不轨，才故意找人使坏。还有，你好好站在路上干什么？」小丫头伶牙俐齿地指着萧堇颜一通教训。 萧堇颜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拢。 「姑娘，我身边的人去买包子，那边排着很长的队伍了。我们站在这儿等他难道不对吗？」说完，萧堇颜还特意举起了手里的包子展示给大家看。 众人看了直点头。 「你说我们使坏故意绊倒你家小姐，你可有证据？如果没有证据的话，你们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一个交代？」真当她是软柿子，谁都可以过来捏一下。 「如果不是故意的，你又怎么会撕下小姐的衣服？」丫头急了眼。 对面的小姐听了，哭得更加厉害了。 「我看是你们自己的衣服不结实吧？」王瑶站出来和她对上。 「胡说八道，我家小姐可是将军府的三小姐，身上的布料用的都是上好的丝绸，不结实，你还真敢说？」丫头冷笑着看着她们，一副你们就是使坏的人。 众人听了以后，果然看着萧堇颜他们的眼神开始不对劲了。 萧堇颜心里发笑，如果她真的是男儿身，还真说不清楚。可她自己明白自己是什么人，看上对方而使坏，可能吗？ 「姑娘，既然你家小姐的布料结实，我又怎么能撕开？」萧堇颜不能暴露身份，只能和对方周旋。 「你还说，当然是你对我家小姐图谋不轨了。」丫头急红了眼睛。 躲在婆子怀里的小姐一听哭得更加大声了，「你怎么能当众坏了我的名节？你……」一个你字没有结束，她居然气晕过去了。 白莲花！萧堇颜没有准备，一下子傻眼了。 不是她不够机智，关键是当事人已经晕过去了，她要怎么和对方理论？而且人家姑娘的确是被她这个「小伙子」撕坏的，事实胜于雄辩。 当然她想雄辩也没有机会，因为围观的「正义之士」已经开始对她讨伐了。 「居然敢当众坏小姐的名节，打死她。」 「不要脸的东西，我看应该将她送去衙门去。」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看着挺不错的人，咋这么坏呢？」 「打死她。」 …… 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萧堇颜第一看到了群众的力量，她还以为八卦伤人只有现代网络才会有了。没想到到了古代，她也过了一把「名人的瘾」。 「谁敢动我家公子一下试试。」王瑶急红了眼睛，她和王平死死地将萧堇颜护在身后。 「诸位请听我一言。」萧堇颜还想和大家讲理。 可惜所有人都疯了一般大叫着，根本就没有人听她的话。 到了最后，她干脆闭上了嘴巴。她不傻，已经看出了人群中有人是故意在针对她。 「你就等着将军治你的罪吧。」婆子指着她大骂，「下三滥的东西，居然敢算计我家小姐。」 「等一下。」忽然人群中挤出两个美人出来，由于她们的身边都带着侍卫和婆子，很快围观的人就被他们挤开了。 「萧公子。」两个美人见到萧堇颜，微笑着打了招唿。 「莫小姐、林小姐。」萧堇颜看到来人，惊讶地打了一声招唿。 莫无双和林芳菲是京城双姝，京城里不少人都认识她们。围观的人群人很快有人认出了她们。 「遇上了麻烦？」林芳菲笑着问。 萧堇颜尴尬地点点头。 「将军府的小姐？」莫无双淡笑着看着一脸激动的丫头问。 「请问小姐是哪个府上的？」莫无双和林芳菲穿戴就非比寻常，小丫鬟不敢造次。 王瑶鄙夷地对她撇撇嘴，哼，刚刚还那么凶，这会儿倒是装起了大尾巴狼。 「我家小姐是相府的嫡小姐。」莫无双身后的丫头站出来骄傲地说。 「我家小姐是林府的嫡小姐。」林芳菲身后的丫头也站了出来。 「不知道你家小姐是将军府的哪位小姐？」相府的一个婆子疑惑地问。 小丫头脸色一红，轻声回答，「我家小姐是将军府的三小姐。」 「原来是庶出的小姐。」婆子轻笑着说。 这话有些轻视对方的意思，小丫头心里带怒，却不敢回嘴，只好苦巴巴地站在一旁。 「我？我？呜呜……」晕过去的三小姐一甦醒就哭起来。 细细碎碎的声音落在萧堇颜的耳中，扰得她的情绪不禁有些烦躁起来。 「不知秦三小姐这是？」莫无双轻笑着问。 秦府的小丫头嘴巴不饶人，立刻将刚才的争执说了一遍。 「萧公子？」林芳菲也看着萧堇颜，她显然不相信秦府的一面之词。 「公子站在这儿和奴婢一起等哥哥去买包子，哪知道她一头撞过来，明明我们并不相识，但是她们偏偏讹上我们了。」王瑶也很厉害。 「讹你们，以我家小姐的身份去讹人，说出去谁相信。」 「路这么平坦，你们撞人，反而怪我们。我家公子好说也是诗会上取得头筹的人，犯得着去冒犯一个不相识的女人？」王瑶很鄙夷地看了地上的小姐一眼。 「是我不好，脚下发软。」哭泣的小姐抽泣着插一句。 「听到没有，是她自己脚下发软，和我们一点儿关系也没有。」王瑶的声音大起来。 「就算是我家小姐脚下发软撞上她，可她也不能趁机占我家小姐的的便宜。」秦府的小丫头指着萧堇颜发怒。 一听到占便宜两个字，三小姐又开始哭泣了。 「如果不是蓄谋已久，又怎么会故意撕坏小姐的衣服。」丫头咄咄逼人。 「嫣红，住嘴。」三小姐羞红了脸责备小丫头。 「不管怎么说，我家小姐被她轻薄了，她总得给一个说法。」婆子也过来参与到战局中。 王平冷笑不已，如果不是怕给萧堇颜惹上麻烦，他真想告诉对方，就对方那一脸算计的模样，白给他，他王平都不会要。 王平出身于大家族，早就看出了对方是在算计萧堇颜。 只是萧家和将军府本无瓜葛，和眼前的三小姐更无交集，三小姐为什么要算计公子呢？ 「你说轻薄就轻薄呢？要是照着你这么说，大姐上随便一个女人扑向我家公子，公子是不是都得认了？」王瑶冷笑着看着对方说。 「我不活了。」三小姐脸色通红，「丫头不会说话，可你这话太伤人，也未免太欺负人了。难道我就是故意的吗？」 「我家小姐吃了这么大的亏，你们还在说风凉话，你们真以为凭着几首破诗，别人就得供着你？」婆子声色俱厉地盯着萧堇颜。 「我从未觉得自己与他人不同，事情已经发生，你们想如何？」萧堇颜不想和对方啰嗦。 婆子一愣，回头看了三小姐一眼，显然她这个下人不能代表主子的意思。 三小姐抬起头，用哀怨的眼神看了她半天，张张嘴，话没说出来，泪水却顺着脸颊留下来。 那楚楚动人的模样，看得周围的人不时发出啧啧的嘆息声。 「三小姐，你不说话，我也没有办法。」萧堇颜拱手轻声说。 「我宁愿以后剪了头髮到庵里去做姑子。」说完，她悲痛地哭起来。 「三小姐，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呀，你要是真的剪了头髮，宁姨娘可怎么办？」小丫头抱着她哭起来，婆子也跟着掉眼泪。 「公子，求你救救我家小姐。」忽然，婆子噗通给小姐跪下来，「横竖事已至此，你你……」 说到这儿，她哽咽着说不下去。 「我能怎么办？」萧堇颜双手一摊，装作没听懂。 他娘的，不就是撞一下嘛，居然发展成逼婚了。别说她不是男人娶不得美人，就算她是真男人，也不会娶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 众人听了倒吸一口气，有看戏的人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对于萧堇颜的不识时务，大伙儿全都不满起来。 「三小姐，别再哭了」莫无双微笑着过去扶起三小姐，「凡事都有解决的办法，不要一时脑子热做出让父母难过的事情。」 「是啊，还是站起来说话吧。」林芳菲也过去伸出了手。 「咯吱」一声响，三小姐的衣袖居然被莫无双和林芳菲给扯破了。 「这？」莫无双「一头雾水」看着三小姐，脸上却微微带着讥讽的神色。 林芳菲也摇着头看着三小姐，「三小姐的布料也太不结实了吧，我说萧公子一向体弱怎么好心伸手扶一下就扯破了三小姐的衣物。」 笑吟吟的神色简直就是明目张胆地嘲笑。 围观的人看到剧情翻转，个个都傻眼了。 「什么破衣服，居然一扯就破。」 「不会是这位三小姐看上萧公子呢吧？听说萧公子是诗会上头筹，很多人都将她和京城三公子相比了。」 「我看有可能。」 …… 三小姐的脸色唰得白起来，而刚刚十分嚣张的婆子和丫头，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起来。 －－－－－－题外话－－－－－－ 感谢159**6917　投了1票（5热度） ［2017—03—04］694574542　投了1票（5热度）189**6629　送了1朵鲜花 ［2017—03—04］xuli810214　送了9朵鲜花 第94章 计 「小姐。」忽然三小姐一头冲着铺子的墙上撞过去。 好在婆子一把死死地将她拉住了，她才没有受伤。 莫无双和林芳菲对视一眼，都感觉到了事情的棘手。 围观的人也不再议论讥讽，而是发出了唏嘘声。古代对于性情刚烈的女子总是多几分偏爱，绕来绕去，所有人的目光又落在了萧堇颜的身上。 但萧堇颜不能多说，更不能随便说。一句说不好，说不定她就成了众矢之的。 「三小姐，既然是误会，你又何必如此呢？」莫无双淡淡地开口，「我想就是秦将军知道此事，也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总不能因为一场误会而出了人命。再说，既然是误会，失节就更是乌有的事情。」 「还不赶紧将三小姐扶回去。」林芳菲也「体贴」地说，「翠柳，将衣服给三小姐披上。」 「是，小姐。」翠柳赶紧取出一件鹅黄色的薄袄披在了三小姐身上，「小姐放心，这是我家小姐刚刚从锦衣阁中买下的新袄子。」 话是好话，三小姐主僕三人听了却觉得难为情极了。 好个丫头，居然敢看不起她？秦婉怡心里暗恨，如果不是迫于秦晚霜的压迫，她堂堂的将军府小姐，怎么会被众人耻笑，现在居然连个丫头都看不上她。这口气，总有一天，她会报復回去 「多谢林小姐。」秦家小丫鬟咬着牙向林芳菲道谢。 「举手之劳罢了。」林芳菲淡淡一笑。 秦将军固然可怕，但她林家还不至于畏惧。 萧堇颜是月满楼欣赏的知音，冲着这一点儿，林芳菲就会努力保下萧堇颜。何况林芳菲还知道最近月满楼、楚宣烨和萧堇颜有多方面的生意上合作。 作为内定的月家媳妇，林芳菲自然不遗余力去帮助萧堇颜。 莫无双和林芳菲的打算差不多，秦婉怡看到相府的千金和林家嫡女联手，她脸色苍白，任由着婆子和丫头扶着离开了。 看到她们离去的背影，王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而萧堇颜也偷偷放下了心。 「多谢莫小姐、林小姐拔刀相助。」她拱手向莫无双和林芳菲道谢。 「噗嗤」莫无双和林芳菲都忍不住笑起来，她们身后的婆子丫头也忍不住笑起来。 「萧公子，我家小姐可不会打打杀杀的。她哪会拔刀？」莫无双身后的丫头笑着说。 「就是，我家小姐可是连蚂蚁都不会踩死，小姐才不会拔刀了。应该说，大路不平有人踩。」林芳菲身后的丫头也笑着插嘴。 「就你贫嘴。」林芳菲轻声呵斥一下丫头，然后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 萧堇颜有些尴尬，毕竟她现在穿的是男装，和两位活生生的大美人说话，她还是挺有压力的。 「一看她们就心术不正。」莫无双身后的一个丫头笑着说。 「少贫嘴。」莫无双是真的呵斥身边的丫头。 虽然今日她们不怕得罪秦府为萧堇颜解了围，但有些话只能烂在肚子里，要是说出来，双方就会尴尬很多，这就是为什么她们明知道秦婉怡心怀不轨，最后还是和声细语将事情处理的缘由。 「是，小姐。」丫头低头规矩地答应了。 「月楼中来了新乐器，萧公子什么时候能开课才好，天元国可没有多少人会演奏那些乐器。」林芳菲微笑着问。 「是啊，我也听说月楼中出了新乐器。」莫无双点点头，附和着说，「很想听萧公子演奏一次。」 「有机会一定给两位小姐演奏一曲。」萧堇颜淡笑着回答。 「小姐，天色不走了，还是赶紧回去，否则夫人又要担心了。」一个婆子过来对莫无双说。 「这就回。」莫无双淡淡地回答，转头又对林芳菲说，「今日就在此分开了，以后有时间再约好一起出来玩。」 林芳菲微笑着点头回答，「好，有时间再约。」 由于立场的问题，京城双姝算是朋友，却算不上闺蜜。 「两位慢走。」萧堇颜更不知道和她们说什么，只好客气地送别。 看着莫无双和林芳菲上了马车以后，萧堇颜才长嘆一声带着王瑶、王平往回走。 刚才的争执之际，王瑶手里的一些点心落地上了，看得她心疼半天。 「以后再买吧。人没事就好。」萧堇颜劝慰她。 「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注意点儿，今日的事情不能再犯了。」王平训斥妹妹。 王瑶红着脸答应，今天是她大意才让人得了机会算计主子。 「和她没有关系，别人想算计我，我们在明处，防不胜防。」萧堇颜劝架。、 说话之间，主僕不长时间就回到了府里。 回到家中一看，堇辰和堇春已经回来了。 「这些是新买的点心和包子。」萧堇颜将吃的塞给他们。 「家里有点心和包子，还在外面买做什么？而且皇家书院的伙食那么贵，我们每天吃得很好。」堇辰有些心疼地看着手里的点心和包子。 堇春听了后，脸上的欢喜也变成了迟疑，「收着给二哥吃。」 「二哥可不是孩子。」萧堇颜笑着回答，「又不是天天买，偶尔吃的话，我们还是能吃得起的。再不吃的话，就冷了。」 堇春和堇辰听了，这才大口地吃起来。 「二哥也吃。」堇辰将包子塞进她的嘴里。 萧堇颜笑笑，顺手拿起一个肉包子吃起来。 味道很不错，真不愧是老字号的包子铺。她一口气吃了两个包子以后，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萧堇颜本以为昨日大街上的事情只是个插曲，没想到事情才是个开始。 第二天杨鸣一开门，就发现门口站着两个漂亮的姑娘。 「你们是？」京城多贵人，而且眼前两个姑娘双眼死死地盯着萧宅的大门，显然她们是冲着萧家而来。 在没有搞清楚对方的身份时，杨鸣不敢擅自做主。 「怎么回事？」王奇峰听到声音也出来查看。 「王管家，我刚开门，就看到她们站在门口。」杨鸣有些不知所措。 「两位姑娘，不知你们站在萧宅门前何事？」王奇峰看着她们问。 他刚问完，其中一个穿着银色袄子的姑娘就流下了眼泪，而她身边的丫头却用兇狠的目光看着王奇峰，「让你家公子出来。她坏了姑娘的名节，就想一走了之，害的我家姑娘她……」 说完，小丫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王奇峰一惊，眼神却冷了下来。 昨日的事情他已经听女儿、儿子说过，其中的缘由是非他也十分清楚。而且他还知道萧堇颜的真身，自然不会相信眼前丫头说的话。 「姑娘，饭可以吃，话却不能乱说。我家公子向来是正经人，绝对不会靠近不检点的女人。」王奇峰的话说得十分难听。他故意装作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对对，我家公子可不是那种不三不四的人。」杨鸣是真的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所以说话更加肆无忌惮，「公子对不正经的女人向来不假言色。」 「你们居然敢骂我家小姐，你们知道我家小姐是什么身份吗？」丫头开始发怒。 「不管你们的身份是什么，我从没有听过正经的女人会一大早就到宅子里找男人。姑娘不在乎名声，我家公子却是要名声的。」王奇峰原来好歹也是大家族的公子，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小丫鬟的怒火，根本吓不倒他。 「我……我也是没有办法才过来。」秦婉怡哭得梨花带雨。 初春的早上，早起的人还不少，很快不少人聚集过来看热闹，那姑娘羞得满脸通红，而丫头则是一脸气愤，很多人开始八卦起来。 「各位，昨日我家小姐在大街走得好好的，可我家小姐被人绊了跌倒，萧家公子趁机撕坏了小姐的衣服。大家评评理，这让我家小姐怎么活？」小丫头委屈地也跟着哭起来，「小姐是将军府的三小姐，回去以后，将军大怒，责罚她，还要将她送进庵中去。可小姐却担心姨娘的身体，所以没办法只能找公子了。」小丫头解释得头头是道。 众人听了都发出了唏嘘的声音。 「你们为什么不说你们衣服极其容易破？」正当小丫头将舆论拉过去的时候，萧堇颜带着王瑶他们出来了。 「相府的莫小姐和林府的林小姐上前去搀扶她，可惜衣服太不结实。两位小姐居然将她的两只袖子给扯破了。」王瑶耻笑地看着对方，「就是讹人，也请你们讹得逼真一些。当场可不是我家公子一个人，昨日已经还了我家公子的清白，你们一大早却上门来败坏我家公子的名声，不知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二哥。」堇辰和堇春听到动静也带着跟班地出来。 他们出来看到地上居然跪着两位姑娘，顿时吃了一惊。再听听四周人的议论，两个孩子顿时紧张地看着萧堇颜。 「你们进去洗漱吃饭，等会儿还要到书院中去了，别迟到。这儿的事情，二哥自然会处理好。」萧堇颜吩咐两个弟弟。 堇辰和堇春看看她，然后很听话地进去了。 「秦小姐，我想昨日大家当着众人的面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看着两个弟弟进了院子里，萧堇颜再看秦婉怡的脸色已经变得十分严肃。 「我……我……」秦婉怡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身体打晃，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萧堇颜不为所动，脸色依旧很严肃。 「噗通」她身边的丫头看到了，立刻给萧堇颜跪了下来，「将军要将小姐送进庵中去，可姨娘的身体十分虚弱，求公子救救我家小姐。」 「将军府是高门大户，我萧堇颜只是一个普通的百姓，我有什么能力去救三小姐，你是在开玩笑嘛？」萧堇颜眼底带着冷漠，这一对主僕还真不省心。 昨日晚上，她躺在床上还在考虑，明明她和秦家三小姐不相识，可秦家主僕却好像是在故意针对她。她翻来覆去地想了半夜，最后猜测背后大多还是秦晚霜那女人在搞鬼。 不过后来她又推翻了那份理论，毕竟古代女孩子的名节十分重要，即使秦晚霜想设计她。 可秦婉怡也未必愿意用女孩子的清白去算计她呀，再说了，她只是一介普通的平民，秦婉怡能愿意「嫁」给自己？ 最终的结果是萧堇颜放宽心，自己安慰自己，事情或许是真的凑巧遇上而已，过去或许就过去后才觉得心安一些。 没想到一大早，人家居然堵上门来了。 她苦恼地看着哭成一团的主僕，不住地嘆气。 「不管如何是公子坏了小姐的名声，公子得对我家小姐负责。」小丫头一口咬定。 萧堇颜没想到她们居然是来逼婚的，不过，这种情况下，她除去苦笑，还能做什么？ 「怎么负责？」萧堇颜平静一下心情，试着和对方讲道理，「昨日已经说开，只是一场误会而已。你们是想让我赔银子吗？」 只能装疯卖傻了，反正打死萧堇颜，也不会娶秦婉怡。关键是她没那个功能呀！ 秦婉怡心里将萧堇颜骂个半死，脸上却显得更加悲戚了。 她的抽泣声也很有特色，高高低低，婉转清亮，一点儿也不像是哭了一夜的人。 「萧公子，我家小姐是从府里偷跑出来的，否则的话，今日就要被送到庵中去了。只要你愿意娶了我家小姐，小姐就不用去庵中。」小丫鬟也没有想到萧堇颜居然如此不解风情。 她被逼得没有办法，只能将话挑明了说。 秦婉怡的脸色顿时变得通红，她缓缓地给萧堇颜跪下，「萧公子，小女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我不能……不能去庵中。我秦婉怡不是不知羞的女人，既然失去名节，就该听从父亲的安排。可姨娘的身子骨一直不好，要是我去了庵中，姨娘会受不住的。还有，我要是走了，谁又来照顾姨娘？」 说完，她放声大哭起来。 周围的人听了，很多女人都忍不住掉下了眼泪，而男人眼中则带着羡慕盯着萧堇颜。 最难消受美人恩，萧堇颜差点儿被这对主僕给气乐了。 逼婚能说的如此理直气壮，她还真服了。 「三小姐，小人身体打小就虚弱，这几个月也一直在喝药，这辈子小人都不会娶亲。小人也不想耽搁三小姐一辈子，请回吧。」萧堇颜和声细气地劝说。 周围的人听了，个个摇着头唏嘘起来。 不过倒是没有几个人指责萧堇颜的，毕竟通过诗会，所有人都知道萧公子的身体虚弱。听说因为这个原因，她还拒绝了皇家书院的院长邀请了。 如果不是萧堇颜身体不好，所有人毫不怀疑，她肯定能成为天元国的状元郎。 也有不少女人同情秦婉怡，认为她平白无故坏了名节，如花似玉的美人要长伴青灯，怪可怜的。 本来世人都会同情弱者，可两个人全都很弱，大家就不知道太同情谁了。 「我不怕，即使公子的身体弱，我也愿意……」说到这儿，秦婉怡变得娇羞起来，「我也愿意陪在公子左右。」 你愿意，我还不愿意了。萧堇颜有些无奈地看着对方，对方的死缠烂打，更让她变得警惕起来。 周围的人听到秦婉怡的回应，看着秦婉怡的目光全都充满了敬佩。 或许很多人脑子里已经开始在想才子佳人的戏了。 「三小姐又何苦委屈自己。家中还有两个年幼的弟弟，父母双亡，我作为兄长，照顾他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常言说的好，长兄为父，萧某曾经在父母的牌位前发誓过，这辈子都不会娶亲，所以三小姐对萧某的抬爱，萧某只能辜负小姐的厚爱了。」萧堇颜脑子转的也很快。 她说这番话半真半假。 古代的男子大多数都是大男子主义，有点钱的人家后院少不了三妻四妾，就是有些入赘的女婿，只要条件可以，他们都会纳妾。 萧堇颜是现代人，她绝对不能接受这种现象。 她既不会委屈自己，也不会强求。她觉得看着两个弟弟成亲以后，自己单独过日子，反而自由自在。 虽然说她很疼堇春和堇辰，但她也没有想过要和他们任何一个人生活一辈子。兄弟成亲以后，即使兄弟之间的感情再好，长久在一起感情也会发生质变。 一房点灯一房亮，树大分支，堇辰堇春以后娶得媳妇到底什么样，谁也说不好。对面看人心不透，她可不想真的闹到兄弟老死不相往来。 当然还有一点儿就是她本身是女人，这辈子肯定不会娶亲。 秦婉怡心里怒火上升，她没想到自己委曲求全到如此地步，萧堇颜居然还敢推三阻四的。 如果不是秦晚霜逼迫她，如果不是因为萧堇颜的名气，如果不是看在萧家稍有发展前途，想她堂堂的将军府小姐，又怎么会低声下气在这儿任由萧堇颜羞辱。 「萧公子，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小姐毁了自己？」丫头气愤地看着萧堇颜，话里话外都在指责萧堇颜是个负心汉。 「萧某有自知之明，能帮的忙，萧某二话不说一定会帮。但姑娘说的事情，怒我恕难从命。」萧堇颜冷声回答，「婚姻大事牵扯太多，三小姐岂能那婚姻大事当做儿戏。」 说完，她头也不会进了府中，「关上大门。」 杨鸣闻言，赶紧将大门关上了。 看着紧闭的大门，众人看着秦婉怡的目光中带着浓浓的同情。 秦婉怡低着头没有起来，她心里恨极了萧堇颜，一个贱民居然如此羞辱她，她一定要萧堇颜好看。 不过，即使再怒，她还是直直地跪在了地上。 众人摇摇头，渐渐地散去了。 「孽障，你真是丢尽了秦家的脸面。」等萧堇颜送堇辰和堇春出门后，秦将军居然也登门了。 不过，将军大人过来是找他自己女儿算帐的。 「爹，女儿愿意嫁入萧家。」秦婉怡大惊失色，她转身对着秦将军跪下，不住磕头，「姨娘她身体不好，受不得刺激。求爹看在姨娘的份上，成全女儿吧。」 「将军府没有你这种丢人现眼的女儿。」秦将军脸色狰狞地看着她，「你见过哪一府的小姐求着男人嫁的？」 说着，他手里的马鞭对准秦婉怡抽了过去。 秦婉怡并不是像表面那样软弱可怜，作为将军府的小姐，她也是练过武的。她看到将军的鞭子到，连忙就地一滚，侥倖地躲过了鞭子。 「将军、将军。」就在这时，一个貌美的妇人从一辆马车上下来，她看到秦将军还想继续抽打秦婉怡，连忙冲上前去抱住了将军的大腿，「是贱妾不好，将军要打的话，就打我好了。」 「滚开。」秦将军想一脚踹开她，可柔弱的宁姨娘却死死地抱紧他的大腿，即使被拖了好几步，也没有放手的意思。 将军大怒，举起手里的鞭子就准备对着她抽下去。 「将军，贱妾怀了身孕。」忽然宁姨娘开口。 将军手里的鞭子一下子顿住了，他睁圆了双眼瞪着宁姨娘，「你知道欺骗本将军的下场。」 「是真的，已经三个月了。」宁姨娘流着泪回答。 「将军，姨娘是真的怀孕了，绝对不敢欺骗将军。」宁姨娘身边的婆子急忙跑过来说。 「起来。」秦将军将手里的鞭子收起来。 「将军，婉怡是将军的女儿。昨日街上发生的事情，只是意外。婉怡想的也没有错，坏了女儿名节的是萧堇颜，如果萧堇颜愿意娶了婉怡的话，那些流言自然会消失。」宁姨娘看到秦将军的脸色好转，连忙趁热打铁。 秦将军妻妾有七八个，但府里只有大公子一个男丁。而大公子也是个不着调的，早就被夫人惯得不成样子了。 秦将军作为男人，自然将子嗣看得十分重要。 不过将军府的夫人却是个不容人的主，后院中的姨娘凡是怀了男丁，必然会遭到她的毒手。几个姨娘心里有数，却没有任何一人敢说出来的。 本来宁姨娘也想瞒着，过几日找机会装病瞒过去。可没想到这档口女儿秦婉怡却出了岔子。 肚子里的孩子是未知数，秦婉怡却是实打实的女儿，宁姨娘听到秦婉怡跑到萧家的消息，立刻心急如焚。 特别是在知道秦将军去找秦婉怡算帐时，她权衡之下，只好拿肚子里的孩子出来赌一赌了。 果然如她所料，秦将军在知道她怀孕时，态度立刻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秦将军看看萧家紧闭的大门，再想想宁姨娘说的话，心头忽然涌上了无名之火。 哼，不过是一个平民，仗着会作几首歪诗，唱几首小曲，居然拒绝了他们秦家的婚事。 这会儿，秦虎彪的心的确偏了，他将所有的怒火全都不算在了萧堇颜的头上。 萧堇颜拒绝的虽然是秦婉怡，实际上却是在打他们秦府的脸面。 「敲门。」秦虎彪一脸鹜厉地吩咐身边的侍卫。 一群如虎似狼的侍卫立刻上去对着大门一阵乱敲，而此时，刚刚跪着哭泣的秦婉怡早就被宁姨娘身边的丫头婆子搀扶起来了。 秦婉怡想开口说话，宁姨娘却一把抓住她，暗暗对她摇摇头。 秦婉怡抬头看了看，终于站在了她的身旁，「姨娘，你一定要保护好肚子里的弟弟。」她大声对宁姨娘说，「如果不是因为担心姨娘，女儿哪里还会做出如此羞辱秦家脸面的事情。爹，你还是将我送到庵中去吧。」 「三小姐，你胡说什么。」宁姨娘流着泪抱住她，「要是你真的进了庵中，你让姨娘怎么活？」 母女两个表演得十分卖力。 秦虎彪看了秦婉怡一眼，心里总算舒坦一些了。好在这个女儿并不是真的想违抗他的命令，看在她一片孝心的份上，他就不再计较她丢脸的事情了。 武将的力气很大，萧家的大门被敲得咚咚响，那么大的声音，很快萧家大门口又聚满了人。 「公子，你千万不能出去。来者不善呀。」王瑶听到敲门声担心地劝说萧堇颜。 「出去看看吧，总不能一直躲着。」萧堇颜嘆口气说。 她还算聪明，看到秦将军来了，立刻就关上了门。 秦将军开始表现还不错，没想到一转眼，剧情就翻转了。萧堇颜猜想，等会儿估计她又要倒霉了。 嘆口气，她径直往外走。 王瑶王平他们立刻跟上，就是打扫的小厮，也暗暗地拿了棍棒藏在墙角。要是等会儿万一发生什么冲突，他们也能有趁手的武器去保护公子。 「咯吱」，萧家的大门终于从里面打开了。 「你就是萧堇颜？」秦虎彪看到萧堇颜单薄的身体，立刻嫌弃地问。 「秦将军。」萧堇颜也不装傻。 「明日你找官媒到秦府去提亲。」果然是武将，连一句废话都没有，秦虎彪直接对萧堇颜下了命令。 「不好意思，将军，萧某人从没有想过要娶亲。」萧堇颜拒绝得也十分果断。 秦婉怡脸色大变，宁姨娘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起来。 「你找死。」秦虎彪忽然伸手想去掐萧堇颜的脖子，「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本将军说话。」 王奇峰在一旁一直警惕地盯着秦虎彪，看到秦虎彪一言不合就对萧堇颜出手，他连忙伸手迎上去。 而一旁的王瑶则动作迅速地将萧堇颜拉在身后护着了。 「你敢对本将军动手？」秦虎彪并没有打算将萧堇颜置于死地，他出手只是想吓唬一下萧堇颜。 可他同样没有想到，萧家的下人居然还敢对他还手。 「将军，我家公子已经解释得很清楚。将军又何必为难我家公子呢？」王奇峰一边回答，一边见招拆招。 他的武功本来就不弱，秦将军在他的手下居然没有讨到好处。 秦府的侍卫看到了，立刻拔出了身上的佩剑。 「公子，赶紧进去，将门关上。」王瑶急忙将她往院子里推。 「将军，天子脚下。逼婚也太欺人太甚了。将军就不怕这件事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吗？」萧堇颜没有躲，她知道今日的事情如果没有解决掉，她就是躲起来也无济于事。 「等成了亲，就是一家人。皇上自然不会管你们的家务事。」秦虎彪冷笑着回答，「本将军是真心想招你为婿，怎么说是逼婚呢？」 语气阴森狠戾。 王瑶听到他颠倒黑白的话，气得脸色发白。 王奇峰心里暗自叫苦，他倒不是怕打不过秦虎彪，而是在担心萧堇颜。 皇上虽然在京城的皇宫里，可京城这么大，皇上哪里管得了大街上的鸡毛蒜皮的小事？正如秦虎彪所说，要是亲事定下来，皇上还懒得管了。 而如果不答应的话，一会儿秦家再来一些士兵，他们要怎么抵挡得了。 毕竟府里的丫头小厮们练武的时间并不长，根本不能和秦家正规训练的侍卫相比。 「有趣，真有趣。看样子爷来的正是时候，打得还挺热闹的。」就在闹得不开交之际，一个人影出现在萧家的大门前。 秦虎彪看到对方的样貌时，立刻收了手。 「烨世子。」他率先打了招唿。 「小人参见世子殿下。」王奇峰看到楚宣烨的身影，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秦将军怎么会出现在这儿？」楚宣烨很慵懒地一笑，语气也是懒洋洋的。 秦虎彪心里暗暗叫苦，他是知道萧堇颜和楚宣烨的关系，只是他有自私地想法，想速战速决，将亲事定下来。只要亲事一定下，就算萧堇颜和楚宣烨的关系再好，楚宣烨也拿秦家没有办法。 只是没想到出城的楚宣烨居然这会儿赶回来了。 听到楚宣烨的问话，他也没有隐瞒，如实地将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 「即使是无心之举，萧堇颜的确是坏了本将军女儿的名声。这小子不娶本将军女儿，难道真的想逼着婉怡到庵中当姑子去。」秦虎彪带着怒气问。 周围的人虽然看不惯秦家的做法，却大多都贊同秦虎彪的说法。 「呜呜。」秦虎彪为女儿讨公道，那边秦婉怡又大声哭起来，这会儿还多了一个宁姨娘助威。 「萧堇颜，爷只是出去办了点儿事情，你就开始沾花惹草了。」楚宣烨邪魅地看着萧堇颜训斥。 －－－－－－题外话－－－－－－ 感谢hjxq　投了1票（5热度）arielh256　送了1朵鲜花 ［2017—03—05］xuli810214　送了9朵鲜花以及送月票的朋友们。 第95章 有得是法子 撒娇抱怨的语气，让所有人一愣。 围观的人看着萧堇颜的目光里全都带着八卦。古代对于龙阳君好似比现代人更加开明，很多大户人家就会养着几个清秀的少年，花楼中小倌大多也是为风流的男人准备。 楚宣烨是是而非的话，简直是大家最好的八卦资料。 秦虎彪也诧异地看了萧堇颜一眼，他想如果萧堇颜和楚宣烨的关系真的不清不楚的话，今日的事情就真的需要好好掂量着来了。 秦家在京城里虽然也算是名门望族，可要是真的和荣王府相比的话，就差远了。 「世子，这件事真的是误会，昨日莫小姐和林小姐也在场，她们可以证明并不是我的错。」有人撑腰，萧堇颜也顾不上和楚宣烨较真，她忙着为自己伸冤。 「还说没有你的错。不是你的错，好端端的美人怎么只往你的怀里钻？你怎么又将人家的衣服给撕坏呢？」楚宣烨不听她的解释。 「你说你，也是眼瞎。满京城那么多美人，你要是真的看上谁，凭我们两人的关系，爷自然想办法给你搞到手。你怎么就看上这么一个丑八怪？」他边说边摇头。 秦虎彪听了，气得双眼鼓起。 楚宣烨这番话分明就是在侮辱他，但不能翻脸，他只得憋了这口气。 「姨娘。」秦婉怡悲悲戚戚地看了宁姨娘一眼，然后又哭起来。 这一次，她是真的伤心了。天下没有女人不在乎自己的容貌，楚宣烨说的一番话，几乎将她贬到了尘埃之中。 即使没有今日闹的事情，就冲着楚宣烨这番话，她秦婉怡也别想在京城内找到好的夫婿。 所以说，无论如何，她也要想办法让萧堇颜就范。 「我和侍女站在街道边上，谁知道她会冒出来？早知道，我肯定会躲远。」萧堇颜一脸苦恼，「我的身体弱，当时就是想躲也躲不开呀，所以说沾花惹草的说法，世子完全误会我了。」 这番话听到秦家人又是一阵震怒。 萧堇颜说这番话，分明就是在嫌弃他们秦家，当然也隐隐透露出萧堇颜对秦家做法的不满。 「衣服撕破了是怎么回事？」楚宣烨斜睨看着她，眼神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 「我也说不清楚，世子、各位，不如我和王瑶给大家掩饰一遍那天的情景。」萧堇颜想了想说。 「爷倒是要看看，你这小到底是如何占人家便宜的。」楚宣烨没有反对。 「娘，你站在公子的身边代替我，千万别让公子摔着了。」王瑶高声对崔氏说。 崔氏点点头。 众人兴奋地看着，能看看现场版的英雄救美人，他们就像打了鸡血似的，后面的人踮起了脚尖，前面的人只搓手，还有的唿朋引伴，似乎将这儿当成了戏院。 一时之间，萧家门口热闹得如同菜市场。 如此热闹之下，作为邻居的月家居然只是出来月管事和几个下人，而月满楼连个影子都没有见到。 崔氏和萧堇颜站在一边。 另一边，王平和杨玉儿跟在王瑶的身后向这边走过来。 就在他们要靠近萧堇颜和崔氏的时候，王瑶脚下忽然一软，整个人冲进了萧堇颜的怀中。 萧堇颜一个踉跄，身体往后倒，怀里的王瑶也跟着她向前沖，萧堇颜一伸手拉住王瑶的前襟。 守在萧堇颜身边的崔氏则在第一时间内，揽住了萧堇颜的腰身。 而萧堇颜顺着这股力量就站了起来。 杨玉儿和王平赶紧过来扶起王瑶，众目睽睽下王瑶的衣服完好无损。 「呜呜……」谁也没有想到王瑶转身抱着王平哭起来。 被人不明所以，秦婉怡和她身边的丫头却羞红了脸，王瑶表演地不就是那一日秦婉怡的举动。 接着杨玉儿指着萧堇颜又开始一通指责，她表演的是秦婉怡身边小丫头的举动。 「她的衣服好好的，爷问你，怎么就将那丑姑娘的衣服给撕坏了。」楚宣烨好奇地问。 众人跟着不住点头，是呀，衣服是怎么破的？ 八卦的目光随即全落在了萧堇颜的身上。 「回禀世子爷，你问的问题公子可不好回答。你是不知道，后来相府的莫小姐和林府的林小姐正巧遇上我们，她们好心去扶三小姐，谁知道刚伸出手拉人，居然将三小姐两只胳膊上的袖子给扯掉了，你说可笑不可笑？」王瑶讥笑地看着不远处还在嘤嘤哭着的秦婉怡，「你看我家小姐这身板，能扯坏好好的衣料吗？」 显然，她是故意透露出，她怀疑秦婉怡故意陷害萧堇颜。 「哈哈哈哈。」楚宣烨很给面子的大笑起来。 「秦将军，你家的布料哪来的？好歹你也是有朝廷俸禄的官员，你的银子全送给了外室？还是说，你将银子送给了花楼中的姑娘们？」他笑呵呵地问秦虎彪。 秦虎彪脸色铁青，通过刚才的演示，他感觉难堪极了。堂堂将军府的小姐，身上的衣服居然一扯就破，不是就在告诉别人，将军府一直在苛刻秦婉怡吗？ 好个女儿！ 他恶狠狠地瞪了秦婉怡和宁姨娘一眼，那对抱在一起的母女两见了，立刻吓得低下头，再也不敢哭出声了。 没有假惺惺的哭声，萧堇颜觉得耳边总算是清静了。 「世子，不管怎么说，萧堇颜还是扯坏了本将军女儿的衣服，算是坏了她的名节。萧堇颜总得给本将军一个说法才行。」事到如今，秦虎彪明知道自己无理取闹，也得硬着头皮周旋到底。 输人不输阵，如果这会儿他直接认输的话，那秦府的脸面可就丢大发了。 周围的人听了，顿时个个对他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通过演示，大傢伙全都看明白了，萧堇颜没错！他们这些小百姓都能看出谁对谁错，秦虎彪一个将军还看不出来？既然能看出来，秦虎彪还抓住萧堇颜不放，背后的原因就耐人寻味了。 联想到秦家三小姐一大早就到萧家来堵门，所有人自发地开始在脑子里畅想起来。 秦虎彪看到众人鄙视的眼神，但他死咬不放，一双牛眼睛正恶狠狠地盯着萧堇颜看。 「爷没想到就你这小身板，还有人算计不放。」楚宣烨一边啧啧地损人，一边两眼冒光看着萧堇颜。 「世子、秦将军，小人下有两个幼弟需要抚养，小人曾经在父母牌位面前发过誓，这辈子小人都不会娶亲，请秦将军见谅。」萧堇颜再一次表明自己的态度。 给脸不要脸，秦将军用看仇人般的眼神看着萧堇颜。 古代孝义大于天，当今的皇上也是个孝子。萧堇颜搬出的理由，如果没有这么多人在场，或者准确地说，如果没有楚宣烨在场的话，秦将军完全可以忽视。 但偏偏楚宣烨就在，加上周围的围观人群，如果秦虎彪继续固执下去，只怕明日他就会成为御史们弹劾的对象。 孰轻孰重，秦虎彪十分清楚。 「本将军并不知道你发过誓言，既然如此，此事作罢。」秦虎彪一边说，一边心里憋得出血。想他一个当朝的将军，什么时候这么憋气过。 秦婉怡和宁姨娘听了都惊讶地看过去，不过母女两个也学聪明了。她们看到秦虎彪已经做了决定，都不再说话。 「秦将军。」看到秦虎彪要走，楚宣烨笑眯眯地开口，很好心地建议，「以后将军府的布料还是别从秦夫人布庄里买的好，否则的话，今天是三小姐撞了人，别日说不准就变成了秦晚霜了。当然爷的人是比较好说话，不过换了别人，那就不好说了。」 秦虎彪听完他的话，杀人的心都有了。「多谢世子。」 他咬着牙道谢。 「是啊，万一那人也不愿意娶秦晚霜，说不准还会闹出人命来。将军最好三思而行。」偏偏楚宣烨这个人不知道看人脸色，还在自顾自地说个痛快。 萧堇颜低头装作很恭敬的模样，心里却差点儿笑喷了。当然她也有小小的担心，毕竟今天的事情，她是彻底将秦家给得罪了。 「秦将军，爷的人不劳别人惦记。」说得痛快，一时兴起，楚宣烨干脆走到秦虎彪面前拍拍他的肩膀。 秦虎彪明白，楚宣烨是在警告他，以后不许报復萧堇颜。 「本将军明白。」带着怒气，秦虎彪僵硬地回答一句。 楚宣烨这才满意地放过他，慢悠悠地走到萧堇颜面前，「爷刚回来，差点儿累死，还没有来得及吃饭了。赶紧让人准备饭食。」 一边说着，他不客气地伸出手将萧堇颜的脖子勾住，一副没骨头的模样。 秦虎彪看到他们之间的动作，想报復的心思终于放弃了。 「世子，多谢了。」眼看着秦家人离去，萧堇颜总算松了一口气。等楚宣烨勾住她进了院子里，她立刻躲开了。 「过河拆桥。」楚宣烨嘀嘀咕咕。 萧堇颜不理他，「世子，天气已经开始转暖，再过个把月，葡萄就能种植了。不知道世子种子准备得怎么样？」 「你个没良心的，整天就想着生意，没看到爷饿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楚宣烨声音高起来。 萧堇颜看到他耍脾气，连忙吩咐杨玉儿让厨房准备吃的端过来。 楚宣烨是真的饿了，也不管上来的饭菜是否合口，端起饭碗就吃起来。一阵狼吞虎咽后，才满意地放下饭碗，「厨房里的厨子该换了。」 萧堇颜闻言，冲着他不雅地翻了一个白眼，嫌弃不好吃，还吃这么多。不过她挺佩服楚宣烨的，明明吃的那么快，动作居然还是那么优雅。看样子皇室弟子平日的训练真不是盖的 「给爷打水，爷要泡澡。」楚宣烨吩咐得理所应当。 「世子，你不回去，在这儿洗澡？」萧堇颜尴尬地问。 「爷都快累死了，你赶紧的，别啰嗦。」楚宣烨不耐烦地催促。 萧堇颜看到他的确露出疲惫的神态，只好吩咐王平给他准备洗澡水。 「世子，你洗完了赶紧回去啊。我到百花楼去了。」萧堇颜怕他找不到人生气，特意在临走的时候和他说一声。 「去吧。」楚宣烨懒洋洋地回答。 萧堇颜吩咐杨树和两个小厮好好伺候这位爷，然后带着王平和王瑶去了百花楼。 到了百花楼，她意外的发现月满楼今日居然没有来。 想到昨日月满楼昨日临走时的交待，萧堇颜微微有些失神，太后不会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吧？ 她倒不是关心太后的身体怎么样，毕竟这辈子她和太后也没有任何交集。她又不是古人，对太后也不会心存敬仰之情。 之所以怕太后出事，其实萧堇颜是有私心的。 她怕太后真的完蛋了，那么她前期准备的一切就全都要泡汤。天元国有律法，宫里主要主子要是死了，举国所有的娱乐活动都是要停止的。 停止多久？萧堇颜不是古人不知道，当然这种疑惑更不能询问别人。估计要是她出口问了，萧家立刻就会被满门抄斩。 「哎哟，好漂亮啊。」 「是啊，虽然不能做首饰，可看起来还是漂亮。」 「世子好厉害。」 …… 没等她到后院，就听到喧闹的声音传出来。 萧堇颜跟着花娘子进去一看，好傢伙，本该练舞练琴的人，全都聚在了这儿。 「让开让开，全都挤在这儿干什么？以后这些萤石都是要装在咱百花楼的，有得你们看。现在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花娘子霸气之气起了作用。 萧堇颜看到她双手叉腰的动作，忍不住轻笑起来。果然是老鸨，动作和小说中写的一模一样。 花娘子可不知道萧堇颜在心里编排她，她一会儿将小倌们骂了一顿，一会儿又将几个练习不认真的姑娘们骂了一会儿，就连端茶倒水的下人也没有逃过她的挑剔。 人散去后，萧堇颜终于看清楚大家围观的是什么。 「萧公子，这些萤石应该足够了吧？」负责守卫的丁乙和丁丙看到她过去，立刻献宝似的从箱子里抓了一把东西递给她看。 萧堇颜一看，顿时吃了一惊，也明白了楚宣烨为什么那么累了。 原来那傢伙出外出找萤石去了。 院子里横七竖八地躺了十多个箱子，这些箱子里装满了各色的萤光石。其中，要数蓝颜色和红颜色、绿色的最多。 别说花楼里那些姑娘了，就是萧堇颜，也喜欢上了满箱子的石头。即使这些石头并不值钱，但是萧堇颜还是特别喜欢。 「世子说，要是萧公子喜欢的话，就留一些给公子。」丁乙笑眯眯地解释。 「这个个头怎么这么大？」萧堇颜看着脑袋大的萤石，吃惊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爷说，这样看着才霸气。」丁乙龇牙一笑。 这个回答完全属于楚宣烨的风格。 「镶嵌的机关要做好了，萤石再漂亮，如果一段时间不接触光亮的话，就不会再发光了。」萧堇颜说。 「公子放心好了，机关都做好了，这些萤石会按照公子说的要求去安排。」丁乙很好脾气地回答。 萧堇颜点点头，然后进了演奏室。 萧堇颜的确是下了功夫，她的训练不是针对花楼中的每一个人。不过，即使这样她的工作量也不小，首先夜店中准备的乐师就有三班，每一足有五十人。 而进入青楼的女子、小倌往往都经过琴棋书画方面的训练。 这些人对乐理都有一定的了解，原本也有专门的师傅教。 萧堇颜就是对一些有天赋杰出者大力训练，而且为了培养人才，她干脆连带着对原来的乐师也加强了训练。这种专业性的训练很有效果，由于她找出的曲谱都很新颖，花楼中又全是年轻人，没有营业下，所有人都觉得生活有趣好玩。 中午萧堇颜回家里吃饭，没想到楚宣烨居然还没有离开。 「公子，世子睡在你的房间内，奴婢拦不住。」杨玉儿看到她委屈地告状。 萧堇颜一愣，这混蛋为什么要睡在她的床上？ 「不管他，我们吃自己的，给他留饭就行。」萧堇颜皱着眉吩咐。 「哦。」杨玉儿赶紧到厨房去催。 「萧公子。」丁甲看到她有些不好意思，对于楚宣烨这位主子的不请自如，他这个侍卫都有些看不过眼了。 明明萧家有那么多房子，萧堇颜的贴身侍女也死命拦着他不让进，可世子最后还是厚脸皮赖进了萧公子的房间。 害得他这个侍卫看到萧堇颜都觉得脸上发热。 「让别的小厮守着，你先去吃饭。」萧堇颜看着他淡淡地说。 「多谢萧公子。」丁甲感激的拱手道谢。 萧堇颜也不理睬他，直接走了。 无论丁甲的身份有多高，丁甲也是楚宣烨的侍卫，所以萧堇颜根本没打算和他一起吃。 吃完饭，萧堇颜又回了花楼。 月满楼依然没有回来，月楼中的人解释，说他被太后留在宫中了。 萧堇颜只好又一个人承担起两个人的责任，带着大家练起来。 「世子走了没有？」晚上一进院子，她就向杨鸣打听。 「还没有，连中饭都没有起来吃了。」杨鸣回答。 萧堇颜点点头，先到了自己房间外，果然看到丁甲还守在这儿。 「丁甲，世子爷还在睡？」萧堇颜吃惊地问。这个人也太能睡，居然睡了整整一天的时间。 「世子忙着赶路，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加上路途远，一直没有睡好吃好，这会儿好不容易睡得沉一些，属下没敢吵醒世子。」丁甲没有说的是，楚宣烨有很强的起床气。 除非有急事，否则的话，凡是吵醒楚宣烨的人，非得挨罚不可。 萧堇颜却不想惯着这个人，「世子殿下，吃饭了。」她忽然大吼一声。 「你胆子越来越大了，给爷滚进来。」楚宣烨在屋子里懒洋洋地呵斥。 傻子才进去了，萧堇颜龇牙一笑，「世子爷，你可是起床呢？我这就安排饭食去。」 「萧堇颜，要是你敢跑，爷就打断你的腿。」屋内的楚宣烨声音高了起来。 丁甲冲着萧堇颜龇牙一笑，用口型告诉她，「进去，别惹怒了爷。」 萧堇颜站在门口踌躇好一会儿，有心想走，可又怕楚宣烨不按理出牌，等会儿真的找她的茬。最后，她咬着牙一头闯了进去，哼，反正是她的房间，进去完全可以理直气壮。 床上的楚宣烨穿着一身白色的亵衣亵裤，正半倚在枕头上冲着萧堇颜龇牙笑。 「好好的客房不睡，世子怎么睡在这儿？」萧堇颜不客气地问。 生活中，关于私人物品，萧堇颜从来不喜欢有人碰。看样子，今日的床上用品是要换了。 心情不好，语气就有些沖。 「爷是给你面子。」楚宣烨白了她一眼慵懒地回答。 终于睡饱，人精神多了。 「行，世子你爱睡哪儿睡哪儿。不过你都睡一天了，不觉得饿吗？」萧堇颜没好气地问。 「被你一提醒，爷还真觉得饿了。」楚宣烨翻身下床。 萧堇颜纳闷了，这傢伙睡在这儿，怎么换的内衣？ 正纳闷了，丁甲进来解开了她的疑惑，「爷，衣服。」 他的手里捧着是一套银色的袍子。 萧堇颜恍然大悟，敢情人家早有准备。 「我让人去准备吃食。」萧堇颜可不想看他不要脸的换衣服，知会一声她就出去了。 楚宣烨也不管她，大刺刺地起床开始换衣服。 等萧堇颜吩咐厨房将饭菜送过来的时候，楚宣烨也晃悠悠地从她的房间出来了。 「世子，那是二哥的房间。」堇辰生气地看着他。 「你二哥又不在屋子里，爷只是在她的床上睡了一觉而已，你气什么？」楚宣烨斜眼看着他问。 堇辰很想大声告诉他，男女授受不亲，可看看萧堇颜身上穿戴，他愣是又将话给憋回去了。「二哥不喜欢别人动她的东西。」 「对，二哥不喜欢别人动她的东西。要是别人知道了怎么办？」堇春到底年纪小，一激动差点儿就穿帮。 「算了。」萧堇颜看到楚宣烨脸上露出玩味的神色，心里立刻一震，她可不想被楚宣烨发现什么。而且楚宣烨这个人有点儿恶趣，凡是别人阻止他做的事情，他往往越有兴趣。 萧堇颜可不想以后回家就发现床上躺着这个不正经的世子爷。「吃饭，今日特意煮了咸粥，大家多吃一些。」 楚宣烨看到碗里的东西，立刻嫌弃地白了她一眼，「你让爷吃这种猪食？」 咸粥不应该是上好的大米煮成的吗？为什么眼前碗里是玉米煳和一些菜叶、剁碎的豆子？ 「你敢整爷？」世子爷翻脸了。 萧堇颜回送给他一对卫生眼，「世子，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整你？这种咸粥是特色粥，又称素粥。平时就是你想吃，还吃不着了。你不吃的话，我们吃了。」 萧堇颜端起咸粥唿啦啦喝起来，声音有些大，她就是故意在气楚宣烨。 不过有点儿她没有骗楚宣烨，这种菜粥虽然没有卖相，但味道真的很好。粥里的大豆和花生剁碎以后特别鲜美，这种粥她不知道古代有没有人愿意吃，但在现代的时候，农家乐中卖得却非常火。 萧堇颜也是有一次跟着萧大明星到乡下吃过一次，只是一次，她就爱上了这种味道。前几日她在厨房那边看到新来的厨子在捡豆子，才想起咸粥，于是随口提了提。 没想到厨子就记住了。 谁想，楚宣烨今日也会在这人蹭饭了。 堇春和堇辰也想气气楚宣烨，兄弟两个学着萧堇颜的模样，大口喝起来。 楚宣烨看到他们兄弟三个吃的香，明白他们是在故意气他。 他真想扔掉筷子走人，不过想了想，他又笑眯眯的端起饭碗慢慢地喝起来。 刚喝几口，他的眼睛一亮。 没想到菜粥没有卖相，味道还不错，凑合着吃吧。 「葡萄种子这几日应该就到，你等着。」边吃边聊，楚宣烨一边嫌弃，一边唿啦啦喝了两碗。「酒也酿出来了，再过几日，你品尝一下。」 「我不喝，我不会喝酒。」萧堇颜回答。 「美得你，谁让你喝酒。只是让你品尝一下，不会酿酒也罢了，总不能连喝都不喝吧。」楚宣烨瞪了她一眼，「不喝也得喝。」 「二哥她正在喝药，不能喝酒。」萧堇辰不高兴地说。 「她只是身子虚，喝得是补药。停一天两天又不会死人。」楚宣烨咬牙笑着回答。 「反正二哥不能喝酒。」堇春支持萧堇颜。 「小屁孩滚一边去，大人说话没你的事情。」楚宣烨对待小孩子的态度，直接就简单粗暴多了。 「我才不是小屁孩，我已经长大了。」堇春着急地辩解，在班级中因为年纪小，有人就笑话他，楚宣烨居然也笑话他。 讨厌世子！ 从某种方面讲，楚宣烨是霸道的，萧家三兄弟的反对，根本动摇不了他的决定。他自己单方面愉快地做出了决定。 「堇春，不用理他，吃饭。」萧堇颜看到他欺负孩子，还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很不屑地瞄了他一眼。 楚宣烨龇牙冲着她一乐也不在意。 好在吃完晚饭，楚宣烨终于带着丁甲他们走了。 「将床上换一套。」萧堇颜不高兴地说。 「是。」杨玉儿到卧室中去，她不仅换了床上的被罩床单，还抱了新被子过来。 洗完澡萧堇颜躺在床上，嗯，还是干净的被子舒服啊。 没有楚宣烨的味道，她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一看，外面淅淅沥沥地在下小雨。春雨贵如油，萧堇颜站在走廊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公子，早上外面有点儿冷，你还是进屋去。」王瑶赶紧拉着她往里面走。 「今日不去百花楼，我们等会儿出去卖雨衣。」萧堇颜笑着说。 「好。」王瑶笑着答应。 「今日我和你们一起去，到你们书院附近去卖雨衣和雨鞋。」萧堇颜说。 「太好了。」堇春笑着欢唿。 吃完饭以后，王平就将雨衣和雨鞋、书包抱了一些到马车上，马车内坐了四个人，又装了货，满满当当，一点儿空隙也没有。 「到前面你们下去吧。我们去稍远一点儿地方卖。」萧堇颜说，她是怕伤害到两个孩子的自尊心。 「二哥，皇家书院中有钱人多，你就在这儿卖好了。」堇辰说。 「你不怕我给你们丢脸？」萧堇颜故意试探着问。 说实话如果堇辰和堇春真的要在意脸面，她会很失望。萧堇颜向来认为凭自己双手吃饭，向来不丢人。如果两个孩子认为她丢人的话，她倒是要考虑让他们到皇家书院来读书是否正确了。 「怎么会？我们又不是靠他们吃饭，很多贵族子弟只不过是米虫罢了。」堇辰不在意地回答。 「他们要是笑话我，我就不和他们玩。」堇春也坚定地说，「我们又不是抢他们的银子。」 兄弟两人的回答，让萧堇颜觉得十分贴心，她觉得自己平时对弟弟的疼爱总算没有白费。 「那好，我就在这儿卖了。你们走几步进去吧。」纵然兄弟两个不在意，萧堇颜还是没有将摊子摆在人家正门上。她选择两家书院边上花园的亭子中。 「用夹子夹好挂起来。」萧堇颜吩咐。 王平王瑶和车夫赶紧帮忙，他们用带来的绳子系在亭子的四周，然后用夹子将花花绿绿的雨衣书包挂好，鞋子则摆在地上的油布上。做好一切以后，他们就等着客人上门了。 不过地点有些偏，「公子，我去吆喝一下。」 王平询问她。 「不用。」萧堇颜笑笑，从腰间抽出笛子开始吹奏起来，活泼的曲调顿时响起。这会儿正是上学的高峰，皇家书院和周围几个书院都是京城里比较好的书院，过来这边上学的孩子大多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本来注意这边的人并不多，可清亮活泼的笛声却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那边是什么人？」不少人相互打听。 「不知道，不过笛子吹得真好。」书院中有乐理功课，大多数学生对音乐还是有点儿功底的。萧堇颜吹奏得好，他们能听出来。 －－－－－－题外话－－－－－－ 感谢arielh256　送了1朵鲜花、爱吃葡萄的猪　打赏了520潇湘币189**6629　送了5颗钻石、kingmouse　投了1票（5热度） ［2017—03—06］376608696　投了1票（5热度） ［2017—03—06］晓小月　投了1票（5热度） 第96章 意外 有年纪小的孩子已经派了身边的丫头婆子过来询问。 王平、王瑶和车夫立刻卖力地宣传雨衣、雨鞋和书包的好处。 下人打听到消息后立刻回去回禀主子，而萧堇颜手里的竹笛也停了。 人人都有好奇心，早来的学子，特别是那些年纪小的孩子听了下人的禀报以后，立刻围了过来。 「好漂亮。」 「我喜欢这个猫猫。」 「我也喜欢。」 「这只熊也好看。」 「真的能防雨吗？」 …… 人多热闹，声音嘈杂地犹如菜市场。 王平和王瑶耐心地解答孩子们的问题，有的孩子看到了东西好看立刻心动。 特别是鞋子，简直漂亮极了。外面最好的成衣铺子都没有得卖。 「怎么卖？」有孩子抢着问价格。 「雨衣二两银子一件，雨鞋二两银子一双，书包六两银子。」萧堇颜回答。 「这位公子，雨衣用的布料多，怎么雨鞋的价格反而更贵？」有下人不满地质问，生怕自家主子吃亏上当。 「雨鞋比较难做。油布再防水，也不能做成鞋底，鞋底加上木屐很费力，而且值钱的不是鞋子，而是鞋子上的卡通造型。如果不要绣的图案，就很便宜了。」来者都是客，萧堇颜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语气沖而发脾气，她十分耐心地解释。 「别废话，给本公主买两套，这种粉红色猫猫，还有黄色的那个本公主要了。」这时候，一个穿着学子服的小姑娘过来，毫不犹豫地买下了两套。 雨衣雨鞋、书包，一样不落。 一个长相清秀的丫头立刻过来付了银子。 「不行，这种猫猫的我也要，还有那个兔子我也要。」小姑娘很强悍，两套还不满足，她看到亭子里花花绿绿各色的书包、雨衣雨鞋怎么也捨不得离开。 「公主，还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好不好用了，不如先买几套回去用。要是好用，我们再来买也不晚。」她身边的人连忙劝阻她。 小姑娘看到身边的两个丫头手里抱得东西的确不少，这才嘟着嘴走到萧堇颜面前，「你家里是不是还有很多？」 她不放心地盯着萧堇颜，生怕以后没得买。 萧堇颜点点头回答，「回禀公主，家中还有百十套。」 小姑娘这才放心，「走。」一扭身直接进了雨中，站在亭子外面的丫头赶紧撑着伞过去了。 萧堇颜好笑地看着小姑娘爬上不远处的马车内。她猜想小公主肯定是躲进马车上换鞋子了。 果然一会儿的功夫，小公主穿着粉红色猫猫的鞋子出来。 萧堇颜虽然不知道这个小公主到底是几公主，不过她还是想谢谢这位小公主。 连公主都穿上萧家的雨鞋，别人还不眼红。 免费的模特宣传，萧堇颜很乐意见到。 萧堇颜想的没错，随着小公主进了书院，从皇家书院中立刻跑出不少孩子出来。 客人多，不大一会儿，带来的书包，雨衣和雨鞋就卖光了。 「你们什么时候再过来？」没有买到的孩子可怜巴巴地看着萧堇颜问。 「中午的时候会过来。」萧堇颜想想回答。 「晚上还在吗？」有的孩子忸怩着问。 他们虽然家境不错，可因为年纪小，并不会带银子出门。 想买东西时就显得尴尬多了。 「行，中午的时候我就不来了，等晚上你们放学时再过来。」萧堇颜笑着回答。 孩子得到想要的答案，一个个欢笑着跑走了。 萧堇颜微笑着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让王平王瑶收拾一下，立刻赶往百花楼。 百花楼前台的酒架已经收拾好，萧堇颜看着整齐的柜檯和架子，微微有些愣神。她仿佛又看到了现代的夜店。 「堇颜。」月满楼喊她。 萧堇颜惊喜地看着他，「回来呢？」 「嗯。」 两个人的话不多，但奇怪的是，月满楼能感觉到萧堇颜对他的担忧，而萧堇颜也能感觉到月满楼对她的想念。 两天没来，月满楼怕自己跟不上节奏，立刻过去和萧堇颜合了好几曲，很快找到了感觉。 中午的时候，「不回去？」 「中午不回去，就在这儿简单吃一些，下午我得去接堇辰和堇春，要早点儿走。顺便在书院边上做一些小生意。」 「生意？」月满楼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卖雨衣和雨鞋。」萧堇颜笑着回答。 「摆摊？」 「嗯。」 两个人说话之间很默契。 「公子，以后是不是奴家陪酒也能拿到提成？」花娘子边指挥小厮丫头送菜送饭，一边笑着问。虽然是花楼中的妈妈，可实际上，花娘子也才三十来岁。这个年纪应该是女人成熟妩媚的最佳岁月，可在古代，这种年纪算得上是豆腐渣年纪了。 萧堇颜看到她脸上的粉厚的说话时都往下掉，心里不住嘆气。说实话，每天看到花楼中姑娘们脸上的粉，她腻味得慌。 「那是自然，只要能卖出酒，那就是本事。花姐姐不用担忧。」知道花娘子的年纪以后，萧堇颜那句花妈妈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一句姐姐果然哄得花娘子花枝乱颤，「看样子老娘得好好练练酒量了，非让那些龟孙子喝趴下不可。」 看着她豪情万丈的模样，萧堇颜忍不住笑起来，「花姐姐，世子新酿出的酒和市面上的酒有些不同。喝多了很容易醉。」 「没事，多练练就好，公子，奴家可是千杯不醉的身体。」花娘子抛了一个媚眼给她笑着解释。 由于酒架已经做好，最近花楼中的美人和小倌也在激烈地讨论提成的问题。 不过他们也都知道萧堇颜是个大忙人，倒是没有几个像花娘子这样直白过来问的。 「各种胭脂水粉全都做好了，再过十来天就应该能用了。」月满楼看到她一直笑，于是也告诉她一个好消息。 「冬季里没有花卉，你用什么做出来的？」萧堇颜惊讶地看着他问。由于月满楼用的主要原料都是花卉，萧堇颜还以为最起码得等冬季过后才能有一批化妆品出来了。 「冬季中有冷梅，天元国北部在冬季中虽然没有花卉，但是南部和南国一年四季都是有花卉存在的。我让人收集后送过来了。」月满楼淡淡地解释。 萧堇颜听了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照着这么说，运输的费用得多少！无形中化妆品的成本就提高了。 「我在南部设立了分堂，都是做好了成品送过来。大多数都是就地取材，所以说你不用担心。」月满楼看到她惊讶的神色，知道她想差了，又慢慢地解释给她听。 原来如此！萧堇颜佩服地看着他，「这样一来，成本降低许多。」 「嗯。」两个人边吃边聊，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下午萧堇颜只在花楼中待了一个多时辰后，就急着找马车赶去书院那边。 「用我的马车，等会儿再回来接我。」月满楼笑着让自己车夫过来。 萧堇颜谢过他以后，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到了皇家书院以后，果然正赶上时候。 书院没有放学，但各府的接人的马车已经过来。 「将物品摆放好。」萧堇颜吩咐。 于是四个人七手八脚地将车夫事先送来的东西摆放好了。老天比较作美，雨下了一整天，这会儿不仅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下的更大了。 路面低洼处已经积满了不少的水。 古代没有皮鞋，鞋底全是布做成的，这样踏在潮湿的路面上，就很容易湿。 等两家书院的大门一打开，不少下人立刻撑着伞去接主子。 小一点儿的学子大多都是被下人背着出来，大的学子就没有这份运气了。等他们走出书院的时候，脚底早就湿了。 萧堇颜所在的亭子，很快就被很多人包围起来。 「普通的雨衣五百文，雨鞋六百文。」萧堇颜没有忽视下人的市场。这些下人在大户人家当差，身上的银子也不会少。 萧堇颜出的价格，听起来有些贵，但胜在东西实用轻便，不少下人还真的动心了。 最起码，一双雨鞋肯定是要买的。初春的天气早晚还是很冷，脚底潮湿，人就很容易感觉到冷。 「我买一套。」 「我要白色兔子的。」 …… 因为太火，萧堇颜忙得不可开交。 「二哥，我们过来帮你。」堇春和堇辰放学，也过来帮忙。 「好，我们两个收银子。」萧堇颜笑着拉过堇春。 堇春是男孩子，他脚上的是两只威勐的老虎雨靴。 进了亭子以后，堇春和堇辰连忙将身上的雨衣脱下来，然后各自过去帮忙。 萧堇风撑着一把油纸伞满腹心事走在道路上，吴依琳腹中的胎儿终于稳定下来。上一次为了傅家的亲事，岳父和舅兄三人一回来就将他狠狠地批了一顿。 一张嘴怎么能敌得过三张嘴，而且他不善言谈，所以说不过他们就静静地听着。吴家父子看到他油盐不进，最后终于被他气走了。 不过从那天开始，到现在，接近三个月过去了，吴家也没有人过来，而他也没有到吴家去。 等吴家父子走了以后，他看到吴依琳的身影就更烦了。每天忙完公事，从翰林院出来以后，他一点儿也不想回那个家。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觉得生活一点儿指望也没有。前几日傅彦生更是借着公事狠狠地折腾了他一番。 翰林院的旧书那么多，傅彦生居然安排他一个人整理。 即使他再不甘心，可傅彦生是他的上司，他无力改变什么。在翰林院他也没有几个说得来的朋友，同事看到傅彦生对付他，根本没有人愿意为他出头。 萧堇风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他打小读书的目的就是能高中做官。现在真的做了官，他又觉得人生也不过如此。 「萧堇春。」就在他无精打采的时候，在他前面，一个孩子趴在下人的背上正大声嚷着。 堇春？萧堇风立刻打起精神。难道堇辰和堇春也在这儿？ 下人背着孩子从他面前往不远处的亭子跑过去，萧堇颜顺着他们的背影一下子看到了亭子里的人。 他不由得躲到了一辆马车旁，或许下意识地他不希望萧堇颜他们发现他的落魄。 堇春和堇辰身上穿的是皇家书苑的「校服」，萧堇风看了心里真是百味丛生。堇颜说到做到，真的将堇辰、堇春送进了书院去读书，而且进的还是全京城最好的书院。 如果换做他萧堇风，根本没有这种能力。 萧堇风很想哭，越是对比，他越是自卑。他是个没有的人，更是一个没用的哥哥。 只是堇颜他们怎么将生意做到了书院门口，堇颜就不怕堇辰和堇春在同学面前丢脸吗？ 小堇春才不觉得丢人了，他听到莫清歌喊他，立刻扬起手臂回应，「我在这儿了。」 到了亭子里，莫清歌麻利地跑到了萧堇颜身边，「莫公子，三日后沐休，我能不能带着妹妹去找堇春玩？」 「可以。」萧堇颜笑着答应。「看看有没有自己喜欢的？如果喜欢的话，就选一套，算是我送你的礼物。」 「小堇春，这儿摊子是你家的吗？」也要其他认识的孩子看到萧堇春时，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 「嗯。」堇春大大方方地回答，「我和三哥读书的银子，都是二哥赚来的。二哥最厉害了。」 官宦之家的孩子大多都听过萧堇颜的大名，他们也被家里人警告过，萧堇春虽然出身不高，可背后却有烨世子和月公子支持，所以这些孩子看到萧家做买卖，倒是没有一个人敢嘲笑他们的。 「这些都是你的同学吗？」萧堇颜看着堇春问。 萧堇春用力点点头。 「那好，凡是堇辰、堇春的同学，买东西都可以便宜一百文。」萧堇颜笑着说。 堇辰听了回头看了堇颜一眼，他心里有些不高兴。他在书院中只有三两个说的来的朋友，其余的人只不过是坐在一间屋子里读书，都是泛泛之交，凭什么要给他们便宜那么多钱。 一百文对于大户人家不算什么，不过能买到便宜东西，挣得就是面子。 很快的，萧堇辰和小堇春的同学就挤过来。 萧堇颜有心让堇春和堇辰和同学打好关系，就让他们负责他们自己同学的生意。 雨衣雨鞋做的不少，不过很快销售一空了。而书包更是供不应求，生意意外得好。 「你们赶车的话，我建议你们用这种雨衣雨裤。」剩下的是怪模怪样的雨裤比较多，萧堇颜就开始极力推销起来。 「王平，你到车内换上给几位大哥看看。」她吩咐王平。 王平听了，立刻拿着雨衣雨裤到马车那边去了。 很巧的是，萧堇风用来躲藏的马车正好就是萧家的马车，王平走到马车旁，一眼认出了他。 萧堇风有些尴尬，想开口说几句话又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能安静地站着。 王平却不给他机会，直接跳上了马车。 萧堇风心里更加难受起来，他撑着伞傻傻地看着远处熟悉的亲人，也不再躲藏起来。 王平换好衣服跳下马车，刚走几步，然后又停下了脚步，「萧大人，这是私人骡车，请远离。」 说完以后，他匆匆地往亭子走过去。 雨裤上没有任何装饰，很肥大，配上雨鞋，果然下再大的雨，也不怕淋湿。看到效果以后，各府的车夫几乎每个人都买了一套。 不大的工夫，萧家带来的物品就卖得一干二净。 「这一套你送给寒烟用。」萧堇颜拿出一套粉红色的猫咪图案递给了莫清歌。 「多谢萧公子。」莫清歌有点儿小狡猾。 萧堇颜送的礼物，他高高兴兴地接受了，心里却在盘算着以此为藉口请小堇春到莫家去做客。一来二往，两家的关系自然就会好起来，那么以后，他就可以时常带着妹妹到萧家去玩了。 「好了，我们回去吧。」萧堇颜笑着对王瑶他们说。 「好。」王瑶王平他们立刻将亭子里的绳子和夹子全都取下来，大家说笑着往车的方向走去。 王平并没有告诉萧堇颜，萧堇风就在附近的事实。他警惕地看着马车，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萧堇风已经离开了。 这样最好了！王平总算是放心了。 「仓库里还有多少雨衣、雨裤？」回到府里，萧堇颜问。 「公子，雨衣和雨裤倒是有一些，但雨鞋却一双也没有了。」红玉有些着急了。 「红玉，你到庄子那边住怎么样？」萧堇颜忽然开口问。 红玉一愣，随即问，「公子打算开绣庄？」 『「差不多这个意思。」萧堇颜点点头。「庄子那边盖一个大的绣房，我会暂时让王叔负责那边的安全，也会请世子和月公子给一些人手去教你们的武功。」 「奴婢听公子的。」红玉恭敬地说。 「我会再买一些人给你，同时也会让附近庄子里的农妇进绣庄去。」萧堇颜说。 红玉听了微微皱起了眉头。 「你放心好了，凡是进绣庄的人，我们都会和她们签订协议，当然她们也只是做一些简单的活。每个人分组，做流水线。」萧堇颜微笑着说，「这样就不怕她们吃里扒外了。」 「这个主意好。」红玉眼睛一亮。「如果公子信得过奴婢的话，奴婢愿意向公子推荐几个好的绣娘。」 「你有人选？」萧堇颜惊讶地问。 「大户人家的绣娘都是打小培养出来的，绣娘可以为主家赚取大笔的银子，可是等年纪大了，或者熬坏了身体的人，下场就要惨多了。红玉知道京城内有几个熬坏了身体的绣娘，只是……」 「只是什么？」萧堇颜问。 「只是她们的身子骨不好，要让她们死心塌地为公子效力，公子就必须请动月公子去给她们看诊，调养好她们的身体才行。」红玉迟疑一下说。 「她们多大的年纪？」萧堇颜问。 「有两个和奴婢差不多大，还有三个比奴婢要大十来岁。」红玉说着红了眼，然后噗通给萧堇颜跪下，「奴婢求公子救救她们？」 「怎么会熬坏了身体？」萧堇颜诧异地问。 「原本的主子根本不着调，长得好一些的姐妹都被他糟蹋了。长相普通的姐妹则被逼连天黑夜刺绣，有时候生意赶得急，忙得连如厕的时间都没有。这样长期熬下来，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啊。等人真的熬废了，也就成了弃子了。最早被扔出来的绣娘家本来就是京城的，后来有几个姐妹就过来投奔她了。奴婢也是私下听说过，本打算得到机会也过来投奔她们，没想到却被发卖出来了。」 「过两天抽出时间，我和你一起过去看看。」萧堇颜沉思片刻答应了。 红玉大喜，又给她磕头谢恩。 「如果身体实在不能工作的话，我也无能为力。你知道家中的实际情况。」萧堇颜将话说在前面。 红玉用力点点头，「公子仁义，如果她们自己不争气，自然不会怪公子。公子愿意给她们一次机会，已经给了天大的造化。」 从红玉院子里出来，萧堇颜又开始苦恼起来。 她缺人手不错，可她又得欠人情了。 毕竟红玉说过了，那些绣娘的身体都熬废了，月满楼过去的话，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可老是麻烦月满楼的话，她实在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第二天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居然还在下，萧堇颜还没有出门。 混世魔王楚宣烨倒是到府里来找她了，「第一批的酒已经送到了百花楼中，今日他们就甭练舞练琴了。爷得看看他们的酒量如何。」 说话的时候，楚宣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他楚宣烨只听过花楼中的姑娘小倌是做皮肉生意的，没想到萧堇颜居然脑洞大开，让这些人成了卖酒的。 重复酿出的酒度数高，口味也很独特。他很期待那些美人和小倌将酒卖出去。 「说好了，我不喝啊。」萧堇颜警惕地看着他说。 「不喝也得喝，你不喝，怎么知道酒的好坏。」楚宣烨白了她一眼反对。 萧堇颜不说话，反正她不喝，她还就不信了，楚宣烨还能灌她酒。 「萧公子。」两个人刚走到外面，月家一个守在外面的下人立刻过来禀报，「我家公子让小人转告公子，他到宫中走一趟，过一会儿才能到百花楼去。」 「我知道了。」萧堇颜微笑着回答，心里却有些惆怅，月满楼是正人君子，有月满楼在，楚宣烨想针对她，也好有人周旋一下。 月满楼不去百花楼，她一个人要怎么办？ 「上车。」楚宣烨可不管三七二十，直接将她拉上了马车。 一路上楚宣烨的心情十分好，他一直笑眯眯地盯着萧堇颜笑，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坏主意。 萧堇颜无奈地低着头，她猜想，白酒酿造得肯定十分成功，否则的话，这傢伙不会这么高兴。 「哎哟，世子爷，你可好久没有到百花楼来了。」花娘子真不愧是花楼中的妈妈，她一看到楚宣烨，那妖娆的招唿客人方式就出现了。 「别啰嗦，让所有人排成队过来，爷今日要让他们试酒。」楚宣烨不耐烦地吩咐。 「行，奴家这就让他们过来。」花娘子欢天喜地地出去了。 「姑娘、小伙子们赶紧出来，世子爷和公子来了。」刚走到外面，花娘子就高声喊起来。 萧堇颜噗嗤笑出了声音。 「笑什么？」楚宣烨斜睨看着她问。 「没什么嘛。」萧堇颜坐直板着脸回答。真的很好笑，花娘子精神真够足的。 随着花娘子的一声吼叫，不大一会儿，楼上后院住的姑娘小倌们全都下楼来了。 「排好，全都不排好。世子爷说了，今日大家不用练舞练琴。」花娘子乐呵呵地发话。 「总算可以休息一天了。」 「今日怎么这么好？」 ……。 常言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花楼中又何止三个女人。一时之间，屋子里吵闹极了。 萧堇颜只觉得耳边嗡嗡响，她偷偷看楚宣烨。 没想到，世子居然也没有觉得吵，他脸上的笑容依旧十分灿烂。 「安静下来，没看到世子爷和公子在吗，一个两个规矩都不知道，妈妈平时都白教你们了。」花娘子大声嚷嚷。 吵闹的人群被她一呵斥，顿时安静下来。 「你看他们的动作对不对？」看到人终于安静下来，楚宣烨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拍拍手。立刻，几个清秀的男子出来，他们个个手里都拿着白色透明的瓶子。 琉璃瓶子？萧堇颜惊讶地看过去。 「爷从大鬍子手里挖了一个锻造师过来，你不是说要有卖相吗？爷就给你整了一些器皿出来，怎么样？」楚宣烨的口吻带着得意。 「很了不起。」虽然琉璃没有现代那些玻璃器皿漂亮，但在条件如此低下的古代，的确算得上是好东西。 「爷怎么觉得你的语气里带着不屑？」楚宣烨笑眯眯地看着她质问，眼神中却带着一股狠劲，大有萧堇颜回答让他不如意，他就让萧堇颜倒霉的架势。 「世子，东西真的很好。我这不是因为震撼一时没反应过来吗？再说了，就是再震撼，世子爷也不能要我跳起来尖叫气来吧？」萧堇颜无奈地解释。 而实际上，她没有尖叫，花楼中已经有不少美人和小倌惊讶地叫起来，其中，花娘子叫的最大声。 萧堇颜暗自摇头，都是没见识的人啊。 别说，进来调酒的少年动作很花哨，看起来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萧堇颜学过几天调酒，但技术不精。而且她只是三分钟热度，只学了几天而已，就肚子里那么一点儿可怜的知识，她现在也全都倒出来，如实地告诉了楚宣烨。 至于楚宣烨手下的人要如何发展技术，那就不关她的事情了。 事实上，看少年们动作花里胡哨还不错，就是不知道调出的酒口味如何呢？ 「这是什么味？」 「好奇怪的味道。」 「我喜欢。」 ……得了，花楼中又重新变成了菜市场。 萧堇颜看到众人豪迈的喝法，摇了摇头，「你们不能这样喝。」 声音一出，花楼中顿时安静下来。 「你们要办法让客人喝酒，的确需要你们有好酒量，但是喝酒也有招数。即使再能喝，一天下来，你又能喝多少杯？」萧堇颜笑着说。 「你有好方法？」楚宣烨看着她问。 「可以行酒令。」 这人一听，行酒令算什么好方法，他们也会。 「我说的行酒令和你们知道的不一样。」萧堇颜淡笑着解释，古代人性子大多含蓄，就是岸貌道然者，在公共场合也会装的文质彬彬，要是按照他们用诗词歌赋的方法喝酒，一天能卖多少酒？ 萧堇颜看到众人发懵，就随意说了几个口令，「当然有的酒令适合一两个人玩，人多的时候，有人多的玩法。」 众人一听激动起来，喝酒还有如此好玩的法子。比起对对联、击鼓传花要好玩多了。 「你们现在可以自由组合玩。今日喝得是货真价实的酒，从明日开始练习用的就是白水了。」萧堇颜说。 「下去练习吧。」楚宣烨淡笑着发话，然后拉起萧堇颜，「走，跟爷喝几杯。」 「我不喝，我还在吃药了。」萧堇颜挣扎着不愿意跟他走，抱着桌子不撒手。 众人看到她的模样都忍不住笑起来。 「喝死了算爷的。」楚宣烨从来就是个霸道的人，哪能由着她。他一伸手勾住了萧堇颜的脖子，将萧堇颜给掳走了。 事实上，萧堇颜这只小胳膊的确熬不过楚宣烨大腿，几杯酒下肚，萧堇颜的脑子就懵了。她本不擅长饮酒，在现代到酒吧去，一般选择的都是度数极低的果酒，基本上一杯酒喝一晚上的那种。 楚宣烨给她的可全是烈酒啊，她喝了几杯以后不醉才怪了。 「楚宣烨，我告诉你。你这个人太讨厌了，你就是小狗，明知道我不喜欢做什么，每一次还威逼我。如果不是因为堇辰和堇春，我非咬死你不可。」一边说，她一边还打了好几个酒嗝。 「无趣。」楚宣烨嫌弃地看着眼前的酒鬼，笑的十分阴沉，好小子，居然敢当面骂他，看他不整死萧堇颜，「你倒是咬试试？」 「你以为我不敢？」喝醉的萧堇颜眼睛睁得特别圆，显得特别可爱。 「你要是敢咬，爷拔了你的牙。」楚宣烨阴笑。 接着，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萧堇颜真抱着他的脑袋对准他的嘴唇啃了。 －－－－－－题外话－－－－－－ 感谢怡和　投了1票（5热度） ［2017—03—07］胡钰杉　投了1票（5热度） ［2017—03—07］189**6629　投了1票（5热度） ［2017—03—07］805551406　投了1票（5热度）［2017—03—07］arielh256　送了1朵鲜花 ［2017—03—07］135**5362　送了2朵鲜花 第97章 是不是中邪了 屋内，不仅楚宣烨懵了，丁甲他们也傻眼了。 世子爷居然被萧公子给强吻了，而且他们就站在屋子里，在他们眼皮底下发生这样的事情，怎么办？ 「甜甜的，软软的，有点儿香，好像果冻啊。」就在楚宣烨清醒过来要发怒的时候，萧堇颜居然不怕死地伸出舌头舔了他的嘴唇。 嘴唇传来的柔软香甜的味道，再一次让楚宣烨懵了。 他忘记了要发怒，忘记了要杀了萧堇颜，就那么傻傻地站着。 丁甲他们恨不得晕过去，怎么办？上前去将两个人扯开，好像不行，因为世子爷没生气，眼神好像还挺期待。 期待？众人惊讶地张大嘴巴合不上。 楚宣烨内心比他们还要震撼，他怎么觉得这种味道很不错了。 「你们？」就在屋子里一团诡异的时候，月满楼及时出现了。 楚宣烨有种做坏事刚好被人抓包的感觉，吓得一把推开萧堇颜，然后咬牙切齿地盯着萧堇颜发火，「长了贼胆了，还敢咬爷？」 丁甲盯着他红的发亮的嘴唇，心想，爷你说谎的时候，能不能逼真一点儿？ 「对，咬死你。」萧堇颜冷不丁被他一推，噗通跌坐在地上，因为痛，她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或许是真的喝醉的缘故，一向以清冷态度示人的萧堇颜居然哇哇哭起来，「楚宣烨，你是坏人，每天就知道欺负我。你知道我过得有多辛苦吗？我来了，爹娘死了。爷爷奶奶只知道算计，好不容等大哥娶了亲当了官，没想到嫂子居然还是个贱人。她打堇春，堇春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她怎么就下得了手？」 一边哭得稀里哗啦，一边双脚还在地上搓着。 丁乙他们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萧堇颜，丁丙被她刺激得忍不住笑了起来。 楚宣烨狠狠地瞪了丁丙一眼，丁丙立刻老实站好再也不敢笑了。 「楚宣烨，你是小狗，别以为我不敢咬你。凭什么看到我赚钱，你就眼红。每一次就知道欺负我，你是坏人。刚才还不许我吃果冻，还打我。我咬死你。」她哭得特别伤心。 月满楼这才明白，原来她是喝醉在耍酒疯了。 「在你的心目中估计就没有好人。」楚宣烨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如果是在清醒状态下，每当楚宣烨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萧堇颜立刻就会老实起来。可现在她醉了，根本不搭理楚宣烨是什么心情。 「怎么没有？好人好多的。堇春堇辰是好孩子，月满楼是我最好的朋友，苗掌柜和大力哥、胖子李他们也是好人。」萧堇颜委屈地回答。 「楚宣烨呢？」楚宣烨冷笑着问。他要趁着这混蛋喝醉了，好好问清楚他是什么人？ 「坏蛋，大大的坏蛋。老欺负我，丁甲丁乙丁丙也是坏人。」萧堇颜一个个点着人回答。「还有丁丁也坏。」 丁甲他们听了，脸也绿了。敢情，他们在萧堇颜心目中就这地位。 月满楼过去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来，「知道自己不能喝酒，还喝这么多？」 「不是我想喝，是楚宣烨那混蛋逼着我喝的。」萧堇颜好不容易看清楚月满楼长得是什么样，她委屈地回答，一边伸出手摸着月满楼的脸，「你的皮肤好好哟，就像就像……」像了半天，她也想不起到底像什么？ 「对了，像个鸡蛋，好想咬一口呀。」萧堇颜一边摸一边唠唠叨叨。 这下，连丁甲他们都想笑了。 京城三公子，萧堇颜一下调戏了其中两位，居然到现在还活着，人才啊！ 楚宣烨一听她要咬月满楼的脸，心里涌过的不是高兴，而是气愤。水性杨花的混帐，是不是逮个人她就要咬？咬咬，真想咬死她。 「你的皮肤这么白这么嫩，帅哥，你是怎么保养的？」萧堇颜醉眼朦胧地问，身体直打晃。月满楼赶紧扶住她，生怕她真的站不稳又跌倒了。 「你教教花娘子他们吧，你不知道他们脸上的胭脂水粉的味道太刺鼻了，我闻得想吐，好不好？」扬起头，她泪汪汪地问。 「好。」面对一个酒鬼，月满楼还能说什么，「到床上躺着好好睡一觉。」 「你也是坏人吗？」萧堇颜忽然发怒，一把抓住月满楼前襟。 「不认识呢？我是月满楼。」月满楼和声细语哄着她。 楚宣烨冷眼想看，果然是「好人」呀，姦夫淫夫一对。 「月满楼？」听说熟悉的名字，萧堇颜眼睛又睁圆了，她盯着月满楼看了好一会儿，才歪着头说，「你果然是月满楼，你是好人，大好人一个。」 她竖起大拇指夸奖。 月满楼哭笑不得，拉着她往床边拖。 「我没醉，月满楼，我们弹琴合奏一曲吧。你是我心目中的这个。」说着她又竖起了大拇指。 「你喝醉了，我们以后再合奏。」月满楼可不敢撒手。 「不睡，就是不睡。」萧堇颜生气了，「要是你不和我合奏的话，你就是坏人。」 说完，她歪歪扭扭地走到一架古筝前坐下来，然后噗通坐下来，动作太大，痛得她眼泪又下来了。 丁乙他们看了直摇头，这时候没有一人怀疑萧堇颜是在装醉。 萧堇颜伸出手在古筝上拨了几下，一个人自言自语地嫌弃，「什么破东西，为什么不是钢琴。我要弹钢琴。」 说完，她泪汪汪地看着楚宣烨和月满楼。 丁丙噗嗤又笑出了声音，平时看萧公子为人很严谨，怎么喝醉酒就像个娘们似的？ 楚宣烨刀子一般的眼神一下子落在了丁丙身上，「三个月后再回来。」 「主子，我错了。求你放过属下这一次。」丁丙苦恼地央求。回去再一次接受操练，他非得掉一层皮不可。 「太平盛世，人人平等。什么主子？乱七八糟的，少年，我们都是社会主义好少年。」楚宣烨没说话，那边的酒鬼倒是不乐意了。 楚宣烨笑眯眯地看着萧堇颜，不错哟，醉成这副德行还知道抱打不平。呵呵，等她醒酒了，就让她好好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丁丙感动地看了萧堇颜一眼，好人啊，喝醉了还知道帮他说情。他决定了以后一定要对萧堇颜好一些。 萧堇颜的发疯到此还没有结束，没有她要的乐器，她还真的弹起了古筝，一曲接着一曲弹。慢慢地，曲风越来越悲凉，弹到最后，她居然趴在琴上大哭起来，「我想回家，我好想回家啊。」 神经病！楚宣烨笑眯眯地走到她面前，「你家在哪里？家里还有谁？」 月满楼本来想拦着他，可听了楚宣烨问出的问题以后，他忽然站到了一边等着。 「家里有谁？」喝醉的萧堇颜跟着喃喃自语，「爹娘死了，没了。家里还能有谁？对，还有堇春和堇辰，还有王平和王瑶，还有……」 她将家里好人多都报了一遍，人虽然醉了，但她的潜意识却知道不能说出自己穿越的事。 「公子。」王瑶进来大吃一惊。刚才他们兄妹两个被楚宣烨给支出去了，没想到回来就看到萧堇颜喝醉了。 「赶紧去打水来。」王瑶急了。 王平二话没说，连忙过找水去了。 萧堇颜醉得很厉害，哭了一会儿竟然趴在古筝上睡着了。 「公子。」王瑶心疼她，想将她抱上床休息。 「你这样不行。」月满楼过去，从怀里掏出一颗瓷瓶子出来，然后从瓶子里倒出一颗药丸递给王瑶，给她吃下去。 王瑶顾不得说声谢谢，过去小心翼翼地将萧堇颜的上身扶起来。 这时候王平打水也回来了，他是男人，不好上前，只能将帕子放进水里，然后拧干递给王瑶。 王瑶用手帕将萧堇颜脸擦拭干净，脸上带着湿意，萧堇颜又睁开了朦胧的双眼，「姐姐？」 「公子，你喝醉了。」王瑶嘆口气回答。 「我没醉。」和天下所有喝醉的人一样，萧堇颜打死也不承认自己喝醉了。 楚宣烨听了立刻提着一罈子酒过来，「没醉，咱们再喝。如果你喝醉了，那就算了。」 「谁说我喝醉了？」萧堇颜生气地瞪着他。「咱们继续喝。」 「好啊。」楚宣烨嬉皮笑脸地说。 丁甲等人暗自嘆息，世子爷也太小气了，这就报復上了。以后萧公子的日子惨咯。 「她不能再喝了，再喝连命都能丢了。」月满楼拦在他身前。 「公子，我们回家。」王瑶将她架着走，那颗解酒丹已经塞进了萧堇颜的嘴里。 「我去找车。」王平窜了出去。 月满楼嘆口气，只是晚来一会儿，就闹得鸡飞狗跳的，想到先前楚宣烨和萧堇颜的吻，他的脸色微微沉下来。 「用我的车，我和你们一起回去。」月满楼连忙跟上去帮忙。 「爷。」丁甲看到独留下来的楚宣烨满脸怒火，上前弱弱地问，「要回去吗？」 「不回去还留着这儿干嘛？葡萄苗什么时候到？」楚宣烨白了他一眼回答，「今日的事情谁敢说出去，爷割了他的脑袋。」 「啥事？」丁甲装作什么什么都听不懂。 这年头侍卫不好干啊，一不小心撞破主子的姦情，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丁乙他们也全都装作什么没看到的模样，一个个低着头看着地下数蚂蚁。 或许是月满楼给的药丸效果特别好，萧堇颜在回去的时候就直接睡着了。睡得十分香甜，连呕吐都没有。 「不好意思，今日不能招唿月公子了。」到了家门口，萧堇颜还睡得很沉，王瑶没有叫醒她，直接将抱下了车。 月满楼皱着眉头看着王瑶的动作。 王平怕他看出破绽，笑着解释，「公子爱干净，她总是说男人身上有臭味，女儿家身上带着香气。所以小人不敢靠近她。」 这个奇妙的藉口还是借着新写的《红楼》找到的灵感。 月满楼看他眼神坦荡荡，心里的一丝疑惑立刻消除了。平常萧堇颜的确不太愿意接触别人。 萧堇颜这一觉睡得十分香沉，晚上堇春和堇辰知道她喝醉不醒，兄弟两个担心得要死，各自到房间了看了好几遍。 「月公子给了药丸，不会有大碍。」王瑶安慰他们。 「二哥吃药不能喝酒，世子怎么还让她喝这么多酒？」堇辰十分生气。 王瑶嘆口气，楚宣烨的脾气说来就来，为人又十分聪明，公子那是他的对手。 至于萧堇颜亲吻楚宣烨的事情，王瑶和王平都不知道，否则的话，她会更郁闷。 堇辰和堇春也没有办法，守到小半夜看到堇颜也没有醒，在崔氏等人的催促下，才回各自的房间睡下了。 真正郁闷的是楚宣烨，别看楚宣烨当时表现得漫不经心，一副不和酒鬼计较的模样。实际上，他心里已经用刀子将萧堇颜戳了一千遍。 正如莫家对的评价，别看楚宣烨一副不正经的模样，整天留恋在烟花之地，有时还会调戏几个姑娘小媳妇的，实际上他真正生活中的作风十分严谨。最起码，到目前为止，他也没有真正碰过任何一个人女人。 保留了十八年的清白，居然让一个软弱的酒鬼给占去了，你说他岂能甘心？ 「萧堇颜，该死的萧堇颜。」回到荣王府后，他表现得也很正常。哄得荣王妃喜笑颜开，可一回自己的院子，他脸色立刻变得阴沉起来。 院子里的小厮没去百花楼，自然不明白他的心情为什么不好。楚宣烨一向以笑面虎着称，院子里的小厮很少看到他发脾气或者阴沉着脸。 今日反常举动，让不少人战战兢兢，开始提心弔胆起来。 楚宣烨光生闷气也不发脾气，在房间了坐了一会儿就去泡澡了。 「今日世子洗的时间有点儿久。」小厮和丫头们站在外面都很纳闷，有聪明的人已经开始凑到丁甲他们那儿套近乎。 「管那么多干什么？世子有些乏了，泡得久一点儿奇怪吗？」丁甲口气有些沖。 「不奇怪。」小厮被训，只好老老实实继续等候着。 丁甲丁乙几个知道内幕地看着屋子，个个都担心不已。 世子心情肯定不好，换做谁，被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软弱的男人强吻，估计心情都不会好。嗯，虽然世子长得比女人还美，可世子也是有未婚妻的人，也从来没有发现世子有不正常的举动啊。 萧堇颜真是个混蛋。 楚宣烨泡在池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 他在发呆，眼前不断重复萧堇颜强吻他的一瞬间。越想他越是恼火，越想他越是将萧堇颜恨上了。 「世子，泡得太久对身体不好。」一个多时辰还不见楚宣烨出来，丁甲也急了，他壮着胆子问了一声。 「进来伺候。」屋内传来楚宣烨冷冷的声音。 小厮大喜，捧着衣服鱼贯进去。 楚宣烨换上亵衣亵裤后，直接躺到床上。可惜人累心不累，即使闭上眼睛，他却怎么也睡不着。「该死的。」 狠狠地抹了一把嘴唇后，他低低地骂了一句。 就这样翻来覆去，一直到下半夜，他才睡着了。 睡梦中，他一个人闭着眼睛躺在绿色草地上，边上是一棵花瓣四处飞扬的桃树，正当他心情放松的时候，忽然一个对着他的嘴唇轻轻地吻了下来，感觉有些甜、有些软，该死的，谁敢来偷袭他。 睁开眼睛一看，居然是萧堇颜，该死的萧堇颜得逞以后，居然对他笑得十分「淫荡」。 该死！一生气，楚宣烨一睁眼，才发现自己原来还睡在自己的房间。 「该死，该死。」他狠狠地捶了一下被子，萧堇颜那张欠揍的脸似乎还在他面前晃悠。 第二天起床后，楚宣烨显得没有精神，明显没有睡好的模样。丁甲等人心知肚明，但没有一个敢上前问一声。 「怎么这么憔悴？」吃饭的时候，荣王妃心疼地看着他问。 「一直赶路，回来反而兴奋得睡不着了，估计过几日就好了。」楚宣烨笑眯眯地回答，「母妃，今日的小包子不错，来多吃几个。」 说完，他夹了一个放在荣王妃盘子里。 荣王妃知道儿子其实一直在忙，可惜她是女流，很多事情她根本帮不上忙，只能默默心疼儿子。 她一点儿没有怀疑这只是楚宣烨找的一个藉口而已。 「丁甲，你负责百花楼的事务。」从荣王妃处出来后，楚宣烨就给丁甲找了事情做。 「是，爷。」丁甲小心翼翼地答应了。 楚宣烨吩咐完以后，直接回房间去了，也不说出去。 「世子是不是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丁丙就是个二货，一直以来，四大护卫中，他受到的惩罚最多。 丁乙他们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都不说话。这傢伙真是哪壶不提提哪壶。 「你们说要是莫小姐知道了，会不会闹起来？」丁丙继续八卦。 「你是找死，自己去，别拉上我们。」众人赶紧离他远远的，丁丙摸着脑袋纳闷，他只是好奇一些，用得着躲着他吗？ 楚宣烨不愿意见萧堇颜，而萧堇颜一觉醒来，早就忘记了昨日发生的事情。 一大早吃完饭，她就出门等着月满楼。 同一个时辰，月家的马车按照老时间出来了。萧堇颜爬上了马车，笑着和月满楼打招唿，「昨日我可是被楚宣烨害惨了。要是你在就好了！」 月满楼微微一笑，看到她精神已经恢復，心里放松很多。听到萧堇颜的话，又想到昨天萧堇颜伸出手摸着他脸调戏他的模样，顿时微微有些尴尬。 萧堇颜没注意到这些，继续说自己的，「你的解救药真好，有没有千杯不醉的药？」 「有。」 「真的？」萧堇颜惊讶地看着月满楼，她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没想到月满楼身上真的有那种传说中的宝贝。 「是不是很贵？」她试探着问。 「不贵，明日送你几颗。」月满楼很大方地说。 「谢谢你，月满楼。」萧堇颜惊喜地看着他道谢。 「没办法，谁叫我是好人呢？」月满楼看她的模样，好像多昨日醉酒时发生的事情没有印象，于是故意试探她。 「嗯，你的确是好人。」萧堇颜真诚地附和。 月满楼看她是真的不记得昨日发生的事情，笑着岔开话题。 丁甲比他们先一步到百花楼，萧堇颜没来的事情，他还在猜测萧堇颜见到他会不会觉得难为情。毕竟虽然他不是当事人，可昨日他也在场，而且他还是世子贴身侍卫。 萧堇颜要是稍微有些廉耻之心，肯定不好意思见到他。 可惜，萧堇颜的表现完全让他失望了。 「你好，丁甲，来的真早。」萧堇颜和月满楼了说说笑笑进了百花楼，一进门就看到丁甲倚在柜檯边，于是她主动上前打了招唿。 月满楼看到丁甲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他可以确定只要萧堇颜忘记了，丁甲肯定不会主动提起。因为丁甲不是多嘴好奇心极强的丁丙。 「早。」丁甲淡淡地打了一声招唿。 他看到萧堇颜和月满楼站在一起那么自然和谐，又想到昨天萧堇颜蹂躏了他家主子以后，还将主子给贬低一顿，丁甲的心情就美妙不起来了。 丁甲回了招唿以后，心想萧堇颜看到他在，看不到楚宣烨的身影，一定会多问一声。 可萧堇颜和他打完招唿以后，直接和月满楼到后院去了。看到他们亲密的背影，丁甲真想将他们两个人给扯开。偏偏丁甲又是个稳重的人，真的让要他做出格的举动，他还真做不错来。 这一天，丁甲都快憋死了。 因为他亲眼看到月满楼和萧堇颜一待就是一天，两个人的关系看起来十分亲密。 丁甲觉得自己也快要疯了。明明萧堇颜是个男人，而且昨日还是个意外，可他为什么看到萧堇颜和月满楼在一起的时候，会不由自主想生气了。 中邪了，肯定是中邪了。 好不容易熬过了一天，晚上的时候，丁甲没精打采地回到了荣王府。 楚宣烨待在府里同样没精神，丁甲回府他第一时间就知道。 其实楚宣烨很想知道，萧堇颜那个混蛋酒醒了以后是什么样的表现。比如，那混蛋有没有悔改，有没有主动提起到荣王府来道歉？ 楚宣烨在心里已经想好了，哼，萧堇颜那混蛋要是真的敢来荣王府，他就打断萧堇颜的狗腿。 事实证明，他完全想多了。 丁甲稳重，绝对不会提及主子丢人的事情和人物。 楚宣烨让他们站在屋子里半天，丁甲愣是一个字都没有提及萧堇颜和百花楼。 最后楚宣烨终于发怒，「明日你过去。」他指着丁乙吩咐。 丁甲松了一口气，不去百花楼才好了。他最近和主子一样，根本就不想看到萧堇颜和月满楼。 晚上的时候，楚宣烨又见鬼了。一进入梦乡，他看到的就是萧堇颜的身影。 这一次萧堇颜过分得简直让人髮指，在梦中居然一直看着楚宣烨笑，而且一见面就对他噘起嘴巴。 楚宣烨大叫一声，一下子坐起来。然后世子爷就发现，自己浑身起了一身冷汗。 「来人，准备热水，爷要洗澡。」他愤怒地大吼。 外面守夜的小厮听了，连忙小跑着准备起来。 第二天丁乙到百花楼，同样第一眼看到了月满楼和萧堇颜说说笑笑地从马车上下来。「哟，萧公子和月公子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这么早就一起过来了。」 他皮笑肉不笑地迎上前去打招唿。 月满楼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眼中带着淡淡的警告。 而不知情的萧堇颜根本没有多想，理直气壮地回答，「我们两家是邻居，我每天都蹭车过来。」 说完，她笑着和月满楼走进了后院。 然后，丁乙连中午都没有看到他们的人影。等他再看到月满楼和萧堇颜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两个人又是说笑着一起出来的。 想到萧堇颜醉酒时说的话，丁乙心里实在不平衡，想将萧堇颜削了的心都有。冰清玉洁的世子居然被这种水性杨花的男人给玷污了，萧堇颜居然还无耻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和别的男人混在一起。 简直不可忍受！ 丁乙琢磨着回去后，和兄弟几个商量一下，给萧堇颜一点儿颜色看看，也算为主子出一口恶气。还有为了不让楚宣烨伤心难过，他绝定回去后什么都不说。 聪明反被聪明误，丁乙回去后愣是一个字也没有提萧堇颜和百花楼。 在家一心等萧堇颜上门道歉的楚宣烨又落了空。 「明日换你过去。」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楚宣烨气得差点儿将丁乙拖出去宰了。他干脆利索的换了二货丁丙过去。 丁丙既然是二货，做事往往有他自己独特的方法。当然早上的时候，他也咬牙切齿看到了月满楼和萧堇颜的「不良举动」。为了打听敌情，他更是一整天都围着月满楼和萧堇颜转。 凡是捕捉到月满楼和萧堇颜在一起的画面，他立刻在脑子里再加工，在他的心目中，萧堇颜和月满楼算是罪大恶极之人，简直拉出去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楚宣烨在府里待了三天，也暗自生气了三天。荣王妃还是第一次看到儿子愿意老老实实守在府里，喜得她整天嘴巴都合不上，不时往厨房里跑，亲自点儿子喜欢吃的饭菜。 楚宣烨心里有事，他现在没精神做别的事情，一心想治治萧堇颜，哪有胃口吃饭。不过他怕荣王妃看出什么，还真的硬着头皮吃的饱饱的。 荣王妃看了，顿时觉得他在外面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眼泪掉了不少了。楚宣烨只好拿出看家本领又去哄着她。 「世子，气死属下了。」晚上丁丙终于回来，这个二货没有辜负楚宣烨的期待。他一回到府里，就直奔楚宣烨所在的屋子，其他三人听到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个个都在想，完蛋了，这货要倒霉了。 他们不断偷偷给丁丙使眼色，可惜激动的丁丙双眼中只有楚宣烨存在，其余一切都是浮云。「世子，你没有看到呀。萧堇颜和月满楼那对姦夫从进百花楼的大门开始，就一直在亲亲我我，属下偷看了一天，发现他们几乎就没有分开过。萧堇颜为什么认为月满楼是好人，那完全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啊。萧堇颜就是个花花公子，占了世子爷的便宜，居然就将世子爷给忘在了脑后。」 楚宣烨本来听得还很认真，等丁丙最后一句话说完以后，他的脸色已经变成了铁青色，「明日回营地，三个月以后再回来。」 丁甲等人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丁丙，果然是不作不死。这傢伙蠢得都没救了。没看到他们回来都没有人提及萧堇颜和百花楼吗？这傢伙还一回来就多嘴，也不和他们商量一下。 「爷，为什么要罚我？」丁丙正说到精彩之处，忽然被罚，这傢伙立刻傻眼了。 楚宣烨脸上笑容很「阳光」。 「爷，属下这就去。」没等楚宣烨给出理由，丁丙撒开腿就跑了。经验告诉他，如果再不走，等会儿的惩罚肯定就不是三个月这么简单了。 「明日你过去。」楚宣烨龇牙一乐，手指对准了丁丁。 丁丁是四打护卫中最阴险的一个，他恭敬地领了任务。 「萧堇颜太过分了，丁丁，你明天得给她一点儿颜色看看。」丁乙笑着献计。 「放心好了，跑不了她。我早就想治治她了，居然敢在我们四人面前占爷的便宜，我看她是活腻了。」丁丁冷笑着回答。 丁甲一愣，然后认真地叮嘱他，「爷吃了那么大的亏，都没有发话惩治她，你可以捉弄她，但千万不要伤害到她。她是爷的合伙人，对爷用处大着了。」 「放心，我没有那么傻。」丁丁白了他一眼回答。 萧堇颜和月满楼很正常地乘车看在丁丁眼中，却是十分不正常的。见到两个人时，他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萧堇颜笑着回应，然后进了后院。 丁丁冷笑着看着他们的背影，开始寻找机会整整萧堇颜。 萧堇颜啥事也不知道，依旧认真地带着花楼中的乐队排练合奏，还要忙着指导练舞的姑娘、小伙子们的动作。 －－－－－－题外话－－－－－－ 感谢［2017—03—08］158**2981　投了1票（5热度） ［2017—03—08］非欢99　投了1票（5热度）arielh256　送了1朵鲜花 ［2017—03—08］顾御漓　送了1朵鲜花以及送了月票的美眉们。 第98章 惩罚 「月公子、萧公子早。」萧堇颜和月满楼大清早一下车，丁丁就热情主动和他们打了招唿。 「早。」没有楚宣烨捣蛋的日子很惬意，萧堇颜的心情特别好，刚才在马车上她和月满楼提过了绣娘的事情。 月满楼想都没想就答应找时间和她一起过去看看。 说实话，老是麻烦月满楼，她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朋友之间太见外不好。你的绣庄办起来，我的布庄生意也会跟着好起来，我帮你等于帮自己，而且等葡萄种植的时候，我的庄子里肯定少不了你去帮忙。」月满楼是这样回答她。 萧堇颜心里很感动，月满楼每一次帮她的藉口都用得好，都是从她的角度去考虑。 不过提到葡萄，萧堇颜心有些焦急起来。 马上就要到清明了，要是葡萄再不来的话，就要迟了。可这几日她都没有看到楚宣烨的人影。她有心想问问丁丁，不过想到楚宣烨的身份特殊，她又愣是按下了心里的好奇。 丁丁一直在关注着月满楼和萧堇颜的举动，看到他们上午一直在一起，心里就像堵了一口气，报復萧堇颜的心也更加坚定了。 不过，萧堇颜这个人对于楚宣烨来说，应该是一个特殊的存在。杀了萧堇颜的话，肯定不行，打一顿太明显，而且也不划算。不过，给萧堇颜下点儿药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只是下药会遇上一点儿麻烦。月满楼是神医，他一直在萧堇颜身边，丁丁觉得不管下什么药，有月满楼在，肯定行不通。怎么办？只能等月满楼离开萧堇颜身边时，再动手了。 作为同在花楼中做事的人，即使萧堇颜和月满楼的关系再好，丁丁还是见缝插针地找到了机会。 上午过了辰时后，月满楼和萧堇颜分开训练乐师和舞娘，丁丁看到他们总算分开，立刻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过来。 娘们似的！看到萧堇颜帮着舞娘排练舞蹈，他嫌弃地撇撇嘴。 不可否认，萧堇颜的确是个才子，可人也太娘了一些。你说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倒也罢了，毕竟这是所有学子的必修课，不是吹，他家世子在琴棋书画方面也没得说。 但从没有听说一个男人去学跳舞的，就是跳，也会学一些简单的剑舞，哪像萧堇颜这样妩媚的，越看丁丁越是看不上萧堇颜。 「休息。」练了半个多时辰，美人们累得半死，萧堇颜终于好心地发话。 「哎哟，累死了。」 「这个动作我练得不好，你们帮帮我。」 …… 美人和小倌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也有单独分开行动的。 「公子，喝茶。」负责倒水的小丫头很有眼力地给每个人添上水。 「嗯。」练了那么久，萧堇颜的确也渴了，她端起杯子就要喝。 倒水的小丫头看了定丁丁一眼，然后抿嘴一笑退到了边上，丁丁眼角带笑，漫不经心地瞄了一眼萧堇颜。当他看到萧堇颜毫不犹豫端起水杯的时候，心里的冷笑更大了。 喝，喝下去就知道滋味如何了。 「公子，你过来给奴家看看，这几个动作奴家总是做不好。」就在关键时刻，一个美人跑过来，一把夺下萧堇颜手里的杯子，然后拉着萧堇颜走到一边。 哎哟，就差一点儿了。丁丁狠狠地瞪了多事的美人一眼，然后继续倚在门边看着。 萧堇颜在指导了美人一番后，又回来坐下继续准备喝水。 「渴死老娘了。」可没等她走到桌子边去，花娘子从外面风风火火地进来，她看到桌子上有倒好的水，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端起来就一口气灌下去了，「再给老娘来一杯，渴死老娘了。」 提着茶壶的小丫头看到花娘子喝下了杯子的水，惊讶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死人啊，一点儿眼力都没有。没看到妈妈我都快渴死了，动作快一点儿。」花娘子的嗓门有些嘶哑。 「妈妈，是不是又和对门的怡红院掐架呢？」一个美人扭着柔软的腰身过来问。 「可不是。」花娘子神色略微得意。 「他娘的，她们看到我们好多日没有开张，居然咒我们百花楼倒台，还说要收了咱们的百花楼。我呸，她也不睁开狗眼看看，她们拿什么和我们百花楼比。就她们怡红院那些货色，也敢和我们百花楼比，啊呸！」像所有老鸨一样，一旦涉及到百花楼的利益和名誉，花娘子就变成了悍妇。 「那是，敢在背后说我们百花楼的坏话，非撕了她们不可。」 「姐妹们，出去干掉她们。」 …… 看到平时温柔婀娜的美人转眼就化身为悍妇，萧堇颜惊得目瞪口呆。 王瑶小心地站到了她身边护着她，作为大家族出来的姑娘，她也惊呆了。 「停，你们都给老娘站住。」花娘子冷冷地喝住她们，「老娘一个人就摆平了她们，哪用得着你们出面。你们都给老娘争口气，等百花节的时候，将花魁拿下气死她们。」 「对，一定要拿下花魁。」 「她们有冰卿姑娘在，花魁不易得。」也有泄气的。 「呸，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她们有冰卿，我们还有四朵花了。」也有不服气的。 「我们有四人，但她们怡红院也有四大美人啊。」 「怕呢？」 …… 议论一会儿，百花楼中的美人小倌们之间倒是起了内讧。 「只要大家努力，一切皆有可能。」萧堇颜淡笑着回答，「我看牡丹、芍药、红梅和白荷未必比她们四美人差。而且各位姑娘小伙子也都很不错，不过，各位的气质要稍微改改了。以后，你们每个人都是夜店的招牌，不能动不动就发火骂街，那会坏了你们的身份和气质。记住了以德服人。」说到以德服人，萧堇颜想到现代电影中的经典人物，忍不住笑了起来，「咱们人长得美，又有才华和气质，花魁也罢，红倌也罢，都是手到擒来的事情。过几日会有新的化妆品送来，我会教你们如何化妆，保证到时候美得你们自己都忍不住夸自己。」 「真的？什么胭脂水粉这么好？」 「祥和中的胭脂水粉吗？」 「价格可不便宜。」 「前半个月的胭脂水粉免费提供，后期你们各凭本事去买。」萧堇颜笑着回答，「我可以保证，你们用的胭脂水粉要比祥和卖得品质好多了。」 「真的这么好？」 「我骗过你们吗？」萧堇颜反问。 「哎哟，公子，你最是大方了。」花娘子摇着手帕吃吃地笑起来。 倒茶水的小丫头低着头过来给花娘子又倒了一杯，花娘子不客气地一杯喝下去。 萧堇颜无奈地看着她，刚才的杯子明明是她用的好不好？ 萧堇颜有轻微的洁癖，她自然不会再用那个杯子，王平看到了，不声不响拿出一个竹筒过来，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她。 萧堇颜接过以后，也一饮而尽喝下了。 丁丁心里气得半死，毫不容易找到机会坑萧堇颜一把，没想到居然就这样被花娘子给破坏了。对坏事的花娘子，他也有了怨言。 「哎哟，老娘的肚子。」忽然，花娘子抱着肚子大声叫唤起来。 「妈妈，怎么呢？」 「不会是要生了吧？」也有大胆开玩笑的。 「生个屁，老娘肚子里没货，生什么？」花娘子虽然肚子痛的厉害，可嘴上却是一点儿也不饶人。 「不行，老娘撑不住了。」说完，她也顾不得众人闹笑，抱着肚子跑出了门。 活该！花娘子的狼狈落在丁丁心中，他不但对花娘子没有一丝同情，反而心里觉得痛快极了。 「花妈妈不会有事吧？」有人担心地问。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说不准是吃坏了东西。」 …… 谁也没有注意到边上提着茶壶的小丫头正发抖了。 花妈妈的确很倒霉，她从厕所回来以后，大家围过去刚想慰问表示关心一下，没想到还没等大伙儿开口，她也还没有落座，又抱着肚子往外跑，「哎哟，老娘的肚子。」 「不会是真的吃坏了肚子吧？」 「我看是被对面的气坏了肚子。」 萧堇颜哭笑不得，她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被气得直往厕所跑。或许花娘子只是想要如厕而已，这些人也太大惊小怪了一些。 可等花娘子几乎走不动还玩厕所里跑的时候，她就再也不这样认为了。 「哎哟，我走不动了。」几次跑下来，花娘子的脸色苍白，走路的腿都在发抖。「痛死我了。」 「赶紧找郎中过来给妈妈看看。」荷花焦急地催促小厮。 「等等，还是让月公子过来给她看看吧。」萧堇颜发话。 「小人过去。」王平看到花娘子不像是在装，连忙过去找人。 随着王平出去，一会儿的工夫，月满楼就从另外一个院子过来了。 他坐下来，细长的手指搭在了花娘子的手腕上，然后微微皱起眉头，「吃了巴豆，给她一颗药。」收回手，他吩咐身边的小厮。 小厮连忙掏出一个瓶子倒出一颗褐色的药丸递给了花娘子，花娘子连忙将药丸塞进了嘴里。 「妈妈，你怎么吃起巴豆玩呢？」芍药惊讶地问。 「你脑子坏才吃巴豆玩。你们中间谁想害老娘，给老娘站出来？」身体还没有好利索，花娘子就开始精神抖擞地找起了兇手。 「以你发作的次数，应该刚吃下巴豆不久。想一想，最短时间内你吃了什么？」月满楼冷声问。一个老鸨还不足以让他出手，可现在花楼有他月满楼的股份，而且他和萧堇颜在其中投入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他绝对不允许有人破坏。 要是这一次不将兇手纠查出来，只怕那个人以后还会出手。 站在墙角的丫头腿抖得更加厉害了，丁丁也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没想到一次小小的恶作剧，月满楼居然也跟着掺和进来。 「奴家从吃完早饭以后就没有吃任何东西了。」花娘子苦恼地想了一会儿回答。 「入口的东西？」月满楼淡淡地问。 「茶水，刚才老娘喝了两杯茶水。」花娘子勐地跳起来，兇狠地目光对准了墙角的丫头。 「我没有，没有。」小丫头脸色苍白髮抖。 「你敢害老娘，你这个白眼狼。」花娘子差点儿背过气去。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花楼中居然会出这样的人来。 「不，不，我没有。」小丫头提着茶壶噗通给她跪下来哭着解释，「大家喝得都是一个壶里的水，其余姑娘少爷并没有任何事情。」 花娘子冷笑着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让她煳弄过去。作为花楼中的老鸨，即使原来花楼中的生意一直不算火，但该有的见识还是有的。 「阴阳壶吧？」 这一句一出，地上跪着的丫头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脸色变得一点儿血色也没有，她看着花娘子的双眼中也带上了恐惧。 「说，谁派你谋害老娘的？」花娘子当了多年的老鸨，岂能对她心软。 周围的姑娘和小倌们听后，脸上全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进入花楼中的姑娘和小倌，谁没有经歷过悲惨的境地，有的是被父母因为生活卖进来的，有的是因为父母双亡被所谓的亲人算计来的，也有的是得罪了主子被发卖的，当然也有打小就被拐卖的。总之，没有人是心甘情愿进来的。 一般来说，京城里南街的花楼，哪怕是最低档次的花楼，里面的姑娘和小姑娘的长相都很不错。同样的，花楼中的老鸨一般也是最兇狠恶煞的黑心肝。 可百花楼在这些花楼中算是个异数，别看花娘子为人兇巴巴的，不过实际上却是个心软之人。她对花楼中的姑娘和小倌们一向比较宽容，这也导致了花楼中的生意竞争不过别人。 可惜人善被人欺负，花楼中的姑娘也不并全是知恩之人，像对面的头牌冰卿姑娘原本就是百花楼的台柱子，却被怡红院给挖走了。还有小倌洪尚也是！ 花娘子为此还曾经病倒过了。 能留在百花楼中的人，大多数都是知恩图报之人，就像四大花朵，对面的怡红院就曾经来挖过人，但她们全都没有走。她们的举动，让花娘子受伤的心终于暖和了不少。 哪知道今天居然又出来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而且更过分的是，一个小小的奸细居然还敢对花娘子下毒，所有的美人、小倌看着小丫头的眼神全都带着敌意和愤恨。 「不，我不是。」小丫头吓得浑身发抖，可她又说不清楚，只能可怜兮兮地看着花娘子。 丁丁眉头微微皱起来，他倒不是怕小丫头供出他来，换而言之，就算小丫头将他供出来，他也无所谓。以他的身份，萧堇颜即使知道了事情真实的原因，也必须忍下这口气。 「那杯水应该是我喝的，你真正想谋害的是我对不对？」萧堇颜冷冷地看着小丫头问。 就算她萧堇颜的脾气平日的确不错，可她也不是非不分的人。她不是圣母，不会对一心想谋害她的人心软。 「公子的水？」吃了月满楼的药以后，花娘子虽然脸色不太好，但已经不用频繁往厕所里跑了。 「不错，那杯水本来应该是我喝的，不过后来我被红叶拉过来，所以还没来得及喝。」萧堇颜冷冷地回答。 「说，什么人派你过来？」王平气得上前给了小丫头一脚。 小丫头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她很快爬起来，爬到花娘子的腿边，抱着花娘子的腿哭喊着，「妈妈，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我吧。」 萧堇颜一下子被她气乐了。 她这个东家还在屋子里，小丫头居然向花娘子求情，看样子这些日子里，她对花楼中这些人态度太软了一些，从而让这些人忘记了花楼中真正的主子到底是谁了。 「可笑。」王瑶也冷笑起来。 「让我的人审问。」月满楼轻声说。 他实在不想看到萧堇颜的手上沾上不干净的东西。 「好。」萧堇颜立刻板着脸答应，「如果是外人买通她想谋杀我，这个丫头就留不得了。如果仅仅是有人想让我吃一点儿苦头的话，就直接卖出京城，但这个人还要卖在花楼中。」 「妈妈。」小丫头一听吓坏了，「我不敢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妈妈饶了我这一次。」 「公子，你看？」花娘子有些心软，她为难地看了萧堇颜一眼。 「花娘子，你逾越了。」萧堇颜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并没有给花娘子面子。「如果你们谁不想留在百花楼中，我不会碍着你们的路。但有一点儿你们记住了，凡是在我的手下做事敢吃里扒外的，我绝对不会轻饶了她。」 「就这么一点儿手段就敢说不会轻饶？」一道戏嚯的声音响起。 大家听到声音全都抬头看过去。 「爷。」丁丁看到楚宣烨过来，吓了一跳。 「世子。」萧堇颜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喜。 不知为什么，过来找茬的楚宣烨看到她眼中的那一丝惊喜时，心里的不满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心头还涌过淡淡的喜悦。 「不用审问了，既然下的不是毒药，那么她肯定就是想整治你一下。」楚宣烨笑眯眯地开口，可随着眼睛不经意地扫过萧堇颜红红的嘴唇时，心里的火气又开始往上冒。 为了等萧堇颜的道歉，他一个人憋在家中三天了，该死的萧堇颜看到他居然装作没事的模样。看他怎么处罚她。 「世子饶命？」小丫头立刻转移方向。 「你求错人了，百花楼真正的东家是她。」楚宣烨幸灾乐祸地看着小丫头。 「送到军营中如何？」楚宣烨笑眯眯地给萧堇颜建议，眼睛看也没看地上的丫头。 「不，不，世子，奴婢知道错了。萧公子，求求你，救救奴婢，奴婢不能去军营。」所谓的军营，在场的任何人都知道，将小丫头送过去肯定不是为了给她参军，而是送到边城当军妓。 想到边境的动乱，所有人浑身一颤。 「好。这件事就由世子去办好了。」萧堇颜淡淡地答应一声。 丫头一听，顿时晕过去了。 丁甲等人心里有些发毛，因为他们几个心里都有鬼。 「你刚才为她求情？」楚宣烨冷冷地瞥了花娘子一眼。 「她……」花娘子为难地看了楚宣烨一眼，额头上的冷汗也开始往下滴，接下来的话，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曾经说过了，百花楼中绝对不许出吃里扒外的人，你如此善良出去当尼姑，吃斋念佛才对。」楚宣烨淡笑着看着花娘子慢悠悠地说。 花娘子的冷汗顿时如细雨般往下落。 月满楼和萧堇颜两个人都没说话，任由楚宣烨发落这些人。 楚宣烨是什么人，他每天都在斗争中生存，对于百花楼这些人的小心思一清二楚。百花楼原来的确属于花娘子，月满楼买下百花楼以后也没有将花娘子赶出去。但这些人似乎还没有想到真正的百花楼已经易主了。 「奴婢错了，求世子再给奴婢一次机会。」花娘子顾不上身体虚弱，直接跪了下来。 「你们两个一点儿用处也没有。整天带着他们吹呀唱呀，可惜别人根本不拿你们当主子，只是将你们当作了傻子，当作了琴师而已。」楚宣烨斜睨看着月满楼和萧堇颜。 月满楼脸上露出了苦笑，他的心思在琴上，对于花楼中的管理，他还真没有当一回事。 萧堇颜则讨好地看着楚宣烨，「我们三人谁跟谁啊？既然合伙做生意，还分什么彼此？」 楚宣烨似笑非笑看着她不说话。 萧堇颜表情就变得讪讪的，「大不了，世子多操心一些。」 「爷又不是东家，你凭什么让爷多操心。要你这个东家干什么？」楚宣烨白了她一眼，「你们想爷和你们似的，整天傻不拉几在这儿转悠，让他们一个个将爷当做掌柜小二使唤。」 「世子，奴婢不敢。」唿啦，地上跪下了一圈人。 平时大大咧咧的荷花、芍药几个连大气都不敢喘。 花娘子吓得背后冷汗直冒，整个后背都湿了。 「有人曾经当着爷的面指责爷不是好人，萧堇颜，你说呢？」忽然楚宣烨弱弱地冲着萧堇颜一笑。 那笑容太邪了，萧堇颜吓了一跳。 楚宣烨看到她的表现，心中的气更是不打一处出。他用手里的扇子一下挑起了萧堇颜的下巴。 又是这一招！好屈辱的招式。萧堇颜很憋屈地看着楚宣烨。 楚宣烨看到她想抱怨又不敢抱怨的模样，心里又舒服起来。 呵呵，他就喜欢欺负萧堇颜，看萧堇颜难过的模样，他才会痛快。 「萧堇颜，你说爷要怎么处罚那个人呢？」楚宣烨像往常一样，脸忽然凑近到萧堇颜脸边。 一股幽香慢慢地钻进了楚宣烨的鼻子中，然后又渗进了他的心中。 萧堇颜的唿吸喷在他的脸上，楚宣烨脑子里有些晕晕的感觉。 「世子。」萧堇颜脸蛋往后仰。 看到萧堇颜张张合合的殷红小嘴，楚宣烨忽然想到那一日萧堇颜醉后对他的偷袭，还有这几日夜夜折磨他睡不着的容颜。 他好想亲上去！。 萧堇颜被他两眼冒光的模样吓坏了，她觉得楚宣烨是不是中邪呢？为什么她觉得楚宣烨像要将她吞下肚呢？ 亲？楚宣烨勐地收回了手里的扇子，身体不动声色地往后移开了几步。 「将她拉下去找人处理，百花楼过几日会有新的老鸨过来，而你。」他装作不介意地样子淡淡扫了花娘子一眼。 花娘子战战兢兢听着，也不敢抬头。 「你负责招唿前面，花楼所有的事务和帐务则由新来的人接受。」楚宣烨淡笑着回答，「爷手里最不缺的就是人手。」 他威胁似的扫了地上跪着的人一眼。 所有的姑娘和小倌被他吓坏了，全都再一次低下了头。 「包括你们，爷和月公子、萧公子给了你们最大的自由和利益，你们可以离开，但是谁敢在这儿不听话，或者因为任何的原因背叛了我们，就不管是送到边境那么简单了。爷绝对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楚宣烨的声音不高，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可那声音却给人毛骨悚然的感觉，连萧堇颜浑身都不由得起了鸡皮疙瘩。 「是。」花楼中的姑娘小倌们立刻答应一声。 「你回去自领惩罚。丁甲留下。」楚宣烨冷冷地盯着丁丁吩咐。 「是，爷。」丁丁恭敬地答应一声。 「都散去吧。」月满楼发话。 「是。」楚宣烨的发威，让百花楼中所有的美人小倌的心全都战战兢兢起来。他们经过今日之事才发现，原来不管是平易近人的萧堇颜，还是笑眯眯的楚宣烨，或者是清冷温雅的月满楼，只要涉及到原则问题，都是那么厉害。根本不是他们这些人所能靠近的。 大家所在的房间就是舞蹈房，很多练舞的姑娘和小倌有些为难地看着萧堇颜他们。 「跟我走。」楚宣烨盯着萧堇颜。 「正好我有事情要问世子。」萧堇颜根本不记得自己喝醉后干了什么，所以在楚宣烨面前，她表现得十分坦荡。 月满楼看到楚宣烨的举动，却开始为她担心起来。 「爷和她谈的是私事，你跟着过来干什么？」楚宣烨不满地瞪了跟过去的月满楼。 月满楼微微一笑，「恰巧，我也有私事要和她聊。」 「行，爷让你们先聊。」楚宣烨笑的十分「灿烂」。 萧堇颜察觉到楚宣烨的心情不算好，悄悄对月满楼使了眼色。 偏偏她做的小动作还被楚宣烨看到了，楚宣烨看到她的举动，心里的火气就不打一处冒。果然，这两个混帐东西总是在背后对付他一个。 「月满楼，有什么事我们在马车上说。」萧堇颜轻声说，虽然不是做坏事，可被楚宣烨抓包了，她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尴尬。 月满楼知道楚宣烨的脾气。楚宣烨也算个人来疯，他要是留下的，楚宣烨以后找到机会肯定会狠狠惩罚萧堇颜。他月满楼总不能护着萧堇颜一辈子。 相反如果他不在场的话，楚宣烨发一阵疯后，看在双方是合伙人份上，他也不会真的对萧堇颜动粗。再说了，那天的事情，也是因为楚宣烨将萧堇颜灌醉了才发生。 「好，回去的时候再谈。」月满楼笑着答应一声离去了。 「你们留在外面。」楚宣烨又吩咐紧跟着萧堇颜的王平和王瑶。 王平和王瑶不知为什么，心里都觉得有些紧张。兄妹两个齐齐地看着萧堇颜，等着她发话。 「你们留在外面吧。」萧堇颜替他们答应了。 「好你个萧堇颜。」一进门，楚宣烨一把将萧堇颜抓过去，顺手点了萧堇颜的穴位。 萧堇颜吃惊地看着他，想问问他什么意思，可她悲催地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来了。 该死的楚宣烨！她心里将楚宣烨重头到脚骂了一遍。 「别用无辜的眼神看着爷。」楚宣烨阴笑地盯着她，「啃了爷的嘴巴还敢装作没事的模样，你果然厉害。」 啃了嘴巴？萧堇颜不能说话，眼睛却睁圆了。楚宣烨是在说谎，她怎么会主动亲他。不对，啃他。 「不相信是不是？知道月满楼为什么拦着爷吗？因为好几个人看着了。你让爷丢了脸，爷要怎么惩罚你才算好呢？」楚宣烨越说，语气越邪乎。 萧堇颜唰得红了一团红布，她皱着眉想扭动身体。 「既然你如此喜欢男人，不如爷割了你的舌头和嘴唇，然后让你在百花楼中接客如何？」楚宣烨一边说，一边也不知道哪里掏出一把闪亮的匕首出来，配合着语言在萧堇颜的嘴唇边比划着名。 匕首落在萧堇颜的嘴唇上，萧堇颜顿时感觉到一股寒气，她的腿不由得发抖起来。 「现在知道害怕了。」楚宣烨用匕首拍拍她的嘴唇。 萧堇颜的嘴唇身不由已也开始抖起来。 楚宣烨看到她的怂样，立刻开心得哈哈大笑起来。 「呜呜。」萧堇颜急了，她不知道楚宣烨这个疯子会不会真的将她的舌头和嘴唇割下来？而且她认定楚宣烨是在冤枉她，啃楚宣烨？她脑子里怎么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题外话－－－－－－ 感谢magge617　投了1票（5热度） ［2017—03—09］遥望天边的虹　投了1票（5热度） ［2017—03—09］20090108　投了1票（5热度）arielh256　送了3朵鲜花 ［2017—03—09］xuli810214　送了9朵鲜花 第99章 运气真好 「爷还会让所有到百花楼的客人来捧你的场。你看爷对你多好，凡你喜欢做的事情，爷就让你一次做个够。」楚宣烨笑容灿烂，偶尔还冲着萧堇颜抛个媚眼。 萧堇颜挣扎得更加厉害了。 「想说话？」楚宣烨笑眯眯地问，看不出他生气的模样，一副老好人的模样。 萧堇颜使劲眨巴眼睛表达自己的意思。 「不行。」楚宣烨手里的匕首又拍拍她的嘴唇，「外面有你的侍卫，对了，还有你那个老相好月满楼，听到你的叫声怎么办？哎哟，爷可不想被人误会。」 楚宣烨一口拒绝了她的要求。 萧堇颜的眼珠子赶紧转转，表示她不会出声。 「爷不信你的话。」楚宣烨慢悠悠地收回手里的匕首回答。 变态！萧堇颜心里将他骂个半死，可脸上却不敢流露出半分，她再一次眨巴几下眼睛。 「好，爷听听你想说什么。」楚宣烨随手在她身上一点，萧堇颜果然可以开口说话了。 「世子，误会，误会啊。」一解封，萧堇颜就开始极力证明自己，「劳烦你能不能先让我身体动起来。」 能说话，可楚宣烨这个坏傢伙没有解得彻底，她的身体还不能动了。 萧堇颜浑身的肌肉僵硬得难受，她可怜巴巴看着楚宣烨，「世子，以你的身手，我就是想跑也跑不掉，对不对。」 「说的有几分道理。」楚宣烨笑眯眯地点头。 萧堇颜听了心终于放下了，等会儿她一定会好好向楚宣烨解释一下。真的啃呢？她偷瞄一下楚宣烨的嘴唇，脸忽然红了起来。 天啦，太羞人！那天她除去啃了楚宣烨，不会还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只是想想，萧堇颜就觉得自己脑袋开始发晕。 「不行，虽然你在爷的面前翻不起大浪，可爷也不想被小浪花打湿衣裳。」萧堇颜还等着楚宣烨给她解开穴道了，没想到楚宣烨那么任性，刚刚说好的事情，说翻脸就翻脸。 还没等萧堇颜转身，他居然又改变了主意。 「世子，我保证，解开穴道以后，我就老实坐着，不会胡来。」萧堇颜哀号，她努力说服楚宣烨。 「你一点儿品都没有，爷凭什么相信你。」楚宣烨乐呵呵地地看着她回答。 萧堇颜越痛苦，他受伤的心才能越得到修补。 还想舒舒服服地坐下来和他谈，美得她！ 「你舒服了，爷看着眼痛。」他毫不掩饰说出他的感觉，「现在这样，爷看着就觉得特别舒服。」 「世子爷，你解开我的穴道后，我站着总可以吧？」萧堇颜差点儿崩溃。「你对着一根木头说话，难道不觉得难受吗？」 有点儿道理！楚宣烨笑眯眯地看着她的眼睛，「好，爷给你这个面子，谅你也不敢在爷的面前耍什么花招。」 说完，他在萧堇颜的身上一点，萧堇颜发现自己终于能动了。 「那是，小人哪敢在世子面前乱来。」想到她醉酒啃了楚宣烨，萧堇颜的底气有些不足。 「知道就好。你倒是说说，你侮辱了爷，要怎么补偿爷呢？」楚宣烨冷笑着看着她问，「别以为和爷合伙做了一点儿生意，就不知天高地厚地以为爷会原谅你。」 「世子的意思？」萧堇颜小心翼翼地反问，她没觉得自己的面子没那么大，能让楚宣烨不计较她的冒失。而且合伙人，在心思深沉的楚宣烨面前，一点儿说服力也没有。 「让爷好好想想啊。」楚宣烨故作沉思状。 萧堇颜站在边上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也不敢大声说话。 作为理亏的一方，她实在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去弥补，总不能让楚宣烨再啃她一口还回来吧？萧堇颜猜想，如果她要是真的提出这个办法，楚宣烨当场就能将她的脑袋给削下来当球踢。 「好了，爷想好了。」楚宣烨笑眯眯地站起来，随手从桌子上拿出一个枣子，然后走近萧堇颜。 萧堇颜看到他的举动立刻觉得不妙，身不由己地想躲开他。 不过她的身体刚一动，楚宣烨脸上的笑容就变得阴狠起来，「躲什么？爷又不会吃了你。」 「呵呵，我没躲。」萧堇颜干巴巴地看着他回答。 「天下对爷不敬的东西全都死光了。爷今日不想和你啰嗦，这个枣子放你头上，爷用匕首将它噼开，至于你嘛，也只能生死有命看老天的意思了。」说完，他也不管萧堇颜的反应，直接伸出手勾住萧堇颜的下巴，迫使萧堇颜的脸朝上，然后他笑眯眯地将枣子放在萧堇颜的脑门上，「当然，你还有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萧堇颜激动地想看他。 「别动。」楚宣烨用匕首挑住她的下巴，「另一个办法就是让爷一刀直接噼了你。」 「世子。」萧堇颜吓得心里直打哆嗦，她很想质问楚宣烨这个王八蛋一声，不过是啃了他一口，至于要自己的小命吗？而且一个大男人，又不会上当，上当的是她萧堇颜好不好？ 可惜楚宣烨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他将枣子放好以后，向后退了几步，「爷的刀法很好，萧堇颜要是因为你自己不老实丢了命，可不要怨了爷。」 想躲开的萧堇颜听到他的警告，吓得再也不敢动了。 算了，反正也看不见，死了就死了。 萧堇颜有她自己的小算盘，她觉得楚宣烨肯定不会要了她的命，否则的话，楚宣烨也不会等三天过后才来找自己的麻烦。 或许配合楚宣烨一下，等世子爷发泄了心中的怒火以后，事情就过去了。 想到这儿，她直接闭上眼睛老老实实站着。 楚宣烨比萧堇颜几乎高一头，自然将她的表现看得一清二楚。 他看到萧堇颜的眼睛闭得死死的，心里的火气立刻往外冒。好个萧堇颜，居然无视他。 哼，他才不会如萧堇颜的愿了。 「蹬蹬」他又走到了萧堇颜的面前，将萧堇颜脑门上的枣子取下来。 「多谢世子恕罪。」萧堇颜终于松了一口气，对他拱手道谢。 「谁说要饶了你。」楚宣烨笑的十分骚包，「爷只是觉得你的姿势有些不对，爷想割的是你的嘴巴和舌头，脑门暂时就留着吧。」 萧堇颜心里一寒，不知道他又要想出什么馊主意来。 「咬着。」楚宣烨动作粗鲁地将青枣塞进她的嘴巴里，只露出半截，「乱动会死人的。」 恶魔！萧堇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楚宣烨就喜欢她生气，看到萧堇颜眼中的怒火，他好看的桃花眼都眯成了一条缝。「还有，别乱叫，否则的话，爷也不保证会不会被你吓得失手。当然爷还是希望你的脑袋能留着，毕竟爷有些生意还靠你了。」 半真半假的话，多少给萧堇颜一点儿安慰。 既然死不了，最多受点儿罪，最严重的也不过被毁了容。算了，到时候找月满楼要点儿药得了。 想到这儿，萧堇颜的脸上露出了视死如归的神色。 「胆子不小呀。」楚宣烨一边说，手里的匕首一边就冲着萧堇颜而去。 眼睁睁地看着匕首冲着自己而来，萧堇颜哪里还记得楚宣烨的警告，她腿一软，噗通跌坐在地上，更可恶的是，嘴里的枣子居然也滑进了嗓子眼中。 「啊啊啊。」萧堇颜使劲拍打着自己的胸部，痛苦极了。 楚宣烨是个恶人，居然站在边上看着，一点儿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直到他看到萧堇颜的脸色变成了紫红色，才还看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慢悠悠走到萧堇颜身边，对着她后背就是一掌。 「咳咳咳」，一巴掌下去，枣子终于从萧堇颜的嗓子里飞出来，萧堇颜立刻大力咳起来。 等咳嗽过后，她使劲地唿吸器新鲜的空气来。刚才差点儿命都没有，想想还觉得后怕。 「既然没死，再来。」楚宣烨冷笑着开口。 「世子说话不算数，刚才……」萧堇颜兇狠地看着他。 「刚才匕首并没有刺向你。」说完，楚宣烨当着她的面玩起了杂耍。 萧堇颜顺着他的手看过去，这才发现匕首的秘密，原来匕首的手柄之处居然有一根极细的银线，刚才楚宣烨就是故意抛出银线去吓唬她，而实际上，匕首在要接近她的时候，就被楚宣烨给拽回去了。 恶魔！萧堇颜想到刚才因为楚宣烨的恶作剧差点儿丢掉性命，心里的怒火终于开始爆发。 「太坏了。」顾不上害怕，她冲着楚宣烨咆哮起来，「为什么仗着身份老是欺负我。不就是啃了你一口吗？说起来还是你占了便宜了，那是我的初吻好不好？还有，如果不是你硬逼着我喝酒，我又怎么会做出失礼的举动。」 「这么说，是我错呢？」楚宣烨阴森森地问。 「本来就是。」萧堇颜气唿唿地回答。 「好你萧堇颜。」楚宣烨也怒了，伸手就想抓他。 萧堇颜又不是傻子，真的会站在那儿等着他过去抓。 「站住。你再跑试试。」看到萧堇颜围着桌子跑，楚宣烨火冒三丈。 「不站。」萧堇颜犟脾气也上来了，她如发怒的小猫一眼，两眼紧紧地盯着楚宣烨。 楚宣烨冷笑一声，当真以为他抓不住她。他只不过是想逗逗萧堇颜玩而已，笨蛋！ 想到这儿，他脚下一滑，出其不意地就窜到了萧堇颜的面前。 「啊，救命啊。」萧堇颜被他抓住手腕，立刻吓得大叫起来。 「公子。」王平和王瑶听到她唿救的声音，紧张极了，马上准备往里窜。 「世子和萧公子在谈生意，并没有传唤我们，你们还是老实在这儿等着比较好。」丁甲他们却拦住了他们，而且还睁眼说瞎话找了一个不靠谱的理由解释一番。 「让开。」听到里面传来动静，王平和王瑶顿时急了，兄妹两个不管三七二十一开始对丁甲他们动手。 丁乙和丁丁两个迎上去，将他们往院子里逼，而丁甲笑眯眯地守着院子的门，不让别人靠近。 「楚宣烨，你就是个小人。」萧堇颜被楚宣烨抓住，正挣扎着想摆脱他。 她小看了楚宣烨的力气，别看楚宣烨身体消瘦，但气力却大得出奇。萧堇颜对着他又踹又甩，愣是没有摆脱他的禁锢。 「你想干什么？」萧堇颜的双手被他举起，楚宣烨脸蛋忽然凑到了她的脸庞。 两个人彼此之间唿吸出的热气喷在对方的脸上，想到自己曾经啃过楚宣烨的嘴唇，再看到逼近的楚宣烨，萧堇颜的心一下子慌了。 楚宣烨看到她惊慌的模样，忽然想改变捉弄她的方式 「你啃了爷一口，爷总得啃回去才不会吃亏对不对？」他乐呵呵地看着萧堇颜。 「世子，我是男人。」萧堇颜脸更红了，她连忙声明。 「爷知道你是男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爷男女通吃。虽然你长相寒碜了点儿，不过看在熟人的份上，爷就勉为其难地接收了你。」楚宣烨将脸故意又凑近一些，「当然等爷腻歪了你，就会让你当红倌，所以萧堇颜，你得好好想想，要怎么取悦爷。」 「世子，你男女通吃，可我是直的啊。我对男人没有兴趣。」萧堇颜更急了。 她用力再一轮挣扎。 楚宣烨看着她的眼神中带着戏嚯，萧堇颜红彤彤的脸蛋就如成熟的红苹果似的，太好玩了。 嘴唇也很红，而且看起来很香甜的样子。看着看着，楚宣烨心里就开始歪楼了，他居然想到了那天萧堇颜抱着他啃、添的感觉。 怎么这样？楚宣烨一愣，忽然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 萧堇颜不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还在努力挣扎，挣扎中，她根本就没有留意到脚下的团凳，脚下一软，身体往后仰。 楚宣烨坏心眼地松开了她的手，萧堇颜眼睛的余光看到他得意的笑容，气得一伸手拉住了他。 「乓」一声巨响，两个人一同倒下了。 天下总会有巧事，刚刚楚宣烨还认为萧堇颜占了他的便宜，去找萧堇颜的麻烦，可这会儿，他的嘴唇就碰在了萧堇颜的嘴巴上。 软软的，香香的，甜甜的，和记忆中的味道一模一样。 楚宣烨眼睛睁圆，根本忘记自己在做什么。 如果说喝醉酒后的萧堇颜大胆奔放的话，那么清醒下的萧堇颜其实骨子里还是十分内敛保守的。 意外的突发之吻，惊得她也不知道高如何反应。如果这时候有人进来，肯定看到她和楚宣烨如出一辙的表现，同样的睁圆了双眼不知所措。 「怎么呢？」外面传来月满楼的质问声。 「我家公子在里面喊救命，月公子，你赶紧进去看看。」王瑶一边应煳丁乙，一边回答。 月满楼听后脸色一边，转身就往屋子走去。 「月公子，世子和萧公子在谈生意，听听，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不是。」丁甲笑眯眯地解释，不动声色拦下他。 「正巧，我也有事情和他们两个人商谈。」月满楼淡淡地说。 丁甲为难地看着月满楼，踌躇起来，不知道该不该放他进去。 屋内的两个人听到外面的对话，这才想起他们现在的处境。 萧堇颜一把推开楚宣烨，咬着牙狠狠地瞪着楚宣烨，接着用衣袖使劲擦自己的嘴唇。 楚宣烨看到她的举动，心里又气个半死，刚才的旖旎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哼，你还嫌弃上了，爷当时被你啃都没有嫌弃你了。刚才明明是你拉着本世子，本世子才会……」 「闭嘴。」萧堇颜看到他得了便宜卖乖，气的恨不得上去再给他几脚。 「凭什么让本世子闭嘴。」楚宣烨嘀嘀咕咕，「明明是你占了本世子的便宜，还委屈个屁。」 「闭嘴。」萧堇颜上前狠狠地一把抓住了他的前襟。 「救命啊。」楚宣烨立刻大叫起来。 丁甲等人听了，心里一惊，全都沖了过来。王平和王瑶听了连忙也跟上，他们也担心萧堇颜出了什么事情。 一群人担心地闯了起来，然后所有人全都傻眼了。 「放手，萧堇颜。」楚宣烨用力掰开萧堇颜地双手，「你弄皱了爷的衣服，你得赔。」 「谁爱赔谁赔。」萧堇颜冲着他大吼一声。 月满楼、王瑶和王平吃惊地看着萧堇颜，他们还从来没有看到萧堇颜这样失态过。 月满楼扭头看看楚宣烨浑身起了褶子的衣服，又看看萧堇颜狼狈的模样，心里顿时滑过怪异的想法。 可那丝想法熘得很快，他并没有抓住。 「算了，爷大人大量就不和你计较了。」楚宣烨义正言辞地看着她开口。 萧堇颜看到他一副施恩的模样，心里的火气直往上冒。 「咳咳咳。」生气之下，她的脸色都涨红了。 王瑶怕她气坏了身体，连忙过去给她倒杯，「公子，别生气，先喝点儿水。」 「爷，你没事吧。」丁甲那边，几个侍卫也在围着楚宣烨转。 王瑶看到他们狗腿似的模样，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两边可谓是泾渭分明，月满楼看看两个人嘆口气，然后坐下。「都坐下来，有什么话好好说。」 「我和他没有什么话好说的。」哪知道，楚宣烨和萧堇颜异口同声地回了他一句。 月满楼苦笑看看两个人，「刚才是谁喊救命？」 「我。」又是异口同声。 「谁的错。」月满楼接着问，虽然两边的两个人回答的没有头绪，但好歹也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 「他。」双方又指着对方回答。 这么有默契，弄得站在两个人身后的侍卫丫头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你们谈什么？」月满楼转换一个话题。 「和他无话可说。」萧堇颜咬牙切齿。 「爷找她算帐来了，那天的事情，你也看到了。爷吃了那么大的亏……」楚宣烨懒洋洋地开口。 此言一出，丁甲几个脸上全都浮现出奇怪的神色，看着萧堇颜的眼神也带着指责和哀怨。 「你……」萧堇颜看到他开始倒打一把，气得浑身发抖，偏偏她还不能将刚才的事情再解释一遍，「楚宣烨，你再敢乱说，我噼了你。」 王瑶兄妹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什么原因才让萧堇颜变得这样激动。 提到那天的事情，月满楼的脸上也露出尴尬的神色。 「过去的事情再提也没有多大意思，再说了，酒后的事情更不能算帐。」月满楼明显想着萧堇颜。 「就是，明明是他逼着我喝酒。」萧堇颜看到月满楼支持自己，立刻委屈极了。 楚宣烨眼中带着笑意看着对面的「姦夫淫夫」，心里盘算着要怎么收拾他们两个。 「爷让你喝，你就喝呢？爷又没有拿着刀子逼着你喝。再说了，喝就喝了，爷也没有让你耍酒疯呀。」楚宣烨笑眯眯地开口，「不过，你不喝醉，爷还不知道在你心目中，爷是那么阴险的坏人了。」 听他一说，萧堇颜一愣。 喝酒后她不仅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就是说了什么，她同样也记不得。 难道她喝酒以后还骂了楚宣烨？她疑惑又有些胆怯地瞄了楚宣烨一眼。 楚宣烨得意地回了她一眼，「想起来呢？」 萧堇颜赶紧收回目光，「都说喝醉了，我哪里知道说了什么。」 「咳咳。」月满楼尴尬地只能装咳嗽，话题有些偏，他不知道该怎么将两个人拉回来。 王平、王瑶直觉不对劲，可又不知道哪儿不对劲，只能焦急地看着萧堇颜。 「楚宣烨，葡萄苗儿什么时候到？」月满楼硬生生将话题拐了一个弯。这几天萧堇颜老是在马车上念叨着葡萄的事情，他也就记住了。 以今日萧堇颜和楚宣烨之间紧张的关系，她肯定不会提。 不过郊外的地已经准备好，如果今年不种的话，又得耽搁一年。而且以楚宣烨的脾气，今年的苗儿浪费掉，明年不管萧堇颜出什么条件，他也不会松口再帮着找。 种田方面，月满楼不上心，也不懂。可萧堇颜在乎，他也就记在心上了。 「月公子居然也操心起俗事来，你不怕外面的人知道，你神仙公子的名号就没了？」楚宣烨讥讽地看着他问。 提到葡萄，萧堇颜也忍不住了。她可不会为了置气而耽搁自己的赚钱大计。 「苗儿再不来的话，今年就不用再种了。」她没好气地插一句。 「爷做的事情哪用得着你们费心。」楚宣烨乐呵呵地看了他们一眼，「后日到，要是明年爷看不到葡萄，看爷怎么治你。」 由于还在和萧堇颜置气，楚宣烨根本就没有指名道姓。 可满屋子里的人没有听不懂，那个你指的是谁。 「要是因为苗儿长途运输而营养不良的话，结不结果就不能算在我的头上。」萧堇颜气唿唿地回答。 「爷做事你放心好了，苗儿过来肯定是好好的。」楚宣烨龇牙一笑。 萧堇颜当他是吹牛，偷偷对他翻了一个白眼。 就靠古代那慢的要死的马车，从西域运到这边，估计葡萄苗儿早就死得差不多了。 想到买下那么多的沙土地，萧堇颜忽然脑袋一阵大。 是她太乐观了，即使她对葡萄种植有了解又能如何？没有苗，什么都别谈。考虑到路途的遥远，如果尝试用种子种植倒也不是可能。 但葡萄用种子种植的话，品质却不好保证，就是运气好，比起原有的葡萄，在品质上也得下降好几个档次。 楚宣烨看到她情绪低落，不屑地撇撇嘴，哼，等萧堇颜看到他运来的苗儿，就知道他楚宣烨有多厉害了。 傲娇的世子爷似乎看到了萧堇颜对他露出崇拜的眼神。 「遇上爷，是你的运气好。」他得意洋洋地地看着萧堇颜说。 「后日我会到庄子里去看看。」萧堇颜淡淡地说，看到楚宣烨好不矜持地笑的露出八颗牙，她眼痛。「月满楼，我们下午一起过去行不行？」 「到哪儿？」楚宣烨脱口而出。 萧堇颜白了他一眼，「这是秘密，和世子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楚宣烨脸上的笑容加深，「是吗？你以为爷想知道你们破事。」 「不想知道你还问。」萧堇颜生气。 「你以为爷爱管你的破事，那是爷担心月满楼这傢伙没脑子，被某些人骗了。」楚宣烨邪魅地看着她说。 「月满楼，你长得这么好，脾气又好，千万不要被某些人给骗了。有人刚刚还大声说过，他男女通吃。以后你千万不能单独和某些人在一起啊。」萧堇颜语重心长地劝慰月满楼。 「你那是什么眼神？」楚宣烨故作严肃，「月满楼，爷告诉你，有些人表面看着像人，可一旦喝醉了……」 他一边说，一边邪笑着，不怀好意地瞥了萧堇颜一眼。 萧堇颜的血顿时全都往头顶上涌，脸也红了。 丁甲等人一看就明白，呵呵，萧堇颜肯定已经知道那天醉后不轨的事情了。几个侍卫同仇敌忾，一致鄙夷地看着萧堇颜。 对方气势很足，萧堇颜差点儿被他们气疯了。 月满楼连忙站起来拉着萧堇颜往外走，「不是要过去看看嘛？我们现在就走。」 萧堇颜深唿吸，决定不会楚宣烨那个小气鬼计较。 她狠狠地瞪了楚宣烨一眼后，掉头跟着月满楼往外走。 「月满楼，你千万不要一头热。遇上爷那么幸运，有些人都不当一回事，你别出力又出钱，最后还落得被人抱怨就得不偿失了。」楚宣烨冲着两个人的背影笑着来一嗓子。 「月满楼，其实运气这东西说起来都是辛酸泪。你想运这个字，是云和走之组成，代表着飘忽不定，正如有些人真的本领没有，就喜欢搞些虚幻的。咱们可千万离这种人远一些。」萧堇颜也故意大声。 双方可以说不欢而散。 「世子爷。」丁甲等人看到萧堇颜被楚宣烨气走了，一个个眉飞色舞。这几天受的窝囊气也全都飞了。 「你们不错啊，居然背着爷打着爷的旗号到处撒野。」没想到乐极生悲，他们的笑声还没有结束，楚宣烨直接对他们翻脸了。 「爷。」丁甲几个笑声戛然而止，个个可怜巴巴地低着头等着挨训。 「每人二十板子。」楚宣烨慢悠悠地站起来，「爷去看看。」 也不知道他想看什么，丁甲几个面面相觑。 「爷有些不对劲。」丁乙呆呆地看着丁甲说。 「爷的事情也是你能过问的。」丁甲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赶紧追着楚宣烨出去了。 话虽然说得漂亮，可丁甲看到楚宣烨的态度以后，心里也在打颤。楚宣烨对待萧堇颜的态度的确很奇怪，如果换做别人对楚宣烨做出那种不敬的举动，早就没命在了。可萧堇颜不仅活的好好的，而且貌似楚宣烨还在萧堇颜手里吃了亏。否则的话，刚才楚宣烨身上也不会那么皱巴巴的了，两个人到底在屋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马车上的萧堇颜有些没精打采，她看看对面的月满楼欲言又止，很明显，她有话想问月满楼。 「什么事？」月满楼微笑看着她问。 「那天我喝醉了以后，发生的事情是不是真的？」虽然有些难以启口，萧堇颜还是问了出来。 「公子，发生什么事情？」王瑶疑惑地问。 「只是个意外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月满楼微笑看着她，眼神中带着关心，却没有一丝的鄙视。 果然是真的，萧堇颜本来还抱着侥倖，认为楚宣烨是在故意整她。月满楼的证实，让她脑袋又大了。 「我是不是还骂了楚宣烨？」她又小心翼翼地追问。 「没有。」月满楼肯定地回答。 「明明没骂，楚宣烨那个混蛋还冤枉我？」萧堇颜咬牙切齿地嘀咕，气势开始迴转。 「不过，你当面指着他，说他不是好人，是坏人。」月满楼微笑着又补充一句。 「啊？」刚要发脾气的萧堇颜一听立刻愣住了，她哀怨地看了月满楼一眼，「月满楼，你知不知道你开始变坏了。」 「因为我觉得你说得对，我们观点一致，楚宣烨的确不算个好人。」月满楼冲着她挑挑眉说。 萧堇颜愣了片刻，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她没想到冷情的月满楼居然也会说冷笑话。 不过谢天谢地，月满楼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题外话－－－－－－ 感谢sanm　投了1票（5热度） ［2017—03—10］蔓藤萝　投了1票（5热度） ［2017—03—10］qq120af3af24de0a　投了1票（5热度） ［2017—03—10］yihentian　投了1票（5热度） 第100章 一念 月满楼看到她脸上露出尴尬神色，轻笑安慰她，「酒桌上无真话，就更别提酒后会做些什么，说些什么了。而且我也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他不是坏人谁是？」 萧堇颜抬头看他，发现他的眼神中带着五分真挚，三分狡猾还有两份戏嚯。 她噗嗤笑出声，果然楚宣烨那样的坏胚子根本不会有人喜欢。 月满楼看到她笑，跟着也笑起来。马车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温暖起来。 由于已经到了中午，而且萧堇颜也不知道几个绣娘到底住在哪里。所以几个人干脆回了萧家，一起吃了中饭。 「奴婢只知道她们住在南街的青石巷中。」红玉解释，「大户人家的绣娘，用的不是家生子就是打小买下的孤女。孤女长大后的绣娘，大多都忘记了家乡在哪里。黄带是个意外，她本出身于刺绣世家，只是因为家道中落才被迫卖身，不过她是活契，十年时间结束，她就离开了绣庄。临走的时候，给我们要好的几个人留下了住处的地址，只是我们终究和她不同，死契的绣娘除非被主子发卖才能离开绣庄外，另外能离开绣庄的一条路就是死。红娘她们几个就是因为熬坏了身体才被扔出了绣庄，不知道她们是否还活着。」 红玉说着说着，就掉下了眼泪。 萧堇颜心里发酸，她也吃过苦。不过她的运气要比红玉的遭遇好一些，她很庆幸萧家为了避免麻烦，一直将她当做男孩子养。 「先别担心，还是等过去看看情况再说。」她淡淡地劝说。 经过几个月的时间，红玉已经将她当做了真正的主子。 公子虽然为人冷淡一些，却是一个真正的好主子。吃喝用度从不亏待她们，买过来的小丫头们最崇拜的就是公子了。 她瞥了萧堇颜单薄的身体，微微有些心疼，暗自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得说服黄带过来。公子用一己之力养活一大家人，过得十分辛苦。 绣庄要想做大，单靠她一个人肯定不行。 如果多几个帮手出来，红云有信心将绣庄做大。 了解完情况以后，月满楼已经从月家回来，过来的时候，他的身边跟着一位背着药箱的药童。 月满楼真的是一个有心人，萧堇颜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但没有说一句感谢的话。 「怎么又多了一辆马车？」萧堇颜问。 「南街比较乱，鱼龙混杂。多带一些人方便。」月满楼笑着解释，「如果顺利的话，两辆马车也比较方便。」 「我本打算再雇一辆车回来。」萧堇颜解释。 「府里有现成的车，放在那儿也闲着。再说我们过去，一辆车本就不够。」月满楼微笑着解释。 他没说的是，其实他不太喜欢有别人参合在萧堇颜和他的空间。 月满楼就是这样一个人，喜欢一个人，会无条件得好，而其余的人，他则十分冷漠，甚至有些绝情。 萧堇颜是他生平第一个佩服的人，所以他在萧堇颜面前一向十分温雅。 王瑶倒也识趣，主动和红玉上了后面的马车。 京城里马车速度有限制，这一点儿和现代城市限速有相同的道理。 毕竟京城是一国中最繁华的地方，街上的行人商贩不少，如果任由着马车在街道上疾驰，肯定容易出大事情。 马车慢慢地在街道上行走，萧堇颜也不急。 过了两炷香时间，马车终于到了南街。 当萧堇颜真正看到南街时，才明白为什么南街是京城里最乱的地方了。 「站住，给爷捡起来。」 「站住，将荷包留下来，居然敢偷爷的东西。」 …… 一进南街，就看到大街不时出现打架、偷东西的人，萧堇颜被吓了一跳。好险，幸亏当初没有到南街这边来。 「不用担心，他们有自己的行事方式。」月满楼看到她担忧，微笑着解释，「衙门在这儿只能起到简单的维护工作。」 「每日过来，并没有看到如此混乱。」花楼巷也算是在南街，但萧堇颜平日并没有看到如此混乱的模样。 「南街是九门的聚集之地，而九门也分三六九等。像花楼巷这样的地方，背后的主子大多非富即贵。一般的混混和地痞流氓岂敢到那里去。」月满楼并没有笑话她像个乡巴佬进城，而是认真地解释给她听，「你们没有发现吗？同样是南街，却也有地盘划分，像这边就靠近西边，聚集的大多是兇狠好斗之人，也是偷盗频发的地方。」 原来如此，萧堇颜恍然大悟。 「公子，巷子太小，马车进去后怕不好转向。」赶车的车夫请示。 「将马车放进铺子后院吧，留一人守着。」月满楼淡淡地吩咐，清冷的声音一点儿情绪也不带。 萧堇颜忽然发现，月满楼和她说话时的语气态度是和别人说话时不一样的。 「只能步行了。」果然月满楼转头看着她的时候，语气中带上了淡淡的关心和抱歉。 「走走也好。」萧堇颜不在意。 她知道月满楼是在关心她。可月满楼却想不到她是从现代而来，对于一个城市划分地盘早就熟悉。哪一座城市没有地头蛇，有时候这些地头蛇说的话比衙门里说话还管用了。 就像这大街上的乞丐、小偷，得罪一个不可怕，如果得罪他们身后的一群人，那就可怕多了。 王瑶王平他们尽量将萧堇颜和月满楼围在中间，不让大街上的人靠近他们。 而在最恶劣环境下讨生活的人，也很清楚哪些人他们能惹，哪些人不能惹。很明显，月满楼他们这一行人就属于他们不能惹的人。 所以一路走下来，倒是没有不长眼的人主动招惹他们。 「公子，小人打听清楚了，转过这个弯，就到青石巷了。」一路上不停地向人打听情况，不大一会儿，他们就找到了青石巷。 青石巷的名字带着江南独有的雅致，而实际上，这人虽然带着古风古韵，可巷子中的房子十分破旧。 这么多房子，到底哪一家才是？所有人全都犯了难。 「奴婢只知道她住在青石巷中，具体哪一户却是不知。」红玉有些难为情。 「已经知道在这青石巷中，只要找人打听一下即可，实在不行，就挨家敲门问问就是。」萧堇颜安慰她。 在没有好的办法下，也只能这样了。 正为难之际，几个穿着破旧的孩子匆匆地跑过来。 「请问你们这儿有没有叫黄带的人？」王平一把拉住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 孩子用力挣扎想甩开他的手，其余的孩子眼睛里也露出了警惕兇狠的目光，似乎是将萧堇颜他们全都当做了坏人。 「哼，我们可不认识什么黄带红带的。」一个大一些的孩子语气不善地回答。 「如果你能帮我们找到黄带的话，这些铜板就是你们的了。」王平从身上掏出七八个铜板出来。 几个孩子眼睛顿时一亮。他们每天天不亮就出去乞讨，一直到晚上才能回来，一天下来能赚到几个铜板就不错了，甚至有时候十来天都看不到一个铜板。这个人出手真大方！ 「我们是真的不知道谁是黄带。」或许是看在铜板的份上，几个孩子对待他们的态度明显好多了。 「不过，我可以回去问问爷爷，看他知不知道。」另一个孩子机灵地说，生怕王平不再理会他们。 说完，他撒腿就跑。 「贵人请放心，爷爷他在这儿多年，对周边的人十分了解。要是公子的人在这儿，他肯定知道。」一个满脸灰尘的小女孩说。 「站在这儿还耽搁时间，不如你带着我们也过去。」萧堇颜说。 几个孩子相互对视一眼，还是最大的那个孩子开口，「公子请。」 说完，他和几个孩子在前面带路，萧堇颜和月满楼对视一笑，慢慢地跟在他们后面往后面走。 越是往巷子的深处走，环境越是恶劣。臭水、垃圾扔的到处都是，空气中瀰漫着一股浓浓的臭气味道。 萧堇颜怕月满楼不习惯，担忧地看了他一眼。 没想到月满楼也正担忧地看着她了，两个人视线对上，一致默契地又是一笑。 「爷爷。」在后排一处破旧的房子中，先去找人的小子正拉着一个老者出来。 「爷爷，就是他们在找黄带。」孩子指着萧堇颜一行人对老者解释。 萧堇颜发现老者的腿脚不是很灵便，一条腿短一些，老人的眼神中带着精明，正认真地打量他们。 「请问老人家，这附近可有一位叫黄带的人。」萧堇颜客气地问。 「你们找她做什么？」老人没有回答有，也没有说没有此人，而是带着警惕问了一句。 「她的一位老友来见她。她曾留下地址，不过我们却不知道她具体住在哪里。」萧堇颜淡淡地回答。 「如果老人家知道她在哪里的话，请通知她一声。就说红玉来见她。」红玉从萧堇颜身后闪出来。 她已经可以确定老者肯定知道黄带的消息，想到可以很快见到故人，她的心情不免有些激动。 「这儿没有这样的人，你们回去吧。」老者拖着不便的腿转身进了破屋子。 「大中午的，你们怎么还没有出工，你们是不是都不想住在这儿了。」就在这时候，一个凶神恶煞的男子大声吆喝着，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身体强壮的年轻男子。 「糟了，癞子头来了。」几个孩子脸色剧变。 「癞子爷，爷爷的身体昨日不舒服，我们也是不放心才回来看看。你放心，我们这就走。」几个孩子赶紧陪着笑脸解释。 「爷爷。」听到外面有声音，从屋子里又跑出三四个更小一些的孩子，他们大约也就四五岁。 一出来，他们就全都围在了老者的身边，眼神警惕地盯着癞子头看。 「既然腿脚齐全，又能开口说话。明日开始让他们也出去吧。」癞子头几个虽然有些好奇萧堇颜他们的身份，但因为萧堇颜一行人都没有人说话，所以他也不管萧堇颜他们。而是直接走到老者面前耀武扬威起来。 「对对，大哥说得对。」几个年轻人跟着起闹。 「他们几个年纪还小，暂时不能出去。」老者冷冷地回答。 「你说不能出去就不出吗？老子要不是看在……」 「真吵。」月满楼淡淡地开口。 「啊啊啊……」忽然之间癞子头几个发现自己根本开不了口了。大白天出鬼了，怎么好好的不能开口说话呢？ 他们紧张害怕地看了看四周，然后眼神全都落在了萧堇颜他们。 好在他们在南街混这么久，眼力还是有一点儿的。 慢慢地，他们的眼神中露出了惊恐的神色，说不出话来，他们直接走到月满楼和萧堇颜面前，噗通跪了下来。 几个孩子惊奇地看着月满楼他们，两眼中露出了崇拜的神色。 「滚，五日过后自然可以开口说话。」月满楼语气很淡，却清冷得很。 几个小混混听了，连忙磕头跑了。 「打扰。」即使知道老者肯定认识自己要找的人，但老者不愿意说，萧堇颜也并没有强求。 她微微嘆口气转身就走，「挨家打听一下吧，红玉，你是她们的熟人，你站在前面。」 「是，公子。」红玉恭敬地答应。 「不用着急，既然知道在青石巷中，就肯定能找到人，不过是多耽搁一些时间罢了。」月满楼微笑着安慰她。 萧堇颜点点头，「我不着急。」 声音渐走渐远，背后的老者愣愣地看着他们的背影也没有进屋去。 「几位公子，请等等。」就在萧堇颜准备挨家挨户敲门询问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叫声。 萧堇颜转身一看，原来是刚才孩子中最大的那个。 「爷爷让我带你们到黄姑姑家去。」孩子有些紧张，还有些羞涩。 「多谢。」萧堇颜客气地说。 青石巷很长，两旁还有岔路，孩子带着他们拐过两个弯以后，才在一个破旧的院子面前站住。「就是这儿。」 说完，他上前去用力地叩门，「黄姑姑在家吗？有客人来找。」 很快院子里传来脚步声，红玉有些激动地看着大门。 出来的是一位中年女子，她打开门，可能没想到门口会站这么多人。她疑惑地看了一眼，当她的目光落在红玉身上的时候，她的眼睛中终于带着惊喜。「红玉。」 「黄姐姐。」红玉看到她时，眼睛里的泪水跟着流下。 「你也出来呢？」黄带惊讶地问，飘过月满楼他们的眼神中带着淡淡的疏离。 萧堇颜微微一笑，主动上前，「不知能不能让我们进去说话？」 「家中只有女眷，公子抱歉，不便接待外人。」黄带不客气地拒绝了她。 红玉脸色一变，刚要上前解释。 萧堇颜却很知趣地劝说，「那你们姐妹进屋去说话吧，我们在外面等着。」 黄带听了没有说话，红玉担忧地看了萧堇颜。 萧堇颜微微一笑不再说什么。 红玉得到鼓励，立刻跟着黄带进了屋子。 「坐。」萧堇颜看到黄家墙边堆着几块青石，于是走了过去，对着青石吹吹，然后拿出帕子铺在青石上坐下，又招唿月满楼也坐下。 「没有那么矫情。」月满楼了微笑着将她的手帕还给她，然后也在她身边坐下了。 初春晒晒阳光，还挺舒服。领路的孩子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们的举动，可能是他没想到两个如此贵气的公子哥居然也会不拘小节地坐在石头上。 「谢谢你。」萧堇颜笑着看着孩子，让王平拿了一些铜板递给他。 「多了，公子。」孩子接过一看，足有二十来个铜板了，他有些不安地将手里的铜板摊开给萧堇颜看。 「是你该得的。」萧堇颜笑着看着他回答。 「合奏一曲？」月满楼看着她问。 「我可没带乐器。」萧堇颜回答。 「我带了。」月满楼笑着拍拍手。 身后的小厮立刻打开背着的药箱，从里面拿出两根笛子出来。 「给。」 萧堇颜好笑地看着他，顺手接过了笛子开始吹奏起来。 清亮的笛声悠扬婉转，月满楼微微一笑，立刻跟上。 本想离开的孩子眼睛一亮，他本想离开，可听到笛声以后，脚步再也迈不开了。 一曲完毕，两个人又是相视一笑。 王瑶看到他们配合得十分默契，心里十分高兴。 她有私心，萧堇颜是姑娘，作为贴身丫头，她很希望主子能找到良缘。而月满楼无疑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娘子。」他们这边刚放下手里的笛子，对面的院子里就忽然传出咿咿呀呀的唱戏声。 紧接着有二胡和板子响起。 萧堇颜听了一会儿，微微一笑，拿起笛子跟着院子里的声音吹奏起来。 月满楼见状微微一愣，他喜欢音乐不假，但对于戏曲方面倒没有一点儿研究。萧堇颜的多才多艺，完全再一次带给了他惊喜。 院子里的人或许听到了外面的笛声，唱的更加起劲了。 「这么说，外面的公子救了你们姐妹一命？」黄带怜惜地看着红玉问。 「是，如果不是遇上公子，我还不知道沦落在何处呢？那李家的心真够狠的。」红玉边流泪边回答，「公子是好人。」 黄带听到她的评价，牴触的想法稍微有些消退。 红玉趁热打铁，又将萧家的情况说了一遍，「公子很不容易，身体不好，却要养着一大家人。」 「你是说，所有的绣娘可以拿到工钱？」床上躺着的一个柔弱的女子惊喜地问。 「是，公子从没有苛待任何人。只要不背主，公子向来不会管我们做什么，天只要擦黑，她会催着大家休息，说是会伤眼睛。对宅子里的下人也从来没有摆脸色，凡是孩子，还要跟着公子习字练武，就是我们，也会跟着习字锻鍊身体。」红玉卖力地夸奖萧堇颜，「公子说，这个世道对女人本就不公平，如果女人再没有本事傍身，命运就更会悽惨。习字练武不指望当官，但认识一些字，也不至于无知的情况下被人骗了，练武则是为了强身，万一遇上危险也能自保。」 「你今日过来是打算让我们过去？」黄带问。 「是。」红玉没打算隐瞒，「公子准备开绣庄，但人手不足。我说了你们的情况，她就说要过来看看。今日也是好不容易才抽出了时间来。」 「我们这副身体，哪能再做绣活。活着也不过是苟延残喘吧了。」床上的女子悽美地一笑，语气里全是自嘲。 「是啊，如果不是黄姐姐，我们说不准早不在这个世上了。不是人人都有红玉妹妹这样的福气。」另一个女子也抹着眼泪说。 「这个倒不怕。京城里的神医月公子是公子的好友，今日公子就是和月公子一起过来。有月公子在，几位姐姐的身体肯定无碍。」红玉将所有的功劳全都推到了萧堇颜的头上。 「神医月公子？」几个女子的眼睛顿时一亮。 「不过，公子说过了，凡是要进绣庄的人，必须签订死契。」红玉赶紧列出条件，主子重要，但她也不会欺骗姐妹。 果然条件一出，屋子里的几个女子全都沉默了。 她们当年在李家吃了不少亏，现在虽然生活比较贫困，但谁也不想再去做奴隶了。 红玉静静坐着，不催促也不解释，任由她们自己做出选择。 「外面的笛声是两位公子吹奏的？」过了好久，黄带轻声问。 红玉轻轻点点头，「我家公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可惜身体太单薄，无缘科考。不过我也听说了，她是淡薄名利才不愿去做官，去年她在诗会上取得头筹，皇家书院的院长请她过去当琴师，她还不愿意了。」 提到萧堇颜，红玉的语气中浓浓的都是敬意。 黄带问了一句以后，又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竖起耳朵听外面的笛声。 对门的声音似乎也和萧堇颜他们较上了劲，里面已经换了好几首歌曲。 可萧堇颜往往听了一小会儿，就会立刻用笛声跟上。 终于，对面的门咯吱一声响，门从里面打开了。开门出来的是一群人，其中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儒雅的中年男子。 「请问刚才的笛声是两位公子吹奏的吗？」中年男子拱手问。 萧堇颜微笑着点点头，「是我们吹奏的，几位的嗓音很不错，功底很深厚。」 「公子过奖了。」中年男子身上的衣服有些旧，但收拾得很干净。听到萧堇颜的夸赞，他的脸上的笑容顿时多了几分真诚。 「公子也喜欢唱戏？」他淡笑着问。 「会一些，不过不精，算是票友吧。」萧堇颜虚心地回答。她是真的谦虚，虽然在戏曲方面她不是特别关注过，但现代的外公却是一个戏曲大师，作为最小的萧堇颜，从小的时候也没少被那老头奴役，一些段子，她唱的还有模有样。 而外婆则是越剧的发烧友，萧堇颜跟着她也没少认识越剧大师。 「不知公子会唱哪些片段？」一个年轻的男子从中年男子身后伸头问。 「玉缙，别胡说。」中年男子冷声呵斥。 「没关系，不过我只会唱几句。」萧堇颜笑着回答。 少年看到她没有生气，立刻精神起来，「那就唱一小段，几句也行。」 「真的会唱？」月满楼低声问。 萧堇颜冲着他微微一笑，然后大大方方地站起来，认真唱起来。 别说，她唱的很专业，而且选的还是很传统的《十八相送》，动作眼神也惟妙惟肖。 一小段唱完，赢得了所有人的喝彩。 「献丑了，我只会唱一点儿。」萧堇颜抱拳回答。 「公子的笛子吹得真好。」中年男子赞嘆，「没想到唱的也好，不知公子唱的是哪一段？」 「我自己瞎编的一段。如果你们喜欢的话，我可以用二胡拉一次。」萧堇颜笑着说。 月满楼听了，对她微微挑眉。 萧堇颜微微点头。 月满楼的眼睛里立刻露出淡淡的惊诧。 「好呀，请。没想到公子还会拉二胡。」中年男子赶紧邀请萧堇颜进屋。 萧堇颜和月满楼他们客气几句，就和他们进了院子。 院子里有现成的琴师，只有一位年纪稍微偏大，其余的都是年轻人，看到萧堇颜他们进来，这些人立刻站起来拘束地打了招唿。 「给。」少年热情地「夺过」一把二胡塞给了萧堇颜。 萧堇颜坐下来试试琴，琴的品质并不好，但她也不在意，试过以后就开始拉起来。 那少年果然不简单，居然跟着二胡唱起来。虽然有些地方并不完美，大错却也没有。对于听一遍就能唱到这种程度，他也算是在戏曲方面比较有天赋的人物了。 「公子，不知有没有整个曲谱？」中年男子眼睛亮了起来。 萧堇颜看到他急切的模样，微笑着回答，「整篇故事有倒是有，不过我自己准备拉扯一个戏班出来，所以……」 剩下的话不用说，在场的人也明白了。 「是在下唐突了。」中年男子尴尬一笑。 「你再拉一段行不行？」少年央求她。 萧堇颜点点头，又拉了化蝶一段。月满楼听过她拉得小提琴版本，听到这一段忍不住用笛子又跟上了。 还从来没有听说唱戏的乐器中用到笛子。院子里的人全都傻眼了。 「真好听。」少年痴痴地嘀咕。 就在这时候，对面的门也开了。 「不好意思，我们得离开了。」萧堇颜放下二胡，笑着抱拳解释。 「公子请。」中年男子遗憾地准备送她出去。 「你手里还有多少这样的摺子？」少年忍不住问。 「很多，版本不一样。」萧堇颜淡笑着回答，然后和月满楼若无其事走了出去。 「很多？」这个回答不仅让少年惊了一下，就是中年男子也吃了一惊。 「公子，劳烦月公子进去为几位姐姐诊治。」红玉红着眼睛出来说。 「进去看看再说吧。」不等萧堇颜开口，月满楼就满口答应了。 一行人又移到了对面的院子里。 「班主，我们何不如追随那位公子。」少年急切地开口。 中年男子却担忧地看着对面合上的门，「闭嘴。」 少年吓得再也不敢开口说话了。 院子里起的人全都摇摇头，没有一人再开口说话了。 中年男子也不关门，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满院子的人看到他的模样，个个又是嘆息不已。 「怎样？」对面屋子里，月满楼给四个女子全都把了脉。萧堇颜看他的脸色不好，顿时有些急了。 「情况不是太好，这些年她们的身体亏损很多。吃的药又不对症，雪上加霜。」月满楼回答。 几个女子听了脸上全都露出了苦笑，她们早就知道命运的安排。被赶出李家绣房以后，她们的确是看过不少郎中，这些年出来卖绣品得来的银子，几乎全都投在了药上。可身体这些年来也越来越力不从心了。 如果不是黄带姐姐一直鼓励她们，说不定几个人早就没命了。 「连你都没有办法调治吗？」萧堇颜吃惊地问。 「哦，你误会了。」月满楼看到她焦急的模样，立刻意识到时他的话没有说清楚，「只是身体亏损，还不足以要了她们的性命。」 此言一出，其他所有人脸上都露出如释其重的神色。 「不过，因为亏损太厉害，吃的补药却需要不少银子。」月满楼淡笑着看着萧堇颜，「你买下她们，得不偿失。」 毫无顾忌当着黄带几个绣娘的面，月满楼就说出了事实。 这样的个性才是他真正的品性，他只在乎他重视的人和物。 「公子。」红玉噗通给萧堇颜跪下，因为悲伤，泪水一直都没有断过。 「算了，红玉。」黄带心有不忍。 「公子，奴婢不要任何工钱，求你救救她们。她们好了以后，一定会为公子做牛做马。」红玉不住给她磕头。 王瑶心里很复杂，一边为红玉不懂事难过。家中的收入全都靠公子一人，哪里有多余的银子去做善事？一边她又不忍心真的看到几个绣娘白白地送了性命。 王平也没有说话，绣娘们是否能活，似乎全在萧堇颜的一念之中。 －－－－－－题外话－－－－－－ 感谢xuli810214　投了1票（5热度） ［2017—03—11］yjzc999　投了1票（5热度） ［2017—03—11］scgz七色海1　投了1票（5热度）旺财旺旺旺　送了2朵鲜花 ［2017—03—11］arielh256　送了1朵鲜花 ［2017—03—11］顾御漓　送了1朵鲜花 第101章挨打 「要调养多久？」萧堇颜没有冲动，而是想先问清楚。 黄带听了心里微微一松，她是相信红玉，但由于多年的遭遇，早就让她对陌生人抱有强烈的牴触心理。如果萧堇颜在知道调养身体需要很多银子后，直接就答应接受她们几个女人的话，她心里还的掂量着是否跟随萧堇颜。 她不相信世上有人会对谋生人无缘无故得好。 萧堇颜的谨慎倒是让她觉得这个人比较真实，可以试试依靠。她就是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几个好姐妹想想出路。 「一个月的时间，一天一个人二两银子。」月满楼微笑着回答。他故意这样说，目的就是要逼着眼前几个女人承受萧堇颜的人情。 月满楼出自大家庭，对人性有他自己的看法。他深知一个大家族如果想发展好，多几个忠心的下人必不可少。 萧家的底蕴太差，算是在萧堇颜的带领下慢慢崛起中。这时候，萧堇颜就更需要忠心的下人了。 月满楼不觉得下人会对主子有绝对的忠心，他们忠心，只是因为外力没有给他们足够的压力和诱惑罢了。不过，只要下人能中规中矩不去背主，就足够了。 萧堇颜个性看似清冷，实际上很心软。月满楼不介意用一点儿小手段去帮帮她。 绣娘的身体亏空得的确很厉害，可这点病症，哪里需要他调治一个月的时间，说不出丢的都是他月满楼的脸面。 但月满楼还是做了，他需要给萧堇颜加大胜算的砝码。 而且他确信以萧堇颜的个性，最后她一定会答应救几个绣娘。 「好，我买了。」果然，沉思片刻后，萧堇颜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公子。」黄带一愣，随即有些不甘心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公子真的不后悔吗？一个人一天二两银子，一个月下来也得接近六十两银子。」 六十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有一点儿可以肯定，这个数目是普通人家一辈子都赚不来的。 「你们觉得你们创造不出六十两银子的价值？」萧堇颜反问。 黄带几个听了立刻一愣。 「你们对于我来说只是陌生人，我完全可以不搭理你们。可我相信红玉，她现在是我们萧家的人。」萧堇颜淡淡地解释一句。 红玉听了眼睛又红了，人谁听到另一个人无条件相信自己，都会激动半天。何况她红玉才到萧家不久。 月满楼嘴角微微翘起，原来萧堇颜御人也有一套。 不吃亏就好，他满意地看着萧堇颜，「其实还有一种办法，用一半的银子抓一个方子的药。」 「嗯？」萧堇颜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只是吃了以后，她们就再也不能生孩子了。」月满楼淡笑着解释。 几个绣娘听了以后脸色顿时发白，接着又红了。 「就按照第一种的药方抓药。」萧堇颜想都没想回答。 「公子，奴婢吃第二种药，奴婢已经不能……」黄带却站出来主动放弃。 「放心好了，月公子既然说你们调养以后身体无恙，你的身体就不会出任何事情，不会影响子嗣的事情。」萧堇颜安慰她。 她的确心软，在看到几个绣娘憔悴虚弱的模样，她的同情心就开始泛滥了。 月满楼微微一笑，「我出手，自然会将所有的隐疾全都消除。」 很好，萧堇颜是真的将他当做了最信任的朋友。他看着萧堇颜的眼神更加温柔了。 「黄姐姐，听到没有。你不用担心以后的生活。」红玉流着泪说。 黄带还没有从震惊中惊醒过来。她在李家绣庄中熬得厉害，身体早就亏得不能看。这些年，不知道看了多少郎中，可每一次得到的答案都让她痛不欲生。如若不然的话，她也不会亏负那个人。 想到那个人，她的目光似乎穿透自己院子大门看到了对面的院子里。 萧堇颜觉得她的眼神很奇怪，好像里面包含着无数的哀怨、委屈，更多的却是浓浓的歉意。 黄带很快就收回目光，她逼着自己狠下心来。原来由于身体不想拖累那个人，现在她已经决定卖身，就更不会再给那个人一丝希望。 「将药拿出来。」月满楼轻声吩咐身边的小厮。 小厮立刻从药箱中拿出一个瓶子，然后从里面倒出几颗药丸。「补药。」 几个绣娘接过以后毫不犹豫吞下了。 正如萧堇颜相信红玉一样，她们同样也相信红玉，加上萧堇颜刚才的表现，已经成功让几个绣娘消除了对她的戒心。 「你们是现在就跟我走，还是留下来处理完事情再走？」萧堇颜问。 对她的体贴，黄带十分感激，不过她谢绝了萧堇颜的好意。「只不过是两间破房子罢了，请公子稍等一会儿，我们愿意现在就和公子离开。」 萧堇颜点点头，「我在外面等你们，你们可以慢慢收拾，不用着急，离天黑还早着了。」 说完以后，她和月满楼他们又退到了院子外面。 对面的院子大门居然没关，而中年的男子正呆呆地看着这边。他看到萧堇颜他们出来，迟疑一下，还是过来了。「敢问公子，你们是黄家客人？」 「算是吧。」萧堇颜微笑着回答。 男子看到她不愿意多说，苦笑着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以后黄姑姑就跟着公子吗？」小乞丐却忽然开口问。 萧堇颜这才发现那孩子居然还没有离开，她微笑着点点头。「算是吧。」 「阿带要跟你们一起离开？」男子终于吃惊地问。 对面院子的人听了，连忙全都出来了。他们脸上无一不是露出震惊的神色，「离开？」 「师父，那你怎么办？」玉缙焦急地看着中年男子。 男子此刻脸上一片迷茫，眼睛里的悲伤全流露出来，萧堇颜猜想那应该是情伤。 「我家中要开绣庄，她们自愿卖身进绣庄。」萧堇颜解释。 「不，她不能跟你走。」男子忽然激动起来，一双眼睛兇狠地看着萧堇颜。那阴狠的模样好像萧堇颜抢了他心爱的媳妇似的。 王平和月满楼带来的人看到他的模样，全都警惕地站在了萧堇颜和月满楼前面。 「你不能这么做。」男子悲切地看着萧堇颜，「你们仗着……」 「抱歉，我只是小门小户，不是你想的有钱人。」萧堇颜淡淡地打断他的话。 「天下绣娘那么多，你为什么偏偏看上了阿带？」男子悲愤地指着她质问。 「因为熟人介绍了她，我只相信她的为人和绣技。」萧堇颜的声音不疾不徐。 「不，不，你等等，我进去和她谈谈。」男子一闪身进了院子。 王瑶担心地看着萧堇颜，萧堇颜对着她摇摇头。 即使买下了黄带，但她也不会插手黄带私人的事。 「为什么要离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等了你这么多年。」屋内传来中年男子悲伤的声音。 可能是黄带的声音轻，外面的人并没有听清楚她的回答。 「木大哥，你放手啊。」忽然屋内传来其他绣娘的惊唿声。 「师父，黄姑姑。」玉缙窜进了屋子里，戏班其余的人也窜了过去。 萧堇颜嘆息地摇摇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月满楼听了也微微嘆口气，他没有心仪的人，但对于情字伤人也有独特的感悟。 好一会儿，屋内的吵闹的声音才平息下来。 再过片刻以后，几个绣娘每个人手里提着一个小包裹跟着红玉出来了。 「这串钥匙放在你这儿，如果有绣娘来找我，就让她们在这儿住下。」黄带将院子的钥匙塞进了玉缙的手中。 「黄姑姑，你走了，我师父怎么办？」玉缙红了眼睛。 「姑姑，你别走了。」其余的几个少年也带着哭腔挽留她。 几个绣娘听了全都红了眼睛，不过她们也没有说什么。 「你们以后好好听师父的话，好好照顾师父。」黄带轻声叮嘱玉缙。 「姑姑放心，我一定对师父好。」玉缙难过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公子，我们走吧。」黄带环顾四周，然后恭敬地对萧堇颜说。 萧堇颜点点头，「走吧。」 一行人顺着青石巷往外走，身后是戏班那些人压抑的哭声。 「师父。」等看不过萧堇颜他们的背影以后，玉缙他们才慌忙进去看木方。 木方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屋内，眼睛里满是悲痛。 「师父，姑姑她走了。」一个少年哭着说。 「走呢？走得好。」木方忽然站起来，然后板着脸踉踉跄跄地出去了。 玉缙大惊，师父的反应太不对劲了，他连忙跟出去。 「我想一个人静静，你们一个也不许跟来。」木方面如土色地一个人往自己院子走去。 「怎么办？」玉缙着急地问。 「哎。」所有人全都嘆口气。 黄带坐在马车里情绪也不高，红玉没有注意到。和黄带生活几年的红娘她们却知道她内心的感受，所以一路上也只有红玉在兴奋地介绍萧家的情况。 「那几个不错。」月满楼淡笑着说。他没有指明谁不错，但萧堇颜却知道。 「我不会勉强任何人。」萧堇颜的回答也没头没尾。 「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来找你。」月满楼肯定。 萧堇颜微微一笑，「来很好，不来的话，要花费一点儿心思找别人。」 月满楼点点头，「你能想得开最好。」 由于在青石巷耽搁了一些时间，等他们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黑了下来。 「公子，你总算回来了。」马车刚停下来，杨鸣就急急忙忙地跑过来。 「发生什么事情呢？」萧堇颜看到他神色慌张，连忙问。 「三公子和小公子在书院中被人打了，小公子昏厥过去了。」杨鸣一口气说完。 「什么？」萧堇颜顿时发白，她立刻跳下马车，也不管月满楼和其他人。 「发生什么事情？」红玉她们从前面的马车上下来，看到萧堇颜如一阵旋风般冲进院子里，都吃了一惊。 「不知道。」红玉一边回答，一边担忧地看着宅子。肯定是出事了，否则的话，公子不会这么慌张。 「怎么呢？」王瑶冲到杨树面前问。 「三公子和小公子在书院中被人打了，小公子伤得比较重，昏厥过去了。」杨鸣飞快地回答。 月满楼也没有停留，追着萧堇颜进了萧家宅子里。 「怎么会这样？」红玉和王瑶听完也急了。 「进去。」王瑶急急忙忙跑了进去，红玉赶紧招唿黄带等人跟着她一起走。 到了宅子以后，红玉她们发现萧家上上下下的人全都有些慌，不过并没有乱。红玉有心想过去看看，可她的身份不够，所以只好带着黄带她们到了绣缘。 绣缘就是她领的一班绣娘，小丫头们看到她又领了人进来，个个都好奇地打量着黄带几个。 「跟我来。」红玉说。「我先给你们安排住处。」 黄带几个点点头，并不多话。 「几位姐姐住在一间屋子里，这儿有橱柜，衣物可以放进里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钥匙。」红玉给将她们安排妥当，被褥也给她们准备好，「衣服得过几日才能领到，不过还要劳烦几位姐姐自己做。」 「行。」红娘看到她们住的房间宽敞干净，已经很满意。 萧堇颜听到堇辰堇春被打，心跳得十分厉害。她用最快的速度跑进了堇春的院子里。 「你回来呢？」没想到萧堇风居然也在。 萧堇颜没空和他啰嗦，直接走到床边。 床上的萧堇春脸色苍白，脸上青紫一片，他紧紧地闭着眼睛，眉头紧紧地皱着。 「二哥。」看到萧堇颜掉眼泪，堇辰将身上的袍子一把撩起，然后跪在了萧堇颜面前，「是我无用，没有保护好堇春。」 堇颜抬头看他，这才发现堇辰脸上也是一片青紫，特别是左眼肿的只能眯成一条缝。 「郎中过来看过没有？」萧堇颜很快就冷静下来。 「月管事亲自过来，堇春受的是内伤。不过还需要一段时间的静养。」堇辰回答。 「你的眼睛有没有伤着？」堇颜站起来，担忧地走到他面前查看他的眼睛。 「没事。」堇辰回答，「我过去的时候，堇春已经被打了。杨怡和王安也受了重伤。」 「你们在书院中怎么会得罪都司府中的公子？」萧堇风气愤地问，「他们下的可是死手。」 「都司府的人，我根本不认识。」堇辰冷冷地回答。 「别着急，我给他看看。」后进来的月满楼看到萧堇颜情绪不稳，连忙安慰她。 「月满楼，你给堇春好好看看，他怎么到这时候还不醒。」萧堇颜看到月满楼像看到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拉住他。 「别急。」月满楼一边安慰她，一边坐到了床边。 萧堇颜站在他身旁紧张地盯着他的动作。月满楼伸出手搭上了堇春的脉搏，堇颜连大气都不敢喘。 「金针。」月满楼冷声吩咐身边的小厮。 小厮立刻从药箱中取出金针递给了他，月满楼接过金针，立刻刺进了小堇春的穴道。 堇颜也不敢问，屋子里一片寂静。 半个时辰后，月满楼才将金针从堇春身上取下来。 「怎么样？」堇颜紧张地问。 「别担心，生命无碍。只是他脑子中有淤血，只有淤血散去，他才能醒过来。」月满楼柔声解释。 怎么会这样？暂时还不能醒过来。萧堇颜一下子失神地跌坐在椅子上。 堇辰看了心里不忍，他的反应要比堇颜好一些。因为刚才月管事过来的时候，就曾经下了一模一样的断言。 「二哥，堇春没有生命之忧就好。」堇辰低声安慰她。 「要多久才能醒过来？」萧堇颜忽然一把抓住月满楼的手问。 「不好说，短的话，明日就能醒过来，长的话，可能要好几个月。得看他脑子中的淤血消散情况。」月满楼回答。 听完以后，萧堇颜的眼泪啪嗒啪嗒又开始往下掉，好几个月才行，这伤得到底有多重啊？ 「杨怡和王安怎么样？」忽然，她又想到几个跟班的。 「由于是在书院内打架，他们后到，还算好，月管事也给他们开了药。不会有大碍。不过，相府的莫清歌公子也跟着堇春受了伤，我也是他派人通知才到。」堇辰回答。 莫清歌受伤？萧堇颜听了一愣。 萧堇颜稍微冷静下来就想弄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其中还牵涉到莫清歌，让她冷静的心又开始变得焦灼起来。 「裴文匀是都司府的公子，他认为我们萧家底蕴不足，但我们兄弟两个人却进了皇家书院。堇春的功课好，时常得到夫子的夸赞，所以他心里一直不服。」堇辰气愤地解释。「他明上不敢挤兑我们，在背后却时常欺负堇春。好在莫清歌一直护着堇春，堇春也没有吃亏。这些都是莫清歌告诉我的，我也才知道。哪知道，今日那小子说丢了皇上御赐的玉佩，最后还在堇春那儿翻到了，于是他们一伙人就将堇春打了，莫清歌死命护着他，身上也受了伤。」 「都司府吗？」萧堇颜听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脸色剧变。 「可恶，居然还想诬赖。」萧堇风气得浑身发抖，「我明日就到府衙告他们去。」 「萧大人，这是我们萧家的事情，和你无关。多谢你关心，请回吧。」他的示好，萧堇辰却并没有接受。 「堇辰。」萧堇风惊讶地看着他，似乎不认识堇辰一般。 「萧大人，堇春并不想见到你，他醒来绝对不愿意看到你。请回。」堇辰冷冷地瞪着他，一丝不让。 「堇颜。」萧堇风看和他说不通，只好转身看着萧堇颜。 「萧大人，请回。家里乱的很，没有人招待大人，请见谅。」萧堇颜坐在床边冷冷地说。 「你们？」萧堇风的眼睛一下子红了。 什么时候，他成了兄弟中的外人？到了宅子里，他成了客人。父母在天之灵看到这一切，是不是想从地下出来指着他脑门骂？ 看着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堇春，他心如刀割。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对堇辰和堇颜的无情，他心里也有抱怨。他想一走了之，可他又放下不下堇春。 「令夫人在家，还在等着萧大人了。」堇辰语气中带着讥讽。 「送客。」萧堇颜淡淡地吩咐下去。 「萧大人，请。」王平伸手做出请的动作。 萧堇风大小是个官，一而再再而三被他们赶，最后他终于忍不住拂袖而去。 「别担心，不会有生命之忧。」月满楼过去轻声安慰她，「抱歉。」 「你这样说会让我更难过更愧疚，今日的事情还要好好谢谢你了。」萧堇颜低声说，萧堇风走了以后，她气场也没有了。 「如果强行去除他脑子中的淤血，对他的身体不好。是药三分毒，只能慢慢地调理。」月满楼不忍心看到她难过的模样，将原因细细地解释一变。 「我知道。」萧堇颜抬头看着他，「你不用解释，我全懂。因为月满楼是将我当做了知己，所以月满楼想将最好的东西给我，不想看到我难过消沉，也不允许有一点儿留有一点儿遗憾让我以后自责。」 对，说得太对了！月满楼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原来萧堇颜什么都明白。 「明日我再过来，花楼中的事情，我来就好。」月满楼看到她满眼都是疲惫，主动提出了告辞。「出了这样的事情，你更要照顾好自己，萧家还指望你支撑了。」 萧堇颜点点头。 月满楼走到门外，回头一看，萧堇颜还在紧盯着萧堇春，眼睛一眨不眨。他轻轻地嘆口气，脑子里开始盘算着要用什么药调养萧堇春。 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府中下人也跟着担忧，整个府里的气氛十分压抑。 「怎么样？」红娘看到红玉进来，立刻担忧地上前询问。 红玉将打听来的情况说了一遍。黄带等人听了都嘆息不已，她们听到外面不少小丫头在嘤嘤地哭，心中终于也认可了萧家。 如果主子平日里对下人苛刻，出了事情，下人又如何会这样真心关心主子呢？ 「二哥，吃点儿东西，换我来看着。」堇辰进来对堇颜说。 「你吃过呢？」堇颜问，看着他的眼睛又有些担心起来。 「吃过了，药也喝了。」堇辰回答，「该你去吃饭了。」 萧堇颜点点头，没有拒绝。 看到萧堇颜听话地出去吃饭，堇辰终于微微松了一口气。不过转头再看到躺在床上的堇春，他脸上又挂上了浓浓的担忧。「堇春，是三哥没有用，护不住你。」 萧堇颜很快就回来了，「你自己也受了伤，回去歇着吧，夜里我会照顾好堇春。」 堇辰还想说什么，堇颜脸色立刻沉下来了。 「二哥，我回去了。夜里也别光熬着。」他立刻老实答应一声，转身往自己房间走去。 「公子，今夜奴婢陪着你。」崔氏进来，看着她心疼地说。 「不用了，让王瑶或者杨玉儿留下一个即可。还有，受伤的几个孩子也得好好给他们补养。」萧堇颜叮嘱她，「府里的事情，你和王平多盯着一些，庄子那边就让王叔多照看一下。」 「是，公子。」崔氏含着泪答应一声。 她也是做过主子的人，扪心自问，她做不到萧堇颜这样的大度。 等崔氏退下以后，王瑶进来了。 「公子，你在一旁歇息，我盯着小公子。」王瑶轻声劝她。 「你睡吧，我看着。」萧堇颜满心疲惫，这种情况她怎么能睡得着？ 她不睡，王瑶自然也不会去睡，于是主僕两个一同坐着盯着萧堇春一个人看。 「去睡吧，我一个人要静静地想一些事情。堇春应该不会很快就醒过来，两个人盯着也没有多大的用处。」萧堇颜嘆口气说，「说不准看护的日子还要长一些，要是大家都熬垮了，谁来照顾这个家？还有，家里出了事情，我可能照顾不周全，你得帮着我多盯着一些。」 这是将王瑶当做心腹来培养了，王瑶感动地点点头。 她原本身边也有忠心的下人，可惜在出现变故的时候全都死了。 所以，王瑶在萧堇颜愿意出手帮助他们王家的时候，就下定决心，这一辈子都会忠心于萧堇颜这个主子。 王瑶到边上的塌上，很快就睡着了。 萧堇颜满腹心事，她直觉堇春在书院中挨打的事情不简单。 堇辰和堇春是楚宣烨大张旗鼓走后门送进皇家书院中去的，按理说看在楚宣烨的面子上，也不会有人敢对两个孩子出手。 都司，也不过是京城从四品的官员。他的孙子居然敢陷害堇春，于理不合。对堇春下的还是死手，更让人生疑。 可堇春年纪小，不会与人结怨，萧家门庭小，在京城里混的时间不长，敌人也不多。谁能让都司府的人愿意顶着楚宣烨的压力对堇春下手呢？ 傅家？不对，傅家比起都司府来说，还差了一截了。 可除去傅家，在京城内，萧家也没有得罪过别人呀？ 萧堇颜几乎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背后的主使人会是谁？ 时间过得很快，好像只是一会儿的工夫，外面就传来更夫打三更的声音。 堇颜伸手将堇春身上的被子盖好，然后双手抱着他的手贴上了自己的脸颊。滚烫的泪珠顿时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 或许当初她愿意照顾堇春和堇辰是因为初来乍到举目无亲，两个孩子给了她温暖的回报话，那么在看到堇辰用稚嫩的肩膀去做苦力抗粮食时，在看到堇春被吴依琳打时还倔强地维护她，在后来回家时，两个孩子眼中的欢喜和对她的敬重时，她早就将堇春和堇辰当做真正的弟弟看待了。 堇春受伤，她却毫无办法，她的心痛得十分厉害。可她牢牢记住，她萧堇颜是萧家的一家之主，她不能冲动，所以她装作平静。眼泪和懦弱只能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才能表现出来。 哭着哭着，萧堇颜抱着堇春的手，终于慢慢地趴在床边睡着了。 榻上的王瑶翻身下榻，她的眼中哪里还有一丝睡意。当她看清睡着的萧堇颜眼角还挂着泪珠的时候，她的眼泪也下来了。 她将榻上的毯子拿过去，轻轻地披在了萧堇颜的身上。 等萧堇颜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大亮。 「公子，醒呢？」杨玉儿端着热水进来问。 「我怎么睡着呢？」堇颜醒过来有些吃惊。 「将水端过来。」她吩咐杨玉儿。 杨玉儿立刻将盆端过去，萧堇颜用手帕沾了温水，开始认真地给堇春擦拭小脸蛋，然后又给他擦拭手。 堇辰进来的时候，看到就是这副场景。 萧堇颜擦得很认真，根本没有发现堇辰进来。 堇辰不是爱哭的人，他一向认为男人流血不流泪，可这会儿，看到如此情景，他的眼睛开始湿润起来，忍不住想哭。 「公子，奴婢再打干净的水过来。」杨玉儿准备将盆里的水换掉。 「不用了，我就用这盆水。」萧堇颜拦住了她，等她站起来一抬头，发现堇辰进来了。 萧堇颜胡乱洗了一把脸，然后走到堇辰面前，「坐下，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已经好多了。」堇辰的左眼上的青紫还在，肿胀好像消退了不少。 月满楼给的药膏的效果，果然比一般的药膏要好得多。 「这几日不去书院了，眼睛和别处不一样，得好好养。等肿胀全都消退了以后，不知道会不会有影响？」萧堇颜忧心忡忡地看着他的查看他的眼睛。 「不会有影响，我看得见。」堇辰赶紧解释。 萧堇颜点点头，「不管怎么说，你都得养着。」 「我会好好养伤。」堇辰低声答应。 萧堇颜看到他听话，心里十分高兴。 「二哥，我看着堇春，你过去吃饭。」堇辰赶紧催促她。 堇颜看看床上躺着的堇春，想到要是堇春这样一连躺着好几日，不能吃饭可怎么办？古代可没有营养针的说法。 「二哥，饭在锅里热着了。」堇辰催促她。 堇颜点点头出去了。 等她走了以后，堇辰看着床上毫无生气的堇春，低声说，「堇春，别怕。三哥一会儿就会为你报仇。」 －－－－－－题外话－－－－－－ 感谢心如止水11　投了1票（5热度） ［2017—03—12］龙儿1976　投了1票（5热度） ［2017—03—12］若是悠然流年亦醉　投了1票（5热度）135**5362　送了1朵鲜花 ［2017—03—12］arielh256　送了3朵鲜花 第102章 冲动和惩罚 和昨晚一样，萧堇颜匆匆吃完了早饭就过来。「你回去好好休息，这两天尽量闭着眼睛多睡一会儿。」 「嗯。」堇辰认真听她的叮嘱，老实地答应了她。 看到堇辰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里，堇颜又坐到了堇春的床边。床上的堇春依旧没有生气，紧闭着双眼躺着。堇颜温柔地看着他，「堇春，要赶紧好起来哟。等你好了，二哥带你到庄子里一起去种葡萄，抓小鱼。」 王瑶和杨玉儿站在门外听到她的话，两个人都红了眼睛。 平时小公子对主子很敬重，那种敬重不像是对哥哥的情深，反倒是更像是对父母的依恋。 萧家的具体情况，她们来的早，也比较清楚了，所以府里所有人都知道萧堇颜和两个小主子的感情比一般的兄弟姐妹之间感情更深。 小公子出了这样的事情，即使二公子一句没有说，但大家也都知道她心里的痛苦。 萧家主子出了大事，可下人却很自觉，大家按照平时一样作息。只是练武读书的时候，所有孩子都自觉地放松了动作，声音也压得低低的。 红娘她们亲眼看到这一切，心里对萧堇颜这个主子，也多了几分敬重。 「这些是？」吃完早饭以后，当红衣她们走进绣庄，看到绣娘们做的绣活时，顿时惊讶极了。 「这些玩偶，都是公子设计出来的。我们这边加工小件的，大件在隔壁的院子里。那边的绣娘不是公子的人，所以公子急着要人手，而她们年纪太小，做的速度根本跟不上，而且做出来的绣活还不够精緻。」 红玉说到这儿，重重地嘆息一声，「这些是雨衣雨裤、雨靴、雨鞋和书包。公子说，只要人手足够，还会推出更多样式的包来。」 黄带几个认真查看了屋子里小姑娘们的绣活，总算明白红玉为什么那么焦急了。 萧堇颜的确信任红玉，所以让红玉负责裁剪。她一个人的动作再快，又能做多少？小姑娘们做的虽然很认真，但她们年纪小，绣技还不成熟，速度方面也跟不上。 可以这样形容，她们是端着金饭碗喝稀饭，配不上套。 「我们几个轮换督促这些孩子，裁剪的话，几个人也可以分工去做。」黄带当年做过绣娘的头，对于管理，她比红玉更有能力。 「有黄姐姐在，我就放心多了。」红玉没有嫉妒，反而十分激动。「如果人手足够多的话，公子说不定还会做成衣了。」 「成衣？」红衣吃惊地问。 也别怪她们吃惊，成衣很赚银子，当然也最能体现绣娘们的绣技。不过凡事做成衣生意的，家家大多有自己的布庄和绣庄。听红玉的口气，萧家好像并没有布庄。 没有布庄的绣庄，很容易受人牵制。如果背后供应布料的客商断了萧家的货源，萧家到时候就麻烦了。 「公子只是有打算，她不是冲动的人。」红玉对萧堇颜却十分信任。 黄带、红娘几个听了微微嘆口气，她们刚过来，不好多言。而且萧家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们就更不好找萧堇颜说什么打算了。 反正做成衣只是个打算，她们决定还是等萧家的事情安定以后再和萧堇颜聊一聊好了。 「爹，你怎么过来呢？」杨玉儿端着盆出来倒水，迎面遇上了杨鸣。 杨鸣一脸的惊慌，脚步匆匆，看到女儿，他也没有停下，「公子呢？我找公子有事，三公子出大事了。」 「怎么呢？」萧堇颜在屋内听到，急急忙忙出来。 「三公子可能要到衙门去告状。」杨鸣喘着粗气回答。 告状？萧堇颜一愣。 随即，她想到了天元国的律法：凡是普通百姓状告官宦人家，必须挨二十个板子。 「杨玉儿、五秦，你们两个人照顾好小公子。」她急了，一边吩咐下人，一边就往外跑。 「公子。」王瑶大惊，连忙跟着她一起往外跑去。 堇辰和堇春在家中休养，没有去书院读书，所以骡车在家中闲置着。 萧堇颜焦急之下，直接让车夫套上了骡车往府衙方向追去。 两条腿没有四条腿快，不过萧堇辰比堇颜出来的早，等堇颜到达衙门门口的时候，就看到堇辰拿着敲鼓的棒槌在用力地敲着鼓。 来晚了！萧堇颜在车上懊恼地看着堇辰。 她后悔没有多关注堇辰一些。堇辰由于责任心太重，向来护犊子，眼睛里一点儿沙子也容不得。打小又被萧远山夫妻教导，要护着堇颜，照顾好堇春。 堇春的昏迷，他肯定很自责。可她却一直顾着伤心、难过，忘记要疏导堇辰。 她一向是个冷静的人，不会做不符合现实的美梦。堇春在书院中受伤，受的还是重伤。她难道不想为堇春报仇？答案不言而喻。 不过萧堇颜却知道，以萧家现在的能力，和一个京城中四品官员斗，根本就是以卵击石。何况其中还牵涉到其他官员，甚至这件事背后的人实力更强。 所以萧堇颜昨天才会保持沉默。 她心里甚至隐隐计划好，要利用楚宣烨的关系，从其他方面为堇春报仇。可堇辰却迫不及待到衙门中来告状了。 看到衙门上的大字，萧堇颜脸上全是苦笑。 衙门，看似最公正的地方。实际上，哪个衙门能真正的干净。不用过来，萧堇颜都可以断定，府尹大人不会为萧家出头，如果府尹不对他们落井下石就算好的了。 不过堇辰这一次没有冲动地拿着刀剑杀向都司府，已经说明他成熟很多。只是堇辰到底是孩子，根本不知道衙门后的黑暗。 「什么人击鼓？」就在这时候，从衙门中出来几个拿着杀威棒的衙役，两个衙役看到手里拿着棒槌的萧堇辰，立刻冲到了他面前。 萧堇颜怕堇辰吃亏，赶紧下车过去，王瑶紧紧地跟在她身边。 「告状，伸冤。」说完堇辰从怀里掏出状纸呈上去了。 「等等。」萧堇颜急了，连忙出声阻止，可惜她慢了一步，状纸已经交到了衙役手中。 「二哥，你怎么过来呢？」堇辰看到她，惊讶地问。 「跟我回去。」萧堇颜厉声呵斥。 「你们将衙门当做了什么？」衙役冷冷地呵斥，「击鼓鸣冤，又想一走了之？」 「我们不告了，总可以吧？」萧堇颜将堇辰拉到了后面。 「可以，不过，无故击鼓，先吃五板子再走。」衙役厉声说。 「我们还没有进衙门了。」萧堇颜据理力争。 百姓喜欢看热闹，刚刚堇辰击鼓的时候，就有不少人围了过来。听到萧堇颜说不告了，就有不少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二哥。」堇辰也急了，「堇春吃了那么大的亏，无论如何不能放过都司府那畜生。」 「这件事你不用管，我会处理。」萧堇颜严厉地阻止他，「将二公子拉回去。」 车夫和王瑶赶紧拦住萧堇辰。 「怎么回事，吵吵闹闹，当这儿是菜市场。」一个师爷模样的人走出来。 「郝师爷，有人击鼓鸣冤。」衙役低声禀报，「可他们击鼓以后又不愿意告了，状纸还在这儿了。」 「我看看。」郝师爷说。 衙役赶紧将状纸递给了他，郝师爷接过后一看，抬起头冷冷地看着萧堇颜他们问，「你们要告官？」 堇辰刚要解释。 萧堇颜却抢先回答，「本来想告，但现在我们又想放弃了。」 「击鼓伸冤，接了状纸，你们居然又不告，来人，拉下去打十大板子。」郝师爷脸色一变，厉声吩咐衙役。 「慢着，师爷。律法中好像并无这一条。」萧堇颜据理力争，堇辰则有些傻眼了。他们是过来告状的，衙役凭什么要打他们？ 「我朝律法明确规定，无故扰乱衙门办事，五大板子以儆效尤。你状告的是四品官员，状纸已经接了，即使撤回诉状，也得挨上十板子长长记性，否则的话，其他人有模学样，衙门还办不办事？让官员如何自处？」郝师爷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请问师爷，不知律法中哪一条有如此规定？」萧堇颜并没有和他唬住。 空闲的时间，她早就读过天元国相关律法，师爷说的她并没有看到过。 郝师爷为什么要刁难他们？萧堇颜就是用脚趾也能想到，无非是有人递了帖子进去。这位郝师爷目的就是想趁机杀杀他们的锐气。 「你……」堇辰听了立刻急了。 萧堇颜瞪了他一眼，他才不甘地站到一旁。 「师爷好威风。」萧堇颜知道躲不过，干脆撕破脸，趁着人多，也好震慑一下衙门的人。「天子脚下，师爷就不怕我去告御状吗？」 威胁，谁不会！ 告御状！所有看热闹的人听了全都炸锅了。 告御状，那是要滚针的，这人真敢说。 郝师爷心里也是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萧堇颜的个性会如此刚烈。不过转念他又平静下来，他料定萧堇颜不敢，只是在他面前说说大话而已。 御状可不是好告的，告状者要么被打一百棍杀威棒，要么脱光了滚针床，无论是哪一种刑罚，都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有本事你就去告御状，本师爷也是按照律法办事，来人，拉下去打板子。」郝师爷冷笑着看着萧堇颜回答。 「状纸我们不收回了，我们要状告都司府裴文匀。」萧堇颜看到他铁了心要打自己，顿时改变了主意。 郝师爷一惊，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 哼，想告就给她告了，反正一切都准备妥当了，有都司府在，难不成还能牵扯到他一个小小的师爷。 「萧堇颜，你可要想好了。如果不撤掉状纸，那就不是十板子的事情了。」郝师爷还想威胁她。 「知道，请问师爷，草民是否可以进去呢？」萧堇颜冷笑着问。 郝师爷脸色一冷，「可以。」 「升堂。」 「威武。」 随着萧堇颜进去，站在大堂两旁的衙役手里的杀威棒也发出杀杀的声音。 杀威棒敲打地面的声音对于普通人来说，足以让人胆怯。 但萧堇颜既然下定决心以后，她反而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王瑶大惊，又着急，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堇辰更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是真的不知道状告官员，是要挨板子的。 挨打他不怕，他怕牵扯到萧堇颜。 在衙役们的吆喝声，府尹大人终于走进了大家的视线中。 穿着官服的府尹浑身充满了威仪，萧堇颜拉着堇辰给他跪下了。 「下跪何人？」府尹按照规定开始审案。 「草民萧堇颜。」 「是你击鼓鸣冤？」 「大人……」堇辰抢着说话，「是草民击鼓鸣冤，草民萧堇辰。」 府尹诧异地看了跪着的堇辰，看出他们兄弟两个人年纪都不大。 「大人，草民是兄长，他才十三岁，还是个孩子，所有的事情，大人问草民即可。击鼓鸣冤，也是草民怂恿他过来的。」萧堇颜极力将事情往身上揽。 「不是，二哥，明明是我自己要过来。」堇辰急了，他肯定不能让堇颜挨打，而且告状的主意的确是他想出来的，和堇颜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萧堇颜，你状告何人，为了何事？」府尹不管他们兄弟之间的事情，按照规程继续审问下去。 「草民状告都司府的裴文匀，他在皇家书院诬赖舍弟偷盗皇家御赐的玉佩，并且将舍弟打成重伤，舍弟到现在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三弟和几个下人也受了不同程度的外伤。」萧堇颜口齿清晰地说明原因。 外面看热闹的人听到她的话，顿时开始议论纷纷。 居然还牵扯到皇家玉佩出来了，对于普通百姓来说，皇上御赐的东西，那可比人命还要重要啊。 府尹大人听完以后，也是脑袋大。本以为只是一件小事，哪知道还扯出了皇家玉佩？ 「萧堇颜，你可想好了，状告官家，是要打板子的。」府尹大人说。 「草民知道。只要被告到，草民愿意挨板子。」萧堇颜冷静地回答，「请府尹大人还草民一个公道。」 话说到这儿，府尹大人看到她也是铁了心告，他只好扔掉一只签子，「来人，到都司府将人带来。」 「是，大人。」几个衙役接了签子，立刻出去拿人了。 「萧堇颜，希望你不要后悔。」府尹大人委婉地暗示她改口。 「草民有机会为舍弟伸冤，能为舍弟证明清白，草民不会后悔。」萧堇颜坚定地说。 「好。二十大板伺候。」府尹大人冷声吩咐。 「不，要打就打我，二哥的身体弱，不禁打。大人，你们不能打他。」堇辰看到衙役过来，立刻冲过去。 「大胆，咆哮公堂，也是要挨板子的。」郝师爷听到府尹发话的时候，嘴角早就翘起。他看到堇辰的反应后，立刻开始落井下石。 「大人，三弟还是个孩子，请大人见谅。」堇颜连忙解释，「劳烦大人让人拦住他。」 「不，二哥，不。」萧堇辰后悔了，他不敢这么冲动，没和堇颜商量就到衙门来。他事先并不知道状告官员家子弟要挨板子。 萧堇颜淡淡地看着他，「你想两个人全都挨板子吗？还是说你嫌我不够烦？」 堇辰一听愣住了。 萧堇颜淡然地转身趴在地上。 「公子。」王瑶也疯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萧堇颜挨打。主子的身体那么虚弱，怎么能受得了这么重的刑罚。「主子，奴婢愿意替下二十板子。」 「让开。」几个衙役一把扯开王瑶，行刑的衙役高高举起了手中的杀威棒，对着萧堇颜的屁股啪地打下去。 郝师爷听到板子打肉的声音，脸上的笑容更多了几分。哼，二十棒打下去，萧堇颜不死也得残了。 古代衙门中的杀威棒打得其实很有讲究，如果行刑的衙役接受了贿赂，板子会高举轻放，声势看起来很足，落下去的声音也很大，但实际上，挨打的人并不会受伤。可如果惹怒了行刑的人，或者行刑的人没有得到好处，落下的板子那就实打实的了。 郝师爷相信他刚才的表现足以让衙役明白，打下的板子自然不会虚假。 一板子下去，萧堇颜的脸色发白，痛，钻心得痛。她有些自嘲，在现代她算是天之骄女，到了古代以后，她前身虽然体弱，就算练武，但也没有吃过大亏。 没想到今日却被人打了屁股。 痛得虽然厉害，她却咬紧牙没有出声。 第一板子还没有过去，第二板子接着又上了。 「不，放开我。」堇辰发疯一般要挣脱衙役们的阻拦，他宁愿挨打，也不愿意看着萧堇颜一个人受罪。 「公子。」王瑶实在看不下去，她顾不得萧堇颜身上还穿着男装，一下子扑在了萧堇颜的身上替她挨了一板子。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看到他们兄弟情深，下人忠心，个个心有戚戚然。 「好大的威风。」就在衙役准备打第四板子的时候，莫无尘带着莫清歌挤了进来。 相府的大公子，府尹大人一眼就认出了来人。 「莫大公子，本官今日升堂，不能招待公子，请公子后堂稍等。」府尹大人心里一惊。这时候莫无尘出现在府衙，肯定不会是过来玩的。 难道他和告状的萧堇颜认识。不对，萧堇颜？看到莫无尘，府尹忽然想到了一个人名，他惊讶地看着趴在地上的萧堇颜。难道告状的真的是在诗会上取得头筹的萧堇颜。 他再一次低头看了状纸，咦，纸上写的是萧堇辰。 「我是过来为萧公子作证的。」小小的莫清歌冷冷地看着府尹大人说。 正得意的郝师爷一愣，他不动声色地扫射了一下莫无尘。 「本官也是职责所在，请莫公子见谅。」府尹大人苦笑着抱拳说。 「既然是证人，我们自然不会干涉大人审案。」说完，莫无尘淡淡地拉着莫清歌站到了边上。 萧堇颜虽然痛得要死，可她也没有晕过去。她扭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莫家父子，小小的莫清歌脸颊上也有青紫，额头上还有一个疙瘩，可见，昨日之事，这孩子的确没有躲避。 莫无尘淡然地扫了地上的萧堇颜，并没有说话。 「王瑶，你让开。」萧堇颜冷声吩咐。 「不，公子。」王瑶大声哭起来。 「我指望你等会儿背着我回去，给我上药了。」萧堇颜苦笑着说。 王瑶一愣，她想到了萧堇颜隐瞒的身份。 在她愣神的时候，一个衙役过去将王瑶拉开了。行刑的衙役不是傻子，当莫无尘表明态度以后，再落下的板子顿时轻了很多。 果然处处都有玄机，萧堇颜对于莫无尘及时过来，心里顿时起了感激之情。 「请让开，我家公子要进去。」当萧堇颜挨了第七板子的时候，耳边又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当月满楼出现在公堂上时，她的眼睛一红。 初春中，月满楼却是满头大汗，不用解释，萧堇颜就知道他是急急忙忙赶过来的。 「月公子。」府尹大人在知道萧堇颜的身份后，再看到月满楼时，已经不觉得惊讶了。「本官……」 「大人只管审案，我是来给萧家当证人的。」说完以后，他淡淡地站到了一边。 又是来当证人的，郝师爷身上开始冒汗。 「请让开。」正说着，又过来几个人，而且进来的还是两位美人，她们身边都跟着几个丫头和婆子。 「莫小姐、林小姐。」看到来人以后，府尹只剩下苦笑了，今日怎么搞的，京城里的名人全都聚集到了这儿？ 「大哥，父亲让清歌作为原告，告都司府随意伤人。」莫无双站到莫清歌和莫无尘身边，并没有看地上趴在的萧堇颜。 「大人请便，我只是过来看个热闹。」林芳菲淡笑着解释，往后站了站。 「我这就写状纸。」莫无尘点点头，「大人，可否借纸笔一用。」 「可以。」府尹大人也开始冒冷汗了。相府公子孙子参与到案情中来，已经不是萧堇颜一个人事情了。 「世子到。」衙役刚要继续打萧堇颜板子了，外面忽然传来吆喝声。 世子？府尹大人惊得差点儿从椅子上跳起来。哪个世子？他心里祈祷着，千万不要是那两位中的一位啊。他现在宁愿过来的是位皇子，也不愿意见到那两位世子中的任何一个。 可事与愿违，大摇大摆进来的人偏偏就是他不想见到的人。 「下官见过祁世子。」府尹大人看到楚宣祁，立刻下堂迎接。 楚宣祁根本不理她，而是直接走到了萧堇颜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真难看，居然还没死。」 他的到来就让萧堇颜吃了一惊，萧堇颜对此还心存感激之情。没想到楚宣祁接下的话，就直接打击了她。 原来这厮过来不是为了救她，而是过来看她笑话的。坏人果然是坏人，是她想多了。 「既然没死，等会儿就不许装死，好好给爷撑着，别光想拿股份不干活。要是少了一根头髮，别怪爷不客气。」楚宣祁阴冷地话飘在大堂上，吓得行刑的衙役差点儿腿一软直接坐在地上。 郝师爷后悔的场子都要翻了，祁世子的话与其说是在警告萧堇颜，还不如说是在威胁他们。 府尹大人本来只想打马虎眼将事情煳弄过去了，没想到半路杀出了一个楚宣祁来，他的后背也被冷汗浸湿了。 「给世子看座。」他极力压下心中的恐惧，让衙役搬了一张椅子让楚宣祁坐下。 楚宣祁也不客气，直接在离萧堇颜不远的地方坐下了，双眼一直阴狠地盯着地上的萧堇颜。 萧堇颜因为诧异几乎忘记了身上的疼痛，就是傻子，她也明白过来，楚宣祁的确是在帮她。 楚宣祁为什么要帮她，难道真的是因为生意？ 不过，她趴在地上，屁股挨板子，楚宣祁这样直直地盯着她看，让她又觉得难为情起来。 「行刑。」府尹大人看到围观的百姓开始骚动，只得咬着牙继续审案。不过他偷偷地一个劲给行刑的衙役使眼色，那意思很清楚。 即使他不使眼色，衙役也不敢再用力了。 他用颤抖的双手高举杀威棒，再落在萧堇颜的屁股上却是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萧堇颜屁股上的裤子几乎都没有动一下，血腥的场面忽然改变了画风，让百姓都看傻了眼。 不过大家只是过来看热闹，又有楚宣祁在场，就是看出其中的猫腻，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咚咚」当萧堇颜被打了十大板子的时候，外面又有人击鼓鸣冤了。 这边还没有解决，外面又发生事情。府尹本来就憋着一股气，听到外面的鼓声，他正好可以藉机发脾气，「师爷，你出去看看发生什么事情了。」 师爷巴不得有机会熘出去了，他得派人去通知都司府一声，这个萧堇颜靠山太大，让都司府还是放聪明一些。 「是，大人。」师爷带着两个衙役立刻出去。 有好事的百姓也跟着过去看热闹，毕竟一年也难得看到有人过来击鼓鸣冤，没想到一天居然看到两次，太有意思了。 府尹看师爷出去，又看了地上趴着的萧堇颜，心里微微嘆口气。不管怎么样，他得先将眼前的阎王先打发走了才行，至于都司府，他们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作为京官，府尹也不是吃干饭的，他平时还算正直。可一旦牵扯到皇室中的人员，他还真的必须做出正确的选择。 楚宣祁，连皇上都要给他三份薄面，他一个府尹算什么！ 「大人，大人，不得了了。」没等他吩咐衙役继续行刑，就看到郝师爷连滚带爬跑进来。 「慌什么，外面出了什么事情？」府尹看到他狼狈的模样，又听到周围百姓发出的闹笑声，立刻没好气地训了他一顿。 「世子，世子爷他？」因为紧张，郝师爷话都说的不利索了。 世子爷？府尹大人下意识偷偷瞄了楚宣祁一眼。 楚宣祁似乎将萧堇颜当做了一朵花，眼睛一眨不眨，一直用阴狠的目光盯着萧堇颜看。 「爷告状。」就在府尹大人心有疑惑的时候，楚宣烨摇着扇子晃悠悠地进来了。 进来以后，他似乎看也没看地上的人一眼。其实在没有人注意的时候，他早就偷瞄到趴在地上的萧堇颜了。 其实楚宣烨在被萧堇颜接二连三「占了便宜」以后，心口一直堵着一口气了。 他在府里等着萧堇颜上门道歉，顺便求葡萄苗。 没想到早上的时候，有人禀报，萧堇颜到衙门去击鼓鸣冤去了，告的还是都司府的人。 笨蛋！楚宣烨一听就火了。 民告官，会有什么下场，作为荣王府的世子，楚宣烨当然一清二楚。 哈哈，萧堇颜要被打屁股了，初闻楚宣烨高兴得差点儿手舞足蹈。 可惜这种高兴维持了不到片刻时间，世子爷就开始烦躁起来。笨蛋的萧堇颜，要是被人打残了怎么办？ 可他和萧堇颜在冷战，要是他过去了，不是在向萧堇颜示弱吗？以后萧堇颜那傢伙肯定会笑话他，将他吃的死死的。 想他荣王府的世子爷，什么时候被人压得死死的。 想到这儿，他又不乐意到衙门去了。 几个侍卫看到他在屋子里烦躁地走来走去，顿时将过来禀报的暗卫骂了一个狗血喷头。 不过丁甲他们跟随楚宣烨太久时间，很清楚楚宣烨的个性。而且说实话，他们可以捉弄萧堇颜，却从没有想过让萧堇颜真的被人欺负。于是丁甲冒着生命危险进门「游说」，「世子，萧公子人品虽然差了一点儿，但葡萄这两天就到了，她要是受伤了，一大片地怎么办？」 「爷还不信了，离了她，爷的庄子还能荒掉不成？」有人劝，楚宣烨心里挺高兴，不过他嘴上却没有立刻妥协。 「爷，不是没有人比萧公子更加了解葡萄的培育吗？要是萧公子真的废了，以后爷就是想差遣她也不容易了。」丁乙也硬着头皮劝说。 看到身边两个侍卫都卖力为萧堇颜说情，于是傲娇的世子爷终于「勉为其难」地来到了府尹。 当然，霸气的世子爷出场的方式也别具一格。 －－－－－－题外话－－－－－－ 感谢［2017—03—13］旺财旺旺旺　投了1票（5热度） ［2017—03—13］陈乐　投了1票（5热度） ［2017—03—13］jian20071230　投了1票（5热度） ［2017—03—13］150**2365　投了1票（5热度）［2017—03—13］lilywang1101　送了1朵鲜花 ［2017—03—13］lilywang1101　送了1朵鲜花 ［2017—03—13］arielh256　送了3朵鲜花 ［2017—03—13］心远　送了1朵鲜花 第103章 闹剧还是报復 「世子？」府尹看到楚宣烨的第一眼就想晕过去。阴狠的祁世子固然可怕，但笑面虎似的楚宣烨更可怕呀。万一将烨世子得罪了，怎么被他阴了都不知道。而且这位主还是荣王和太后的心肝宝贝，地位直逼当今的储君。 为什么老天爷要玩他，一天之中居然碰上了两位难缠的世子爷。 「丁甲，将状纸呈上去。」楚宣烨笑眯眯地看着府尹，「爷告状来了。」 「不知世子要状告何人？」府尹战战兢兢地上前陪着笑脸问。 「爷告都司府的大公子、二公子、三公子和他们府里的小一辈。」楚宣烨冲着府尹大人龇牙一笑。 府尹听了差点儿晕过去。 听楚宣烨的意思，他是要将都司府的小辈一窝端了呀。 「爷贴身带的玉佩、用的砚台、墙上的字画全被人偷了，爷怀疑就是他们偷去的。」楚宣烨的声音不疾不徐，「府尹大人，盗窃之事应该是府衙管理的庶务吧？」 「是，是，是归下官管辖。」府尹大人满头大汗，心里将都司府的人骂个半死。他就是瞎子呆子，也看出来，楚宣烨此番过来搞出这么一出，完全是在为萧堇颜出头。 好了，书院中偷盗的事情，他想不管都不行了，更别提要和稀泥了。 「大人，这是状纸。」丁甲板着脸过去，将状纸呈上去。 府尹大人接过状纸一看，吓得魂都要飞了。他偷偷看了楚宣烨一眼，嘴角直哆嗦。笑面虎果然厉害啊，报出的被盗物品居然样样都是御赐之物。其中两幅字画，居然还是先皇御赐之物。 都司府这一次玩大了。 「来人，到都司府传犯人。」府尹在反覆思量过后，终于大义凌然地选择站在楚宣烨这一边。 楚宣烨一直笑眯眯地盯着他，大有府尹做的不让他满意，他就将府尹宰了的架势。 这一次去几个衙役肯定不行了，涉及面太广了，府尹干脆让一群府兵出动寻人，顺便寻找被盗之物。 「丁乙，过去看看。爷的东西你最清楚了。」楚宣烨懒洋洋地开口。 「是，爷。」丁乙欢天喜地地领了任务，捣蛋什么的，他最喜欢了。 「来人，给烨世子搬张椅子。」看到楚宣烨笑眯眯地杵着大堂上，府尹再看到坐着的楚宣祁，顿时吓得又出了一身冷汗。 衙役送来将椅子放在了楚宣烨面前，楚宣烨慢悠悠地将椅子放在了萧堇颜的附近，然后优雅地坐下。 位置很巧，恰恰在楚宣祁的对面，中间隔着一个萧堇颜，很有种泾渭分明的感觉。 府尹将人安置坐下了，可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负责行刑的衙役已经腿脚发软，瘫在地上没力气了。 周围的百姓看到他软蛋模样，顿时发出了嘲笑声。 楚宣烨脾气还真好，脸上的笑容一直不断。 可衙役们觉得这位世子爷还不如不笑了，他们怎么觉得爱笑的烨世子比冷面的祁世子更加可怕呢？ 府尹坐在堂上，心里七上八下，他看看像保镖似的坐在萧堇颜两旁的世子，又看看趴在地上等着打屁股的萧堇颜，实在是不知道是否应该继续对萧堇颜行刑。 事实上，即使府尹大人想对萧堇颜行刑，也行不了了。 因为两旁站立的衙役，一个个低着头如打败的士兵一样，生怕府尹大人指派他们出来执行打板子的任务。 「萧堇颜，你暂时站到一边去，等候发落。」实在没有办法，府尹只能暂时停止刑罚，算是给了两位世子的面子。 萧堇颜想爬起来，可是屁股实在太痛了。第一次使劲，她痛得根本爬不起来。 她挨了十板子，后面六七板子虽然衙役放水，落在她身上就如鹅毛拂过，可前面几板子，她挨得却是实打实的，特别是前两板子，衙役为了讨好郝师爷，用的是全力，加上她身体本来就弱，所以骨头多多少少受了一点儿伤。 衙役们看到她艰难爬起的模样，个个更是惊得出了一身冷汗，早知道放水就好。 「二哥。」萧堇辰流着泪过来将萧堇颜扶起。 他心里懊悔得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嘴巴子，他恨自己的冲动，如果不是他一时冲动过来告状，堇颜也不会为了他而受伤。想到自从到了京城后，萧堇颜每一次受伤几乎都是为了他，萧堇辰痛得就几乎不能唿吸。 「公子。」王瑶也挨了板子，不过她练过武，身体素质又好，这会儿虽然身上也痛，但她还是忍着痛过来将萧堇颜扶起。 月满楼走过去，小心地将萧堇颜的腰揽起，然后伸出手就想给她把脉。 萧堇颜却小心翼翼地躲开了，「我没事，歇息一会儿就好了。」 说得很好，但她额头上的冷汗却作假不了。 月满楼不知为什么，心微微痛起来，那是对萧堇颜的心疼。不过他也没有继续坚持要给萧堇颜把脉，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然后倒出一颗药丸，不由分说塞进了萧堇颜的嘴里。 萧堇颜甚至没有来得及看是什么药丸，药丸就到了她的嘴里。药丸入口即化，味道清香无比。 「谢谢。」她忍着痛，轻轻地对月满楼笑起来。 她不识货，给予的只是一声谢谢，但在场识货的人，脸色都微微变了。 莫无尘疑惑的目光在月满楼和萧堇颜身上扫来扫去，他万万没有想到月满楼只是看到萧堇颜受了一点儿外伤，就拿出了人人想要的雪莲丸。 月满楼的雪莲丸，无论是江湖上的武侠人士，还是京城内的达官贵人，无人不想得一颗。因为此药丸据说不管什么样的重症，只要一颗即可保命。 而刚才，以萧堇颜的伤势，月满楼完全不用拿出如此珍贵的雪莲丸。 楚宣烨没来的时候，其实巴不得萧堇颜能在衙门中受一点儿苦头，当然他进了衙门「告状」，看到萧堇颜趴在地上受罪，心里还是蛮高兴的。因为他刚才在人群中看到衙役拿着杀威棍是高举轻放，认定萧堇颜不会吃大亏。所以看到萧堇颜出糗，他当然得意了。 不过刚才他看清楚萧堇颜苍白的脸色和额头上的冷汗时，他的笑容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杀气腾腾的厉色。 好，果然有些人是活腻了，居然敢动他楚宣烨的人。 月满楼对萧堇颜的殷勤，更是看得他心头火气直冒，月满楼这傢伙果然讨人厌，当着这么多人对一个大男人献殷勤算什么？ 他看到萧堇颜虚弱的模样，内心深处也想过去搀扶萧堇颜一把，更想问问萧堇颜伤得怎么样。但，他不喜欢月满楼对萧堇颜的态度。 月满楼的献殷勤他看不顺眼倒也罢了，更可气的是，萧堇颜居然没有拒绝月满楼的示好，这点儿才是他真正愤怒的原因。 楚宣祁也在冷眼看着月满楼和萧堇颜的互动，脸上不喜不悲。 「让开。」就在这时候，外面忽然响起衙役的吆喝声。 堵着大门的百姓们听到动静，立刻让开。 于是，在堂内的人全都看到了过来的人。 「下官见过两位世子。」姗姗来迟的都司府裴家人一进来不是给府尹大人行礼，而是先给楚宣烨和楚宣祁行了礼。 「裴老头。」楚宣烨正窝着一肚子火气了，裴石岩过来让他立刻找到了发泄不明怒火的对象，「本世子知道这些年收集了一些小玩意，很容易让人动心，当然这些年也有不少人在打爷手里东西的主意，不过像裴大人这样明目张胆到荣王府去搜刮的，爷还真没有见过。」 裴石岩虽然是京城中四品官员，可他也是官场的老油条了。楚宣烨的话，顿时让他的后背出了一身冷汗，这话万万不能答应。 别说荣王府里的宝贝，就是荣王府的一草一木，也不是他所能惦记的。楚宣烨的话，简直就是在诛心，如果他随意答应中了圈套的话，光是这条罪名，足以赔上整个都司府。 「世子手里的东西自然是宝贝，不过下官可没有那个胆量窥觑世子的宝贝。」他颤抖着回答。 一边回答，裴石岩心里一边还在犯嘀咕。不过是一场小官司，怎么惹上了两位京城中的煞星。而且情况好似不妙，月公子和莫无尘兄妹全在，连林家的小姐居然也过来凑热闹了。 裴老头还真不知道他为何得罪了楚宣烨几个，按理说，以他的身份肯定不会愿意到府衙来走一趟。光是颜面，他就觉得都司府丢不起这个人。不就是孙子在皇家书院中打了两个平民的孩子，这种事情在书院中也不是没有过。 上午听下人说有人为此告了他们裴家，他还生气不已了。不过后来衙役过去，客气地说明告状的人是个刺头，而且还是在诗会上取得头筹的萧堇颜时，他才觉得事情有些棘手。因为萧堇颜和月满楼、楚宣烨的关系他多少也知道一些。 楚宣烨和月满楼，他肯定得罪不起。不过转念他又一想，只是孩子之间的打架，他过来多说几句好话，相信以他的身份，萧堇颜也不好过分纠缠。再说了，楚宣烨和月满楼和萧堇颜关系再好，也不会为了一个平民到大堂上为她撑腰。 如果不是因为有楚宣烨和月满楼在，想他堂堂一个朝廷四品官员会像猴子一样站在这儿被人看吗？ 可看大堂上的形势，好像并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 特别是楚宣烨的话，更是让裴石岩觉得胆战心惊。 「秦大人，犯人也带来了，是否能先审问本世子的案子？」楚宣烨冲着裴石岩龇牙一笑，然后又笑眯眯地看着府尹问。 府尹看到他笑得那么灿烂，哪里敢说一个不字，「此案涉及到皇家御赐之物，案情极是严重，下官自然会优先审理此案。」 裴石岩听了府尹的话以后，心头不妙的感觉更加深了，他的额头开始冒汗，不明地偷看一旁郝师爷。 郝师爷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裴石岩，他此刻恨不得缩进地里藏起来才好了。 案情涉及到楚宣烨这个混世魔王，他躲都来不及了，哪里还会主动掺和。 「裴石岩，荣王府烨世子告你们都司府偷取王府里御赐《秋山风景图》两幅，白玉扳指一枚、血玉玉镯一只……」府尹一边按照状纸读，一边心里直摇头。 要是这些罪证确凿的话，十个都司府也不够掉脑袋的。哎，裴石岩得罪谁不好，怎么偏偏将楚宣烨得罪得这么狠。 再看裴石岩，听到状纸的前部分时，已经吓得噗通跌坐在地上了，他脑子里一片嗡嗡响，完了，他的心里只剩下这两个字了。 傻子也知道，他无疑中真正得罪了楚宣烨。 至于状纸后面的内容，他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裴石岩，你可认罪？」终于读完长长的状纸，府尹大人也不敢擦拭脸上的汗水，按照规矩厉声喝问裴石岩。 「世子，烨世子，下官冤枉。下官真的冤枉，就是借个下官一百个胆子，下官也不敢窥觑世子的东西啊。请世子明察。」裴石岩脑子稍微清醒一些，就跪在楚宣烨面前大哭起来。 这时候，他可不管丢人不丢人，保命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作为官场老油子，裴石岩很清楚，他如果表现出一点儿叛逆，楚宣烨绝对会要了都司府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命。哪怕他拼着命闹到皇上那儿，最后他也不会落到好处。 以皇上和太后对楚宣烨的宠爱，即使都司府没有一点儿过错，只要楚宣烨对都司府生了厌恶之心，皇上也会将他抛弃。 何况楚宣烨为人思维缜密，做事滴水不漏。他今日既然写了状纸大张旗鼓告都司府，背后肯定做了充足的准备。想到都司府接下来的命运，裴石岩说的每一个字都带着颤音。 「听裴大人的意思，是责备本世子冤枉你咯。」楚宣烨笑眯眯地看着他问。 「下官不敢，只是下官真的没有动世子的东西。求世子明察。」裴石岩可不敢承认楚宣烨是在陷害他，只能一个劲求饶。 「是否冤枉，一会儿就会见分晓。」楚宣烨依旧笑眯眯地说，「倒是裴大人的态度，让本世子十分为难。」 「求世子明察。」裴石岩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却一个字也不敢去指责楚宣烨。 「二哥？」忽然堇辰惊唿一声。 楚宣烨和楚宣祁扭头看过去，两个人同时发现萧堇颜咳得十分厉害，她巴掌大的脸因为咳而涨红，更可怕的是，她用来遮挡嘴巴的手帕上居然全是血。 楚宣烨和楚宣祁同时惊得站起来，月满楼脸色倒是依旧。 「萧公子，你怎么呢？」站在莫无尘身边的莫清歌一着急，就窜到了萧堇颜的身边。 「没事。」萧堇颜苦笑着回答。 「二哥，我们不告了，都是我害了你。我现在就去给你找郎中。」堂上的人中，就属堇辰和王瑶最激动。 「不，既然挨了打。放弃了我们不是太吃亏了，我没事。」萧堇颜恶狠狠地瞪着地上跪着的裴石岩。 「对，告死他们。萧公子，你们撤了状纸，你们为我作证，我们为主告。」莫清歌是真的很喜欢萧堇颜，他从见到萧堇颜的第一眼，就觉得萧堇颜特别亲切。 看到萧堇颜吐血，他是真的很心疼，当然，心里对裴家也更加痛恨起来。 「赶紧让月满楼给你看看，难不成你真的要等死。」楚宣烨看着她更是咬牙启齿，虽然说出的话很不中听，但谁都能听出他对萧堇颜的紧张和关心。 裴石岩再傻也看出了今天的祸端是什么？原来楚宣烨真的是在为萧家出头，而且听莫家的意思，好像也要为萧堇颜出气，然后再看看没有说话的楚宣祁，裴石岩心里将自家不肖子孙裴文匀骂个半死。 月满楼虽然不清楚萧堇颜为什么不愿意让他把脉，不过为了不让萧堇颜对他产生厌恶，他只是过去将萧堇颜手里的帕子拿过去看了看。「是黑色的淤血，吐出来对你的伤反而有好处。」 「真的没事吗？」莫清歌仰头看着他追问。 「没事。」月满楼坚定地回答。 「我没事。」萧堇颜也跟着安慰他。如果说原来她对莫清歌只是有几分好感的话，那么通过堇春挨打和今日大堂上的事情，萧堇颜已经将莫清歌当做自己人了。 「他又没有给你把脉，怎么就断定你无事？」楚宣烨很不高兴地说。 「如果你死了，本世子就将你的尸体挖出来剁了。」楚宣祁也一本正经地威胁她。 「真的死不了。」萧堇颜忍着痛回答，她不傻。即使楚宣烨和楚宣祁的语气很差，她也知道这两位今天是真的来为她出头的。 人情债很难还，楚宣烨还好说，毕竟以后用到她萧堇颜的地方很多。可对于楚宣祁，萧堇颜的心里要复杂很多，这个人心思太难捉摸，为人又过于阴狠。别看这会儿对她萧堇颜很好，但萧堇颜可以确定，楚宣祁说不定就是将她当做了一件新奇的玩具，等哪一天楚宣祁对她失去了兴趣，她的下场会更惨。 所以，一直以来，她只要见到楚宣祁都是如履浮冰。 府尹坐在堂上看到下面几个大人物对萧堇颜的关心，冷汗冒的更多了。要是知道楚宣烨和楚宣祁对萧堇颜如此重视，开始的时候，他一定会暗示衙役打得轻一些了。 可惜世上难买后悔药呀。 「莫大公子，一切都是顽劣孙子的错，我们裴家改日一定登门赔罪。萧公子，府上一切损失，我们裴家愿意赔偿。」裴石岩作为官场上资深的老油条，了解到事情的起因以后，立刻在脑子里想到了解决的方法。 萧家之所以过来告都司府，无非是想多要一些银子而已。只要他们拿出足够的银子，想必萧堇颜一定会撤回状纸。 只要萧堇颜撤回状纸，楚宣烨和楚宣祁的火气就能消掉，事情就能得到完美的解决。 「不知裴大人准备拿什么赔偿？」萧堇颜冷笑看着裴石岩问。 她萧堇颜是斗不过都司府，可现在她萧堇颜身后站着很强硬的靠山，她凭什么要忍气吞声？ 「一万两银子，此外令弟的医药费全都由我们裴家出如何？」裴石岩看她愿意商谈，立刻心花怒放。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他还有些瞧不上萧堇颜，果然是从小家小户出来的，一点儿财帛就解决了。 「一万两银子？」萧堇颜冷笑看着他，「裴大人好大的口气，原来在裴大人的眼中，一条人命只值一万两银子吗？」 裴石岩被她一质问，刚轻松下来的心立刻又重新吊起来，「萧公子，令弟虽然受伤，并没有出人命。以后他们还要在一个书院读书，还望萧公子三思。」 「哼，谁愿意和他在一个书院读书。」莫清歌冷冷地插话，别看他年纪小，整个人的气势却很足，「我会找院长说明情况，事情是在书院中发生的，书院多少要承担一部分的责任。裴大人以为，裴文匀还能重新回书院读书吗？」 「裴大人久居官场，哪里会将你这样的小傢伙放在眼中。」莫无尘轻笑着插话。 这话如果换做别人说，裴石岩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可这话时莫无尘说出来的，他的心一下子吊起来。 莫无尘是谁？虽然莫无尘没有楚宣烨、楚宣祁、月满楼这样出名，可莫无尘是相府的大公子，他说出的话自然代表着相府的意思。 想他裴石岩只是京城内的一个四品官员，相爷想折腾他，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所以，即使裴石岩心里再难受，再气愤，他也不能对莫清歌发火。 「萧公子，老夫是诚心向你道歉，不知萧公子要我们裴家怎么做，才会消气。」一屋子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人物，裴石岩只能将主意打在萧堇颜的身上。 萧堇颜冷笑看着他，「既然裴大人如此诚心，那就怒我直言了。一，裴家必须当众说明陷害堇春的事实。二，裴文匀害堇春躺在床上到现在还昏迷不醒，我要他一命偿还一命。堇春没事倒也罢了，要是堇春出了任何事情，我要他付出相应的代价。第三，就如裴大人所说，赔偿的银子和医药费的银子按时支付。」 裴石岩听了她的话，气得半死，他瞪着萧堇颜，眼神中全是凶光。如果不是顾忌到楚宣烨他们在，估计他能将萧堇颜直接吃了。 第一条和第三条，裴家能咬着牙答应了。可第二条的话，也太狠了一些。裴文匀是裴家的嫡系子孙，身份自然娇贵。萧堇颜居然还想一命偿还一命，真够狠的。 面对裴石岩的兇狠，萧堇颜一点儿也不在意。或许裴家会在背后骂她狐假虎威，不过，骂了又如何。她萧堇颜今天的确就是在狐假虎威，有这么多人给她当靠山，她凭什么不用？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狠，裴家那崽子年纪那么小，居然如此心狠手辣，她又怎么愿意白白放过裴文匀。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堇颜要的是裴大人孙子付出对应的代价，又不是直接要他的命。不知道裴大人犹豫什么？」月满楼淡淡地问。 「太子犯法于民同罪，难道裴大人认为令孙的身份比太子还要尊贵？」莫无双微笑着问。 字字诛心！裴石岩额头上的冷汗又开始往外冒，这话要是传到皇家耳朵里，他还能活吗？他的孙子就是再精贵，也比不上太子殿下呀。 「我……」他咬着牙刚要答应，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喧譁声打断了他的话。 「老爷，出大事了。」 「救命呀，老爷。」 「爹。」熟悉的嗓音全都带着悲伤和害怕。 「世子，冤枉啊。」 「世子，小儿顽劣，下官管教不严，下官有罪。」 …… 一转眼的工夫，大堂上就站满了人。 来的人还相互十分熟悉，府尹大人看的脑门上青筋直跳，这么多官员和家眷齐聚一堂，哭哭闹闹的，让他怎么审案？ 「大人，既然被告全都到了，继续升堂审案吧。」楚宣烨看到人几乎全都到齐了，他龇牙一笑，然后老神在在地坐了下来，甚至还当众不雅地翘起了二郎腿。 「大人，这些都是从各府搜出的丢失物品。」一众衙役回来的时候，个个都是小心翼翼。今日的案子太过特殊，搜查官员府邸本应该是御林军的事情，可今日他们愣是跟着荣王府的人到各府走了一遭，真是过足了瘾。 不过衙役们也不敢太过得意忘形，他们没有一个人忘记，衙门里还坐着几尊大佛了。想到开始时他们对萧堇颜下了重手，所有衙役生怕自己会被迁怒，所以出来查找「丢失」御赐之物的时候，个个都下足了力气。 不过事情也太过蹊跷了一些，那些官员怎么都像傻子似的，将盗取的御赐之物就那么堂而皇之地摆放在府中，果真是贼胆包天啊。 「世子，这些御赐之物真的不是下官所盗取。」光禄寺署正就差抱着楚宣烨大腿表明心迹了。 「是呀，世子。谁家偷了东西还敢直接挂在屋子里的？」通判夫人也哭着解释。 「果然好大的胆子，偷了爷的东西居然还敢直接挂在家中。」如果说这个世上谁最会颠倒黑白，那自然非楚宣烨莫属了。 他根本不听别人的解释，直接就给人家定了罪。 「世子爷，下官哪敢打世子爷的主意？」一个官员哭诉。 「是吗？不敢，你们就直接偷了爷这么多东西，要是敢的话，难不成你们还想将荣王府直接搬空呢？」楚宣烨挑着漂亮的桃花眼盯着对方问。 对方被他一问，吓得再也不敢乱说什么了。 「你们没偷，难不成这些东西全都长了腿，自个跑到你们府上去的？还是你们怀疑，这些东西是爷故意放在你们府上？」楚宣烨的笑容落在所有人眼中，犹如一把利剑，吓得所有人都不敢乱说话了。 看到成功吓倒了所有人，楚宣烨随意地扫了萧堇颜一眼。当他发现萧堇颜的腿在颤抖的时候，心里的怒火顿时又开始往外冒，「府尹，盗取御赐之物该当何罪？」 府尹听出他语气的不快，立刻小心翼翼回答，「按照我朝律法，当斩，没收所有财产。」 「冤枉啊，大人。世子爷饶命。」 「世子，不是我们盗取，真的不是。」 「该死的贼人，为什么要陷害我们？」被抓来的官员最大就是裴家，而裴家也只不过是京城四品官员而已。在楚宣烨面前，他们连屁都不算。 「大人，草民连他们一起告。」萧堇颜忍着痛忽然开口，「草民告他们故意陷害，蓄意伤人。」 萧堇颜给府尹大人跪下，堇辰和王瑶立刻跟着跪下来。 「大人，我们连他们一起告。」莫清歌也老实跪下来，「就是他们几府的孩子故意栽赃陷害堇春盗取御赐之物，还将堇春打成重伤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我脸上和身上的伤也是他们所伤。」 莫无尘看到儿子很上道，心里十分高兴，他上前一步拱手，「秦大人，是将两罪合在一起审理，还是分开审理呢？」 相府的长子长孙，京城官员又有谁不认识？就是萧堇颜，在场的不少官员也是认识的。 认识萧堇颜，自然对于楚宣烨、月满楼和萧堇颜之间的关系也就一清二楚了。莫无尘父子的话，无疑是给大家一个提醒，几乎在同一时间内，所有官员都知道今日的无妄之灾是怎么来的了。 传说，楚宣烨和萧堇颜的关系十分要好，公开场合中，楚宣烨不止一次说过，萧堇颜是他的人。 萧堇颜的弟弟受伤前因后果，和今日他们被抓，如出一辙的陷害方法，分明就是楚宣烨在为萧堇颜出头。楚宣烨的报復太可怕了！所有人全都惊得出了一身冷汗，早知道楚宣烨如此看重萧堇颜，他们就应该在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到萧家赔礼道歉啊。 报復来的太快，怎么破？ －－－－－－题外话－－－－－－ ctt050713　投了1票（5热度） ［2017—03—14］孤单心事123　投了1票（5热度） ［2017—03—14］哎^o^呀　投了1票（5热度） ［2017—03—14］shmily326　投了1票（5热度） ［2017—03—14］lilywang1101　投了1票（5热度）186**7948　送了1朵鲜花 ［2017—03—14］135**5362　送了1朵鲜花lilywang1101　送了16颗钻石 第104章 虚惊一场 「蠢货，为父送你到书院去是让你用心读书，而不是让你惹是生非，栽赃陷害同窗。昨日你在书院中伤人，帮着别人作伪证，今日早上为父正准备严惩于你。这会儿正好，苦主在此。你小子拿命去抵偿好了。」通判府里的二公子反应最快，直接上去给了儿子一脚。 萧堇颜冷眼看过去，那孩子也只有十来岁模样，生的粉妆玉砌一般，一双漂亮的眼睛更是惹人喜爱。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自家弟弟躺在床上的惨样，萧堇颜绝对不会相信这样的孩子会对同窗下死手。 不过，这会儿，这个孩子也好不到哪里。他父亲给的那一脚绝对厉害，这孩子当场就吐了一口鲜血。 「我儿。」边上一位穿着鹅黄色的美妇人看到自家孩子口吐鲜血，顿时撕心裂肺般地哭起来，她从人群中挤出去，抢着将孩子抱在了怀里。 莫清歌一点儿也不同情他，想当初这些人仗着人多，对堇春下死手的时候，比这狠多了。 楚宣祁等人则是面无表情看着，似乎眼前的一切和他们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而楚宣烨则笑眯眯地扫了通判家的公子一眼，那公子接触到他的目光，顿时浑身一颤。他上前对着妇人又是一脚，「如果不是你平时太过宠溺他，他年纪这么小，又怎么会有如此恶毒的心肠？你要是再护着他，老子休了你。」 妇人没有想到他会踢自己一脚，一脚下去，她痛得倒在了一旁。接着又听到他出言要休了自己，立刻吓得不知所措起来。 她环顾四周，忽然想到自身的处境，当然也立刻想明白，她刚才的举动有多么不妥。 在通判和自己相公的目光下，她惊恐地抱着脑袋缩到了一边。 「爹，不是我，真的不是我，都是裴文匀逼着我们做的。」吐血的孩子看到平时疼爱自己的亲人一个个用杀人般的眼神盯着他，早就惊恐不已。 作为官家的公子哥，即使不足十岁，他也不是一无所知的人。对于京城中的人情来往和官大一级压死人的概念还是根深蒂固的。 通过刚才的一脚，他已经知道自己的祸端可能就出在自己身上。所以他不想成为弃子，府中的庶子们活得很艰难，他作为嫡子一清二楚。不，他不要成为那样没用的人。 当然要想保住自己的地位，他就必须将自己从事情中摘出来。想清楚其中的曲折，他毫不犹豫地将裴文匀给推出来了。 「胡说八道。」裴石岩一看事情要糟，立刻阴沉着脸开始呵斥，「小小年纪，做错了事情，居然还想将责任往别人身上推，心思果然太恶毒了一些。」 一边说，裴石岩一边偷偷瞄了楚宣烨一眼。他暗自祈祷，楚宣烨千万别相信了通判府里的小崽子的话。 「哼，裴大人，我家孙子说的到底是不是实话，大人下的结论是否太早了。不如让当时在场的孩子对对口供。」通判的官职的确不如都司高，但人在生死一线的时候，谁还管官职大小，能保住一家老小的命就不错了。 而且这件事结束以后，以楚宣烨瑕疵必报的个性，都司府是否易主还难说。一个没有前途的上司，他们怕什么？ 通判府的选择同时提醒了剩下的几府，其实这几府根本不知道孩子在书院中惹下的事情，因为孩子回去后压根没说，大人又不会整天注意他们，今日衙役过去将他们拉来，个个心里还犯迷煳了。 通判府的做法，让所有人找到了祸事的源头。想到自家不懂事的孩子差点儿导致整个家族跟着倒霉，即使作为嫡子嫡孙，各府家主看他们也不顺眼了。 「逆子，说，你在书院中到底做了什么？」场面开始混乱起来，各府当众开始教训自家的熊孩子。 府尹一看，得了，也不用审问了，各府大人已经开始各扫门前雪了。 不过效果槓槓的，一会儿工夫。几个被打得半死的孩子就颤颤巍巍地交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裴文匀看不惯萧堇春，他出身低，可夫子老是表扬他，还让我们所有人向他学习。所以裴文匀想狠狠教训萧堇春一顿。」 「裴文匀说要给点儿颜色给他看看，那天他从家中拿来一块玉佩，让我塞进萧堇春的书包中，可我不敢，他就威胁说要揍我。」 「裴文匀趁着大家都出去上武课的时候，亲手将玉佩放进了萧堇春的书包中。他怕萧堇春不注意会将玉佩打碎，还特意让我盯着。」 「等有人回来的时候，裴文匀就故意大声嚷嚷说丢了玉佩，好引起大家的主意，还散布谣言，说身上的玉佩是御赐，只有萧堇颜看过他佩戴。」 「我们趁机起闹，说要搜查萧堇春的书包，然后……」 几个孩子已经看到家人对他们的态度，加上一旁还有楚宣烨和楚宣祁他们对他们虎视眈眈，所以很快你一眼我一语将事情的经过讲述明白了。 围观的百姓看了案件整个过程，自然也听得明明白白。他们看几个孩子的眼中全都带上了鄙夷。 皇家书院是天元国最好的书院，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书院中的学子。他们作为普通百姓，孩子根本没有机会到书院去读书，因此在看到从皇家书院出来的学子，一直都以仰慕的心情看待。只是今日眼前几位学子带给了他们强烈的震撼，这几个孩子的表现完全颠覆了大家对皇家书院的认知。 几府官员耳边充斥着百姓们低声的评论声，羞得恨不得钻到地下去。他们觉得一辈子的颜面全被几个兔崽子给丢尽了。 「太子犯法于民同罪，这兔崽子无故对同窗栽赃陷害，还出手伤人，老夫愧对皇上，愧对萧家人。请大人按照律法严判，老夫绝对不会插手。至于萧家伤者所用的费用，府中愿意全力承担。」姜还是老的辣，通判一脸愧意上前对府尹大人拱手说。 通判府中的几个主子也连声附和着，就是孩子的母亲也不敢为他出头了。 惹事的孩子，趴在地上痛哭流涕。 「是老夫管教不严，才让着孽子大胆包天无故伤人。更可恶的是，惹出这样的篓子来，他回去居然还敢隐瞒。请大人严惩，老夫绝对不会插手。」另一府也站出来表态，顺便将大人从事件中摘出来。 「萧公子，老夫愧对你们萧家。事情已经发生，无论萧公子提出任何条件，我们张家都愿意接受，羞愧啊。」中书科中书一脸愧意直接向萧堇颜道歉。 无论几府的官员是为了自保，还是为了作秀，萧堇颜看到他们的态度后，也不想咄咄逼人了。但她也不是圣母，单凭着他们几句话就会放过那几个孩子。 做错事，就该承担后果，那些孩子不是胆大包天，而是心狠手辣。这种人要是不给他们一些教训，只怕以后他们的胆子会变得更大。 几府的女眷也流着泪过来赔礼道歉，她们虽然心疼孩子，可出身官家，女人们还是能分得清主次的。 而且所有人都明白，几府是否能平安度过难关，完全取决于萧堇颜的态度。只要萧堇颜不再追究，说不定烨世子就会放过他们一马。 所以凡是过来赔罪的女人，态度全都十分诚恳，姿态也摆得十分低。 「大人，既然事情已经水落石出，还请大人按照律法处置。」萧堇颜忍着痛跪下来请求。 「请大人做主。」萧堇辰跟着说。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又重新落在府尹大人身上。 府尹背后的官服全被冷汗浸透了，这件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现在牵扯到好几府的官员，一个不好，他也会搭进去。怎么办，几府全都主动认错了，萧堇颜是滑头，将难题丢给了他，他也很为难好不好。 楚宣烨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府尹，楚宣祁的目光则如兇狠的恶狼一般也落在他的身上。 「大人，草民还有有一个请求。」忽然萧堇颜开口。 「请讲。」府尹大人看着她艰难地问。 「虽然说法不责众，但错了就是错了，其中可是牵扯到人命的事情。」萧堇颜冷声说。 「那是自然。」府尹大人点点头。 几府的主子听了，心忽上忽下，一个个全盯着萧堇颜看。 「从犯可以轻判，但主谋的话，还请府尹大人斟酌着查办。」萧堇颜坚定地说。 都司府的人听了顿时都傻了，刚才几个孩子的供词，可是完全将都司府推在了最前面。 「大人，只是几个孩子的话，不可信。他们几个完全可以串好供词，将所有的责任推在我们一方。」裴石岩急了，有楚宣烨他们在，他自然不敢对付萧堇颜，却一口咬定，那几府是串好了对付他。 「裴大人好口才，我到了堂上才知道孽子犯了何事，哪来的串供？」 「老夫也是才知道此事，错了就是错了。如果孽子是主犯，老夫绝对不会偏袒，府尹大人该怎么判就怎么判。今日是在堂上，两位世子和月公子、莫公子都在，清者自清，老夫不会多说什么，相信府尹大人会有公正的判决。」 …… 涉及到身家性命，几个官员也顾不得身份，直接在大堂上开撕。 看热闹的百姓看到如此精彩的一幕，个个眼睛都睁圆了。没想到，没想到呀，原来高不可攀的官老爷私下是这副模样。 「大人，裴文匀的确是主谋，萧堇春之所以昏迷不醒，也是因为脑袋上挨了他两板凳。」这时候莫清歌站出来作证。以相府的势力，根本用不着怕小小的都司府。 「大人，我可以证明，萧堇春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甦醒，乃是因为脑袋中有淤血所致。我检查过萧堇春脑袋上的伤痕，的确和凳子吻合。」月满楼也站出来作证。 月满楼是天下第一神医，他的供词没有人质疑。 「当初也是裴文匀第一个出手伤人的，如果大人不信的话，可以到书院中去打听，当时有不少的学子在，七皇子和九公主也看到了。」别看莫清歌年纪小，思维却很缜密。 「府尹大人，人证物证齐全，绝对不能放过兇手，就是各府的帮凶也应该严惩才对，否则的话，天子脚下，谁还敢安心出门。」莫无尘拱提出建议。 「还有其他的帮凶？」府尹吃了一惊。 「他们几府带了打手。」萧堇辰恶狠狠地盯着裴文匀。 「都是恶奴挑唆，孽子才会伤人，……」犹如溺水抓到了稻草，裴石岩眼睁睁看着搜有人将苗头全都对准了他们都司府，他急得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莫无尘的话无疑给了他一个提醒，对呀，还有下人可以顶缸。只要将所有的罪责往下人头上推不就完了。反正死几个下人也不算什么，大不了到时候多出一些银子给萧家。 「呵呵，爷早就听说裴大人聪明得很，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一直没有说话的楚宣烨忽然轻声笑起来。 裴石岩听到他的笑声立刻浑身一颤，糟糕，他将楚宣烨这尊大神给忘记了。 萧堇颜或许好煳弄，可楚宣烨和楚宣祁却不是好煳弄的，他一抬眼又看到楚宣祁冷笑的模样，吓得额头上的汗珠也多了起来。 毫无疑问，他已经成为楚宣祁心目中的黑名单了。 算了，为了整个都司府，就牺牲掉孙子了。想到这儿，裴石岩咬着牙上前对府尹大人拱手，「裴文匀既然是主谋，还请大人按照律法严惩，我自然不会有所偏袒。」说完这句话以后，裴石岩觉得他几乎要倒下去了。 裴文匀是他的长孙，府中几个孩子，他也最是喜欢裴文匀，否则的话，今日他也不会想尽方法去保下裴文匀。 如果一开始，裴石岩就老老实实承认下错误，大家说不定还会被他的诚意打动。在见识了他一而再再而三推卸责任以后，这种见风使舵似的道歉只会让别人看低他。 「祖父祖母，救我。我不想死。」裴文匀吓呆了，他勐地站起来冲到几个伙伴面前，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对他们拳打脚踢，「让你们陷害我，小爷杀了你们。」 萧堇颜冷眼看着嚣张的孩子，心中的杀意更深了。 「赶紧拉开他。」 「大人，裴文匀当场就敢伤人，可见人品之恶劣。」 …… 大人赶紧拉开发疯的裴文匀，还有女眷趁机使劲拧了他身上的软肉。 「放开我，放开我。」从没有吃过亏的裴文匀使劲挣扎，高声嚷嚷。「是有人怂恿我，我才会找萧堇春的麻烦。」 「谁怂恿你？」裴石岩眼睛一亮，立刻追问。 众人看了，全都鄙夷看着他们祖孙，这一家人真够不要脸的。刚才老的说的还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小的还嚣张地直接在公堂上打人。转眼间居然还想将责任推给别人，也不想想，刚才这一招他们已经用过了。 「我说的是真的。」看到众人鄙夷的目光，裴文匀大声哭起来，「有人给我纸条，让我去找萧堇春的麻烦。」 「那个人是谁？」裴石岩知道大家都看不起都司府，可为了减轻都司府受牵连的程度，他还是愿意多找出一个人来承担后果，要是能将裴文匀从主谋中摘出来，他才不管别人怎么看待都司府了。 「我不知道，我只看到纸条而已。」裴文匀的回答却差点儿让他暴跳如雷。 「纸条呢？」 「看过后，我就撕碎了。」裴文匀看到祖父狰狞的脸，吓得又开始哭起来。 裴石岩一下子软了，搞了半天，原来什么证据都没有。他有些气急败坏地看着裴文匀，原本他觉得裴文匀聪明伶俐可爱，现在怎么越看越觉得这个孙子更像个蠢货呢？ 「府尹，还是趁早判决吧，爷的案子还等着了。」楚宣烨懒洋洋地开口，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丁甲冷笑着瞄了裴家一眼，心里暗骂，裴家简直是主动找死，没看到世子爷不耐烦了。 怎么办？府尹一团为难，不过这件事肯定是不能拖了。 「裴家、张家……故意伤人，虽然伤人者年纪小，但造成的后果很严重。按照天元国的律法，本官判决裴文匀入狱两年，其余参与者仗责二十，各府赔偿萧家银两各一万两，医药费用另算。」府尹一边判决，一边眼睛的余光盯着楚宣烨。 楚宣烨听了判决以后，果然微微的翘起。 别人笑是好事，可楚宣烨的笑容就有些恐怖了。府尹在看到楚宣烨淡淡扫了都司府的人以后需，立刻明白。楚宣烨肯定是嫌他判决有些轻了。 他顿时心塞起来。 一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六府加起来也要出六万两银子了。这可不是小数目呀，楚宣烨还不满意，简直比打劫还要狠。 「主谋者裴家，多加一万两补偿。毕竟萧家被伤了两个人了。」府尹咬着牙追加一句。 裴家人有些不服，两万两的银子，是他们府中全年的收入总和了。要是全给了萧家，他们吃什么用什么？还有药费，昏迷的人也不知道要用多少银子呢？ 裴石岩却冷冷地白了家人一眼，裴家他最大，自然他的话最管用。即使裴家所有人都有些愤愤然，在他的压迫下倒也没有人敢直接表露出来。 「请大人放心，我们回去就派人将银子送过去。」通判第一个答应。其余几家也都积极表示配合，还有当场再一次向萧堇颜道歉的。 「裴大人。」府尹端起架子威严地看着裴石岩。他的官职本来就比裴石岩高，根本不怕裴石岩对他报復。 「我们裴家自然无异议。等会儿回去后一定将银子送到萧家。」裴石岩拱手说。 「大人，我们请月公子就诊，还没有算帐，这笔银子也请大人裁决。」萧堇颜冷眼看这些人作秀，在最关键的时候插了一槓，「当然这笔银子要直接送到月公子手上。」 「五万两。」月满楼淡淡地配合。 五万？六家，加上药费，算下来，估计一家又得出一万两银子。 可在场的人谁也不敢嫌贵。有人想出十万两银子请月满楼出诊，可惜还请不到人了。只是大家都知道月满楼和萧堇颜的关系好，下意识地忽略了诊费。 现在萧堇颜提出来，月满楼也报出了价格，几府就是为了不得罪月满楼，这笔银子也必须出。 「大人，老夫愿意出诊费。」 「对对，看病出诊费天经地义。」 ……即使每个人心里像吞了苍蝇一般难受，但大家还是达成了共识。 「萧堇颜，你可满意？」府尹也学聪明了，直接问萧堇颜的意思。 「大人，关于舍弟的名声？」小堇春的名声对于萧堇颜来说，更重要。 「萧公子放心，今日我们自然会到书院说明。」通判为了能取悦楚宣烨，真的是拼了。 有他带头，其余几个人也立刻表示会还萧堇春的清白。 「如此的话，草民无异议。」萧堇颜磕头道谢。 虽然两年的牢狱对于萧堇春的惨况来说，差远了。但萧堇颜也是识时务的人，打人者全都是官宦人家之弟，今日如果不是楚宣烨他们在，这场官司绝对不会有这样好的下场。 堇春的清白已经还回来，萧堇颜也算勉强满意了。至于都司府，她会用自己的办法讨回公道。 「我不坐牢，不坐牢。」到底是孩子，别看裴文匀平时耀武扬威，真的大难临头，他立刻傻眼了。 「各位画押吧。」府尹大人看到哭闹的裴文匀，心里微微一嘆，他也没有想到萧堇颜的心会如此狠，竟然愿意眼睁睁地看着裴文匀这么小的年纪入狱。 通判等人全都过去画了押，今日的事情几乎成了各府的污点，他们也想尽快将事情解决。只是希望，刚才的举动能让世子对他们网开一面。 萧堇颜忍着痛上前也画了押。 「几位多谢了。」萧堇颜对莫无尘等人道谢。 「没死就好。」楚宣祁冷冷地盯着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扬长而去。 送走一尊大佛是一尊，心里紧张的人，看着他的背影，心头烦闷的感觉终于稍微消退一些。这会儿大家无比庆幸刚才做出的决断，楚宣祁果然是为萧堇颜而来。 「笨蛋。」楚宣烨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和颤抖的双腿，又气又急地骂了一句。 挨骂，萧堇颜也不生气。今天楚宣烨的人情，她记着了。 「二哥，我抱着你出去。」堇辰也不管人多，直接用公主抱的方式将萧堇颜抱起来。 楚宣烨看了嘴角翘了起来，总算看到这小傢伙做点儿像样的事情了。要是萧堇颜出了什么事情，他第一个要办的就是萧堇辰，因为每一次都是这傢伙惹了事情，牵扯到了萧堇颜。 「世子，你的案子？」府尹试探地看着楚宣烨询问。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楚宣烨闹出这么大动静就是为了帮萧堇颜出气。 现在萧堇颜满意而归，也不知这位爷能不能收回状纸？ 堂上的人也全都将目光落在了楚宣烨身上，偷盗御赐之物的罪名可不小，谁也不想为莫须有的罪名丢了脑袋。 「世子爷，王爷让世子速回。王爷说，这一次藏品算世子赢了。」就在这时候，两个侍卫过来恭敬地跪倒在楚宣烨面前。 「看看这些东西齐全了没有？」楚宣烨懒洋洋地指着堂上的「赃物」问。 两个侍卫爬起来，立刻过去清点一遍。「世子，全了。」 「如此的话，回了。」楚宣烨站起来，不紧不慢地走了，连个多余的解释都没有，直接将所有人全都晾在大堂上。 「各位大人抱歉，王爷借各府地方一用，世子事先并不知，惊扰到各府，请见谅。」侍卫拱手解释。 「无事。」 「无碍。」 …… 通判等人苦笑着回答，语气相当客气。 「这份状纸？」府尹大人为难地看着侍卫。 「既然是误会，状纸自然要撤了。」侍卫顺口回答，上前将状纸收了起来。 「我们回去还要回復，就不打扰各位大人了。」说完，两个侍卫不慌不忙走了出去。 围观的百姓看到这一幕，个个目瞪口呆。今日的案件挺有意思的，前一个案子审理得颇有一波三折的味道，等前面的案子结了。大家本以为皇家御赐之物盗窃案应该更加精彩，哪知道最后只是一场闹剧而已。 既然没有热闹可看，围观的人终于一闹而散。 在场的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又一致默契地看着堂上的府尹大人。 即使知道这一切只是一场闹剧，但所有人没有一个人脸上敢露出对荣王和楚宣烨的不满来。相反，所有人对荣王府侍卫出现的如此及时而抱有感激之情。 御赐之物肯定不会是王爷摆放，那么摆放的人不用说，大家也知道是谁。只是如果王爷不出手，事情最后即使能得到妥善解决，但在场的人肯定也要被扒掉一层皮。 好在，今日的事情算是有惊无险，虚惊一场罢了。 对于只是损失了一点儿银子来说，总体来说各府还是比较满意的。 至于打板子，在场的衙役又不是真的没有一点儿眼力，二十大板下来，几府的孩子也只是受了一点儿皮肉之苦。毕竟，为了给楚宣烨面子，他们也得卖力那么一点点儿，不敢真的彻底放水。 挨了二十大板以后，五个孩子全都晕了过去，然后各府的下人立刻过来将他们背回去了。 相比较而言，最惨的就是都司府了。裴文匀的入狱，已经完全成了他们裴家的污点儿。 想到明日有可能要面对御史的弹劾，裴石岩脑袋都大了，烦躁之下，对于入狱的孙子一点儿怜惜也没有了。 「还真是一点儿用都没有。」离府衙对面不远处的停着一辆马车，车内的人看到萧家人登上马车以后，气得直接甩了帘子。「走。」 一声吆喝，马车立刻无声无息地离开了，完全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萧堇颜在马车上不能坐，所以她只能半跪着趴在王瑶的怀中。 王瑶也半趴着，刚才她也挨了几板子，即使身体再结实，毕竟不是铁打的，屁股也比较痛。不过对比萧堇颜的伤势，她还算好的了。 「公子，忍忍就到家里了。」王瑶抱着她掉眼泪，天杀的衙役，下手怎么那么重？ 萧堇颜在人前不敢掉眼泪，她没哭，身边的堇辰已经自责得要死。要是她表露出一点儿痛意，估计堇辰能愧疚得去自杀。 这孩子太耿直了一些。萧堇颜看到他隐忍的模样，更担心的却是他会走进死胡同中去。 「没事，只有有点儿痛，死不了人。」如果说一点儿不痛，肯定是骗人的。所以萧堇颜尽量说的轻描淡写一些。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果然一旁的堇辰如魔怔一般，狠狠地给了自己两个打耳光。 萧堇颜看到他自己打自己，气得嘴角直哆嗦，眼睛也红了起来，「你因为自责折腾自己，难道就不怕我难过？堇春已经躺在床上，我也受了伤，难不成你也想将自己折腾坏了，让家里一个主事的人都没有才高兴？」 「二哥，我心里难受。」堇辰终于小声哭起来。 由于是在自家马车内，里面只有他们兄妹和王瑶三个人，所以堇辰终于不再压抑自己的感情。 「知道自己错了，以后就改。今日的事情如果没有两位世子和莫家、月大哥帮忙的话，你觉得我们能全身而退？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你倒好，一状告下，得罪了好几府的官员。告状之前，你想过后果没有，万一你再出什么事情，你让我怎么活？」萧堇颜也哭了起来。 「二哥，你别哭，我知道错了。以后不管要做什么事情，我一定不再背着你。」堇辰一边哭一边发誓。 「不过祸福相依，今日也算为堇春出了一口恶气。」看他哭得厉害，萧堇颜又捨不得，转而安慰他，「你涉世不深，不知道人心的险恶。不怪你，你没有冲动到各府去胡闹，已经成长很多。不过记住自己说的话，以后遇上什么事情，一定要和我商量再去做。」 堇辰看着她，用力地点点头。 －－－－－－题外话－－－－－－ 感谢［2017—03—15］133**5691　投了1票（5热度） ［2017—03—15］weixin9ae397f　投了1票（5热度）189**6629　送了1颗钻石 ［2017—03—15］xuli810214　送了1颗钻石 第105章 犯病 萧堇颜得到他的保证，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堇辰说到肯定就能做到，想到堇辰的孤僻和压抑，她想以后她需要抽出更多的时间和两个弟弟交流感情才行。 在衙门闹得时间有些久，等他们回到萧宅的时候，已经到了午时。 「公子？」骡车一停下，王平和王奇峰就焦急地过来询问，看情形，他们父子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无事。」萧堇颜挣扎着下车。 「公子受伤呢？」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和缓慢的动作，王平大惊。 「挨了板子。」萧堇颜苦笑着回答，并没有隐瞒，「王瑶为护着我也受了伤。王瑶，你赶紧回去上药。」 「等会儿，我让人送药过来。」紧跟着他们后面的月满楼也从马车上下来。 「月大哥，多谢了。」由于月满楼的仗义，萧堇颜主动换了一个亲密一些的称唿。 月满楼喜欢这个称唿，因为这个称唿代表着双方关系的更进一步。 「你叫我为大哥，只是几瓶药而已，你还道谢干什么。」月满楼含笑看着她说。 萧堇颜点点头，「我有些撑不住了，先得回去歇一会儿。」 在月满楼面前，她好像真的不用掩饰自己的软弱。 月满楼看她脸色苍白，嘴唇一点儿血色也没有，轻轻点点头，「药马上就会送过来。你回去好好休养，堇春的伤势不会有事，我会派人过来守着。」 萧堇颜听了感动地点点头。月满楼派来的人肯定是医术高超之人，有懂医术的人照顾堇春，她也会安心不少。 堇辰听她说痛，眼睛又红了。月满楼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如果以后不想她再为你而受伤，做事之前就得想好后果，不过今天的事情，你表现不错。」 一番话，既教训了堇辰，又表扬了堇辰，语气则完全是以大哥哥和好朋友的身份出发。 如果说京城内除萧堇颜外，还有谁能让堇辰佩服的话，那么非月满楼莫属了。 随着月满楼时常出入萧家，又三番五次地帮助萧家，堇辰也悄悄地将他归纳与朋友一类中去了。 「嗯。」堇辰再一次用力点点头。 月满楼看到他的态度，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年纪小，涉世未深，经过一些挫折才会更快成长起来。 「进去吧。」他轻声叮嘱萧堇颜。 王平焦急，却碍于萧堇颜真实的身份，不好上前去帮忙。 崔氏和雷氏听到动静，正好出来。她们两个人连忙上前，一左一右将萧堇颜架着进去了。 眼看着萧家的大门闭上，月满楼站在门口还微微有些愣神。如果说萧家下人原来对萧堇颜的态度有些奇怪的话，那么今天他们的态度就更加奇怪了。 受伤的是萧堇颜，王平和王奇峰他们不应该上前帮忙的吗？怎么会等着崔氏几个妇人上前呢？ 接着，他又想到每一次想给萧堇颜把脉，萧堇颜的推三阻四，心头的答案隐隐浮出。 不过，目前他可不能在这些事情上纠结，当务之急还是为萧堇颜找药去。 回到家里，萧堇颜坚持先去看了堇春一眼，然后才在堇春院子里的厢房内找了一个房间安顿下来。受伤的是屁股，所以她不能躺下来，只能直接趴在床上休息。 崔氏等人一阵手忙脚乱，将被褥铺的厚厚的，生怕她硌着伤口。 「府里和庄子里的事情，你们多担待一些。」安顿好了以后，萧堇颜还有些不放心。他们兄弟三人全都受了伤，即使堇辰受的是轻伤，但他年纪小，暂时还不能撑起一个家。 「公子放心，庄子那边事情很顺利，起了好几个院子，地里也收拾利索了。家中的人也算听话，绣活一样没少赶着。」崔氏轻声回禀，「奴婢和当家的会帮着公子好好盯着。」 「有劳了。」萧堇颜感激地说。 都说患难见真情，此话一点儿都不假。 最先进府里的王家、杨家，人品都不错。在府中做事一向兢兢业业，省了她不少心。 「公子，要开饭吗？只是早晨吃了那么一点儿，公子应该早饿了吧？」雷氏担忧地看着她，看到萧堇颜苍白的脸色，顿时心疼得只掉眼泪。 「我没事，让王瑶也歇着，她身上的伤势也不轻。」萧堇颜叮嘱她。 「是，奴婢已经安排人过去照料着。」崔氏倒也没有避讳。 「半碗米饭，一碟小菜就够了。」萧堇颜见没有别的事情，于是吩咐开饭。即使再疼，饭还是要吃的，她的身体一向比别人弱，要是不吃饭的话，她倒下了，一大家的人怎么办？ 说到身体，她微微有些愣神。这具身体的底子还真不是一般差，她穿越过来接近一年时间，一直没有放弃锻鍊，而且即使原主，也是跟着镖局的人练武多年的，可惜一点儿效果也没有，简直是风一吹就倒的病秧子。 接着她又想到月满楼的医术，如果能让月满楼帮着她调理身体，是不是会好很多？可她身份？想到这儿，她又开始踌躇起来。 倒不是萧堇颜不相信月满楼，而是因为她深知，古代人对女人到底有多苛刻。别看她现在混得顺风顺水，如果外界那些人知道她的是女人的话，只怕家里的麻烦不断。 也许，她和楚宣烨的合作也会到此结束了。 萧堇颜不是贪图银子的人，和楚宣烨合伙做生意完全是因为生活所逼。而现在，家里多了这么多人口，说白了，还真的要依附那傢伙。 只有花楼和庄子的事情完结了，她才能安心下来。再坚持几年吧，等过了几年，堇辰和堇春大了，到时候多买几间铺子让他们打理，家里不求大富大贵，可解决温饱问题还是能行的。 崔氏和杨玉儿都不知道萧堇颜心里在想什么，只是看到她苍白的脸色，虚弱的模样，两个人就心疼不已。 「崔婶子，你回去看看王瑶，这儿有玉儿就行了。」萧堇颜叮嘱崔氏，「只是受了一点儿外伤而已，等会儿让玉儿给我上一点儿药就没事了。王瑶替我挨了板子，伤得不轻。」 「她皮糙肉厚，哪能和公子的身子骨比。等公子这边上完药，我再过去看看。」崔氏固执地回答。做娘的人，哪里会不心疼自己的女儿，王瑶当年也是娇生惯养过来的，只是在崔氏看来，他们王家欠了主子大恩情，一家人就是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萧堇颜，萧堇颜受伤在此，她哪能捨弃萧堇颜，而去照顾自己的女儿。 萧堇颜见劝说不通，只能放弃了。 不大一会儿，月满楼再一次登门，「药膏外敷，几日就会好。」 他利索地将两瓶药膏给了崔氏，崔氏立刻接了药膏去了萧堇颜的屋子里。 月满楼看了，眼神终于变得凝重一些了。他本是聪慧的人，往常对萧堇颜的身份有所怀疑，但萧家人今日的怀疑几乎让他断定萧堇颜真实的性别。 「月大哥过来呢？」萧堇颜看到崔氏拿着药膏过来，轻声问崔氏。 崔氏点点头，「公子，奴婢将你的裤子退去，给你上药。」 萧堇颜闻言，苍白的脸色上立刻涌上两朵红云，即使她是现代人，可当着两个同性的女人面前光着屁股，她还是不能做到面不改色。 「让杨莹儿上吧，崔婶子还是尽快将药膏给王瑶送去。」萧堇颜讪讪地找了一个藉口。 崔氏哪能放心将她交给年纪不大的杨莹儿，不过当她看到萧堇颜脸上的红云时，顿时恍然大悟。 主子还是太羞涩了一些，崔氏心里微微嘆息一声。 「也好，杨莹儿，你等会儿仔细一些，别弄痛了主子。」临走时，崔氏严厉地叮嘱杨莹儿一声。 杨莹儿立刻答应了。 等屋子里只剩下萧堇颜和杨莹儿的时候，杨莹儿才过去轻轻地将她裙裾解开，然后拿过瓶子用细小扁平的小棒挑出药膏，仔细地给她涂上。 当初府衙中的衙役开始时是下了狠手，虽然只是挨了狠狠的两板子，可萧堇颜屁股也几乎全都变得青肿起来，杨玉儿心疼不已，一边给她上药，一边不停地掉着眼泪。 「傻瓜，只是外伤罢了，痛得也不是太厉害。」萧堇颜强做欢笑逗着她。同为女人，萧堇颜的个性属于外弱内强的人，作为从现代而来的新时代女性，她并不喜欢遇上一点儿事情就啼哭不已。 不过，对于杨莹儿、崔氏的眼泪，萧堇颜选择了包容，她更看着的是身边人对她的重视和爱护。古代的女人，或许是将流泪当做了一种感情的宣洩，其实她们骨子里同样也有坚韧的品性。 月满楼给的药膏绝对是最好的药膏，药膏接触到皮肤上，清凉得很，原本火辣辣的皮肤也变得清凉很多，随之伤痛也跟着减少很多。 「皮肤都变得黑紫了，哪能不痛，那些衙役真够狠心的。」杨莹儿给她上完药，一边收拾，一边骂使坏的衙役们。 「他们也是责任所在罢了。」萧堇颜安慰她。前后挨得板子对比，萧堇颜哪能不知道衙役们开始的时候是在使坏。 「就是责任所在，公子没有犯天大的罪，又不是真正的犯人。他们下如此毒辣的狠手，他们的心就是黑的。」杨莹儿对此愤恨不平。 萧堇颜看到她情绪激动，也懒得纠正她，她太累了。昨夜几乎一夜没有睡，今日上午到府衙后精神紧张，又挨了板子，整个人一直像绷紧的弓。这会儿事情得到妥善安排，她反而觉得浑身累得不行了。 「公子，你先趴着睡一会儿，奴婢让厨房给公子准备一些清淡的吃食。」杨莹儿看到她脸上疲倦神色，轻声对她说。 萧堇颜点点头，微微闭上了眼睛。 她知道月满楼就在外面，可她这副样子实在不适合见客人，或许以月满楼的聪慧，已经从今日萧家的反应猜到了一丝蛛丝马迹。 但只要她不点破，相信以月满楼的个性，就绝对不会主动点破。 「怎么样？」萧堇辰一看到杨莹儿出来，立刻过去紧张地问。 「皮肤都变成黑紫色了，公子也累得睡着了。」杨玉儿红着眼睛回答。 「别出声，让她好好睡一觉。」经过今天的事情，让堇辰终于变得稳重起来。「月公子。」 「你可以随堇颜一样，叫我月大哥。」月满楼淡笑着看着他说。 「月大哥。」堇辰心里对他佩服，这一声大哥叫的心服口服。「堇春昏迷不醒，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进食，这样下去会不会有事？」 「无碍，我和你过去看看。我这儿有药丸，入口即化，即使个把月不吃东西，对身体也不会有伤害。」月满楼安慰他，等于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萧堇辰听了以后，烦躁的心果然安定下来。 月满楼本着爱屋及乌的心理，对萧堇春没有吝啬。他跟着堇辰到屋子里以后，给堇春把了脉，然后餵了堇春一颗药丸以后才离开。 堇辰看床上的堇春虽然昏迷不醒，但唿吸稳定很多，脸色也变得好看多了。想到月满楼的神医身份，他轻轻地嘆了一口气。 「堇春，你得早点儿醒过来。二哥他，为了我们被官打了。要是你再不醒来，二哥过来看你，又会伤心不已了。」他坐在床沿，拉着堇春的手碎碎念。 堇春躺在床上依旧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萧堇颜简单地吃了一点儿清淡的米粥过后，就睡下了。 杨玉儿怕惊扰到她，特意端了一个小凳子坐下守着外面，王平也不时过来转转，生怕萧堇颜需要用人的时候找不到他们。 「瞎胡闹。」荣王府内，在外面一向无人敢惹的楚宣烨却被人训的头都抬不起来，训他的人还不是别人，正是荣王府最大的官，楚宣烨的老子荣王爷，「要不是我派人给你圆了场面，闹到皇上那儿，看你怎么收拾？」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楚宣烨笑嘻嘻地回答，「一切不是还有父王在吗？」 「你以为父王什么都能为你兜着？你也不想想，戏弄官员，栽赃陷害官员，侮辱御赐之物，哪一条罪，父王能替你兜着？」荣王气唿唿地看着他喝问。 「能兜一条是一条，反正我的名声一向如此。实在没法子，不是还有太后老人家在吗？」楚宣烨大刺刺地回答。 「你是想害了整个王府？」荣王被自己的儿子气得半死。 「这可不是我说了算。」楚宣烨不以为然地回答。 那副慵懒的模样，看得荣王牙根都在发酸。儿子不着调，可怜的只能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因为无论大事小事，最后还不是他给兜着。偏偏楚宣烨惹祸的本领不小，善后的态度却成很有问题。 「世子。」父子两个正说着了，丁甲进来了。 「说。」楚宣烨懒洋洋地吩咐。 「姓郝的接了都司府的银子，才吩咐衙役下了死手。」丁甲老老实实将搜集到的情报报上来。 「不用爷教你怎么做吧？」楚宣烨笑眯眯地问。 「是，世子爷。」丁甲恭敬地退出去。 「你又想惹事？」荣王被他给气乐了，「为了一个平民，值得吗？」 「她是我的人，别人敢动她，就是不给我的面子。既然有胆子给我找不自在，我自然不能让他过得舒服。」楚宣烨白了荣王一眼回答。 「府衙的一个师爷，你想动倒也罢了，但是都司府是在为三皇子做事，你不能由着性子胡来。」荣王瞥了他一眼警告，「横竖，本王是不允许你胡乱插上一槓。」 「对于他们之间的破事，我没兴趣。不过前提是，他们别来惹我。」楚宣烨表明态度，「大不了……」 荣王听了警告似的瞪了他一眼。 楚宣烨笑得更加开心了，「算了，我还是去看看自己人才好。」 「你不觉得对萧堇颜太上心了一点儿？」荣王不高兴地质问。 「自己人当然得上心一些了。」楚宣烨可不怕他生气。 「她是男人。」 「我也是男人。」 「别忘记你还有一个莫无双。」 「谁订的，归谁。」楚宣烨毫不犹豫回答。 「有本事，你和太后说去。」荣王冷笑着看着儿子，他不担心楚宣烨会真的喜欢男人。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楚宣烨别看着像个纨绔，其实骨子里却是一个清高之人。 再说了，萧堇颜是个才子，而且还是一个淡泊名利的才子，别说楚宣烨喜欢，就是他对萧堇颜也起了惜才之情。 「我得到萧家去走一遭。」听到荣王提起萧堇颜，瘫坐在椅子上的楚宣烨忽然激动地跳起来。 「这么晚还过去？」荣王瞪着他，「外面还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了，你这两天给我消停一些。」 「消停不了。」楚宣烨嬉皮笑脸地回答，「葡萄苗儿明日就到了，苗儿是萧堇颜要的，她不过去谁过去？」 解释一通以后，他也不管荣王脸色有多难看，直接出了门。 荣王看着他的背影直摇头，楚宣烨是他的儿子，他还能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吗？明明是因为担心萧家那小子，却找了这么一个烂藉口过去探望。 而且还是如此心急火燎地过去，荣王看到楚宣烨的反应觉得有些心塞。看样子，萧堇颜是真的种到儿子的心里面去了。只是再想到萧堇颜对月家小子的偏袒，荣王大人就为自己儿子不值。 楚宣烨找了一个好藉口，大摇大摆地来到了萧家宅子门口。可惜他到了门口就吃了闭门羹。「再敲。」楚宣烨满心欢喜过来，就是想趁机奚落萧堇颜一顿，顺便表达一下自己幸灾乐祸的态度。 但是他让丁乙用力地敲了萧家的大门，萧家的人好似耳聋了似的，无论敲门声有多大，愣是没有一个人过来开门。 这种被拒之门外的滋味太难受了，暴躁的楚宣烨心里恨不得立刻找人将门给砸了。不过，他也知道轻重，猜想要是他真的砸了大门的话，估计萧堇颜以后都不会让他上门了。 「世子，里面一点儿声音也没有。」丁乙手都敲红了，可里面的人就是不出来，他也没有办法，只好过来请示楚宣烨。 「下官见过世子。」并不是仅仅只有楚宣烨吃了闭门羹，和楚宣烨遭受一样待遇的还有萧堇风。 萧堇风从翰林院出来以后，由于担心堇春的伤势，所以立刻雇了马车过来。 没想到过来以后，萧宅的大门就紧闭，任由着他敲了半天，里面也没有一个人出来。 就在他伤心无奈之际，楚宣烨来了。 他顿时感觉到一股希望，心想，萧家不待见他，但是总不会连世子大人，他们也不给面子吧？萧堇风打定主意了，只要萧家大门打开，他就厚着脸皮和楚宣烨一起进去。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萧家还真的一点儿面子都没有给楚宣烨留。 「你是？」楚宣烨淡笑着看着萧堇风。 楚宣烨在京城号称过目不忘，以他的聪明，自然记得萧堇风的身份。可他故意装作不认识萧堇风，态度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年上发生的事情，萧堇风能察觉到楚宣烨是故意装作不认识自己，这个认知让他的内心有微微的难堪和难过。不过转而他又一想，以楚宣烨的身份，不愿意记他这样的身份也在情理之中。 这样一想，他脸上的尴尬顿时稍稍褪了一些。 「下官是萧堇颜的大哥，萧堇风。」楚宣烨不愿意认他，萧堇风只好苦笑着主动上前介绍自己。 「不是听说萧堇颜是个孤儿，家中只有兄弟三人吗？怎么这会儿又冒出一位来？」楚宣烨故意问。 他问的还是丁甲、丁乙，一旁被忽视的萧堇风听到他的话，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世子忘记了吗？萧家其实是有四兄弟的，年前不是有一位年轻小娘子过来跪在萧家大门口吗？听说是萧公子的嫂子，因为一些缘故好像断了亲。」丁乙他们都是打小就跟在楚宣烨身边的侍卫，对楚宣烨的品性，他们比谁都更加了解。 可以说楚宣烨一张口，他们就明白楚宣烨的意思了。所以楚宣烨的问题一出，他们自然是不遗余力地去讥讽萧堇风。 「下官自知对不住他们。不过下官过来好一会儿，可院子里却是连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不知道是否是里面出了什么事情？」萧堇风虽然觉得难堪，却更加担心萧堇春会发生什么事情。 楚宣烨冷笑地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这会儿，世子爷也担心起萧家来了，不过对比萧堇风，楚宣烨更担心的是萧堇颜出了什么事情。 似乎是为了应证他所想，紧闭的萧家大门突然开了。 萧堇风和楚宣烨都不约而同地扭头看过去。 开门的是王平，他明明看到楚宣烨和萧堇风就站在门口，却好像没有看到他们似的，直接如一阵风似的冲出大门，直接往隔壁的月家跑去。 楚宣烨看到他的举动，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进去看看。」 丁甲和丁乙几个看到此景，也不敢嬉笑起来。看情形，萧家好像真的出了大事情，否则的话，王平不会那样失礼和莽撞。 果然，他们走进萧家，一路上都没有遇上一个人。 偌大的一个宅子里，平时负责打扫的下人全都消失不见了。 楚宣烨越是往里面走，心越是往下沉。从前面开始，他们居然一个人都没有遇上？ 「小人见过世子爷。」就在楚宣烨疑惑的时候，一个小厮急急忙忙地跑过来了。他一见到楚宣烨，好似吃了一惊，然后连忙给楚宣烨行礼。 「发生什么事呢？」楚宣烨早已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板着脸的楚宣烨同样吓人，小厮声音微微有些发抖，「我家公子身体弱，从衙门回来后，就沉睡了。」 「说重点。」楚宣烨发怒，看到啰嗦的小厮，真想一脚将他给踢飞了。 「是，世子。刚才杨玉儿姐姐过去请示公子吃什么，却发现公子已经发热了，而且浑身热得厉害。」小厮忧心地回答。 「糟了。」楚宣烨没有激动，萧堇风却急了，他弯腰一把抓住了小厮胸口的衣襟，「堇颜怎么会发热？她不能发热，你们不知吗？你们是怎么伺候她的？」 对于堇颜和堇辰在衙门发生的事情，性子闷的萧堇风根本不知道，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堇颜发热了。他清楚得记得，小的时候，凡是堇颜发热，父母都紧张得要死，而且堇颜每一次都是死里逃生。 这种情况持续了很长的时间，直到堇颜过了七岁以后，她的身体状况才稍微好转。但萧家父母却不敢大意，特意请了师傅上门来教堇颜琴棋书画，而他因为外出求学，和堇颜的关系也不是十分亲密。 堇颜身子骨虽然虚弱，可已经多年没有发热了，现在好好的怎么又发热呢？萧堇风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心全乱了。 「什么叫不能发热？」楚宣烨冷冷地盯着萧堇风问。 「堇颜不能发热，她的身体很特殊，发热的话，会要了她的命。她小的时候，只要发热，每一次都是死里逃生。」萧堇风脑子里乱得厉害，对楚宣烨的怒喝，有点儿心不在焉。 楚宣烨的心微微下沉，他也不理会萧堇风，直接往后院走去。 萧堇风见了，赶紧松开手追着他们过去了。 到了后果，里面果然乱得厉害。 「堇颜怎么会发热，你是怎么照顾她的？」萧堇风一看到站在院子里的堇辰，立刻火了。 堇辰和萧堇颜的关系好，对比萧堇风，他更加担心萧堇颜。 萧堇风的呵斥，他好似没有听到，只是红着眼睛看着屋子里。 「哎。」堇辰的反应，看得萧堇风更加恼怒，他干脆不理会萧堇辰，直接就要往屋子里走去。 「站住。」萧堇辰脸色一变，「拦住他，请萧大人出去。」 「你？」萧堇风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他。 「她是我的亲二哥，就不劳萧大人操心了。」萧堇辰冷声说，一点儿面子也没有给他。 一旁的楚宣烨根本顾不上萧家兄弟两个人的不和，他满脑子都是萧堇颜的身影。不能发热，发热会丢命，说的是萧堇颜吗？ 「三公子，月公子过来了。」就在这时候，王平和月满楼如一阵旋风般出现。 楚宣烨忽然明白，刚才王平见到他为什么会失礼。原来王平是到隔壁去找月满楼了。 「月大哥，二哥她发热陷入昏迷之中，她身体和别人不一样，发热会要了她的命。」堇辰看到月满楼，如溺水的人看到了救命的稻草，他一把死死地抓住了月满楼的手。 「别急，我进去看看。」月满楼脸色挂着担忧的神色，刚才在过来的路上，王平已经简单告诉了萧堇颜的情况。 「你先稍等。」萧堇辰看到月满楼急急忙忙往屋子走去，忽然拦住月满楼。 「月公子进去了，你们好好伺候着。」萧堇辰也不解释，只是冲着屋子里大声吆喝了一句。「月大哥，你稍等一下，里面有些乱。」 「还顾上乱不乱，看来萧堇颜根本无碍。」楚宣烨咧嘴冲着萧堇辰一笑，语气中的冷意在场的人全都听出来了。 丁甲和丁乙全都用同情的目光看了萧堇辰一眼。 可萧堇辰的心思不在楚宣烨身上，他担心的是萧堇颜的身体，所以眼睛一直落在紧闭的房门上。 不大一会儿，房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 「月公子，请。公子身上烫的厉害，人也昏迷过去了，你赶紧进去给她看看。」开门的是杨玉儿，满院子的人，她一眼看到的就是月满楼。 月满楼立刻跟随她进去了，楚宣烨刚要抬步跟随进去。 萧堇辰却拦住了他，「不好意思，世子爷，里面有病人，世子身体金贵，别进去沾染了病气。还是请世子到隔壁院子去坐。」 楚宣烨不理他，冷笑着往屋子里走去。 王平父子不动声色站到了萧堇辰的左右，三人严严实实将房门堵上了。 「世子，请。公子受伤发热，月公子在里面给她诊治，如果有动静的话，会打扰到月公子。」王奇峰拱手解释。 －－－－－－题外话－－－－－－ 感谢gp5201314　投了1票（5热度） ［2017—03—16］tuzilili750　投了1票（5热度） ［2017—03—16］lin1231　投了1票（5热度）kelly0981　送了10朵鲜花 第106章 危险 丁甲和丁乙看到他们的主子居然被萧家给拦在门外，两个人顿时黑了脸。想他们的主子，贵为天元国最尊贵的世子爷，就是进宫里，侍卫见到他也得恭恭敬敬，没想到小小的萧家居然敢将世子爷给拦在门外？ 萧堇辰和王奇峰父子的态度却很坚决，根本没有因为楚宣烨的身份而有妥协的意思。 「安静。」就在楚宣烨细眯着眼睛要发怒的时候，屋内忽然传出月满楼带着薄怒的声音。 月满楼性子冷，除非对他自己有兴趣的人或者事务才会多关心。作为神医他，出现在公众场合一向是以温和的态度示人，能让他发火的事情很少。 而刚才，从声音中不难听出，月满楼此刻的心情不佳。 萧堇辰听到月满楼的声音，脸上立刻露出淡淡的担忧之色。 「世子，请见谅。月公子在里面为堇颜看诊，需要安静，请世子还是先到隔壁坐等一会儿吧。」萧堇风也很紧张，他虽然焦急，可堇辰对他有一肚子意见，他根本没有办法进去看看堇颜。又看到楚宣烨不高兴，他生怕楚宣烨在萧家闹出什么事情来，所以趁着楚宣烨还没有发怒，他赶紧过去陪着小心安慰楚宣烨。 楚宣烨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冷声吩咐丁甲，「给爷搬一张椅子过来，爷就坐在这儿等着。」 楚宣烨生平第一次被人当贼防着，心里早就窝着一肚子火气了。他气得本想直接好好整治萧堇辰一顿，后来又一想，萧堇颜特别宝贝两个弟弟，要是他真的惩罚了萧堇辰的话，估计萧堇颜醒过来以后会直接找他拼命。 接着，他又想直接离开。可是屋子里的萧堇颜还昏迷着了，现在根本不知道什么情况，他又狠不下心离开。 最后，经过内心的挣扎以后，满脸充满阴霾的世子爷就这么委屈地坐在院子里了。 丁甲和丁乙看到楚宣烨坐在走廊下，气得狠狠瞪了萧堇辰和王奇峰父子。居然胆敢如此对待世子爷，哼，等以后，找到机会，一定要这几个人好看。 不说院子里的人担忧，屋内的情况也很紧张。 崔氏、雷氏她们的目光不时落在萧堇颜和月满楼身上，如果不是因为萧堇颜忽然发热昏迷不醒，萧家肯定不会让月满楼过来给萧堇颜看诊。因为这样做，预示着萧堇颜身份的直接隐瞒不住了。 主子是女人，月公子会怎么看待主子呢？崔氏几个心里全都没有底。 对比她们的担忧，月满楼的心中却如排山倒海般翻腾起来。 刚才他进屋看到萧堇颜脸色苍白趴在床上的时候，他的心就开始不由自主的抽痛起来。随着他的手指搭在萧堇颜手腕上的时候，脑子里的那根弦顿时崩断了。 萧堇颜果然如他猜想的一般，是女子。 萧堇颜是女人！这个人是不仅没有让他感觉到失落，心里反而涌上了淡淡的喜悦。 他还没有来得及弄清楚自己心里为什么会因此而窃喜，接着就被手下传来的虚弱的脉动吓了一跳。 萧堇颜的情况比他想的还要糟糕。 除去发热，月满楼还发现，萧堇颜体内居然带着毒素，这些毒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更像是多年吃药而形成的。他忽然想到萧堇颜从冬季开始好像一直都在吃药调养身体，难道是那些药有问题？ 萧堇颜身体的棘手还不在于这些，她身体本身虚弱，这种虚弱是一种先天的不足，她的身体还带着严重的寒毒。如果今日没有发现，再任由着病情发展下去，或许她活不了两年的时间。 「月公子，我家公子她？」崔氏看到月满楼的手搭在萧堇颜的手腕上半天没有收回，忍不住上前出声问起来。 「她的身体太过虚弱，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原来她用的药马上停下来。」月满楼将萧堇颜的手放进被子里，然后才回答崔氏的问话。 杨玉儿看到他体贴的动作，心里一动，却碍于身份不敢多说一句。 「公子的药已经停了有半个月时间了。」崔氏听了月满楼的话，立刻心绪不宁起来，她是聪明人，从月满楼的话中已经听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拿到公子这些天吃的药有什么问题吗？ 为了以防万一，崔氏将药单拿了过来。月满楼接过后看了以后，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我给她开一些药，你们赶紧将药熬好拿过来。」月满楼冷声吩咐，「药材让王平到月家去取。」 「是，公子。」崔氏感激地答应一声。 月满楼很快就将药单写好，然后递给了崔氏，「动作快一些。」 接着，崔氏接过药单匆匆地出去了。 月满楼则从自己带来的药箱中拿出了银针，他走到窗前吩咐雷氏和杨玉儿，「你们将被子挪开一些，将她的衣服褪去。」 雷氏和杨玉儿一听顿时傻眼了。 萧堇颜对外说是公子，其实却是女子。要她们将萧堇颜的衣服当着月满楼的面褪去，她们可不敢，当然也不能赌上萧堇颜的名节。 崔氏送了药单出去，很快又进来了。 「赶紧一些。」月满楼看到她们站着不动，微微有些发怒。他心里急着为萧堇颜解除痛苦，可眼前的下人对他的话却无动于衷，他的好脾气全都消磨干净了。 「月公子。」雷氏还在踌躇。 「怎么呢？」崔氏过来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月公子要我们褪去公子身上的衣服。」雷氏为难地回答。 一听是这样的要求，崔氏也不禁为难起来。 月满楼看她们为难的模样，忽然想到萧堇颜的身份，他不禁苦笑起来。果然是关心则乱，他情急之下居然忘记了还有这茬。 他从药箱中拿出一根长长的白色布带，然后动手蒙上了自己的眼睛。 布带很长，一层一层又一层，他缠绕得十分认真。 崔氏和雷氏对视一眼，不管了，对比萧堇颜的性命，其余的已经不重要了。再说屋子里只有他们几个人人，月满楼的人品她们都信得过，而她们三人更是会守口如瓶。 于是，崔氏和雷氏过去，很快将萧堇颜的上衣褪下了。 月满楼虽然蒙上了眼睛，即使看不见，却丝毫也没有影响到他的动作。 他坐下，先用手摸到了萧堇颜的锁骨处，然后动作如流水一般取出银针，很快将萧堇颜的背部扎成了刺猬一般。 崔氏她们在一旁看得心都揪到了一块，她们小心伺候着，个个小心翼翼，生怕打扰到月满楼的动作。 月满楼脸色十分凝重，萧堇颜虽然年轻，可身体内部因为长期吃药已经成了朽木，一不留心有可能就会伤到她。 萧堇风和楚宣烨等在外面的人足足等了半个时辰，却还没有见到人。 又等了一会儿，崔氏终于踮着脚尖出来了。 「怎么样？」萧堇辰紧张地问。 「月公子正在给公子施针，奴婢出来是为公子准备汤药。」崔氏压低声音回答。 施针用了这么长的时间？众人心里又是一颤，即使没有看到人，大家也明白。萧堇颜的身体恐怕真的出了问题，居然连天下第一神医在里面都耽搁了这么长时间。 楚宣烨微微皱起眉头：不是说只是发热了吗？月满楼到底是怎么给她看诊的？ 「娘，药取回来了。」就在这时候，王平匆匆回来。 哼，抓个药都这么久，楚宣烨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可等扫到他手上的药时，世子爷的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 「怎么要这么多药？」萧堇风也吃惊地看着王平手里的药。 「赶紧到厨房去熬上。」萧堇辰可顾不上这些，他不断催促崔氏赶紧到厨房熬药去。 崔氏恭敬地答应一声，然后和王平带着小跑去了厨房。 萧堇辰转身看着房门，心已经低沉到了极点。堇颜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居然让月满楼也为此感到棘手呢？ 崔氏熬好药，是让小厮用木桶提着过来送过来的，她的手中同样也端着一碗药。 「放在这儿吧。」到了房门口以后，崔氏冷声吩咐小厮。 小厮立刻将木桶放下，而屋子里的雷氏听到动静，立刻出来。她看到地上的木桶，马上将木桶提起。 随着药送进去，屋子里传出来乒桌球乓的声音，月满楼也很快从屋子里走出来。 「月大哥，二哥她？」堇辰紧绷的心随着看到月满楼，而感到提到了极点。 「如果不是没有发现，她撑不过两年。往年她吃的药带有轻微的毒，由于她自幼受过寒毒，所以身体十分虚弱，药毒和寒毒已经浸入她的五脏六腑。」月满楼没有对他没有隐瞒。 吃的补药有毒？萧堇辰不能接受这个打击。 萧堇颜幼时身体十分虚弱，只要天气一冷，萧家必然早早就会在屋子里升起炉火，随之，这种补药的味道也会在萧家蔓延开。 「你别误会，开药方的人并不是想要害堇颜。而是因为堇颜的身体中带有寒毒，药方带有稳温补作用，没有好的方法下，对她可能是最好的选择，只是？」说到这儿，他迟疑地没有将剩下的话说完。 堇辰立刻明白，有些话，月满楼可能不想让在场的其他人知道。 「月大哥，等会儿我们到书房中去说。我先进去看看二哥。」他到底放心不下萧堇颜。 「别进去了。」月满楼拦住他，「堇颜的身体太过虚弱，她刚泡了药澡，你进去会带进寒气。而且她需要静养。」 堇辰闻言点点头，明白他是不想院子里的人进去打扰萧堇颜休息。 「月大哥，我们借一步到书房中说话。」没有萧堇颜撑着，堇辰硬撑着当起了一家之主。 「好。」月满楼点点头。 「世子、萧大人，不好意思。今日家中发生事情，招待不周，望海涵。」堇辰转头看着楚宣烨。 楚宣烨似笑非笑看着他，堇辰努力挺直腰身，并没有迴避他的眼神。 他刚才的话已经等同于对楚宣烨和萧堇风下了逐客令，而实际上的确也是。 丁甲和丁乙都不满地瞪了堇辰一眼，果然都是萧家人，不是一般地令人讨厌。 「回。」没想到楚宣烨站起来毫不留恋地走人。 丁甲和丁乙对视一眼，连忙跟上了。 「堇辰。」萧堇风心里焦急，堇颜和堇春身体全都不容乐观，他怎么放心在这时候离开？ 「萧大人，家中事多，不方便招待大人。请回。」堇辰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萧堇风在他一眼下，顿时羞愧不已。很显然，堇辰是将他当做了外人，往日的兄弟之情半儿也不存在了。 原来，让四兄弟恢復往昔的情义，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失去的将永远失去，再也回不来了。 他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脚步沉重得让他几乎抬不起来。 「萧大人，请。」王奇峰冷声看着他。 萧堇风满眼悲哀地看着堇辰，可堇辰根本没有心思和他周旋。 「月大哥，请。」堇辰此刻的眼中全是担忧。 月满楼也不含煳，直接跟着他往隔壁院子走去。 「派人留心这边动静，有什么消息立刻呈上来。」先出门的楚宣烨一走出萧家的大门，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严肃和浓重。 「是。」丁甲、丁乙知道他此刻的心情不好，两个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还有，尽快弄清楚月满楼对萧堇辰说了什么。」等上了马车，马车内又下达一道命令。 「是。」 楚宣烨坐在马车内，心里乱成了一团麻。还有两年活着的时间，为什么只有两年的时间？ 他不明白为什么听到月满楼的话以后，他的心会如刀子锉了一般发痛。 这种感觉，是他从没有体验过的。 「月大哥，有什么话你可以说了，这儿不会有外人。」书房内，堇辰一脸浓重地看着月满楼。 「是药三分毒，堇颜吃的补药问题不大，可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吃另一种可以改变容貌的药。这种药应该不是吃一天两天了吧？」月满楼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他知道他所问的可能涉及到萧家的隐私，可在看到堇颜的身体那么糟糕，他还是没有忍住。 关于堇颜掩饰身份这个问题，即使堇辰对月满楼再有好感，也不好回答。 「月大哥，二哥吃药有缘由，但是我不能告诉你。就是你问二哥，二哥也未必会告诉你。」他沉思片刻回答。 不算答案的答案，月满楼不是不懂事的人，更不是胡搅蛮缠的人。听了堇辰的话以后，他沉默了片刻后才开口，「以后，那种药必须停下来。她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了。」 「二哥真的只能有两年的时间吗？」堇辰流着泪问，不等月满楼回答，他直接噗通给月满楼跪下，「月大哥，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她。她还年轻，人又这么好。」 月满楼看到他痛哭的模样，嘆口气走过去将他扶起来，「如果没有发现，她的确只能再活两年左右。但现在发现，只要停了原来的药，加上调理，她的身体会慢慢好起来。只是……」 「只是什么？」堇辰一惊，生怕再出现什么变故。 「只是调养的过程要久一些，而且容不得一点儿疏忽。以后千万要注意不能让她受凉发热。」月满楼放慢语速回答。 「我会注意的。」堇辰感激地保证，「我会让人每天注意照顾好她。」 月满楼点点头，「我们一起努力。」 堇辰感动地直点头，再也说不出话来。 由于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外面又有王平带着小厮守着，所以关注萧家情况的楚宣烨自然打听不到一点儿他们的谈话内容。 「不知道吗？」楚宣烨邪魅地笑着，「那个姓郝的还活着？」 「属下已经将姓郝贪污受贿的把柄全都交到了府尹手里。」丁甲紧张地回答。 「哼，坐牢可是便宜了他。」楚宣烨冷笑着回答。 楚宣烨本来就是一个瑕疵必报的人，在他看来，萧堇颜今日的伤势，乃至未来身体的虚弱全是这个姓郝的造成的。敢在他的眼皮子地下动萧堇颜，他又岂会放过姓郝的。 「其中也涉及到了几个衙役，属下将相关的证据也送给了府尹。」看到主子心情不佳，丁甲说话也更加小心翼翼起来。 「下去吧。」楚宣烨吩咐。 丁甲和丁乙看了摆在他面前的酒具，都在心底微微嘆息了一声。两个人可不敢在这时候触他的眉头，老老实实退在了门口等着。 「世子在里面？」等两个属下退下去，楚宣烨刚给自己的酒杯倒满酒，外面就出现来熟悉的声音。 「回禀太子的话，主子在里面。」太子是国之储君，丁甲和丁乙也不敢欺瞒他。 「本宫进去看看。」太子微笑着说。 不过他并没有直接推开门进去。 「世子爷。」丁甲大声询问，「太子寻世子喝酒了。」 可惜里面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太子微微一笑，摆摆手阻止了丁甲和丁乙继续喊下去，他过去推开门直接进了去。 只见屋子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倒是摆在桌子上的酒菜还在。 「这小子。」太子看到房间的窗户大开，微笑着低声嘀咕一声。 丁甲和丁乙看到屋子里没人，顿时吃了一惊。「小人告辞。」他们立刻拱手向太子提出告辞。 「去吧，最近京城里不太平，你们别离开他的身边太久。」太子叮嘱他们。 「是。」丁甲和丁乙答应一声立刻出去找人了。 太子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笑着摇摇头出去了。 萧堇风从萧家出来以后，天色已经晚了。大街上两旁的宅子和铺子里已经开始有烛光露出来。 他一个人踉踉跄跄地走在大街上，心里觉得悲哀极了。 当官的理想实现以后，他忽然发现这种生活并不是自己想要的。他现在每夜的梦中出现的都是在江南时悠闲的生活，还有爹娘在世，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场景。 大街上行人匆忙的脚步，更是让他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家，他在京城里是有个家，但那个家不是他想要的，里面的人更不是他想看到的。 心里流着泪，即使再不想回家。但他必须还得回去，因为除去那个家，他几乎没有地方可去。 「表妹留步。」只是当他回到家门口的时候看的一幕，立刻让他怒气大发。 「多谢二表哥，请表哥回去对舅母说一声，等我身体利索了，再去拜访看望舅母。」吴依琳并没有看到站在拐角的萧堇风。 今日傅俊林忽然登门拜访，还带了大量的礼物过来，让她吃了一惊。她清楚萧堇风有多么不待见傅家人，其实平时只要想到傅若云和萧堇风曾经有过婚约，她心里也会不舒服。所以从心理上讲，吴若琳也并不想见到傅家人。 但吴家和傅家的关系摆在那儿，傅俊林又是带着不少礼物过来，打得还是傅夫人的名义登门。常言说，抬手不打笑脸人，人家既然不计前嫌上门，她吴依琳也不能不明事理将傅俊林赶出家门去。 不过，吴依琳心里还是希望傅俊林能赶快赶快离开萧家。要是让萧堇风见到傅俊林，以萧堇风那臭脾气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了。 傅俊林却是一个话唠，好似并没有看出她脸上的不快，人坐下来就开始滔滔不绝说起来，从她肚子里的小宝宝问起，又劝了她不要将吴老爷子的怒火放在心上，最后也提到了萧堇风对傅家的一点儿偏见，更难能可贵的是，傅俊林对萧家和傅家的矛盾，并没有偏袒。他既提到了萧堇风的小气不对，也说到了傅彦生的固执是个老顽固。 他几乎处处都为吴若琳考虑到了，他越是这样周全，吴依琳越是不好将他往外赶。就这样，拖到了天黑，傅俊林似乎才意识到天色已经晚了，他才主动提出了告辞。 萧堇风今日回来晚，吴依琳也没有多想。她暗自庆幸，傅俊林没有和萧堇风正面对上。 「表妹，看到你过得幸福，我就放心了。如果不是造化弄人，当初我们……」灯光下，傅俊林眼中的深情很清晰。 吴依琳顿时慌了起来，「表哥，我一直是将你当做亲哥哥看待，以后也是。」 傅俊林听了久久没有说话，好长时间以后，他重重的嘆息一声，「我也会将你当做亲妹妹看，以后要是萧堇风欺负了你，你告诉我，我为你出气。」 两个人之间的对话落在萧堇风耳朵中，他心里极端地不舒服起来。 看样子两个人之间情义很深啊，他是不是挡了某些人的道呢？ 「告辞。」最后，傅俊林恋恋不捨地上了马车。 吴依琳和杜婆子、小绿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着马车缓缓地离开。 马车很快转过拐角，吴依琳立刻带着下人进了屋子，大门重新关上了。 而坐在马车中离开的傅俊林很快在拐角处轻而易举地瞥到了萧堇风，看萧堇颜满脸的气愤，他猜测到萧堇风肯定站在这儿已经很久了。 他冷笑起来，主动掀起了马车上的帘子，「萧大人才回来？上门来拜访，没想到等我走了以后，大人才回来。大人的公务还真是繁忙。」 听到公事繁忙两个字，萧堇风心立刻抽痛起来，在翰林院，由于他不善于钻营，很多同事都在欺负他这个新人，傅彦生更是公报私仇，将修补图书的事情交给了他一个人做。这些天，翰林院中其他官员全都闲的发霉，只有他萧堇风一个人忙得几乎喘不上气。否则的话，堇春伤得那么重，他也不会连假都请不下来。 可恶的傅俊林居然还敢笑话他，萧堇风两只手全都紧握成了拳头。 傅俊林看到他隐忍的模样，大笑着放下帘子，吩咐车夫继续赶路。 萧堇风一个人所在角落中好久，等心头的怒火平静下来，才迈着沉重的步伐往家中走去。 「相公回来呢？赶紧上饭。」吴依琳不知道她送傅俊林的一幕早就被萧堇风看到了，更不知道傅俊林离开后对萧堇风的讥讽和刺激，她看到萧堇风回来，立刻欢天喜地地挺着大肚子上前去伺候。 萧堇颜真想将她一把推开，如果不是这个女人，他们兄弟四个人的感情依旧会很好。今日萧堇颜和堇春遭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杜婆子自从打小堇春离开这边以后，她在萧堇风面前就一直是战战兢兢的，当她观察到萧堇风眼中露出的凶光，顿时吃了一惊。 她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夫人，你身子不方便，这些粗活还是让奴婢来做好了。」 萧堇风听到身子不方便几个字以后，眼中的凶光才微微收敛。 他默默的自己洗完手走到了桌子边坐下，「今日谁来呢？」 吴依琳对他不敢隐瞒，「傅家二公子下午过来，舅母，不，是傅夫人让他送一些礼物过来。她原本对我极好，知道我肚子大了，所以才送了礼物过来。」 她越说越快，就怕萧堇风为此而对她发火。 但萧堇风今日很反常，听完她的解释，既没有发火，也没有说话。 吴依琳捉摸不透他到底再想什么，于是也跟着沉默起来。 一顿饭，夫妻两个再也没有说一句话，萧堇风放下饭碗按照惯例，直接回自己房间去了。 吴依琳见状不仅没有埋怨，反而长长得舒了一口气。 「夫人，姑爷好像有心思。」杜婆子等萧堇风走了以后，才敢开口说话。 「奴婢听说，二公子昨日在府尹被人打了。」小绿站在一旁随口一说。 「你听说的？这么大的事情，你回来咋没有说一声。」杜婆子瞪了她一眼呵斥。 「奴婢不是怕夫人不高兴吗？」小绿委屈地回答。 「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吴依琳呵斥她。 小绿看到她要发火，也不敢隐瞒，将自己在外面得到的消息全都说了一遍。 萧堇颜告状，本来就因为楚宣烨、楚宣祁和月满楼他们全在而闹得沸沸扬扬的，可以说这件事几乎是京城内的热门话题。小绿即使没有在现场亲眼看到，但是讲得也很精彩，而且还八九不离十。 「怪不得相公的心情不好。」听完小绿讲了事情的经过，吴依琳不禁嘆口气。她不是心疼萧堇颜和萧堇春，她是担心萧堇风心情不好，又要旧帐重提。 「夫人，那边受伤，我们是否要带着礼物过去探望？如果藉机缓和双方的关系，老爷他肯定会重新关心夫人。」杜婆子跃跃欲试。「那边现在日子好了，既然京城里三公子全都过去给她捧场，而且连相府的公子小姐也掺和进去，要是关系重新和好，说不定对老爷的官途也有帮助。」 吴依琳没有她那么乐观，萧堇风半年来对她的冷漠，已经让她明白，萧家兄弟并不是她能拿捏住的。 看今日萧堇风的反应，就不难发现，萧堇风在那边肯定被拒之门外了。否则的话，以萧堇风对兄弟的重视，今天晚上也不会回家来。 最艰难的时候，萧堇颜能二话不说带着两个弟弟离开，别说现在她的日子过得不错，又和京城三公子搭上关系，就更不会重新回头了。 「不许多事。」冷了心以后，吴依琳现在也没有那么多野心了，她只是希望孩子出世以后，萧堇风能看在孩子的份上，对她重新好起来。 杜婆子看到她不愿意出面，只好嘆息着放弃了劝说。 月满楼的医术的确高超，萧堇颜被他针灸以后，又泡了药澡，一个时辰过后，她身上的热就退下去了。 「咳咳咳。」她一睁开眼睛，就发现堇辰正忧心忡忡地坐在床边盯着她看。 「二哥，好些了吗？」堇辰看到她醒过来，连忙伸手试试她的脑门，谢天谢地，脑门是温的。「下午的时候，你发热，身上烫的厉害，如果不是月大哥过来，你知不知道，差点儿连命都要丢了。」 堇辰的声音中带着后怕和哭腔。 「我发烧呢？」萧堇颜微微皱起了眉头，接着她发现自己挨打的地方也不痛了，于是想翻身侧睡。趴的地时间久，她觉得十分不舒服。 －－－－－－题外话－－－－－－ a30917744　投了1票（5热度）kelly0981　送了10朵鲜花 第107章 出气 堇辰见了连忙过去帮了她一把，萧堇颜侧躺看着堇辰，人还有迷煳，「我怎么发热呢？」 「月大哥说，你身上有寒毒，往常吃的药也有问题，那些药全部要断掉，以后还需要静养。」萧堇辰回答。 「月大哥知道呢？」萧堇颜问完就知道她问的是废话。 「嗯，月大哥不是多嘴的人。今日世子和萧大人也在，月大哥有话还是拉着我到书房里说了。」萧堇辰为月满楼说好话。 萧堇颜点点头，「月满楼是个可靠的朋友。」 姐弟有共识，两个人相视一笑。 「米粥一直在炉子上热着，我让人给你端来。」萧堇辰站起来准备出去。 「堇春怎么样呢？」萧堇颜问。 「二哥放心，月大哥给堇春餵了药丸，即使不进食，也不会伤到他。」堇辰慢慢地解释。 萧堇颜听了提着的心才微微放下。 崔氏和杨玉儿一直就在外面候着，听到里面有说话声，两个人连忙进来查看。 「二公子，你醒了，真是太好了。」杨玉儿激动地看着她。 「公子，饿了吧？奴婢这就到厨房给你端吃的。」崔氏也很激动。 「你们一直在外面守着？王瑶怎么样呢？」萧堇颜关心地问。 崔氏看到她一醒来就问王瑶，对她更加感激起来，「托公子的福，月公子给的药涂上以后好多了。」 「这些天让她静养，单独给她开伙，让人仔细照顾好。」萧堇颜吩咐。 「是。」崔氏抹着眼泪出去了。 「好呢？」雷氏刚出去，月满楼就进来了。 萧堇颜闻言看过去，烛光下，月满楼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衫，整个人显得十分儒雅。「好了。」 两人并没有因为萧堇颜身份改变而有所改变。 「月大哥，你一直忙着研究药方也没有顾上吃饭，一起吃。」堇辰连忙说。 月满楼目光落在萧堇颜身上。 萧堇颜微微一笑，「堇辰，你也没有吃对不对？」 堇辰不好意思地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 萧堇颜骨子里是现代人，并没有那么多讲究，她笑着看着月满楼，「今日吃的肯定很清淡，只怕你们会不喜。」 「我不挑食。」月满楼微笑着回答。 「我也不挑食。」门口忽然传来淡淡的不悦声。 大家一起扭头看向门外，只见穿着湖青色长衫的楚宣烨正慵懒地倚在门上。 「世子。」门外传来打斗声。 「王平王叔，这儿你们不用管了。」萧堇颜淡淡地吩咐下去。 院子里立刻安静下来。 丁甲、丁乙瞪了王平一眼，看看，萧堇颜这个主子见了世子也得恭恭敬敬，也就这两个不识抬举。 王平不甘心，上前一步刚要告状，王奇峰一把拉着他拖着离开了院子里。 「赶上了，不介意吧？」楚宣烨脸皮很厚，懒洋洋地自己走到桌子边坐下了。 人已经坐下，大家反对还有什么意思。 「既然不挑食，就好办。」萧堇颜淡笑着回答，「今日的事情多谢世子了。」 楚宣烨挑着眉看着她，「你去告状，爷也去告状，和你有什么关系。」 态度有些恶劣，但萧堇颜和他相处这么长时间，知道他傲娇的性子，所以微微一笑，并没有再说什么。 由于担心，月满楼和萧堇辰都没有用饭。 崔氏将厨房里准备好的饭食全都端了过来，不大的八仙桌上顿时摆满了各种饭食。 萧堇颜吃的是白粥，真的是一点儿味道也没有，吃的菜也以清淡的蔬菜为主。 而楚宣烨他们吃的虽然也是白粥，但可选择的菜却很多。 「很想吃玉米粥。」吃着白粥，萧堇颜笑着说。 「玉米？」楚宣烨挑着眉斜睨看着她。 萧堇颜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巴，天元国并没有玉米存在。平民平时吃不上白米，大多吃的都是高粱面子或者是黑面。 「一种食粮，我在书上看过，偶然想起而已。」萧堇颜淡笑着解释。 「长得什么样？很好吃吗？」楚宣烨身体向她倾斜过去，一脸好奇地问。 萧堇颜连忙往边上躲了躲，「世子，我只是在书上看过，这种粮食的吃法有很多。」 说完，她又将玉米的模样仔细地对着楚宣烨解释了一遍。 「原来只是粗粮。」听她说完，楚宣烨就失去了兴趣。 萧堇颜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耐心很好。 「爷过来找你，是想告诉你，明日葡萄苗儿到了。」楚宣烨似乎想将萧堇颜所有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住，一边吃，他的嘴巴一边也没有闲着。 萧堇辰听到他的话，立刻皱起眉头看了他一眼。 偏偏楚宣烨一点儿自觉性也没有，依旧很热情地看着萧堇颜，「本来种植葡萄应该是你的事情，不过看在你伤势未好的份上，爷还是安排别人去种好了。」 「别人？」萧堇颜诧异地看着他，葡萄并不好种，苗儿又是从很远地方运过来，也不知道能不能存活下去。 「爷早就料到你不靠谱，所以特意找了会种植葡萄的西域人过来。他们长年与葡萄打交道，这些苗儿也是他们一直在照顾，你就放宽心好了。」楚宣烨得意洋洋地说。 萧堇颜一听他说找的是专人负责，顿时安心了。「多谢世子体谅。」 楚宣烨瞄了她一眼，脸上不由得露出得意之色。「适当多吃一些肉，也好。你受的是外伤，吃一些瘦肉有利于身体恢復。」 月满楼一边说一边夹了一些瘦肉给萧堇颜。 「谢谢月大哥。」萧堇颜含笑将碗递过去，对于月满楼的说辞，她有些诧异。古代人大多喜欢吃肥肉，认为肥肉吃起来比较香，就如堇辰崔氏等人在吃饭的时候，叮嘱她吃的一定是肥肉。 月满楼这个古人居然有现代人的养生意识，让她真的很吃惊。 楚宣烨看到他们之间很自然的动作，原本灿烂的笑容顿时变成了似笑非笑。 「吃鸡肉。」他笑着夹了一块鸡肉给萧堇颜。 他随意的动作更是惊吓到了萧堇颜。萧堇颜和他也算是相处了一段时间，对于楚宣烨的个性虽然说不上十分了解，最起码了解得也算比较深了。 一向被人伺候的世子爷竟然给她这个平民夹菜，萧堇颜在受宠若惊之余，她还担忧自己吃了碗里的鸡肉会消化不良。 「吃。」楚宣烨看到她直勾勾看着自己，那呆萌的模样顿时取悦了他。「难不成你还想吃了爷？」 这话带有挑逗的意思，萧堇颜听了，心里所有的感激和旖旎全都飞了，她狠狠地瞪了楚宣烨一眼，「世子说笑了，我没有那么好的胃口。我挑食。」 月满楼听了噗嗤笑出了声。 反观楚宣烨，气得眼角都吊起来了。萧堇颜居然敢嫌弃他！ 萧堇颜用眼睛余光看了他一眼，「我是病人。」 一句病人，让蓄意待发的楚宣烨怒火一下子泄了气。 「二哥，吃菜。」堇辰面不改色看着他们斗，趁机给萧堇颜又夹了不少菜。 萧堇颜看着自己饭碗中堆满了菜，嘆口气，「我吃不了这么多。」 「吃不了也得吃，浑身连二两肉都没有，小心哪天风大，被吹跑了。」楚宣烨不高兴地插话。 「世子放心，我就是被大风吹跑了，着急的也是我的两个弟弟。」萧堇颜觉得他就是嘴贱，有事没事就喜欢找自己的麻烦。 「你以为爷会追着你跑？」楚宣烨白了她一眼，嬉皮笑脸地说，「要是飞了，爷还占了便宜了。」 「世子，即使我飞了，世子那边的股份也算是我的遗产，应该由我的两个弟弟分割，完全和世子一点儿关系也没有。」萧堇颜不客气地回答。 「什么遗产。」忽然，楚宣烨的筷子重重地落在了桌子上。 萧堇颜虽然和他一直在打嘴仗，但是也一直低着头认真吃饭。 楚宣烨冷不丁的动作吓了她一跳，她抬起头看着楚宣烨，这才发现楚宣烨脸上早已一点儿笑容也没有，眼睛里的阴霾和狠戾却显而易见。 这种阴霾和狠戾，她只有在楚宣祁身上见过。楚宣烨第一次露出这样的神色，她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说起来，萧堇颜就是一只纸老虎。她很识时务，知道什么时候能惹，什么时候不能惹。对她好的人，她会将之当做很好的朋友，反之，她则会躲得远远的。 楚宣烨的发怒来的毫无徵兆，她一点儿准备也没有。 月满楼看到她呆呆的模样，有些心疼，「世子，你吓到了她。」 语气同样很冷，不过冷的对象却是楚宣烨。 楚宣烨冷冷地瞥了月满楼一眼，然后目光重新落在萧堇颜身上，「萧堇颜，你听好了。要是以后再敢胡言乱语，说什么生的死的，爷要你好看。要是你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爷不但会占了你的股份，而且也不会放过萧家。」 这话完全带着威胁，萧堇辰则没有生气。他很清楚，楚宣烨发怒的原因，世子爷在忌讳萧堇颜刚才说的话，当然他的反应也从侧面说明，楚宣烨对萧堇颜的重视。 「不说就是，生什么气。」萧堇颜也不傻，她同样也察觉到了楚宣烨对她的关心。 因为是为了关心她而生气，萧堇颜心一软，带着献媚的笑容给楚宣烨夹了莴苣。 楚宣烨脸一下子绿了。 月满楼见了差点儿笑出声，楚宣烨最讨厌吃莴苣，没想到萧堇颜一出手直冲他的要害而去。 就在月满楼以为楚宣烨肯定会挑出莴苣的时候，没想到楚宣烨低着头不声不响地碗中的莴苣吃光了。 月满楼眼中顿时流露出隐晦不明的神色。 萧堇颜身体虚弱，吃的并不多。「我吃饱了。」 她第一个丢下饭碗。 「再吃半碗，否则不许睡。」楚宣烨却霸道得将边上一碗粥倒了一半在她的碗中。 「真的吃不下。」萧堇颜为难地看着他。 「吃不完也得吃。」楚宣烨嬉皮笑脸地看着她，「呵呵，如果吃不完的话……」 威胁的话没有说出口，可这样反而让萧堇颜更加害怕。不过她看着面前的碗，有些左右为难，她是真的吃饱了，再吃的话，就会撑着了。 「她不能吃得太多，要想补养，只能每一天多吃几顿，分开吃。一次的话，她吃不了多少。」关键时刻还是月满楼出面。 对于月满楼这个神医说的话，楚宣烨还是能听进去的。「再吃两口。」 「对，再吃两口。」萧堇辰在一旁完全倒戈。 萧堇颜在两个人期待的目光中，只好坐下又喝了两口米粥。 楚宣烨看到她不是在敷衍自己，而是实打实地吃了两大口，顿时满意地笑了起来。 到底受了伤，吃完饭，萧堇颜就开始犯困。 月满楼他们见了立刻放下饭碗离开了。 崔氏等人进来，将桌子收拾干净，然后也退了出去。 很快的，萧堇颜重新进入到了梦想。只是在梦中，她仿佛看到了现代的场景，那些熟悉的人和场景在她的面前不停转换，她居然冷静地站在边上看着，一点儿慌张和激动都没有，就如一个身外人看戏一般。 怎么会这样？即使在梦中，她也在不停地问自己。 第二日早晨，她早早就醒来，而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堇春的屋子里去看望堇春。 堇春躺在床上依旧一点儿生气都没有，如果不是他不断起伏的胸口，外人看了肯定会以为床上躺着是一个没有生命的个体。 萧堇颜抓起堇春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堇春，要尽快好起来啊。」 堇辰起来也很早，他站在门口看到屋子里的情景，慢慢地走到了堇颜身边，「二哥，你放心，月大哥说堇春的身体不会有大碍。或许就在这几天，或者是再过几个月，堇春又会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嗯，我知道。我不担心。」堇颜将堇春的手放进被窝中，「你打算什么时候到书院中去读书？」 「如果书院不给我们萧家一个说法，我是不会再到书院中去读书的。」堇辰坚定地回答。 「你想好呢？」萧堇颜是个开明的人。说实话，事情发生两天了，而书院中居然没有一个人过来探望，书院的做法，让她的心冷了很多。本来，她送两个弟弟到书院中也不是为了考取功名，如果堇辰或者堇春实在不愿意到皇家书院去读书，她也不会勉强。 实际上，萧堇颜姐弟两个是真的误会书院了。 萧家事情发生以后，书院立刻开始整顿起内部的风气来。 书院的张院长更是愁的头髮都要白了，他担忧的不是萧家会怎么样。人是楚宣烨领进书院中来的，月满楼在背后也打了关照。而人在书院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张院长知道，如果他不能将事情处理得让楚宣烨或者月满楼满意的话，书院的浩劫也就来了。 实际上，风暴来得比他担忧得还要快，而为萧家的出头的人还不是张院长所担忧的两个人。 「祁世子，他们是犯了院规不错，但法不责众。而且他们并没有直接对萧家兄弟出手。」张院长看到被吊在树上的几个学生，心有戚戚然。 这叫什么事，作为皇家书院的院长，还得看学生的脸色行事，实在是丢脸。 不过面前的情况，可不仅仅是丢脸这么简单了。被吊起的学生，有几个身份高了一些，楚宣祁一出手将断了几个人的胳膊，要是几府闹起来，他要怎么妥善处理？ 「法不责众不错，所以本世子只是处理了几个碍眼的东西，算不上动众。他们没有直接出手也不错，但煽风点火者更可气。」楚宣祁冷冷地看着树上的人开口，「打狗还得看主人了，他们不长眼，爷没有挖了他们的眼睛已经不错了。你们给爷看好了，如果有人敢叫唤，直接割了他们的舌头。」 被吊起的学生本想求饶，听到楚宣祁的话以后，顿时个个如哑巴般，四周静得出奇。 「即使他们犯了院规，已经受到了刑罚，世子不如将他们放了。」张院长看着空中的大太阳，上前陪着笑脸为几个学生继续求情。 「午时再放。」楚宣祁懒洋洋地发话。 「这？」张院长为难地看着树上的人，却不敢上前去。 他暗自捉摸，这几位学生府里的人应该也到了，等那些官员来了以后，他就可以解脱了。 「世子。」三皇子慢慢地踱步走过来。「既然已经给了他们处罚，还是将人放了吧。」 「三皇子看中这些废物呢？」楚宣祁冷笑着看着他质问。 三皇子一愣，随即有些尴尬地看着他，「几个人断了胳膊足以给萧家一个说法了。」 「和萧家有什么关系？」楚宣祁反问。 三皇子一愣，跟随过来的罗成也愣住了。楚宣祁辰时过来以后，就大张旗鼓地将这几位学子狠狠地折磨一顿，难道不是为了萧家出气？ 「爷只是让他们知道，爷的东西，哪怕是爷不要的东西，也不是他们能羞辱的。爷还没死，他们就敢动手，不就是想打爷的脸吗？他们打得痛快，这会儿总得让爷也出出气吧。」楚宣祁冷笑着说。 树上的几个人听了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要是知道楚宣祁对萧家这么上心，打死他们也不会在背后推波助澜。 「世子，犬子不知好歹冒犯了世子的人，请看在姚家的份上，饶过他一次。」 「是呀，世子，回去后，我一定会好好教训他一顿，望世子能原谅他一次。」 …… 赶过来的几府官员，正好听到了楚宣祁最后的话，他们心里暗恼，气自家孩子的不争气，当然也有些埋怨楚宣祁一点儿情面不讲。但所有人，即使是尚书大人，在楚宣祁面前也不敢太过放肆。 「该惩罚的已经惩罚了，他们以后必然不敢再打萧家的主意了。看在各位大人的面子上，不如放过他们。」三皇子淡笑着为几个学子说情。 楚宣祁的脸色隐晦不明。 他不说话，几位官员心里焦急，却也不敢乱开口。他们一致眼巴巴地看着三皇子，希望楚宣祁能看在三皇子的面子上，放过他们的孩子。 三皇子看到楚宣祁无动于衷的模样，心里有些不悦。但形势所逼，他需要宁王府的全力支持，不能也不敢得罪楚宣祁。 虽然在场的几个官员也属于他们这一派，但这些人的势力对比宁王府，却是差远了。 「萧家受了伤，你们自己看着办。」楚宣祁终于开口，语气很冷，可对于屏住唿吸等着他发话的几个官员来说，无疑是一种天籁之音。 「世子放心，既然是犬子伤了人，医药费和补品，自然是我们来出。」杜尚书拱手说，语气显得轻松很多。 当官的自然不缺银子，只要能用银子摆平事情，讨好楚宣祁，他们倒是宁愿多出一些银子。 「最好能长长记性。」楚宣祁冷笑一声，然后扬长而去。那模样分明也没有将三皇子放在心上，就更别提他对罗成的忽视了。 罗成又气又怒，算起来，他和楚宣祁的关系应该更近一些。长公主和宁王才是亲兄妹，都是张太妃所生，但实际上，从小他和楚宣祁的关系就很差。 楚宣祁个性阴晴不定，又瑕疵必报，向来谁的面子他都不会给。小时候罗成惹了他，曾经被他揍得长公主都认不出来。 所以说他们这对表兄弟的关系，也只剩下明面上这么点情分了。 「各位大人。」三皇子一脸痛惜地看着被放下的几个学子，「阿祁的个性一向如此，各位大人别往心里去。」 杜尚书几位也是身处高位的官员，他们的子孙被楚宣祁当众折腾一番，他们哪能真的一点儿气都不生。不过人在官场，最重要的就是要学会看人脸色，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所有人心中都有一桿秤。 偏偏楚宣祁就在不能惹的名单中。 作为识时务者，杜尚书他们即使快要被楚宣祁气死了，谁的脸上却一点儿也不敢表露出来。 或许，他们这边流露出一点儿不快来，明日他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所以三皇子的话一出，杜尚书立刻表明心迹，「世子教训他们，也是一心为他们好。皇家书院代表的是皇家的脸面，几个不知天高地厚，为了一点儿私慾就敢怂恿他人出手伤人。如果这一次不给他们一点儿严惩的话，只怕以后还会惹出更大的祸事出来。」 「杜尚书果然深明大义。」三皇子微笑着赞许。 其他几个官员立刻附和着说了几句，话语无非是对楚宣祁的感激和对自家儿孙的失望。 「世子出手稍微重了一些，你们还是尽快将他们带回去找郎中看看。」三皇子可以利用楚宣祁，却不喜所有的官员畏惧楚宣祁。 杜尚书等人听出他话中的不快，个个立刻诚惶诚恐地提出告辞。当然临走的时候，也带走了他们的子孙。 「世子的脾气总得改一改才行。」罗成皱着眉头说。 三皇子心里对他的话很受用，可面上却微笑着安慰罗成，「阿祁的个性一向如此，你不用放在心上。要是真的改了脾性，恐怕你还不适应了。」 罗成听了，终于不再言语，但脸色依旧带着不满。 两个人正说着，忽然听到不远处又传来张院长大唿小叫的声音。「世子，使不得啊。」 三皇子和罗成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楚宣祁不是已经出了气吗？怎么还在书院中闹事？ 「过去看看。」三皇子发话。 罗成点点头，两个人加快脚步往隔壁的院子走去。 到了那儿一看，两个人顿时后悔了。 早知道的话，他们也不过来凑热闹了。原来闹事的人并不是楚宣祁，而是笑面虎楚宣烨。 在京城里，楚宣祁虽然手段阴狠一些，但是他的报復向来直来直往。而楚宣烨恰恰和楚宣祁相反，这位爷要是别人不小心得罪了他，他当面和人笑得一团和气，说不定你一不留神，他就将你带进了阴沟中。 这还不是最让人痛恨的地方，楚宣烨的名声比楚宣祁还让人觉得可怕之处是，这位爷还会迁怒，只要在他暴怒时出现的人，他往往全都歪怪到。 所以，凡是楚宣烨出现的时候，一般的官员宁愿自动退避三舍。 「世子，世子，息怒。」这会儿，楚宣烨正笑眯眯地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对着一排的学子比划着名了。而张院长则站在一旁不停的央求哄着他，「可能是误会，他们这么多人怎么会一起偷世子的东西呢？」 「张院长是觉得本世子在冤枉他们？」楚宣烨呲牙一笑。 张院长的脸色一白，「世子为人坦坦荡荡，岂能冤枉他们。不过，这事也有些蹊跷，世子贴身的东西，他们怎么会轻易得到呢？其中必有隐情。」 站成一排的学子们更是腿脚打颤，鬼知道世子的贴身之物是怎么跑到他们身上的？接着又有人想到楚宣烨在府衙陷害都司府的花招，他们的脸色就更加苍白起来了。 傻子到了这一步也明白了，楚宣烨此举是打算为萧家人出头了。 可陷害萧家人的是都司府的公子，又不是他们？他们根本就没有参与事件之中，而且更没有唆使都司府的人，楚宣烨为什么还要找他们的麻烦？ 「三皇子、罗公子。」楚宣烨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一旁脸色难看的两个人，他的眼睛一亮，立刻主动上前打了招唿。 他笑得开心，三皇子和罗成的心情就没有那么美妙了。「世子，这是？」 「爷的贴身东西全都长腿跑他们身上去了。」楚宣烨乐呵呵地回答，根本没有丢失东西的失落。 「世子可曾好好问过？」三皇子自知逃不掉，只好耐着性子和他周旋。 「三皇子是打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楚宣烨笑得十分灿烂。 「难不成世子又是在和王爷玩藏东西的游戏？」罗成意有所指地讥讽他。 「这你都知道？」没想到楚宣烨麻熘地承认了。 承认太快，让没有心理准备的三皇子和罗成全都愣住了。 「但你们有证据吗？」楚宣烨反问，「还是说你们派人监视荣王府和本世子？」 他脸上灿烂的笑容立刻变成冷笑。 三皇子和罗成听了，心里暗暗叫苦。楚宣烨这傢伙果然不是好东西，说翻脸就翻脸，难道他是故意要找他们的麻烦？ 荣王府在京城内绝对是独树一帜的荣耀，谁叫人家荣王背后势力雄厚，又有皇上和太后做靠山呢？ 别说罗成惹不起楚宣烨了，就是三皇子见到他也要退避三舍。更何况，三皇子有足够的野心，他更不敢得罪荣王府，因为他希望能拉拢到荣王站在他这边。 哪怕他知道楚宣烨更偏向太子党，但只要荣王没有表态，那么三皇子就有一线的希望。 「哈哈，阿烨，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开玩笑。」三皇子在宫里混的久，反应不是一般得快，「上一次你和皇叔开的玩笑，可是闹得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楚宣烨脸上的冷笑终于变成了慵懒的笑容，他懒洋洋地看着排成队的人，「你们好运气，出了事情还有人帮着说情。作为皇家书院的学子，却眼睁睁看着别人落难而无动于衷，三皇子、罗公子，你说他们要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呢？」 果然又是一个为萧家出头的人。 三皇子心里暗暗吃惊，萧堇颜到底有何能耐，居然让京城内两个大魔头愿意为她出气？罗成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楚宣烨将决定权交给他们，他们无论做出什么判定，总会得罪这些人背后的家族。 「这些人是书院中的学子，本皇子一人说了不算，还是请张院长做出定夺。」三皇子也是老油条，立刻将棘手的问题推得一干二净。 楚宣烨脸上慵懒的笑容显得更加诡异起来，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住了张院长。 张院长一下子傻眼了。 他要怎么处罚？书院中并没有相应的惩罚是针对迁怒一说的，这些学子只是看了热闹，并没有动手伤人，伤人者不是被楚宣烨陷害了，就是被楚宣祁给折腾了。剩下的只是当时一些看热闹的学子，要怎么处罚？好为难得说。 －－－－－－题外话－－－－－－ 感谢［2017—03—18］龙搓搓　投了1票（5热度）苦菜花　送了3朵鲜花 ［2017—03—18］135**5362　送了1朵鲜花 ［2017—03—18］kelly0981　送了10朵鲜花［2017—03—18］weixind272c49a2d　打赏了520潇湘币 第108章亲近 「世子，他们见死不救，反而跟着起闹，的确有违本院的精神。不过他们既不是主谋，也不是帮凶，要是因此将他们逐出书院，惩罚未免太过重了一些。以老夫所见，不如让他们戴罪立功。」张院长一边说，一边偷偷注意楚宣烨脸上的表情。 楚宣烨是京城里所有人公认的笑面虎，哪会被他轻易发现不妥。所以张院长看到的一直是他乐呵呵的笑脸。 排成队的学子们，看到他快乐的表情，个个心里直发毛，生怕楚宣烨揪住他们不放，最后闹得他们真的被逐出书院去。 那是真的被赶出书院，那么他们这一辈子也就完了。最起码，大家要想在仕途上有所发展，肯定不行了。 张院长问完发现楚宣烨没有提出反对，心里顿时暗喜。有门！「萧堇春昏迷未醒，肯定需要大量的药材和补品，不如让各自出了这部分的短缺。」 楚宣烨脸上挂着灿烂额笑容，邪魅地看着站在的学子，「听说你家中有一株五百年的人参？」 被点到的学子赶紧用力点头，生怕一个迟疑，楚宣烨就会改变主意。「是，是，小人自那日事情发生以后，内心一直自责不已，正打算带着那株人参亲自上门看望萧堇春。只是小生太过羞愧，上门去有些汗颜呀。」 楚宣烨看到他还算识时务，脸上的笑容终于淡了几分，「只要能真正的悔过，萧家自然不会和你们计较，你回去吧。」 一句话如一道释令，被放过的学子立刻感恩戴德地谢过他，然后快速熘走了。 有范本，剩下的人立刻知道该怎么做了。 「小人家中刚得到一株百年的紫色灵芝。」 「前几日刚有人送了血燕窝到府上。」 …… 为了能让楚宣烨满意，各人几乎将家中珍藏的好东西全都供出来了。 三皇子和罗成在一旁听得直皱眉头，楚宣烨脸上的笑容却变得正常许多。 张院长看到所有学子都得以逃脱，顿时暗自松了一口。 楚宣烨处置了别人，这会儿才找到机会和他算总帐，「院长，人是在书院中出了岔子，不知院长打算如何处理？」 张院长一听顿时愣住了，说实话，为了萧堇春的事情，书院中这几日已经被闹得鸡飞狗跳。他这个院长为了解决这个麻烦，头髮都白了许多。 他为萧堇春做了这么多，楚宣烨为什么对他还不满意？ 心虽然拔凉拔凉，张院长却不敢真的对楚宣烨有半点抱怨，「人是在书院中受伤，说来书院也有责任。明日本院长自然会派人到萧家去探望，打人者已经被逐出书院，作为补偿，以后萧家兄弟两人在书院中所有的费用，将有书院提供。」 楚宣烨看着张院长忽然龇牙一笑。 张院长浑身的鸡皮疙瘩顿时全起来了，楚宣烨分明对他所提出的条件不满意。 怎么办？他还能怎么办？ 人人都说皇家书院的院长是个肥差，事实上几年前的确如此。可是自从楚宣烨和楚宣祁到书院中以后，他的好日子也到头了。谁见过书院的院长夫子还要看学子的脸色过日子的，偏偏他这个院长就得看学生脸色行事，说出去都是辛酸泪呀。 「世子的意思？」张院长努力装作严肃的态度和楚宣烨套近乎。 「听说张院长那儿有一株二百年的人参。」楚宣烨的笑容又变得灿烂起来，「不管怎么说，人在书院中受伤，张大人作为一院之长，总该以私人身份过去探望一番。」 张院长一听立刻明白了，感情，这位爷是看中了他手中的人参。 「世子说得有道理，本院长下午正打算过去看看萧堇春了。」张院长缓缓点头。 三皇子对楚宣烨的做法有些意外，按理说，以荣王府的实力，别说二百年的人参，就是上千年的人参，恐怕也能拿出三五株出来，楚宣烨为什么还要大张旗鼓地过来打劫各府的人参、灵芝之类的补品？ 萧堇春即使受伤，一个孩子能吃得下这么多补品吗？ 楚宣烨可不管三皇子想些什么，更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达到今日过来的目的以后，他立刻打道回府，连一丝耽搁都没有。 张院长看到两个瘟神全都被打发走了，浑身立刻软了。 二百年的人参，对于他这样的官员来说，已经属于难得的补品了。他一直都没有捨得用，没想到居然被楚宣烨给盯上了。 早知道，他就应该提前自己享受了。现在后悔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张院长，楚宣烨胡闹，院长作为书院中的主事者，可不能由着他胡闹。」三皇子被楚宣烨弄得憋了一肚子火，他不能对楚宣烨发脾气，只能找一个替罪羊折腾了。 张院长忌惮楚宣祁，也不敢得罪楚宣烨，但不代表他是真的煳涂蛋，胆小鬼。 他是皇上的人，皇上有所顾忌的人，他当然不会傻不拉几往前冲去得罪人。但三皇子再厉害，也不过是个皇子。如果三皇子在书院中闹出什么动静的话，恐怕不用他这个院长出手，皇上就不会放过三皇子。 「三皇子，下官明白。不过，世子既然发话，下官恐怕也无能为力。」张院长不咸不淡地回答。 三皇子脸色一僵，他当然明白张院长的意思。 楚宣烨是个魔王，楚宣祁是个魔鬼。楚宣祁当众杀鸡儆猴，楚宣烨直接逼着人家拿出宝贝。别说张院长想阻止那些人主动送钱送物，只怕他这个三皇子放话出去阻止，那些官员也未必听从。 「院长好自为之吧。」找不出合适的藉口，又听出张院长语气中的强硬，三皇子只好恼羞地拂袖而去。 「既然楚宣祁和楚宣烨插手此事，以后你安稳一些。」走到无人之处，三皇子冷着脸训斥罗成，「只不过是个毛头小子，你花那么多的心思去对付她，让人知道会丢了你的脸面。而且此事，已经让她受到了教训，从今以后你不许再针对与她。」 罗成眼睛里的讥讽一闪而过，不过出于愤怒之中的三皇子并没有发现，「让罗敷离萧堇颜也远一些。」 「知道了。」罗成语气平静地答应一声。 虽然三皇子对楚宣祁和楚宣烨闹出的动静不满，但在书院中被两个世子吓唬到的学子们，这会儿就如惊弓之鸟般乱窜。 能在皇家书院读书的学子，出身大多非富即贵。 楚宣烨指明要的补品和药材，即使再贵重，各府也不敢昧着良心留下。 于是，萧家门口难得出现了繁荣的场面。 「你们是？」萧堇颜和萧堇辰虽然不待见萧堇风，但萧堇风实在放心不下堇春和堇颜的身体，所以他每天都会雷打不动地过来。今日他回来早一些，没想到还没有到萧宅门口，就看到许多豪华的车辆停在萧家门口附近，人多却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萧堇风忍不住上前拉住一个车夫问起来。 「要送礼赶紧在后面排队。」车夫不耐烦地回答。 送礼？萧堇风又是一愣，给谁送礼。 带着疑惑，他努力贴边往里挤，然后他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王管事，求求你，收下这些礼物吧。这是我家公子一点儿心意，你们要是不收下的话，我家公子会寝食难安。」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正低声下气央求着王奇峰。 「公子发过话，任何人的礼物都不会收。你们回去吧。」王奇峰冷声回答。 「不不，你一定得收下。」一个穿着华丽的公子哥，脸上全是惊恐和担忧，他看到王奇峰拒收礼物，急得眼中的泪水都要下来了。 「各位请回。」王奇峰语气生冷，一丝退让都没有。他说完就准备和杨鸣和几个小厮将门关上。 「这是一点儿小意思，请王管家和各位小哥喝茶。请几位行个方便。」管家模样的人，看到他们要关门，赶紧拿出荷包，往外掏银子。 萧堇颜目测，他给每个人送的银子足有一两，塞给王奇峰的银子更多一些。 他不禁微微皱起眉头，萧堇颜虽然在京城里赚了一些银子，但结交的人并不多，怎么会有这么多官员过来给萧宅送礼？ 无功不受禄，横财并不是适合每个人得。萧堇风生怕萧堇颜他们又沾上什么不妥，他刚要上前叮嘱王奇峰几句。 就在这时，丁甲和丁乙过来了。 萧堇风认识他们，他们是楚宣烨身边的侍卫。 「王尚书府上的？」丁甲和丁乙如霸王一般，直接从二房中搬了两把椅子坐下了。 「是，是。」公子哥连忙答应一声，并且示意管家赶紧送上银子。 王府的管家也是有眼力的人，立刻过去塞了两张银票放在丁甲和丁乙手上。 「爷是缺银子的人吗？」丁甲眼睛一瞪，「你们别整虚的，世子爷派我们过来，就是帮着长长眼，别有些不长眼的东西那些劣等货来煳弄爷。」 「我们王家绝对没有劣等货，请两位放心。」公子哥一看有门，立刻招唿小厮将立刻搬出来。 萧堇风看到小厮搬出来的礼物，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三百年的人参一株、血燕窝十两、上好的绸缎六匹……」小厮带来的礼物，都是要经过丁甲和丁乙查看的。每当送礼的人报出礼单，萧堇风的心就会跟着抽搐一下，天啦，疯了。 各府送来的礼物，就是在大户人家，也属于重礼了。他有些搞不清楚，各府为什么要给萧堇颜送这么贵重的礼物。 「三公子。」王奇峰拦不住送礼的人，门口又有丁甲和丁乙两尊大神在，看到礼物源源不断往家中送去，他正焦急了。 萧堇辰这时就和月满楼出现了。 「不是不让收礼吗？」萧堇辰有些生气地质问。 「拦不住。」王奇峰实话实说，指着门口两尊大神。 「收下吧。」月满楼低声说。 「嗯？」堇辰不解地看着他。 「堇颜的身体需要大量珍贵的药材和补品，这些人中送来的补品正好可以用上。」月满楼轻声解释，「有楚宣烨撑着，没有人敢来找麻烦。」 「可以收？」堇辰还在犹豫。 「收。也是他们该出的。」月满楼轻笑着解释。 堇辰有些为难，因为萧堇颜刚刚还叮嘱府里的人不许接受任何人送来的礼物。即使他看到那些补品有些动心，还是担心等会儿收下礼物后，萧堇颜会生气。 「听说萧公子为了书院之事，操心劳神伤了身体，我等实在过意不去。这些礼物略表心意。」送礼的人中也有话唠，特别是面对楚宣烨身边的侍卫，很多人更是绞尽脑汁想要巴结一下。 对方的话虽然不是说给他们听，但他的话，立刻让萧堇辰的立场坚定下来。 「废话真多。」丁甲看到站在他们面前的富家子弟，有些不耐烦地呵斥。 对方也不恼，依旧陪着笑脸让小厮将礼物抬了进去。 人的想法很奇葩，或许楚宣烨的威逼对于官家子弟来说是一种羞辱，但对于在场的一些富家子弟来说，却是一种机遇。 要是能藉机巴结上楚宣烨世子，乃至荣王府的话，各家族的生意也可以做得更大一些。 「二哥那边？」萧堇辰还有些担心。 「走，我和你一起过去。」月满楼笑着说。 堇辰听了大喜，于是两个人又折身回去了。 萧堇风透过大门已经看到了堇辰，他正要高声招唿，没想到堇辰又和月满楼又进了宅子里。 他只好垂头丧气地走到王奇峰面前，「劳烦几位进去通报一声，就说萧堇风过来求见。」 萧堇风的语气中透露出悲凉，他本应该是和堇颜他们关系最为密切的人，可现在居然落到进门要求人的地步。 「萧大人，我家公子发话过。宅子里一切安好，不劳大人挂念了。」王奇峰淡淡地回答，并没有按照萧堇风要求到后院去询问一声。 「这人啊，脸皮还真够厚的。」丁甲斜睨一眼萧堇风，然后开始说起了风凉话，「看人家落魄之际千万百计将人赶出来，又断了关系。人发达起来，又不要脸地过来攀关系，可惜了一身官袍。」 「这种逢高踩低的人，我们见多了，你怎么还会觉得奇怪？」丁乙也笑着附和。 即使他们没有点名道姓，萧堇风还是一下子就听出，这两个是在讥讽自己。 他本是脸皮子比较薄的人，勐一听，顿时涨红了脸。 他很想大声辨别一声，他不是想攀龙附凤，他只是因为担心堇春和堇颜的身体。 但瘦弱的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被后面送礼的人给挤开了。 丁甲、丁乙他们说了几句风凉话以后，就不再看萧堇风一眼。 被挤开的萧堇风一脸羞愤，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失落、无奈、难过的滋味重新又涌上了心头。 他也是有自尊的人，一向有着读书人的清高，他不愿意被人一而再地羞辱，可他是真的不放心堇颜他们。 他已经将自己贬低到了尘埃之中，为什么堇辰他们还不愿意原谅自己。难道这辈子，他们真的要老死不相往来吗？ 没有人搭理他，送礼还在继续。 萧堇风一个人又站了一会儿，才惆怅地离开了。 「收下好像不妥？」萧堇颜还不清楚自己的身体已经撑到了极限。听堇辰和月满楼回来说了门口收礼的情景，她有些为难起来。 堇春受伤，她的确很生气。特别是对都司府几府，更是恨之入骨。等身体稍微好转，她就开始捉摸着要怎么对付那几家。 但对于书院中其他的学子，她倒是没有太多的怨恨。毕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趋害避凶是人之常情。如果换做是她，可能也不会主动参与到他人的祸事之中去。 无辜的人却被楚宣烨逼着过来送礼，送的还是重礼，萧堇颜就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月满楼看到她脸上的为难之色，就猜到她在担忧什么，「既然他们送礼过来，你们收下就是。这两日化妆品已经包装好了，你可以让人挨家送过去。楚宣烨花了这么多心思，才让人过来。要是你们将他们拒之门外，他又要恼了。说不准还会将由头算在这些人身上。」 萧堇颜想想，觉得月满楼说的有道理。 楚宣烨是什么样的人？那位爷可是京城一霸，别看平时乐呵呵的不显山不显水的，他要是想真的整人，估计谁也逃不出他的魔抓。 不过让萧堇颜觉得意外的是，楚宣烨居然为了萧家做到了不惜惹上众怒的地步。这么一想，她对楚宣烨隐隐有些愧疚。 楚宣烨作为合伙人，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为她默默地做出这么多，已经足以让她感动。而平时，她好像对楚宣烨有些过分了。 「能不能先拿给我看看？」萧堇颜问。 月满楼点点头，「方法是你提供，本来就应该先拿给你看看。」 「我只是提供一些简单的思路，方法可不是我想出来的。说起来，拿到那么多的股份，完全是我占了便宜。」萧堇颜很不好意思地说，化妆品虽然还没有卖出去，但未来的前景绝对客观。 当初，她也只是说说现代草本化妆品的制作流程而已。毕竟在这方面，她也只作为现代人知道的简单流程，其余的她实在算不上行家。真正出力的是月满楼。 可即使这样，月满楼却给了她七的股份，她受之有愧。 「你说的是关键方法，否则的话，我也不会这么快做出来。」月满楼淡笑着回答。 因为愧疚，萧堇颜也不知道说什么，「百花会还有多久？」 「一个月。」月满楼正色回答，「楚宣烨送了一批新人过来。」 萧堇颜听了诧异地看着他，心里直嘆气。 百花楼的姑娘素质不错，她和月满楼训练这么久，成效肯定不错。但楚宣烨选择这个时间送新人过来，难道她和月满楼还要从头做起？ 楚宣烨还真会给他们添乱子。 「这批新人琴棋书画样样不错，我已经给了她们曲谱，又有琴师负责教习她们，你安心养身体，不用操心。」月满楼好像知道她心里所想，笑着安慰她。 萧堇颜这才高兴起来，「一起弹奏一曲如何？」 「好。」月满楼微笑着答应。 悠扬的琴声、小提琴声音在萧宅后院响起，过来送礼还没有来得及离开的人听得如痴如醉。不少人觉得这一趟来的值了。 人人都说月满楼在音乐上的早已几乎是独秀，可现在冒出了一个萧堇颜来，据说萧堇颜比起月满楼，几乎毫不逊色。平时难得能听到两个人合奏，今日算是饱了耳福。 丁甲和丁乙也听到乐曲声，音乐虽然好，但这两个人心里可不痛快。哼，世子爷为了萧堇颜，将书院闹得鸡飞狗跳，月满楼有世子爷做得多吗？偏偏，月满楼在萧堇颜面前就比世子爷吃香。 「小生见过世子。」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在丁甲丁乙为楚宣烨抱不平的时候，楚宣烨摇着扇子笑眯眯地过来了。 「属下见过世子。」丁甲丁乙赶紧紧张地站起来。 「看样子过得不错。」楚宣烨笑眯眯地说。 他长得极美，又是笑着说话，简直美得人神共愤。但无论是送礼还没有来及离开的人，还是丁甲、丁乙，个个后背都吓出了冷汗。 倒霉了，只要世子脸上露出这样的微笑，就预示着他心情不爽。人一不爽，倒霉的就是站在他面前的人了。 「回爷，这是礼单。」丁甲紧张地将礼单递给他看。 「又不是爷收礼，给爷看什么？」楚宣烨声音忽然冷了下来，「主次不分，回去等着笞臀吧，十下。」 说完，他一甩手，直接走人了。 丁乙同情地看了丁甲一样，哎，没看到爷的心情不好吗？还一个劲往前凑，倒霉了吧？一点儿记性也不长。 丁甲欲哭无泪，他狠狠地瞪了剩下的人，「动作还不快点儿，难道还想留下来吃饭？」 后面的人听了，马上紧张起来，鬼才想留下来吃饭了。大家恨不得赶紧离开萧宅，生怕楚宣烨一不留神又转回来。 这样一来，很快收完了最后一家的礼物，送礼和接收礼物的人双方全都松了一口气。 「两位爷，天色晚了，不如留在这儿吃晚饭？」王奇峰过来拱手询问。 「不客气，世子还等着我们回去交差了，告辞。」丁甲没好气地回答。 王奇峰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快，但并不在意，微微一笑，「两位慢走。」 丁甲丁乙一下午都守在大门口，始终没有看到月满楼出来，两个人恨恨地想，月满楼脸皮真是越来越厚，晚上肯定是又留在萧家吃饭了。可怜的爷哟，想到这儿，他们一起气唿唿地离开了。 王奇峰看到他们背影消失后，才吩咐小厮将门关上守好了。 萧堇辰和王奇峰一起到库房清点了礼物后，两个人同时吓了一跳，一个下午的时候，库房居然收满了。而且收到的大多是贵重的补品和药材，当然其中也不乏玉器和绫罗绸缎。 「你让人整理一下放好吧。」萧堇辰憋红了脸吩咐。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好东西了，不过他不是眼馋东西好，他是微微可以松口气了。以后堇颜补养用的东西全了。 看到东西，堇辰决定以后对楚宣烨好一些。毕竟送礼的人愿意过来，还是託了世子爷的福。 到萧家来送礼的人远远不止这些，第二日，张院长早早就带了几个夫子过来。月满楼没有让萧堇颜出面，而是亲自和萧堇辰见了他们。 张院长一看到月满楼出来，心里立刻明白了。他心里暗嘆，好在自己是亲自过来了，否则的话，月满楼看不到他，肯定会在心里记他一笔。 「你在府里好好养伤，等伤好了以后再回去。以后你们兄弟二人在书院中所用，全由书院负责。」张院长客气地解释，「这点儿礼物留下来给萧公子和萧堇春好好补养吧。」 「多谢院长和各位夫子。」萧堇辰站起来拱手道谢。 「府里有病人，需要静养，我们告辞。」张院长不想在萧家逗留太久。他怕遇上楚宣烨那个煞神！ 「我送夫子和院长。」萧堇辰客气地说。 一行人刚走到大门口，就看到一辆马车在停了下来。 大家一顿，只见莫无尘兄妹带着莫清歌过来了。 莫清歌在书院中和萧堇春是死党，当初打架的时候，莫清歌也是拼死参与了。张院长和各位夫子看到莫无尘和莫无双兄妹过来，个个心里倒是有些瞭然。 「张院长、白夫子、千夫子。」莫无尘见到他们，主动打了招唿，莫清歌也躬身给他们行了礼。 「你们也是过来探望萧公子和萧堇春？」张院长明知故问。 「是。」莫无尘笑着答应，不过他没有深谈的意思。 张院长的人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笑着提出告辞，「如果伤势养好，还是尽快回书院中来吧。」 他说的是莫清歌。 「是。」莫清歌乖巧地答应了。 张院长和几个夫子这才满意地离开了。 「莫公子、莫小姐请。」堇辰看到相府的人过来，立刻上前打招唿。 「萧公子和萧堇春的伤势有没有好转？」莫无尘关心地询问。 「二哥的身体是陈年旧伤，月大哥说她以后需要静养才行，堇春暂时还没有甦醒过来，不过已经没有了生命之忧。」堇辰对相府的人，特别是对莫清歌还是充满好感的。当初在书院中面对那么多的打手，莫清歌没有躲，一直死命地护着堇春，否则的话，堇春会伤得更加厉害。 真的要认真清算的话，莫清歌也算堇春的半个恩人了。再说，前日在府衙中，莫家毫不犹豫就站到了他们这一边，所以萧堇辰现在是将莫家算在自己这边的人。 对自己人，萧家态度向来很热情。 「到屋子里去坐。」萧堇辰脸上挂上真诚的笑容。 「萧三哥，我想看看堇春，行不行？我保证老老实实站在一旁，绝对不会碰他。」莫清歌边走边央求。 「我等会儿问问月大哥和二哥。」萧堇辰不敢随意答应，给了他一个模煳两可的答案。 萧堇颜看到莫家兄妹过来，也很高兴，「前日的事，还没有来得及向你们道谢了。」 「萧公子客气了。」不知为什么，莫无尘看到她虚弱的模样，心里居然不住地发酸。 「听说萧公子伤得很重，以后需要静养？衙役也太狠了一些。」莫无双担忧地看着她说。 「外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身体虚弱是因为陈年的旧伤。」萧堇颜苦笑着回答。 「萧公子以前受过伤？」莫无双诧异地看着她问。 「严格来说，不算是伤。她由于先天不足，小的时候又受过寒毒，先前郎中给她开的药和寒毒相冲，所以常年下来，她的体内就积压了不少的寒毒和药毒。」月满楼知道其中的秘密，他不想萧堇颜为难，所以他这个神医只好出面解释了一下。 「不要紧吗？」莫无尘担忧地问。 当初月满楼在院子里说的话，萧堇辰已经严禁府里的人多嘴，所以莫家兄妹并不知道萧堇颜身体其实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有月大哥在，自然无碍。不过毕竟是多年的亏损，所以调养就需要很长时间了。」这时候萧堇辰插话。 「她需要静养，不能操心烦神。」月满楼又强调一遍。他是故意藉机说出来，目的就是想让萧堇颜警惕起来。 萧堇颜微微一笑，她知道月满楼的好意，但萧家现在要靠她支撑，她哪能有机会闲下来？而且她喜欢音乐，也不会真的甘心平庸下去。 「萧公子以后还是精心休养好，月公子的话，你不可不听。」莫无尘很庆幸这一次带来不少补品过来。 「多谢莫公子关心。」萧堇颜微微一笑道谢。 「萧公子，我可以过去看看堇春吗？」莫清歌从进来后，就坐不住了。 「可以，不过堇春还在昏迷中，你不能碰他身体任何部位。」萧堇颜叮嘱他。 「我知道，我不会碰他。」莫清歌立刻表明态度。 －－－－－－题外话－－－－－－ 感谢missnini2　投了3票（5热度） ［2017—03—19］可爱的小小坏蛋　投了1票（5热度） ［2017—03—19］xiner188　投了1票（5热度）［2017—03—19］xuli810214　送了9朵鲜花后台吞了很多人的评论，我闺女昨天看到玥辰宝宝的评论，说感动一百，发现妃妃a的评论老实被吞。 第109章 重聚 「你可以多和他说说往昔在一起的美好场景，或许可以让他早点儿甦醒过来。」萧堇颜说。 「嗯，我和堇春在一起玩得特别好。」莫清歌眼睛一亮，他愿意为堇春甦醒出一把力。 月满楼看着萧堇颜的眼神也在发亮，萧堇颜总是冷不丁就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 和昏迷的病人多说往事，可以刺激病人吗？ 萧堇颜其实也不知道，不过现代媒体众多，她没少听说植物人被亲人的行为和语气刺激甦醒的事例。这两天，她和萧堇辰就没少到堇春屋子里去说话，希望堇春能听到他们的话，能早点儿康復过来。 堇春是个孩子，莫清歌也是孩子。萧堇颜希望孩子之间的小秘密也能刺激到堇春。 哪怕只是个奢望，萧堇颜也不想放弃。 「莫小公子，请。」杨莹儿主动过去给莫清歌带路。 莫清歌跟着杨玉儿到了堇春的屋子里。 堇春的房间很宽敞，里面布置得也很雅致。莫清歌进去的时候，堇春躺在床上还是一动不动。 在床前，王安和杨玉儿两个小跟班的，正坐在凳子上托着腮，眼巴巴地盯着床上的萧堇春看。 他们听到动静，才抬头看向门口方向。 「大姐。」看到是杨莹儿领着人进来，杨玉儿立刻站起来和她打招唿。 「你们到一旁候着，莫少公子要和萧公子说一会儿话。」杨莹儿严肃地吩咐。 「是，大姐。」杨玉儿乖巧地答应一声。 坐在床边的王安也早就站起来让开了位置。 莫清歌板着脸像个小大人一般坐下，他不敢碰到萧堇春身体的任何部位，想起萧堇颜叮嘱他的话，他身体微微前倾开始自顾自和萧堇春说起了悄悄话，「裴文杰已经被书院逐出去了，不仅是他，就是那日参与打架的人，全都被赶了出去。悄悄告诉你哟，就是在边上看热闹的人，也被世子惩罚了。今日院长和几个夫子一起到你们来家来，我猜想他们肯定是过来看完你，顺便道歉的。毕竟你是在书院中被人打了。」 杨玉儿和王安紧紧盯着莫清歌，生怕他不知轻重碰到萧堇春。后来他们看到莫清歌还算懂事，就静静地听着他一个人唠叨。 当莫清歌提起书院中的事情时，两个孩子忍不住开始抹起了眼泪。都是他们没用，要是当日他们也留在书院中，最起码还能护着主子一些。 「等你醒来后，咱们好好练练，让谁也不敢小瞧我们。你看你躺在这儿多难受，而且萧公子身体也不好，你别让她为你操心了。」莫清歌心里也难受。 他总觉得是他没有护着萧堇春。 床上的萧堇春依旧一动没动，似乎一点儿也没有听到莫清歌所说。 莫清歌也不着急，依旧说他自己的，这么一坐，他在萧堇春的房间里就逗留了半个时辰左右，「我明日放学回来，还过来看你。你放心，我会将夫子所讲的东西全都说给你听。你这么聪明，又跟着萧公子学习过，肯定不会落下功课。」 又唠叨了好一会儿，莫清歌才恋恋不捨地离开了房间。 「这是我们的一点儿心意，希望你不要推却。」莫无尘看到莫清歌回来，才拿出礼单递给了萧堇颜。 萧堇颜接过礼单一看，顿时为难起来，「莫大哥送来的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萧公子。」一旁的莫无双淡笑着开口，「说句不怕你生气的话，这些补品对于我们相府来说，也不过是日常的开销罢了。你和令弟身体都很虚弱，正是需要它们的时候，就不要拒绝了。往日萧公子给我的琴谱，对于我来说，比起这些俗物要珍贵得多。」 客气的话，萧堇颜听过太多。莫无双的婉转解释，让她记住了莫家的好。所以此刻她也没有过多的客套。 以后补偿相府的机会多得很，不在乎这一时半会。 「萧公子，我对堇春说了书院中发生的事情。以后我能不能每天都过来看望他，我想将书院中夫子讲的东西告诉他。」回来的莫清歌，一进门就看着萧堇颜询问。 「多谢了。」萧堇颜淡笑着答应。 莫清歌看她答应，顿时高兴得差点儿跳起来。 莫无尘看到他如此兴奋，微微吃了一惊。他的儿子，一向有些少年老成，今日居然为了一句话高兴成这样，真是难得。 「不过，你得先问问莫公子的意思。」萧堇颜对莫清歌的好感呈直线上升。 莫清歌虽然是相府的嫡孙，但为人热情稳重，有原则性。哪怕萧堇颜知道他开初的时候，这孩子是为了接近自己才和萧堇春交好，但随着后期的接触，萧堇颜还真喜欢上了他。 「爹？」莫清歌腼腆地看着莫无尘，脸上露出微微的担忧。 「以后接你的人多派几个过去。」莫无尘笑着答应。 答应了！莫清歌顿时又高兴起来。 萧堇颜看到他不能控制情绪，忍不住微笑看着他。到底是孩子，不管怎么稳重，遇上喜欢的还是会兴奋。不过莫清歌的表现也恰恰说明，这孩子是真的是喜欢萧家，喜欢萧堇春。 堇颜觉得就是冲着莫清歌这份真诚，她也会接受他。 莫无双心里微微有些感嘆，她费了很多心思都没有真正地成为萧堇颜的朋友，倒是莫清歌误打误撞地被萧堇颜接受了，人与人的缘分还真够奇特。 「公子。」正在屋子里气氛变得热烈起来的时候，杨树慌里慌张跑了进来。 「发生什么事情？」萧堇颜疑惑地问。杨树憨厚老实，做事认真踏实，萧堇颜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慌张过。 「外面来了一拨人，闹着要进宅子。」杨树微微有些发喘，想必一路上他是跑着进来的。 「问清楚他们是什么人了吗？」萧堇颜微微皱起眉头。 月满楼的脸色也未变，他琢磨着要是真的有不长眼的人过来打扰萧堇颜生活，他不介意背后使用一些不能见人的手段。 别看月满楼一副谪仙模样，事实上，他骨子里也很阴狠。大家族出来的孩子，特别是过早失去母亲的孩子，性格再柔和又能柔和到哪里去？ 只是他生性薄凉，只对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或者人上心，所以一直以来他给人的印象都是不问世事。但自从他知道萧堇颜是女子身份以后，他就将萧堇颜放在心上了。 在他看来，萧堇颜的身体十分虚弱，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凡是干扰到萧堇颜静养的人，全都是他的敌人。 所以说，外面的人有些悲催了，人还没有见上，已经被月满楼给规划与敌人的一栏中了。 「他们说是公子的嫡亲。」杨树因为焦急，回答得又快又急。 「胡说八道，我们兄弟三人只是孤儿，哪来的嫡亲？」萧堇辰脸色一变，浑身开始往外冒寒气。 萧堇颜一愣，嫡亲，难道是老宅子那边的人到呢？ 不过，即使是老宅子的人，又怎么会知道他们兄弟几人住在这儿？ 说话之间，大门口隐隐传来几声尖叫声。 屋内的人听得并不清楚，但显然来人打扰到萧堇颜轻松的心情了。「让他们过来。」 「我出去看看。要是真的有人假冒，我就让人打发了他们。」萧堇辰板着脸站了起来。 「坐下。」萧堇颜看了他一眼，「带他们进来。」 「二哥。」萧堇辰不贊同地看着她，在京城内经过种种苦难的折磨，萧堇辰已经不再相信陌生人。 而且，在他看来，萧堇颜的身体不好，需要静养，将陌生人往家里领，很不值得。 「既然人都找上门来了，要是不见，还不知道他们会在背后闹出什么事情了。」萧堇颜淡淡地发话。 月满楼本来想和萧堇辰一起出去看看，听她这么一说，微笑着坐着没有动身。 莫无尘和莫无双则有些觉得尴尬。找上门来的亲人？说起来算是萧家的私事，可看萧堇颜和萧堇辰的态度，好像对来人并没有任何好感，他们再留下来的话，好像有些不知趣了。 「我们告辞了。」想到这儿，莫无尘率先站起来，主动提出了告辞。 「莫公子和莫小姐难得过来，不如中午留下来用餐。」萧堇颜发出邀请。 「还是改日再来叨扰，今日回去后还有事情。」莫无尘笑着回答。 莫清歌有些捨不得离开，不过他是个很懂事的孩子，看到父亲莫无尘坚持要离开，他也跟着说，「以后我会天天过来打扰，萧公子以后可不要嫌弃我。」 其实，他很想跟着萧堇辰、小堇春一起叫萧堇颜二哥，不过转念又一想，父亲莫无尘和萧堇颜称兄道弟的，他要是再叫萧堇颜为二哥的话，回府后还不被父亲给揍死。就是万一被别人听到了，也说不过去呀。 萧堇颜爱怜地伸出手摸摸他的小脑袋，「你天天过来，我也不会嫌烦。正好，你还可以给堇春当个伴了。」 「那我就天天来。」莫清歌立刻卖乖。 「你倒是得了便宜。」莫无双笑着打趣他。 莫清歌忍不住笑了起来，莫无尘看出萧堇颜是真的稀罕自己的儿子，心里不禁对萧堇颜又亲近了几分。 「我们先告辞了。」他拱手说。 萧堇颜微笑着站起来，亲自将他们三人送出了院门口。 莫无尘带着莫无双和莫清歌跟着萧家的小厮顺着长廊往外走，迎面来了一拨人。 这一拨人领头的是个老太太，满头白髮有些凌乱，只用一个做工粗糙的银簪子束着。高额头，鹰钩鼻子，眼睛有些深陷，身上穿着皱巴巴的嫩绿色春衫，整个人给人看起来显得有些刻薄。 老太太的身后跟着两个中年男女和三四个青年和孩童。 从他们身上的穿着来看，这一拨人的生活过得好像不是很如意。想到这些人可能是到萧家来找麻烦，莫无尘脸上顿时露出了肃杀的神色。 来的人还真是萧家大房和老太太，他们本应该远在江南生活，却因为家中出了祸事，一家人被迫流落到了京城。 从江南到京城足有上千里的路程，而萧家只是普通的乡下人，身上根本没有多少盘缠，所以一路上他们吃了不少苦头。不过好在最后还是平安地到了京城，而且还很幸运地得知了三房的消息。 当萧远庆和老太太知道萧堇颜兄弟几个在最繁华地带买了院子，过上了人上人的富裕生活，当即一家人就找过来了。 等他们按照别人指点找到萧宅的时候，所有人贪婪之心顿起。 这么大的宅院，别说在寸土寸金的京城了，就是在江南小镇子上，他们一辈子也买不起。这么大的院子，那得多少银子？ 再看到院子里还有小厮守着门，老太太和大房的人心里更加不平衡起来。 凭什么几个失去父母的小崽子能住这么好的院子？他们是长辈，是萧堇风兄弟几个最亲的人，理所应当也能住进去享享福。 至于当初签订下的断亲书，老太太和大房一行人自动忽略了。 跟着小厮进门以后，萧堇辉、萧青禾几个人的眼睛都不够用了。特别是看到院子里那些奇花异草和摆设，几个人恨不得马上将其兑换成现银。 就在这时候，莫无双兄妹和他们遇上了。 别说，老太太和大房的人虽然是在乡下生活，但眼力还是有的。 莫无尘和莫无双一身清冷高贵的气质，加上他们身上穿着，愣是让老太太几人不敢放肆。 双方在走廊中面对面时，老太太一行人还主动站到了边上，给他们兄妹让出了道。 大房长女和萧青莲和次女萧青禾，见莫无尘长得俊美无比，一个个早就羞红了脸。接着她们又看到莫无双长得犹如天仙下凡，身上穿的绫罗绸缎，头上戴着的头饰，更是让她们眼馋得很。 莫无尘厌恶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目不斜视带着莫清歌和莫无双继续往前走。 莫无双眉头微微皱起，不过也没有说话，默默地跟在了莫无尘身边。 倒是莫无双身边的婆子和丫头对老太太和大房一行人露出鄙夷的眼神。 老太太他们当面不敢对这些婆子和丫头有微词，不过等莫无尘他们走远了，一个个就蹦跶起来了。 「不过是个下人，居然还敢瞪我们。」印氏做作地理了一下自己的头髮。 「娘说得对，明明是贱人，还敢在我们面前摆谱，真够不要脸。」萧青禾的个性和印氏有些像，都是贪得无厌的主。 她从进萧宅以后，眼睛就不够用了。 领路的杨树微微皱着眉头，对忽然上门的这一拨人十分不喜。不过，人是公子吩咐带进来的，他就不能丢了萧宅的脸面。 所以，即使老太太她们一路上骂骂咧咧地说了不少抱怨的话，杨树也忍下了。 「王平，人领来了。」走了好长一段路，就在萧远庆等人不耐烦的时候，杨树终于在一处院子面前停下来。 「将人带进去吧。」王平在门口板着脸冷冷地瞥了老太太和其他人，「公子的身体虚弱，你们进去后不许大唿小叫。」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训我？你知道我是谁吗？」萧老太太立刻火了。 这儿是她孙子的院子，也就是属于她的。 她过来是准备享福的，一个小厮居然还敢在她面前叽叽歪歪，等会儿见到了几个孙子，看不要这几个人好看。 「就是，祖母，等会儿见到萧堇风他们，一定得这些下人定好规矩。」印氏扭着粗腰过来捏着嗓子说，也摆出了主人的谱。 王平冷冷一笑，「不想被丢出去，给我闭嘴。」 他是主子的贴身侍卫，听萧堇辰提起过江南老家的人际关系。所以从老早开始，他就对萧家老宅子那边的人没有半点儿好印象。 老太太送上门来，他还在心里琢磨着要怎么对付这些人了。没想到这些人居然还敢在他的面前摆谱，真是怎么死都不知道。 萧堇木读过书，在外面见过的人也多一些。 他看到王平脸上狠戾的表情以后，立刻放低了姿态，「祖母、娘，你们都少说几句。堇春还在昏迷之中，需要静养，你们别吵闹，省的惊扰了他。」 印氏和老太太虽然不满，但她们对萧堇木的话一直十分相信，于是两个人哼哼唧唧站到一般不再高声嚷嚷起来。 王平看到她们老实很多，这才进了屋子里。 「公子让你们进去。」他冷冷地看着说。 一行人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哎哟，奶奶的乖孙子。」老太太人还没有进屋子，就摆出了一副亲热劲来。 不过随着他们进屋看到屋内的人，个个顿时傻眼了。 在萧远庆等人看来，三房最好说话的人就是萧堇风。 因为萧堇风在兄弟几个人之中，脾气最好，又是一个实实在在的读书人。读书人讲究什么，当然最讲究脸面二字了。 萧远庆早就想好了，只要他们在萧堇风面前放低姿态，萧堇风肯定狠不下心将他们赶走。 至于三房中剩下的萧堇颜和萧堇辰，他们虽然脾气臭，心眼多了一些。但那两个年纪小，最后还不得听萧堇风的话。 可事情还就没有按照他们设想的方向走，他们进屋以后才发现，萧堇风根本不在这儿。坐在屋内的是三房脾气最拧的萧堇颜和萧堇辰，上首陪同的还有一位温和儒雅的年轻男子。 「堇颜、堇辰，赶紧让奶奶看看，看你们瘦了多少？」老太太到底多吃了几年饭，她只是愣了半片，然后就装成了慈祥的祖母模样。 萧堇颜和萧堇辰坐着都没有动，两个人动作神态出奇得一致：手里端着杯子，眼睛盯着老太太，眼神都带着似笑非笑。 老太太夸张的神色和动作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应，她张开的手臂就那么架在空中，让人看了觉得十分滑稽。 月满楼轻轻地将手里的杯子放在了桌子上，对着沖他发花痴的姐妹两个冷笑了一声。 不错，萧青莲和萧青禾从进门看到月满楼开始，姐妹两个就如痴了一般盯着他不放，连眼睛都捨不得眨一下。 「堇颜、堇辰，看到长辈来，怎么还坐着不动？这么多年来三叔是怎么教你的？」萧堇木看到屋子里的摆设，内心如火烧一般难受。 他们这些天吃糠咽菜，三房的人住在这么好的院子里，简直天理难容。 「公子，燕窝煮好了。赶紧趁热吃。」偏偏这时候，王瑶端着一碗燕窝过来。 「放下吧，等会儿再吃。」萧堇颜淡淡地吩咐。 王瑶听了小心地将碗放在了她的左手边。 老太太看到碗中晶莹的燕窝，眼睛都直了。 他们到京城里已经十来天了，一直没有找到萧堇风他们。由于身上带来的盘缠已经用的差不多，来的人又多，所以一家人只好在南城找了一个破旧的院子住下了。 南城内人多嘴杂，事儿也多，一家人没有什么讨生活的本事，吃了不少苦。要不是前几天听人说起，萧堇颜在府衙打官司，他们还不知道三房几个孩子在京城里如今过得风生水起了。 今日一见，果不其然，该死的萧堇颜居然吃起燕窝了。听说这玩意贵的离谱，一两就得好几两银子。 想她老婆子这辈子还没有吃过一口了，该死的萧堇颜居然当茶水般吃。 老太太越想越不甘心，她用兇狠的目光瞪了堇颜一眼，「堇木说的没错，老三也不知道是怎么教你的，看到长辈也不知道让座，好东西也只知道往自己的嘴里送，你就不怕天打雷噼。」 「萧老太太，当初我们好像已经断了亲吧？」萧堇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问。 老太太听完一愣，对于她来说，断亲只是当初迫不得已才答应下来的，哪能当真。现在根本就不能作数，这么大的房间，这么好的东西，就应该由她这个长辈享受才对。 「什么断亲？断了亲，就能断了血脉，别忘记，你们的爹身上流的是我老婆子的血，他是从我老婆子肠子里爬出来的。」萧堇颜态度不好，老太太也开始撒泼起来。 老太太在江南的镇子上本来就是个名人，打架骂街样样在行，村子里再厉害的泼妇到了她手里，也得放老实了。 所以，她看到萧堇颜一个晚辈对她不敬，顿时火大起来。 「你个小畜生怎么和长辈说话的，要是你敢忤逆长辈，我就到衙门去告你。」萧堇颜不招唿她坐下，老太太干脆自己找了椅子坐下了。 大房的女人如老太太贴身保镖似的，一窝蜂似的站到了她的身后。 萧堇颜微微一笑，「如果你愿意告的话，大可以过去告。看看府衙大人最后到底会判定谁胜谁负。断亲书，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了，我们付了养老的银子，以后相互之间再无半点儿瓜葛。」 大房的人听了，顿时个个冲着她瞪起了眼睛。 月满楼脸色一愣，眼睛里带上了杀气。 萧堇颜微微一笑，又看着萧堇木说，「萧堇木，你是读过书的人。应该清楚，凡是在衙门中备过案的东西，都是具有效应的。当初我们的断亲书可是在衙门中备过案的。」 萧堇木听了脸色发黑，他当然很清楚。但他不愿意到手的肥鸭飞了。 「萧堇颜，不管怎么说，打断腿连着筋。我们身上都流着萧家人的血，你真的忍心看到长辈过得穷困潦倒？」萧堇木打亲情牌。 「萧堇颜，别忘记了。萧堇风是读书人，要是祖母到衙门告了他，看他以后怎么去考举人？」萧青莲瞪着萧堇颜出言威胁。 「滚出去。」萧堇辰实在不愿意看他们那副贪婪的嘴脸，更是多余的一个人也不想和这些人说。 「不孝子孙，天子脚下。你们居然如此对待你们的祖母，哎哟，老三，你赶紧睁开眼看看生的好儿子啊。」老太太哭嚎着。 月满楼正在帮萧堇颜调养身体，他不愿意萧堇颜的身体出现一点儿意外。萧家人的喋喋不休，让他心烦意乱，杀意再一次从心头涌起。 「堇颜、堇辰，你们两个年纪小，我们做长辈不会和你们计较。赶紧让堇风出来，他是三房的长孙，这个家应该由他来当才对。」萧远庆不耐烦地说。 「对，让堇风出来说话。」印氏扭着身子也想找把椅子坐下，但老太太冲着她瞪了一眼后，她只好继续站在老太太后面充当保镖的角色。 「你们上门之前难道没有打听明白？」萧堇颜冲着他们微微一笑。 「堇颜，别胡闹。你看看，家里没有长辈照顾着，出了多大的事情。要是家中有个长辈打理，堇春能出事？你的父亲不在了，家里只剩下你们四个小的，怎么能行？」萧远庆严肃地训斥她。 「你们不知道吗？」堇辰也冷笑起来，「萧宅内只有二哥、我和堇春三个主子，大哥到了京城后，也和我们断了关系。你们要想找三房的嫡孙，我想你们是找错人了。」 「萧大伯说得还真好笑，当初三房四个孩子到京城来的时候，不知道谁逼着我们卖了土地出了断亲的银子？那时候，好像并没有人关心我们四个年纪小能否出远门？能否养家吧？」萧堇颜看到对方的脸皮太厚，干脆直接挑明了说。 「咋也断亲呢？」印氏嘴快，她一脸诧异地盯着萧堇颜看，似乎想看看她到底有没有说谎。 大房其他人和老太太也压根不相信萧堇颜所说。 在他们看来，萧堇颜和萧堇风断亲，简直是鬼扯的事情。 别人不了解萧家，他们还不了解吗？ 三房遗留下的四个孩子，也就萧堇风勉强年纪算大一些。剩下的三个，萧堇颜是个病秧子，长年需要吃药，吃药用的银子简直如流水，萧家这么一大片家产说是她挣下的，鬼都不相信。 也不想想，这个病秧子到了冬季，连动一动都会喘粗气，这些年又被老三夫妻娇养着，简直比姑娘还要秀气。 老三萧堇辰，打小练武，身体倒是壮实。但这孩子是个闷葫芦，性子又急，让他挣银子，他用什么挣？ 至于最小的堇春，才四五岁的娃，他能干什么？ 所以老太太和大房的人一致认定，萧宅内的一切都是萧堇风赚来的。而且萧堇风肯定是在京城内遇上了贵人才发达起来，否则以萧堇风那书呆子的个性，能赚个毛银子？ 想到贵人，老太太几个不动声色瞥了上座的月满楼一眼。 他们很有眼力，上座的年轻人不仅人长得俊，而且那身气势和身上的衣着，一看就不是简单人物。对了，还有他们来时在长廊中遇上的公子、小姐，应该也是萧家的贵人。 萧堇木越想越嫉妒得厉害，他长得不比萧堇风差，如果不是三叔偏心的话，他的学问肯定也不会比萧堇风差，凭什么好事全让萧堇风一个人给占了。 不行，不管说什么，他也要借着萧家萧堇风搭上几个贵人。 要是能在京城里落脚，打死他也不想回江南去了。 反正京城里生活再差，也比窝在乡下好。 萧堇颜将各人的反应看在眼中，脸上讥讽的神色更加清晰起来，「信不信由你们。不过，不好意思，家中有事，不便待客。几位请回吧。」 这些人想上门打鞦韆，甚至想霸占萧宅现有的一切，有她萧堇颜在，休想。 何况，她本来就和老宅子里的人不熟，又断了亲，孝道什么的用在她这儿不合适。 月满楼看到她处理事情果断利索，脸上终于又露出了平时温雅的笑容。 一旁站着的萧青禾和萧青莲被他的笑容又迷惑住了，姐妹两个眼睛死死地盯住了他。 月满楼感受她们火热的眼神，厌恶地白了她们一眼，然后扭头一脸温柔地看着萧堇颜。 「你居然赶我们走？没门。」老太太泼辣地指着萧堇颜开骂，「你这个贱种对长辈不敬，不怕遭到天打雷噼？」 话题绕来绕去，又回到了原点了。老太太压根就不承认断亲书！ －－－－－－题外话－－－－－－ 感谢［2017—03—20］lilywang1101　送了1颗钻石［2017—03—20］159**9473　送了1朵鲜花 ［2017—03—20］董与红　送了1朵鲜花 ［2017—03—20］lilywang1101　送了1朵鲜花 ［2017—03—20］玉兰香　送了1朵鲜花 第110章 总得有人退让 老太太的撒泼，萧堇颜没有放在眼中，要是闹得厉害，她会直接将人赶出去。 之所以没有直接将人直接打出去，她就是想看看，大房的人还有什么诡计要耍。 她不在意，萧堇辰却坐不住了。 大房和老太太无故吵闹，让他怒火直往脑门上窜。 家中有病人，堇春至今昏迷未醒，二哥身体又需要静养。这些人在这儿这么闹腾，怎么行。 「滚出去，来人，将他们拉出去。」忍无可忍下，萧堇辰下了命令。 「你敢。」印氏跳起来指着堇辰骂，「没有教养的东西，今日老娘替你爹娘好好教训你们，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尊敬长辈。」 印氏多年受老太太的影响，为人自私刻薄不说，论起来也是村子里小有名气的泼妇。 萧堇颜和萧堇辰不愿意他们留下来，还想白白打发他们出去，印氏才不愿意吃这样的亏了。 从她进院子开始，早就将萧宅当做了自己的家。 所以堇辰要让人赶走他们，印氏和老太太一样，立刻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王瑶和王平听到她的叫嚣，立刻准备站到萧堇颜的前面护着她。 萧堇颜摆摆手，兄妹两个才站住没动，不过两个人眼睛却死死地盯上了大房的人。 老太太此刻已经将萧堇颜和萧堇辰恨到了骨髓之中，对于她来说，亲孙子什么的都不是重点，她最疼的就是大房的孙子。百姓向来重长子长孙，老太太也不例外，加上长房的人一向会讨好她，所以老太太的心一直偏得比较厉害。 今天上门，不受重视的萧堇颜和萧堇辰对她又没有一点儿好脸色，老太太顿时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战。 「你们两个不孝的东西，看我不打死你们。」说完，老太太拿出江南在村子里干架的招式——脱了自己脚上的鞋子，就冲着萧堇颜和萧堇辰而去。 「挺热闹的呀。」可惜老太太还没有冲到萧堇颜面前，就被一股力量给反推回去了。 无形的力量还很大，老太太和印氏噗通同时丢坐在地上。 老太太的年纪大了，跌了这么一下，立刻感觉到臀部和腰部好似断了一般，她立刻大声哭喊起来。 月满楼看着地上的两个女人，眼中杀意不减。刚才是他出手伤了老太太和印氏。 「萧堇颜、萧堇辰，谁给你们的胆子，居然出手伤害长辈？」萧远庆看到自家老娘和媳妇全都坐在地上哼哼唧唧，立刻跳出来指着萧堇颜训斥。 好不容易才找到萧堇颜和萧堇辰的出错，他才不会放过这次好机会了。 就算暂时不能住进宅子里来，总是能利用两个人受伤为藉口，讹几百两银子花花。 「爷给的胆子，你有意见？」他的话音一落，门口就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 萧远庆一家顺着声音看过去，当看清楚站在门口人的长相时，所有人立刻傻眼了。 一脸笑容的楚宣烨如一朵盛开的桃花，正摇着扇子慢悠悠地进来了。 他人本来就长得好，此刻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微微上挑，更是无形中带着隐隐的挑逗之色。 大房的几个女性全都看呆了。天啦，世上还有长得这么好的男人，难道是狐狸精转世？ 哪怕对方是妖精，萧青莲和萧青禾也愿意嫁给他。 「哪来的……。」楚宣烨接收到两个女人花痴的目光，呲牙一笑。 对着她笑了！萧青莲和萧青禾眼睛一亮，脸上的红晕更深了。她们故作娇羞地看着楚宣烨，手上还不自然地顺势摸了摸头髮，另一个则含羞带怯般地送了一个秋波给楚宣烨。 萧堇颜偷偷嘆口气，大房的女人要倒霉了。更让萧堇颜无语的是，不仅萧青莲和萧青禾这两个没脑子的女人对着楚宣烨发花痴，就是萧堇木的媳妇梅氏也盯着楚宣烨看直了眼，甚至连萧堇木满眼也是楚宣烨影子。 男女老少通吃啊！ 「丑女人。」楚宣烨的话终于说完了。 丑女人？画风变得太快，萧青莲和萧青禾显然还没有来得及反应。 姐妹两个目瞪口呆地看着楚宣烨，所有的风情万种顿时消失不见了。 「她的脾气是爷纵容的，你们有意见？」楚宣烨走过去，直接将萧堇辰给挤走了，坐在了萧堇颜的右边。 由于楚宣烨近期帮萧家太多，萧堇辰也没有为难他，很爽快地让开了位置，给他腾出了地方。 「没天理啊。」老太太早已过了发花痴的年纪，虽然开始的时候，她也被楚宣烨的容貌迷了眼睛，但一听楚宣烨说的话，她立刻又炸毛了，「小瘪三，你敢带坏我的孙子，老娘和你拼了。」 楚宣烨坐着纹丝未动，老太太和印氏张牙舞爪冲着他撕开了。 这一回，月满楼坐着没动，等着看笑话。 萧堇颜和萧堇辰也没有劝阻的意思，同样没动，更没有为大房的人解释楚宣烨的身份。 「祖母。」 「娘。」 没想到护着楚宣烨的居然是萧青禾和萧青莲姐妹，她们看到老太太和印氏泼辣的架势，生怕两个人真的抓坏了楚宣烨那张漂亮的脸蛋。 她们在村里是见过老太太张氏和印氏打架的，两位主专爱抓人家的脸，基本一场架结束后，对方的脸就如猫抓似的，全都开了花。 常言说打人不打脸，可这对婆媳就爱对人家的脸使坏，这也是村里人为什么不愿意惹她们的原因之一。 被逼急了的张氏和印氏似乎忘记了，这儿是京城，并不是江南她们居住的小小的村子。 「娘，别生气，你和小辈生什么气。」萧远庆摆出一副知书达理的模样，假惺惺的过去劝说。 不是他好心想拦着张氏和印氏，而是因为他站在边上看得清楚，从头到脚，冒出来的年轻人脸上都挂着笑容，那笑容看着很养眼，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却一直在发毛。 而且年轻人身上穿着无不显示出，此人十分高贵，更可怕的是，他的身后还站着几个侍卫，他们正虎视眈眈地瞪着张氏和印氏。 说来说去，萧远庆是怕自己人吃亏，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可惜，他阻止得太迟了。 「啪。」只见一眨眼的工夫，张氏和印氏又被甩了出去，这一次更惨，直接被甩出了门外。 印氏的嘴角还冒出了鲜血。 印氏感觉到嘴边有液体冒出，伸出手一抹，顿时双眼被满手的红色给镇住了。「杀人了，我受了重伤啊。」 说完，她乘势倒下「晕过去」了。 「娘。」 「娘。」 「娘。」大房的子女全都扑了过去。 「萧堇颜，没想到三弟去世以后，你的心肠变得如此恶毒。」萧远庆觉得终于抓住了萧堇颜的小辫子，说话的语气都强硬不少。「你不愿意孝敬长辈也罢，不愿意照顾亲人也罢，可你也不能纵容他人伤害你的亲人。」 「萧堇颜，这件事没完，你等着坐牢吧。」萧堇木也严厉地指责他。 「萧堇颜，我杀了你。」萧堇辉居然没有接受教训，举起拳头想对萧堇颜动手。 丁乙心里偷偷嘆口气，上前一脚将他给踢开。 其实丁乙并不想出脚帮萧堇颜，萧堇颜这小子不识抬举，屡次给世子爷难看，还让世子这几天心情低落，他巴不得别人好好教训萧堇颜一顿了。 不过作为楚宣烨贴身侍卫，丁乙他们也知道，楚宣烨最近有些反常，世子爷好像对萧堇颜太上心了一些。就拿刚才来说，先前月满楼护着萧堇颜时，世子在外面差点儿将扇子给捏断了。 丁乙怀疑，如果萧堇颜真的被这群极品的人欺负了，世子会不会杀人？说不定连他们都会跟着倒霉了。算了，看看在萧堇颜可以为世子爷赚银子的份上，他就勉为其难地帮她一把。 一脚很重，萧堇辉也飞了出去，就跌在印氏身边。同样他也喷出了一口鲜血。 「我吐血了，是不是要死了。我不想死，啊，我身上好痛呀。」萧堇辉的胆子更小，看到鲜血以后，顿时吓得高叫起来。 「奶奶的乖孙子哟。」看到萧堇辉吐了血，张氏受不了了。 她平时可是将大房的几个孩子当做宝对待，哪里容得别人欺负。 「萧堇颜，要是我乖孙子出了一点儿事情，我就一头撞死在这儿。」老太太阴狠地盯着萧堇颜说。 「别呀，老太太。」萧堇颜淡淡地回答，「我怕鬼，要是你一头撞死在院子里，我怕晚上不敢出门。而且，你也知道我的身体弱，最容易受到厉鬼阴邪的入侵。我想以你们的黑心肠，死了以后肯定会变成厉鬼，那我得多倒霉。」 萧堇颜才不相信张氏会真的去死了，张氏比谁都惜命，平时她在家中享受得都是最好的。 「萧堇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真的不怕坐牢？」萧堇木气愤地指着她责问。 「萧童生，你好像搞错对象了吧？」萧堇颜讥讽地看着他，「出手伤你们的人并不是我，你们要告，也告不到我的头上。再说了，你们赖在我家不走，还扬言威胁我要撞死在这儿，我还没有找你们算帐了。」 萧远庆看她软硬不吃，顿时一肚子火气没出发。他是想告萧堇颜，可事实上，京城里不比乡下，在这儿，对于府衙的人或者情况，他们大房是两眼一抹黑，根本不认识一个人。 真的要告的话，他们也赢不了。毕竟，伤人的的确不是萧堇颜，也不是宅子里的下人。 「即使不是你亲自伤人，但伤人的是你的朋友，一个连带责任，你肯定是跑不了了。」萧堇木到底是读过书的人，脑子反应不是一般得快。 「如果你们能告得了他的话，连带的责任我认了。」萧堇颜淡淡地回答。 坐在一旁看戏的楚宣烨听到所说，顿时笑得犹如盛开的桃花，灿烂得很。「爷也等着他们去告。要是告赢了，爷和你一起坐牢。」 萧堇颜白了他一眼，鬼才愿意和他一起坐牢了。 「公子，再不吃的话，燕窝就冷了。」王瑶在边上提醒她。 「马上就吃。」萧堇颜微笑着答应。 张氏等人听了气得眼冒火星，她们一个个受了伤，萧堇颜居然还有心思吃补品，分明没有将她们放在眼中。 「换掉。」楚宣烨瞥了一眼碗中的东西，嫌弃地命令。 「啊？」王瑶和萧堇辰全都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萧堇颜也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世子不喜欢燕窝的味道？」 楚宣烨的脸色一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就是不解释。 丁甲他们站在楚宣烨身后，暗自摇头嘆息。萧堇颜也太不识抬举，怎么就看不出世子爷在关心她呢？ 「血燕窝没有嘛？吃这种贱品。」楚宣烨不高兴地回答，算是从侧面解释了一下。 萧堇辰和王瑶听了，这才放下心。世子爷原来是在关心萧堇颜，不是捣乱。 「啊？」轮到萧堇颜无语了。 「她的身体过于虚弱，不能补得太厉害。只能温补。」月满楼淡笑着解释。 楚宣烨瞥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血燕窝和燕窝虽然同属燕窝，但是价格上却是差了很多。在楚宣烨看来，贵的、难得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 可萧堇颜是现代人，对于她来说，血燕窝也罢，燕窝也罢，只不过是一种胶原蛋白而已，效果差不多。 「其实我没有你们想的那么虚弱。」萧堇颜不好意思地说。 「吃了，否则的话，真的冷了。」月满楼淡笑着看着她说。 楚宣烨则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弱不弱，用不着你说。」 「没天理啦。」张氏坐在院子里拍着大腿哭喊，「老天不长眼……。」 「真吵。」楚宣烨随意一句，张氏就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了了。 用暗器封了张氏哑穴的丁甲很无辜地看着别处。 张氏惊恐地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她愤恨地瞪着萧堇颜，认定是萧堇颜搞的鬼。 萧堇颜没空理他们，在楚宣烨、月满楼和萧堇辰的叮嘱下，小口将盅中的补品吃完。 「萧堇颜。」萧青莲虽然害怕，但愤怒还是占了上风，她指着萧堇颜训斥，「这就是三叔教你的孝道，三叔要是知道你这样对待长辈，你说他会不会气得从地下爬出来？」 这种小手段的威胁，萧堇颜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她刚要开口，楚宣烨却先笑了起来，「你们想告爷？」 萧远山心里有些发毛，他觉得楚宣烨是他们根本惹不起的人。但刚才萧堇颜已经说过了，人不是她打的，也不是萧宅的下人动手的。要想萧堇颜倒霉，就必须先告倒上首这位笑眯眯的年轻人。 「即使公子的身份高贵，但伤人却是不争的事实。天子脚下，相信府尹大人会按照律法办事。」萧堇木扬起下巴说。 萧堇颜再厉害，最多认识一些富家子弟罢了。 天子脚下，萧堇木还就不信，府尹大人真的敢徇情枉法，毕竟理是站在大房这边。看看地上「昏迷」的印氏、不能说话的张氏，还有嘴角流血的萧堇辉，全都是最好的证据。 当今皇上十分重孝道，就算是断了亲，他们也是萧堇颜有血脉相传的亲人。相信府尹大人处理案情的时候，肯定会偏向他们。 「行，对了，你们想告爷，知道爷是什么人吗？」听对方坚定地要去告自己，楚宣烨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十分高兴。他乐呵呵地问萧堇木，似乎还为对方想周全了。 萧堇木一愣，他还真不知道楚宣烨的身份和名字。「别以为你藏着掖着，就能躲过去。朗朗干坤，你想躲到哪里去？」 「放心好了，爷绝对不会躲。丁甲，带他们去府衙，爷就在这儿等着府衙派人过来传话。」楚宣烨笑呵呵地吩咐。 丁甲也是个坏人，立刻配合着回答，「是，世子爷。」 世子爷？丁甲故意咬重这三个字，萧远庆和萧堇木他们就是想装作没听见都不可能。 四周顿时变得安静下来，静得能听到大房沉重的喘气声。 丁甲鄙夷地看了大房人一眼，就这么一点儿胆量，还敢和世子爷叫板。又看到大房的人傻子一般站着，丁甲深深地怀疑，他们这会儿或许被吓破了胆。 萧远庆和萧堇木的确被吓破了胆，即使他们刚到京城不久，也听过京城里的传言了：梨花街上宝石子，杏园火狮子，阎王见了绕着走。 所谓的宝石子，指的是荣王府的世子楚宣烨，而火狮子则暗指宁王府的楚宣祁。听说这两位爷就是宫里的皇子见到他们也得给几分薄面，寻常的官员和普通的百姓，见到他们更是能躲就躲了。 萧远庆父子万万没有想到，他们只是想到萧堇颜这儿打个秋风，占个便宜，怎么就惹上了一个世子了。 就算这位爷不是传说中的那两位，但冲着世子的身份，他们作为普通人也惹不起啊。 「草民有眼不识金镶玉，请世子爷饶恕草民。」萧堇木可不管楚宣烨出自哪一府的世子，他很识时务地立刻跪下来求饶。 张氏听了眼睛睁圆了，这会儿也不敢闹了。 「你是不是很好奇，爷是哪一府的世子？」楚宣烨忽然变得善解人意起来。 「草民不敢。」萧远庆也反应过来，跟着萧堇木一起跪下。父子两人背后全被冷汗浸湿了，这会儿他们可不敢多事。楚宣烨说的每一个字，都如锋利的箭头直插他们的心窝。 「爷来自荣王府，你们到府衙可以直接点明。」楚宣烨慢条斯理地说，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 萧青莲和萧青禾听清楚他的身份以后，两个人眼睛中全都变得明亮起来。 本来她们就看中了楚宣烨的样貌，听到楚宣烨是荣王府的世子以后，她们不仅不觉得害怕，心里反倒是盘算开了。如果她们能跟了楚宣烨，哪怕当个妾室，她们也知足了。 听说荣王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这位世子是荣王府唯一的子嗣，要是她们进了荣王府，耍点儿手段先世子妃一步诞下长子，那她们以后的富贵不是无可限量了。 楚宣烨淡笑着瞥了一眼萧青莲和萧青禾，缓缓地开口，「跟着爷如何？」 天上果然掉馅饼了！ 「多谢世子。」 「我愿意。」 萧青莲和萧青禾故作娇羞地回答，她们的目光痴痴地落在楚宣烨俊美的脸上一眨不眨。 萧堇颜听了微微皱起了眉头，她可不认为楚宣烨这么没有品位，真的会收了长房的两个姑娘。 萧远庆和萧堇木听了顿时一喜，在知道这位烨世子不能惹的同时，他们也听说过了，这位爷最怜香惜玉，对美人向来很纵容。 没想到今日他能看上萧青莲和萧青禾，看样子大房要时来运转了。 「世子能看上她们，是她们的福分。草民一定会好好教导她们，今后让她们好好伺候世子爷。」萧远庆的惊喜完全泄露出来。 「爷的人，需要你来教导？」楚宣烨瞥了他一眼，邪笑着问。 「这？」萧远庆一愣，他还真没有心理准备，没想到世子不但看中了他的两个女儿，还直接护上了。「是，是，是草民造次了。」 萧堇木脸上也变得神采飞扬起来，只要能搭上荣王府这条线，他中举当官是迟早的事情。 萧堇辰鄙夷地看了他们一眼，对他们丢人现眼的表现实在看不下去了。 月满楼注意力不在大房的身上，他伸出手看着萧堇颜，「我再给你把把脉，看汤药的效果如何。」 萧堇颜一愣，在这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不过，大房的人被楚宣烨戏弄得团团转，估计还真没有自己的事。 她淡笑着将左手递过去，王瑶见了，连忙取了一个小药枕垫在她的手腕处。 月满楼修长的手指立刻搭在了她的手腕上。 萧堇颜虽然瘦，手腕很细，她是在江南长大，所以她的皮肤十分白皙，白嫩细细的手腕露出来，看起来很是赏心悦目。 楚宣烨斜睨看过去，看到月满楼的举动，心情立刻低沉下去。哼，月满楼肯定是故意显摆，看诊什么时候不能看，偏偏要挑这个时候，这么多人适合吗？ 萧青莲和萧青禾也看到月满楼的举动，两个人鄙夷地看了月满楼一眼，幸亏刚才没有靠上他。原来此人只是个郎中，哼，还想勾搭上她们姐妹？简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月满楼还真不是想故意气楚宣烨，更不是想在楚宣烨面前显摆，在他的心目中，萧堇颜的身体调整是当前最为重要的事情。 萧堇颜的身体有些特殊，即使是他，也不得不小心对待。 就在刚才大房的人闹腾得厉害的时候，他脑子里忽然想到药方是否需要修改，萧堇颜吃了几天他开的汤药，身体又有什么样的变化？ 在医药方面，他向来随心所欲。因此，才有给萧堇颜看诊一说。 「将她们送到百花楼去好好训导。」楚宣烨再开口，语气中已经失去了慵懒的味道，取而代之的是杀气腾腾的感觉。 就算听到百花楼三个字，大房的人也没有想到风月场所。他们还以为百花楼，是楚宣烨金屋藏娇的地方了。 「等等。」萧堇颜却有些不喜。 她不是同情大房的人，其实对于大房自作自受的做法，她心里觉得完全是活该。只是，正如大房人所说，她身上流着萧家的血脉。 如果萧远山还活着，肯定不希望他的侄女流落到那种地方去。而且萧堇颜是女子，以后要是传出萧青禾、萧青莲在百花楼中，对她的名声多少也有影响。 她的担忧也是萧堇辰所担忧的，「求世子不要和她们计较，她们虽然可恶，但罪不至于。」 楚宣烨不理他，继续盯着萧青禾和萧青莲看，「你们愿不愿意跟着本世子？」 「愿意。」萧青莲和萧青禾沉迷在他的笑容之中，哪里还想到别的。 在她们看来，萧堇颜姐弟两个的阻拦，分明是在嫉妒她们，怕她们大房今后的风头盖过三房。 「萧堇辰，你少多管闲事，你又不是我们嫡亲的弟弟，多什么嘴。」萧青禾跳出来指着萧堇辰吼。 好心当作驴肝肺，萧堇辰气得再也不想不说话，板着脸看着她们。 「先前的药方是用来补齐补血的，现在再给你换换。」月满楼轻声说，一点儿也不在意身边的闹剧。 萧堇颜对他微微一笑，「多谢月大哥，听你的。」 姦夫淫夫！楚宣烨邪魅地看着他们两个人，心情跌到了最低谷。 「那就送她们去百花楼，让花娘子好好教导她们。省得以后没有规矩，得罪上门的客人。」怒火不能冲着萧堇颜出，他有的是出气的对象。 这会儿，萧堇木和萧远庆也听出不对劲来了。上门的客人，什么客人？百花楼，这个名字好像也有些耳熟。 「萧青禾、萧青莲，你们真的这么想去青楼？」萧堇颜冷冷地问两个发痴的人。 「当然。」萧青禾根本没有多想，立刻傲气地回答了她。 「青楼？什么青楼？」萧青莲倒是反应过来了，「萧堇颜，你不会是嫉妒我们大房，才故意羞辱我们？」 她惊恐地盯着萧堇颜，希望能发现萧堇颜是在说谎。 「百花楼，是我们三个人买下的青楼，过不了几日就会开张。」萧堇颜淡淡地告诉她。 「不会，你胡说。」萧青禾急了。 「萧堇颜，你当着世子爷的面胡说八道，就不怕世子爷撕破了你的嘴。」印氏此刻也顾不得装晕，直接从地上爬起来盯着萧堇颜破口大骂，「你的心肝怎么能这么黑？」 张氏一张深陷的眸子死死地盯住了萧堇颜。 「就你好心。」楚宣烨身体前倾，偏向萧堇颜一边，「早就告诉你，好人做不得，你偏不信。」 为什么每一次说话，这个人都喜欢靠近自己？萧堇颜不喜别人靠的太近，偏偏楚宣烨这傢伙每一次就喜欢捉弄她。 逃，太容易伤人自尊，不逃的话，她又觉得不舒服。所以每一次和楚宣烨说话，她都觉得心累。 「世子，不是我想做好人。」萧堇颜淡淡地解释，「毕竟是一个村子出来的，虽然我很讨厌这些人。但不看僧面看佛面，我还真不忍心让她们进百花楼。」 「萧堇颜，你早知道对不对？」萧青莲受不了刺激，尖着嗓子叫起来。「你看不得我们姐妹好，故意要害我们对不对？」 「萧堇颜，你心肝黑了，居然想将她们送进烟花之地去。」印氏的声音更高。 张氏不能说话，只是狠命瞪着萧堇颜。 楚宣烨噗嗤笑了出来，在他看来，萧堇颜是他的朋友，只能由他来欺负，至于别人想欺负萧堇颜，还得看他答应不答应了。 大房的人触及到了他的底线。「爷问过你们愿不愿意跟着爷，你们自己答应的。刚才堇颜兄弟两个好似阻拦你们，你们还不高兴将他们骂了一顿了。」 他很好心地「提醒」萧青莲姐妹。 「世子，我们姐妹都是清白人家的姑娘，怎么能到那种腌臜之地。我们姐妹愿意伺候世子，求世子收下我们姐妹吧。」萧青禾还捨不得放弃富贵梦，当然她更多的是不愿意相信楚宣烨会那么恶毒。 楚宣烨闻言又是冲着她邪魅的一笑。 萧堇颜和萧堇辰听了，都嘆口气摇摇头，自作孽不可活，都到什么时候了，还在做白日梦。 萧远庆一直在观察萧堇颜和楚宣烨的表情，作为旁观者，他立刻看出了门道。 世子爷，绝对不是在说笑，他是真的当算送自己两个女儿进青楼。 想通以后，他立刻慌了。 萧堇木反应更快，他已经猜到楚宣烨一直是在耍着自家两个妹妹玩。而且好像世子对萧堇颜十分看重，对他们大房一家，已经产生厌恶之情了。 「堇颜，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她们计较。你和世子说说，别将她们送进那种地方去。」他的态度终于软了下来。 「是呀，堇颜，你就行行好，和世子说说情呗。」萧远庆见势不妙，也选择了退让。 这是大房的人第一次在萧堇颜面前退让。 －－－－－－题外话－－－－－－ 感谢［2017—03—21］重生的鸟　投了1票（5热度） ［2017—03—21］qquser8128516　投了1票（5热度） ［2017—03—21］503778297　投了1票（5热度） ［2017—03—21］189**4298　投了1票（5热度） ［2017—03—21］189**4298　投了1票（5热度） 第111章 那点儿情义 萧堇辰心里莫名觉得有些解气。 爹娘没有去世的时候，大房就仗着老太太的威风，没少到他们家中搜刮银子财物。他们从来没有顾及萧堇颜的身体虚弱，是需要大量银子调养的。三房孩子多，大哥要到书院去读书，而萧堇木理所应当吃住在他们家中，时时睁大眼睛想着怎么占三房的便宜。 明明是大房欠他们的，可大房却整天摆出三房占了他们不少便宜的架势。 大房也有如此狼狈的一天！哼，真是活该。如果不是担心萧青禾和萧青莲以后会影响到堇颜的名声，他才不愿意多管闲事去帮大房一把了。 「爹。」萧青禾不愿意看到大房的人对萧堇颜低声下气。 「相公，你傻呢？」印氏也急了。 「闭嘴。」萧远庆冲着母女两个大声吼一声。对于自家婆娘和女儿的愚蠢，萧远庆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先平息了世子爷的怒火。 楚宣烨一直笑眯眯地看着大房所有人表现，如同看戏一般。 「世子，她们见识少，求世子高抬贵手刚过草民一家。」萧堇木颤抖着磕头央求。 「哇……」被梅氏抱在怀里的宝儿，看到他这副模样，顿时吓得大声哭起来。 楚宣烨瞥了宝儿一眼，「真吵，不如割了舌头。」 丁甲听了，立刻装腔作势抽出了佩剑。 梅氏、印氏等人听了差点儿昏过去。 宝儿现在是他们这一房第三代唯一的男丁，平时都是当做眼珠子哄着，从来没有受过一点儿苦头。 要是真的被楚宣烨割掉舌头，那孩子就真的废了。 萧堇木吓得冷汗直冒，脸上的汗珠一滴一滴开始往下直掉。「堇颜、堇辰，堂哥知道错了。我们以后再也不会过来打扰你，求你和世子说几句放过我们。」 「宝儿，别哭，别出声，否则的话，世子会割掉你的舌头。」梅氏轻声在宝儿的耳边叮嘱。 宝儿年纪小，可不知道世子代表什么。在他看来，凡是欺负他的人都不是好东西，爹娘和祖母会为他出气的。 「世子是什么东西？」他哭哭啼啼地问。 「放肆。」萧堇木听了，生怕宝儿惹怒了楚宣烨，立刻抢着上前狠狠地打了宝儿几巴掌。 宝儿顿时哭得更大声了，梅氏见状，又心疼又害怕，无奈之下只好用手直接堵住了宝儿的嘴巴。 屋子里立刻安静下来。 萧堇颜忍不住想笑，因为她忽然想起现代听到的一个笑话，一个关于东西的笑话。世子是什么东西，不知大房的人会怎么回答？ 世子不是东西？估计，大房的人一出口，楚宣烨真的会要了他们的脑袋。 世子是好东西，不是坏东西？这话，好像楚宣烨也不爱听。 「想笑？」楚宣烨凑近她耳边低声问。 萧堇颜身体往左边靠，想躲开他，「没有。」 「说谎不长个子。」楚宣烨乐呵呵地看着她。 萧堇颜白了他一眼，装作没听到，心里却将他骂个半死。 「已经很高了。」月满楼淡笑着帮腔，「不用长得太高。」 萧堇颜看到有人帮自己，立刻挺直了腰杆。对于身高，她还是挺满意的。江南的女子，身材一般都比较娇小，她却有一米六七左右，这个身高，对于男人来说很矮，但是在女子之中，却绝对不算矮。 楚宣烨之所以嫌弃她矮小，是因为楚宣烨和月满楼都长了大长腿，两个人的身高足有一米八左右。萧堇颜这样的身高站在他们面前不就显得娇小了一些。 可惜，萧堇颜不是男人，这一点儿楚宣烨并不知道。因此，楚宣烨所说的话，根本不会对萧堇颜造成任何影响。 「我也觉得挺好的，我又不打算出去打架，长得那么高干什么？」她淡笑着附和月满楼的话。 看到月满楼又和萧堇颜联手对付他一个，楚宣烨脸上的笑容直接变成了冷笑。好一对姦夫淫夫！ 「世子，算了。放过她们吧。」萧堇颜不想大房的人继续留在家中，真的帮着萧堇木求情起来。 「算了，长得这么丑，爷还真怕她们进了花楼以后将客人吓跑了。」楚宣烨没好气地回答，邪魅地瞥了萧青莲姐妹两一眼。 人还是那个人，笑容依旧很吸引人。但萧青禾和萧青莲再也不会觉得楚宣烨笑容迷人了，姐妹两个在他眼神轻轻一扫下，吓得立刻低下了脑袋。 「谢世子。」萧远庆和萧堇木立刻磕头，「草民这就带着家人离开。」 印氏和张氏也吓懵了，她们只是乡下的妇人，哪里见过真的打呀杀的。楚宣烨的直接恐吓，早就让她们吓破了胆子。 就连宝儿，在被萧堇木打了以后，也不敢大声哭闹了。 「走，往哪里走？」楚宣烨乐呵呵地问，「刚才好像有人骂了爷，还要到府衙去状告本世子。这就走了？爷让你们走了吗？」 「世子，误会。」大房的人立刻傻眼，一个个不知所措地看着萧堇颜。 萧堇颜唉声嘆气，一个个看着她干什么？又不是她要留下他们。 「辱骂皇室成员，当株九族。好像刚才有人骂了爷是小瘪三，是不是？」楚宣烨笑眯眯地看着大房的人，「爷再不上道，也不是你们所能辱骂的。丁甲，送他们到府衙去，让府尹大人好好审理此案。」 说翻脸就翻脸，这才是楚宣烨的本色。 丁甲立刻板着脸站出来，「各位，还是自己走吧。」 「堇颜，大伯母错了，你就放过我们一家吧。大伯母给你道歉。」印氏顿时吓坏了，株连九族，那都是传说中的事情，她从来没有想到这个罪名会和她牵扯到一起。 萧堇木更是脸色灰白，他还年轻，他不想死。 谁能救救他，他茫然地四处张望，当眼神落在萧堇颜身上的时候，他立刻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堇颜，难道你真的忍心，让我们一家全都丢了性命？」 「萧堇颜，你不孝倒也罢了，但是你不能害了我们。」大房的人倒是吓得对萧堇颜态度缓和很多，只有老太太仗着长辈的身份依旧嚣张得很。 萧堇颜差点儿被他们给气乐了，「老太太，你觉得我有多大的本事，能指使得了世子爷？」 「你们自己说话不留余地，还来责怪我们。我们一直坐在这儿，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们又不是不长眼睛。你们好自为之吧。」萧堇辰简直是忍无可忍。 「堇辰，你别怨你祖母，她年纪大煳涂了。」萧远庆可怜巴巴地看着萧堇辰央求，「世子是你们的客人，你们好歹也为我们说几句好话。」 「然后呢？」萧堇辰冷笑着看着他们，「只怕我和二哥愿意为你们得罪世子，你们一出这个家门，背后又将我们怨恨上了。」 「不不，不会的。你们的恩情我们全都记着了，出了这个门以后，我们绝对不会再上门来打扰你们。」萧堇木忍着火气哀求。 「世子。」萧堇颜实在不想在看到大房的人，她当着大房一行人的面向楚宣烨求情，「能不能放过他们一次？」 楚宣烨看到她向自己求情，心里乐开了花。呵呵，小样，总算在他的面前低头了。 「凭什么让爷给你面子？」难得有机会在萧堇颜面前拿乔，楚宣烨抓住机会故意摆起了架子。 萧堇颜哑然，直愣愣地看着他。 论起来，她好像真的没有立场要求楚宣烨为她做什么。而且楚宣烨似乎是在为她出气，萧堇颜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的沉默让楚宣烨的脾气又上升，哼，说点儿软话都不会。「还傻站着干什么，还想让他们污了爷的眼吗？」 丁甲几个很无辜地看了他一眼，个个暗自悱恻，爷，你这是迁怒懂不懂？ 「一个商业点子如何。」萧堇颜迟疑一下回答。 楚宣烨帮了她不少忙，她一直没有机会回报。这人呀，如果一味地占被人的便宜，总有一天会被人厌倦。 楚宣烨爱钱，萧堇颜想趁着大房闹事的机会，送一个赚钱的点子给楚宣烨。 楚宣烨一听，果然龇牙一笑，「好。看在你的面子上，爷不要他们的小命。」 大房的人听了，全都偷偷松了一口气，小命终于能保住了。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将他们交给府尹，让他们在牢中好好反省几日，也好让他们以后洗干净眼睛，看清楚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就在他们松口气的时候，楚宣烨的话又让他们的冷汗冒了出来。 「堇颜。」萧远庆急了。 「萧大伯，你也看到听到了，我只能帮你们到这一步，剩下的我也无能为力了。」萧堇颜淡淡地瞄了他一眼回答。 「贪得无厌。」楚宣烨笑眯眯开口，「你们要求这么多，不怕撑死？」 萧堇木生怕他再翻脸，连忙拉住了萧远庆，「多谢世子开恩。」 「爷可不想对你们开恩，如果不是看在萧堇颜的面子上，爷根本是想要了你们的贱命。」楚宣烨邪魅地笑着回答。 那笑容落在大房的眼中，显得有些毛骨悚然，此时他们再也不敢开口多说一个字了。 就是一直张狂的张氏也胆战心惊地站在一旁，这会儿她倒是学聪明了，知道楚宣烨不是村子那些土包子，她根本惹不起。 「公子，都司府协同伤了小公子的几府过来送赔偿的银子和药材。」这边事情还没有处理完，杨树又过来禀报新的情况。 楚宣烨龇牙一笑，他今日过来可不就是为了等那些混帐的东西。 「丁乙，过去帮检查一下银子和药材是真是假。」他懒洋洋地吩咐身边的侍卫。 「是，爷。」丁乙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咳咳咳。」萧堇颜咳嗽几声，眉头微微皱起。无论是都司府的人，还是其他几府的人，她一个也不想见。 因为一看到那些人，她就好像看到他们在书院中是怎么样对待堇春的，然后她就忍不住想动手打人。 「你的身体不宜动怒，情绪更不能大起大落。实在不愿意看到他们，可以让堇辰出去处理一下，你别担心，我会跟着他一起出去。」月满楼轻声安抚她。 萧堇颜点点头，「我的确不想见他们。」 「一群奴才罢了，用得你们出面？」楚宣烨的笑容阴冷下来，他最不喜欢看到萧堇颜和月满楼之间的亲密无间。 他冷冷地瞥了月满楼一眼，讥讽地开口，「神医月满楼平日不是最厌烦这些俗事吗？今日怎么管起别人的闲事来了。」 月满楼好似没有听出他语气中的嘲笑，淡淡地回答，「以堇颜和我之间的关系，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即使有些厌烦俗事，但生在红尘之中，又有谁能真的逃过俗事呢？」 回答得滴水不漏，月满楼居然毫不掩饰当场表明，他愿意为萧堇颜而改变。 月满楼的回击，让楚宣烨的心情又开始低落下来。他发现，无意之中，萧堇颜和月满楼的关系好像超出了他想像之外，也超出了他能控制范围之外。 这个认知让他十分不喜。 「既然如此，爷也就勉为其难地跟着一起看看。让他们滚进来。」由于带着怒火，他的语气变得阴狠起来，脸上的笑容也更加邪魅起来。 丁乙察觉到他处于暴怒的边缘，不敢怠慢，他不等萧堇颜和萧堇辰这两位萧宅真正主子反对，就急急忙忙跑出去了。 大房人还没有来得及离开，他们畏手畏脚地缩在了一旁，哆哆嗦嗦地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丁乙出去片刻，就将人领进来了。 「小人参见世子、月公子。」进来的一群人看到上首坐着的人，立刻惶恐地跪下来。 「她的身体不好，爷的心情不好。」楚宣烨懒洋洋地开口于，「所以你们赶紧说完，别惹怒了爷。」 「是，是，世子爷。」过来的都是几府小一辈的公子哥，外加府里八面玲珑的管家。 可惜，过来的人再聪明再能干，他们浑身再有本事，在楚宣烨阴笑的目光的下，也没有人敢耍花招。 「在下是都司府裴安星。」都司府的大公子率先开了口。 「爷管你是谁。」楚宣烨很粗鲁地打断了他的话。 裴安星顿时不知所措起来，来时的路上，他已经想了很多准备用来对付萧家兄弟的话。其中，不乏有讥讽萧堇颜之意。 不过，当他进来看到楚宣烨和月满楼都在的时候，那些话就全都变成了奉承之意。腹稿他都想好了，不管如何，他都要藉机缓和与楚宣烨或者是月满楼之间的关系。 可惜，还没有来得及表现，他的计划就全被楚宣烨给打乱了。 「爷不喜啰嗦的人，遇上这种人，爷往常都会割了他的舌头。」楚宣烨「害羞」地冲着裴安星一笑。 所有过来的人浑身一冷，寒气立刻从心底开始往外冒。 「世子性情中人，此次在下过来是为了代表裴家给萧公子道歉。小侄不知轻重，以小人之心揣度萧公子，重伤萧公子，实在抱歉。这是一万两的银票，是我们裴家应该出的，这是五万两银票，是月公子的诊金。此外，礼单上还有一些药材和补品的等，万望萧公子能原谅裴家。」裴安星不敢啰嗦，直接说出了过来的目的。 「王瑶，收下吧。」萧堇颜淡淡地吩咐。 王瑶过去，板着脸收起了一万两的银票。 「丁乙，带人过去清点药材，爷怕有人以次充好。」楚宣烨笑眯眯地看着裴安星说。 裴安星闻言，心里愤怒不已。楚宣烨分明就是在羞辱他们都司府，为了一个小小的萧家，裴家已经损失不少，楚宣烨居然还不愿意放过他们。更可气的是，萧堇颜一个小小的平民，居然也没有给他好脸色看。 如果不是因为楚宣烨和月满楼的缘故，裴安星真想出了萧宅以后，就找人给萧家使绊子。 「爷怎么觉得你在想坏主意对付我们？」忽然，楚宣烨凉凉地开口。 「不敢。」裴安星慌忙低下头恭敬地回答，心里却被他唬了一跳。 一句我们，楚宣烨肆无忌惮地将萧堇颜护在羽翼之下。 「在下是……」另一位公子立刻上前准备自报家门，「爷不想知道你们是谁，将礼单呈上就可以滚了。」 对方准备的一箩筐话，一句没用上。又看到他心情不好，谁也不敢过触他的霉头。于是一个个乖乖过去将礼单呈上，并且给了赔偿的银子。 「告辞。」 「告辞。」 …… 接二连三的告辞声响起，楚宣烨连眼皮都没有抬，萧堇颜和萧堇辰也没有说话。 裴安星等人觉得憋屈，却不敢在此放肆，最后一个个灰熘熘地走了。 「收好了，各府送来的补品足够你吃一段时间，不用太省。」明明是关心的话，从楚宣烨嘴里出来却显得十分别扭。 月满楼对都司府他们送来的礼物也算满意，准确地说，这些人看在楚宣烨的份上，送来的礼物分量很足，已经远远超出公堂上许诺下的数目。 「少食多餐，有这么多补品，你不用亏待自己。」他微笑着对萧堇颜说。 萧堇颜淡笑着点点头，又转过头对楚宣烨道谢，「多谢世子，这一阶段世子辛苦了。」 「知道爷的好就成，你也别想躲懒，赶紧将身体补养起来，让爷的花楼生意尽快做起来。爷酒庄里的美酒已经无处可放了。」楚宣烨心里得意，嘴里说出的话依旧不是很中听。 张氏等人在一旁早就看得目瞪口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只是片刻之间，萧堇颜居然就收穫这么多的银子。善妒的印氏，几乎是咬牙启齿看着桌子上的银票。 萧堇颜也不避讳，直接将银票数了一些递给堇辰，「这些都是因为你们送来的赔偿，所以我做主将银票一分为二，这五千两银票是你的，你自己存好。剩下的五千两是堇春的，等他甦醒后，就会见银票给他。至于，各府送来的礼物……」 「那些是送给你的东西。」楚宣烨怒髮冲冠，他落下脸皮去威胁别人，为的是谁？他可不是为了萧家那两个小崽子。 「二哥，银票我不要，那些东西也是世子为了你争取来，我们更不能要。而且你的身体单薄，更需要补养。家中一切都是二哥赚来的，二哥还供我们到书院去读书，这些银子我一两也不要。」说完，堇辰直接将银票推给了她。 萧堇颜看到他动怒，也知道他个性比较倔强，于是没有继续劝说，而是让王瑶将银票收起来了。 她心里已经有了打算，这些银票肯定不会动。等她手里的银子再多一些，就悄悄在京城里再卖两处院子，一处给堇辰，一处给堇春。以后两人成亲，肯定不是不能住在一处的。 楚宣烨并不知道她心里的打算，他看到萧堇辰还算识趣，心里终于痛快起来。本来嘛，这些银子和补品就是他为萧堇颜争取来的，别人妄想不劳而获，还得问问他答不答应了。 张氏看到萧堇颜身边的丫头将银票全都收起来，心里那个恨呀，根本不能用言语来形容。在她看来，堇辰就是个傻子，居然放着那么多的银子不要。当然，在她心目中，萧堇颜也成了贪婪的代名词。 萧远庆也恨，他恨萧堇颜明明和楚宣烨的关系那么好，为什么不愿意多为他们大房说说情。更甚至，他还埋怨萧堇颜兄弟日子过得如此红火，竟然不愿意分给他们一点儿银子。 只要萧堇颜手指缝中露一点儿，也足够他们一家生活的了。 「走。」丁甲看到大房的人眼中露出的贪婪和仇恨，脸色一冷，毫不客气地对他们呵斥起来。 印氏还想让萧堇颜为他们说情，可她刚想张嘴，楚宣烨淡笑着来了一句，「爷不喜欢聒噪的人。」 一句话成功堵住了大房一家人的嘴巴。 「世子，孩子无辜，几个女人还是放回去照顾孩子吧。」看到梅氏死死地捂住宝儿的嘴巴，萧堇颜微微嘆口气，还是心软了一把。 如果只留下梅氏一个照顾两个孩子的话，也是害了梅氏和两个孩子。毕竟在南街那样的地方，一个弱女子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等于送死。 虽然她不喜大房的人，但论起来，两个孩子是无辜的，她并不想迁怒。而且萧堇颜相信，恩怨善恶终有报，她是现代人，不会真的心狠地要两个孩子的命。 萧堇辰可能也有此意，听她说完，立刻也跟着紧张地看着楚宣烨。 「你这么好心，可惜人家未必领你的人情。」楚宣烨冷笑着看着她说，「以后真的被人害了，可别怨爷。」 梅氏也算聪明，立刻跪下来给楚宣烨和萧堇颜磕头，「他二叔，我们会领你的情义，只求你对世子说说情，别让两个孩子坐牢。」 「行，爷给你这个面子。」看到萧堇颜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他看，楚宣烨不由得心一软，底线又下调了一些，「不过，骂了爷的人，爷一个也不会放过，毕竟关系到皇家的脸面。传出去，爷的脸上无光。两个孩子和孩子的母亲不用坐牢，你也留下，负责照顾他们。」 忽然，他指着萧远庆发话。 萧远庆有些发懵，搞不清楚为什么他愿意放过自己。 萧堇木则一头火气，为什么放过的是萧远庆，按理说，他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不是应该留下来照顾孩子吗？ 但，楚宣烨就是这样任性。他给了萧堇颜一个人情以后，脸上的笑容再一次变得邪魅起来。 萧堇木顿时打了一个寒颤，他想起京城中的传说，宁愿看到阎王哭，不愿看到烨世子笑。 果然，楚宣烨的笑容太可怕了。 「带下去。」丁甲并没有亲自动手，只是冷冷地吆喝一声，门外就闪出几个男子出来。他们过来，一人提一个，像老鹰捉小鸡一般，抓住了大房的人带了出去。 萧堇颜惊讶地发现，泼辣的张氏和印氏居然没有挣扎或者谩骂。 其实她哪里知道，出了房门以后，张氏和印氏他们就被侍卫一巴掌给噼晕了。 「堇颜，我们走了。」萧远庆逃过一劫，整个人胆子变小了很多，他哆哆嗦嗦地向萧堇颜提出告辞。 「虽然认识，不过以后我还是不希望有不相干的人上门来打扰。各自过自己的日子最好了，萧大伯，你认为呢？」萧堇颜淡淡地说。 萧远庆心里暗恨，却拿她一点儿办法也没有，而且看架势，今日就是离开，他也别想占到萧堇颜一点儿好处了。 「是，是，各自过自己的日子最好。」他干巴巴地说。 梅氏失魂落魄地抱着宝儿，拉着宝娘站在一旁。平时在家中，萧堇木就是她的天和地，到了京城中，对于她来说，更是人生地不熟，她又没有赚钱的营生，所以对萧堇木也就更加依赖起来。 可现在萧堇木被送进了府衙，她带着两个孩子怎么办？ 萧远庆不敢在宅子里待得太久，楚宣烨在一旁灿烂的笑容简直如催命符一般。「我们回去了，你请便。」 说完，他灰熘熘地催着梅氏带着两个孩子出去了。 「这种人再来，就该打出去。」楚宣烨「谆谆教导」，当然教导的对象是萧堇颜。 萧堇颜淡笑着回答，「一笔写不出两个萧字，不过来打秋风而已。我不愿意，他们也占不到便宜，左右闹起来，我也不会吃亏。」 「你在嫌弃爷多管闲事？」楚宣烨翻脸。 「哪有。」萧堇颜故意装作委屈的模样看着他，「对世子的出手相助，我感激还来不及了。」 嗯，这话有点儿人情味，楚宣烨绝对不和她这个两面三刀的人计较，「说说生意。」 「爹，怎么办？」出了萧宅，梅氏终于忍不住低声哭泣起来。 「我先送你回去，等会儿我再到衙门去探探消息。」萧远庆咬着牙回答，「我看萧堇颜的意思，并不想真的要了堇木他们的性命，横竖只是吃点儿苦头，过几日肯定能放回来。」 梅氏一听，这才停止了哭泣。不管如何，只要人没有性命之忧就好。 「堇风？」忽然，萧远庆的眼睛一下子睁圆了。 梅氏抬头一看，果然发现穿着一身松青色长衫的萧堇风正低着头一脸焦急的过来。 由于是低着头，他并没有发现萧远庆和梅氏。 「堇风。」萧远庆眼睛一亮，直接主动迎了上去。 萧堇颜和堇辰虽然不愿意重新接纳萧堇风，但萧堇风觉得他还是萧家三房的长子，父母的叮嘱几乎夜夜在他的耳边响起，让他这些日子夜不能寐。 担心到极点，他就会厚着脸皮过来向门房的人打听堇春和堇颜身体的情况，即使没有得到萧家下人的好脸色，但他依旧没有放弃。 今日他就是请假先出了翰林院，直接过来了。他低着头一直担忧，今天是不是又不能到宅子里去看看堇春了。 没想到刚到，耳边好像有人喊他的声音。他抬头一看，萧远庆那张焦急的脸就映入了他的眼帘。「大伯？」 他惊讶地叫起来。 萧远庆很会观颜察色，他发现萧堇风对他并没有露出嫌弃和厌恶的神色，而且听萧堇风对他的称唿，萧堇风还是愿意认他这个大伯的。 太好了，总算找到了依靠，萧远庆心里一喜。 「他叔。」梅氏也过来打了招唿。 「大嫂？」萧堇风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万万没有想到，在京城中，他还能见到老宅子的人，「你们怎么过来呢？」 「呜呜。」宝儿的嘴巴得了空，他终于有机会哭起来。 宝娘却害怕地躲在梅氏后面一直偷看萧堇风。 「哎，一言难尽呀。」萧远庆长嘆一声。 「你们是不是过来找堇颜？」萧堇风人虽然迂腐了一些，却并不傻。他看到萧远庆他们站在萧宅门口，立刻想到了一个可能性，所以他的脸色立刻黑沉下来。 在萧堇风看来，他对老宅子的人有些情分，但和萧堇颜、堇辰他们相比，无疑，萧堇颜姐弟三人在他的心目中分量更重一些。 －－－－－－题外话－－－－－－ 感谢lilywang1101　送了9朵鲜花 第112章 得寸进尺 萧远庆很会看人脸色，他的年纪大，心思很灵活。萧堇风的质问，让他立刻警惕起来。 他故意装作沉痛的模样看着萧堇风回答，「我们不是专门过来找堇颜，而是机缘巧合下得知堇春糟了大难，所以特意过来探望，只是……」 说到这儿，他开始不住嘆气，一副说不下去的模样。 「你们怎么会被赶出来？怎么到了京城来？就你和嫂子一起过来？」萧堇风一连追问了三个问题，显然他对萧远庆也保留一些戒心。 「你问了这么多，我们要怎么回答？」萧远庆为难地回答，「要问我们为什么到京城里来，说起来，话就长了。」 「娘，饿。」三岁的宝儿在梅氏的怀里哭泣着说。刚才他在宅子里看到萧堇颜吃燕窝的时候，就馋得很，只是梅氏将他拘得厉害，他才没敢闹开。 这会儿出了萧宅后，他就大声哭闹起来了。 梅氏心疼地看了一眼一双儿女，早上的时候，由于公婆和张氏得知萧堇颜消息后，一直兴奋不已。所以一家人早上几乎没有吃什么东西，就急急忙忙往萧宅赶过来。 再说了，自从到京城以后，他们一家身上的银子就用的差不多了，吃喝用度都是能省则省，人人根本没有吃饱过。 否则的话，他们也不会急急忙忙没有准备地就赶过来。 现在萧堇木被送进了牢狱中，以后的生活可怎么办？ 梅氏这么一想，不由得眼睛一红，开始掉起了眼泪。 萧远庆扭头看了孙子一眼，有些无奈地向萧堇风解释，「我们到京城的日子过得清苦一些，孩子也受了不少委屈，让你看笑话了。」 「饿，娘。」宝儿还在抱着梅氏的脖子叫嚷。 「娘，我也饿。」五岁的宝娘也轻声说。 梅氏的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萧堇风看了于心不忍，他忍不住开口，「嫂子，跟我来，先找了吃饭的地方，让孩子吃饱肚子。」 不等梅氏开口，萧远庆连忙向他道谢，「大侄子，多谢了。如果今日没有遇上你，我们一家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萧堇风看了他们一眼说，「你们稍微等一下，我过去问问。」 说到底，他还是不放心萧堇颜和小堇春的身体。 萧堇风快步走到了萧宅的门前，上前叩门。 门应声而开，杨鸣和一个小厮出来见了他。 「请问府里的小公子身体可曾好转？」萧堇风客气地问。 「小公子的身体还是老样子，多谢萧大人惦记着。」杨鸣礼貌地回答，却没有放他进去的意思。 萧堇风听了，脸上浮现出失望的神色，顿了顿，他又焦急地追问，「你家公子有没有按时调理身体？」 「公子的身体一向由月公子负责调理，世子又差人送来了不少补品。三公子对公子也很上心，有劳大人挂念了。」杨鸣规规矩矩地按照礼节回答。 萧堇风听了微微嘆口气，虽然杨鸣每日都会一丝不苟将府里消息传递出来，但他没有亲眼见到萧堇颜和堇春，心还是一刻踏实不了。 萧远庆站在远处看到萧堇风果然没有机会进去，顿时吃了一惊。他不明白，三房的四个孩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到了京城以后，他们兄弟居然会分家而居。 看情形，萧堇风在这边好似并不受欢迎。更意外的是，三房的两个小的居然是跟着萧堇颜那个病秧子生活，难道是因为萧堇风在京城里娶了官小姐后，将他们三兄弟赶出门呢？ 不过萧远庆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看情形，好像是下面三个小的不愿意接纳萧堇风。兄弟四人，分明是萧堇风被三个小的给排挤出来了。 毕竟到京城里时间短，萧远庆还不知道萧堇风根本没有和傅若兰成亲。 「我能进去看一眼吗？哪怕看一眼也行。」萧堇风带着哀求的语气问。 「不好意思，萧大人。世子和月公子在宅子里，公子身体虚弱，不适合待客。」杨鸣回答以后，就带着小厮进去将门关上了。 看着紧闭的大门，萧堇风欲哭无泪，心里也乱成了一团。 梅氏和萧远庆看到他背影的萧条，也不敢过去打扰他，只能站在边上静静地等着他。 萧堇风在萧宅的大门口也只是站了一小会儿，等他平息了自己的情绪以后，就折身回来了。「走吧。」 萧远庆暗喜，他们大房在京城里举目无亲，现在两个儿子又关在府衙里，他正发出要如何将儿子给捞出来了。现在机会送上了门，他绝对不会错过。 三房的四个孩子离开江南后，他才打听出原来萧堇风是到京城里来娶亲的，对方居然还是一个官家小姐。 萧远庆暗想，萧堇风既然娶得是个官家小姐，生活肯定不错，而且他在京城里的人脉应该也很不错吧？或者说，萧堇风已经中了举人，不对，刚才萧宅看门的人好像称唿萧堇风为大人。 难道萧堇风不仅仅是中了举人，还在京城里当了官？ 这个发现，差点儿让萧远庆失声叫起来。萧堇风今年才二十岁，居然就当了官？ 打死萧远庆也不相信，萧堇风当官靠的是他本人的本领。 萧远庆认为，萧堇风之所以能当官，完全是因为萧堇风找了一位官家小姐。肯定是萧堇风的老丈人给他打通了门路，否则的话，以萧堇风的年纪，又怎么能当官？ 萧堇风心里很乱，根本没有注意到萧远庆脸上多变的神色。 「就在这儿简单吃点儿午饭吧。」他将萧远庆和梅氏带到了一处面馆坐下。 面馆不是太大，但里面收拾地很整洁，小二和掌柜身上穿得也很干净。但萧远庆心里有些不安，在他看来，萧堇风已经当了官，身上的银子肯定不少。 既然身上有银子，那么萧堇风不应该将他们领进大的酒楼去吃饭吗？哼，小气鬼！一辈子上不得台面。 梅氏战战兢兢，她倒是没有什么不满意。家中也没有多少余粮，能进这样的面馆用餐，对于她来说，已经是一种奢侈了。 「客官，要点什么？」小二看到有客人上门，连忙过来招唿他们。 萧堇风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店铺里其他的客人大多点的是肉丝面，于是漫不经心地说，「五碗肉丝面。」 「好嘞，客人稍后。」小二满脸推笑地说，小跑着进了后面厨房。 「你们不是在江南吗？怎么到了京城？」萧堇风终于从难过中回神，他狐疑地看着萧远庆问。 「这事说起来话长啊。」萧远庆嘆口气回答。 萧堇风不接话，等着他的下文。 萧远庆本来想吊起他的好奇心，好将大房的遭遇说得悽惨一些，然后最大化地得到萧堇风的同情和帮助。但萧堇风不配合，他只好讪讪地继续讲述下去。「这事说起来，全都怪我呀。你们走后，老爷子死活要将土地租出去，然后远离江南。我们不知缘由，但老爷子发了火，老二一家也支持老爷子，所以最后我们大房的人，只好也跟着一起离开了江南。」 萧堇风听了没有反应，他知道萧老爷子之所以逼着家人离开江南，肯定是是因为接到了他离开时留下的书信。 「我们老萧家除去你父亲是读书人，外出见过世面。剩下的我和老二，一辈子就没有离开过镇子，两房的人在江南外也没有一个亲友，出了江南，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后来，老爷子说，我们就往北方走，等出了江南，就在秦州找个地方租下一些土地种，将就一年两年再回去。」 萧堇风听了，觉得有些不对劲，「照大伯所说，你们现在应该在秦州才对呀。」 「别急，你听我将话说完。」萧远庆嘆口气说，「到了秦州以后，我们果然按照老爷子说的，找了一处村子暂时落了脚，但我们所带的银子也剩得不多了。可我们两房一大家的人口，只租了五亩旱田，哪能填饱肚子，所以，我就琢磨着做点儿生意好贴补家用。」 说到这儿，萧远庆的声音明显低了下去。 梅氏听到他提到生意，眉头不由得微微皱起。这个公爹到现在还在煳弄人。 萧堇风在京城里，不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时候，她作为萧家媳妇，可是将事情的经过看得一清二楚。 说起来，他们一家流落到江南来，还不是因为这个公爹好高骛远，被人骗了钱财，最后被逼得走投无路才到京城里来？当然，之所以选择到京城来，她的好相公萧堇木和张氏、印氏也没少在其中掺和。 「我找人借了银子和别人一起合伙贩卖布匹，哪知道布匹全都浸了水，所以银子全都亏了，还欠了人家不少银子。这时候，江南又传来发生瘟疫的消息，到秦州的逃难的人越来越多。眼看着入了秋，堇木科考也没有着落，所以最后没有办法，我们才狠狠心到了京城来。」萧远庆半真半假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他并没有说实话，做生意亏本是不错。但他借了不少高利贷，如果继续留在秦州的话，他们一家就会没命。最后还是两房将所有的银子拿出来，才堵了窟窿。 就这样，秦州被骗的人，还扬言要他们的性命。 张氏和印氏他们一听儿子萧堇木说皇上怜惜百姓，来年的时候，江南的读书人可以在京城里参加科考，两个女人和萧堇木立刻怂恿一家人到京城来。 不过这个提议当初遭到了老爷子的坚决反对。幸亏二房也想萧堇夜能有机会参加科考，又因为那时，江南的瘟疫死了不少人，最后想落叶归根的老爷子胳膊没有扭过大腿，还是随了大家的心愿。 「那其他人呢？怎么就只看到你们？」萧堇风追着问。他对老宅的人其实也没有多少感情，但他是读书人，骨子里存在着孝道。而且，对老宅那边的老爷子和二房的人，他也还比较热络。 「路上你祖母和祖父发生争执，闹得不可开交，最后两人居然闹着让我们大房和二房各赡养一人。」萧远山讪笑着解释。 这一次，他又没有说实话。 在秦州欠钱的时候，享受惯了的张氏死活也不愿意将银子拿出来。于是老爷子发怒，逼着她将银子拿出来。最后偏心的张氏终于放话，要她拿出银子也可以，不过所有的银子都必须给大房。 大房做生意亏了银子，牵连了二房。二房哪来的银子还帐？老爷子一听就火了，逼着张氏给他二十两银子，说从今往后，他就跟着二房过日子，而张氏以后和二房再无瓜葛。 张氏这些年攒了不少银子，萧远庆才不傻了，立刻答应下来。或许是因为有三房断亲开了头，老爷子居然也逼着两房写了断亲书。 萧远庆对于两房是否断亲，毫不在意。在他的眼中，二房的人除去空有一身力气，还能干啥？而二房的人或许也看不上他们大房，居然真的答应了。 当然这件事，打死萧远庆也不会对萧堇风说实话。 萧堇风听完傻眼了，他万万没有想到，祖父祖母那么大一把年纪居然分来了。 「人呢？」他急了。 「分开以后，我们就没有见到二房的人，至于你祖母和大伯母他们，正在衙门了。」说到衙门儿子，萧远庆的声音压得最低。 毕竟，在古代普通百姓进衙门，是一件十分不光彩的事情。何况，张氏、印氏他们还不是真的到衙门去，而是被送进了牢狱之中。 「出了什么事？」萧堇风皱着眉头问。 萧远庆为难地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好似有难言之隐。而一旁的梅氏听了他的问话，已经红了眼睛，开始不停地掉眼泪。 萧堇风不解地看了他们一眼，「到底出了何事？你们说出来，大家也好一起商量着看怎么解决？」 萧远庆尴尬地看了他一眼回答，「这件事你就别管了，省的坏了你的名声。」 萧堇风一听，更加焦急起来。即使他对大房的人不喜，但他自小受到的教育让他不会真的放弃大房。家族的观念和孝道对于读书人来说，那是一种融入骨髓的理念和责任。 萧远庆欲擒故纵不说，梅氏却忍不住了。在梅氏看来，萧堇风在京城娶了官小姐，本领肯定不小。她正愁没有人能救得了萧堇木了，现在机会送上门，她哪能推出去。「刚才在堇颜那儿，相公他们得罪了世子大人，所以世子一怒之下，将他们送到府衙关起来了。他叔，你本领大，在京城里认识的人多，你想想法子将他们救出来吧。」 「娘，饿。」宝儿看到别的食客都在吃面，饿极了的他忍不住又闹起来。 「马上就好了，宝儿乖，等等啊。」梅氏搂着他哄着。 「不，吃肉吃面，娘给宝儿买。」宝儿闹腾起来。 萧远庆瞪了孙子一眼，「再胡闹的话，等会儿就不许吃面。」 宝儿被他一吓唬，立刻趴在梅氏怀里不敢再说话了。 好在这家面馆上面的速度很快，一会儿工夫，小二就给他们上了五碗面。 萧远庆看到面条上面果然有不少肉，心中的不满才稍微散去一些。 「世子？你们说的是不是烨世子？」萧堇风迟疑一下问。 「是。」萧远庆装模作样地嘆口气，然后假惺惺劝萧堇风「这事你听大伯的，别管。省的坏了你的名声。」 萧堇风听了不禁苦笑起来，「如果是烨世子的话，我就是有心想帮你们一把，也帮不了呀。」 此话一出，萧远庆和梅氏都愣住了。他们没有想到居然连萧堇风都没有办法救萧堇木他们，那么京城里还有谁能帮他们？ 「他叔，你能不能和他二叔说说，让他二叔到世子面前说几句好话。」梅氏忍不住央求。 「你说堇颜？」萧堇风诧异地问。 「对，就是他二叔。」梅氏激动起来。在萧宅，她亲眼看到，那位笑得灿烂性情古怪的世子对萧堇颜有多么维护。 所以梅氏坚定地认为，只要萧堇颜愿意帮大房，萧堇木肯定很快就能放回来。 「不行。」忽然，刚刚还很好说话的萧堇风听了却立刻板起了脸，「堇颜身体不好，不能操心这些琐事，而且烨世子决定的事情，又岂能是她能随意改变的？你们别看烨世子对堇颜一团和气，那是因为堇颜和他合伙做了一点儿小生意。要是堇颜事事给他添堵，世子绝对会和她翻脸。」 萧远庆观颜察色，他分析萧堇风是真的不愿意因为大房的事情去找萧堇颜。 联想到刚才在萧宅门口看到的一幕，他不禁暗自冷笑起来，恐怕萧堇风想帮大房，也有心无力吧？萧堇颜分明就不待见萧堇风。 宝儿年纪虽然小，但因为饿极了，抱着碗就不撒手，而且专挑碗里的肉吃，边上的宝娘也吃的头也不抬。 萧远庆和梅氏也饿了，一边说话一边端起了碗吃起面来。 面对美食，萧堇风却一点儿胃口也没有。 他担心好久没见的老爷子他们。 「你们兄弟四人一起来的京城，后来怎么又分开呢？」等吃得差不多的时候，萧远庆故意问。 萧堇风脸色一下子变了，兄弟四人反目成仇是他心底永远的痛。这会儿冷不丁被萧远庆提及，他几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萧远庆好似没有看到他隐忍的脸色，依旧在自言自语，「照着我说，肯定是堇颜年纪轻，做事没有分寸，无理取闹。」 「不怪堇颜。」萧堇风淡淡地回答，「一切都是我不好，大伯就不要再问了。」 萧远庆看到目的达到，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怕真的惹恼了萧堇风，萧堇风就撒手不管他们大房的事情了。 「你真的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对了，堇风，你成亲了没有？」萧远庆岔开话题问。 「已经成亲了。」萧堇风脸上丝毫没有喜悦之色。 「那你能不能请你的岳父帮着周旋一二？我怕你祖母年纪大，在牢中禁不起折腾。」萧远庆试探着问。 「人是世子送进去的，岳父能有什么办法？」萧堇风不高兴地反问。 「他是官场中的人，好歹能和府尹大人说上话。要是他能帮着美言几句，你祖母他们即使不能出来，在里面也能好过一些。」萧远庆不死心，继续游说。 「谁告诉你，岳父是官员？」萧堇风诧异地看着他问。 「难道不是？不是说，你父亲为你定了一个官家小姐吗？」萧远庆比他还要诧异，他可是亲耳偷听到县令夫人和县令大人的谈话。 「当然不是。」萧堇风更加不高兴起来，「岳父只是一介普通的商人，我娶得也不是什么官家小姐。」 多余的话，萧堇风并不想多说什么。 萧远庆吃惊地盯着他看，可他丝毫没有看出萧堇风有心虚的表现。难道真的是他弄错了？ 如果萧堇风说的是真的话，那指望萧堇风岳父家的能力救人这条路就根本行不通了。到底要怎么办？ 「你们先回去吧，我下午到衙门去打听一下消息。」好在萧堇风并没有丢下他们不管。 「多谢他叔。」梅氏一听，立刻向他道谢。刚才梅氏还在担心萧堇风不愿意管他们大房的事情了，好在萧堇风并不像萧堇颜那样绝情。 即使萧堇风表示愿意帮忙，但萧远庆并没有因此感觉到满意。不过他也知道萧堇风的性格虽然比较温吞，但脾气也很执拗，要是他逼得太紧的话，萧堇风说不定还真的会丢开他们不管。 再三衡量之后，萧远庆只得强作欢颜向萧堇风道谢，「堇风你重情重义，以往是大伯对不住你们。真的遇上事情，大伯才知道还是一家人好呀。你不会还埋怨大伯吧？」 萧堇风听他提及往事，心里的不喜顿时涌上心头。不过萧远山「诚恳」的道歉，又将他的不满给压下去了。「大伯说的哪里话，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用说两家话。」 萧远庆脸上愧疚的神色更加明显了。 「娘，我吃饱了。」宝娘轻声对梅氏说。她年纪虽然小，却将碗中的大半面条给吃了。 梅氏看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瞥了萧堇风一眼。 面馆里的面条多，里面的肉分量也足，她一个大人一碗也吃饱了。这些天吃苦太多，让梅氏看着女儿儿子碗中剩下的面条有些心疼。 她很想问问萧远庆能不能将剩下的面条吃完，但看了萧堇风一眼以后，她有些自行惭愧，更怕萧远庆责备她，所以她只好纠结地哄着宝儿再吃几口。 「娘，我撑得肚子痛。」宝儿却不住摇头不愿意再吃了。 萧远庆看到他们母子的互动，不高兴地开口，「算了，不用逼着孩子吃了。他们年纪小，哪能吃得下这么一大碗的面条？剩下的都给我吧。」 「是，爹。」梅氏赶紧将碗给他推过去。 萧远庆也不嫌弃，将剩下的面条倒在了自己的碗中，两个孩子剩下的面条加在一起，正好又是一碗。反正是自家子孙吃剩下的，萧远庆也不嫌弃，唿啦唿啦，几大口就将面条给灭了。 梅氏又偷瞥了萧堇风一眼，她发现萧堇风并没有嫌弃他们的意思，心里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你们住在哪里？」等萧远庆吃饱喝足以后，萧堇风才开口。 「我们住在南街。」萧远庆回答，并且将准确的地址告诉了萧堇风。 「你们先回去吧，我下午就到府衙去一趟，问问具体的情况。你们回去先不要心焦。」萧堇风叮嘱他们。 「堇风，你住在哪里？」萧远庆看他没有要告诉住址的意思，连忙主动问。 萧堇风脸色不好，并没有傻傻地回答，「娘子怀有身孕，所以不便招待，请大伯原谅。」 萧远庆听完，脸色也微微有些僵住，心里将萧堇风骂个半死。三房的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老三活着的时候，整天将银子死命往萧堇颜那个病秧子身上投，一点儿也不愿意提携照顾他这个做大哥的一把。 萧堇颜更不是好东西，一见面就害得他们一家倒了大霉，哼，萧堇风好似还念着旧情，其实骨子里却在防着他们。白眼狼！ 萧远庆不是没脑子的人，即使他心里对萧堇风不喜，但也没有翻脸，反而一副体贴的模样安慰萧堇风，「原来是侄儿媳有了身孕，大伯恭喜你了。这一胎是你们三房的长子，马虎不得，我们就不去给你添乱了。」 「大伯慢走。」萧堇风低着头客气地说。 「好，我们这就回去了。你祖母的事情就劳烦你了。」萧远庆站起来客气地说。 萧堇风点点头。 他看着萧远庆和梅氏带着孩子越走越远，直到看不到他们的身影，才转身往府衙那边走去。 府衙离这边并不远，萧堇风过去后，府衙的衙役根本不认识他。 萧堇风又是腐朽的人，根本不知道变通给当值的衙役塞银子。所以衙役对他根本就是爱理不理。 最后他怒了，「我是翰林院的庶吉士，只是过来向你们打听一点儿消息，用得着阻三阻四的吗？」 府衙中衙役其实根本不在意萧堇风，一个小小的庶吉士，他们还不放在眼中，不过他们常年在京城里混，也清楚翰林院的那些官员虽然手里没有实权，但他们身上都带着读书人的清高之气。这种人要是被逼急了的话，肯定会找机会参他们一本。 算了，反正是过来打听消息的，就是告诉他，也没有什么了不起。 「不知大人想问什么消息？」一个年纪大一些的衙役恭敬地问。 「今日送来的萧堇木、张氏的人，不知府尹大人怎么判决？」萧堇风看到他们态度转变，声音也放轻了一些。 哪知道几个衙役一听他是过来打听张氏等人消息，一个个立刻变了脸。「他们得罪了世子，小人不敢冒昧胡乱说话。因为府尹大人还没有开始审问他们了。」 还没有来得及审问？萧堇风一愣。 当值的衙役却不想和他多说，告知以后，立刻进了府衙躲了起来。 萧堇风站在府衙外面有些踌躇，不过他想到张氏年纪大了，要是真的留在牢狱之中，还不知道能不能撑过这段日子呢？ 想来想去，他决定给府尹递了一张帖子。 说起来，他和府尹大人虽然同为朝廷命官，但实际上，他们私下里并没有任何的瓜葛。 萧堇风今日递了帖子，完全是十分冒昧的行为。 好在府尹看到他的姓氏，又想到萧家的传言，最后还是看在楚宣烨的面子上，让衙役给他传了话 「我家大人有事不能招待萧大人，请见谅。」衙役再出来的时候，脸上带了少许的恭敬。 萧堇风一听顿时失望不已，「大人可曾有话？」 「大人说，张氏等人得罪的是世子，他也无法做主。冒犯皇家威仪，当诛九族，不过世子看在萧堇颜公子的份上，只是让大人将他们关在牢中数日，就可以放出去。大人让萧大人放心，左右也不会超出十日的时间，人就可以出来。如果大人不放心的话，小人可以带大人到牢狱那边去看看。」 萧堇风虽然焦急，但能够到牢狱之中去看看张氏的情况，心里还是挺满足，「劳烦各位了。」 几个衙役看到他身为官员，却一点儿架子也没有摆，于是对他也更加客气起来。 牢中的环境并不好，更何况张氏等人是因为得罪楚宣烨才被关起来，所以，她们关的牢房条件就更差了。 萧堇风虽然身为官员，但他还是第一次到牢中这样阴暗的地方来。 牢里的湿度很大，不时有老鼠蟑螂从他的脚下窜过，萧堇风看了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啊，大人，冤枉呀。」 「放我出去，我要见大人。」 萧堇风在老远，就听出了张氏和印氏的叫声。 「该死的萧堇颜，等老娘出去，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萧堇颜，你不得好死。」 萧堇风听到她们的谩骂声，脸色立刻阴沉下来。萧堇颜身体不好，他现在最忌讳的就是谁说萧堇颜活不长。 －－－－－－题外话－－－－－－ 感谢［2017—03—23］墨家尐柒　投了1票（5热度） ［2017—03—23］sun1206　投了1票（5热度） ［2017—03—23］as1009　投了1票（5热度） ［2017—03—23］huxuping888　投了1票（5热度） ［2017—03—23］huxuping888　投了1票（5热度 第113章 怨恨 「叫什么叫，再叫别怪我们心狠手辣。」当值的牢头不耐烦地呵斥。 「大人，请。」领路的衙役淡笑着提醒萧堇风，「地下潮湿，小心滑倒。」 萧堇风停顿了一下，才随着衙役一起往前走。 「王兄弟，这位是萧大人，他过来找几个人。」衙役将萧堇风领到了一间小房子里。这是一个单间，里面有床和简单的家具。 萧堇风环顾一下，发现几个穿着统一服饰的男子正坐在里面喝茶聊天。 他们看到领路的衙役过去，个个都站起来笑着向他打招唿。 显然，衙役和他们很熟，进来后就笑着提醒他们，「这位是翰林院的萧大人，他今日过来准备找几个熟人。」 几个牢头一听，立刻笑着站起来招唿萧堇风，「小人见过大人。」 「不知大人想找什么人？」 「我过来是想见见张氏、印氏几人。」萧堇风脸上带着羞愧回答。 他虽然官职不大，但好歹也算是有品级的人。亲人不为他争脸倒也罢了，没想到还没见上面，印氏她们就开始给他丢脸了。他惭愧呀！ 「左转是女牢，张氏印氏都在左边，右转是男牢，和她们一同进来的萧堇木、萧堇辉就在右手的第二间。」牢头对萧堇风的态度十分恭敬。 这一次萧堇颜没有小气，他从怀里掏出一些银子递给了牢头，「这点儿钱请各位喝茶。」 「多谢大人。」牢头一看，他给的银子足有一两，出手还算大方。一般来说，他们这边关的是普通的犯人，平时的油水并不大，今日算是赚了一点儿。 拿人钱财，就得给人办事。牢头立刻殷勤地上前问，「不知大人要先去看女眷，还是去男牢？」 「先去看女眷。」萧堇风淡淡地回答。 即使对张氏再不喜，他也不会真的丢下张氏不管。 一个女牢头立刻过来殷勤地伺候，「大人，请。」 「哎哟，要死人啰，放我出去。」或许是喊得累了，张氏的尖叫声终于低了很多。 「大人，就是这儿了。」女牢头恭敬地对萧堇风说。 不用她说，萧堇风已经看到了人。 大半年没见，张氏显得老了很多。她满头白髮，脸上的皱纹似乎都多了起来。此刻，她坐在牢中的干草上，略显破旧的衣服皱巴巴的，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自言自语。 她的身边，则是一脸气愤的印氏，还有哭哭啼啼的萧青禾和萧青莲。 「张氏，有人来看你们了。」女牢头不知萧堇风和张氏等人是什么关系，所以说话的语气依旧比较强硬。 有人来看她们了，印氏第一个想的就是自家男人和儿媳妇。毕竟在京城里，她们大房的人除去认识萧堇颜，根本就不认识一个其他的外人，而萧堇颜肯定是不屑过来看望她们。 「萧堇风，是你？」等她真的抬头看到人时，却惊呆了。来人完全超出了她的想像之外，居然是三房的萧堇风。 萧堇风微微点下头，「大伯母。」 「萧堇风，你赶紧让萧堇颜将我们放出去。」看清楚来人后，印氏立刻又开始闹腾起来。 此刻张氏、萧青禾和萧青莲也看到了萧堇风，「堇风，乖孙子，你是不是来接祖母回去的？」 张氏手穿过牢狱的铁柱，一把抓住了萧堇风的衣襟。 萧堇风听到张氏的话后，脸上涌现出淡淡的尴尬之色，「祖母，你还是先冷静一下。」 「祖母。」萧青莲恨恨地等着萧堇风，「你别想了，他哪来的好心？萧堇颜是他的亲弟弟，我们就是被萧堇颜让人抓进来的，他又怎么会帮我们？」 「对，我看他是故意过来看我们笑话的，他才不会好心救我们了。」萧青禾也气唿唿地附和。 「不会。」张氏陷入到了疯狂的状态，这些年，她在萧家作威作福惯了。又因为三儿子是举人，媳妇手里又有银子，所以多年以来，她根本就没有吃过任何苦。 虽然才进了牢中半日，她就受不了了。牢中太潮湿，蚊虫多，还有老鼠。更可怕的是，没有床不说，居然连如厕也是在这儿的角落中，她不能再待下去了。 本来出去是没有任何希望，但萧堇风的到来，给了她很大的希望。 「祖母，你先放开手。」萧堇风无奈地央求。 「你真的想抛开老婆子，你是不是也想学你那没良心的弟弟？故意过来看我们笑话？」张氏努力睁大那双迷煳的双眼，恶狠狠地质问起萧堇风。 「不是。」萧堇风挣扎着回答。 张氏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手依旧抓得很紧。 「娘，他要是真的想帮忙，你就让他想法子救我们出去。」印氏在一旁烧火。 「对，祖母。他有办法进来，肯定也有办法救我们出去。」萧青禾附和着说。 「你赶紧让人放我们出去。」在大房母女两个的挑唆下，张氏略微松懈的态度立刻又坚持起来。「否则的话，你就是不孝。」 「祖母，你要是不松手的话，我就真的离开了。」萧堇风的脸色沉下来。 张氏怕逼急了他，他就真的跑了，于是迟疑一下后，终于缓缓地松开了手。「堇风，不孝的儿孙是要遭到天打雷噼的，你不能当白眼狼。」 萧堇风嘆口气，「我不跑，但我也救不了你们。」 「娘，我就说他是故意来看我们笑话的吧。」印氏像抓住了萧堇风的把柄一样，立刻又在张氏耳边挑唆。 「萧堇风，你们三房的人都不是好东西。」萧青禾想到自己一家在萧堇颜那儿得到的羞辱，忍不住将怒气全都算在了萧堇风的头上。 萧堇风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一个姑娘家，张口闭口都是污言碎语。看样子在这儿过得很自在，根本就不需要我为你们出力。」 「出力，你出了什么力？」萧青莲讥讽地看着他问。 「娘，你看看他眼睛都长到了头顶上，哪里会为我们出力。」印氏恨萧堇颜的无情，所以看到萧堇风过来，也将所有的怒火算在了他的头上。 她之所以这么嚣张，还有一点儿，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她坚定地认为萧堇风和萧堇颜一样，一定不愿意救她们出去，毕竟当初在江南的时候，他们大房的人将事情已经做绝了。 「放肆。」女牢头看到萧堇风尴尬，立刻板着脸过来吆喝，「对朝廷名官不敬，罪加一等知不知道？你们是不是还想在这儿多待一段时间？」 朝廷命官？啥命官？张氏等人全都愣住了。 「大人息怒。」女牢头躬身向萧堇风施礼，「小人会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有没有办法提前让她们出去？」萧堇风忽然问。 女牢头一愣，她还以为萧堇风被对方骂的那么厉害，肯定会拂袖而去，或者是暗示他们这些牢头想点儿办法，让印氏等人尝尝苦头。 没想到萧堇风不仅没有记仇，居然还想救人？ 张氏等人听了，惊讶之余，又变得惊喜起来。 萧堇风真的当官了？他到底当了多大的官？是不是能管到牢头？ 一连串的疑问不断在她们的心头盘绕。 「大人，她们是烨世子派人送进来的。按照往常的惯例，凡是得罪世子的人，一辈子都别想走出这儿。不过这次世子倒是奇了怪，只是让府尹大人让她们在这儿待上十几天而已。因此别说小人不敢私自减少天数，就是府尹大人也不敢违背世子的命令。」牢头脸上的笑容已经变轻了很多。 一个翰林院出来的文官，在她面前或许算得上人物，但和世子爷比起来，简直是一天一地。她才不会为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官得罪了世子爷。 萧堇风虽然心里对这个结果有准备，但真正听到了还是微微有些失望。 张氏等人在一旁也听得很清楚，相比较而言，她们也显得更加失望。 「我孙儿可是朝廷命官，你一个小小的牢头敢不听他的话，你小心吃不了兜子走。」张氏年纪大，「胆子」也大。她可不管什么世子不世子的，既然萧堇风能在京城里当官，就不用畏惧那个世子。 女牢头听到她的叫嚣，忍不住冷笑起来，她站在一旁斜睨看着萧堇风，再也不愿意多说一个字。 萧堇风知道张氏将人给得罪了，他拱手对女牢头道歉，「老人家年纪大了一些，胡言乱语，请不要放在心上。」 「堇风，你这是在干什么？你是朝廷命官，干啥给一个小小的牢头作揖。我说错啥了，戏文里不是有那种说法吗？什么太子犯法与民同罪，世子看我们不顺眼就将我们关起来，你到皇上那儿参他一本去。」张氏不怕死地嚷嚷。 「能不能给她们换一个好的地方？」萧堇风没有理会张氏的叫嚣，但忍不住又问了女牢头，想给张氏等人争取一点儿好处。 女牢头心里不高兴，不过萧堇风愿意放低姿态，让她的怒火不好直接发出来。「大人，人是世子送进来的，小人做不得主。」 简而言之就是，地方也不能换。 「既然还有力气，就在这儿再多待一段时间吧。」丁甲的身影忽然出现在牢狱之中。 张氏、印氏等人就是被他押送进来的，所以看到丁甲，她们心头的恐惧立刻升起。 「堇风，他只是一个奴才，你将他给抓起来。」张氏大喊起来。 「呵呵，萧大人的家人果然好大的架子。」丁甲不以为然地用手指掏掏耳朵，讥讽地看着萧堇风说。 萧堇风脸色一片苍白，他在丁甲面前羞愧难当。张氏的愚蠢，他在一旁看得早就无地自容了。 「她年纪大，丁甲大哥就别和她计较了。」他讪讪地开口。 「二十天再放出去。」丁甲一点儿面子也不给，他直接吩咐牢头，「如果不是看在萧公子的份上，哪里还容得她们放肆。」 「是，大人。」女牢头献媚地答应。 如果说她刚才在萧堇风面前算是恭敬的话，那么在丁甲面前，她则是一副紧张胆怯的敬重。 「对了，如果这些人还有力气蹦跶的话，伙食还可以减少一些。」丁甲很「好心」地建议，「饿了，自然就老实了。」 「是，大人。」女牢头微笑着答应一声，斜眼白了张氏等人。 「你敢，我孙子是朝廷命官，你……」张氏看到萧堇风居然对一个侍卫低声下气，立刻叫嚣起来。 萧堇风尴尬地看了丁甲一眼，好在丁甲并没有想和张氏计较的意思。 「萧大人，好自为之吧。大人虽然姓萧，但并不是萧公子不是。」丁甲冷笑着看了张氏一眼，然后扬长而去。 「唉！」萧堇风怕真的惹怒了丁甲，跺着脚追了出去。 「萧堇风，你这个不孝子孙，你还真敢将我们仍在这儿不管？」张氏抓着铁柱子大声嚷嚷。 「丁甲侍卫果然说得没错，既然还有力气叫嚣，晚上的饭就省了吧。」女牢头狞笑着看了她们一眼慢悠悠地说。 「你敢？」印氏瞪着她质问，自从知道萧堇风当了官，她的胆子不由得也大了起来，「你不怕我大侄子治你的罪？」 「不过是翰林院的一个庶吉士而已，给烨世子提鞋都不配，难不成他还想翻到世子爷的头上去？」女牢头根本不怕她的威胁。 「你等着。」萧青禾气得浑身发抖。 「好，我就等着。我倒是要看看，一个小小的庶吉士想如何越到世子的头上去。」女牢头冷笑着离开了。 「娘，咋办？萧堇风不会真的不管我们了吧？」人一走，印氏一下子泄了气，肥胖的身体跌坐在草上。 「他敢。」张氏霸气地回答。在张氏看来，萧堇风总归是她的孙子，现在又在京城里做了官，要是敢对她不孝的话，她直接闹起来，估计萧堇风的官运也到头了。 为了他自身着想，萧堇风也不会丢下他们不管。 「娘，别担心，他不敢不管我们。他要是真的想撇开我们，等祖母出去后闹起来，他就别想继续做官了。」萧青莲冷声说，眼中闪过恶毒的神色。 「呵呵。」 「白痴。」 「这一家都是傻子吗？」 …… 就在一家人商量的时候，左右的牢房中传来了讥讽的笑声。 「你们骂谁是傻子？」萧青禾泼辣地站起来质问。 「再伶牙俐齿又能怎么样，难道你们还真指望一个庶吉士过来救你们？」边上一个女犯人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萧青莲纳闷地问。 印氏刚要冲着大家发火，萧青莲赶紧偷偷地拉住了她的衣袖，然后摇了摇头。 「各位不好意思，我们祖籍本在江南，因为那边闹瘟疫，所以一路上流露到此，无意中得罪了世子，才被关进来。我等实在不知道庶吉士的品级到底是多少？」为了打听消息，萧青莲终于示弱。 萧青禾却不想服软，她刚要张嘴骂人，萧青莲冷冷地白了她一眼。 萧青莲作为姐姐，姐妹两个在一起的时候，萧青禾还是有些畏惧她的。看到萧青莲的白眼，她只好委屈地吞下了要说的话。 「庶吉士属于七品官员，在京官中几乎是最低品级的官员了。你们想他给你们疏通门路，恐怕是妄想了。谁叫你们得罪的主是烨世子。」她一放低姿态，果然就有人愿意给她们解惑了。「没听过宁得罪阎王，不愿惹上世子吗？」 「此话何意？」萧青莲皱着眉头问。 这个问题问得好，她的问题一出，立刻有不少人抢着说了楚宣烨的「丰功伟绩」。 当张氏听完以后，一个个早就吓得目瞪口呆，再也不敢胡言乱语了。 「你们能活得好好的，估计真的要谢谢世子侍卫嘴里的萧公子。按照世子往常的规矩，你们如此口不择言谩骂他，早就该人头落地了。」有人提醒她们，「你们与其指望那位庶吉士，还不如托人找那位萧公子，她的门路可能更广一些。」 印氏一听差点儿将肠子都悔青了，要是知道萧堇颜如此厉害，说什么她们也不会去招惹萧堇颜。 现在去求萧堇颜？这条路不用试，张氏等人也知道走不通。 那位世子分明十分维护萧堇颜，要是她们再托人过去，或许世子大人的火气更大。再说，她们就是想托人过去，又能托谁？ 想到人，印氏忽然想起，萧远庆和梅氏还没有来看望她们呢？她们什么没带就被关进来了，要是萧远庆不给他们送被褥，她们晚上怎么办？ 张氏属于窝里横人物，先前她横，是因为不知道事情的轻重，等听众人说了楚宣烨的「丰功伟绩」以后，她立刻吓傻了。 她缩在草堆上，将身体缩成一团，闭上了眼睛，似乎不乐意听大家的闲聊，事实上，耳朵却竖起来听得十分认真，生怕漏掉一个字。 此时此刻，她满心希望萧堇风不会是只白眼狼，不会真的丢下她们不管。 萧堇风还真不是一只白眼狼，他在牢狱中追着丁甲的身影出来，明明丁甲就在他的前面，但等他真的追出了牢房之后，就再也看不到丁甲的身影了。 萧堇风一个人站在大街上，四处观望了好一会儿，最后实在找不到人才放弃了。 他做事向来认真，想到刚才在牢中看到的情景，赶紧到大街上买了几床被褥回来。 「不好意思，萧大人。这一次恐怕再也不能通融了，人是世子派人送来的，你就不要为难小人了。」没想到他再回来，守门的人死活也不再放他进去了。 萧堇风没办法，只好陪着笑脸让对方帮忙，「我不进去，请几位将这些被褥分开送进去。」 当值的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然后答应了。 萧堇风看着他们将被褥抱进去后，嘆口气慢慢往回走。 「相公，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他一回到家，吴依琳就殷勤地迎上来。 如果是往常，萧堇风肯定不想搭理她。 但是连日在萧堇颜那边受委屈，又在牢狱之中看到张氏她们后，他的心境发生很大的变化。「我请了假，到牢狱中走了一趟。」 吴依琳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指望他会回答。萧堇风一句随意的回答，让她的心情顿时飞扬起来。 「可是出了什么事情？」萧堇风愿意搭理她，对于吴依琳来说，就是一件最幸福的事情。她看到萧堇风紧锁的眉头，试探着又问了一句。 「老家老宅子那边的人，因为得罪了世子，被关押在府衙的牢房中。我放心不下，所以过去看了看。」萧堇风忽然又变得不耐烦起来。 吴依琳不敢惹他不快，顺着他的话应答，「不管怎么说，都是一家人。既然我们知道了，该着过去探望一下。不知是老宅子的什么人？」 萧堇风不想真的安安静静坐下来和她说话，不过吴依琳的话听起来比较顺耳，他也不好无缘无故发脾气。 吴依琳在他面前，是真的百依百顺。虽然挺着大肚子，但只要是关于萧堇风的事情，她一向都会亲力亲为。 就如这会儿，她一边和萧堇风说话，一边站起来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不耐烦的萧堇风看到她挺着大肚子还惦记着自己，接着又看到她眼神中的紧张和期待，心头忽然有些疼痛起来。 说起来，吴依琳虽然对不住堇颜他们，但对于他这个相公，却是好得挑不出一点儿错。 「祖母、大伯母和大房的几个堂兄弟姐妹。」心一软，他说话的语气变得柔和很多。 吴依琳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眼中的温柔，萧堇风冷不丁表现出的回应，让她差点儿感动得落泪。 这还是从萧堇颜三兄弟离开后，萧堇风第一次能平心静气和她说话。 「祖母的年纪大，听说牢狱中十分潮湿，她怎么受得了？」难得夫妻两个有机会说话，吴依琳尽量顺着他的话说。 「他们得罪的是烨世子，我有心为他们周旋，也是有心无力。」萧堇风自责地回答，「祖母的脾气不算好，此次我没有能力救下她，她心里还不知会怎么责备与我呢？」 吴依琳自己将萧堇风当做了宝贝，最容不得别人对萧堇风不好。 萧堇风随意的话，让她立刻对素未谋面的张氏心生了厌恶之情。但萧堇风并不知心里所想，所以唠唠叨叨地将以前张氏、大房和他们三房的纠葛说了一遍。 原来是断了亲的，吴依琳心里有数了。 她从萧堇风的唠叨中判断出张氏和大房的人是贪得无厌、欺软怕硬之人。 想到张氏等人出狱之后，很有可能找上门来打秋风，吴依琳心里冷笑起来，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对付那些人。 与此同时，被萧堇风追丢了的丁甲正站在萧宅内，向楚宣烨汇报了下午所发生的事情。 「萧堇风真的是你们的亲哥哥？」楚宣烨听完丁甲的禀报，似笑非笑地看着萧堇辰问。 堇颜的身体不好，他不想撩起堇颜的火气，所以就逮着老实的堇辰欺负。 「以前是，但我们断了亲，彼此之间什么关系也没有了。」萧堇辰的语气中带着懊恼，心中对萧堇风也更加怨恨起来。 萧堇风明知道大房的人，是因为这边才被送进了牢狱中去，背后还愿意选择去帮助那些人，他分明一点儿也不在意和这边的弟兄情义。 再想到躺在床上的堇春，萧堇辰更加觉得萧堇风是个是非不分，虚情假意的人。当初堇春被吴依琳虐打的时候，怎么没有看到他为兄弟出头。一听吴依琳有了身孕，立刻放弃了他们，而现在在他们三兄弟和大房的人有冲突的时候，萧堇风毫不犹豫站在了大房那边，呵呵，萧堇辰没觉得他伟大，只会揣测他是因为如今当了官，不敢忤逆张氏。 说来说去，萧堇风无非为了他自己的官职。 经过对比和判断，萧堇辰固执地痛下决心，以后坚决不会再和萧堇风搭上任何关系。 萧堇颜毕竟有两世的阅歷，她倒是看得很清楚。萧堇风的个性太软弱，可能是读书人的劣根性作祟，孝道在他的心目中占了上风。 至于当初萧堇风在他们亲姐弟和吴依琳之间做出的选择，萧堇颜也能理解。兄弟再亲，总是比不上亲生骨肉，更何况吴依琳肚子里怀的还是萧堇风第一个孩子。 「别人的事情，我们并不想多理会。多谢世子关心。」她淡笑着看着楚宣烨说。「世子想赚钱，不如尝试着做做快餐生意。」 「快餐？」果然一听到能赚钱，楚宣烨的注意力就转变了。「说来听听。」 「各色面条、炒饭和简单的素菜，一荤一素加米饭可定为十六文，加肉的炒面一碗十三文，以此类推，其他简单的种类也可以定下类似的价格。」萧堇颜说。 楚宣烨听完，顿时泄了气，「爷以为你会出什么好点子了，原来才是几文钱的生意。爷看着眼痛，完全是鸡肋。」 「世子，别小看了几文钱的生意。你想，一个壮汉卖力做工的话，一天的工钱也只有二十文，世子爷只要找到合适的地方，一份快餐或许赚到的纯利润只有三四文钱，但如果一个中午能卖出一千份呢？那么世子就可以赚到三四两银子，一个月下来的话，就有一百两银子，那么一年下来呢？而且一天的时间，也未必只有中午的一顿，晚上的时间也可以卖呀。」萧堇颜给他算细帐。 「爷请的人手和开的铺子不算银子吗？」楚宣烨斜睨着看他。 「呵呵，卖快餐并不需要多少人手，一个掌柜，一个厨子算是自己人，其余的可以雇附近的短工，每天计算薪酬。而且这一类的店，炒菜很少，主要卖的就是炒面、面条和各类炒饭，一份下来，需要的时间很短。就是厨子也不会太累。」萧堇颜解释。 「爷总觉得不划算。」楚宣烨懒洋洋地回答，有气无力地回答。 「世子是见惯了大钱的人，或许看不上这点儿薄利。但是我可以保证，如果我将这种赚钱的点子告诉别人的话，别人肯定会求之不得。」萧堇颜淡笑着回答。「如果世子实在不愿意做的话，我可以尝试着僱人去做。」 当然，这话她不是嘲笑楚宣烨，也不是在开玩笑。 楚宣烨的身份註定他的眼界放的很高，但萧堇颜在现代看过太多小规模店面获得成功的事例，她才不会嫌弃赚到的银子少了。 至于人手，她也不怕，最多是多买几个人培养一段时间，其余的完全可以僱佣短工去做。 「谁说不做呢？」楚宣烨见她劝都不劝，就直接要收回金点子，当即就对萧堇颜不满起来。 「既然世子愿意试试，晚上的时候，我会写出详细的策划给世子。」萧堇颜说。 「不用太急，晚上你好好休息，省的晕倒也又算在爷的头上。」楚宣烨淡笑着看着她，半是揶揄半是开玩笑般地说。 「我没有世子想的那么弱。」萧堇颜不客气地反驳。 此言一出，屋子里的气氛忽然变得沉闷起来了。 萧堇颜觉得有些诡异，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淡笑继续说，「明日我会到百花楼去看看，再过不久，百花节就到了，新来的人练习得怎么样，我还没有底了。」 「百花楼的歌舞都有专门的乐师训练，你操哪门子心。」楚宣烨不高兴地看着她说。 「乐师有乐师的工作，最近因为家中的事情，我几乎没有过去，这些天，我休息得也差不多了，总该过去看看的。」萧堇颜讪笑着回答。 「萧公子，我过来了。」就在楚宣烨要再讥讽她几句的时候，活泼的莫清歌小跑着进来了。 「别跑，跌倒了怎么办？」萧堇颜微笑着看着他提醒。 「萧公子，我想去看堇春。」莫清歌摸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水说。 「好，去吧。」萧堇颜没想到他说到做到，每天从书院回来就真的跑到了萧宅这边来了。 「世子。」莫清歌转身看到楚宣烨，又恭敬地打了一声招唿。 「嗯。」楚宣烨的回应很平淡。 「他以后好歹是世子的内侄子，对他怎么这么冷淡？」等莫清歌走远了，萧堇春故意和楚宣烨开玩笑。 楚宣烨闻言冲着她灿烂一笑，「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准？爷倒是愿意对你家几个崽子更好一些。」 萧堇颜听了，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题外话－－－－－－ 感谢［2017—03—24］我最爱白色　投了1票（5热度） ［2017—03—24］yangjun1779　投了1票（5热度） 第114章 不作不死 这话听起来一点儿毛病也没有，但如果和萧堇颜开始说的话联繫在一起，问题就大了。楚宣烨居然在调戏她。 萧堇颜又气又羞，她身上穿的可是男装，楚宣烨果然如传说一般，下流无耻！这傢伙不会是男女通吃吧？不过，屋子里又不是只要她一个人，当然堇辰小也不算在此类。一边想，萧堇颜一边瞄了堇辰一眼，顺便又偷看了月满楼一眼。 嗯，月满楼好脾气，但是个有原则的人，加上架势和名声丝毫不比楚宣烨差，楚宣烨在他面前肯定自行惭愧不好意思下手。 难道因为她的身份低，所以这傢伙才盯准了自己？萧堇颜脸色如调色盘变来变去。 楚宣烨笑眯眯地看着她，发现她脸色突变后，更是一点儿羞愧没有，龇牙笑得更加灿烂了。 萧堇颜的目光却落在了楚宣烨身后的丁乙、丁丁身上。还别说，楚宣烨这傢伙很会挑人，他身边的四大侍卫简直个个貌美如花，萧堇颜坏心眼地想，就是百花楼当红的几个小倌也比不上丁乙等人，或许楚宣烨调选他们目的就是方便下手。 毕竟平时，这位世子爷和四大侍卫接触最多，私下里发生什么狗血事情，鬼才知道了。 丁乙和丁丁瞥到她萧堇颜看着他们的诡异目光，心头齐齐涌起了不妙的感觉。不过等他们两个真的盯着萧堇颜看的时候，萧堇颜的眼神早就移开了。 他们仔细又看了萧堇颜一眼，又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两个人顿时都觉得郁闷起来。 就在萧堇颜很笃定楚宣烨和侍卫之间有不得不说的故事时，楚宣烨慢悠悠地又开口说话了，「你好歹能为爷想法子赚银子，那小毛头能帮爷做什么？」 萧堇颜听了，差点儿将手里的茶杯扔出去，正喝进嘴里的茶水也一下子喷了出去。 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顿时全都落在她的身上。 「没事吧，二哥？」 「怎么样，堇颜？」 萧堇辰和月满楼同时关心地问。 楚宣烨龇牙笑得更加厉害了，他乐呵呵地看着狼狈的萧堇颜，「想什么？」 萧堇颜气得冲着他狠狠瞪了一眼，楚宣烨的性子恶劣，根本不在乎那点儿白眼。「噢，爷想起来了，你这个人看着挺正经，内心却很开明。你肯定是将爷想歪了对不对？」 「没有，世子你想多了。」萧堇颜才不信他不是故意的，当然这会儿她也明白了，楚宣烨是在故意耍她玩了。 所以她的语气很沖。 月满楼见她生气，淡笑着站起来，「堇春该到扎针的时候了，要不要过去看看？」 当然去，萧堇颜二话没说站了起来，萧堇辰也跟在她的身边。 「世子，不好意思，我们还有事，就不打扰世子办正事了。」萧堇颜刚要走，却发现屋子里还剩下几位不相干的人，她连忙开始送客。 「你忙你的，爷今晚留在这边吃。」楚宣烨却没有身为客人的自觉，毫不犹豫拒绝了她。 萧堇颜撇撇嘴，吩咐杨莹儿好好招待客人后就急急忙忙跟着月满楼，往堇春的房间走去。 楚宣烨愿意留下就留下呗，她不能真的将人赶出去吧。 「堇春，我告诉你，今日罗霄骑马的时候，差点儿摔下来。夫子要惩罚他，他还挺委屈，说是因为马儿放了屁，他是受不了马屁的味儿才掉下去的。你说好笑不好笑，反正我们听了全都笑了起来，就是夫子也笑得差点儿差了气。」萧堇颜他们还有走到堇春的房间，就听到屋子里传来了莫清歌那熟悉的声音。 萧堇颜听到那清脆的声音，心里微微有些感动。莫清歌年纪虽然小，但义气却很重。这孩子值得一交。 莫清歌讲得很认真，萧堇颜他们的到来，他都没有注意到。 「公子。」倒是一旁的王安和杨玉儿先看到了萧堇颜他们。 「萧公子。」莫清歌这才发现他们，微笑着站起来看着她。 「堇春该到扎针的时候了。今日多谢你了。」萧堇颜摸摸他的脑袋说。 「我是堇春最好的朋友，过来和他说说话是应该的。」莫清歌有些不好意思。 萧堇颜淡笑着看着，「你的确是堇春最好的朋友了。」 「其实，书院中还有几个同学想一起过来看看堇春的，只是他们都不好意思过来。」莫清歌连忙解释。 「是吗？那请你代我谢谢他们了。」萧堇颜心情好转一些。 月满楼坐下来，从药箱中取出几根银针，神情专注很熟练地开始扎针。 莫清歌看到那些长长细细的银针全都扎在了小堇春的脑袋上，脸上露出了不忍的神色。 萧堇颜轻轻吩咐堇辰送莫清歌出去，不是她小气不留莫清歌在萧宅吃饭。而是因为她担心太晚的话，莫清歌回去后不方便。 萧堇辰做事很稳当，一直看着莫清歌上了马车才回来。 「怎么样？」等月满楼收起银针后，萧堇颜才敢上前去查看堇春的情况。 「不用担心，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能甦醒过来。」月满楼轻声安慰她。 「月大哥，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萧堇颜仰头看着他，眼神中全是感激。 「怎么办？凉拌。」月满楼还没有说话，楚宣烨熟悉的声音倒是先响起来了。 月满楼微微一笑，「我是郎中，我们又是最好的朋友，你不用放在心上。」 两个人一同忽视了楚宣烨。 楚宣烨十分不高兴，他直接走到了萧堇颜身边，打破了她和月满楼之间的那丝温暖，「他这么多天不吃不喝，没事吗？」 难得看到他关心萧堇春，堇颜的注意力立刻被他转移过去，「月大哥已经给堇春餵了药，即使不吃东西对他的身体也不会有损伤。」 「他不吃饭，爷总得吃吧，今晚吃什么？」楚宣烨的话题很有跳跃性，前面还在关心萧堇春的身体，这会儿又担心起他自己吃什么了。 「世子，厨房里自会有安排，总归不会饿着世子。」萧堇颜没好气地回答。 被楚宣烨这个混蛋一打岔，萧堇颜对堇春的担忧倒是散去不少。 萧家晚餐都以清淡为主，楚宣烨进屋的时候，看到了桌子上的米粥，还有六碟素菜。 「你当爷是兔子？」他不满地用筷子挑起一根青菜瞪着萧堇颜。 「世子，我们晚上不吃荤菜。」萧堇颜不客气地回答，「月大哥，多吃一些。」 说完，她主动给月满楼夹了一些土豆丝。 不同的待遇，让楚宣烨顿时更加不满起来。 他等着萧堇颜给他夹菜。 没想到萧堇颜下一次夹的菜却是送到了堇辰的碗中。 「多谢二哥，二哥你也吃。」萧堇辰立刻夹了一些香菇放在她的碗中。 「好。」 姐弟两个感情不是一天两天的好，两个人吃着对方夹的菜，都吃得津津有味。 楚宣烨差点儿被他们气得直接掀了桌子，凭什么别人都有，就他碗里什么都没有。 「干什么？」萧堇颜看到面前多了一个空碟子，不明地看着碟子的主人。 楚宣烨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盯着萧堇颜看。 「虽然世子长得美，笑的也美。但人都有视觉疲劳，世子不怕笑多了，脸上会多了皱纹。」萧堇颜还真不想惯着他，不过当她看到楚宣烨眼中一闪而过的委屈时，萧堇颜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些心虚起来。 好像她做的是有些过分了吧，毕竟不管怎么说，楚宣烨上门也是客人。 想到这儿，她给楚宣烨夹了一些绿豆芽，「世子，绿豆美容，多吃一些。」 鬼才相信她的话了。不过楚宣烨觉得自己目的达到了，也就没有再和萧堇颜计较了。 总体来说，世子大人觉得他本人还是挺大度的。 守在外面的丁乙和丁丁看到楚宣烨幼稚的「争宠」行为，眼珠子差点儿没掉出来，两个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恐和担忧。 种种迹象表明，世子大人对萧堇颜关注太多，忍让太多，无底线太多，这可怎么好？难道世子真的对萧堇颜产生了不应该有的想法？ 两个人一同诡异地盯着萧堇颜看了一会儿，接过两个人越开越心慌。 萧堇颜个头不高，当然她的身高是对比楚宣烨来说的。皮肤白皙，即使带着微微的倦态，但并没有影响到她，反而给她增添了楚楚动人的味道。对了，萧堇颜的眼睛很亮，好似会说话似的，加分。 整体来说，这个人长得虽然不如世子爷，但萧堇颜浑身上下无不显示着她就是很适合的「受」啊。 这么一发现，丁乙和丁丁更加忧心起来。 他们从小就跟着楚宣烨身边，对楚宣烨的一些生活习性十分了解。要是楚宣烨真的对萧堇颜差生了不该有的感情后，那就真的惨了。因为那样意味着楚宣烨会将所有的感情全都倾注在萧堇颜身上。 那怎么行，世子爷可是荣王府唯一的继承人。 接下来的时间内，或许是因为萧堇颜没有再区别对待，楚宣烨很安静地将饭吃完了。 「你的身体弱得像鸡仔，还是早点儿睡吧。」放下饭碗过后，楚宣烨就准备离开，当然他也不忘记挤兑月满楼，「月满楼，你不会真当这儿是家，连回去都不愿意呢吧？」 「我和世子一起走。」月满楼淡淡一笑，并不想和他争论。 「谁爱和你一路，你自己找不到回家吗？」楚宣烨白了他一眼，摇晃着出了门。 丁乙和丁丁发现他并没有多对萧堇颜关注，两个人顿时满腹疑惑，难道真的是他们想多了吗？ 「早点儿休息。」月满楼看到楚宣烨出去，笑着也提出了告辞。 「明日我和你一起到百花楼去。」萧堇颜说。 堇辰刚想反对，自从知道萧堇颜的身体状况后，他就变得忧心忡忡。 月满楼却抢先答应了她，「好，新来的几个人悟性不错，你过去看看，给她们一点儿指导也不错。对了，明日我会将化妆品带过去。」 「太好了。」萧堇颜笑起来，「趁着百花节没有到，正好可以让她们好好修补一下皮肤。」 「好。」月满楼微笑着答应。 「月大哥，我送你出去。」堇辰主动提出。 「有劳。」月满楼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月满楼看着他们一同离开的背影，微笑着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下午对楚宣烨可不是说着玩的，快餐行业很有前景，店小，赚的每一单好似并没有多少钱，但是如果选择对了地方，银子肯定不少赚。 萧堇颜相信，以楚宣烨的能力和手段，不怕找到好地方。 所以，她想利用晚上的时间，好好将事情盘算一下，尽快写出一份详细的策划出来。 「月大哥，二哥出去真的没事吗？」萧堇辰将人送到门口后，担忧地问月满楼。 「不用担心，她只是身体亏损厉害，原先的药已经停了，只要调养得好，绝对不会有生命之忧。而且经过几年的调养以后，我相信她的身体会越来越好。」月满楼淡笑着安慰他，「她是有才之人，如果你想将她拘束在家中，只会让她心思沉闷，反而对她的身体不好。」 「多谢月大哥。」萧堇辰诚恳地向他道谢。 「我们是邻居，我和堇颜又是朋友，你不用太过客气。」月满楼笑着看着他，「如果你太客气的话，我反而不好意思常常过来，即使过来了，我也会觉得拘束。」 本着爱屋及乌，月满楼面对萧堇辰或者小堇春的时候，他的耐心都会极好。 「是，月大哥。我倒是希望月大哥能将这儿当做自己的家。」堇辰不好意思地说。 「有你这句话，那以后过来我就不客气了。」月满楼大笑着说。 「好。」堇辰脸上也挂上了笑容。月满楼今天晚上对他说的话，无疑是最好的定心丸。 堇颜身体状况是他最担忧的，只要堇颜的身体好起来，他愿意做一切。 就是堇春，按照月满楼的说法，过不了多久也会醒过来。 而这一切，都是月满楼所赐，所以萧堇辰对月满楼除去感激外，还是感激。 「回去吧，我就住在隔壁，你不用太担心。」月满楼笑着指了指自己宅子。 萧堇辰看了一眼，发现守门的人已经站到了大门口等着月满楼，顿时忍不住笑出了声。 两人由此分开。 第二日萧堇颜早早就起来了，虽然昨天晚上她写了一封关于快餐的策划，但由于有经验，那份策划并没有占她多少时间。 「公子，红玉在外面求见。」这边萧堇颜刚丢下饭碗，杨莹儿就进来了。 王瑶看了萧堇颜一眼，开口说，「这个时辰就过来，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杨莹儿知道她是在担心萧堇颜的身体，所以也跟着附和说，「奴婢出去先打发了她回去，等公子有空的时候再让她过来？」 「让她进来吧。」萧堇颜爽快地说。 月满楼还没有过来，她倒是不急。 一会儿，红玉和黄带两个人就进来了。 「奴婢见过公子。」红玉和黄带恭恭敬敬地给她行了礼。 「起来吧。」萧堇颜和气地看着她们两个人，「因为家中意外的事情耽搁了，所以一直没有机会见你们。你们这一次过来正好，我正想让王瑶通知你们一声，明日我想带你们到庄子那边看看。」 「公子，奴婢过来也是为了绣房的事情。」红玉笑着回答。「以现有的人手，想要大量地做出雨衣、包，肯定不行。还有玩偶那边的生意，总不能一直放给别人去做。」 红玉一边说一边紧张地偷瞄萧堇颜的脸色。作为萧家的奴婢，她今日说的一番话，已经有些逾越了，但她现在真的很喜欢萧家的生活方式。 在萧家，她找到了做人的尊严，她不想失去这样的生活。 而在她看来，做玩偶的绣娘虽然是世子的人，或许可以信任。但做生意来说，真正的生产权最好还是掌握在自己人的手里。 所以，她斗胆过来主动向萧堇颜提出了建议。 萧堇颜微微点头，「我在庄子那边建立了一个大的绣房，玩偶的配饰可以让周围村子里懂针线的女人去做，而主要的地方就交给咱们绣房的女子去做。」 「公子，咱们的生意如此红火，要是放到城郊外去做，要是有人眼红闹起来怎么办？」红玉迟疑地问。 她是从大户绣庄中出来的，对于生意上的隐私了解并不少。 「所以凡是在绣庄里做活的人，无论男女，都是要练武的。王管家也会在那边住一段时间。」萧堇颜想得很清楚，庄子刚开始，她交给别人肯定放心不下，所以让王奇峰夫妻守在那边，是最好的选择了。 毕竟，王奇峰夫妻的武功不弱。他们在那边，不但能管理日常生意上的事情，而且还可以帮助训练一批人手出来。 等过三四年后，那些绣娘和小厮真正的成长起来以后，再让他们夫妻回来就是。 「那是最好。」红玉听了欢天喜地地说。 黄带一直都没有说话，她一直在偷偷观察萧堇颜，静静地听着萧堇颜吩咐。 萧堇颜的沉着冷静，让她放心下来。这个主子是能成大事的人，而且在萧宅这几天，她也认真观察过。 果然萧家做事风格如红玉说的一般，只要用心做事，萧家从来没有苛刻过。 进萧家的下人每天清晨还会练武习字，甚至学习一些琴棋书画。 每天中午吃完饭有休息的时辰，下午只要光线不好，崔娘子就会过去通知所有人歇工，说是公子怕大家伤了眼睛。 每日吃的用的，也很好。 黄带觉得能遇上这样的主子，完全是她的运气。 「公子，奴婢还想训练一些人手，将双面绣拾起来和暗纹织布技术重新拾起来。」萧堇颜这个主子没有亏待她们，这些日子真的按时给患病的姐妹吃药，黄带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将黄家世代传下来的技术贡献出来。 「你会双面绣？暗纹织布又是什么？」萧堇颜吃惊地问。 「双面绣是黄家的绝学，奴婢一直都会。只是，世态炎凉，先祖中因为涉及到了皇家争端，所以黄家已经有好几代不敢露出这两种技艺了。」黄带略带伤感地回答，「奴婢孤身一人，更是不敢张扬。」 「好，你尽管挑选人手培训。凡是卖出的布匹，我会给你……」萧堇颜是现代人，没有想着占人便宜，她刚想和黄带嘆报酬的事，黄带却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奴婢是公子买下的下人，签的又是死契，人自然就属于公子的人。能吃饱有房子住，奴婢已经很满足了。」 萧堇颜一愣，她不明白黄带为什么如此悲观。 「你不想要股份？」 「不想，也不能。」黄带坚决地回答。 「如此一来的话，年底会给你一笔分红。以后你遇上合适的人愿意成亲的话，我会放你离开，你的后代也不会是奴籍。」萧堇颜给出了一连串的好处。 「多谢公子。」黄带凄凉一笑，她想到了那个人。 人的缘分天註定，人是她亲手推出去的，这辈子她註定会是孤独终身，哪来的后代？ 不过，多余的话她并不会向萧堇颜解释。 红玉和黄带在一起共事多年，严格来说，她也算是黄带教导出来的绣娘。但她从来也不知道黄带居然还会双面绣和暗纹织布。 看到黄带毫不犹豫拒绝了萧堇颜的好意，她一时有些愣住了。 「你们下去吧，凡是看中的人手，你们尽管安排。以后绣房里的事情就由你们两个人负责了。」萧堇颜微笑着吩咐。 「是，公子。」如来时一样，两个人恭敬地给萧堇颜屈膝行礼后离开了。 「公子，太好了。」等红玉和黄带走后，王瑶忍不住激动起来。 「是呀，我也没有想到。」萧堇颜还在发晕之中，黄带的话给她的冲击力也不小。 「公子，你或许还不清楚双面绣和暗纹织布的好处了。」王瑶笑得合不拢嘴，忍不住为萧堇颜解释起来，「一副双面绣的屏风在世面上的价格，足要上万两银子了。」 萧堇颜点点头，现代手工的双面绣价格同样不便宜。 「暗纹织布技术就更加厉害了，这种织布技术和现有的织布方法不同。据说一根最细的针孔中能穿进十六根丝线，听说只有前朝的皇家贡品之中才能找到几匹，如今的市面上已经寻不到了。可谓是千金哪买一寸。」王瑶到底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对于一些私密的事情了解得还不少。 萧堇颜听了吃了一惊，她万万没有想到古代还有如此精巧的织布技术。 王瑶看到她吃惊的眼神，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公子，月公子在大门外等着了。」王平进来禀报。 「好，我们这就走。」萧堇颜回过神，连忙站起来。 到了大门外，她果然看到了月家的马车，「上来。」马车里的月满楼对她伸出了手。 王平和王瑶看了微微皱起眉头，月公子不是已经知道公子的身份了吗？怎么还做出如此孟浪的动作。 萧堇颜却不以为然，她一直将月满楼当做最好的好友，骨子里她也很古代的人不同。接着月满楼的拉力，她直接上了马车。 王瑶看到了，连忙跟着上了马车。 「小心一些，里面装满了东西。」月满楼提醒她们。 「这些都是化妆品？」萧堇颜问。 月满楼点点头，顺手打开一个木盒给她看。 萧堇颜看到盒子里正如她设计一般，装满了各色各样的化妆用品和工具。 「很精美。」萧堇颜毫不吝啬地赞扬。 月满楼笑而不语，一直微笑着看着她摆弄。 萧堇颜这边的生活终于走上了正轨，而萧堇风那边的生活却开始变得混乱起来了。 「堇风。」萧堇风刚走近翰林院，萧远庆就从边上蹿了出来。 他看到忽然冒出的人，直接吓了一跳，「大伯，你怎么过来呢？」 「我这也是急的没有办法不是。」萧远庆一看到他就开始诉苦，「昨日你见了府尹大人怎么说？」 「府尹并没有见我。」萧堇风实话实说。 「怎么可能？」萧远庆一听立刻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 在萧远庆看来，萧堇风现在已经在京城内坐了京官，府尹也是京官。他们同为皇上办事，又岂会不认识。萧堇风说府尹不愿意见他，分明就是一种藉口或者是一种推脱之词。 「府尹大人的官职比我的高，翰林院和府衙属于不同的场所，我和他本就不相识。」萧堇风有些委屈地解释。 萧远庆听了他的解释有些半信半疑，「那你能找堇颜试试吗？世子和她相识，要是她愿意开口说情，世子大人必然还会放人。」 萧堇风听了脸色立刻冷了下来，「堇颜身体不好，我自不会过去打扰她调养，大伯也别过去。」 萧远庆听他这也不愿，那也不肯，心里的火气也开始往上冒，「那怎么办？你总不能真的放你的祖母在牢中不管吧？」 「哎哟，萧大人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萧堇风刚要反驳一句，忽然身后响起一道讥讽的声音。 他扭头一看，发现傅彦生正和几个同僚一起过来。 说话的人，正是平时和傅彦生私交甚好的人。 「萧大人，不是我们说你，你好歹是有官职在身的人，怎么会和一个乞丐拉拉扯扯？又是在翰林院这样雅致之地，平白地丢了我们翰林院的脸面。」另一个人嘲笑地看着萧堇风说。 「韦大人说的不错，此人长得兔头獐脑，看起来就不想是好人。萧大人还是给点银子将人打发走了才是，省的坏了自己的名声。」 「我们进去吧，各位大人没有听过吗？物以类聚，或许萧大人就喜欢和这种人相交了。」傅彦生毫不犹豫跟着好友一起落井下石。 萧远庆听到几个官员一起讥讽他，气得脸色涨红，「各位大人，我可不是外人，我是萧堇风的大伯，嫡亲的大伯了。」 「哎哟，原来是萧大人嫡亲的大伯呀。」韦大人捂住嘴巴笑了起来，「不好意思，没看出来。萧大人不会计较我刚才的心直口快吧？」 萧堇风脸色涨红，他是被几位同僚给气的，这几个人和傅彦生走得近，平时在翰林院中没少一起挤兑他。 没想到今日在门口就对他冷言冷语起来，这些人真以为他们有多么了不起吗？ 「各位大人，他的确是我萧堇风嫡亲的大伯。」萧堇风冷冷地开口。 萧远庆一看他承认与自己的关系，脸上立刻涌起了自豪的神色。 他将下巴扬起高高的，等着这几个人向自己道歉。 「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刚才并没有看出来。萧大人不会真的为这点儿小事情和我们计较吧？」另一位官员似笑非笑地看着萧堇风。 萧堇风知道他们是在侮辱自己，但对方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他自然不好继续揪住不放。因为过度气愤，他摆在两侧的双手都握成了拳头。 「那是自然，不知罪不怪。不过各位大人以后说话还是三思而后行比较好，省的哪天因为眼睛抬得太高，从而得罪一些不该得罪的人。」在官场上好歹也混了一段时间，萧堇风也不会像一开始被人欺负那样闹腾，当然也不代表着他就是软包子任由着别人欺负。 现在在书院中，如果傅彦生联繫大家一起找他麻烦，只要对方做的过分，他也不动声色反抗。 就如刚才的较量。 萧堇风不想和傅彦生等人计较太深，因为他顾忌到以后大家身为翰林院的同僚，还要坐在一起同事。 萧远庆却不愿意这样放过傅彦生等人。 「你们骂了人，就像一走了之，门都没有。」他红着脸梗着脖子叫嚷起来。 「这位萧大人嫡亲的大伯，不知你还想如何？」韦大人冷笑着看着萧远庆。 萧远庆接受他的目光下，心生胆怯，不过转而一想，萧堇风是他的亲侄子，也是翰林院的官员，他完全不用怕对方，而且刚才的事情，分明就是对方无礼在先，就算闹起来，也怨不得他。 这么一想，他的腰杆又挺直了。 －－－－－－题外话－－－－－－ 感谢［2017—03—25］hongbaobao　投了1票（5热度） ［2017—03—25］新月钩寒玉　投了1票（5热度） ［2017—03—25］萱依小女　投了1票（5热度）［2017—03—25］xuli810214　送了9朵鲜花 ［2017—03—25］萱依小女　投了1票（5热度） 第115章 乱了 「你们得向我道歉赔礼。」萧远庆高声说。 萧堇风听了以后，只觉得脑门痛得厉害。这位大伯平时看着好像挺精明，没想到真的遇上事情，却傻得这么厉害。 他难道没看出？傅彦生几人就是故意来挤兑自己的，他居然还要对方向他道歉，哼？萧堇风都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萧远庆了。 「道歉？」 「赔礼？是不是我们要赔你银子？」韦大人大笑着问。 本来萧远庆还没有想到要银子，听他这么一提醒，顿时眼前一亮。真不愧是当官的，一张嘴就提到了银子。不错，这个提议很不错，儿子、老娘、婆娘全在牢狱中，他正愁没有银子过日子了，这不，银子就长眼主动送上门来了。 萧堇风对萧远庆的个性多少有些了解，当他看到傅彦生眼睛中的贪婪，顿时有些火了。 他愿意帮大房一把，完全是因为骨子里承受的孝道作祟，至于多重的情义，还真没有。 「大伯。」他冷冷地出声，语气带着少有的严厉。 萧远庆被他一呵斥，立刻讪讪地闭上了嘴巴。 「韦大人，不过是一件小事，又何必放在心上了。闹起来，也不过坏了几位大人的形象。先帝曾经说过，民为国之根本。几位大人不会真的因为大伯穿得破旧一些，就嫌弃吧？」 萧堇风提到先帝，让傅彦生几个立刻哑然了。 如果他们再对萧堇风冷言讥讽的话，闹起来也是他们理亏。 「我们当然不会看不起百姓，不过人的品行也分为三六九等，如果品行端正的人站在我等面前，我等自然不敢轻看。不过一些品行不端的人，自然就会让人瞧不起了。萧大人好自为之吧。」傅彦生从不会在萧堇风面前轻易认输。 其他几位官员听了，都忍不住发出轻笑声。 「堇风。」萧远庆差点儿没有被傅彦生给气晕过去。混帐东西居然骂他品行不端，他哪里品行不端呢？ 「傅大人，何必为一个不相干的人生气，时辰到了，我们还是先进去点卯吧。」另一个官员笑着劝说，分明一点儿没有将萧堇风和萧远庆放在眼中。 「嘿，好。」韦大人冲着萧远庆讥讽一笑，然后转身进了翰林院。 「大伯。」萧堇风看到萧远山蠢蠢欲动，忍不住又喝住了他。 「堇风，你怎么如此窝囊？」等傅彦生等人进了翰林院后，萧远庆开始不满地对准了萧堇风，「你们同时翰林院的官员，怎么还怕他们？我告诉你，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你在他们面前就该硬气一些。」 「刚才那位韦大人和傅大人，品级全都比我高一级，大伯要我在他们面前如何硬气？」萧堇风不客气地打断他的唠叨。 「啊？」萧远庆被他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点卯的时辰快要到了，我先进去。下午的时候，大伯在上一次那个面馆等我。」萧堇风看到门口几乎没有人，急着进去。 萧远庆还有些担忧，想问清楚昨日他到牢中的情况，但他看到萧堇风急急忙忙的神色，只好将满腹的疑问压下去了。 萧堇风进了翰林院后，发现周围的同僚看着他的眼神全都有些不对劲。 他猜测应该是傅彦生等人进来后，在同僚面前又说了他的坏话。 对于傅彦生等人，萧堇风有些瞧不上眼。几个大男人，好歹都是朝廷命官，却学着长舌妇搬弄是非，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韦大人在一旁得意洋洋地斜睨着萧堇风，一点儿没有掩饰说坏话的意思。 院长点卯以后，所有的官员都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了。 萧堇风看到自己桌子上又多了不少待修復的书籍，忍不住微微嘆口气。即使他喜欢书籍，喜欢读书，但每天这样大负荷的修整，还是让他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萧堇风在翰林院受到的排挤和萧堇颜的好人缘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萧堇颜和月满楼到了百花楼以后，萧堇颜得到了空前的欢迎。百花楼里中无论是美人，还是当红的小倌，都围过来表达了他们对萧堇颜的关切之情。 平时萧堇颜带着大家练舞弹琴，美人和小倌们对她还没有更多的感觉。只是等萧堇颜一连好几日真的不过来，大家才发觉，原来平时萧堇颜对他们有多照顾。 最重要的是，大家这才发觉萧堇颜平时对他们的尊敬。 虽然萧堇颜在训练的时候，对他们要求很严厉，但处处都体现了将他们当做平等对待的态度。大家从来没有从萧堇颜的嘴巴里听过一句对他们有过侮辱性的话语。 月满楼的个性比较冷，除去教大家练琴意外，几乎不和任何人有交集，对比之下，大家发现原来萧堇颜简直就是完美的化身。 荷花想到了她嗓子不好的时候，萧堇颜给她送来的菊花茶，舞娘想到萧堇颜给大家准备的化瘀膏，还有他们不在状态时，萧堇颜对他们的鼓励…… 想得多，大家对萧堇颜的感激也就多了几分。 「公子，身体好利索了没有？」荷花上前关心地问，冰山美人红梅则默默地给她倒了一杯茶。 「好了，多谢大家的关心。」萧堇颜感激地回答，她的个性一向如此，别人对她好，她会加倍对别人好。 她能感受到花楼中姑娘和小倌们是真心待她，所以她脸上的笑容也很真诚。 月满楼站在人群外，看着被所有人热情围住的萧堇颜，脸上涌起了淡淡的宠溺之色。 「那些官老爷，有几个清白的。公子，你不知道他们上了老娘的床上，一个个表现得如恶狼一般，没一个好东西。」荷花想安慰萧堇颜几句，不过说出的话却有些变味了。 她本来就是一个粗人，真的说不出什么文雅的话来。 周围的姑娘听了都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荷花委屈地闭上了嘴巴，糟糕，她忘记了，公子是个正经人，她胡乱说那些腌臜的话干什么。 萧堇颜淡淡一笑，「没事，事情已经得到妥善安排了。」 「公子，有月公子在，小公子的身体一定会尽快好起来。」海棠柔柔地安慰她。 「海棠姐说得对，月大哥付出很多，再过几日，小弟或许就能醒过来了。」说到堇春，萧堇颜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微微的笑容。 「恭喜公子。」一群美人又笑着上前道贺。 萧堇颜一一谢过以后，才开口说正事，「今日过来，除去要看你们排练得如何，还要教会你们化妆。」 她的话音一落，顿时引来无数笑声。 「公子，弹琴练舞是你的强项，我们无话可说。但要论起化妆，你确定要比我们还要在行吗？」荷花向来快言快语。 萧堇颜环顾了一群，发现大家脸上全都带着憋不住的笑容，就是一些不熟悉后来的美人，也跟着大家笑了起来。 「谁说化妆是女人的专利？画的好的男人比比皆是，而且你们不要小看了化妆术，以后如果你们不认真跟着我学，以后生意少了别怨我。」因为心情好，她的口气也就没有那么严厉了，「现在赶紧回去将脸上的浓妆给我洗掉，必须洗得干干净净才行。」 众人一看她不像是在说笑，这才一闹而散。 「王平将带来的化妆品全都搬过来。」萧堇颜吩咐。 王平答应一声，和月满楼身边的小厮一起过去将几个木盒子搬进来，整齐地放在了她的手边桌子上。 「王瑶，给我打几盆清水过来。」萧堇颜又吩咐王瑶。 王瑶不敢怠慢，连忙按照她的要求让丫头送进来几盆温水。 很快的，就有不少姑娘陆陆续续下来了了，接着又有小倌从左侧的楼中过来。 「荷花，你先过来。」萧堇颜在人群中扫射了一眼揪出一个人来。 「公子，等会儿，你可要将奴家画的美一些。」荷花扭着腰身出来，对着萧堇颜抛了一个媚眼。 萧堇颜像没有看到一眼，盯着她的脸看个不停。 饶是荷花脸皮够厚，在她如狼似虎的眼神下，也有些慌了神。 过了一会儿，萧堇颜终于捨得将目光从荷花脸上移开，然后麻利地打开了身边的几个木盒。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木盒中精美的东西吸引住了。 「啊，好漂亮。」有人发出低低的感嘆声。 萧堇颜先拿出一瓶洁面乳开始重新给她洗脸。 「公子，还是让丫头来吧，这粗活不适合你。」荷花吓了一跳。她身边的丫头也连忙捲起袖子准备过来帮忙。 「站一旁好好看着，以后有得你忙的。不过现在你还真做不来。」萧堇颜慢慢地将袖子捲起，露出了白皙纤弱的手腕。 月满楼在一旁看了，眼神不禁闪了闪。 「躺好。」萧堇颜轻声呵斥荷花，荷花连忙躺好。 当萧堇颜略带凉意的手掌落在荷花的脸上，荷花的脸腾得红了，周围顿时发出低低的善意的笑声。 萧堇颜不在意，全神贯注做自己手里的活。 还别说，一会儿大家就笑不出来了。 萧堇颜说得洗脸还真和他们平常洗脸的方式不一样，只见荷花脸上堆满了细细的泡沫。 萧堇颜的双手如滑动的游鱼在她的脸上游动，「注意手法，这种按摩会让皮肤变得更加细腻。」 她一边做，一边轻声提醒大家。 所有人的注意力立刻落在了她的手上，就连王瑶都看得目不转睛。 一炷香过后，荷花的脸终于洗干净了，露出了本来的素颜。 萧堇颜又换了一瓶，从瓶子里到处一些黏黏的水质，然后均匀地涂抹在荷花的脸上，还用手轻轻地拍打荷花的脸蛋，周围的人看了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这样轻轻的拍打，可以让皮肤更好地吸收水分，以保持你们皮肤的水嫩和润滑。」萧堇颜解释，大家这才收敛散漫的态度。 接下来萧堇颜的动作简直如变戏法似的，大家眼睁睁看到荷花在她的手上，变成了一位婀娜多姿，不对，应该是带着霸气的美人。 「给她换一个髮型。」萧堇颜站起来端详了荷花一眼后说。 她自己不会梳头，只能让荷花边上的丫头帮忙。 小丫头倒是乖巧，手艺也不错，萧堇颜在一旁指点，荷花很快就变了一个髮型，配上萧堇颜给她画的妆，如果不是大家亲眼所见她的变化，估计走在大街上，都不会认出她来。 「天啦，这真的是我？」荷花拿着铜镜不撒手，眼睛根本捨不得离开自己的容颜。 「我来，公子，下一个让我来。」海棠嚷嚷着。 「不行，轮到我了。」 …… 没有女人不爱美，荷花翻天覆地的变化，极大地刺激了美人们。 「等等，下一个让红梅来吧。」萧堇颜打断了大家的争吵，「你们各有各的特色，化妆也要根据你们的特色而来。等会儿，不仅你们的丫头要认真学，你们也要跟着认真学习，因为你们的工作需要随时随地地补妆。小一些的修色需要你们自己动手才行。」萧堇颜淡淡地说。 众人听了都激动地点头答应。 红梅的表情有些淡淡的，她长得极美，但个性却很冷。在百花楼中，她的朋友并不多，但平时点她的客人却很多。经歷的伤痛太多，在她看来，花楼中的姑娘长得再美又能如何，男人看中的无非是她们的皮囊而已。 「即使是皮囊，也要将这副皮囊发挥到极致。」萧堇颜好似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地开导她，「既然逃不脱，还不如快乐地去赚些银子，然后尽早脱开。」 「脱离了又如何？世上又有几个男人是好的？不过是一般黑而已。」红梅嘲弄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周围的姑娘们听了，都发出了低低的嘆息声，在花楼里的姑娘，又有几个是自己愿意进来的，每个人都有她们自己不同的故事。 「好男人不是没有，但是需要你们自己去找。记住了，女人只有自立自强自尊，男人才不敢对你如何。最重要的是，你们自己要记住，你们时刻是为了自己而活。」萧堇颜一边和她闲聊，一边开始动手。 站在不远处的月满楼听了，眉头微微锁起，堇颜如此拼命攒钱，难不成也是怕受到男人的伤害？ 红梅闭上眼睛不说话，但胸口的起伏却显示她心中的不平静。 红梅的妆和荷花的妆又不一样，淡雅疏离，将她个人的气质表现得淋漓尽致。 红梅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有些发呆，久久没有回神，周围的姑娘、小倌们也发出了惊讶声。 大家平时都很熟，但今日荷花和红梅的容颜还是让他们吃了一惊。 「既然已经彻头彻尾的改变，以后你们也就别用原来的名字了。」萧堇颜大声说，「红梅孤傲，但这个名字显示不出你的气质，以后你就改为玉骨吧。」 「玉骨？」红梅傻傻地看着她。 「玉骨是红梅的别称，但我觉得玉骨更显得清雅一些。」萧堇颜淡笑着解释。 「公子，那我呢？」荷花向来不甘落后，她一把抓住萧堇颜的衣服问。 「你就叫青菡吧。」 「公子，我呢？」 「还有我？」 …… 「别着急，一个个来，现在你们的任务就是好好跟着我学习化妆技巧。别小看了这些化妆计技巧，你们想真正地掌握，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行了。」萧堇颜看着大家说。 「公子，这些胭脂水粉不便宜吧？」 「对啊，哪里有得卖？」 「这些是给大家用来练手的，等百花节以后，我们只会提供一个月的量，以后凡是要用，你们就得自己出银子去买。」萧堇颜爽朗地说。 「公子就是个奸商。」有姑娘笑着开口，「这些胭脂水粉肯定是公子铺子里的，你还让我们姐妹自己拿银子吗？」 「夜店开业以后，如果你们连胭脂水粉的钱都拿不出来，那也就不用在夜店中混了。」萧堇颜笑着回答，「当然，有一点儿你猜到了，这些东西的确是我和月公子的生意。放心好了，现在市面上根本不会有卖得，要卖，也得等咱们这儿的姑娘、少爷打响了名气才行。」 「奴家就说公子最好了。」一个姑娘一边说，一边身体往萧堇颜身边靠。 「姐姐，自重。」萧堇颜正色看着姑娘。 众人哄堂大笑，「公子，这儿可是百花楼，你让我们自重，这百花楼还不很快倒闭了。」 「就是。」 虽然大家嘴里不饶人，但靠过去的姑娘倒是站起来，并没有碰她。 萧堇颜微微嘆口气，女人太多，事情也多呀。 月满楼看她在众人之中混的游刃有余，忍不住轻笑起来。 因为好久没来，萧堇颜这一天忙得是昏天黑地，上了马车以后，累得骨头都差点儿酥了。 「我找几个人给你，你只要教会她们即可。」月满楼轻笑着说。 「因为是第一天，我得让所有人看到化妆术的好处和厉害，她们才会乖乖地听我。」萧堇颜说，「我这么卖力为咱们的产品推销，不行，你得将分成多给我一些。」 「好。」月满楼严肃地答应了，「我正想多给你一些分成了。」 萧堇颜一愣，她看月满楼好像不是在说笑，于是脸上的笑容立刻变得讪讪的，「我只是和你开玩笑而已，我什么都没做，就占了一半的分成，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再多给，我也不敢要，万一哪一天你要是撂摊子，我找谁哭去？」 「这辈子，我都不会丢下你不管。」月满楼正色说。 萧堇颜听了又是一愣，然后就是感动，「谢谢你，月大哥，这辈子能认识你这样一位朋友，是我修来的福分。」 月满楼听了轻笑，「我也是。」 他没有说的是，这辈子，他想要得更多，他不想仅仅做萧堇颜的朋友。 「萧大人。」王瑶忽然开口。 萧堇颜听了，立刻扭头看过去。透过马车上的窗户向外看去，她果然看到了萧堇风正匆匆地进了一家面店。 以萧堇颜对萧堇风的了解，萧堇风到面店肯定是想见什么人。 因为萧堇风生活比较严谨，如果不是必须的应酬，他宁愿在家里看书，也不会出去会客。当初吴依琳逼着他出去交际的时候，他就表现出手忙脚乱的架势。 「不用管他。」萧堇颜坐直放下了帘子，不用多猜测，萧堇风要见的人应该是萧远庆。这样的地方，这个时辰，萧堇风要见的人也只有大房的人了。 萧堇风在翰林院憋了一天，到了回去的时辰，他第一个匆匆地出来了，根本没有理会有些人对他的指指点点。 一路上，他心急如焚地赶过来面馆，不过因为匆忙，他并没有发现月家马家和马车里的萧堇颜。 「堇风。」等萧堇风进去的时候，他看到萧远庆正在吃面，边上放着一只空碗。「掌柜，再上一碗面。」 小二答应一声，立刻去了后面。 萧堇风哪里有心思留在这儿和他吃面，但没等他拒绝，小二已经走了。他只好无奈地坐在了萧远庆的对面。 「堇风，昨日你见到你祖母他们，说了什么？事情办得怎么样呢？」萧远庆没等他歇过气，就直接开始盘问起来。 萧堇风看他逼得这么紧，心里有些不痛快，不过也没有表现出来，「人是世子送进去的，府尹大人也不敢徇私，本来，世子的意思是准备关他们十来天就放出来的，但祖母大伯母几个人在牢狱之中还不消停，嘴里一直对世子不敬，因此完全惹怒了世子身边的侍卫，侍卫又加了十天的时间。」 「二……。二十天？」萧远庆傻眼了。 「不错，二十天。我本想求人给他们换一间好一些的牢房，但里面的牢头不敢违背世子的意思。不过下午的时候，我在外面给他们买了一些被褥和换洗的衣服，让人递了进去。」萧堇风淡淡地说。 「你是京官，一个小小的牢头还敢为难你？」萧远庆对他所说压根不信。 「我虽然是京官，但在京官中品级却最弱，府衙中当差的人，又凭什么要听我？」萧堇风耐着性子解释。 萧远庆撇撇嘴，心想：鬼才相信你的胡话了。再小的官，那也是官员。小小的衙役岂敢翻到一个京官的头上去。 所以他认定萧堇风是在敷衍他。「那你能不能让人进去看看？」 萧堇风摇摇头。 他昨日送被褥都没有进去，估计再过去求人也无济于事。毕竟，在京城里，烨世子的名头还是很管用的。 萧远庆暗恨，萧堇风无非是当了一个小官，居然就看不起他们，连这么一点儿小忙也不愿意帮了。不过，即使心里对萧堇风恨之入骨，他也不能表现出来。 萧远庆还想等张氏她们出来，逼着萧堇风帮大房一把了。要是现在闹翻了脸，以后肯定不能占到便宜了。 「我们到京城里一直没有个营生，现在堇木他们被关起来，家中剩下的老的老，弱的弱，可怎么生活？」萧远庆嘆息着说。 萧堇风听了，跟着嘆息一声。 他看了一眼萧远庆身上打着补丁的衣服，心有所感，立刻和萧远庆产生了共鸣。他想起了当初，他们兄弟四人一起到京城来，也是走投无路，无人能帮，那种茫然和痛苦的经歷，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这点儿银子，大伯先带回去买点儿米面，让两个孩子能吃饱肚子。」萧堇风从荷包中掏出一些碎银子递过去。 他的俸禄虽然每一个月全都如数交给吴依琳保管了，但吴依琳陪嫁中有土地和铺子，家中并不缺银子。吴依琳又心疼他，在他的荷包中塞了不少零花钱，所以萧堇风身上并不缺银子。 萧远庆看到他一出手就给了二两银子，先是一喜，接着又瞄到萧堇风荷包中还有不少银子，顿时心里又恼起来：明明有那么多的银子，怎么才给他这么一点儿？ 「天色不早，我先回去了。」萧堇风没有心思吃面，站起来说。 「小二，结帐了。」萧远庆顾不得生气，连忙三两口将碗中的面条吃光了，跟着他一起站起来。 小二过来，萧远庆却没有付帐的意思，眼睛只顾盯着萧堇风。 萧堇风只好又掏出银子将面钱给付了。 「大伯慢走。」到了外面，萧堇风拱手对萧远庆说。 「好。」萧远庆点点头，然后转身走了。 萧堇风看了他背影一眼，然后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哪知道，萧远庆多了一个心眼，他并没有真的回去，而是偷偷地跟在了萧堇风的身后。 萧堇风一直没有告诉他住在哪里，这一点儿让萧远庆十分不满。 他知道萧堇风的意思，无非是不想让他们大房的人过去占了便宜。但萧堇风想甩开他们大房的人，门都没有。 既然萧堇风不仁，就别怪他不义了。 萧堇风并不知道萧远庆在背后跟踪他。 他一路上不紧不慢地往家的方向走，自从昨日和吴依琳说了心里话，夫妻两个的感情好像进步了一些。特别是昨日晚上临睡的时候，吴依琳特意让他贴着肚子感受了一下子肚子里孩子的胎动。 萧堇风当场就呆住了，由于原先夫妻关系不算好，他在家一直是冷眼看着吴依琳挺着大肚子忙来忙去。对于肚子里孩子，他虽然有期待，但并没有多少特殊的感情。 可经过昨天的接触，他发现，自己心底最柔软的一处彻底被孩子打破了。 多么神奇的事情，孩子在肚子里居然会动。他的手落在鼓起的地方，孩子就会变得安静下来，似乎在享受他的抚摸一般。因此，萧堇风心底的父爱真正被激发起来了，他急着回家，他打算好了，晚上的时候就搬过去住。 吴依琳的确对不住堇颜他们，但作为妻子却无可挑剔。而现在堇颜他们生活也好起来了，以后他要好好过日子，也提前为孩子的出生做好准备。总不能让孩子在冷冰冰的家庭中成长起来吧？ 想到这儿，萧堇风的脚步更快了一些。 跟在他身后的萧远庆看到他忽然加快脚步，害得他差点儿跟丢了，气得在背后不停地骂着萧堇风。 不过好在萧堇风住的地方还算比较好找，原来他就在西城区最繁华的地方。 「老爷，回来呢？」开门的是吴家派过来的一个小厮。 「嗯。」回到家中的萧堇风，又恢復了冷淡的模样。 跟在他身后的萧远庆亲眼看到他拐进了宅子里，惊得嘴巴差点儿合不起来。 萧远庆本以为萧堇颜靠上了京城三公子中的两位，才住的上那么大的宅子。而萧堇风即便是当上了官，但萧堇风没有身家底气，做的官又是清水衙门，手里即便有活钱用着，但是住的地方估计应该是公房才对。 但事实超出了他的想像之外，萧堇风居然也在富人区有这么大一处的宅子。 难道萧堇风发了大财？还是萧堇风骗他，其实萧堇风是真的娶了原本定下的官家小姐。 萧远庆越想越觉得事情比较蹊跷。不过他很聪明，并没有冒冒失失地跟着萧堇风进去。 萧远庆知道如果这会儿他真的闯进去，萧堇风对他肯定会反感。 也说不准就此撇了他们大房。 但大房的贪婪不是一天两天行成的，让萧远庆真的放弃进入萧堇风家，完全不可能。他一边往回走，一边暗自捉摸着要找一个什么样的藉口过来。 这个藉口必须不让萧堇风反感才行。 就这样他一边走，一边想，走了好久终于回到了南城的落脚点。 「小娘们，开门呀，爷疼你。」还没到自家的院子前，萧远庆就听到了不正经的闹笑声。 他立刻皱起了眉头，这些声音他很熟悉，就是南街一些地痞流氓过来了。 南街本来住的都是穷苦之人，鱼龙混杂得很。 说话的几个流氓没少在这一带调戏妇女，萧远庆猜想，或许是因为梅氏单独在家中带孩子被这些流氓给盯上了。 他可不想梅氏给自家儿子戴绿帽子，所以立刻大步上前往家的方向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喊着，「宝儿他娘，我在翰林院找到大侄子了。」 －－－－－－题外话－－－－－－ 感谢htt988230婷　投了2票（5热度） ［2017—03—26］小爪冰凉的猫猫　投了1票（5热度） ［2017—03—26］梦醉易碎*　投了1票（5热度） ［2017—03—26］cjh72561　投了1票（5热度）［2017—03—26］星际碎片　送了18朵鲜花 第116章 喜事和无奈 萧远庆之所以这样喊，目的就是为了震慑住那些地痞流氓。 再说了，有个当京官的侄子，也是一件很自豪的事情，萧远庆得意地等着接受流氓们敬畏的目光。 没想到，南街的地痞流氓和别处的流氓不一样，萧远庆显摆的话，对那些人一点儿威慑也没有。 他跑到家门口的时候，几个穿着花里胡哨的小流氓还站在门口，正对着他家院子吹着口哨了。 萧远庆心里恼火，却不敢真的和他们槓上。 为了打发这些人，他还必须陪着笑脸过去，「劳烦各位让一让。」 「哟，这儿子不在家，老子就急着照顾儿媳妇了。」 「别照顾着，就一直照顾到了床上。」 「家中只剩下这两人，就是躺到了一块，谁又知道？」几个流氓毫无忌惮地在萧远庆面前说起了污言秽语。 萧远庆听了气得眼睛都红了，他虽然混帐一些，但对自家儿媳妇却从没有起过龌龊之心。这些混蛋居然敢诬陷他，等他发达了，一定要这些人好看。 梅氏搂着两个孩子坐在屋子里，吓得簌簌发抖，又听到外面流氓说的话，顿时羞红了脸，眼泪也不争气地一滴一滴往下掉。 「娘，不哭。」五岁的宝娘已经懂事，知道外面的坏人是在说梅氏的坏话，所以一个劲安慰梅氏。 而三岁的宝儿却吓得有些发抖，「娘，宝儿怕。」 「别怕，你们的祖父已经回来了。」梅氏是典型的江南小家碧玉，由于她爹也是个读书人，所以身上一直带着温婉的气质，当然胆子也比一般人要小得多。 她后悔极了，要是当初她拦着萧堇木到京城来，肯定不会受到今日这样的侮辱了。 江南的瘟疫早就结束，如果不是到了京城，他们已经回到了江南去了。一家人也应该和和美美地过日子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坐牢的坐牢，被人欺辱的被人欺辱。 「不好意思，这些天承蒙各位照顾，今天晚上我们就要离开这儿搬到侄子家去住了。」萧远庆心里再生气，却不敢真的对几个流氓动怒。 几个流氓听了，对视一眼后，其中一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嬉皮笑脸地说，「好说，看在街坊邻居的份上，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 显然，萧远庆一开始说的话，他们是听到了，只不过可能不相信罢了。 这会儿妥协，肯定是因为看到萧远庆一口咬定要搬家，才相信了他说的话。 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再小的京官也是官，这几个年轻人只是流里流气一些，其实在南街也算不上什么人物。所以他们倒也卖了面子给萧远庆。 萧远庆看到他们离开的背影，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然后高声喊，「宝儿他娘，开门，是我。」 梅氏听到外面的动静，流氓的离开她也清楚，所以萧远庆一喊门，她立刻带着孩子将门打开了。 「赶紧收拾一下，我们搬去堇风那边去。」萧远庆一进门就开始催促。 「咋要搬家？」梅氏紧张地问，她站在没动，有些不知所措。「这么多东西，我们怎么带走？」 「房租我们交了半年，这才住几天，东西先放着不急着搬走，你赶紧带几件换洗的衣服，现在就走。要是那些流氓再回来，我倒是无所谓，可你和两个孩子怎么办？」萧远庆故意说。 梅氏一想到刚才的流氓，立刻吓得浑身发抖。 「娘，我怕。」宝儿抱着她的腿哭。 宝娘眼睛里也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还傻愣着干什么？你真的等那些流氓回来吗？」萧远庆看到她木纳的模样，心头的火气就不打一处出。「再不走的话，天就黑了。」 梅氏被他一催，顿时失去了主意，赶紧转身进屋收拾去了。 萧远庆站着无声冷笑起来，太好了，他正愁找不到理由搬到萧堇风家中去了，危难之际，这些流氓就为他送来了这么好的藉口。 等梅氏收拾好一个包裹拉着孩子出来的时候，萧远庆身上也背了一个小包裹。 一家三代四口人，急急忙忙出了院子，将院子的大门锁上了，然后就往大街上走去。 由于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萧远庆怕走路太晚，于是专门雇了一辆骡车送他们。 「他叔家在何处？」梅氏慌张地问，她坐在骡车上，两个孩子被她一手搂着一个，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我也不知道。」萧远庆说瞎话，不过我听人提到过，好像就住在西街附近。 「爹，不知道他住在哪里？那万一我们找岔了，晚上遇上宵禁怎么办？」梅氏一听，差点儿哭了。 她就说这位公爹不靠谱吗？哪有不和人说好，就往人家去的？ 萧堇风是个官员，再也不是在江南时的毛头小子，任由他们大房欺负了。 要是今天晚上的举动惹怒了萧堇风，那相公萧堇木怎么办？她现在是将希望全都押在萧堇风身上了。 梅氏越想心里越发慌，眼泪也情不自禁流了出来。 晦气！萧远庆厌恶地瞪了她一眼，不过看看她怀里的两个孩子，又忍下了心头的怒火，「知道他住在西街，找起来要快得多。这么晚出来，我也是担心你和两个孩子呀，那些流氓心黑着了。」 「我知道了，爹。」梅氏胡乱点点头，她的心很乱。一方面，为萧堇木着想，她不想过去麻烦萧堇风，一方面，看看怀里两个孩子脸上的惊慌，她又觉得离开南街也好。 萧堇风是当官的人，那些坏人总不敢欺负到一位官员家中去吧？ 骡车的速度还挺快的，不大一会儿骡车就停在了西街的路边。 萧远庆是个狡猾的人，为了不引起梅氏的怀疑，他故意带着梅氏绕远了一点儿，挨家挨户问过去。 当然一路上，一家四口也惹了不少的白眼和羞辱。 「爹，太晚了，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找到最后，梅氏都有些绝望了。 萧远庆暗暗白了她一眼，蠢女人，他们马上就要到萧堇风宅子了，她居然想放弃。 「前面还有几户人家，要是再问不出，我们就赶回去。」他故意大声嘆口气说。 梅氏迟疑地点点头，背着包裹拉着两个孩子继续跟在了他的身后。 终于到了，萧远庆站在萧堇风家的大门前，心情十分激动。因为紧张，他的手都有些颤抖。 铜环敲打在门上，发出了重重的声音。 「谁呀？」屋内传来不高兴地问声。 梅氏紧张地拉着两个孩子，她生怕又得到别人的白眼。 「咯吱」门应声而开，萧远庆立刻陪着笑脸上前问，「听说这儿是萧大人的府上，请转告萧大人一声，就说他的大伯来了。」 说到大伯两个字时，萧远庆故意将声音提高了一些。 开门的小厮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眼，然后又伸头看了看不远处站在的梅氏母子三人，等看清楚以后，他的眼睛里明显带上了鄙夷的神色。「等着。」 说完，他重重地将门关上了。 萧远庆被小厮无礼的行为激怒了，他刚要发火，想了想，又忍了下来。 「爹？」梅氏弱弱地问了一声。 她不确定这一家到底是不是萧堇风的住所，刚才开门的小厮没有肯定，但也没有否定。但愿这一次的希望不要落空了，她暗自祈祷。 「这一家或许就是，刚才小厮没有呵斥我们。」萧远庆乐呵呵地说。 梅氏听了，心里又是一酸，她重重地点点头，好似这样，她才会安心。 开门的小厮站在院子里踌躇了好一会儿，才决定过去禀报。 刚才过来敲门的人，一看就是上门来打鞦韆的。小厮是吴家派来的，自然想着吴依琳，他怕吴依琳吃亏，有心不想进去禀报，接着又想，姑爷好不容易和夫人的关系缓和，要是知道他将萧家的大伯关在门外，会不会又要和夫人翻脸？ 「这么晚，你到后面来干什么？」杜婆子看到小厮到后院，一把拉过他压低声音呵斥。 萧堇风今晚主动要求搬回来住，夫人不知道有多高兴了。这会儿，他们夫妻正在屋子里说话，杜婆子当然不允许有人过去打扰他们。 「外面来了几个人，自称是姑爷家的大伯。小的过来想向夫人请示一下，到底要不要将人放进来。」小厮不敢隐瞒，低声解释一番。 杜婆子一听不禁冷笑起来，萧家大房的人来得好快呀。那些人果然如吸血的蚂蟥一般，看到有好处，连一点儿时辰都不愿耽搁就找来了。 「你在这儿等着，我进去问问。」杜婆子不敢将事情隐瞒下来，因为萧堇颜的事情，萧堇风已经看她不顺眼了。要是今天晚上将萧家大房的人拒之门外的话，萧堇风第二天知道肯定又要和夫人翻脸，而且要是再一次翻脸的话，夫人再想将他的心笼回来就更不容易了。 杜婆子绝对不相信今晚打发走大房的人，大房的人就不会再一次找上门来。 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杜婆子才不会干了。 所以无论如何也得将消息告诉萧堇风，至于萧堇风最后会怎么做，那是后续的问题。再说了，这儿是夫人的私产，大房的人进来也甭想翻天。 想清楚以后，杜婆子慢吞吞转身往屋子里走去。 屋内烛光下，吴依琳一脸温柔地看着萧堇风，眼睛里的喜悦显而易见。 萧堇风看到她一副以自己为天的模样，心里既觉得高兴，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男人嘛，脸面总是排在第一位，吴依琳这点儿做得很不错，完全满足了他大男子的心理需求。 「姑爷、夫人。」杜婆子进来首先恭敬地向他们打了招唿。 萧堇风一看到杜婆子进来，脸色顿时沉下来，夫妻之间原本的温馨转瞬消失不见了。吴依琳是他的娘子，看在往日吴依琳为他做出的一切，看在她肚子里的孩子，萧堇风可以退一步接受她。 但杜婆子只是一个外人，还是个下人，萧堇风一看到她那张胖脸，就会想起当初她打堇春的一幕，所以他对杜婆子是打心底的厌恶。 杜婆子平时十分机灵，她知道萧堇风不待见她，所以如果不遇上特殊的事情，她一般不会出现在萧堇风的附近。 吴依琳看到杜婆子进来，微微皱起了眉头。她在心里开始埋怨起杜婆子来，明知道他们夫妻两个在屋子里，好不容易等到萧堇风重新接纳了她，杜婆子怎么如此不识相地闯进来呢？ 「姑爷，守门的小厮过来禀报，外面来了几个人，其中一人自称是姑爷的大伯。」杜婆子不敢绕弯子，直接言简意赅地禀明，「外面黑得厉害，他们又带着孩子，所以奴婢不敢怠慢。」 吴依琳一听立刻明白了，看样子，大房那些极品来得比她想的还要快。 而萧堇风听完以后，却沉默了片刻。 外面来的人肯定是萧远庆，这一点儿他毫不怀疑。 大房的人基本上是有便宜就占，萧堇风不是不知道他们的恶习。只是他的骨子里还保存着家族血脉的观念。 所以当他遇上大房遭难的时候，他愿意伸出手搭上一把。 但这样做，却并不代表着萧堇风愿意接受大房的人踏进自己的家门，掺和到他的生活中来，那样可能代表着无穷无尽的麻烦，否则的话，萧堇风也不会故意不告诉萧远庆住址。 只是没想到，千防万防，萧远庆还是找过来了。 萧堇风瞥了吴依琳肚子一眼，心里的愧疚也油然而生。从吴依琳怀孕开始，他一直对吴依琳不闻不问，眼看着她快要临盆了，大房的人却寻来了。 不过，他也只是挣扎了一下，就很快做出了决定，「外面黑得厉害，我出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出去看看。」吴依琳夫唱妇随。 「你的身子不方便，就不要出去了。」萧堇风拦住她。 吴依琳点点头，很乖巧地答应了，「要真的是他们，赶紧带进来，我让奶娘给他们准备房间。」 萧堇风点点头，急匆匆地出去了。 「夫人，那些人……」等他出去，杜婆子不高兴地想说一些。 「不用管他们，住进来也好。」吴依琳冷笑着说。 「夫人，房子就这么多，该怎么安排他们？」小绿也进来了，低声问。 「将前面的房子安排给他们，你们的房间不变。」吴依琳淡淡地回答，「等会儿别多话。」 「是，夫人。」小绿和杜婆子恭恭敬敬地答应一声。 萧堇风很快将人领进了院子里，萧远庆一边走一边偷偷地打量周围的环境。 在外面看起来很大的院子，进来以后才发现，的确也不小。二进的房子，别说在京城中，就是在他们村，也算很气派了。何况，这样的房子还带着不少的厢房，还有耳房了。 想到萧堇颜每日有小厮伺候，萧远庆的心就开始痒痒了，不管怎么说，他作为萧堇风的大伯，理所应当也能享受到下人的伺候。 「大伯、嫂子，这是我们夫妻住的主屋。」萧堇风带他们到了主屋前，停下了脚步，「夫人，大伯和嫂子来了。」 吴依琳早就听到动静，正等着了。 萧堇风的话音一落，她就笑着出了屋子，边上的小绿和杜婆子也很配合，连忙一左一右搀扶着她。 所以萧远庆和梅氏看到的吴依琳就如老佛爷一般出来了。 「吴氏见过大伯、嫂子。」她微微屈膝行礼。 梅氏看到她挺着大肚子，拘谨地点点头，回了礼，「原来是弟妹。」 萧远庆看到她身边居然也有两个下人伺候，心里嫉妒之心更浓了。又看到她身上穿得戴的更是从没有见过的，真的恨不得直接抢下来自己收着。 梅氏也看到了吴依琳身上的穿戴，吴依琳长相甜美，又会打扮调养，即使怀有身孕，看起来也是明目皓齿，美人一个。 梅氏站在她面前不由得有些自行惭愧。 吴依琳也在不动声色打量着他们几个人，梅氏的拘谨，萧远庆的贪婪和孩子的胆怯，这些一一全都落在她的眼中，不是对手！ 看完后，她暗自在心里给出了评价。 「大伯、嫂子，快到屋子里坐。」她热情地招唿着，似乎一点儿也没有嫌弃的意思。 萧远庆看了，暗暗点头，是个贤惠的，当然也是个软弱好拿捏的。只是不知道这位侄儿媳到底是哪个府上的？看着她并不像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儿，萧远庆开始埋怨起萧堇风来，他认定吴依琳就是萧堇风一开始定下亲事的人家。 「哎，如果不是因为南街那边流氓起了歹心，我们也不会上门开打扰你们。」萧远庆心里高兴，嘴上却找了一个最合适的藉口。 「怎么回事？」萧堇风吃惊地问。 梅氏一听流下了泪水，两个孩子也紧张地趴进了她的怀中，「有坏人。」 如果说萧远庆有可能说谎，但孩子的表现却是最好的证明。萧堇风心里的那么一点点儿怀疑立刻云消雾散。 「嫂子和孩子还没有吃饭吧？」吴依琳主动问。 「娘，饿。」宝儿抱着梅氏的大腿叫唤。 「嫂子，别嫌弃，太晚了，厨房里还有米粥馒头，今天晚上先将就一下吧。」吴依琳带着怜惜说。 有吃的，梅氏哪会嫌弃，「多谢弟妹了。」 「一家人，不用客气。」吴依琳笑着回答，一边吩咐杜婆子安排去了。 这一晚，萧堇风他们折腾很久才得以休息。 「辛苦你了。」躺在床上，萧堇风的情绪并不高。吴依琳表现得虽然十分完美，但她越是表现得热情，萧堇风心里越是怀疑，当初吴依琳对待堇颜他们不是一直也这样。 当面一套，谁知道背后又会怎么样。 吴依琳的生活重心都放在萧堇风身上，萧堇风的反应落在她的眼中，她哪里猜不到萧堇风在想什么。于是她露出了疲惫的神色，用带着伤感的语气开口，「当初，为了相公，我已经做了对不起二弟他们的事情。但相公，我不后悔，为了相公的前程，我不怕落下骂名，哪怕相公也厌倦了我。」 一边说，她一边开始流泪。吴依琳说的是真心话，没有掺一点儿水分。「不过，大伯他们的到来，应该再也没有人利用相公威胁我。相公重视孝道，看中血脉，我自然会成全相公的一片心意。以后，我会好好待他们的。」 当然，吴依琳说的这番话完全是假话。 在吴依琳的心目中，这个家是她和萧堇风的，凡是想来霸占他们夫妻东西的人，全是她的敌人，对待敌人，她吴依琳有的是手段。 睡下的梅氏搂着两个孩子，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以后的日子大体安定下来，她再也不用担心地痞流氓找上门，两个孩子也不用跟着她一起担惊受怕了。 不远处的房间内，萧远庆却有些不平，萧堇风和吴依琳居然将他这个长辈安排在前院，一点儿孝心都没有。等张氏出来以后，他一定得让母亲将后院抢来用。 这一夜，萧堇风家中真的是有人欢喜，有人哀怨。 住在东街上的萧宅内上上下下却是一片欢腾，原因无他，傍晚的时候，昏迷的萧堇春终于醒过来了。 下午的时候，萧堇颜从百花楼内回来后，看到莫清歌一直还坐在萧堇春的床前唠唠叨叨地自言自语。于是，月满楼按照往常一样，取出银针，开始给他扎针。 由于莫清歌听说堇春这两日有可能甦醒，所以坚持要等月满楼扎完针以后再走。 萧堇颜看到时辰不早，干脆让莫家的小厮回去禀报，留莫清歌在萧宅住一晚了。 没想到月满楼收针不久后，萧堇春就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二哥，我好饿。」这是他开口说的第一话。 「堇春。」萧堇颜虽然心里有准备，但真的看到堇春甦醒过来，整个人喜悦地差点儿跳起来。 「好，你等一会儿，我这就安排人给你端粥喝。」她喜极而泣，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说。 「堇春，有没有地方不舒服？」堇辰轻声问。 「没有，三哥，以后遇上事情，你别过来，他们都是坏人，也想欺负你。」堇春带着哭腔说。 「堇春。」堇辰听完，也掉下了眼泪。 「二哥，你别担心，我身体好着了。你每天对我说的话，我都听着，我就是有点儿困，总是睁不开眼睛。」堇春伸出手抓住了堇颜的手说，「你的身体不好，以后千万不要再到衙门去了，他们打的板子很痛，你根本受不了。」 「好，我不去。」萧堇颜的眼泪流的更加厉害了。 「二哥、三哥，你们别哭。你们哭，我就想哭。」说完，他的眼泪一颗颗涌了出来。 「堇颜，堇春身体好转好，应该是高兴的事情，别难过了。」月满楼在一旁轻声安慰她。 「不哭，我不哭。」萧堇颜一边说，一边用手去抹眼泪，可是那些眼泪怎么抹，却总是抹不掉。 最后，兄弟三人抱头痛哭了一场才消停下来。 「堇春，我每天和你说话，你听到没有？」莫清歌好不容易插上话，他立刻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堇春。 「我都听到了，莫清歌，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萧堇春认真地回答。 「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莫清歌高兴地说。 两个人相视，傻傻地笑了起来。 「公子，米粥端来了。」杨莹儿和崔氏端着米粥、包子和炒好的鸡蛋进来，两个人也是一脸的喜气。 「月大哥，这些东西他能不能吃？」萧堇颜先问月满楼。 堇春刚甦醒过来，这些天根本没有进食，萧堇颜怕他冷不丁正常进食，会受不了。 「能吃，甦醒过来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吃东西、活动了。」月满楼微笑着回答。 萧堇颜一听立刻放心，端过碗，亲手用汤勺一口一口地餵小堇春。 小堇春本来对她就比较依赖，只是平日，萧堇辰对他要求严格，而萧堇颜即使再惯着他，也不可能给他餵饭吃。所以小傢伙得到贵宾级的待遇后，一点儿没有受伤后的后遗症，反而有些沾沾自喜。 让一旁看着他的萧堇辰又好笑又好气。 可能是因为多日没进食，小堇春的肚子里唱了空城计，所以很快一碗米粥就下了他的肚子，分外炒鸡蛋和两个大菜包子也进了他的肚子里。 「总算吃饱了。」堇春摸着肚子舒服地说。 「吃饱了就躺着好好休息。」萧堇颜还是有些不放心。或许这就是做长姐的心理，对于自家的孩子的冷暖一百个不放心。 「我都躺好长时间了，二哥，我想出去走走。」堇春撒娇。 「好。」堇颜答应了，「不过，不许乱跑，更不许剧烈地跑动。」 「嗯。」堇春兴奋地直点头。 「你等着，一会儿我们吃完饭后，我过来给你洗澡，你躺在床上都好些天没有洗澡了，自己闻闻，有没有味道。」堇辰故意笑话他。 堇春年纪虽然小，却是一个爱干净的，听了堇辰的话以后，他还真的捲起袖子凑近了鼻子认真闻了闻。「哎哟，难闻死了，我要洗澡。三哥，你干净去吃饭，早点儿过来给我洗澡。」 小傢伙天生就会搞笑，性格也很开朗。在他夸张的叫唤声中，萧家盘踞多日的郁闷和伤心全都飞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爽朗的欢笑声。 「月大哥，谢谢你。即使你不喜欢听到谢谢这个词，但是我还要说。」去花厅的路上，萧堇颜带着感激之意看着月满楼。 她很清楚，如果不是月满楼出手，萧堇春的结局真的还是一个未知数。 「好，我收下了。」月满楼微笑着看着她说，「如果我不收下的话，你肯定寝食难安。」 萧堇颜闻言，轻轻一笑，两个人对视一眼，不用再多说什么，一切都在不言中。 萧堇辰和莫清歌虽然走在他们的前面，但是萧堇辰一直在留意他们的谈话。 他没有回头，听到身后传来的轻笑声，他的脸上也微微地露出了微笑。 月满楼对萧家好，特别对萧堇颜是真的特别用心，萧堇辰明白月满楼心里所想，不过萧堇辰并不反对月满楼的想法而已。 由于心中的郁闷散去，晚上的时候，萧堇颜多吃了半碗饭。 「萧公子，晚上的时候，我能不能和堇春一块儿睡？」莫清歌试探着问。 「一张床不可以，不过边上还有一张小床，要是你不嫌弃的话，可以住在小床上。」萧堇颜笑着看着她。 「我就住小床，我不嫌弃。」莫清歌高兴的跳起来。 「给小床准备好被褥。」萧堇颜吩咐杨莹儿。 杨莹儿答应一声出去准备了。 一会儿，萧堇春穿着一身保守的「睡衣」出来了，堇颜怕他刚洗完澡受凉，连忙拿了帕子帮他擦拭。 「堇春，今天晚上我也住在你屋子里。」莫清歌高兴地报喜。 「我们睡一张床是不是？」堇春一听挺高兴。 「不是，我睡小床。」莫清歌指着边上的床说。 「好，好。」刚洗完澡的堇春脸上带着红色，看起来就像一个大红苹果，看得堇颜恨不得直接上去咬他一口。 不大一会儿，杨莹儿和崔氏就抱着被褥进来了，顺便还给莫清歌拿来了一套新的睡衣。 「这样的衣服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了。」莫清歌摸着卡通的睡衣，笑眯眯地说。 「这一套你可以带回去穿。」堇春连忙当好小主人。 「这一套留下吧，以后万一在这边住下，就用这一套，回去的话，我再给你准备两身。」萧堇颜笑着说。 「谢谢萧公子。」莫清歌大喜，萧堇颜的话，无疑是变相告诉他，以后他只要想留在萧宅，可以随时过来。这个承诺正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 「明日你要到庄子里去？」月满楼问。 萧堇颜点点头，「那边一切都准备停当了，我想过去看看。」 「明日我陪着你一起过去。」月满楼微笑着顺口说出自己的打算，「百花楼那边你不用担心，乐师会准备好一切。」 萧堇颜清楚他是担心自己过去身单力薄，于是笑着接受了他的好意。 －－－－－－题外话－－－－－－ 感谢186**3946　投了1票（5热度） ［2017—03—27］张喜萍　投了1票（5热度）［2017—03—27］lilywang1101　送了1朵鲜花 ［2017—03—27］ty1018　送了3朵鲜花 第117 章翻天覆地 几个人又在堇春的屋子里坐着说了一会儿话后，才各自散去了。 第二日起床后，萧堇颜担心堇春，还是先到他的屋子里去看了看。 没想到到了堇春房里一看，两个小傢伙已经起床了。 「萧公子，早。」莫清歌看到萧堇颜过来，立刻恭敬地问了声好。 「厨房里已经准备了吃食，等会儿吃完了，我让人送你去书院。」萧堇颜看着他笑着催促。 「堇春不去书院吗？」莫清歌一听有些发懵，听萧堇颜的意思，她好像不想让萧堇春去书院？联想到萧堇辰在家里也好久没有去书院，莫清歌立刻觉得心慌起来。 要是萧堇春不去书院，以后他过来的立场似乎有些不稳。 「堇春的身体刚恢復，暂时我不打算让他去书院。落下的功课，我会帮他补上。」提到书院，萧堇颜的语气难免有些生硬，在她看来，书院虽然派人过来道歉，也给了相应的赔偿。但作为现代人，萧堇颜对此并不觉得满意。 可以说，书院之所以派人过来，并不是因为他们觉得内疚，而是因为迫于楚宣烨施加的压力。如果萧家和楚宣烨没有关系，堇春和堇辰挨打是不是就此暗暗算呢？ 有心结，萧堇颜对堇春和堇辰去书院读书的热情就减少很多。甚至，对皇家书院还有牴触心理。反正堇春和堇辰对科举考试当官并无兴趣，所以去不去皇家书院读书对于萧家来说，完全是可有可无的事情。 「二哥，今日你留在家中吗？」堇春一边洗脸一边问。 「不，我要到城外庄子那边去，你要不要去？」堇春笑着问。 「去，要去，我要去。」堇春咯咯笑着回答。他最喜欢和二哥一起出去玩了。 「还不赶紧去吃饭，等会儿月大哥来了，你要是还没有吃过，我就不带你出去了。」萧堇颜笑着催促他。 「我这就去吃饭。」堇春笑着将手帕丢在盆中，拉着莫清歌就往外跑。 听他们说要去城外，莫清歌羡慕地几乎说不出来。相府的规矩多，他是嫡系，从四岁开始就接受启蒙，还要学习很多规矩，几乎没有多少时间用来玩。 他对堇春十分羡慕。虽然萧堇春没有好的出身，也没有爹娘疼爱，但他有那么好的两个哥哥护着，萧公子对他这个小弟弟的教导，一直都是以平等的姿态引导，凡是堇春喜欢做的事情，萧堇颜好像从来没有反对过。 这样无拘无束的生活，莫清歌其实也想要，但实际上，对于来说，这样无拘无束的生活，完全是一种奢侈。 「慢点，堇春。」莫清歌被堇春拖着跑，生怕堇春跌倒了。 「快走，吃得慢，我就去不成了。」堇春笑眯眯地回答，脚下的步子终于慢了一些。 「清歌。」萧堇颜看到两个小傢伙的感情好，满意地笑起来。 莫清歌听到她叫自己，连忙站着准备她训话。 「今天晚上我们回来可能迟一些。」萧堇颜和颜悦色地开口。 不会是不让他过来吧？莫清歌吃了一惊。「我知道了，晚上的时候，我会直接回府去。」 萧堇颜看他微变的神色，猜想他或许想歪了。「你不是想跟着我学习弹琴和练字作画吗？晚上你回去的时候对你的父母说一声，以后放学就到这边来。我或许不能天天教你，所以只能委屈你每天过来碰运气了。」 「萧公子愿意教导我弹琴、作画？」莫清歌难过的神色顿时被惊喜所代替。 萧堇颜好笑地看着他，这孩子刚才还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转眼之间就激动起来。到底还是孩子啊，无论多么成熟，遇上自己高兴的事情，还是藏不住自己的情绪。 「怎么，不愿意？」萧堇颜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不不，我每日放学后一定按时过来。」莫清歌深深给他鞠了一躬。 「以后，我们一起跟着二哥学习。」堇春咯咯笑着说。 「好。」莫清歌用力点着头，这一次再被堇春拉着，他脚下的步子也变得轻松起来。 「王安、杨玉儿你们练武结束呢？」三个人正往花厅走去，迎面遇上了练武结束后归来的下人。 「公子、小公子、莫公子。」王安和杨玉儿浑身是汗，看到他们立刻行了礼。 「赶紧去洗洗吧，别着凉了。」萧堇颜叮嘱两个孩子。 「是，公子。」两个人答应一声，闪到一边，将路让出来了。 「公子。」没等萧堇颜他们过去，一群穿着桃红色的绣娘一起过来了。 这些丫头的年纪都不大，练武归来，一个个小脸都变得红扑扑的。由于年纪小，玩性还比较大，一边走一边嬉闹着着。勐地见到萧堇颜他们，小丫头们赶紧屈身给他们行礼。 「回去洗漱吃饭吧。」萧堇颜淡淡地发话。 即使萧堇颜不太热情，但她在绣娘们的心目中，却是英雄般的存在。 萧家三个主子都是冷脸，人却是极大的好人，平时并不曾苛刻与她们。与红玉姐讲过别家绣庄里龌龊事，她们过得简直就是天堂般日子。因此，所有的绣娘对萧堇颜都是真的心存感激。 「是。」一大群的丫头训练有素地站到一旁。 堇春想起崔氏教导的话，不能在下人面前失了威严，赶紧抬起头，手脚也慢下来，挺着胸从绣娘们的身边走过去了。 萧堇颜看到他努力保持主子的威严，忍不住笑起来。 「二哥。」一身是汗的堇辰带着一群小厮也过来了。 「先去洗漱，动作快一些，等会儿我带你和堇春到庄子里去看看。」萧堇颜告诉他。 「我马上过来了。」堇辰点点头。 萧堇颜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微微嘆口气，堇辰的个性太过要强，责任心太重。每一次练武，都是不要命一般，让她看了心里十分难过。 如果可以，作为姐姐，萧堇颜倒是希望他过得不要这么累。可惜，堇辰太过固执，根本听不进她的劝说。 「二哥，你慢了。」前面的堇春看到他没有跟上，连忙招唿她。 「来了。」堇颜答应一声，赶紧跟上了。 等一家人洗漱完毕吃完饭以后，月满楼也掐着时辰到了。 「莫清歌，我去庄子里看看是做正经事情的，要是看到有什么好玩的，我一定给你带一些回来。」放下饭碗以后，莫清歌就表现出恋恋不捨的模样，而堇春小大人似的安慰，更是让人忍俊不禁。 「明日我过来。」莫清歌看到小厮在一旁着急的模样，并没有磨蹭下去。反正过了今日，以后他每日都可以过来，晚上说不定还可以住在这边了。 「萧公子，告辞。」他很有礼貌地对萧堇颜打了招唿。 「去吧。」萧堇颜笑着答应。 等莫清歌走了以后，萧堇颜又让人叫了红玉、黄带一起过来。 去的人多，一辆车坐不下，好在月满楼想得周到，带了车和车夫过来。 于是，人分成了两批，萧家兄妹和月满楼一辆车，其余的人坐在了另外一辆车上。 「月公子。」就在一切准备停当的时候，一辆马车停在了月家门口。 由于萧家和月家是邻居，所以萧堇颜和月满楼一眼看到了从马车上下来的人，而来人的眼睛也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萧公子，你们这是打算出去？」林芳菲一双水淋淋的大眼睛害羞带怯般地看了月满楼一眼，然后又不失礼地看着萧堇颜。 红颜知己！萧堇颜暗笑不已。 别说她的眼神太好，实在是因为林芳菲的眼中那份委屈和深情太明显了。 萧堇颜想到这些日子因为自家发生的意外，和花楼中的训练，月满楼好似一直像个陀螺忙个不停。 人一忙，肯定会忽略了美人，美人不委屈才怪了。 「林小姐是来找月大哥？」萧堇颜笑着打招唿。 「无空，我要到外庄去？」月满楼看到林芳菲，脸上也没有露出任何惊喜。 林芳菲听了脸上顿时露出失望的神色，原本，她一直站在月满楼身边。因为月满楼的性子冷，只喜欢草药和乐器，所以她一直努力练习，不敢落下月满楼太多。这些年来，她的琴艺大增，月满楼终于愿意用正眼看她了。 京城里只有有人提到月满楼，必然也会提到她林芳菲。两人虽然没有捅破关系，在其他人的眼中，月满楼和林芳菲已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了。 不过，只有林芳菲知道，月满楼对她，其实并不像外面疯传的那么好。说白了，月满楼根本没有和林家结亲的意愿。 但林芳菲明知月满楼没有娶她的意思，却从没有远离月满楼，更没有澄清月满楼和她的关系。她抱着侥倖的心理，或许在众人的传言中，月满楼最后会迫于压力改变主意。 当然，林芳菲对自己也有信心。 她这些年的苦练可不是假的，琴艺和舞技在京城名门贵女之中，她可是首屈一指。她相信，如果她入不了月满楼的眼，其余的女人就更没戏了。 这些天见不着月满楼的影子，林芳菲心里特别焦急，她怕有人趁机插足与她和月满楼之间。 萧家出事，她自然是知道的，当初她在公堂上，她还无声地站在了萧堇颜的一边。 月满楼泡在萧家，她也知道。毕竟萧堇颜在乐器上的造诣的确无人能敌。或许就是月满楼和萧堇颜比起来，也要稍逊一筹。 林芳菲倒不是怕萧堇颜会坏了她的姻缘，萧堇颜再好再厉害，有一点儿改不了的事实。 那就是萧堇颜是男人，还是个身体羸弱的男人。月满楼对龙阳的人的厌恶，她一清二楚。 所以即使萧堇颜再优秀，月满楼也不会对她有那种想法。 抛开萧家的事情，月满楼还有其他的时间啊。可惜，林芳菲特意到月楼和书院的琴房去找过他，可惜一连几日她都没有堵上人。 这样一来，林芳菲慌了。难不成月满楼身边真的有其他的人？她让身边的人出去一打听，内心更是震惊不已。 月满楼这些天居然日日泡在百花楼中。 月满楼一向洁身自好，他怎么会去那样的腌臜之地？ 不明原因，林芳菲在家中待了三日终于坐不住，一大清早就上门来堵人了。 只不过，她没想到月满楼一见面居然是要到外面去，又不能相处了。林芳菲脸上的委屈和失望更加明显。 萧堇颜看到了她脸上的表情后，忽然觉得有些自责。对于月满楼和林芳菲的关系，她听人议论过，也看到他们相处时的画面。 林芳菲脸上之所以露出失望和委屈，无非是这些日子因为萧家的事情，让月满楼减少了小情侣之间的相处时间。 哎，无意之中，她倒是成了一只超级大灯泡。 这么一想，萧堇颜不好意思起来，「林小姐，我和月大哥还有世子，在京城买了庄子，今日正准备过去看看。如若你也没有其他要紧的事情，不如跟我们一起出去走走。春季里，百花齐放，外面也变得山清水秀起来，就算当做一次踏青好了。」 「我无事。」她的话音一落，林芳菲就抢着回答。 林芳菲答应后，才意识到自己的表现太露骨了一些，顿时羞红了脸。 林芳菲有些不安地看了月满楼一眼，希望他能开口为自己说几句。 但月满楼此时心情不佳，根本没有看她一眼，更没有为她多说一个字。 明明是他和萧堇颜之间的外出，现在多出一个人算什么？而且发出的人是萧堇颜，让他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更让月满楼觉得糟心的是，萧堇颜好像误会他和林芳菲之间的关系了。 怎么办？作为纯情男人的月满楼对于这种状况一时束手无策。当然心中的郁闷和难受也就显而易见了。 「对了，月大哥，马车……」萧堇颜还想为两个人创造机会，从而弥补自己的过失。 月满楼立刻明白她的意思，当即打断了她的话，「还是早点儿过去，今日天气转暖，外出踏青的人多了很多。」 说完，他第一个上了自己的马车。 萧堇颜看他没有主动的意思，很识相地打住了。最好的朋友，如果过多干涉到对方的私生活，长此下去，友谊也会走到尽头。再说了，他们乘坐的本来就是月满楼的马车，她更没有立场多说什么了。 她萧堇颜不是不识相的人，她带着尴尬看了林芳菲一眼。 林芳菲看到月满楼的反应，心里顿时失望之极。 萧堇颜刚才的话，她能猜到其中的意思。 林芳菲本来是很期待能和月满楼同坐一辆马车，但月满楼显然对和她同坐一辆车带着反感和牴触。什么时候，月满楼对这些小事情也如此在意呢？她想到平时月满楼对陌生人保持的警惕和疏离，林芳菲有些慌张地想，难道谁在背后说她的坏话，让月满楼对她产生了误会？ 「还记得爷，爷平时没有白疼你。」就在气氛陷入尴尬境地的时候，穿着一身银色长衫的楚宣烨摇着扇子出现了，他的身后依旧跟着四大金刚。 骚包！萧堇颜看到他手里的扇子忍不住对着他翻了一个白眼。还没到夏季，天气根本不热，哪里需要扇子。在萧堇颜的记忆中，现代八档电视剧中，只有古代那些纨绔子弟才会这么骚包。 纵观横看楚宣烨，这傢伙身上的确有纨绔之地的气质和条件，不过和这傢伙相处久了，萧堇颜才不会被他的表现给懵了。与其说这傢伙是纨绔之子弟，还不如说他是一个笑面虎和野心狼了。 做生意滴水不漏，吃点亏瑕疵必报，如果不是认识这么久，萧堇颜恨不得离他远一点儿才好了。 「发什么呆？」楚宣烨看到她站在自己面前，脸色变了又变，还明目张胆走神，气得立刻用手里的扇子敲了她的脑袋一下。 「世子，我是病人。」萧堇颜大怒。 「你伤的是屁股又不是脑子。」楚宣烨白了她一眼，笑眯眯地回了一句。 听他提到屁股上的伤，萧堇颜忍不住脸蛋一红。即使是穿越女，不会讲究太多了。但这么大被当众打了屁股，想想还是挺丢脸的。 「上车。」楚宣烨伸手拉住她的衣袖往自己的车上扯。 「我坐这一辆就行了。」萧堇颜挣脱，死活也不想和他坐一辆车。 月满楼在马车里听到动静，头探出来对着萧堇颜伸出了手。 「二哥，赶快上来。」堇春也不想和堇颜分开，在马车上大声嚷嚷。 「哎哟，好呢？还活蹦乱跳。」楚宣烨冲着堇春龇牙一笑。 「世子，你也上来坐。」堇春虽然年纪小，却不笨。他知道楚宣烨的身份和月满楼不一样，是萧家绝对不能得罪的主。所以他看到楚宣烨冲着自己笑，立刻也笑着发出邀请。 「太小了。」楚宣烨龇牙一笑，一伸手将他给捞下来。 「啊！」冷不丁被落下来，堇春吓得立刻大叫起来，然后伸出手死死地楼住了楚宣烨的脖子。 「知道你小子喜欢本世子，但你也被别抱得这么紧，爷都快喘不上气了。」楚宣烨揶揄。 堇春回过神，看到自己胳膊正紧紧地搂着楚宣烨的脖子，顿时羞红了脸。 「告诉你小子，以后别动不动脸红，像个娘们似的，省的以后讨不到媳妇。」楚宣烨一边说，一边将堇春丢进了自己的马车上，然后一个跳跃，也上了马车。 「二哥。」堇春不想和楚宣烨坐一辆马车，看着堇颜弱弱地叫了一声。 太无赖了！萧堇颜看着楚宣烨幼稚的举动，不由得摇了摇头，然后转身对月满楼说，「抱歉，月大哥，我得陪着堇春。」 「无碍。」月满楼微笑着看着她说。 楚宣烨坐在马车内满脸笑容，以胜利者的姿态得意洋洋地看着月满楼，心里却将萧堇颜骂了个半死。瞧瞧，让她坐自己的车，居然还和别人叽叽歪歪的，爷的车别人想坐还坐不上了。 萧堇颜就这么不待见他吗？ 「萧公子。」就在萧堇颜要上楚宣烨的马车时，吴大力和胖子李一起过来了。 「吴大哥、李大哥。怎么有空过来？」萧堇颜惊喜地看着他们问。 「听你家厨子说堇春醒来了，我们就做了一些点心和小零食送过来，你们这是？」胖子李乐呵呵地说。 「我在这儿，李大哥、吴大哥。」堇春听到声音，立刻从马车中探出脑袋。 「你小子老实一点儿，别摔着，等会儿有人将过错又算在爷的头上。」一边说，他的眼睛一边还斜睨看着萧堇颜。 「小人参见世子。」吴大力和胖子李恭敬地给他行礼。两个人也是走近看到丁甲等人，才知道楚宣烨在这儿。 他们是泰锦楼里的伙计，是属于楚宣烨的人，所以那恭敬的态度完全是奴才见主子的架势。 萧堇颜不动声色过去接了吴大力手里的篮子，「多谢吴大哥、李大哥。这些日子你们忙着跑里跑外，够累的了。不过堇春还真喜欢你们做的零食，等过几日你们沐休，你们得过来给他多做一些。」 对于患难时帮自己一把的朋友，萧堇颜向来抱着感激之情。 即使现在萧家的日子好过了，她也没有怠慢过吴大力等人。所以吴大力等人闲着无事的时候，也喜欢跑过来到萧家来坐坐。 哼，有什么好说的。看到萧堇颜和颜悦色和吴大力、胖子李说话，楚宣烨在一旁差点儿酸掉牙。明明他出力多，对她最好，偏偏萧堇颜最不待见的就是自己，楚宣烨觉得他快气死了。 吴大力和胖子李接受到自家主子笑眯眯的眼神，立刻浑身打了一个寒战。「快要到上工的时候，我们得赶紧回去了。等得空的时候，再给堇春做吃的。」 「好，慢走。」萧堇颜笑着看他们落荒而逃。 林芳菲看到这一幕，总觉得有些不对味。怎么看，怎么觉得楚宣烨对萧堇颜有种霸占的意思？就是月满楼看着萧堇颜的眼神好像也不是太对。 不过等她希望看清楚的时候，发现月满楼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和温和后，又觉得是她多心了。接着又想到楚宣烨为人平时就十分霸道，萧堇颜是他的合作伙伴，他对萧堇颜上心一些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这么一想，林芳菲有些哑然失笑。最近她或许是劳神太多，居然疑神疑鬼起来。 等萧堇颜上了楚宣烨的马车以后，五辆车终于动起来。 「二哥，给你。」马车内，堇春献宝似的将一把松子递给了萧堇颜。 萧堇颜爱吃松子，不过松子比较难剥，又不能多吃。所以她干脆选择不吃。 「我给你剥开。」堇春将手里的松子又放回篮子里，只取了一粒用力剥起来。可惜松子太坚硬，他就是用上了吃奶的力气，也没有将其剥开。 「别剥了，脸都涨红了。」堇颜心疼地将他落在身边坐下，「早上不能吃太多的坚果，点心也只能少吃一些。」 楚宣烨笑眯眯地看着她安慰堇春。他也是知道萧堇颜的喜好，所以等堇春将松子放下的时候，世子爷大人这才懒洋洋地伸出保养十分细腻的手指，捏出了几颗松子，然后萧堇颜和堇春就看到他轻轻用手指一捻，松子壳居然就分开了，而里面的松子完好无损。 「好厉害。」堇春用惊喜并且带着崇拜的眼神看着楚宣烨问，「世子，你是怎么做到的？」 「就这么做到的。」楚宣烨一边享受他的崇拜，一边漫不经心地看着萧堇颜，将手里的几颗松子放进了萧堇颜的手里。「拿着。」 「好厉害！」萧堇颜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阿谀奉承的话，楚宣烨不知听了多少，但他觉得还是萧堇颜简单的话最中听。当即，满心欢喜的世子爷就彻底沦为松子开口器了。 而萧堇颜和小堇春则吃得不亦乐乎。 「世子他？」另一辆马车内，堇辰则死死盯着前面的马车，满心都是担忧。 月满楼心里不好受，不过他的脸上依旧保持着淡然和温和，「无碍，世子虽然好玩一些。不过向来知道轻重，不会为难堇颜和堇春他们。」 萧堇辰听了微微点点头。 他有些想问问月满楼对堇颜到底是怎么想的，等再开春，堇颜就及笄了。现在堇颜还是以男装出现在世人面前，他们也不敢冒险让堇颜恢復男装。毕竟，爹的临终时说的话还在他的耳边萦绕，而且这么多年来，萧家都是将萧堇颜当做男孩子养着，潜在的危险一定还存在。 哪怕是一点儿的意外，萧堇辰也不允许存在。 大哥不着调，小弟太小，就是堇颜自己，好似也不在意出身。可他却一刻也不敢懈怠，生怕在旋涡中心的京城内遇上什么麻烦，从而让萧堇颜暴露了身份。 及笄是女子最重要的日子，也是女子该定亲成亲的前奏。怎么办，在京城里，无人为堇颜主持，他们兄弟也不认识其他人。 萧堇辰不想耽搁堇颜姻缘，所以他特别留心周边出现的人。 最后看来看去，他觉得也就月满楼最合适了。别的不说，月满楼对萧堇颜的好，他一直看在眼中。那种无私的好，可以说完全不亚于他对堇颜的关心。 其次，月满楼并不花心，从他身边从无小妾通房就可以看出。至于后面的林姑娘？ 他侧目看了一眼后面的车子，月满楼好像对她并没有情义。 至于身份，月满楼曾经说过，白首一生只为一人，不会太重门第。而以月家的势力，即使萧堇颜的仇家真的出现，也用不着害怕了。 所以思前想后，萧堇辰越看月满楼越满意，甚至有种岳母看女婿的味道。 「你真的不打算去书院读书？」月满楼对萧堇辰也有足够的耐心。 他以温和面目示人，骨子里却最是冷情。不过，他的情商并不低，萧堇辰偏向他，他当然看得出，面对萧堇辰和堇春的时候，本着爱屋及乌的原则，性子真的不是一般好。 「暂时不打算过去，我又不准备考举人。」萧堇辰无所谓地回答。 「书总是要读的，以后堇颜的生意会做得越来越大，一个人总有力不从心的时候，你能有能力帮她，她也会轻松很多。」月满楼认真地给他建议。 萧堇辰点点头，「我不会落下功课，更不会给二哥丢脸。只是堇春是在书院中出事的，二哥有些不开心。如果她不提的话，我是不会主动到书院去。而且堇春刚刚甦醒，我也想他在家多休养一些天，二哥又宠着他，肯定不愿意让他早早到书院去。」 月满楼听了，微微一笑。的确，可能因为堇春的年纪小，堇颜对他十分疼爱。 萧宅这边日子过得舒畅起来，萧堇风家中却变得复杂起来。 萧远庆和梅氏他们才到这边第一天，早上的时候就惹出了一场小小的麻烦。 「娘，我要吃她碗里的那个。」一大清早起来，吴依琳就让下人安排好了早饭。 其实，依照吴依琳的想法，她更愿意和大房的人分开吃。 不过吃一堑长一智，萧堇颜被她逼着离开，虽说萧堇风已经原谅了她，但吴依琳可不想因为大房的人，而让好不容易缓和的夫妻关系再冷回去。 所以思前想后之后，她还是决定让大房的人和他们夫妻一直吃饭。 萧远庆可没有身为客人的自觉性，他认为萧堇风的院子里没有其他的长辈。他就是这个院子里最年长，辈分最高的人。 所以吴依琳和萧堇风就应该将他给供着。 「大伯，嫂子坐。」吴依琳看到他们过来，立刻笑着上前打了招唿。 梅氏有些不好意思地沖她一笑，也回了招唿。 萧远庆却大大咧咧坐下来，皱着眉看着萧堇风，「不是说皇上要点卯，你这个时辰怎么还在家中，不应该去上朝叩见皇上吗？」 一边说，他也不管萧堇风夫妻，直接抓起筐子中的包子吃起来，吃得太勐，差点儿被噎着。萧远庆勐喝了一口米粥，才将包子顺下去。 杜婆子和小绿在一旁看了，气得肚子里的肠子都在打转。 －－－－－－题外话－－－－－－ 感谢pmzjt　投了1票（5热度） ［2017—03—28］138**3783　投了1票（5热度） ［2017—03—28］180**2899　投了1票（5热度） 第118章 招工 不过主子没有发话，做下人的她们也不敢自作主张上前去呵斥萧远庆。 宝儿看到萧远庆吃上了，立刻蹬蹬蹬地跑过去，一手抓住一个包子吃起来。 萧堇风有些无奈地看了吴依琳一眼，生怕她生气。 吴依琳才不傻了，在她看来，大房的人贪婪在她面前根本没有用，她之所以愿意让萧远庆在家中嚣张几天，完全是因为她想借大房的愚蠢来拉近他们夫妻关系。 在这种目的之下，萧远庆哪怕表现得再无礼，她也不会翻脸。一点儿吃的而已，真的被大房的人抢光了，大不了等会儿让厨房做了点心送进她的房间去。 「他叔，他婶子。」梅氏看着自家公公和孩子的做法，顿时觉得脸上骚得很。 她张张嘴想解释一句，可想了半天，她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说什么。 「嫂子也饿了吧，昨晚上因为夜太深，来不及给你们做。赶紧坐下，等会儿多吃一些。」反倒是吴依琳笑着为她解了围。 对比之下，梅氏觉得更加别扭了。 「堇风，问你话了。」萧远庆端起米粥哧熘喝了一大口，这可是正宗的大米，吃起来真香。 「我的品级还不够去早朝。」萧堇风淡淡地说。 他们三房家风极好，在饭桌上向来不会有人抢着吃东西，萧远庆和宝儿如狼似虎的吃相，让他微微皱起了眉头，说话的语气也就显得僵硬一些了。 萧远庆神经大条的根本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或者说，即使他发现了萧堇风的一点儿小别扭，也没有放在心上，依旧大口吃他自己的。「你怎么混的，不会让侄儿媳找她娘家帮你疏通一下？」 萧远庆认定了吴依琳是出自官宦人家的小姐。 萧堇风这辈子最反感的就是，别人将他当做吃软饭的小白脸。萧远庆的话恰恰触到了他心底的敏感点，他的脸顿时黑了下来。 「相公靠的是自己本领，官场的事情我不懂，我的娘家人也不懂。」吴依琳最了解萧堇风，她看到萧堇风沉下来的脸，连忙打圆场。 她这话萧远庆却不爱听，「不管如何，该疏通的总是要疏通，要不，你要如何在京城里升迁？」 抱怨过后，他又自言自语地嘀咕，「混的也太差了，居然到现在连皇上都没有见到。」 其实萧堇风是见过皇上的，进士最后的考核，在金銮殿上肯定要见到天子，毕竟他们是天子的门生，但萧远庆的话有些激怒了他，所以他根本不想向萧远庆解释什么。 「爹。」梅氏坐不住了，好不容易找到安全的容身之处，她可不想被萧堇风一家给赶出来。萧远庆的唠唠叨叨，听得她心惊胆跳，恨不得上前去将他的嘴巴给捂起来。 「娘，我就吃肉，不吃外面的皮。」宝儿嚷嚷。 吴依琳和萧堇风的目光一下子落在了宝儿的手上。 宝儿原本抓到的两个肉包子，里面的馅儿已经被他吃光了，只剩下了四分五裂的包子皮。 吴依琳怀孕，吴家又给送来两位厨子，一位擅长做江南的菜系，另一位则是面点的师傅。 今日的包子就是面点厨子做的，他本是北方人，做出的包子向来个大，里面的馅儿也多。 两个包子，大人吃了应该也够了，宝儿才三岁多，居然不声不响吃掉了两个肉包子。 吃多，萧堇风倒是不会心疼，但当他看到宝儿将吃剩下的包子皮扔掉，脸色立刻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行，再吃两个。」萧远庆不觉得孙子做的什么不对，不仅不劝孩子，反而又抓了两个肉包子给他。 而他自己也抓了两个过去。 这样一来，竹筐里只剩下三个包子了。 吴依琳可以不吃，但她心疼萧堇风。等会儿萧堇风马上要去翰林院去，不吃饱可怎么行？「相公，你也吃。」 她用筷子夹了一个肉包子放进了萧堇风面前的碟子里。 「不用了，我喝粥就可以了。你多吃一些。」萧堇风看了她一眼，又将包子放进她的面前。 「堇风，哪有你这样惯着女人的。」萧远庆不耐烦地训斥他，「饭桌上，当然得先紧着男人了。」 吴依琳听了，心里冷笑不已。吃她的，用她的，居然还敢挑唆他们夫妻关系，大房的这些人好好等着，到时候看她怎么收拾他们。 「以后必须将整个包子全都吃掉。」萧堇风看着宝儿严肃地说。 「堇风，他才三岁。三岁的孩子当然喜欢吃肉了，剩下的包子皮就让孩子他娘吃好了。」萧远庆不快地护着宝儿。 「对对，我吃皮就好。我就爱吃包子皮。」梅氏连忙应声。 「算了，你是长嫂，哪能真的吃皮。家里下人多，剩下的就让她们吃好了。」萧远庆其实也就是随口一说，梅氏再不好，也是他们大房的媳妇，还轮不到三房的人欺负。 他开始的话无非也是想试试萧堇风夫妻的态度。 杜婆子和小绿听了，脸都拉长了，心里恨不得将萧远庆的皮给剥下了。 她们虽然是吴家的下人，但一直跟在吴依琳身边。吴依琳对别人或许会苛刻，但对她们两个却是极好的。所以小绿和杜婆子从来没有吃过别人剩下的东西。 今日一个外来的狗东西居然还妄想她们吃剩下的东西。两个人同时嫌弃地瞥了桌子上被宝儿扔下的皮。 宝儿才三岁多，性子又被印氏养肥了。他吃肉馅可不是用筷子夹出来，而是用嘴直接啃下的。所以剩下的包子皮没有一处不带着他的口水。 这样的包子皮别说让杜婆子和小绿吃了，就是望一眼，两个人都嫌噁心得慌。 「我吃就好。」梅氏其实也想吃肉包子，自从去年夏季逃难，她几乎连一块肉都没有吃过了。现在眼前就摆着香喷喷的肉包子，她不想吃才怪了。 「不用了，嫂子，这儿还有肉包子了。」吴依琳将竹筐中剩下的最后一个包子硬塞给了梅氏。 宝娘人小又是女孩子，所以吃的比较慢。她才吃了一个肉包子，看到梅氏手里的包子，她眼睛立刻盯住不放了。 梅氏看了宝娘一眼，将肉包子分成两半，一份给了宝娘，另外半个自己吃了。 早上厨子做的那么多肉包子，到最后她居然一个也没吃上。而萧远庆一个人却吃了五个，就是小小年纪的宝儿也吃了四个。 萧堇风心疼地看着吴依琳，昨日夫妻解开了心结以后，他对吴依琳又开始上心了。 他看看吴依琳高耸的肚子，对萧远庆的不满又多了几分。 此刻，他也暗自在心里下了决定，等萧堇木他们从牢中出来以后，就让萧远庆他们搬离自家。自家媳妇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了，哪能禁得住大房的折腾。 特别是萧远庆表现出来的自私，更是在他的心中扎了一根刺。 「等会儿，我再去衙门打听一番，看你祖母他们什么时候能出来。还得给他们送一些吃的进去才行。侄儿媳，你赶紧让厨房的人给再准备一些肉包子。」萧远庆大刺刺地吩咐，吴依琳啥也没吃到，他似乎根本没看到。 「吃的就算了。」萧堇风冷冷地开口，「有世子的吩咐，你就是送了最美味的吃食过去，也落不到他们的嘴里去。大伯不放心可以过去看看。」 萧远庆一听顿时不乐意了，不过他一抬头看清萧堇风脸上的薄怒时，顿时恹恹的闭口了。 这时，他多多少少意识到，没有张氏在，他萧远庆作为大伯，在三房这边说话到底不够硬气。 不行，得尽快将张氏她们从牢中捞出来，当然在此之前，他还是先委屈一下，不能和萧堇风正面槓上了。 「行，你本事大，大伯听你的。我就过去看看，东西不带了。」想通以后，萧远庆说话的语气软和下来了。 至此，餐桌上的风波就此过去了。 等梅氏等人离开，吴依琳和杜婆子和小绿回到了主屋之中。 「夫人，他们也太张狂了。」一回到房子里，小绿就开始抱怨起来。 「这就抱怨上呢？」吴依琳白了她一眼。 「夫人别生气，她年轻气盛，也是为夫人着想罢了。」杜婆子赶紧将鸡汤端过去递给吴依琳。 「不会真的让你们吃剩饭。不过是些贱皮子罢了，还想在我面前翻了身，做梦吧了。他们吃剩下的能扔多远扔多远，你们碰都不许碰，屋子里的人全都不许碰。你们要是染上了什么不好的毛病，可是会害了我肚子里的宝贝的。」吴依琳摸着大肚子慈爱地说。 「是，夫人。」杜婆子和小绿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就说夫人不会真的让他们吃那些贱皮子吃剩的东西。 萧堇风家中发生的事情，萧堇颜即使能猜到一些，但她也不会真的去管。有时候，人只有吃了苦头以后，才会知道有些好事是不能做，好人也不是人人都能当。反正，对于大房的人，她萧堇颜肯定不会有那份善心。 她只想看着堇辰和堇春平平安安成长起来，然后活得快快乐乐就好。如果要说贪心的话，她还想自己在这落后的古代能将自己原本的才华真正贡献出来。 如果有一天大街小巷的人能传唱她萧堇颜写的曲子，她的人生也就圆满了。 「好吃。」堇春拍拍小肚子满足地说。 一路上，姐弟两个逮着楚宣烨这个免费的劳工，痛痛快快吃了不少的松子，然后就看到楚宣烨变戏法似的，从马车的暗格中取出一堆各色的水果。 这些水果，很多都是堇春没有见过的。但萧堇颜却是认识的，不过即使这样，这一堆的水果也足够她惊艷了。 因为这些水果就不该是这个季节应该出现的东西。楚宣烨到底是从哪儿搞来的？ 楚宣烨得意洋洋盯着萧堇颜，当他从萧堇颜脸上看到那抹惊艷的时候，笑得就更加嘚瑟了。 「这个叫芒果，那个是菠萝蜜，都是从南方用冰块保存，快马加鞭送回来过来。」楚宣烨摘了一个葡萄丢进嘴里，然后显摆似的介绍一番。 该死的阶级，该死的有钱人！萧堇颜忽然觉得自己有些仇富了。 楚宣烨说得倒是轻描淡写，而实际上，即使楚宣烨没有明确说出运输的过程，萧堇颜也能猜到光是运输这些水果需要的银子绝对不菲。 「冰块能坚持这么久？」忍了又忍，最后她还是没有忍住心底的好奇心。 「呵呵，真笨。」楚宣烨用手敲了她脑袋一下。 「痛。」萧堇颜抱着脑袋叫唤。 「二哥，我给你唿唿。」堇春赶紧要站起来，堇颜一把将他搂住，「坐好了，小心摔倒了。」 「当然不是靠着一处的冰块了，爷在各处都有商铺，每到一处，都是需要换上新的冰块，否则的话，这些吃的能保持如此新鲜吗？对了，你不是喜欢吃海货吗？爷让人从海边给你运过来最新鲜的。」楚宣烨瞥了她的脑门一眼，一点儿不内疚地解释。 出手重不重，他还能不知道。萧堇颜在他面前故意大唿小叫，肯定是想引起他的注意。 对，就是这个理由，哎哟，真够幼稚的。楚宣烨越想心里越觉得美滋滋的。 萧堇颜的专业不是心理学，对楚宣烨的自恋一点儿也不清楚。她和堇春两个一边你餵我，我餵你，一路上洒下的都是姐弟情深，最后一个人孤零零吃葡萄的楚宣烨看着眼前的姐弟两个，忽然放下手里的葡萄，一个人吃真的一点儿意思也没有呀。 「咳咳咳。」嘴里勐然被人塞了一把葡萄，萧堇颜气愤地瞪着做坏事的人。 对面的楚宣烨正龇牙冲着她笑，一副完全无辜者的模样。 「楚宣烨，你是不是想噎死我？」萧堇颜的注意力终于放在了他的身上。 楚宣烨笑得更加灿烂了，「这玩意可是爷千里迢迢让人从南方送来的，爷是心疼你才愿意给你吃。换了别人，就是想看一眼，还得看爷的心情了。」 萧堇颜气得半死，该死的楚宣烨，一天不欺负自己，他心里就难受。这位世子爷肯定心理变态。「这么说，是我不识好歹了。」 她咬牙切齿地问。 「知道就好。」楚宣烨得意洋洋地瞥了她一眼，肯定了她的说法。 去死吧！萧堇颜气疯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楚宣烨轻而易举就能挑起她心头的怒火。 「世子，多谢，葡萄的味道真的很不错。」忽然，萧堇颜微微一笑。 「嗯。」楚宣烨挑起眉也笑得十分开心，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萧堇颜学着他的模样，趁着他笑得灿烂时刻，抓起一把葡萄用力塞进了他的嘴巴里。 楚宣烨也不知道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敢这样对待他，还是因为故意想让她得逞，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的嘴巴里就被萧堇颜塞进了七八颗葡萄，撑得他两边的腮帮子全都鼓了起来。 「不错，知道心疼爷了。」楚宣烨也不生气，居然还在挑衅她。 萧堇颜板着脸不想搭理他。 萧堇颜越是不想搭理他，楚宣烨越是想逗她，一伸手，一块糕点塞进了她的嘴里。 萧堇颜不怎么爱吃甜食，虽然说泰锦楼中的糕点做的不错，但嘴里放得多就显得特别腻味。 生气之下，她也抓了一块糕点硬要塞进楚宣烨的嘴巴里。这会儿，楚宣烨有防备，她想得逞就困难许多。 堇春在一旁看到她吃亏，立刻过去抱着楚宣烨的胳膊，「世子，别生气。二哥的身体虚弱，你用力，她会受伤的。」 小傢伙贼精，他清楚楚宣烨的个性十分恶劣，不能随便得罪，所以一上来就用劝架的语气，但实际上，他却是一边倒地偏向了萧堇颜，因为他过去是抱着楚宣烨的胳膊。 一对二，如果换做别人如此贴身靠着他，早就被楚宣烨扔到车下了。 这会儿，楚宣烨倒是好脾气，居然一点儿也没有生气，任由堇春和堇颜一起折腾他，当然他也不是完全吃亏的主，不时偷袭将糕点什么的一会儿塞进堇春的嘴里，一会儿塞进堇颜的嘴里。 这种餵食的方法倒是成了另外一种情趣。 听到马车里传来的动静，骑在马上的丁甲几个心情沉重起来，世子爷对萧堇颜的态度太奇怪，一次次地刷新了他们的观念。为了逗萧堇颜开心，准确地说，自从世子知道萧堇颜的身体太过虚弱以后，就想着法子到各处去打劫寻找上好的食材和药材。 车上的水果这算下来，恐怕价值百银了。 该死的萧堇颜居然一点儿也不承情。 月满楼和萧堇辰他们在马车后面听着前面出面传来的打闹声，一个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忧愁，另一个则是一脸的尴尬。 「月大哥，二哥她喜静，不会喜欢世子。」萧堇辰解释过后，才察觉到他说这番话有多么不妥。毕竟，月满楼对萧堇颜的好，还没有挑到明面上。 他说这番话，好像萧堇颜和楚宣烨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似的，听起来又会让人觉得他们萧家无端心虚。 「我知道。楚宣烨爱闹腾，堇颜的身体不好，就怕楚宣烨惹怒了她。」月满楼无奈地回答。 「要不，我下去看看？」堇辰担心地说。 「不用。」月满楼拦住他，「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 堇辰听了只好又坐了下来，跟在月满楼后面的林芳菲她们自然也听到了楚宣烨夸张的叫救命声。 「小姐，世子和萧公子？」嬷嬷小声地问。 如果是一男一女这么闹腾的话，大家会认为他们是在打情骂俏，可萧堇颜和楚宣烨明明都是男人，像这样闹腾，哎，不是她们多心，实属少见呀。 「世子的性子，你们还不知道。」林芳菲瞪了嬷嬷一眼，「萧公子恐怕被世子折腾狠了。」 这话也说得通，楚宣烨人长得美，身份高，自身又有才，还得宠，三公子之中，可以说他的名声最响亮。他为人放荡不羁，京城里早就有传言，听说这位世子爷男女不忌，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楚宣烨对萧堇颜的感情不一般。 丫头和婆子本想和林芳菲说说前面车中的八卦，可她们看到林芳菲发了脾气，一个个只好保持沉默，再也没有人敢多嘴说一个字了。 林芳菲虽然阻止了身边人的八卦，但她自己内心却是充满了忧伤。月满楼对她的态度太过疏离，她几乎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月满楼看萧堇颜的眼神是她从来没有见到过的，难道月满楼真的对萧堇颜也有另外的想法？不过这个念头刚从她的脑子里冒出来，就被林芳菲自我否定了。 就这样，各人带着不同的情绪终于到了郊外的庄子里。 「公子，小人参见世子、各位公子、小姐。」看到马车进了庄子，王奇峰立刻过来行礼。 「王叔，一切都准备好了吗？」萧堇颜问。 「是，公子，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就等着公子定夺了。」王奇峰小心翼翼地回答。 「我马上跟你过去看看。」萧堇颜点点头，她转过头看着月满楼和楚宣烨，「月大哥、世子、林小姐，我要到厂子里去看看，还要招收人手，所以暂时不便招唿各位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楚宣烨等人哪里还不明白。萧堇颜不想让人掺和到她自己的生意中去。 楚宣烨深深地扫了她一眼，萧堇颜故意将脸扭转过去，根本不想搭理他。 「走，爷到庄子里看看帐本。萧堇颜，爷警告你，等会儿你得老老实实到园子里去看看，你自己说过要照顾好葡萄，出了岔子，爷当然要找你算帐了。」楚宣烨歪歪唧唧开始找茬。 「行，等会儿我就到地里去看看。」萧堇颜晚上的时候，没打算回去。就是楚宣烨不说，她也会到葡萄园去看看，毕竟后续的葡萄酒完全要靠这一片葡萄的成果了。 楚宣烨得到满意的答案，终于带着自己的人扬长而去。 「走吧。」月满楼了看了看，站在边上笑眯眯的林芳菲，终于捨得和她说话了。 这一声招唿，让林芳菲差点儿喜极而泣。月满楼还是原来的月满楼，他之所以对萧堇颜有些特别，完全是因为萧堇颜的琴艺高。 这么一想，她有些感激地瞥了萧堇颜一眼。没想到对上了萧堇颜捉狭的目光，林芳菲一下子羞红了脸，好似做了坏事被人抓包一样。 「中午的时候，到我那边一起吃饭。」月满楼微笑着对萧堇颜发出邀请。 「还是到我这边来吃吧，庄子里有两个人的手艺不错。」萧堇颜笑着回答。 月满楼点点头。 等各自散去以后，堇春兴奋地东张西望，上一次来过，这边还是荒地一片，各处都是杂草。没想到才过了几个月，这儿已经变成了绿田，周围还多了不少的河流了。 「二哥，我能出去看看吗？」他紧张地看着萧堇颜问。 「跟着你三哥去，我得到村子里那边看看，绣庄中需要招收人手。」萧堇颜说。 「那我跟着你一起去看看。」堇春乖巧的回答。 「好。」堇颜笑着答应了。 「这么一大片绣房，恐怕还得招收人手。」王瑶看着不远处的房子说。 庄子这边的房子全是青砖盖成，墙头也特别高，上面全都用了打碎的尖锐瓷器，一般人根本翻不过去。 或许是月满楼和楚宣烨全都有心照顾她，所以三家的庄子也有意无意地建在不远处。如果一个庄子发生什么事情，另外两个庄子必然能及时赶过去。 对于月满楼和楚宣烨的照顾，萧堇颜在心底又默默地记住了他们的好。 光是绣房就分成了好几个院子，每个院子既可以独立，也可以相互照应。 「黄师傅，你和红玉负责照顾整个绣房，如果遇上大事暂时联繫不上我或者王叔，黄师傅说了算。红衣、红莲几个是黄师傅你带出来的，你看着安排，尽量将她们分开安排，各自管理一处院子。」萧堇颜既给了红玉和黄带绝对的权利，又给了她们中肯的建议。 「最深处安排为绣房吧。奴婢会带着绣娘们住在那边，至于中段各处，鞋子、雨衣和各色包也会各自分开。」黄带轻声回答。 萧堇颜点点头，「具体安排你看着办，我们现在到村子里去看看。」 黄带和红玉几个点点头，招的人手，她们肯定需要过过目。 「崔婶子，你负责绣坊这边的吃喝用度，等熟悉了以后，再安排合适的人定下来。」萧堇颜想了想，又吩咐下去。 「是，公子。」崔氏立刻答应。 她会尽快将这边安排妥当了，因为她想留在萧堇颜身边照顾她。 现在萧堇颜身边能用的人只有王瑶和杨莹儿两个丫头，但两个丫头年纪都不大，很多事情考虑得并不周全。萧堇颜的身体又和别人不一样，崔氏实在不放心将她丢给被人照顾。 招工的话，萧堇颜肯定要和周边的村子里里正打招唿。而离庄子这边比较近的庄子有三个自然村落。 萧堇颜想了想，决定让王奇峰将三位里正全都请过来。 王奇峰出去片刻，一会儿就将人给找来了，更让萧堇颜吃惊的是，三个村子不光是里正过来了，随着他们一起过来的还有各村的几个族老。 「萧公子，听说你的绣庄要招收人手？」小马村的里正性子最急，他一看到萧堇颜，立刻就急着问。 「大虎，急啥，听萧公子说话。」跟他一起过来的族老拦住了他。 「萧公子，你别在意呀，我性子急。」马大虎摸着脑袋不好意思地道歉。 「没事，我正要和你们谈这事了。各位请坐，王瑶，让人准备点心和茶水。」萧堇颜淡笑着说。 里正和族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好意思先坐下。 「各位，总不能大家站着谈事吧？」萧堇颜无奈地说。 「多谢萧公子。」小梁村的里正率先对她拱手，和一起过来的两个族老坐下了。 其余两个村的人看了，跟着一起坐下了。 王瑶带着庄子里的丫头，不声不响将茶水和点心、坚果端上，摆放在桌子上。 点心和坚果都是从家中带过来的，很是精緻。族老和里正谁也不敢冒冒失失地伸出手去。 萧堇颜也不多话，直入主题，「我请各位过来，是想听听各位的意见。我想在三个村子招收一批人手。男女都要，不过以女子为主，这些人必须心灵手巧，人品还要过得去。各位在村子里都是德高望重的人，应该对村子里的人品都有一番见解。」 「原来如此。公子放心，能进庄子做事，是他们修来的福分，我们回去后一定好好帮着公子斟酌一番。村子里个人的人品，族老和我心里都有数。」小黄村的里正也表达了他们村的意思。 「请各位回去帮着说明一下，想进作坊的人是需要和我签订合约的，凡是他们盗卖绣房里的图纸和货物，会罚款五千两银子，同时每五个人之间为一组，作为互保。如若一户出现问题，其他四家一起接受连带的惩罚。」萧堇颜将条件列出来。 「五千两白银？不是不是太多了？」小黄村族老诧异地问，其余的人也有些不贊同地看着萧堇颜。 「你们知道，这一项惩罚条款只是一项举措而已，如果他们不做出损害绣房的事情，这一条对他们来说，就是一项虚无的措施。」萧堇颜解释。 几个里正和族老一听，想想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于是也就没有人再继续追问下去了。 「进场的女工，每个月按照劳动量得工钱，只要足够勤快手巧，一个月二两银子肯定没有问题。」萧堇颜给了一棒，又开始给甜枣。 「二两银子？」过来的人全都吃了一惊。这样的工钱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呀。 「进作坊的工人，家中凡是四岁以上，十三岁以下的孩子，不论男女，全都可以进私塾读书，我打算在这边开办一个私塾。」萧堇颜没等他们议论完，又抛出了更大的诱惑，「当然私塾只针对工人家的孩子。此外，所有上工者，过年过节时，还会另外的福利。」萧堇颜笑眯眯地说完了。 －－－－－－题外话－－－－－－ 感谢［2017—03—29］1什么1　投了1票（5热度） ［2017—03—29］魅文夜　投了1票（5热度） ［2017—03—29］weixin960c66780f　投了1票（5热度） ［2017—03—29］tammy66　投了1票（5热度） ［2017—03—29］guan6867　投了1票（5热度）［2017—03—29］lilywang1101　送了1颗钻石［2017—03—29］玉兰香　送了1朵鲜花 第119章 争锋 天上掉馅饼了！过来的里正和族老顿时激动不已，这样的好事，简直是打着灯笼难找呀。 「当然有收穫就必须有相应的付出。」萧堇颜打断了他们的讨论，「绣房里的图纸和样式十分重要，如果有人背叛，除去罚五千两的银子外，还会吃官司。毕竟我这一处的生意，是直接和世子有牵扯的。」 这个不用萧堇颜说，在座的人也都知道。前几天，他们就接到了世子传来的话，否则的话，以萧堇颜的实力，还不足以惊动各村的族老过来。 「那是自然，萧公子放心。你这是为我们几个村子谋的好事，要是有人敢坏了规矩，我们村规族规也不会饶了他。既然我们过来了，我们也可以作保，以防有些人起了不该有的贪心。」小梁村的里正第一个站出来表态。 「对对，我们也会这样做。」有人站出来，就会有人跟着。 看着对方迫不及待的模样，萧堇颜微笑着点点头，「各位辛苦了，我给各位准备了一点儿小礼物，希望大家回去后，能帮着我们好好宣传过目。」 她的话音一落，王瑶王平兄妹就提着一些点心、坚果和肉分给了在座的人。 里正虽然说是官，却是乡下最底层的官，平时也没有什么油水可捞，族老更不用说了，说白了，就是村子里普通的有些名望的村民，平时日子过得更差了。 萧堇颜送出的礼物每一样分量都不少，其中有几个族老看到手里的肉时，已经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四五斤的肉，足够一家人好好打打牙祭了。 「公子放心，找人的事情就包在我们身上了。」几个人纷纷表态。 「下午的时候，让她们到庄子这边来，我要考核一下大家。」萧堇颜淡笑着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她倒是不担心几个里正会给她使绊子。 大家看到时辰不早，下午又得招人过来，所以纷纷站起来提出告辞。 萧堇颜给他们面子，特意让王奇峰送他们出去。 王奇峰心领神会，他以后是这边的大总管，要管着一大片的作坊，多和各村的族老和里正打打交道，对他只有好处。万一遇上事情，说不准这些人就能帮上忙。 「慢些，各位请。」他笑眯眯地招唿大家。 这些日子，王奇峰一直负责这一片，几个村子里过来找活干的村民全都认识他，所以里正和族老们也都对他不陌生。王奇峰能亲自送他们出门，也算是给足了他们的面子。 所以他们从庄子里出来后，一个个脸上全都乐开了花。 「通知绣房那边准备好布料和针线，下午的时候考核的人就过来了。」萧堇颜笑着吩咐王瑶。 「是，公子。」王瑶连忙去绣房通知黄带等人。 「二哥，你看我抓到了什么？」堇春高高举起一只虾开心的叫起来。 「哪来的？」萧堇颜看到他手里，拿着的是一只在现代几乎销声匿迹的长腿毛虾，于是笑着问。 「外面河道那儿有很多孩子在抓鱼，我和三哥没有下水，就在河边捞了几只虾。」堇春兴沖沖地回答。 「让庄子里的人去河道多捞一些回来，午时给你们做炸虾吃。」萧堇颜笑着说。 「二哥，我能不能和三哥一起过去帮忙？」堇春可怜兮兮地看着她问。 「当然可以，当然你们也可以去网鱼，终于吃蒜瓣鱼吃。」萧堇颜鼓励他。她是开明的人，堇春和堇辰年纪都不大，萧堇颜希望两个孩子能真正地融入到同龄人中去。 「多谢二哥，我这就找人去。」堇春高兴起来，几乎一刻也等不及了。 「注意别掉水里去。」萧堇颜大声叮嘱他。 「知道了。」堇春一边答应一边小跑着出去了。 「二哥放心，我会看住他的。」堇辰微笑着保证。 「好。要是抓到泥鳅，也可以带回来吃。」萧堇颜和他开玩笑。 萧堇辰严肃地点点头，「我会让人想办法抓一些。」 说完，他急急忙忙出去，显然他并不放心让堇春一个人落单。 萧堇颜看到他们兄弟两个人全都出去了，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才像孩子一样活泼可爱啊。 王奇峰送完客人回来，将庄子里近期的帐本拿给她看。 萧堇颜翻过后开始不住嘆气起来，还真是帐本，全都是欠下银子的帐本。 庄子这边买地用的和建造，包括请帮工和买了下人，所用的银子全都是借月满楼和楚宣烨的。不看不知道，看了以后才吓一跳。 不知不觉中，她这个负翁已经欠下了一笔庞大的数目。 「接近五万两的银子，果然是一笔好大的数目。」嘆气再嘆气，面对庞大的债务，萧堇颜几乎无话可说了。 「公子无需担心，庄子这边看似欠下了大笔的银子。但公子和世子合作的泰锦楼、泰和楼一年的抽成并不少，绣房每个月的赚的银子也不少。再次，月楼中也有公子的分成，加上不久后的胭脂水粉收益，不用一年时间，就能解决掉这些欠债。」王奇峰看她心情不好，赶紧劝慰她，「庄子里这边才是开始，过了不久，等人手招收齐了，到了秋季，稻子和豆子总是有一些收入。」 自从一条命被萧堇颜救下后，王家人完全是忠心耿耿为萧堇颜做事。 萧堇颜淡笑着点点头，「欠下的银子虽然多，但只要我们同心协力，自然是不怕的。只是看到帐目，心里还是有些感慨而已。」 「公子能想通最好了。」王奇峰低笑着回答。 「明日多找一些车辆，将绣娘们的被褥和洗漱用品全都拉过来。」萧堇颜吩咐。 「是，公子。」 主僕两人针对庄子里可能出现的问题又商量一番，才完事。 「看清楚欠了爷多少银子吗？」没等萧堇颜放下帐本，楚宣烨就得意洋洋地出现在她面前。 「看清楚了。」萧堇颜点点头，「估计得等年的时候才能还清。」 「既然爷是你的债主，以后见到爷，你就得恭敬些，少惹爷生气。」楚宣烨笑眯眯地瞥了她一眼说出目的。 「我一定记住世子的话。」萧堇颜淡笑着回答。人人都说楚宣烨的脾气最难琢磨，在萧堇颜看来，楚宣烨的性子虽然有些恶劣，但远比那些伪君子要好得多。 甚至，他有时候还带着一丝孩子气，和他对上的时候，只要愿意顺着他一些，就什么事情都不会有。 楚宣烨看到她乖巧的模样，这才满意地找了一张椅子坐下了。 「月公子、林小姐。」门外传来王瑶的声音。 萧堇颜听到声音抬头看过去，果然发现月满楼和林芳菲过来了。「月大哥、林小姐，坐。」 月满楼和她的关系亲近，到她这边来自然不讲究，但林芳菲却客气很多，处处带着贵族小姐的规矩。 「郎才女貌果然天造地设的一对。」楚宣烨邪笑着看着月满楼说，「月满楼，你打算什么时候到人家府上去提亲？」 月满楼看到他欢天喜地的模样，淡淡一笑，「世子说笑了，我正好奇什么时候能喝上世子的喜酒。不过，我想应该很快了吧？毕竟，莫小姐冬季中应该也积极了。」 「你知道的倒是很清楚。」楚宣烨龇牙一乐，「莫非你还想移情别恋不是？」 林芳菲听他居然拿莫无双的名声开玩笑，顿时吃惊地睁圆了双眼。 楚宣烨真不愧是京城中最出名的纨绔之弟，果然够放荡不羁。如果换做别人，哪怕再不喜欢自己的未婚妻，也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将自己的未婚妻和另一个男人扯在一起。 看样子，荣王府和相府的这门亲事，也不是像外界传言那样完美。林芳菲从楚宣烨身上甚至隐隐发觉他对莫无双有牴触心理。 林芳菲回想到莫无双在楚宣烨面前羞涩的模样，心里不禁微微嘆了一口气。姻缘果然是最难捉摸的事情，女人最傻，男人在感情方面永远驾驭与女人之上了。 相比之下，林芳菲不禁对莫无双同情起来。同时，她在同情之余，她又对自己失望起来。 刚才楚宣烨和月满楼斗嘴的时候，她其实十分期待，期待月满楼能顺势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可惜月满楼四两拨千斤岔开了话题，根本没有给她任何机会。 一片痴心付明月，明月却无心。 「世子果然是性情中人，不过我比较好奇的是，莫小姐和相爷要是听到世子这一番话，不知会有什么感想？毕竟当年世子和莫小姐是先皇指定的姻缘，京城内可不仅我一个人在关注。世子拿未婚妻开玩笑，未免太过了一些。」月满楼淡淡一笑，端起了被子押一口茶。 楚宣烨才不怕他威胁了，「爷的事情向来爷自己做主，爷现在愿意娶个男人回去，也不会有人管着。人生在世，无外乎享受二字。爷可不像你这样的伪君子，处处摆出清高的模样。月满楼，你这样带着面具活着不累吗？」 明明是在损人，楚宣烨偏偏笑得十分开心，仿佛是在和对方话家常了。 「世子不累，我一个闲人还累什么？」月满楼也淡笑着回应。 两个人脸上全都带着笑，却无端地露出剑拔弩张的气息出来。 萧堇颜有些紧张，有些尴尬，这儿毕竟是她的地盘，她这个主人做得也太不成功了。一旁的林芳菲却好似见惯了模样，淡笑着不言不语，似乎楚宣烨损月满楼的话，和她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呵呵，你们聊，我到厨房去看看。」萧堇颜干笑着说。 「你又不会做菜，过去干什么？」一见她要走，楚宣烨立刻调转枪头对准了她。 「我让人出去抓虾和鱼了，要是抓得多，我让他们试着做杂鱼和蒜蓉虾。」萧堇颜解释。 「成，爷今日就尝尝。」楚宣烨开恩放她一马。 萧堇颜得空赶紧熘走了。 等她出了门以后，又听到屋子里传来了楚宣烨挑衅的话，「今日不回去，假面具，你这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 楚宣烨人不坏，就是嘴巴太欠了。萧堇颜一边走，一边暗自摇头。 「公子。」看到她过来，厨房里的一干人全都丢下手里的东西，给她行了礼。 「都忙自己的吧。」萧堇颜发话，「我过来只是看看。」 「公子，也不是三公子和小公子他们能带回来多少鱼和虾。」崔氏笑着说。 「应该够吃一顿的吧。」萧堇颜回答。因为鱼带着腥味，各家又不愿意多放油煎鱼，所以在乡下各家并不愿意吃鱼。 大鱼卖到城里倒是挺值钱，但很多人并不会捕鱼，所以河道中各色的杂鱼特别多。当初过来勘察地形的时候，萧堇颜在边上的小河中就看到过许多的「傻鱼」。 她猜想，大鱼估计比较难逮，小鱼肯定不会少。 正说着了，就看到庄子里的两个年轻小伙子进来了，「小人见过公子。」 看到萧堇颜也在厨房，两人赶紧放下手里的桶，过来给她行了礼。 「不用多礼。三公子和小公子呢？」萧堇颜没看到堇辰和堇春，有些担心地问。 「两位公子还在河边钓鱼，那边留了人跟着，不会有事。」其中一个黑壮的年轻人紧张地回答。 萧堇颜点点头，脸上没有露出半分不快。贪玩好奇，这才是年轻人的性子。 「这些都是你们抓来的？」萧堇颜看到两个人的裤子湿了半截，猜想他们肯定下河去了。 「没有合适的网，大鱼没抓到多少，这些都是小鱼，河道里多得去，随便下水都能抓到不好。」高个子年轻人腼腆地回答。 一旁忙着切菜的妇人和这个年轻人长得有几分相似，她在一旁看到儿子不争气的模样，气得狠狠瞪了他好几眼。庄子里这些人，被萧堇颜买下之前，也是吃过不少苦的人。 他们到了庄子以后，个个心里也是忐忑不安，生怕做不好事情又会像在以前一样，被主子责骂，说不定连吃的都会被剋扣了。 没想到主子十分心善，每个人每个月不仅可以领到粮食，还可以领到工钱。那份工钱完全是按照市面上长工的份额给的。 这么一来，留在庄子里生活的人，生活过的比周围村落的人还要滋润。 因此庄子的人对萧堇颜，这位年轻的主子，无不是感恩戴德，妇人想自己的儿子在萧堇颜面前表现好一些，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放着吧，你们赶紧回去换一身衣服。天气虽然转暖，但长时间穿湿衣服，还是很容易生病的。」萧堇颜叮嘱他们。 「多谢公子。」她说得很随意，但听得两个人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主子竟然关心他们这样的下人，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待遇。 「公子，这些鱼儿也太小了。」崔氏看着一大桶的杂鱼，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依奴婢看，还是将这两条大鱼做了。」 说是大鱼，一条也就三四斤重。都说鱼越大越好吃，崔氏是从大户中出来，自然看不上这些小鱼。 「小鱼可是好东西。」萧堇颜微微一笑，将做杂鱼的步骤告诉她们。 「这些虾是炒的吗？」崔氏又问。 「不，做蒜蓉虾。」萧堇颜又将做蒜蓉虾的步骤说了一遍。 做鱼需要大量的调料，好在早就知道要在庄子这边逗留，所以该带来的东西全都备齐了。崔氏她们在厨房里用得也得心应手。 萧堇颜在厨房里看着她们将杂鱼和虾做好，才出来。 她到了外面，看看太阳已经到了头顶，忍不住开始担心起两个孩子。 为了避开楚宣烨那个神经质男人，她干脆带着王瑶王平往河边走去找人。 不过，没等她走到河边，就看到堇辰和堇春和几个下人回来了。 「二哥。」因为玩得太开心，堇春的裤子全湿了，不用说，他也下河去抓虾了。 堇春看到她，整个人有些发慌，可能是怕萧堇颜责备他。 萧堇颜又好笑又好气，「好不好玩？」 萧堇春点点头，然后赶紧又摇摇头。 萧堇颜噗嗤笑出了声，「在二哥面前还耍起滑头来了，还不赶紧回家换衣服。不过以后再想抓鱼，自己来可不行，身边最少得带两个人大人。」 堇春听了，见她没有责备自己的意思，顿时高兴得跳起来，「二哥最好了，我就知道二哥不会生气。二哥，我今天抓了好多鱼和虾子，那么多……」 一边说，他一边用手比划着名给萧堇颜看。 「我看到了，是很多。」萧堇颜笑着拉着他的手往回走。 「河道里的鱼和虾好多呀，二哥，当你有空的时候，我带你一起钓鱼捉虾好不好？」可能是第一次接触到乡下孩子常玩的游戏，一路上堇春十分激动。 「好。」萧堇颜淡笑着，享受着难得的悠闲。 「哟，还有不少泥鳅呀。」配合堇春，她故意用赞嘆的语气说。 「这叫蛇鱼，不叫泥鳅，村里的孩子说过，可以用它餵鸡和鸭子。鸡和鸭子吃了它以后，下出来的蛋会又大又多。」堇春高兴地解释。 「餵鸡的话太可惜了一些，等会儿让崔婶子红烧给你吃。」萧堇颜笑着回答。天然的泥鳅，连肚皮都是黄色的，小的也有拇指粗，这么大的泥鳅在现代几乎绝迹了，她才捨不得让这么好的东西拿去餵鸡。 「能吃？」堇春诧异地问。 「能吃。」萧堇颜肯定地回答。 兄弟几个说说笑笑，一会儿就到了庄子里。 萧堇颜果然将泥鳅送进厨房，让厨房的人做了一个干煸的泥鳅。 「这是什么玩意？」没想到她当做宝贝似的东西真的端上餐桌以后，却被楚宣烨嫌弃个不行。「鱼儿小倒也罢了，这种不上檯面的东西居然也上了桌子，萧堇颜！」 萧堇颜三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喊出来的，不用想，世子爷这会儿对她是一肚子怒火。 「鱼儿小，也是鱼，等会儿会有大鱼上来。满桌子的菜，世子要是看不上小鱼和泥鳅，可以不吃，不是还有其他的菜吗？」萧堇颜笑眯眯地回答。「我是自己想吃，才做的。」那意思是说，她压根没考虑楚宣烨的喜好。 楚宣烨看了桌子上其他的菜，发现虽然做的达不到色香味俱全的地步，但看着也算丰盛。要是他再找茬的话，好像显得有些过分了。 于是，他斜睨了一眼萧堇颜以后，不声不响吃起来。 「来，堇辰、堇春一起尝尝，杂鱼的味道最美了，特别是边上贴的锅贴，简直是人家美味。」萧堇颜夹了一块巴掌大的小锅贴，递给了堇春。 堇春和堇辰最听她的话，她说好吃，就是真的不好吃，兄弟两个也会硬着头皮吃下去。 「好吃。」一口要下去，堇春的眼睛就眯成了一条缝。 「嗯。」堇辰的话不多，但吃的也很开心。 「月大哥，你也尝尝。」萧堇颜随手递了一个锅贴给月满楼。 月满楼微笑着接过了，咬了一口，「果然很美味。」 「林小姐，别看这种小鱼和泥鳅上不得台面，但因为个儿小，却更容易入味。锅贴在边上，吸收了汤汁，味道绝对是一绝，要不是尝尝？」萧堇颜殷勤地看着林芳菲问。 林芳菲骨子里其实也看不上小鱼和泥鳅，在她看来，这些东西都是贫民，吃不上饭时候才会吃。特别是那些小鱼，府里养的猫儿吃的都比这种鱼大。 不过她抬头看到月满楼吃的津津有味，顿时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我试试。」 萧堇颜一听，赶紧给她也夹了一个。 林芳菲接过，咬了一下口，没想到看着不起眼的锅贴，味道还真的很不错。她的眼睛一亮。 「别光吃锅贴，尝尝锅里的小鱼，味道更好。」萧堇颜热情招唿大家。 大家一听，按照她说的，筷子都伸进了铁锅中。 楚宣烨的笑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冷笑。 冷笑倒也罢了，关键是他还一直是冲着萧堇颜在冷笑。 「世子，你尝尝呗，真的很好吃。我不会骗你的。」萧堇颜受不了他释放出的冷气，终于选择了低头。 「爷说过……」楚宣烨还想拿乔。 萧堇颜夹了一块锅贴塞给了他手里，「世子，再不吃，就没有了。」 她用惋惜的眼神看着锅贴。 楚宣烨看到她的眼神以后，心里的别扭终于消失了。「算了，爷今天就给你一个面子。」 慢吞吞地咬一口，嗯，味道果然不错，但世子爷根本不会在脸上表现出来。 一口锅贴咽下去，又慢吞吞地夹了一条小鱼吃起来。 真难伺候，萧堇颜在心里骂他。「再试试泥鳅，这种味道我最喜欢了。泥鳅的营养很不错。」 「营养？」楚宣烨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哦，我是说，吃些泥鳅对身体好。泥鳅的功效并不比燕窝差。」萧堇颜讪讪地解释。 「好吃。」堇春吃的不亦乐乎，「明日我还要带一些回去，莫清歌还没有吃到了。」 「行，回去后，咱们做椒盐的。」萧堇颜笑着答应了，「今日的虾的做法也不同，大家尝尝。」 作为客人，她十分热情，给每个人都夹了一个，最后自己剥了一个，吃得十分满足。 楚宣烨看到虾子中有蒜蓉的时候，就有些不高兴。因为作为贵族，他怕嘴里会有味道。 不过因为虾是萧堇颜夹来的，他也没有为难萧堇颜，硬着头皮吃了。 一顿饭吃下来，主客皆欢。 「等会儿，我会送林小姐回去，如果有什么事情，你找庄子里的管家即可。」喝完茶以后，月满楼淡笑着看着解释。 林芳菲听了一喜，原来她在月满楼的心中还是最重要的。想到这儿，她有些害羞地瞥了月满楼一眼。 月满楼的目光并没有落在她的身上，他正温和地看着萧堇颜。 「郎情妾意，孤男孤女，正是谈情说爱的好时候。」楚宣烨在一旁懒洋洋地开口。 林芳菲的脸顿时涨红成了一只烤红的大虾。 萧堇颜和月满楼不约而同扭头看着他。 「被识破，想杀人灭口。」楚宣烨一点儿也不惧月满楼，笑得漂亮的桃花眼眨呀眨，手里的扇子也摇的虎虎生风。 萧堇颜从来没有看过像楚宣烨这样性格可恶的人。人家小青梅竹马感情好，他掺和个什么劲？他身边不是也有个莫无双嘛？要是真的羡慕月满楼，大不了回去找他自己未婚妻去。 「佛看一切皆是佛。」月满楼没有和楚宣烨计较，而是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这话萧堇颜在现代听过，她忍不住笑起来。 「笑什么笑？已经够傻的了，再笑的话，就更傻了。」说完，用手里的扇子不轻不重地敲了萧堇颜的脑袋一下。 「世子，会很痛的。」堇春瞪着他。 「心疼？要不你代替他给爷敲一下？」楚宣烨作势吓唬他。 萧堇春闭上眼睛嚷嚷，「打了我以后，就不许再打二哥了。」 萧堇颜哪能真的让他打了堇春，她将堇春拉在自己身后，狠狠瞪了楚宣烨一眼，「世子，你都这么大人了，和一个孩子计较什么？」 楚宣烨龇牙一笑，一点儿不觉得羞耻。「谁叫他惹了爷？」 「世子，你自便，我要到地里去走走，顺便消消食。」萧堇颜决定远离祸害。 「爷和你一起去。」楚宣烨笑眯眯地跟上。 萧堇颜不想和他待在一起，但楚宣烨十分粘人，准确的说，世子爷一心想欺负她，她躲也没有用。 「二哥，我陪你一起过去。」堇辰不放心她和楚宣烨在一起，板着脸站起来。 「我也去。」堇春也想护着萧堇颜。 兄弟两个一左一右站着，像两尊大神似的，将萧堇颜护的紧紧的。 月满楼也不放心萧堇颜和楚宣烨待在一处。别看楚宣烨喜欢欺负萧堇颜，他从中却发现了楚宣烨对待萧堇颜的不同。 现在楚宣烨还不知道萧堇颜真实的身份，要是楚宣烨知道萧堇颜是女孩子的话……。 月满楼几乎不敢想像。 月满楼的个性偏冷，日常几乎对任何人或者事情都不上心。这辈子，他更不会在意任何人的想法，哪怕对月家的老太爷，他也从没有表现出多么在意。 但他对萧堇颜不一样，萧堇颜给他的感受不如冬日里遇上的温暖的阳光。 如果说，开初的时候，他只是敬慕萧堇颜的多才多艺，但随着相处，慢慢地，在不知不觉中，他发现，他喜欢上了萧堇颜。 爱情是什么？如果以前有人问月满楼的话，月满楼肯定不屑，儿女情长对于他来说，简直是一种浪费时间的事情。京城内人人都在传他和林芳菲是一对，但实际上，他对林芳菲向来无任何男女之情。之所以不愿意解释，那都是因为他不介意。 现在有了萧堇颜，什么都不一样了。月满楼绝对不会将萧堇颜让给任何人，他很清楚，萧堇颜就是冥冥之中，他在等待的人。 谁想破坏他和萧堇颜之间的关系，谁将会是他的敌人。即便对手是京城内最难缠的楚宣烨，他也不会放手。 当然当务之急，就是趁着楚宣烨还没有来得及发现萧堇颜是女孩子的时候，他要抢先和萧堇颜确定下关系。 「月公子，我们回去收拾一下就回去吧。」林芳菲看到他发呆，有些纳闷。她上前一步，温柔地看着月满楼说。 「嗯。」月满楼淡淡地答应一声，又上前一步走到萧堇颜面前，「外面的日头有些大，你的身体太过虚弱，还是等傍晚的时候再出去吧。」 「多晒太阳对身体也有好处，平时难得真正的晒，今天的机会可不能放过了。再说了，只是到田头看看而已，一会儿就会回来。」萧堇颜笑着解释，「回去的路上小心，林小姐保重。」 姦夫淫夫！楚宣烨在边上看到他们「依依不捨」的模样，笑得十分瘆人。 等月满楼和林芳菲走了以后，萧堇颜一手拉着一个弟弟，也准备出门了。 楚宣烨看看左右，发现自己变成了孤家寡人，顿时不高兴起来。 他一个健步过去，肩膀一抗，硬生生将堇辰给挤开了，霸占了萧堇颜右边的位置。 －－－－－－题外话－－－－－－ 感谢d2000814dhb　投了1票（5热度） ［2017—03—30］沖霸天下　投了1票（5热度） ［2017—03—30］wangyarong　投了1票（5热度） 第120章 醋意盎然 楚宣烨很聪明，他早就看出来了，萧堇颜对两个弟弟都很疼爱，但在萧堇辰和萧堇春之间，她好像更偏向堇春一些。所以世子爷下手的对象，早就瞄准了萧堇辰。 「世子。」萧堇辰恼火地瞪着他。 萧堇辰对楚宣烨虽然十分感激，但在他看来。世子并不是萧堇颜的良人，月满楼才是最佳人选。楚宣烨喜欢欺负萧堇颜这一点儿，他第一个就被萧堇辰在心里给淘汰掉了。 因此，萧堇辰跟过来的目的就是防止楚宣烨再欺负萧堇颜，当然也怕楚宣烨发现萧堇颜的身份后，对萧堇颜产生不良企图。 他防贼似的防着楚宣烨，没想到楚宣烨的脸皮太厚，上来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萧堇辰气得眼睛都要红了。 「你站错位置了。」萧堇辰气唿唿地指出。 「庄子虽然是你们萧家的，但爷站在哪里还需要你吩咐吗？」楚宣烨漫不经心地反问。 「世子喜欢站在哪，我哪敢管，不过，二哥身边的位置是属于我和堇春的，世子挤开我，好像做的太过了一些吧。」萧堇辰冷着脸回答。 楚宣烨身份摆在那儿，他肯定不敢和楚宣烨当面呛，但萧堇颜在他的心目中占有重要的位置，可以说萧堇颜是他的底线。 涉及到萧堇颜，他的脾气就上来了。 楚宣烨斜睨看了他一眼，懒洋洋地说，「她欠爷一个承诺，爷得听听她会说些什么。」 萧堇颜看他们两个争着要站在自己身边，又好笑又好气。 「堇辰，快跟上。」她扭头看着被挤出去的堇辰，示意他站到堇春另一边去。 萧堇辰看堇春的左边，觉得离她有些远，又看到堇颜对他挤眼睛，为了不让堇颜担心。虽然心里不满意，他还是静悄悄地走到了堇春的左侧。 成功！楚宣烨龇牙一笑。 对于他这种恶劣的性子，萧堇颜暗暗摇头，这人有时候真的像孩子。 霸占了萧堇颜右边的位置，接下来的路程，楚宣烨倒是老实很多，也没有闹出什么么蛾子。 他们到葡萄园的时候，管理葡萄的工人们正在忙碌着。其中两个高鼻樑卷头髮的男子最引人注意，因为他们眼睛的颜色是蓝色的，头髮也是捲起的。 妖怪！萧堇春害怕地往萧堇颜身边躲了躲。 「别怕，他们是西域人，皮肤眼睛和我们长得不一样。」萧堇颜鼓励他。 楚宣烨侧目看了她一眼，眼中的笑意更加明显。天元的人对外域的人向来有些惧怕，认为他们长了一双蓝眼睛，那是地狱之鬼的眼睛，萧堇颜第一次见到外域人，胆子倒是够大。 萧堇颜看到外域人正指挥长工们在模虫子，干活的人手都变绿了。 「世子，葡萄长虫子了，很麻烦。」一个外域人看到楚宣烨过去，立刻恭敬地行礼，然后严肃地告诉楚宣烨一个不幸的消息。 「虫子？你有办法？」楚宣烨邪笑着问，眼神已经带着不悦。 他将人从西域带来，不是让他们过来玩，目的就是让他们管理好这一片葡萄园。如果葡萄园出了什么事情，留下这些人还有什么用。 两个外域的人听了浑身打了一个寒颤，连声回答，「用草药，我们有秘制的草药，明日就能用了。」 萧堇颜没有管楚宣烨和外域之间的交流，她蹲下身体正认真查看葡萄苗儿。 古代不像现代那样，有各种各样的肥料和农药，所以病虫害相对来说很多。如果让她萧堇颜种别的庄稼，她或许会束手无策，毕竟她不是农业系毕业生。 但栽培管理葡萄园，估计还真没有几个比她还在行。 法国的葡萄庄园，她一年会有小半年的时间泡在那边，很多好听的歌曲都是在那儿写出来的。产业是她自己的，耳濡目染之下，她也成为半个葡萄园种植师了。 「世子，我有办法。」查看了一会儿，萧堇颜终于开口。 「好可怜，生病了。」堇春学着她的模样也蹲了下来，当看清楚叶子上的蚜虫瘤，他小大人似的忧心忡忡地开口。 正和外域的人说话的楚宣烨听到她的话，微微一笑，扭头看过去。发现萧堇颜正盯着葡萄苗上虫儿看，「什么办法？」 「如果他们的草药管用的话，可以用他们的草药，但是我也有一些药和肥料能用得上。只是，其中一些东西需要世子帮忙。」萧堇颜说。 「嗯。」楚宣烨不说帮，也不说不帮。 「公子，葡萄归我们管理，你不懂，不能乱插手。」忽然，一个年纪大一些的外域男子不高兴地回答。 「我的葡萄园我做主，如果这些葡萄被我自己玩死了，和你们无关。」萧堇颜淡然回答，「而且，这一片的葡萄园以后不用你们插手了。」 萧堇颜一路上看过来，早发现自己地里的葡萄苗儿最弱，虫儿也最多。而且现在这么多人围在自己的园子里忙活，好似这些人对这儿特别上心，而实际上，三处庄子里，她的葡萄园管理最是松散。 倒不是帮工的人不卖力，而是两个外域的人，对自己这边根本不上心。毕竟，庄子里的人也是第一次接触到葡萄这么娇嫩的东西，他们根本不知道从哪里下手，一切都是照着两个外域的人吩咐去做的。 萧堇颜猜想，这两个外域人恐怕是觉得三家之中，只有她的地位最差，所以最好欺负了。 「拖下去打四十板子。」两个西域人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他们是被楚宣烨带来的，可以说，这一大片的葡萄园，按理说都得看他们的本领，没想到眼前瘦瘦弱弱模样的公子居然这么武断，直接就要踹了他们。 不过他们也不在意，反正他们是楚宣烨世子的人，只要将世子的庄子里葡萄打理好了，就不会出任何岔子。就在这时，楚宣烨终于发话了。 丁甲、丁乙他们就跟在楚宣烨和萧堇颜的身后，他们刚才听到萧堇颜说话时，心里就在偷偷地嘆息，看着两个外域人的目光中也充满了同情。 果不其然，楚宣烨还是二话没说护着萧堇颜了。 丁甲等人觉得楚宣烨最近很不对劲，特别是对待萧堇颜的态度上，更是出格得厉害，怎么办？要不要禀报王妃，让王妃好好开导一下世子爷。 想想，好像又不行，要是他们真的找到了王妃，估计他们的小命也就玩完了。世子爷要是知道是他们在背后嚼舌根子，不把他们打死也差不多。 「世子饶命。」外域人急得忘记说天元国的话，用了他们本土的语言。 萧堇颜微微诧异，原来两个外域说得居然是伊朗那边的话。 在现代，她大学虽然学的是中文，但她长时间在各国转悠，而且她对各国的音乐风格也有研究，所以在语言上，她完全是个大师，能说多国的语言。 没想到在这个架空的国家，她居然听到了伊朗的语言。 「世子。」年纪大一些的人虽然额头冒出了冷汗，好在还没有忘记用天元国的话说，「不知小人犯了什么错，让世子发怒？」 「不知道吗？」楚宣烨邪魅地冲着他一笑。 年轻一些的那个看了，立刻吓得腿儿软了。 「不知，求世子明说。」年纪大的那个固执地问。 「因为你们让她不高兴了，所以爷现在的心情也很不好。」楚宣烨懒洋洋地回答。 两个外域的人用见鬼似的眼神看着萧堇颜，可能在猜想，萧堇颜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让楚宣烨对她另眼相看。 「算了吧，他们不是还需要配药吗？别耽搁时间，否则的话，蚜虫瘤会传播更快。」萧堇颜皱着眉说。她倒不是同情心泛滥，而是说了大实话。 刚才两个外域人说了有草药可以对付这些蚜虫瘤，古代和现代不同，她既不会妄自菲薄认为自己不行，更不会自高自大唯我独尊。葡萄园对她来说，意义重大，她可不想将时间全都浪费在无用的事情上。 「放了。」楚宣烨冷笑着吩咐，「再犯，加倍。」 所谓的加倍，所有人全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得救的两个外域人再看萧堇颜时，目光中立刻充满了敬畏。 萧堇颜懒得搭理他们，逢高踩低的人多得去，她要是天天和这种人计较，还不被累死。 「准备一些石灰、硫磺粉、桶和锅。」萧堇颜按照自己需求吩咐下去，跟着过来的王平目睹刚才的事件以后，他虽然不明白萧堇颜为什么不愿意让两个西域人再来管理葡萄，但萧堇颜的举动多少也让他猜到了其中的缘由。 他冷冷地瞥了两个西域人一眼，然后转身找人准备去了。 「按照她说的去准备，让庄头亲自带人学着。」楚宣烨邪跟着吩咐下去。 他的脸上始终带着邪笑，跟过来的人看了，个个打着寒战，赶紧忙碌起来。 楚宣烨的自作主张，萧堇颜并没有反对。这就意味着两个西域的人，也可以照着她说的去了。 经过刚才的敲打，两个西域人再也不敢怠慢，跟着长工忙碌起来。 「还需要一些特殊的肥料，等会儿我写下，请世子帮忙找一找。」葡萄的后期管理很麻烦，比如需要的硫酸亚铜，纯磷等等，市面上并没有卖。萧堇颜也没有门路去找，她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楚宣烨身上了。 「交给丁甲即可。」楚宣烨笑眯眯地回答。 萧堇颜点点头，蹲下来开始教导自己庄子里的人怎么割掉蚜虫瘤，又吩咐以后怎么样消毒。 两个西域人听得很认真，一边学着，一边还相互交流。 萧堇颜不管他们，只顾忙自己的。 等忙完葡萄园这边的事情以后，萧堇颜才带着堇春、堇辰和楚宣烨一起回到了庄子里。 他们还没有走进村子里，就听到村子里人声鼎沸。 萧堇颜估计，周围三个村子的人过来应聘了，她赶紧加快了脚步。 楚宣烨看到她风风火火的模样，淡笑不紧不慢跟在她的身后。 进了庄子一看，果然，院落之中站满了人，不仅应聘的人来了，就是村子里其他的闲人也过来了，有的甚至是拖家带口而来。 萧堇颜暗笑，看热闹果然是哪儿都有。 「让开。」丁甲看这么多人围着院子，楚宣烨和萧堇颜根本进不去，忍不住大吼一声。 他练过武，声音十分洪亮。他本带着煞气，声音又十分冷。 围观的人听了，立刻集体扭头看过去。 楚宣烨在万目注视下，笑得更加灿烂了。许多围观的姑娘小媳妇顿时看傻了眼，原来世上还有如此貌美的男人。 相比较之下，很多男人就有些恼火了，一个个狠狠地瞪了自己婆娘一遍。 不过，倒是没有人敢放肆了，可能很多人认识楚宣烨，也知道他身份。 「小人见过世子。」三个里正本来站在院子里，看到楚宣烨过来，他们立刻小跑着过来给楚宣烨跪下了。 村民们这才反应过来，唿啦啦跪下了一大片。 萧堇颜见了，又深深地嘆口气。 楚宣烨站在她的身边听到她的嘆息声，扭头看着她直笑。 白痴！萧堇颜装作没看见，低下了头。 「这儿是萧公子的院子，上工的人挑选出来了吗？」楚宣烨懒洋洋地问，「你们听她的即可，都起来吧。」 他一发话，所有人顿时又唿啦啦地站起来。 「公子。」王奇峰过来徵求萧堇颜的意见，「人手来的比较多，所以只能分批进去。」 萧堇颜点点头，「我进去看看。堇辰、堇春，这儿人多，你们到隔壁的院子里去玩，不要到处乱跑。」 萧堇辰答应一声，拉着堇春转去了隔壁的院子里。 楚宣烨被她冷落，也不生气，大刺刺地进了屋子找了椅子坐下了。 丁甲几个看到他的模样，不禁暗自摇头，世子爷这是明晃晃来给萧堇颜做靠山来了。 世子爷倒贴得也太厉害了！ 萧堇颜到了绣房一看，里面果然有很多女子，这些女子，大得看起来也只有三十来岁，小的也不过十三四岁。 「公子。」黄带、崔氏等人看到她进来，赶紧和她行礼。 「怎么样？」萧堇颜冲着她们摆摆手，随后又关心地问。 「做简单的针线勉强可以，精细绣活肯定不行。不过几个年纪小一些的，倒是可以训练一二，以后总会有长进。」黄带轻声回答。 过来的女子本来就紧张，萧堇颜和黄带的对话，让很多人羞红了脸，更多的人却是觉得不安。 这边庄子里的公子身份尊贵，听说她一直和世子爷做生意了，靠山肯定过得硬。而这位瘦弱的公子心善，给出的工钱特别高，原本她们帮着别处做绣活的时候，一天也只能赚个十来文就不错了。可听里正说，在这边只要用心做，一个月能拿到二两银子不说，子女还可以到私塾中去读书了。 这么好的工作，谁不想做？看看周围三个村来了这么多人，也不知道最后到底谁能留下？所以过来考核的女子每一个人内心几乎都是忐忑不安的。 「结束。」黄带看着一炷香灭掉以后，和红玉、崔氏开始挨个看起来。 考核的时候，她们已经不知道转了多少圈，所以选择的时候，速度快了很多。 「二、五、六、七八、十一……」片刻之后，黄带宣读了能留下来的名单。 几家欢笑几家愁，录取的人有的喜极而泣，有的相互恭贺，落选的人却黯然伤神。 就这样，几轮下去，一批女工很快就确定下来了。 好事往往成双，作坊中还需要男工，而男工则是根据女工而来。也就是说，凡是能被录取的男工，一般来说，都是夫妻同时可以到这边来上工了。 等黄带到外面宣布了结果以后，等候的村民们更是如炸了锅嚷嚷起来。 欢笑的、嘆息声彼此起伏。 「不公平。」忽然有人嚷嚷开了。 四周顿时静下来，萧堇颜抬头看过去。 一个颧骨很高的妇人正往人群中躲去。 萧堇颜的脸一下子冷了。 楚宣烨脸上的笑容倒是更加灿烂起来，「说说看，有何不公平，爷在。要是真的不公平，爷给你做主。」 说完，这傢伙还故意抬头瞥了萧堇颜一眼。 那副模样，分明就是想和萧堇颜故意作对。 躲藏的妇人看了，顿时一喜。她咬着牙站出来，走到楚宣烨面前，给楚宣烨跪下，「请世子给民妇做主。」 小黄村的里正一看，跪下来的人正是他们村子里最泼辣的黄李氏，脸顿时黑了。 「胡闹。」里正赶紧想拦着她。 「让她说，爷就喜欢管闲事，特别是这种不公平的闲事。」楚宣烨斜睨看着萧堇颜。 黄李氏本来挺害怕的，当她观察到楚宣烨支持的态度以后，立刻喜上眉梢，「世子，民妇觉得这次考核不公平，三个村的人，凭什么就属我们村的人进去最少？」 里正一听，冷汗顿时下来了。 这些无知的妇人不知道轻重，不明白世子对萧公子的维护，可他知道呀。世子爷为了萧公子，可是早早就派人敲打过他了。哎，要出事了！ 里正拦不住她，只能希望黄李氏自求多福了。 「还有多少人这样想的？」楚宣烨笑眯眯地问。 周围发出了骚动声，不过很快的，小梁村和小李村的人安定下来了，而小黄村的骚动却没有平息下来。 楚宣烨脸上的笑容更多了几分。 「世子爷，民妇也是这么认为。」可能是看到黄李氏没有被罚，所以小黄村那边又跪下来几个妇人。 萧堇颜不喜不悲，冷眼看着跪下来的妇人不说话。 小黄村的里正看了，差点儿晕过去，今日的事情估计要闹大了。 他担心以后小梁村的发展，要是世子爷和萧公子真的不用他们村的人，可怎么办？三个村本来实力都差不多，要是其他两个村的人读书的孩子多了，上工的人多了，以后小黄村估计真的要黄了。 「你怎么说？」楚宣烨居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暴跳如雷，而是饶有兴趣地真的询问起萧堇颜来了。 「没听说过谁家招人，还得看别人的脸色。」萧堇颜淡淡地回答，端起杯子慢悠悠喝起茶来。 几个村子的人听了顿时一愣，对呀，人家招人，爱用谁用谁，难不成还得看他们的脸色？这么一想，很多人看着地上的人就带着幸灾乐祸的神色。 就是小黄村其他的人，也都羞得抬不起头来了。 「有点儿道理。」楚宣烨点点头，「既然人品不行，不如全都赶出去如何？」 轻飘飘几句话，让周围看热闹的人顿时炸了锅。 「世子，这几个人在村子里人品极差，本来村子里推荐的人就没有她们。」里正再也忍不住了，噗通给他跪下来。 「世子爷，这几家在村里子向来没有多少人缘，萧公子招人时，里正根本没有想过她们。她们找过民妇们通保，民妇也没有搭理她们，请世子爷明鑑。」 …… 黄李氏几个一下子懵了，她们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世子爷好像并没有为她们做主的模样。 「几个破烂货都管不住，你这里正还当着有什么用？」楚宣烨冷冷地发话。 「世子爷。」小黄村的里正吓破了胆子，却不敢多说一个字。 「世子爷，里正是个好的，坏就坏在这几个不着调的东西上。」小黄村不少人跪下来给里正求情。 「挂在树上三天。」楚宣烨冷冷地发话。 「是，爷。」丁甲挥挥手。 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几个男子，上前将黄李氏几个泼妇拖出去了。 「世子饶……」黄李氏还想叫唤，可惜最后一个字还没有出口，就被人捂住了嘴巴拖走了。 剩下的人被吓得再也不敢出任何一点儿声音。 「合格者明日上工。适龄的孩子按时过来上学，男女不限。今后凡是想进庄子里做工者，必须能文会武。」萧堇颜淡淡地发话。 众人面面相觑，楚宣烨龇牙冲着众人一笑。 所有人顿时一闹而散。 路上大家议论纷纷，这么一来，即使有的人家不想让女孩子进去读书的，也改变了主意。 「怎么谢爷？」等院子里安静下来，楚宣烨马上向萧堇颜讨赏。 「我求着世子帮忙了吗？」萧堇颜反问。 楚宣烨气结。 萧堇颜没空搭理他，「世子，我写下来，你赶紧将要的东西找来，以后这些可都是重要的肥料。」 说完，她也不理楚宣烨，径直进了屋子拿起笔开始写起来。 一会儿，写完以后，她将纸条递给了楚宣烨。 楚宣烨不接，哼，刚才在他面前傲，现在该求着自己了吧？ 「世子，这些肥料你也有份。」萧堇颜才不会求着他了，这个人太傲娇。给点儿颜色，他就能开染坊。 也不管楚宣烨答不答应，萧堇颜直接将纸张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出去了。 楚宣烨盯着纸条看来看去，内心纠结不已。答不答应？答应了，自己好像太掉价，不答应的话，萧堇颜非得和自己翻脸不可，不对，自己的葡萄还等着施肥了。萧堇颜可是说过了，这些都是重要的肥料。 丁乙等人看到他纠结的模样，个个暗自神伤。可怜的，世子爷果然被萧堇颜吃得死死的。 「你们看着办。」最后，楚宣烨总算自欺欺人的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看着他扬长而去，丁乙和丁甲几个面面相觑。 「世子爷是什么意思？」丁丙纳闷地问。 「什么什么意思？」丁乙瞪了他一眼，将桌子上的纸张一把塞进了他的手中。 「为什么又是我？」丁丙终于反应过来。 丁甲他们不说话，赶紧追着楚宣烨而去。 世子爷明明放心不下萧堇颜，又不想丢面子，倒霉的只能是他们这些近身侍卫了。 当然，最后的结果可能是事情办妥了，还要被骂。但有什么办法呢？主子拉不下面子做的事情，也只能有他们这些侍卫来做了。 晚上的时候，萧堇颜也没有闲着，她画了简单喷壶，让庄子里尽快的做出来，葡萄的种植需要喷洒尿素，不用化工原料，当然也没有，只好用嘴原始的的尿素页面喷洒了。 石硫喷剂也少不了，第一锅萧堇颜不放心，站在边上亲自看着。 楚宣烨站在不远处倚着一棵大树看着，他的眼中有疑惑，有欣喜，还有一丝复杂。 六艺是所有男子需要学习的东西，但萧堇颜想出了那么过稀奇古怪的东西，她弹得那些曲子很独特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懂怎样种植难搞的葡萄，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明日将这种制剂涂抹在割掉的蚜虫瘤上，三天后再喷洒放了几天的尿和水的混合液。」第一锅很成功，萧堇颜干得腰酸背痛。 楚宣烨看到她带着王瑶和王平回去后，才悄悄地回自己住处了。 第二日，萧堇颜又在地里泡了一天。 等他们回去的时候，已经是第六日了，绣娘也从城里搬到了这边来。而地里的葡萄也忙得妥当了。 月满楼在萧宅看到她的时候，发现她黑了不少，不过精神还算可以。 「葡萄出了一点儿问题，帮着解决了。绣娘又过去了，还得安顿好她们。」萧堇颜淡笑着解释，「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 「没关系，花楼那边有人照看着。」月满楼微笑着看着她。 他的庄子里自然都是他的人，那边发生的事情，他早就得到消息了。 萧堇颜不但处理了自己庄子的问题，还将他葡萄园里出现的问题给解决了。 「明日开始，我们集中全方位开始培训，再过十来天，百花节可就要到了。」萧堇颜说，她既是在提醒月满楼，也是在给自己鼓劲。 「好。」月满楼淡笑着答应。 等百花节过后，他们就可以清闲来，他和萧堇颜就可以在一起讨论更多的曲子，研究更多的乐器出来。 这样的日子才是他所期待的，不过能和萧堇颜在一起，似乎过什么的生活，他都无所谓。 想到这儿，他看着萧堇颜的眼神更加温和了。 萧堇颜低着头没有注意到，正如她所说，只要想做一件事，她就会全力以赴去做，此刻，她正尝试着用古筝改编更多的曲目。 接下来的日子，楚宣烨脾气越来越坏，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邪魅起来。跟随在他身边的几个侍卫简直苦不堪言，心里悄悄将月满楼和萧堇颜骂个半死。这两个人为什么整天黏在一起？ 楚宣烨看月满楼和萧堇颜不顺眼，但是他自己本人却不能掺和，因为酒厂的事情还得靠他来调配，同时宫里太后娘娘这两天也将他抓进了宫中。 转眼之间，十来天就过去了，萧堇颜和月满楼简直忙得不可交，花楼中的姑娘和小倌们为了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更是憋足了劲忙活。 此刻，大房的人也终于从牢狱中释放出来了。 「娘。」看着张氏，萧远庆激动地迎上前去。 张氏听到声音，抬头看过去。这些天她在牢中吃了不少苦头，胆子也被磨小了。 本来她还盼望着，大儿子能想办法，将她给弄出去。可是没想到，一连二十多天都没有见到大儿子一面。 「相公。」梅氏也眼泪汪汪地看着萧堇木。 「我们在里面吃不饱穿不暖，大嫂倒是吃的珠圆玉润的，这身上也穿得像个贵妇似的。大嫂不会是在外面做了啥对不起大哥的事情吧？」萧青莲阴阳怪气地开口。 「你个贱人，是不是真的做了啥对不住阿木的事情？」被女儿一提醒，印氏也看到了梅氏身上的不同，同时也发现，不仅梅氏穿戴一新，脸色红润，就是萧远庆也是一身新，红光满面。 萧堇木本来还也没有注意，萧青莲话音一落，他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了。 「他姑，你怎么这么坏我的名节。」梅氏无缘无故被泼了脏水，顿时委屈地哭起来。 「胡说些啥。」萧远庆并不想管自家儿媳妇和姑娘之间的事情，但事情也扯到他，他不管还不行。 他可不想被家里人给误会了，而且当务之急，是让张氏带着他们大房去捞好处。 －－－－－－题外话－－－－－－ 感谢［2017—03—31］djcloud5555　投了1票（5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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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个萧堇风，不过是运气好了一些，才当了小小的京官。这才当上官，就看不上他们了，进来探监，居然也不愿意看他一眼，不愿意和他多说一句话。 「对对，赶紧回去。」张氏连忙跟着催促，在监狱中饿了二十多天，她整个人都变得虚弱起来，脸色蜡黄，头上的白髮也多了起来。 现在，她不想别的，就想痛痛快快地吃一顿。 萧堇风家里日子过得好，她当然要回去享受一番了。 从监狱到萧堇风家中，还有一段不远的距离，张氏几个在监狱中都饿惨了，一个个一点儿力气也没有。走回去肯定不行了，再说了，梅氏还带着宝儿和宝娘了，两个孩子也不能走那么远的路。 于是，萧远庆忍痛雇了两辆驴车，将一家老老少少全都拉回去了。 「夫人，听说牢中那几位都不是善茬。」萧堇风家中，上上下下的下人已经接到了吴依琳的密令，正在家中严阵以待地等大房的人到来。 杜婆子还有些不放心，看着吴依琳日益隆起的肚子，她生怕主子吃亏。 「不是善茬又能怎么样？这个家，只有我和相公才是主子，鸠占鹊巢，想都不要想。」吴依琳端着小碗，用勺子小口小口地将燕窝喝掉了。 「奴婢怕夫人受气。」小绿担忧地说。 「机灵一点儿，被让他们靠近夫人就对了。」杜婆子叮嘱她。 「奴婢肯定不会离开夫人身边。」小绿笑着回答。 主僕正说着话，前面的小厮就跑进来了，「夫人，人回来了，是坐着驴车回来的。」 「夫人，老爷的银子全都给萧远庆给骗走了。」小绿气愤地说。 「左右不过是一些小钱而已。」吴依琳笑着说。 萧堇风脸皮子薄，几乎不会伸手向她要银子用。 不过作为贤良的媳妇，吴依琳会不定时给他荷包中放上银子和银票。 她看过了，萧堇风荷包中的碎银子不在了，但银票却还在。这就好，说明萧堇风帮助大房的人，并不是懵了脑子将家底全都抖了出去。 吴家陪嫁给的铺子和庄子，每年少说也有上万两银子，萧堇风撒出去的银子，她还没有放在眼中。 「走，出去看看。」吴依琳笑着说。 小绿和杜婆子立刻像保镖似的护在了她一左一右，主僕三个人不慌不忙地出去了。 张氏等人一进门就看到了一个如花似玉的贵妇，带着两个下人出来。 印氏等人一看，就明白了，这位漂亮的小媳妇恐怕就是萧堇风在京城中娶的女人。 「大伯、嫂子，她们就是祖母大伯娘吧？」吴依琳温柔地看着大家说，一点儿也没有嫌弃张氏等人身上正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萧青莲和萧青禾看到吴依琳身上的穿戴无一不是精品，顿时羡慕地眼冒红光。 萧堇辉和萧堇木都没有没有想到萧堇风居然娶了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兄弟两个也是一肚子的火气和羡慕。特别是萧堇木，心里的不平衡更加严重了。 本来，他的媳妇梅氏也是出自读书人家，长得还算清秀，当初他娶亲的时候，村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他。 只是，梅氏生了两个孩子以后，就成了黄脸婆。看看萧堇风的媳妇，挺个大肚子，也是个美人，真是别有一番味道呀。 萧堇辉今年也有十八岁了，他也只是比萧堇风小了两岁而已。如果此刻他们还在江南的话，家里人肯定会为他议亲了，只是因为现在漂流在外，所以亲事才没有着落。 不过在萧堇辉看来，堂哥萧堇风的媳妇这也太漂亮了，简直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女人。 吴依琳将他们眼中火热瞧得一清二楚，心里的火气也越烧越旺。 不过吴依琳是个有脑子的人，当然不会被点儿目光就给打击失去分寸。她需要等待时机，一击就中。 印氏也发现梅氏长得不如吴依琳，一想到自己儿媳妇落入下乘，她就不是滋味。 张氏则用挑剔的目光看了吴依琳一眼，「你就是那个商女？」 她冷冷地看着吴依琳问。 吴依琳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她诧异地看着张氏，那惊恐的模样，很容易让人起保护之心。 萧堇辉第一个忍不住了，「奶奶，我们刚回来，还是先进屋说话才好。」 「是个没眼色的。」张氏本来就是一个拧不清的主，在她看来，萧堇风愿意接他们回来住，那就是承认这门亲。这一点儿，萧堇风绝对和萧堇颜那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不一样。 再说了，萧堇风是个京官，最怕的就是名声受损，所以张氏觉得无论如何，萧堇风都不敢对她怎么样。 这不，觉得有底气之后，她就开始摆起了当家人的谱。「还不安排去。」 吴依琳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细声细气地说，「奶奶，房间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就在这一处。」 她指着前面一进房子说。 张氏一看，院子还不错，房间都是青砖盖成的，走近一看，里面的家具也是全新的，看着还算满意。于是，她也没有多想，直接进了屋子里。 萧堇木等人跟着她也进了屋子里。 「祖母，我给你准备了两身换洗的衣服，等会儿我让人给你们准备热水。洗完以后，厨房中准备的吃食也该好了。」她像有一个温柔的小媳妇，在张氏面前一直表现得小心翼翼。 「还不赶紧去做。」吴依琳的退缩，让张氏的气焰更加嚣张起来。 就是一旁的萧青莲和萧青禾两个，脸上也扬起了傲气的神色。 吴依琳笑着答应一声，带着杜婆子和小绿出去了。 「堇风怎么就娶了一个商女？」她们刚走到院子里，张氏不屑的声音就传出来了。 吴依琳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杀气。 厨房里的热水是真的早就准备好了，吃的，吴依琳也吩咐人做了。毕竟，这些人还有用处，总得给她们一点儿甜头才对。 张氏着实过了一把老太太的瘾，吃饭穿衣全都有人伺候着。 而伺候的人，也是吴依琳昨日在牙行中刚买回来的。 中午的饭食，吴依琳还准备得很丰富，荤素全由，那些鸡鸭鱼肉全都是实在在的，张氏印氏他们一个个吃得肚大腰圆。 而吴依琳几乎没有动筷子。 当然，大房的人才不会在意她是否吃饱了。 好在下午的时候，张氏几个人全都困了，毕竟牢房中草地不好睡，这会儿到了安逸之处，几个人肯定要好好休息一番了。 萧堇风到了晚上才回到了家中，回房一看，吴依琳根本就不在房间中。 他顺着走廊来到了厨房，人刚走近厨房，就听到厨房中传来厨娘愤恨不平的声音。「夫人，大房的人也太过分了一些。你是双身子，这些人咋还指挥你做事？」 「这算什么，老太太刚进来，就一直念叨着夫人是商女，根本配不上老爷了。你没看到夫人的眼睛一直是红的。」小绿的声音明显带着怒气。 「就你们话多。用心伺候着，别让老爷知道这些琐事，让他操心。老爷每天在翰林院已经够辛苦了。」吴依琳教训了下人。 萧堇风听了，心里顿时觉得有股暖流通过。 他慢慢地退了回去。 一会儿，吴依琳回来了，看到萧堇风，她的脸上顿时挂上了笑容，「相公，你回来呢？祖母他们上午就到了。」 萧堇风瞄了她一眼，发现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疲惫，心里不禁对大房的人有些不满起来。「大房的人多，让下人伺候着就好，再过几日，就让他们搬出去。你不用担心。」 「处理家中的事情，是我的本分。我不累。」吴依琳淡笑着解释。 萧堇风微微嘆息一声。 等真的见到张氏等人以后，萧堇风的内心又开始崩溃了。 「堇风，你现在也算是有出息了。你别光顾着自己，得多想想堇木和堇辉他们。在京城里，你一个人哪行，你的好兄弟堇颜倒是混的有出息了，但她顾着你没有？她呀就是一只白眼狼，所以你甭指望靠着她。」饭桌上，张氏终于见到了萧堇风，她屁股坐下来，一边往嘴里塞东西，一边忙着教训萧堇风。从嘴角掉出的饭沫喷得到处都出。 吴依琳拿着筷子愣是下不了手。 萧堇风也看不过，不过，作为晚辈，他肯定不能教训张氏，只是眉头锁得能夹死一只苍蝇。特别是听到她埋汰堇颜，萧堇风脸色一下子变黑了。 张氏根本没有看到他的脸色，还在自顾自说自己的，「还有，你们也得帮着留心两个妹妹的婚事。你明日到衙门去打听一下，看看哪家大人还没有娶亲的，你赶紧帮着张罗一下。」 萧青莲和萧青禾听了她的话，顿时喜上眉梢。 才来一天，她们已经喜欢上萧堇风家中的一切，要是以后能嫁给京城，那么她们以后的身份也不一样了，可以变成官夫人，走出去不光威风，还可以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如果是以前，她们或许还不敢想，但现在不一样了。 有萧堇风这位当官的堂哥在，她们的身份已经被抬高了。走出去，谁还不得叫她们一声官小姐。 「对了，还有堇辉，他也该议亲了。你也帮着打听一下，谁家小姐有合适的，你们帮着撮合一下。」张氏说的理所当然。 吴依琳和杜婆子等人听得差点儿膈应死。 她们不知道张氏原来是这么蠢的东西，让萧青莲和萧青禾两个大字不识，什么规矩都不懂的乡下落魄丫头嫁给京官，张氏不会吃错了药吧？ 更可笑的是，她居然还想他们夫妻给萧堇辉这个二愣子找一个官家小姐，这脸还真够大的。 「祖母，京城内的官家小姐，谁家愿意找一个什么没有的夫婿？官员娶亲，更讲究门当户对，青莲和青禾的身份不够。」萧堇风不客气地拒绝了。 「祖母。」萧青禾和萧青莲一听，顿时哭起来，她们将手中的筷子重重地一甩，然后站了起来，「爹娘，我们还是离开这儿吧，没听到吗，人家根本看不上我们。」 「到底不是从一个爹娘肚皮里爬出来的，哪能指望人家。」萧青禾也气红了眼睛。 「坐下，谁让你们没规矩的。」萧远庆怒喝。 这会儿他倒是不傻，刚才张氏说的话，他也觉得不靠谱。自家儿子闺女几斤几两，他也清楚。 不过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儿女们和官家结亲肯定不行，不过要是能让萧堇辉他们找一些富家小姐或者公子哥，倒是可以说得过去。 「爹。」萧青禾忍不住大哭起来。 吴依琳微微皱起眉，眼中的笑容已经冷的如冰块。这些人居然当面一起联手欺负她的相公，看样子有些事情需要加快速度去处理了。 「怎么不能。」印氏看到女儿哭起来，又想到儿女的前程，对萧堇风更加不满起来，「常言说得好，佛靠金装，人靠衣装。侄儿媳的首饰多，均匀出一些给青禾和青莲，两个丫头能比外面那些小姐差？再说了，堇风你现在是官老爷，走出去，谁还不给你几分颜面。说起来，就算你和青禾他们不是一个娘肚子出来，但到底是打断腿连着筋，你咋这么狠心呢？」 「不是我不帮他们，这件事我是真的管不上。」萧堇风冷冷地说。「依琳的首饰都是她的陪嫁之物，大伯娘听谁家男人打女人陪嫁之物的？」 吴依琳听了，心里顿时觉得吃了蜜一般。果然，她没有看错人，相公心里还是有她的。 萧青禾和萧青莲听了气得半死，小气鬼，家中这么有钱，居然连一点儿首饰都捨不得匀出来。 「吴氏，你说。」张氏恼火了，她在家里耍威风惯了，从不许别人忤逆她。 萧堇颜的回答无疑是在打她的脸，所以今日无论如何，她也得找回颜面。 「祖母，依琳她还怀着身孕，不能伤神，你就别逼着她了。」萧堇风冷冷地开口，心里的不耐烦更浓了。 「依琳，忙了一天了，你回去休息吧。」萧堇风不想吴依琳被牵扯进来。 「哎哟，堇风，你这做的就不对了。哪个女人没有生过孩子，你这么娇惯她，日后还不骑到你的头上。」印氏更加不客气了。 吴依琳就是泥人，也不会容她当面诋毁自己，「大伯母，各人不同命。相公是怜惜我，怎么就是娇惯我呢？女人怀着孩子，本来就不易，大伯母应该体谅身为女人的我，怎么反而说起了风凉话？」 「伯母夫人。」小绿也站出来维护主子，「老爷每日到衙门去，府中一切都是夫人在帮着打理。我家夫人什么时候骄纵呢？」 「既然怀着孩子容易累，我看家中这么大，堇风，你不如再娶两个妾室回来，也好减轻她的劳累。」张氏脑筋一转，想到了好主意，「省的她喊着累死累活，认为咱们萧家苛待了她。你说说，你一个京官，身边只有一个女人，哪行？吴氏怀有身孕，又不能伺候你，一点儿也不眼力。」 「老夫人，当初夫人嫁给老爷的条件，就是老爷一辈子不能纳妾。」杜婆子也忍不住了。 「什么？」张氏一听大怒，「堇风，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堂堂一个官员，居然被一个商女拿捏着。吴氏这是犯了七出中的妒妇，该自请下堂才对。」 吴依琳听了恨不得将桌子直接给掀翻了，这些下贱的东西，吃她用她的，居然还当着她的面让她的相公纳妾，好，好，好！ 「相公，我累了。」吴依琳的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 「我不会纳妾，祖母不用操心了，你们慢用，我们夫妻回去了。」萧堇风推开饭碗冷冷地说。 「你这是什么态度？」张氏立刻火了，觉得自己一番好意被萧堇风当做了驴肝肺。 萧堇风不说话，只是扶着吴依琳出去了。 吴依琳将身体靠在他的身边，一副柔弱的模样，惹得萧堇风怜惜不已。 大房和张氏才来第一天，居然就闹出这么多事情来。而且当着他的面就毫不避讳欺压吴依琳，萧堇风暗想，他不在家的时候，张氏和大房的人是不是要将吴依琳给吃了？ 怀疑的种子在心里扎根以后，萧堇风对吴依琳的愧疚之情又多了几分。 小绿得意地瞥了后面大房的人一眼，冷笑不已。 「娘，你好煳涂。」萧远庆将下人全都打发出去后，不禁埋怨起张氏来。 张氏一听顿时不乐意了，「咋的了，我还不是为了你们，你倒是埋怨起娘来了。」 萧远庆当然知道张氏是为了他们大房，可张氏方法不对呀。「堇风的性子吃软不吃硬，侄儿媳怀有身孕，常言说，母凭子贵，这孩子是第一胎，堇风难免稀罕一些。你这赶着上前做坏人，要是惹了堇风反感，他将我们赶出去怎么办？娘，难不成你还想住到南街去吗？」 鬼才想住到南街去了，张氏只要一想到南街吵杂的声音，臭烘烘的味道，她就头晕。 「我是为他好。」明明有些妥协，张氏却不想示弱。 「只要我们能住下来，不怕他不听娘的。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安顿下来才对。」萧远庆说。「对了，你们这几日也得老实一些。」 萧远庆拿出一家之主的架势狠狠地瞪了印氏和女儿一眼。 萧青莲等人心里不服，却没有办法，只好老老实实答应下来了。 接下来几天，吴依琳惊讶地发现，大房的人居然老实起来了。 萧堇木甚至开始出去找事做了。 「夫人，不知道他们又在背后搞什么么蛾子。」杜婆子担忧地说，自从张氏那日说要给萧堇风纳妾，她就将大房和张氏给记恨上了。 「让府里的人盯着一些就是，横竖翻不起大浪。」吴依琳冷笑着说，「去，抽空给他们上点药水。」 「是，夫人。」杜婆子心知肚明地点点头。 「娘，萧堇风太不知好歹了，他们夫妻两个住在那么好的院子里，却让娘挤在前面。你是府里的老太太，让人知道了可怎么得了？」才老实三四日，印氏就开始坐不住了。 她带着两个女儿去看过吴依琳住的地方，没有对比倒也罢了。看过吴依琳住的院子，再看看自己这边，印氏顿时觉得不满足了。 萧青莲和萧青禾更气，哪个姑娘不爱俏，她们在吴依琳面前说了那么多好话，吴依琳居然只给了她们一人一根鎏金簪子和一个银手镯，据说还是暂时借给她们沖门面的。 啊呸！小气的狠毒女人。 「娘，你猜我在外面听到了什么？」印氏知道萧堇风夫妻两个住的好，不过一直也没敢打他们的主意。不过今天不一样了，想到上午在集市上打听到的消息，印氏立刻得意起来。 「说话呢？你个碎嘴婆子，每天就知道东扯西扯的，整天就没有看到你做过一件正经事。」张氏大怒。 「娘，你知道吗？堇风和萧堇颜闹翻，可全拜吴氏那娘们。」印氏得意地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传出来，「没想到吴氏那娘们看着柔柔弱弱的，心倒是够狠的。」 「有话直说。」张氏一下子来了精神。 于是印氏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张氏。 「祖母，堂嫂的心真黑，你别被她给骗了。这样的女人，就该休出去才对。」萧青莲自觉抓到了吴依琳的把柄，腰杆挺直了不少，声音也大了起来。 「就这样一个毒妇，居然还独霸着堇风，还住在那么好的房间里。娘，我可是看过了，她的房间里摆放的全是好东西，听说一个屏风就得好几百两银子了。」印氏不住唆使张氏去闹。 她想要是张氏真的能将那间院子要去，她们大房也会跟着占到不少主意。 「娘，你得用这事逼着她帮帮堇辉和堇木。」印氏还不忘记自己的两个儿子。 「娘，还有我们了。」萧青莲顾不上害羞，跺着脚对着印氏撒娇。 「对，还得让她帮着你们姐妹两个找个好人家去。」印氏点点头，满意地看了两个女儿一眼。 「走，到后面去看看。」张氏的火气顿时冒出来。 「吴氏，你个贱人赶紧出来。」到了后院，张氏的嘴巴就开始不干不净起来，当年她对三儿媳也是如此，自觉拿捏到吴依琳的把柄了。 这会儿，张氏的底气足着了。 「老太太？」杜婆子还没来的实施计划，没想到张氏带着大房的人就闹腾起来了。 「夫人、夫人，你可要为奴婢做主呀。」没等张氏发威，就看到院子里闯进来一个衣衫不整的丫头。 「小秋，怎么呢？」杜婆子吃了一惊。 「夫人。」小秋看着吴依琳眼泪汪汪，「奴婢不活了，二爷对奴婢……」 说到这儿，小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居然说不出话来。 「到底怎么呢？」杜婆子瞪了她一眼。小秋是吴家才调过来几日的丫头，没想到才来几日居然不懂规矩闯进来。 「二爷要对奴婢不轨，奴婢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夫人，你可要为奴婢做主呀。」小秋哭得更厉害了。 「哪个二爷？」 「就是大房的二爷。」 「你胡说。」印氏一听牵扯到自己的儿子，立刻火了。她瞪了一眼地上的丫头，这丫头是长得不错，但她的儿子要娶的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才不会要一个贱奴了。 「跑什么？」她的话音一落，萧堇辉就追了进来。当他看到所有人全在以后，脸上嬉笑的表情顿时变得讪讪的。 「二爷，是不是应该将事情说清楚了？」杜婆子拿出威仪来，语气也开始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说什么？她自己不正经，少来祸害我的儿子。」印氏开始护犊子。 「翻了天不成。」张氏更恼火，平时她就喜欢大房的两个孙子，哪里容得别人在她的面前欺负萧堇辉。 「二叔不是应该亲自将事情说明白。小秋虽然是个下人，但府里的丫头都是清清白白之人，哪来的不正经。」吴依琳也受不了大房的无赖和嚣张，反正今日的事情是大房闹起来，她不想忍了，干脆趁机将事情闹大，将大房的人赶出去。 「嫂子，这丫头我看上了，不如你将她送给我做妾。」萧堇辉嬉皮笑脸地看着吴依琳说，眼神中还带着调戏。 吴依琳气到极点，反而冷静下来了。 「做妾肯定不行，要是二叔愿意娶了她，我倒是可以考虑。吴家的丫头绝对不会送人做妾的。」她的态度强硬起来。 「啊呸。」没等印氏发火，张氏直接冲着吴依琳吐了一口，「你个毒妇，害了堇颜他们不说，居然还想再害我的孙子。你趁早将房子让出来，老娘今日要搬进来住。」 说完，她直接冲上前去。 「对对，一个下贱的商女，居然还在我们面前摆起谱来了。」印氏跟风而上。 萧青禾和萧青莲暗笑不已，冷笑着上前帮忙。 「你们想干什么？」小绿厉声呵斥。 「干什么？你一个丫头居然敢用这样的语气和我们说话，明日就等着将你发卖出去。你们倒是横呀，要是闹腾起来，看堇风相信你们还是相信我们？别忘记了，堇春可是被你们打出去的。」印氏得意地看着吴依琳，一把将小绿给推开了。 杜婆子看他们要往里面闯，怕伤着吴依琳，赶紧上前去护着吴依琳。 地上的小秋顾不得哭泣，也爬起来护住，却被萧堇辉一把抱住了，「小娘们，你还是将我伺候好了，我可捨不得将你也发卖出去。」 「打出去。」吴依琳没想到张氏、印氏她们如此不要脸，居然直接闯进来想霸占房子，她立刻火了，「让人进来，将她们打出去了。」 「啪。」她的话音一落，脸上却结结实实先挨了一巴掌。 吴依琳一下子跌到在地，「哎哟，我的肚子，赶快叫郎中。」 －－－－－－题外话－－－－－－ 感谢arielh256　送了1朵鲜花 第122 章 意外 「夫人。」看到吴依琳倒下，杜婆子疯了一般，一把将张氏推到了一边去。 「夫人。」小绿也挣脱了萧青莲和萧青禾的围攻，扑了过来。 意外发生，张氏等人全都愣住了。 印氏傻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掌，还有些不相信刚才的一巴掌是她煽过去的。 「郎中。」吴依琳倒在地上，脸色苍白。 「夫人，你没事吧？」小秋也哭着扑过来。 「来人，赶紧找郎中。」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惊唿，惹祸的大房被这一声怒喝吓得一个咯噔，人立刻清醒了。 「依琳。」这时萧堇风小跑着进来了，他的身后跟着三位贵妇，她们脸上全都带着怒容，正狠狠地瞪着张氏等人。 「不是我。」在对方愤怒的目光下，张氏再也不敢嚣张，下意识地为自己辩解一句。 萧青莲和萧青禾也不动声色往后面退了退。 「来人，将大公子、二公子和老爷给我叫来，我倒是要看看，是谁动了我的宝贝女儿。」吴夫人气得浑身发抖。 她是知道萧家大房的人住进了府里，但没有想到大房的人居然敢这么嚣张。嚣张到住了他们吴家的陪嫁院子，还要鸠占鹊巢。 「相公，我肚子痛。」吴依琳的脸色苍白，萧堇风过去扶着她之际，她像无助的孩子似的，一把抱住了萧堇风的胳膊。 「先忍着点，娘已经让人去请郎中了。」萧堇风看着她虚弱的模样，满心都是后悔。 是的，他后悔了。 他明明知道张氏和印氏等人的作风，当初老太太看不上三房的人，就曾经和大房的人一起欺负他娘。当年年幼的他，还曾经发誓长大后好好保护娘亲，让娘亲再也不受张氏和大房的欺负。 没想到他娘没有等到他能保护的那一日就去了，现在他居然忘记当初，引狼入室，害得自己的娘子重复旧辙，还差点儿害了自己没有出世的孩子。 幸亏今日回来早，否则的话，还不知张氏和印氏她们在背后这样对付吴依琳了。 印氏很害怕，这会儿她意识到闯了大祸了，而且她们一家是寄在萧堇风的屋檐下。 一阵手忙脚乱以后，吴依琳被萧堇风和杜婆子送进了里屋，接着吴夫人和两个儿媳妇也进了屋子里。 院子中只剩下大房的人面面相觑站着。 「哎哟，我的老腰。」张氏人不傻，看到院子里忽然多了很多的下人，这些人都用凶神恶煞般的目光盯着她们，她立刻「晕了」过去。 「祖母。」 「娘。」印氏娘三个正愁要怎么离开院子，张氏倒下，立刻给她们找到了藉口。 「祖母，我扶着你回去，你可不能出事呀。」萧青莲上前扶起张氏，和萧青禾一同架起张氏，想藉机逃走。 「哪儿也不许去。」吴夫人身边的嬷嬷冷声说，让下人拦住了她们。 「没看到人晕过去了，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们能担得起责任？」印氏指着她怒问。 「装晕？」正闹着，吴依琳的大嫂梁氏从屋子里出来，她满脸怒容，「不过是个下贱的东西，就是死了，我们吴家兜着。要是妹妹出了什么事情，就是不死，我们也会打死拖出去餵狗，你们一个也别想逃。」 「你敢？」印氏跳起来指着她问。 「掌嘴。」梁氏身边的嬷嬷二话不说，上前就给了印氏两个大嘴巴，「你大可试试，你们最好念叨妹妹无事，否则的话，你们就等着瞧吧。」 梁氏说完，也不管地上「晕过去」的张氏，直接又进了屋子。 「晕过去」的张氏和大房母女三人被梁氏这么一威胁，顿时怂了，四个女人战战兢兢地留在院子，根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好在郎中一会儿就被吴家的下人给请来了，同时吴家老爷和两位公子也到了。 「怎么回事，大小姐这些日子不是安好了胎，咋又出事呢？」老二吴步星的脾气最是急躁，一进院子就气得骂起了下人。 「住口。」吴老爷冷声喝住他，又扫了一眼院子里的四个女人，皱着眉问，「哪来的下贱东西，大小姐在屋子里躺着，放这些东西进来干什么？」 「回禀老爷，就是她们打了大小姐，大小姐受了惊，才出了事。」吴夫人身边的嬷嬷抹着眼泪回答。 吴老爷和两个儿子的目光顿时愤怒起来，「她们是什么狗东西？」 「什么狗东西？」张氏也顾不得装了，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吴老爷就开骂，「我是堇风的祖母，你敢辱骂官员家中的长辈，你才是找死了。一个奸商，才是真正的贱人，狗东西了。」 「对对，也就你这噁心吧唧的老东西，才会教出那种恶毒的女儿来。」印氏跟风就上，激动之余，忘记了四周全是吴家人。 「哎哟，没天理呀。恶毒的嫂子将三个年幼的小叔赶出家门，充善人。现在还打起了祖母不承认，这还有没有天理呢？」张氏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喊着。 吴老爷脸色铁青，他还是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了。 吴依琳是他的老来女，平时就惯得厉害，吴老爷从来没有让她吃亏过。这会儿张氏等人竟然敢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和吴依琳，他哪里受得了。 「满嘴喷粪。」吴步星上前一步，一脚将印氏给踢翻在地。「哪来的混帐狗东西，还敢冒充长辈。谁不知道，妹夫早就和长辈断了亲，断亲书还收在那儿好好的，你们又是哪门子冒出来的长辈？」 「娘。」萧青莲和萧青禾看到印氏嘴角吐血，吓得尖叫起来。不过面对暴怒的吴步星，这对姐妹可不敢上前去为印氏讨公道。 「看好了，一个也不许放过。」吴步星暴怒地吩咐下人。 下人看着张氏四人的目光更加兇狠起来。 外面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萧堇风始终没有出来看一眼。 张氏等人心里将萧堇风又给记恨上了，特别是张氏，心里开始盘算着等萧堇风出来以后，非得好好收拾萧堇风一顿不可。 吴家父子生怕吴依琳出了啥事，也顾不得避讳和忌讳，急的在院子里团团转。 「他是什么东西？」吴步辉忽然指着花丛中的一个人问。 众人一看，不认识，全都摇了摇头。 萧堇辉躲在花丛中，瑟瑟发抖，早就没有了先前的嚣张跋扈。他心里暗自懊悔，要是早知道吴家的势力这么大，打死他也不敢对吴家的小丫头起了歹心。 想着想着，他又开始怨恨起印氏来。如果不是印氏在他耳边不住唠叨，吴依琳有把柄抓在她的手里，他又怎么会有胆子对吴家丫头下手。 刚才吴家人的作风，完全吓到了他。 所以无论是张氏「晕倒」，还是印氏被踹，他一直都没有冒头。他趁着吴家人没有人注意到他，一直缩在花卉丛中，只是没想到吴步辉的目光居然这么毒，这么多人中居然还是发现了他。 吴步星听到吴步辉的问话，才发现萧堇辉。本来他以为，后院中发生事情，肯定和萧家大房的女人是分不开的。没想到，这会儿又冒出一个漏网的男人来。 吴步星看着萧堇辉的眼神顿时不善起来。 「和我无关，我是想拉住她们的。」吴步星战战兢兢地解释，想为自己开脱。 「主子，你们千万别被他给骗了。」就在这时，小秋从屋子里出来，一下子跪在了吴家父子面前，「他对奴婢欲行不轨，奴婢想去救夫人，也是他拦着奴婢的。」 「畜生。」吴步星上前直接给了萧堇辉两脚。 这两脚要比印氏身上那一脚重多了，萧堇辉嘴角也流出了血。 「我和你们拼了，杀人了呀。」印氏又开始大叫起来。 「叫呀，倒是让大家都过来看看你们都是一群什么狗东西。」吴步星不耐烦地瞪着他们。说实话，如果不是吴依琳一心跟着萧堇风，他们吴家根本看不上萧堇风。 一个京城的小官，他们吴家还没有放在眼中。 商人的地位的确低，但银子足够多的时候，别人也得仰望。吴家根本不缺银子。 「去，将事情的经过对外面的人说清楚。」涉及到自家女儿，吴老爷也怒了，根本不打算给萧堇风面子。 几个下人听了里匆匆出去了，张氏等人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躲在一旁瑟瑟发抖起来。 一会儿，郎中终于从吴依琳的屋子里出来。 「怎么样，黄郎中？」吴步辉上前一步询问。 「夫人的身体本就虚弱，并不适合操心劳肺。今日她是受了刺激和惊吓，动了胎气。不过好在来的及时，算是没有出大事。今后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不要再受到刺激和操心伤神了。」黄郎中将结果说出来。 吴家父子听了顿时松了一口，没有出事就好呀。 张氏等人听了也松了一口气，只要吴依琳没有出大事，他们就有底气。 「富贵，给赏银，顺便跟着黄浪中到药堂去抓药。」吴老爷冷声吩咐下人。 「是，老爷。」富贵答应一声。 「吴氏没事，你们却打伤了我的孙子、媳妇，这笔帐怎么算？」张氏嚣张起来。 印氏感情有些复杂，一面觉得吴依琳怀的孩子没事，她算是从事情中摘出来了。一方面，她又觉得可惜。要是吴依琳生不出孩子，萧堇风和吴家说好，不能纳妾，那以后这些家产还不全是他们大房的。 到了这一步，贪财的印氏还没有忘记算计萧堇风的家产。 「娘、二哥。」边上的萧青莲听了她的话，立刻配合着哭起来。 「让萧堇风出来。」吴老爷发怒。 小秋不敢怠慢，连忙进屋去叫人。 「岳父大人、大哥、二哥。」萧堇风匆匆从屋子里出来，吴夫人和两个儿媳妇也随在他的身后出来了。 「萧堇风，你打算怎么处理此事？」吴步辉冷冷地问萧堇风。 「堇风，你看看他们，果然是奸商，一群下贱的人。他们仗着人多，居然将你二弟和大伯娘给打伤了，你得给我们做主呀。」张氏也眼巴巴地看着萧堇风。 「对，堇风，你可不能偏袒。」印氏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 「萧堇风，你敢？」吴步星气得头顶冒烟，刚想过去将萧堇风骂一顿。 吴老爷冷冷地盯着萧堇风看了好久，然后缓缓地抬手阻止了儿子。 吴老爷在家中是一家之主，两个儿子还是挺听他的话的，吴步星虽然不甘心，但还是气唿唿站在一旁没有继续冲着萧堇风发火。 「你们立刻搬出这儿。」萧堇风满脸疲惫，盯着张氏和印氏他们看了很久，才冷冷地开口。 「你再说一遍。」印氏惊讶地睁圆了双眼，然后开始嚎哭起来，「你和那几个兔崽子一样，都是没良心的。你这是不孝，你是官员，你要是将我赶出去，我就到衙门去告你们。」 「我们已经断了亲。」萧堇风的话不多，但语气很冷。 「断了亲又咋样？你身上流着我们老萧家的血，打断腿连着筋，你甭想甩掉老娘独自享福。」张氏上前就想给他几个耳光。 吴步辉看了身边的小厮一眼，小厮立刻过去拦住了张氏。 「滚开。」张氏接触不到萧堇风，气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哭起来。 「萧堇风，你是个白眼狼，富贵就忘了本。」印氏也大叫起来。 「立刻送他们出去。」萧堇风微微闭上眼睛冷声说，可见内心是下定了决心。 「还算不错。」吴步辉上前拍拍他的肩膀，「你进去吧，这儿交给我来处理。」 萧堇风迟疑地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放心好心了，我会看在你的面子上放过他们一马。」吴步辉知道他的性子，板着脸给了他一个承诺。 萧堇风点点头，「多谢大哥。」 然后他又看了吴老爷和吴夫人一眼，「劳烦岳父岳母了。」 「进去吧，依琳在对你二弟他们上，的确有些过了。但当初那件事我也是知道的，在她的心目中，你比谁都重要，如果不是为了你，她也不会做得那么过。但萧堇风，你记住了，依琳只是对不住萧堇颜三兄弟，但从来没有对不住你萧堇风。前一段你冷落她，如果不是因为依琳拦着，我肯定会让人狠狠揍你一顿。不过既然你清醒了，以往的事情我就不计较了，你们好好过日子吧。至于傅家那边，我们心里有数，你只要记住，你是吴家的女婿，我们总不会亏了你。」吴老爷子语重心长地看着他说，这还是老爷子第一次开诚布公地和他说话。 萧堇风吃惊地看着吴老爷。 「看什么看？」吴步星讥讽地开口，「如果不是为了妹妹，还容得你欺负她。你好好动动脑子，她这些天到底为了谁才变得这么狠心。我们吴家虽然是商户，却最讲究亲情。我们是她的兄长，以后都会是她的靠山，只要你一天护着她，我们也就是你的靠山，你可以不和傅家牵扯，但也甭对我们的交往横眉冷眼。」 「是，岳父大人、二哥教训得极是。」萧堇风垂下眼帘，低声答应一声。 「还不进去。」吴步星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 萧堇风点点头，快步走进了屋子里，看都没有看地上撒泼的张氏一眼。 「萧堇风，你这个白眼狼，给老娘出来。」张氏慌了。 「来人，将他们拖出去。」吴步辉冷声吩咐下人，「凡是萧府的东西，一样不许带出去。」 「你敢？这儿是萧府，不是你们吴家。」张氏死皮赖脸不想出去。 萧堇风进屋坐在吴依琳的床边，他拉着吴依琳的手，耳朵却竖起来了。张氏尖锐的叫声落在他的耳朵里，他的心开始烦乱起来。 对于张氏，他觉得自己真的是仁至义尽，为了孩子和这个家，他再也不想和张氏和大房的人有任何的牵扯。 听到张氏粗俗的骂声，他忽然想到当年父亲临终前的决定。 原来父亲早就料到大房的人和张氏会像吸血虫一样，霸着他们兄弟不放。当初断亲的时候，他们留给张氏的银子不算少，如果张氏省着点花的话，足够她舒服地过完下半生。 「萧堇风，你不得好死。你这样会遭到天打雷噼的，你会遭报应，报应到你的孩子身上。」张氏的声音越来越远。 「相公。」吴依琳哭了，「她怎么可以这样，我们的孩子难道不是萧家的后人吗？」 萧堇风忽然心灰意冷，原来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张氏和大房的人以前没有将三房的人当做亲人，只知道算计三房，现在同样如此，他到底在期盼什么？ 「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一瞬间，萧堇风的态度坚定起来。 「相公。」吴依琳泪眼婆娑，心里却觉得痛快。 大房的人别以为走出萧府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等着吧，她一定会让那些人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居然敢咒骂她肚子里的宝贝。 从今天开始，有她吴依琳在，大房的人就别想翻身。 「大伙快看看看呀，萧堇风就是个忤逆不孝的东西，吴家仗势欺人呀。」张氏等人被扔出萧府以后，立刻躺在地上闹开了。 她们在萧堇风这儿吃得饱穿得好，哪里真的捨得离开。 「各位邻居，这几人本和我妹夫断了亲，妹夫看她们坐牢可怜，才发了善心将她们接过来。没想到他们在萧家享福后，还起了贪心。非要闹着家妹将主屋让给这个老婆子住，这几个东西还要抢妹妹的首饰，最后居然狠心打了家妹。大傢伙也知道，家妹怀有六个多月的身孕，哪里禁得住他们的折腾。如果不是我们及时赶到，帮着请了郎中，孩子差点儿都没有保住。如若大家不信的话，可以找福林堂的黄郎中询问，也可到府里去看看家妹。到现在，家妹脸上的巴掌印还没有消失了。」吴步辉根本不搭理张氏等人，而是抱拳对众人解释了一番。 「常言说，远亲不如近邻，请各位进去看看，日后也好给我们做个证人。」吴步星也拱手对大家说。 本来大家只是过来看看热闹，周围的人都知道萧堇风是做官的，但大伙和他并不熟悉。周围住的大多都有钱的富商，倒也没有几个愿意过来巴结奉承的。 不过，现在机会送上门来，哪怕萧堇风在京城中做的是最小的官员。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呀，万一哪一天谁家出了一点儿事，需要萧堇风帮忙？ 机会难得，没有人往外推。 「吴公子说得对，萧夫人身体受损，我等应该进去看看。」一个妇人笑着说，并且转身吩咐身边的丫头，「回去，将府上的燕窝拿二两过来。」 「是，夫人。」丫头答应一声，赶紧进府里去了。 「那是个毒妇，你们别被她矇骗了。」印氏嚷嚷，「你们看，他们吴家心狠，将我儿和我踹得都吐了血。」 印氏想获得众人的支持。 「你硬往侄儿媳的房间里闯，难道不该打？你对怀孕的人都不会手软，我们岂能放过你。还有你那个贼眉鼠眼的儿子不学好，居然敢对府里的丫头用强，难道不是你这个毒妇怂恿的？」吴步辉冷笑着看着她，「你去告呀，我倒是要看看，你要怎么样将白的颠倒成黑的。」如果不是被大哥吴步辉拉着，吴步星真想上前直接将印氏给一脚踢死了。 「她是个毒妇，她为了自己，将三个年幼的弟弟全都赶出去了。」印氏嘴不饶人。 「对，她就是个毒妇，还是个妒妇。」萧青莲附和着说。 同样被赶出来的梅氏，看着不作不死的婆婆和小姑子，想死的心都有了。 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想三想四，现在好了，一家人又被赶出来，以后这么一家子的人，在京城内可要怎么生活？ 想到这儿，梅氏忍不住小声地哭泣起来。 「哭丧呀。」印氏上前给了她一巴掌，「我还没死了。」 众人看到的模样，个个都暗自摇了摇头。不过对于印氏透露的消息，个个倒是心里有数。原本萧堇风是有三个年幼的弟弟住在这边，不过听说后来搬出去了，他们已经大半年没有看到过了。 原来，人是被吴依琳给赶出去了。 不过，即使知道了真相，也没有人多说什么。各扫门前雪，大户人家的主子向来心眼多，才不会多管别人家的闲事了。 所以印氏和张氏喊得厉害，却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听她们的话。 「你们这些人，全都是瞎了眼不成。」印氏急了，连带着将众人也骂上了。 「老虔婆，果然是个贱人，居然连我家夫人也敢骂。」 「将她们送进官府去，断了亲还敢上门闹腾，眼中还有没有王法。」 「怎么回事？」就在这时候，萧远庆父子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他们父子一大早就出门了。明上说是出去打听有什么事情可做，实际上却是去看了京城里的书院。 萧堇木一直认为他是生不逢时，如果他是三房的儿子，又有京城里府上女儿做媳妇，他也早就飞黄腾达起来了，哪里还用得着去看萧堇风的脸色过日子。 萧远庆则是在大街上晃了一大圈，反正他手里还有一些萧堇风给的银子，不回去吃饭也不会饿着。 看看天色晚了，父子两个才不约而同地回来。 没想到他们刚走到萧堇风的家门口，就看到门口为了很多人，而且还听到了印氏和张氏的叫骂声，两个人顿时急了眼。 萧堇木还指望萧堇风给他找一家好的书院，供他读书了。在这关键时刻，他可不想出什么岔子。 萧远庆更急，这些日子在这边吃香喝辣的，哪里还想回到南街去过三餐不济的生活。 「当家的、堇木，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印氏一看到他们，立刻像找到主心骨一般跳起来哭诉。 「出了啥事？」萧远庆心急火燎地问。 「萧堇风那个杀千刀的，居然将我们全都赶出来了。」印氏大哭起来。 赶出来呢？萧远庆和萧堇木顿时傻眼了。 「我进去看看。」萧堇木心里虽怒，却还算冷静。 「滚。」吴步星让下人拦住了他们。 「你是何人？」萧堇木抬头一看，不认识，于是皱着眉问。 「我是萧堇风的二舅子，吴家的二公子。」吴步星冷笑着回答，「你们或许还不知道吧？妹夫可以住在官园，不过妹妹嫌那边太吵，所以特意搬过来住。这一处院子，本是我们吴家给妹妹的陪嫁，你们想霸占去，也得问问我们吴家的意思吧？」吴步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质问。 这么大的院子是吴家的？大房的人全都一愣。 吴步星不想搭理他们，直接吩咐下人，「守好门，要是再闹腾，直接送官。断了亲还要上门闹，我倒是看看府尹大人到底如何判。」 说完，他微笑着将上门的邻居迎进了门内，「对了，将她们在萧府搜刮的首饰留下来，衣服就算了，就当妹夫圆了最后一点儿情义。」 几个下人听了，过去将印氏等人身上这些天得到的首饰夺了下来。 「是吴依琳那贱人送的，送出来的东西哪里还有要回去的道理。」印氏嚎啕大哭。 「贱人。」萧青禾也死死护着自己的东西。 张氏干脆缩成一团，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吴家的下人可不吃她们这一套，直接上前连踹带打，将张氏等人这些日子顺带的首饰全都收了回去。 「娘、祖母，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萧堇木过去气急败坏地问。 「那不是吴氏那贱人。」张氏扶着腰叫唤。 「小哥，能不能让我先进去见见萧堇风？」萧堇木顾不得张氏和印氏，他觉得还是见到萧堇风将话说明白才好。 「让你们安分一些，你们偏不听。」萧远庆也跺着脚埋怨起张氏和印氏。 「你们一起打得我家夫人差点儿伤了肚子里的小主，还想再进府耍威风，好大的脸面。」守卫的吴家下人冷笑着看着萧堇木。 伤了肚子的孩子？萧堇木顿时觉得天旋地转，事情闹得大发了。 萧堇风有多重视吴依琳肚子里的孩子，他十分清楚。这些天，萧堇风没少在他面前说起那个孩子。 张氏和印氏简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呀，萧堇木气得直跺脚。 偏偏眼前的几个女人都是他最亲的人，他还真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还有那个东西，居然敢对府里的丫头起了歹心，也不撒泡尿看看，他是个什么东西。」守门的人一点儿情面也没有给他们留。 「我儿看上她，是她的福分，堇辉已经说过了，会纳了她，她还不愿意，难不成还想做正经的正房？我呸，贱货骚货。」印氏容不得有人诋毁她儿子的名声。 「看样子还是打得轻了。」几个小厮拿着棍子就准备动手。 「闭嘴。」萧堇木听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过去，心彻底凉了。 他的读书梦，他的富贵梦，眼睁睁被自家亲人给毁掉了。他恨呀！ 当然，他更多恨的是萧堇风。 萧堇木心里和印氏想的一样，萧堇风太过无情，就算他们大房做的过分一些，私下里解决就算了。萧堇风居然将他们大房的人赶出门，心眼太毒了一些。 「我们回去。」萧堇木看到到处都是吴家人，不想多事，只得冷冷地让家人赶紧离开。 天色不早了，要是继续留在这儿，禁宵的时候就惨了。他已经进过一次牢狱，可不想再进去一次了。 「回哪里？」印氏一愣。 「当然是南街。」萧堇木冷冷地回答。 「我不回去。」萧青禾直摇头，南街那边混混太多，不少人大白天就敢爬在墙头外往里吹口哨。 「不去。」宝儿也哭了，「坏人。」 老老少少全都哭起来，哭声听得萧远庆和萧堇木脑仁痛，「如果不是你们作，我们能被赶出来？」 萧远庆一声怒吼，顿时让几个哭泣的女人全都闭上了嘴巴。 「你们呀，真是自作自受，你们也不想想堇风多我们大房的恩情多重。哎，现在是我们是对不住他，不走还想丢人吗？」萧远庆说的慷慨激昂，义正言辞。 －－－－－－题外话－－－－－－ 感谢明天你好y　投了1票（5热度）135**5362　送了1朵鲜花 ［2017—04—02］水晶zl　送了50朵鲜花水晶zl　送了10颗钻石 第123章 人情债 印氏等人被他训得一愣一愣的。 萧远庆背对着吴家下人，不断给张氏等人使眼色。他可不是真的认为自家人错了，之所以说得那么正直，完全是希望吴家下人能将他的态度和话传到萧堇风的耳朵里。 过了这阵风，等萧堇风的火气下去了，他和堇木出面诉诉苦，说不准萧堇风心儿一软，他们大房的人又能回到这边了。 萧堇木不愧是他的儿子，萧远庆一开口，就明白了父亲的意思，所以他也跟着严肃地看着印氏和萧青莲她们，「堇风供我们吃，照顾我们一家老小，你们怎么能忘恩负义呢？做人要本分才对呀。哎，我也没脸再见他了，还是趁早离开吧。」 「凭啥？」张氏死活不愿意离开，在这儿，她是京官的祖母，是萧府的老祖宗。到南街去，那儿缺衣少食，她才不愿意了。 「娘，别闹了。」萧远庆看到她耍赖的模样，心里的火气就不打一处出。老太太人老，心也煳涂了。没看到周围全是吴家的下人吗？要是再闹腾下去，吃亏的还不是大房的人。 「祖母，南街那边我们租下的房子还在，不怕没有地方住。」萧堇木也板着脸劝说。如果不是看在张氏还藏有私房钱，他才懒得管张氏了。 真是人越老越煳涂，尽给大房的人添麻烦。 印氏不服气，倒是希望张氏闹腾起来。不过当她看到萧远庆和萧堇木全都劝张氏离开的时候，倒是长了心眼，总归萧远庆和儿子不是愿意吃亏的主，这会儿让他们离开，肯定留有后手。 「娘，咱们走吧，反正小白眼狼不会留我们，再留在这儿，晚上住哪？」她轻声劝。 张氏吊起的眼睛狠狠地瞪了萧府一眼，然后很不情愿从地上爬起来了。 「哎，走吧。」萧远庆舒了一口气，招唿家人一起离开。 这一次，虽然南街和西街隔得有些远，但萧远庆也捨不得再雇两辆车了。吴家做事很毒辣，一点儿行礼都没让他们带出来不说，还将萧青禾她们身上的首饰给抢回去了。 虽然萧远庆和萧堇木最近几天从萧堇风那儿套了十来两银子，但这些银子要关系到一大家接下来的吃喝，他们也不敢乱花。不过南街和西街实在是太远了，要是用脚走的话，还要好长一段距离。 萧远庆看看两个孩子和张氏，最后没有办法，咬着牙雇了一辆牛车。一家人全都挤在牛车上，才解决了回去的难题。 一直到天色擦黑，他们终于回到了南街的落脚点。 梅氏浑身发抖，眼睛不时四处飘，她生怕遇上南街那些小混混，不过他们的运气不错，一路上倒是很顺畅。 到了住处，萧远庆用钥匙将院子上的锁打开后，一家人如逃难似的挤进了屋子里。 对比萧堇风的院子，这一处院子简直是破烂不堪。萧青莲等人嫌弃地环顾了院子，然后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 「赶紧打扫一下，晚上不睡了吗？」萧远庆呵斥儿女眷。 「懒婆娘，还不赶紧打扫干净。」印氏则直接对梅氏开火。 梅氏不敢回嘴，赶紧放下孩子，找了笤帚忙碌起来。 「哟，这又回来呢？不是跟着官老爷吃香喝辣的吗？」门外忽然响起几道不正经的笑声。 「不如跟着小爷，吃香喝辣的不行，填饱肚子总是可以的。」 「几日不见，小娘们的皮子又变白了。」 …… 梅氏脸色铁青，接着打扫的由头，赶紧躲进了屋子里。 张氏和印氏却厉害起来，她们操起墙角原本防贼的棍子，「滚，再不走，老娘打断你们的手脚。」 「几位，以后都是邻居，与人方便与己方便。」萧堇木用阴狠的目光看着几个小混混。 「他娘的，连你们也想欺负我们，当我们是死人呀。」萧堇辉也操起了棍子。 几个小混混也只是泼皮，背后并无靠山。他们看到大房的人全在，人多势众，气势又足，不想吃了眼前亏，只好恹恹的离开了。 大房的人看到成功吓唬住小混混，个个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们离开的时候，家里的粮食本就不多，晚上的时候，一家人只好烧了一点儿糙米粥简单地煳弄了一下肚子。 「我不吃，不好吃。我要吃点心，吃肉包子。」宝儿闹腾起来。这些天在萧堇风家中，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胃口早就被养叼了。 「宝儿乖，再闹腾的话，晚上就得空肚子挨饿了。」梅氏低声哄着宝儿。 「爱吃不吃，不吃饿他几顿就老实了。」萧堇木厉声呵斥宝儿。 宝儿一听，哇地一声哭起来。 「你和孩子计较什么，他懂啥。」印氏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别说宝儿不愿意吃糙米粥，就是张氏等人面对清汤寡水的饭食，也失去了兴趣。 一顿饭，一家人几乎没有人吃几口。不过即使这样，梅氏收拾的时候，也没有捨得将剩下的米粥倒掉。明日早上热热，还可以当一顿饭了。 家里没有银子，能省则省吧。 入睡的时候，一家人躺在床上更是辗转反侧，被褥本来就是旧的，这么多天又没有晒，每一床被子真是又硬又潮，睡过又暖又软的床铺，谁还能适应这样的床褥？ 萧堇颜并不关心萧堇风和大房之间的事情，这几天她和月满楼忙得几乎不可开交。因为后天就是京城里最盛大的百花节。 天元国的百花节，说起来很有趣，还有些自相矛盾。 国家对于官员押妓有着严格的惩罚措施，一边又容许风月场所横行。甚至还特意有了百花节一说。 严格来说，百花节并不是完全针对花楼而设定。这一天，全国的女子可以抛开俗事的拘束，痛痛快快地玩耍一天，在萧堇颜看来，百花节最初的意义相当于现代的三八节。 不过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居然形成了各家花楼争夺花魁的重要节日。 这些都是萧堇颜看书恶补以后才知道的。 「萧公子，你看我画得可行？」莫清歌兴沖沖地拿着一张画过来询问。 萧堇颜看了看，点点头，「不错，比起前些日子有进步了。」 莫清歌听了顿时兴奋得满脸通红。 萧堇颜夸奖过后，又给他指出了不足之处。 「二哥，还有我的了。」堇春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话递过去。 「很不错。」萧堇颜继续夸，好孩子都是夸出来的，不过两个孩子在画画上天赋都不错，所以跟着她学习这一阶段，两个人进步都比较大。 只是，人各有一长，像她这样样样拿得出的人还真比较少。堇春虽然在画画上比较有天赋，但是在音律上就差了那么一点儿。相比较而言，莫清歌还算是均衡发展，可能和遗传有关，这小子琴棋书画经过她的点拨，倒是小有进步。 至于堇辰？想到堇辰，萧堇颜暗暗一笑。 她是个开明的姐姐，下面两个弟弟爱好什么，全都任由他们自己选择。堇辰跟着她学习不假，心思却是放在了练武上。 这些日子，月满楼和他身边的小厮没少对他指导，所以，堇辰在学业上花费的功夫就少了不少。 萧堇颜清楚，堇辰心里压力很大，在劝导他的同时，也只能爱莫能助了。 「我们是过来再商议一些百花楼出场的人手。」就在堇颜和两个孩子一块玩得兴致勃勃的时候，月满楼和楚宣烨不约而同出现了。 「赶紧给爷倒杯茶，一点儿眼力也没有。没有看到爷差点儿累瘫呢？」楚宣烨的脑回沟和别人不一样，进门就想欺负萧堇颜。 「世子，请喝茶。」没等萧堇颜动手，王瑶就笑着给他倒上了茶水，然后又给月满楼倒上，「月公子，请用茶。」 月满楼微微一笑，先端起了杯子，慢慢地吹了吹，才喝了一小口。 楚宣烨见状，也不好再继续欺负萧堇颜，不高兴端起杯子也跟着喝了一口。 两个孩子见了，连忙收拾好东西回书房去了。 「酒水全都准备好了，爷也按照你说的那样，找了上好的琉璃杯子喝瓶子。萧堇颜，要是不挣钱的话，爷一定揍得你爹娘都不认识。」楚宣烨威胁她。 「世子，我爹娘全都去世了。」萧堇颜很「好心」地提醒他。 月满楼和王瑶听了，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世子，我要的酒呢？」萧堇颜不笑，一本正经地看着楚宣烨问。 楚宣烨白了她一眼，很不高兴地说，「你忽悠爷，让爷花了大本钱开了酒庄。酒出来，爷还没有赚到一个铜板了，你就打起了酒的主意。爷怎么觉得你没安好心呢？」 「世子想多了。」萧堇颜摆摆手解释，「实在是因为世子手里的酒好，而我欠了别人的人情，正打算借酒还人情了。」 「又欠了谁的人情？」楚宣烨斜眼瞪了她一眼问。 「上一次堇辰和堇春的事情，帮助我的人很多，我一直觉得过意不去。世子和月大哥和我的关系，我倒是不急，但相府和祁世子那边，如果欠着人情，我的心里总是觉得不踏实。」萧堇颜微笑着说。 楚宣烨听了听她将自己归纳于自己人的范畴，心里有些丝丝窃喜，不过嘴上却是不饶人。「敢情爷为了你做那么多，你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正是因为记在心上，所以才会毫无顾忌向世子要酒。」萧堇颜一点儿也不生气。 「好话全让你一个人说了。对了，相府那边你还惦记着什么人情。」楚宣烨不以为然地说，「他们的小兔崽子不是送给你教导了吗？他们本来动机就不简单，亏你是个傻子，还死死地将人情记下了。」 萧堇颜有些诧异地瞥了他一眼，莫无双不是他的未婚妻吗？为什么她觉得楚宣烨不怎么待见相府的人呀。 「莫清歌是个好苗子，心眼也十分实在。我很喜欢他，以相府的实力，想找到一个好的先生应该很简单，左右不过是我多事将他留下来了。所以相府的人情终究还是要还的。」萧堇颜淡淡地解释。 人情能不欠就不要欠，虽然上一次公堂上的事情是莫无尘主动过去的，但萧堇颜觉得人家是一片好心，这份人情还是要记住的。 至于莫清歌，真的是个好孩子。大人的世界和孩子之间友情，是两码事，她不想混为一谈。 楚宣烨见她听不进自己的话，不高兴地瞪了她一眼，「所以才说你是个傻子，哪一天被人卖了也不知道。」 「不是有世子和月大哥吗？冲着咱们是合伙人的身份，谁敢随便将我卖呢？」萧堇颜不吝啬地给他加了一顶高帽子。 楚宣烨觉得她说的话十分顺耳，终于不再盘问下去。 「曲谱、乐师全都准备好。不过，各家花楼只能有三人出赛，只有上一家的花魁怡红院才可以出四人。我们得看好第几个出场才好。」月满楼说。 「不管第几个出场，如果训练这么多日，连个花魁红倌都拿不回来，爷还要他们干什么？」楚宣烨傲然地说。 「虽然训练得不错，但也不能小瞧了别人，知己知彼才能获胜，世子还是让人留意一下，各家派出的人手到底是谁？」萧堇颜不敢大意。百花楼能否打响名声，就看这一次了。 她看过了，百花楼对面的怡红院生意兴隆，也不是毫无道理的。里面的姑娘小倌多才多艺不说，听说里面的酒水和点心也很不错。 特别是那个头牌霓裳，真的是国色天香，是个难得的尤物。 「行，生意也有爷的，爷让人留心就是。」楚宣烨痛快地答应下来。 接下来，三个人又商量了人手的出场安排。 「世子、月大哥，这儿有两张画，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萧堇颜让王瑶从书房中取出两张画。 楚宣烨和月满楼都是一喜，各自将手里的画取了出来。 等看清楚画的内容后，两个人的脸色都变得古怪起来。 「我不太擅长画人物，不知道你们是否喜欢。」萧堇颜淡笑着说问。 两幅画上的是两个个性迥然的美男子，月满楼和楚宣烨都不陌生的男子。 「爷？没想到你对爷这么了解。」楚宣烨拿着画眉开眼笑地说，「你小子好大胆，居然敢在背后偷偷观察爷？」 「世子风采无人能敌，让人看了一眼就难以忘记。」萧堇颜淡笑着回答。 「连名字都起好呢？」楚宣烨故意用色眯眯的眼神看着她。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我喜欢看美人有错？」萧堇颜淡笑着回答。 楚宣烨的脸色一下子阴沉起来。 月满楼却笑了起来，「谢谢你堇颜。」 他微笑着再看了手里的画像一眼，不错，他手中的就是他自己的画像。月满楼没想到萧堇颜居然给他和楚宣烨各画了人物像。 画像上的他正坐在椅子上抚琴，神色淡然而又温和，但月满楼却从画像中看到了自己心底的那抹清冷的个性。 无疑，萧堇颜对他了解很深，这个发现让月满楼满心都充满了心悦。 「本想送几幅美人图给你们，后来想了想，还是画了你们的肖像。」萧堇颜点点头。 「还有两幅画呢？」楚宣烨好奇地问。 「准备送人了，不方便给世子看。」萧堇颜淡笑着解释。 楚宣烨的脸再一次黑了。 「当然如果世子不喜手里的画，大可以和其他几位换。」萧堇颜笑着建议。 「美得你。」楚宣烨不乐意了，「爷要别人的画像干什么，一个个丑的不能见人，爷怕看了以后吃不下饭。好在你有点儿脑子。」楚宣烨恢復往常慵懒的神色，淡淡地说。 萧堇颜但笑不语。 「如果是美人图的话，爷倒是不介意全都收下。月满楼，你不爱女色，美人图放在你的手里，也是浪费，还不如放在爷的手里，对不对。」楚宣烨眼珠子一转，开始挑衅。 月满楼才不理他了，「世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怕美人图放在世子那儿，倒是可惜了美人。」月满楼毒舌的时候也很气人。 楚宣烨斜睨他一眼，不满地和他继续打嘴仗，「所以说，你这个人最是虚伪了。爷爱美人，世人皆知，爷从来没有隐瞒的意思，你面子上倒是挺正经的，其实骨子里这么风骚。要是外面那些暧昧你一身傲骨的女人知道了，你说她们会不会懊悔得跳城墙？」 月满楼淡淡地笑着，「如果世子好奇的话，大可以出去试试。」 意思很明显，月满楼根本不怕他的威胁。 楚宣烨不耐烦的撇撇嘴，「你这个人当真无趣。」 「我本来就是一个无趣的人，所以一向不懂世子多姿多彩的生活。」月满楼一字不让。 楚宣烨疑惑地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半天，然后转头问身边的丁甲，「他到底是不是月骗子？」 这话怎么答？丁甲心里哀怨不已。 「回世子爷的话，外相上看，肯定是月公子不假，不过说话之间，月公子好似换了一个人。」作为贴身侍卫的第一条要领，就是无条件的听从主子的话。 楚宣烨这位主子不待见月满楼，丁甲只好昧着良心跟着顺他的意思说话了。 「有点儿问题。」楚宣烨脑袋凑近了萧堇颜轻声问，「他是不是欲求不满，憋坏呢？」 「咳咳咳。」萧堇颜差点儿被一口茶呛死，她能不能将楚宣烨这位老司机的带颜色话，装作没听见？ 月满楼心里微怒，他不喜楚宣烨在萧堇颜面前说这种低俗的话。 「世子，屋子里还有别人了。」他冷冷地提醒楚宣烨，「世子愿意夜夜笙歌，不代表别人也会喜欢。」 「果真无趣。」楚宣烨摇着头嘆息。 月满楼冷笑不已。 不知为什么，他在楚宣烨身上看到了危机。或许是他多疑，或许是他看到了楚宣烨对待萧堇颜的不同，反正，他希望楚宣烨能离萧堇颜远一些。 别人或许不知道楚宣烨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是作为京城世家之首的月家嫡系子孙，多少他还是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实。 楚宣烨绝对没有没有他表现出的这样纨绔，他的背景，他的生活太复杂了，月满楼根本不想萧堇颜被牵扯进旋涡之中。 如果不是萧堇颜选择了楚宣烨做靠山，他是永远都不会选择楚宣烨最为合作伙伴。 但是…… 想到这儿，月满楼淡淡地扫过了萧堇颜一眼，压下了心头的悸动。 萧堇颜满脸通红，她也不想搭理楚宣烨，可楚宣烨这个人脸皮还真不是一般厚。 「萧堇颜，你还是一只童子鸡吧？不如哪天爷带你去开开荤？百花楼里有的是清倌了，你相中哪一个对爷说一声。实在看不上眼的，爷还可以为你物色其他的姑娘，保证个个都是如花似玉，温柔似水。」 「花楼里的姑娘，我一直都是当做好姐妹相处。至于别的温柔似水贤良淑德，世子还是自己留着吧。你看我这小身板，能活多久还不知道。」萧堇颜回绝。 楚宣烨脸色一沉，人唰地站起来，「放心好了，你绝对死不了。在没有为爷赚足够的银子，你就是死了，爷也会到阴曹地府去将你捞出来。」 萧堇颜惊讶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发哪门子神经，刚刚还在下流低俗上疾驰，转眼之间就怒气沖沖。她好像并没有得罪他吧？ 月满楼看到楚宣烨的反应，心里的不安更重了。 楚宣烨对萧堇颜的感情绝对不一样，只是他自己目前好像并没有发觉。 想到楚宣烨为人的霸道和执着，月满楼黯然伤神。 「世子？」毕竟在自个的家中，楚宣烨再发神经，萧堇颜也得忍着。 轻轻的声音，让楚宣烨的怒火一下子消失不见了，他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只要你乖乖的吃药补养，身体就会越来越好。你别想逃。」 萧堇颜看他神神道道的，又感觉他说得十分认真，一时愣住了。 「我也不会让你有事。不过你的身体太虚，一定要按时吃药，每天燕窝人参也得吃。」月满楼淡笑着开口，打破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诡异。 「每天都吃，吃得都烦起来了。」萧堇颜笑着说，脑子里甩掉了刚才诡异的想法。 「世子，海边刚送来一批海货。」正说着，丁乙带着一身海腥味进来禀报。 「她要的东西有没有？」楚宣烨不耐烦地问。 「海草也运了不少过来。」丁乙回答。 「是海带吗？」萧堇颜高兴起来，「多谢世子。」 「你为泰和楼提供了菜单，以后每日都会有新鲜的海货运过来，你想吃的话，直接让厨子过去取就是。」楚宣烨淡笑着开口，「看看爷对你多好，所以以后凡是有赚钱的法子，就不许你独吞。」 「那是自然。世子对小人的好，小人都记着了。」萧堇颜拍马屁。 「什么小人？明明长这么大，还当自己是孩子，丢人。」楚宣烨风马流不相及来了这么一句。 萧堇颜听了又是一愣，听他的意思，今后她可以随意说话了？ 月满楼淡淡地看着，心里的不安再升一个档次。 「今日补品吃了没有？」 「吃了。」 楚宣烨满意地点点头，「今后也要如此。」 然后，他也不管萧堇颜满脸疑惑，直接掉头走了。 几个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耷拉着脑袋也跟着他出去了。 「楚宣烨没有毛病吧？」等人走远了，萧堇颜看着月满楼问。 月满楼淡淡一笑，轻声回答，「他就这样的性子，说风就是雨，向来凭着他自己的喜好来。你不必将放在心上。」 有道理！萧堇颜不再纠结了。 「中午留下来吃饭，我先去准备一下礼物。」萧堇颜笑着站起来，「等会儿，堇春要跟清歌去相府。」 「我也想看看剩下两幅图。」月满楼笑着说。 萧堇颜点点头。 两个人并排往书房走去，到了书房一看，两个小傢伙正收拾画具了。 这是萧堇颜的规矩，自己用的东西，必须自己动手时候。 「二哥。」 「萧公子，一会儿我和堇春回去了。」 「好，麻烦你了。堇春到了相府后，别乱跑知道吗？」萧堇颜其实并不想堇春去相府，大户人家规矩多，何况像相府这样的地方，繁文琐节更是多得数不清，萧家从来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也不知道堇春到了那儿会不会拘束？或者是冲撞了什么人。 「不麻烦。」莫清歌赶紧摆手，「一点儿都不麻烦。我会好好照看他，你别担心。」 「堇春，到了那儿见到长辈要有礼貌。」萧堇颜不放心地叮嘱堇春。 「嗯，过了午时我就回来。老夫人想见见我，要是我老不过去，老人家会不高兴。」萧堇春小大人似的回答。 「好，让王平带上礼物跟着你。」萧堇颜想了想说。 「王平不是一直跟着二哥吗？二哥要出去怎么办？」堇春担忧地问。 「今日我们不出去，就在书房里商讨一些事情。」月满楼笑着解释。 「那我就放心了。」堇春松了一口气。 「这是剩下的两幅，一幅打算送给祁世子，另外一幅就送给老夫人，作为见面礼吧。相府有女眷，我挑选了四份适合她们的化妆品和一些好酒送过去。倒是占了你和世子的光了。」萧堇颜不好意思地说。 萧家虽然日子好过起来，但底子薄，根本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 无奈之下，她才会想到月满楼和楚宣烨。 「你能想到我，我很高兴。」月满楼笑着回答，「再说了，酒庄和化妆品都有你的股份，你也是主人，拿几份送人，根本不用自责。」 月满楼向来善解人意，萧堇颜感激之情放在心上，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王瑶，你也跟着堇春去，如果那边女眷问起来，你就演示给她们看。」萧堇颜转头吩咐王瑶。 王瑶听了连忙答应了。 化妆品、肖像画加上好酒才三样，礼物是单数，肯定说不过去。萧堇颜想了想，又添了家里厨子做的点心一份。 这样看上去，好像勉强也能说得过去了。 「王叔，你将这幅画和几坛好酒送到宁王府给祁世子。」萧堇颜将等在外面的王奇峰招进来吩咐。 楚宣祁的脾气太坏，个性完全阴晴不定。一般人到了他的面前根本撑不住。 萧家虽然是小门小户，但送礼这样的事情，肯定不能让萧堇颜自己出面。 而其余的人过去，萧堇颜也不放心。 正好今日王奇峰在府里，萧堇颜干脆直接将任务交给了他。 「是。」王奇峰小心地接过画转身出去了。 想到今日终于偿还了一部分人情债，萧堇颜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以后在京城里走，能结交一些贵人，对你也有好处。」月满楼淡笑着说。 萧堇颜点点头，「不过，高门大户的公子小姐，实在不好相处。我做事马虎，向来大大咧咧，也就月大哥你能受得了，别的人哪里容得下我这么放肆。」 月满楼一下被她给逗乐了，两个人在书房中相视而笑。 「堇春，到了。」莫清歌早就想请堇春到府里来玩了，有来有往，两家的关系才会更好。 他倒是整天混在萧家，但堇春却一次也没有来过了。这让他耿耿于怀，今日好不容易将堇春忽悠来，他心里差点儿高兴坏了。 高兴之余，莫清歌的心里又有些淡淡的失望，什么时候，萧堇颜才能到家里坐坐呀？ 「走，我带你们去见老祖宗去。」莫清歌兴高采烈地拉着堇春往里跑。 「慢点，会跌倒的。」堇春却谨慎起来了，他牢牢记住萧堇颜叮嘱他的话，到了别人家中，要有礼貌，不能冒冒失失的。 莫清歌看他不疾不徐，只好放慢脚步和他并排一起走。 「你这张嘴呀，死人都能被你说活了。」还没有进院子，就听到里面传来笑声。 堇春和王平王瑶目不斜视，继续跟在莫清歌的身边。 「哎哟，我说得可都是实话，老夫人红光满面，不就是个活菩萨的模样。」清脆的声音十分好听。 「妹妹再哄下去，我都快失宠了。」 「这么大岁数还吃醋，也不害臊。」 …… 「老祖宗、祖母、母亲、姨奶奶、姑姑。」莫清歌进去一一和众人打了招唿。 「回来呢？今日倒是回来的早。」坐在上首的老太太笑着招唿他，然后眼睛一下子落在了萧堇春的身上，「你就是萧家萧公子吧？」 「见过老夫人，我叫萧堇春。」萧堇春规规矩矩地给他行了礼。 「果然长得找人喜欢，书院里那些混帐东西怎么对这样的粉糰子下得了手。」老夫人慈祥地看着萧堇春，「过来给我看看。」 －－－－－－题外话－－－－－－ 感谢jan0228　投了1票（5热度）［2017—04—03］顾御漓　送了1朵鲜花 ［2017—04—03］lilywang1101　送了1朵鲜花 ［2017—04—03］137**0615　送了1朵鲜花 第124章 怀疑 堇春乖乖听她的话走了过去。 老夫人拉过他的手，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边，脸上终于露出放心的微笑，「没事就好，小孩子受了伤以后，只要好好养养，身体又会壮成一头牛，逢凶化吉，以后的路就顺畅了。」 萧堇春听不懂她说的话，一直笑眯眯地点着头附和，那模样可爱极了，「我二哥也这样说。」 众人听了都笑起来，这孩子实在有趣得很。 「堇春，这是老祖宗。」莫清歌在一旁为他介绍。 「老祖宗好。」萧堇春顺口问候。 「好好。」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 「这是祖母。」没等萧堇春继续和老太太说几句话，兴奋的莫清歌已经拉着他走到了谢落面前。 莫夫人谢落看着萧堇春脸上爷堆满了笑容。 「堇春见过夫人。」萧堇春再一次行礼。 「好孩子。」谢落笑着扶起他。 「这位是我的母亲。」莫清歌兴奋地将他拉到了另一位美少妇面前。 「少夫人。」萧堇春再行礼。 …… 这样一圈下来，萧堇春觉得好累，他同情地看了莫清歌一眼。要是天天这样讲究的话，还不累死，清歌好可怜。 「他就是萧堇颜的弟弟？」谢清荷笑着问。 谢落笑着点点头，「萧堇颜是个才子，在天元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除去三公子以外，也就数到了她了。」 「今日萧公子夸我的画有进步。」莫清歌在一旁忍不住显摆。 「是吗？」贾湘如听了忍不住也高兴起来，「你可别骄傲，萧公子会的东西多，你能学到一星半点，娘就高兴了，以后要继续用心学才行。」 「孩儿记住娘的教诲。」莫清歌老老实实地答应。 「这是我带来的一点儿礼物，希望老夫人能喜欢。」萧堇春赶紧见缝插针，他牢记萧堇颜的话，上门是一定要带上礼物的。 可礼物一直在王瑶和王瑶手中，他们还在门外。他进来这么久，各位夫人还不知道他是带着礼物过来的，这样多失礼。 「祖母，萧公子给老祖宗送来了一幅美人图。」莫清歌一副与堇春共荣的架势。 「美人图？」老夫人吃了一惊。 「在哪里？」莫无双激动地站起来问。 「王瑶。」堇春喊一声。 众位夫人也不嫌他失礼，一个个伸头张望起来。 东西有些多，但屋子里都是女眷，王平不能进来，王瑶只好将化妆品和画带了进来。「奴婢见过各位夫人小姐。」 「免礼。」老夫人急着看画，摆摆手，让她起来了。 王瑶小心地将画递给了堇春，堇春献宝似的又将画呈给了老夫人。 莫无双和贾湘如年纪轻，忍不住好奇心，都站起来围着老夫人，盯着她手里的画看。 老夫人心里有些激动，萧堇颜画好，上一次她已经看过了。不知这一次她又准备得是什么样的美人图。 她小心翼翼地将画慢慢展开，众人的目光紧紧盯着。 「哎哟。」 「好画。」 而老夫人看清画上的人物时，整张脸都笑成了一朵花，「萧堇颜果然心思玲珑，只是见过老身寥寥数面，她居然就画出这样的神韵来。这份功底，的确无人能敌。 谢落和谢清荷听了也好奇站起来围了过去。 「妙呀，萧堇颜将娘的神韵全都画出来了，仔细一看，就如慈眉善目的菩萨一般。」谢落惊讶地评价。 谢清荷看了以后，也忍不住啧啧赞嘆起来。「外人一直在传，萧堇颜应该被列为京城四公子，我一直以为有些言过其实，今日一见，倒是觉得她名不虚传。」 「妹妹说得对，萧堇颜和老夫人并不熟，只是见过一两次面，而且是隔得远远的，她居然能将老太太画的如此传神，画技已经到了登峰造极地步。」谢落点头赞许。 「娘、姨娘，你们没有看出吗？萧公子画人物的手法是独有的，还从来没有见过谁用过这样的手法了。」莫无双羡慕地说，「我很想跟着她学习，无论是作画还是琴技，她都应该是天元国的第一人。可惜她不愿意收我为徒！」 说完，她羡慕地看了莫清歌一眼，「倒是清歌入了她的眼。」 「因为我和堇春是好朋友。」莫清歌很有自知之明地回答，「姑姑名列京城双姝，萧公子如果当了你的师傅，她的压力会很大。」 「你呀，人小心大。」莫无双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就护着她了。」 「难得能跟着萧公子学习，你一定要好好用功才行。」贾湘如笑着说，「娘请不到萧公子为娘画像，今后可就指望你了。」 「对，祖母也指望你了。」谢落也笑着附和。 「祖母、母亲放心，我一定好好用功，今后为你们画像。」莫清歌认真地保证。 「清歌很用功，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二哥对他很好。」堇春附和着说。他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莫家的人，萧堇颜对莫清歌的教导从未藏私。 「对对，萧公子对我极好。」莫清歌用力点着头说。 「好孩子，丹稜，将我屋子里的砚台和毛笔拿来。」老太太一高兴，立刻笑着吩咐身边的人将自己屋子里的宝贝拿来。 谢落等人听了都微微一惊，老太太屋子里的砚台是当初老太爷留下来，平时她宝贝得很，就是莫无尘等人她都没有捨得给，没想到今日她竟然主动送给了一个外人。 「孩子是第一次上门来做客，还是个贵客，作为长辈，我可也不能小气了。」谢落笑起来，吩咐身边的人也取了一套文房四宝带来。 等东西取来以后，莫家几个长辈将礼物送给了小堇春，又各自送了他一些金豆子和银锞子。 萧堇春有些为难，萧堇颜对他的教育十分严格，不能随便接受别人的东西，就是其中一项规矩。 他虽然不识货，但他知道金豆子和银锞子都是贵重的东西，他不敢随便接受。 「别担心，夫子说过，长者赐不可辞。你是第一次到我家来，祖母她们全都喜欢你，所以特意送你的一些小玩意而已，你就收下吧。」莫清歌是个小机灵鬼，看到他踌躇的模样，就猜到了其中的缘由。 「清歌说得对，这是我们作为长辈的一点儿心意，要是你收下，我们还会不高兴了。」莫老夫人笑着点点头，「收下吧。」 「谢过老夫人、夫人、少夫人。」萧堇春收下礼物后，客气的向大家道谢。 「先别忙着谢，我也是有礼物送给你的。」莫无双笑着说。 不大一会儿，有丫头送来一只萧过来。 「这是月楼的珍藏品，送给你。」莫无双笑着将箫递给他，又给了一些金叶子和银锞子。 萧堇春感激谢过她。 「这孩子长得粉妆玉砌，又是个实在的，既然看到了，我也来凑个数。」谢清荷笑着说。 「别的礼物我没带，也送你一些俗物吧。」 说完，她让丫头也给萧堇春同等数目的金叶子和银锞子。 「俗物也是雅物，就你一张嘴最巧。」老太太笑着说。 屋子里顿时笑声四起。 「老祖宗、祖母，我带堇春到我屋子里瞧瞧去，瑶姑娘就先留在你们这儿了，萧公子说有新鲜的礼物送给你们。瑶姑娘可以告诉你们怎么样使用。」莫清歌拉着堇春的手乐呵呵地解释。 看到家里人喜欢堇春，莫清歌心里如吃了蜜一样甜，堇春更是高兴得不得。 「去吧。」老太太让身边的人小心地将画收起来。 两个孩子得到长辈的许可，认真行礼以后高高兴兴地出去了。 谢清荷用手帕捂着嘴说，「这孩子年纪不大，规矩却不错。萧公子将他教导得很好。」 「是不错。」屋子里女眷全都点着头赞许。 「老夫人、夫人小姐，这些化妆品是我家公子和月公子合作做出，比外面卖的胭脂水粉好很多。公子特意让奴婢带来，是感激大公子在公堂上为萧家仗义执言。」王瑶抱着一大堆的盒子解释。 老夫人身边的丫头赶紧过去将王瑶手里的盒子接下了。 王瑶又笑着解释，「这些化妆品根据年纪不同而调制，粉色盒子是送给莫小姐的，紫色的则是夫人的，而大红色的是少夫人的，最后一个属于老夫人。」 「我看看。」贾湘如笑着迫不及待打开了盒子。 盒子分为上下层，里面摆放了好几个大红色的瓶子，此外还有一些刷子。 「公子让奴婢给夫人示范一番，不知哪位夫人、小姐愿意试一下？」王瑶恭敬地问。 「我来试试吧。」谢落笑着开口。 有她和老夫人在，女儿和儿媳妇都不好意思出头，而老夫人年纪大，让她试更不妥当。没办法，她只好勉为其难地露脸了。 王瑶微微一笑，「请姐姐们端两盆温水过来。」 屋子里的丫头听了，立刻出去忙活了。 王瑶这些日子跟着萧堇颜，早就将化妆技巧学得七七八八。她本来就兰心蕙质，在实际操作之中，往往还能根据人而改变一些小的细节。 因此，萧堇颜才放心她跟堇春过来。 莫无双她们看到王瑶在谢落的脸上涂涂抹抹，熟练地运用各种工具和瓶子里的东西，个个全都惊讶地看着，屋子里其他的丫头婆子更是眼睛一眨不眨。 「哎哟。」 「娘！」 「天啦。」 等王瑶收工的时候，屋子里发出了阵阵的惊讶声。 这种声音王瑶在花楼中听多了，根本不足为奇，而其他人则惊讶得合不拢嘴。 「怎么呢？是不是不妥？」谢落慌张地问。 谢清荷脸上挂着笑容，可笑容却不达眼底，如果仔细端详的话，还会发现，她的眼中带着深深的嫉妒之色。 「娘，好漂亮呀。」莫无双笑着将丫头手里的铜镜拿过来让谢落自己看。 镜子里的女子眉如黛，眼如星，皮肤水嫩得如二八少女，嘴唇粉嫩。如果不是周围那么多人羡慕看着，谢落几乎不相信镜子里的人会是自己。 「我也要试试。」莫无双忍不住跃跃欲试，她的性子本来很沉稳，不过屋子里都是自己人，她倒是发挥了活泼本性。 「夫人的皮肤被外面那些胭脂水粉伤了，这种嫩肤水每日洗完脸后要及时用，而边上这种的，是用来卸妆的。所有的化妆品都是出自月公子之手，所以对皮肤绝对没有任何的刺激和伤害。」王瑶笑着解释，「而且所有颜色搭配，也是我家公子亲自动手，夫人不用担心。」 「萧公子费心了。」谢落高兴地捨不得放心镜子。 无论多大年纪的女人，都有一颗爱美之心，老夫人亲眼看到儿媳妇在自己的眼皮下大变样，心也忍不住动起来。 「豁出去，都试试吧。」她发话。 王瑶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几个女眷了解化妆瓶的用法，所以，对于几个女人的要求，她尽心尽力，一边化妆的同时，一边还仔细地教她们身边的丫头。 「这样一比，我倒是显得最老的一个了。」谢清荷打趣。 「妹妹也过来试试？」谢落大方地说。 王瑶听了，脸上不禁露出为难的神色。 「如果你累了，就让屋子里的丫头试试，你在一旁看着就好。」谢落很体贴地说。 「夫人恕罪，不是奴婢不愿意动手。只是公子曾经交待过，化妆品最好一个人专用，特别是口红，更不能共用了。」王瑶迟疑地解释。 谢落一听，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还有这样一说。不过想到刚才口红的用法，又有些瞭然了。 她此刻有些纠结，她一向是个好姐姐，凡是她有的东西，向来都没有少了妹妹谢清荷。但今日萧堇颜送来的这些化妆品，她还真的有些捨不得。 谢清荷或许是看出了她的迟疑，大度地看着王瑶问，「不知你家公子手里是否还有这种化妆品？」 王瑶不卑不亢地回答，「回禀夫人，这些化妆品数量不是太多，不过总是有些的。不瞒各位，剩下的化妆品，除送了几套到林府和月府、荣王府外，全都留在了百花楼中。」 她也没有隐瞒的意思，众人听了，一个个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没想到这么好的东西，居然送到了青楼中去，如果说萧堇颜慢待相府，也不其然。毕竟，荣王府、月府和林府的门第并不比相府差。 「各位夫人小姐，你们也知道，我家公子、月公子和烨世子一起合伙将百花楼买下了。百花节快到了，世子和公子都希望百花楼能胜出。所以，这些化妆品暂时并不会在市面上售卖。公子这一次送来的酒，也是世子酒庄中出产，外面暂时同样不会销售。」王瑶轻声解释。 莫无双听她提到楚宣烨，眼神顿时黯淡了几分。 楚宣烨是她的未婚夫，他酒庄里的好酒，居然是另外一个男人送到府里来的，可见，楚宣烨对她的态度了。 谢落看了女儿一眼，微微嘆口气。对于当初这门娃娃亲，她有些后悔了。 楚宣烨是不错，但一直以来，对莫无双却一点儿也不上心。反过来，偏偏，莫无双对楚宣烨却死心塌地，怎么办？ 「倒是可惜了。」谢清荷嘆口气说，似乎并没有看到莫无双的伤感。 「月公子和我家公子商量过了，三个月以后，化妆品将会全面售卖。」王瑶回答，算是安慰她。 「也好，不差这一天两天。」谢清荷笑着说。 「闻起来，好像是花草的味道，怎么这么细腻？」老夫人笑着问。 「祖母，月满楼人称神医，出自他手里的东西哪一样不是佳品。」莫无双笑着说。 随着大家有意无意地岔开，屋子里的气氛渐渐地又热络起来。 到了小晌午时候，谢清荷提出了告辞，说要回府去。 「姨娘，都快中午了，怎么这个时辰回去？」莫无双好奇地问。 「是呀，眼看着就要到中午了，还是等吃完饭再回去好了。」谢落也挽留她。 「不了，又不是很久不上门。住得这么近，我这不是隔三差五就过来。今日府里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不回去，侯爷他……」提到侯爷，谢清荷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算了，回去吧。」谢落同情地看了她一眼。 女人向来都薄命，侯爷虽然宠爱谢清荷，却又是多情的人，后院里已经住了好几个姨娘不说，身边还有好几个通房，更是和家里的丫头们不清不楚。最近闹得最凶的是，居然还和府里一个庶出的弟弟媳妇有了一腿。 谢清荷作为当家主母，对侯爷真是又恨又气，但侯爷一辈子就这副脾气，每一次只要看到谢清荷生气，他就会死皮赖脸道歉，可等谢清荷气消了，转身又找了别的女人。 按理说，侯府这么私密的事情，外人肯定不得而知。但谢落和谢清荷虽然不是亲姐妹，但两个感情自幼就好，比起一般的亲姐妹还要好。所以只要受了委屈，谢清荷总是第一个来找谢落诉苦。 「那我回去了。老夫人告辞。」谢清荷站起来强打起笑脸说。 「好。」老夫人淡笑着回答。 莫老夫人对自家儿媳妇十分满意，但对于儿媳妇这个庶出的妹妹，向来不是很喜欢，甚至隐隐的，还有些厌恶。就冲着她的两个儿子，老夫人就有足够的理由看不上她。 常言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谢清荷生了那样两个不争气的儿子，可见为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再说了，家丑不可外扬，就算姐妹两个再亲密，谢清荷也不该将侯府所有的丑事抖出来。还有，别看谢清荷是个侯府夫人，可每一次过来，多少会占谢落的便宜。谢落不知道有多少好东西落入了谢清荷的手中。 老夫人是个明理的人，谢家当年辉煌一时，最后却只剩下这对姐妹。谢落心里是真的心疼谢清荷，老夫人不想因为一个外人而伤了婆媳之间的感情。所以她一直都是冷眼看着，只要谢清荷不过分欺负谢落，在老夫人看来，损失一点儿身外之物倒也罢了。 为了让谢落高兴，老夫人甚至还会配合她，像正面遇上谢清荷，她一直都笑着应对。这么多年，谢清荷都没有发现老夫人在骨子里其实并不喜欢她。 「妹妹她日子过得实在不易。」看着谢清荷出去，谢落嘆口气说。 「人各有命，男人三妻四妾难免，当初她不听你的劝说，愣是定下侯爷，今日日子过得这样，也怨不得别人。再说了，镇远侯人虽然荒唐一些，但并没有宠妾灭妻，家中的中馈一直都掌握在她的手中。镇远侯府多年经营，她的日子又怎么会过得艰难。」老夫人淡淡地提醒她。 贾湘如听了微笑着也跟着老夫人劝说，「是呀，娘。不管怎么说，姨母也是镇远府的当家主母，府里上上下下少不得还要听她的。」 「娘，你就别担心姨母了。」莫无双撒娇，「府里还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 「听听，孩子们都比你看得清。」老夫人泄气地说，「今日堇春在府上，丹稜，你到厨房走一趟，让厨房多准备几个菜。」 「点心也要多做几样。」谢落连忙补充，注意力一下从谢清荷身上转移了。 屋子里一会儿又响起了热烈的讨论声，几为女眷加上婆子丫头又开始围绕化妆品说起来。 「让人盯着萧宅。」谢清荷从相府出来以后，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不见了。 她身边的婆子看到她满脸狠戾，心里暗自嘆息不已，这些年谢清荷为了一个秘密，越来越多疑了。「夫人，那萧堇颜是男子不说，而且她长得只有几分和那个人相似，就是出生的时辰都对不上。夫人已经找了人去查过，又何必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生闷气、费心思？」 「不知怎么的，每一次提到萧堇颜，我的心就觉得不太安稳。当初，那个贱人和她的姦夫，是在江南小镇掉下山崖，萧堇颜偏偏就是从那一处而来。虽然说出生的时辰对不上，但也相差不是太多，我不放心。」谢清荷阴冷地眼神中满是杀气，「我不允许出一点儿岔子，现在莫清歌和萧家交好，我更不踏实。」 「夫人如果实在不放心的话，不如找个机会证实一下她的身份。」婆子淡笑着出主意，「是男是女总改变不了。」 谢清荷听了没有说话，不过脸色缓和很多。 婆子观颜察色，心里微微一松，她知道谢清荷是将她的话听进去了。 中午的时候，相爷和莫无尘兄弟全都回来吃饭。 昨日他们就知道萧堇春要来。一个孩子或许不足以让府中几个男人重视起来，但相爷和莫无尘都对萧堇颜有很浓厚的好感，加上现在莫清歌如今又跟着萧堇颜学习画画和音律，无论如何他们也该回来一趟。 至于莫无心，则完全是被相爷给提回来的。 「娘？娘子？」相爷一脚踏进屋子的时候，差点儿没有认出自己老娘和媳妇。 「相爷。」谢落有些娇羞，接近四十的人，脸上还挂着少女般的笑容。 「娘如此貌美如花，爹，这样一比，你倒是显老了一些。看看，连祖母看起来都比爹年轻了。」莫无心被相爷抓回来，心里正不满了。 他抓住机会及时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相爷听了，脸顿时黑了，当年他可是名满京城的美男子，哪里老呢？ 不过今日家中女眷真的变得年轻很多，他忍不住多看了谢落几眼。 「相公。」贾湘如看到莫无尘盯着自己看，忍不住也羞红了脸。 「娘，你怎么看起来比儿子我还要年轻？」莫无心过去乐呵呵地问，「祖母，我都不敢和你一起出门了。别人肯定说我们像姐弟。」 「去去去，什么姐弟。」老夫人瞪了他一眼，脸上却挂着笑容，「你这张嘴越来越会说话，抹了蜜一般。」 「我一向说真话，娘对不对？」莫无尘对谢落挤眉弄眼。 「好好说话，这么大的人，还没个正行。」谢落娇嗔地瞪了他一眼。 莫无心忍不住大笑起来。 「萧公子送来的这些胭脂水粉效果还真好。月满楼天下第一神医的名号果然名不虚传。」莫老夫人笑着说。 「怎么扯上了萧堇颜和月满楼？」相爷诧异地问。 「今日我们用的胭脂水粉，全是萧堇颜送来的礼物，听说完全出自月满楼之手了。」谢落喜滋滋地回答，「她还给相爷带来了不少好酒。」 「好酒？」相爷来了兴致，他不贪杯，不过男人嘛，对酒自然也会多一些亲近。 谢落让下人将萧家送来的酒取来，莫无心给相爷、老夫人和莫无尘和自己各倒了一杯。 「好酒，果然是好酒。」相爷只喝了一口，就察觉到酒和别处的不同。 「这种酒，市面上倒是没有见过。」莫无心诧异地说。 莫无双看到酒，脸色微微发白，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十分勉强起来。 「怎么呢？」莫无心发现她的不妥，关心地问。 莫家只有一个姑娘，平时两个哥哥对莫无双十分宠爱，有什么好的都是留着给她，更不允许别人欺负她。 此时莫无双的难过，顿时激起了莫无心的护妹之心。 莫家其余的人的眼神也落在了莫无双身上。 「这酒是世子酒庄出产。」老夫人淡淡地解释。 此言一出，大家顿时全都沉默了。 「这门亲事本来就不妥，爹，你不如求皇上赦了这门亲事。」莫无心气愤地说，「要不，娘和祖母到宫里去求求太后也行。」 「胡闹。」相爷呵斥儿子。 莫家和荣王府的亲事是当年先皇所赐，哪能那么容易解除？ 不过对楚宣烨这个女婿，相爷也是一肚子不满。那小子是个人才，不，应该说是个怪才，荣王府的门第也的确比较高，可以说楚宣烨是全京城未婚女子心目中最佳的夫婿人选。 但楚宣烨为人十分傲气，他好似并不满意荣王府和相府这门亲事，一向对相府的人比较冷淡，对莫无双更是疏远得很。 相爷真得担心女儿莫无双未来的生活，当然更多的是他对女儿的愧疚。 「不，世子人很好，对女儿也很好。」莫无双红着眼睛说，「他这是为了避嫌而已。」 避嫌一词一出，屋子里又变得沉静了。 「你不后悔？」谢落问。 「不，女儿绝对不后悔。女儿很高兴先皇为女儿指定的这门亲事。」莫无双抬起头坚定地说。 「你呀，真傻。那小子就是个没良心的。」莫无心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莫无双。 「二哥要是再这样说世子的话，我就不理二哥了。」莫无双咬着嘴唇说。 谢落和相爷面面相觑，心里既有担忧，也有欣慰。 堇春在相府得到了贵宾般的招待，一天过得十分开心。一直到了傍晚，莫家几个主子送了一堆的礼物给他，又打赏了不少的银子给王瑶和王平。 主僕几个在莫家家丁的护送下，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而此时的萧堇风却遇上了大麻烦。 「堇风。」萧堇风一走出翰林院的大门，萧远庆就腆着脸笑嘻嘻地迎上来。 萧堇风一抬头发现时萧远庆，脸色微微阴沉下来。「大伯？」 到底没有撕破脸皮，萧堇风还是给了他面子。 「堇风，好，太好了。」萧远庆见他没有发怒，更没有不理会他，心里立刻暗喜。 他打定主意，今日无论如何，也得在萧堇风这儿得到一些好处。「你祖母和大伯娘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你还认我这个大伯，我真是太高兴了。不不，我是愧对你呀。」 说着，他开始抹起眼泪来。 翰林院其他的人也开始陆陆续续往外走。 萧堇风不想和萧远庆拉拉扯扯被人看笑话，于是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大伯找我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萧堇风只是迂腐，又不是真的傻。 萧远庆什么个性，这些年，他多多少少也明白，所以对于萧远庆的表演，他显得十分不耐烦。 萧远庆还想表现一番，被他一说，顿时没了兴致。「堇风呀，大伯今日过来是为你祖母和大伯娘她们道歉的。」 「如果是道歉的，完全没有必要。大伯请回吧。」萧堇风板着脸打断了他的话。 －－－－－－题外话－－－－－－ 这几章为什么写得都是别人呢？甚至是极品的大房，那是因为后面萧堇颜的身份揭露，和他们有关系。 感谢［2017—04—04］胡钰杉　投了1票（5热度） ［2017—04—04］shirleyli530　投了1票（5热度） ［2017—04—04］zhuzhu830910　投了1票（5热度）［2017—04—04］weixind272c49a2d　打赏了188潇湘币 第125章 破釜沉舟 萧远庆没想到他居然如此不客气，脸上诚恳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不过片刻他又换上了悲情的神色，「堇风，大伯就知道你不会轻易原谅我们？哎，都怪你祖母和大伯娘煳涂啊。」 萧堇风见他还在纠缠不清，心情变得更加烦躁起来，「大伯，我……」 「你啥都不用说了，都是我们的错，是大伯对不住你呀。可是你祖母毕竟是长辈，我是拿她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你作为小辈，也担当一些吧。至于你大伯母，前天回去后，我已经狠狠地教训了她一顿，你放心，以后她再也不会给侄儿媳和你添任何麻烦了。」 「既然如此，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过去的事情我不会计较，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要回去了。娘子身体不适，我得尽快回去。」萧堇风不想和他啰嗦下去，直接堵了他的后路。 萧远庆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他没有想到萧堇风的态度居然变得这样决绝，一点儿退路都不愿意给他留。 不过萧远庆毕竟在外面混过一段日子，再也不是窝在乡下时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 他深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萧堇风此刻正在气头上，如果他说得太过分的话，萧堇风肯定不愿意再出手帮他一把，说不准还会真的和大房的人翻脸。 现在大房落魄了，在京城里又不认识其他人，也只能靠萧堇风扶持了。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萧远庆并不想和萧堇风撕破脸。 来日方长，他讪讪地退到一旁，将路给萧堇风让出来，「是是是，你看我，一激动啥都忘记了。侄儿媳身体不适，你赶紧回去看看。」 萧堇风见他不再纠缠自己，心里微微松口气，大步走了。 萧远庆站到一旁，踮起脚尖翘头张望，脸上露出了讥讽的神情。 「你认识萧堇风？」忽然，一道声音在他的背后响起。 萧远庆没有防备，被吓了一跳。他勐地转头，这次发现身后站着几个穿着官服的人。 「是，小人是萧堇风的大伯，亲大伯。」能和京城里的官员搭上话，萧远庆有些受宠若惊，他低着头半弯着腰带着献媚看着对方，「几位大人是堇风的同僚？」 傅彦生等人眼角带着讥笑，全都没有答话。 「瞧我这张嘴，几位大人天庭饱满，耳垂厚实，一看就是有福之人，哪里是我那傻侄子能比的。几位大人肯定是堇风的上峰？」萧远庆虽然从乡下来，但观颜察色的本领还是很不错的。 「有点儿意思。」 「比起萧木头的脑子要灵活许多，也比他会做人，傅大人是不是？」 傅彦生淡笑不语。 「你找萧堇风有事？他怎么将你抛下独自离开呢？不会是因为看到你生活潦倒，嫌贫爱富忘本吧？」 萧远庆一愣，慢慢听出了味道。 眼前几位官员好似不怎么待见萧堇风呀？他眼珠子飞快地转动起来。 这几个人明显想利用他闹出点儿事情，不过他不傻，他和这些人非亲非故，他们挑唆自己无非是想给萧堇风找点儿晦气。 不过既然不认识，他萧远庆又凭什么成为这些人的试刀石呢？萧堇风人虽然固执腐朽一些，不过好歹是他的亲侄子，只要他萧远庆使点儿手段，多少还是能从萧堇风的身上得到一些好处。 而眼前这几位心怀叵测的人可就不好说了。 没有好处的事情，傻子才会做了。想通了以后，萧远庆再看他们的眼神中已经带上了淡淡地警备。 傅彦生几个都是官场上的老油子，哪里会看不出萧远庆那点儿小心思。 「萧堇风这个人向来是非不分，人又无趣得很。为人处世最是无情无义，不过，作为同僚，我们却是看不过去。」其中一位笑着开口。 另一位马上跟着附和，「不错，看你身上穿着，生活必定难过。倒是挺可伶的。」 萧远庆向来好面子，他被人当面羞辱，顿时觉得一股血气直往脑门冲去，脸色也变得涨红。 「呵呵，我们可不是有意羞辱你，只是为你惋惜罢了。」 「是呀，侄子明明有能力帮你一把，却抛之不顾，哎。」 「管别人的事情干什么？天色不早，及早回去吧。」傅彦生淡淡地说。 站在他边上的几个官员听了，都嬉笑着看着萧远庆，答应一声后，一起往不远处的马车方向走去了。 萧远庆一个人傻傻地站在一旁，看着离去的人背影发呆。 几个官员出现得莫名其妙，走得也莫名其妙。 萧远庆还以为他们想利用自己对付萧堇风了，没想到几个官员只是在他面前将萧堇风数落了一番就离去了。 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们是希望自己这个长辈，好好地教训一顿萧堇风？ 萧远庆一个人暗自纠结不已。 就在他发傻的时候，翰林院门前终于变得清静起来，再也没有官员从里面出来了。 萧远庆一个人又发了一阵呆，然后嘆口气转身离开了。 今天基本上算是一无所获，想到家里一大堆人全都等着吃饭，他急急忙忙地往回赶去。 「留步。」就在萧远庆走到大街上的时候，迎面走来两个人拦住了他。 萧远庆有些慌张，这两个人，他根本不认识，却当街拦住他。难道是想打劫他？还是说自己得罪过他们？ 他慌张地向四周看了看。 由于太阳已经开始偏西，大街上的行人似乎急着回家，个个都脚下匆匆，并没有人注意到他陷入了窘困之中。 「两位，我可没有得罪过你们。」萧远庆忽然想到这儿并不是南街，心里的底气一下子足了起来。 「别紧张，哥俩并没有恶意。」对面的一个男子笑着说。 「我们今日找你，是希望和你合作一把。」另一个笑着补充。 「合作？」萧远庆一下子懵了。 天上掉大饼了！他晕头晕脑地想。不过萧远庆并没有被对方所迷惑，「我们并不认识，有什么好合作的？」 「我家主子可以让你儿子进书院读书，还会为你们父子两个谋一份差事。你说这笔生意，怎么样？」对方看到他警惕的眼神，微笑着抛出诱饵。 「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家主子可以答应，明日就让你儿子到书院去读书。」 「只不过因为时间太急促，他只能进一般的书院而已。」 让堇木到书院中去读书？无论对方的说法是否是骗他，无疑这个诱饵成功地让萧远庆动心了。 读书，只有读书人，才能出人头地。只要当上官，走出去别人还不得仰望着他。 「我总得知道你们是什么人吧？」萧远庆喃喃地开口。 对方看到他服软，对视一眼后，点点头，「我们找地方说话去，这儿不方便。」 一听对方要带走自己，萧远庆的心又吊起来，他不知道对方的底细，心里总是不够踏实。 万一对方将他带到僻静之处，翻脸的话，他的小命可就保不住了。 想到这儿，萧远庆哆嗦地瞄了对方两个人的体型。 对方身强力壮，别说他们有两个人了，就是一个人，他萧远庆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对方看到他的怂样，眼中全都露出了鄙夷之色。 「放心好了，我们不会将你怎么样。」 「你不放心的话，我们就到前面的小酒馆去。」 萧远庆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儿是东街，到处都有禁军在走动，根本不怕对方会对他不利。 「那就劳烦二位了。」他的腰杆一下挺直了。 两个陌生人也不说话，在前面带路，萧远庆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的后面。 走了一小段路程，萧远庆果然在前面不远处发现了一个小酒馆。 「就这儿了。」引路的两个人站在了小酒馆面前。 萧远庆伸头向酒馆里看了看，当他发现酒馆里坐满了客人后，总算是满意地点点头，「行，就这儿了。」 「客官，里面请。」小二看到有客人上门，立刻笑着迎出来。 「一间后面的雅间，上好酒，招牌菜上齐了。」年纪长一些的人开口。 「有野味也端上来。」另一人吩咐。 看样子是熟客，点了餐后，小二更加热情地将他们三人引到了一个雅间内，然后又识趣地退了出去。 三个人陆续坐下。 「你们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帮我？」一坐下，萧远庆就迫不及待地问。 对方两个人微微一笑，「不急，等会儿你就知道了。既然到了酒馆，还是先填饱了肚子再说。」 萧远庆见对方滴水不漏，心里又开始变得急躁起来了。 「客官，你们要的熟食和酒到了，热菜还得等一会儿才能到，几位慢用。」小二动作挺麻利，他很快地就送来了酒和小菜。 萧远庆瞥了一眼，发现这家酒馆还真不错，下酒的居然全都是各种各样切好的滷肉。 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看样子今日肚子又能沾上油水了。 对方将他的神色看在眼中，又偷偷对视一眼，暗暗地笑了起来。 「来，相逢就是缘分，萧大哥，我先敬你一杯。」大一些的男子主动给萧远庆倒了一杯酒。 萧远庆不敢喝，喝酒误事。他怕对方灌醉了他以后，陷害他或者是套他的话。 总而言之，他是怕落入对方的圈套。对陌生人，萧远庆绝对有足够的戒备之心。 「我不喝酒。」他戒备地将酒杯推开，「你们喝。」 对面两个男人一愣，随即其中一个笑着说，「既然你不喝酒，那就吃菜。我们弟兄随意喝两口，你别在意。」 「不介意，我吃菜就好。」萧远庆看到对方并没有逼着自己喝，心里的警惕终于减少了几分。 「我叫张二。」 「我李坚。」 萧远庆没想到对方会主动告诉他们的名字，「不知两位小兄弟想和我合作什么？为什么看中了我？」 虽然对方拿出了足够的诚意，但是萧远庆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明人不说暗话，兄弟也是为别人做事。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张二端起酒杯一扬而尽，然后砸吧嘴回答。 「你们先前不是说是你家主子让你们过来吗？」萧远庆一下抓住了对方话中的漏洞。 「如果我们不这样说，你会过来吗？」李坚笑着看着他。 「你们骗我？」萧远庆忽的站起来，转身就想离开雅间。 「原来你的胆子这样小。我们真是高估了你。」张二冷笑着看着他，并没有拦着他的意思。 「你不愿意淌洪水倒也罢了，可惜了你的儿子，乃至孙子，一辈子就在南街待着。以后，就等着看萧堇风的脸色过日子吧。」李坚的笑容也带上了讥讽。 萧远庆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他犹豫不决地看了看对方，又瞄了一眼雅间的房门。 走，或者不走，左右为难起来。 对方看到他的态度有所松动，脸上的讥讽马上消失了。 「事到如今，也不用瞒着你了。有人找到兄弟给你传个话，只要你明日在翰林院前坏了萧堇风的名声，这二百两的银子就是你的了。」张二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放在桌子上。 「事成之后，对方还会给你一百两银子。顺便告诉你一个发财致富的好路子。」李坚解释，「一个侄子，一个是你儿子，你自己选择。兄弟两个不过是传话的，至于怎么决定，那是你自个的事情。」 二百银子？事成之后还有一百两，萧远庆的脚步沉重得再也抬不起来了。 这辈子，他几乎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子。 如果有了这些银子，他们就可以到西街或者北街找一处安静的地方住下了。一家老少也不用担忧吃喝用度了。 当然要是以后再有合适的差事做，那么一家人留在京城内根本不是梦想。 以萧堇木的能力，只要找到一家合适的书院去读书，以后肯定能高中。说不准还能像萧堇风一样，在京城里当一个京官了。 那他岂不成了官老爷的爹？ 有门！张二和李坚对视一眼，两个人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笑意。 像萧远庆这种贪婪自私胆子又小的人，他们见多了。这种人，只认银子不认人，只要给他们足够的诱惑，几乎没有人不上钩。 何况这件事对于萧远庆来说，一点儿损失也没有。 「你们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对付萧堇风吗？」迟疑了一下，萧远庆硬压下心里的贪婪，觉得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因为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张二不耐烦地说，「成不成，你说一句。我们还等着回去回话了。」 「容我想想。」萧远庆慢慢地走回来重新落座拿起桌子上的筷子。 「成，你慢慢想。哥两个先喝两杯。」张二也没有将桌子上的银票收起来，转身和左手的李坚喝起来。 二百两银子，两张银票了。 萧远庆一边吃，眼睛一边盯着银票。 其实此刻，他心里早就下定了主意，与其求萧堇风，还不如为自家儿子搏一把了。 他算是看清楚了，萧堇风那小子和萧堇颜一样，都是白眼狼。张氏和印氏这一次闹开，萧堇风肯定再也不会让他们大房回去了。 至于从萧堇风身上套银子，萧远庆觉得以吴家的势力，他们大房的人肯定讨不到好处。 吴家太过霸道了一些。 他萧远庆就是豁出去不要脸了，估计最多只能从萧堇风那儿得到几十两银子而已。 几十两银子和二百两银子比，不，是三百两银子比，萧远庆又不傻，当然会选择最有利自己的那份。 「好，我决定了，我答应你们了。不过你们不能出尔反尔。事成之后，那位大人得付剩下的一百两银子，还得为我们指一条明路。」萧远庆端起桌子上的杯子，一口喝光了酒杯里的酒，然后红着眼睛说。 「成，果然是做大事的人。好，这份魄力，哥俩个服了。」目的达到，李坚脸上的笑容如一朵盛开的花儿，「我再敬老哥一杯。」 这一次，萧远庆没有拒绝，「只此一杯，别说我不给二位的面子。」 「我们也要回去回话，自然不能多喝。就这两杯。」张二也端起了酒杯。 萧远庆又是一口喝光杯子里的酒，然后一把抓起桌子上的两张银票，直接塞进了自己的怀中。 张二和李坚也不含煳，喝了两杯酒以后，直接站起来告辞，「那明日我们等着你的好消息，你闹腾得动静越大，有人就越高兴。当然，闹完了以后，我们还是在这儿等着你，绝对不会爽约。你该得的银子和消息一样也不会少了你的。」 「好，就这么说定了。」萧远庆咬着牙说。 「那我们先走一步了。」张二和李坚站了起来。 「咋就走了，还有这么多饭食了。」萧远庆有些不舍地看了桌子上剩下的饭菜。 李坚和张二对视一笑，「饭菜的银子我们已经付了，你慢用。等会儿还有菜上来，我们就不陪你了。」 「如果明日老哥后悔的话，就会有人不高兴。当然他不高兴，我们也会跟着丢脸不高兴，到时候，恐怕就要得罪老哥了。」张二转动手腕，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做我们这一行的人，自然不会缺少人脉。我们能打听出你的背景，你拿了银子就是跑路，哥几个也会让人将你们找回来。」李坚也不咸不淡地扔下两句。 这种典型的糖果加大棒的招数，对萧远庆十分管用。 他听了张二和李坚威胁的话以后，诚惶诚恐地站起来，「两位小哥真会说笑，既然是合作，今日我们又坐下喝了酒，那么我们就是朋友了。哪有坑朋友的道理，明日你们就在这儿等着好消息好了。」 「老哥果然明事理，这样我们就放心了。」李坚转脸又变得笑嘻嘻的，好像刚才发出威胁之意的根本不是他。「你慢用，我们走了。」 「好好，两位慢走。」萧远庆点头哈腰地送他们到了门口。 等李坚和张二走出了大门以后，他才转身进了雅间。 桌子上的肉，根本没有动几筷。 萧远庆赶紧拿起筷子大口吃起来，这时候，小二端着茶盘进来，又给添了几个菜，还端来了米饭。 「给我多上一些馒头，后面少两个菜，其余的我都要带走。」萧远庆吩咐小二。 小二一愣，从来还没有遇见过这样的客人了。 「没听见？」萧远庆怀里有银子，底气足了，口气也变得冲起来。 小二连忙赔上笑脸，「客官稍等，小的这就告诉后面的厨子。」 「快点，动作麻利一些，我马上就走。」一边说，他一边大口将米饭往嘴里塞。 小二赶紧答应一声出去准备了。 「客官，这是你剩下的饭菜，还有二十个馒头。」等萧远庆出门的时候，小二果然将一切都准备好了。 萧远庆也不查看，将食盒和篮子提起就往外走。 他身上带着巨款，自然不敢用两条腿走回去，加上手里拿着吃的不方便，于是他干脆叫了一辆驴车回去了。 「相公，咋这么多吃的？这么多东西，得多少银子？」回到家门口，萧远庆付了驴车钱，才敲开了门。 印氏一见到他手里的食盒，就抢了过去，然后大声责问起来。 印氏的声音很高亢，留在家中的人全都被吸引出来了。 「嚷啥。」萧远庆没好气瞪了她一眼，「还不赶紧将吃的提进去。」 印氏有些怕他，看到他发怒，不敢还嘴，只好冷着脸过去将东西接下了。 「将米饭熬成粥，有馒头和菜，晚上打打牙祭。」萧远庆觉得自己今日对家庭贡献较大，说话的时候，胸口挺得老高。 「爹，怎么回事？」萧堇木板着脸问。「是萧堇风给的？」 「呸，不要跟我提他。」萧远庆嫌弃地撇嘴说，「那个白眼狼还会想到我们？」 「就是，三房的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萧青莲附和着说。 「萧堇风才不会有这样的好心，他巴不得我们大房的人全都倒霉才好了。」萧堇辉现在将三房的人恨死了。 至于张氏，则是寒着脸，一声未吭，不过她的双眼中的带着怒火，可见，她的内心对三房的人也有不小的意见。 「相公，这些吃的是怎么回事？」印氏不死心又过来问。 萧堇木等人也将目光对准了萧远庆。 萧远庆看了一眼张氏，眼珠子一转，心思开始活起来。张二和李坚可是说了，事情闹腾的动静越大越好。光凭他一个人过去，肯定不行，理由站不住脚。但如果是张氏跟着一起过去，那就不一样了。 哪怕是萧堇风拿出了断亲书，只要他对张氏不敬，别人也只会说萧堇风不孝。 有了主意以后，于是萧远庆也不打算隐瞒了，「今日遇上贵人了，他让我们做一件事，只要事情做得好，他们就会答应给我们二百两银子，还会帮着我们谋一份差事，说不定堇木还可以进书院去读书了。」 「什么？」萧堇木激动地一下子站起来。到京城内的书院去读书，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不过，他身无分文，这份念想对于他来说，几乎是一件绝望的事情。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现在机会居然送上门来了。 「事情是这样的……」萧远庆添油加醋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爹，他们为什么要针对萧堇风？」听完他所说，其他人全都半信半疑，萧堇辉怀疑的成分多一些。一路上被人骗怕了，他才不相信有大好事会主动找上门来了。 「倒是有可能。」萧堇木冷笑着说。 「咋？」印氏只相信儿子。 「萧堇风脾气太臭，肯定是他在京城里得罪了什么人。而那些人不好直接对他动手，只好借我们的手去折腾萧堇风了。」萧堇木冷静地回答。 「就算他们想折腾萧堇风，用得找花这么多银子找我们？」萧堇辉反驳。 「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别忘记了，京城里有御史，奶奶去闹的话，萧堇风必然会遭到人诟病，如果御史知道了，萧堇风更是吃不了兜子走了。」萧堇木冷笑着解释。 「祖母，你可不能心软啊。」萧青禾一听，可以扳倒萧堇风，立刻来了精神。 「对，祖母，你可别忘记是萧堇风的媳妇将我们赶出来，还让我们丢了那么大的脸面。」萧青莲也急着催促张氏。 张氏就是不表态。 梅氏搂着两个孩子不知所措，她觉得大房一家做的有些过了。虽然萧堇风将他们赶出来，但大家身上都流着萧家的血脉，就算再狠，也不能断了萧堇风的前程呀。 不过，她在萧家的地位比较低，根本不敢多说一个字。 「一家人，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们这些玩意，是逼着老娘去残害自家孙子？」张氏翻着三角眼恶狠狠地瞪着印氏等人。 萧远庆一听，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讪讪的，「娘，我们这也不是被逼的吗？但凡萧堇风愿意帮我们一把，我们也不会帮着外人对不对？」 「对，娘，关键时刻，你可不能煳涂。」印氏急得脸都红起来了，银子，二百两银子，她一辈子都没有见过了。 「你个贱人，都是你在背后挑唆，才让老大坏了良心。」张氏忽然对着印氏开口大骂起来。 「爹，给奶奶五十两银票。」忽然，萧堇木开口。 张氏的骂声戛然而止，脸色也缓和许多。 不过，五十银子，她并不满意。刚才她可是听得很清楚，有人给了老大二百两银子了。 「娘要那么多银子干什么？」印氏一听急了。 「贱人。」张氏拿起身边的凳子对着她扔过去。 印氏急忙闪开，总算没有被凳子砸到。 萧远庆顿时恍然大悟，「娘，不是儿子不想孝敬你。你也看到了京城里房子到底有多贵。我琢磨着，咱们不能老住在这儿，还得到西街或者北街去找房子安顿下来。其次，一家人吃喝用度总得留着，第三，说不准还要找书院让堇木去读书了。这一宗宗，都不能缺少银子呀。所以，只能委屈娘了。」 「祖母，等我中了，绝对不会少了孝敬你的银子。」萧堇木也拉下脸央求。 张氏想了想点点头，伸出了手，「银子。为了你们大房，临老了，老娘还得昧着良心做事呀。」 「娘，给，都是儿子不孝，怨不得娘。」萧远庆赶紧拿出银子递给了张氏，他心里一阵庆幸，还是他有先见之明，找了酒馆的掌柜兑了银子。 张氏拿着银票，终于不再闹腾了。 萧远庆和萧堇木等人全都松了一口气。这一晚，大房老老少少欢天喜地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饭。 第二日，萧堇风刚才马车上下来，腿就被人一把抱住了。 「堇风，你咋这么狠心，真的要抛弃了祖母？」张氏一大早就被萧远庆带过来候着了。她一看到萧堇风的影子，人就扑过来了。 「祖母？」萧堇风看清楚腿旁的人后，脸顿时黑了。 他不出声倒也罢了，一声祖母，顿时让张氏嚎啕大哭起来，「萧堇风，你就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你爹娘尸骨未寒，你为了中举当官，连三年热孝都不愿意为他们守着，甚至还为了不让我们拖累你，还逼着我们和你签下了断亲书。」 为了到手的五十两银子，张氏一点儿也没有顾及亲情，大声地数落起来。 此时，正是官员到翰林院来点卯的时辰，她这么一喊，顿时将所有的人全都吸引来了。 翰林院边上就是两座书院，没有来得及进书院的学子们，也被她给吸引而来。 「祖母。」萧堇风见张氏不顾亲情，当着大家面颠倒黑白，心里不知什么滋味。愤怒，肯定有。但他心中此刻更多的是悲哀，他萧堇风舍不下大房和张氏这个祖母，但张氏和大房的人又是怎么对待他的？ 前些日子吃他的喝他的，张氏和大房的不仅想占他的房子，甚至还差点儿害了他未出世的孩子，现在居然还跑到翰林院门口来败坏他的名声。 如果是别人这样做，倒也罢了，可在他心头上刺一刀的偏偏就是他最亲的人。 冲着张氏说得话，萧堇风知道自己的名声已经被她给坏了。这一招釜底抽薪，不得不说是够狠辣。 －－－－－－题外话－－－－－－ 感谢scgz七色海1　投了1票（5热度） ［2017—04—05］苦菜花　投了1票（5热度） ［2017—04—05］weixin83f27376af　投了1票（5热度）weixin83f27376af　送了1朵鲜花 第126章 决裂 想到这儿，萧堇风真是又惊又怒，「祖母，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虽然老了，脑子却是清醒的。我咋不知道自己说什么？萧堇风，你不仁就别怪祖母不义，要是你这样的人当了官员，倒霉的可是一方百姓呀。大伙儿说是不是？」张氏一边流眼泪一边数落萧堇风。 萧堇风一听她说的话，顿时明白了。这些话，应该是大房的人教的才对，更准确地说，教张氏的人应该是萧堇木才对。也只有读书人，才会说得这么文绉绉的。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让大房一家人和张氏对他如此痛恨，难道仅仅是他没有让出自己的房子吗？ 「娘，别说了。」就在张氏闹腾厉害的时候，萧远庆一副老好人似的跑过来。 他搓着手看着萧堇风带着歉意说，「堇风，你别和你祖母计较，她年纪大了。不过，你也做得也太狠了一些……」 说完，他长长的嘆口气。 「当家的，你咋还为他说话了。」印氏带着萧青禾和萧青莲跳了出来。「他害得我们差点儿无处落脚，逼得我们一家走投无路，你咋还向着他？」 论起颠倒黑白，印氏绝对是箇中好手。在乡下的时候，她就没少张家长李家短到处败坏别人的名声。 吴依琳将大房赶出萧府的时候，她就记恨上了萧堇风，这会儿抓住机会当然不遗余力地抹黑萧堇风了。 「萧堇风，你就是一只白眼狼呀。」在家中，萧远庆和萧堇木就给各人分配好任务了，张氏是主角，所以印氏话音一落，她又闹腾起来，「你那好媳妇为了不养下面的三个年幼弟弟，往死里虐待他们，你千不该万不该贪图吴家的富贵就抛弃了三个孩子。你和我们断了亲倒也罢了，怎么能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将他们赶出去呢？堇春可只有六岁呀，你咋忍心呢？」 她这一「爆料」，周围的人立刻发出一片譁然的声音。 萧堇风性子耿直，为人偏迂腐。他自问自己做事向来对得起天地良心，但唯独对萧堇颜、堇辰和堇春被自己媳妇苛待赶出去，而一直耿耿于怀。 张氏的叫骂，让他无言以对。 他流露出的态度，无疑是一种心虚。 「啧啧，这种人也能当官，简直坏了我们读书人的名声。」 「不错，无情无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他都占全了。这种人再留在翰林院，我等绝不能答应。」 「御史大人应该将此小人的恶劣行径上呈朝廷，抹去此人的功名才对。」 「萧堇风？这个名字挺熟悉的。」 「不是出了一个才子萧堇颜吗？难道此人是萧堇颜的兄长？萧堇颜带着的弟弟就是被他赶出家门？」 「有可能。」 …… 周围的议论声落入萧堇风的耳朵里，让他顿时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萧大人，如果是家事的话，最好还是在家中解决，闹到这儿，怕是不好看吧？」张大人站出来严肃地对萧堇风开口，眼中讥讽的神色毫不掩饰。 「就是，有些人不要脸倒也罢了，但不能连累大家跟着丢脸。」翰林院的官员纷纷站了出来。就算平时和他明面上关系还说得过去的人，此刻也避开了他，站在不远处冷眼看着他。 没有一个人上前来帮他说一句话，萧堇风站在门口，心中的惆怅可想而知。 「堇风，不如你服个软，劝劝你媳妇，让你祖母再回去住。按理说，老人家应该跟着我这个长子住才对，可大伯没本事，连口饭都混不上呀。」说到这儿，萧远庆似乎说不下去了，他抱着脑袋蹲到了一边去了。 苦情戏演得好，周围不明真相的人，听了以后，个个对萧堇风更加看不上了。 什么人，自己成了官员，居然让祖母和亲大伯一家沦落到吃不上饭的地步。 「萧堇风，就算你没良心。可你忍心看着老人家跟着我们住在南街那样破落的地方，忍心看着她跟着我们吃糠咽菜吗？」印氏嚎啕大哭起来。 「让我一头撞死在这儿算了，省得这只白眼狼整天算计着要怎么折腾死我。」张氏用力拍打着萧堇风的大腿哭喊着。 萧堇风是读书人，面对着众人的指指点点，脸色早就涨成了猪肝色，他用力抬起腿，想将右腿从张氏的双臂中拔出来，「祖母，有什么事情好好说，你松手。」 没想到，他刚用力，张氏立刻倒下了，嘴角还流出了一缕鲜血，「萧堇风，你想弒杀祖母，老天不会放过你的。」 「祖母？」萧堇风弯下腰想扶起她，他根本没有踹张氏，张氏嘴中怎么会流血？ 不管怎么样，张氏是长辈，他不会真的对张氏动手，张氏受伤，他也是真心想查看。 别说萧堇风懵了，就是大房的人也跟着懵了。昨晚一家人在一起练习，根本没有受伤这一桥段？难道萧堇风真的将张氏踹伤呢？ 不过，不管怎么说，形势是对他们大房有利，不利用才是傻子了。 「萧堇风，你简直枉为人子，众目睽睽之下就敢伤你祖母，你不是啊呀。」萧远庆义愤填膺地冲过去，对准萧堇风的脸就狠狠地抽打了几巴掌。 他每一巴掌都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萧堇风根本没有防备，一下子被他扇倒地上，两边脸颊也肿了起来。 「大伯。」他捂着自己的脸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萧远庆。 「萧堇风，是我看错了你。我过来低声下气想和交好，没想到你居然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你不愿意赡养老人倒也罢了，自有我们大房的人养着她。我们大房就是吃糠咽菜，也不会将娘丢给你，你又何苦伤她一个老人家。」萧远庆满脸都是愤怒。 「他是……是……狼。」张氏可能是受伤的缘故，说话都不利索了。 「祖母。」萧青莲和萧青禾扑过来抱着张氏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而萧堇辉则冲过去对准萧堇风的腿狠狠地踢了几脚。 力道很实，萧堇风当场痛得冷汗直流。 「活该。」 「罪有应得。」 ……周围的人居然没有一个人同情萧堇风的。 萧堇风忍着痛努力想爬起来，但张氏不知道吃了什么药，冲过去对准他的胳膊就狠狠咬下去了。 「祖母。」萧堇风痛得要命，却再也不敢碰张氏一下了。 「娘，算了。我们回去，就当咱们萧家从来没有这样的崽子。」眼看着张氏就要将萧堇风的一块肉咬下，萧远庆生怕别人说张氏心狠，所以才慢吞吞地过来假惺惺地劝说。 张氏眼睛鼓出，嘴巴死死地咬着萧堇风的胳膊，仿佛萧堇风根本不是她的孙子，而是她的宿世仇敌一般。 印氏在一旁看倒萧堇风痛得冷汗直流，心里觉得特别解恨。 她看到萧远庆过去劝说，还有些不高兴了，小跑着过去拦着萧远庆，「当家的，别怪娘心狠，娘是被他气狠了，你听过谁家小辈对长辈如此忤逆？」 萧堇风痛得冷汗直流，但肉体上的痛疼远赶不上心中的痛。 这些就是他的亲人，他曾经一度想拉拔一把的亲人。 他这会儿忽然明白萧堇颜的对待大房态度的决绝了。 世上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想他这样贪恋亲情！ 他胳膊的血已经浸透了衣服渗出来了，而张氏也终于被萧远庆给拉走了。 萧堇风木然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眼中露出了绝望而又悲凉的光芒。 「别拉着我，让我和这个畜生一起死掉算了。」张氏嘴里还在骂骂咧咧，她满嘴都是血，也不知是她自己受的伤，还是萧堇风的血。 傅彦生和几个要好的同僚看了一场精彩的戏，个个脸上全都挂上了笑容。 张大人一向看不上萧堇风，他看着地上坐着的萧堇风，正好趁机落井下石。 「萧大人也不容易，算了。这点儿银子算是我为你们尽的一点儿绵薄之力。」说完，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些碎银递给了张氏。 张氏抬起头，用浑浊的双眼看着他的手。 一只白白的大手中的碎银子足有小二两，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恭敬地给张大人磕了头，「多谢大人，大人是好官呀。」 张大人受了她三个响头，眼中的笑容更加明显了。萧堇风再能又如何，他只不过扔出一点儿银子，就让他的亲人像狗一样跪在他的面前给他磕头。 傅彦生等人看了，也纷纷过来掏了一点儿碎银给张氏。 印氏和两个女儿在一旁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些官员真够有钱的，每一个人掏出的银子都足有二两了。 可惜这些银子全都落进了张氏一个人手中。 「多谢大人。」 「谢大人恩典。」 只有有人给银子，张氏就不住给他磕头。 周围的学子看了，也觉得她可怜，纷纷称赞翰林院其他的官员，有钱的学子也跟着掏了一些铜板丢给了张氏。 张氏来者不拒，将所有的铜板和银子全都巴拉到自己面子，嘴里好听的话也不要命似的往外冒。那慈祥的模样，好像刚才发疯对着萧堇风又打又咬的人并不是她一般。 陌生人的慷慨解囊，显示了人性的美，对比之下，作为张氏亲孙子的萧堇风就显得更加无情了。 跟风似的打赏结束以后，张氏面前已经聚集了不少的银子和铜板。 张氏和萧远庆对着众人又是作揖又是磕头，忙得不亦乐乎。 萧堇风悲哀地看着他们的动作，他知道傅彦生和张大人是故意向让他出丑。而人都是跟风动物，学子们的举动只会更让他难堪不已。 他想逃离这儿，可是他整个人都麻木了，他挣扎了几下，竟然没有站得起来。 「拿着银子回去好好生活吧。各位大人，时辰不早，该点卯了。」傅彦生瞥了萧堇风一眼，然后笑着对众位同僚说。 「是呀，再不进去的话，就要迟到了。」张大人也笑着附和。 众人一看，果然天色不早。大家三三两两开始往翰林院内走去，而学子们则厌恶地瞥了萧堇风一眼以后，也一闹而散。 「多谢各位大人，各位大人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张氏高声嚷嚷。 这句话让往翰林院走去的傅彦生几人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起来。 「哼，你也有今天？」萧青莲鄙夷地看了地上的萧堇风一眼，轻蔑地说。 「记住，这才是开始。」萧堇辉更是恶毒地上前又踢了他一脚。 「堇风呀，都是一家人，我根本拦不住你祖母。但是你刚才怎么能冲动得打她了。她年纪大，你一个小辈对她再不满，也不应该对她动手呀。一家人，真的有什么不满，也该关起门来商议才对。」这会儿，萧远庆还在装好人。 萧堇风的腿有些恢復知觉，他挣扎着爬起来，两眼很木然地看了大房和张氏一眼，然后默默地往翰林院走去。 「白眼狼，你肯定会遭到报应。」张氏对着他的背影狠狠吐了一口口水。 她现在手里又有银子了，只要好好计算用，她的生活就会好起来。至于萧堇风，既然她不能享受他的孝敬，那就是她的仇人。 萧堇风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继续踉踉跄跄地往翰林院走去。 「娘，我来帮你。」印氏看着张氏面前一堆银子有些眼红，想上前分一杯羹。 张氏知道她的性子，哪里能让她占到便宜，「该死的东西，你是不是也想老娘揍你一顿？」 说完，她像护食的狗儿一样，将银子死死得护在了胳膊下。 「老大，管好这贱货。」没有别人在场，张氏的本性一览无遗。 萧远庆对她手里的银子也眼红，不过他想到，等会儿还会有一百两银子到手了。于是他瞪了印氏一眼，「你这败家的娘们，别生什么不该有的心思。照顾好娘，否则我打断你的腿。」 印氏还是比较怕他的，看到他发火，只好诺诺地答应了。 等萧堇风进了翰林院的门以后，萧堇木才从拐角走出来。 萧远庆和印氏看到大儿子，脸上全都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回去吧。」萧远庆作为家中的当家人开始发话。 有银子在身，一家人当然不会用两条腿走回去，萧堇辉干脆到边上找了一辆驴车过来。 萧堇木和萧远庆还是大事没完成，所以并没有上车，父子两个将人送上马车，准备往约定好的酒馆走去。 「萧堇风，这才是开始，不知今日闹得这一出，你还能不能安稳地当你的好官。」临走的时候，萧堇木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翰林院的方向。 萧堇风的日子并不好过，他浑身是伤，疼痛难忍。翰林院的官员全都似笑非笑地瞥着他，他们眼神中的讥讽显然而已，屡屡让他如坐针毡。 熬到中午的时候，他实在待不下去了，于是向上司请了假。 经过今日的事情，上司自然也看不上他。听到他的请求以后，冷着脸答应了。 萧堇风忍着痛，收拾好桌子上的东西，一瘸一拐地走出了翰林院的大门。 他在外面找了一辆马车，然后昏昏沉沉地回到了家中。 「老爷？」开门的小厮看到他满身是血，吓了一跳。 萧堇风也不理睬他们，摇摇晃晃外后院走去。 守门的小厮还算机灵，他们怕萧堇风的模样吓坏吴依琳，一个小厮干脆小跑着往后面通报去了。 「什么？」吴依琳听了小厮的禀报，激动地准备从床上翻身下来。 「夫人，使不得。」杜婆子拦住她，「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老奴先出去看看。说不定是这些奴才胡乱添油加醋了。」 小厮听了，又接到杜婆子使的眼色，连忙低着头不敢再说什么。 「扶我起来。」吴依琳吃了几天汤药，身体已经好多了。 在她的心目中，萧堇风向来排在第一位。听到小厮禀报，知道萧堇风受伤，她哪能还躺得住，「相公这时候回来，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夫人，你慢点儿。」杜婆子和小绿看到拦不住她，只好一左一右上前扶着她。 主僕三人刚出了门，就看到萧堇风摇晃着进了院子。 「夫人。」杜婆子惊唿，一把抱住了身体往下滑的吴依琳。 吴依琳看到浑身是血，脸庞青一块紫一块肿的老高的萧堇风，顿时失去了浑身的力气，她腿一软差点儿跌坐在地上。 「相公，你这是怎么呢？」她一把推开扶着自己的杜婆子和小绿，发疯似的加快脚步迎上去，一把扯住了萧堇风的胳膊问。 萧堇风的胳膊受伤，他痛的唿叫起来。 「夫人。」或许在被所谓的亲人伤害后，萧堇风的心里特别脆弱，他此刻看到吴依琳眼中深深的担忧后，心忽然变得十分柔软。他傻傻地叫了吴依琳一声。 「相公，谁打伤了你？」吴依琳哭起来，她心疼地摸上萧堇风的脸。 萧堇风的脸上顿时多了巴掌大的血印子。 吴依琳眼睛一下子睁圆了，她这才发现刚才她抓到了萧堇风的胳膊上。 血，这么多的血。 吴依琳扯过萧堇风的胳膊，小心翼翼将他的衣袖往上卷，等她看清楚萧堇风的胳膊上，一块偌大的肉已经掉了半边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谁这么狠心，为什么要这样对待相公？老天呀！」 「夫人，老爷伤得不清，别在外面站着，赶紧找郎中过来看看。」杜婆子看到萧堇风胳膊上的伤口以后，一时间也被吓得没有了主意。 她愣了半天才醒悟过来，该怎么办。 「对，找郎中。该死的东西，还杵在这儿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找郎中到府上来。」吴依琳慌得六神无主，杜婆子的话，一下子提醒了她。 「奴婢去给姑爷打盆热水。」小绿慌张地说。 「赶紧去。」杜婆子催促她。 小绿赶紧小跑着远去了。 吴依琳拉着萧堇风的手往屋子里走去，萧堇风好似失去了灵魂一般，任由她拽着走。 杜婆子看萧堇风的眼神不对劲，也不敢过去提醒吴依琳，连忙上前帮忙，将床上的被褥掀开了。 吴依琳也不嫌弃萧堇风浑身脏，边哭边帮着他脱下外面的衣服，看看里面的衣服也是血，干脆将他的上身全都脱光了。 萧堇风懵懵懂懂，只知道傻傻地笑，任由她摆布。 等他被吴依琳安排在床上躺好后，小绿端着一盆温水也进来了。 吴依琳亲自用帕子给他擦去浑身的血，又换了一盆水，将他脸上也擦拭了。 「姑爷的腿好像不对劲？」杜婆子观察得仔细，她发现萧堇风回来的时候，脚步就踉踉跄跄，这会儿上了床以后，他的腿还在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吴依琳一听，裂开过去掀起被子，将他的裤腿往上捋，当她看清楚萧堇风双腿时，差点儿又昏过去了。 萧堇风的腿上几乎没有一块好颜色，全都是青青紫紫，左腿还鼓了一个大包。 吴依琳生怕他的腿折了，也不敢用手去碰，哭喊着质问，「该死的奴才，请个郎中怎么需要这么久？」 药堂离萧府都不算近，小厮这才刚出门不久，哪能这么快就回来？但杜婆子看到吴依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根本不敢劝她。 「小绿，你到门口守着，郎中来了，就请进来。」杜婆子对着小绿使了一个眼色。 小绿点点头出门去了。 「去，到吴家请两位公子过来。」小绿到了外面，找了一个小厮，打发他到吴家请人。 等吴家两位公子到萧府的时候，郎中正在给萧堇风检查身体。 当吴步星和吴步辉看到萧堇风惨样后，也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谁干的？他到底和萧堇风有什么用的怨恨，居然下了如此狠手？ 「发生了什么事？」吴步辉满眼冒火，吴家在京城里虽然比不上大的世家，但吴家的生意遍及全天元国，在京城里也不是完全没有一点儿底蕴。 「我也不知道。」吴依琳哭着摇头回答。 「妹夫不是应该在翰林院去当值吗？」吴步星比较稳重，他开始刨根问底。 对于吴依琳这个唯一的妹妹，吴家向来比较重视，否则的话，也不会任由吴依琳闹着嫁给萧堇风。 「相公一大早就出门了，可是回来就成了这样。」吴依琳哭哭啼啼。 「去，把早上的车夫找过来。」吴步星吩咐。 「是，大公子。」他身边的小厮立刻出门。 萧府这边虽然有车，但萧堇风向来都是僱车出门。而他因为需要长坐，所以雇的车辆也就固定下来了。 吴步星点点头，大哥做事还是比较稳当。 「妹夫的伤势怎么样？」吴步星看到床上紧闭双眼的萧堇风问吴依琳。 「骨头差点儿断了，胳膊上的肉也差点儿被咬掉了。」吴依琳难过地回答。如果让她知道是谁在背后对萧堇风下黑手，她一定会将此人抓来千刀万剐了。 「郎中，怎么样？」就在这时候，郎中站了起来，吴步星赶紧询问。 「萧大人的伤势看起来比较严重，不过好在并没有伤到脏腑，只是骨头可能受了一点儿罪，静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郎中不紧不慢地回答，「下手的人倒是也狠，萧大人胳膊上那块肉差点儿就掉下来了。」 「请郎中给他开些药。」看到萧堇风胳膊上雪白的布条，吴步辉微微皱起了眉头。 「好，老夫这就开药。」郎中坐到了桌子边，吴步星身边的小厮赶紧帮着磨墨拿纸笔。 「让人跟我去抓药。」开好药单以后，郎中准备回去。 吴步辉让身边的人给了出诊的费用，又打赏了一番，郎中这才满意而归。 「出去说话。」吴步星看了床上昏睡的人，冷冷地开口。 吴依琳不想出去，不过她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萧堇风伤痕累累地回来。 于是，兄妹三人带着小厮丫头又到了花厅，屋子里又留了一个小厮和小绿守着萧堇风。 不大一会儿，赶车的车夫就被吴家小厮给找来了。 「老实说，早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吴步辉狠戾地瞪着车夫问。 车夫不敢怠慢，更不敢隐瞒，不等吴家兄妹再次催问，就一五一十地将早上翰林院门口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那些狗东西，我饶不了他们。」吴依琳听完以后，简直心如刀绞。此时此刻，她将大房的人算是恨到了骨子里去了。 「下去吧。」吴步星让车夫先出去。 车夫赶紧离开了院子里，大户人家的是非他可不想掺和。 「大哥，你找人将他们给……」说到这儿，吴依琳的眼睛里露出了凶光。 「不行。」吴步星冷冷地拒绝。 「大哥。」吴依琳急了。 「大房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翰林院门口。他们如果没有得到别人的好处，又怎么愿意和妹夫撕破脸呢？」吴步星耐心地分析给她听，「他们还想着靠妹夫享福了，萧远庆和他大儿子，临走的时候表现，也不像是要翻脸的架势。」 「大哥的意思，是说有人在背后指使？」吴依琳吃惊地问。 「你身子骨不好，将自己照顾好即可，其余的事情交给我和大哥就行了。」吴步辉心疼地看着她叮嘱。 「会是谁在背后指使？难道是……」吴依琳忽然想到了傅家。 「无凭无据，别瞎想。」吴步星喝住她，「妹夫和傅家本来就不对盘，要是你的话传到他的耳朵里，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了。」 「我不管，要真的是傅家出的主意，我就是豁出去，也要让傅家血债血偿。」吴依琳红着眼睛咬着牙说。 「没有影子的事情，你不要瞎想。所有的事情交给我们了。不过暂时还不能动萧远庆那些人，你先忍耐一番。」吴步星叮嘱她。 「为什么？」吴依琳都要被逼疯了。她的相公被大房的人伤得这么重，凭什么不让她出手。 「今日的事情闹得很大，又是在翰林院门口。你现在出手对付大房的人，外人肯定能猜到是我们动的手。几个杂碎，我们吴家倒是不怕，不过对于妹夫的名声倒是有很大的影响。」吴步星解释。 吴依琳一听，难过地流着泪，「就这样放过他们，我不甘心。」 「不甘心也得忍着。」吴步辉也跟着劝说，「大房的那些人之所以敢闹得这么大，估计也是想到了我们不能对他们动手。」 「放心好了，我们吴家人从来不会吃了哑巴亏还得忍下，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时间去收拾那些人。忍得一时才会海阔天空。」吴步星冷笑着说。 「只是……」 「只是什么？」吴依琳追问。 「只是妹夫的仕途可能受到不小的影响。」吴步星迟疑一下回答。 「相公人老实正直，在翰林院中本就受人排挤。要是真的因为受到此事牵连，这个官不做也罢了。」吴依琳哭着说。 吴步星和吴步辉听了面面相觑。当初吴家之所以答应将吴依琳下嫁给萧堇风，一来是因为十分疼爱吴依琳，捨不得让她难过消沉，另一个方面，也是因为吴家是看中了萧堇风的才华，希望吴家今后能有一个做官的姑爷。 毕竟吴家再有银子，在外人看来，身份上还是低了一些。 只是没想到，世事难料，萧堇风的脾气太过别扭固执，在官场上根本混不来。 「哎，算了。官场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妹夫的官职虽然小，但京城里的御史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吴步星嘆口气说。 「相公不做官也不会饿死了，哥哥们以后不会不管我们吧？」吴依琳红着眼睛问。 「说的是什么丧气话。」吴步辉瞪了她一眼，「我们吴家的家训就是兄弟姐妹相亲相爱。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横竖你也不靠他那点儿薪酬养着。」 「要是相公真的不做官了，以后也不许两个哥哥欺负他，看不起相公。」吴依琳蛮横地说。 「那是自然。」吴步星嘆口气点点头。「我们虽然对他不喜，但他能好好照顾你，我们定然不会看不起他。」 －－－－－－题外话－－－－－－ 感谢189**6629　送了1朵鲜花 第127章 百花节 两个兄长对她好，吴依琳一直都知道，都说患难见真情。此时吴步星和吴步辉的承诺，顿时让她感动得泪眼婆娑，不知道说什么好。 「别操心，记住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们总归要留在京城里一段日子，想收拾他们很简单。关键是我们暂时还不知道他背后站的到底是谁，等查明了人以后，哪怕对方实力再强，哥也答应你，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只不过，你要记住无论我们做什么，都不能将妹夫和我们栽进去。」吴步星轻声叮嘱她。 「好，大哥、二哥，我听你们的。」吴依流着泪用力点头保证。 「你好好静养，妹夫那边还是请了假在家休养一段时间最好。」吴步辉迟疑地说。 吴依琳愣了一下，然后又点点头。 大房在翰林院门口闹了这么一出，肯定会对萧堇风的名声造成一定的影响。萧堇风又是一个好脸面的人，要是出去被人指指点点，他还不知道会郁闷成什么样子了。 吴家兄弟在这儿待了一会儿就匆匆地离开了，吴依琳流着泪也回到房间里守着萧堇风。 「夫人，你身子刚好了一些，还是先歇着，这儿让老奴守着。」杜婆子劝她。 吴依琳摇摇头，眼睛根本捨不得离开萧堇风半分。 杜婆子看到她如此坚持，长嘆一声，然后出去了。 再说萧堇颜这边，她忙得几乎不可开交。明日就是百花节的首日，虽然说，百花节的白天，各家花楼争夺不会太激烈，但是萧堇颜和月满楼却不敢大意，两个人窝在百花楼，将姑娘们和小倌从服饰到曲谱、舞蹈全都过了一遍。 至于对于翰林院这边发生的事情，萧堇颜则是一无所知。 而楚宣烨也嘚瑟地将准备好的酒全都派人运到了百花楼，开始上架备用。 对面的怡红院，看到这边车水马龙，派了好几拨人过来打探。却全都被花娘子和花溪子慧眼识破，将人给赶出去了。 「好了，牌匾给爷换了。」楚宣烨亲自监督人赶在百花节之前将匾额换上了。 阳光下，「夜店」两个字闪闪发光，楚宣烨满意地看着匾额上的两个字。这两个字可谓来歷不凡，是他硬缠着松青王写下的，夜店中墙上也按照萧堇颜提议的，装的全是京城名流的雅字。 这些字来之不易，估计也就像楚宣烨这种死缠烂打的人才能弄到手。 萧堇颜对这些字倒是爱不释手，汉字的文化博大精深，每一个人写出的字都各有千秋。虽然她占了先机，从小有机会练习各家之长，但她也不会得意忘形，认为自己就是这个时代最厉害的人物。 楚宣烨送来的这些字画中，在萧堇颜看来，不少完全属于精华。 「放心好了，明日爷亲自过去盯着，要是谁敢不长眼下了爷的面子，爷非挖了他的眼珠子不可。」楚宣烨得意洋洋地说。 萧堇颜微微一笑，「世子莫非对夜店里的姑娘们小倌们没有信心？」 楚宣烨听了，顿时用目光斜睨看着她，不屑地回答，「并不是货好就能出彩，你懂什么？」 萧堇颜听了微微一愣，难道百花节的评比中，还有什么猫腻不成？ 她不禁想到了现代的选秀节目，不会吧，这种黑幕难道还有遗传性？ 「别担心。」月满楼微微一笑，「有世子在，不会有任何问题。」 他的话，变相地承认了百花节的选秀的确有黑幕存在。 萧堇颜汗颜，她还是孤陋寡闻了一些。 果然强权社会，就不是她这种小虾米能混得开的。 她不禁庆幸开始的时候就选择了两个比较靠谱的合作者。想必以楚宣烨和月满楼两个人的名声，不会有人敢在他们的面前动手脚。 「今天就到此结束，晚上的时候，让姑娘们和少爷们早点儿睡养颜。」萧堇颜说。 「我们也可早点儿回去。」月满楼淡笑着答应了。 楚宣烨斜睨看她一眼，对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默契有些不高兴。 「爷今日住在你家中。」他忽然开口。 萧堇颜满脸诧异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脑子里哪根筋又搭错了。好不好的，这个人为什么要跑到自己家中去住。 不过，虽然她心里不乐意楚宣烨住进家中，却不能真的当面拒绝他。 要是真的拒绝了楚宣烨，萧堇颜怕他一抽风又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 好在萧家现在房间多，院子多。大不了给他准备一间就是。 月满楼淡淡地扫过楚宣烨一眼，楚宣烨正笑眯眯地看着萧堇颜，龇牙咧嘴，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月满楼苦笑不已，楚宣烨明明是一个正儿八经的贵族，却时常做出不合理的举动，偏偏遇上大事情，你还真不能小看他。 这样的人，很难对付。以后，或许楚宣烨将会是他极为难以对付的「情敌」。 月满楼从没有怀疑过，楚宣烨会看不上萧堇颜。以萧堇颜的魅力，毫无疑问，楚宣烨如果知道她是女子，肯定不会放手。 他要将这种刚冒出的苗头给掐死在萌芽之中，「百花节到了，世子不到泰和楼和泰锦楼那边照看一二？」 「呆子，你什么时候对生意这种俗事也感兴趣呢？」楚宣烨讥讽地看着他问，「如果事事都需要爷出手，那爷养着的大批人用来干什么？」 萧堇颜怕两个真的掐起来，连忙打圆场，「庄子里送来了一批虾和田螺、泥鳅，今天晚上吃大餐。」 「就那些东西，也能算大餐？」楚宣烨对她的说法嗤之以鼻。 「世子，我觉得月大哥说得很好。百花节上人多，还是三天时间。世子应该抓住机遇，让快餐店做好准备，如果可以的话，完全可以让泰锦楼的小二将坚果一份份地称好包起来，世子再调集一些人手过去，在现场兜卖。」萧堇颜笑眯眯地建议。 「你当爷是小商小贩？」楚宣烨黑脸了。 「小商小贩怎么呢？」萧堇颜白了他一眼回答，「很多大生意都是从小商小贩做起的。只要是通过正当渠道得来的银子，全都是值得敬佩的。泰锦楼和泰和楼固然赚钱，但赚得都是有钱人的银子。世子让人兜卖零食，可以用最普通的小点心或者坚果，赚到普通百姓的银子。世子别看兜售的商品价格低，但积少成多。只要合理，到时候肯定能大赚一笔。反正我是要派人过去做点儿小生意的。」 「掉钱眼中去呢？」楚宣烨白了她一眼。没想到世上还有比他更爱银子的，两个人算不算是同类人？ 按理说，两个人有共同的「理想」，楚宣烨应该高兴才对。但是，偏偏，他就高兴不起来。 居然比他还喜欢银子，可恶！ 「反正我是这样想的，至于世子愿不愿意赚钱，那就不关我的事情了。」看到他生气，萧堇颜也不在意，依旧乐呵呵地说。 「对了，我得回去忙了。我们先走一步了。」萧堇颜对他摆摆手说。 月满楼看到楚宣烨不说发对，猜想他八成是真的动心了。 这样一来，楚宣烨肯定没有时间再缠着萧堇颜，而且萧堇颜这一次是向着他的，月满楼的心情顿时愉悦起来。 楚宣烨对月满楼翻了一个白眼，转身叮嘱萧堇颜，「晚上爷过去，你要等着爷。」 这话很暧昧，还带着歧义。 守在门口的丁甲他们无奈地对视一眼，心里的担忧也更浓了几分。 萧堇颜笑容一顿，然后若无其事地回答，「虽然家中房子比不上荣王府，但几间房子还是有的，对了，我也会让厨房给世子留吃的。不过，我可等不了世子，明日事儿太多，我还得早起了。」 「睡睡，睡死得了，养成猪似的，你就等着哭吧。」楚宣烨白了她一眼不高兴地说。 「哎哟，经世子这么一提醒，我倒是想起来了。以后的补品还是少吃才对，省的真的变成了猪头似的后悔。」萧堇颜乐呵呵地回答。 「敢不吃的话，爷让人给你灌进去。」楚宣烨当场翻脸。 「身体太虚，你这身体就是再多吃、多睡也不会胖起来。」月满楼也不顺着她了。 萧堇颜撇撇嘴，真的，不是她矫情，再好的东西要是天天吃，也会吃烦了。而且她认为自己的身体虽然比较虚，但也没有虚弱到需要整天大补的地步。 可惜，外面有楚宣烨和月满楼两个人叮嘱，内有堇辰堇春和上上下下的人盯着，她就是想偷懒少吃一顿都不行。 对于不稀罕吃甜品的她来说，简直苦不堪言。 「行行，我记得吃就是。」萧堇颜不耐烦地回答，赶紧离开这儿。再待下去，她非得被楚宣烨给烦死了。 楚宣烨看着她和月满楼离去的背影，坐在椅子上发呆了半天，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萧堇颜回到家中，发现府里上上下下的人果然都在忙，而且每一个人忙得都是不亦乐乎。 「公子，你看串了这么多的串子，够不够？」厨子过来问。 「公子，你看我串得行不行？」厨子的小儿子才五岁，也认真坐在凳子上忙着穿蔬菜。 「穿得很好。」萧堇颜摸摸他的脑袋。 不是她想虐待孩子，在古代，作为下人的孩子其实过得十分辛苦。她只能入乡随俗，不过她能做的就是，孩子只要付出劳动，她就给相应的工钱。 就像这些串子，她都会照付工钱。 「赚了银子想干什么？」萧堇颜逗他。 「让娘存起来。」小傢伙害羞地回答。 「存起来干什么？长大以后娶媳妇吗？」萧堇颜笑着问。 「不娶媳妇，我要努力跟着爹学厨艺，以后给公子做最好吃的东西。爹和娘说，公子的身体虚弱，每一样吃的都要做仔细了才行，如果不是爹娘给公子做饭，我不放心。还有他们老了，我就亲自做给公子吃。」小傢伙一边回答，一边认真忙着手里的东西。 说出的话往往是真心话，萧堇颜被他感动得眼泪差点儿流下来。 「公子。」一旁的厨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搓着手看着萧堇颜。儿子说的话，可不是他们夫妻特意教给孩子用来讨好萧堇颜的，这些话全是他们一家人的实心话。 他们一家人原本被卖出来，是抱着过一天算一天的想法，没想到他们遇上了好主子。不但每月有工钱拿，孩子还能跟着习字练武，除去身份改变了，其余的和原本生活相比，简直是一天一地。 所以他们，包括府中其他的下人，是真心实意想对主子好。大家都憋足了劲，要好好跟着主子过日子。 「二哥，我串得好不好？」堇春举起一串小青菜问。 「不错。」萧堇颜点点头赞许。「别偷懒，按照数量拿工钱。」 「嗯嗯。」萧堇春连忙点头答应，「莫清歌也想来赚钱的，但是被他府里的人领走了。」 萧堇颜听了，笑着摸摸他的脑袋。 莫清歌是相府的嫡子嫡孙，就是愿意赚这份钱，这边也不敢真的安排他做什么。 「豆腐串、臭豆腐和各色肉串多串一些。」萧堇颜叮嘱大家。 所有人高兴地答应了一声。 堇颜看了一会儿，又到厨房，让王平和杨树找来各色调料，然后用碾子给碾碎了放在一旁备用。 烤串、油炸，近期家中经常吃，所以杨树等人做这份工作也十分熟练。 晚上的时候，厨房果然做了泥鳅、田螺和虾，月满楼不请自来，过来混了一顿。不过吃完饭以后，他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直接走了。 为了明日起得早一些，宅子上上下下的人早早就睡下来了。 「你，给爷盯好他们。」昨晚，萧堇颜睡着后，楚宣烨才带着几个狗腿子回到了偏院。 一大早，他的脸就阴沉着，也不知道昨晚遇上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早上的时候，堇辰和堇春想出去看热闹，但堇颜对他们不放心。书院中的事情虽然得到了解决，可她生怕百花节上的人多，再闹出什么事情来。 楚宣烨对她这种护犊子的行为嗤之以鼻，「他们是男人，你想管着他们一辈子？」 萧堇颜一听更不乐意，「我就爱管。只要我在一天，我就管着他们。在我的心目中，无论他们多大，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 楚宣烨不爱听这话，当然还有小小的嫉妒。 他是荣王府的独子，皇家的堂兄弟们多的是算计，所以他对这种所谓的兄弟情深根本没有概念。「所以你最傻。」 「傻我也乐意。」萧堇颜和他呛上了。 「等晚上回来的时候，二哥带你出去玩，好不好？」她不高兴和楚宣烨说话，转身哄着堇春。 堇春和堇辰比别家的孩子都早熟，在堇颜和楚宣烨为他们吵架的时候，心里就盘算好了。 「好，我们先在家串串子。」堇春点着脑袋回答。 堇颜听了，心里发酸，觉得有些对不住两个弟弟。她整天忙里忙外，根本没有多少时间带着两个孩子出去玩。 「找两个人跟在他们的身边。」楚宣烨实在看不下去了，每当萧堇颜脸上露出淡淡的忧愁时，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情绪也很受影响。 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生在皇家看似风光，实际上其中的滋味也只有当事人才知道。这些年，从他懂事开始，脸上就得挂着虚假的笑容活着，别人怎么看他，他不在乎，不过，他觉得累了。 萧堇颜的出现打破了他待人的惯例，只有在萧堇颜面前，他才会偶尔露出他的真性情，当然真情绪的流露只能是偶然，但对于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喜欢萧堇颜脸上那抹真诚的笑意，还有她对待家人、朋友的真诚。 萧堇颜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楚宣烨下意识龇牙对她笑起来。 「笑得真假。」萧堇颜嫌弃地开口。 楚宣烨的脸一下子黑了，为了掩饰他的尴尬，他站起来怒气沖沖地一把抓过萧堇颜的手，「再不走，你就别想挤进去了。」 萧堇颜还没有见过百花节到底是什么样，百花节每两年才有一次，去年是空的一年。 听楚宣烨提醒，她才想到，古代文娱活动很少。像这种百花节，外面的人肯定不会少。 于是，她笑着点点头，「世子先等一下。」 她挣脱楚宣烨的手，转身交待堇辰堇风，「家里交给你们了，要是出去，身上带一些银子再出去。」 「二哥放心，我会老实听三哥的话。」堇春小大人似的挥挥手答应。 「照顾好二公子。」堇辰则板着脸吩咐王瑶和王平。 王瑶和王平兄妹两个认真答应了。 「王平今日不用跟着我，月大哥和世子的人都和我在一起，不会有事。摊子那边还要运货，都得靠他安排。」萧堇颜吩咐。 王平迟疑一下，当他扫到楚宣烨的时候，这才恭敬地答应了。 萧堇颜跟着楚宣烨到了外面，发现月满楼正好刚出大门。 「月大哥。」萧堇颜笑着和他打了招唿。 楚宣烨懒洋洋地看着他们互动，连说话的力气都好似都没有。 「走吧。」月满楼笑着开口。 萧堇颜下意识想上月满楼的车，楚宣烨却一把拉住她，「跑什么。上车。」 萧堇颜对着他背影撇撇嘴，然后苦笑着看了月满楼一眼。 月满楼微微一笑，慢慢走过来，「还有一些细节需要商量，我们车上说。」 「好。」萧堇颜笑着答应。 楚宣烨从马车上伸出头，「车小，坐不下这么多人。」 「我到月大哥的车上去。」萧堇颜飞快地说。 月满楼微笑着看着楚宣烨，并不解释。 楚宣烨差点儿被萧堇颜气死，「你过去试试，信不信爷打断你的腿。」 和他相处久了，萧堇颜了解了他的脾气后，根本不怕他，她龇牙冲着楚宣烨做了一个鬼脸，「不信。」 「胆子肥了是不是？」楚宣烨勃然大怒，一伸手将她给提到了车上去了。 「楚宣烨，发什么疯。我们还有事情要商谈了。」他生气，萧堇颜更生气。 她对待音乐向来十分认真，在现代的时候，凡是找她写歌的人，没少被她吼。 楚宣烨的胡搅蛮缠，让她十分不满。 楚宣烨看到她真的生气，也不解释。直接将她逼在马车中，一字一顿地说，「别忘记，夜店也有爷的股份。」 这倒也是！萧堇颜想想，贊同了他的说法，当然还有些不好意思。 这么多天来，花楼中姑娘小倌们的音乐都是她和月满楼在训导，倒是让她忘记了，楚宣烨在音律上也是高手。 「你又不许月大哥上车。」她嘀嘀咕咕地说，声势上弱了好几分。 「如果是谈公事的话，爷就勉为其难地挤挤。」说完，他往萧堇颜的身边靠了靠。 萧堇颜本来就被他甩在角落里，这下好了，被他逼得只能缩在最里面。 月满楼面不改色上了马车，然后自觉坐在了堇颜和楚宣烨的对面。 楚宣烨却对他不满意，这傢伙哪里不好坐，马车这么大，他凭什么要缩在最里面和萧堇颜面对面坐？ 「缩在里面干什么？」不能挑月满楼的刺，他干脆将萧堇颜一把拉起，放在了自己的右手边。 这样一来，就变成了他和月满楼面对面了。 月满楼有些怜悯地看了他一眼。 楚宣烨冲着萧堇颜笑，根本不想搭理他，「曲子有什么不妥吗？」 「声音在空旷的地方会发散，我们用的乐器多，不知道会不会盖过姑娘们的声音？」萧堇颜担忧地说。 现代有麦克风，百花楼里面经过装饰，也是尽量用了圆形的设计，所以她一直忽略了声音的传递。 前些日子月满楼对她提起的时候，她才慌张地发现，现代和古代有这么大的差距。怎么破？好在最后逼急了，她想出了一些补救的方法，那就是在舞台周围放上喇叭。虽然这种喇叭不是电喇叭，但是大口对外，多少还是能起到一些作用了。 但愿是吧！ 「你要的喇叭已经做好了，已经直接带过去了。」月满楼安慰她。 萧堇颜胡乱地点点头，只能这样了。 此刻，她倒是无比怀念现代的音响设备了。 「曲子这个地方我修改了一下，你看如何？」月满楼从袖子里掏出几张叠好的纸张递给萧堇颜看。 萧堇颜接过看了看，小声地哼了曲调，手也无意识的比划着名。 「改的倒是不错，不过晚上就要上场了。临时换了，别说乐师那边麻烦，就是唱曲的人也会别扭。」楚宣烨忽然开口。 世子爷果然是在认真讨论。 萧堇颜点点头，「我贊同世子的话，改动部分的确让旋律变得更加柔和起来，不过这样的改动需要乐师们配合，时间太短，还是用原曲比较好。」 楚宣烨听了，得意地冲着月满楼一笑。 月满楼淡淡地笑着解释，「我并不是想明晚上日换上词曲，而是想和你探讨一下而已。」 萧堇颜的表情顿时变得轻松起来，「改得特别好，等闲暇的时候，我们试着演奏一遍。」 「好。」月满楼笑着说。 楚宣烨的笑容顿时变淡了，该死的月满楼，真够讨厌的。 好在百花节的主会场离东街并不是太远，由于人太多。出了东街，任何马车就不许进去，三个人只好下了马车步行过去。 正如萧堇颜猜想得一样，外面大街上到处都是人，小商小贩来得也不少。到处都是做买卖的吆喝声，还有人的说笑声。 三个人不慌不忙顺着人流往里走，不大一会儿，看到了一个偌大的舞台杵在湖边。 萧堇颜发现，泰锦楼离这儿并不是太远，她开始左右张望起来。 「找什么？」楚宣烨将脑袋扭正问。 「找我自己的人。」萧堇颜回答。 「在前面了。」楚宣烨慢悠悠地回答。 「世子怎么知道？」萧堇颜诧异地问。 「京城内还有爷不知道的事情吗？」楚宣烨反问。 萧堇颜一下没了脾气，有实力呀，谁不会装逼。 既然知道人在前面，她就不急了，慢慢地继续顺着人流往里走。 果然走了一会儿，在前面不远处，她看到了杨树等人。 几个独特的铁板上摆满了各种食物，周边的把车上也被分成了好几层，专门用来放置食材。 这才是早上，并没有几个生意，小摊上的火也还没有升起来了。 萧堇颜看了看，发现夜店的花船已经到了。她加快了脚步走过去。 「公子。」正忙碌的几个小厮看到她过来，连忙和她打了招唿。 「生火吧。」萧堇颜说。 「这个时辰？」杨树看了看自己摊子上的东西，疑惑地问。 「就现在。」萧堇颜点点头。说是早上，其实已经过了辰时。摊子上做的都是小零食，即使吃饱了的人，也会愿意掏钱尝尝。 「生火。」杨树是一群人的头头，他听了萧堇颜的话，立刻吩咐下人动手。 食材都是早就备好的，小厮们很快七手八脚将火升起来，然后油炸的油炸，烧烤的烧烤。不大一会儿，食物的香味就在四周飘散开了。 「炒瓜子，泰锦楼的口味瓜子呀。」 「泰锦楼点心小吃。」 他们这边一开张，边上的小贩也跟着卖力喊起来。 萧堇颜噗嗤笑出了声，「世子，还真的愿意赚这份小钱了。」 「小钱也是钱。爷将人放在你们边上，是护着他们懂不懂？省的有不长眼的欺负他们，你还不识好人心，小心爷削了你的脑袋。」楚宣烨手里的扇子一下子敲在了她的头上。 「痛。」萧堇颜迅速躲到了月满楼身后。 楚宣烨的脸开始发沉。 月满楼不想看他们继续闹下去，「夜店的花船已经到了，先过去看看。」 萧堇颜点点头，「世子，月大哥，你们真厉害，居然找到这么大的两艘船。」 「这是投资，以后是要从利钱中扣下的。总不能每次都让爷出面找船吧？」楚宣烨一副铁公鸡的模样。 「要是买下的，也不能一下子买两艘船吧？」看到足有三层的花船，萧堇颜脑袋一下子大起来了。虽然这样装逼很成功，但这么大两艘船要多少银子？ 「不过是两艘船而已，看你一脸心疼的模样。」楚宣烨趁机数落她，「又不是让你一个人出银子。」 就算三个人平分，也是一笔巨大的银子呀，不知道她现在还是穷人吗？ 想到肩上不知不觉就多了一笔巨债，萧堇颜的心情怎么也美丽不起来。 「世子在和你开玩笑了。」月满楼笑起来，「一艘是世子的船，另一艘则是我的，根本不用花银子。」 「真的？」萧堇颜顿时觉得眼前光明一片。 看到她精神焕发的模样，月满楼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他微笑着点点头。 「抠门。」楚宣烨嘲笑她。 但萧堇颜心情依旧很灿烂，只要不让她出银子，被他奚落两句她也高兴。 三个人上了花船，花溪子和花娘子见到他们过来，急忙上前请安。 「准备得怎么样？」萧堇颜问。 「回公子的话，一切都安排好了。」花溪子话不多，为人十分稳重。萧堇颜知道她是楚宣烨的人，但并没有对她见外。 「我过去看看。」萧堇颜说。 所有的姑娘此刻都在三楼，而乐师则在二层中，另一艘船上则是小倌们和打杂的人。 姑娘们全都是细纱蒙面，个个暂时还是素颜。 「公子、世子。」看到萧堇颜他们过来，所有的人盈盈屈膝给他们行礼。 「晚上就要比赛，所有人都别浪费时间，吃完饭以后，就开始着装化妆。」萧堇颜大声吩咐。 「是。」 就算萧堇颜不叮嘱，为了自身的发展，所有的姑娘也都憋足了劲严阵以待。 随着太阳的升高，渐渐的，湖中停满了各种各样装饰华丽的花船，而沿途的岸边更是人山人海。 萧堇颜和楚宣烨等人坐在第二层看着四周，三个人都显得漫不经心。 夜店这边经过几个月的训练，对于晚上的比赛，他们有足够的信心应对。 「又来了一艘大的花船。」萧堇颜忽然开口。 楚宣烨和月满楼听了全都抬头朝不远处看去，果然一个大的花船正缓缓向这边靠过来。 「怡红院。」随着船只靠近，终于萧堇颜看清楚船上旗帜上上面的字体了。 「想和爷争，有点儿意思。」楚宣烨龇牙笑了起来，不过语气却却实在算不上好。 －－－－－－题外话－－－－－－ 感谢861189055　投了1票（5热度） ［2017—04—07］王玉娟2001　投了1票（5热度） ［2017—04—07］心如止水11　投了1票（5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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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甲板上的姑娘们笑成了一团，接着也没有听到有人开口谩骂，一个个笑嘻嘻地上了顶层去了。 「说了什么？」楚宣烨懒洋洋地问。 「我告诉她们，人不能和狗计较。狗咬人那是本性，人咬狗太难看。」萧堇颜淡淡地回答。 「这个说法倒是有趣。」楚宣烨大笑起来，月满楼就坐在她的而对面，刚才萧堇颜吩咐王瑶的时候，其实他已经听到了。不过当萧堇颜再解释一遍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也跟着笑起来。 「大爷，瞧瞧……」看到夜店的姑娘们散去，对面怡红院的姑娘们更加得意起来，说话也更加肆无忌惮了。 可惜，一个姑娘还没有说完，就直接掉进了河里。 「有人落水了。」 「出人命了。」 「救命。」落水的姑娘不会游泳，掉进河里不停挣扎着，而怡红院那边的船上也变得混乱起来。 「你们居然在青天白日之下杀人？」怡红院老鸨指着丁甲大吼。 丁甲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冰冷的目光一丝温度都不带，老鸨想刚要骂出口的话，顿时咽了回去。 她紧张地看着丁甲，又看看落水的姑娘，大声吆喝起来，「赶紧下去救人。」 不用她吩咐，怡红院船上已经有人跳进了河中救人去了。 「我家爷不喜欢太吵。」丁乙冷冷叮嘱一句。 怡红院那边的姑娘看到他杀气腾腾的模样，吓得顿时捂住了嘴巴。 震慑力还不错，丁甲和丁乙在甲板上又站了一会儿，然后弯腰进了船舱。 花娘子乐得置身事外，她捂着嘴巴吃吃地看着怡红院老鸨和姑娘们笑，也不说一句话。不过她这副模样看笑话的意味很浓，所以也更让对手气愤。 改脾气了！怡红院的老鸨一直和她是死对头，看到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气得胸口痛。用手指着她，恶狠狠地说，「你等着，晚上有得你哭的。」 她怕真的会惹怒了船舱里的人，声音果然压低了不少。 花娘子清楚，怡红院那边肯定已经打听出，夜店背后的主子是世子和月公子。她们也一定猜到了，船舱里的人就是世子本人。 有恃无恐的花娘子心情十分明媚，「那可说不好，晚上到底是谁哭还说不准了。」 「走着瞧。」怡红院的老鸨插着腰气唿唿地瞪着她。 「哎哟，这会儿就跳水了。哎，晚上要是输了，还不知道怡红院得死多少人了。」花娘子扭着腰一边说，一边上了顶层。 怡红院老鸨想破口大骂，但碍于楚宣烨就在船上，她愣是没敢哼一声。 她看着花娘子上了顶层后，才用力跺着脚发狠，「哼，晚上的时候见分晓。」 万魅儿可不是空口说大话，她作为怡红院的老鸨，对自家花楼中的姑娘，自然十分了解。怡红院之所以独占百花节魁首，靠得全是自身的实力。 花楼中的姑娘个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说句不中听的话，每一次挑人都几乎和皇上选妃有的一比了。挑选出来的姑娘，更是从她们小的时候，就开始教她们琴棋书画、吟诗作对和舞蹈身段，这份底蕴可以说，全京城可谓是独一家。 对面的百花楼虽然也还不错，但和自己这边比起来，实力还是差了一大截。 万魅儿知道百花楼改名为夜店后，实际上已经被荣王府世子和月公子联手买下来了。 她承认，月楼的乐师的确很厉害，但再厉害又能如何？难道短短的培训，就能超越她们多年来的底蕴积累不成？ 「姑娘们，好好收拾一番，晚上的时候看你们的了。」万魅儿扭着身子气唿唿地叮嘱身边的姑娘们。 「妈妈放心，今年的花魁定然还是落在我们怡红院。」 「夜店，难听死了。」 …… 对面的议论声渐渐小了起来，楚宣烨等人坐在船舱里，终于觉得耳边清静很多。 「下一盘如何？」月满楼看她无所事事的模样，笑着发出邀请。 「我和你下。」没等萧堇颜答应，楚宣烨忽然蹿了过去。 萧堇颜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楚宣烨却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拿起了黑子。 这个人实在…… 萧堇颜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去评价他这种恶劣的态度了。 月满楼倒是好脾气，楚宣烨的捣乱，他一点儿也没有生气，只是用带着歉意的目光看了萧堇颜一眼。 萧堇颜微微一笑，「我看你们两个下。」 哼，大人不计小人过。楚宣烨完全是小人行径，她和月满楼一样都是君子，懒得和他计较。 屋子里香薰裊裊，熏得萧堇颜昏昏欲睡，楚宣烨和月满楼的棋艺本来就不分上下，两个人几乎杀得难分难解。 「困呢？」月满楼轻声问。 萧堇颜强打起精神，微微点点头，「有点儿。」 「喝了补药再睡。」楚宣烨头都没有抬。 还喝？萧堇颜皱起了眉头。不过很快她就释然了，呵呵，在船上了，哪来的补品或者补药？ 「爷，在这儿了。」就在这时候，丁丁提着食盒进来了。 事实上，萧堇颜太乐观了一些，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楚宣烨对逼着她和补品和补药，有着超乎寻常的执着。 「喝了。」楚宣烨随手将一盅鸡汤递给了她。 萧堇颜赌气似的接过，然后一口气喝下了。 楚宣烨看到她喝得十分痛快，终于满意地将目光又落在了棋盘上。 萧堇颜也不管他们两个下得如何了，喝完了鸡汤以后，她直接爬上了不远处的塌上睡下了。 王瑶怕她着凉，找了被子给她盖上。 不大一会儿，轻轻的鼾声就响起了。 「将四周的帘子全都放下来。」月满楼抬起头吩咐。 站在周围的丫头听了，连忙放下了帘子。 「再去找一床被子过来，湖上的风大。」楚宣烨淡淡地吩咐。 丫头们不敢怠慢，立刻有人出去取被子了。 王瑶端了一个小凳子坐在塌边等着，等丫头送来了被子以后，她立刻轻轻地过去将薄被换下了。 等萧堇颜一觉睡醒的时候，发现已经到了中午，而堇春和堇辰则神奇地坐在不远处。 「二哥，你终于睡醒了。」堇春看到她起来，高兴地跑过去。 「你们怎么过来呢？」堇颜纳闷地看着他们问。 「我们出来玩，遇上了月大哥的人，他们就将我和三哥领过来了。」堇春兴致勃勃地回答。 「吃完饭以后，我们就回去。晚上的时候，再出来看热闹。」堇辰闷声回答，「串子卖得好，我得回去看着。」 「难得有时间出来玩。家中有王平在，你就别操心了。」萧堇颜笑着说，「你今日负责看好堇春就行。晚上结束以后，我们一同回去。」 堇辰向来听她的，用力地点头答应了。 「这儿倒是好位置。」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爽朗的笑声。 声音有些熟悉，萧堇颜赶紧将鞋子穿好了。 「怎么想起做这种生意？」一道不悦的声音带着谴责和质问。 声音同样很熟悉。 「怎么，爷做什么生意，还要先对你说一声？」楚宣烨带着邪魅的声音毫不留情地开始反击。 「无心，少说几句。」 「好了，今日还为了百花节而来，别为了这么一点儿小事情，而伤了彼此之间的和气。」 一道道的声音是那么熟悉，萧堇颜嘆口气。今天还真是好日子，不想见到的，想见到的人全都聚一块来了。 帘子那边来的都是贵客，萧堇颜不想失礼，也怕堇辰和堇春无意中得罪了他们。她整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后拉着堇辰和堇春的手掀开帘子出来了。 「醒呢？」月满楼抬头看到她，淡笑着主动和她打了招唿。 萧堇颜微笑着点点头，然后带着两个弟弟走到太子面子，「草民叩见太子殿下。」 堇辰年纪大一些，听说眼前的人是太子，心里顿时紧张不已。而堇春年纪小，根本不知道害怕。他看到两个兄长全都给太子跪下，他也老老实实跟着跪下了。 「这儿是爷的地盘，又没有特意下帖子邀请他们过来，你不用给他们行礼。」楚宣烨邪笑着开口。 这话有点儿难听了，莫无尘、林致远等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尴尬地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太子的脾气果然如传说中一般，楚宣烨的任性，他似乎没有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笑着看着萧堇颜开口，「本宫是不请自来，船是属于你们三人的，见到本宫，你不用多礼。」 「草民惶恐。」他客气，萧堇颜可不敢真的将他的客气当真。 「哼，平日里怎么没看到你对爷这么客气过？」楚宣烨在一旁不高兴地冷哼。 「以后小人一定不敢再放肆了。」萧堇颜低着头恭敬地回答。 那乖巧的模样看得楚宣烨牙痛。 楚宣烨才不是真的想看到萧堇颜在他面前毕恭毕敬的模样了，他只是看不惯萧堇颜在太子面前那副奴才的模样。 他整天欺负萧堇颜，一直不觉得什么，但看到别人「欺负」萧堇颜，他就开始不痛快了。 「一边呆着去。」他没好气地瞪了萧堇颜一眼。 「是，那草民告退了。」萧堇颜才不想和太子待在一起了，楚宣烨怒气正好成了她顺水推舟的藉口。 楚宣烨被她气得七荤八素，「马上要吃饭，你想到哪里去？」 「我带两个弟弟到拐角的房间去吃。」萧堇颜毫不犹豫地回答，「他们两个年纪小，我不放心。」 「都说了，他们是男孩子，你这么宠着他们，不怕他们长大以后变成懦夫？」楚宣烨没好气地质问。 「不怕，他们是我的亲弟弟，我当然知道他们的秉性，多谢世子挂念了。」萧堇颜不咸不淡地回答。 楚宣烨差点儿被她气得歪了鼻子，小样，还长本事了，居然变得油盐不进了。 「拐角的房子比较清静，等他们用完餐，可以直接带着他们到上层去，那儿位置高，看得比较远。」月满楼淡笑着告诉她，并没有挽留她。 「好，我知道了。」萧堇颜微微点头谢过他的好意，然后又向众人告退，「不好意思，太子殿下、莫公子、林公子，在下告退了。」 莫无尘有些遗憾地看着她。 他的儿子莫清歌一直混迹在萧家，萧堇颜也算是莫清歌名义上的老师。可惜，萧堇颜是个忙人，性格也比较倔强，他也不好冒昧到萧家去打扰。 今日两个见面，莫无尘本来还想和萧堇颜多聊一会儿了。没想到他们两个人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萧堇颜居然就急着离开了。 莫无尘即使心里再遗憾，也不好挽留萧堇颜。毕竟这儿还有太子在，他的身份只能处于次等的位置。 楚宣烨邪笑着看着萧堇颜离去的背影，然后懒洋洋地开口，「留下来吃饭可以，先交银子。」 太子哑然失笑，「你倒是越来越随心所欲了。」 「太子的意思是嫌弃我是个商人呢？」楚宣烨冷笑着问。 莫无尘等人见他心情不好，都但笑不语。 太子忍不住大笑起来，「瞧你又多心了不是」 「爷的银子又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满船的人，他们的吃喝拉撒，哪一样不要爷往外掏银子？要是个个都像你们这样过来白吃白喝，难不成你们想爷去喝西北风？」楚宣烨一点儿不害臊地回答。 「好了，你也别诉苦了。银子我们出了就是。」太子含笑打断了他的话。 莫无心斜睨看着懒洋洋的楚宣烨，怎么看都觉得心里不痛快。就冲着楚宣烨这副德行，他还真不放心将自己的妹妹交到他的手上。 出了门的萧堇颜拉着堇春和堇辰到了拐角的房间，终于得以松口气。 皇家规矩多，一点儿不满意说不准就来一个砍头。何况来的人还是国之储君太子殿下，这让她的心里一点儿踏实的感也没有。 她玩完了也罢，说不准还能回到现代去了。但下面两个弟弟怎么办？想到这儿，她担忧地看了堇辰和堇春一眼。 「二哥，你别担心。我们就在这个房间看看热闹，肯定不会对到处乱跑。」堇春看着她主动做了保证。 「等会儿你们可以到顶层这个房间去。那儿高，可以看得更清楚一些。」堇颜笑着说。 「我还有些担心杨树他们的生意，也不知道做得好不好？」堇春小大人似的嘆口气说。 「放心好了，肯定很好，这么多人了。」萧堇颜笑着回答。 「太子怎么也会到船上来？」堇辰担忧地问。 「可能是因为世子和月大哥在吧？」萧堇颜皱着眉头回答。 她同样不喜欢和太子有过多的接触，不过人都上了船，自然不是她能说了算。 「公子，船上开饭了，要现在将饭食送过来吗？」一个丫头进来恭敬地问。 「送过来吧。」萧堇颜吩咐。 睡之前她已经喝了一碗鸡汤，这会儿她并不觉得饿，但堇辰和堇春在外面逛了半天，这会儿应该很饿了。 小丫头答应一声，赶紧出去忙活了。 「你们就在边上吃吧。」萧堇颜看着像两根电线桿杵在门口的侍卫发话。 楚宣烨调教出来的人的确厉害，这两个人从萧堇颜发现他们开始，他们就没有离开堇辰和堇春半步。 「是，公子。」两个人并不多话，萧堇颜指定的位置，他们就老实坐下来。 萧堇颜见他们即使坐下，也挺直了身体目不斜视，暗暗摇摇头。跟在楚宣烨那种变态身边做事，太不容易了。 饭菜来得很快，也十分丰盛。 「怎么这么多？」堇春拿着筷子都不知道该怎么下筷了。 「是有点儿多。」堇颜看着桌子上重重叠叠精緻的碟子，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让厨房的人不用再送过来了，我们这边足够了。」 「这？」进来的两个丫头听了，有些为难地看了她一眼。 「怎么？」萧堇颜纳闷地看着她们。 「世子吩咐过了，厨房里凡是做出的饭菜，全都要送一份到这边来。」丫头吞吞吐吐地回答。 「告诉世子，是我不要了。」萧堇颜淡笑着说。 他们兄弟三人加上王瑶，四个人面前已经摆了十来道菜，哪能吃的完？ 小丫头不敢隐瞒，到中间的船舱内将萧堇颜的话转告给了楚宣烨的侍卫丁甲。 丁甲也不敢自作主张，又凑了空将话转给了楚宣烨。 「告诉厨房，不必再做了。」楚宣烨得了消息以后，邪笑着回到座位上，然后发话。 小丫头听了，立刻转身安排去了。 太子等人看到桌子上才上了十来个菜，都有些不明所以，特别看清楚桌子上的菜居然还是逢单数时，个个更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楚宣烨也不多解释，依旧按照自己的喜好慢条斯理地用餐。 客随主便，太子知道他的心情不算好，所以更不会在这个时候惹他不高兴。 「怡红院有个霓裳和轻语，飘香院有冰卿，燕春楼有小飞燕，焕彩阁有金彩……」他微笑着找一些熟悉的话题哄楚宣烨开心。 「太子对京城内的花楼倒是熟悉得很。」楚宣烨讥讽地开口。 「也不尽了解，只是，这些都是今年夺冠的热门人选。你们夜店也还不错，听说你找了一些绝色美人一直藏着不让她们见客？」太子好笑地看着他问，「不知夜店的美人比起那几家的头牌如何？」 「不如何。」楚宣烨没好气地回答。 「有月楼在，音律上肯定不会有问题。只是，琴棋书画方面，包括舞技都不是一天两天能训练出的，夜店想摘下头筹也非易事。」林致远分析。 「林大嘴，你就是想夸你们林家未来的姑爷，也用不着将爷给践踏了。」楚宣烨似笑非笑地看了林致远一眼，然后又盯着月满楼。 月满楼从来不喜多话，他本是坐在边上作壁上观。没想到一转眼，楚宣烨就将话题引到了他的身上。 一句林家未来的姑爷，顿时让他和煦的笑容冷了下来，「世子，慎言。林小姐还是深闺女孩子，别坏了她的名声。」 「是吗？」楚宣烨的笑容忽然明朗起来。 月满楼淡淡地回击，「世子是有婚约的人，别人就是将世子和莫姑娘放在一处说，别人不会觉得唐突了莫小姐，只会称赞世子和莫小姐佳偶天生，天生一对。但我和林小姐素无瓜葛，你这样硬扯，不是坏了林小姐的名声是什么？而且，我也不愿意成为世子口中玩笑的人物。」 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一转眼怎么就变成了针锋相对？这两个人不是合作的关系吗？这会儿怎么看，两个人也不对盘。 太子探究的目光一会儿落在楚宣烨身上，一会儿又落在了月满楼身上。 林致远的脸一阵白一阵黑，他的心中此刻无疑是愤怒的。 荣王府的地位固然很高，但林家也不是京城内的小门小户。这些年来，林家的确是将月满楼当做了佳婿人选，林阁老也曾经有意无意试探过月家人的态度。 月家老爷子倒是对这么亲事充满了期待，月满楼虽然没有明确表态多，但这么多年来，林芳菲时时出现在他的身边，他也从来没有没有露出反对的意思。 可以说，林家和月家虽然没有定亲，但长辈之间已经形成了默契。 没想到月满楼此刻却是如此的反应，而且反应还这么大。 既然月满楼反对林月两家结亲，为什么不及早拒绝？ 想到妹妹李芳菲对月满楼的痴迷，林致远更多的是无力感。 不管如何，今日回去后，他一定是要将月满楼的话和态度上报给长辈们。 他不能害了自己的妹妹。 相比之下，莫家兄弟的脸色虽然难看，却要比林致远好太多。 对，莫无尘和莫无心这会儿心里也在难受不已。 虽然说楚宣烨和莫无双的亲事是由先帝指定，是一件铁板钉钉的姻缘，但他们兄弟两个还是高兴不起来。 楚宣烨放荡不羁，脾气阴晴不定，很难有人能驾驭得了。 更可气的是，楚宣烨对莫无双根本没有上心过，更没有在意过，否则的话，这些年京城内大街小巷也不会疯传楚宣烨和各色美人的风流轶事了。 每每听到各种各样的留言，莫无尘和莫无心就想将楚宣烨绑起来狠狠地打一顿。 偏偏楚宣烨又是荣王府的独子，而荣王、荣王妃和太后又是护短的主，莫无尘和莫无心就是对楚宣烨心有不满，也不敢真的拿他怎么样。 方才楚宣烨和月满楼的针锋相对，月满楼好似在恭贺楚宣烨和莫家的婚事，其实何尝又不是对他们的一种讥讽呢？ 可惜，两个人生气归生气，却无法真的对楚宣烨或者月满楼发火，毕竟面子上，月满楼的话并无任何破绽。 太子也只是愣了一下，随即就反应过来。「致远可不是在笑话你。月公子的名声不是白来的，月楼也是天下公认的音律第一楼，有月楼训导的乐师，自然差不到哪里去？你的琴棋书画虽然出众，在音律上，你也别逞强。」 他是以兄长的身份来开导楚宣烨，完全是将楚宣烨当做了任性的孩子看待。 「是吗？」楚宣烨懒洋洋地扫过月满楼和林致远的脸面。 月满楼始终面带淡笑，不疾不徐地端着杯子喝茶，似乎并不想和他多计较。 林致远发黑的脸色也恢復了正常，正微笑地看着太子了。 对比之下，他楚宣烨好像一下子成了坏人。 坏人吗？想到这儿，楚宣烨忍不住笑得灿烂起来，「月满楼，听到没有，以后花楼中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月楼只负责花楼中的音律训练，其余的不管我管。」月满楼淡淡地拒绝，有时候，对方将好处让出来，未必就是好事情，他才不会上当了。「世子，想空手套白狼吗？」 「爷出了酒水和点心。」楚宣烨飞快地回答。 月满楼扫了他一眼说，「酒水和糕点，是单独核算的。夜店愿意为世子提供售卖的地方，世子已经占了便宜。如果世子愿意放弃夜店的分成，我倒是愿意勉强接手夜店的事务。」 「想和爷抢利钱？」楚宣烨邪笑着看着他问。 「我向来不喜欢抢夺行径，方才好像是世子甘愿放弃其中的分成，毕竟光拿银子不出力，这种事情只有傻子才愿意承担。」别看月满楼平时的性子软绵，可实际上，他的脾气最固执，他决定的事情，一般人很难改变他做出的决定。 否则的话，京城里也不会有千金难请月神医的说法了。 「爷也不是傻子，被人忽悠几句就甘愿放弃分成。」楚宣烨懒洋洋地说，「所以，以后看样子爷得到夜店多走走了，省的别人说爷是吃闲饭的。」 太子听他指桑骂槐，忍不住摇了摇头，「你呀，还真是半点儿亏也不吃。」 「太子哥哥想看我吃亏？」楚宣烨微笑看着他问。 「得得，刚才是我说错了话还不行。」太子大笑着说，「既然你的信心很足，怎么没有看到花船上的姑娘呢？」 楚宣烨龇牙冲着他一笑，用一种同道中的目光看着太子说，「太子果然是怜香惜玉之人，不过太子到底是有家室的人，如此直白地寻花问柳，传出来名声可不太好。」 莫无心被他气得七窍生烟，差点儿坐不住，这个不检点的傢伙，还有脸说太子。 莫无尘则深深地嘆了一口气，他心里更加为妹妹担忧起来了。楚宣烨这样的性子，两个人成亲以后，无双甭想幸福了。 男人可以冷情，却不能多情、无情。作为男人的莫无尘深深明白这个道理。 －－－－－－题外话－－－－－－ 感谢晓小月　投了1票（5热度）［2017—04—08］189**6629　送了1朵鲜花 ［2017—04—08］lilywang1101　送了1朵鲜花 第129章 百花争艷 「傍晚有比赛，她们正在收拾准备。」楚宣烨不靠谱，将气氛弄得很僵，好在月满楼脾气比较温和，在边上补充了一句，算是圆了太子的面子。 太子其实没有生气，他是一国储君，性子一向比较圆滑。何况，他在楚宣烨面前，一直都是以堂哥的身份相处，从没有摆过太子的架子。「也好，我们等会儿就到顶层去等着。」 「世子艷福不浅呀。」莫无心是个疼爱妹妹的人，对楚宣烨的嚣张随意，最后实在看不上眼，于是忍不住出声讥讽了他几句。 楚宣烨龇牙一笑，根本没把他的话当做一回事。「大家都是男人，莫二公子还能不懂得个中的滋味吗？」 答案模煳两可，却充满着浓浓的挑衅意味。 太子头疼地看着莫无心和楚宣烨你来我往，荣王府和相府有婚约在身，楚宣烨和莫无心两个人见面不是应该很亲昵才对嘛？ 谁知道，这两个人好似天生不对盘似的，只要一见面就是针锋相对，哪一次都是冷嘲热讽，或者是含枪带棒，让他们这些外人听得都觉得心累。 楚宣烨对莫无双没有什么感情，私下里，太子多多少少也知道个中隐情。不过这门亲事是先皇在世时指定，别说他爱莫能助，就是当今圣上和太后娘娘，对此也无能为力。 不过，好在荣王和荣王妃比较识大体，每年只要遇上重大的节日，都会派人送礼去相府 看在荣王和王妃的面子上，相爷和老夫人即使心里有些不满，也硬生生压下去了。 看着莫无心隐忍的怒火，再看看风轻云淡故意惹事的楚宣烨，太子忽然后悔将莫无心兄弟两个给拉出来了。 「萧堇颜呢？」楚宣烨成功将莫无心激怒以后，忽然开口关心起萧堇颜了。 「爷，萧公子去看看她们的容妆了。」丁乙苦恼地回答。 「去，将血燕窝给她送去。」果然，如丁乙担心的一样，转眼之间，他就从世子贴身侍卫彻底沦落为端茶倒茶的小厮了。 「是，爷。」心里再不高兴，丁乙还是老老实实答应出去忙碌了。 「哟，世子不但有满城的红颜知己，怎么现在又对男人如此关心体贴呢？」莫无心气个半死。 好个楚宣烨，真当他们兄弟两个是死人吗？ 他居然当着他们兄弟的面，对一个男人如此关心体贴。 楚宣烨是个风流人物，如果说他对萧堇颜没有一点儿想法，莫无心肯定不信。 萧堇颜是个男人，哪怕和楚宣烨合作再多，如果楚宣烨和她之间清清白白的话，楚宣烨肯定不会事事都为考虑，连补品都时时为萧堇颜备着，还说双方没有关系，鬼才相信了。 想到中午时吃的饭菜，莫无心的心就开始抽痛。厨房里明明还有不少珍贵食材，可就是因为萧堇颜一句太多会浪费，楚宣烨居然就真的撤掉了下面的菜餚了。 这傢伙如果背着大家一些也算给了相府的面子，他倒好，完全是在饭桌上当着太子的面吩咐侍卫这么做的。 现在更过分，竟然还留心起萧堇颜那小白脸的滋补身体了。 其中没有猫腻，他莫无心愿意将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美人如水，男人如玉，各有各的滋味，莫二公子肯定不懂。不过嘛？」说到这儿，楚宣烨邪笑着瞄了莫无心一眼。 莫无心心里顿时滑过不妙的感觉。 楚宣烨接着慢吞吞地说，「以莫二公子的资质，本世子还真看不上眼。」 士可杀不可辱，莫无心见他当着众人的面羞辱自己，气得再也忍不住了，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这一巴掌几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全力，放在桌子上的杯子里的水都溅了一半出来，「楚宣烨，你别太过分。」 「爷过分了又怎么样？」楚宣烨慢悠悠地问，脸上笑容不减半分。 「萧堇颜，听名字就如女人一半，不当兔儿爷还真对不住她了。」莫无心此刻火冒三丈，说出的话根本不经大脑。 「你再说一遍试试。」门口忽然传来愤怒的声音，很稚嫩，却带着杀气腾腾。 「说了又如何，」莫无心冷笑着回答，看看都没看门口一眼，「做了还怕被人说嘛？」 「住嘴。」莫无尘忍不住站起来教训他。 「大哥，你就算是为了清歌，也别想包庇她。」莫无心愤怒地回击。 一个人嗖地窜到他的面前，直接对他的脸上煽过去。 莫无心的性子虽然冲动些，但武功并不弱，他一个侧身躲过了袭击，「敢打爷……」 「太子殿下，天元国是不是有点银子的人，就能胡乱捏造坏人名声？」萧堇颜拉着堇春的手慢慢地走进来，「堇辰，你带着堇春到顶层去。」 「二哥。」堇辰向来维护她，哪里能受得了有人在背后侮辱萧堇颜。他一巴掌没有大刀莫无尘，心里正不甘心了。 「这儿交给我了，你上去。」堇颜的语气硬起来。 「三哥，你要听二哥的话。」堇春拉拉堇辰的袖子劝说。 「哼，如果再让我听到你在背后侮辱二哥，我就割了你的舌头。」堇辰彻底炸毛了，眼神兇狠地盯着莫无心。 莫无心在背后说人坏话，现在又被正主给抓住了，脸上也不禁露出了尴尬的神色。不过，随着堇辰兇狠地反击，他顿时怒了。 心里的那点儿小小的愧疚随之也飘散而去，「做了又怕别人说，真不愧是开了青楼的人，典型的当了婊子，又想立牌坊。」他冷笑着说。 「无心。」莫无尘更怒，还觉得特别尴尬。 萧堇辰气得浑身发抖，他左右张望，想找到一把趁手的武器，他今天一定要杀了眼前这个碎嘴的东西。 「啪啪。」不过，没等萧堇辰动手，莫无心的嘴巴已经被人打了，两边脸肿得老高。 「啊啊。」莫无心愤怒地看着对他动手的人。 太子、林致远等人脸上也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嘴太贱，以后就不用开口说话了。」月满楼淡淡地站在萧堇颜的边上，无情地看着莫无心说。 谁也没想到，对莫无心动手的人居然会是性格温和的月满楼。 「啊啊。」莫无心想开口骂人，但他这时却发现，自己居然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有些愕然地看着月满楼。 「一起上去？」月满楼转身温柔地看着萧堇颜问。 萧堇颜满腹的怒火，在月满楼一系列的动作下，忽然云消雾散。 她对着月满楼微微点点头，「我不会和一条疯狗计较。」 敢骂他是狗！莫无心气得满脸涨红，他此刻说不出话，直接用行动来表示。 一巴掌带着九分力量就冲着萧堇颜而去。 「住手。」莫无尘赶紧上前拦，「你疯了。」 太子等人脸色也突变。 不过莫家兄弟两个的动作虽然很快，但有人的动作比起他们来说，显得更快。 月满楼手腕微微一动，将堇颜拉在了自己身后护着，而丁甲动作也很快，一个健步，将处在中间的堇春抱到了一旁，楚宣烨的人影一晃，站到了萧堇颜的身边。 「啪」一声巨响，莫无心已经跌倒在门外，嘴角流出了鲜血。 「啊啊。」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又丢坐在地上，很是狼狈。他的前襟，两只淡淡的脚印落在上面很是晃眼。 不用说，莫无心挨了两脚，根据脚印来看，应该还是两个不同的人踢上去的。 太子看看护在萧堇颜面前的月满楼和楚宣烨，脑袋忽然痛起来。 相府、荣王府和月家，无论哪一个，在天元国都是首屈一指的大家，现在三家小辈闹起来，还是他在场的情况下，太子真不知该如何收场。 关键是，如果几府少主子彼此之间生了缝隙，估计皇上也会责备他。 想到这儿，太子再也坐不住了，「无心，你没事吧？」 莫无心脸肿了起来，脸上的五个手指印却实实在在，嘴角还挂着血丝，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没有事的模样。 莫无尘脸色也很难看，他承认，今日的事情的确是无心有错在前，但月满楼和楚宣烨做得也太过了些，完全没有将相府的颜面放在眼中。 不过，他此刻却不能翻脸。 照莫无心此刻的情形来看，完全是被月满楼下了毒，否则的话，无心也不会说不出话来。 而且，月满楼先前说的话，也让莫无尘惴惴不安。月满楼的医术天下第一，但很少人知道，其实月满楼的毒术同样厉害，很不巧，他就是很少知道的人中一员。 如果今日彻底惹怒月满楼的话，莫无尘可以确定，哪怕相府最后真的翻脸，月满楼也不会再出手给无心解药。 衡量了得失以后，莫无尘只能选择忍声吞气，「月公子、世子，今日是二弟太过鲁莽，请两位不要太介意。」 然后不等月满楼和楚宣烨说话，他又对着萧堇颜弯腰施礼，「实在不好意思，二弟他口无遮拦坏了萧公子的名声，我代替他向萧公子赔罪，回去后，府上再送赔礼道歉的礼物。」 「大公子，一人做事一人当。」萧堇颜不能释怀，她知道古代看不上戏子和娼妓。 如果她出身大户贵族的话，如今所做的一切，别人只会说，她是在玩票，甚至还会有人说她是性情中人，无伤大雅。 但，事实上，她一无背景，二不是出身在贵族大家，在别人的眼中，自己会的那点儿东西，根本就是下三滥的本领。 或许别人看在楚宣烨和月满楼的份上，当面对她以礼相待，而离开楚宣烨和月满楼的话，她萧堇颜实际上什么都不是。 莫无心今天对待她的态度就是其中典型的反应。 想到这儿，萧堇颜不卑不亢地看着莫无尘一眼，「大公子是大公子，并不是二公子。礼物就算了。既然二公子对我不喜，以后还是不用接触最好。」 她的意思很明显，她不会接受莫无尘的道歉，当然也不会原谅莫无心。 莫无尘心里苦闷不已，他和无心不同，向来对萧堇颜有好感。这份好感或许多少是因为萧堇颜本身固有的才华，但更多的是，他是从心底想亲近萧堇颜。 不知为什么，只要和萧堇颜在一起，他的心情就会变得平和起来。明明他也是刚认识萧堇颜不久，但萧堇颜给她的感觉就好像他们之间早就该认识一般。 所以说，在无心针对堇颜的时候，他很矛盾，不知道该帮谁。 莫无心已经从甲板上爬了起来，萧堇颜的拒绝在他的眼中，完全是拿乔。和楚宣烨在一起的人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楚宣烨明明和无双已经有了婚约，居然还和萧堇颜一个娘们似的男人纠缠在一起，他今天只不过是点破了事实，他有什么错？ 所以别想他道歉！ 他恶狠狠地瞪着萧堇颜。 萧堇颜淡然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默默转过头去对着太子开口，「草民告退，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草民还有事情要忙了。」 「去吧。」太子知道这时候留下她，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莫无心和私交不错，刚才萧堇颜让他做主，有楚宣烨在，他还真够左右为难的。好在萧堇颜还算识大体，没有继续深究下去，自然也解除了他的为难。 「等会儿就要比赛了，作为花船的主人，你自然需要好好打理一番。」太子淡笑着说，又看了一眼外面的莫无心一眼，「无心心直口快，开的是无伤大雅的玩笑，你不用放在心上。」 莫无心将嘴角的血丝抹去，正恶狠狠地瞪着楚宣烨和月满楼。 「我陪你一起过去。」月满楼忽然开口。 他觉得萧堇颜是受到了委屈了，太子说莫无心心直口快，不就是在说，莫无心说的都是实话吗？这样的人无趣！ 他的脾气虽然没有楚宣烨那样别扭，但做事也向来随心所欲惯了。太子和稀泥的态度让他不满，月满楼自然不会再委屈自己留下来。 「好，等会儿我们就到顶层去。不过，阿楼，你心头的气也出了，是不是将解药留下来？」太子讪讪地问。 月满楼挺直了身体，淡淡的看了太子一眼，没有说话。 太子和莫无尘的心顿时吊起来：千金难求月满楼一枚药丸，何况今天莫无心身上的毒还是他下的，月满楼是否能给太子一个面子呢？ 「莫二公子的嘴巴太欠，花船上人多嘴杂，我怕二公子管不好他自己的嘴巴，所以还是安静一些最好。」说完，月满楼转身拉着堇春往外走。 月满楼不愿意给莫无心解药，萧堇颜根本不在意。本来月满楼就是在为他出头，她不是圣母，自然不会当烂好人。 她对太子等人拱了拱手，然后直接和堇辰跟在月满楼、堇春身后走了。 今日的事情果真惹恼了月满楼，他气得居然连太子的面子都没有给。 莫无尘心中的担忧更深了，他深深地嘆口气。 「太子如果想到顶层去的话，让人领着你们过去。省的船上的人多，不知规矩，从而冲撞了太子和几位贵客。」楚宣烨邪笑着看着坐下的人，「他们两个走了，好歹爷也是东家之一，该管的事情还是要管的。说不定，船上等会儿又会不知从哪里冒出几个不长眼的东西，吓坏了船上的姑娘。总有那么一两个不长眼的东西，看不得爷好，不想爷的人拿了头筹，哎，想想就心塞呀。」 这话太明了了！害得太子、林致远和莫无尘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行，去吧。」好一会儿，太子才勉强笑着回答。 楚宣烨立刻大摇大摆地出了门，到了门外，他又盯着莫无心冷笑了一声，然后才扬长而去。 「哎。」太子看得直摇头。 「太子殿下。」莫无尘担忧地看了莫无心一眼。 莫无心满脸羞怒，他恨不得立刻逃离这艘花船。但他的脸肿的厉害，上面带着巴掌印，加上嗓子发不出声音，他还真不敢冒冒失失地离开这儿。 但，楚宣烨和月满楼的嚣张和无视与他，让他又拉不下面子重新回到里面坐下。 「上去吧。来人，找月家的药童要一些消肿的膏药过来。」太子转身吩咐身边的人。 「是，太子殿下。」 莫无尘忍不住埋怨起莫无心来，「你的性子如此冲动，再不改的话，早晚会惹出大事情来。」 莫无心从小就很聪明，生活向来顺风顺水，做事有些毛躁。他一直认为是因为莫无心年纪太小的缘故，等大一些就好了。 但今日莫无心的表现，实在是让莫无尘觉得失望不已。 莫无心不服，想争辩几句，不过他一开口就是啊啊声，气得他直跺脚。 最后，好在太子的人还真的从月家小厮那儿要了一些药膏回来，让人涂在莫无心的心上，一会儿工夫，他脸上的伤痕和青肿终于消退了大半。 这时候，太阳已经慢慢地落山，性子急的花船和沿河的商铺已经开始挂出了灯笼。 大红的灯笼一挂起，整个湖面和街全都变得温馨起来。 随之，搭起的舞台上更是挂满了灯笼，周围更是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都有，甚至边上的商铺二楼也被大户人家的女眷给包下了。 一年一度的百花节，天元国百姓还是比较重视的。 萧堇颜在二楼的顶层的大间中，开始最后查看出场姑娘们的服装、容妆和准备用到的器乐。 船上的姑娘们倒也争气，人虽然多，却一点儿都没有乱。这和萧堇颜平时的训练有极大的关系，以后夜店演出的场次多的去，化妆师、梳头髮的人，绝对都要训练到位，到时候才不会出现手忙脚乱。 「哎哟，我有些慌，怎么办？」名友急得团团转。 「有啥好怕的。临上场了，你居然才对老娘说怕，早知道，老娘就换了别人上台。要是……」花娘子一副泼妇状。 「哎哟，花妈妈，我只是有点慌而已，又不是吓得脚发软。你放心，等会儿，我保证不会给妈妈和三位主子丢脸。」名友听了，更急了。 百花节上台，那可是长脸的时候，她好不容易从姐妹中脱颖而出，现在让她放弃，简直是开玩笑。 「既然脚没有发软，你和老娘叫唤什么，知不知道会动了军心。」花娘子真想给她一巴掌，不过看到她娇嫩的小脸，最后还是没有捨得下手。 萧堇颜和月满楼看着她们闹，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等太阳沉到湖中一半的时候，台上终于热闹起来。 今日主持百花节的人来头还不小，几个身穿官府的官员上了台讲话。 萧堇颜惊讶地看着台上人，重大节日重大活动开展之前，总会请官员讲话，原来自古就有。不过，这还不是让她最觉得意外的地方，她没有想到的是，花楼争夺头牌，居然还会有官员出面。 「南街明面上的花楼，是官府允许存在的，即使朝廷再三禁止官员到花楼中去，但暗中还是有不少官员偷偷过去。只要不是闹得太难看，皇上自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所有参加花魁争夺的花楼，全属于官妓，他们每年给朝廷贡献出不少银子，官员出面也是为了增加人气而已。」月满楼好似知道她在想什么，没有等萧堇颜询问，就微笑着为她解释。 「坐在中间的是宗人府中的素王，边上的是三品督察，至于其余的是京城内的所谓的才子，一群道貌岸然的东西罢了。」就在月满楼准备为萧堇颜解说台上的人时，刚进门的楚宣烨就讥讽地说开了。 「世子怎么也过来呢？」萧堇颜疑惑地看着他。 「爷不在这儿，应该去哪里？」楚宣烨不满地白了她一眼反问。 「太子……」 「又不是爷请他们过来，难不成还要爷死命陪着他们不成？」楚宣烨含笑看着她回答。 好吧，楚宣烨的任性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萧堇颜聪明地闭上了嘴巴。 「开始了。」月满楼忽然开口。 萧堇颜赶紧坐到了窗边，认真看起来。 夜店的花船占据了很好的位置，所以萧堇颜能看清楚台上的人。 最先上台的是凝香馆的姑娘，琵琶表演，姑娘的声音细腻婉转，带着一股江南小家碧玉的温情，在这醉人的四月和风中，听的人心头十分舒畅。 「这位是凝香馆的书香姑娘，此女最擅吟诗作画，在凝香阁中占据重要的位置。」花娘子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解说。 「再能吟诗作对，也盖不过凝香阁的凝香姑娘，自取屈辱而已。」楚宣烨兴趣缺缺。 花娘子吓得再也不敢多言了。 萧堇颜和月满楼都是爱乐之人，他们两个人和楚宣烨欣赏的角度自然不同。 「音色还不错，琵琶弹得还算可以。不过，各家花楼弹奏的大多数靡靡之音，这样的嗓音估计也不算太出彩。」 「很适合唱粤语歌。」萧堇颜点点头回答。 「蛮子的歌曲？」楚宣烨斜睨她一眼问。 萧堇颜迟疑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天元国和现代不一样，凡是江南以南的人，这儿统称为蛮子。作为正宗的天元国的人，其实并看不起所谓的蛮子，当初她在花楼中找出会南蛮语的姑娘后，就开始教她们唱粤语歌，别样的曲风倒是惊呆了花楼中不少人。 「你以为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写出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歌曲？」楚宣烨白了她一眼说。 萧堇颜觉得和这个人说话太累，于是干脆转过头看着台上。 「声音有些小，远一些的人未必能听到声音。」她有些遗憾地评价。 「或许你带的东西能有些用处。」月满楼笑着安慰她。 萧堇颜对自己想出的土喇叭没有抱太多的信心，听了月满楼安慰的话，只能胡乱地点点头。 「管用，是真的管用。」花娘子笑着说，「今年托世子和两位公子的福，夜店抽了一个好出场的号，正在中间，不偏不倚。」 萧堇颜和月满楼对夜店所抽到的出场顺序也觉得满意，都笑着点点头。 楚宣烨听了，只是邪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丁甲等人听了，都忍不住暗自摇头。可不是託了世子的福气，世子让人安排的，还有人敢反对？ 在夜店出场之前有五家花楼，前几家倒也罢了，让人惊艷的美人和歌曲固然有之，但总体来说，正如月满楼所说，各家选择的大多都是靡靡之音，听多了，很容易让人产生视觉上的疲劳。 「霓裳姑娘。」 「老子赌霓裳姑娘获胜。」 「轻语姑娘。」 台上换人，台下观看的人也很激动。 每一年的百花节，可以说也是城中有钱人砸钱的日子，在这一日，不仅有赌坊设了赌局猜前三甲是谁、哪家花楼会获胜，而且还会让客人参与其中，给中意的姑娘投银子。 各家获得的银子，交五成给官府，其余的则有各家花楼分配。 别小看这种打赏猜局，一个百花节，各家花楼最后得到的绝对是一大笔银子。因为参与其中的不仅有男人，就是女眷也有不少人参与的。 像怡红院这会儿上台的霓裳就是个夺魁的热门人选，台下看客们激动也就在意料之中了。 萧堇颜饶有兴趣看着，其实她觉得这种场面很好理解，就如现代追星族粉丝们狂热一样。 「哼，她就得意一会儿而已，今年我们夜店中可是增添了好几位出色的姑娘，等我们的姑娘上场的话，还不将她们碾压成粉。」花娘子咬着牙发狠。 怡红院和百花楼一向有过节，别说两家老鸨相互看不顺眼了，就是两家的姑娘、小倌们见面，也会干架骂街，平时争夺客人更是厉害的很。 只是近几年，也不知道是不是怡红院的靠山太厉害缘故，百花楼混得一年不如一年了。 花娘子受了对面怡红院不少的气，觉得今年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一把了。所以，她的脑袋一直是扬起来看人。 「天籁之音。」萧堇颜边听边评价。「美若天仙，自有一股清冷之意，很不错。」 「的确不错。」月满楼顺着她的话说。他对台上人的相貌没有什么关注，他听得是音律。 楚宣烨则一直笑眯眯听着，邪笑着看着萧堇颜，「看中呢？要不要爷将她抢到夜店中来陪客？」 萧堇颜白了他一眼，霓裳是清倌，卖艺不卖身，连她都知道，楚宣烨这个花花公子能不知道？还故意寒碜她，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世子、两位公子。原本奴婢也觉得霓裳不错，不过现在咱们夜店中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随便找出两个，也比她好上太多。这人呀，就是白眼狼，养不熟。」花娘子在一旁听得着急了。 她才不想要怡红院那边的姑娘了，再美也不要，鬼才知道她们是不是对方派过来的奸细？ 为了防止万一，花娘子卖力劝说起来。 「世子只是开了玩笑而已。」萧堇颜笑着安慰她。 「可是公子刚才也夸霓裳长得不错了。」花娘子狐疑地看着萧堇颜说。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并没有其他的意思。」萧堇颜淡笑着解释，「夜店的姑娘们都不错，但人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这位霓裳姑娘的确很不错，但你们也有自身优点是她不能比的呀。」 围在不远处的姑娘们一开始看到几个主子对霓裳称赞不已，个个的心都凉了半截。连自己这边的主人对敌人都赞不绝口，她们还有什么信心上台去争夺花魁？ 好在公子只是单纯地欣赏对方的声音而已，大家全都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霓裳下场后，怡红院的老鸨上台谢幕，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祟，花娘子和姑娘们都觉得万魅儿的眼神一直对着她们这边打转。 「让她先得意一会儿。」花娘子咬着牙说。 众位姑娘们也摩拳擦掌，对接下来的表演跃跃欲试。 怡红院果然不愧是京城首屈一指的花楼，除去霓裳以外，接下来派出场的姑娘们全都各有千秋，当然因为演出的精彩，台下对她们的欢唿声也热烈起来。 花娘子见了，气得脸色铁青。 其实她抽到的号虽然在中间，但前面一家如果表现太突出的话，对她们来说，并不是好事情。 「多谢各位的捧场，期待百花楼，哎哟，瞧我这张嘴，人家改名字了，叫什么夜店了。希望夜店的姑娘能开门红。」没想到怡红院还真够嚣张，在明知楚宣烨和月满楼就在船上，万魅儿还敢带着一群姑娘给她们上眼药。 第130章 名气 花娘子和一帮姑娘气得七荤八素，个个摩拳擦掌，脸色铁青。 「就这么一点儿气度还想和别人斗？」萧堇颜懒洋洋地开口。 所有姑娘的目光顿时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她们不过是在故意激怒我们而已，只有弱者才会上当生气。如果自身足够强的话，只会用实力去打人家的嘴巴。」 所有的姑娘听了立刻羞愧地低下头。 她们怎么就忘记了平时公子对她们的教导？ 是呀，萧堇颜平时不仅教习她们音律和舞蹈方面，而且也会对她们的心里进行疏导，对方几句话就逼得她们冲动得忘乎所以了，这可是兵家之大忌了。 「如果冷静下来了，你们可以下去了。我相信夜店中的姑娘一切都能不比别人差。」萧堇颜淡淡地吩咐。 「是，公子。」所有的姑娘微微屈身，然后跟着花娘子和花溪子往外走去。 表演结束的姑娘直接回自己的船上等着，花娘子带着姑娘们走到台下的时候，怡红院的姑娘们正跟着万魅儿往回去。双方见面，顿时同时停下了脚步。 「别让人笑掉了大牙才是。」看到夜店所有的姑娘全都蒙面裹在黑色的披风中，万魅儿差点儿笑裂了嘴。 虽然说百花楼和怡红院斗了多年，两家姑娘们们也是水火不容。但斗雪、红离等人私心里对霓裳、轻语的美一直都是认可的。 不过今日近距离一看，大家都忍不住暗笑，原来怡红院的头牌们也不过如此。 或许这一个多月来，大家用的都是主子提供的化妆品，对于原来用的胭脂水粉，个个还真看不上眼了。所有姑娘有时还会觉得，原来的时候她们多傻，居然用那么厚的胭脂水粉将自己涂得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的。 这会儿再看霓裳她们脸上厚实的胭脂水粉，个个都想到了原来的自己，于是忍不住都轻笑起来。 「还敢笑，脸皮练得够厚，不知道等会儿你们是否还能笑得如此开心。」万魅儿见她们笑得傻子一般，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当然能笑得开心了，多谢万姐姐提前恭贺我们获胜。万姐姐这份胸襟，真够宽广的。」花娘子扭着腰回答。 鬼才恭贺她们获胜了。 「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在花娘子的挤兑下，万魅儿脸色立刻变了。 花娘子大笑着带着姑娘们往前走了，哈哈，原来笑着气死对方才是最高的境界，公子果然厉害。 虽然听不到花娘子和万魅儿说了什么，不过萧堇颜他们看到万魅儿黑沉的脸色，三个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隔了两个房间内，太子等人也看得津津有味。 今年的百花节倒是比往年更加热闹一些，各家青楼中都推了几个新人出来。看到看客们激动的神色，太子满意地笑了起来。 太子作为一国储君，今日过来当然并不是完全看热闹。 百花节闹得沸沸汤汤，他最在意的还是最后各家奉献出的银子。 「愿意掏银子的人不少。」 「赌坊那边的赔率也比较高。」 莫无尘和林致远看着下方的人群说。 「太子殿下，这是最新的赔率。」太子身边的人沖冲过来，递上了一张纸。 这样的纸张，桌子上已经放了不少，上面都是最新赔率的数据。 「夜店的赔率倒是不错，支持者和反对者各有一半。你们不打算赌一把？」太子笑着问边上的林致远他们。 莫无心不能说话，板着一张脸摇摇头。 他是下了赌注，数量不多，但投的是怡红院获胜。不管如何，他都不会支持夜店。 「我投了一万两银子在这边。」莫无尘微笑着说。 林致远跟着点点头，「以月满楼和萧堇颜对音律的精通，加上世子的周旋，夜店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所以我投的也是夜店获胜，两万两银子。」 太子听了微笑着点点头，「本宫也有自己的私房钱投了夜店。」但是数目到底有多少，他却没有明说。 林致远和莫无尘听了都笑着看着太子，「世子慧眼识明珠，世子绝对不会辜负太子的期望。」 当然也不能辜负他们的期待。 大赌伤人，小赌怡情。百花节的三天时间，天元国上到达官贵人，下到黎民百姓，全都可以参与到赌博之中去。只是对个人最高份额的上限，官府还是根据各人的身份，制定了一些相应的法令。 这样一来，三天过后，也不会出现有人输得倾家荡产去要死要活的场面，结局往往都是皆大欢喜。 最后最大的赢家，当然也会是朝廷了。 这边正说着，台上那边已经热闹起来。 「他们这是做什么？」林致远诧异地看着对面台上忙碌的人问。 「不知。」莫无尘摇着头一脸疑惑。 别说他，就是太子也是一脸煳涂。 「你们这是为何？」他们这边发懵，台下的官员却已经忍不住问起来。如果不是因为夜店是月满楼和楚宣烨的产业，他就发飙了。 夜店的姑娘站在后面不但不上台，还蒙着面，更可气的是，一群小厮抬着铁制的花朵干什么？虽然说那些花朵被涂得五颜六色，但现在是选花魁的时间，夜店不是在胡闹吗？ 「回禀大人。」花娘子底气足，可不怕台上的官员。「这是我们花楼等会儿表演时需要用到的道具。」 道具是什么玩意？台上几个人皱着眉想。 花娘子可不管他们听不听懂，还在一个劲吆喝小厮动作快一些。 还别说，等台子周围摆上漂亮的铁花时，显得还不错。不过台下不少人不买帐，还有人仗着人多，大声起闹，「哟，姑娘不敢露脸，就用花朵还凑数，作弊不算。」 「让他们闭上嘴。」坐在萧堇颜边上的楚宣烨懒洋洋地吩咐丁甲。 「世子别急。」在丁甲准备出去整人的时候，萧堇颜拦住了他，「他们嘴是碎了一些，不过等会儿我们会用实力让他们闭上嘴巴。至于他们现在想说什么，任由他们起闹好了。我们身上又不会少一点儿肉。」 「爷听了心烦。」楚宣烨斜睨看着她回答。 「嘴长在人家身上，我们管不了。他们现在说的越厉害，等会儿才会越觉得脸疼。」萧堇颜淡笑着回答。 「打自己的脸挺有意思。」月满楼向来支持萧堇颜。 二比一，楚宣烨表示自己很不高兴。 「世子快看，表演马上开始了。」萧堇颜指着舞台说。 楚宣烨和月满楼的目光顺着她的手看了过去。 果然，台上的「土喇叭」已经摆放好，夜店中第一个表演的姑娘也已经站到了台子中央。 「斗雪的声音虽然沙哑一些，但带着难得的磁性，《女人花》这首歌很适合她。」萧堇颜评价。 「京城内凡是以歌出名的姑娘，嗓音都是清泉一般干脆清亮，斗雪出来打前阵，肯定会引起一阵轰动。」月满楼微笑着附和。 楚宣烨看不惯他们两人的默契，冷声哼了一声，并没有做任何评价。 夜店中姑娘们出场的次序都是萧堇颜和月满楼根据各人的特点安排上去的，月满楼的猜测果然没有错。 上台的姑娘面纱全都去掉了，画了淡妆的斗雪，在第一时间内居然没有被人认出来。 「美人，夜店出来的美人果然是绝色。」 「世子和月公子是何人，能入得他们眼的姑娘岂会差？」 …… 「小女斗雪，愿意为各位朋友唱一首歌曲助兴。」斗雪笑眯眯看着台下的人，开口介绍了自己。 「天啦，人是足够美，但嗓音也太差了一些。」 「百花节选出的魁首可不仅仅凭样貌出众就能取得，可惜了。」 …… 没想到斗雪一张嘴，台下原本愿意支持她的人，全都摇起了头。 斗雪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心情根本没有受到台下观众的影响，继续笑着面对大家，静等音乐响起。 「公子，百花楼即使换了主子，又能如何。里面的姑娘还是原来的一拨，斗雪也只是原来百花楼的月季，就她的嗓音还敢上台，简直笑死人了。」怡红院的花船上，万魅儿笑得牙齿都露出来了。 她对面的塌上半倚着一个贵公子，此人面如流星，眼睛稍微上吊，鼻樑高耸，就是放在京城内，也算是一个美男子。他身上的穿戴更是奢华无比，可见他的身份并不低。 万魅儿讥讽的笑声并没有引起他的共鸣，「看样子，这些年的风光已经让你失掉了警惕之心。」 声音很慵懒，有些清酒的微醺，但落在万魅儿的耳中，却吓得她浑身一颤。 「奴婢该死，请公子饶恕奴婢一次。」她噗通跪下磕头求饶，连丝毫的犹豫都没有。 「楚宣烨是什么人，月满楼又是什么人，京城三公子，又岂能是那么好煳弄的主。」男子语气平和，似乎在哄一个不讲道理的孩子。 万魅儿后背的衣服全都湿了，她继续叩头，「是奴婢太得意，辜负公子的希望。」 「算了，起来吧。如果再有下一次，你就不必再在本世子面前出现了。」贵公子淡淡地开口。 「谢主子。」万魅儿偷偷松了一口气。 此时，台上的表演已经正式开始。 「我有花一朵……」台上的斗雪站在彩色的喇叭面前，轻轻的吟唱起来。 独特的嗓音，不一样的曲调，让嘈杂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前面表演的几家花楼中，所有姑娘演唱的都是古香古色的小调，就是去年的魁首怡红院派出的姑娘，唱的也是这种调，当然，这种小调喝酒助兴倒是无可厚非。 斗雪选择的歌曲，曲风与众不同不说罢了，就是意境也很不同，淡淡的小女子哀愁散发在空中，不少普通的女子随着音乐和歌声，心头也瀰漫上了淡淡的惆怅。 初夏的晚风很顽皮，将斗雪的衣襟吹起，髮丝轻轻飞扬，将她身上的哀愁顿时无限扩大了起来，所有人的心头的哀愁也跟着扩散……。 转眼之间，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她的歌声。 「不错，算是开门红。」坐在花船上的萧堇颜兴奋起来。 月满楼温柔地看着她，「本在意料之中，斗雪表现比往日还要好。」 「嗯。」萧堇颜贊同他的话。平时日，斗雪大大咧咧，似乎什么都不在意。练歌的时候，也不是十分上心。没想到今日，她能表现这么出色，将她最大的特色全都展现出来了。 「有点儿意思。」怡红院塌上的公子一边听，一边开口，「你还认为百花楼一如往昔？」 「奴婢惶恐。」万魅儿又紧张起来。她知道，自家主子越是表现得平静，心里的怒火越大。怎么办？ 「看，本宫就知道下的赌注不会错。」太子大笑着说。 「萧堇颜写的曲调和歌词倒是与众不同。」林致远由衷地感嘆。 「明日这首曲子一定会在京城内流传开来。」莫无尘微笑着说。 莫无心听了赌气似的盯着台子上的斗雪，有什么好的，歌词那么直白，一点儿雅兴都没有。 「女人如花花似梦。」歌曲在都是近乎呓语中结束，悠扬的琴声还在。 就在众人还沉浸在旋律中时，忽然斗雪的声音变得欢快起来，「下面请各位欣赏夜店中好姐妹青菡的歌声。」 说完，她随即一个华丽的转身，将位置让了出来。 顿时，一个穿着异族服装的少女赤脚走了出来。 「啊，又是一个美人。」 「好一个美人。」 人未到，她脚腕上的铃声已经响在了众人的耳畔，「是谁送你……」 与前一首忧伤的曲调不同，这一首曲子活泼欢快，还带着异域风情，很多人很快随着音乐轻轻摇头晃脑起来。 唿啦，一群穿着异域风情服饰的少女围在青菡身边跳起舞来，那妩媚的眼神，害羞带怯般的天真，在月光下如梦如幻，青菡一下子成了神秘女郎，很快俘虏了不少男人的心。 「……沙里瓦。」一曲完毕，所有精灵般的姑娘立刻隐入了夜色中。 「青菡姑娘。」有人有意未尽，大声喊起来。 「各位晚上好，一曲《月亮代表我的心》是玉骨送给大家的礼物。」舒缓的音乐中，一个窈窕的身影从天而降，所有人此刻不得不仰起头看。 高处，一个穿着银色旗袍的姑娘缓缓出现。在月光下，她是那样圣洁，让所有人都不敢大声说话，生怕亵渎了她。可以说，玉骨的出现几乎盖过了所有出现的姑娘们。 「你问我…。」人美，但声音更美。 怡红院的花船上，万魅儿的后背已经全都湿透，额头上也冒出了密密的汗珠。 她知道对面百花楼改了名字，也知道楚宣烨和月满楼成了花楼的主子。但她并没有担心，因为怡红院的姑娘都是经过千挑细选出来的，很多更是从小就开始培训，可以说，这些姑娘琴棋书画几乎样样精通。 百花楼比起怡红院，到底还是差了一点儿。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修整过后的百花楼居然变得这么强悍，推出的歌曲一首比一首出色不说，就是姑娘们身上的衣着和她们的容妆，也超出了怡红院太多。 楚宣烨果然不容小觑！ 失败之下，万魅儿并不敢多言，而塌上的人，脸上的笑容已经散去，眼神中满是阴霾之色。「看样子，留不得了。」 万魅儿低头不敢吭声。 虽然不知道他想除掉谁，但万魅儿聪明地知道，这种事情不是她这样的小人物能过问的。 「干得漂亮。」萧堇颜高兴得差点儿手舞足蹈起来，如果接下来没有意外发生，今年的花魁应该就是玉骨了，而且夜店也将成为花楼之首。 「这就兴奋起来呢？不是明摆着事，有什么好高兴的？」楚宣烨笑眯眯地盯着她，满眼都是对她的鄙夷。 明明也很高兴，还装作若无其事。萧堇颜觉得他肯定心累！基于楚宣烨的个性太差，她干脆装作没听到。「世子，夜店的名声算是彻底打响了，接下来就看世子的安排和调配了。」 说这话的时候，萧堇颜心有些发凉。楚宣烨在金钱上的执着彻底让她无语。 世子大人怕别人偷学到做点心的秘诀，他老人家居然安排泰和居的点心师傅换班过来。对他如此抠门的举动，萧堇颜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不过，当初买下百花楼的时候，就曾经说过，乐师由月楼的人安排，而酒水和点心、吃食，则是由楚宣烨提供。凡是在花楼中赚到的酒水和吃食，楚宣烨都要拿出一份提供给花楼中做利钱。 所以，无论楚宣烨对人员怎么安排，只要饮食、点心和酒水能跟得上，萧堇颜都不好多说什么。 「本世子比你要靠谱多了，你有那份闲心，还是为花楼多想出一些曲谱比较好。」觉得自己被质疑了，楚宣烨十分不高兴。 萧堇颜观颜察色，看到他生气，立刻转身继续看演出。 楚宣烨表示心情十分不爽，这小子，撩了他的性子，居然装作若无其事样子。 「有没有下赌约？」没等他发飙，月满楼已经岔开了话题。 「下了，不够我身上的银子不多，只下了两千两银子。」萧堇颜对此扼腕不已。 她明知道夜店会胜出，却苦于手头没有周转的银子，只能眼睁睁看着银子飞进别人的口袋了。「月大哥和世子下了多少？」 「五万。」月满楼笑着回答，他知道萧堇颜囊中羞涩，不过他并没有主动提出为萧堇颜垫上银子。 别看萧堇颜瘦瘦弱弱的模样，其实骨子里，她的脾气比谁都固执，这姑娘傲气得很了。 他不会伤了萧堇颜的自尊心。 「爷下了十万。」楚宣烨懒洋洋地回答，算是忘记了刚才的愤怒。 萧堇颜立刻用羡慕崇拜的眼神看着他们两个，天啦，财神呀。不过，人比人果然能气死人！她拼死拼活劳作，也不如人家一句话就轻轻松松翻了倍。 对于她这种「真情」流露，楚宣烨表示很受用，他笑眯眯地看着萧堇颜问，「是不是很羡慕爷？」 那还用得着说嘛？萧堇颜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楚宣烨的一颗心忽然觉得满足起来，为了气萧堇颜，他就故意歪着头盯着萧堇颜笑。 台上的粤语歌已经结束，所有姑娘和伴舞的姑娘们全都涌上了台，「一起摇摆……」 最后一首歌曲唱翻了全场，大胆的人已经忍不住跟着一起扭起来，大声吼起来。 「感谢所有朋友的支持，希望等到了投花的时候，别忘记了我们夜店的姑娘们。」花娘子最后的拉票也别具一格。 「不会忘记了。我愿意为玉骨姑娘买五百两银子。」 「我也愿意买玉骨姑娘，八百。」 「青菡。我看中青菡。」 …… 还没有到投花的环节，台下的人已经炸锅了。 台上的花娘子一张脸几乎笑成了一朵花，而姑娘们并没有像其他花楼中的姑娘一样搔首弄姿，或者抛媚眼，而是整齐地给台下的人弯腰鞠躬行了礼后，就悄然退下了。 这种稳重大气，倒是让不少的女眷对她们高看了几眼。 「哎哟，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公子，我们夜店一定会成为百花之首。」 姑娘们一下台，所有的矜持就全都飞了，一个个围着萧堇颜叽叽喳喳叫起来。 「这还用你说，百花之首本该属于我们。」因为兴奋，这些姑娘们也顾不得楚宣烨在，一个个将萧堇颜当做了主心骨。 「大家辛苦了。但大家要记住，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如果以后想保持到手的荣誉，花楼中所有人都要继续刻苦练习才行。咱们夜店是一个整体，光靠一个人的努力肯定不行，功劳属于夜店中的每一个人。今天大家辛苦了，早点儿休息吧。」趁着热闹，萧堇颜鼓励了大家几句。 船舱中的人，还有围在外面的小厮、丫头们听了激动得忍不住笑起来。没有人怀疑萧堇颜说的话，她刚才说的所有人，也包括夜店中打杂的人。平时，她就是看到每一个人都会给出鼓励，遇上他们做得不对的地方，也会和声的点出。 说实话，夜店中三位主子，人气最高的就属萧堇颜了。遇上什么事情，只要萧堇颜在，大家也会习惯去找她。 虽然还剩下几家花楼还没有上台表演，但无疑她们已经无法力挽狂澜超越夜店的姑娘们。 听了多首别具风情的流行乐，再听靡靡之音，所有观众立刻失去了原本的兴趣。而且经过夜店姑娘们清雅的装扮，再看看台上浓妆艷抹的人，不少人都倒尽了胃口。 在这种情况下，剩下的几家几乎像走过场一般，匆匆表演后就下台了。 「花楼表演结束，请各位为各位花娘投花，等会儿大家就能看到花魁的产生了。」看到台下跃跃欲试的人，台上主持的官员倒是没有啰嗦，直接让衙役站在代表各花楼的大筐面前。 「我给夜店的玉骨姑娘投花，一千两银子。再送青菡五百两银子。」 「玉骨一千两银子，天香姑娘五百。」 』所谓的投花，其实就是有钱的人花银子去买官府特制的花朵，然后投给中意的女子，一般来说花色不同，代表的银子也不同，最低份额是一百两一朵，也有五百二百和一千的份额。说白了，就是有钱人烧钱来着。 不难看出，夜店今晚的风评完全属于一枝独秀。成绩好得出奇，别说其他普通的花楼望尘莫及，就是去年怡红院头牌霓裳和轻语的筐中，花朵的数目也少得可怜。 「万妈妈。」看到自家花楼成绩远远落后于夜店，怡红院这边的姑娘们顿时都急了，她们一个个围着万魅儿讨主意。 「好了，慌什么。」万魅儿心里也急，但她此刻却不能表现出来。「楼上有贵客，要是冲撞了贵客的话，小心我剥了你们的皮。」 姑娘们听了，这才不甘地退下了。 「霓裳、轻语，你们跟随我到楼上去见贵客。」万妈妈冷冷地开口。 霓裳清冷的脸上顿时闪过一道喜色，而轻语眼神中也流出了惊喜。 两个头牌静静地跟着万妈妈上了顶层，留下的姑娘们顿时炸了锅一般相互窃窃私语起来。「不知楼上的是什么人，居然能让霓裳姐姐和轻语姐姐一起见客？」 「可不是。」同伴附和着点头。 霓裳和轻语可以说是怡红院的招牌，普通的客人想见她们一面很难，她们的入幕之宾全是京城内的达官贵人，由于行情好，平时万妈妈都是将她们两个供着来。 今日倒是奇了怪，居然还有客人能让两个美人同时作陪的。楼上的客人到底是谁呢？ 岸上台上的竞争还算激烈，花魁本来应该毫无疑问落在夜店玉骨身上。但因为赌场开局之前，有不少人是看好霓裳和轻语的。 投了那么多银子，要是赌输的话，肯定得不偿失，在这种心境之下，也有不少客人忍着心痛将手里的花投给了霓裳和轻语。 「公子，怎么办？怡红院的票数追上来了。」夜店这边，所有人也在关注台上投花。看到怡红院的花朵慢慢追上来，很多人也急了。 「不用着急。」萧堇颜淡笑着说，「能拿下花魁最好，但即使没有拿下，也无所谓。」 「不拿花魁，你又何必花了这么多的工夫？」楚宣烨明白她的意思，偏偏还要和她唱对台戏。 「我是在享受音乐带给我的快乐呀。只要大家做到了最好就问心无愧，没有什么好遗憾了。而且这一次我们夜店并没有少赚银子，还打响了名气，所以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我们都没有什么损失。」萧堇颜笑着解释。 「你们只管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即可。怡红院无论是否胜出，以后两家的争斗应该都不会少。」月满楼也在一旁严肃地提醒花楼中的姑娘们。 「争就争，难不成还怕了她们不成。」 「就是。」 「不过是一些跳樑小丑罢了。」姑娘们七嘴八舌地回答。 这段时间经过学习，大家又有意无意地模仿月满楼和萧堇颜的说法行事方式，不少人说起话来也风雅了许多。 「只要自身足够强大，就不怕敌人到底有多兇勐。」萧堇颜给大家鼓气。 姑娘们听了后，紧张的情绪一扫而光，全都乐呵呵继续观看场上的争斗。 楚宣烨瞥了萧堇颜一眼，嘴角边挂起了淡淡的笑意。 萧堇颜正和月满楼低声说话，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居然也会露出难得的发自内心的笑意。 过程虽然难熬了一些，但实际上，无论是台上还是台下的人，全都疯狂得很。最后，统计结果在官府大人的监督下，终于出来了。 「本届百花节，花魁得主为……」说到这儿，负责宣布的人故意停顿一下。 台下等得心急的人就开始低声咒骂起来。 好在台上的人也知道轻重，并没有吊大家的胃口太久，「恭喜夜店玉骨姑娘为花魁之首。」 早有准备的花娘子赶紧将玉骨推到花船的顶部，让大家看清楚。 玉骨一出去，所有的人目光顿时全都露出来，还有人激动的喊叫起来。 萧堇颜微微一笑，民众疯狂的架势好像并不比现代那些追星族弱，谁说古代人比较含蓄的？ 夜店这边也给力，玉骨站出去，底层的乐师们立刻吹拉弹奏起来，弹得乐曲还是大家并不熟悉的旋律。 柔和的乐声中，美人凭栏站在月光下含笑眺望远处，画面太美，逼得一干人又是大让大叫了一番。 怡红院那边的姑娘看到夜店这边这么风光，一个个气得站在船舱中又是跺脚又是轻声诅咒，但谁也改变不了什么。 不过好在第二名落在了怡红院霓裳身上。按理说，能得到这个名次，也是应该庆祝一番。可惜，此时此刻，怡红院这边谁也没有喝彩的心情，个个焉了吧唧一点儿精神也没有。也是，任谁从第一掉到了第二也高兴不起来。 第三名同样被夜店给抢来了，是青菡！随着台上宣布结果后，夜店这边花船上又有音乐响起，换掉了原本的曲子。 周围的人耳朵享受之余，不少人纳闷，夜店到底还有多少好曲备着？ 最让怡红院接受不了的是，接下来的名次，十名中居然有七名是夜店的姑娘。这个成绩很傲人，夜店的花船上终于发出了欢唿声。 －－－－－－题外话－－－－－－ 感谢［2017—04—10］若是悠然流年亦醉　投了1票（5热度）158**3074　送了1朵鲜花 第131章 上门求救 不过欢唿声也只是持续了一小会儿，因为姑娘们想起了萧堇颜曾经教导过的话，荣辱不惊才是大家的担当。 月满楼含笑看了萧堇颜一眼，萧堇颜也笑着回视，「回去后，大家终于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 「爷还以为你真的不在乎是否取得魁首呢？」楚宣烨眨巴眼睛挤兑她。 「只有傻子才不在乎，不过，我一直以为世子是不在乎的。」萧堇颜胆子也大了起来。 「敢当面骂爷，肥了胆子不是？」楚宣烨邪笑着看着她。 眼神太瘆人，萧堇颜表示自己承受不住。「我去看看堇辰和堇春。」 然后她不等楚宣烨发话，站起来就想往外跑。 楚宣烨笑嘻嘻开口，「要是你敢踏出这房门一步，信不信爷直接断了你的双腿。」 「信。」萧堇颜一本正经地回答，「不过，小人认为世子宅心仁厚，肯定不会忍心让两个孩子干等我。」 「这么说，爷要是不放你回去，就变成了小人？」楚宣烨白了她一眼。 「这话可不是我的。」萧堇颜矢口否认，话中的意思却明显是就是那么个意思。 楚宣烨龇牙一笑，萧堇颜一慌，立刻躲到了月满楼的身边。 「银子的分成就交给世子处理了，天色太晚，我们先回去了。」月满楼护着萧堇颜。 他贴心的举动顿时惹怒了楚宣烨，「当爷是你们的伙计？烂摊子想丢给爷一个人处理，门都没有。」 「当初说了，帐目交给世子处理。今日花楼也能分到不少的银子，世子留下来处理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萧堇颜伸出脑袋和反驳。 「行呀，两个人一伙，一起欺负爷？呵呵，萧堇颜，你不会真的成了兔儿爷吧？」气愤之余，楚宣烨口不择言。 一方面，这傢伙身份足够高，讥讽萧堇颜几句，实在算不上什么。另一方面，不知为什么，看到萧堇颜站在月满楼一边，两个人一同挤兑自己，他的心里就特别不舒服，哼，姦夫淫夫！ 话，就在这种复杂的心思之下，脱口而出。说完了以后，楚宣烨也微微一愣。 如果这句话是别人说出口的，估计他有一百种方法让那个人生不如死。可话却是他说出来的，有点儿难听，楚宣烨还担心萧堇颜会真的发怒。 可事实上，发怒的人不是萧堇颜，而是月满楼。 月满楼脸色微冷，眼中也泛着冷意，他直勾勾地盯着楚宣烨，「世子，慎言。恶语最能伤人，如果世子的话传出去，堇颜会最先受到他人的中伤。」 其实，萧堇颜对于楚宣烨所说的兔儿爷，根本不在意，她本来就不是男人，头顶上多了一个兔儿爷的帽子，又算什么？ 不过，月满楼是为了她出头，她自然不会傻到去拆月满楼的台。 因此，她坚决地站在了月满楼的一边，「世子，就算草民不合你的眼缘，但名声这东西最是缥缈不过的东西。世子好不好给我按了一顶兔儿爷的帽子，以后要草民怎么出去见人？算了，世子看不过小人，小人还是别在这儿碍世子的眼了。」 说完，她一边含泪，一边摇着头走了出去。 月满楼冷冷地瞪了楚宣烨一眼，追着她出去了。 楚宣烨坐在椅子上没动，周围的姑娘们看到主子之间闹了矛盾，大家赶紧一闹而散。当然，很多的人心是偏向萧堇颜和月满楼的。 最近，因为训练，花楼中的姑娘们和月满楼和萧堇颜待在一起的时间最久，月满楼和萧堇颜之间纯洁的友情，大家看的一清二楚。世子分明就是在嫉妒他们友情深厚。 旁观者清的姑娘们，心中也是有一桿秤的。 再说了，经过小半年时间的相处，她们也都清楚，别看楚宣烨整天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时不时的还在言语上调戏花楼中的姑娘，但实际上，世子这个人最难捉摸，也最难靠近。 当初夜店还是百花楼的时候，就听说过不少花楼中的姑娘吃过他的亏。所以，平日里夜店的姑娘们看到楚宣烨都是躲着走。 人都是感性动物，经过对比，三位主子中，萧堇颜和颜悦色，最没有架子。月满楼只对音乐和乐器感兴趣，其余时间双耳不闻窗外事，楚宣烨是个笑面虎，性子最难琢磨。 大家自然而言就选择偏向萧堇颜了。 刚才楚宣烨「欺负」萧堇颜的一幕，让很多人对他抱怨起来。 楚宣烨可没有看别人脸色的习惯，他歪在椅子上出神，暗自思忖，刚才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些过火了。萧堇颜出门的时候好像真的生气了，嗯，也好像有些难过，他要不要说几句软话哄哄她？ 「世子。」丁甲和丁乙看到他坐在椅子上，脸色隐晦不明，一个个也不敢过去打扰他。不过，太子还在上面了，花楼活动结束，是不是要派人过去看看？ 最后挣扎的结果是，四个人中最二的丁丙被推了出来。 「丁丁，你过去查看帐务，别让那些兔崽子占了爷的便宜。」楚宣烨被他属下打断思绪，居然难得的没有发怒，哼，萧堇颜生不生气关他什么事情，硬压下心底的不安，他慵懒地站起来，「要是他们坑了爷一个铜板，爷就扣了你一年的月银补上。」 「是，爷。」丁丁在几个属下中，最擅长帐务，平时也最抠门。接到任务以后，他立刻欢天喜地地出去交涉了。 「回府。」楚宣烨瞥了一下站在门口当木头的属下吩咐。 「爷，太子还在上面了。」丁丙不怕死地又来了一句。 「哟，爷还没死了，你就准备背主？」楚宣烨斜睨盯着他问。 丁甲几个不动声色，脚步往边上移了移，笨蛋，没看到世子不高兴吗，居然还赶着上前挨骂。 「爷，属下对爷的忠心日月可鑑，海枯石烂不会变……」丁丙吓了一跳，赶紧指着明月发誓，恨不得将自己一颗忠心扒开给楚宣烨看个分明。 好在楚宣烨也只是动动嘴巴，并没有真的和他计较，「行了，叽叽歪歪，让爷的耳边没个清静。」 说完，他往外走去。 「阿烨。」太子很清楚楚宣烨的性子，他们不过来，楚宣烨肯定不会主动去见他。于是，看到台上的活动快要结束，于是直接和林致远几人一起过来找他。 「有事？」楚宣烨抬起了眼皮子看过去。 「恭喜。」林致远拱手道贺。 「你们从爷这儿也应该赚了不少吧？同喜同喜。」楚宣烨不阴不阳地笑着回礼。 莫无心看到他笑得那么假，气得心肝肺都在痛。这样的混蛋，他怎么能放心将无双交给他，混蛋呀混蛋！ 「阿烨，还真让你说中了。」太子大笑着说，不管楚宣烨真心还是假意，反正这傢伙还能笑着对他们说话，已经是很不错了。 加上今天晚上，因为夜店，他收穫颇丰，相比较而言，楚宣烨这点儿小性子对于他来说，也就不算什么了。 没有人嫌银子少，莫无尘和林致远的心情也很不错。 「对了，阿烨，萧堇颜和阿楼在哪，怎么没有看到他们？」太子张望了一下，并没有发现要找的人，顿时微微有些失望。 月满楼的性子温吞，但很固执，想说服月满楼给莫无心解毒并不容易。不过莫无心是他带出来的，于情于理，太子也不想让莫无心就这样回去。所以，他过来一半是出于礼貌，另一半则是为了试着找月满楼，看月满楼能不能看在他的面子上给莫无心解毒。 「当然是走了，他的性子可没有本世子这样好，心胸也没有本世子豁达。」楚宣烨很不要脸地为自己脸上贴金，脸上那笑容比太阳还要灿烂。 莫无心看得眼痛，觉得楚宣烨完全是欠揍。谁不知他楚宣烨是在睁眼说瞎话。 楚宣烨心胸豁达，脾气好，那怡红院小凤仙是谁给废了？太师孙子的胳膊是谁给断了，新安寺僧人顶着一脸乌龟又是怎么一回事？还有……. 「本世子倒是也想跟着他们一块走，不过，银子还要结算，爷得看着一点儿，省得有人眼红，打爷银子的主意。」楚宣烨一边说，一边斜睨了太子一眼，就差没有点名说，太子会坑了他的银子一般。 太子知道他浑起来，什么话都敢说，所以也不在意他的态度。「夜店是今日的大赢家，不知夜店什么时候开张？」 「百花节一结束就开张，太子要过去捧场？」楚宣烨来了精神。 开张第一天，如果太子到的话，也算是活招牌了。 太子一愣，朝廷不许官员私下里嫖娼，逛花楼。他是一国储君，如果明目张胆过去的话，还不知道遭受多少人诟病了。 「不去拉倒。」楚宣烨看到他的反应，立刻翻脸。 「真是小孩子脾气，说生气就生气了。我又没说不过去。到大堂上去喝几杯还是可以的，听说，夜店开张就有好酒出品？」太子哑然失笑，可能是怕楚宣烨生气，还真的许下了过去的诺言。 楚宣烨听了，脸色这才阴转晴，「不错，我新招了一些酿酒师，推出的新酒绝对是市面上没有的。太子过去的话，我给你打九折。 太子听了顿时大笑起来，「好，到时候一定去。」能让铁公鸡主动让价，着实难得。 别说太子听了笑起来，就是莫无尘和林致远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好了，我们这就回去，不打扰你兑现银子了。」太子和他拉近了关系以后，终于满意地主动提出告辞。 「慢走不送。」楚宣烨慢悠悠地应答一声。 「世子，银子要全部运到船上吗？」等太子走了以后，丁甲悄然无声地冒出来询问。 「爷的部分拿走，其余的银子该是谁的，你就送给谁好了。」楚宣烨慵懒地回答。 丁甲得到吩咐，立刻着手吩咐人去办了。 萧堇颜和月满楼从人群中挤出，找到了自家的摊位。 摊子上的食材早就卖得一干二净，王平正带着人忙着收拾东西。 好在这儿离泰和楼并不远，而且百花节还有两天热闹的时间，明日的生意还要做，所以萧家带出的炉子、柴火和案板全都送到了泰和楼后院收着了。 「公子，东西全都收拾完整，小人护着公子一起回去。」王平恭敬地过来打了招唿。 「行，一起回去吧。」萧堇颜点点头。 街上的人太多，马车都在外围，大家只能靠两条腿往外走。 「累不累？」月满楼挂心地问，他知道萧堇颜的身体太差，而这儿离回去的路还有一段儿距离了。 「不累，其实湖边离宅子并不算远。如果放在往昔，也只有半个时辰的脚程而已。」萧堇颜淡笑着回答，「今日人多，挤了一些，显得路程反倒是远了。」 「二哥，要是你觉得累，我背着你。」堇辰插了一句。 「不累，真得不累。」萧堇颜笑了起来，「我没有你们想得那么弱。」 「二哥要是累了，一定要说。」堇春也表示了自己的担忧。 「好。」萧堇颜紧紧拉着他的手，生怕人多挤散了。 王平兄妹和楚宣烨送来的侍卫，加上月满楼身边的小厮，都是练家子，几个人配合，将萧堇颜他们几个护在了中间，别人就是想靠近也不容易。 「夫人。」街道一个茶楼的二楼上，谢清荷满脸杀气，正狠狠地盯着下方。 她的位置靠近窗口，方才无意中，她一低头就看到了萧堇颜几个人。 不知为什么，她只要一看到萧堇颜，心里的不安就会冒出来。只要一天不能证实萧堇颜不是那个人，她就会将萧堇颜列为第一号敌人。往日里，这样的感觉有过多次，但这一次的猜忌却是最深。 「夫人，二夫人问，要不要回去呢？」谢清荷身边的婆子看到她走神，连忙出声提醒她。 今日和谢清荷一起出来的，可不止只有镇远侯府的下人婆子。二房，三房，甚至各房的姑娘全都带着下人一起出来了。 百花节是盛事，街上十分热闹，各府的人都不会拘着这些姑娘们。 就在刚才，二房的夫人看到台上的赏花已经结束，而赌坊那边的赔率和结算也出来了，眼看着时辰不早，她就问了谢清荷，要不要带着姑娘们回去。 但谢清荷却只顾盯着下方的人群看，根本没有搭理她一声，惹得三房夫人一直捂着嘴儿讥笑她。 二夫人顿时羞得一阵脸红。没办法，虽然说她也是一房的女主人，但在谢清荷面前，她却说不上话来。偌大的镇远侯府，其实也只有谢清荷才是真正的女主人。 这是事实，二夫人即使再不甘心，也不敢当面忤逆于她。谁叫各房的人全都要依附于侯爷生活呢？ 再说了，谢清荷出身于谢家，先太后的娘家，在出身上就高了她们一头不说，侯爷平时又十分宠着谢清荷，更何况谢清荷身后还有相府作为靠山。所以说，二夫人和三夫人就是想和谢清荷斗，也得掂量着来。 吃了一些亏以后，两房的人就彻底歇了心思。 好在谢清荷十分会做人，在吃喝用度上从来不曾亏待于他们两房。时间一长，两房的人倒是真的安心听从她的吩咐了。 可不知道今日为了何事，谢清荷的心情明显不好，居然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落了二夫人的面子？ 「弟妹不要介意。」在婆子的提醒下，谢清荷终于回过神来，她不愧是镇远侯府的女主人。面对二夫人的尴尬，她立刻面带歉意地道歉，「方才是我走神，并没有听清楚弟妹的话，反倒是怠慢了弟妹。」 谢清荷作为长嫂主动道歉，二夫人就是心中有气，这会儿也消失得差不多了。 「大嫂方才在想什么？」三夫人吃吃地笑着问。 其余的姑娘们可不敢像三夫人这样胆大，她们有的低着头沉默不语，有得则紧张地偷等着谢清荷的反应。 「我在想，明日下的赌注可能无趣了一些。」谢清荷淡笑着回答，她一边敷衍着二夫人和三夫人，一边还在盘算着要怎么样才能给萧堇颜验明正身。「世子的夜店，今日太过出彩，明日参与赌注的人，肯定都是将赌注下在了夜店的身上，这样一来，赔率必然很小，倒是让我们失去了赚一笔的机会。」 「嫂子说得对。」三夫人立刻带着讨好的神色附和着，「大不了，明日我们只管看热闹，不下注就是了。」 「今日为了那个霓裳，我们都输了不少银子了。既然知道明日夜店要赢，哪怕赔率再小，也是要买上一些的，最起码也能弥补我们一些损失。」二夫人不贊同。 「只不过是一些小钱罢了。」三夫人看不惯二夫人小家子气的架势，开口又是一番讥讽。 「二弟妹说得也有一些道理，横竖我们都是出来玩的，大家愿意买的话，就买一些，也无伤大雅，不愿意买的话，只当出来散心了。」谢清荷当了和事老。 「还是大嫂有远见。」二夫人看她帮着自己，忍不住得意起来，冲着三夫人挑了挑眉。 眼皮浅的东西，三夫人并没有反驳谢清荷的话，只是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好了，我们回去吧。等会儿人更多，都是闹着要回去，别被冲散了。」谢清荷发话。 「那是自然。」一听要走，主子全都站了起来。 镇远府一大群人开始浩浩荡荡往外走。 到了下面一看，有不少相熟的达官贵人女眷也都开始往回走了，于是，镇远侯府的主子都上了轿子，再也没有人多嘴了。 「找机会给她验明正身。」谢清荷坐在轿子中忍不住吩咐守在轿子边上的婆子。 「是，夫人。」哪怕谢清荷并没有指明说的是谁，婆子还是一下听明白了。 她一边随着花轿往外走，一边心里喟嘆。夫人这些年越来越疑神疑鬼了，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也不知道要维持到什么时候？ 此刻，萧堇颜和月满楼一行人终于挤出了人流，随着道路的分岔，周围的人逐渐少了不少。 「小公子，小人背着你走。」王平看到堇春有些气喘，连忙蹲下身子。 「不，我自己走。」堇春十分固执。 「让王平背着你走。」堇颜在一旁吩咐，堇春身体刚恢復不久，她有些担心他受累以后，会受不了。 「好吧。」堇春对她的话还是愿意听进去的。 他趴在王平的后背上，任由王平背起了他。 今天晚上的宵禁晚一些，等他们一行人回到宅子时，发现家中所有的人都还没有睡。 「公子，今日是否要盘帐？」杨树过来询问。 「不用了。」萧堇颜说，「所有人都去休息吧，明日还要出去摆摊了。」 杨树听了，又抱着帐本出去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全府的人起得都早，等萧堇颜听到动静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外面的天色还早了。 「午后才有斗技，公子还可以再睡一会儿。」王瑶端着热水进来笑着说。 「不用了，午休的时候，我还可以补眠。」萧堇颜一边回答，一边起床。 「昨日家中的生意极好，今日几个孩子倒是干劲十足，天色还没有亮，就个个起来忙着串串子了。」杨莹儿笑着说起府里的事情。 「将昨日的工钱结算给大家。」萧堇颜也笑着说，「见了铜板，大家的干劲才会十足。」 「是，公子。」杨莹儿笑着答应了。 「二哥早。」果然，等萧堇颜出去到花厅吃饭的时候，一路上看到的孩子，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幸福的笑容，堇春吃饭的时候，更是狼吞虎咽。 「怎么吃得这么快？」堇颜坐下来问。 「他忙着串串子赚银子了。」堇辰拆台，「昨日出去玩，耽搁了时辰，他这会儿正眼红了。」 「谁眼红？」堇春急了，「我是怕串子数量太少，耽搁了生意。」 「我眼红行了吧？」堇辰也不和他计较，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堇春这才高兴起来，继续大口吃起饭来。 就在这时候，前面守门的小厮进了来。 「公子，萧夫人在外面又递了帖子求见了。」小厮一进门就是满脸为难之色。 「不是说了，凡是那边的人过来，都不见吗？」堇辰啪地放下了桌子。 小厮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脸上为难的神色更明显了，「可，可萧夫人她…….」 「是不是她又跪了下来？」堇辰气得眼睛都红了起来，语气也变得阴狠起来。 堇春也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满脸紧张地看着萧堇颜。 「不，那边好像出了大事，萧夫人眼睛都红肿起来了。」小厮迟疑一下才说出他的猜测。 「他们就算是出了什么大事，也不该找我们，你管得倒是很多。」由于生气，堇辰的语气越发严厉起来。 「三公子息怒，是小人不对。小人不该擅自做主接了帖子，小人这就将帖子回了。」小厮吓坏了，立刻道歉。 「还不赶紧去。」堇辰板着脸瞪着他，心头的郁闷更深了。 「是，是。」小厮答应一声，转身就准备出去。 「等等。」忽然，萧堇颜开口。 小厮的脚步立刻停下来，低着头等待她的吩咐。 「让她进来。」萧堇颜淡淡地发话。 「二哥。」堇辰激动地站起来，盯着萧堇颜的双眼也瞬间红了起来。 「先别急，让她进来，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如果是我们不想管的事情，我们大可以不管。可要是真的出了什么大事情，总得问问才行。就算是看在故去的爹娘面子上，我们也不能真的老死不相往来。」萧堇颜轻声劝慰他。 不是她萧堇颜相当圣母，而是她对吴依琳太过了解了。她们虽然接触的时间不算太长，但是以萧堇颜对吴依琳了解，这个女人心眼多，为人比较自私自利，不过有一点儿，吴依琳做得很不错。那就是她对待萧堇风的态度上。 可以说，在吴依琳的心目中，萧堇风就是她心目中的神，为了萧堇风，那女人什么事情都会做出来。 刚才小厮说了，吴依琳是红着眼睛过来的。 如果是寻常的事情，吴依琳即使有求于他们找过来，她也不会将自己弄得这样狼狈。能让她一大早挺着大肚子哭着过来，肯定是那边出了什么大事情，或许应该说，是萧堇风出了什么事情。 想必吴依琳找过来，也是算准了他们不会真的不管萧堇风吧。 哎，还真让那个女人算计到了，哪怕明知吴依琳是打着幌子过来占便宜，在不知道她具体目的之际，萧堇颜也会让她进门来。 「二哥。」听她提到死去的爹娘，堇春的眼泪顿时下来了。 孩子的心是敏感的，即使堇春现在过得衣食无忧，但只要一提及父母，他的心里还是会十分难过。 堇辰看到堇春流泪的模样，又看看堇颜，终于没有继续阻拦下去。 小厮得了主子的吩咐，立刻风一般地跑了出去。 片刻后，吴依琳在婆子的带领下，终于出现在萧堇颜姐弟三人面前。 吴依琳很憔悴，比萧堇颜想到的还要狼狈。 她身上的衣服微皱，头髮凌乱，脸上也没有上任何的容妆，挺着一个大大的肚子无措地站在了萧堇颜面前。 「二弟。」吴依琳刚张嘴，红肿的眼睛里又开始掉起了金豆子。 萧堇颜没有说话，一双漂亮的眼睛里一点儿感情不带盯着她看。 「有什么话，直说好了，萧夫人。」堇辰厌恶吴依琳，虽然让吴依琳进了宅子，但别指望他会给吴依琳好脸色看。「我们是平头百姓，等会儿还要为生计忙碌了。」 吴依琳人还没有坐下，他已经开始下逐客令了。 吴依琳正伤心，她可顾不上难堪。昨夜开始，萧堇风就开始发热了，身上的衣裳都被汗水给打湿了，整个人身上脸颊都是不正常的红色，嘴唇更是干的裂口。 吴依琳吓坏了，请了郎中过来为他诊脉，处理伤口。 可郎中过去，开了汤药喝下去，萧堇风却一点儿起色也没有。更可怕的是，萧堇风哪怕在昏迷之中，也在呻吟着喊痛。 吴依琳不放心，特意多找了几个郎中到府上去给萧堇风诊治。可所有的郎中最后全都是束手无策，郎中说了，萧堇风身上的骨头有可能裂了。如果不好好调治的话，以后说不准还会留下后遗症了。 吴依琳急了，又让婆子给萧堇风灌了一些汤药，但效果确实微乎其微。 吴步星和吴步辉见萧堇风烧得太厉害，心里也不由得担忧起来，「如果长时间热下去，只怕脑子会坏掉？」 吴依琳一听，顿时吓得魂魄都要散去了。 她也早就听人说过，正常的人要是发热太久，是可能坏掉脑袋的。 她可以接受萧堇风丢了官，也可以忍受萧堇风身体羸弱，哪怕是卧床不起都行。但是她不能想像以后，萧堇风坏了脑子再也不认识她，不认识以后他们出生的孩子，她要如何面对。 「大哥，怎么办？」心急之下，她顿时失去了分寸。 「当务之急，你只能过去求求萧堇颜了。外面传闻萧堇颜和神医月满楼的关系十分要好，要是萧堇颜愿意请动月满楼过来，妹夫的身体就不用发愁了。」吴依琳此刻耳边还在迴荡着吴步星的话。 「萧夫人请坐。」萧堇颜即使再不待见吴依琳，也不会真的小鸡肚肠去为难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 吴依琳从回忆中惊醒过来，听了萧堇颜的话，她有些受宠若惊。 她直愣愣地盯着萧堇颜看，似乎想从她的身上找出什么不同来。 可是萧堇颜神色自如，十分正常。 倒是边上的堇辰一脸不满地正瞪着她了。 「萧夫人不会是过来叙旧的吧？」萧堇颜懒洋洋地开口，语气算不上好，但也算不上坏。 吴依琳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不过这丝尴尬很快就被担忧和焦急所代替了，「二弟，求求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当初是我做得太过，对你们太狠毒了些……」 「如果萧夫人是来叙旧或者是道歉的话，门在后面，请便。」萧堇颜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 －－－－－－题外话－－－－－－ 感谢［2017—04—11］可爱的小小坏蛋　投了1票（5热度） ［2017—04—11］151**2562　投了1票（5热度） ［2017—04—11］shqxh　投了1票（5热度） ［2017—04—11］shqxh　投了1票（5热度） ［2017—04—11］a30917744　投了1票（5热度）［2017—04—11］arielh256　送了1朵鲜花 ［2017—04—11］顾御漓　送了2朵鲜花 第132章 兄弟情 吴依琳听了她的逐客令，余下的话顿时咽了回去。如果仔细看的话，还会发现她的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嫉恨的目光。 可萧堇颜并没有盯着她看，自然也就没有看到她的不满。 「二弟，我也是没有法子。」吴依琳用手里的帕子擦拭了脸上的泪水，「相公他被大房的人打得受了重伤，昨夜一宿发了高热，请了很多的郎中开了许多药也没有效。」 说到这儿，她的情绪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然后走到萧堇颜面前噗通给她跪下，「如果再不想法子给相公退热的话，说不准相公会烧坏了脑子。」 「他的脑子一直都不好，就是烧坏了，又能坏到哪里去？」堇辰愤恨不平地在一旁发狠。 萧堇颜抬眼看了堇辰一眼，堇辰立刻倔强地闭上了嘴巴。 萧堇颜心里微微一嘆，别看堇辰嘴里对萧堇风埋怨得很，方才吴依琳说出实情的时候，这孩子两眼泛红，分明心里还是放心不下萧堇风。 「既然发热，你自该去找郎中给萧大人退热，你来找我，我又不是郎中，又能为萧大人做些什么？」说到这儿，萧堇颜已经完全明白吴依琳来的目的了，但是她不会主动说出来，而是要听听吴依琳怎么说。 是不是又要欠下月满楼的人情了？萧堇颜满心都是惆怅。 月满楼不拿她当外人，三番五次帮了她很多。萧堇颜知道，只要她开口，月满楼必然不会拒绝她的请求，可纵然是这样。每一次请月满楼帮忙，她还是很难过。 她不能拿别人的好，变成理所当然。 可她萧堇颜一无权无势，二没有能力回馈同样的人情，长久下去，他们的友情是不是会走到尽头，不管怎么说，任谁都不会喜欢一个对自己一味索求的朋友吧？ 「二弟明知道我的来意，又何必装作不知。」为了萧堇风，吴依琳真的可以做出任何牺牲。她怕耽搁太久，对萧堇风不利，所以也不和萧堇颜拐弯抹角，直接捅破了来意。 「知道又何如？」她的态度落在堇辰眼中，就变成了嚣张跋扈，当即，堇辰的态度也强硬起来。 堇春连大气都不敢喘，他紧紧地盯着萧堇颜，一会儿又看看吴依琳，好似只要吴依琳对萧堇颜有任何冒犯的行为，他就会扑过去护着萧堇颜。 「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你们要怨恨的话，就怨我好了。但是相公他是无辜的。」按照吴依琳往日的性子，必然不会受堇辰这份气。 但今天是为了萧堇风而来，无论堇辰说得多难听，她都会忍下这口气。「二弟，当初，相公对你们也颇有照顾，难道你真的忍心看着他脑子坏掉？」 「照顾？你是在说笑吗？」堇辰忍不住冷笑起来，「他为了你这个狐狸精，为了他自己的荣华富贵，别说没有将我们兄弟放在心上，就是当年父亲临终的嘱託，他恐怕也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了。」堇辰越说越气愤。 吴依琳不狡辩倒也罢了，或许他还不会这么动怒。这个可恶的女人还好意思提及萧堇风对他们兄弟的照顾，真可笑！ 「堇辰。」堇颜不想堇辰整天活在哀怨之中，她温柔地看着堇辰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二哥，你总是心软，那种人不值得我们欠下人情。」堇辰气唿唿地说。 「堇春，你还怨恨萧大人吗？」堇颜将堇春拉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问。 堇春在她的注视下，迟疑着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地上的吴依琳紧张地看着堇春的动作，她知道堇春的态度决定萧堇颜接下来的举动。 「萧夫人，你是孕妇，又是官夫人，给我一个草民跪着不合规矩。如果被别人看到，还不知道我们怎么着了你呢？」萧堇颜看了地上的吴依琳一眼，有些反感地说。 她的语气很平淡，但吴依琳还是听出了她语气中的讥讽。 萧堇颜对吴依琳的确很厌恶，这个女人心计太深。 吴依琳那张脸太具有欺骗性，每每的，她又喜欢用道德绑架来压迫他们，她也不想想，萧堇颜又不是圣母，任由她摆布。 果然吴依琳听了她的话，又哭起来，「不不，二弟，一切都是我愿意的，不关二弟的事。」 王瑶在一旁气得浑身发抖，想过去将她拎起来站着。 萧堇颜对她摇摇头，王瑶这才憋住了心口的怒气，站在一旁盯着吴依琳的动作。 「堇春想不想让我过去求月大哥过去给萧大人治病？」堇颜不再看吴依琳，而是扭头继续问堇春。 「月大哥会不会生气？」堇春紧张地问。 「不会。」堇颜肯定地回答，「但我们会欠下月大哥一份大人情。」 吴依琳听了，心里满满涌上一股无名的怒火。 萧堇颜什么意思？当面问一个孩子，无非就是想自己记住她的人情而已。连大哥都叫上了，她和月满楼的关系能差吗？只不过是让月满楼过去走一趟，就好似她萧堇颜做了天大的人情一样。 「以后，我们可以慢慢偿还月大哥的人情，是不是？」堇春仰起头用渴望的眼神看着萧堇颜问。 萧堇颜点点头，「是。」 「二弟，只要能请动月神医，无论出多少诊金，我们都愿意。」吴依琳忍不住接上话。 萧堇颜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并没有搭理她，而是又看了堇辰一眼。 「有一就有二，他们这样贪得无厌，以后遇上事情又会找上门，二哥是不是又得为他们欠下别人的人情？」堇辰憋着气问。 「不，不会的，只要这一次相公的身体好好的，以后我们再也不会过来打扰几位弟弟的生活了。」吴依琳赶紧保证。 「谁是你的弟弟。」堇辰厌恶地瞪了她一眼，「萧夫人还是留一点儿口德吧，我怕被你叫一声弟弟，折了寿。」 吴依琳被他噎得脸色一红，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他可以不仁，我们却不能不义。王平，拿着我的帖子到隔壁院子走一趟。」萧堇颜淡淡地吩咐。 她和萧堇风交集不多，对他的感情说不上有多深，但她却不能真的放着萧堇风不理。 一来，她想到了萧远山临终时对她的关照，就是为了身体的原主，她也会去求月满楼。人情和人命相比，后者就显得更重了一些。其次，别看堇辰嘴里不饶人，但他的担忧一点儿都不会比堇春少，她不想日后，堇辰和堇春活在自责之中。 于情于理，月满楼这个人情她是欠定了。 吴依琳看到王平拿着帖子出去后，终于偷偷松了一口气。 月满楼的医术天下无双，以他和萧堇颜之间的交情，自然不会不帮忙。 果然，半炷香的时间，月满楼就出现在萧宅的花厅内。 「是翰林院那位萧大人？」萧堇颜在帖子上已经写明了缘由，而月满楼就住在萧堇颜隔壁，他和萧堇颜之间来往又比较密切，所以对于堇颜和萧堇风之间的纠葛也十分清楚。 萧堇颜微笑着点点头，「只是又得麻烦岳大哥了。」 说完，她自己都忍不住嘆口气。 「你我之间的关系自然不用这么客套。」月满楼淡笑着看着她。 「如果没有要紧的事情，我们现在就过去。」萧堇颜不想吴依琳留在家中，看到吴依琳，堇春和堇辰的心情都不算好。 「好。」月满楼没有拒绝。 「等会儿我们可以直接到花船上去。」萧堇颜接着说。 月满楼又是点点头，反正堇颜说什么，他是不会反对的。 吴依琳看到他们两个只顾说话，一点儿也不心急，在一旁倒是急得直皱眉头。 「公子，世子派人过来问，昨日分得银子是要存在钱庄里，还是送到院子里？」这时，王平又进来问。 「欠世子的银子，这一次直接偿还了就是。如果还有剩余的话，直接送过来。」萧堇颜吩咐。 王平听了，立刻出去回话了。 「只能先还了世子的银子，欠月大哥的银子，估计还得等上一等了。」萧堇颜不好意思地看着月满楼说。 「无碍，我并不等着银子用。」月满楼笑着回答。 他越是这样说，萧堇颜对他的愧疚之情越深，不过没有能力偿还的情况下，萧堇颜并没有冲动地说一些虚无的表示感激之意的客气话。 他们之间的互动，在吴依琳看来，自然非同一般。 想到萧堇颜请月满楼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刚才却刁难了她，吴依琳心里对萧堇颜的不满又多了几分。 萧堇颜根本不会理会她的小鸡肚肠，她转身认真交待堇辰，「外面需要的食材比较多，我不在家中，你好好看顾这边，中午的时候，也别亏待了其他的人。」 「二哥，放心，我会守好家门。」堇辰认真地保证。 「二哥，我也会好好帮着干活。」堇春笑眯眯地说。 「你的身体好好一些，看着就好，别累坏了。」堇颜笑着摸摸他的脑袋叮嘱。 「嗯嗯。」堇春如小鸡啄食一般点着头。 萧堇颜和月满楼看到他可爱的模样，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既然已经决定要过去，萧堇颜和月满楼也没有耽搁，直接准备到萧堇风那边去。 谁知，他们刚出花厅的门，就看到门口多了两尊门神。 萧堇颜认识这两个人，「今日他们不用出去，你可不必守在这边了。」 这两个人就是昨日楚宣烨分配给堇辰和堇春的人，听了堇颜的话，他们一个恭敬地给她行礼后回答，「世子吩咐过，无论两位公子到哪里，小人都得守着他们。」 萧堇颜也不知道楚宣烨这是准备闹哪出，不过楚宣烨嘴巴虽然毒了一些，这份好意，她却心领了。说实在的，由于家中大一些的小厮都出去做生意了，家中剩下的都是女孩子和一些庄子里送过来的孩子，所以萧堇颜出去的时候，心里难免会惦记一二。 现在家中多了两个门神，自然是天大的好事。她出去后，再也不用担心家中的事情了。 「大叔，你们也可以跟着我们串串子，二哥会算工钱给你们的。」堇春听到外面的说话声，连忙跑了出来。 两尊「门神」听了，嘴角直抽搐，愣了半天才从嘴里挤出几个字，「多谢小公子。」 「不用谢，做事拿钱是应该的。二哥，我说得对不对？」堇春仰起头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萧堇颜笑着点点头赞许，满足了他的心愿，「堇春说得很对。不过，他们是世子的人，也算半个客人。如果他们不愿意做的话，堇春也不能勉强客人，对不对？」 堇春一愣，随即不住点头，「我知道了。」 然后回头一脸不好意思的又对两尊大神道歉，「不好意思，如果你们不喜欢串串子的话，可以不做，我不会勉强你们做的。」 「多谢公子。」两个人不好和孩子计较，只能又道谢一声。 吴依琳在边上心急如焚，看到萧堇颜萧堇春尽在小事上磨蹭，心里难免将他们又给怨恨上了。 在吴依琳看来，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时候，就是萧堇风了。 萧堇颜明知道萧堇风在府里生死未卜，居然还在这等小事上磨蹭，分明就是萧堇颜没有将萧堇风放在心上。 萧堇颜将家中事情安排好了以后，才和月满楼出了宅子。 外面停着两辆马车，一辆是月家的，另一辆则是吴依琳府上的。 吴家的小厮和丫头正在门口车旁紧盯着萧宅的大门，他们看到吴依琳出来，丫头连忙迎上前去扶住了她，「夫人，慢点儿。」 吴依琳迟疑地看了萧堇颜一眼。 萧堇颜没有搭理她，径直跟着月满楼上了月家的马车。 她平时也是蹭车多次，因此月家的小厮和车夫全都和她比较熟悉。月满楼对她更是照顾颇多，马车的暗格内，一直都为萧堇颜准备着各种小零食和水果。 品种虽然没有楚宣烨送来的齐全，但种类也不少。 「萧大人怎么还受了内伤？」马车上，月满楼也没有避讳，直接向她打听起来。萧堇颜在帖子上只是说明请他过去给萧堇风看发热和内伤，具体的情况却没有说清楚。所以，月满楼出来的时候，针对萧堇颜透露的消息，倒是带了一些相应的药材。 「因为他的心肠太好。」萧堇颜微笑着回答，语气带着淡淡的嘲弄。 「萧家大房的人找上他呢？」月满楼也笑了起来，他的智商本来就高，堇春昏迷的时候，他几乎一直待在萧宅这边，所以大房过来闹，萧堇风不时过来打转，他也是知道的。因此，他很快从萧堇颜的话中猜到了真相。 「大房的人没有一个是吃素的，加上老太太倚老卖老，大哥将人往家里领，完全是引狼入室。」萧堇风感嘆。 「前面的那位萧夫人当初容不得你和堇辰、堇春，又怎么会容得下大房的人？」月满楼疑惑地问。 「有了前车之鑑，萧夫人总得为自己挣一些名声。」萧堇风讥讽地回答。 月满楼淡笑看着她，「只怕萧大人不仅仅是受伤那么简单了。如果事情闹得太大的话，他的名声多少会受到一些影响。要是传到御史的耳朵里，萧大人或许被人弹劾。」 萧堇颜对古代官场的了解不算深，她惊讶地问，「大哥在翰林院不过是个庶吉士，官职很低，难道御史也会关注他这样的小官员？」 「御史的官职并不高，但他们的职责就是观察官员的品行。所有的官员大大小小的私事，特别是官员品行的评定，他们全都会关注。」月满楼给她普及了一下相关的知识，「因此，凡是京官，哪怕是官职很高的官员，一般来说，都不会得罪他们。做御史者，个性一般都比较固执正直，他们要是想弹劾谁，一定不会给任何人的面子。这类人，性格高傲，为人孤僻，在京官中并不受官员的欢迎，却也不会有人主动去招惹他们。」 「当初我们到京城里，和傅家结下了梁子。傅彦生也在翰林院任职，他的官职又比大哥高，他定然不会放过这一次将大哥逐出翰林院的机会。」萧堇颜微微有些担心起来。 其实，她倒是并不是担忧萧堇风是否继续能当官。 不是她记恨萧堇风，而是因为她觉得萧堇风为人太过迂腐，为人性子又有些清高。他在官场上一定不会合群，不会招人喜欢。 官场如战场，萧堇风这样混下去总有一天会被人给吞了。 如果真的落得那样的下场，还不如做一个闲云野鹤了。反正，现在他们也算衣食无忧了。 不过，接着萧堇颜又想，当官是萧堇风的梦想，他萤爱不会甘心如此被人中伤而被御史弹劾下去。他会不会因此而意志消沉，从而得了心病？ 「事情并没有到最坏的一步，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测罢了。你还是先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再想办法解决。」月满楼看她紧锁眉头，淡笑着劝慰她。 萧堇颜心情有些乱，胡乱地点点头。想想也对，事情还没到最坏的一步，再说了，真的到了那一步，她好像也出了什么力。 这么一想，她又放松了一些。 月满楼看她心情不好，也没有多说，只是静静地陪着她。 马车很快在萧府门前停下来，「夫人，小心。」丫头先下车，小心翼翼地扶着吴依琳，吴依琳肚子已经不小了，这孩子是她和萧堇风的孩子，所以她自然比谁都要在意这个孩子。 她在丫头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下了车，等站稳以后，一抬眼就看到后面的情况。 月满楼的马车跟在吴依琳马车的后面，所以后停了一步。 他下了车，守在一旁贴心地等着萧堇颜。 由于他已经知道萧堇颜是女子，也就不好上前去搀扶一下。好在萧堇颜身边一直都有王瑶跟着，他倒是不用的担心萧堇颜会跌倒。 而吴依琳在前面看到这一幕感到奇怪，正是因为王瑶贴心搀扶着萧堇颜的一幕。 不过，因为她过于担心萧堇风，倒是没有将过多的好奇落在这一幕上。主子贪恋侍女美貌的倒也不是没有，萧堇颜身边的这个丫头，长得花容月貌，投手投足，一笑一颦之中全都带着优雅的气质，如果她不是以萧堇颜贴身丫头的身份出现，估计没有人相信她只是一个身份低贱的丫头，而是什么名门出来的贵女。 那份气质，就是京城里不少大户人家出来的嫡女，在她的面前也要弱了几分。 萧堇颜可不知道吴依琳在心里将她和王瑶之间的关系想得那么龌龊，她下了车站在大门口百味丛生。 当初她带着堇辰和堇春在这儿也算生活过一段时间，只是这儿留给她的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更多的是一种无奈和愤怒。 曾经，她在最愤怒的时候发过誓言，一辈子都不会回到这个地方来，再也不想看到这个宅子里的任何人。 可造化弄人，兜来兜去，她今日居然又站在这儿了。 她看着当初大门上方空空如也的地方，已经挂上了「萧府」两个大字，嘴角微不可见地终于露出了讥讽的笑容。 「月神医、二弟，请。」心急如焚的吴依琳顾不得说一些场面话，就急着带萧堇颜和月满楼进去。 王瑶和王平多少也知道萧堇颜当初在这儿受气的事情，兄妹两个立刻一左一右差一步站在了萧堇颜的身后，而月满楼则站在萧堇颜的右手边，他的边上也带着两个小厮。 这样一来，他们这边的气势也就显得特别足了。 「夫人。」守门的小厮看到吴依琳带着一群人过来，哪敢怠慢，他殷勤地过来给吴依琳行了礼。 「贵客上门，让人准备好茶点心招待。」吴依琳急着让月满楼给萧堇风看病，对于献殷勤的小厮理都不理，只是吩咐了身边的小丫头到厨房去，准备一些招待客人的茶点。 月满楼和萧堇颜都不是多话的人，只是跟着吴依琳走，却没有人和她说上一句话。哪怕是吴依琳不断示好，两个人也不回一个字。 这样一来，尴尬的吴依琳也知道她是不讨人喜欢的，最后干脆也不言不语，只管带着他们往里面走。 说实话，这处宅子萧堇颜也算是熟悉的，根本不需要吴依琳带路 萧堇颜就是闭上眼睛，也能找到主屋的路。只是往日里，她也算这个宅子中的半个主子，而现在她的身份是客人。想一想，也真够讥讽的了。 「夫人，你可回来了。老爷好像热的更厉害了。」到了主屋门口，守在外面的小绿一看到吴依琳就过来禀报关于萧堇风的最新情况。 「大哥他们呢？」吴依琳张望一下，没有发现自己两个兄长，忍不住问起来。 「两位舅老爷都在屋子里守着老爷了。」小绿飞快地回答，一边用眼神偷瞄萧堇颜。 当初小绿没少欺负堇春，萧堇颜根本就不待见她，小绿怕萧堇颜今日过来，会针对她。 萧堇颜哪有多余的心思放在一个不起眼的丫头身上，在她眼中，小绿所作所为固然可恶，可当初如果没有吴依琳的授意和纵容，量她一个丫头也不敢做出欺主的事情。 如果真要算旧帐的话，她只会算在吴依琳头上。 「月公子，二弟请进。」吴依琳也没让小绿进去通报，直接准备带着他们进去。 「萧夫人还是叫我萧堇颜比较好，夫人的称唿，小人不敢当。」就在这时，萧堇颜终于开口。 她的话成功地让吴依琳红了脸，然后又白了脸。 月满楼淡淡一笑，有些纵容地看着她说，「不过是一个小官员而已，你不用这么客气。以后以你的身份，就是再大一些的官员家中的女眷见到你，也得以笑脸相迎。」 这话，比打吴依琳的脸更厉害。 吴依琳站在一旁几乎摇摇欲坠，满脸通红。 好好，这两个人居然联手羞辱她。 月满楼的身份高贵，吴依琳肯定不敢也不能对他有什么不满，但萧堇颜不过是一个暴发户，她还真没有将萧堇颜放在眼中。如果不是萧堇颜和月满楼认识，而今天她是有求于萧堇颜。 吴依琳才不会自降身份去讨好萧堇颜了。 她都将自己放低到了尘埃之中，萧堇颜居然还敢羞辱她，因此，吴依琳又在心里将萧堇颜记上了一笔。 「二弟。」她的语气带着委屈和急切。 萧堇颜和月满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语。 「萧公子，请。」因为有求于萧堇颜，吴依琳最后还是选择了避让。 月满楼做事向来随心所欲，而萧堇风这边，身份比起他来说，又差了很多，月满楼自然不会吩咐自己带来的药童避开，而王平和王瑶作为萧堇颜的人，兄妹两个都在担心萧堇颜会不会受到吴依琳的欺压，所以也没有留在外面，而是紧紧地跟在了萧堇颜的身边。 加上吴依琳，屋子里原本就有吴步星和吴步成守着，除此之外，杜婆子也在这边等候吩咐。这样一来，偌大的房间反倒是一下子显得拥挤起来了。 「夫人。」杜婆子见到吴依琳进来，眼睛一亮。 「妹妹。」吴步星和吴步成也站了起来。 随即，他们一起对月满楼拱手行礼，「想必这位就是神医月公子吧？」 月满楼不喜和陌生人相处，更不喜太闹。吴家两位公子的示好，他只是淡淡地点点头，却一字未发，几乎没有给他们一点儿面子。 吴步星和吴步成都听人说过月满楼的个性怪僻，倒也没有往心里去。 只是他们看着月满楼身边的萧堇颜，兄弟两个的脸上都微微露出了少许的尴尬来。 吴家兄弟都是生意人，商人重利，如果他们早知道萧堇颜的潜力如此巨大，说什么他们也会拦着吴依琳去得罪萧堇颜。 但世上没有后悔药吃，现在看萧堇颜的态度，似乎想交好已经太晚了。 萧堇颜此刻也正看着躺着床上的萧堇风。 床上的萧堇风因为发热的缘故，脸色潮红，那是一种不健康的潮红，他的嘴唇一片苍白，上面干裂，甚至浸出了丝丝的鲜血出来，闭上的眼睛深陷下去，狼狈虚弱的样子和原本意气风发的模样，相差太远。 萧堇颜看到他的惨样，眼睛里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 她这种模样落在吴依琳眼中，吴依琳无疑对她又记恨了几分。 吴依琳认为萧堇颜无情无义，当初的事情的确是她做得过分了几分，但所有的事情都是她做的，萧堇风并没有得罪萧堇颜，甚至，为了萧堇颜兄弟三人，萧堇风还冷落了她多日。在知道萧堇春受伤以后，萧堇风更是二话不说就过去了，为什么萧堇颜还要抓住这边的小辫子不放，萧堇颜分明就是个冷血的东西，对萧堇风这个兄长一点儿情义也没有。 此时此刻，吴依琳倒是为萧堇风不平起来。 月满楼既然愿意过来，也是看在萧堇颜的面子上，他也不矫情，直接坐在凳子上，然后伸手给萧堇风搭脉。 吴依琳看到他的举动，立刻将所有的心思从萧堇颜身上收回，一脸紧张地盯着月满楼看。 过了好一会儿，月满楼才将手从萧堇风手上收回，「月神医，我家相公怎么样？」 吴依琳忍不住上前问起来。 月满楼没有搭理她，而是转身对一旁的萧堇颜说，「我要为他检查身上的伤口，你们现在外面等着。」 萧堇颜知道他的意思，古代男女七岁不同席，她是女子，月满楼早就知道她的身份，这是为给她避嫌找了一个藉口。 「好。」萧堇颜点点头，带着王平和王瑶下去了。 「好好招待萧公子。」吴步星和吴步成也被月满楼赶出去了，兄弟两个有心想和萧堇颜重修旧好。毕竟现在的萧堇颜身份不同了，月满楼对她的重视，兄弟两个已经看得明明白白，而萧堇颜的价值远不比如此，传说中，荣王府的烨世子，对她也是青睐有加。 要是能和萧堇颜修好关系的话，以后说不定他们吴家也能搭上荣王府和月家的关系，就是萧堇风的官位也不用焦心了。 第133章 护不护? 他们兄弟二人想得倒是很好，可惜萧堇颜却不会配合他们。 萧堇颜带着王平王瑶并没有落座，而是径直走到院子里站住了。 她不声不响就给了吴家兄弟一个下马威，吴家兄弟也不是笨蛋，萧堇颜对他们的排斥让两个人顿时尴尬不已，不过吴步成即使知道他惹萧堇颜厌恶，还是硬着头皮走到了萧堇颜的身边。 萧堇颜如今今非昔比，她本人不可惧，但她身后的靠山太硬了。 虽然吴步星在吴依琳面前做了保证，即使萧堇风被御史弹劾不用做官他们吴家也不会在意。但实际上，他内心还是希望萧堇风能保住官位。 萧堇风的官职并不大，可以说，这样的职位摆出来，对于他们吴家来说，完全是一个鸡肋。 吴家却还是在意。 吴家在京城里是不能和世家比，不过说起来，他们吴家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城里也算有些底蕴，最起码，他们吴家不缺银子。 吴家现在缺少的是面子，哪怕萧堇风的官职再鸡肋，可摆出来，也是公鸡头上的那块肉——大小是个官不是。 「萧公子，原本是家妹对不住你们，不过当初她也是因为被人威逼才做出了那样的举动。」吴步星微微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然后猜开口。 他想用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方法，解开萧堇颜的心结，说不准就能突破双方尴尬的关系，最不济的话，也能让萧堇颜动动恻隐之心，帮助萧堇风保下现有的官职。 王平和王瑶兄妹讥讽地看着吴步星，吴家兄妹果然是有血缘关系的人，说出的话简直如出一辙。 萧堇颜很不耐烦，她对吴步星向来不喜，如果说吴依琳当初对他们兄弟三人出手，其中没有吴家的关系，打死她都不信。 她又不是三岁的孩子，这会儿被人哄两句，就可以忘记原本受到的屈辱和刁难。 「吴公子，明人不说暗话，以前的事情已经揭过去了，现在再提及，是不是没有半点意思？」萧堇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 「好，萧公子如此痛快，我也就不再兜圈子了。」吴步星在商场上摸打滚爬多年，早就是个老油条，萧堇颜的措词并没有让他动怒，拂袖而去。「妹夫被人伤得如此之重，也是他的心肠过于太软。萧公子和大房的人也生活过一段时间，我听人说过，大房的人本来是到萧公子那儿打秋风，后又被世子赶出去的。」 萧堇颜微微一笑，「是又怎样？」 吴步星见她没有否认，也是微微一笑，心情终于变得舒畅一些。看样子，萧堇颜对萧堇风和大房之间的事情也很好奇，这是一个良好的入口。 「他们在萧公子那儿碰了壁，出去的时候正好遇上妹夫。妹夫为人过于腐朽，心也比较软，就给了大房的人一些相应的帮助。本来妹夫的意思只是想照拂他们一二，哪知道他们从牢狱中出来后，就缠上了妹夫。后来，老太太贪心不足，她偏向大房，想将这处宅子占为己有，居然对妹妹直接动手，害得妹妹差点儿失去肚子里的孩子，由此，妹夫才下了决心将他们赶了出去。」 萧堇颜听了沉默不语。 她对大房的人十分了解，那些人在萧堇风这儿得到好处，享受惯了，又怎么会甘心就此离去？不过，如果他们没有得到更大的好处，应该也不足以对萧堇风动手呀。 毕竟，只要不撕破脸，他们还可以从萧堇风这儿继续得到好处。真的撕破脸，对于他们来说，实在不算明智的举动。 吴步星看她将自己的话听进去，心里更加高兴起来，于是也更加卖力地继续说起来，「前些日子，不知为什么，他们居然找到了翰林院，不顾妹夫的颜面直接闹起来，老太太和大房的人一起殴打了妹夫，他们下手狠，妹夫身上除去外伤以后，胳膊上一大块的肉几乎都要被咬下来，腿上的骨头好似也遭了罪。」 说到这儿，吴步星故意停顿一下，似乎等待萧堇颜对此事过问几句。 可萧堇颜依旧没有追问，保持了一贯的沉默。 吴步星看到她很能沉住气，心里不免感嘆一句。萧堇颜的确是个人才，如果不是她的身体不好，她的风头估计早就盖过了萧堇风。 想到萧堇颜在江南得到的才子名号，吴步星此刻只觉得这个称号明晃晃的全是嘲讽。 「如果吴公子说完了，自便。」萧堇颜已经知道了事情大概的经过，接下来吴步星要说什么，她心中也有了计较。不过，此事，她并不想参与。 吴步星凭什么觉得她有那么大的脸，能左右朝廷官员的去留？ 她背着双手，带着王平王瑶就要往远处走，不过吴步星既然选择将事情告诉她，哪能会轻易放她离开。 「萧公子何必兜着明白装煳涂。」他淡笑着看着萧堇颜的侧面说，「即使萧公子记恨我的妹妹，但萧堇风还是你的亲兄弟，萧公子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看着他被人弹劾羞辱吗？你就不怕妹夫从此以后郁闷于心，一生不得安宁？」 「我怕什么？」萧堇颜听了他的话不禁冷笑起来，「吴公子好像忘记了，我只是一个平民百姓，又能护着他什么？论起本领，我想你们吴家应该更胜一筹才对，否则的话，当初我们三个幼弟也不会落得被人逐出家门的地步。」 说完，萧堇颜转身就走，王平和王瑶冷冷地警告似的看了吴步星一眼，然后紧紧地跟在了萧堇颜的身后。 兄妹两个的眼神太过犀利，一点儿不像家奴，纵然是见多识广的吴步星在他们的眼神下，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感觉的浑身开始往外冒冷汗。 这两个人不简单！吴步星脑子一冷。 萧堇颜带着王平兄妹走得并不远，她在小花园处一个石凳上坐了下来，此处并没有外人，她脸上的笑容终于淡了下来。 王瑶跟在她身边也差不多有半年的时间了，所以对她的情绪了解比较多。 「奴婢本不该多嘴，公子心情郁闷，可是为了萧大人的官位担忧？」王瑶走过去，轻声问。 萧堇颜摇摇头又点点头，「这边的事情我并不想参与，我自知自己不过是个平民，很多事情不是我这样一个小人物能左右的。可是一想到爹临终前的嘱託，我的心就狠不下来。而且堇春和堇辰……」 说到这儿，她又重重地嘆口气。 「京城中的御史，性格向来孤傲。大房的人选择在翰林院门口闹，为得就是将事情闹大，萧大人受到此事牵累，估计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公子如果担忧的话，不妨问问世子。」王瑶迟疑一下，说出自己的建议。 萧堇颜一直拿她当心腹，王瑶多嘴，她也不生气，「话是这么说，但欠下的人情总是要偿还的，我一个小人物要用什么去偿还世子的人情？再说了，他的性子本来就不适合当官，特别是这京城中的官，不论大小，总得站队吧？他性子孤傲，学识有之，人情却差了很多。就算这一次我帮了他，那么下一次他惹了事情，又要怎么办呢？」 萧堇颜真的很苦恼，她心里这会儿十分矛盾。 正说着，远远的，他们就看到月满楼带着小厮从屋子里出来了。 而吴步星和吴步辉、吴依琳全都站在他的身旁。 「过去吧。」人出来，萧堇颜立刻站起来，走了过去。 「月神医，不知诊金多少？」当他们走进的时候，正好听到了吴依琳的问话。 萧堇颜脚步微微一顿，接着继续往前走去。 「我出诊，自然是无价。刚才出的药丸和药方，更是无价。」月满楼语气十分冷淡。 吴依琳听了，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京城中早就有传言，千金难买月满楼一颗药丸。只是她当时为了萧堇风的性命而担忧，完全忘记了诊金这回事。 现在听到月满楼的回答后，她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无价？人命的确是无价。 在吴依琳的心目中，萧堇风更是无价的。但没有价格的出诊和药单，她要付出什么样的辛劳？ 一时间，担忧、害怕、羞愤顿时一股脑涌上了她的心头。 「月公子，是我等唐突了。以月公子的身份，无价自然担得，不过月公子愿意过来一遭，必然也是给了妹夫几分薄面，所以还望月公子担当一些。」吴步星拱手低声说，其实这会儿他也很尴尬。 神医是请来了，可月满楼给萧堇风看完病，他们这边却付不起诊金了。要是传出去，他们吴家的脸估计也丢光了。 如果是别人的话，吴家还可以可出承诺，比如日后神医有什么需求，吴家会竭尽全力去帮忙。但月满楼是什么身份？药神谷的谷主，当代太后娘家的侄子，京城三公子之一，无论哪一个身份，全都能甩他们吴家十八条街去，他们要是说出这样的承诺，能让人笑掉大牙。 或者说，月满楼听了，肯定还会记恨吴家，认为吴家人是在羞辱他了。 可当前的形势容不得他们故作大方，如果说有什么能让月满楼退一步的话，估计也只有萧堇颜的面子了。 顾不得羞愧，吴步星只能出此下策，将话说得模稜两可，希望月满楼能看在萧堇颜的面子上，将诊金放低一些。 相比之下，吴依琳不仅仅是尴尬这么简单了，她更多的是忧虑，先前她是在担心萧堇风的身体，所以认为只要能请动月满楼，她愿意付出倾家荡产的代价。现在的想法则不然，如果没有足够的财力支撑，他们夫妻又要如何在京城内立足。 到时候，即使两位兄长愿意贴补于她，但到底没有自己手里有活钱来的痛快。 而且人心这东西最不好说，万一到时候两位兄长对他们夫妻厌恶的话，他们又要怎么办？ 以后还有孩子要养活了，她可不希望孩子以后跟着自己寄人篱下。 这么一想的话，她看着萧堇颜的眼神就显得热切很多。 那火热的眼神让萧堇颜想忽视都不行。 萧堇颜是聪明人，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随即，萧堇颜的脸上就露出了讥讽的笑意，「月大哥，时辰不早，我们还是早点儿离开好了。」 吴依琳眼睛一下子睁圆了，萧堇颜居然没有帮他们说情！ 月满楼对身外之物并不看重，对人情世故也是冷然相对。他这个人的个性本来就很矛盾，看着风度翩翩，个性温吞很好处的模样，实际上，他对人一向十分疏离。否则的话，京城内也不会有千金难求月满楼的传言来。 「好。」月满楼微笑着看着萧堇颜答应一声，然后转头脸色又沉下来，「吴家也不过如此。」 此言一出，吴步星兄妹三人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一片。 不过月满楼说了这一句以后，居然直接和萧堇颜走了。 「大哥，月公子是何意思？」等萧堇颜他们的身影消失后，吴步辉忍不住出声问。 「他是在为萧堇颜出气。」吴步星面露担忧，然后长长地嘆口气，「妹妹，当初你做得失算了。」 「我是不会后悔的，哪怕萧堇颜现在过得再好，我也绝不会后悔。」吴依琳咬着牙说。 吴步星看到她死也不悔改，心里又悄悄嘆口气，妒忌之心害死人呀。妹妹怎么就不明白，现在和萧堇颜交好，只会给她和萧堇风带去大量的好处呢？ 「那诊金要怎么算？」吴步辉摸着脑袋问。 这个话题有些伤人，吴依琳嘟着嘴巴也无措地等着吴步星拿主意。 「回去备上一些上好的药材和礼物，明日我亲自送到月府就是了。」吴步星嘆口气说，「银子多少也是要出的。」 「大哥，多少银子，我出。」吴依琳抢着说。 「算了，一点儿银子我们还是出得起的，妹夫受伤，少不得要调养。过些日子，你也要生了，哪一样都需要银子不是？」吴步星说。 「那大哥打算给多少银子？」吴依琳还是没忍住。 「月满楼很聪明，他为了给萧堇颜出气，将难题扔给了我们。五千两的银子肯定是少不了了。」吴步星回答。 「五千？」吴依琳惊讶地叫起来。 「以月满楼的名声，这点银子根本拿不出手了，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吴步星苦笑着回答，是的，别看他们出了这么多的诊金，估计也讨不得好。要是月家有心整他们，将无价之说散播出去，他们吴家都会没脸见人。 另一边，萧堇颜和月满楼走出萧府以后，已经上了马车。 「月大哥，这一次又麻烦你了。」她不好意思地说。 「举手之劳罢了，你不用放在心上。倒是那个萧夫人，你要小心她，她并不是个感恩之人。」在月满楼眼中，萧堇颜是个光明磊落，个性十分单纯的女孩子。 这样的人不会耍阴谋诡计，也很容易被人算计，而吴家那兄妹三人则不然，应该是十分善于算计别人的人。 他怕萧堇颜心软之下吃亏。 「已经脱离了关系，我不会和他们有过多的交接。」萧堇颜微笑着回答。 她又不是圣母，什么事情都要掺和。不过月满楼对她的好意，她还是心领了。 「萧堇风的官职，你是否……」 「暂时不想问。」萧堇颜懒洋洋地回答。 月满楼看到她是真的兴趣不大，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 从萧堇风那儿出来，再到主街上，已经到了午时，这时候，大街上的人流如潮，一点儿也不比昨日的少。 这种情况下，马车自然是不能继续坐了，几个人没办法，只好下车步行过去了。 路上，经过自家摊子的时候，发现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王平，你继续留下来吧。」 萧堇颜一边和自家的小厮打了招唿，一边吩咐身边的王平。 「是，公子。」王平答应一声，直接翻身跳进了小厮的中间开始帮着忙碌。 看到自家的生意这么好，萧堇颜的脸上不禁露出了笑意。 「给我一百串的羊肉，其余的蔬菜各来十串。」萧堇颜吩咐自家小厮们。 主子要的东西，小厮们自然不敢怠慢，很快各种肉串和素串子就交到了萧堇颜的手上。 萧堇颜接过，让王瑶用食盒装了起来，又抽出几支递给了月满楼，「月大哥，尝尝。」 跟在月满楼身后的药童看了，嘴角直抽搐。让风月之姿的月公子在大街上吃串子，萧公子还真想得出来。 月满楼看到她吃得欢，心情顿时跟着欢畅起来，他笑眯眯地接过串子，也不管大街上对他投过来的诧异眼神，陪着萧堇颜一边走一边吃起来。 「哟，这就吃起来呢？」两个人边走边吃，到了花船上，手里的串子还没有吃完。 接着楚宣烨阴阳怪气的声音就在他们的耳畔响了起来。 「世子，我也给你带来了串子。我自家的生意，味道很好的。」萧堇颜殷勤地给他打开食盒。 楚宣烨斜睨一眼食盒，等看清楚食盒里不但有各种各样的肉串，还有各色的素菜。呵呵，还算萧堇颜有点儿良心。 他心里高兴，面上却不显。 「让爷吃你们剩下的？」他故意找茬。 「世子，你可冤枉我了。」萧堇颜举手做发誓状，「天地良心，食盒里的烤串全都是现做的，是我专门为世子挑选的。」 「既然如此，爷就勉为其难给点儿面子给你。」楚宣烨总算满意了，伸出了白皙细长的手指取出一串吃起来。 天气比较热，这些烤串放在食盒中并没有冷却，因为味道十分好。 楚宣烨吃了一串以后，又取了一串继续啃。 他一边吃，嘴里一边也没少损萧堇颜，「为了一个白眼狼，你居然还专门跑了一趟。这会儿就不怕欠了人家的人情？」 萧堇颜一听僵住了，脸上的笑容也暗淡了几分，感情楚宣烨一直在监视她？ 被人监视的滋味向来不好受，萧堇颜真想拍桌子翻脸。不过，她抬头看看楚宣烨，发现楚宣烨正龇牙对她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在心里比划了两个人的武力值后，她默默地打消了冒出来的念头。 「爷，药膳已经做好了。」丁甲苦着脸端着一盅热气腾腾的汤进来。 他命苦呀，作为世子爷身边的一等侍卫居然沦落为端茶倒水的小厮，说出去，他的脸都没处放。偏偏世子爷对萧堇颜还就上心上了，一大早就让他盯着厨房煮了药膳，就等着萧堇颜过来享用了。 可该死的萧堇颜居然到现在才出现，等得爷早就心焦不已，差点儿大发雷霆。 可怜的丁甲看到楚宣烨震怒，都不敢过来找萧堇颜晦气，随心他心里对萧堇颜埋怨不已，却不敢真的有所怠慢，一直小心翼翼看守着药膳。 听到萧堇颜上船的消息后，更是第一时间内在楚宣烨面前刷好感，将药膳端上了。只是他一进门趁着楚宣烨没注意的时候，就已经狠狠地瞪了萧堇颜一眼。 「放下。」楚宣烨一边吃着串子，一边笑眯眯地吩咐丁甲。 丁甲看到他的心情开始转好，终于偷偷松了一口气，当然他在心里也暗暗吐槽一把：萧堇颜的魅力真够大的，世子爷一见到她，坏脾气居然就变得妥妥帖帖的。他以后是不是要在萧堇颜放老实一点儿，拉近一下双方的关系。 万一以后他得罪了世子爷，萧堇颜在边上为他说几句好话，说不定世子就会放过他了。 「一个破落的白眼狼，你犯得着过去受气？你也就看爷的性子好，时不时在爷的面前耍个性子。」楚宣烨一边嫌弃，一边不忘标榜一下自己的好脾气。「喝了，自个的身体才是自己的，别人的死活于你何干？」 萧堇颜瞄了一眼桌子上的药膳，颜色不错，嗯，散发在空气中的香气也不错，此刻无论楚宣烨的话有多刻薄，她也没了脾气了。 她又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楚宣烨对她的好，她心里很明白。 「那是当然，正因为世子的脾气好，小人才敢放肆不是。」她乐呵呵地坐下了，然后又招唿月满楼跟着一起坐下，「月大哥，你也坐呀。」 还有心情管别人，楚宣烨不满地瞥了月满楼一眼。 月满楼知道他小心眼，才不会真的和他计较了。 他微笑着坐在了萧堇颜的左手边，附和着楚宣烨的话说，「世子手下的厨子手艺真的是越来越好了，这份药膳做得很细緻。」 何止是细緻，在萧堇颜看来，楚宣烨手下的厨子做出的药膳完全是极致。 她不喜欢吃补药，可偏偏每一次楚宣烨在这件事特别霸道，要是她漏掉了一顿的补药或者补品，第二天他必然会派人送来两份，而且一定会逼着她当面吃掉。 吃亏次数多了，他再派人送过来药膳和补药，萧堇颜干脆老老实实地吃完。享受总比被逼来得舒服痛快吧！ 「厨子的手艺真的很棒。」萧堇颜一边吃，一边忍不住贊起来。「不过，厨子再棒，也没有世子你这个主子厉害，有眼光呀！」 楚宣烨听了，脸上顿时露出得意的笑容，「算你还有点儿良心。」 月满楼一直笑眯眯看着他们打嘴仗，并没有多言。 丁甲、丁乙等人站在一旁看了，心里都有纠结起来。萧堇颜花言巧语两三句，这就将世子爷给哄住了？ 奸诈的小人！ 接着几个侍卫心里又想，以后他们是不是也要跟着萧堇颜学学，从而讨好世子爷？ 「下午赌坊的赔率不会很高，估计只是走了过场。」萧堇颜几口就将药膳吃完，然后又说起了正事。 「小倌的争斗放在往年，也算激烈。不过经过昨晚花魁的较量，每个人心中自然会有一桿秤。只不过，怡红院或许不会甘心。」月满楼淡笑着说。 「跳樑小丑罢了，还用得着你担心！」楚宣烨讥讽地说。 「任何事情都不是绝对的，兔子急了还咬人了。」萧堇颜和他唱起反调。 怡红院明知道夜店现在的东家是月满楼和楚宣烨，昨日一来的时候居然就敢挑衅。如果她们背后没有过硬的靠山，相信她们绝对没有那么傻。 月满楼的个性算是比较温吞的，她们胆敢冒险试一试，倒也说得过去。 可楚宣烨却是京城一霸，还是那种戴着面具的嚣张笑面虎，这样的人，怡红院丝毫不惧，就耐人寻味了。 萧堇颜不觉得怡红院在昨日输了气势后，今日还会没有大动作。 「杞人忧天，小家子气。」楚宣烨对她的说法嗤之以鼻。 萧堇颜不想和他争辩，反正等到晚上的时候，一切都会明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想套近乎，中午的时候，太子带着莫无尘兄弟和林致远又过来了。 莫无心见到月满楼和萧堇颜的时候，脸色黑沉得如墨汁一般。 萧堇颜低着头摸着鼻子想，她也太无辜了。事情开端明明就是这位莫家二公子不对，故意找茬惹起，现在怎么好像变成了她才是挑事的？ 事实上，真正挑事的人是楚宣烨。 「莫二公子今日过来不知道想奉送点什么？」他乐呵呵地瞥着莫无心问，「上一次留下了声音，难不成这一次还想留下耳朵？」 莫无心听了，气得呲熘站了起来，死命瞪着他。 楚宣烨见状，笑得更加开心了，「好好，爷知道你的心意了，坐下。」 说完，他使了巧劲，莫无心还真的噗通重重地坐在了椅子上。 丢人！莫无心被他气得脸色涨红，眼睛里也流出了杀人般的神色。 楚宣烨看到他气得头顶冒烟，笑得更加欢畅了，「呵呵，相府出来的公子，规矩就是不一样。」 他那副欠扁的模样，不要说莫家兄弟两个尴尬不已，就是萧堇颜都快看不下去了。 谁家见过未来的妹夫，还没有将人家的妹妹娶回家，就开始一个劲去得罪大舅哥的？ 但楚宣烨不但主动得罪了，而且还得罪得理直气壮。 萧堇颜不禁为莫无双鞠了一把同情泪。凡是男人对女人真的动心，横竖也不会对未来的大舅哥说这么狠毒的话，也不会这样无理去羞辱人家。楚宣烨做得这样肆无忌惮，无非是因为他的确不喜欢莫无双。 想到古代男女的姻缘，向来身不由己。萧堇颜又轻轻地嘆口气，她很庆幸，萧家和老宅子那边断了关系，好歹是没有人能左右她的终身大事的了。 「哈哈，阿烨，你还是这么好玩。」太子帮着打哈哈。 莫无尘微微嘆口气，萧堇颜能想到的，他又怎么会想不到了。楚宣烨真的不是他们相府的良婿呀，他想到莫无双对楚宣烨的痴恋，满心都是焦急和担忧。 「阿楼，大家都不是外人。昨日无心性急出口伤了萧公子，是他的不对。你看，无尘已经代表莫家给你们赔礼道歉了，今日就给我一个面子，替无心解了毒如何？」太子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昨日回去后，无心已经被家父责备过，请萧兄弟和月公子海涵。」莫无尘干笑着站起来，诚恳地向萧堇颜和月满楼拱手失礼。 以莫无尘的身份，能做到这一步，已属不易。 不过，萧堇颜却不会主动出面当好人，一来毒是月满楼为她出气下的，她不能不识好歹，拿这个做人情。其次，太子又不是在和她说话，她更不能喧宾夺主。 莫无心显然并不服气，他不能说话，一直在边上歪着脖子气唿唿瞪着月满楼和楚宣烨，隐晦的目光里全是对他们的不满。 楚宣烨在一边听了，笑着将手里的扇子摇得更欢了，「呵呵，爷觉得他这样安安静静多好，月满楼，你不会被人忽悠两三句就准备当起好人了吧？」 萧堇颜看到他在太子面前都这样方式，顿时有些吃惊地看过去。太子是未来的储君，楚宣烨在他面前这样放肆真的好吗？就是太子的反应也太让人吃惊了一些，太子对楚宣烨好像也太纵容了一些。 第134章 太任性 「我从没有说过自己是好人。」月满楼淡笑着回答，云淡风轻的模样，好似不是在贬低他自己。 莫无尘听了后，脸上真诚的笑容顿时变成了苦笑，月满楼这是在变相地拒绝给无心解药呀。 萧堇颜恪守本分，她知道自己的分量，在座的哪一个不是天之骄子，哪里轮到上她这样的小人物说话。再说了，就冲着莫无心嚣张的个性，恐怕即使她多嘴好心帮着他向月满楼求情，莫无心也不会承她的人情。 既然如此，那她还做什么好人，想到这里，她微低着头，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看着，完全做到了一言不发。 莫无心「嗖」地站起来，双手对准月满楼就要煽过去。 「不可。」莫无尘大惊失色，立刻也伸出双手惊慌地截住他。 说时迟那时快，淡笑的月满楼漫不经心地手掌微微一动，「啪」的一声，莫无心就直接倒在了地上。 「呵呵，果然是蠢不可及。」楚宣烨笑得那个欢，完全不顾莫无尘和莫无心黑漆一般的脸色。 「对不住，月公子。」莫无尘难为情地看着月满楼再一次道歉。「一切都是无心的错，希望月公子能看在太子的面子上，和莫月两府关系一直交好的份上，能饶过他一次。」 他的态度严肃，语气诚恳，丝毫没有勉强做作的模样，反倒让月满楼不好再说什么。 虽然月满楼的性子冷淡，但他毕竟也是出自京城世家，所以有时候该有的应酬还是需要有的。而且月家和相府虽然走动得并不是很勤，但两府的关系平时维持得也不错，所以说，月满楼也只是想给莫无心一个小小的教训而已，并没有真的想抹杀他。 莫无尘和他本在一个辈分上，现在却在他面前放低了姿态，他也不好继续折腾下去，不过，至于解药，他也不会立刻拿出来。「莫公子，二公子并不是孩子。」 莫无尘听了有些哑然，他听出月满楼是在讥讽相府对无心管教不严。的确，以莫无心的年纪，真的算不上是孩子了。可无心现在的模样，他又能怎么说？ 因为有错在身，莫无尘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莫无心一眼。 莫无心倔强地怒瞪着月满楼，一点儿悔改的意思也没有。本来事情多简单，他只是气楚宣烨不检点，到处沾花惹草罢了。谁让月满楼多管闲事跳出来为萧堇颜出头，哼，萧堇颜果然是男狐狸精，以后一定要让清歌离她远一些才行。 萧堇颜无辜中枪还不自知，她一直低着头当木头人。 「萧堇颜，他瞪你了。」就在她努力想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时候，楚宣烨忽然将脸凑近了她脑袋边大声来了一句。 萧堇颜被吓了一跳，身体往后仰，想避开他。谁知道动作过勐，她的身体往后倒去的幅度太大，再也控制不住了。 如果没有人搭救她，她狠狠地摔一跤是必不可免的了。 萧堇颜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吓得认命般闭上眼睛。她暗暗在心里将罪魁祸首楚宣烨狠狠骂了一顿：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才倒霉地遭受这一场无妄之灾。 「真没用。」正当她认命的时候，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关键时刻，楚宣烨居然伸出右手托住了她的后腰，「坐着也能摔跤，真够笨的。」 楚宣烨英雄救美以后，开始洋洋得意地自我表功，「不是爷动作快，你小子是准备摔破脑袋？」 「还不是被你吓的？」萧堇颜火冒三丈。 「呵呵，还打算恩将仇报来着了。」楚宣烨冷笑两声，右手忽然一松，萧堇颜身体一歪，吓得又惊叫起来。 楚宣烨大笑起来，萧堇颜这才发现，他只是故意想耍自己，他的右手根本没有真的抽回去了。 屋子里鸦雀无声，太子、林致远和莫无尘兄弟全都惊讶地看着对面的三人。 对，就是三人，此刻的月满楼有些无奈，还有些心酸。 萧堇颜身体往后倾倒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下意识地伸出手拉住了萧堇颜的左手腕。 惊慌中的萧堇颜只注意到楚宣烨，却没有意识到他还抓着她的手腕了。 「笨蛋。」楚宣烨将她的腰身往上一托，萧堇颜的身体立刻坐正了。 萧堇颜没好气地瞪了楚宣烨一眼，然后才发现月满楼正抓着自己的手腕。 她忽然意识到，原来刚才抓住自己的人并不是楚宣烨，而是月满楼的手，脸不禁一红，「谢谢你，月大哥。」 「小心一点儿。」月满楼微微一笑。 莫无心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方才月满楼、萧堇颜和楚宣烨三个人之间的互动，看起来十分正常，但细细一想，好像又有些不对。怎么越看越觉得他们的关系很暧昧呢？ 「我会注意的。」萧堇颜不好意思地道谢，转身又瞪了楚宣烨一眼，恶声恶气地说，「世子，人吓人会吓死人的，麻烦你说话的时候，能不能坐正了？」 「不能。」楚宣烨笑眯眯地瞥了月满楼松开的手腕，手里的扇子摇得唿唿作响，「爷是怕你耳朵背，才凑近了和你说话。别人想如此，爷还不乐意了。」 因为太子等人都在，萧堇颜不敢对他翻白眼，说狠话。不过，该说的话，她还是要说的，「世子，我的耳朵很好，有月神医在，我就是想听不到，也不可能。世子身份尊贵，小人哪敢让你降低身份靠近小人？」 「还算有点儿自知之明。」楚宣烨看她识相，终于满意了几分。 太子看到他们说着说着，就跑题了。照这样下去，解药的事情估计也要泡汤了，于是，他淡笑着插话，「你们的感情如此深厚，生意一定会红火起来。好了，阿烨，你也别太较真了，无心已经被折腾了好两天，丞相也教训了他，你也别火上浇油了。」 说完楚宣烨，太子又扭头看着月满楼淡笑着说，「你认识无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能不知他的性子一向如此。为了一点儿口舌之争，总不能真的让丞相和夫人到你府上去求药吧？」 「惭愧。」莫无尘再次对月满楼拱手，「请月公子不要介怀。」 月满楼眼睛余光瞥到萧堇颜收敛的模样，淡淡地回答，「的确是口舌之争，岂不知流言最伤人。相爷为人公正，莫夫人更是女子中的表率，就是莫大公子也算是人中豪杰，还是请莫大公子好好教导二公子才是，毕竟长舌妇无论到哪里，都是十分惹人厌的主。」 月满楼居然将他比作长舌妇，莫无心的脸青白交替，他觉得今天所有的脸面全都丢掉了。 不过，即便如此，月满楼也没有放过他，继续说，「堇颜不但是我的合作伙伴，更是我的知己，在我的心目中，她是极其重要的人。如果二公子喜欢捏软柿子的话，我想你挑错了人选。如果二公子想继续迁怒于堇颜的话，以后眼睛也不必要了。」 轻描淡写的话，落在在座的人耳朵里，每个人心中几乎全都掀起了惊涛骇浪。 莫无尘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萧堇颜一眼，太子的眼中隐晦不明，林致远则一脸呆滞。他们都知道月满楼看重萧堇颜，但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萧堇颜在月满楼的心中居然占着这么重要的位置。 刚才的话，月满楼几乎是毫不避讳地直接宣布，萧堇颜是他维护的人。 就是一向对萧堇颜不满的莫无心，此刻也安静下来了。 月满楼刚才说的话，有几分道理，他昨日的确是迁怒于萧堇颜了。事实上，他的潜意识可能也觉得萧堇颜好欺负吧，所以才会口不择言。但现在再次面对萧堇颜的时候，他想说什么，就必须斟酌着来了 月家是京城里和相府并驾齐驱的门地，如果因为一个小人物而传出风言风语，就是月满楼不在乎，月家也会对相府不满起来。到时候真的会影响到两府的关系。 在皇上眼皮底下生活，就得懂得平衡之术。皇上不喜群臣私下里结党营私，所以大小官员们除非是必要的往来，出了大殿以后，大家几乎没有多余的交往。 至于谁和谁的关系较好，或者说，什么人能结交，彼此之间就是心照不宣的事情罢了。 楚宣烨眼神闪了闪，谁也没有发现他的眼底深处闪过的那丝愤怒。 楚宣烨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生气，月满楼对萧堇颜的维护，月满楼毫不避讳的态度，他看到了心里全都觉得不舒服。至于为什么不舒服，他却没有过多地去追究。 「听到没有，以后再遇上什么不长眼的东西欺负你，你只管去找月满楼，那傻子给你一包药，不长眼的东西就可以直接瞎了眼睛。」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搂住了萧堇颜的肩膀。 太子等人彻底无语了。 楚宣烨嘴巴果然够毒，他刚才说的话不仅拐弯抹角地将莫无心给骂了，还直接损了月满楼。 月满楼脸色微沉，视线最后落在了他搭在萧堇颜肩膀上的手。 萧堇颜想甩开他，动作的幅度却不敢大，这么多人都看着他们了，要是她反应过火的话，说不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楚宣烨好似没有感觉到萧堇颜的挣扎，搂住她的手却更紧了几分。 「世子向来随意惯了，不过有时候还是需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月满楼淡淡地开口。 「爷什么时候随意呢？」楚宣烨乐呵呵白了他一眼回答。 「世子现在的举动就很随意，世子洒脱惯了不觉得，不过落在有心人的眼中，只会变了味道。」月满楼寸步不让，「当然以世子的身份，别人倒是不敢对你胡说什么，只怕最后受到牵累的还是堇颜了。」 「不是还有你嘛。」楚宣烨一边漫不经心地和他斗嘴，一边不但没有收敛自己的动作，反而将半个身体都靠在了萧堇颜的身上。 太子等人都不想参与他们的争斗中去。 对于楚宣烨的任性，他们也不觉得奇怪。至于月满楼的态度也在情理之中，这傢伙对看顺眼的人，向来不管男女，都会护得厉害。 楚宣烨此刻有些发晕，萧堇颜这小子身上怎么这么软和，也太不像男人了。接着，他又想起月满楼给楚宣烨判得「死刑」，暗暗琢磨着是不是要到皇宫去搞点好的补品给她补养。 不过，这些还不是重点，重点是萧堇颜身上总是若有若无地发出淡淡的香气。本来说起来也不算奇怪，因为只要稍微有点儿身家的人家，都会用薰香。 楚宣烨私下里就派人送了不少薰香给萧堇颜。但，楚宣烨能分辨出来，萧堇颜身上的香味，绝对不是薰香的味道，难道萧堇颜用了月满楼特意给她调制的薰香？ 这个认知让他立刻眯起了眼睛，心里也开始变得不痛快起来。 即便如此，他还是有些贪恋萧堇颜身上的味道，没有放开她。 萧堇颜苦不堪言，她很不喜欢别人靠她太近。可是楚宣烨这个人太不靠谱，死死搂着她一个「大男人」干什么？ 「太子殿下，林公子、莫公子，抱歉，小人先失陪一下，晚上用的曲谱还要排练一下。」甩不掉楚宣烨，萧堇颜很聪明地找了一个藉口准备离开。 「爷和你一块过去。」楚宣烨立刻顺杆爬，他也不等萧堇颜反对，直接搂着萧堇颜站起来，「太子哥哥，失陪了。」 说完，一半搂着一半推着萧堇颜出去了。 月满楼看到他的动作越来越过分，衣袖中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他是个很克制的人，一向清心寡欲，没有什么在意或者想得到的人或者物。萧堇颜的出现打破了他二十年来的淡漠，他绝对不会将萧堇颜让给任何人。 「阿楼，你看是否能尽快给无心解药？」太子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萧堇颜既然离开，月满楼自然也不想待着这儿，他淡淡地扫了莫无心一眼，然后从手掌中弹出一颗药丸，莫无尘立刻将药丸抓在了手中。 「希望莫二公子以后慎言。」说完，月满楼也站了起来，他和楚宣烨的急切不同，态度十分随意，也十分温和，「太子殿下，抱歉，先走一步。」 太子小时候也和他玩过，哪里不知道他的性子。「好，误会过去，我也放心了。你有事去忙好了。」 「多谢太子体贴。」月满楼客气的道谢，然后又对林致远和莫无尘微微点头，以示歉意。 「多谢。」莫无尘苦涩地向他道谢。 说起来，他和无心也算是文武双全的人，而且在青年一辈中绝对算得上是佼佼者。可随着月满楼、楚宣烨和楚宣祁的后来居上，他和无心一下子就被比下去了。 倒不是说他不甘心，而是今天的事情让他看到了自身的不足。 这种不足还不无法改变，男人都有英雄情结，莫无尘只能无奈地羡慕月家了。 「月公子说得对，如果以后说话再不经过大脑，我看你也不用吃什么解药了。」等月满楼走出房门后，莫无尘将解药递给了一旁的莫无心，顺便再敲打他一下。 太子见状嘆了口气，林致远也无奈地摇摇头。要说莫无心为人，平时也不是没有脑子的人，他在京城中年轻子弟之中，也算得上楚乔，只是他这个人对莫无双十分爱护，只要涉及到莫无双的事情，他就会冲动不已。 「大哥，我只是气不过。」月满楼的药果然好，药丸放进嘴里，入口即化，随之莫无心就可以说话了。 「气不过？世子说得对，我看你是欺人只管软柿子捏。」莫无尘没好气地教训他，「世子的个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这个人十分护短。萧堇颜和他是合作者，他能容得你欺负她。月公子向来敬重才子，萧堇颜算得上他的知音，别人都知道的事情，你怎么就看不透？」 「无尘说得对。」太子也不贊同地看着他，「你越是如此，阿烨对相府越是有意见，最后受到的波及，只能是无双了。」 「你也甭不服气，你只管按照自己的喜好去评价他人，却最是伤人。你出去打听一下，可曾有人说过萧堇颜有什么不检点？你就算不信别人，总该信父亲和祖母的眼光吧？」莫无尘看到他到现在还嘴硬，气得真想上去给他一巴掌。 「可……」 「你是不是想说，萧堇颜会勾搭人，才让世子对她另眼相看？」莫无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你看到清歌对萧堇颜的依恋吗？别人不说，就是我对萧堇颜为人也是十分看重。」 「我只是……」 「我知道你是为了无双，但是你不该迁怒无辜之人。」说到这儿，莫无尘差点儿和他翻脸，「别忘记，无双也是我的妹妹。」 「好了，误会已经解释清楚，以后无心会留心了，你也别扯着他不放了。」太子打圆场。 正说着，上层传来了打击乐的声音，昨天太子等人已经见识到了打击乐的魅力，这会儿听到架子鼓的声音，也没有太多的惊奇。 「就冲着这种新出的乐器，月满楼也不会让你口无遮拦地去羞辱萧堇颜。」莫无尘愤怒地教训无心，「你自己回去后好好反省一下吧。」 莫无心对莫无尘这个大哥，平时还是很敬重的。他看到莫无尘真的发火，而且太子也发话了，他也不敢继续闹下去，心不甘情不愿地点点头，「以后我封上嘴巴总可以了吧。」 不管怎么样，莫无心既然做出了承诺，莫无尘也不好继续教训他，他严肃地给了莫无心一个警告的眼神后，冷声说，「知道了就好。」 到此，兄弟的争吵终于结束了。 而楼上的萧堇颜此刻正和楚宣烨闹别扭，她板着脸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色，满脸怒容。 楚宣烨不知悔改继续用手托着下巴盯着她笑眯眯地看，如果外人看了，此时的他简直就是一个登徒子。 「爷是为了表示我们之间的关系亲密无间，才依靠你一下，怎么，你还给爷脸色看了。」 「世子爷自然不在乎别人异常的目光，当然别人也不敢挤兑世子爷。可小人地位轻，就不得不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了。世子是不是巴不得看我别人羞辱？」说到这儿，萧堇颜眼睛一下红了。 兔儿爷什么的传言，她倒是不在乎，毕竟她又不是真的男人。但她在意莫无心对她的态度和羞辱时的肆无忌惮。明明什么都不关她的事情，只不过因为她的地位轻，就一个劲地折腾她，凭什么呀？ 受了委屈，加上萧堇风的事情她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处理，小女人的心态就上来了。 嬉皮笑脸的楚宣烨没有想到她真的会流泪，一下子傻眼了。 丁甲等人虽然是守在门外，但里面两个人的表情，他们还是看的一清二楚。 萧堇颜红了眼睛，他们不但不觉得萧堇颜可怜，反而个个对萧堇颜鄙夷起来：一个大男人说哭就哭，还真够娘的。再看看楚宣烨的眼神，他们吓得立刻挺直了身体，视线再也不敢乱飘了。别人或许不知道世子此刻发怒了，但他们都是跟随楚宣烨很久的「老人」了，哪会不知道？ 为了避免受到迁怒，几个人都不露痕迹往边上挪了挪。 「好了，算爷的错行吧？」半晌，楚宣烨终于艰难地认错，「要是你还惦记着那点儿事情，爷就彻底让莫无心闭上嘴巴就是。」 「世子胡说八道什么。」萧堇颜火了，也不顾的他的身份，将这些天受到的委屈全都发泄在他的身上，「明明是世子想捉弄我，才让人误会，为什么要将错算在别人的身上。」 一边说，她眼中的泪水就如雨点一般落下。 隔壁萨克斯吹奏的《回家》，让多愁善感的她想到了现代的家。人就是这样，忙碌的时候，可能没有多余的时间去伤感，但只要有所触及，肯定会借题发挥一下。 熟悉的旋律，陌生的古代，两者相互交融，让萧堇颜忍不住越哭越厉害。 楚宣烨在此傻眼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大男人」哭得如此肝肠寸断。关键是，萧堇颜哭得厉害，还不是那种嚎啕大哭，她咬着下唇任由眼泪肆意洒落，身体抽搐着，声音很小，这种压抑的哭声，让人听起来更加揪心。 楚宣烨忽然明白，萧堇颜是在藉此机会发泄。但他没有生气，也没有阻止，心里空落落地跟着萧堇颜一起痛苦起来。是谁伤得她这么深，让她这么难过？ 如果让他抓住了那个人，一定会让那人碎尸万段。 月满楼已经走到了门口，他本想进去，可是萧堇颜的痛哭，楚宣烨的无措，让他的脚步一下子止住了。 萧堇颜在他的面前一向快乐得很，每天脸上都挂着淡淡的微笑，他一向认为萧堇颜很坚强、充满活力。但今天萧堇颜的表现告诉他，他看错了。 原来萧堇颜的内心藏着许多委屈和痛苦，可惜这份委屈和痛苦却从不愿意对他敞开。 月满楼一直将萧堇颜当做知己看待，所以这会儿萧堇颜的反应无疑给了他一个沉重的打击。 丁甲他们看到他静静地站在门外不进去，一个个都很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早在花楼中，他们就看出来了，月满楼对萧堇颜的不同和紧张，形势有点儿不妙呀，世子居然和月公子喜欢上了同一个男人，怎么办？ 作为世子的下属，丁甲等人当然不愿意主子输了情场，只是世子喜欢的对象是男人又另当别论了。 丁甲几个人看到月满楼脸上露出的忧伤，坏心眼的想，呵呵，京城三公子，还是主子最厉害。哎，月公子也太不男人了，怎么就不进去呢？此刻萧堇颜哭得「梨花带雨」，不正是他献殷勤的最佳时刻。 看着屋内的两个人，再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月满楼，几个侍卫恨不得直接将月满楼给推进去。 月满楼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进去，而是转身到了隔壁的屋子里。 丁甲看到他离去的背影，集体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背影好久。 楚宣烨虽然在发呆，但是他是练武之人，听力比起寻常人来要敏锐很多，月满楼站在外面，他早就知道了，不过月满楼没有进来，他也不会傻到主动出声。 萧堇颜还在难过，他头疼地偷偷在心里嘆口气，没看出这小子竟然这么能哭。 「是爷的错，算了，爷以后不再拿你开玩笑就是。别哭了，难看死了。」他嫌弃地开口。 萧堇颜差点儿没给他气死，她哭得如此伤心，楚宣烨那个混蛋居然还敢嫌弃她哭得难看。一生气，她嗖得站起来指着楚宣烨的鼻子吼道：「我又不是你的玩具，你凭什么拿我当傻子一样消遣？」 楚宣烨挨骂也不生气，在他眼中，此时的萧堇颜好似并不是骂他，而是在向他撒娇发嗔，萧堇颜的神色也好似娇羞的小女儿家。 等等，小女儿家！楚宣烨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心态不对，他居然将萧堇颜当做了女人看。 为什么？不是被莫无心带了两句，他就真的就掉沟里吧。 想到这儿，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瞪了萧堇颜一眼，「爷是抬举你，你倒是长脸了，居然对爷吆五喝六起来，信不信爷削你？」 沉浸在悲伤中的萧堇颜，哪里还管得了他生不生气。她甚至想，要是她将楚宣烨惹怒了过后，楚宣烨直接吩咐侍卫将她噼了，或者是扔河里后，她是不是就能回到现代了。 钻进牛角尖的她变得有些不可理喻，「你削呀，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不想活呢？问题有些严重，楚宣烨又是一愣，随即他压下心头的恐惧，故意痞子似的凑到萧堇颜面前，「你不怕死了以后，那两个小的没人照顾？」 这一回，轮到萧堇颜发呆了，对呀，她光顾着怀念过去，好似忘记了这儿还有堇辰和堇春需要她照顾了。 楚宣烨观察她脸上激动的神色终于有所缓解，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气。不过他这个人好贱，这边看萧堇颜情绪稳定下来，那边他又开始撩起萧堇颜来，「怕死对不对？所以以后在爷的面前还是老实一些，省得爷……」 萧堇颜的情绪并没有完全冷静下来，被他这么一撩，脾气顿时又上来了。「放什么老实，我就该着被你们欺负？我偏不，你看我不顺眼，直接剁了我好了。反正你欠我股份，就是我死了，留下的银子也足够堇辰和堇春用得了。」 或许是太激动缘故，说着说着，她哭得声音有些大起来。 在现代，她也是萧家大小姐，从小到大一直顺风顺水，可到了这该死的古代，她一直很倒霉。为了生活，为了照顾下面两个小的，她一直如履薄冰，在权贵们面前低眉顺眼地讨生活，她也会累好不好。 她不仅身体累，更多的是心灵上的累，她不敢过多施展自己的才华，生怕被人发现她是个异类，然后大家将她当做妖怪，一把火将她给烧了。这种恐慌，她找不到可以倾述的人，就是和她最亲的堇辰和堇春，她都不敢说。 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才会默默地在心里念叨着，想念着在现代生活的亲人们。白天的时候，则用繁琐的各类事务硬压下心头的苦闷。 为什么那些该死的权贵要拿她寻开心呢？就连自己的合伙人也调戏她，凭什么？ 想到这儿，萧堇颜狠狠地剜了一眼楚宣烨。 如果换做别人这样对待他，楚宣烨早就翻脸了。不过现在他可顾不上翻脸，他看出来了，萧堇颜不是说着玩，她是真的有了厌世的想法，难道她知道她自己的身体不好？ 「爷就是和你开两句玩笑而已，大不了以后不说了就是。」惊慌之下，楚宣烨终于笑不出来了，脸上的神色也变得讪讪的。 「谁和你说笑？反正在世子的眼中，我就是一个玩意而已。」萧堇颜充分展现了什么叫女人任性之后不是人。 「谁说你在爷的眼中只是一个玩意？说出来，爷不打死他。」楚宣烨严肃地说，他对萧堇颜的胡搅蛮缠也有了新的认识。 他发誓，以后一定不会再惹萧堇颜发怒了。 第135章 护着 「你听听，隔壁的人闹起来了，你得过去看看。我告诉你，要是你真敢想死，爷就等你死了过后，将所有的股份全都昧下来，让那两个崽子全都饿死算了。」楚宣烨担心萧堇颜会想不开，所以找了萧堇颜最在乎的人去威胁她。 而且他也暗暗下定主意了，到底是谁让萧堇颜如此委屈和难过，他一定会找出来，然后让那个人活得生不如死。 楚宣烨可不傻，他才不会认为萧堇颜今天如此失态，是因为他嘴贱多说了一两句。 萧堇颜为什么人如此难过？那个人一定是她十分在意的人？还没有找到人，楚宣烨在心里已经对那个人厌恶起来。 隔壁传开的并不是闹事的声音，楚宣烨这个混世魔王在花船上，谁敢在他面前放肆。他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是想转移萧堇颜的注意力。 萧堇颜没有搭理她，她又不是聋子，隔壁正在做最后的单项排练了。 「你凭什么不过去看，别忘了你也是花船中的主子。」楚宣烨嚷嚷。 萧堇颜不想搭理他，不过被他这么一搅合，眼中的泪水倒是止住了。 楚宣烨眼睛里的余光看到她不再流泪，心里顿时高兴起来。他怕一会儿萧堇颜又要恼了，立刻聪明地站起来，「算了，你对花船上的事情不上心，爷却不能。」 说完，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慢慢地走出了门外。 萧堇颜看都没看他一眼，眼睛望着窗外想心事。 楚宣烨一出门就看到手下的四大金刚直挺挺地站在门边不远处。 他们眼睛直愣愣地注视着远处，目不斜视。不清楚他们性子的人，还以为他们多认真守着门了。 可楚宣烨是谁，他不但是是个属下的主子，更是和他们一起长大的伙伴。可以说，是个属下还没有脱裤子，他就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世子。」在他似笑非笑的注视下，丁甲几个终于挺不住了，几个人一起喃喃地上前给他行礼。 「丁乙、丁丙跟爷走。」楚宣烨邪笑着吩咐。 丁乙和丁丙听了，立刻感恩戴德地跟在了他的身后往边上走去，临走的时候，他们一致同情地看了丁甲和丁丁一眼。 丁甲和丁丁正一脸苦相继续守着门，半步也没有挪动。他们明白楚宣烨的意思，他们得继续守着屋子里的萧堇颜，屋子里的人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他们两个小命也就没有必要存在了。 等楚宣烨带着丁丙、丁乙去祸害隔壁的小倌们去后，丁甲和丁丁再也不管了，他们一起移到了门边紧盯住屋内的萧堇颜。 刚才萧公子像个娘们哭得那么伤心，鬼知道她会不会想不开，一头扎进湖中去。 嗯，还是盯紧了一些才能放心。 萧堇颜其实就是这两天过得有些憋屈，才将内心深处的忧伤勾出来。不过，她痛快地哭了一场以后，心中的郁闷已经散去了，心情也就好转许多。 在丁甲和丁丁虎视眈眈的注视下，她就有些挂不住脸了。 她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也准备到隔壁的房间去看看。 「公子，怎么呢？又受了委屈？」就在这时候，王瑶提着食盒进来，她在走道里看到丁甲和丁丁的时候，还没有在意。 王瑶以为楚宣烨或许也在屋子里，荣王府的侍卫才会守在门边。没想到她一进门，就看到了萧堇颜红肿的眼睛。 主子显然刚才大哭了一场，王瑶惊慌地过去，甚至忘记了将手里的食盒放下。 昨天相府的二公子挤兑主子，她也是知道的，难道她不在这会儿，主子又被人给欺负呢？ 想到这儿，王瑶气得满脸涨红，自家主子是最好的人，莫家二公子受了气，却将所有的气都撒在了主子头上。 虽然心里不平，王瑶却一点儿没有办法。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往昔王家的大小姐了，所以遇上权贵，也只能忍着委屈，否则的话，为了争一时之气，给主子惹上麻烦就不值了。 「没事，就是遇上了一点儿不痛快的事情，现在已经过去了。你去打一些热水过来，我洗把脸要到隔壁看看去。」萧堇颜这会儿才感觉到自己的眼睛又酸又涩，隐隐地还有刺痛感，眼皮子也感到到十分沉重。 她猜想，自己的眼睛肯定都肿起来了。 忽然想到自己刚才在楚宣烨面前的放肆，她又有些羞涩了。 哎，冲动是魔鬼呀，好不好的，在楚宣烨面前发什么疯！ 清醒过来，她考虑的自然要怎么活下去，毕竟她并没有找到回去的路，而且堇辰和堇春还要她照顾了。 「是，公子。」王瑶也红了眼睛，听了她吩咐以后，急匆匆地出去了。 一会儿，王瑶就端着一盆热水进来。 萧堇颜赶紧用帕子洗了脸，又顺便用热毛巾敷了眼睛。一小会儿过去后，她才感觉到眼睛的痛意少了几分。 「公子，这是小厮们特意给公子煮的串子，都很清淡。」看到萧堇颜终于平静下来，王瑶也轻松了一些。她看到自己随手放在桌子上的串子，于是才想起了还有这一茬。 主子在花船上不放心生意那边，特意派遣她出去走了一遭，她过去看到生意虽然忙了一些，但却有条不紊，又想到主子喜欢吃串子，平时家里忙，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做，所以王平特意安排小厮给他们烤了二百来串带了过来。 「公子，奴婢刚刚从隔壁路过，那边有世子和月公子在，一切都很顺当了，公子吃完串子后，还是先休息一下吧，晚上还得忙一些了。」王瑶一边将串子递给她，一边劝说。 萧堇颜以男装出现，除去月公子，并没有其他人知道她是女子身份。不过王瑶还是不想萧堇颜和小倌们待在一起。 以后要是外人多嘴多舌，必然会坏了萧堇颜的名声了。 萧堇颜的眼睛不舒服，她迟疑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将这些全都送过去给月公子。」她从食盒中抓出二十串，然后吩咐王瑶将串子送到隔壁去。 这些串子是今天才上的关东煮，刚才他们路过的时候还没有出来了。 她想到楚宣烨恶劣的态度，所以故意只提到这些串子是送给月满楼的，却一字不提楚宣烨。 丁甲和丁丁站在门外听了，顿时气得汗毛都立起来了。 哼，白眼狼，世子对萧堇颜那么好，该死的萧堇颜有了好东西居然也不知道孝敬给世子爷。两个忠心的属下心里开始为楚宣烨抱打不平起来。 王瑶提起食盒，也听明白了。她隐隐猜出萧堇颜刚才哭得厉害，肯定是在楚宣烨那儿受了气。 「是，奴婢这就过去。」她恭敬地答应一声。 萧堇颜点点头，拿着串子重新坐在窗口望着外面发呆。 王瑶提着食盒出门，丁甲和丁丁不敢说话，只用眼睛狠狠瞪着她，两个人希望能通过这样的方式，让王瑶识大体，到隔壁的时候兼顾一下世子爷。 王瑶心里正生气了，楚宣烨让萧堇颜受了委屈，她不能拿楚宣烨出气，但气气楚宣烨的狗腿子还是行的。于是，对方瞪她，她也睁圆了眼睛狠狠地瞪了丁甲和丁丁。 双方如斗鸡一般，短暂地交锋而过。结果证明，手里有货的人才是大爷。王瑶最后以决定性的得意姿态踩了两个人一人一脚走了。 「哼，好男不跟女斗。」丁甲气唿唿对着她的背影喷了一句。 不是他打不过王瑶，也不是他怜香惜玉捨不得打王瑶。以他们的身份，要是放在平时，谁敢在他们如此嚣张，他们早就煽得对方找不到北了。 他们也想揍王瑶一顿呀，但谁叫王瑶的主子是萧堇颜，而自家主子对萧堇颜好像又「宠爱有加」，加上刚才萧堇颜的情绪不对劲。衡量了半天以后，丁甲悲催地发现自己根本不能对王瑶动武。 王瑶踩了人，心里的火气终于消散了一些。她提着食盒进了隔壁的仓里。 隔壁仓的空间很大，很多小倌都聚在这儿准备器乐，也有的在准备服装。 人虽然多，却并不乱。她很快就找到了月满楼。 巧的是，楚宣烨还就坐在月满楼的身边。 王瑶看到楚宣烨，心里对他的一丝不满顿时膨胀起来。不过，她也是个聪明的姑娘，知道不能正面惹了他生气。 正面既然不能忍，不代表着她没有其他办法让楚宣烨生气。 「王姑娘。」看到她进来，立刻有小倌和她打了招唿。 花楼中的小倌们做的也是皮肉生意，他们平时也喜欢和花楼中的姑娘们调笑几句，不过在王瑶面前，却从没有一个人敢放肆的。 因为谁都知道，王瑶是萧堇颜身边的红人。以萧堇颜表现出的态度，甚至有人猜想，王瑶是萧堇颜喜欢的一个姨娘，虽然萧堇颜没有直接承认王瑶姨娘的身份，但这件事大家私下里都是心知肚明??——王瑶成姨娘，那是早晚的事情。 因此，花楼里无论是小倌还是姑娘，见到王瑶都很客气。 凡是过来打招唿的，王瑶一一笑着回应了。 想当初她第一次进花楼，主子没有脸红，她却脸红了一整天，甚至连眼皮都不敢抬。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的进进出出适应，现在，她已经应对自如了。 「奴婢见过世子、月公子。」找准目标以后，王瑶笑语盈盈地过去给楚宣烨和月满楼行了礼。 「你家主子呢？」楚宣烨嬉皮笑脸地问。别看他人坐在这边，心还落在萧堇颜那边了。 萧堇颜那个混蛋不会真的想不开，一直在哭吧？ 但楚宣烨为人心思十分深沉，即使他心里担心得要命，但脸上一直还挂着往日的面具——笑容。 月满楼一边应付过来询问的小厮，一边心里也在担心萧堇颜。 他看到萧堇颜在楚宣烨面前哭得那么伤心，可楚宣烨一会儿就过来了，却没有见到萧堇颜跟着一起过来。 楚宣烨没有直接问，他自然也不会明着问，「她身体单薄，不能伤神，更不能动怒。这边的事情不多，等会儿吃过午饭，让她小憩一会儿。」 「是，公子吃了串子，已经躺下休息了。恐怕午饭的时候，她也会错过了。」王瑶恭敬地解释。 不吃饭？肯定是哭得厉害伤神了，楚宣烨在一旁将两个人的对话全都听进心里去了。 「这是公子让奴婢送过来给公子的，刚烤的热串子。」为了刺激楚宣烨，王瑶故意大声说。 「放下吧，你家主子一个人在那边，万一有什么需要，也没有可手的人使唤。你过去好好照顾她。」月满楼看着食盒，心里还是十分高兴的。 王瑶说了，这些串子是堇颜特意送给他的，这是不是说明，在堇颜的心目中，他的分量要比楚宣烨更足？ 一旁的楚宣烨气得差点儿背过去，好一个萧堇颜，他已经屈尊降贵地主动给她道歉了，那小子居然还小心眼地记恨着他。 「不会是下了毒的吧？」输人不输阵，再说了，他楚宣烨什么都不缺，当然也不差厚脸皮。 萧堇颜差人过来故意气自己，哼，他就气回去。 王瑶正和月满楼说话了，勐地听到他说话，心里顿时涌过不妙的感觉。 果然，她一抬头发现，楚宣烨已经抢了食盒中一半的串子，正快活地撸着了。 王瑶气得脸色都发白了，这个人脸皮咋这么厚，亏他还是世子了，但她即使再生气也没有法子，只能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楚宣烨吃得欢。 月满楼态度依旧十分温和，只是他的袖子下的手却微微抖了一下。 本来站在楚宣烨身后的丁乙见了，立刻挺身而出，乐呵呵地一下子挡在了楚宣烨的前面，「月公子，手下留情。」 楚宣烨一口撸了一根串子，然后手一扬，一根细细的竹籤冲着月满楼胳膊而去。 正忙着吹拉弹唱的小倌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一个个傻愣愣地站在边上看着。 月满楼刚才弹出的是泻药，目的就是想给楚宣烨一个小小的教训。不过，楚宣烨的属下能发现他的小动作也在情理之中。 堂堂荣王府世子的属下，又能弱到哪里去？ 「串子是没有毒的，月满楼你的心也太黑了，居然对本世子下毒。」楚宣烨一边吃，嘴巴也不闲着，一边开始损月满楼。 月满楼投毒被发现，脸上也没有露出任何心虚。 他淡然地坐下，也伸手拿出串子吃起来，「世子的口味一向很重，我只是想给世子多放一些调味而已。不过世子好像并不愿意承情。」 「爷的口味再重，也重不过你呀。」论起最毒，还真没有人的嘴巴能比过楚宣烨。 月满楼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也不和他争辩，楚宣烨挑着眉看着他居然不觉得尴尬。 王瑶见识了楚宣烨的厚脸皮，她看月满楼似乎在楚宣烨面前没有占了上风，于是带着一肚子火气回去了。 楚宣烨看着她气唿唿的背影，心有所悟，暗暗地将萧堇颜给骂了一顿。萧堇颜果然和月满楼的关系不一般，她身边的丫头居然也胳膊肘往外拐了。 丁甲和丁丁看到王瑶鼓着嘴巴回来，立刻猜出她在隔壁是受了气回来的。也对，一个丫头片子，还想在爷面前耀武扬威。 「王姑娘，月公子一个人吃了那么多串子，不会撑着吧？」丁甲龇牙挑衅。 王瑶一听就知道他们是猜到串子被楚宣烨给抢了，她狠狠地剜了他们一眼，然后伸出脚又想故技重施。 丁甲和丁丁吃过她一次亏，哪能还让她得逞，看到她的脚伸过去，两个人往两边一闪就躲过去了。 「王姑娘，方才见过月公子，怎么不向他讨一些治眼疾的药？」丁甲嬉笑着问。 骂她了！王瑶气得跺脚，然后一个闪身进了屋子里。 屋内帘子后的塌上，萧堇颜早已和衣躺下了。或许是因为太累的缘故，已经睡熟了还发出了小小的鼾声。 王瑶尽心尽职，小心翼翼走过去，将滑下来的被子给她盖好，然后又坐在边上的小木凳子上守着。 中午到吃饭的时候，太子等人只得了四道菜。 四个人正好一个人能分一道，而且还是两荤两素。 「看看，惹了他，连饭都吃得不够安稳了。」太子笑着对林致远和莫家兄弟说。 「世子是性情中人，好在今日还给了整数了。」林致远也开始调侃起楚宣烨来了。 莫无尘想到上一次上得菜是单数，再看看桌子上摆放的四个菜，忍不住也跟着苦笑起来。 楚宣烨的做法无非坐实了他小气瑕疵必报的传闻，莫无心吃了大亏，不敢再说什么，不过他眼睛里流露的鄙夷之色却反映了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萧堇颜果然错过了午饭，自然不知道楚宣烨在背后为她出了气。 「怎么才睡一小会儿，天就暗下来了？」她迷迷煳煳睁开眼睛，就发现周围暗了很多。 「公子，醒呢？」王瑶看到她醒过来，赶紧过去伺候，「你哪是才睡一小会儿，你都睡了两个多时辰了。」 「睡了这么久？」萧堇颜吃了一惊。 睡熟了倒也没有觉得周围吵，现在清醒过来，耳边就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光是岸上做买卖的小贩声音就差点儿吵翻天了。 平时她的睡眠虽然好，却没有今天这样沉呀。萧堇颜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没想到一下子睡了这么久？」 「这些天家里家外，公子操心太多，这是累坏了。」王瑶说。「公子中午饭没有来得及吃，这会儿应该饿坏了吧？」 萧堇颜点点头，「可不，肚子里正闹着了。」 「奴婢这就给公子端盆热水来洗把脸。」王瑶轻笑着说，「厨房的饭食都是热着的，奴婢一会儿就过去给公子端来。」 「去吧。」萧堇颜一边穿鞋，一边说。 王瑶怕她饿坏了，小跑着出门去了。 丁甲和丁丁将她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两个人对视一眼，然后苦闷地继续当门神。中午可不仅仅是萧堇颜一个人没有吃饭，他们两个也跟着一起挨饿了。 萧堇颜是自己贪睡不愿吃吃饭，而他们则是苦逼地不敢随意走开。 王瑶做事风风火火，一会儿就将热水端来，「公子，奴婢已经交代厨房了，这就过去将饭菜端来。」 「好。」萧堇颜用帕子洗了脸，痛快地答应了。 等她洗好后，王瑶将水端出去倒在了河中，然后又准备到厨房去将饭食给端过来。 但没等她放下手中的盆，就看到一群小丫头排着队将各种饭食端了过来。 「谁让你们送过来呢？」王瑶惊讶地拉住这个丫头问。 「回王姑娘，是世子让人通知厨房新做的。」丫头知道她是萧堇颜身边的红人，也不敢怠慢，一五一十地解释了。 「公子。」王瑶听明白以后，抢先进了门。 一群丫头跟在她的身后鱼贯而入，她们将手里的东西仔细放下后，还给萧堇颜行了礼才退出去。 这么懂规矩的丫头，自然不是花楼中的丫头，王瑶猜想她们应该是楚宣烨身边的人。 「怎么送来这么多菜，又吃不完。」萧堇颜看着满桌子的饭食，疑惑地问。 「又不是给你一个人吃。」王瑶刚要回答，就有人抢着先解释了。 萧堇颜扭头一看，楚宣烨和月满楼正站在门外了。 「睡足呢？」月满楼关心地问。 萧堇颜红着脸点点头，「可能是有些累了，居然睡过了头。」 「你的身体比较虚，近日又有不少烦心事，感觉到累在所难免。晚上他们不过是走了过场而已，我们早就安排好了，所以你不用担心。」月满楼体贴地回答。 楚宣烨最看不惯他们两个人黏煳，他一个健步窜到了萧堇颜右手边坐下，「吃饭，真够啰嗦。」 萧堇颜心里的火气已经发泄得差不多，又看到楚宣烨并没有因为她一时的意气用事而生气，心里对他也彻底没了怨恨。 「月大哥坐。」萧堇颜笑着招唿月满楼。 月满楼微笑着走过去，在她的左手边坐下了。 三个人似乎都可以迴避下午萧堇颜的失态，一顿饭倒是吃得十分平静。 等他们吃完，丫头进来收拾好桌子，外面也热闹起来。 昨晚花魁已经选出，夜店因此出尽了风头。今晚上小倌们还没有表演，不少人已经将银子压在了夜店这边。所以萧堇颜他们也不担心晚上自己这边会输。 「让杨柳出去，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获胜。」怡红院那边的花船上，男子躺在榻上阴冷着脸色吩咐万魅儿。 万魅儿心里没底，说实话，昨日夜店姑娘们的表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夜店选取的曲调曲风，甚至出现的新式乐器，包括化妆等等，都不是她能掌控的。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怡红院的姑娘们长得再美，但没有人教导，没有好的曲谱又能怎么办？而且今天辰时，她就派人出去打听了，夜店的姑娘们用得到底是哪家的胭脂水粉。 谁知小厮打听的消息差点儿让她背过气去，没想到夜店姑娘们用得是月家新推出的胭脂水粉。 月满楼是谁，他可是天下第一神医，他亲手调制出的东西能差？怡红院和百花楼作对这么多年，月满楼收服了百花楼，能放过怡红院？ 即使心里没底，万魅儿却不敢忤逆塌上公子的意思，「是，老奴这就安排去。」 今日小倌们出场的顺序还是和昨日抽到的顺序一样。 前几家花楼里排出的小倌的表演各有千秋，不过小倌和姑娘们不同，还真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 「啊！」 「果真别具一格。」 「好！」 萧堇颜本来对各家小倌们的表演也并没有太在意，就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外面叫好声忽然连成了一片。 「倒是有点儿意思。」楚宣烨邪笑看着远处的台子说。 月满楼微微皱起了眉头，他下意识瞄了萧堇颜一眼。 而萧堇颜则吃惊地张开了嘴巴，卧槽，是谁告诉她的，古代的人最保守，那台上算什么？ 「好看吗？」楚宣烨看到她吃惊的傻样，还以为她也被台上小倌们的「美色」给吸引住了，心里立刻不痛快起来。 他不痛快，当然也不允许萧堇颜痛快了。 「怡红院使出这么一招，算不算不正当竞争？」反应过来的萧堇颜义正言辞地问身边的两个人。 原来不是发花痴！ 楚宣烨顿时如沐春风，脸上的笑容也变得灿烂几分，「爷还以为你被那几个卖肉地哄得掉了魂。」 「谁被哄得掉了魂。」萧堇颜以为他又要挑衅，立刻像小刺猬一样竖起了身上的刺，「他们穿得是什么？又是露腿又是露肉的，那么薄的纱裹在身上，也能算衣服？要是我看了长针眼，能找他们要赔偿吗？」 她越是这么说，楚宣烨越是高兴，「赔偿肯定没有，不过，你不高兴看，总是有人乐不可支的，你还是想想怎么保住花船上的人吧。」 「譁众取宠固然可恶，可对有些人却是很管用。不过世子的担心纯属多余，我不认为夜店的小倌们会输。」月满楼淡淡地说。 「对对，白花花的肉有什么好看的。」或许是在古代待了一年多，萧堇颜的思想多少也有些受到印象。其实吧，在现代，男人不穿衣服的身体她都见过，反正娱乐圈怪事多着了，而且模特走秀的时候露得更多。 但萧堇颜觉得怡红院做得也太过火了，看看台上那几个小倌，本来就长得比较阴柔，唱的又是软绵绵的小调，裹着那么一层纱坐在那儿，实在是有伤大雅呀。更可恶的是，其中还有两个小倌故意露出光熘熘的大腿了，哎，世风日下呀。 这还是萧堇颜第一次意识到花楼中的腌臜事。 「不想看还盯着他们看，口是心非。」楚宣烨看到她一边嫌弃，一边眼睛还瞄着台上，又开始找茬。 「我闭上眼睛总可以了吧。」萧堇颜没好气地说，她还就真的闭上了眼睛，来了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楚宣烨满意地站起来，独自一个人出去了一会儿。 「不必如此。」月满楼嘆息。 「中间的那个古琴弹得不错。」萧堇颜睁开眼睛不再关注舞台，不过对台上的人物，她也评价了几句。 「那是怡红院的头牌，叫杨柳，此人善于心机，文采也不错。」月满楼解释。 「再优秀也比不上我们夜店的人。」萧堇颜自信地说，「如果他以正当手段竞争，倒也有几分实力。但怡红院也太急于求成了，今日过来观看的可不仅仅只有男人。」 月满楼赞许地点点头。 「爷安排了好戏，你们等着看好了。」一会儿，楚宣烨又神出鬼没地回来了。 他一回来就开始卖关子。 萧堇夜和月满楼也不管他，继续盯着舞台上的人看。此时，台上的人已经换了另一家，而夜店的小倌们也开始下船往舞台那边去了。 随着小倌们过去，片刻后终于轮到了夜店的人表演。 「好。」 「绝。」 「啊！」 高潮再一次掀起，萧堇夜激动地一下子站起来。 「世子，这个环节是你让人安排的？」由于激动，萧堇夜的声音都带上了颤音。 楚宣烨翘起二郎腿不住抖着，就是不回答。不过他脸上嘚瑟的表情早就显示出，他就等着萧堇颜夸他了。 舞台上，当家的小倌们穿着银色的古装，浑身严严实实，但他们上台的方式不同，有人居然是从天慢慢地降下来。 银色的月光下，动人的旋律中，一个白衣飘飘的男人如仙人般缓缓降下来，这样的出场方式不知迷倒了多少人夫人小姐的心。 萧堇颜激动的不是自己这边的人有多美，她是被楚宣烨的创意吓了一跳。 没想到一个古人居然也会想出用银线吊着的方式下落，效果堪比现代的吊威亚，好熟悉的感觉呀。 别具一格的出场方式，新颖的曲风，加上小倌们过得硬的功底，无疑演出是成功的。 万魅儿看到台上人痴迷的模样，心都快碎成了一片。 而塌上的男子脸色更是阴沉得能滴下水。 第136章 磨人 「月满楼和萧堇颜善于音律，所以……」万魅儿看着塌上的年轻公子，吞吞吐吐地想解释一番。 「所以不是你不好，而是因为技不如人吗？」男子的声音和温和，万魅儿听了却浑身打起了颤。 「求公子责罚，是老奴太轻敌了。」万魅儿额头开始往外冒冷汗。「求主子再给老奴一次机会。」 「机会？」男子轻笑起来。 不大的笑声落在万魅儿的心上，让她额头上的冷汗冒的更多了，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说得太过了。 「你真该死。」男子音声冷下来，「简直蠢不可见。怡红院的名声全都被你一个老货给砸了。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这么蠢，居然当众让小倌露肉，你知不知道今日台下不仅仅是好色的男人，还有众多的名门夫人小姐？」 「是，老奴的错，全都是老奴的错，求公子看在夫人的面子上再饶老奴一次吧？」万魅儿吓得魂不附体。 听到她提到夫人，男子倒是沉默了片刻。 万魅儿一声也不敢吭，跪在地上，身体完全前贴在地上，脑袋也低了下去，根本不敢看那年轻人一眼。 「算了，看在这些年你还算兢兢业业的份上，我就饶过你这一次。如果你再做煳涂事，别怪我心狠手辣。」就在她扛不住的时候，年轻人终于松了口。 「谢公子，老奴以后一定好好兼顾怡红院的生意。」万魅儿一连给他磕了三个响头。 年轻男子没有搭理她，而是冷冷地对着空气吩咐了一声，「既然一切都是萧堇颜引起的，那就让她承担本公子的损失吧。」 万魅儿好似没有听到一般，低着头退了出去。 年轻的男子端起杯子重新呷了一口茶，眼神也变得阴狠起来。 当晚的演出毫无疑问，夜店成了最大的赢家。正如月满楼所说，手里有花的夫人和小姐一致支持了夜店，就是男人，也大多数选择了夜店。 「一点儿乐子都没有。」楚宣烨是那种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 明明为了这一次胜出，他在背后做了不少安排。但等花娘子真的到台上去领奖的时候，他又装模作样地嫌弃起来了。 萧堇颜和月满楼很默契地都没有接他的话。 「剩下的事情就麻烦世子了，我们先回去了。」月满楼淡笑着说。 「将爷当作了小厮使用？」楚宣烨一看他们一致对外，立刻不高兴。 「世子，堇颜的身体太虚，一连两天劳累，能撑到这会儿已经十分不易。世子不会真的和一个体弱的人计较吧？」月满楼一点儿也不着急，脸上的笑容已经很淡。 萧堇颜…… 她真心觉得自己没有月满楼说得那样弱，不过月满楼既然已经拿她当做藉口，她也不会拆月满楼的台。 楚宣烨邪笑着扫了她一眼，然后点点头，「不错，就她这身板，能支撑到现在已属不易，回去吧。爷吃点儿亏，在这儿守着。」 月满楼早就猜到他一定会答应，所以真的听了，也没有觉得奇怪。「堇颜，我们先回去吧。」 「好。」说实话，萧堇颜也不想再见到太子等人。 于是三个人就此分开，当然萧堇颜也如愿没有再和太子他们见面。 等堇颜回到家中的时候，天色十分晚了。 家中的下人都还没有休息，大家都在等着她这个一家之主回来了。 就是堇春和堇辰也没有睡下，看到她回来，杨莹儿立刻打听了比赛的情况。 「赢了。」王瑶微笑着回答，路上萧堇颜就吩咐过她，不许将她哭过情况告诉家中任何人。 所以她回来后，就一直保持着往昔端庄的模样。 「还用你问，有公子和月公子在，咱们又怎么会输。」雷氏笑着瞪了自家女儿一眼。 众人就笑了起来。 王平察觉到萧堇颜露出的疲倦之色，就吆喝着让大家散去了。 「二哥。」堇春杵在花厅中，迟疑着没有迈开步子，他的两个跟班的则站在长廊下等着他。 「堇春，回去了，没看到二哥很累吗？」堇辰皱着眉喝问。 「我这就走。」到底年纪小，堇春心里有事，根本藏不住。 萧堇颜心疼地将他拉在自己身边说，「堇辰，先别急着走，你们坐下来，我们一起说说话。」 堇辰迟疑一下，然后默默地走到最近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堇春因为失去父母的缘故，向来贪恋萧堇颜怀中的温暖，他喜欢站在堇颜的身边。 堇颜拉着他的手，拖了一张椅子让他靠近自己身边也坐下。 堇春乖巧地坐下了。 「今天我去大哥那边了。」萧堇颜知道堇春在担心什么，当然堇辰复杂的心思也逃不过她的眼睛，所以她也不转弯子，直接开始说起来。 「二哥，提他干什么？」堇辰有些不耐烦地拒绝。 「你的性子太急躁了些，真的遇上什么事情，一定会吃亏。」堇颜的语气有些重，这还是她第一次对堇辰说重话。 由于堇辰和堇春都很懂事，又过早的失去父母，萧堇颜从来捨不得对他们说什么重话。但堇辰几次因此性急惹了事情，让她意识到自己对堇辰的教育方式存在了问题。 古代的孩子成熟太早了！如果再让堇辰这样下去的话，这孩子以后的心理负担会更重。 萧堇颜不想堇辰一辈子活在责任和愧疚之中。 「即使我们不愿意和他生活在一起，但我们的血脉是一样的。他受了重伤，你心里既然那么难过，为什么不愿意说出来？我们是亲兄弟，关系不比他人。我不想你将所有的心思全都藏在心底，一个人默默的承受所有的难过。」萧堇颜既然下定决心要让堇辰敞开心扉，所以脸色也就严肃起来。 「我有什么难过的。」堇辰死活不松口。 「堇春，你担心大哥吗？」堇颜看着堇春问。 堇春点点头。 「堇春。」堇辰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堇春。 于是堇春就不再说话了。 「堇辰，堇春并没有说错什么。」萧堇颜嘆口气说，「即使吴依琳对不住大哥，大哥忘记了父亲临终时的嘱託，但是无论如何，遇上事情，他从心底还是维护我们的。你忘记了，堇春受伤昏迷的时候，他日日也是过来的。」 「过来又能怎么样，他什么也没有做。在他的心里，官位和那个死女人要比我们重要很多，他可以抛弃我，甚至是堇春……」说到这儿，堇辰眼中渐渐有了泪花，声音也开始哽咽起来，「但他忘记了父亲的嘱託，忘记了他是萧家长子，忘记了要照顾好二哥，所以，这一辈子他都别想我原谅他。我想，他这辈子都应该没有颜面去爹和娘墓前去烧一炷香。」 还是为了她，堇颜的眼泪也下来了。 她是不喜欢古代，一心想回去。可随着相处，堇春和堇辰已经成了她生命中必不可少的亲人，即使她现在找到了回去的路，只要堇辰和堇春没有成家立业，她估计也放不下，也不会真的撒手抛弃两个孩子回去了。 「二哥，你别哭。」堇春看到她流泪，伸手擦去了她脸上的泪水，「你别生三哥气，其实我和三哥一样，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大哥。大嫂不喜欢我，大哥为了大嫂肚子里的小侄子将我赶出来，我都不会生他们的气，因为我还小，只会吃饭，是他们的累赘。他们生气也是应该的。但是他们算计二哥，还将二哥吃药的银子全拿走了，甚至还逼着二哥出去做苦工，我就很生气。是很生气很生气的那种。」 堇春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可他是大哥，要是他真的受了重伤死去了怎么办？他都没有脸去见爹娘，还有他其实也很可怜的……。」 「他有什么好可怜的。」堇辰气愤地说。 「房子不是他的，他又欠了大嫂的人情，他出去会读书又什么都不懂，也不能像二哥一样会挣钱，所以他很可怜。」堇春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就想知道他的身体好不好，但我是不会再认他了。」 「堇辰，听到没有。你比堇春大了很大，却没有堇春看得透了。」堇颜嘆口气说，「这个家没有爹娘，没有大哥，但是还有我这个二哥在呀。我愿意照顾你，照顾堇春，不是因为责任所在，而是因为我是真的实实在在喜欢你们。现在家中日子逐渐好起来，我不希望你整天活在不快乐之中，知道吗？」 堇辰看看一旁眼睛亮晶晶的堇春，又看看带着期盼眼神的堇颜，终于迟疑地点点头。 「不管遇上什么事情，只要顺着心意走就好。你明明也在担心大哥，就大大方方地说出来，有什么想法老是憋在心中，会生病的。大不了，你像堇春一样，如果那边出了什么事情，你只是过问一下，全了兄弟之间这点儿情义。毕竟他可以不仁，但我们看在爹娘的面前上，却不能真的不义。」该说的堇颜全都说了，她也没有想能将堇辰的性子一下子改过来。 「我知道了，二哥。」堇辰再一次点点头。 「二哥，大哥真的受了重伤吗？」堇春扬起小脑袋关心地问。 「嗯，伤得挺重的，胳膊上的肉都差点儿被咬下来，骨头受了罪。」堇颜也没有隐瞒，「不过，月大哥给他用了药以后，他的身体会很快就好起来。对了，以后你们落单的时候万一遇上大房的人，千万不能和他们硬碰硬，还要多长点儿心眼才行。」 想到大房那些人贪婪恶毒的个性，萧堇颜忽然担心起来。「以后出门，身边一定要带人。」 「二哥，我们才不会像大哥一样笨了。」堇春顽皮地对她做了一个鬼脸。 「小机灵鬼。」堇颜宠溺地揉揉他脑袋。 堇春似乎很享受这一刻，他非但没有躲，还特意将脑袋靠近了一些，方便堇颜的动作。 「见他们一次打一次就是。」堇辰对大房的人更是一点儿好感也没有。 「堇辰，打打杀杀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要是遇上他们，躲着一些就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切交给二哥来处理就好。」萧堇颜听了又嘆口气，这孩子心思怎么就这么重？ 「二哥，我们都不傻，不会让他们得逞的。」堇辰看到她嘆气，连忙放柔了声音保证。 「你们将二哥的话放在心上就好，我也能少担心一些。天色太晚，回去睡吧。」堇颜催促他们回去。 「二哥，大哥是不是不能继续做官呢？」临走的时候，堇春又开始操心起来。 「不知道。」萧堇颜嘆口气回答，「你们也别太担心了，毕竟能不能继续当官，不是我们这种小民可以做主的。」 「我只是觉得大哥好可怜啊，才多问了一句。」堇春怕她担忧，赶紧解释一句。 「他是自作自受。」萧堇辰冷冷地说，「他嫌弃我们拖累了他，却愿意收留一群狼，就是丢了官，又怨得了谁。」 话是这么个理，却不能直接说出来。 萧堇颜第三次嘆气，堇辰对萧堇风怨恨太多，估计一时两时，根本解不开他的心结了。 「想再多也没有用，人到桥头自然直，或许我们也是杞人忧天了。大哥又不是真的傻，他和老宅子那边的人已经断了关系，按理说根本不用照顾大房的人。」萧堇颜两个小傢伙，「当官的其实最在乎规矩二字了，他们不会乱来的。」 「那我就放心了。」堇春学着她嘆口气，「要是大哥这的倒霉也被大嫂赶出来，我们可以给他一些银子周助，就怕大嫂也跟着闹起来。」 原来这才是堇春真正担心的问题。 「凭什么给他银子，我们出来的时候，一点儿银子也没有带，他连二哥吃药的银子都贪了。我们能养活自己，难道他就不可以吗？」堇辰气愤地说，他只要一想到萧堇风当初的所作所为，心里的火气就会往上冒。 「可我们现在有了银子，给他一些也是可以的。」堇春皱着眉说。 堇辰瞪他，脸色很难看。 萧堇颜笑着摸摸堇春的脑袋，「先别想太多，事情还没到那么糟糕的一步。要是大哥真的被赶出来，我们肯定愿意给他一笔银子生活下去。」 一旁的堇辰听了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堇颜接着说，「但是我们只能帮他一次，堇辰说得对，他有手有脚，只要开初能挺过去，以后活不下去也是因为他懒。」 堇辰闻言，脸色终于变得好看一起，而堇春也满意地直点头，「我也是不贊成一直养着他的，他比二哥比三哥都大，肯定能养活他自己。」 最后的结论终于达成共识，三人这才满意地散开了。 第二天是百花节的最后一天，由于花楼中的比赛已经落下了帷幕，所以萧堇颜并不想再过去了，省得再遇上烦心事。反正那边有楚宣烨的人在，根本轮不到她操心。 至于夜店今日开张的事情，当然也交给楚宣烨和月满楼了，她乐得落一个自在。 她这样做，完全等同于偷懒，但诡异的是，楚宣烨居然没有派人过来将她硬拉到夜店去帮忙。 萧堇颜猜想，肯定是因为昨天她乱发脾气，从而镇住了楚宣烨，所以那傢伙才愿意放过她一马。 「二公子，你休息一会儿，这些粗活还是我们来做好了。」杨莹儿看到萧堇颜坐在那儿帮着孩子们一起串串子，总是不得味。主子那双白嫩的手，是用来作画写字和弹琴的，要是做这些粗活伤了手可怎么办？ 「无碍，都是一些素菜，不会伤到手。」萧堇颜淡笑着说，手并没有停下来。 她不喜欢生肉的油腻，所以专门找了一些素菜串。 百花节开始以来，卖烧烤和油炸，两天时间赚了不少。不仅萧堇颜这个主人高兴，就是府中上上下下的下人也跟着高兴，因为每一个人都赚到了工钱。 特别是从乡下调过来的几个孩子，差点儿乐疯了。他们两天时间每一个人少说赚到了五十个铜板了。这个数字简直是他们原来不敢想像的，没想到有一天他们也能通过做工赚到这么多。 「二哥，我这些全都串好了。」堇春将自己面前的水渍擦干后，又看着堇颜。 「今天是百花节的最后一天，大家努力一些，要是卖不完的话，就留给大家吃。」萧堇颜给大家鼓劲。 干活的人听了，都高兴起来，手脚也快了许多。 这一天，萧宅这边倒是很安静，除去楚宣烨派人算了利钱送过来，别的再也没有客人上门，就连每天过来报导的月满楼也没有过来。 没有人打扰，加上大家干劲十足，下午的时候，家中所有的食材就全被串结束了，而负责跑腿的王平、杨鸣也即使传达了会场的生意。 「人多，咱们的串子和油炸味道好，不仅平民百姓喜欢，就是不少达官贵人也让小厮丫头过去照顾了家里的生意。」杨鸣一脸喜气。 「如果卖完了，就早点儿结束生意，晚上的时候，吃火锅，管够。王平，等收工回来的时候，多买一些菜回来。」萧堇颜笑眯眯地吩咐。 午时的时候，楚宣烨让丁甲送了五千两的银子过来，这是昨日花楼中小倌们挣来的花红钱。 看到银子，萧堇颜不禁感慨一番，在古代，虽然说花楼的名声不好，属于下九流行当，但来钱还真快。看来，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娱乐活动都是赚钱的行业。 晚上的时候，安静了一天的萧宅开始变得热闹起来。因为家里准备吃火锅，所以每一个人都忙活起来。 厨房里的事情，萧堇颜肯定搭不上手，不过她也没有闲着，她玩的是自己老本行，拿出了古筝弹奏。 下人们听到悠扬的琴声，个个干起活来更加有劲了。 王瑶和杨莹儿笑着站在她身边，一脸佩服地看着她。对于萧堇颜这样的主子，她们两个是真心佩服，所以两个丫头做起事情来，根本不用萧堇颜多费心，两个人总是将事情打点的服服帖帖。 不识字的杨莹儿生怕自己给萧堇颜丢脸，每天更是抽出时间来努力学习琴棋书画和练武，虽然说她比不上王瑶，但也可以独当一面了。 「奴婢见过月公子。」就在萧堇颜大家沉醉于琴声的时候，月满楼慢慢地走进了屋子里。 王瑶眼尖，看到人过来，立刻示意杨莹儿和她一起过去给月满楼行了礼。 月满楼对着她们摆摆手，怕打扰到萧堇颜。 但是他这么一个大活人出现在屋子里，萧堇颜又怎么会看不到他。 「月大哥，夜店的生意还好吧？」她站起来笑着问。 月满楼看她已经站起来，也微笑着走过去，找了椅子坐下回来，「世子将一切都安排好了，所有的新酒都获得了满堂彩，几乎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 夜店的生意出现火爆现象，萧堇颜并不觉得意外。 同样做的是皮肉生意，也有低档和高档之分。夜店的酒和点心、小菜算是特色，里面的姑娘小倌更是精緻，他们抛去浓妆淡抹，个个显出了各自独有的气质，加上时时都有音乐环绕，不火才是怪事了。 「今天晚上吃火锅。」萧堇颜笑着说，不再过问夜店中的事情。 她的话也算是变相留月满楼下来吃完饭了，所以月满楼听了以后十分高兴，「太辣吃不了，可以吃白汤。」 萧堇颜笑着附和，「白汤是有的，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吃辣一些的。」 「你的身体太弱，平时还是应该以清淡为食。」月满楼叮嘱她。 「只是偶尔才会这样吃。」萧堇颜淡笑着说。 「不如我们合奏一曲？」月满楼看着古筝问。 「好。」 月满楼看她同意，笑着从身上抽出了洞箫，悠扬的乐曲声再一次在院子中响起来，下人忙得也更加有精神了。 楚宣烨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们两个人全身心投入的模样。 姦夫淫夫！他不高兴地摇着扇子进来，「整天抱着琴，能当饭吃？花楼开张，你倒是会享福。」 萧堇颜听到声音，抬头就看到了他。不过楚宣烨的语气酸酸的，纯粹属于找茬。 因为看到楚宣烨心里不痛快，她聪明地保持缄默。 「哑巴呢？」楚宣烨看她刚才还和月满楼？眉目传情，这会儿看到他就哑然了，顿时心里的火气蹭蹭直往上冒。「胆子又肥了，昨日在爷的面前要死要活的，背地里倒是生龙活虎的，长能耐是不是？」 「世子，晚上吃火锅。」萧堇颜没好气地说。 「别想转移爷的注意力。」楚宣烨不上当。 「告诉厨房，世子爷不吃火锅，不用给他预备了。」萧堇颜不客气地吩咐身边的王瑶。 王瑶也对他一肚子意见，萧堇颜的话音一落，她立刻福身行礼，「是，公子。」 说完，她转身就准备走。 楚宣烨看到她们主僕一唱一和，也不生气，乐呵呵地找了靠近萧堇颜的椅子坐下了。 萧堇颜昨天和他闹了别扭，所以今天也不打算继续像往常一样顺着他。 不过，作为主人，她也不能做得太过，不能厚此薄彼单单对月满楼表示亲近。 而楚宣烨和她想的一样，世子爷认为萧堇颜昨日在他面前要死要活的，胆子大得很，肯定是因为他老人家平时太惯着萧堇颜了，所以今个儿楚宣烨过来，不是为了关心萧堇颜，而是为了重振世子威风而来。 两个人心里都有别扭，这样一来，谁也不愿意服输，因此谁也不愿意先开口，大家都大眼瞪小眼互相看着。 萧堇颜觉得别扭极了，不过这种诡异的情景并没有维持多久。 「公子，开饭了。」不大一会儿，王瑶进来说。 「世子，月大哥，请。」萧堇颜站起来尽到了地主之谊。 楚宣烨邪笑着扫她一眼，「怎么，这会儿不赶爷走了？」 「上门都是客，刚才只不过是玩笑话罢了。」萧堇颜干笑着回答。「当然要是世子嫌弃家中的粗茶淡饭，呵呵……」 「等会儿不要吃太辣。」月满楼叮嘱她。 萧堇颜微笑着点点头。 又被忽视了，楚宣烨邪笑着在前面走，哼，他倒是要看看，两个坏东西能在他的眼皮底下玩什么花招。 事实上，月满楼和萧堇颜根本没有他想得那么小气，吃饭的时候。萧堇颜还是挺照顾楚宣烨的，桌子上备好的食材也有他不少喜欢的。 而且楚宣烨也不太喜欢太油腻和太辣的口味，因此就是鸳鸯火锅中辣的那部分，也不是太辣。饭桌上，讲究食不言，所以三个人加上堇春和堇辰，全都默默的吃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不许再吃。」看到萧堇颜专挑辣的吃，楚宣烨的筷子一下子压在了她的筷子上。 「凭什么？」萧堇颜脱口而出。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的，家中的饭菜全以清淡为主，堇辰和堇春也盯住她，稍微口味重一些的饭食，兄弟两个就拦着她。这两天好不容易待着机会，偷偷地多吃了一些串子，对了，串子也是比较清淡的，并不是很符合她的口味了。现在这傢伙什么意思？ 「公子，好了。」正说着了，月满楼手下的药童端着一碗药膳过来。 「世子说得对，你不能吃太辣的，还是吃药膳比较妥当。」月满楼这一次向着楚宣烨。 萧堇颜看看碗中的小米粥，顿时泄了气。 楚宣烨眼中的笑意也冷了几分，好个月满楼，居然敢挑衅他。 是的，楚宣烨认为月满楼给萧堇颜送药膳，是在挑衅他。 平时，送药膳、送补品的活都是他在送，月满楼从来不管这些。没想到这傢伙居然当着面开始抢了他的活。 哼，别以为天下人称他为天下第一神医，这傢伙就真的拽起来？欺负他身边没有人吗？ 想到人，楚宣烨漫不经心瞥了站在门口的几个门神。 丁甲几个人感受到他扫过去的目光，个个立刻僵住了，完蛋了，回去后，世子爷肯定要责罚他们。 早知道，就应该早一步将准备好药膳端过去，三个人想到这儿，心里又将来的慢的丁丙给骂了一顿。果然，这傢伙办事不靠谱呀，让他回去取个药膳，居然到现在还没有过来。 正想着了，他们就看到丁丙欢天喜地提着食盒过来了。 丁甲几个人一惊，想拦住他。里面的萧堇颜已经有吃的了，这会儿再送进去，不是给世子爷丢脸吗？ 兴沖沖的丁丙可没有接收到他们警示的眼神，一靠近门就大声喊起来，「爷，药膳拿来了。」 他所以这么高声，就是想给自家主子挣个面子。 楚宣烨恨不得亲自上去堵住他的一张臭嘴，这小子让他回去取个东西，居然这么久才回来，等回去后，得好好整整他。 「萧公子，你的药膳。」丁丙本来就粗心大意，哪里注意到楚宣烨的脸色，他殷勤将药膳放在了萧堇颜的面前。 这活，他都做熟了。 月满楼、堇辰和堇春都默默地放下碗看着萧堇颜……。 萧堇颜其实已经吃饱了，但问题是她不敢拒绝丁丙，她倒不是怕丁丙生气，她是怕楚宣烨抽风。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萧堇颜绝对相信，要是今天她不将碗中的雪蛤给吃了，楚宣烨绝对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给她小鞋穿，后果绝对比她冲着楚宣烨发飙还要厉害。 「雪蛤的味道最好了，我正惦记着了。」萧堇颜讪笑着一口气将月满楼府里送来的药膳喝掉，然后又笑眯眯地端起了雪蛤。 楚宣烨眼中的笑意立刻变得正常许多，月满楼淡淡开口，「吃完以后注意不要积食。」 他不是笑话萧堇颜，而是以一个郎中的角度给她一个好建议。 楚宣烨阴笑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左右不过一些破小米，你吃那么多干什么？」 萧堇颜一听，脑袋立刻大了，她连忙赔着笑脸对楚宣烨说，「雪蛤，我是馋了一些。不过我的胃口一向不是太好，小米最是补养养胃，府中没有，我随意提了提，没想到月大哥给记住了。」 楚宣烨气结，好个萧堇颜，他刚埋汰了月满楼一句，她就解释这么多，肥了胆子了！ 第137章 惹祸与保护 萧堇颜观察到他无故又要生气，立刻装作什么都没看到模样，端起盅大口喝起来。 果然，楚宣烨看到她吃得用心，眼底的那丝怒火立刻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接下来，萧堇夜为了缓和一下气氛，笑着又问了关于雪蛤产地和做法。其实在现代，萧堇颜是去过东北的，也看到过当地人怎么做雪蛤。 她明知故问，目的就是想转移楚宣烨的注意力。 好在楚宣烨也给她面子，详细地告诉了雪蛤的来路，「是贡品，北部才有，每一府得到的分量并不多。」 萧堇颜听了顿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就是在现代，雪蛤都是难找寻的上好补品，在这交通不便的古代肯定更难得。分量这么少，楚宣烨还想到匀给自己，这傢伙对自己是真的不错了。 月满楼在一旁听了，一直保持淡笑。 雪蛤用来滋养身体，的确是好东西。但他给萧堇颜每日的药丸，更是千金难求。 只不过，他不会说。 当然，楚宣烨对萧堇颜的好，他也看在眼中。 楚宣烨对萧堇颜的好，已经超出了异乎寻常，可能楚宣烨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吧。 一顿饭吃完，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楚宣烨和月满楼都没有继续在这边逗留，各自带着小厮回府去了。 萧堇颜也彻底轻松下来了。 不过第二日，她还是觉得小看了楚宣烨的小气。 「公子，世子一大早就让人送了小米、豆类和虾干过来。」萧堇颜因为惊讶还没来得及问，杨莹儿就主动解释了一番。 满满五袋的金黄色小米，一看成色就知道质量上乘，楚宣烨那傢伙还真将昨日她随口找得藉口之言放在心上了。 「既然送来，就收起来吧。中午做白米饭的时候，也放一些进去。」萧堇颜吩咐。 她很喜欢小米的味道，既然送来这么多，当然不能浪费了。 杨莹儿答应一声，就让小厮过来将所有的东西送到了厨房边上的仓库内。 楚宣烨时不时会送东西过来，所以早上的事情，萧堇颜虽然感动一番，却当做了一件小插曲就忘记在脑后。 这件事萧家没有当做大事，在京城内却疯传开了。 「我就说那小子心思不单纯，你们偏不信。」流言越传越烈，传到相府后，莫无心一下跳脚了。 「别人胡言乱语，你也跟着起闹，有没有脑子？」莫无尘生气地训斥他。 「二哥，左右不过是一些吃食，你怎么也相信外面的流言呢？」莫无双也不贊同他的话。 「无风不起浪。难道萧堇颜那儿短吃的，需要他去送？」莫无心气得满脸通红，「雪蛤和一点红都是贡品，各府得到的数量并不多，楚宣烨却匀出一些送给了萧堇颜，你们还相信他们之间关系清清白白？」 「只是一点儿吃的而已，你就惦记上了，说出去丢不丢人？」莫无尘大怒。 「我看大哥才是被萧堇颜给迷惑了。她有什么好，不过是以色侍人吧了。」莫无心气愤之余，开始口不择言。 「闭嘴。」他的话音刚落，相爷一脚就踏进门来。 三个子女的争论，他和夫人在外面听得很分明。 他越听越难过，越听越生气。 先不管楚宣烨和萧堇颜之间到底是何种关系，只要他们没有闹到明面上，相府就不能多说一个字，否则的话，还不是白白给外面的人看笑话。 二儿子性格冲动，让他失望无比。 前几日莫无心被月满楼下了毒，又被楚宣烨和月满楼联手踹了，说出去，已经让相府成为别人嘴里的笑话了。 最重要的是，楚宣烨和月满楼都不是没脑子的人，如果不是无心闹得太过的话，那两个人又怎么会不顾相府的脸面，联手揍他？ 他们既然能不顾相府的脸面，也是在无声告诉相府，萧堇颜是他们护着的人。 至于船上发生的细节，他也了解得一清二楚，越是了解，他对无心越是失望不已。 现在他身上的毒好不容易解掉，又开始大放厥词。 他就不怕相府和荣王府真正的撕破脸？ 如果只是涉及到两府的脸面倒也罢了，就怕到时候惹了各方人马活动，那才是相爷最为忌惮的后果。 这些年，朝廷上下看似风平浪静，实际上，已经形成了内忧外患。随着皇上身体日渐虚弱，几个大的皇子哪一个对那个位置都虎视眈眈，偏偏太子殿下又过于心软，无形中在下面的几个皇子毫无威严。 倒是皇后不是省油的灯，如果不是太子身后有沈家的支持，只怕太子早就被几个皇子落下储君之位了，而守在南疆和西宁的宁王和平王也是虎视眈眈，他们在边疆积攒了多年的人脉，如果京城里稍有差池，只怕一动而牵扯到万千。 近几年来，朝中已经有不少官员开始站队了。但是相府一向保持中立，只为皇上一人办事。 几个皇子没少拉拢他这个丞相，不过一一都被他推辞了。 真正的独善其身肯定做不到，相爷对莫家的未来忧心忡忡，在这种节骨眼上，他哪里还敢出半点儿差池？ 只是他一向小心谨慎，却没有想到二儿子在外面给他惹了祸事。 想到这儿，相爷狠狠地瞪了莫无心一眼，「从今日开始，你留在院子里，哪里也不许去。」 「爹。」莫无心不服。 「明日，你亲自带上礼物到萧家、月家去道歉，至于荣王府那边？」相爷沉默了片刻后方才说话，「就算了吧。」 「是，爹。」莫无尘恭敬地答应一声。 「无双，世子虽然贪玩了一些，却不是真的纨绔之弟，你……」谢落心疼地看着女儿，「男人不比女人，让他们安心守在家中，根本不可行，你别听外面的人胡言乱语。」 「女儿自是不信的。」莫无双微笑着接过她的话，及时表明立场，「世子是个好的，萧公子也是正经人，他们之间绝不是坊间乱传的那样，女儿至始至终都相信世子和萧公子的为人，才不会被人误导了，女儿只是怕爹娘听了流言为女儿担心了。」 「妹妹，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大哥和萧堇颜接触过几回，正如你所说，萧堇颜绝对不是那种猥琐的小人。外面的人捕风捉影，纯粹是在胡说八道罢了。」莫无尘劝慰她。 「大哥，我明白的。」莫无双微笑着回答。 「好好，你们全都放心，横竖我成了坏人。」莫无心气得跳脚。 「二哥一向疼我，自然处处为我着想，小妹自当感激不尽了。」莫无双扭头看着他说，「世子的脾气一向执拗，容不得别人对他不敬。以后二哥在他面前，希望看在小妹的面子上，能容他一二。」 说完这句话，莫无双整张脸都红了。 「果然女生外向，他对你的态度如此恶劣，你还向着他。可惜，楚宣烨那傢伙从来不承你的好，反而和萧堇颜那样的小白脸搅和在一起了。」提到楚宣烨，莫无心还是有些愤恨不平。 「逆子。」相爷勃然大怒，「还在胡言乱语，如果你这番话传出去的话，不知道会惹了多大风波了。」 「你少说几句。」谢落又气又急，又担心相爷被莫无心气出好歹，又担心莫无心惹祸。 「好好，从今天开始，我是不再说他一句了。」莫无心看到全家一致训斥他一个人，气得扭过头再也不想说话了。 「大哥，明日的时候，我和你一起到萧家走一趟。」莫无双迟疑一下，才对莫无尘说出自己的打算。 谢落和相爷听了，顿时心疼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夫妻两个心有灵犀地同时嘆口气。 无双嘴里说不在意，不相信外面的流言，她的心中其实应该还是在意的吧。 莫无尘也跟着嘆口气，他没有拒绝莫无双的要求，点点头答应了，「好，明日我们两个人一起过去。」 「你也过去。」相爷给莫无心下了死命令。 「爹。」莫无心不想见到萧堇颜和月满楼，他觉得自己委屈死了。 还有，他实在不想看到楚宣烨那个混蛋，要是在萧堇颜家中再看到楚宣烨的话，他怕自己忍不住又要动手。 「由不得你，过去要是惹事的话，以后你就别回来了。」相爷发了狠。 莫无心看到他真的生气了，这才憋住气不再说什么。 莫无尘看到他别扭的个性，暗暗地嘆口气。 他知道无心是为了妹妹无双才和楚宣烨他们对上，其实，作为相府的老大，他对唯一的妹妹也十分疼爱。但无心真不应该扯上无辜的萧堇颜。 想到萧堇颜，莫无尘又忍不住为她心疼起来。萧堇颜的身体太单薄了，也不知道她平日是吃了多少苦才将两个弟弟拉扯这么大。 在萧府的萧堇颜不觉得自己苦，花魁争霸已经结束，夜店的生意也十分顺畅，那边自有楚宣烨的人打理，她反倒成多余的了。 所以，她又成了闲人一个。 「二哥，看看我练得大字。」因为堇春在书院中出事，所以萧堇颜对让他们继续到书院去读书的心思就淡了。 恰巧，堇辰和堇春也不想去书院，于是萧堇颜干脆又开始亲自教导他们。 「写得不错，有进步。」萧堇颜夸他，拿起桌子上的毛笔沾上硃砂，将写得好的字圈了起来。 「一、二、三……八个，我圈了八个了。」堇春拿着纸张忍不住高兴得咧嘴笑。 「看你高兴的。」堇辰一边将自己写的字递给萧堇颜，一边调侃堇春。 「这一次比上一回多圈了三个了。」堇春还在傻笑。 「堇辰写得也有进步。」萧堇颜拿起笔同样也给他圈了红圈。 堇辰站在一旁暗自数了个数，发觉自己的字直比堇春的多两个，心底忍不住暗暗有些泄气。 他比堇春大好些，写出的字却比堇春好不了多少，过了不久以后，或许堇春写得就比他写得好了。 「写字需要平心静气，你的性子总是太急躁了一些。」萧堇颜好像发现他泄气了，笑着指出他的不足。 「谢谢二哥，我知道了。」堇辰老实接受批评。 「公子，外面来了人，他说公子看到帖子就会见他。」杨鸣拿着一张帖子匆匆进来。 「我看看。」萧堇颜疑惑地接过帖子，她们在京城里认识的人并不多。认识的人往往也是极要好的朋友，过来根本不会递帖子。 「吴步成。」萧堇颜看清楚帖子上的名字，不禁冷笑起来。 「吴家的人又来干什么？」堇辰听到，顿时火了。「你告诉他，我们萧家不想见他。」 他转头气唿唿地吩咐杨鸣。 杨鸣并不清楚吴家和这边几个主子的关系，看到堇辰发火，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将事情办砸了，于是连忙躬身答应，「小人这就过去回话。」 「让他进来。」萧堇颜拦住了他。 「二哥！」堇辰急了，「既然萧大人身体无恙，我们就不要和那边再扯上关系了。」 「吴家应该是为了萧大人的事情而来吧？」萧堇颜猜测。 「那就更不能让他进来了。」堇辰板着脸说。 「与其心里惦记着，还不如让他进来问清楚。」萧堇颜微笑着说。 她的确能猜到吴家人的来意，不过无能为力的事情，她不会主动往身上揽。而且她堇春和堇辰，也不会将来人赶出去。 堇春不说话，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一直水汪汪的盯着萧堇颜看。 萧堇颜明白他的意思，笑着将他拉到自己身边，「不用担心，不会给我添麻烦。」 堇春迟疑地点了点头，「要是他们为难二哥，二哥就别管他们了。」 「笨蛋，你越是这样担心他们，二哥越是不会不管那边。」堇辰有些气急败坏。 「不会。」萧堇颜微笑着打断他的话，「我又不是真的傻了，如果我帮不了的事情，我才不会玩身上揽了。昨天我们已经说明白了不是，与其吊着心，还不如说清楚比较好，省得那边总惦记着咱们。当然如果能帮的话，看在爹娘的面子上，我们也不会真的不管他。」 「帮了一次，就有两次，三次，那边全都不知好歹。」堇辰不服。 「看看再说。」萧堇颜一点儿也不急。 说话之间，吴家的人已经进了院子。 「二公子，我们又见面了。」吴步成一进门就笑着对萧堇颜拱手说。 萧堇颜瞭然，不失礼地回答，「大公子，请坐。王瑶，上茶。」 正常的待客状态，吴步成却感到了压力。 今日来的时候，他在府中已经设想了多种萧堇颜的态度，却唯独没有想到萧堇颜还能平心静气地和他坐下来说话。 他心里其实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太客气的萧堇颜，反倒是让他不知道该如何相处了。 「多谢。」吴步成到底是老油子，很快就收起眼底的疑惑之色。 严格来说，吴家兄弟两个都是商场上的狐狸，脑子里的算计比谁都多。 不过萧堇颜认为，吴步成比起吴步星来说，更加老奸巨猾，算计人更是滴水不漏。 因此，萧堇颜一改在萧府那边的态度，慢吞吞地笑眯眯做好主人，待客的流程更是滴水不漏。 堇辰不高兴，堇春急着想知道萧堇风到底出了啥事，但这对兄弟一向听萧堇颜的，所以两个也不声不响，吴步成在喝了两杯香茶的后，终于坐不住了。 「二公子是爽快人，我这点儿心思在二公子面前定是不够看的了，让二公子笑话了。」他苦笑着转入正题。 「大公子的意思，我不明白。」萧堇颜依旧淡笑着。 「萧二公子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煳涂了。」吴步成既然开口，肯定不会放弃，「我找人打听了一下，听说这两日朝中御史会对妹夫参本，不知二公子能不能找人疏通一番？」 「不能。」萧堇颜干脆利索。 吴步成一愣，随即又苦笑着说，「即使二公子嫉恨他的绝情，可以二公子的胸襟，必然不会和他计较。」 「吴大公子说错了，我的胸襟可没有那么宽广，我不但计较，而且还相当在乎。」萧堇颜淡笑着说。 吴步成又是一愣，萧堇颜的不按理出牌，让他一时半会根本反应不过来。 「吴大公子的来意我明白了，不过我却做不到。」萧堇颜也不想和他兜圈子，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态度，「你们是想让我通过世子或者月公子帮助疏通一下关节，但我不答应。」 「以二公子和世子、月公子的关系，帮妹夫多说几句好话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你们到底是亲兄弟……」 「你见过亲兄弟将孤苦伶仃的幼弟赶出家门，自己享受荣华富贵的？还是你们见过亲兄弟逼着自己的一母同胞拿出救命钱去给自己下聘娶媳妇的？」堇辰冷笑着打断他的话。 吴步成听了，笑容顿时僵住了，脸色也变得讪讪的。 「过去的事情我不想提。」萧堇颜接着说，「官员是朝廷任命，我只是一介小民，是绝对不会和朝廷有任何牵扯。吴家在京城盘踞这么多年，人脉自然也有，又何必走弯路来找我？何况，以萧大人的个性，想必他也不乐意看到大公子过来这一趟。」 「妹夫为人清高耿直，二公子应该比我对他更加了解。他要是知道我今日过来找二公子，他必然会嫉恨于我，也定然会和我闹起来。不过，该说的我已经说过了，至于二公子愿意怎么做，那就随二公子的意了。」吴步成长嘆一声说。 萧堇颜淡淡一笑，「既然吴公子看得开，想的清楚，那就不要对我抱有任何的期待。而且后会无期。」 说完，她端起了桌子上的杯子。 端茶送客！到了这一步，吴步成也不好意思继续留下来，他缓缓站起来看着萧堇颜说，「还是希望二公子能慎重考虑，哪怕二公子不愿意看在他们夫妻的脸面，也请二公子看在妹妹肚子里孩子的份上，能对他们照拂一二。」 一边说，吴步成一边给萧堇颜鞠躬行了一礼。 萧堇颜站起来微微侧开身体，「吴公子既然说过不会强人所难，那么这种话以后就不必再提及了。」 吴步成看到她的态度十分坚定，只好苦笑着再一次作揖离开。 「二哥。」堇辰看着萧堇颜认真地说，「这件事太大，你不能管。」 堇春迟疑了一下，也跟着点点头。 「我不管。」萧堇颜微笑着保证，心里却在琢磨开了。 萧堇风果然要被御史弹劾了，该怎么办？真的不管吗？ 想到这儿，她不动声色地扫了堇辰和堇春一眼。 「咳咳咳。」 「二哥，怎么呢？是不是受了风寒？」堇辰进展地问。 「不是。」萧堇颜摇摇头说，「没有受风寒，可能是嗓子太干，所以才想咳嗽。」 「公子，我去端药。」王瑶跟着也紧张起来。 「二哥，我给你捶捶背。」堇春更紧张，小傢伙吓得都要哭了。 「真的没事，我喝了药就好了。」萧堇颜安抚大家，「咳咳咳。」 「赶紧将药端过来。」堇辰催促。 「是，奴婢这就过去。」王瑶带着小跑出去了。 她这边刚出去，那边杨树拿着帖子又进来了，「二公子，相府的大公子和大小姐过来拜见。」 「管他什么公子、小姐的，今日谁也不见。」堇辰带着火气吩咐。 「是，公子。」杨树一惊，他不明白堇辰为什么会发火，不过主子发话，他做下人的，照着做就是了。 「咳咳，让他们进来吧。」萧堇颜平復了一下，然后吩咐杨树。 「是，公子。」杨树赶紧一熘烟走了。 「二哥。」堇辰很不高兴，他一面紧张萧堇颜的身体，对她不爱惜身体的做法十分不贊同，一面是他对相府的人一点儿好感都没有，当然莫清歌除外。 「莫家大公子和大小姐和莫无心不同，他们帮了我们不少。既然上来而来，就是客人，哪有因为莫无心的缘故就怠慢人家的？」终于止住了咳嗽，萧堇颜开始教训他。 「大公子为人是不错，但莫无心人品太差，我们以后还是离他们远一些为好。」堇辰固执已见。 「莫小姐是世子的未婚妻，也是未来荣王府世子妃，如果我们做得太过，以后双方再见面就很难相处了。当初你的官司，他们还主动到衙门去帮我们，我们可不能当白眼狼。」萧堇颜和声细气地教导堇辰。 听她提到官司，堇辰果然不再说什么。 萧堇颜淡淡一下，拉着堇春的手对堇辰说，「走，出门见客。」 堇辰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别扭地跟着她和堇春出了花厅。 一会儿工夫，杨树就领着莫家人过来，让萧堇颜觉得意外的是，莫无心居然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堇辰的脸色顿时沉下来。 莫无尘看到萧堇颜时，倒是没有半点儿不自在，「萧公子，贸然上门，唐突了。」 「我们今日过来，一是特意过来感谢萧公子对清歌的照顾，二来……」莫无双瞥了身边的莫无心一眼，语句跟着顿了一下。 莫无心面无表情，眼睛望天，站在一旁也不说话。即便如此，萧堇颜还是从他的眼底看到了他内心深处对自己的鄙夷。 躺着也中枪呀！萧堇颜苦笑着想。 「二来，我和大哥是专门过来为二哥不当的言论带给萧公子的伤害而道歉。」莫无双微笑着解释。 她这边话音一落，随即就有莫府的下人捧着大量的礼物站到了一旁。 「祖母知道二弟胡说八道，十分生气。上一次萧公子送过去的画像，她看了十分喜欢，所以听说我们兄妹要过来，还特意让人准备了礼物送过来。希望萧公子不要推却。」莫无尘笑着做了解释。 「这？」萧堇颜不想收相府的礼物，可莫家兄妹已经将礼物带了过来，莫无尘更直接点出礼物是老夫人的回礼。 如果她直接拒绝的话，反倒是显得她小家子气，处处斤斤计较了。 「多谢莫公子、莫小姐，里面请。」思前想后过后，萧堇颜决定还是收下礼物。 莫无心听她吩咐人将礼物收下，脸上立刻露出鄙夷之色。 萧堇颜说得好听，实际上还不是见钱眼开，果然是奸商、戏子一个！ 萧堇辰察觉到他不悦，脸色也沉了下来。 堇春是孩子，却比一般的孩子更加敏感。 莫无心对他们的敌视，他一下就感觉到了。 他不禁仰起头看着萧堇颜，当他看到萧堇颜脸上一直带着笑意，于是也慢慢地露出了笑容。 「堇春，你打算何时到书院去读书，清歌一直念叨着你了。」莫无尘留心到他，笑着弯下腰问。 这几日因为莫无心和这边闹得太僵，他都没脸将莫清歌送过来了。 小傢伙被拘在府里，一直闹着要过来。唉，但愿经过今日上门示好，两家还能恢復原本的关系。 一行人在萧堇颜亲自带领下，一起进了花厅。 萧堇颜吩咐杨莹儿和王瑶给莫家兄妹端了上好的茶叶过来。 茶水很快就送过来，茶还没有到，茶香却先到了。不用喝，就知道一定是好茶。 等两个丫头真的将茶水送过来，莫无双兄妹三人一起端起杯子尝了一口。 随之，三人脸上全都露出惊诧的神色来。 作为相府的嫡子、嫡女，莫无尘兄妹三人只通过一口，就已经品尝出，萧堇颜招待他们用的茶叶是今年最新的新茶，而且还是宫中极品的贡茶。 这种贡茶因为产地过于特殊，所以每年就是宫中能得到的也不过几斤重。 皇上得到后，除去自己留用外，还会送给太后一些，剩下的也只有十分得宠的皇子皇孙和重臣才能得到几两了。 相府今年就得到了宫里的赏赐，一个府才只有二两重罢了。 莫无心万万没有想到，萧堇颜一个弱鸡似的奸商居然也能用上这么好的茶叶。 至于茶叶怎么来的，简直不用太明了。 好个楚宣烨，他居然将贡品茶送到萧堇颜这儿来，莫无心气得再也忍不住了。 「哎哟，靠卖肉发家就是不一样，连宫里的贡品都用上了。萧公子果然好福气！」说完，他冷笑着看着萧堇颜。 「你说谁卖肉发家？」堇辰虽然年纪不大，但古代的孩子早熟，他能听出莫无心话中的意思。 因此，堇辰炸毛了。 萧堇颜的脸色也冷了下来，对于莫无心的无礼取闹，她的耐心早就用光了。 她可以微笑好言招待莫无尘和莫无双，但对于莫无心，萧堇颜完全没有了耐心，希望他不要在自己的眼前晃悠了。 「无心。」没等萧堇颜下逐客令，莫无尘先暴怒了，「你忘记父亲的话，你必须给萧公子道歉。」 因为太过气愤，莫无尘的语气都带着颤音。 这样一来，萧堇颜反倒是不好再说什么了。 莫无双也是一脸气愤看着莫无心，「二哥，祖母本不希望你过来，就是怕你的性子太过冲动，会惹是生非。父亲已经给你下了禁足，难道你真的想待在院子了三五年？」 「大公子、大小姐，你们都是好人，二哥曾经说过，朋友上门有好酒，要是那豺狼来了，萧家用的是皮鞭。你们也看到了，二公子这样的客人，我们萧家招待不起，请便吧。」萧堇辰也看到了莫无尘和莫无双的诚意，所以他才极力压抑住心头的怒火。 莫无尘顿时后悔起来，他真的不该将无心带过来的。 「不好意思，是我们莫家对不住萧公子，我无话可说，惭愧呀！」他红着脸再一次道歉。 莫无心却不买帐，「大哥、小妹，你们还护着她干什么，明明做了兔儿爷，居然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坐在这儿，该丢人的是她萧堇颜才对。她明明知道楚宣烨是妹妹未来的夫婿，却借着茶水来羞辱我们。这种贡品茶如果不是楚宣烨给她的，我宁愿将脑袋拧下来。」 「不错，茶叶的确是世子所送，但二公子凭什么认为我和世子之间有那样龌龊关系？」萧堇颜看他死不悔改，还一口一句侮辱，她也忍不住了。 「贡茶一年只有几斤，能喝上这样的茶，除去皇上，就是王孙贵族和朝中重臣了。如果你不是卖了皮肉，楚宣烨会捨得将贡茶送与你？做了婊子还想遮掩，不要脸的东西。」莫无心聚聚诛心。 萧堇颜本不善于打口水战，加上早上的时候，身体就不舒服，被他这么一刺激，顿时一口血从她的嘴里喷了出来。 第138章伤 「二哥。」堇辰见了，顿时大惊失色地扑过去抱住了堇颜。 「二哥。」堇春则吓得哭起来。 莫无尘觉得心头抽搐厉害，心口也跟着疼起来，他扬起手下意识狠狠地给了莫无尘几个巴掌。 莫无心也傻眼了，他没想到萧堇颜这么不禁气。 他才说了萧堇颜几句，萧堇颜居然被他气得吐血了。哼，肯定是装的！ 想到这儿，他身体一闪，躲过了莫无尘的攻击，一边恶狠狠地瞪着萧堇颜奚落，「装什么装？萧堇颜，你真够噁心的，连女人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出来了。你是不是打算凭藉此手段，怂恿楚宣烨找我算帐？」 「二哥，你太过分了。回去后，我一定让父亲重重地罚你。」莫无双跺脚指责他。 「妹妹，我是在为你打抱不平了。一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东西，胆敢去狐媚楚宣烨那傢伙，气死她才好了。」莫无心嘴巴不饶人。 萧堇颜心口很痛，脑袋也痛，莫无心说的每一个字，钻进她的心头，气得她又接二连三吐了好几口血。 「二哥。」堇春大哭起来。 「公子？」在外面守着的王瑶和杨莹儿听到动静，连忙跑了进来。 她们看到萧堇颜浑身是血，顿时吓坏了。 两个丫头一起扑了过去，将萧堇颜搀扶着。 「赶紧到隔壁找月公子过来。」堇辰虽然慌，好在还清楚当前应该找什么人最管用。 「对对，找月公子，奴婢这就过去。」王瑶一边哭着，一边无意识地答应一声。 「萧公子，怎么样？你千万不要再生气。」莫无尘六神无主，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办？ 「滚。」堇辰再也忍不住了，他红着眼睛瞪着莫无尘，「你们都是混蛋，不是人，滚，赶紧滚，我们萧家不想再看到你们。」 「全都滚出去。」堇春一边哭着一边用力拍打着莫无心，「你是坏人，坏人。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们，你们全都不许留在这儿。」 「要是二哥出了什么意外，我一定要你们莫家上上下下，男男女女一起陪葬。」萧堇辰竖起指头开始对天发了毒誓。 「莫无心，如果萧公子出了什么事情，我和你断绝关系。」看到萧堇颜此刻的模样，莫无尘痛得几乎不能唿吸，不知道为了什么，一瞬间，他竟然怨恨起莫无心起来了。 「二哥，你太令人失望了。」莫无双也气愤地看着莫无心。 这会儿，莫无心倒是没有再继续说什么风凉话。 他就是傻子，也知道萧堇颜不是在装了。 被堇辰扶到椅子上的萧堇颜额头上全是冷汗，衣服的前襟和袖头上全是黑色的污血。 虽然心口和额头依旧痛得离开，但她还记得安慰堇辰和堇春，「别怕，我不会有事。」 「二哥。」堇春拉着她的手嚎啕大哭。 「二哥还等着堇春长大以后孝敬我了，所以二哥一定不会有事。」萧堇颜每说一个字，嘴角就哆嗦一下，就会有新的血从她的嘴角边流出来。 「二哥，别说话，月大哥一会儿就过来了。」堇春一边哭着，一边掏出自己的小帕子，仔细地给她擦拭嘴角边的血。 可是血太多，一会儿的工夫，就将他手里的帕子给浸透了。 莫无尘大惊，他没想到只是过来拜访一下，居然将事情闹成这样。 他是真的心疼萧堇颜，也顾不上找莫无心算帐，一个劲的追问，「萧公子平时的身体可曾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他本是一片好心，堇辰听了却以为他是想为莫无心推脱罪责，当即他暴怒起来，过去对着莫无尘就踹了一脚。 这一脚很重，如果莫无尘不是练过武，估计小腿都折了。 「兔崽子。」莫无心看到莫无尘挨踹，也急了。 他下意识忘记了眼前场面的混乱，忘记了萧堇颜的惨样，红着眼睛就想过去揍堇辰一顿。 「二哥。」莫无双满脸怒容拉住了他。 哪怕莫无双看到堇辰打了莫无尘，心里也窝着火气，她也没有因为冲动而忘记维持暂时的场面。 「你闹够了没有。」她双眼喷火，又想让莫无心暂时离开这儿。 她有些庆幸，楚宣烨没有在这儿看到萧堇颜此刻的模样。 这么多年，虽然楚宣烨对她不够上心，但她对楚宣烨却关注颇多。可以说，楚宣烨的一笑一颦，一手一足她都十分清楚。 以她对楚宣烨的了解，楚宣烨如果得到这边的信儿，看到萧堇颜此刻的惨状，以楚宣烨的护短的性子，此事只怕闹得小不了。 楚宣烨绝不会看在相府的脸面上，轻描淡写地将今天的事情揭过去。或许，楚宣烨如果知道萧堇颜边城如今模样，是莫无心的「功劳」的话，他杀了莫无心的心都能有。 怎么办？一边是未婚夫，一边是亲兄弟，莫无双的心乱得很。 她看到莫无心还想过去揍堇辰，心里甚至对莫无心起了埋怨之意。二哥平时是护着她，可这会儿为什么就不为她好好想想，要是因为此时，让她和楚宣烨之间产生隔阂的话，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莫无心。 「你动他试试？」两道声音同时喝住了莫无心。 同时说话的人，一个是莫无尘，他一边心疼萧堇颜，一边气莫无心的莽撞和兇狠，更是对自己无助感到气愤。 另一人却是闻讯赶过来的王平。 王平顾不得尊卑，在他一进屋看到萧堇颜浑身是血的模样，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就满是红色的了。 不用主子发话，他已经对莫无心起了杀心。 如果不是因为担心萧堇颜的伤势，他已经付诸设施了。而今，他却能护着两个小主子不再受伤。 「公子，二公子。」杨莹儿等下人跌跌撞撞地全都聚在了门口。 下人们对萧堇颜感情十分深厚，此刻看到她浑身是血，脸色蜡黄，有气无力的模样，全都泪流满脸。 「三公子，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问问，平时月满楼可曾针对二公子的身体，留下什么药丸之类？」莫无尘不会和堇辰计较。 一来，今天的事情，的确是他们相府的过错，如果萧堇颜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二来，萧堇颜兄弟三人感情深厚，作为苦主的堇辰为兄长出气，他作为罪人，受点儿罪也是应该的。三来，他更不会和一个孩子计较什么。 堇辰听了他的话，愣了愣，然后又摇摇头，「二哥的身体一向虚弱，月大哥给他一向用的是汤药。」 莫无尘听了忽然想到楚宣烨逼着萧堇颜喝补药的事情。 难道萧堇颜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吗？ 他吃惊地转头看着萧堇颜，满眼都是震惊。 萧堇颜还在小声咳嗽，她好睏好累呀。 在现代的时候，她看过不少剧本，穿越之类的剧本小说也没少看。 她想，是不是老天想收回原主的身体，让她老实地回去呢？可是她回去了，堇辰和堇春怎么办？他们都还是孩子了。 她甚至还想嘲笑自己一把，她的身体是不太好，可也没有到被人讥讽两句就要嗝屁的地步呀。别人不知道，但是她很清楚，方才莫无心的话虽然难听，她听了也有点儿恼火，却没有真的到被气坏了的程度。 她忽然想到了月满楼给她调整的汤药，以及楚宣烨逼着她每天喝补药和补品的事情，还有堇春和堇辰时时叮嘱她注意身体的画面。 原来，对自己十分了解的人，并不是她本人。 萧堇颜忽然笑了起来，她好不容易找到一具身体适应，老天就看不过眼想收回去了。要是她现在完蛋了，而现代的身体也没了，她是不是真的就死了？ 以前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问题，事到临头，她反而不慌。老天爷和她似乎开了一个极大的玩笑。 「立刻拿着我的帖子回相府，让老祖宗派人去请御医过来。」莫无尘心急火燎地吩咐身边的小厮。 他看到王瑶到隔壁去请月满楼，月满楼人却迟迟没来，所以立刻猜到，月满楼可能并不在府上。 萧堇颜吐了这么多血，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拖不得了，他当机立断另想他法。 「是，大公子。」他身边的小厮不敢怠慢，连忙掉头往外跑去。 「这么多人聚着，都闲得很呀。」院子里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 莫无双听到熟悉的声音，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起来。 完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楚宣烨怎么选择这样一个时段过来？怎么办？到底要如何应对？ 「二哥，等会儿不许和世子闹，找机会立刻离开这儿。」莫无双紧张地低声叮嘱莫无心。 凭什么？虽然楚宣烨的武功比他高，但是莫无心根本不会畏惧楚宣烨。 在他看来，楚宣烨对莫无双亏欠，没底气应该是楚宣烨才对。 如果是在往日，萧宅的人看到楚宣烨，个个必然都会对他毕恭毕敬，早就将道给他让出来了。 但是今天因为人人心中充满悲伤，楚宣烨开口，居然没有一个人给他让道的。 楚宣烨察觉到被怠慢，顿时脸上阴云密布。 肥了胆子了，都是因为萧堇颜在他的面前太过放肆了，所以现在连下人都不将他放在眼中了。 「世子，好像不对劲。」丁乙进言。 「爷不知道不对劲吗？」楚宣烨冷笑着反问。 丁乙立刻不低着头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楚宣烨向来是个聪明人，萧宅的气氛不对劲，他当然很快察觉到了。 这么人下人一起哭，当然是主人出了什么事情。他的心口一紧，却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内失控。 「让开。」丁甲大声吆喝起来。 下人这才侧身让出一条小道。 楚宣烨阴沉着脸不慌不忙地进了走了过来，在门口，他看到了满身是血的萧堇颜，满眼顿时全部变成了红色。 怎么会这样？ 「立刻将太医院那边的老傢伙全给爷抓来。」他一个健步进了屋子里。 「世子，求求你救救哥哥。」堇春看到他，如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他顾不上尊卑差别，跑过去一把抓住了楚宣烨衣服的下摆。 「放心好了，有爷在，她死不了。」楚宣烨一字一顿地说。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萧堇颜。 萧堇颜在他进门的时候也看到了楚宣烨，不知为什么。 她在见到楚宣烨的第一眼的时候，心里忽然觉得十分委屈起来。至于到底为什么委屈，她却没有多想，「你终于来了，帮我照顾好堇辰和堇春。」 话音一落，她眼前一黑，整个人立刻软软地从椅子上往下滑去。 「二哥。」堇辰惊唿一声，以最快的速度准备接住她的身体。 但是有人的速度比他还要快。 「你要是敢死，爷就抄了你的家，也会贪了你的股份，让这两个小崽子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楚宣烨怀里抱着萧堇颜，心里开始发慌。 不能死，该死的绝对不能死！他从来没有过现在这种心慌的感觉。 怀里的人，轻飘飘的一点儿重量也没有，浑身是血，脸色蜡黄，紧紧地闭着眼睛，就好像一个没有生命的布偶，让他想到了月满楼曾经的说过的话。 不许，绝对不许！楚宣烨脑子里乱闹闹的，当他抬眼看到一旁哭泣的堇辰和堇春的时候，他开始口不择言。 因为他知道萧堇颜对下面两个弟弟是多么在乎，不管了，无论用怎么样的方法，他必须留住萧堇颜。 「爷，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也吩咐人去找月公子和通知丁卯了。」丁甲不忍心看到主子痛不欲生的模样，上前一步小声禀报了自己的安排。 楚宣烨抱着萧堇颜的双臂有些颤抖不，因为两个人抱得紧，萧堇颜衣服上的血也将他身上的白衫给染红了，他此刻显得十分狼狈。 但，这些他毫不在意。 「还说他们没有半分关系呢？大哥，你好好看看，没有关系，楚宣烨能这么焦急？」莫无心本来有些心虚，楚宣烨的到来，却让他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闭嘴。」莫无尘的怒火已经紧绷到爆发的边缘，如果不是因为在萧宅，他早就动手好好教训莫无尘了。 说来，莫无心年纪也不算小，说话却还如此口无遮拦。别说萧家人气愤了，就是他都快忍不下去了。 「今天非杀了你不可。」堇辰急红了眼，莫无心三番两次的挑衅，他再也忍不住了，「二哥就是被你害成了这样，你偿命来。」 说完，人就准备冲过去。 楚宣烨终于明白萧堇颜为什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虽然他不清楚具体的过程，但他知道结果就行。 他的个性和莫无双想得一样，属于那种十分护短的人。 在他看来，萧堇颜和他合作颇多，就属于他的人。 莫无心敢对萧堇颜下手，分明就是没有将他放在眼中，是故意想通过萧堇颜对他下手。 对待敌人，楚宣烨向来不会手软。 「用不着你动手，你好好守着她。」楚宣烨出声拦住了萧堇辰，「看好那小的，别让人钻了空子。」 堇辰一听，犹豫了一下，当看到堇春惊恐无助的模样，他这下心软地退到了堇春身边，紧紧地拉住了他的小手。 堇春一把反抓住堇辰的手，死也不放松了。 他牢牢记住萧堇颜的话了，二哥已经出事了，他一定要看好三哥，不能让三哥再出事了。否则的话，等二哥身体变好了以后，再看到三哥出事，肯定会心疼的。 「往死里打，打残打死都无所谓，出了任何事情有爷罩着。」楚宣烨邪笑着看着莫无心忽然开口。 「世子，不可，先听我解释。」莫无尘大惊。 「世子，一切都是二哥不对，求世子看在两府长辈们的面子上，饶过他这一次吧。」莫无双也楚楚可怜地跟着央求。 按理说，莫无双和楚宣烨是未婚夫妻关系，莫无双向他开口求情，无论如何，他都应该给莫无双一个面子才对。 可楚宣烨乃是全京城有名的奇葩，面对莫无双可怜的央求，他冷笑着看过去，「莫小姐，你觉得脸儿够大是不是？」 莫无双闻言，脸上的血色顿时褪去，变成了煞白一片。 楚宣烨吩咐完以后，还不解气，「凡是这儿打坏了东西，你们完事后，就带上帐本到相府要去。」 说完，他也不管屋子里其他人的脸色，直接抱着萧堇颜急匆匆地往卧室走去。 他时常出入萧宅，萧堇颜住在哪个院中，他自然清楚。 杨莹儿虽然哭得死去活来，好歹还有一些见识，并没有失去理智。 王瑶不在家中，她提前一步回萧堇颜的屋子里，将床上的被褥全都准备好了。 楚宣烨进了屋子后，立刻轻轻地将萧堇颜放在了床上。 看着面前一点儿血色也没有的萧堇颜，他脸上再也没有往日一丝挂着的招牌笑容，满眼都是阴霾。 「人怎么还没有到？难道全死了不成？」听着隔壁传来的乒桌球乓打架声，楚宣烨冷笑着问。 丁乙知道他的怒火已经涨到了极点儿，于是微微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回答。「太医院离这儿还有段路，丁卯住的也比较远，如果要过来，一时半会肯定到不了。」 「吵死人了。」隔壁院子里打斗的声音不小，一不小心，又惹了他。 「属下这就过去处理。」丁乙迟疑一下说。 丁甲的武功不弱，但莫无心也是练武之人，同样不好惹。 如果京城不是出了三公子的话，或许莫家兄弟两个就该名扬四海了。所以说，丁甲想短时间重伤莫无心，有点儿难。 不错，楚宣烨离开花厅说的话绝对不是玩笑，他是给丁甲下了死命令——重伤莫无心。可见，这位爷今日为萧堇颜是真的发了狠。 「二哥，你不能丢下堇春。」堇春跪在床前抓着萧堇颜的手不放。 楚宣烨本来就心烦，堇春咿咿呀呀的抽泣声，让他更是烦躁不已。 「小公子，请让开一些，让奴婢将公子脸上的污血清洗干净。」杨莹儿红着眼哄着堇春。 「二哥不会有事的。」堇辰固执地开口，视线一直都没有离开萧堇颜。 「放心好了，有爷在，阎王也不敢收他。」楚宣烨冷冷地开口。 往日的楚宣烨，脸上向来挂着笑容，堇春和堇辰还是第一次见到他阴冷的模样。 虽然他说的十分霸气，口气也很沖，但堇春和堇辰还是看到了他眼中的认真。 「谢谢世子。」堇春抽泣着道谢。 堇辰没说话，只是给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丁乙到隔壁去处理莫无心，随着他过去，隔壁院子里的声音非但变小，反而变得更大了。 楚宣烨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堇辰脸色也难看，隔壁那边的响声不仅仅是打斗的声音，还有莫无尘压低劝解的声音，以及莫家小姐的阻止声。 堇辰和堇春亲眼见过楚宣烨对莫家兄妹的态度，所以兄弟两个也没有迁怒，而是担忧地盯着萧堇颜看，他们生怕一眨眼，萧堇颜就丢下他们走了。 杨莹儿红着眼小心用帕子擦拭萧堇颜鼻孔嘴角边的血迹，一会儿工夫盆里的温水就变成了血水，边上的两个丫头赶紧换了新的温水。 楚宣烨看到一盆盆的血水端出去，心渐渐地变得颤抖起来。 就是铁打的人，这么多血，也足以要了她半条命，何况萧堇颜还是那样弱鸡的身体。 他渐渐地害怕不自信起来，「去找最好的人参切成片和她含着。」 堇辰即使平时对他不喜，但遇上这样的大事，他还是信任楚宣烨的。 「立刻找来人参。」他大声吩咐。 守在外面的王平听了，赶紧飞跑着去仓库了。 人参是金贵东西，但萧家现在还真不缺。这得益于平时楚宣烨每给一段时间就会送一些过来。 出自楚宣烨之手的东西，当然全是好东西。 人参很快找来，楚宣烨亲自动手，将人参切好片塞进了萧堇颜的口中。 现在，只能等待太医或者月满楼或者丁卯过来了。 第一次，楚宣烨气愤自己对医术的不精了。 餵了萧堇颜人参片以后，楚宣烨又耐下性子伸手开始给萧堇颜搭脉。 虽然没有认真学过医术，不过对于市场游走在生死边缘的人，简单的内伤和把脉他还是懂的。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能在懂医术的人赶到之前，吊着萧堇颜一口气就好。 「世子。」杨莹儿看到他给萧堇颜试脉，下意识惊叫了一声。 「滚。」楚宣烨火气很大。 堇辰冷声吩咐杨莹儿，「老实守着就是。」 他分明是默许了楚宣烨的动作，在堇辰的心目中，萧堇颜身份的暴露和生命相比，当然是萧堇颜的身体最为重要。 否则，他当初也不会允许月满楼给萧堇颜诊脉了。 再说了，他现在能信任的人，也只有楚宣烨。而且他心里明镜似的，楚宣烨人虽然讨厌一些，但对他们兄弟几个还是不错的。 楚宣烨从来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事，哪怕堇辰不答应他给萧堇颜诊脉，他也不会听。 只是当他的手搭在萧堇颜手腕上的时候，他的眼睛一下子睁圆了，脸上也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他勐地抬头看着堇辰。 堇辰倔强地看着他，并不解释，「二哥的脉搏如何？」 「有些乱，暂时却不会伤了性命。」楚宣烨不愧是经歷过生死的人，很快就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他见萧堇辰不愿意解释，于是很识相地选择了不问。 有些事情，他自会调查清楚。 他扭过头看着床上闭着眼睛的人，心里又恨又怒，还有淡淡的喜悦。 此时他心情的复杂，连楚宣烨自己都说不清楚了。当然这会儿他最多的情绪还是担忧和焦急。 「放开我。」就在这时，莫无双带着丫头和婆子冲到了房门前。 此时的莫无双，头髮凌乱，身上的衣服还沾着灰尘，有两处居然是破损了，脸上精緻的容妆也因为泪水和汗水变得深一道浅一道的，看起来狼狈极了。 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却没有获得楚宣烨一丝丝的同情和怜惜。 「滚出去。」他冷声喝道，「再闹一声，爷拔了你们的舌头。」 莫无双所有的话立刻全都哽在了喉咙中，两眼中也露出了两行清泪来。 爹娘和两个兄长一向在担忧她和荣王府的亲事，他们没一个看好楚宣烨的。因为家人看得很清楚，楚宣烨对她从来没有用心过。 但莫无双对这门亲事却一直充满了欢喜，从小时候见到楚宣烨的第一眼，她就喜欢上这个粉妆玉砌的男子。 楚宣烨对她不够上心，作为当事人，她何尝不知道。 但她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只要她好好努力，跟上世子的脚步，世子总有一天会为被她感动的一天。 而且荣王府每一年只要遇上节日和她的生辰，都会备好重礼送到相府去，所以她很自信。 楚宣烨只是贪玩了一些，总一天会看到她的好。 但今日的楚宣烨是她陌生的，也打破了她一直的幻想。 她有些绝望起来，楚宣烨居然为了一个下贱的男人而去吼她，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果然，世子对她是一点儿感情也没有。 一时之间，她觉得好委屈，也好愤恨呀。 不过她恨的不是楚宣烨，而是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的萧堇颜。 种种迹象表明，楚宣烨对床上那个男人是真的动心了。 莫无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居然输给了一个男人，一个病秧子的男人。 如果楚宣烨看中的是京城内世家的姑娘，她还能释然一些。可楚宣烨却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意外。 悲痛之余，她顾不得害怕，噗通在门槛前给楚宣烨跪下来了，「世子息怒，二哥他虽然犯了错，却罪不该死。求世子手下留情。」 说完，她重重地给楚宣烨磕了响头。 她身边的丫头婆子看到她受辱，都忍不住哭了起来了。 萧堇辰和堇春冷冷地看着莫无双，本来他们觉得莫家除去莫无心那个混蛋，莫无尘和莫无双还算好的。 可现在看来，莫无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什么叫罪不该死！就他们相府兄妹情深！ 如果二哥出了什么事情，就算楚宣烨愿意放过他们相府一马，他萧堇辰也会想法子杀了他们相府所有人。 「你在质疑爷？」楚宣烨怒极还笑，他痞痞地看着莫无双，「京城盛传莫家小姐心善最是公正，平时连只蚂蚁都捨不得伤害。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而已。」 话不轻不重，落在莫无双的耳朵里，却是如响雷轰顶！ 原来她在楚宣烨的心目中只落下一个不过如此而已的评价，她这么多年的自欺欺人又是多么可笑呀。 「世子。」莫无尘后到，他同样很狼狈。 进了院子，他看到了妹妹无双的求情，也听到了楚宣烨对莫无双的羞辱，他心里顿时如刀绞一般。 不过，他也不贊成莫无双的说法。 无双的说法固然没有错，但选择的时间地点和对方都不对。 萧堇颜还躺在床上不能动，生死未明，无双居然还说那种话，如果换做他是萧家人或者楚宣烨，也会认为她是过来挑衅，当然也显得莫家人太过自私了。 即便如此，莫无尘却没有得选择。 他同情心疼萧堇颜不假，但莫无心是他的亲弟弟，莫无双也是他的亲妹妹，他不能眼睁睁地真的看着莫无心断胳膊断腿，甚至是丢掉性命。 他也是毫不怀疑楚宣烨说到做到的人之一。 别看楚宣烨平时笑眯眯，一副好说话的模样，实际上，楚宣烨狠起来，比楚宣祁还过及。 他撩起长衫的下摆也跪在了莫无双的身边，「无心做错事情在前，世子要责罚他也在情理之中。不过请世子稍安勿躁，如果萧公子……」 说到这儿，他担忧地抬头看了床上的人一眼，「如果出了人命，我们莫家一定会给世子一个解释，绝对不敢包庇。」 「大哥。」莫无双惊恐地看着莫无尘。 萧堇颜吐了那么多血，还能活下去吗？莫无尘给了这么重的承诺，不是等于直接答应用莫无心的命给萧堇颜抵命吗？ 第139 章 动静有点儿大 与莫无双的担忧不同，莫无尘显得更加坦荡和真诚。 可惜楚宣烨却不买帐，「你们要失望了。有爷在，萧堇颜就是想死都死不了，所以你想用莫无心一条狗命去抵萧堇颜一条命，爷告诉你，想得美你们。」 「既然萧公子身体无碍，还希望世子手下留情。」莫无尘听到他的话，不知为什么，心里忽然一松。 他发现他在这时候担心的不是莫无心如何，而是萧堇颜的生死居然凌驾于莫无心之上了。 想法有些惊悸，还有些无奈，莫无尘一时迷茫起来，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了。 「世子，看在两府的交情上，希望世子能高抬贵手原谅二哥一次。」莫无双含泪再一次为莫无心求情。 「爷暂时又没有要他的命，你们叫唤什么？」楚宣烨冷笑着回答。 「楚宣烨，你是个混蛋。」莫无心一边和丁甲、丁乙过招，一边退到了这边的院子里。 「明日一人一百板子，以后不用跟着爷了。」楚宣烨冷笑着看着院子的人。 丁甲、丁乙听了，浑身顿时打了一个寒战。 糟糕，世子爷看出他们放水了！ 说起来，都是辛酸泪。丁甲和丁乙虽然明白楚宣烨的意思，但他们看到莫无双拼死护着莫无心的模样，两个人就想，相府和荣王府是有亲事的，以后不出意外的话，无论世子喜欢与否，莫无双都将是荣王府的世子妃。 那么，莫无双也将是他们的女主人，世子爷这会儿在气头上，难免什么都不顾。 他们可不能跟着世子爷一起犯煳涂呀，加上莫无尘在一旁拉架，打着打着，莫无尘身上是留下不少的伤口，但实际上，他们两个人都没有下死手，所以莫无尘身上的伤口看起来很吓人，却不重。 没想到莫无心死不悔改，得到他们的照顾不领情罢了，还特意跑到这边来，故意在爷面前晃，不是找死是什么。 好了，连累他们也跟着倒霉了。 挨打板子，他们倒不怕，要是真的因为今日的事情，世子真的抛弃了他们，那么他们只剩下以死谢罪了。 他们从出生开始，为的就是保护世子。 世子不要他们，他们还能干什么？ 想到这儿，两个人再也不顾什么情面，开始对莫无心痛下杀手了。 楚宣烨脸上一贯的邪笑又浮现了，「暂时断他一手一足，爷也要见血，见的越多越好。」 真的半点儿面子也没有给她，莫无双一下子歪坐在地，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世子。」莫无尘还想极力说服他。 楚宣烨却转身进了屋子，「放下帘子，太吵。而且这两个小东西看到了会做噩梦，等床上这个醒了，总得又算在爷的头上。」 杨莹儿听了，赶紧过去将门帘放下了。 莫无双和莫无尘全都被阻隔在外，莫无双嘤嘤地哭起来。 她的控制力向来不错，打小又是以世子妃的规矩严格要求自己的，像今天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失态，还是第一次。 莫无尘低头看到她难过的模样，深深地嘆口气，然后劝说她，「赶紧回府去，让父亲过来。」 他算看出来了，今日的事情善不了了。 当务之急，也只有请相爷到荣王府去走一遭去了，或许荣王府出面后，楚宣烨能愿意放过无心一马。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楚宣烨坐在屋子里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楚宣烨忍不住冷笑一声，「你就是求了天王老子来，爷也不惧。」 莫无双听了他的话，心如刀绞。世人都说楚宣烨冷心冷肺，凡是得罪他的人，他向来不会轻饶别人，一定会追究到最后，折磨得那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因此，京城世家的人，别说年轻一代了，就是老一辈，遇上楚宣烨，也会躲着走。 莫无双当初听到传言，还曾笑言，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样子，大丈夫才是真性情。 可今天楚宣烨对付的是她的哥哥，下的是她的面子，莫无双这才觉得原来外人的传言并不是言过其实。 当然让她更加难过的是，楚宣烨对她是真的一点儿感情也没有了。 这个认知比伤了她还要让她难过。 莫无尘看到楚宣烨是铁了心重伤莫无心，咬咬牙，终于站起来，转身迎上了丁甲。 无论如何，哪怕莫无心再做错了什么，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无心在他的面前被人断了手脚。 莫无心累得很，月白色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浸透，根本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他这副模样，丝毫也不比萧堇颜好多少。 更可怕的是，自从楚宣烨轻飘飘扔下几句话以后，丁甲和丁乙再出手，那就是招招见血，处处要命了。 莫无尘一边打，一边呵斥莫无心，「赶紧回府去。」 「不去。」莫无心还真不省心，脾气也很倔强，他咬着牙忍着痛，手下的招数也狠了起来。 莫无尘看到他现在还犟，气得真想过去给他几巴掌，让他清醒清醒。 难道他真当楚宣烨的话是说着玩的，没看到两个侍卫已经对他起了杀心了吗？ 当前来说，无心也只有躲到相府内，才能算安全。这混蛋怎么就不理解自己的心意呢？莫无尘真是又气又急。 「噗嗤」，莫无尘因为分心，胳膊立刻就被丁甲刺了一剑，血立刻流了出来。 「找死。」莫无心红了眼，他自己受伤倒也罢了。 因为事情是他挑起来的，楚宣烨就算撒气，也只能撒在他的身上。但大哥莫无尘本是无辜之人，该死的荣王府走狗居然也对莫无尘下了狠手，简直不能忍。 「二哥，你想害死大哥吗？」莫无双看到丁乙眼中露出狠意，眼看着莫无心要吃亏，她一咬牙勐地扑在了莫无心面前，红着眼睛瞪着丁乙开口，「你要是敢伤了他，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丁乙一看，立刻为难起来。 「妹妹，让开，此事和你无关。」莫无心怕丁乙真的会伤到莫无双，忍不住大叫起来。 莫无双用力地摇摇头，她在赌，赌楚宣烨看在相府的面子上，赌楚宣烨看在她是未来荣王府的世子妃面子上，不会伤她。 丁乙的确很为难，他可以对莫无心痛下杀手，可以对别的女人面不改色一剑刺过去。但莫无双是未来的世子妃，是他们未来的女主人，现在用身体挡在他的面前，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蠢货，不过是个女人罢了。找死的话，不如成全她。刀剑无眼，是她自己撞上去的，怪得了谁？」就在这时，楚宣烨无情无义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 这话落在莫无双的心间，无异于晴天霹雳，她转身看着紧闭的房门，目光中全是难以置信。 今天楚宣烨带给她的震撼，打破了她这些年来心头的所有美好的梦想。「世子。」 泪水如雨点一般往下落。 「楚宣烨，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还是个男人吗？」莫无心看到莫无双的模样，心疼地一抽一抽的，提起剑就准备往屋子里冲去。 莫无尘的脸色也冷了下来，他有些不耐，更多的却是对莫无双的心疼。 楚宣烨比他想得还要无情。 「无心，好，你就犟好了，最好是逼死我和无双。」他黑着脸对着莫无心终于放了狠话。 莫无心一愣，随即他看到了莫无尘脸上悲痛的神色，然后目光又落在了莫无双那张生无可恋的脸上。 他的脸忽然变得火辣辣得热，今日是他一手打破了莫无双多年的美梦，也是他让大哥和小妹陷入了生死的边缘。 他咬咬牙，忽然转身一个健步越上了萧家的墙头，「楚宣烨，你就是个小人。既然你对无双无情无义，为什么还要拖累她，坏了她的名声。」 楚宣烨冷笑起来，死到临头还嘴硬，他还懒得理了。 丁乙不敢怠慢，想冲过去追赶莫无心，莫无双无声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他为难地看看屋子里，世子是发话了，可他面对莫无双的时候，还是下不了手呀。 「没出息，放心好了，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萧堇颜出了任何的事情，爷一定会让他拿相应的物件出来赔偿。」就在这时，屋子里的楚宣烨终于开始发话了。 「是，世子爷。」丁甲和丁乙偷偷松了一口气，站到了一旁。 「回去，别忘记领板子。」楚宣烨阴笑着又传出话来。 丁甲和丁乙恭敬地答应一声，两个人脸上同时露出了如释其重的神色。还算好，只是挨板子，爷没说要赶走他们。 「世子放心，萧公子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莫无尘很想再看萧堇颜一眼。 莫无心走了，不知为什么，他的心又落在了屋子里的萧堇颜身上，甚至都忘记了一旁伤心欲绝的莫无双。 「到底是相府出来的大公子，嘴皮子就是比一般人利索。」楚宣烨音声带着冷意，「萧堇颜有爷在，自然不会有事。不过大公子想凭着三言两语就想将莫无心给摘出来，是不是有些欺人太甚了。」 最后一句，楚宣烨用的是肯定语气，而不是质问。 莫无尘脸上顿时涌上了红色，是，他是动了一些小心眼，谁叫无心是他亲兄弟了。可他现在对萧堇颜的担忧和期待也是实实在在的。 楚宣烨可不管他心里怎么想，在他看来，凡是想欺负萧堇颜的人，全是他的敌人。所以莫无尘很不幸地被他暗暗归了敌人一类，「别说爷到时候不会放过莫无心，就是跟随他一起过来的人，爷也都一一记着了。」 言下之意，谁也落不得好。 相府的下人听了，全都抖了抖。世子爷，名声太显赫也太兇狠，谁也不想得罪他呀，可偏偏好像来的人全都得罪了他。 要是半夜被人剥皮挂在城墙上，多吓人？ 莫无双什么都听不到，她痴痴地盯着屋子里，一双美目中全是泪水。 莫无尘看到她悽惨的模样，实在不忍心，在心里衡量再三以后，他决定还是先带着莫无双先离开萧宅，等回去后再和家中长辈商量着怎么处理此事。 「小妹，我们先回去。」他深吸一口气看着莫无双说。 莫无双缓缓地摇摇头，「大哥要回去，自便回去。我是一定要留下来看看的，要是萧公子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心里也不安。」 「噗嗤。」她的话音一落，屋子里又传来楚宣烨冷笑声，「爷看你是巴不得萧堇颜出了什么事情吧？」 声音硬邦邦带着刺，刺得莫无双心更痛了。 她就不明白了，萧堇颜再好，也是个男人。楚宣烨怎么就真的对萧堇颜上了心呢？ 防守这么多年，临头却输给了一个男人，莫无双不但委屈，而且不服。 「世子多虑了。论起今日的事儿，的确是我们莫家不对，如果不能亲眼看到萧公子平安无事，我们会寝食难安。」她倔强地抬起头，秉着自己的傲气回答。 「莫小姐果然聪慧过人，既然不死心那就好好站在外面看着。」楚宣烨冷笑着发话，然后再也不出声。 堇辰气唿唿地看着门外，「为什么还要允许他们留下来？」 「凡是都讲究一个理子，这儿是你萧家，爷可以给你们底气横，却不能让你二哥被坏了名声。」楚宣烨淡淡地回答。 如果丁甲等人听了他刚才一番话，一定会吓得掉了下巴。 任性的世子爷，什么时候居然也和软声细气地对别人解释，还特意提到了一个理字？在世子爷的脑子里，不是他本人就是天下第一大理字吗？ 萧堇辰虽然平时和他没有月满楼那样亲，但也知道楚宣烨对萧家向来没有恶意。尤其在今天萧堇颜昏迷的时刻，楚宣烨一言一行全是在维护萧家的萧家的利益。 所以这会儿楚宣烨说的话，他信。于是，他忍着心里的不甘，始终再也没有说出赶走莫家兄妹的话来了。 莫无尘有些左右为难，一边他担心莫无心的伤势，一边又担心萧堇颜的身体。 他想回去和长辈们商讨一下，接下来莫家该怎么做，可如果将妹妹莫无双留下的话，他也不放心。 论起来，楚宣烨是和莫家有婚约在身。可楚宣烨是个混蛋，对无双根本不上心，他哪里敢真的让莫无双一个人留在这儿。 沉默了一会儿，莫无尘打发身边的小厮先回府去看看莫无心到底怎么样呢？是否平安到府中？顺便让小厮将这边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禀报给相爷。 莫无尘料到，以莫无心的个性，肯定会一个劲辨别自己的无辜。唉，事情闹得这么大，如果相府再不作出合适的解释，只会越闹得越来越大，更说不准相府能成为一些不有用心之人挑事的藉口。 他守在莫无双的身边，一时间，心里复杂地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人呢？」就在他颇受煎熬的时候，一个年轻人笑眯眯地闯进了院子里。 「进来，到了现在才过来，回去后领板子吧。」没等莫无双想清楚来人是谁，屋子里就传来了楚宣烨冷冷地呵斥声。 「爷，冤枉呀。属下可是一路狂奔而来，连口气都没敢歇了。」年轻人委屈地回答，人已经窜进了屋内。 「就是你死了，爷也不允许她有任何一点儿闪失。」楚宣烨的声音透着霸气，更透着认真。 莫无双听到他的声音，眼神又闪了闪。 「小姐。」跟在她身边的丫头看到她难过，小心地伏下身子低声安慰她。 莫无尘闻言，转头也看着她。 莫无双的脸色一片苍白，她看到莫无尘对她的担忧，苦笑着摇了摇头。「无碍。」 莫无尘见她故作坚强，有心想说几句宽慰的话，可话到嘴边却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如不说了。最后，他只能又深深地嘆口气。 今日跟着莫无双过来的丫头和婆子有四五个，她们亲眼看到主子受辱，一个个早就气愤不已。接着她们又看到莫无双脸色苍白，偷偷掉眼泪，于是气得更狠了。 有那胆大的人，还偷偷地瞪了屋子里一眼，心里也将萧堇颜和臭骂了一顿。 「爷。」屋子里忽然传出年轻人的惊唿声。 「闭嘴。」接着就是楚宣烨的暴怒声。 莫无尘和莫无双的注意力一下子又落在了屋子里内。 「怎么样？」楚宣烨满脸都是阴霾。 「二哥不会有事吧？」堇辰也焦急地追问。 其实他更相信月满楼的医术，但今日月满楼没来，他失望之余，只能将所有的希望放在眼前的人身上了。 「没事，一点儿事情也没有，肯定死不了。」年轻人乐呵呵地开口。 听到一个死字，楚宣烨眼睛了寒光一闪，「回去后再加五十大板。」 「爷，你怎么这么狠心？」年轻人哀嚎起来，「属下来晚了，爷已经赏了小人一百板子，怎么这么会儿又加价呢？」 丁甲和丁乙实在看不下他那副蠢样了，两个人一起狠狠地瞪了丁卯一眼。 「爷。」丁卯委屈地看了楚宣烨一眼，没明白两个兄弟的提醒。 此刻，丁卯的心火热着了，他刚才给萧堇颜一试脉，就知道了萧堇颜是女人的事实。 这些年来，他只见过有不计其数的女人往世子爷身上扑，而且世子爷也有一个名义上的未婚妻，不过刚才那位莫家小姐好像被赶在了门外站在了。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世子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过了。 可现在世子爷分明对床上的女人上心了，而且还是那种死心塌地的上心，否则的话，也不会因为他说错了一个字就要狠狠地惩罚他一顿。 不错，丁卯刚才就是故意说错话的，为的就是想试试楚宣烨对待床上人的态度。 事实证明，他满足了八卦，倒了霉。 「是不是还想加板子？」楚宣烨阴笑着问。 「不不，一百五十板子下去，属下的屁股就不能要了。」丁卯捂着自个的屁股连声回答。 楚宣烨板着脸看了门的方向一眼。 丁甲和丁乙立刻意会，两个人出去又关上门，然后一左一右站在门口守着了。 外面的莫无双看到他们的举动，脸色又白了一分。 莫无尘则满腹焦急，他拱手上前问，「请问，萧公子的身体现在如何？」 「莫大公子，主子的事情，做属下的可不敢多问。」丁甲皮笑肉不笑地回答。 别说他的态度有问题，如果不是看在莫无尘是世子爷未来大舅哥的份上，他还懒得回答了。 哼，看世子爷对待莫家小姐的态度，这门亲事成不成还难说了。 想到这儿，丁甲都快为楚宣烨愁死了。 要是世子爷看上的是个女人，他们这些做属下的，肯定会为世子爷高兴。可为什么世子那么多的美人不选，偏偏就看上了一个男人呢？ 世子未来怎么办？王爷王妃那边要怎么交代？ 楚宣烨不管两个守在外面的属下心里有多纠结，屋子里现在除去他和丁卯，剩下的就是萧家弟兄，还有一个是萧堇颜身边的丫头了。 看到杨莹儿，他忽然想明白了，萧堇颜屋子里为什么一直用的是丫头了。原本他还以为萧堇颜是有洁癖，喜欢姑娘的干净利索了。 原来，是他想岔了。萧堇颜本来就是个女孩子，当然用丫头更合适了。 想到这儿，他又想到了王平，那个始终紧紧跟随在萧堇颜身边的小厮，脸立刻拉长了。 不行，以后他得想点儿法子，将那个小厮给打发了。 一个姑娘身边老跟着一个小厮，算怎么回事？ 傲娇的世子爷，坚决不承认自己是吃醋了。 「二哥，她的身体到底怎么呢？」堇辰看到丁卯自从进门来，除去提到萧堇颜身体无碍还算句正经话以外，这个人就一点儿正经模样也没有。 由于他并不清楚丁卯的医术到底怎么样，所以堇辰的心里一点儿底也没有。 「世子爷，二哥是不是会很快好起来？」堇春很害怕，他当初亲眼看到爹娘就是这样病着病着，然后就丢下他们兄弟几个走了。 今天二哥吐了好多血，他好怕，他不要再也看不到二哥了。 可是他不敢哭，只能傻傻地站在一旁看着等着。好不容易等了一个郎中过来，咋看着还不怎么靠谱呢？ 「以后不用叫我世子爷了。」楚宣烨忽然别别扭扭地开口。 堇春满脸疑惑地看着他，不叫世子爷，那他应该叫什么？ 「以后就叫世子哥哥，当然叫哥哥也行。」楚宣烨小声嘀咕。 声音虽然小，但足以让屋子里的人都能听清楚。 堇春年纪小，好煳弄，煳里煳涂点着头答应了。 堇辰却显得不耐烦，「我二哥的身体怎么样呢？」 如果不是因为楚宣烨一直在维护他们，冲着对方这么磨叽，他真想狠狠揍这个不靠谱的郎中一顿。 丁卯接收到他冒火的眼神，觉得好无辜呀。 他不是已经说过了，床上的姑娘没事吗，怎么这些人还这么急？ 「哑巴呢？」谁知就在丁卯因为愣神慢了半拍的时候，楚宣烨就不高兴了。 看着主子冷笑的眼神，丁卯立刻打了一个寒战，腆着笑脸急忙回答，「是是，爷，属下这就给这位公子说清楚了。」 楚宣烨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丁卯再也不敢多废话，正色地解释，「这位姑娘……。」 提到姑娘，屋子里几个人脸色全都变。 丁卯见势不妙，立刻改口，「属下不知道这位公子为什么吃药改变容颜，但是原来的药属于虎狼之药，她的身体自幼又先天不足，因此药物堆积在体内，药毒和寒毒结合，让她的身体早就千疮百孔了，如果这样下去，必然活不久。」 楚宣烨听到这儿，脸色顿时变得浓重起来，他淡淡地扫了大一些的堇辰一眼。 堇辰挺直了身体，情绪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 「他说的话，是真的吗？」堇春紧张地拉着堇辰的衣角问，满脸都是惊慌。 楚宣烨一听发怒了，细看的话，甚至还有些咬牙切齿的模样。哼，他就猜到月满楼那傢伙对萧堇颜心思不纯，原来他早就知道堇颜的身份了。 因为关心萧堇颜的心思占了上峰，他顾不得继续吃醋。 一记冷飕飕的眼刀子递过去，丁卯再也不敢卖关子，接下来的话说的贼流。 「不过原本给她开药的人好像并不是想害她，只不过医术不精，开的药相冲罢了。最近，应该有高手给这位公子改了药方调剂，所以她的身体好转许多，虽然说还不能一时半会让她变得和平常人一样，但也绝无生命之忧了。」 说到这儿，丁卯脸上露出了郁闷之色，他通过堇辰的话当然能猜到给床上这位改药方的人是月满楼了。 哼，真是哪里有事都少不了那个狐狸。讨厌死了！ 「今日这位公子之所以吐血，是因为改变的药方是要先逼出她体内的淤血。即使她没有受气，最迟一两日体内的淤血也会吐出来。当然，这口淤血吐出以后，反而让她体内的气血更加顺畅，是好事。」丁卯顶着压力终于说完了。 他可怜兮兮地看着楚宣烨，等着主子夸赞两句，嗯，最好主子能撤掉他身上的惩罚。 「好个屁。」楚宣烨爆粗，他邪笑着看着丁卯，「淤血就不是血了？吐了那么多血，身体还不亏下来？既然是好事，你倒是吐了这么多血给爷瞧瞧。」 还讲不讲理呢？丁卯觉得自己冤死了一百遍都有了。世子爷咋这么不讲理，床上这位吐的是淤血，让他跟着吐，他体内又没有淤血？ 不过，世子有一点儿还真说对了。床上这位身体亏损厉害，气血更亏，以后是得好好补养才行。 他不敢和楚宣烨呛着来，还得苦命地赔着笑脸讨主子欢心，「还是爷最睿智，这位公子身体因为吐得淤血太多，是需要认真好好补养才行，看看，这么瘦可怎么好？」 谄媚的话说的倒好，但他脸上那副痛心疾首的神色让人看了就不得劲了。 堇辰和堇春听他解释一通，兄弟两个还是担心不已。主要是他们兄弟两个都觉得丁卯不靠谱，不过他们嘴信任的月满楼大哥又不在，兄弟两个办法，还得听丁卯的。 「既然淤血吐了，人为什么还没有甦醒过来？」楚宣烨好似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没等兄弟两个问，他就先问了出来。 「那是因为这位公子身体太虚的缘故，我给她扎几针就好多了。」丁卯看到他们不信任的眼神，差点儿跳起来。 他主动揽事，力求证明自己的能力。 「怎么，是不是还要爷请你，你才下针？」楚宣烨冷笑着看着他问。 丁卯一听，心想坏事了，爷这是生他气了。 他生怕身上的惩罚又加几分，连忙谄媚地看着楚宣烨说，「爷，属下哪有那胆子，属下这不就过去施针了。」 说完，他掏出针，对准萧堇颜的脑袋就准备扎下去。 「轻点儿。」楚宣烨怕他不知轻重扎痛了萧堇颜，板着脸叮嘱一声。 「爷，你放心，属下明白。」丁卯龇牙一笑。 「慢着，你到底会不会扎针？」堇辰却怀疑地看着他问。 「你小子居然敢怀疑我的医术，你知道我是谁吗？」丁卯不敢在楚宣烨面前放肆，但不代表他没脾气。 他一向对自己的医术自傲，长这么大一来，也只有月满楼让他吃瘪过。这世上除去世子爷和月满楼，他还真没有买过谁的帐。今日，一个毛头小子居然敢当面质疑他的医术。 看来这小子是活的不耐烦了，想到这儿，丁卯立刻吹鬍子瞪眼睛，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他这副模样落在堇辰的眼中，堇辰对他的怀疑更深了，立刻拦在了萧堇颜的床前。纵然他心里再急，也不敢拿萧堇颜的性命开玩笑，尤其是眼前的男子看起来十分不靠谱的情况下。 既然二哥没有生命危险，说什么，他也不会让这个不靠谱的年轻人拿萧堇颜试手。 「你小子……」丁卯决定用实力让这不长眼的小子开开眼。 「行呀，在爷的面前长能耐了是不是？」可谁知没等他真的动歪心眼，一旁的楚宣烨却先将堇辰给护上了。 －－－－－－题外话－－－－－－ 感谢［2017—04—19］塞包子　投了1票（5热度） ［2017—04—19］lilywang1101　投了1票（5热度）lilywang1101　送了1朵鲜花 第140章 小人作梗 丁卯惧他，顿时心塞地偷偷地瞥了楚宣烨一眼，心里又开始琢磨着等以后，再找萧堇辰的麻烦。 「三弟，你不用担心，有世子哥哥在，他不敢拿你怎么样。」可是，楚宣烨接下来的一句话，吓得丁卯一个踉跄，差点儿直接摔倒在地。 他惊悚地看着楚宣烨，刚才肯定是他耳背了。世子爷管这小子叫什么？三弟，还自称世子哥哥？ 对，肯定是他耳朵背了！ 堇辰也诧异地瞥了楚宣烨一眼。 楚宣烨这个人很邪气，别看他身份尊贵，在整个天元国都排在前面，但他浑起来，却从不在乎名声什么的。 察觉到堇辰看他，他也不害臊，乐呵呵地回了一眼，一副真的是好哥哥的模样。 堇辰倔强地将脑袋扭到一边去。 堇春也护着萧堇颜，警惕地看着丁卯，生怕他一不留神，就扎坏了萧堇颜的脑袋。 「别怕。」楚宣烨学着萧堇颜平时的模样，伸出爪子生疏地抓了抓堇春的脑袋，以示爱护和宠溺，「别看他长得不怎么样，但他的确有一身医术，京城内人称鬼医。他的一身医术，也就比月满楼那傢伙差了那么一点点儿。」 「世子。」丁卯听主子嫌弃他的医术比月满楼差，郁闷地叫了一声，想为自己辩解一句。哼，差什么，明明他只是输在了运气上罢了。 楚宣烨一个警告的眼神飘过来，丁卯立刻没了脾气，自然剩下的话也就不用再说了。 「我人就在这儿，两位公子刚才也听到世子爷的吩咐了，要是床上这位公子出了一点儿诧异，我可是要先掉脑袋的。」委屈和憋屈不能说，反而还要哄着两位小祖宗。 丁卯觉得自己整个的人生都充满了灰暗。 「三哥，世子爷是这么说过。」堇春听了，立刻拽了一下堇辰的衣角。 「是世子哥哥。」楚宣烨很不要脸地在一旁纠正。 丁卯听了，浑身又抖了抖。 「认真看。」堇辰最终让出了一步。 楚宣烨和丁卯心里全都偷偷松了一口气。 别说，丁卯这傢伙医术还真不错，扎针的动作干脆利索，他怕接下来的动作会影响到两个小的判断，还一边配合着扎针一边解释，「这位公子腹内还有淤血，等会儿胸口的几针扎下去，少不得又得吐出一些淤血出来，等会儿你们可不能大惊小怪地又嫌弃我。」 堇辰盯着他的眼睛看，「先前她吐了那么多血，要是再吐的话，她的身体会不会受不住？」 「淤血带着药毒和寒毒，老是堵住身体内，才会真的要她的命。这会儿，将残留的淤血逼出来，对她来说，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堇辰听后紧锁眉头，微微点点头。 丁卯偷瞄到楚宣烨不悦的眼神后，只好苦笑着继续忽悠哄着堇辰和堇春，「当然吐了这么多淤血，今后一段时间内，身体肯定还会虚了一些。不过，两位公子放心好了，等会儿我就给她开一些补药，用不了多久，保管她变得生龙活虎。」 这话虽然听起来很喜庆，却让堇辰和堇春的心里，更加担心萧堇颜的身体。 因为他们牢牢地记得，当初月满楼曾经说过，萧堇颜的身体亏损太久，太重，一时半会根本调养不好。 事实上，近阶段，萧堇颜的确吃了不少的补药和补品，可身体依旧还是那么虚弱。 这个人还是不靠谱，兄弟两个人一致给丁卯下了定义。他们也同时琢磨着，等这个庸医能暂时稳住萧堇颜的病情以后，还得等月满楼回来再给萧堇颜好好调养一番。 丁卯再一次接到他们防贼似的目光，心里郁闷得都想哭了。 难道他就真的这么不让人放心吗？ 「世子，请你等会儿沿着这位公子后背的心腧穴用内力帮着逼出她体内的淤血。」丁卯正色说。 楚宣烨一听，脸色也严肃起来，他二话不说，将萧堇颜轻轻地托起，然后双手放在她后面的心腧穴的位置，丁卯也不敢拖延，立刻将手里的针找准穴位扎了下去。 「世子，用力。」 楚宣烨用内里一逼，萧堇颜又吐了一口淤血，这一口淤血将落在被子上，被子立刻脏了。 但楚宣烨也不嫌弃，小心地将萧堇颜放平了，让她躺的更加舒服一些。 杨莹儿却手脚麻利地将床上的脏被子用新被子给换下了。 「咳咳咳。」果然，萧堇颜胸口的一口淤血被逼出来以后，人慢慢地就甦醒过来了。 只是她的脸色依旧很难看，还是一片苍白。 「二哥。」堇春一脸惊喜地扑过去。 「慢点，她的身体虚着了，别冲倒了她。」楚宣烨一伸手，将堇春的衣领抓在手里，让他站直了身体。 堇春不但不生气，还侧过脸诚恳地谢过他，「多谢世子，我差点儿撞到了二哥。」 「不是孩子了，稳重一些。」堇辰也凑过来，然后惊喜地盯着萧堇颜看。 「我怎么呢？」萧堇颜看一屋子的人全都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纳闷地问。 她刚甦醒过来，脑子里一直混混沌沌的，根本分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二哥，你忘记了，你被莫家二公子气得吐了好多血了。」堇春小心地解释。 「堇春。」堇辰生气地瞪了堇春一眼，二哥好不容易才忘记了先前发生的事情，这熊孩子还提醒她干什么？万一要是想起来再被气坏了可怎么办？ 想到这儿，堇辰立刻紧张地盯着萧堇颜看。 堇春也想到了这个可能性，吓得惊恐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楚宣烨脸色一寒，不过随即又马上想到说话的是萧堇颜最在意的两个弟弟，他的小心眼顿时消失了。不过，他还真怕萧堇颜想起莫无心来，再被气坏了，于是笑眯眯地安慰她，「放心好了，别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那多嘴的混蛋，我已经帮你处置了。」 处置呢？他的话不但没给萧堇颜带去欢喜，反而让萧堇颜惊得一下子坐起来了。 「为什么处置？我只是因为自个身体不舒服才吐了血，又不是被莫二公子给气的。当然莫二公子的话有些难听，但也犯不着用一条命来赔偿吧？」萧堇颜是真的急坏了。 她不是恩将仇报的人，她知道楚宣烨做了这么多，的确是在为她出气、出头。 但正因为她聪慧，所以想得也多。 相府在京城里绝对算得上是大户，先不说相爷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位置，就是莫夫人，身份也很独特。萧堇颜早就听人说过谢落的传奇。 这位莫夫人据听说是先太后的娘家侄女，她和现在的皇上还是亲表兄妹了。这本不算什么，可关键是，谢家现在只剩下谢落这么一个嫡系存在了，而谢家的男丁当初也是为了保家卫国而战死在沙场上。 因此，先皇曾经御赐谢落为平安公主的称号，还曾赐给她两面免死金牌了。 京城里的百姓，因为谢家男子忠心护国，对谢落也是多有推崇。所以说作为谢家唯一的嫡系子女，谢落的名声甚至高于相爷。 这样的家庭，哪能是萧家这样的小门小户能碰的？ 楚宣烨只管脑子一热，给自己出气。要是莫无心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莫家会不会和荣王府拼命，她不敢说。但是有一点儿可以肯定，到时候，作为罪魁祸首的萧家肯定是死路一条了。 即使相府知道萧家是无辜的，估计萧家也会被迁怒。 萧堇颜觉得自己带着两个弟弟能在京城内扎根下来，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她十分珍惜眼前的生活，她不想失去目前温馨的生活。 所以楚宣烨一开口，她能不急红了眼吗？ 她聪明，楚宣烨更聪明。如果换做往日，萧堇颜急着说这番话，楚宣烨肯定得找机会给她一个教训。但是现在不同了，楚宣烨觉得，他是男人，男人嘛，和女人计较什么？ 而且还是和他有过「肌肤之亲」的女人，那就更不能翻脸了。 不但不能翻脸，还要宠着了。想到这儿，楚宣烨独自美滋滋地笑起来。 丁卯看得眼睛都直了，他跟随主子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主子发自内心笑，笑得还那么风骚。 当然风骚这个词，他一个属下，也只敢在脑子里想想，打死他也不敢说出口去。 萧堇颜看到楚宣烨的笑容，心里却更加着急起来，「世子，莫二公子他……」 「放心好了，暂时还没死，不过以后可不好说，那得看你的身体养的怎么样。」楚宣烨笑眯眯地好脾气回答。 「我的身体……」萧堇颜想解释一下，她的身体和莫无心半点儿关系也没有。 楚宣烨却再一次打断她的话，「你的身体虽然不完全是被他气坏的，可多多少少和他有点关系。哪怕只有一星半点的关系，爷就不会轻饶了他。」 萧堇颜听完目瞪口呆看着他，听楚宣烨的意思，这傢伙是打算一点儿不顾两家的姻亲关系了。 「世子。」 「嗯。」 萧堇颜本想和他好好谈谈莫无心的事情，可话真的到了嘴边，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让楚宣烨不要管她的身体，萧家的事情？那不是白眼狼吗？ 如果劝楚宣烨好好和莫家人相处，她好像又没有什么立场。更让她开不了口的是，她怎么觉得楚宣烨看着她的眼神比往日要温柔许多？ 「以后你每天不许再操心，好好补养身体就好，家中缺少什么补品，让人通知丁甲他们一声即可。」楚宣烨明显和萧堇颜想的不在一个频道上。 「家里仓库里还有世子送来的而不少补品和补药，世子又常差人送来一些药膳，所以家中并不缺少任何东西。」萧堇颜摆摆手回答。 「原本我想，你的身体就算亏损，常吃些补药什么的，也能对付过去。但是今天看来，那些东西到底还是差了一些，放心好了，等会儿我就差人给你送一些更好的。」楚宣烨笑眯眯地回答。 「这怎么好意思呢？」萧堇颜急了。 无功不受禄，楚宣烨到底在搞什么鬼？平日他送来的东西已经够好的了，哪里还需要再送什么更贵重的补品过来？ 「多谢世子。」堇辰迟疑一下，却抢先谢过了楚宣烨。 楚宣烨近日对萧家的维护，让堇辰对他的好感呈直线上升，从而对他的信任也增加了许多。 虽然说白拿楚宣烨的东西不好，但是对比萧堇颜的身体来说，堇辰却愿意欠下这份天大的人情。 他想好了，不管楚宣烨是出于什么缘故来帮助萧家，就冲着今日他救了萧堇颜一命，那么以后，楚宣烨就是要他上火山下火海，他绝对不会说二话。 楚宣烨满意地瞥了堇辰一眼，未来的小舅子虽然傻了一些，不过好在对堇颜是实打实的好。这小子不错。 「谢谢世子。」堇春噗通跪在地上，重重地给楚宣烨磕头谢恩。 「起来。」楚宣烨一把拎起他，「脑袋好清楚了没有，要不要也跟着你二哥一起补补？」 画风转变得有些快，话题好像也跑的有些远了。 萧堇颜表示自己实在是跟不上楚宣烨想法。 「爷，太医到了。」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丁丙气喘吁吁的声音。 「下官见过世子。」接着就听外面传来噼里啪啦跪地的声音。 「嘿，看来爷的话是不管用了，是不是？」屋子里的楚宣烨刚刚还如沐春风，这会儿声音却如淬了冰一般冷。 跪在外面院子里的太医们听了，个个全都伏下身体趴在地上，谁也不敢先开口。 他们有的在家里沐休，有的在太医院中正悠哉地看着书，就被荣王府的侍卫给提熘到这儿了。 这些侍卫根本不顾及他们年纪一大把，一路上提着他们狂奔，等到了这儿，好几个人都差点儿吐了，其中最可怜的当属年纪最大的徐太医了，到现在还没有缓过劲来，张大嘴巴跪在地上直喘粗气。 他们来的路上当然也问明白是谁急着找他们过来，当听大家听明白是楚宣烨找他们时，个个早就悔得肠子都要调个了。 早知道是哪个混世魔王找他们，他们就该主动请缨到各宫去给贵人请平安脉去了。也不知道屋子里生病的到底是哪一个贵人，居然让世子掠了这么多太医过来？ 到了院子里，更是让大家吓了一跳。他们在院子里居然还看到了一脸柔弱的莫家小姐和急的团团转的莫家大公子，这两位贵人的身份不低呀，却只能站在外面，几个太医就开始在脑子里恶补屋内人的身份了。 就在这时，楚宣烨开口了。 他的话，成功地让所有的太医吓破了胆。说真心话，大家都觉得有些冤，来得慢又不是他们的错，他们又没有长翅膀，能这么快赶到这儿，已经是尽力了。 但楚宣烨是谁，他可是京城里被列为第一霸的天才，谁敢得罪他？ 世子爷没有直接让侍卫揍他们一顿，只是不高兴地质问一句，那是善待大家呀。谁要是不识好歹还敢抱怨的话，估计他也就不用等看明日的日头了。 「下官知罪。」几个太医将身体伏得更低了。 莫无双看到太医们的举动，又盯着紧闭的房门看了一会儿，心里百感交集。 丁甲和丁乙如门神一般守着门，眼皮子抬都没有抬。 「还知道自个犯错了。」楚宣烨的声音好似变得柔软一些了。 太医们顿时一喜，看样子世子爷的心情不错呀。 「既然知道错了，那你们打算让爷怎么惩罚你们？」楚宣烨的声音一下子冷下来。 「下官该死。」几个太医额头开始冒冷汗。 「我没事，折腾他们干什么？」萧堇颜看到楚宣烨又开始作，压低声音问。 她可不想明日成为京城里百姓们茶余饭后的笑料，一个小商人身体有点儿不适，居然还敢强逼太医给她瞧病？估计说出去大家也不会相信她萧堇颜是真的身体不好，肯定所有人都认为她萧堇颜是仗着楚宣烨的面子耍威风了。 人言可畏，萧堇颜在现代好歹也是做娱乐的，她不知看过多少明星被人言给毁了。 萧家虽然说现在不愁衣食，也有楚宣烨和月满楼做靠山。 但是谁能保证以后，这两个还会护着她呢？萧堇颜从来坚信，求人不如求己，树大招风的事情，她实在不想去做。 「看在有人给你们求情的份上，爷今日就不和你们计较了，滚回去吧。」楚宣烨还真对得起他小霸王的称号，说出的话一点儿理都不带讲的。 「下官谢过世子爷。」几个太医已经做好挨揍的准备了，没想到接着就柳暗花明直接逃过一劫了。 一时间，几个太医连忙叩头谢恩，然后几个爬起来一熘烟跑了。 莫无双和莫无尘兄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可以说，楚宣烨的所作所为简直如一幕闹剧似的，只是戏还没有开始，就直接散场了。 让他们这些看戏的倒是甩了一头雾水，不知道楚宣烨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几个太医来的时候晕头晕脑，根本不知道进的哪家的大门。 「几位慢走。」杨鸣客气地送了他们出门。 出门不急，几个太医这才看清楚大宅子门上挂着的匾额。 「萧宅？」 「难道是萧堇颜？」 「那个和世子、月家公子合作生意的才子？」 …… 太医也不傻，几个人很快就琢磨开了，以后得好好和这位萧公子打好关系才行。 屋内的萧堇颜也很快琢磨过味来了，她看了一脸邪笑的楚宣烨，微微嘆了一口气。这人呀，别看站的位置高，可也有他自己的难处呀。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同情起楚宣烨来了。 「心疼起爷来呢？」楚宣烨压低声音问。 萧堇颜立刻冷下来，又来了，这傢伙居然又开始调戏自己来了。对这个人果然不能有同情心。 「世子，萧公子的身体如何？」莫无尘绝口不提太医的事情，而是直接关心起萧堇颜的身体来了。 萧堇颜没想到莫无尘还在外面，她惊讶地看着楚宣烨。 楚宣烨笑眯眯地看看她，然后扬声回答，「莫大公子也巴不得她出什么事吗？」 这一句反问，今个儿他没少说，但这一次语气却不同。 萧堇颜想开口，楚宣烨却勐地伸出一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堇辰和堇春大惊，想抢过去帮堇颜。 楚宣烨笑着对他们摇摇头，然后用嘴巴对着门努努嘴。 堇辰和堇春立刻倒戈，明白了他的意思。兄弟两个一起扭头看着门外，静等着莫家人的反应。 莫无双心如刀绞，楚宣烨一向对她冷淡，但从来没有让她如此难过。 「今日之事，完全是我们莫家的错。错已经犯下，我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能另外择日再过来赔礼道歉了。」莫无尘也不管楚宣烨看不看到自己的动作，很知趣地对着房门拱手作揖。 屋内一片寂静。 莫无尘心里有事，不敢在这儿耽搁太久，急急忙忙地带着莫无双和一众下人回去了。 「又得罪了人呀。」等外面的声音消失以后，萧堇颜这才看着楚宣烨幽幽地嘆了一口气。 「得罪又如何，他们还敢吃了你不成。」楚宣烨居然连莫家的名字都不愿意提，语气中也带着浓浓的轻视。 萧堇颜表示不能理解，她难得八卦一次，「莫家小姐好像是你未来的世子妃。」 「不用担心，爷的世子妃说什么也轮不到她。」楚宣烨笑眯眯地回答。 语气很不对，萧堇颜怎么感觉楚宣烨是在向她解释呢？ 「堇颜。」可没等萧堇颜搞清楚楚宣烨到底是怎么想的，月满楼却急匆匆地闯了进来。由于速度太快，进了门以后，他差点儿没有收住脚。 丁卯在月满楼进门的一瞬间，浑身的小刺就竖起来了，一双大眼睛也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看。 「我试试。」月满楼也没有耽搁，直接走到床边想给萧堇颜把脉。 堇春和堇辰紧张地看了楚宣烨一眼，生怕世子爷又捣乱，虽然楚宣烨带来的小郎中已经说过堇颜的身体无碍，但是在堇辰和堇春心中，还是对月满楼的医术比较信服。 他们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楚宣烨一点儿也没有刁难月满楼的意思，反而乐呵呵地让开了位置，以方便月满楼给萧堇颜看诊。 丁卯见状，哀怨地看了楚宣烨一眼，爷为什么要将位置让出来，这不是对他的医术不信任嘛，他不想活了。 楚宣烨一个淡笑的眼神扫过去，丁卯立刻站直身体，再也不敢摆出怨妇的嘴脸来了。 「在宫里耽搁了一些时间。」月满楼没有多解释。 萧堇颜瞭然地点点头，即使她没有进宫过，但也知道一旦进宫，作为臣子的恐怕就身不由己了。 「只是吐出了一点儿淤血，现在好多了。」萧堇颜也简单地解释了一下的身体状态。 月满楼一直在关注她的身体，可以说，他对萧堇颜病情的了解，甚至超过了萧堇颜对她自己身体的熟悉。 「吐了淤血以后，寒毒和药毒就逼出了大部分，不过怎么会提前了呢？」月满楼微微皱着眉头问。 一边说，他的手也没有闲着，直接搭上了萧堇颜的手腕。 楚宣烨的目光一下子落在了萧堇颜皓白的手腕上，耳朵竖起来，正大光明的偷听起来了。 萧堇颜可能是身体的缘故，手腕很细，上面的血管更细，几乎看不到了。 「二哥，以后别再操心那边的事情了。」堇辰气愤地说，「还有，姓莫的那混蛋根本不是人，他明明看到你吐血，还故意气你。」 「坏人，以后我再也不理他了。」堇春也用力点着头附和。 哟，还有他不知道的隐情呀，楚宣烨琢磨着，得找人调查一下，除去莫无心那混蛋惹了萧堇颜生气以后，还有谁不长眼过来惹了她。 「咳咳。」 丁丙他们就站在门外，听到屋内传来的咳嗽声，几个人立刻会意地对视了一眼，然后丁丁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院子。 「堇辰，我只是因为自己身体的缘故，别多想。」萧堇颜阻止堇辰。 堇辰不会违背她的意思，但心里却坚持，萧堇颜之所以变成这样，分明就是因为担心萧堇风的缘故，还有被莫无心给气的。 「淤血吐了，虽然对你的身体有好处，但是你的身体先天不足，这些年有亏损得厉害，以后还需要慢慢调养，才能逐渐好起来。」月满楼收回自己的手，严肃地叮嘱萧堇颜。 丁卯听了撇撇嘴，哼，还不是和自己交待的一模一样，偏这家人还不信自己的话。要不是看在世子爷的份上，他非下点儿料，让他们知道马王爷到底长了几只眼睛。 「不能掉以轻心，如果疏忽的话，只会掏空了你为数不多的底气。」月满楼的话稍微有些多。 萧堇颜微笑着点点头，「多谢月大哥，身体是我自个的，我一定会多加注意。月大哥就住在隔壁，以后少不得要多麻烦月大哥了。」 她是将月满楼当做了真正的朋友，所以说话的语气自然透出几分亲近来。 月满楼也听出了她对是真的将他当做了自己人，心里的担忧终于少了几分。 今日他被太后找去，并不知道萧堇颜发生了意外。之所以得到消息，还是因为出宫的时候，看到了月家的小厮带着王瑶过来了。 当月满楼第一眼看到王瑶狼狈不堪的时候，心就急了，他甚至顾不上先听完王瑶说什么，就直接吩咐马车赶紧回去。 果然在马车上，他知道了萧堇颜吐血的事情。 萧堇颜的身体状况，他很清楚，即便知道萧堇颜吐出淤血会对身体好，他还是心急火燎地赶回来了。因为，他更担忧萧堇颜吐血过后身体会变得更加虚弱。 「你处理得很好。」月满楼淡淡地和丁卯打了招唿。 丁卯对天翻了一个白眼，哼，医术好，还需要他说！别以为上一次输了一次给他，这小子就认为自己比他差。 月满楼并不在意丁卯的态度，又吩咐杨莹儿拿笔磨墨，然后写了药方。 「配了药，赶紧取回。」他直接将药方递给了身边的月家小厮。 「是，公子。」月家小厮接过药单，赶紧走了。 「你们准备热水，等会儿要熬药给你家主子泡澡。」月满楼又吩咐王瑶和杨莹儿。 王瑶看起来十分狼狈，眼睛红红的，头髮凌乱，听了月满楼的吩咐，她激动的直点头，「奴婢谢过月公子。」 「谢谢你，月大哥。」堇辰和堇春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月满楼简直就是他们兄弟两个的定心丸呀。 「行，既然身体弱，就好好休养，其余的人全都散去吧。」难的是，楚宣烨居然没有胡闹。 月满楼满意地点点头附和，「堇颜的确适合静养。」 他一语双关地说。 「二哥，你好好休息。」堇春给萧堇颜压好被角说。 「好，别担心，二哥没事。」萧堇颜摸了摸他的脑袋回答。 堇辰偷偷松了一口气，招唿着大家一起出了房门。 与此同时，楚宣烨今日大张旗鼓做的事情，也传遍了整个京城。 「为了一个贱商，居然连太医院都搅和了。」长公主府内，罗成听完下人带回来的八卦，忍不住冷笑起来，「恃宠而骄，也不怕闪了身子。」 「楚宣烨最是讨厌了。」他身边的罗敷听了，忍不住跟着插言。 如果不是楚宣烨在其中作梗，萧堇颜哪里敢给下她的面子。 「还为萧堇颜那个贱人生气？」罗成抬起眼淡笑着问妹妹。 「她那样的身体值得本郡主为她生气，美得她。」罗敷冷笑着回答，「不过，偶然想起有些不舒服罢了。哼，还不是楚宣烨那混蛋给她撑了腰。」 「对，记住了，你这样的身份，如果还对那样的小人物上心，只会掉了你自个的身价。」罗成给她忠告。 「大哥，你又来了。」罗敷不爱听他唠叨，「我听话本去了。」 说完，她也不等罗成说话，直接站起来带着丫头气唿唿地走了。 －－－－－－题外话－－－－－－ 感谢158**1957　投了1票（5热度） ［2017—04—20］xxsy242380　投了1票（5热度） ［2017—04—20］李lcl　投了10票（5热度） ［2017—04—20］zhuoyu1956　投了1票（5热度）［2017—04—20］hwjzyyzyt　送了1朵鲜花 ［2017—04—20］小爪冰凉的猫猫　投了1票（5热度） 第141章 走了狗屎运 罗成看着罗敷急促的步伐，眼睛不禁眯了眯。 站在一旁打小报导的小厮见状，立刻揣测出了罗成的心思，主子这是恨上烨世子了。 主子的仇人就是他们下人的敌人，不过楚宣烨的身份太高，别说他们这种小人物不敢招惹了，就是他们的主子罗成，真的遇上楚宣烨犯浑，那也得让十分。 君不见，楚宣烨在太后和皇上面前都傲气得很呀。 不过，楚宣烨他们不敢动，但总可以想点儿办法让楚宣烨不痛快吧！ 想到这儿，罗成院子里的贴身小厮故意用好奇的口吻问禀报的下人，「除去烨世子的事情外，最近京城里还发生了哪些有趣的事情？」 「有呀。」那下人也很聪慧，立刻领会了小厮的意思，「不过，有倒是有，只是……」 「你个蹩脚的东西，让你说点儿有趣的事情，想给公子解解闷，既然听说了，说就是，为什么还吞吞吐吐？」小厮沉下脸喝问。 「公子恕罪。」下人唱作俱佳地跪了下来，「本来这件事在京城里传得比较厉害，小人想说给公子听解解闷而已，可小人忽然想到这件事其实还和……」 说到这儿，他好似惊恐地看了罗成一眼，再也说不下去了。 「哼，居然敢在爷的面前耍起了心眼。」罗成没有顺着下人的意思问，而是冷笑着白了地上的人一眼。 「公子恕罪。小人不敢。」地上的下人这一次是真的吓坏了。 罗成向来自诩聪明，平时特别讨厌有人在他面前耍心眼。 他怎么就忘记，还故意在公子面前卖弄？想到这儿，下人后悔得肠子都发青了，他偷偷用眼睛瞥着罗成身边的小厮。 小厮一看，得了，别好事没做成，还落了一身骚。既然主子已经发现，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只会让主子更加生气。 「世子，其实这件事小的也听说了。」小厮干笑着解释。 「连你也敢耍弄爷呢？」罗成阴沉着脸质问。「爷是不是平时太纵容你们呢？」 「爷明鑑。」小厮立刻噗通跪在了罗成脚下，「小的哪敢耍弄主子？小的这不是对那位看不过吗？郡主是多尊贵的身份，他居然一点儿面子也不给咱们长公主府，小人这是气不过呀。」 「气不过？气不过，你拿着刀去噼呀，反倒是戏弄起主子了，爷看你是吃了豹子胆了。」说着，罗成狠狠地给他了一脚。 小厮吃痛，却不敢喊痛。他连滚带爬重新跪在了罗成脚下，「公子，请你听小人说完再发落小人可行？」 「好，爷就听你怎么狡辩。」罗成发泄了一番，心情变好了一些，他坐在上首冷笑着看着小厮。 先跪下的下人早就吓得大气也不管喘，苍白着脸趴在地上一声不吭。 「前几日，有人在翰林院门口闹起来，将一个姓萧的庶吉士给打成了重伤，再仔细一听，打人者还是那位庶吉士的长辈。」小厮好似刚才挨打的不是他，讲得眉飞色舞。 罗成听到姓萧的，脸色立刻变得隐晦不明，嘴角也淡淡地勾起了。 「这件事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笑料。别人家子孙做官，哪怕是最小的官，一家人还不将他当做菩萨供着？这家人倒好，不但不供着，反而还望死里折腾，公子，你说有趣吗？」小厮笑着问。 「有点儿意思。」罗成语气平和许多。 「小人无疑中知道，闹事的那些人当初因为得罪过楚宣烨，还曾经被楚宣烨让人送他们到监狱中过了一段时间。为此，小人可特意打听过了，原来翰林院那位庶吉士是萧堇颜的亲哥哥，闹事的则是他们的长辈，其中闹得最凶的那位老妇人还是他们的亲祖母。」 罗成听了，脸上半点儿表情也没有，不过要是仔细看的话，他的面部的肌肉倒是变得更柔和了一些。 小厮是他的亲信，立刻捕捉到他情绪上的变化，心里终于偷偷松了一口气。看样子，今天的拍马屁算是拍中了。 「下去吧。」罗成说话的语气比起前面，明显带上了愉悦之情。 长公主府想在京城内查几个人，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再说了，就萧家那几个人，本来就是普通的百姓，就算在长公主府的家丁眼中，也只能算是蝼蚁般的存在。 所以，很快的，罗成就知道了关于萧家所有的消息。 「萧堇颜和那位庶吉士倒算是聪明人，不过这大房的人，就显得蠢得多了。」小厮禀报完以后，随口评价一句。 「蠢好呀，蠢总比聪明反被聪明误好。」罗成大笑着说。 小厮站在一旁，忍不住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这两日出去转转，说不定还能遇上一些有趣的事情了。」罗成阴笑着吩咐小厮。 「是，公子。」小厮当然明白这个有趣的事情指的是什么。 小厮出了门以后，先收拾好自己，然后又带了府里的几个下人才一起出了门。 他作为罗成身边的亲信，在府里的地位比起其他的下人来说，肯定是高上那么几分的。因此，想找几个下人使用，完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墨砚哥，我们要去哪儿？」一个下人问。 「问那么多干什么？」墨砚瞪了他一眼。 「大成，就你话多。」另外一个下人看到墨砚不高兴，立刻跟着呵斥了说话的人。 大成一听立刻焉了，再也不敢多言一个字。 接下来，几个下人全都默默地跟着墨砚走，很快几个人就到了一个酒楼处。 「找几个人去。」墨砚要了包间，为了让事情变得更加顺利，他这才压低声音吩咐跟过来的下人们该做什么。 听了他解释，所有人这才恍然大悟起来。 「墨砚哥，不过是乡下来的穷书生，还用得着如此大费周章吗？」有人问。 「去去，你们懂什么。」墨砚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你要是坏了公子的事情，回去后公子一定会剥了你的皮不可。」 「小人就是问问，哪敢坏了公子的事情。」下人笑着巴结他。 「的确是一个贱人而已，不过了，现在公子想耍耍，你们等会儿可不能露出了马脚。」墨砚冷笑着警告大家。 「是是，墨砚哥放心，等会儿我们保管将事情办得妥妥帖帖的。」几个下人虽然年纪都比墨砚大，但是个个对着墨砚叫起哥来，一点儿难为情也没有。 墨砚呢，当然也很享受。 初夏的房间里已经带着热气，所有酒楼中个个窗户都是打开的。 墨砚几个人点了茶水和酒菜，边吃边临窗往下观察。 不大一会儿，他们期待的人影果然出现了。 「是他吗？」大成问。 墨砚点点头，「瞧好了，别坏了事情。」 大成答应一声，和一个叫大勇的下人急匆匆地出去了。 萧堇木皱着眉头走在大街上，已经快到了午时了，大街上的人并不多，这时候是饭店时辰。 他早上出门的时候只喝了一点儿米粥，此刻肚内空空。虽然上一次遇上了「贵人」，从那些人手里得了一些银子。 到手的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如果是放在江南乡下的话，足以够一家人生活三五年的了，可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城内，却根本不够看的。 一棵菜，一粒米，还有房子的租金，哪一样不需要银子？ 所以一家人拿着银子也只是高兴了一会儿，就又开始精打细算过起了日子来。但萧堇木不甘心，凭什么萧堇风和萧堇颜能在京城内出人头地，而他萧堇木却只能窝在家中当一辈子的缩头乌龟，过一辈子的穷日子。 不，他不服。 有了对比，萧堇木本来不平衡的心就更加焦急起来了，和他有一样想法的还有萧远庆和印氏，所以每天一大早天一亮以后，他们父子两个就出门了。 萧远庆是出门想到处走走，找份工做养家。 至于萧堇木，则是想看看京城内有没有便宜一点儿的书院，想办法进去，坚持再读一年，明年再下场试试水。他就不信了，凭他萧堇木的聪明，还不如萧堇风那个窝囊废。 可惜，想法很理想，现实却很悲催。 萧堇木一连几天打听下来，变得有些心灰意冷了。 别说有没有书院愿意接收他了，就是京城内最便宜的书院，也不是他能承受的费用。 当务之急，缺少的还是银子呀。 可是在京城内，能帮助他的，也只有萧堇风，现在萧堇风又彻底被他们大房的人给得罪了，自然是不会再给他们任何便利了。 想到这儿，萧堇木不禁暗暗后悔：要是早知道这样的结果，当初就不应该贪图那点儿银子，彻底和萧堇风撕破脸了。 「小子，没长眼睛吗？」就在他意兴阑珊、心灰意冷之际，迎面摇摇晃晃走过来的两个酒鬼，一不留神就和他撞在了一起。 「啪」的一声，对方手里的酒罈子直接掉在地上摔碎了。 「找死。」另一个稍微清醒一点儿的魁梧大汉一把抓住了萧堇木的领口。 「明明是你们先撞上我，还想诬赖我？」萧堇木闻到对方那一身酒味，就嫌弃起来。再看看对方身上穿戴，嗯，都是一些棉布衣服，不像是大门大户出来的人。 他还是很有眼力的，在确定了对方的身份以后，他胆子也大了起来，开始用力挣扎并大声呵斥起对方来，想通过据理力争来为自己造势。 「你小子还敢横。」哪知道对方并不吃他这一套，根本不听他的解释，一言不合，直接对准他的脸蛋就是几巴掌。 「啪啪啪」，几声响后，萧堇木的脸蛋立刻肿了起来。 「放开我。」萧堇木有些傻眼了。他来自江南，皮肤比起寻常人来说，又比较白一些。平时因为仗着读书人的身份，从来都是眼睛朝天看人，就是在家中，也很少受委屈的，哪里吃过今天这样的亏。 他从没有想到，对方居然真的当众对他动起手来。 「敢撞碎老子的酒罈，找死。」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旁的矮胖子也过来了，对准他的胸口就是一拳。 「啊。」萧堇木痛得立刻大叫起来。 「这小子一点儿用也没有，根本就是一只软脚虾。」楼上包间内，看热闹的几个人忍不住笑着评价。 「哼，这样才好。」墨砚笑着答应一声。 「放开我，放开我。」萧堇木挣扎着大叫起来。 他的叫声换来的却是对方更加兇勐地拳脚，街上过往的行人看了，有的津津有味地站在一旁看热闹，有的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却是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前去帮忙的。 「光天化日之下打人，难道没有王法吗？」萧堇木悲唿。 「你小子还敢嘴硬，打碎了老子的酒罈，还敢跑，让你跑。」大汉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萧堇木体弱，对方这一脚踹得他半天没有爬起来，嘴角也流出了血。 难道今日要平白无故被打死在街头吗？他悲愤地想。 「赔，我赔银子还不行吗？」因为痛，他的脸色一片苍白。为了防止对方再打他，萧堇木干脆承认错误，坐在地上就答应了对方的要求。 「那好，二十两银子。」大汉一脸不满地瞪着他，「早说赔不久得了，还要老子下手。」 「什么，二十两？」萧堇木顾不上身体的疼痛，吃惊地看着对方。 一个那么小的罈子，要他赔偿二十两银子？ 他到这时总算是明白了，原来对方是故意想讹人，而他很不幸地成了挨宰的肥羊。 「明人不说暗话，一个这么小的罈子居然要二十两银子，你们这是讹诈。我身上没有这么多银子，我们去见官。」他自认为拿捏到对方的把柄，精神都变得亢奋起来。 「讹人，讹你这样穷小子？」哪知道对方两个人非但不怕，反而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小子，今日就让你死心好了。要是寻常的酒倒也罢了，最多值个二两银子罢了。」大汉冷笑着对四周的人解释，「但今日的酒偏不是寻常的酒，而是夜店新推出的梨花白，这么小的一坛就要二十两银子，老子可没有工夫耍你玩。」 「你说梨花白就是梨花白吗？」萧堇木不信。 「好小子，还敢不信。那好，在场的老少爷们有谁识货的，过来瞧瞧，看看酒罈上到底是不是夜店的标记？」汉子也和他槓上了。 有那好事者还真的过去看了看，「是，的确是梨花白。夜店出来的酒都有专门的标记，做不得假。」 出来作证的还不是一两个人。 「小子，你这下该服气了吧？走路不长眼怪得了谁？打碎了老子的酒罈，赔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就是去天王地府，老子也不怕。」大汉得意洋洋，抖擞起来。 萧堇木傻眼了，二十两银子，就是扒了他全身，也找不出一两银子。 「怎么，还想赖帐不成。」矮胖子打着酒嗝指着他叫嚣。 「我……我……」一文钱能逼死英雄汉，萧堇木满打满算，自己身上也只有三十多文钱，这是他中午的午饭钱。 他要到哪里去找二十两银子？就是家中有，他也不会真的领了人回去。 那些银子可是他们大房在京城内站住脚的资本，也是他萧堇木东山再起的本钱。 对，绝对不能交出银子。 「混蛋，看样子揍你揍轻了，还想赖帐。」大汉火了。 「我身上真的没有这么多银子。」萧堇木连连给对方作揖告饶。「好汉就饶了我吧。」 周围的人听了，都开始对他指指点点。 萧堇木耳朵里根本就听不进别人的讥讽，他一心盘算着要怎么样才能从漩涡中挣脱出去。 「没钱拿命来赔。」大汉火冒三丈，当众捲起袖子，又准备开打。 「这位公子，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就在萧堇木战战兢兢地准备好继续挨揍时候，这时候竟然来了一个救星。 他抬眼看去，只见两个穿着下人服饰的家丁站在了边上，这两个人手里都提着不少熟食和点心的东西，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的两个男子了。 「你们是什么东西？」大汉听了，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他们一眼，然后露出了冷笑问，「想给他出头也行，拿二十两银子来。」 萧堇木一听，刚变得火热的心又冷了下来。如果站出来的是有钱人家的公子，或许对方还会忌惮他们一二。 可他们偏偏却是两个家丁，看对方的表情，就知道根本看不上这两位了。 「多谢两位仗义，可此时和两位无关，两位还是请回吧。」萧堇木苦笑着对两个家丁说。 他是难得好心一次，如果放在平时的话，他断断是不会有这样好心的。又不是他要求对方出面来帮自己，但萧堇木聪明呀，他来京城虽然时日不多，却吃了不少亏。 所以，即使为他出头的是两个家丁，他也不敢小瞧了去。万一，对，是万一，要是对方主子的身份高，他要是不识好歹惹怒了人家，等着的还有他好果子吃。瞧瞧，就连萧堇风一个庶吉士不也吃了这方面的亏。 因此，为了不惹上麻烦，他还是挣扎着做出了彬彬有礼的模样。 「成，大勇，就冲着这小子还算有点儿良心，这事咱们管定了。」大成笑眯眯地开口。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还从没有外人敢吆喝咱哥们的了。」大成也笑了起来。 大汉和矮胖子见他们不见自己放在眼中，顿时火冒三丈，「没有银子充什么好汉，滚一边去，否则的话，别怪老子的手痒痒，连你们一起打。」 「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大勇大笑着看着他，眼中全是挑衅。 「小子，这可是你自找的。」大汉举起钵大的拳头，对准大勇的脑袋就捶了下去，周围看热闹的人顿时发出了惊唿声。 萧堇木也被吓了一跳，他微微闭上眼睛，暗自祈祷，千万不要出事，否则的话，他被牵累了就惨了。 预想的危险并没有到来，别看大勇和大成都不胖，他们还真有两把刷子。 「就这点儿本事。」大汉的胳膊牢牢地被大勇抓在了手里，他和大成本来就是为萧堇木而来，当然不愿意在下面多耽搁时间。 不大一会儿，矮胖子和大汉就被他们两个打得在地上翻滚。 萧堇木看到大汉和矮胖子的惨样，心里一阵痛快，该，这两个人就该这样挨揍。 「多谢两位好汉出手相助。」萧堇木拱手给大成和大勇连连作揖。 「算了，也不全是为了你。这两个小子太不地道了，居然敢在大街上讹人，当真以为没有王法了。」大成冷笑着看着地上的人说。 「他碰碎了我们的酒，是你们是非不分欺负人。」大汉不服气。 「梨花白是吧？」大勇笑着问。 「不错。」矮胖子用恶毒的目光看着他回答。 「看罈子，倒是真的梨花白，你们要这位公子二十两银子也不为过。」二楼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大家抬头看去，只见一个长相清秀的男子从窗口伸出了头。 「墨砚哥。」大成笑着扬起手里的东西，「吃的都买回来了。」 「处理干净，赶紧上来。」墨砚轻笑着吩咐。 「得了，这就来。」大勇高兴地答应一声，扭头又看着地上的人冷冷地说，「但是你们不该只是拎了一个空罈子故意上街来讹人。」 「怎么就是空罈子呢？」大汉还嘴硬，不过声音却弱了一些，明显是心虚的表现。 「如果是一坛酒，地上会只有这么少的印迹？」大成的声音中带着不耐烦，「梨花白的酒香不用我们说，相信在场的老少爷们都知道，一坛酒倒出，不说这儿了，就是半条街也能闻到酒味，你现在倒是说说，你一坛酒的酒香飘哪里去呢？」 众人听了这才恍然大悟。 萧堇木更是一改前面胆小懦弱可怜的模样，挺直了腰杆对大汉呵斥，「不劳而获，简直是愧对天地，愧对生你养你们的父母，可恶可怜可嘆呀。」 他的话音一落，楼上包间内传出了几声掌声，「看样子，这位公子还是位读书人。」 「小生早年读过几年书。」萧堇木故意大声回答。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他向来自诩为读书人，骨子里带着清高了，出门更是时时标榜自己读书人的身份，为的就是接受别人羡慕的眼神。 果然，周围听了他的话以后，都频频点起头来了，对他也露出了赞许的神色。 于是，萧堇木的腰杆挺得也更直了。 「你，你们想干什么？」对比之下，地上的两个人就显得狼狈多了，他们惊恐地看着步步逼近他们的大勇和大成。 「这一次就放过你们，如果再有下一次，绝不轻饶。」大成冷笑着威胁。 「好，你小子等着。」大汉拉起矮胖子一头钻出了人群，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扔下狠话。 「好，我们等着，别忘记了，到长公主府来找我们，我们随时等候。」大勇吊儿郎当地看着他们狼狈的背影。 逃跑的大汉和矮胖子听了，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在地。 那惊慌失措的样子，引得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萧堇木听到大勇自报家门后，心里立刻狂喜万分。 他敏锐地感觉到，自己出头的机会来了。 到了京城后，萧堇木也算吃了不少苦头。 吃亏太多，他自然也就总结了一套生存法则：要想在京城里混开，一是必须有银子。二来，光有银子还不行，还得有人脉。看看，萧堇颜发家就是因为认识了楚宣烨和月满楼。可惜，他萧堇木生不逢时，运气又不佳，这两样条件，他一个也不占。 所以，这些日子，萧堇木过得十分憋屈，总有种怀才不遇的感觉。 但刚才家丁说了什么，长公主府的人。哪怕是长公主府的下人，出来也是倍有面子的。常言不是说过吗？丞相家的看门狗也比得上一个七品县令了。 这还活生生是人了，机会难得。只要接近了这几个家丁，说不定就能接触到长公主府的贵人，到那时，就是他萧堇木飞黄腾达的时候了。 他怀着激动的心情，在脑子里慢慢整理思绪，连大成和大勇进了酒楼，他还没有回过神来了。 大成和大勇也不搭理他，进了酒楼后就直接上了二楼。 「墨砚哥，鱼儿上钩了。」大成进了包间以后，将买来的熟食和点心放在了桌子上。 「都坐下好好喝两杯。」墨砚奸笑着吆喝大家。 几个家丁明白他的意思，一个个立刻围成一圈坐下了，墨砚一边吃，一边悠哉地盯着楼下的萧堇木看。 等萧堇木回神过后，才发现自己眼中的两个贵人不见了。 他左右张望一会儿，没看到人，他想抓个人问问刚才那两个家丁去哪里了。 可周围看热闹的人早就慢慢地散去。 忽然，他一拍脑袋，然后进了酒楼。 楼上的墨砚见了，对众人挤挤眼，大家瞭然地开始故意大声说笑起来。 「客官，里面请。」萧堇木一进酒楼，小二就过来招唿他了，很热情，并没有看不起他的意思。 萧堇木一把抓住小二的手焦急地问，「方才进去的两个人到哪里去呢？」 小二被他死死抓住，心里不觉有些懊恼，这个人好没有道理，一点儿礼节都不讲。不过，小二也没有恼，而是笑着回答，「公子，酒楼开门做生意，这会儿正是饭点，人来人往的多的去，小人也不知道公子问的是哪两个人呀。」 「就是刚刚进去的人，他们好像进了二楼的包间。对了，他们穿着家丁的服饰，是长公主府的，手里拿着熟食和点心。」萧堇木眼神火热地盯着小二。 小二想了想，还真有这么几个人。 「公子是他们一起的吗？」小二没有直接带他上楼去，而是疑惑地打量了萧堇木一番。 「方才几个恶人想讹我，是那两个人救了小生，所以小生想进去特意向他们道谢一番。」萧堇木开始变得文绉绉起来，「对不住了，方才是小生太莽撞了。」 小二一听，对他的看法终于变好了一些。 「你稍等，我先上去帮你问问。」小二终于答应帮忙。 萧堇木心急如焚，但小二守着规矩不愿意领他上去，他也没有办法。 他眼睁睁看着小二一个人上楼去了，急得在楼下不停地来回踱步。 这家酒楼的掌柜也是敦厚的人，萧堇木一个大活人杵在那儿，愣是没有发话将他赶出去。 好在小二很快下来了，「上面几位说了，举手之劳，公子不用上去了。」 萧堇木听了顿时失望无比，他愣愣地站在一会儿，又央求小二，「这位小哥，小生只是过去道谢一声，知恩图报乃是君子所为，虽说他们救我是举手之劳，但不能当面说一声谢谢，小生以后定会寝食难安。」 「这？」小二不敢自作主张。 「小生不敢让小哥为难，小生就站在门口道一声谢，然后就下来。」萧堇木不死心，一个劲缠着他。 小二也算心软，「行，你不能进去，站在门口说一声就好。」 「是是，绝对不会让小哥为难。」 萧堇木欣喜若狂地跟在小二后面。 「公子这两日正想找人看顾那边的院子，不过不适合的人肯定不能用。」 「是呀。墨砚哥，你是公子身边的红人，以后一定要提携我们一把，在公子面前为我们美言几句。」 萧堇木一靠近包间，就听到里面传来嬉笑声。 「就在这儿了。」小二皱着眉头说，然后又进了包间，「那位书生就在门外，一定要亲自对各位道一声谢，小人看他情真意切，就直接带他上来了。」 萧堇木一听赶紧抓住机会开口，「小人萧堇木，今日之事多谢各位了。说起来小生惭愧，身上虽然有几文钱，却不够请各位吃一顿。但各位今日救命之恩，小生一定牢记心头，以后有机会再回报各位了。只求各位能告知小生大名。」 屋内嬉笑声一下沉默了。 过了片刻，屋子里终于响起一道声音，「既然找上门来，就进来吧。」 萧堇木在外面听了，高兴得差点儿跳起来。 成了！ 「这？」好在他并没有因为高兴而忘行，好好的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他这才准备进屋去。 「进去吧，还愣着干啥。」小二出来轻轻地推了他一把。 －－－－－－题外话－－－－－－ 感谢189**6629　投了1票（5热度） ［2017—04—21］136**9544　投了9票（5热度） ［2017—04—21］136**9544　投了1票（5热度） ［2017—04—21］xh0911　投了1票（5热度） ［2017—04—21］peggy1989310　投了1票（5热度） 第142章 各人各命 萧堇木顺着他的劲，一步迈进了包间内。 包间内坐的的人数并不多，只有五六个人。 人不多，桌子上的菜式却不少，素的荤的摆得满桌子都是。 萧堇木心里愤恨不已，普通人家辛辛苦苦，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次肉，可是有钱人家的下人吃得却是如此奢华，以后，他一定要成为人上人，然后天天吃香喝辣的，将三房的人全都踩在脚下。 屋子里的人数虽然不多，但萧堇木还是能看出他们很多人都是围在中间那个年纪小一些的人身上。 此人长得眉清目秀，约有二十来岁的年纪，虽然他身上穿得也是下人的服饰，却浑身透着一股机灵劲。 萧堇木一眼认出，这个人真是刚才在楼上帮着自己说话的人。 他立刻拱手作揖，略带一丝献媚的态度开口，「刚才的事情，多谢各位了。如果不是各位仗义相助，小生今日恐怕就要遭了那两个泼皮的毒手。」 不愧是在外面混了一些日子，萧堇木此刻虽然鼻青脸肿，却依旧努力做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 墨砚淡笑着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只是举手之劳，公子又何须挂在心上。」 「各位是好心，认为不过是举手之劳，对于小生来说，却是一件大事。如果不是各位出手，轻点的，小生可能会受伤，说重点儿的，也可能会重伤，最最重要的是，小生的名声也会受到损伤。因此，小生对各位真的是感激不已。」萧堇木在琢磨着要怎么引，才能让自己和他们扯上关系了。 他暗自后悔，今日出门的时候没有多带一些银子。如果带足了银子，这顿饭他请了后，说不准还能拉近双方的关系了。 「听你的口音，你好像不是京城人氏？」没想到，对方却给了他一个藉口。 几乎是墨砚的话音一落，萧堇木就立刻顺着他的话回答了，「唉，说来话长呀。不怕各位笑话，我们是从江南逃难到京城中而来，京城里本有堂弟在此，没想到因为我们房落魄，三房的两位堂弟却翻脸不认人了……。」 说到这儿，萧堇木不住摇头，好似再为两个不争气的堂弟人品嘆息。 墨砚几个其实早就将他的底细打听明白了，看到他装模作样个个都在心里暗笑不已。不过，今日他们的目的就是要和萧堇木搭上关系，因此，他们的脸上倒是一致流露出同情的神色。 「莫欺少年穷，看公子仪表堂堂，说话情深意切，想必也不是那种草包。你的两位堂弟实在是狗眼看人低了。生平我最看不上那种人，如果公子不嫌弃我等身份的话，不如坐下来一起喝两杯。」墨砚豪气地发出邀请。 「恩人，何出此言。」萧堇木心里暗喜，脸上摆出一副情真意切的神色，「各位不嫌弃小生，小生就斗胆坐下和各位相交成为朋友了。」 墨砚听了心里笑得更厉害，这小子，自己刚给他一点儿好脸色看，他就顺杆子往上爬了。 不过，萧堇木的急迫真是他所需要的，于是双方在各自别有用心的情况下，很快打成了一片。 等酒席结束，萧堇木已经和墨砚等人称兄道弟了。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庶吉士，居然还敢侮辱看不起兄弟你，放心好了，萧兄弟，这事包在小弟的身上。」墨砚醉醺醺地拍着自己的胸口保证，「小小的庶吉士，在我家公子眼中，连个屁都不是，兄弟一定为你出了这口气。」 萧堇木也喝多了，不过，他一向小心，而且今日他是带着目的来靠近墨砚等人，所以实际上，别看他一脸醉意，心里却明白得很。 墨砚的话让他欣喜若狂，但他脸上摆出苦笑的神色，「多谢兄弟为我出头，只恨老天不给我机会，运气不如人啊。不瞒各位兄弟，我……我……」 「你还当不当我们是好兄弟，有什么话尽管说，真的有什么难处，我们给你想办法就是了。」大成摇摇晃晃地搂着萧堇木的肩膀说。 萧堇木心里对他厌恶，他一向自恃清高，在他看来，大成、墨砚等人，即使厉害一些，说到底也不过是章公主府的奴才，是贱人，哪能和他这个读书人称兄道弟？ 不过为了未来的生计和前途，萧堇木心里再不喜，面上还要摆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唉，说来惭愧，兄弟无能，进京以后连个生计都找不到，就更别提找个书院再去读书了。现在又遭小人毒害，以后能否继续留在京城还难说了。」 说完，又是一连串的嘆息声。 墨砚等人听了他抱怨以后，个个眼中全都闪过一道讥讽眼神。 看萧堇木的年纪，应该二十出头了吧？这么大的年纪，居然还只是个童生，他也好意思自诩是读书人。 「这个不难，墨砚哥，你在公子身边做事，何不在公子面前为萧兄弟美言几句。反正公子手下的铺子和庄子比较多，总是要人去帮着打理的，萧兄弟是读书人，知道的多。与其让别人去做，还不如让萧兄弟去办了。」大成笑着建议。 「对对，这个办法好。」大勇跟着附和。 「这，这怎么行，我只是小地方而来的一介书生，长公主府的公子，那样的身份岂能是我这样的人能攀附的，不妥不妥。」萧堇木摇着手回答。 「有什么不行的，就这么办了。萧兄弟，你回去等消息，我这就回去找机会在公子面前为你美言几句。」墨砚一拍桌子站起来。 萧堇木看他上钩，高兴地差点儿蹦起来，他强压下心头的喜悦，拱手对墨砚说，「如果此事能成的话，以后墨砚兄弟就是我萧堇木的大恩人，大恩不言谢，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兄弟帮忙的，兄弟一定义不容辞。」说完，又给墨砚和在座的人人倒上一杯水酒，「兄弟先干为敬了。」 说完，一口喝光了杯中酒。 「好爽快。」墨砚也豪情万丈地端起酒杯一口闷了。 其余的人有模学样，都干了杯子中的酒。 「酒也喝了，时辰也不早了，大家先各自散去吧，萧兄弟你留下住处，日后我们也好寻过去。如果过了五日我们还没有过去，你只管到长公主府来找我，大成在门房处，你过去自然很容易见到我，这是我的信物，你尽管放心，小弟我虽然年纪轻，但说出的话向来算数。」墨砚目的达到，急着回去復命，所以也不想继续和萧堇木纠缠下去。 他从怀里掏出一枚牌子递给了萧堇木，「南街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萧大哥这样的人，住在那儿必定是委屈了一些，你回去后，还是尽快另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比较好。」 这番话落在萧堇木耳朵里，十分中听。既然墨砚掏心窝子对他好，此刻他倒是感动了一番，因此再对墨砚说话，他也带了几分真情在里面，「多谢墨砚兄弟了，兄弟我就静候佳音了。」 「好说，好说。」 几个人相互恭维了几句，大成让小二过来结了帐后，墨砚几个才先走一步了。 等墨砚几个人一走，留在包间的萧堇木忍不住狂笑起来，老天果然开眼了，没有绝了他萧堇木的路。 哼，以后有长公主府的公子做靠山，看还有谁敢瞧不起他萧堇木？ 谁还能阻止他萧堇木一鹤沖天？ 「请问客官，这些小人可以收拾了吗？」这时，小二进来问。 「将这些都用食盒装上，我要带回去。」没有外人在，萧堇木神情又变得倨傲起来。 小二每日也算是见过各色人物，最会看人脸色。他看萧堇木前后不一的态度，也不恼，笑着答应，出去找食盒了。 墨砚几个人果然是财大气粗，桌子上点的菜式，只吃了一半都不到。盘子里那盘蒸鸡和红烧肉几乎都没有动筷子。 这些东西在萧堇木眼中，自然是好东西，他一点儿不落的全让小二给自己装上了，就是桌子上剩下的白米饭，他也面不改色地吩咐小二打包好了。 提着食盒出门，萧堇木只觉得今日的天气是那么晴朗，那么灿烂。 他先前被人打得鼻青脸肿，此刻脸上的伤痕还在，一路上不少人都指着他的脸蛋说笑着。但萧堇木一点儿也没有在意，他几乎是哼着小调回到了南街。 「杀千刀的东西，中午居然就吃了这种玩意，你是不是想故意饿死我老婆子。」可是随着走近家门，他听到自家院子里传出来的声音，好心情就消散很多了。 「娘，你也知道的。我们就那么点儿银子。每日还得有房租，买米买菜买柴火，你想哪一样不需要银子，媳妇哪敢忤逆虐待你？」印氏委屈地看着老印氏。 「你也甭摆出一副苦主的模样，老大手里到底有多少银子，我老婆子还能不知道？你这该死的杀千刀肚子里花花肠子，老婆子还能不知道，你无非是看老婆子手里没了银子，怕拖累了你们，就嫌弃起老婆子来了。」老印氏的声音很高，隐隐地透露出愤怒来。 「娘，媳妇哪敢蒙你，这家里的情况就摆在这儿了。你吃什么，我们也是跟着吃什么的，谁也没有背着你偷食是不是？」印氏的语气中带着委屈。 「相公。」萧堇木实在听不下去了，推开远门走了进去。 站在一旁的梅氏第一个发现了他回来，本准备欢喜地过去问问他今日出去可曾有什么收穫？ 没想到一抬头，却看到了萧堇木鼻青脸肿的模样，梅氏吓得立刻惊叫起来。 正在骂人的老印氏和一脸委屈的印氏听到她的尖叫声，一致扭头看过去，然后两个女人也跟着惊叫起来。 「老大，你这是咋了，哪个挨千刀的将你伤成这样？」印氏拉着萧堇木的时候哭嚎着问。 「老大，你还死在屋子里不出来干什么？堇木被人伤了，你咋当爹的。」老印氏也火大。 萧堇木是她一手带大的，在所有儿孙之中，她最疼爱萧堇木。 这也是为什么萧堇木愿意孝敬她的原因之一。 「娘，咋了。」说话之间，萧远庆已经从屋子里出来了，他勐地见到萧堇木的惨样，顿时倒吸一口气。 梅氏在一旁哭得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行了，我没事。」萧堇木不客气地说，「中午既然大家没有吃好，篮子里还有一些东西，你们赶紧热一热都吃了，天气热，这些东西留不住。」 「伤得厉害吗？有没有去看过郎中？」老印氏顾不得发火，关心起萧堇木的伤势来。 「谁打了你，总得向他们要了赔偿去。」印氏叽叽歪歪。 萧堇木对印氏的态度有些不满，又听得梅氏在一旁不住啼哭，心里越加烦躁起来了。「别瞎说，今天我出门算是遇上贵人了。脸上身上的也只是受了一点儿皮外伤而已，你们全都不用担心。」 梅氏听他说是皮外伤，心这才安定下来。 她又见萧堇木浑身都带着酒气，立刻张罗着端了一盆凉水过来，让萧堇木先洗把脸去去暑气。 萧堇木接过帕子胡乱洗了一把脸，然后看到家里人全都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于是就一五一十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大哥，这么说，你这是出门遇贵人了。」萧堇辉喜滋滋地问。 「也不知道那位公子多大的年纪了？」萧青禾羞答答地问。 「那位公子不会还没有娶亲，大门大户人家的公子都是早早订了亲，讲究的也是门当户对。」萧青莲也有些惆怅地说。 梅氏听两个小姑子说的越来越不像话，忍不住在心里偷偷嘆口气。 两个小姑子全都被印氏惯得厉害，家里的活是一点儿都不沾不说，而且还想着法子往她们自个身上捞好处。 她从江南带来的那么一点儿首饰，几乎全都被萧青禾和萧青莲给霸占了，如果不是萧堇木厉害，估计这两个姑娘能翻了天。 梅氏倒是巴不得她们早点儿嫁人出了萧家，可惜他们萧家大房算是逃难出来的，在京城里，他们根本就不认识人不说，两个姑娘人不咋样，心却比天还高。估计就他们现在认识的人，这两个姑娘也看不上。 「他们说的能当真？」萧远庆虽然高兴，却不敢确定是否算是好事情。 吃了亏太多，他对京城里的人已经有了戒心了。 「他们留下了信物，自然是说话算话了。」萧堇木被他这么一问，心里也不禁动摇起来。不过，转而，他态度又坚定起来了。 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好机会错过去，如果到时候墨砚几个人诳他，他也会找到机会重新搭上他们。想甩开他萧堇木，门都没有。 「有信物，爹这心里就踏实多了。」萧远庆看到萧堇木真的掏出了信物以后，心立刻定了下来。 「爹，我们是不是要搬家，离开这鬼地方？」萧堇辉惊喜地问。 「这地方哪是人住的？」萧青禾也跟着附和。 「老娘以后就跟着儿子享福了。」印氏乐呵起来。 梅氏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柔和许多。 「哼，你们还不是占了我大孙子的光。」老印氏板着脸呵斥。 「娘，堇木他也是我的儿子了。」印氏不服气地辩解。 「你个傻缺的玩意，我孙子辉煌了，和你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你少在那儿胡乱叫唤。」老太太开始骂人。 「爹。」 「爹。」 宝儿和宝娘睡醒午觉，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醒了正好吃饭。」萧堇木看到一双儿女，脸色终于变得好看一些了。 「今日多吃了一顿吗？」宝娘好奇地问。 「是，爹从酒楼给你们买了好吃的回来，等会儿你们和曾祖母多吃一些。」萧堇木摸着儿子的脑袋回答。 老印氏听他将自己排在了前面，心里总算是舒坦了。 萧堇木自以为他聪明算计了墨砚几个人。 他哪里知道，墨砚几个一离开酒楼，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浑身哪里还能看到一丝的醉意？ 他们急匆匆地回到了长公主府里，正巧，罗成刚睡醒了午觉闲在家中了。 「公子，那萧堇木果然上钩了。不过依小人说，那萧堇木比起萧堇颜来说，简直是云泥之别，那样一个愚蠢的人，哪里用得着公子花这么多心思在他的身上。」墨砚给他递了帕子擦脸。 罗成用帕子擦去脸上的水珠，冷笑着回答，「值，当然值。楚宣烨既然对萧堇颜那样在意，爷让人找了萧堇颜不自在，就等于找了楚宣烨的不自在。」 「萧堇木一房和萧堇颜那边断了关系的，他要是真的惹怒了萧堇颜，楚宣烨难保不对他们出手。」墨砚讪笑着问。 「即使断了关系，但萧堇颜为了下面两个小东西着想，也不会真的将大房的人赶尽杀绝。楚宣烨到时候如果真的对大房的人动手，必然会考虑到这一点儿，毕竟大房那边还有个老东西在，于情于理，萧堇颜也不会真的动了杀念。」罗成大笑着解释。 他的心情好，说了这么多，居然还是兴致勃勃，「反过来说，就算萧堇颜不念旧情，我们左右损失的也不过是一些小钱而已，而萧堇颜丢的却是名声，到时候她难过，楚宣烨的心情能舒坦？」 「是，还是公子想的比较周到。」墨砚作为罗成身边人，对他的喜好自然十分了解。 罗成作为长公主府的公子，心气一向很高。 他自认为无论是文武才能还是人脉，一点儿都不会逊色于楚宣烨。 可偏偏楚宣烨在他的面前向来不会给他留面子，甚至一言不合，楚宣烨还会直接对罗成开打。 可以说，从小到大，罗成没少挨楚宣烨欺负。 更让罗成气个半死的是，明明挨揍受气的是他，可是最后闹的结果，反而是他要向楚宣烨道歉赔礼。 为此，太后没少训斥长公主，就是皇上也找过他训话了。 因此，罗成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楚宣烨，凡是能让楚宣烨不痛快的事情，明上他不能做，暗地里却是竭尽全力去做。 因此，罗成想利用萧堇木搞出事情，墨砚是一点儿都不觉得意外。 「明日要热闹了。」罗成龇牙一笑。 墨砚不明所以，只得跟着一起傻笑。 罗成说的热闹事，和萧堇风有关系。 不用他罗成出手，自有人看萧堇风不顺眼，所以萧堇风虽然人病得请假在家休假，但是因为印氏等人在翰林院闹得太厉害，此事对翰林院的名声影响巨大。 等百花节一结束，京城里的耿直的御史们就像打了鸡血一般抖擞起来了。 平时御史们最大的乐趣就是瞪大眼睛寻找京官们的错处了，萧堇风身上的事情简直就是为他们量身定做一般，他们哪能愿意放过这样弹劾官员表现自己的机会。 唯一不足的就是，萧堇风的官好像小了那么一点儿。 「启禀皇上，那萧家的长辈在翰林院门口闹得如此厉害，简直有辱翰林院百年的名声。」早朝一开始，就有御史迫不及待地站出来参了萧堇风一本。 「爱卿说的是何事？」关在深宫中的皇上根本不会留意一个一个小小的庶吉士，看到御史站出来，皇上自觉不会有好事。 「启禀皇上，前些日子，有人在翰林院闹事。」 「岂有此理，翰林院也是他们能闹事的地方？」皇上龙颜大怒。 「吾皇担忧甚是，虽然说庶吉士官职并不高，但是此事影响极坏，必须严惩那萧堇风才是，否则的话，人人都学他，岂不坏了章程。」 …… 云里雾里的皇上很快从御史们的弹劾中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搞明白以后，皇上对萧堇风这个人，几乎厌烦至极，「我朝从开国之际，就立下百事孝为先，萧堇风作为朝中之官，知法犯法，朕如果不对他严惩的话，如何让天下人信服？」 皇上此言一出，上朝的官员们几乎全都明白了，皇上这是准备拿萧堇风开刀了呀。 虽然说皇上不喜大臣们私下结党，但是实际上，哪个大臣在朝中没有走得近？ 不过萧堇风官职太小，他又是新人，平时不喜欢和人结交，上朝的官员们还真没有人和他比较熟悉的。当然也就没有人愿意为他说上几句话了。 好在御史中，也有固执，喜欢刨根问底之人。 「启禀皇上，据说，萧庶吉士当初是和那边断了亲的，是那婆子胡搅蛮缠，故意在翰林院门前闹事，为的就是让萧庶吉士丢脸，甚至丢官。」 皇上一直讲究孝道，对外更是以孝子展现，他听了御史们对萧堇风的弹劾，心里对萧堇风已经不喜，这会儿又听到有人维护萧堇风，心里就更不痛快了。 他刚要发火，一抬眼却发现说话的人是本朝年纪最大的杜御史，此人年纪一大把，为人最是公正，性格更是刚正不阿，先皇曾经对此人称赞不已，认为他是当朝最明白是非的官员。 有了先皇的金口玉言，皇上自然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下了他的面子，「爱卿不知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老臣听人议论过，萧庶吉士年纪虽轻，不过待人和善，为人的学识也不错，对待长辈也算是恭顺。闹事者是他的祖母和大伯一家，当初他们在江南时，曾经断了亲，萧堇风已经按照父亲的嘱託，给了老者养老的土地和银子。但是当婆子带人找上门的时候，萧堇风还是接纳了他们，只是听说，是那婆子不满足，非要住到他们的主屋去，还打伤了萧堇风怀有身孕的夫人，那婆子才被吴家人打发出去了。」 「吴家又是何人？」皇上纳闷地问。 「萧堇风的夫人姓吴，他们现在所住的院子，是萧夫人的陪嫁。」老御史讲述得头头是道。 「原来如此。」皇上恍然大悟。 「启禀圣上，臣还听说，那萧堇风不但和长辈断了亲，而且还和下面的三个弟弟断了亲。那三个弟弟年纪都不大，最小的才六七岁，听说当初他们也是被赶出来的。可见萧堇风此人人品行不端。」有人站出来反对。 「刘大人此言差也，如果萧堇风真的是品行不端的话，他下面的三个弟弟为何不去告发他。」 「简单得很，应该是他们顾念手足之情。并不是人人都像萧堇风那样绝情。」 ……。 支持反对的双方当众吵了起来。 不过吵架的大多数都是御史，其余的官员则一边也不掺和。萧堇风不过是个小小的庶吉士，和他们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更不会牵扯到任何人。 人就是这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大家乐得看笑话。 皇上觉得有些意外，老御史很少维护一个人，没想到今日他居然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庶吉士据理力争，真是邪门了。 「既然各位爱卿各有己见，朕就给你们三天的时间，好好出去调查一番，以探出事情的真实过程。我朝歷代注重孝道二字，如若那萧堇风，真的是忤逆长辈，欺压弱小抛弃手足者，朕一定不会轻饶与他。如果是那婆子不分好歹，胡搅蛮缠的话，也得好好敲打她一番才行，毕竟她闹得太过，让整个翰林院都跟着丢脸。」皇上是活稀泥的高手，三言两语就将事情敲定下来了。 争论的御史相互看看，最后谁也不好再说什么，大家只好一起谢恩了，「皇上圣明。」 「你们几个御史争论得最厉害，那好，查办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皇上下了圣旨。 「皇上圣明。」众人一起跪下来谢恩。 「荣王爷、丞相大人，皇上让两位到御书房面圣。」等百官出了朝堂后，三三两两正准备散去的时候，皇上身边的得力太监——德公公却拦住了荣王和莫相爷。 百官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暗笑起来，当然也有同情者，但是谁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最近几天，荣王府的烨世子和相府的二公子闹得特别厉害，颇有鸡飞狗跳的架势。据说，世子这一次是发了狠的，一定要莫二公子日日见血了。 相府这些天为了防止烨世子的人擅闯伤人，几乎是日夜安排高手防御了。可惜，听说即便如此，莫二公子每日身上还是伤痕累累，再有传言说，要是照着这样闹下去的话，莫二公子以后被烨世子给废了也说不准了。 楚宣烨是个混人，也是个狠人，更是个被宠坏的聪明人，一般人躲他都来不及了，这会儿他的目标放在相府二公子身上，所有的人并不希望自家孩子也被楚宣烨给惦记上了。 因此，所有的官员每日听到的传言不少，不过这个时候，谁也不会真的到相府去示好，以免惹祸上身了。 如果楚宣烨死咬住别的人不放，大家也不会觉得奇怪，毕竟这些年，这傢伙没少阴人，没少惹事。关键是，荣王府和相府明明有婚约在身，楚宣烨为了萧堇颜那样一个病秧子，去伤害未来的小舅子，怎么看，大家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当然，这件事最大的受害者，就是作为当事人之一的莫小姐莫无双了。 莫无双作为京城双姝之一，京城里不知道有多少闺中女子羡慕她了：家世好，人美，本人兰心蕙质，才华决绝，其中任何一条，就足以让人瞩目的。 偏偏，这样的女子命好，刚出生，就被先皇指婚，定为了未来的世子妃。 楚宣烨人虽然纨绔一些，可他的地位、容貌、才情，哪一样不是京城闺中女子喜欢的。可以说，楚宣烨就是全京城女子的梦中情人呀。 只是，才子佳人早就天定姻缘了，谁也不敢真的胡乱说什么。 现在好了，楚宣烨居然一点儿也不顾莫无双的面前，为了一个男人，就彻底和相府撕破了脸。那么，莫无双往日表现出的雍容大度，温柔大方简直就成了一个笑话了。 所以最近，莫无双彻底成了话题人物了。 「本王这就过去。」荣王也明知皇上找他到御书房的用意。 他好想躲开不去呀，太丢人了，家里出了一个逆子，为什么丢人的是他这个老子？ 他讪笑地看了莫相爷一眼，莫相爷却给了他一个冷脸，瞅都不瞅他一眼，直接跟在德公公身后往御书房方向走去了。 －－－－－－题外话－－－－－－ 推荐好友雨凉新书《妈咪在上，爹地在下》 六年前，豪门婆婆将支票甩在她的脸上，「一百万，离开我的儿子。」她拿着支票头也不回地走了。 六年后，她带着五岁的儿子再一次见到那个男人。他一改曾经的冷漠，霸道闯入他们家中，俨然一家之主，不但霸占了她的房子，而且还霸占了她的儿子！ 第143章 叫板 荣王在莫相爷面前讨了一个没脸，如果换做别人这样对他，那人早就身首异处了。 可是因为自家儿子最近闹腾得厉害，荣王在莫相爷面前就明显矮了一头。相爷不理他，他只好摸摸鼻子无趣地落在后面慢吞吞跟上了。 「臣参见皇上。」 「臣弟见过皇上。」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御书房后，一起恭恭敬敬地给皇上行了礼。 「丞相、皇弟，这儿没有什么人，就不用在朕面前这么多礼了，都坐下吧。」皇上果然是在等他们，满脸笑容，态度十分热情。 莫相爷和荣王谢恩过后，各自找了椅子坐下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而为，他们两人并没有并排坐下来，而是分开坐在了两旁，隐隐的形成了对立的架势。 皇上见他们二人全都不说话，心里暗唿倒霉。 楚宣烨在京城里闹腾得那么厉害，让他想装作不知道都不行。毕竟，无论是相爷，还是荣王，都是他手下的高官，如若他们之间闹了矛盾，最后难做的还不是他这个皇上。 「咳咳。」他们不开口，皇上只能自己先开口打破僵局了。 他先清清嗓子，然后直接开门见山询问起来，「阿烨怎么和无心闹得这么厉害？」 相爷一听，顿时激动起来，他站起来直接在皇上面前跪下，「是犬子不识好歹，惹怒了世子。只是犬子虽然煳涂任性了一些，但是罪不及死，还望皇上为微臣做主，让世子放过犬子。」 皇上看到他激动的神色，心生同情。 莫无心伤得厉害，每日身上都会多无数道新伤，他都听说了。相爷作为莫无心的父亲，没有发狂已经算是给了荣王府的面子。 「荣王，你说说阿烨为什么死缠住无心。」皇上没有从莫相爷口中听到事情的原委，他也不好直接无端偏袒谁，于是他又问起了荣王。 荣王向来滑不熘秋，才不会让皇上抓住他的小辫子。 「请皇上责罚，全是臣弟教导不严，才养成逆子这副刚烈的性子。」 相爷一听，肺都要气炸了。 荣王府小的不好对付，老的也如此护短，难道他的儿子真的要命丧于楚宣烨手中？ 皇上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哎，荣王果然护短护得厉害。 楚宣烨将莫无心都要宰了，他倒是用一个个性刚烈来煳弄大家。 性格刚烈听起来好似不是什么好词，但是细细一追究，意味就不对了。敢情，荣王认为最初做错的是莫无心，楚宣烨完全是容忍不了莫无心做错事，才每日让人拿着剑去给莫无心放血。 「皇上，犬子虽然有错在先，但我们已经积极做出了道歉和赔偿，世子即使抱打不平，也该收手才是，请皇上为微臣做主。」莫相爷虽然气愤难平，但是并没有针对荣王提出反驳。 「抱打不平？」皇上终于抓到了关键的词。「这又是怎么回事？」 相爷和荣王这一次集体沉默，似乎对这个问题都有些抗拒。 「丞相，你口口声声让朕为你做主，却又不愿意对朕说明缘由，你让朕怎么为你做主。」皇上的语气有些重了。 莫相爷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脸色，「臣惶恐。」 「好了，御书房内只有我们三人，你在朕明前就不要唱戏了。」皇上没好气地呵斥。 「回禀皇上。」莫相爷暗自悱恻一下，觉得还是将事情说开了比较好，于是他咬着牙回答，「世子和月满楼、萧堇颜是好友，犬子为了小女有些口不择言，从而惹得萧堇颜气得吐了血，世子向来对身边人护得厉害，因此，他放言，萧堇颜吐了多少血，就要犬子赔偿百倍的血回去。」 「萧堇颜？」皇上细细咀嚼这个名字，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回禀皇上。」莫相爷一告状，荣王也坐不住了，他老老实实解释，「阿烨这几日胡闹，和月家那小子以及萧堇颜合伙做了一点儿小生意，皇上也知道阿烨的性子，谁动了他的财神，他还不跟人急。」 话好像解释很通透，但莫相爷和皇上都听明白了，人家荣王还在怪莫无心胡闹在先了。 莫相爷心里不时涌起一团团火气，的确，在萧堇颜这件事情上，的确是莫家有错在先。但萧堇颜已经无碍了，莫家也主动上门赔礼道歉了，楚宣烨那小子还死死将莫无心往死里整，就太过分了。 要说荣王府小的不讲理，倒也罢了。可你荣王就算面皮再嫩，实际上也是年纪一大把了，你站在这儿还将责任不住往无心身上推，就太过了吧。 相爷再一次对自家女儿的婚事产生了忧虑。 「萧堇颜怎么就被无心三言两语气得吐血呢？」皇上对八卦还挺有兴趣。 相爷和荣王听了，两个人再一次诡异地沉默片刻。 皇上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个人，「怎么，对朕也不能说实话吗？」 「微臣斗胆求皇上撤了小女和世子的婚约。」相爷忽然大叫起来。 荣王听了斜睨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心想，这傢伙，跪来跪去的，也不嫌膝盖痛。 哼，相爷很了不起吗，居然还敢看不上他荣王的儿子？ 皇上一下子懵了，怎么他只是八卦了一下，相爷就闹着要解了两府的婚约。 「莫相，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皇上勃然大怒，语气也重了。 德公公站在外面听到御书房传来的声音，微微嘆口气，哎，世子的个性果然和荣王爷的脾气一模一样呀，完全是子承父业了。看，荣王爷将皇上气得连声音都变了。 「皇上，世子当着无双的面，就对无心痛下杀手。而且还曾扬言，如果无双阻拦的话，就直接杀了无双，为人父者，哪有不心疼自己儿女的，求皇上念在微臣做父亲的心意，成全了微臣这一次请求吧。」莫相爷下定了决心。 「朕能理解你心里对儿女的关心，但世子的个性你也知道，他只是固执了一些。他现在年纪小，等成了亲以后，他是护短的人，能不对无双好吗？」看到莫相生无可恋的模样，皇上终于还是不忍心，放低了声音劝说。 「你也明白，朕是不会下旨毁了这么婚约的，当初，你们两府的亲事，可是先皇下的旨意，你让朕怎么做？荣王，你也别傻站着了，你到底说说，要如何处置这件事？」皇上又瞪了荣王一眼，并且趁着相爷没有注意的时候，偷偷对荣王使了一个眼色。 荣王一直笑眯眯的，光是他这副看热闹的模样，就能气死人，可到底是亲弟弟，皇上还真不好拿他开刀。 「臣弟回去后，一定会好好教训阿烨，至于两府的亲事，如若相爷实在不满，闹着要散的话，臣弟也无话可说。」荣王前面一句说的还比较好听，后面就直接给皇上补了一刀。 莫相气得差点儿翻白眼，荣王虽然没有和自己一样闹着要毁了婚约，但听他的意思，分明已经起了散伙的意图了。好傢伙，原来是在这儿等着自己了。 「求皇上成全。」莫相爷见识了荣王的无耻之后算是铁了心了。 「荣王。」皇上气得声音又提高了一分，「对了，那位萧堇颜身体就真的那么差，怎么就被气得吐血呢？」 得了，他又想起这一茬了。 「萧堇颜的身体一向虚弱，莫二公子三番两次讥讽她是兔儿爷，人家好好的大小伙子，谁能受得了。这不，他那日居然还当着莫小姐的面去萧家骂人，真巧，阿烨那一日也过去，事情不就这样闹起来了。」荣王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两句。 「萧堇颜的身体差到如此地步？」皇上一愣，「朕听人提起过她，听说，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惜身体太弱不能参加科考，否则的话，我朝定又会出了一位大才子。」 「莫相，你起来吧，你就是跪断了膝盖，朕也不会答应你的。既然荣王答应你回去后，会好好教训阿烨，你就不用担心了。」皇上基本上已经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了，于是开始和稀泥。 荣王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于是先拱手提出告辞，「既然皇上没有其他的事情，臣弟就先走一步了。」 「你也别先急着走，母后早就派人在外面候着了。你这是多久没有到慈宁宫去了。」皇上说这番话的时候，一点儿也没有掩饰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 「臣弟先走一步。」荣王一听，顿时急了。 他顾不上和皇上啰嗦，踢脚就开熘。 皇上看着他直笑，却没有阻拦劝说的意思。 「奴婢参见荣王爷。」果不其然，荣王刚出去，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宫女请安的声音。 「免礼。」 「荣王爷，奴婢奉太后懿旨，请荣王爷到慈宁宫去走一趟。」宫女的声音不疾不徐。 「告诉太后娘娘，本王几日急着回去处理事情，等过几日再到慈宁宫去给她老人家请安。」荣王的声音带着急促。 「太后娘娘说了，如果王爷不愿意随奴婢回去的话，就让奴婢到荣王府去请王妃过来坐坐也行。」 皇上在御书房听到外面传来的对话，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音。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太后一句话就击中了荣王的死穴，皇上可以预见，接下来荣王肯定会老老实实跟着宫女去慈宁宫。 「行了，本王这就过去了。」没等皇上在心里默数完三，外面的荣王就没有出息的直接改了口风。 「荣王会处理好无心和阿烨的事情，你就不要担忧了。」皇上嘆口气对莫相说。 莫相沉默不已，谁家父母不心疼孩子，楚宣烨护短的个性完全继承了荣王的秉性，鬼才会相信荣王的保证了。 「无心怎么如此冲动？你也跟着闹，难不成萧堇颜和阿烨之间真的有什么瓜葛？」皇上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不，不。」莫相赶紧澄清，「萧堇颜不过是个无辜者。因为世子对小女向来冷漠，无心作为兄长，平时对无双最为心疼，他是看不过眼世子的态度，所以才迁怒于萧堇颜罢了。」 皇上一听，脸色这才缓和下来，「这么说来，萧堇颜的身体还真够差的。」 「是呀，如果她的身体好好的，必然会成为一代大儒。」相爷对萧堇颜没有半点儿不满。 「萧堇颜、萧堇风，这两个人是不是有关系？」皇上的记性还真不错。 「萧堇风是萧堇颜的哥哥，据听说，萧堇颜之所以发病，一半也是因为在担心她的这位哥哥。」相爷将自己所知道的回禀。 「做大哥的反倒是不如做弟弟的才华了。」皇上感嘆。 莫相没精打采，不想和他继续说下去，「请皇上三思，算是微臣求皇上了。」 说完，相爷给皇上跪下重重地叩三个响头。 皇上无可奈何看着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好。 如果指婚的是他本人，就是豁出去了，他也会满足莫相的请求，但是偏偏给他们两府指婚的是先皇，他做儿子的总不能推翻老子的圣旨吧？ 「你知道朕很为难。」他嘆口气说。 「微臣自然明白，可微臣还是那句话，请皇上体谅一下微臣爱子爱女的心意。」莫相咬住不松口，「微臣告退。」 「小德子，等会儿送一些药材和补品到相府去。」皇上开口。 「是，皇上。」德公公那张胖乎乎的脸出现了。 「谢主隆恩。」相爷马马虎虎地谢恩过后，虎着脸回去了。 同进宫的荣王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他正坐在太后身边，被太后训得抬不起头。 「相府和荣王府的亲事，是先皇下的旨意，阿烨居然当着莫无双的面，就打伤了莫无心，以后要他们如何相处，这不是胡闹吗？」太后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荣王，「你这做父王的，平时哪能这样纵容他？」 荣王表示自己很无辜，还很委屈。明明惯着阿烨的人是太后自己，哪里是他纵容的？ 「儿子回去后就将他吊起来打一顿。」他咬着牙回答。 太后被他一噎，然后语气就更不好了，「他还是个孩子，性子洒脱了一些，也在情理之中。你这当老子的，整天对他打打杀杀的，他能不学着。也难怪一言不合，阿烨就和人动起手来了。」 言下之意，儿子所有不当的举止，全都是跟着他这个做老子学的。 荣王仗着脸皮厚，讪笑地看着太后回答，「他整天贪玩，三天五天地给我惹事，京城里的官员，我看全被他给得罪光了，他这混不清的个性再不好好收敛，只怕以后出了门就被人揍。」 「他是哀家的乖孙子，有哀家在，哀家倒是要看看，有谁敢动他。」在几个儿孙之中，太后最喜欢的就是楚宣烨，平时最宠楚宣烨的也是她，因此，在听到荣王要收拾楚宣烨的时候，她早就忘记，她本来也是要好好找楚宣烨算帐的，反而维护起了楚宣烨。 「母后，那小子这一次惹下的事情可不小。」荣王故意为难地看了太后一眼，「刚才莫相在皇兄面前可是跪下求了半天，希望皇兄能为他做主，解除两家的婚约。」 「胡闹。」太后不满起来，本来她听人说，莫无心被楚宣烨伤得不清，为了权衡两家的关系，她是稍微偏向莫家那边的。 但，现在一听莫相在皇上面前闹着为莫无双退婚，她老人家立刻不高兴了。 莫相这是什么意思，怎么着，看不上她的乖孙子？ 荣王看到太后的脸色沉下来，心里就笑喷了。 论起护短，那可是祖传的。 「不过是两家小儿的玩闹，他一个丞相还不依不饶起来了。」太后很不高兴，转脸她又看到荣王笑眯眯的模样，心情就更加烦躁起来，「照着我说，全是那个叫什么萧堇颜的错。如果不是她，莫无心和阿烨又怎么会翻起脸来？人，哀家是没有看过，但哀家就是没看到人，也知道她该是长得狐媚了些。」 荣王一听要坏事了，太后这是将所有的怨恨全都算在萧堇颜身上了啊。 「母后，你这话千万别在阿烨面前提起。」荣王故意火上浇油。 「怎么，哀家还说不得了她？」果然太后一听，脸色更冷，语气也更差了。 「这话不但不能在阿烨面前提起，就是在月家那小子面前，也不能提及。」荣王哪壶不提提哪壶。 「萧堇颜和阿楼的关系也不一般？她倒是好手段。」太后越说越恼火。 「母后，你也甭生气。说起来，萧堇颜还真是无辜的。」荣王笑眯眯地为萧堇颜辩解。 「她也给你吃了迷魂药？」太后先入为主，根本不待见萧堇颜。 荣王越是为萧堇颜说话，她心里的火气越大。 「月家小子给母后送来的那些化妆品，阿烨孝敬母后的好酒、点心，那可全是萧堇颜的功劳。」荣王不急不躁，慢慢将太后往沟里带，「说白了，萧堇颜就是阿烨和月家小子的摇钱树，莫无心好不好动萧堇颜，那两小子能放过莫无心吗？」 「那些东西全是萧堇颜想出来的？」太后吃了一惊。 「全都是。」荣王点点头，「说起来，萧堇颜也是可怜人，阿烨和月家小子最是心软，抛开她是合作关系外，多少也是因为对萧堇颜多几分同情，他们两个才会对萧堇颜如此维护。」 「可怜？她哪里可怜呢？京城三公子，两个维护她一个还不够，换做别人，还不知道高兴成什么样了。」太后不以为然。 「萧堇颜才华高，和月满楼也算是惺惺相惜了，但是有一点儿她想争气也无用。」荣王慢条斯理捏了碟子里的坚果塞进嘴里，「她的身体太过虚弱，据说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就是月满楼对她的身体也有些束手无策了。」 「所以她被莫无心刺激两句，就气得吐了血？」太后语气稍微缓和一些。 既然萧堇颜是个病秧子，而且还是个命不久矣的病秧子，她老人家就懒得再和萧堇颜计较了。 「母后不是很喜欢月家的百寿图吗？那幅字可就是萧堇颜亲手所写，美人图同样也出自她之手。不过萧堇颜最擅长的还不是字画，她对音律的精通，估计无人能及。月满楼之所以愿意给她当私人郎中，看中的可不仅仅是她赚钱的能力。」荣王看到太后脸色好转，心情终于舒畅了一些，「可惜了，这样的人才却因为身体缘故，不能为朝廷所用。」 「如果不是萧堇颜自个不检点，莫无心又怎么会叫她兔儿爷？」说到底，太后还是怕自己的孙子被一个男人给拐走了。 当然，现在她还担心起，自家的侄孙也被萧堇颜给拐走了。 「阿烨对父皇的指婚向来不喜，自然也就不会给莫无双好脸色看了。莫无心护妹心切，几次看到阿烨派人送了补品给萧堇颜，所以就酸了几句。都说，才子重情、重义，萧堇颜可算是大才子了，哪能忍受莫无心的污言碎语，所以一气之下，加上她自身虚弱，不就被气得吐血了。」荣王嘆口气说。 太后微微皱起眉头，这样说来，莫无心那小子还真是自找的了。 「我还怕萧堇颜这一次过后，好不容易缓和的病情又得加重。」荣王再接再厉，「到时候，只怕阿烨和月家小子都不会善罢甘休了。」 「有阿楼在，萧堇颜能有什么事。」太后听完以后，也顾不上气萧堇颜了。 她对月满楼和楚宣烨的个性十分了解，如果真的像荣王所说，萧堇颜要是出事，月满楼和楚宣烨还真的会闹出大乱子出来。特别是月满楼，那小子是个乐痴，萧堇颜精通音律的话，他定是引为知己，知音难寻，萧堇颜完蛋了，估计那傢伙肯定会伤心离开京城。 「就算是月家小子出手，萧堇颜的身体一年两年也不会好转，她是天生体弱，必须慢慢养才行。」荣王这一次是真的嘆息了。 他骨子里还是挺喜欢萧堇颜的，毕竟才子难得呀。只是可惜了萧堇颜居然是那副身子骨了。 「不管怎么说，莫家那边，你们不能怠慢了去。」太后最后还是拐到了正题上。 「母后教训的是，儿子回去后，就好好教训那小子一顿。」荣王正色回答，表现出了极大的诚意出来。 「你也不用光教训他，你和婉儿也得对这门亲上心一点儿。」太后忍不住开口，生怕他回去后真的将楚宣烨教训得狠了。 「是，母后。」荣王毕恭毕敬地答应了，「那儿子先回去了。」 「回去吧，整天就惦记你的媳妇，你这是多久没在哀家这儿用饭了。」太后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没出息的，典型的娶了媳妇忘记了她这个当娘的呀。 「皇后驾到。」就在这时候，殿外传来太监的唱和声。 太后和荣王同时抬眼看过去，只见一身雍容华贵的的皇后带着宫女慢慢地走了进来。 「臣妾见过母后。」 「平身吧，这儿也没有了外人，不用拘礼。」太后懒洋洋地发话。 「参见皇嫂。」轮到荣王给皇后行礼。 皇后可不敢在他面前托大，谁都知道太后护短，要是太后看到她这个做儿媳妇的苛刻小叔子，估计以后她也不用到慈宁宫来了。 「母后，儿臣先告退了。」皇后过来，荣王立刻找到了藉口，都是女眷，他再留下来不合适呀。 太后知道他的心思，嘆口气无可奈何地挥挥手，「回去好，好好和孩子说话，不要动不动就吆五喝六的要打要杀的。」 「是，儿臣一定好好和他说。」荣王行礼后，出了门赶紧加快了脚步熘了。 「母后，可是为了相府和阿烨的事情而伤神？」皇后笑着问。 「可不是。」太后嘆口气回答，「莫无双才貌兼备，相府和荣王府也是门当户对，这门亲事还是先皇在位时，特意定下的，哀家就不明白了，阿烨怎么就不喜欢那莫无双呢？」 「世子玩心比较大，可能是有了这门亲，让他在外面有些不自在，所以才会一味的抗拒。等他们成了亲，如花似玉的媳妇长伴，他就会知道莫无双的好了。」皇后笑着劝慰。 楚宣烨是混世魔王，整个京城里的人全都知道。但皇后知道，这话她是万万不能在太后面前说楚宣烨一个字的不好，她可不想因为楚宣烨而和太后闹得生分了。 「但愿如此吧。」太后嘆口气说，然后她又看着皇后问起，「太子妃再过几个月就该临产了，东宫里的事情，你这个当母后的人也该帮着操持一点儿，嫡庶总要分得清楚才对。」 都是在宫里混的女人，皇后哪里不知道太后在敲打她。 不过她也不恼，她知道太后为太子好，这就足够了，「臣妾只会过去好好督促，太子那边，臣妾也和他仔细地说过了。」 太后见她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荣王熘回去，刚进门就看见王妃板着脸等候在屋子里。 几个大丫头看到荣王回来，都憋住笑低着头站在那儿。 「谁惹了你生气？」荣王惧内，这个名声和楚宣烨的名声一样，可以说全京城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荣王被人说习惯了，所以察觉到大丫头们的偷笑，他也不恼，只是挥了挥手，「你们下去吧。」 于是，几个丫头行礼过后，都匆匆地下去了。 「怎么呢？是不是我不在府里，阿烨那混小子又惹了你？」哄媳妇，荣王自有一套。屋子里又没有其他人，他的语气温柔得简直能滴出水。 「不是他又是谁？」荣王府一看到相公在身边，委屈的眼泪直接就掉下来了。 「果然是那小子，看我不打断他的腿。」荣王发脾气了，儿子固然可爱，但媳妇更重要呀。 「打什么打，我看就是你整天对他要打要杀的，才将儿子逼出了府里。现在倒好，放着正经的媳妇不要，居然跑出去和男人搞在一块了，我还等着抱孙子孙女了，他喜欢上男人，以后我还要上哪里去抱？」王妃一边哭，一边数落。 荣王总算是听明白了，原来荣王妃也在担心楚宣烨和萧堇颜之间的事情。 「外面的人不过都是在胡说八道罢了，你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儿子。」荣王取出帕子要给她擦去脸上的泪珠。 「我怎么就不相信了，你知不知道，今日你上朝后，阿烨回来，将仓库中那几只五百年的老参全都取送去萧宅了，就更别提其他的补品了。」王妃告状。 「不过是一些小玩意，放心好了，过几日我就让人再去给你找更好的老参。」荣王不以为然地哄着她。 「什么老参，我是捨不得老参吗？等你儿子给你娶了一个男媳妇回来，有得你哭的时候。」荣王妃发火。 「不会。」 「你说不会就不会吗？你也不想想，儿子什么时候对一个外人这么在乎过？」荣王妃看到荣王不上心，顿时变成了河东狮吼。 那倒是！荣王心里悱恻，这小子除去有限的几个人好，还真没有看到过他对谁这么上心过。 「要不，本王让萧堇颜过来一遭？」荣王试探地问，女人心海底针，荣王妃的性子有时候像小孩子，对什么都好奇。她心里肯定已经有了主意，才故意想套自己的话，他还是小心为好。 「你去做什么。虽然说萧堇颜是男人，但咱们儿子对她可不是一般的好，不行，我要亲自过去看看。」荣王妃觉得她要保卫好自个在儿子心目中的地位。 好吧，就说她已经有了主意。 「要不，我和你一起过去。」荣王有些不高兴，凭什么自己的媳妇要去看另一个男人。 「你别小心眼。」荣王妃轻飘飘瞥了荣王一眼。 「我不小心眼。你过去也行，不过身边得多带几个人过去，也好杀杀萧堇颜的威风，省的她恃宠而娇。」荣王在她的眼神下，立刻转变态度。 「什么恃宠而骄？哼，明日我过去，定要让她知道什么叫安分守己。」荣王府张牙舞爪地发狠。 可是荣王倒是觉得，她内心的兴奋要比愤怒更多一些。怎么看王妃是想过去凑热闹的！ －－－－－－题外话－－－－－－ 感谢188**6234　投了1票（5热度） ［2017—04—23］chengqian　投了9票（5热度） ［2017—04—23］chengqian　投了1票（5热度） ［2017—04—23］漫长等待中　投了1票（5热度）h3h0909　送了1朵鲜花 第144章底气不足 别看荣王妃平时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其实她的性子是属于那种说风就是雨的模式，而且这么多年来，她被荣王和楚宣烨保护得滴水不漏，所以做起事情来，也就更加风风火火了。 上午她和荣王「商量」完了，下午她就亲自带着大批贵重的礼物先来到了莫家。 不管怎么说，楚宣烨打人是不对的，儿子惹了事情，老子老娘就该给他擦屁股。再说了，相府和荣王府还有婚约在，于情于理，荣王妃或者荣王都应该到莫家走一趟。 只是上午的时候，荣王已经将莫相给得罪了，下午再去的话，好像有些说不过去。 当然，这些家长里短的小矛盾，有时候女眷出面要比男人出面，更好解决。 「老身见过王妃。」荣王妃的到来，让莫家上上下下紧张起来，纵然此刻莫家再不待见荣王府的任何人，但是却没有人敢怠慢荣王妃，以莫老夫人为首，莫家一干人都出来迎接。 「老夫人免礼。」荣王妃是上门来示好道歉的，当然不会真的让老夫人给她跪下。 她上前一步，抢在老夫人行礼之前，一把扶住了她。 莫老夫人也没有固执，直接顺着她的这把力站了起来。 其余的女眷也虚虚的行了礼以后，分站了边上。这种情况下，男人再留下来，就不太方便了。 「王妃，后院的荷花已经有了花骨朵，不如一起到亭子中坐坐。」谢落淡笑着发出邀请，只是那笑容却不及眼底。 前几日看到儿子回来后，只剩下了半条命，她差点儿吓死了。然后接下来的几日，楚宣烨居然每天都派人过来刺杀无心，看到儿子每天身上打伤小伤口不断，她这个做娘的都快心疼死了。 就在近几日，她倒是和相爷有了共同的想法，那就是要断了相府和荣王府的亲事，不惜一切代价悔约。 可是想到女儿莫无双，谢落又为难了。 女儿无双自从从萧宅回来，每天都在对着镜子流泪，谢落让大儿媳妇过去劝说，也无济于事。上午无双听说要退婚，中午就连一口饭都没有吃。 于是，她和莫相全都为难起来，无双的反应，无非是在乎荣王府这门亲事的。也是，这些年来，莫无双从懂事开始，就是以世子妃的标准严格要求她自己。 楚宣烨五岁，诗作满天下，她就闷头跟着夫子读书练字；楚宣烨音律出色，她逼着自己练琴跳舞，小时候一连练习几个时辰，脚肿的几乎不能靠地，女儿如此用功，目的就是日后能配得上楚宣烨。 随着楚宣烨的名气越来越大，无双对她自己的要求也越来越苛刻，那种努力近乎虐待，每每看得她这个做娘的也跟着心酸不已，但无双每一次看到自身进步，无疑是高兴的。 现在冷不丁，让无双放弃楚宣烨，估计无双整个世界都会感觉到塌了。 儿子、女儿都是她身上掉下的肉，手心手背一样痛，谢落为难极了。 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莫无双的固执，今日莫家今日也不会给荣王妃留颜面。 所以说，从看到荣王妃开始，谢落的心一直都很复杂。 荣王妃虽然单纯，却并不傻。她明白自己在莫家不被待见，不过莫家面子上的礼数做足了，她就装作煳涂，依旧笑眯眯地和众人说笑。 「王府中也有荷塘，只是没有你们相府的荷花开得早。初夏坐在这座亭子里，倒是感觉神清气爽。」荣王府首先开言，总不能冷了场子呀。 「种荷，我们也不懂，不过是府中花匠打理得好。」谢落淡笑回答，语气不咸不淡，却恰到好处。 「江南可採莲，莲叶何田田。说起来，还是江南的人对于种荷要比京城里的花匠强得多。」老夫人也跟着开口。 她也不待见荣王府，不过又不能和荣王妃真的撕破脸。唉，难呀！ 「回去后，我也让人找几个江南会种荷的人花匠回来试试。听说，在江南那边，有的人家是将荷种在了大缸中摆放在屋檐下的。」荣王妃点点头说。 「是呀，将荷花摆放在屋檐下，也算是别有雅致了。」贾湘如跟着开口。 几个女人都不想撕破脸，围绕着荷花的倒是说得也算欢乐。 「今日我过来，一来是代替不孝子给相府道歉而来。二来，也想看看二公子的伤势。三来，是因为多日不见无双，心里念的紧，所以特意过来看看。」绕来绕去，看看天色不早，荣王妃干脆也不绕弯子了。 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莫无双听了，心中一喜，然后眼睛一红。 哪怕她知道荣王妃说得是客气话，但是她还是爱听，也想听，否则的话，她怕被自己心里的难受和委屈折腾死了。 家里因为楚宣烨和莫无心的事情，已经打算和荣王府断亲，可是她喜欢楚宣烨，不，那是一种比喜欢还要深厚的感情，她爱烨世子，她不想退婚。 如果家中真的为她回绝了婚事，她宁愿一死。 荣王妃的到来，让她看到了希望，因为王妃是来示弱的，刚才的话也是在明明确确地告诉莫家，婚事还会继续下去，荣王府还是认她莫无双这个未来的世子妃。 荣王妃看到莫无双红了眼睛，心里倒是一酸。 对于莫无双这个未来的儿媳妇，荣王妃虽然说不上多么喜欢，却并不厌恶。不过，荣王妃也不傻，早就知道莫无双对自家儿子是一往情深了。 想必，最近两家发生的事情，让莫无双为难了。 「好孩子，说来惭愧呀。是本王妃没有将儿子教导好，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荣王妃心一软，伸出手拉住了莫无双的小手安慰，「因为府里只有他一个孩子，这些年来，我和太后对他总是纵容了一些，所以才养成了他这副说一不二霸道的性子，也亏得你不嫌弃他，你们莫家也对他再三容忍。」 这番话，荣王妃说得感人肺腑，情真意切，反倒是让莫家几个女眷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世子很好。」莫无双有些羞涩地回答。 老夫人听了微微皱起眉头，莫无双这么回答，倒是显得莫家落了下乘。 不过，府里只有莫无双一个嫡孙女，老夫人到底没有捨得在荣王妃面前下了她的面子。 谢落有些难过的看了莫无双一眼，女孩子还没有嫁过去，就这么委屈，日后就算成了亲，恐怕也会被婆家看轻了。 贾湘如淡淡地扫了莫无双一眼，然后又笑着对荣王妃说，「王妃说笑了，世子身份尊贵，凭着他自个的喜好行事，也在情理之中。」 老夫人听了，心里暗自点点头，大孙媳妇还是挺稳重。 相府不是小门小户，就算真的看在莫无双和荣王府有婚约的面子上，明着不能还击，但是也不能这样直接示弱，否则的话，传出去，莫家必定会成为别人口中的笑料。 莫无双听到嫂子贾湘如一语双关的话，脸色一红，然后微微低了头。 荣王妃却没有生气，反而好脾气地看着贾湘如，「纵然他身份尊贵，但凭着喜好行事，却是要不得。皇子犯法与民同罪，这一次是他做的太过，我和王爷已经商议过了，这两日就将他找回来，拘在府里严加管教。」 莫无双一听，张张嘴想为楚宣烨说两句好话，可是在抬头看到家人似笑非笑的眼神后，她勐地醒悟过来。 以她的身份，此刻最好是别开口，否则的话，说得过必然也会错的多，于是她彻底沉默下来了。 荣王妃对不远处的嬷嬷招招手，嬷嬷立刻过来递上了一章礼单。 「这一次过来，本王妃带来一些补血用的药材以及一些补品，好好给无心补养一下身体。」 面对礼单，谢落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十分为难。 接了礼单，代表着莫家就此原谅了楚宣烨的所作所为。不接的话，好像又打了荣王妃的面子了。 莫无双这一次学乖了，默默的低着头，也没有开口。 荣王妃微微一笑，「你们不用多想，阿烨错了就是错了，就是你们生他的气也在情理之中。回去后，找到他，我和王爷也会好好教训他一顿的。这些补品，只是我和王爷的一点儿心意罢了。」 「多谢王妃还惦记着孙儿的身体。」老夫人总算开口，「无心也有错在先，并非全是世子一个人的错。」 谢落一听面色一僵，她本来对萧堇颜是有愧意的。但是随着自家儿子一次又一次被楚宣烨所伤，她心中对萧堇颜的愧意已经转变成了埋怨。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常常在想，如果不是萧堇颜，她的儿子也不会遭此大难。 可相爷和大儿子莫无尘，对萧堇颜却始终抱着歉意的态度，这几日就算莫无心伤得厉害，莫无尘还是带了不少的礼品亲自到萧宅去道歉了。 也不知道那萧堇颜是否知道无心的近况？ 莫老夫人一直将谢落当做亲生女儿看待，谢落想些什么，她自然也很清楚。谢落这些天对萧堇颜的怨恨，她哪里不知道。不过，老夫人向来恩怨分明，她倒是认为萧堇颜是个无辜者，并没有责怪萧堇颜的意思。 否则的话，她也不任由莫无尘亲自送礼上门去道歉。 正说得热闹，眼看着双方的关系也在慢慢地变得融洽。谁知，就在这时候，隔壁院子里又传来了兵器交锋的声音。 老夫人和谢落脸色一变，她们居然顾不上荣王妃还坐在亭子里，一干家眷带着下人就急急忙忙地往隔壁院子跑去了。 「王妃。」莫无双倒是没走，她一边哭着一边央求荣王妃，「求王妃过去看看二哥，让世子的人不要再过来了。」 本来听到兵器的声音，荣王妃带来的婆子丫头全都将她护起来，就是荣王妃也变得警惕起来。 莫无双一开口，荣王妃倒是闹了一个大红脸，原来隔壁传来的打闹声，原来还是自个儿子的杰作。 「走，过去看看。」荣王妃尴尬地站起来。 「王妃，那边到底出了何事，还不知道了。」她身边的婆子却不愿意她过去涉险。 「是啊，王妃，要是你在这儿出了什么事情，王爷怎么办？」 一干丫头也齐齐阻拦。 莫无双急得团团转，不时伸头往隔壁的院子张望。 荣王府板着脸训斥丫头婆子，「谁再敢拦着本王妃，本王妃回去就剥了谁的皮。」 说完，她一把拉过莫无双的手，小跑着往隔壁的院子去了。 丫头婆子一看，连忙跟上了。 莫无双感受到手腕的温柔，心开始变得柔软起来。 王妃还是对她一如既往的好，并没有因为自家二哥和世子之间的矛盾而怨恨上她。 等她们两个赶到隔壁院子的时候，隔壁双方人马正打得热闹。 即使荣王妃心里已经对莫无心的伤势有了心理准备，可当她真的看到受伤的莫无心的时候，还是愣住了。 只见莫无心胳膊腿上全都缠上了白色的带子，或许是因为挣扎的缘故，那些白布条全都变成了红色的了。 这得流多少血呀，这一下，荣王妃也不得不承认自家熊孩子是个兇狠的傢伙了。 「王妃，怎么办？」莫无双焦急地问。 荣王妃立刻回过神来，「住手。」 她大吼一声，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人一跳。 身着荣王妃统一服装的侍卫，在看到发话的人是荣王妃，个个立刻耷拉着脑袋站到了一边。 「无心。」战斗到此基本上算是结束了。 被家丁拦在外面的老夫人等女眷，立刻围在了莫无心身边，谢落哭得最是悽惨。 「世子怎么能这么狠，事情已经过去了，他为什么还不愿意放过你。」 谢落的哭述，让荣王妃尴尬极了。 要是再不做些什么，她都没脸再站在莫家了，「说，是不是世子指使你们过来的？」 「王妃息怒。」侍卫噗通给她跪了下来。 「世子不懂事，你们这些人也跟着他胡闹？王爷让你们护着世子，不是让你们造孽惹事的，等本王妃回去后，非让王妃发卖了你们不可。」荣王妃气得浑身发抖，她指着侍卫骂了几句，还不解恨，又捡了院子里断掉的枝条，对着几个侍卫狠狠地抽了几下。 侍卫们也不敢躲，一个个老老实实跪着任由她发泄。 「王妃，还是让奴婢来吧，别气伤了身体。」荣王妃身边的大丫头过来劝说。 「是呀，王妃你先消消气，就算要惩罚，也是要回去交给王爷呀。」 ……。 一时间，这边闹得比莫家那边还要厉害。 老夫人微微皱起眉头，想发怒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哪怕荣王妃是做戏给莫家看，那也是给了莫家面子呀。 而且老夫人和相爷也清楚，要是真的闹起来，荣王妃在莫家出了什么事情，那时候才是真的出了大事了。真的到了那一步，恐怕爱妻情深的荣王爷直接就将莫家给翻了。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将二公子扶进屋子里去。」谢落一边流泪，一边大声训斥下人。 莫无心院子里的小厮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都是经过相爷和莫无尘精心挑选出来的人选，本身武功也不算弱，目的就是为了过来保护莫无心的安全。 正因为他们极力保护莫无心，所以他们身上的伤口也不少。那些伤口全是他们，为莫无心挡下的。 「用不着你们假好心。」莫无心看到荣王妃的举动，却是一点儿也不领情。 在他的眼中，荣王府打骂荣王府的侍卫，无非是做戏给他们莫家看。「猫哭耗子假慈悲，真的发怒，王妃不如回去宰了自个的好儿子。」 这话说得有点儿重，谢落只觉得痛快。但她也知道这样的气话，也只有小辈能胡乱说说，相府别的人却是不能开口说。 荣王妃听了果然觉得尴尬极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二公子自是傲气，我家王妃本是为你好，怎么一张口就伤人呢？」王妃身边的丫头却听不得，「二公子这是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呀。」 这下轮到相爷和老夫人尴尬了，说到底，事情闹到现在这样，最终的根源还是因为莫无心嘴贱闹起来的。 「你们说的可是自己。」莫无心一句也不让，别人怕荣王府，他却是不怕的。 「闭嘴。」相爷终于发怒，他狠狠地瞪了二儿子一眼，「你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吗？」 「二哥。」莫无双关心地上前一步，眼中却也带着不贊同。 「二公子好好养伤，本王妃保证，今后荣王府再也不会有人过来。至于阿烨，王爷也会重重的处罚他。」荣王妃也退了一步主动解释。 「哼。」吃亏的莫无心冷笑不语。 「让王妃笑话了，小儿口无遮拦，希望王妃不要介意。」老夫人面带忧色道歉。 「老夫人严重了，年轻人血气方刚，有点儿脾气也在所难免。」荣王妃不会真的和莫无心计较。 「多谢王妃谅解。」老夫人也觉得丢脸，「你今后就留在院子里好好养身，顺便也反省一下自己。」 莫无心不服，刚要反驳几句。 这时，相爷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他只好不情愿的闭上了嘴巴。 「小叔。」莫清歌拉着妹妹莫寒烟过来。刚才这边闹腾得厉害，他被丫头小厮看在自己的屋子里，好不容易等这边平静下来，他才忍不住跑过来了。 「怎么过来呢？不是让你老实在自己院子里待着。」贾湘如训斥他。 「我是担心小叔。」莫清歌脸上带着稍有的担忧。 贾湘如看到儿子眼睛的忧色，忍不住偷偷嘆口气。 莫清歌喜欢萧家，喜欢萧堇颜，可是被莫无心这么一闹，故意以后莫清歌也不好踏进萧家的大门了。 说起来，他们莫家也算是愧对萧堇颜呀。 「放心好了，你小叔命好，不是阿狗阿猫就能谋害死的。」莫无心故意大声说，眼睛带着挑衅看着荣王妃。 荣王妃装作没看到，转身向老夫人和相爷道别，「今日过来打扰了，我这就回去找那逆子算帐去。」 「多谢王妃体谅。」老夫人也不矫情，直接道谢。 荣王妃又转身拉着莫无双的手，嘆息着说，「这段时间担惊受怕很多是不是？委屈你了，以后如果有空的话，不如多来王府几次陪陪我。王府里只有阿烨一个孩子，平时那孩子皮得很，很少在府里待着，府里怪冷清的。」 「是，王妃。」莫无双红着脸给她屈膝行礼。 莫无心看到这一幕，又在边上冷笑几声。 大家看过去，他却又将脑袋扭向了别处。 莫无双被他气得半死，当着荣王妃的面，她却也不好使小性子，或者去埋怨莫无心。心里委屈的结果是，她又红了眼睛。 荣王妃看了又误会了，以为莫无双和莫无心兄妹两个为了自家儿子而闹了别扭，于是更不好意思再逗留再去了。 「好了，你们也甭送了，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客气。」她急着走。 她说的是客气话，老夫人和谢落即使再不高兴，也不会真的让她一个人出大门。 于是，在一堆人的簇拥下，莫家女眷终于将荣王妃这尊不请自来的大神给送走了。 荣王妃和莫家都不是小门小户，荣王妃这一趟进出，终于平息了京城内两家要悔婚的传闻。当然楚宣烨咄咄逼人的復仇，也变成了一个妹控的小舅子和一个爱闹腾的未婚夫之间的另类「争风吃醋」。 当莫无心听到小厮带回来的传闻，气得差点儿吐了一口老血，鬼才愿意和楚宣烨「争风吃醋」了。要是楚宣烨真的愿意对无双好，他只会为无双高兴，哪里会和楚宣烨闹腾。 不要脸的楚宣烨，做了婊子还要里牌坊！莫无心断定，这样的传言肯定是荣王府故意放出来的。 「无双，你可想好了？」相爷和谢落将莫无双单独叫到屋子里，夫妻两个严肃地问她。 「女儿想好了。女戒中有曰，好女不伺二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女儿和世子的亲事既然是先帝指定的，女儿就不会悔，更不会怨，更不愿意看到爹和娘为女儿冒险。」 「傻孩子，你是我们的女儿，爹娘又怎么会害怕抗旨了。如果你不满意这门亲事的话，没有人能逼得了你。只有你幸福了，爹娘才会高兴起来。」谢落流着泪说。 「女儿知道爹娘是宠着女儿的，但是女儿这辈子非世子不嫁。」莫无双也哭了，她这些天承受了太多的压力，但楚宣烨是她心中的毒，她不愿意也不想放弃这门亲事，「女儿不孝。」 说完，她重重地给相爷和谢落跪了下来。 「算了吧。」良久，相爷才长吁一声，「爹只是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 「女儿绝不后悔。」莫无双看着父母斩钉截铁，「只是二哥那边……」 「你不用管他，那混帐小子吃一点儿亏也好，省得他不分场合地胡言乱语。」相爷摇摇头疲惫地回答。 做老子的哪里能真的眼睁睁看着儿子受苦，只是楚宣烨的身份太过特殊，女儿又生外相，死死护着楚宣烨，相爷是心有余力不足呀。 「是女儿不好。」莫无双哭得十分伤心，她是真的觉得对不住莫无心。 「不关你的事情，无心和你的感情打小就好，以后等你进了荣王府，恐怕有得为难的，无心的性子太过冲动了一些。」谢落陪着她一起掉眼泪。 「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二哥为我操心。」莫无双羞红了脸。 相爷和谢落看到她流露出的小女孩子姿态，不禁面面相觑，两个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彼此之间的无奈。 再说荣王妃，她是带着一肚子火气出了相府的。虽然说，相府这一趟给予她足够的面子，可是她只要一想到楚宣烨不靠谱的举动，以及相爷、老夫人等淡淡的脸色，心里就不由得烦躁起来。 人在烦躁之下，想得也多，荣王妃细细坐在马车上细细地想了很多，越想她越是心惊：儿子不会真的喜欢上一个男人吧？ 楚宣烨在外人的眼中虽然不靠谱，但是作为楚宣烨的母亲。荣王妃对自个的儿子还是十分了解的，别看楚宣烨见人三分笑，其实骨子里对人最是冷漠，如果不是他上心的人，无论生死，他绝对不会多看一眼。 即便萧堇颜是他的合作者，即便楚宣烨看重萧堇颜的能力，以楚宣烨的个性，他也不会到王府的私库中取补药和补品，更不会到皇宫中去打劫各种好东西，往萧家送。 可以说，也别怨莫无心多心，楚宣烨本身对待萧堇颜的态度就有问题。 「王爷。」越想越伤心的荣王府，人还没有进书房，声音就响起来了。 「怎么呢？」荣王从书房中急急忙忙出来，「是不是莫家那些混蛋给你脸色看呢？」 荣王妃摇摇头，「不是，王爷，以后可怎么办？万一，阿烨真的看上了那个萧堇颜，难不成我们真的要娶了一个男媳妇回来？」 一边说，她一边哭得十分伤心。 「他敢？」荣王脸上带上了肃杀。 荣王府只有楚宣烨一个孩子，他绝对不允许楚宣烨胡来。 「你自个的儿子还不知道他的性子，要是他真的对萧堇颜上了心，你这个当老子就是想拦也拦不住。」荣王妃哭得梨花带雨。 「放心好了，蓉儿，有为夫在，那小子不敢放肆。如果你要是不放心的话，明日我先去见见萧堇颜。儿子不听话，那就从她那儿下手。」荣王觉得荣王妃是小题大做了。 不过他一向疼媳妇，荣王妃哭得厉害，他可不敢这会儿触她的霉头。 「不行，要去，也是我去。」荣王妃一听，立刻咬着牙反对，「阿烨也是的，放着好好的如花似玉的媳妇不要，偏偏要和一个男人搅和在一起，也难怪莫无心那小子胡言乱语。」 「你平时对莫无双也不是特别喜欢啊。」荣王笑着问。 「你还笑。」荣王妃噘着嘴生气，「就算我对她不是特别喜欢，但这些年也没有亏待过她。遇上节气，哪一次不是送了重礼过去？再说了，就算再不满意，总比儿子娶一个男媳妇回来好。」 「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明日你过去看看儿子，也顺便看看萧堇颜，就会发现，外面的人都是在以讹传讹罢了。」荣王淡笑着说，「萧堇颜此人我见过，她并不是一个肤浅的人。」 「莫相和谢落，以及莫老夫人的人品，都算是光明磊落的人。莫无双才貌双全，京城里不知道到少青年才俊对她心生爱慕了。可是说也奇怪，每每见到她，我随说不上厌恶，但是对她却也说不上喜欢。」 「人与人之间缘分向来奇妙，儿子对她不喜，你这个当娘的当然向着自个的儿子了。」荣王大笑着说。「说不准，你见到萧堇颜后，也会认可了她了。」 「胡说八道，这么大的年纪了，真是越来越没个正经样子了。」荣王妃当然不会将他的话当真。 「本王只会对王妃一个人不正经。」荣王笑着将她揽进怀里。 「去去，光天化日之下，也没有一个正经样。」荣王妃挣脱了他的怀抱，被荣王这么一打岔，她倒是忘记了对儿子的担忧了。 尽管荣王妃拦下了楚宣烨派到相府的侍卫，当天晚上，楚宣烨还是没有回王府来。 「这小子越来越混帐了，居然一连几天都不回来，好，实在是好，明日他等着。」荣王看到餐桌上只剩下荣王和她自己，好不容易被荣王哄散去的怒火，一下子又涌上了。 「王爷，我现在对阿烨已经没有什么大的要求了，他不喜欢莫家那丫头就算了。大不了，我红了脸，退了这门亲事。只是希望他今后能给我带个女人回来。」荣王妃一边念叨着，一边用筷子将碟子里的鱼身上戳了好几个洞。 「王妃，让奴婢来。」她身边的丫头准备给她布菜。 「本王妃自己来。」荣王妃固执地拒绝。 她琢磨明日她到萧家去，萧堇颜见到她过去会是什么表情。哼，那狐狸精肯定没底气见自己！ 第145章 唱得是哪一出 这一夜，荣王妃过得并不舒心，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得一点儿也不踏实，最后还是荣王办完公事，从书房回来后拉着她做了一番运动以后，才累得昏睡过去了。 唉，何苦了！荣王怜惜地将她身上清理干净，然后搂着她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不叫醒本王妃。」第二日，荣王妃一睁眼就发现，外面的光线十分刺眼。 完了，今日她起得肯定晚了。 「怎么不早点儿叫醒我？」她嗔怪地责备屋子里的丫头。 「王爷临走的时候，特意吩咐过奴婢们，不许有人过来打扰王妃。」云佩笑着上前将床帘用金钩勾起来。 「王爷是心疼王妃，奴婢们见王妃睡得沉，所以也想王妃多睡一会儿。」云诺端了一盆温水进来。 云溪和云琴两个一个忙着给她穿衣服，一个则张罗着出去吩咐厨房的人准备吃的。 四个大丫头分工明确，很快荣王妃就穿戴整齐了。 荣王妃心里有事，胃口不是很好，只喝了一小碗的米粥，就急急忙忙吩咐丫头们安排好马车。 「这一次你们多带几个人，跟本王妃一起过去。」荣王妃气势汹汹，她今日可是准备出去找茬的，多带一些人正好增加气势。 「王妃，世子可能也在那边。萧堇颜被相府二公子气得吐血，要是她这一次再气得旧病復发怎么办？」云诺故意问。 王爷不在府里，王妃又在气头上，萧堇颜的身份虽然低，可是如果因为萧堇颜，让王妃和世子爷之间有了隔阂，那就得不偿失了。 荣王妃一愣，这个问题她好像还没有考虑过了。 说白了，别看荣王妃在府里霸道得很，但实际上，她的为人十分善良，否则的话，她屋子里的丫头也不会当着她的面故意提醒她了。 「去，到仓库里挑选一些补品。萧堇颜是世子的朋友，又是被世子未来的小舅子给气病了，于情于理，本王妃也应该过去探望安慰一番。」愣了一会儿，荣王妃很快就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几个丫头齐齐笑了起来。 「王妃说的极是，世子见了王妃过去，肯定会高兴。」 「王妃心善，萧堇颜见了王妃，估计也会念叨王妃的好了。」 「好了，一个个的，都别油嘴滑舌了。你们还赶紧去准备。」荣王妃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是，王妃。」几个丫头调皮地行了礼后，准备去忙碌。 「等等，对了，准备的东西也别太精贵了，你们随随便便挑两样带过去就好了。」荣王妃又吩咐大家。 「是，王妃。」丫头答应以后，才笑着离开了屋子。 「估计仓库里也剩不下什么好东西了。」荣王妃叽叽咕咕，「都说女生外向，怎么生了个儿子也是外向。」 站在她身边的云诺听了，忍不住轻笑起来，王妃分明是吃萧堇颜的醋了。「世子对王妃孝敬着了，世子凡是得了新鲜的玩意，第一个想到的还不是王妃吗？」 「可不是，世子最近为王妃搜集了多少好东西，也就萧堇颜眼皮子薄，才将王妃看不上眼的玩意当作宝。」 明知道两个丫头是在故意逗她开心，荣王妃听了以后，还是觉得心里舒坦多了。 就说嘛，儿子对那个萧堇颜就是再上心，还能越过她这个做娘的头上去。 想到这儿，荣王妃心里隐隐约约还有些得意起来了。 等一切收拾好了以后，已经过了辰时，荣王妃带了四个大丫头、一个嬷嬷，外加十几个王府的侍卫。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这些侍卫全都身带佩刀，他们穿着王府统一服装，看起来气势十足。 这么大的阵势，就是想不惹人注意都不行了。 一路上，不少人偷偷注视着这一行人，等看清楚马车上荣王府的标记，就有更多的好事者密切关注了马车的行走方向。 等有人看清楚，马车在萧宅门口停下来的时候，所有人顿时一片譁然。 京城内最近疯传烨世子、莫家二公子和萧堇颜之间的三角八卦新闻，其中楚宣烨和莫家小姐还有那么亲密的关系，已经足够吸引人眼球的了，没想到在这节骨眼上，荣王妃居然亲临萧家，其中的意味就足够大家去琢磨半天的了。 不少人想打听一下内幕，可惜在场的没有一个人知道。 打听不到内幕，有好事就想靠近萧家墙头，去听听里面传来的消息。 可惜，事与愿违呀。 「大胆，你们是何人，居然敢靠近墙头，想刺杀王妃吗？」人还没有走到墙边，荣王府的侍卫已经举着大刀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误会，各位是误会。」好事者用手小心翼翼地将脑袋上的大刀往边上推了推，「小人只是路过。」 「是呀，就是给我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打王妃的主意呀。」另几个吓得差点儿哭了。 「赶紧离开，否则……」 「我们这就离开。」没等侍卫将话说完，几个大胆的好事者就飞一般逃了。 至此，远观的百姓们见了，顿时也一闹而散，萧家门口终于安静下来了。 「各位，请喝水。」杨树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他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杀气腾腾的侍卫，强打起精神亲自提着茶壶过来，想给守门的侍卫倒上一杯水。 「不用了。」这些侍卫隶属王府，来的时候，他们就接到云溪的叮嘱，这一次任务是过来上门来找茬的。 虽然侍卫并不清楚萧宅内住的到底是什么人，但是云溪是王妃身边的大丫头，她的话自然代表了王妃的意思。既然是上门找茬的，谁还理会这家人。 因此，尽管杨树摆出了低姿态，这些侍卫们还是没有给他好脸色看。 杨树见状，心里更加忐忑不安起来了。 他退回到耳房中，对几个小厮使了眼色。 萧家的小厮，原本都是吃过苦的孤儿，到了萧家以后，他们跟着王平习字练武，个个还真不是那种愚笨的人。 他们看到杨树对他们使眼色，又看到守在门口的侍卫凶神恶煞的模样，其中一个小厮心有灵犀地悄悄出了耳房。 一离开耳房，小厮就撒腿往前院跑去。 「慌里慌张，成何体统。」王平见到小厮，立刻冷声呵斥，「府里还有贵客，你这样莽撞冲撞了贵人怎么办？」 「平哥，杨大爷让小人过来对你说一声，今日荣王妃上门来好似不是为了探望公子，反倒像是来找茬。」小厮低声禀报。 王平听了，脸上的冷意更多了几分，他板着脸吩咐，「你们只管守好大门，不用多理会王府的侍卫，公子她自有分寸。」 「是，小的这就回去告诉他们一声。」小厮连忙答应下来。 王平武功高，又有学识，大家对他很服气。王平的父亲王管家不在家中的事情，大家有什么事情都习惯找王平处理。 既然王平说不用理会荣王府的侍卫，小厮还是老老实实将话带回去了。 杨树一听，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苍蝇。 「大家就听平哥的，大门外他们守着，我们盯着大门就好。」杨树发话。 几个小厮连连点头答应了。 侍卫和萧家的小厮各占两处，隐隐的形成了对垒的阵势。 屋内，荣王府坐在花厅里，正挑剔地打量着屋内的装饰。简单的桌椅，并没有大户人家用来装饰的美人瓶，只有墙上挂着几幅墨宝。 看起来简单至极！ 荣王妃忍痛将目光从自画上移开，再看下的话，她会忍不住向萧堇颜开口索字画了。 「王妃请用茶。」萧堇颜也在一旁默默地打量着荣王妃，她在心中暗自猜测荣王妃今日的来意。 荣王妃听到她客气的声音，这才想起自己今日过来的目的，于是含笑坐了下来，然后慢条斯理地端了桌子上的香茶。 这是一种态度，也算是给足了面子给萧堇颜。 荣王妃心里虽然对萧堇颜不满，但是考虑到萧堇颜和楚宣烨之间的合作关系，她还是不想将颜面闹得太僵了。「听说你身体不适，现在身体可好了一些？」 萧堇颜坐在下首，从荣王妃进了花厅开始，她就以客气而又不失礼的态度接待荣王妃。 「多谢王妃关心，小人身体好多了。」她面带微笑淡然地回答。 不卑不亢，不慌不忙，如果不是因为萧堇颜和自己儿子闹出了那样不堪的传闻，荣王妃骨子里还是挺欣赏萧堇颜这种大气的人。 可惜了……。 她暗自在心里嘆息，天註定她们的关系是好不了了。 「你的身体自幼就这样虚弱吗？」荣王妃故意用挑剔的目光将萧堇颜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萧堇颜任由她打量，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变，「小人出生时是早产，又在寒冷的天气中出生，因此是先天不足。如果这些年不是因为有药石温养的话，估计早就不在人世间了。」 说到身体的痛楚，萧堇颜也没有一点儿隐瞒的意思，一五一十地将自身情况介绍了一遍。 「这么说来，你上几日吐血，和莫家二公子也没有什么关系呢？」荣王妃的语速快起来，问的问题也变得犀利起来。 萧堇颜一愣，隐约地猜到了荣王妃的来意。 只是她不知道荣王妃今日过来，到底是为了未来的世子妃，那位莫家小姐出气，还是为了楚宣烨的名声找她算帐？ 「小人的身体虽然虚弱，但也没有到无可救药的地步。我吐血固然有身体方面的原因，不过莫家二公子也未免太过咄咄逼人，信口雌黄了。」萧堇颜的口气也严肃起来。 不错，她是不在乎外面怎么传她和楚宣烨的断袖绯闻。 可是楚宣烨的母亲亲自找上门来问罪，那就另当别论了。 说起来，楚宣烨为萧家出了气，从她落难开始，多次帮了她和堇辰、堇春，就是看在楚宣烨的面子上，萧堇颜也不会怪荣王妃的仗势欺人，或者是怪荣王妃的多事。 一个做母亲对儿子掏心窝的爱，她对此还是能理解的。 再说了，荣王妃从进萧宅开始，也没有太为难自己，萧堇颜不想自己先撕破脸。 所以，她想开诚布公地说明她最真实的心理感受，既没有急着为自己辩解，也没有过分的夸大莫无心之错。 「杯中茶叶是几年的贡品，果然味道不错。」忽然，荣王妃笑着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萧堇颜淡淡一笑，点了点头，「王妃对茶道颇有见解，不错这些茶叶是世子送给小人的，听莫二公子说过，好像是贡茶。」 荣王妃满意地也点了点头，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根本不需要拐弯抹角。 「这种茶生长的条件极其苛刻，只有天山上才会有。每年就是宫里所得也不过几斤。就是荣王府今年也只得了一斤。」荣王妃笑着回答。 萧堇颜看她的表情一直带着淡笑，好似是在和自己说家常话。 「原来如此，只可惜，世子将这么好的茶送到小人这儿，倒是可惜了这些茶。小人左右也不过是牛饮罢了。」萧堇颜的语气也变得软和起来，她的态度同样也很自然，就如荣王妃唠嗑一般的神情。 荣王妃身后的丫头、婆子，见了萧堇颜的态度，个个都气愤不已，她们觉得萧堇颜太张狂了。面对王妃，萧堇颜居然用平等的姿态和王妃说话，哼，不识抬举的小人。 「当初小人听莫二公子提的时候，小人还不信了。如今经王妃一说，小人倒是惭愧得很。」萧堇颜的话锋忽然一转。 「哦，此话何意？」荣王妃好奇地看着她问。 「小人今年和世子合伙做了一点儿小生意，因此大家共同赚了一点儿小钱。世子说要犒劳小人，没想到世子出手如此大方，这份犒赏居然是这么精贵的茶叶，小人愧不敢当呀。」萧堇颜半真半假地解释。 荣王妃一听就明白了，与其说萧堇颜是在解释茶叶的来路，还不如说萧堇颜是在向她撇清外面的那些传言。 荣王妃满意地点点头，「百花节上，夜店能夺得头彩，你的功劳最大。世子送你一些小玩意，完全在情理之中，你不用心慌。」 她的话音一落，萧堇颜立刻站起来给她作揖，「多谢王妃体谅。」 两个人都没有点破外面的传言问题，但各自也完全将心里的意思表达完整了。荣王妃知道萧堇颜对楚宣烨没有非分之想，心里的闷气终于完全消散了。 「你的身体既然还没有养好，以后还是用心地休养一段时间比较好。」心情一舒畅，荣王妃的语气也就变得轻快许多，「世子向来爱憎分明，他的脾气执拗得很，要是真的倔起来，就是我这当娘的也劝说不住。虽然说莫家那小子个性太过冲动一些，说话也不经脑子，但他也是无心之举。萧堇颜，你可愿意原谅莫家那小子？」 「王妃言重了，本来就是一场误会而已。小人和莫二公子并不熟，小人不过是平头百姓，想必以莫二公子的身份，也不会将小人放在心上。」萧堇颜没有拒绝，当然也没有答应荣王妃的要求。 荣王妃倒是听明白了她的意思。萧堇颜的意思很明白，以后只要莫无心不过来找茬，她萧堇颜自然不会记得有莫无心这个人存在，不过如果莫无心要是继续作的话，她萧堇颜也不会以德报怨。 好一个恩怨分明的人，荣王妃至此对萧堇颜倒是更加欣赏起来了。萧堇颜的才华先不说，光是萧堇颜这种个性，倒是和自己儿子楚宣烨有的一比。 或许，这才是楚宣烨为什么愿意将萧堇颜纳为朋友的范畴的缘故。 「月满楼见过王妃。」这边正说得热闹，月满楼却不请自来。 荣王妃听到声音，抬起头看过去才发现他的到来。 一身银色夏衫的月满楼，气质冷然，一双眼睛里带着淡淡的疏离之色，虽然说他的礼节到家了，荣王妃还是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丝的不耐烦和警惕。 有意思！荣王妃饶有兴趣地看着月满楼。 她是知道月满楼清冷的个性，以及月满楼近期和楚宣烨合伙做生意的事情。外界甚至传言，月满楼好像也对萧堇颜另眼相看，他们之间有着不一般的关系。 今日在现场，以她的经验来看，呵呵，月满楼对萧堇颜的心思还真不单纯了。 瞧瞧，月满楼偶然瞥过去的眼神落在萧堇颜的身上，是多么的柔和。那种目光，完全是一个男人看着情人的神情眼神。 荣王妃可以和任何人打赌，以她过来人的经验判断，月满楼喜欢萧堇颜。 倒是萧堇颜坦坦荡荡，眼中并无任何异样。不会自己的儿子，也如月满楼这样是单相思吧？荣王妃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这个念头一出，差点儿将荣王妃直接吓倒了。 如果要是真的那样，她就不活了。她生的儿子，风华绝对，才貌双全，温暖如玉，身后不知道跟了多少小姑娘追了，怎么会被一个男人嫌弃？ 脑袋大开的荣王妃，顿时一脸哀怨地再一次打量起了萧堇颜。 「月神医，听说你现在成了萧堇颜的郎中？」她笑眯眯地看着月满楼问。 「不错。」月满楼并没有否认，「堇颜的身体先天不足，需要长久时间的调养，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荣王妃淡笑着点点头，「有你给她治病，本王妃也就放心了。萧堇颜身体无碍，那莫家也大可放心了。萧堇颜，你说是不是？」 「王妃，莫无心已经上门来欺负人了，他又有什么好担忧的？」没等萧堇颜回答，月满楼却抢着先开口了。 这就护上呢？荣王妃笑眯眯地盯着月满楼看。 月满楼也淡笑着回应，视线并没有躲开。 萧堇颜坐在一边，倒是落了一个清静。 她如看客一般，脸上也挂着笑容，一言不发地看着荣王妃和月满楼你来我往。 月满楼和萧堇颜都很年轻，他们在荣王妃面前，无论是身份，还是年纪，都不占优势，但月满楼似乎对荣王妃一点儿没有惧怕的意思。 荣王妃对月满楼还是比较欣赏的，当然她今日过来只是想给萧堇颜一记下马威，却并不想和月满楼结下樑子，所以，月满楼当着她的面维护萧堇颜，她倒是没有表示出一点儿不满出来。 「听说莫家已经上门来给你道歉了，萧堇颜，你打算怎么做？」荣王妃继续盯着萧堇颜问。 荣王妃指名道姓要她解释，萧堇颜也不好继续装聋作哑了。 她微微一笑回答，「莫家大公子和莫小姐，包括莫家长辈，都是极好的人。不过，当权勿倚欺凌弱，辱人者为了一时的痛快，对他人肆意羞辱，可曾想过被辱者的心情？既然错了，就该道歉，只是，很可惜，目前来说，小人只见过莫大公子一人过来而已。」 荣王妃一听，一时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刚才萧堇颜已经将她自己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到萧宅来道歉的是莫无尘，但犯错的人是莫无心，该道歉的应该是莫无心才对。 萧堇颜的解释也算合情合理！没想到她还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了。 「莫无尘是莫无心的兄长，手足……」 「药膳好了，赶紧吃了，今日如果不盯着你，是不是又想偷懒？」就在荣王妃准备继续为莫无心说话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楚宣烨的声音。 荣王妃气得真想出去，拧着自己的儿子，将他拖出萧家去。 这个臭小子，肯定看到大门外的侍卫了，那么想必也应该知道她这个当娘的过来了。 臭儿子不过来给她这个母妃请安，反而在外面大声嚷嚷，分明就是故意和她作对。 这么一想，荣王妃对萧堇颜的怨念就更深了，果然和她想的一样，萧堇颜就是个男狐狸精呀。瞧瞧，她还没有将萧堇颜怎么着了，儿子就将萧堇颜给护上了。 「小人参见王妃。」丁卯也随着楚宣烨一起进来了，他很有眼色地发现，荣王妃的脸色不对劲，连忙抛下楚宣烨这个主子，先给荣王妃行了礼。 「小人参见王妃。」丁甲等人本应该站在门外守着的，他们看到荣王府在客厅中坐着，一个个只好也过来行礼了。 「母妃，你怎么过来呢？」楚宣烨眨巴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看着荣王妃问。 「怎么，看到母妃，你不高兴？」荣王府没好气地白了楚宣烨一眼，说话的语气也带着小性子。 要是往常，楚宣烨早就准备一大堆的好话过去哄她了。 可是今天，楚宣烨想要讨好的对象却变了。 「来，这道药膳煮了一个多时辰了，温热刚刚好。你赶紧吃下了。」楚宣烨将手里的茶盅递给了萧堇颜，然后又殷勤地接过王瑶手里的一个毯子盖在萧堇颜的腿上，「你受不得凉，别看外面阳光大，你要是不留神的话，说不准又要受凉了。」 「世子，我不觉得冷。」萧堇颜一头黑线看着他。 现在是夏季，外面太阳老高，没看到屋子里的人个个都流汗了吗？她冷个鬼呀，也不知道楚宣烨是哪一只眼睛看到她冷。 「有备无患。」楚宣烨坚持不懈，他认真地将萧堇颜腿上的毯子整理好，然后又屁颠颠地端了一把椅子过去，硬是挨着萧堇颜边上坐下了。 荣王妃看得目瞪口呆，这么厚脸皮的人还是她的儿子吗？ 「奴婢见过世子爷。」王妃身边的几个大丫头看到这一幕，更是气得要死。不过她们可不认为楚宣烨是心甘情愿讨好萧堇颜，反而一致认为，是萧堇颜在故意欺负她们的世子爷。 想她们的世子爷，在王府里只有成百的下人伺候着，哪里动手去侍候过别人。该死的萧堇颜，肯定是故意想给王妃下马威，才欺负世子爷的。 「天气热，不用该这么厚的毯子。」月满楼慢悠悠地开口，即使楚宣烨故意捣乱，硬塞进他和萧堇颜座位的空隙中，他的目光还是落在了萧堇颜的身上，「流了汗，反而更容易受凉。而且因为流汗，身上黏煳煳的，也会不舒服。」 「是呀，我身上直往外冒汗了。」萧堇颜附和着说。 楚宣烨斜睨看了月满楼一眼，趁机狠狠地瞪了他，然后调转头看着萧堇颜，顿时又是笑面如花，「既然不舒服，那就不用盖了。」 说完，他主动掀开毯子，顺便又将毯子塞给了一旁的王瑶手中。 「赶紧将药膳喝了，一个时辰以后，就该喝燕窝了。」楚宣烨殷勤地催着萧堇颜。 荣王妃脸都要黑了，她好不容易养了接近二十年的儿子呀。平时，她巴心巴肺对儿子好，也没见儿子对自己像对萧堇颜这样好过了。 她亏不亏呀？ 想到这儿，荣王妃看着萧堇颜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赶紧喝，冷了伤身体。你的身子骨本来就不好，喝了冷的，只会让身体更差。」楚宣烨不停在萧堇颜面前唠叨着。 丁卯实在看不下去，他仗着狗胆也附和一声，「萧公子，你还是赶紧喝了吧。这道药膳，世子爷亲自看守，盯了一个时辰了。」 此言一出，简直是往荣王妃心窝上又戳了一刀。 她哀怨地看了楚宣烨一眼，希望楚宣烨能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可惜，此刻的楚宣烨心思根本没有放在她的心上，他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萧堇颜。 萧堇颜被他盯得急了，只好咬着牙仰起头一口喝光了杯中的药膳。 粗鲁！王妃身边的丫头们集体鄙视了萧堇颜一把。 荣王妃则夸张地正以目瞪口呆的模样盯着萧堇颜看，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王妃，小人失礼了。」萧堇颜方才手里的茶盅，就看到荣王妃一副见鬼的神色。 萧堇颜的脸色不禁一红，心里不由得开始发虚起来。楚宣烨居然在他老娘的面前对着她献殷勤，天啦，这就荣王妃怎么看？ 荣王妃始终保持着惊讶的神色，似乎并没有听到萧堇颜说话。 萧堇颜觉得更加尴尬了，她不敢大声再提醒王妃，只好无措地看了楚宣烨一眼。 楚宣烨见她看着自己，立刻龇牙回了一个更加灿烂的笑容。 月满楼看到他们之间的互动，只觉得心里涩涩的，感觉到有一种特意珍贵的东西，似乎正离他而去。 他不甘心地笑着看着萧堇颜开口，想将萧堇颜的注意力拉过来，「等会儿试脉过后，再看看要不要给你调整药单。」 「劳烦月大哥了。」萧堇颜微微颔首。 「丁卯，还不给萧公子诊脉？」楚宣烨冲着一旁当木头人的丁卯发火。该死的奴才，一点儿眼力都没有，没看到月满楼这小子不安好心吗，还故意杵在那儿站在。 丁卯被他瞪得吓出了一身冷汗，「萧公子，用不着麻烦别人。当初，是小人给你止血，当然还是小人对你身体的情况更加了解了。」 「这？」萧堇颜有些为难。 说心里话，她自觉地她和月满楼的私下关系更好一些，她当然希望自己的身体还是由月满楼调治最为妥当。可丁卯说的也是实话，丁卯等于阴差阳错地救了她一命，而且丁卯还是楚宣烨身边信得过的人。要是，她直接拒绝了丁卯，好像也不太好。 月满楼知道她心善，丁卯一开口，她心里一定会为难。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想主动放弃为萧堇颜调治身体的机会。 不管对方的医术是否高超，只要没有经过他的手，月满楼觉得他都不会安心。 「萧堇颜，还是由丁卯给你诊治比较好。」忽然，荣王妃开口了。 只不过，她说出话的话，让在场的人几乎都吓了一跳。从荣王妃进门开始，萧堇颜就知道荣王妃是过来找茬的，事实上，的确也如此。可是现在，荣王妃唱的又是哪一出呢？ 「丁卯不是给你止血了吗？自然由他来继续为你调治，更为妥当。」荣王妃看到所有人都盯着她看，不好意思地讪讪解释。 －－－－－－题外话－－－－－－ 感谢dacong1023　投了1票（5热度）dacong1023　送了9朵鲜花 ［2017—04—25］189**6629　送了1朵鲜花 第146章 偏心 「听到没有。」别人煳里煳涂的时候，楚宣烨却高兴得找不到北。在他看来，荣王妃和他母子连心，一切当然是为了他这个当儿子着想。 他得意洋洋地给荣王妃一个赞许的目光。 荣王妃接到儿子点赞的眼神后，立刻挺胸收腹，人也变得精神起来。 她再接再厉，居然抛弃了原有的一点点的小羞涩。「可怜见的，看你瘦得，一阵风都能将你给吹走了，莫家那小子真够兇残，怎么就那么狠心对你下手呢？」 萧堇颜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惊讶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位荣王妃和她想的不一样呀，怎么想出一出是一出的。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刚才她说的话，分明就是在暗示自己劝劝楚宣烨，不用过多的为难莫无心。当然，荣王妃也将所有的责任算在了自己头上。怎么这会儿一见到楚宣烨，荣王妃就改变了主意？ 月满楼的心却在逐渐地下沉，如果没有猜出的话，荣王妃是从萧堇颜身上看出了一点儿什么…… 这样一来，事情好像要棘手了。 「家中的补品够不够？」荣王妃身体前倾，偏向萧堇颜而且十分关心地问。 萧堇颜受宠若惊，有些不知所措，慌忙回答，「多谢王妃关心，世子体贴小人，已经送了不少的补品和药材过来，月大哥那边也送了一些，够用的了。」 「阿烨，你怎么搞的，既然送，怎么能小气，还需要别人操心。」说到别人，她意味深长地特意看了月满楼一眼。 月满楼淡笑看着萧堇颜，似乎并没有听出荣王妃的话外之意。 厚脸皮！护犊子的荣王妃不高兴地瞪了月满楼一眼。 萧堇颜忽然觉得荣王妃此人性子变化无常，因此对待荣王妃的态度也更加小心翼翼了。 「这一次，我过来给你带了一些补品和药材过来。本来还想着，左右你身体不过是虚了一些，有了这些补品应该足够了。可是今日一见，可怜哟，看看你这小身板瘦得，那点儿东西怎么够，放心好了，等我回去，这就差人给你送些更好的过来。」 她越是这样说，萧堇颜越是惊悚。 「多谢王妃，家里的补品和药材真的够了，不用再送过来了。小人先谢过王妃好意。」她恳切地道谢。 不管荣王妃出于什么原因改变主意，这会儿，萧堇颜能感受到她一番火辣辣的关爱。人敬我一尺，我还人家一丈，这是萧堇颜处事的原则，所以，她的态度也变得十分诚恳起来，不像一开始的疏离和谨慎。 「不用和我客气，你看你这么大了，哪是什么小人？再说了，我瞅着你个性坦坦荡荡，更不像小人，休要被外人左右了想法。以后在我面前，你不用过多的客套。」荣王妃故意曲解了「小人」二字，逮着萧堇颜又叽叽歪歪地说了一通，她说了那么多，无非是希望萧堇颜在她面前不用自谦。 萧堇颜没想到荣王妃是个自来熟的人，尴尬地不知道再说什么。 她看出来了，荣王妃不但自来熟，而且是个十分固执的人。 王妃身边的几个大丫头也被主子的态度给搞煳涂了。 出门的时候，王妃还是杀气腾腾，闹着要过来让萧堇颜好看，怎么一见到萧堇颜本人，王妃就像换了一个似的？萧堇颜不会会妖术吧？ 想到这儿，四个丫头全都虎视眈眈地盯紧了萧堇颜，生怕她们一不留神，萧堇颜就使坏。 「二哥、二哥。」就在萧堇颜绞尽脑汁想要怎么样面对荣王妃时，堇春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 堇春满头都是汗，小脸通红，整个人显得特别兴奋。 小傢伙跑进了屋子里，才发现屋内多了一位客人。 他立刻惊讶地看了荣王妃一眼，然后又紧张地看了萧堇颜一眼。 「小弟，赶紧见过荣王妃。」萧堇颜怕荣王妃责备堇春，立刻站了起来吩咐。 「不用着急，母妃的脾气最温婉了，她很喜欢孩子，不会责怪小弟的。」楚宣烨笑眯眯拉拉她，让她坐下。 如此亲密的称唿，萧堇颜装作没听到，准备走过去带着堇春给荣王妃行礼。 堇春在皇家书院中读过书，见识的贵人也不少。因此，即使没有萧堇颜教导，他也知道该怎么做。 「小人萧堇春参见王妃。」他上前一步，在荣王妃面前跪了下来。 「起来，哎哟，你是萧堇颜最小的弟弟，是不是？」萧堇颜看到萧堇春主动行礼，吊起的心刚放下，接着她就看到荣王妃居然不顾身份，直接站起来，亲自将地上的萧堇春给扶起来了。 「是。」堇春眼睛晶晶亮。 他年纪虽然小，但是好人坏人还是能分清楚的。萧堇颜吐血，楚宣烨立了大功，因此这今天，楚宣烨在萧家两个小的心目中地位直线上升。 荣王妃本来长得是花容月貌，此刻又笑得一团和气，整个人看起来就如仙子一般，很容易让人靠近。堇春的母亲去世早，荣王妃的示好，顿时让他觉得荣王妃浑身上下都是好呀。 萧堇颜无奈地看着眼前一大一小乐呵呵的模样，反倒不好上前当坏人了。 「今日我过来的匆忙，没有来得及为你准备好礼物，等我回去后，就给你补上礼物。」荣王妃笑呵呵地对堇春说。 「堇春不要礼物。」堇春瞥了萧堇颜一眼，发现萧堇颜眼中焦急的神色，立刻下意识地拒绝了荣王妃的好意。 荣王妃眼泪一下包含在眼眶中，她泫然欲泣地看着堇春，摆出一副说不得的伤心模样。 萧堇颜和堇春立刻傻眼了，他们又没有欺负荣王妃，荣王妃这副表情，很容易让人误会好不好？ 楚宣烨见怪不怪，他也不点破，坐在椅子上，动也没动。任由荣王妃卖力表演。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荣王妃一边抽泣一边看着萧堇春。 「王妃。」云溪适时过去，递了一块干净的帕子给她。 荣王妃接过帕子，胡乱在眼睛上抹了一下。 「不是……」萧堇春赶忙解释，「小人是第一次见到王妃，二哥说过，无功不受禄，所以，小人不能接受王妃的礼物。」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长者赐不可辞？」荣王妃眨巴着毛茸茸的大眼睛问。 堇春紧张地点点头。 「那就说定了，等会儿，我就派人给你送来礼物。」荣王妃愉快地决定下来。 萧堇颜注意到，她手里的帕子一点儿没湿，眼角更是一点儿泪水也没有。敢情闹了半天，这位就是在开玩笑做戏，她实在无语了。 「王妃，刚才庄子里送来了一些鲫鱼，二哥说，鲫鱼煮汤比什么补品都要养人，要不，等会儿王妃也带一些回去？」堇春纠结了半天，还是觉得平白无故收下荣王妃的礼物不好。 他觉得自己如果不回一点儿礼物，好像有些说不过去。可是送什么好呢？想了半天，他才想到自己过来的目的。 「是吗？」荣王妃笑眯眯地看着萧堇颜。 萧堇颜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她是说过这样的话。不过，当初是因为家里生活差，她哄堇春的话。虽然鲫鱼汤真的养人，但是身份高贵的荣王妃是含着金汤匙出身，什么好东西好补品没有见过。 拿鲫鱼作为回礼，只会让人贻笑大方罢了。 「那是自然。」楚宣烨将她的窘态收在眼中，笑着插言圆了她的尴尬。 「鲫鱼性平，用来补养身体很好。」月满楼也淡淡地插了一句。 哼，要你小子说！荣王妃偷偷瞥了月满楼一下，转脸又笑着看着堇春和堇颜说，「那好，等会儿，我就带一些回去。既然用来补养身体好，你也要多吃一些。」 「是，王妃。」萧堇颜尽量做到惜字如金，她怕多说多错呀，因为她根本搞不懂荣王妃此刻的画风。 「这些字画都是出自你的手？」荣王妃见好就收，笑着指着墙上的字画问。 「只不过是小人信手涂鸦罢了。」萧堇颜谨慎地回答。 「果然人好字也好。」荣王妃的好话如不要钱一般往外冒，「就是和林阁老的字比起来，也毫不逊色。」 王府里是有萧堇颜送的百寿图，不过见惯好东西的荣王妃虽然对那幅百寿图喜爱，却还没有到痴迷的地步。但今日因为心境不同，她看着墙上的字画，倒是越看越爱了。 「以后得空，再给我写几幅字画可好？」她扭头看着萧堇颜不客气地问。 「母妃，堇颜的身体虚弱，不宜操心劳神。」萧堇颜还没有说话，一旁的楚宣烨就不乐意了。他一口替萧堇颜拒绝了荣王妃的要求。 荣王妃闻言，哀怨地看了儿子一眼，然后又眼巴巴看着萧堇颜。 这种情况下，萧堇颜肯定无法拒绝了，她恭敬地拱手作揖，「既然王妃抬举小人，小人得空一定为王妃写上几幅。」 「好，好，就说你这孩子是个好的，不像某些人，有了媳妇就忘了娘。」荣王妃满意地看着萧堇颜夸赞。 至于有了媳妇忘了娘的某人，遭嫌弃也不生气，反而笑得那个得意。 「阿烨，你也给我安分一些。就算莫家那小子不对，你也不能天天上门将人往死里揍，上一次要不是本王妃拦着，他身上估计都成蜂窝了。」荣王妃转脸嫌弃地看着楚宣烨，开始训话，「该流的血凑足了一盆就算了，不过赔偿肯定不能少。阿颜身体虚，没有补品和药材怎么行？听说，老夫人那儿有一朵紫灵芝，你让人讨来后就罢手吧。」 萧堇颜惊诧地看着楚宣烨，她还真不知道楚宣烨将莫无心伤得那么厉害。 她只是知道最近楚宣烨一直在找莫无心的麻烦，却不知道原来楚宣烨所说的找麻烦，是直接打上门去。 最让她无语的是，楚宣烨胡闹也就罢了，怎么荣王妃不但不阻止楚宣烨，反而跟着一起折腾？听听荣王妃说的话，什么叫凑足一盆血就行了。 老天，那是人血，又不是河里的水，想要多少就要多少？ 想到荣王妃说的话，萧堇颜在心里默默地为莫无心点了一根蜡烛。 「你到相府去说一声。如果他们不愿意的话，那就继续让莫无心那小子出血好了。」楚宣烨大刺刺地吩咐丁甲。 「是，世子。」丁甲一头冷汗出去了。 哎，世子狠，王妃咋还给世子胡乱出主意了。 「王妃、世子，用不着……」萧堇颜觉得自个这边闹得太狠了，想阻止丁甲到相府去讨要药材。 「没关系，这点儿小事情，他要是办不好，还要他干什么。」荣王妃亲亲热热地打断萧堇颜的话。 楚宣烨龇牙笑，不说话。 萧堇颜猜不透荣王妃说得「他」到底值得是楚宣烨，还是丁甲。她又不敢违背荣王妃的意思，只好一脸焦急地干站着。 「好了，过来我也见着人了，看到你的身体好转，我也就放心了。丁卯。」荣王妃乐呵呵地说完，又板着脸盯着丁卯，准备训话。 萧堇颜算是彻底见识到荣王妃变脸的速度了，哎，荣王妃在现代绝对是天后级别的演员呀，看人家，对着一个人就是一个表情，一点儿违和感都没有。 「王妃，小的在。」丁卯乐呵呵地站了出来。 「以后你就留在萧家，要是她出了半点儿差池，本王妃剥了你全身的皮。」荣王妃板着脸下了死命令。 「是，王妃放心，小的一定让萧公子的身体好起来。」丁卯屁颠颠地答应下来。别看他答应得痛苦，其实心里底气还是有些不足的。 萧堇颜的身体这些年亏损太厉害，就算有好的药材和名贵补品调制，想要尽快好起来，根本就是痴人说梦。但是，这话丁卯在荣王妃面前根本不敢如实说呀，丁卯可以肯定，如果他要是说出实情，就算荣王妃慈悲一时放过他，边上的世子爷也会让他狠狠吃一顿苦头。 不行，以后他一定要抱着萧堇颜的大腿。他算是看清楚了，无论是世子爷，还是荣王妃，对萧堇颜都十分看重。 今后，只要他将萧堇颜这个正主哄好了，世子爷和荣王妃就算生气，他也有靠山为他说情。 「萧公子，等会儿小的这就给你把脉，看用不用得着调换药方。」想到这儿，丁卯再看萧堇颜的时候，两眼里就开始冒绿光了。 「这？」萧堇颜不想让丁卯留下来，笑话，她和丁卯又不熟，凭什么让一个陌生人住进宅子里来。 「放心好了，找一个小的偏院让他住下来就是，不用理会他。」楚宣烨一直在观察她的表情，他一看到萧堇颜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就猜到了她在想什么。 当然，涉及到自身福利的时候。楚宣烨肯定不会如她的意了，「至于月银和吃喝用度，不用你出，他在王府里领。还有，明日我会再拨药童过来，如果你的身体不适的话，他们也可以及时过来。」 「对对，大户人家都有各自专门的郎中。你的身子骨不好，总不能老麻烦别人。虽然说御医可以随时过来，可到底不方便。你也不用搭理他们，就当养了几个小猫小狗好了。」荣王妃极力劝说起来。 母子两个一致将月满楼当做了外敌，很有默契地开始排外。 「堇颜的身体只能温养，她的身体多年亏损，不能操之过急。」丁卯不敢说的话，月满楼却毫无顾忌。 「王妃、世子，不是我不相信丁卯郎中的话。而是因为我从一开始就是吃月大哥开得药，都说是药三分毒，如果半途换了人的话，我又得从一头开始调养了。」萧堇颜不好直接拒绝丁卯，只好从侧面抗拒。 「我只相信月大哥的医术。」这时，堇辰居然进来了，「小人参见王妃。」 「起来，你是萧堇颜的三弟？」荣王妃被当面顶撞也不生气，而是饶有兴趣地打量起堇辰来。 「是，请王妃体谅，二哥的身体容不得一点儿马虎。在月大哥的调治下，二哥的身体好转不好。二哥身体亏损厉害，禁不起折腾的。」堇辰眼含泪花跪在地上不起。 荣王妃一听，顿时为难起来了。 她有私心，想帮助儿子才硬要将丁卯留在萧家的，可现在萧堇颜的弟弟反对，怎么破？ 用硬的肯定不行，她还想帮着儿子和萧家打好关系了。不用硬的，难道真的要月满楼这傢伙心怀不轨地继续和萧家打好关系？ 情况有些不妙呀，好似在萧家两个小的面前，儿子和月满楼相比，是落在了下风了。 这个认知让荣王妃微微觉得有些心塞。可怜她风华正茂，才华无双的儿子呀，还不出手，就落了下乘？ 堇春感觉到气氛的紧张，不由得靠着萧堇颜更近了一些。 楚宣烨微微一笑，转脸看着萧堇颜说，「今后还是以月满楼开的药方为主，只是丁卯也得过来，省的再出现那一日的意外。月公子并不是时时有空，万一你身体不适的时候，他不在怎么办？你也知道你的身体虚弱，等不得。堇辰，你觉得如何？」 堇辰一听，这一次倒是没有迟疑，直接点点头答应了，「二哥，世子说得有道理。我家院子多，就是多住几个人也无碍。月大哥，你看？」 心里面，堇辰还是贊同丁卯住进来的。毕竟，在他的心目中，萧堇颜的身体永远占了第一位。不过，他也生怕月满楼会多想，所以他还是徵求了月满楼的意见。 月满楼肯定不想丁卯横插一槓进来，不过堇辰既然寻求了他的意思，他肯定不能反对。要怪的话，只能怪楚宣烨那傢伙太狡猾了。明明是他在防着自己，理由却说得那样冠冕堂皇，最气人的是，理由还最能直击萧堇辰的心。 「有郎中住在这边，我也放心多了。世子说得对，万一我不在府中，这边有人照应，我即使在外，心里也会踏实不少。」他笑着顺着大家的话说。 堇辰用挑剔的眼神狐疑地瞥了丁卯一眼。 丁卯被他看得差点儿炸毛，他刚要嚷嚷，以证明自己不是庸医，楚宣烨一个淡笑的眼神扫过去，他立刻偃旗息鼓了。 好委屈呀，丁卯差点儿哭了，他不死心地又瞄了堇辰一眼。 「你不用担心丁卯的医术，如果他的医术不高的话，世子绝对不会将他放在这边。」没想到为他解围的人竟然月满楼。 谁稀罕！丁卯一点儿也不领情，他狠狠地瞪了月满楼一眼。 月满楼微笑看看萧堇颜，「熬药也有技巧，世子安排药童过来，以后我就更加放心了。」 有他的话，堇辰的脸色终于好看很多。 他转身拱手对楚宣烨道谢，「刚才是我莽撞了，多谢世子体贴，等会儿我这就过去让人安排出院子来。」 楚宣烨嘚瑟，他笑眯眯地回应，「都是一家人，不用讲究那么多。」 萧堇颜听了，顿时觉得尴尬不已。谁和他一家子，果然自己的名声都是被楚宣烨一个人给抹黑了。 她真想高声反驳，力争自己是清白的。 「对对，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可惜，不等她开口，有一个人附和起楚宣烨的话来了。 萧堇颜敢反驳楚宣烨，但她在荣王妃面前却不敢放肆。 既然荣王妃开口了，她只能委曲求全默认了。 「好好，都安排好了，我也放心了。」荣王妃捂嘴笑着开口，「我今日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了。萧堇颜，以后，阿烨以后要是欺负了你，你酒告诉我，我为你出气。」 这话说的有些奇怪，不过萧堇颜也不敢多想，她拱手客气地回答，「小人送王妃出去。」 「不用了，你身体虚，不能出门见风，好好回去躺着。」荣王妃用怜惜的眼神看着她说。 「我送母妃出门，你先休息一会儿。」楚宣烨晃到她身边轻声说。 「王妃，我给你拿鲫鱼。」堇春忽然开口。 「好。」荣王妃满脸欢喜地看着堇春，伸出手拉住了堇春的手往外走去。 「这一次庄子里送来的鱼特别大，王妃可以多带几条回去。都是活蹦乱跳的了。」堇春欢喜地不停解释。 「嗯，回去后，我就让厨房的人炖了……」 两个人的声音越传越远了，萧堇颜有些惆怅地看着门外，暗自琢磨着荣王妃今日过来的真正目的。 「荣王妃性子脾气好，你不用担心。」月满楼微笑着安慰她。 萧堇颜不好意思的点点头，「王妃的确好，只是我有些担心堇春年纪小，说话不知分寸。」 「我过去看看。」堇辰也担忧地皱起了眉头。 「放心好了，我家王妃最是心善了，就算小公子说错了什么，王妃也不会和他一个孩子计较的。」丁卯的表情有些欠揍，准确的说，楚宣烨和荣王妃不在这儿，这傢伙就开始鼻孔看人了。 堇辰见他一副大爷的模样，忽然后悔将人留下了。「要不，等会儿还是和世子说一声，家里不方便住外人？」 萧堇颜没开口答应，丁卯却急了，「你们不能出尔反尔，刚刚你们明明答应了王妃和爷的。」 「既然要留下来，那就老老实实做好本分的事情，别忘记了，这个院子的主人姓萧，不是姓楚。」月满楼的笑容变冷了。 丁卯一愣，随即又听到院外有脚步传来，吓得他立刻像小鸡啄米一样直点头，「知道了，小祖宗，等会儿你千万别在世子爷面前提，否则话，我这颗脑袋在不在还不好说了。」 月满楼看他那熊样，嘴角不禁微微勾起。 丁卯火大，但因为有求于萧堇颜，又不敢发火，看起来可怜极了。 「你还杵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将药材和人全都搬来。」进来的人果然是楚宣烨，跟着他一同回来的还有堇春。 「二哥，我给了王妃八条鲫鱼，都是大个的。」堇春欢天喜地地跑到萧堇颜面前邀功，「厨房里还给二哥留了十条。」 「做不不错，咱堇春长大了，知道怎么待客，为哥哥分忧了。」堇颜摸着他小脑袋夸赞。 堇春得了她夸赞，笑得更加开心起来。 丁卯趁着萧堇颜还没有拒绝他留下，得了楚宣烨的吩咐，就如风一般蹿了出去，「小的这就安排人将药材搬进来。」 「我去安排院子。」堇辰板着脸说。 萧堇颜点点头，特意吩咐，「将左边最靠里面的院子给他们好了。」 「好。」堇辰答应一声，出去安排了。按照他的意思，他也是想将最边上的院子留给丁卯，那个人看着就不靠谱，还是远离主院比较好。 月满楼不声不响地坐下，开始给萧堇颜诊脉。楚宣烨眼睛如锋利的刀子一般盯着他的手指，恨不得上前一根根地将其剁了。 「淤血消散以后了，你的身体会逐渐好转。等下，我再开一些给你散寒毒的药，这个药方可能要吃得很久。」月满楼收回手平静地叮嘱。 萧堇颜点点头，表示明白他的意思。她现在对自己的身体也有了一些了解，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更何况她身上的寒毒和药毒已经存在很久了，如果想彻底将身体调养好了，恐怕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不用担心药材，就是要天上的星星，爷会想法子给你摘回来。」楚宣烨淡笑着开口。 萧堇颜闻言扭头看过去，发现楚宣烨脸上依旧挂着那种欠扁的笑容，眼神里却多了几分认真。 一瞬间，她的心颤抖起来。 她不是好歹不分的人，她知道楚宣烨说这番话是认真的。一个人能得到另一个人如此重的承诺，何尝不是有一种幸福？ 楚宣烨想说的话，恰恰也是月满楼想说的。只是月满楼的性格不像楚宣烨那样张扬，月满楼在很多场合下，表现的一直是低调和稳重。 因此，当他听到楚宣烨说的话，接着又看到萧堇颜眼神中的感动时，心顿时沉下来了。 就是一旁的堇春，在听了楚宣烨说的话以后，态度明显也对他亲热了几分。 屋内的气氛一时间似乎停止了一般，屋内的人脸色各异。 再说荣王妃，她是高调的来，高调地离去。 围观的百姓虽然怕荣王府的侍卫找茬，但人就是这样，八卦之心永不熄灭。 很多人不敢靠近萧家的宅子，但是隔得远远的，还是围了不少人。 这些人就等着一会儿看荣王妃大闹萧宅的大戏。 可惜等了半天以后，他们不但没有看到荣王妃闹事，反而看到了荣王妃拉着萧堇春的手出门来了。 荣王妃脸上一直挂着大大的笑容，怎么看，也看不出她过来闹事的痕迹，简直和来时的画风完全不一样。 围观的人顿时傻眼了，纷纷猜测荣王妃在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们以后得好好守着门，别让一些阿狗阿猫的东西混进来。你家主子身体不好，受不得气。」荣王妃出门的时候，想了想，还特意停下脚步吩咐萧家守门的小厮们。 小厮们自然不敢怠慢，纷纷答应了，荣王妃对此十分满意，又吩咐了身边的丫头打赏了每一个人。 围观的人看到此景，顿时吃惊地长大了嘴巴。 在围观的人群中，吴步星和吴步成也看到了这一幕，兄弟两个很默契地对视一眼，脸上同时露出了笑意。 随着荣王妃离去，围观的人自然三三两两地散去了。 「大哥，为何现在不进去？」吴步星纳闷地看着吴步辉问。 「烨世子还在，如果现在进去，只怕你我不但落不到好，反而会和那萧家大房落一个下场。」吴步成低声回答，「先回去再说，看萧堇颜的态度，好似并不会真的不管。」 吴步星一向听吴步成的话，兄弟两个混在人群中慢慢地离开了萧宅。 荣王妃一会儿到王府，就开始风风火火行动起来，「来人，将本王妃私人仓库中最好的补品和补药再送一份到萧家，对了，再准备两块玉佩，等会儿送去给萧堇颜的两个弟弟。」 「王妃？」云溪等几个丫头全都疑惑地看着她。 －－－－－－题外话－－－－－－ 感谢［2017—04—26］杨沫芬　投了1票（5热度） ［2017—04—26］sanm　投了1票（5热度）qq13833a06fbde8a　送了1朵鲜花 第147章 帮不帮? 「王妃怎么又改变了主意？」云溪小心翼翼地问。 「原本是本王妃想岔了，以为那萧堇颜是个男狐狸，世子肯定是受了她的魅惑，才让人诟病。不过今日你们跟着本王妃过去也看到了，萧堇颜是不是很淳朴，很老实的一个好孩子？」荣王妃因此心情好，说话的声音都带着愉悦。 云溪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好意思说出，她们压根就没有看出萧堇颜老实淳朴在哪？不过，府里的主子对萧堇颜另眼相看，她们这些做婢女的，哪敢在这时候触主子的霉头，于是几个丫头一起睁眼跟着说瞎话，「还是王妃瞧得仔细。」 「就说外面的人都在胡言乱语。」 「世子向来聪明无双，怎么会被人魅惑呢？」 「物以类聚，世子这样的人，又岂能和小人成为朋友？」 四个大丫头你一言我一语地附和起来，赞美的话听得荣王妃心花怒放，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断过。 「怎么这么高兴？」荣王悠哉地进来，看到荣王妃心花怒放的模样，忍不住揶揄，「是不是萧堇颜也给你灌了迷魂汤。」 「什么迷魂汤。」荣王妃心里高兴，被他调侃也不恼，继续笑着说，「我正要找王爷说会儿话了。」 几个丫头听了，立刻心领神会地鱼贯而出，然后守在了院子外面。 「怎么呢？」荣王纳闷地看着荣王妃问。 「一个好消息，两个坏消息，王爷想听哪一个？」荣王妃眨巴着大眼睛惆怅地问。 荣王闻言笑着看着她，「那就先听坏消息，然后再听好消息，也算是先苦后甜了。」 荣王妃白了他一眼，嘆口气说，「我还以为王爷愿意先听好消息了。」 「那就先听好消息。」荣王看到她使小性子，立刻纵然地附和。 「算了，我还是先说坏消息吧。」荣王妃嘆口气。 荣王忍住笑看着她，心里早就猜到她会这样说。不过说实话，王妃性子活泼直爽，很少有什么事情会让如此纠结。 王妃到了萧堇颜那儿，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如此纠结？ 「莫无心说阿烨看上了萧堇颜，这是真的。你儿子不仅看上了人家，而且照着我看，根本是走火入魔，深陷其中了。」荣王妃有气无力地说，她现在好纠结呀，她巴不得儿子立刻给她找一个媳妇回来，可是当真的看到儿子对另一个女人献殷勤讨好的时候，她心里又开始泛酸了。 荣王听了脸上顿时露出惊讶的神色。 尽管外面关于自家儿子和萧堇颜、莫无双的传言满天飞，但荣王一直认为，这些传言不过是谣言罢了。楚宣烨什么性子，他一清二楚。 楚宣烨可能放荡不羁一些，不过绝对不会是断袖，所以无论外面传的有多厉害，他都没有插手的意思。可是既然王妃去了一趟萧家，回来就确定楚宣烨对萧堇颜的关系不一般，那么他信。 荣王府只有楚宣烨一个孩子，他是绝对不允许楚宣烨喜欢上一个男人的。哪怕是最后落楚宣烨抱怨，他也会快刀斩乱麻，有必要的话，他会让萧堇颜从这个世上消失了。 荣王妃看到荣王黑沉的脸，心里早就乐翻了。 「第二个坏消息是，萧堇颜的身体太虚弱，就算月满楼和丁卯两个人出手，一两年的时间，也别想将她的身体调治好。」说到这一条，荣王妃开始长吁短嘆起来。 她是真的为儿子发愁，荣王是痴情的种子，自家儿子完全继承了老子的这一条优点，甚至还过之不及。别看楚宣烨名声不怎么样，实际上，那孩子骨子里带着洁癖，这么多年，还真从没对任何女人上心过。 这也是她为什么对莫无双比较淡漠的原因。 儿子不喜欢的女人，最后肯定是进不了荣王府的大门。既然以后不是自家人，她对人家再好又有什么用？ 「治不好不用治了。」荣王府的火气直往上冒。敢勾引他的儿子，那么萧堇颜就得承受他的怒火。 「对了，说起来，还有第三条坏消息。」荣王妃手托香腮，享受地看着他逐渐发黑的俊脸，「月家那小子对萧堇颜也心怀不轨。」 「什么叫也？」荣王斜睨看着自己的媳妇，「照本王看来，最后这一条应该算是好消息才对。」 「王爷别急呀，听我说完最后一条好消息。」荣王妃笑眯眯地说，然后她张了张嘴无声的「说」了一句话。 等荣王看懂她的唇语，眼睛一下亮了。 「王爷你说怎么好，萧堇颜非但是个病秧子，身后还有一个月家小子对她虎视眈眈。」可怜天下父母心，八字还没有一撇了，荣王妃就开始患得患失起来了。「儿子也太倒霉了一些。」 「怕什么，一年两年看不好，那就花三五年的时间调治就是。就算是要用到天下最好的药材，我们荣王府也能找到。至于那月家小子，根本不足为惧，他再好，也比不得咱们的儿子。」经过前面一系列的打击，荣王妃告诉荣王的最后一条后，荣王已经完全不将前面的当做坏消息来看了。 萧堇颜身体不好没关系，月满楼苦恋萧堇颜也没有关系，只要萧堇颜是女人，一切就完全不是问题。 「王爷，今日我本是过去闹事的，进去后对萧堇颜凶了那么一点儿，她不会记恨我吧？」荣王妃又开始担心起婆媳问题来了。 「儿子看中的人，岂会是那种小鸡肚肠的人。再说了，蓉儿是长辈，即使凶了一点儿，也是为了他们好，萧堇颜不会乱生气。大不了，等会儿让人多送一些补品和药材过去就是了。」荣王笑眯眯地安慰她。 「外面的那些传言怎么办？」荣王妃心里还是不踏实，「莫家还有一个莫无双在等着咱们儿子呢？」 提到莫无双，荣王的眉头不禁也微微皱起了。 莫家和荣王府的亲事是先皇定下的，想要退亲，简直比登天还要难。 「莫家的女儿又不愁嫁，至于皇上和太后那儿，先等等，总有解决的办法，你不用太过担心。」荣王笑着安慰她。「我们的儿子，要娶的女子自然是他喜欢的人，别的姑娘再好也没有用。」 荣王妃心里的担忧并没有因为他的开解而散去，反而更多了几分担忧。 「王妃，礼品已经准备好了，奴婢拿了礼单过来。」门外，丫头不敢冒昧靠近。 「进来，拿给本王妃瞧瞧。」荣王妃打起了精神。 不大一会儿，云佩拿着一本礼单进门来。 「请王妃过目。」云佩将礼单呈给荣王妃。 荣王妃接过礼单仔细瞧了以后，抬起头吩咐，「这些都去掉，再将那一株八百年的人参和那株赤灵芝添上了。」 「这？」云佩迟疑地看了一眼荣王。 别看荣王妃去掉了不少的礼品，但是去掉的礼品加起来，估计也没有一株八百年的人参值钱，何况添上的还有一株赤灵芝了。 「按照王妃吩咐的去做。」荣王摆摆手吩咐。 云佩不敢违抗主子的吩咐，只好匆匆出去准备了。 「王妃对萧堇颜的两个弟弟也是疼爱有加啊。」荣王笑着打趣荣王妃。 「爱屋及乌，谁叫阿烨还没有将人哄好。我这当娘的一露面还将人给得罪了，没办法，只好从各处去补偿了。」荣王妃笑眯眯地回答，「我瞧着，萧堇颜将那两个孩子教导得很好，一点儿不像无爹无娘的孩子。」 「人人都说莫无双和林芳菲并列为京城双姝，其不然，他们还不知道有个人一直藏着了。」荣王笑着说，语气中多少对莫无双和林芳菲有些轻视。 「到萧家看了墙上的字画以后，我厚着脸皮向萧堇颜要了几幅字画，萧堇颜也答应了。」荣王妃有些得意，不过随即又想到萧堇颜时常也会到青楼去，又觉得心塞了，「夜店的生意也有她一份，唉……」 「王妃什么时候也在意那些虚名呢？」荣王笑着问。 「我自然是不在意的。我是心疼萧堇颜，小小年纪就尝尽了人间冷暖。」荣王妃也笑了起来。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荣王府正需要这样的世子妃。」荣王收起了笑容，整个人的气质都跟着变了。 看着带着煞气的荣王，荣王妃心里一阵发酸。生在帝王之家，享受到了无限的荣华富贵，可是谁又能体会到当事人的无奈呢？ 对比荣王妃高调地到萧家找事，荣王妃这一次送来的礼物就低调得很了。用的是马车，东西不是太多，有好事者看到了，都在猜想，荣王妃到萧家走一遭，最后服软了，肯定是因为荣王妃拗不过烨世子…… 也有的人认为荣王妃之所以服软，是因为见到萧堇颜本人以后，已经解开了误会。 反正说什么的都有，让京城的百姓着实热闹了一把。 在萧宅内的萧堇颜间荣王府送来这么多贵重的礼品，却是一番头疼。 往日里，楚宣烨已经足够霸道了，隔一段时间就会送来大量的礼品。萧堇颜推辞过，不过一点儿作用也没有。 后来萧堇颜就当合作伙伴送来的礼物了，因此在生意上，她也没少给楚宣烨出主意。 但是荣王妃不一样，萧堇颜觉得自己和荣王妃无亲无故，然后就接受她这么多贵重的礼品，心里还真不是滋味。 「世子，王妃送来的礼物太贵重了。」琢磨了好一会儿，萧堇颜决定和楚宣烨好好谈谈，让楚宣烨将礼物带回去。 毕竟，她不想听到明日大街小巷再将她和楚宣烨的关系升级了。 「送你的就收下。」楚宣烨看到盒子里的人参和灵芝，有些得意洋洋 母妃果然对他好呀，看看，为了他，连私房藏品都拿出来了。 「无功不受禄。」萧堇颜还想和他讲道理。 「长者赐不可辞。」楚宣烨脑子转得更快。 月满楼心里更酸，对比之下，月家那边根本无人会为他出头，而且他向来独来独往，也不屑月家的助威。只是他不在意，堇颜是否在意呢？ 「收起来。」楚宣烨大刺刺地吩咐王瑶。 王瑶心虚地看了萧堇颜一眼，站着没有动。 按照王瑶的私心，她是一百个愿意将这些药材和补品留下的，主子的身体太差，这些好东西当然是多多益善才好。 可是萧堇颜不发话，她也不好自作主张将东西收起来。 好在，她也是从大世家出来的嫡女，虽然捨不得，王瑶还是将目光从盒子上收回来了。 「你可能还不知道母妃的性子。」楚宣烨略有心塞，想往日，他就是丢出一个手帕，被人捡去了也必定做宝贝珍藏了，怎么到了萧堇颜这儿，送一份礼出去咋就这么难呢？「平时母妃的性子十分温和，如果你退了这些东西以后，她必然会认为你还在为上午的事情在记恨她，以她多愁善感的个性，看到这些东西，还不知道哭成什么样了。说到母妃，我就不得不提父王了，父王这辈子最爱的就是母妃，平日里绝对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要是父王知道你弄哭了母妃，只怕到时候父王能直接杀上门来。到时候，即便是我，估计也拦不住。」 这话完全是威胁，萧堇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楚宣烨龇牙一笑，毫不在意。 不过楚宣烨是真的为她好，萧堇颜只要一想到荣王妃泫然欲泣的模样，就忍不住头痛。 「世子说的没错，荣王最在乎王妃，这些东西虽然珍贵，但如果一直被存放着，也不过是死物而已。你的身体虚，以后少不得这些药材。」月满楼居然帮了楚宣烨。 「药材我可以收下，玉器我却不能收。」萧堇颜终于选择退一步。 「不过是一些小玩意，既然药材和补品你已经愿意收下了，还在乎多这么点小玩意吗？」楚宣烨笑着看着她，「如果你要是过意不去的话，不如多写几幅字画让我带回去，母妃和父王看了一定高兴。」 好像也只能这样了，萧堇颜迟疑地点点头。 月满楼心里不安，看看楚宣烨春风得意的模样，微微嘆了口气。 萧堇颜和楚宣烨之间的关系好似越来越亲密了，完全超出了他想像之外，他最近似乎有点儿走下坡。 可是怎么办，感情的事情最急不得，而他也不想，当然更不会对萧堇颜使任何小伎俩。 「公子，饭食已经准备好了，可要传菜？」杨莹儿进来问。 「上菜吧，让堇辰和堇春也过来。」萧堇颜吩咐。 杨莹儿答应一声出去了。 不大一会儿，堇辰和堇春就过来了。 「桌子上的玉佩是王妃赏赐给你们的，你们两个人各选一块带上吧。还有，笔墨纸砚，你们也分了吧。」萧堇颜指着边上的东西对他们说。 堇辰和堇春的目光落在砚台上，眼中立刻露出了欢喜。 荣王妃送来的东西的确都是精品，砚台是难道的端砚，纸张、笔都是最好的，兄弟两个人喜欢得不得了的，反而是两块玉佩被冷落了。 楚宣烨暗自记下他们的喜好，琢磨着以后是不是多送一些文房四宝过来，以讨好两个小舅子。 月满楼也将两个小傢伙的反应看在了眼中，。 「过来吃饭。」萧堇颜阻止他们继续摆弄礼品。 「多谢世子。」堇辰和堇春过来，礼貌地给楚宣烨行礼。 「不用谢我，是母妃送来的，要谢的话，以后你们见了她再谢不迟。」楚宣烨乐呵呵地回答。 堇辰和堇春听了都不约而同地看着萧堇颜。 萧堇颜点点头，「以后见了王妃，一定要记得道谢。」 「是。」兄弟两个都答应一声。 由于萧堇颜身体的缘故，萧家的饭菜，味道都比较淡。但是因为心情愉悦，楚宣烨还是吃得津津有味，月满楼看着萧堇颜，也没有任何不满。几个人高高兴兴地享受了晚餐。 「晚上你需要早点儿休息，我先回去了。」一放下饭碗，月满楼就先提出告辞。 他很清楚，如果他不离开，楚宣烨肯定不会先离开。 果然，他的话音一落，楚宣烨也跟着开口，「我也回去了，早点儿休息。」 「世子、月大哥慢走。」萧堇颜淡笑着点点头，的确，从吐血过后，她就觉得自己的身体特别容易疲乏，特别是天黑过后，更是想睡觉。 月满楼告诉她这是正常反应，是她身体在逐渐地恢復。 「二哥，你先休息，我送送他们。」堇辰主动承担起主人的责任。 萧堇颜也不逞能，笑着答应了。 王瑶和杨莹儿早就给她准备好了热水，萧堇颜舒舒服服地洗了一个澡以后，就上了床。 夏季的夜晚有些闷热，别人早就汗流浃背了。可是萧堇颜身上不但没有出一点儿汗，身上还盖了一床薄被。 「这样也好，否则还不热死了。」躺在床上，她自嘲地嘀咕。 「公子的身体是因为生病了，要是好了起来，大不了屋子里放了冰块，总归不会让公子感觉到热。」王瑶笑着回答。 「我就是说说。」萧堇颜也笑了。 一夜无眠，第二日早晨，一大早居然就开始下雨了。萧堇颜是在滴答滴答声醒来的。 「公子，你醒呢？」杨莹儿过来将床帘勾起来。 「外面是不是下雨呢？」萧堇颜问。 「是，一清早就下了。」王瑶端着温水进来回答。「等会儿公子可要多穿一些。」 萧堇颜点点头，上一次身体出事后，她对自己的身体也不敢大意了。 「穿这一件可好？」杨莹儿取出一件白色的夏衫问。 萧堇颜点点头，「就这一件了。」 穿好衣服，洗漱过后，一个从没有见过的俏皮丫头提着食盒恭敬地站在了屋檐下。 萧堇颜一愣，「你是？」 「奴婢紫苏，是世子派来伺候公子的药童。奴婢对厨艺略懂一些，今后公子的药膳归奴婢了。」小丫头对待萧堇颜的态度十分恭敬。 王瑶在一旁仔细观察，心里终于对小丫头满意几分。还算知道规矩，没有因为是荣王府出来的，就在公子面前摆谱。 「辛苦了，拿过来吧。」萧堇颜淡淡地吩咐，同样没有因为她是荣王府的丫头，就高看她一眼。 王瑶过去取食盒，紫苏没有半点儿不满，微笑着将食盒递过去，然后屈膝给萧堇颜行礼后，才撑着伞离开了院子。 食盒中放的是肉丝粥，米饭不软不硬，肉丝半点儿腥味也不带，就是粥的温度也刚刚好。萧堇颜的眼神不禁闪了闪，楚宣烨送来的人果然不同凡响。 光是这份粥，就足以看出小丫头的用心程度。毕竟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睡醒，而她刚醒过来洗漱结束，丫头就将粥送过来了，更可贵的是，温度还刚刚好。 「倒是个机灵的丫头。」王瑶笑着说。 「总归是王府出来的，规矩肯定不会差。」杨莹儿笑着说。 她也是个聪明的姑娘，加上跟随在萧堇颜身边，也算是长了见识。她看得出，楚宣烨和月满楼两位，对萧堇颜的心思都不单纯。 因此，她也有了危机感，论起能力和规矩，她肯定比不上从大世家出来的王瑶。可是她喜欢萧堇颜这个主子，她对萧堇颜的忠心丝毫也不比王瑶差。在王瑶面前，她有些自卑，怕以后萧堇颜真的嫁入高门，她不能跟着过去伺候，甚至还怕给萧堇颜丢脸。 现在，府里又多了两个世子送来的丫头，杨莹儿心里的焦急可想而知了。 「公子，吴家的人又过来了，小人赶也赶不走。」杨树苦着脸过来。 「哥，你怎么办事的。」杨莹儿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你不知道公子的身体虚弱，还尽让一些烦心的东西事情找上门来。」 王瑶脸色也冷了下来，「可不是，杨树，如果门房那边你不能胜任的话，就让管家换了你。」 两个丫头全都火了。 「他是不是又因为萧大人的事情而来？」萧堇颜放下手里的碗问。 「公子，你甭管那些烦心事。」王瑶急了，主子的身体刚刚才有好转，要是再为一些烦心的事情操劳，再一次累倒了怎么办？ 萧堇颜摆摆手，吩咐：「我吃完了，将桌子上的碗筷全都收拾起来吧。」 王瑶看她的态度，微微嘆口气，知道她不会不管那边的事情，只好无可奈何地和杨莹儿赶紧将桌子上的碗碟收拾好了。 「你将人领进来吧。」萧堇颜又吩咐杨树。 「是，公子。」杨树心里正忐忑不安了。他偷眼看到杨莹儿和王瑶都在用眼睛瞪他，觉得自己也是蛮冤枉的，他不是自作主张进来禀报，完全是因为主子上一次吩咐过了，如果吴家的人再一次上门，还是将人领进来。 他不过按照主子的吩咐做事罢了。 带着委屈的心情，杨树一熘烟跑了回去。 「以后这种人再上门，直接打发出去，不许再去打扰公子休息，听到没有？」没等他回到耳房，人却被王平给堵住了。 「二管家。」杨树都要哭了，「小人是奉了公子的命令行事呀，否则的话，打死小的也不敢放人去打扰到公子。」 王平听了脸色这才好看一些，「就算是公子吩咐的，你就不会见机行事吗？笨蛋，公子身体那么虚弱，要是因为不相干的人再熬坏了身体怎么办？」 「小人知道了。」杨树恍然大悟。 王平看到他开窍，这才放过了他，「还不赶紧将人领进去。」 「是是，小人这就去。」杨树将脑门上的冷汗擦去，赶紧回去了。 吴步成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萧宅的大门口，心急如焚，但进去禀报的小厮还没有回来，再急他也进不去。 「公子让你进去。」靠近大门的时候，杨树故意放慢了脚步，让自己的心平静一些，然后才过来领人。 「多谢了，这点儿银子是给各位喝茶的。」吴步成是商人，很会来事。 他琢磨着以后到萧宅这边的机会说不定还有，所以他就想和门房的人打好关系了。 杨树他们看到他一出手就是五六两银子，相互看看，然后笑着接过了。 吴步成见了，心里顿时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要接了他的银子，以后再上门来，事情就好办多了。 为了能进入萧宅，他也算是费尽了心思。 前几日听说萧堇颜出事，楚宣烨和月满楼一直在萧家，吓得他根本不敢靠近了。 不过好在这几日打听到，萧堇颜身体已经好转了，而楚宣烨今日也没有在萧家，于是他才抓住机会过来了。 其实，如果不是为了萧堇风和吴依琳，按照吴步成的意思，他还真没有打算过来。 他很清楚，楚宣烨和萧堇颜的关系不一般，萧堇颜身体不好，如果这会儿过来打扰到萧堇颜，楚宣烨知道了，还不指定会怎么整治他了。 可是，他又不能真的眼睁睁看着萧堇风要死要活，亲妹妹吴依琳痛不欲生。他实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冒险过来了。 因此进了萧家大门以后，吴步成恨不得一步就见到萧堇颜，然后将事情告知后赶紧离开，他可不想和活阎王楚宣烨遇上了。 「二公子身体可好些呢？」走了好一会儿，吴步成终于如愿见到了萧堇颜。萧堇颜比起往日好像更瘦了，也对，听说她被莫家二公子气得吐了不少血，瘦了也在情理之中。 他在打量萧堇颜，萧堇颜也在看他。或许是因为下雨的缘故，吴步成额头的髮丝变得湿漉漉的，紧贴在面额上，衣服的下摆更是湿了，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很狼狈。 「有什么话直说吧。」萧堇颜淡淡地开口，「我只给你半炷香的时间。」 王瑶和杨莹儿如两尊保护神一般站在她的后面，一致恶狠狠地盯着吴步成。 吴步成微微一笑，「二公子果然还想往昔一样爽快，那我就却之不恭，直接说了。」 萧堇颜沉默不语，脸上的表情却透露出不耐烦。 吴步成苦笑一声，萧堇颜果然如他猜测的一般，根本不待见他呀，「皇上让几位御史多放搜集妹夫平时的言行，近期会做出判决。在御史身后督察的人是祁世子。」 「好像和我无关吧？」萧堇颜淡淡地开口，「我想以萧大人的做官品行，应该不会有任何问题才对。」 吴步成听了，脸上的苦笑更深了，「如果光是考察他做官的品行倒也罢了。因为大房那边的闹腾个，御史过来却是多方调查。大房那边他们会取证，那边的人，你也知道他们的品性，只怕到时候他们的证词对妹夫多有不利。」 「你是想让我们为萧大人说好话？」萧堇颜一下子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只怕二公子想为他说好话的机会都没有。」吴步成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你是说他们不会过来取证？」萧堇颜倒是觉得惊讶了。按理说，多方取证，以御史们的能力，自然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查到他们这边和萧堇风之间的关系。 为什么御史们愿意到大房那边去调查，而不愿意上门来找他们兄弟三人呢？ 「二公子的身体太过虚弱，世子担心二公子，因此……」吴步成在京城内也有自己的人脉，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很快就弄清楚了，不过他的话也只是点到为止了。 他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萧堇颜还是听明白了。 「你的意思呢？」她淡淡地问。 「明日御史们就会有了定局，希望二公子看在你们一奶同胞的份上，帮他一把。」吴步成站起来对萧堇颜拱手，「我的话说完了，告辞。」 一点儿也没有拖泥带水！吴步成最善于观察人，他看得出萧堇颜不会真的放任此事不管，既然目的达到了，他还留下来干什么，再说了，他是真的不想和楚宣烨遇上，他还怕自己的小命保不住了。 萧堇颜没有挽留他，等吴步成走了以后，她坐在椅上皱着眉发了好大一会儿呆。 「公子，照着奴婢说，既然御史不上门来取证，公子也就不用为此事烦心了，又不是公子故意不愿意帮他。」王瑶试着劝慰她。 萧堇颜神情有些恹恹的，一点儿精神也没有，「总不能真的不管他。」 －－－－－－题外话－－－－－－ 感谢［2017—04—27］189**6629　送了1朵鲜花 ［2017—04—27］玲儿与志　送了9朵鲜花 ［2017—04—27］adiehe　送了1朵鲜花 第148章 本是在帮你 「难不成公子还得亲自找上门去？」杨莹儿插一句。 萧堇颜点点头，「或许是真的要找上门去了。」 说完，她自己都忍不住嘆口气。 杨莹儿听了，顿时傻眼了，她只是随口这么一说，没想到萧堇颜还真有打算。 王瑶嗔怪地瞪了杨莹儿一眼，自觉理亏的杨莹儿赶紧低下了头，「公子，奴婢只是随口这么一说。」 「和你无关，我心里本就这样打算的。」萧堇颜淡笑着说，「王瑶，你随我出去走一趟，别扰了别人。」 「三公子知道了，必定会生气。」王瑶想让她打消了主意。 「所以才不能让他知道。如果他知道了，自然会拦着我，但是他心里以后一定会不痛快，就是堇春知道了，也会不安的。所以这事你们就不要节外生枝了。等会儿也不许告诉王平，谁多嘴的话，我就恼了。」萧堇颜语气很淡。 两个丫头却知道她是认真地警告她们，谁也不想让她担忧和难过，于是两个丫头慎重地点点头。 萧堇颜将自己简单地收拾一下，然后带着王瑶往外走。 「公子要出门吗？」王平在前院遇上她，连忙问。 萧堇颜点点头，「在家里闷了几天了，我很喜欢这种小雨霏霏的感觉，因此想和王瑶出去沿着小道走一走。」 「小人派人跟着公子。」王平没有怀疑她的话，直接准备安排人跟随她。 「只是在附近走一走，不用那么多人。」萧堇颜摆摆手拒绝。 王平想叮嘱她几句，又看到她身上穿得的确比较多，于是也不好再说什么，「虽然是小雨，即使打着伞在外面久了，衣服还是会潮湿的。公子大病初癒，不宜淋雨，转转的话还是尽快回来比较好。」 萧堇颜含笑点点头，「不会太久。」 王平听了，侧身将道路让了出来。 萧堇颜带着王瑶慢慢走在大街上，王瑶担忧地说，「公子要到何处，道路潮湿，鞋子最容易湿了。要是到萧大人的府上去，还是找一辆车比较好。」 萧堇颜撑着油纸伞站在雨中静静地想了片刻，然后回答，「不去萧大人的府上，你过去找了马车过来，我想到宁王府去找世子。」 「公子要找祁世子？」王瑶大惊。 萧堇颜点点头。 「祁世子与烨世子不同，公子……」 「我和他有过几面之缘，即使见了面，我想他也不会过分地刁难于我。」萧堇颜淡淡地打断她的话。 王瑶看她心意已决，长嘆一声转身去找马车了。 马车很快找来，主僕两个人坐上了车，一时相对无言。 王瑶暗自后悔，出门的时候，没有和哥哥王平说清楚了。又想到万一等会儿在宁王府受了气，萧堇颜的身体是否能撑住，心里也就更加懊悔了。 「你不用太过担心，祁世子并非外界传得无情。」萧堇颜见她坐立不安，轻声安慰她。 「外面的人传他喜怒无常，绝非空穴来潮。」王瑶摇摇头解释，「当初在蜀中的时候，奴婢曾经亲眼见过他斩杀官员的场面，当时他的年纪也不过十三四岁而已，性子就那么兇残了，如今的话……」 「当今皇上让他调查大哥的品行，他既然询问了大房那边，我们过去也不过是走正常的流程而已。他不会对我们怎么样。」萧堇颜继续安慰她。 「可是万一……」 「相信我，没有万一。」萧堇颜回答。 王瑶迟疑地点点头，又懊悔地拍着自己的脑袋，「要是知道出来这么晚，就该将药膳带着才对。」 「你们都小心过头了。我身体虽然虚弱，不过还没到风一吹就倒的地步。调养身体需要长久的时间，还需要适当的锻鍊，少吃一顿半顿也无碍，你不用担忧。」萧堇颜忍不住笑了起来。 「公子的身体虚，需要的是静养，哪能像现在这样到处走动。世子和月公子要是知道公子如此不爱惜身体，只怕又要生气了。」王瑶不贊同地说。 她知道萧堇颜的脾气固执，决定的事情别人拦不住她。王瑶想，也只有烨世子说的话，能压得住她了。 反正现在楚宣烨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萧堇颜好，希望主子能看在烨世子的面子上，能尽快回去了。 萧堇颜听她提到楚宣烨和月满楼，忍不住轻笑起来，「月大哥的脾气好，我做的事情，他向来支持的多，至于烨世子，他的脾气向来固执，你别当真了就是。」 王瑶听了哀怨地看了萧堇颜一眼，哎，她倒是想当真呀。要是主子能担心烨世子生气改变主意回去才好了。 「两位，前面就是宁王府了。小的马车不能过去，劳烦二位下车。」主僕两个正说着，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王瑶掀开马车上的窗帘往外看去，果然看到不远处「宁王府」三个大字。 「下车吧。」萧堇颜笑着转身准备下车。 「公子，奴婢先下去。」王瑶下了车，先将油纸伞撑了起来。 等萧堇颜下车后，她将伞递给了萧堇颜，自己才撑起另一把伞，然后又到前面和车夫结算了车钱。 宁王府门口站着两排侍卫，这些侍卫身穿铠甲站在雨中一动也不动。 王瑶有些紧张，萧堇颜撑着伞却慢慢地踱步过去了。 王瑶见状，赶紧跟了上去。 「站住，什么人？」没等她们主僕二人靠近，侍卫们就亮出了随身的兵器。 王瑶赶紧站到萧堇颜的前面，将她护在身后。 萧堇颜微微一笑，然后推开王瑶上前一步作揖，「小的和世子合伙做了一点儿生意，这是小的帖子，劳烦哪位大哥将帖子递给世子。」 她一边将手里的帖子递上去，一边又从荷包中掏出一锭银子塞进了领头侍卫的手中。 还算识相！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接了银子后，侍卫的脸色果然变得好看很多。 「在外面等着。」他低头看了看帖子，当看到帖子上「萧堇颜」三个大字的时候，侍卫头领眼睛一下子睁圆了。 他诧异地用挑剔的目光上上下下将萧堇颜看了好几遍，好似萧堇颜身上开了花儿似的。 王瑶被他的眼神看得火冒三丈，同时还有些羞涩。 她护犊子似的又挡在了萧堇颜的前面。 没想到侍卫有用古怪的眼神也将她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然后才转身吩咐边上的侍卫，「守好门，我进去一趟。」 等他走了以后，所有的侍卫又无人般地站成了两排。 这时候空中的小雨居然逐渐变大了，雨滴打在伞上，发出了噼噼啪啪的声音。不大一会儿，萧堇颜的裤脚和鞋子就湿了。 「公子，要不先找个地方躲一下雨。」王瑶又惊又担忧。 「没关系，应该很快就出来了。」萧堇颜淡淡地说。 骨子里，她算是一个比较固执的人。只要她想完成的事情，她从来不会半途而废了。 「咯吱」，就在她们说话之间，大门一下子打开了，先前进去的侍卫一脸严肃地出来，「世子让你们进去了。」 「多谢。」堇颜微微颔首，然后和王瑶不紧不慢地随着他进门去。 真不愧是宁王府，府内假山楼阁亭榭无一不是精品，庭院中，奇花异草更是数不胜数。 因为领路的侍卫脚步大，速度快。萧堇颜没有心欣赏眼前的美景，只能匆匆地跟在他的后面。 「公子。」王瑶发现侍卫领的路好像不对，心里开始警惕起来。 萧堇颜对着王瑶摇摇头，她也看出来了，这条路并不是通往主屋的方向。 她也不清楚楚宣祁到底什么意思，即使她满腹猜疑，但是有一点儿萧堇颜可以确定。在宁王府这块地上，前面的侍卫绝对不敢擅自对她们耍花招。 那么剩下的唯一解释，那就是楚宣祁吩咐侍卫这么做的。 人已经进了门，哪怕前面危机重重，萧堇颜知道自己和王瑶也退不回去了。 「世子，小人将人带到了。」好在转过拐角后，萧堇颜果然在一处亭子中看到了楚宣祁。 楚宣祁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衫，正独自一个人坐在亭子里饮酒赏荷花。 侍卫先过去行了礼，楚宣祁才放下杯子，冷着脸扭头看向了萧堇颜的方向。 萧堇颜不敢怠慢，连忙上前一步，将手中的油纸伞放到了一边，然后对楚宣烨作揖行礼，「小人萧堇颜见过世子。」 半晌，萧堇颜没有听到楚宣祁的声音。 楚宣祁不发话，她也不敢站直了，只好依旧保持作揖的动作。一旁的王瑶行的是屈膝礼，萧堇颜不动，她自然也不敢动。 主僕累得苦不堪言，王瑶心里更加后悔当初没有拦着萧堇颜了。 「起身吧。」等了半天，楚宣祁终于开恩般地发话了。 「多谢世子。」萧堇颜站直了身体后，大大方方地看着对面的人。 「你过来不会是找本世子唠嗑的吧？」楚宣祁语气很冷，即使在这夏季里，让人听了也有种不寒而慄的感觉。 王瑶的警惕之心升到了最高点。 「自然不是。」他爽快，萧堇颜也很爽快，「小人今日过来，一是为了火锅上的生意，二来则是为了作证。」 「哦？」楚宣祁听了冷笑着瞥了她一眼，「还没有到年底，就算你缺少银子，本世子也不会现在就和你结帐。」 「不是为了结帐。」萧堇颜苦笑着回答，「酸菜鱼火锅的方子，这是我最近想到的另一种火锅配方。」 说着，萧堇颜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楚宣祁身边没有小厮，他直接伸出手接过了纸张，低头看了看，然后收起来了。 「第一件事办好了，那么你来说说第二件事。你打算为萧堇风作证？」他身体微微前倾，冷漠地看着萧堇颜。 萧堇颜点点头，「不错，小人过来，的确是为了萧堇风。」 「你是打算落井下石呢？还是打算为他翻身？」楚宣祁忽然笑了起来。 「为他翻身。」萧堇颜丝毫没有犹豫地回答。 「愚蠢。」楚宣祁的目光里带着少许的厌恶。 「小的本来就不算是聪明人。」萧堇颜爽快地承认，低眉顺眼站着那儿。 楚宣祁问什么，她几乎配合着答什么。 她顺从的模样非但没让楚宣祁高兴，反而让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起来了，「妇人之仁。」 王瑶听了，震惊地抬头看了楚宣祁一眼，她没有想到楚宣祁居然也知道萧堇颜真实的身份。 萧堇颜却见怪不怪，当初她救楚宣祁的时候，身体和楚宣祁有过接触。以楚宣祁那样警惕兇勐的人，又岂能不知道她是女孩子？ 「小的只求一个心安罢了。」她好不惊慌地回答。 「好一个只求心安，你相不相信，即使你为萧堇风翻了身，他的女人也不会感激你。」楚宣祁讥讽地看着她说。 「小人从没有想过要他们的感激。」萧堇颜严肃地回答，「他可以不仁，但我不能不义，当然我也没有那么伟大，真的对他们一点儿记恨也没有。但是我们是一脉相传的兄弟，我不能让下面的两个弟弟伤心难过，更不想对不起地下的父母双亲。」 「案子几乎要结了。」楚宣烨忽然改变了话题，「大房那边已经给了证词，当初他在翰林院门口的确也丢了脸，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就算你为他翻了身，他又有何脸面再去翰林院？你又如何为他翻身？」 「清者自清，如果是有心者闹事，难道最后还要老实人承担后果吗？」萧堇颜淡淡地回答。 话不多，却将所有的意思都包含在其中了。 楚宣祁放下手里的酒杯，冷冷地盯着她看，似乎对她淡然的态度很是不满。 萧堇颜静静地站在亭子下，身姿依旧挺得很直。 「本世子帮你又有什么好处呢？」楚宣祁默默地收回目光，然后玩味地问。 「于私的话，一道酸菜鱼虽然不能让世子日进斗金，但是也足以让世子赚一个盆满钵满。论公的话，世子是皇上指定审查萧堇风的官员，作为证人，小的不该来找世子吗？」萧堇颜反问。 「你在威胁爷？」忽然，楚宣祁浑身散发出了浓浓的杀气。 王瑶大惊，下意识又站到了萧堇颜的身边。 「小的不敢。」萧堇颜微微低下头，「小的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你以为有楚宣烨当你的靠山，本世子就不敢拿你怎么样嘛？」楚宣祁冷冷地盯着她问。 「烨世子根本不知道小的过来。」萧堇颜抬起头和他对视，「世子应该知道楚宣烨的性子，如果他知道小的过来，必然会拦着小的。」 楚宣祁听了半天没有说话。 的确，以楚宣烨的骄傲，他是绝对不允许萧堇颜到宁王府来求自己。 想到萧堇颜回去后，楚宣烨可能发怒的画面，楚宣祁忽然笑了起来。 他长得本来就俊美，只是因为每天板着脸，加上性格暴躁，所以让人不敢亲近。如今一笑，顿时让他的气质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整个人如暖日一般灿烂起来。 「吐了那么多血，居然还能站到本世子面前，萧堇颜，你到底有多蠢，只是为了萧堇风那样的人而不顾自己的身体。」楚宣祁讥讽地看着她。 「世子就当我蠢好了。」萧堇颜不争辩。 「要本世子给你一次机会也可以，不过……」说到这儿，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萧堇颜一眼。 「请世子明示。」萧堇颜淡淡地问。 「你站在雨中陪着本世子一起欣赏荷花，如果让爷满意了，爷就答应给你一次机会。」楚宣祁斜睨盯着她似笑非笑地开口。 「世子，不可。奴婢愿意代替公子站在雨中。」王瑶一听顿时急了，立刻给他跪下来央求。 「你算什么东西，能代替她？」楚宣祁满脸阴霾，看着地上的王瑶，眼睛里已经带上了杀气。 萧堇颜不动声色上前一步，挡在了王瑶的前面。「世子又何必生气了，她不过是护主心切罢了。能陪着世子一起观赏雨中红莲，是小人的荣幸。」 楚宣祁听她这么一说，脸色终于好转了一些。 「你好好在这儿待着，别再惹怒了世子。」萧堇颜转身吩咐王瑶。 「公子，使不得。你的身子刚刚有些恢復，哪里禁得住如此折腾，月公子可是再三叮嘱过，不能让你受了风寒。」王瑶流着泪死死地拉着她的胳膊不放手。 「王瑶。」萧堇颜板起了脸，这还是她第一次对王瑶发火。 虽然只有两个字，却包含了她所要表达的所有的情绪。 王瑶跟着她的时间不算断了，知道她是什么人，在萧堇颜严肃的目光中，她流着泪缓缓地松开了手。 一旁喝着小酒的楚宣祁似乎特别享受她们主僕之间的争执，眼角嘴角都微微翘了。 萧堇颜甩掉王瑶的手，转身慢慢地走出了亭子。 外面的雨下的不大不小，从亭子的檐子慢慢地留下来，落在地面的青石板上，发出了小小清亮的声音。 萧堇颜站在雨中，眼睛望着不远处池塘中的红莲，身体挺得很直，似乎一点儿也没有受风雨的影响。 「公子。」王瑶哭着过去，抬起头搭在萧堇颜的头上，想为她遮挡住一点儿风雨。 「傻瓜。」萧堇颜抬起手为她擦拭去脸上的泪水，「又不是要你站在雨中，你出来干什么？」 「奴婢要陪着公子。」王瑶固执起来，也很难改变主意。 楚宣祁坐在亭子里惬意地端着杯子，一会儿看着荷花，一会儿又漫不经心地瞥了萧堇颜一眼，似乎真的十分享受当前的生活。 「萧堇颜，你的诗词不错，不如给这满塘的荷花作一首诗词，也让爷开心一下。」他慢悠悠地吩咐。 王瑶气得用牙齿死死地咬住下嘴唇，才迫使自己没有冲动地过去揍楚宣祁。 写荷花的诗句？萧堇颜一愣，随即脑子里开始周转起来。 自古以来，文人对梅花和荷花都有偏爱，写荷花的诗句更是数不胜数，但是如果要是最爱的话，她还是比较喜欢周敦颐的《爱莲说》。 「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萧堇颜看着满塘的荷花，情不自禁背了起来。不过为了应景，符合这个时代的歷史，她又微微修改了一番。 「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楚宣祁嘴里轻声念叨，眼睛的惊诧一闪而过。 他见过萧堇颜的诗句，也见识过萧堇颜的画作。他承认萧堇颜的确算得上是个才子，不，是才女。但是远没有今日萧堇颜带给他的震撼大。 一瞬之间，楚宣祁似乎明白了心高气傲的楚宣烨和冷清无情的月满楼两个，为什么独独对萧堇颜如此特别了。 呵呵，说实话，连他的情绪都被萧堇颜带起了波澜。 雨水虽然不大，但是很快就将萧堇颜的头髮和衣服打湿了，她额头几根髮丝调皮地贴着面颊，雨水顺着髮丝往下流，流过下巴，很快又流进了她的脖子里。 因为长期吃药，萧堇颜瘦得很厉害，湿衣服贴在她的身上，让她显得更瘦了。 楚宣祁看到她站在风雨中，瘦骨伶仃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嘴里的酒再也喝出任何滋味，心也跟着烦躁起来。 「启禀世子爷，外面几位御史又过来了。」就在这时，一个小厮过来禀报。 「让他们滚。」楚宣祁忽然暴怒起来，手里酒杯一下子扔在了小厮的脑门上。 一股鲜血顺着小厮的脑门往下流，小厮却顾不得痛，吓得立刻磕头，「奴才这就让他们离开。」 楚宣祁没有说话，冰冷的目光落在了萧堇颜身上。 萧堇颜刚才其实也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但是这会儿，她又平静下来了。 两个人的目光再一次在空中遇上，中间隔着蒙蒙的小雨。 王瑶紧张极了，她好害怕楚宣祁因为一时喜怒无常，从而伤害到萧堇颜。还有她已经察觉到萧堇颜在发抖，主子不会受了风寒吧？ 萧堇颜终于意识到她的身体渣到了何种地步。小雨落在身上，衣服湿透了，她觉得身上好冷呀。 这种冷意，还不是普通的冷，而是那种深入骨髓的寒冷。 原来，月满楼和楚宣烨并不是在捕风捉影，估计那两个傢伙怕她担心，还故意将她的病情往好的说了。 意识到自己不对劲以后，她心里又忍不住苦笑起来。 楚宣祁说她是蠢货，果然她就是一个蠢货。为了萧堇风那个软耳根的哥哥，居然拿自己的健康去赌，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够蠢的。 接着，她又担心这样浑身湿透回去后，楚宣烨和堇春、堇辰看到了，会不会将她打一顿…… 楚宣祁察觉到萧堇颜脸色苍白，眼神不对劲以后，窝在心口的火气终于爆发了，「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既然你愿意为萧堇风那样的蠢货发疯，那好，爷就给你一个机会。明日辰时后，你到萧堇风宅子里去一趟吧。」 「多谢世子。」萧堇颜打着哆嗦给他行礼作揖。 「滚，脸色白得像鬼似的，让爷倒尽了胃口。」楚宣祁语气十分冷，并不承情。 萧堇颜再一次行礼后，赶紧拉着王瑶往外走。 王瑶流着泪捡起地上的油纸伞，然后撑在了她的头顶上。 主僕两个单薄的身影匆匆地消失在了拐角处。 「到长公主府去，告诉罗成一声，让他消停一些。」等见不到萧堇颜的身影后，楚宣祁还直愣愣地盯着拐角发了好一会儿呆，等清醒以后，他对着空荡荡的院子冷冷地发出了一道命令。守在门口的侍卫看到萧堇颜和王瑶狼狈地出来，个个脸色不变，倒是领头的那个多看了萧堇颜一眼。 王瑶没有心思在乎别人怎么看她们，出了宁王府的大门后，她就紧张地看着大街上。 她们来时乘坐的马车早就离开了，因为下雨，大街上根本没有任何马车过。萧堇颜身体不好，王瑶不敢随意离开，一时半会儿的让她到哪里去找马车？ 「公子，是不是感觉到很冷？」她转头看到身边的萧堇颜直打哆嗦，心里更急了。 「没事，只是稍微感到有些冷。」萧堇颜挤出几分笑意安慰她，「我们赶紧走。」 王瑶也生怕再发生什么变故，于是赶紧搀扶着萧堇颜走进了雨中。 守门的侍卫看到她们挤在一起的身影，几个人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大街上，也有人在偷看她们，很多人的眼神中都带着浓浓的鄙视。 萧堇颜忽然想到，王瑶是个女孩子，而她的身上穿的是男装。 即使被人看得出王瑶身上穿的是侍女的服饰，她是王瑶的主子，但在封建的古代，她萧堇颜这番举动落在世人的眼中，还是个狂蜂浪蝶。 别人异样的目光，对于萧堇颜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不过对于王瑶说来，就不公平了。 可惜，王瑶从宁王府出来的时候，只是考虑到她，所以王瑶也只捡起了一把油纸伞。 「委屈你了。」萧堇颜低声说。 王瑶急着找马车，根本没有心思观察周围人。她以为萧堇颜说的是在宁王府发火的事情，于是笑着回答，「奴婢不委屈，是奴婢不好，让公子受了风寒。」 明显两个人说的不是同一件事，萧堇颜头疼。 「上车。」就在这时，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了她们的面前，接着楚宣烨从马车里跳了出来。 「世子。」王瑶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觉得楚宣烨是个大好人。 萧堇颜没有觉得惊喜，相反她还微微受到了惊吓。 因为此刻的楚宣烨满脸怒气，浑身直往外散发冷气。 她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哆嗦。 楚宣烨看到她站在马车前磨磨蹭蹭，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将萧堇颜横抱起来了。 「啊，放我下来。」萧堇颜被他忽然的举动吓得花容失色，苍白的脸上居然多了几分红晕。 楚宣烨才不管她的挣扎了，直接将她放进马车内，然后也上了车。 王瑶不敢耽搁，紧跟着也跳上了车。 「拿着。」一进马车，楚宣烨就黑着脸塞了一个东西给萧堇颜。 萧堇颜低头一看，顿时脸色更红了。大夏天的，楚宣烨居然在马车内准备了汤婆子。 「过来。」楚宣烨从翻板下拿出一叠的白色帕子，然后一把拽过萧堇颜，开始给她擦拭头髮。一边他还冷声吩咐王瑶，「食盒中有姜茶，赶紧给她倒上。」 王瑶听了，手忙脚乱地抽出了暗格，果然发现暗格内放了一个小小的罐子和杯子。 她将罐子打开，然后从中倒了一杯姜茶递给了萧堇颜。 萧堇颜的头髮全被楚宣烨松开了，本来梳得整整齐齐的头髮也被他擦拭成了鸡窝。 姜茶的香味在小小的空间内直往鼻孔钻，萧堇颜的心忽然安定下来了。 「公子，还是烫的。」王瑶将姜茶递给了她。 萧堇颜感激地看了楚宣烨一眼，楚宣烨依旧冷着脸什么话也不说，双手继续为她擦拭头髮上的雨水。 「盖好了，不许乱动。」楚宣烨看她端着姜茶不动，又板着脸将一床薄被盖在了她的身上。 萧堇颜一口气将姜茶喝下去了，因为有汤婆子和薄被，她浑身的热量似乎又回来了。 看到楚宣烨一直板着脸在生气，萧堇颜觉得自己有必要对他解释一下。 「到底是亲哥哥，我总不能真的放任他不管。」她小心翼翼地开口。 楚宣烨冷冷地白了她一眼，以往挂在脸上的招牌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个，其实我是对他有怨恨的，当初他对我们兄弟三个多狠呀。可是，一想到爹娘对我们的好，还有爹临终时说的话，我就不忍心了。再说了，我更不能让堇辰和堇春背负着一辈子的不安和后悔过日子。」萧堇颜越说声音越小，说到最后，声音小得如蚊子叫一般。 「然后呢？」楚宣烨冷笑着看着她问。 「什么然后？」萧堇颜发懵地看着他反问，那模样说多傻就有多傻。 「然后，你就拿自己的命去赌呢？」楚宣烨的声音忽然大起来，坐在车夫边上的丁甲和丁乙被他吓得差点儿一头栽下去，完了，萧堇颜是真的将世子爷给惹毛了。 －－－－－－题外话－－－－－－ 感谢［2017—04—28］caoqing2000　投了1票（5热度） ［2017—04—28］139**6248　投了1票（5热度） ［2017—04—28］186**3946　投了1票（5热度） ［2017—04—28］断崖　投了1票（5热度） ［2017—04—28］zhuzhuzhu3　投了1票（5热度） ［2017—04—28］fm贞85　投了1票（5热度）醉梦红尘里　送了9朵鲜花 第149章 对证 「我的身体没有你想的那么弱。」萧堇颜讪笑安慰他。 楚宣烨的目光更冷了。 在楚宣烨如刀子般的眼神下，萧堇颜吓得连头都抬不起来，「我也没有想到楚宣祁会想到那样整我。你不要再生气了，我是拿了另一道酸菜鱼的方子过去，他最多会为难我，不会真的伤害到我。」 不知为什么，看到她受气小媳妇似的讪讪向自己解释，又气又担忧的楚宣烨忽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腹内的所有怒火一下子全都消散了。 今日他有事外出，在外面接到了丁卯传来的信息，萧堇颜居然外出没回，连药膳都忘记了。于是他匆匆地回到了萧宅，一打听，所有人居然全都不知道萧堇颜的去向。 他当时就气坏了，盛怒之下，又将所有人盘查了一边，才知道吴家人今日找上门了，而萧堇颜也是从吴家人走了以后，才带着王瑶出门去了。 以他的聪明，他当然能想到萧堇颜去了哪里。 不知道倒也罢了，知道后，他差点儿急疯了，也差点儿气疯了。 楚宣祁是谁？如果说他楚宣烨是京城内的霸王，那么楚宣祁就是京城内的疯子。疯子做事，向来不会遵守规矩，该打的萧堇颜居然还想向疯子求情？ 第一时间，他带着丁甲和丁乙就到了宁王府这边。 不过气归气，他却没有直接闯进宁王府去，不是他楚宣烨怕了楚宣祁那个疯子，而是他知道，他要是直接闯进去的话，只会让楚宣祁更加兴奋，从而找到更变态的手段去刁难萧堇颜。 他不能因为自己一时的冲动，让萧堇颜受罪而落不到好处。所以，他才会坐在马车内，守在小巷子里等得心急如焚，楚宣烨是第一次明白度日如年的真正涵义。 就在刚才，在没有见到萧堇颜时，他还在猜测萧堇颜在宁王府内到底吃了什么苦，受了多少委屈。当他看到萧堇颜一身湿漉漉从宁王府内出来的时候，他的心更加复杂。 一面，他庆幸萧堇颜没有受伤，一面，他又气她不爱惜身体。 可是，所有的担忧和怒火，在萧堇颜不经意的一句话中，一个眼神下，全都消散了。如果放在从前，有人告诉他，有一个人女人只用一个眼神就让他服服帖帖的话，打死他楚宣烨都不会相信。 可是，他现在体会到了其中的滋味。 「为什么不等我回去？」楚宣烨问的有些委屈。是的，他是真的委屈。 萧堇颜没有和他商量的前提下就急匆匆去找楚宣祁，在楚宣烨看来，完全是因为萧堇颜对他的不信任造成。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心爱的女人对他不相信，完全是一种屈辱。 因此，楚宣烨心情才会特别糟糕。 「楚宣祁和你向来不对盘，如果让你插手的话，他会找到很多种办法来刁难我。」萧堇颜细声解释，「既然决定帮助萧大人一把，总不能帮不成反而坏了事。」 「他敢？」楚宣烨发怒。 「他敢，因为他是楚宣祁。」萧堇颜苦笑，「或许世子不怕他，但是我赌不起。」 楚宣烨一愣，当他看到萧堇颜眼中的无奈时，硬是将满腹的牢骚压下去了。萧堇颜将他看低了！他还无话可说，这种滋味实在不好受。 「即使是因为看在你父母的面子上，或者是因为担心你下面两个弟弟，我也不愿意你过去帮个白眼狼。」楚宣烨完全不待见萧堇风。 自从知道萧堇风怎么对待萧堇颜后，他没有想着法子去折腾萧堇风就不错了。还想他主动去帮萧堇风一把，做萧堇风的春秋大头梦去吧。 意见不合的时候，萧堇颜也不愿意和他争论，而是干脆利索地闭上了嘴巴不说话。 「再喝一杯。」楚宣烨又给她倒了一杯红姜茶递给她。 「胃口不好，不能多喝。」萧堇颜摇头拒绝。 她说的是不能多喝，而不是不想喝。楚宣烨看了她脸色一眼，然后又慌手慌脚地将她的头髮给挽上了。 萧堇颜不愿意暴露女子身份，自然有她自己的原因。在没有摸透这个原因时，他也不会轻易让人发现萧堇颜的身份。 王瑶看到他毛手毛脚，连忙过去说，「世子，还是让奴婢来吧。」 楚宣烨斜睨王瑶一眼，再看看萧堇颜被自己弄得乱七八糟的头髮后，终于不情愿地挪到了边上。 马车内的东西很齐全，因为说楚宣烨考虑得很周全，暗格内居然还备好了梳子。 王瑶用梳子将萧堇颜的头髮理顺，然后用一只玉簪将她的头髮固定住了。 人多，时间好打发，不大一会儿，马车就到了萧宅门口停下了。 王瑶第一个跳下了车，楚宣烨随后。 萧堇颜是最后一个下车的，当她掀起帘子的时候，发现门前已经先停了一辆马车。 莫无尘和莫无双兄妹两个正站在马车旁，他们听到动静，回头一下子看到了萧堇颜一行人。 他们怎么又来呢？萧堇颜暗暗皱起眉头。 虽然说，她对莫无尘和莫无双没有任何成见，但是因为有莫无心的事情在先，说实话，她已经暗自打定主意了，以后绝对不再和莫家任何人扯上关系。 莫无尘和莫无双既然找上门来，等会儿，她又要怎么推脱？ 「下车，小心一点儿，别再淋了雨。」楚宣烨见她发呆，忍不住提醒她。 萧堇颜听了，这才回过神来。 她头一低，腿一伸就想跳下马车去。 「小心，公子。」王瑶上前一步，想扶她一把，没想到一旁的楚宣烨动作更快。 他一手撑着油纸伞，一手揽住了萧堇颜的腰身，然后借着萧堇颜往下落的巧劲，稳稳地将萧堇颜接住了。 萧堇颜落下自然有惯性，她落地以后，身体几乎紧紧地和楚宣烨贴在了一起，整张脸更是几乎埋在了楚宣烨的胸口。 「小心一点儿，别发呆，赶紧进屋将身上的湿衣服换下，别着凉生病了。」楚宣烨化身老太太，头微微低下，伏在萧堇颜的耳边唠唠叨叨。 两个的动作相当暧昧，站在不远处的莫无双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刚刚见到楚宣烨的喜悦也随风消散了。 是真的，绝对是真的，原来二哥莫无心并不是无稽之谈。莫无双眼中满是楚宣烨紧紧搂住萧堇颜腰身的画面，痛苦得几乎控制不住眼中的泪水。 莫无尘脸色也很难看，不过他远比莫无双要理智得多。 「萧公子，你衣服全都淋湿了，还是赶紧到屋子里重新换一身，省得着凉了。」他强忍着去揍楚宣烨的冲动，主动上前一步和萧堇颜打了一声招唿。 按理说，楚宣烨的身份在他们几人当众最高，莫无尘先打招唿的对象应该是他才对，但莫无尘故意将他忽视了。 莫家兄妹对他的态度，楚宣烨一点儿也不在乎，依旧殷勤地扶着萧堇颜，「药膳等会儿也得补上，我特意让人到山上给你打了鹿肉回来。」 他越是在乎萧堇颜，莫无双心里越是难过，她站在雨中，浑身都在打颤。为她撑伞的小丫头，气得眼睛如刀子一般落在了萧堇颜的身上。 哼，萧堇颜果然如二公子说的一样，就是一个男狐狸。小姐这个正经的未婚妻在，她居然还敢勾引世子，真够不要脸的。 「哎哟。」忽然，丫头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了。 「下一次本世子发现，你再对她不敬，你的眼睛就不用要了。」楚宣烨冷冷地对丫头开口。 小丫头的手掌擦在地上，全破了，手里的伞也甩飞了，落在了萧家大门上，又滚了下来。 她脸色苍白，看着楚宣烨笑眯眯的眼睛，满眼都是惊恐。 她知道楚宣烨发现她的小动作，而且楚宣烨的警告也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世子，她只是个丫头罢了，又何必咄咄逼人呢？」莫无双虽然爱极了他，却也有她自己的骄傲。 婢女是她身边人，代表的自然是她的颜面。楚宣烨当面打了婢女，就等于是在打她的脸。 所以，婢女痛，她的心更痛。为了莫家的脸面，也为了她自己的脸面，莫无双这次终于没有忍气吞声。 「你是在教导爷怎么做人？」楚宣烨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他淡笑看着莫无双，犹如看着一个跳樑小丑一般，眼神中的讥讽毫不掩饰。 「世子一怒为男颜固然是京城里的佳话，可是世子又何尝不是在侮辱我呢？我做错了什么，让世子如此厌恶我？」莫无双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 萧堇颜觉得很尴尬，她无心做小三，也不喜欢做小三，更不会做小三。哪怕楚宣烨对她再好，楚宣烨的身世再高贵，她也不会选择做那个万人鄙视的小三。 她有心想向莫无双解释一两句，可是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的确，最近，她好像和楚宣烨走得太近了…… 她的沉默落在莫无双的眼中，莫无双的心更加痛了。 站在风雨中，她就那么无声地流着泪，满脸的泪水和雨水全都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流，看起来是那么可怜。 「小姐。」婢女忍着痛爬着站起来，捡起了地上的伞，继续撑在她的头上。 空中的雨似乎变大了，一会儿的工夫而已，莫无双身上的衣服居然也被雨水淋湿了。 「世子，有些事情请适可而止。」这一次莫无尘也坚定地站到了莫无双一边。他是对萧堇颜有莫名的好感，但莫无双是他的亲妹妹，他更见不得有人在他的面前去欺负莫无双。 萧堇颜用力挣脱了楚宣烨的搀扶，她微微往边上站了一步。 「怎么，你也要和本世子撇开关系？」盛怒的楚宣烨看到萧堇颜的举动，顿时勃然大怒。 莫家兄妹联手责备他一个，他可以不在乎。但是他不能不在意萧堇颜的态度…… 「世子又何必为难小人了。」萧堇颜的语气有些冷，甚至说有喜悲凉。就在刚才莫无双质问楚宣烨的时候，她也反省了自己的行为。 或许是因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古代太缺少关爱的缘故，萧堇颜发现，她是很贪心。贪心地留恋月满楼和楚宣烨带给她的温暖，却忘记了，在这个时代，终究是男女有别的。 「我为难你？」楚宣烨终于忍不住了，他一把狠狠地抓住了萧堇颜的胳膊，「谁都可以说本世子无情无义，但世上只有你萧堇颜不可以。」 「世子，请你放手。」萧堇颜想甩开他的禁锢。 楚宣烨冷笑着不说话，只是手抓得更紧了。 「世子……咳咳……」因为太急，心里又有火气，萧堇颜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 「公子。」王瑶大惊，连忙扶住了她。 楚宣烨更惊，他看到萧堇颜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脸色一片暗红，顿时心一软，情不自禁地送开了手，眼神里也露出了紧张担忧的神色。 「今日的事情多谢世子了，小的告辞。因为小人身体的缘故，近期需要休息，所以没有重要的事情，小人就不参与了。」说完，萧堇颜转身对莫无尘兄妹两个点点头，然后直接走进了萧宅。 王瑶撑着伞，厌恶地白了莫无尘兄妹一眼，吩咐家中的小厮将大门关上了。 本来悲伤不已的莫无双诧异地看着大门关上了，她有些看不懂萧堇颜的举动了。莫无尘则有些尴尬，他觉得他好像走了莫无心的后路，想到这儿，他忍不住愧疚起来。 「这就是你们过来的目的？还真够贼心不死呀。」楚宣烨讥讽地看着他们兄妹开口。 「咳咳咳。」萧堇颜在屋内的咳嗽声越来越弱，她人似乎已经走进了院子的深处。 楚宣烨听到她的咳嗽声，脸色微微一变，然后冷笑一声盯着莫无双漫不经心地开口，「人丑也就罢了，还故意在爷的面前晃，相府也不过如此。」 字字如刀子一般，刺得莫无双遍体鳞伤。 楚宣烨似乎感觉说得还不够狠，又盯着莫无尘开口，「回去以后多买一些狗链子，好好地将疯狗拴住了，省的放出来随便咬人。爷的耐心有限，如果再有下一次，别怪爷打了疯狗的狗腿，拨了疯狗的舌头。」 莫无尘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 「你也看到了她的身体，你该知道怎么做吧？」楚宣烨冷笑地凑近他，然后缓缓地吐出几个字，「别让疯狗污了爷的眼睛。」 说完，他跳上了自己的马车。 丁甲和丁乙深深地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的无奈。他们可以确定，世子爷不是在开玩笑，以后莫无双如果再扯上萧堇颜的话，世子肯定会对她大开杀戒。 唉，看样子这门亲事成不了了。 「大哥。」看到扬长而去的马车，莫无双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守在耳房中的小厮们听了，个个都气愤不已。该死的女人，还好意思哭，莫家一个好人也没有，就知道欺负他们主子。 「别哭了，上车回去。」莫无尘板着脸说。 莫无双哭得很压抑，她是莫家的嫡小姐，自然不会像泼妇那样完全不顾地嚎啕大哭。 听了莫无尘的话以后，她一边流泪一边上了马车。 莫无尘也默默地上了马车。 马车内没有外人，莫无双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流得更厉害了。 「今日的事情……」莫无尘想和她好好谈谈。 「今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莫无双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即使满脸都是泪水，她还是阴沉着脸直接打断了莫无尘。 「无双，你又何必委曲求全呢？」莫无尘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心疼得十分厉害，「你也看到了，世子的心中根本没有你。为了一口气，你赌上自己的一辈子，根本不值得。如果你是在担心先皇的指婚，大可不必，父亲和我会想到办法去解决的。」 「即使不是先皇指婚，我也不会退了这么亲事。大哥，别人不知道，难道你也不知吗？世子是我命中的毒，命中的一个坎，我自己过不去。」莫无双哭得很伤心，「哪怕明知道他对我不喜，甚至是厌恶，可是只要能离得他近一些，我愿意受任何的委屈。」 莫无尘看她痴迷不改的模样，眼睛也开始发酸了，「你这又何必了，饮鸩止渴根本不是好的办法。以楚宣烨的性子，他不愿意做的事情，根本没有人能强迫他改变主意。退一步讲，即使他愿意让你进门，只怕也会冷落你。」 「我说过了，我不后悔。楚宣烨对于我来说，就是一种毒，我已经习惯了这种毒，离开他我宁愿去死，因为只要想到要离开他，我就会觉得生不如死。」莫无双喃喃自语，似在说给莫无尘听，又好似在说给自己听。 「你就忍心看着爹娘和我、无心为你担忧吗？」莫无尘怒了。 莫无双一愣，随即又摇摇头，「让我离开世子，我宁愿选择去死。」 完了，无双走火入魔了！莫无尘第一次将楚宣烨恨上了。既然楚宣烨不喜欢无双，为什么这么多年还要吊着她，荣王府为什么又要答应先皇的指婚？ 甚至，他的心里对萧堇颜也微微怨上了。 兄妹两个说不到一处去，只能相对无言回到了相府。 「哎哟，怎么全都湿了？」谢落一看到莫无双狼狈的模样，忍不住急了。 「还不准备好热水，小心小姐着了凉。」做客的谢清荷更急。 「怎么回事？」相爷首先注意到了莫无双红肿的双眼，他诧异而又带着微微的严厉质问莫无尘。 「无尘，你怎么让无双在外面受了委屈？她是姑娘家，你也不知道护着她一些。」鲜少到相府来的莫家二爷一开口也对准了莫无尘。 莫无尘有口难言，他低着头道歉，「父亲、二叔教训得是，是我没有将妹妹护好，让她在外面受了委屈。」 「可怜的孩子，到底受了什么委屈，说给姨母听听，姨母一定为你做主。」谢清荷搂着一身湿了的莫无双问。 「是我自个想岔了而已，没有什么委屈。」莫无双的眼睛红肿，因为哭得太厉害，声音也变得有些嘶哑。 她这副狼狈的模样，任谁都能看得出，她是故意掩饰。 「小姐，分明是世子……」她身边的丫头气不过，上前就想将发生的事情禀报。 「要你多嘴。」莫无双发怒，狠狠地瞪了丫头一眼。 小丫头是知道她性子的，见她发怒，吓得再也不敢乱开口了。 谢落不想逼得莫无双难过，于是大声吩咐府里的丫头给莫无双准备热水和换洗的衣服，算是给莫无双打了圆场。 莫无双弱弱地给谢落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带着一群丫头回自己屋子里去了。 「到底为何？」莫二爷不高兴地质问莫无尘，「无双分明是在外面受了委屈，她怕我们担忧，难不成你也帮着她掩饰，就让她一个人受着委屈？」 莫无尘欲言又止，一脸的为难。 虽然说谢清荷和莫家二爷都算是关系比较近的关系，但常言说得好，家丑不可外扬，他们比起自家人来说，到底还是属于外人的范畴。 「堂堂一个莫家嫡女出门还要受人欺负，大哥，这口气可不能咽下去。」莫二爷气愤地看着相爷，等着他拿主意。 「无双向来有主意，她不愿意我们做长辈的掺和，你们也就不要多问了。」相爷一句话堵死了谢清荷和莫二爷。 「不是我们多事……」谢清荷还想开口。 「无双大了，姑娘大了，总有她自己的秘密，她不愿意说，我们逼着她开口，只会让孩子感到为难罢了。」谢落也帮着相爷。 「好好，你们都做好人，平白的让孩子受了委屈。既然你们做爹娘不愿意管，我这做二叔的也就不多嘴讨人厌了。」莫二爷气唿唿地站起来，「大哥大嫂，我先回去了。」 「我去看看无双那孩子。」谢清荷嘆口气说，终于也没有继续逼着莫无尘说出原因。 「好，我也过去看看。」谢落跟着站起来。 姐妹一起往莫无双的院子走去。 再说萧堇颜，回了院子以后，难免又被堇辰和堇春念叨了一遍。 「这么大的雨，你们怎么也不知道躲一躲，看看衣服全湿了，要是再着凉怎么办？」等萧堇颜泡了一个热水澡以后，堇辰逮着她开始训话。 「难得有机会看看雨中的京城，所以随意一走，就忘记了时辰。」萧堇颜怕堇辰和堇春担忧，并没有告诉他们实际的情况，而是扯了一个谎话。 王瑶心里担忧她，却不敢多嘴拆穿她。 好在堇辰和堇春都知道萧堇颜喜欢做一些出乎大家意料的举动，他们对萧堇颜说的话，并没有任何怀疑。 「我想到一首关于雨的曲子，弹给你们听呀。」到底是心虚，两个孩子没有怀疑她，萧堇颜自己倒是多虑了。为了证明自己，她拿起了吉他，弹起了现代那首诙谐的《雨中即景》，她边弹边唱，诙谐的曲调和歌词逗得堇春咯咯一直笑个不停。 当然，歌词中有些不符合古风的地方，萧堇颜微微做了修改。 一首歌曲结束，堇辰和堇春对她的说辞更加坚信不疑了。 一切都按照萧堇颜的想法在发展。 可惜到了晚上的时候，她身体不给力了。 「公子的身体怎么样？」王瑶和杨莹儿盯着丁卯问。 丁卯心里哀怨不已，大半夜的被人从床上叫起来，任谁都不会高兴。他带着起床气过来，到了萧堇颜屋子给她一把脉，发现萧堇颜居然是真的生病，完蛋了。 他第一个念头不是想要给萧堇颜开什么药单，而是想到回去后楚宣烨知道，会怎么严厉的处罚他。丁卯怀着悲催的心理，就着烛光写了一份药单，「你们是怎么侍候的，这样热的天气里，居然还让她着凉受了风寒？幸亏你们发现及时，否则的话，人都能烧红了。」 王瑶伸手想接药单，边上的紫苏却先一步抢过了药单，然后出去了。 王瑶知道她懂药，也不和她抢，转身忙着用温水给萧堇颜降温。 「没有关系，只是微微觉得不舒服罢了，烧得并不是太厉害。」萧堇颜安慰大家。 丁卯心想，要是烧得厉害，他跟着才惨了，不过这话他才不会傻不拉几直接告诉萧堇颜，「萧公子的身体太虚，就算是小发热也得注意，否则的话，任其拖延下去，你的身体根本撑不住。」 「有劳了。」萧堇颜淡然地谢过他。 按理说，她不想和楚宣烨走得太近，就应该将丁卯赶出去。萧堇颜却将人留下来，是因为她知道，如果她将丁卯等人赶出去，倒霉的一定是被赶出去的人而不是她自己。 「喝完药别见风，好好休息才行。」丁卯很满意萧堇颜对待他的态度，开了药以后，然后就离开了。 紫苏很快就将药送到了屋子内，她亲眼看着萧堇颜睡着了，然后才离开了房间。 第二日清晨，天还没有亮，萧堇颜就醒来了。 「吃完饭后，跟着我再出去一趟。」萧堇颜洗漱完以后，吩咐王瑶。 王瑶知道她要哪里去，想到又要去见楚宣祁那个变态，她不禁有些发慌。「奴婢这就到丁卯郎中那边催一下，让他们将药送过来。」 萧堇颜点点头，没有拒绝。 王瑶匆匆地出去，先到了丁卯那儿催了药，然后又找到大哥王平商议一下，告知主子的去向。 「等会儿，我跟你们一起出去。」王平板着脸说。 王瑶胡乱地点点头，也好，多一个人跟着，她心里也踏实一些。万一在那边遇上什么事情，他们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等她回到院子不久，紫苏果然将汤药和药膳一起送过来了。 萧堇颜不声不响地喝了药，然后慢慢又将药膳吃了。 「二哥又要出去？」堇辰听完她的话，疑惑地看着她。 「这一次外出需要半点儿事情，中午的时候就回来。」萧堇颜解释。 「什么事情交待王平出去即可，为什么非要二哥出去呢？」堇辰不好煳弄。 「有些事情必须我自个过去，王平办不成。」萧堇颜好脾气地解释。 「那我跟二哥一起过去。」堇辰板着脸说，萧堇颜一个人出去，他根本不放心。 「不需要。」萧堇颜放下碗站起来，「你们在家里好好读书，大人的事情，你们去了也无济于事，反而有你们在不方便。」她笑着摸了摸一旁跃跃欲试的萧堇春说。 堇辰不好再固执下去，只好板着脸叮嘱她，「出去别像昨日一样淋了雨。」 「二哥还病着了，不能再淋湿了。」堇春也叮嘱她。 萧堇颜笑着点点头，「好，我会注意的。」 说完，她站起来，王瑶赶紧跟在她的身后。 主僕到了外面一看，王平已经准备好了骡车正等着他们。 萧堇颜随意扫了王平一眼，王平立刻解释，「主子外出，小的不放心。」 萧堇颜点点头，算是默许他跟着。 等他们上了车以后，骡车就开始动起来了。 夏季的天亮得早，辰时的街道上，早就挤满了人。商贩、行人随处可见，每一个人都是行色匆匆的模样。 萧堇颜放下帘子，微微闭上眼睛养神。她暗自盘算，等会儿大房的人或怎么做？御史们又会使什么手段？还有楚宣祁在其中又会扮演什么角色…… 王瑶担忧地看着她，想问她几句，却又不敢出声打扰她的清静。 就这样，她们坐在车上行了好一段路，车才停下来。 「公子，到了。」王瑶轻声提醒她。 萧堇颜睁开眼睛看了看，然后舒了一个懒腰后，才慢慢地下了车。 萧堇颜来过这边，守门的小厮认识她，看到她过来，没有了往日的嚣张态度，脸上居然还带着浓浓的巴结之意，「二爷来了，小人给二爷请安。」 「进去通报一声吧。」萧堇颜淡淡地吩咐，对这种见风使舵的小人，她懒得理会。 「不用了，夫人早就交待了，要是二爷来了，尽管进去，不用小人通报。」小厮哈着腰回答，顿了顿，他偷看萧堇颜的脸色又开口，「老爷受了重伤躺在床上，夫人有怀有身孕，大房那些人趁机欺负老爷夫人，二爷来了，夫人可就有主心骨了。」 －－－－－－题外话－－－－－－ 感谢nanwang1989　投了1票（5热度） ［2017—04—29］莉莉951108宣　投了1票（5热度） ［2017—04—29］20090108　投了1票（5热度） ［2017—04—29］156950183　投了1票（5热度） 第150章 一己之力 这话很讨喜，分明是在抬高萧堇颜。如果换成了别人，一定会心花怒放。 可是萧堇颜却面无表情，踩低是人恶劣的本性之一，她要是计较的话，才是真的可笑了。 「进去吧。」她转身吩咐王瑶和王平，然后率先进了屋子。 王平小妹两个立刻跟上了。 守门的小厮讨了一个无趣，冲着他们的背影偷偷吐了一口。 萧府这边的环境，萧堇颜也算得上比较熟悉了。虽然这边的院子从他们走后，也修葺过，但大体的道路还是没有改变原样。 她顺着小路往花厅方向走去。 「贱蹄子、小畜生，老娘看你们还能嚣张多久。」没等萧堇颜靠近花厅的院子，她们就听到了老印氏高声的叫骂声。 「娘，消消气，为这种目无尊长的白眼狼气坏了身体可不好。」印氏假惺惺地劝着。 「呸，没用的东西。」 「萧堇风，你现在跪下来向我们磕头认错，等会儿我们说不定发了善心，还能为你多说两句好话。」 「贱人，当初你们赶我们出去的时候，没想到还有今天吧。」 「滚。」吴依琳的声音中带着疯癫和气愤。 「你让我们滚，我们就滚吗？告诉你们，我们可是御史大人请来的，对了，等会儿世子大人也会为我们做主的。」萧青禾的声音中明显带着幸灾乐祸和显摆的意思。 「祖母，你是想逼死我们一家吗？他们是你的亲人，难道我萧堇风就不是吗？」萧堇风的语气带着悲愤，还带着一如既往的天真。 萧堇颜站在门外静静地听着，并没有直接推门进去了。 「谁是你的祖母。」老印氏的声音高而尖，只往人的耳朵里钻，萧堇颜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当初你赶走我们的时候，可曾想过我是你的祖母。想让我们重新认下你，行，你将这个泼妇给老娘休了。」老印氏的战斗力很强。 「妹夫。」 「相公。」 「我……我是不会休了夫人的……」 「萧堇风，你去死吧。」 「好了，都消停一下，等御史和世子大人来了再说。」 一时间，屋子里的声音变得十分嘈杂。 萧堇颜就在这时候，轻轻地推开门进去了。 花厅的大门是敞开的，萧堇颜一走进去，所有的人就全都看到了她。 大房的人没有想到萧堇颜今日也会过来，他们一大家的人，个个脸上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而吴家兄妹见到她则是一脸的惊喜，两边的反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堇颜。」萧堇风看到萧堇颜出现在面前，眼睛顿时湿润了，嘴角也开始哆嗦起来。人情冷暖，这段时间，他真是受够了。 他没有想过大房和老印氏的心会如此的恶毒，居然想断了他所有的后路。他的伤这些天养得已经好多了，但是他的心口上的伤却很深很深。即使没有出门，即使家中所有人瞒着他，萧堇风也知道，翰林院发生的一幕，对他的仕途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不过，没人在他面前提，他就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当然心里也存在小小的侥倖，或许翰林院早就查明了事情真相：完全是大房的胡闹，和他萧堇风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直到今日一清早，大房的人冲进来对他们一家骂开，才彻底打消了他心头那么一丝侥倖。 原来如此，原来连圣上的都知道了。 情急之下的萧堇风，刚刚吐了好几口血，可即便如此，大房的人一点儿放过他的迹象也没有。 萧堇风此刻完全绝望了。 就在这时候，萧堇颜神迹般地出现了。 哪怕萧堇风知道萧堇颜的出现，对他来说，或许是雪上加霜，他心里还是很高兴。 当初萧堇颜带着堇辰和堇春离开，已经成了他的心病。 他多么渴望再一次见到下面三个弟弟能重新回来，兄弟之间能回到最初和睦的状态，可惜萧堇颜从不给他机会。 现在好了，堇颜终于愿意踏进这座院子里了。她愿意来，是不是代表愿意原谅他呢？ 「二叔子。」吴依琳也激动叫起来，她是知道吴步成去找了萧堇颜的，所以她可以确定，萧堇颜之所以愿意过来，就是为了帮他们。 想到萧堇颜身后站的是楚宣烨和月满楼，吴依琳躁动不安的心终于稍稍平静下来了。 「萧堇颜，你可不能傻不拉几被他们给哄了去，难道你忘记了，当初这个女人是怎么对待你们兄弟三人的？」萧青莲窜过来指着萧堇颜教训。 「对对，当初这个女人害了你不浅呀。」萧堇辉跟着附和。 「你来干什么？」老印氏因为在萧宅吃过楚宣烨的亏，因此她对萧堇颜是从骨子里恨，不过也正是因为吃过亏，她现在在看到萧堇颜，也再不敢像以前那样摆谱了。 萧堇颜谁也不想搭理，她自己找了一把椅子坐下了，然后微微闭上眼睛继续养神。 她这副风淡云轻的模样，更加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萧堇木脸色发沉，他的一双眼睛如猎豹一般死死地盯着萧堇颜，恨不得直接扑上去将萧堇颜撕碎了。 不过，他可不傻，他上前轻轻地抵了老印氏一把。 老印氏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现在她的好日子全是萧堇木带给她的。今非昔比，她为了不让萧堇木掉面子，特意将刚做的新做的绸缎夏衣穿来了，头上也插了一直鎏金的簪子，虽然以她这样的年纪，带着簪子并不合适，但架不住老印氏自我感觉良好啊。 她用一双三角眼狠狠地瞪了萧堇颜一眼，哼，三房生的全不是东西，看看，她疼大孙子果然没有错。现在堇木已经攀附上了长公主府的公子做靠山，还怕三房的这些玩意吗？ 「你也是个小畜生，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长辈？」老印氏一激动，就想冲过去给萧堇颜一巴掌。 「祖母。」萧堇风大吃一惊，挡在了萧堇颜的面前。 老印氏毫不含煳，看到他挡在前面，手下一点儿没有留情，一巴掌直接扇在了他的脸上。 萧堇风半边的脸顿时肿了起来。 「相公。」吴依琳急了，想过去拉开萧堇风。 吴步成怕老印氏伤害到她，急忙拽住了她，同时又不满地瞪了老印氏一眼，顺带将萧堇颜也埋怨上了。 唉，萧堇风就是个傻子。没看到萧堇颜身后处着两尊大神吗，老印氏要是敢对萧堇颜出手，那对兄妹还不将老东西打死。 也就萧堇风没眼力，傻乎乎地冲上前去挨揍。 「白眼狼，小畜生，你们全都丧尽天良，不得好死。」老印氏破口大骂，用词十分恶毒，一点儿没有将萧堇风和萧堇颜当作孙子看待。 「萧堇颜，哪怕是断了亲，祖母是长辈，你也不敢如此目中无人。」萧堇木也记恨她当初让楚宣烨送他们去牢狱的往事，立刻抓住机会上去挑唆。 「萧堇木你是在骂她是老畜生吗？」萧堇颜终于开口了。 不过她说出的话，实在够气人的，老印氏就被她气得直打哆嗦。 「萧堇颜，你翻了天不成。辱骂长辈，是要遭到天打雷噼的。你自己骂，还想诬赖我儿子，你果然就是个白眼狼。」印氏听她诬赖自己的儿子立刻蹦跶出来了，「等会儿御史和世子大人来了，有你们好看的。」 「刚才老太太骂我是小畜生、白眼狼，现在萧堇木又说你是我的长辈是祖母，我既然是小畜生，那么你自然就是老畜生，萧大伯和大娘就是次之的畜生，其余的你、你，还有你们，也和我一样，大家都是小畜生罢了，难道我说错了吗？」萧堇颜不疾不徐地开口。 「你……」萧堇木气得脸色铁青，却不知道如何辩解。 「萧堇颜，你少颠倒黑白。」萧青禾急得跳脚。 萧堇颜歪头看了看她，然后漫不经心地回答，「论起颠倒黑白，当然谁也比不上萧大伯和大娘了，否则的话，这么多年来，我爹又怎么会被你们骗走那么多的银子呢？」 「你胡说八道，那些银子明明是死鬼老三孝敬娘的。」印氏大声嚷嚷，希望掩饰自己的心虚。 「既然是孝敬老人的银子，为什么萧大伯一家不但不用出一个铜板，反而还跟着一起用呢？再说了，你们生了儿子不养，送到我们家来养又怎么算？如果说谁才是白眼狼的话，呵呵，眼前不就是吗？」萧堇颜冷笑看着萧堇木说。 在萧堇颜看来，萧堇木是真的白眼狼一个。他从懂事开始，几乎就吃住在三房处，三房对他待如己出，临头来，他反而将三房怨恨上了，甚至现在还联合外人一起来欺负三房的子嗣，这才是白眼狼，小畜生中的典范呀。 萧堇木脸色涨红，他满眼阴霾狠狠地盯着萧堇颜。 萧堇颜坦然和他对视，双方都不说话，但边上的人看了都将心吊起来了。 吴步成看到大房的人在萧堇颜的手里吃瘪，心里暗自高兴。萧堇颜果然厉害，这才是不见血的手刃对手呀。 吴步星一边顾着捂着肚子的吴依琳，一边冷笑盯着大房其他人。 萧堇风捂着脸，紧张地不时看看萧堇颜，又不时看看萧堇木，急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大房的人蠢蠢欲动，想帮萧堇木一把。 王瑶和王平冷笑着上前一步，从萧堇颜的身后站到了她的两侧预防大房的人出手。 「原来都齐了。」忽然，一道声音在空寂的院子里响起。 听到声音，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向外看去，只见，院子里来了一行人。 领头的正是楚宣祁，他的身后则跟着好几个御史，一行人正一脸严肃地打量着萧堇颜等人。 「民妇见过世子和众位大人，求世子和大人给民妇做主啊。」老印氏居然知道先发制人，她抢在众人之前，第一个给楚宣祁和众位御史跪了下来。「子孙忤逆老妇，老天无眼呀，还让这种人做了官。」 说完，当众嚎啕大哭起来。 萧堇风的脸色一片通红，双眼中流出了悲痛而又难以置信的目光。 萧堇颜见萧堇风落到如今的境地，居然还对老印氏抱有幻想，不禁冷笑起来。 吴依琳的情绪有些激动，「你胡说，明明是你们上门来欺人太甚，还想颠倒黑白，你们就不怕遭受天打雷噼吗？」 「众位大人，你们也听到了。这哪是官夫人对长辈的态度，求大人为老妇做主呀。」老印氏拿出绝招，只抓住一条理由，然后大哭。 几个御史不喜地斜睨了吴依琳一眼。 吴依琳忽然意识到自己中了老印氏的计，一时她又说不清楚，气得整个人都在打晃。 「妹妹，别说话，只有御史大人为妹夫做主。」吴步成怕她气坏身体，动了胎气，连忙拉住她低声安慰她。 吴依琳抬眼看了一旁萧堇风。 萧堇风满脸悲痛，整个身体摇摇欲坠，看起来比她好像还要虚弱。 「娘，你咋这么命苦呢？」印氏觉得时机到了，她扑在了老印氏身边，抱着老印氏就大声哭起来，「这么多年，你为他吃苦受累，将他疼到了骨子里，没想到他做了官就忘了本，不仅将我们赶出去，还想赶尽杀绝呀。萧堇风，你就是一只白眼狼，畜生。」 说完，她狠狠地瞪了萧堇风一眼。 「唉，家门不幸啊。」萧远庆抱着脑袋蹲在一旁感嘆。 「祖母。」 「祖母。」 萧青禾和萧青莲也扑到了老印氏身边哭泣起来。 看着哭成一团的女眷，几个御史的心不知不觉就偏向了到大房一边。 「萧堇风，我等奉皇上谕旨，特意过来查明你的品性。」章御史大声开口。 「是，下官在。」萧堇风战战兢兢地回答。 「本官问你，他们可是你的亲人？」 萧堇风看了地上的老印氏，踌躇了一下。 吴依琳和吴步成的心一下子吊了起来，两个人心里暗自祈祷，这时候，萧堇风千万不要犯傻了才好。 可惜，他们的祈祷落空了，在思考片刻以后，萧堇风觉得即使老印氏对他再不好，却改变不了他们血脉相传的事实，于是他恭恭敬敬地回答，「是。」 章御史听了，微微点头，接着又问，「他们曾经住在你处，是被你们赶出去的，对否？」 「是，大人。」萧堇风觉得这一条御史说的也是事实。 「萧堇风，听说你和他们断了亲，是不是？」另一个御史问。 正在地上哭泣的老印氏等人听了，立刻急了，别看她们一直哭哭啼啼的，其实耳朵一直竖着了。御史问的话，一字不落地进了她们的耳朵。 印氏怕萧堇风说出实情，立刻抢着解释，「当初他们为了到京城来享福，是故意骗了我们写下断亲书。」 萧堇木听了，气得要死。印氏的话完全多此一举，让人听了反倒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他上前一步，给御史们和楚宣祁跪下，「世子、大人，无论是否断了亲，萧堇风身上还是流着萧家的血脉，这一点儿永远都不会变。当今圣上重孝道，萧堇风作为朝廷命官，更应该孝敬长辈才对。可是他嫌贫爱富，让祖母这么大的年纪差点儿流露在街头。」 说完，他长长地嘆口气，用惋惜的眼神瞥了萧堇风一眼。 「别说了，娘，是儿子无用啊。」萧远庆配合他大声哭喊了一声。 「我命苦呀。大人，民妇不平，我朝皇上圣明，可不能让这种道貌岸然的东西坏了皇上的贤明，坏了朝廷的章程。」老印氏指着萧堇风骂道。 萧堇颜一直知道大房的厚颜无耻，今日亲眼看到他们一家互相配合演出了一场好戏，对他们的无耻又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如果不是地点、立场不同，她都想给大房的表演鼓掌喝彩了。 「萧堇风，你还有什么要说的？」章御史大声呵斥萧堇风，看着萧堇风的眼神也带着浓浓的鄙夷之情。 「回大人，当初断亲，下官完全是遵照父亲临终的嘱託，根本不是在煳弄他们。还有，父亲临终之时，也是留了田地和银子给祖父祖母养老，请大人明察。」萧堇风忍着悲痛，颤抖着回答。 「老妇人，萧堇风说的可曾是实情？」老御史终于开口，他的脸色严肃，眼神如利剑一般射向老印氏。 别看老印氏闹腾得厉害，其实她就是一只纸老虎。今日她的所言所做，全是昨日在家中，萧堇木教她的。本以为，她的年纪大，一哭二闹后，御史们肯定对她同情不已，从而达到中伤萧堇风的目的。 哪知道现在冒出一个节外生枝出来，面对老御史严厉的眼神，老印氏下意识将目光转向了萧堇木。 萧堇木差点儿气疯了，都是一群无用的东西，只会拖他的后腿。 他刚要说话，楚宣祁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简直就是数九隆冬中的冰刀，让萧堇木从头顶到脚跟全都冷了下来。 他硬生生打住了。 「回大人的话，虎毒不食子，萧堇风也是我老萧家的子孙，如果不是他太过恶毒，老妇人哪会对他如此怨恨，又岂会捨得伤他？」紧张过后，老印氏决定按照昨日在家中商量的第二套方案去做。 悲情牌一打，果然成功地打消了几个御史眼中的疑惑。 「萧堇风不仅对长辈不孝，对兄弟也不恭，他进了翰林院以后，不顾老三的嘱託，愣是将下面三个小的赶出了家门，任由他们流露在大街上自生自灭了。」萧远庆站出来义正言辞地说。 当然他说这番话，也是在脑子里斟酌一番的。他在赌，他赌萧堇颜今日过来也是对萧堇风落井下石来了。 当初萧堇风和吴依琳这对「好哥嫂」可没少对他们兄弟三人下黑手，萧堇颜心中肯定和他们一样，早就对萧堇风恨之入骨了。 说不定萧堇颜也早就想将萧堇风拉下马了。如今，御史们都被惊动来了，萧堇颜肯定不会愿意放过这样好的机会。 「萧堇风，他说的可是实情？」章御史瞪着萧堇风问。 萧堇风和吴依琳脑门上全都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是，大人，当初是下官对不住三个弟弟。」 萧堇风是老实人，他明知这样的回答，会对自己的仕途不利，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按照事实承认了。 「大人，是我容不得他们，将他们赶出去的，和相公根本没有丝毫的关系。」吴依琳挺着大肚子跪下来哭着说。 吴步成拉不住她，听到她一番话，脑袋都大了。 「不，是我这个兄长的对不住他们，你也是为了我罢了。」萧堇风一阵难过。他觉得自己窝囊极了，长辈不喜，对不住下面的兄弟，现在连媳妇都护不住了，想想，这世上还有比他更没用的男人吗？ 「大人，你也看到听到了，萧堇风对长辈不孝，对兄弟没有爱护之心，这样的人岂能入朝为官？」章御史拱手对老御史说。 老御史脸色也有些难看，他给了萧堇风辩护的机会，但萧堇风的反应太让他失望了。他寒着脸，再一次问萧堇风，「萧堇风，你真的与下面的三个弟弟也断了亲吗？」 「是，大人。」萧堇风不敢隐瞒，也不想作假。 楚宣祁看了一齣好戏，他似笑非笑地瞥了萧堇颜一眼，然后淡淡的开口，「既然萧堇风已经承认自己品行不端，各位大人，事情是不是到此为止，可以回去向皇上復命呢？」 「世子说的极是。」几个御史全都点之后附和。 「不，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萧公子，求求你……」吴依琳急了，她不顾御史们还在场，转身爬着到了萧堇颜的脚边。 「娘子。」萧堇风见了，心里又恨又气，他一脸羞愤地过去将吴依琳扶起来，「一切都是为夫的错，为夫愧对……」 「各位大人。」萧堇颜忽然淡淡地开口，「草民也是当事人之一，各位大人难道没有什么问题要问问草民吗？」 「萧堇颜，萧堇风自己已经承认了品行不端，还有什么好问的。」章御史早就听过萧堇颜的大名，只是他个性一向古板，外面传的都是萧堇颜和楚宣烨的桃色绯闻，因此章御史是打心底对萧堇颜不喜。 因此，他对萧堇颜说话的口气十分差。 「常言说，眼见为实。草民好像什么话都没有说，都是别人给草民头上扣了帽子，大人又凭什么不允许草民开口为自己辩解几句呢？」萧堇颜淡淡地反问。 「不可理喻。」章御史被她质问得满脸通红。 萧堇颜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御史不是她今日关注的重点，她要面对的，一直是默默无声的楚宣祁。 「世子也觉得草民的要求是不可理喻吗？」萧堇颜淡笑看着楚宣祁问。 楚宣祁见她主动出击，也冷冷一笑，「既然是证人，你当然有说话的机会。」 「多谢世子，那草民就放心了。」萧堇颜这一次是真的笑了起来。 「大人。」既然章御史对萧堇颜露出了敌意，那么萧堇颜也不想惯着他。她上前一步恭敬地给老御史行了礼。 「好，萧堇颜，你有话要说。各位大人都在，你就说清楚吧。」老御史耐着性子又坐下。 「这位老妇人，的确是我和萧大人的祖母。」萧堇颜一开口，可乐坏了印氏。 老印氏和萧远庆却狐疑地看了萧堇颜一眼，满眼都是对她的而怀疑。而萧堇木的心则吊了起来，他知道萧堇颜要比萧堇风难缠多了。 「萧大人的确是遵照父亲临终时的嘱託才和他们断了亲，当初在场作证的人全都是地方名人，既有父母官，也有书院中德高望重的夫子，还有平时相处和睦的邻里。各位大人试想，作为一个儿子，父亲为什么要在临终的时候，特意让自己的儿女和族人断亲，主动要求逐出家谱？」萧堇颜的语气平淡，如在讲述别人家的故事。 「为何？」老御史看到萧堇颜三言两句就让各位御史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心里对萧堇颜不禁偏爱了几分。 「因为这些人虽然是亲人，但是做的却比仇人还要狠。父亲在世的时候，每年在书院中得的银子，几乎全都交给了老宅子，还将大房二房的孩子接到了镇上，送他们去读书。各位大人都是读书人，应该知道，一个普通人家要养活几个读书人的花费吧？」萧堇颜冷笑着看着一旁脸色发僵的萧堇木。 萧堇木脸色铁青，目光如淬了毒一般看着萧堇颜。 几个御史交头接耳议论了一番，他们作为读书人，自然是知道普通百姓培养一个读书人的艰难。 「为了侄子，我的两个弟弟都没有机会进书院去读书。可笑的是，父亲无怨无悔的付出，收穫的却是大房一家的白眼和埋怨。」萧堇颜顿了顿继续说。 「你胡说八道，当初你父亲读书，也是我们供了他，他有本事了，不应该回报我们？」印氏急了。 萧堇颜顿时闭口不谈。 「你这个病秧子，就是个煞星……」印氏骂上瘾了，她不顾御史们还在，就开始对着萧堇颜开骂。 「闭嘴。」楚宣祁发怒。 在京城里住几日，印氏是听过楚宣祁的大名的，而且她来萧府的时候，萧堇木和萧远庆也曾经警告她，特别叮嘱她千万不能惹怒了楚宣祁，否则的话，别说整垮萧堇风了，就是他们一家的性命也难以保住。 印氏向来惜命，楚宣祁一开口，她立刻惊恐地捂住嘴巴，再也不敢说任何话了。 「我的母亲很伟大，她为了维持一家人的生活，所以不顾别人的风言风语，抛头露面做起了小买卖。我从小到身体都不好，是个药罐子。可以说，如果没有母亲，我根本就活不到现在。所以我决不允许有人侮辱我的父母。而所谓的祖母和大伯一家，看到我们母亲早逝，父亲也要不行了，居然上门来想逼着父亲将母亲留下的陪嫁交给他们。」萧堇颜不慌不忙，一切都是娓娓道来。 正是这份从容的态度，让她说的话可信度反而更高。 「各位大人也有当父母长辈的，应该明白做父亲对子女的心意，为了不让我们年幼的四兄弟落个居无定所，被人欺凌的下场，所以父亲才冒天下之大不韪，找了中人让我们和老宅子的人断了亲，断亲的时候，将镇上的大院子给了萧老太太，另外还给了一半的土地和几十两银子。请问各位大人，萧大人是遵照父命断亲，他有何错？」萧堇颜不卑不亢，看着几个御史问。 老御史微微颔首，对萧堇颜又多了几分欣赏之情，「原来其中还有隐情呀，各位有何想法？」 「即便和老宅子断亲他无错，那么萧堇风抛弃幼弟，却是事实吧？」一个御史严肃地盯着她问。 吴依琳的心又吊了起来，生怕萧堇颜这时候咬萧堇风一口。 萧堇颜淡淡地看了萧堇风一眼，然后回答，「大人又被人带歪了。当初我们到京城，身上的银子不多，我又需要银子养病，所以草民想做一点儿小生意赚点儿银子。萧大人为人耿直，拦着小人，于是小人一气之下，当然也不愿意连累萧大人的名声，就闹着断亲离开了。」 「你自己离开也罢，为什么下面两个小的也愿意跟着你离开过苦日子？」章御史咄咄逼人。 「那是因为，当初在江南时，萧大人一心扑在书本上，立志要报效朝廷，因此并没有我们下面的几个兄弟感情深厚。」萧堇颜对答如流，「特别是小弟弟，因为我身体的缘故，他几乎是我带大的，我即使要走，也捨不得他们。而且草民自信能凭藉一己之力养活他们。」 老御史听了满意的点点头，好个萧堇颜。他有幸看过萧堇颜的画作，对萧堇颜的才华，他比较推崇，今日萧堇颜一番霸气的回应，让他对萧堇颜的好感蹭蹭地上升。 「世子、大人，按理说断亲以后，萧大人大可以不顾老宅子的死活，和我们没有半点儿瓜葛。各位大人何不问问这些人，是怎么住到萧府这边，又是为什么被赶出呢？毕竟一个人的证词根本没有说服力。当初我弟弟在书院伤了脑袋，萧大人可是日日往我家跑了，草民相信萧大人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萧堇颜说完，站到了一边。 －－－－－－题外话－－－－－－ 由于网的原因，显示不出送花送票的朋友们名单，懒语在此感谢大家的支持了。 第151章 眼中钉 所有御史的目光顿时全落在了老宅子那边几个人身上。 萧堇木脸色发青，萧远庆有些慌张，其余几个目光在闪躲，他们再也没有一开始的嚣张和得意了。 老印氏的眼神淬了毒似的盯着萧堇颜。 萧堇颜脸色自若，毫不迴避看着她。 「你就是个丧门星，天杀的玩意。你胡乱造谣，颠倒黑白，老天为什么没有早收了你？」老印氏开始撒泼。 「祖母。」萧堇风急了，「堇颜一向对你孝敬，你为什么要咒她？」 古人相信命，萧堇颜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萧堇风可以忍受老印氏对他辱骂，却不允许老印氏咒骂萧堇颜。 双方真的对上，谁是谁非，谁真谁假，几乎一目了然。 几个御史看到老印氏当着他们的面就开始撒泼，心里对老宅子的人更加不喜了。 「萧堇风，你说说既然愿意收留他们，为什么又将他们赶了出去？」老御史看着萧堇风问。 萧堇风嘴角哆嗦，嘴巴张了又闭上，显得十分为难。 吴依琳急了，想开口，吴步星一把将她拉住，并且对她摇了摇头。 吴依琳恍然大悟，站在一旁光流泪不说话。 她已经快要到临产的日子，一个女人挺着大肚子站在一旁无声地哭，很容易引起别人的同情。吴依琳的沉默，和老宅子几个女人夸张的哭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急迫之下，萧堇风下意识地看了萧堇颜一眼。 萧堇颜冷笑不语，眼中的讥讽显而易见。 萧堇风被她的笑意刺激到了。「回大人，下官认为即便是断了亲，可是血脉却还是相连的。他们得罪荣王府世子，被世子送进了牢狱，是下官不忍心看到他们受苦，特意为他们送去了衣物和被褥，等他们出狱以后，更是下官接了他们回来住。但是祖母住了几日以后，居然要我们夫妻搬出去，让她住到主屋来。」 「小畜生，你说得好听，哪里有让长辈住小房子，你自己独住主屋的道理？你眼中根本没有我这个祖母，你愿意让我们过来，无非是想哄个好名声罢了。」老印氏指着萧堇风不留情骂着。 几个御史见不得她这种泼妇模样，老御史一拍桌子，大声呵斥，「本官是奉了皇上的旨意里审查萧堇风，不是来听你撒泼的。如果你再擅自胡言插话的话，本官定饶你不得。」 「大人，当初将他们赶出去的，是吴家的意思，和妹夫并没有任何关系。」吴步成上前一步拱手解释，「此处院子是我们吴家给妹妹的陪嫁，自从萧家老妖婆住了进来，妹妹不知吃了他们多少苦头。他们闹着要大院子也罢了，见妹妹不愿意，居然还对妹妹动手。各位大人也看到了，妹妹身怀六甲，哪里是他们一群人的对手，如果那天不是小厮聪明，到吴家来找我们兄弟过来，妹妹断然会遭了他们的毒手，也就在那天，妹妹差点儿被他们害得流产了。」 几个御史一听，都微微皱起了眉头，他们再看大房的目光中已经毫无同情之色。 萧堇木眼看要坏事，连忙上前一步为自己人解释，当然他将所有的过错全都推到了老印氏的头上，「祖母年纪大，有些煳涂，堂弟又何必和她计较呢？」 萧堇颜听了暗自冷笑不已，萧堇木还真会说话，三言两句，又将萧堇风按上了一个小鸡肚肠的罪名，兜兜转转后，好像显得萧堇风还是不孝呀。 「各位大人，一个普通的百姓之家，一年能赚到多少银子？萧伯父临终时留下的银子，草民觉得应该足够萧老太太养老用了。她不缺银子，身边还有儿子护着，为何还要赖在孙子的院子呢？除此之外，大房的萧堇辉当初还对妹妹身边的丫头动手动脚，我们也是忍无可忍之下，才将他们赶出去了。」吴步星也上前一步，为萧堇风佐证。「大人如若不信的话，大可以问问家中的婢女和婆子。」 「不过都是烂蹄子罢了，是她们先勾引我儿，以我儿的身份，哪里会看上她们。」印氏理所当然地冲着吴步星嚷嚷。 萧远庆狠狠地瞪了印氏一眼，败家的娘们，不会说话就不要再说，尽给自家人添乱。 「世子、几位大人，你们看如何？」老御史看着楚宣祁问。 「长辈不慈，儿孙如何孝敬？既然断了亲，还要上门胡闹，简直可恶。在翰林院门前闹事，故意败坏朝廷命官的名声，可谓不忠。来人，将这些人全都拖出去各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楚宣祁冷笑着吩咐。 「世子。」萧堇木惊讶地看着楚宣祁。楚宣祁从进门开始，几乎没有说任何话，他看着萧堇颜的目光也带着浓浓的讥讽之意，怎么一下子就偏向了萧堇风那边呢？ 别说他没有闹明白，就是几位御史也有些面面相觑，弄不清楚宣祁到底在想什么。 「世子饶命，草民错了。草民再也不敢，求世子大发慈悲饶了草民吧。」萧远庆吓得跪在他的面前不住磕头求饶。 「世子，明明是萧堇风那畜生不孝，怎么还要打我们的板子？」老印氏开始哭天喊地起来。 「祖母。」萧堇木立刻阻止她。 可惜，晚了一点儿，楚宣祁的脾气在整个京城里最古怪，也最暴躁。老印氏刚才说的一番话，等于在质疑他，他哪会忍一个老婆子的质疑。 「侮辱朝廷命官，罪不可恕。既然你们觉得不公，那本世子就放过你们一次。」楚宣祁冷笑着开口。 萧堇颜不相信楚宣祁会有这样的好心。 她静静地站在边上不语，等着看事态的发展。 她不是圣人，也不是真正的萧家后代，所以对大房那边的人一点儿认同感也没有。 既然没有好感，她又怎么会主动帮大房那边求情呢？ 「多谢世子。」萧青禾和萧青莲等人却将楚宣祁的话当真，正一个劲地对着楚宣祁磕头谢恩了。 萧堇颜的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 「免了他们的板子。」没想到楚宣祁这一次还真的开了恩。 「谢世子。」萧堇木和萧远庆也偷偷松了一口气。 「将他们带出去游街示众，否则外人不知，又如何服众。」楚宣祁冷笑着补充一句。 萧堇木的笑容立刻僵住了，他如坠入三九隆冬的冰窟窿中，浑身上下全都浇了一个透心凉。 「求世子开恩，草民愿意接受二十板子。」 「呵呵，居然还要主动加板子？」楚宣祁冷笑起来，他转过头看着萧堇颜淡笑着问，「萧堇颜，你觉得本世子该不该满足他的愿望？本世子可是按照你的要求去处理了他们。」 祸水东引，萧堇颜不得不佩服楚宣祁，这个人太过阴险，居然想到这样的招数让大房的人将仇恨算在她的头上。 以后，一定要远离此人！ 萧堇颜暗暗整理一下，她和楚宣祁认识后的交接，但是无论她怎么整理，都没有找到她得罪过楚宣祁的迹象。 至于楚宣祁为什么看她不顺眼，说起来也可以算是个谜了。 「该死的小畜生，果然是你。」印氏一听楚宣祁的话，果然恼了。 她也不动脑子分辨一下，楚宣祁话的内容是真是假，脑子一热，张牙舞爪直接冲着萧堇颜而去。 楚宣祁坐在上位，冷冷地看着印氏行兇，却一点儿阻止的意思都没有。 倒是老御史看不过印氏的疯狂，大声呵斥了她，「大胆妇人，居然当着众位官员的面，就敢行兇，果然是泼妇，品行不端。」 萧堇木手紧紧地攥成了一团。 他万万没有想到，萧堇颜竟然如此神通广大，连京城里最喜怒无常的楚宣祁也认识。 虽然楚宣祁说的话未必可信，但是有一点儿可以肯定，萧堇颜一定是早就认识楚宣祁。这么说来，京城三公子，个个都能和萧堇颜扯上关系。 为什么？凭什么他奋斗这么久，却一点儿也比不上三房的子弟。他好不甘心呀。 「萧堇颜，老天怎么没有将你收去呢？苍天不长眼呀。」老印氏开始拍着大腿哭喊起来。 一时间，屋子里又变得混乱起来了。 「萧堇颜，你不得好死，我不会放过你的。」萧青禾趁人不备，勐地冲到了萧堇颜的面前，她抬起手就想狠狠地给萧堇颜一巴掌。 「啊。」随着一声惨叫，倒下的却不是萧堇颜，而是她自己。 「连爷的人都敢打，果然是活腻了。」楚宣烨那张好看的桃花脸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楚宣祁一见到他的身影，脸色顿时更沉了。 楚宣烨一副好脾气的模样，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萧堇颜见到他的身影，眼皮子直跳。 吴家兄弟和吴依琳见到楚宣烨过来，顿时心里都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老夫见过世子。」几个御史可以在皇上面前据理力争，在楚宣烨面前，却矮了三分。几个御史一见到他人影，就急急忙忙站起来给他行礼，就连老御史都没有摆谱。 楚宣烨今日很「知书达理」，「你们忙，爷过来就是瞧瞧热闹，不会干涉你们的审理。」 这话说得多正义呀！不过几个御史倒是觉得他说得真逗！ 楚宣烨是将他们都当成了傻子，好像谁不知道他和萧堇颜的关系似的。刚才是谁一进门就嚷嚷，萧堇颜是他的人。今天大家过来，是考察萧堇风的品行的，而显然萧堇颜是护着萧堇风。 楚宣烨肯定是怕萧堇颜吃亏才特意过来，还胡说是来看热闹，骗人！ 骗人归骗人，却没有人敢当面指出来。 「老夫已经查明，萧堇风的确是被人诬陷。幸亏萧公子作证，才揭穿了这些混帐东西。」刘御史义正言辞地说，眼神带着感激还深深地看了萧堇颜一眼。 谁说御史就腐朽不善言辞，她保证打死他。萧堇颜气得要命，你们说你们的，扯上她干什么？ 「哦？」御史对萧堇颜的恭维，楚宣烨果然爱听，整张脸乐得如耀眼的太阳。 「是呀，今日的事情还是多亏了萧公子过来说明白，否则的话，还真会冤枉一位好官员。」别的御史看到刘御史巴结成功，一个个也跟着附和起来。 就连老御史看着萧堇颜的目光中，也明显带着赞许之意。 萧堇颜不声不响，低着头根本不看大家。 「萧堇颜，你果然是个丧门星，你怎么不去死。」萧青禾被王瑶拦着，还不怕死地挣扎着想去挠萧堇颜。 楚宣烨笑眯眯地瞥了萧青禾一眼，乐呵呵地回答，「你就死心吧，有爷在，她就算不能活千岁，长命百岁还是可以的。丧门星呀，爷看你尖嘴猴腮，倒是很符合。」 萧堇颜脸一黑，这丫的，真的闲得发慌了，居然还和泼妇对骂上，让她说什么好。 「各位大人，你们在这儿待了这么久，就不怕被这些丧门星沾染上晦气？」楚宣烨转脸笑眯眯地问几个御史。 为什么又要扯上他们？几个官员才不相信什么丧门星鬼话了。 「对对，多谢世子关心。既然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也该告一个段落了。」章御史一脸正气地说。 他向来是左右逢源的人，轻易不会得罪人。 他可没有忘记，现在在这儿的，可不是只有楚宣烨一个难缠的人，还有一个阴晴不定的楚宣祁存在了。这边他巴结完楚宣烨，转脸他又询问起楚宣祁，「世子，你看？」 楚宣祁冷笑着看了萧堇颜一眼，「拖下去。」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对萧堇颜不满了。 很快的，侍卫进来，将瘫在地上哭嚎的大房一家拖出去了。 「放开我，我不要出去。」萧青禾拼命挣扎。 老印氏慌里慌张地瞪着萧堇风骂，「萧堇风、萧堇颜，你们都不得好死，陷害长辈，是对长辈大不敬，老天咋不开眼啊。」 想比之下，一行人中，萧堇木倒是最淡定，只是他的一双眼睛如刀子一把直直地刺在萧堇颜身上。 直到被拖出去，他阴狠的目光始终都没有离开萧堇颜。 萧堇颜知道萧堇木是将她恨上了，但她也没有将萧堇木放在心上。大房的人都是白眼狼，别人对他们的话，他们记不住，但凡有一点儿对他们不好，他们一定会记一辈子。反正，在他们的眼中，三房这边的人都是坏人，那么多一条被怨恨的理由，她又怎么会放在心上？ 「萧堇颜，别忘记了，你欠本世子一次人情。」楚宣祁看着她忽然开口，「不如晚上到我府中，我们好好说说？」 几个御史的目光一下子落在了萧堇颜身上。 八卦！他们正好奇，楚宣祁为什么会选择帮助萧堇颜了。没想到世子就主动爆料了，难道是萧堇颜和祁世子有……。 楚宣烨的笑容一僵，然后又若无其事地走过去揽住萧堇颜的肩膀，「堇颜不是已经给了你赚钱的方法，你还要什么人情？再说了，祁世子是在为皇上分忧，明察是非本来就是你的责任所在，你就是想讨要人情，也应该向皇上要去。」 萧堇颜向边上跨一步，想甩开他的手，楚宣烨龇牙沖她一笑，带着讨好的语气说，「人家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这都过了一夜了，怎么还在生气？」 话太暧昧！几个御史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精彩起来。 萧堇风也惊诧地看着萧堇颜，满眼都是震惊。 萧堇颜理都没有理楚宣烨，更没有任何解释。 她看着楚宣祁淡淡地开口，「小人很感激世子给小人出来作证的机会，不过，小人这一次并不觉得欠了世子的人情。」 她的话很有深意，萧堇颜相信楚宣祁能听懂。 果然楚宣祁听了以后，只是冷笑一声，然后就转身走了。 几个御史看到他扬长而去，个个都感到心惊胆跳，不过他们可不敢向楚宣祁那样甩了袖子就走，屋子里还有一个瘟神在了。 「告辞。」 「老夫还想回去復命，告辞。」 …… 几个御史行了礼以后，这才急急忙忙走了。 萧堇颜看着他们匆忙的背影，若有所思。楚宣烨和楚宣祁的身份只不过是世子，以刚正不阿的御史见到他们，居然都表现出战战兢兢的模样。 这些官员就是见到太子本人，也没有如此恭敬过，这说明什么，几乎不言而喻。 想到这儿，萧堇颜对楚宣祁的警戒之心又高了几分。 至于楚宣烨，她瞥了身边的人一眼，却发现楚宣烨正盯着她了。接到她的视线，楚宣烨笑得更加开心了，当着众人的面就抛了一个媚眼给萧堇颜。 这傢伙脸皮太厚，想甩开他似乎颇有难度，而且萧堇颜悲催的发现，她所有的事业，不管是她愿意的，还是想单干的，好像都和楚宣烨有牵扯。 怎么办？ 萧堇颜踌躇起来。 她是个简单的人，虽然说在现代是混迹在娱乐圈中，但实际上，堂姐身边一直有经纪人存在，私人问题根本不用她操心。 她在现代只管做好自己的音乐就好，所以说她喜欢过简单的生活。如果事情真的如她猜想的那样，以后要是和楚宣烨走得太近的话，绝对会深陷旋涡之中。 不，她好不容易才在古代安定下来，才将两个弟弟养得白白嫩嫩的，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自己和家人。 或许，她可以考虑回江南去。 念头只是一闪而过，萧堇颜却知道事情远没有自己想像得那么简单。 「堇颜。」萧堇风激动地叫声打断了她的思路，萧堇颜抬起头看着他。 萧堇风明显瘦了很多，他的眼睛深凹下去，身上完全没有一点儿年轻人的活力和意气风发。 这样的萧堇风，和萧堇颜记忆中的人有很大的不同。 萧堇颜回忆起他们兄弟一起坐着王家的船时，萧堇风的风度翩翩和温文尔雅，以及兄弟之间无声的相互扶持。 现在，他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萧大人。」萧堇颜微微颔首，神色不惊不喜，态度不卑不亢。 一句萧大人，顿时如刀子一般戳中了萧堇风的心窝，他满心的欢喜和激动全都消散了。 他痛苦地看着萧堇颜开口，「你还在怨恨大哥吗？」 「萧大人，没有爱哪来的恨？大人多虑了。」萧堇颜的话更加无情，她似乎一点儿没有将萧堇风的痛苦放在心上。 「堇颜，我本以为你今日过来，是原谅了大哥。你不再生大哥的气对不对？否则的话，你不会特意过来帮大哥，也不会说谎。」最后两个字，萧堇风说得十分艰难，「是大哥不好，一切都是大哥不对。你不要再生气了，以后我们还像从前一样好不好？」 他边说边流泪，眼睛红得很厉害。 「不不，相公，一切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小鸡肚肠，不该对他们那么狠毒。」吴依琳也跟着哭。 萧堇颜淡淡地看了他们夫妻一眼，她知道萧堇风是真的伤心难过而哭。这个男人软弱了一些，心却不坏，他是真的为失去的这份兄弟情义而难过，也为他违背了父亲临终的嘱託，没有尽到兄长的责任而自责和愧疚。但吴依琳的泪水中又有几分真情所在。 吴依琳眼中心中全是萧堇风，她对萧堇风的感情是真的。但除了吴家人和萧堇风外，她就是个没有心的女人，吴依琳之所以愿意服软，不过是看中了自己目前的人脉关系和手里的银子罢了。 「萧大人，泼水难收，常言说得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萧大人是做官的，又岂能出尔反尔。当初我带着堇辰和堇春踏出这儿的时候，就曾经发誓，我们今后再无关系。」萧堇颜板着脸淡淡地回答，「我今日之所以过来，说实话并不是为了萧大人。对于我来说，萧大人是死是活，和我半点儿关系也没有。萧大人可以不义，但我却不能不仁。当初我答应过父亲，兄弟之间会相互扶持，我不想他老人家在地下不安。其实，我更在乎堇辰和堇春的感受，他们为你难过，我会为他们难受。所以，大人完全不必多想。」 「不，不会的。」萧堇风完全不能接受这个理由。 他现在的生活安定下来了，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特别怀念小时候兄弟们和父母在一起生活的场面，每想一次，他的心里就备受煎熬一次。他知道萧堇颜的生活好起来，好到完全不需要他这个做大哥的护着。 可是他还是想，希望有一天通过自己的诚意让三个弟弟全都回来到他的身边来。 堇颜刚才说的话，却完全打破了他的希望。萧堇颜不愿意回来，就代表着堇辰和堇春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他。 他错了，错的好离谱。他后悔了可以吗？ 「我不知道往昔那么一点儿情义，还能撑到多久。所以，萧大人还是好自为之吧。」说完，她转身就走。 王瑶和王平兄妹两个临走的时候，都给了萧堇风一个鄙夷的目光。 于是萧堇风的脸色变得更加失魂落魄。 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相公，都是我不好，是我坏了你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你打我一顿吧。」吴依琳大哭起来，并且用拳头拍打自己的脑袋。她一边担心萧堇风对她的态度又变回以前不理不睬的模式，一边又怕萧堇风脑子走到极端。 「妹妹，小心你肚子里的孩子。」吴步星嘆口气拦住她自残的行为，这件事他们吴家也有错，但是谁会想到萧堇颜会如此厉害，一个平民居然和京城里的三公子全都扯上了关系。 不过作为商人，从商人重利的角度看，吴步成倒是觉得吴家和吴依琳都没有错。毕竟，萧堇风和吴依琳成亲的时候，是萧家兄弟们最穷困潦倒的时候。 总不能让吴依琳养活萧堇风的同时，还要帮着养活他的三个弟弟吧？ 不过后悔是无用的，吴步成倒是贊成萧堇颜临走时说的话，但愿萧堇风吃一堑长一智，以后不要再做傻事，要是真的将最后的一点儿情义磨灭了……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吴依琳哭得很伤心。 「不关你的事情，一切都是我自己无能。」萧堇风木木地说，「哈哈，她说是因为不能辜负爹娘的嘱託才过来，可是我呢？我死后再也无颜见父母了。」 哭了又笑了，然后他的身体就直直地倒下了。 「相公。」吴依琳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 「赶紧请郎中。」吴步星跺着脚喊。 于是萧府这边顿时变得鸡飞狗跳，好在郎中过来给萧堇风把了脉后，诊断出他只是因为一时悲愤才倒下了。 吴依琳和吴家兄弟听了后，这才放心下来。 再说萧堇颜，她走出萧堇风宅子的时候，为了不让楚宣烨缠上自己，脚下如飞了一般，带着王平、王瑶上了马车后，就吩咐车夫甩起鞭子。 楚宣烨等他们的马车走了以后，才一脚踏出了大门。 他目送着萧堇颜的马车远去，脸上灿烂的笑容这才变淡了几分。 丁甲几个不敢多说话，更怕说错话，一个个杵在他身后当木头，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楚宣烨自己跳上马车，然后吩咐，「跟上。」 于是，萧堇颜的马车在前面走，荣王府的马车紧跟其后。 「公子，世子在后面。」王瑶轻声禀报。 萧堇颜闭目养神，她还在想着刚才被萧堇风打断的事情，离开京城的可能到底有多大？如果要离开，首先必然要保证他们兄弟三人的生活，当然现在还有府中愿意跟着他们走的下人。 雨靴雨衣的生意是她个人的，即使离开京城，她还可以做。至于和楚宣烨、月满楼的生意，完全可以放弃股份。庄子那边的土地可以转手卖掉，加上现在住的宅子也可以处理掉。 这么一琢磨，萧堇颜发现，即便离开京城，她也能养活下面两个小的。大不了一切重新开始好了…… 「公子，前面堵车了。」王瑶轻声提醒她。 萧堇颜听了，掀开帘子往外看去。 巧的很，对面的马车内也有一个贵妇人掀开帘子往外看。 萧堇颜尴尬地放下了帘子。 「等着吧。」她又闭上了眼睛。 王瑶看到她兴致不高，于是也不敢说什么。 「萧公子，你该吃药膳了。」就在这时，丁甲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萧堇颜的脸色顿时沉下来，关于她和楚宣烨之间的风言风语刚刚有些平息下来，楚宣烨在大街上又闹出这么一出，简直气死人了。 王瑶和在意萧堇颜的身体，她连忙打开马车的门，然后接过了丁甲递过来的食盒。 丁甲不敢偷瞄萧堇颜脸上的表情，一熘烟跑回去了。 「公子，该吃药膳了。」王瑶从食盒中取出小碗和勺子，递给了她。 「不想吃。」 「公子。」王瑶知道她心情不好，但更担心她的身体，她这一次没有听萧堇颜的话，依旧固执地捧着碗看着萧堇颜。 萧堇颜想发火，不过在看到王瑶担忧的眼神后，只能泄了气地接过了碗慢慢地吃起来。 就在这时候，前方的马车终于动起来。 「夫人，别生气了。」萧堇颜不知道的时候，刚刚和她们交错而过的马车内，谢清荷正气得浑身哆嗦，眼睛一直兇狠地瞪着她马车的方向。 「贱人，果然是贱人。」谢清荷的火气达到了顶端，「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就和世子勾勾搭搭。萧堇颜该死。」 「夫人，小声点。」谢清荷身边的婆子听她的声音有点儿高，吓得连声提醒她，「这儿是在大街上，小心被人听了去。」 「听了去又能怎样？」谢清荷冷笑着说，「因为他们不干不净，无双已经被他们气得生病在床。萧堇颜不知道收敛不说，现在还跑到大街上来丢人现眼来着，她是不是想故意气坏了无双，好独占世子？」 「夫人，你光生气也无用，不如回去后慢慢想办法。」婆子劝她。 「不用回去了，我们去定安寺烧一炷香去。」谢清荷冷笑着说。 婆子一惊，随后在谢清荷阴冷的眼神中恭敬地答应，「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题外话－－－－－－ 感谢138**3573　送了1朵鲜花 ［2017—05—01］水晶zl　送了50朵鲜花 推荐好友凝望的沧桑眼眸《枕上王妃：师叔乖乖躺好》： 【本文男女主身心干净，绝宠无下限，腹黑无极限。】 穿越以后，苏浅璎最得意的事就是有个年龄比她大，天赋比她高，武功比她强，心机比她深，手段比她狠偏偏辈分比她低的美貌师侄儿。 第152章 为了她 于是本该回侯府的马车顺道改了方向，直奔定安寺而去。 与此同时，相府上上下下却乱了套。 「徐御医，小女的病情？」徐御医一出莫无双的闺房，就被莫家人给围住了。 「莫小姐受了风寒，加上心情郁结不畅，所以才没有食慾、发热。」徐御医也不敢怠慢，直接将自己诊断的结果告知给莫家。 「可要紧？」谢落红着眼睛问。 「等会儿我给小姐开几副药，风寒会好转，不过莫小姐有心结，还需要你们帮着开解才好。否则长期下去的话，对她的身体无益。」徐御医实话实说。 莫家在京城内权力滔天，莫相深的皇上的信任，他自然不敢怠慢。何况今日过来，他还是奉了太后的谕旨而来，所以言行之间就更加谨慎了。 「有劳太医了。」莫相没有心思留客，询问过后就急着看女儿。 像徐太医这样有官职在身的人，并不是一般的郎中，所以莫老夫人也不会给打赏。 「有劳了。」老夫人也没有心思招待他。 「老夫人、相爷言重了，下官也是奉了太后的懿旨而来，责任所在。」徐太医不敢邀功，「下官回去了。」 「徐太医这边请。」莫无尘代替相爷送客。 徐太医客气了两句，才跟着莫无尘出去了。 「让人赶紧抓了药回来。」相爷吩咐谢落身边的婆子。 「奴婢这就去。」婆子不敢耽搁，接过药单，赶紧小跑着出去了。 「该死的狗男女。」莫无心用力捶打着院子里的石块，「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他们。」 「胡闹。」相爷呵斥他，莫无心心里难受，他何尝不难受。 相府中，只有莫无双一个嫡女，他唯一的女儿，他又岂会不疼。 只是他作为一朝之相，想的要比莫无心更多。 「你已经老大不小了，怎么还混不清的，说话一点儿也不注意分寸。」老夫人也训斥了莫无心一句。 「祖母、父亲，你们想的总是多，可你们忍心看到妹妹被楚宣烨那混蛋侮辱吗？」莫无心气得直跳。这几天楚宣烨没有派人来，他身上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的了。 新仇加旧恨，让他很快又失去理智，红了眼睛。 「你知道心疼无双，难不成我们就不心疼。」相爷呵斥他，见他一点儿悔改的模样也没有，气得恨不得上前去将他打醒了。 「相公、母亲，我觉得无心说的没错。」这时一向很稳重的谢落却乱了分寸，她哭着看着相爷，「相爷顾忌太多，可是别人我不管。我不能让我的女儿这样被人羞辱、践踏，拼了命，我也要到进宫，让皇上收回成命。」 「夫人。」她冷不丁倒戈，让相爷顿时觉得头大。 「相公，我不管，什么都不管。明日我就进宫去。」谢落急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莫无双躺在床上，虚弱无助的模样。「天下的大事我不管，我只是一个母亲。相爷！」 说到最后，她失声嚎啕大哭起来，似乎要把压抑在心口的所有委屈和难过全都宣洩出来。 老夫人深深地嘆口气，她见拦不住谢落，只好转了话题，「不管明日如何，还是先进去看着无双那丫头吧。」 「女儿。」谢落一听，立刻忘记了进宫的事情，跌跌撞撞地进了莫无双的房间。 相爷和莫无心都是男人，自然不好跟着进去。 他们站在外面，一起担忧地看着绣楼，心里都觉得慌慌的。 「无心，无双的事情自然由我们处理，你不许胡来。」老夫人在进屋之前，又不放心地叮嘱了莫无心一句。 莫无心点点头，心里却早有了打算。 莫老夫人以为他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这才带着婆子丫头进了莫无双的房间。 「无双，女儿。」老夫人进去的时候，就看到谢落坐在床沿处，紧紧地攥着莫无双的手在哭。 莫无双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紧紧地闭着双眼，脑门正放着丫头温好的帕子，犹如一个易碎的娃娃一般，看起来十分可怜。 老夫人见了她如此，眼睛也不由得红了。 「还在发热吗？」她嘆口气问。 「还在发热，身上好烫人，再这样下去，会烧坏了脑子的。」谢落担忧地哽咽。 看到老夫人进来，她连忙站起来，将位置让给了老夫人。 老夫人落座以后，也伸出手摸了摸莫无双的脸颊，果然她觉得手烫得厉害，于是她的心也跟着吊起来，心急之下她吩咐身边的婆子，「你也到厨房里去看看，催一催。」 「是，老夫人。」婆子答应一声，立刻出去了。 「娘，我不管，明日我是一定要进宫的。」谢落哭了着说。 「你想好了？」老夫人嘆息着问。 「媳妇都想好了，别的媳妇全都不在意，只要自己的孩子好好的。」谢落一边流泪看着莫无双，一边看着老夫人说。 老夫人再一次深深地嘆口气，「无双是你的女儿，她也是我的孙女，明日，我随你一起到宫里走一遭就是。」 她满脸忧色，语气却十分坚定。 「谢谢娘。」谢落给她跪下来。 「傻了孩子，都是一家人，娘没有女儿，这些年一直是拿你当作亲女儿看待，你今日怎么还和娘见外？」老夫人哭着拉起她。 「媳妇知道娘对我好，媳妇亲爹娘早逝，媳妇也是将娘当作亲娘看。可是退亲的事情，事关重大。娘没有埋怨媳妇胡闹，还愿意跟着一起过去说情，这份恩情，媳妇……」说到最后，谢落哽咽地说不下去了。 屋内的丫头、婆子听了，无不跟着一起掉眼泪。 「咳咳咳。」床上的莫无双忽然动起来。 「无双。」老夫人的注意力顿时放在了她的身上。 地上跪着谢落也赶紧起身冲到了床前。 「娘、祖母。」或许是因为发热的缘故，莫无双的声音显得特别嘶哑，声音几乎发不出来了。 「娘在这儿了，女儿。」谢落慌忙答应一声。 「无双，感觉好一些了吗？」老夫人也俯下身体。 「好难受，无双的心好难受呀。」莫无双整个人并不好受，她的脑子混混沌沌的，身上干渴得厉害。但脑子里却不时闪过在萧宅门口的一幕幕。 楚宣烨对萧堇颜的温柔，楚宣烨对待她的无情和羞辱，还有萧堇颜淡然无波的双眼，无一不在烧灼她的心。对比肉体上的痛苦，莫无双觉得自己的灵魂要更受煎熬。 「一会儿汤药就送来了，你撑着一些。」谢落以为她是因为生病而难受。 坐在一旁的老夫人却听出了莫无双话中的深意，她跟着莫无双一起痛苦起来。虽然说，平时的时候，她对莫无双并没有如疼爱两个孙子那样深，但莫无双是相府里唯一的嫡女，是她唯一的孙女，老夫人心里还是挺在乎莫无双的。 「娘，我好难受。」莫无双边流泪边倾述心中的委屈。 「娘知道，娘都知道。」谢落哭着抓紧了她的手，「放心，娘一定为你讨回公道。」 「夫人，药来了。」母女两个正哭得泣不成声的时候，婆子终于端来了汤药。 「我不喝，我不想喝。」莫无双闹着，一场病让她变得如孩子一般任性。 「乖女儿，喝了药以后，身体才会好起来。」谢落耐心哄着她。 「好了又能如何，世子的心跟不在我的身上。」莫无双笑得十分凄凉，「他居然为了一个男人而对我那么狠。」 「放心，娘不会让你白白受了委屈。」谢落的眼睛中带着恨意。 老夫人重重嘆息一声，然后板着脸训斥莫无双，「不喝药，为了一个那样的男人，你就尽情的践踏自己，你将你的爹娘和我放在了什么位置？你对得住一向护着你的无尘和无心吗？」 莫无双没想到老夫人会如此严厉地训斥自己，顿时呆住了。 她用红肿的双眼傻傻地看着老夫人，好像才是第一次见到老夫人一般。 「娘，无双病了。」谢落不忍心看到莫无双被老夫人训斥，哭着为她说情。 「你是相府的嫡女，生来就享受了无尽的荣华富贵。但是你要记住，你的身份不仅仅代表着富贵，更代表着责任。相府的嫡女，可以哭泣，却不能丢掉骨气。」老夫人没有像往常一样顺着谢落和莫无双，「如果你为了一个男人连自己的颜面都不要的话，相府宁愿不要你这样的嫡女。」 这绝对是老夫人有生以来说过的最重的话了。 「小姐，还是将汤药喝了吧。」婆子过去怜惜地看着莫无双劝说。 「喝了身体才会好起来。」谢落也眼巴巴地看着她。老夫人已经将话说的如此之重，谢落是儿媳妇，哪怕心里再如何疼女儿，她也不好忤逆了老夫人。何况，她也明白，老夫人说这番话，其实也是为了莫无双好。 莫无双被身边的丫头扶起来，靠着被子上，一边流泪，一边将汤药一口一口慢慢地喝了下去 「姑娘，吃个蜜枣，去去口中的苦味。」丫头拿着蜜饯递给她。 莫无双没有拒绝，也老实地吃了一颗，然后才躺下了。 她的眼睛依旧闭着，泪水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谢落见状，跟着她低低地哭泣，老夫人嘆息一声，对谢落说，「既然吃了药，就让她好好睡一觉，只有她自己想通了，心里才不会郁结。」 「娘，我不放心。我想陪她一会儿。」谢落不答应。 「那就坐一小会儿。」老夫人退让一步，接着又吩咐屋子里的丫头婆子，「你们都好生伺候着小姐。」 「是，老夫人。」屋内的丫头婆子齐声答应，给她屈膝行礼。 老夫人最后深深地看了床上的莫无双一眼，然后带着自己身边的丫头婆子出去了。 「娘，无双怎么样？」莫相爷看到老夫人出来，连忙迎上去问。 「喝了药，睡下了。回去后，好好安慰一下你媳妇吧。」老夫人嘱咐他。 「是。」 「祖母，我进去看看。」贾湘如请示。 「她现在心情烦闷，你就不要再进去了。等明日好了以后，你再开导开导她。」老夫人不让她进去。 贾湘如听了，答应一声，不再急着进去了。 「都各自散去吧。」老夫人吩咐。 「娘，慢走。」 「祖母慢走。」 院子里一干人又行了礼，然后才各自散去了。 「娘，姑姑的身体好些没有？」贾湘如回到院子还没有坐稳，莫清歌和莫寒烟就过来了。莫清歌一进门就急着问。 「喝了药刚睡下。」贾湘如有些心疼地看着莫清歌。 莫清歌喜欢萧堇颜，她和相公一直都知道。而且莫清歌对萧堇颜的喜爱，还不是一般的喜爱，是那种特别、特别的喜欢。 「萧公子是正人君子，才不是二叔口中的小人了。」果然，听到莫无双无事后，莫清歌开始维护起萧堇颜。 「嗯嗯，萧公子一家都不是坏人。」莫寒烟附和着哥哥的话。 「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贾湘如严肃地教导一双儿女，「你们的姑姑、二叔都是家人，我们才是最重要的家人，如果你们的姑姑和二叔听到你们刚才的这番话，一定会很难过，也会让你们之间的关系疏远了。」 「可是，娘……」莫清歌有些不服气，平时父母、夫子都教导他，人贵在知恩图报，实话实说。 萧堇颜对他们兄妹很好，每一次他们过去，萧堇颜不仅认真教导他们，还会安排厨房里给他们做好吃的。 准确地说，萧堇颜在他们的心目相当于恩师一般的存在。 还有，整件事明明是二叔不对，先猜忌萧堇颜而起，为什么还要将责任算在萧堇颜的头上。 「你们的祖母如今正为无双伤心难过，你们在她们的面前绝不能提起萧堇颜。」贾湘如怕两个孩子不服，又板着脸叮嘱两句。 「算了，随他们吧。大人的事情，总不能再牵扯到孩子头上，何况事情本来就因二弟而起，萧公子也算是无辜被牵扯进来。」就在这时，莫无尘一脚踏进门来。 他显然听到贾湘如和两个孩子之间的对话。 贾湘如听他的意思，好像也是在维护萧堇颜，不由得诧异地问，「要是母亲和妹妹岸边埋怨起来，怎么好？」 「即使我们愿意揭过这张书，萧堇颜和世子那边也未必愿意再让莫清歌上门去。而且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们又有何脸面再登门？」莫无尘不住地嘆气。 「我还想跟着萧公子继续练琴学画了。」莫清歌沮丧地嘀咕，他心里早就明白。以后，他再也无法像从前一样随意到萧宅那边去了。 「将她教给的东西，好好练习，别荒废了。也不枉萧公子对你的一番栽培。」莫无尘严肃地叮嘱他。 「是，父亲。」莫清歌心里觉得难受极了，说话都显得有气无力。 一家四口人因为莫家和萧堇颜的关系而心烦不已，个个都没有了开口的兴趣。 另一边，大街上热闹起来了。 「砸死他们。」 「为老不慈。」 「白眼狼。」 古代的娱乐少，百姓难免喜欢凑热闹。 大家看到官府的人赶着一群人出来游街，顿时全都围了过来。 当他们打听到游街的人犯得是什么罪行后，个个开始义愤填膺起来。 翰林院门前闹出的事情可谓不小，当初所有人几乎全都站在了老印氏和大房这边。没想到这件事持续发酵，民众对大房同情心泛滥的时候，剧情居然来了一个大逆转。 感觉到被大房欺骗的百姓情绪立刻大爆发，一个个将大房的人当做骗子，恨到了骨髓之中。 许多人将手里的烂叶子、臭鸡蛋和小石子不住往萧远庆身上丢。 「是萧堇颜害我们。」 「你们不要被骗了，是萧堇风他们故意害我们。」萧青禾和萧青莲不停地喊叫咒骂。 梅氏胆战心惊地抱着儿子，拉着女儿躲在人群中，一个字也不敢说。 「爹。」宝儿刚喊了一个字，就被她用手堵上了。 梅氏看着狼狈的家人，眼泪不住往下流。 她觉得丢死人了，可是她还不敢说话。说句公道话，她也觉得公婆和萧堇木做得太过分，不过她在家中言轻人微，根本没有人听她的，她的耳畔充斥着两个小姑子的骂声，心里更加烦躁了。 说到萧堇风和萧堇颜，她心里倒是挺感激这对堂弟的。萧堇风和萧堇颜都算有情有义的人，就拿她不用出去游街丢人来说吧，就是萧堇颜一句话：大人的罪过不累及到孩子，那位世子爷才愿意放过了他们母子三人。 否则的话，孩子经歷过游街以后，名声臭了不说，还会成为孩子一辈子的污点了。 「侮辱官府者掌嘴十下。」一个官差上前，也不管男女有别，直接给了萧青莲和萧青禾各是个耳光。 「不得了了，要打死了。」印氏看到两个女儿吃亏，顿时嚎啕大哭起来。她的头髮衣服上全是烂菜叶子，看起来比叫花子还不如。 没有人同情她们，还有人趁机又丢出了几个小石子，砸在印氏身上，痛得她哇哇大叫起来。 看热闹的百姓看到她如跳樑小丑一般，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老印氏和萧远庆本想趁着人多诉诉苦，继续败坏萧堇风和萧堇颜的名声。不过在看了萧青禾等人的惨状以后，母子两个立刻老老实实低着头往前挤，再也不敢出任何么蛾子了。 萧堇颜出了萧堇风的府邸以后，自然也看到了大房一家的囧样。 「公子，人太多，根本过不去。」王平低声禀报。 「绕路走。」萧堇颜一边淡淡地吩咐，一边放下了手里的床帘。 「萧大人已经证实了清白，过几日等他身体好转，必然可以再回翰林院任职。」王瑶对萧堇风不喜，可是为了萧堇颜，她只能顺着萧堇颜的心意说。 萧堇颜其实并不是在担心萧堇风。她对萧堇风的感情有些复杂，唯独没有对萧堇辰和堇春那样的相依为命的感觉。 她还是在思考离开京城的可能性。 绕路也不过过走了一条街而已，等他们回到萧宅的时候，已经到了午时。 堇辰和堇春因为担心她的身体，一直在院子里等着她。 他们看到萧堇颜平安无事归来，顿时高兴不已。 「二哥，我还担心你不回来吃饭呢？」堇春拉着她的手撒娇。 「只是出去办一点儿事情而已，怎么会不回来吃饭。」萧堇颜看到两个被自己养得壮壮的包子，心情顿时变得轻松起来。 「庄子那边走货，王管家回来了，说庄子那边进了不少的果子，就顺便带了一些回来。」堇辰微笑着告诉她。 「好。」萧堇颜是知道庄子里买了果子的事情。 她本来准备试试酿果酒，所以特意吩咐王奇峰在外面通过商客进了一批的果子。不过现在看来，她好像操之过急了。 「好想去庄子那边捉鱼呀。」堇春感嘆。 「那下午就和王管家一起去。」萧堇颜一锤定音。 「二哥和我们一起过去吗？」堇春高兴之余又紧张地问。 「下午我去不了，明日早上我还有有点儿事情，等办完事情后，我就过去。中午的时候，正好可以到庄子里吃你们捉的鱼。」萧堇颜笑着承诺。 「三哥，明日我们起早一些，多抓一些鱼给二哥吃。」堇春听她明日也会过去，终于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嗯，明日不许赖床。」堇辰一本正经地说。 「我才不会赖床了。」堇春不服气地争辩。 「好了，外面这么热，你们也不怕热？赶紧进去洗把脸吃午饭去。」萧堇颜拉着他们往屋子里走。 三人一边说笑一边进了屋子。 午饭过后，堇春和堇辰就跟着王奇峰走了。 而萧堇颜有午睡的习惯，干脆直接回了自己的屋子睡下了。 屋子里有些闷热，但是她因为体寒的缘故，竟然一点儿也感觉不到人，身上还盖了一床薄被。 王瑶和杨莹儿在外间，一边做绣活一边守着她。 「将帐本给我拿来。」萧堇颜一觉醒来，发现太阳已经偏西了。 她这觉竟然睡了接近一个多时辰。 王瑶连忙去书房将帐本抱来给她。 「怎么不早点儿叫醒我？」萧堇颜问。 「公子难得睡得这么踏实，奴婢就想着让公子多睡一会儿。」王瑶微笑着回答。 萧堇颜舒了一个懒腰说，「睡多了，也不好，感觉到整个人都懒洋洋的。」 「夏季天气热，谁都觉得懒。」杨莹儿给她端来了温水。 萧堇颜下床洗了脸，然后坐到了桌子边开始查看起帐本来。 帐本是按照她要求的统计方式写的，一目了然。经常看，王奇峰又做的极其仔细，萧堇颜很快就将帐本整理清楚了。 堇辰和堇春不在府里，萧堇颜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可做。于是她坐到了古筝前，随意地弹奏起来。 心情烦躁，曲风就显得比较忧愁一些。 已经往这边走来的月满楼听到了琴声，脚步顿时慢下来，然后站在墙外静静地听了一会儿，长嘆一声，又不声不响地回去了。 「你们说来听听，她是不是怨了爷？」楚宣烨也听到了琴声，虽然没有看到萧堇颜弹琴时的模样，但他还是听出了萧堇颜心情的烦闷。 萧堇颜心情不好，世子爷的心情也就跟着不好起来。做主子心情一不愉快，他身边的人还能落了好？于是丁甲等人就直接悲催了。 「爷，属下觉得萧公子不是怨了爷，肯定还是为大房那边乱七八糟的事情而烦心。」 「萧公子肯定是记起当初萧堇风狠心抛弃他们兄弟三人的过往。」 「那么糟心的一大家，要是换做属下，属下也会觉得郁闷。」三个侍卫，没有一个敢顺着他。 「是这样呀。」楚宣烨表示自己很惆怅。 丁甲等人看到他烦恼的神色，恨不得上前将他摇醒，然后大声告诉他，萧堇颜是男人，是男人呀！ 「你们当本世子是傻子？」忽然，楚宣烨冲着几个人龇牙一笑。 丁甲几个吓得腿儿都软了，「爷，属下哪敢骗你。」 「不是怨恨爷，你们倒是说说，为什么解决了萧堇风那个白眼狼的事情后，她对爷更加疏离了。哼，全是莫家那些混帐东西惹恼了她。」楚宣烨将帐算到了莫无心和莫无双身上。 混帐东西，没事为什么老是在萧堇颜面前打晃，不是明摆着想惹怒她吗？可怜见的，他这是招谁惹谁呢，就被萧堇颜给迁怒了。他是无辜的好不好！ 「世子如果担心萧公子，不如进去看看？」丁丙派马屁。 楚宣烨眼睛一亮。 丁丙得意地看了丁甲等人一眼，深深为能替主子解忧而自豪不已。 马屁精！丁甲几个用眼神和他的视线在空中厮杀。 「回去领一百板子。」就在丁丙得意洋洋的时候，楚宣烨的笑容立刻变得灿烂起来，他高兴地宣布了一个决定。 「爷，为什么又要打属下的板子？」丁丙哭丧着脸问，他不服。 风水轮流转，换了丁甲几个人偷偷龇牙在笑。 「你们也去领一百板子。」楚宣烨笑容再加深，用欢喜的语气又吐出几个字。 「爷。」丁甲几个还想求情。 「明知道她不痛快，还想让也过去给她添堵，你存的是什么心？」楚宣烨手里的扇子狠狠地敲在了丁丙的脑袋上，「还有你们，看到爷难过，你们还敢幸灾乐祸，都不是什么好玩意。」 丁甲几个人脑袋上也都挨了几下。 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但每一个人心中都觉得惆怅，世子爷的脾气越来越让人捉摸不定，他们没有活路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晨，萧堇颜吃完早饭，将府里的事情交给了王平后，就带着王瑶上了马车。 她并没有直接去庄子，而是先到了夜店。 辰时，夜店还没有开门。 「将这些曲谱送给花娘子和花溪子。」萧堇颜并没有下车，直接将乐谱给了王瑶。 王瑶走的是侧门，进去后她很快地就回来，手里还提着热气腾腾的点心。 「这是刚出炉的点心，今日过来的是谢师傅，他听说公子在外面，特意拿了一些点心给公子。」王瑶上了马车后对萧堇颜解释，上来的时候，她的手里多了一个篮子。 「放着吧，堇辰和堇春应该会喜欢。」萧堇颜微笑着说。「你挑自己喜欢的吃。」 「奴婢早上吃过了，也不饿了。公子不喜欢甜食，倒是便宜了奴婢。」王瑶也笑了。 「我也不是不喜欢甜食，只是觉得甜食有些腻人，不能当主食吃。」萧堇颜回答。 马车出了城以后，速度终于快了起来。 萧堇颜和王瑶都没有注意到，他们马车后一直有一辆车跟着。 「等会儿将萧堇颜往死里揍，只要有一口气留着就好。然后将她放马车上扔的远远的，越远越好。」莫无心坐在马车里，阴沉着脸，恶狠狠地吩咐身旁的两个小厮。 「二公子，要是相爷和大公子知道了，会不会又闹起来？」小厮担忧地问。 「你不说我不说，父亲和大哥又怎么会知道。」莫无心恶狠狠地回答，然后又勐地瞪着几个小厮，「你们不会去告密，将本公子给卖了吧？」 「二公子，小人哪敢。」 「二公子，小的可是和你一路的。」 「小人绝不敢。」 几个小厮连声回答，顺便表了各自的忠心。 「谅你们也不敢。」莫无心开始敲打他们，「别忘记了，你们跟着本公子出来。要是父亲和大哥知道，最多是将我拘在府里一年半载的，但是你们就惨了。」 「小人绝对不敢。」几个小厮被他一威胁，脑袋都大了，一个个全都哭丧着脸，他们明明是被二公子威胁而来，临到头却好好像成了主谋似的，他们太冤枉了。 不过事到临头，本来心里还在打鼓的几个人，顿时心思全都坚定下来了。 「慢一些，靠得太近，小心被她们发现，萧堇颜狡猾着了。等再走远一些，到了僻静之处再下手。」莫无心很有经验似的吩咐。 于是赶车的小厮立刻放慢了速度。 －－－－－－题外话－－－－－－ wuyc2011　投了1票（5热度）［2017—04—02］水晶zl　送了10颗钻石［2017—05—02］半月寒000　送了6朵鲜花 第153章 人心易变 清晨的官道上，车辆并不多，但因为靠近京城，官道上偶然还是能看到车辆的。因此莫无心的小心翼翼，可以说完全是多此一举。 「二公子，世子那么看重萧堇颜，等会儿他要是发现萧堇颜出来，会不会追着出来？」小厮忽然担忧地问。 楚宣烨的混帐可是全京城都知道的，要是楚宣烨知道他们打算打劫萧堇颜，会不会拆了相府？ 「就你话多。」莫无心近期最不耐烦的就是听到楚宣烨的名字，哪怕是听到和楚宣烨有任何一点儿关系的消息，他都会暴跳如雷。 小厮问完以后，看到他的表情就后悔了，坐在他边上的其他几个人，气得恨不得当场狠狠地揍他一顿，多嘴的傢伙！ 「他追来了又能如何？萧堇颜将你们的小姐气得躺在了床上，还装作若无其事，她那么无耻，今天本公子是为民除害。」莫无尘气唿唿地说。 「对对，二公子说得对。小姐被萧堇颜气病了，这笔帐怎么也得算一算。」立刻有小厮附和了莫无尘的主意。 「就是，让他们看看，咱们相府也不是好惹的。」 「难不成还怕了他们？」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终于成功的让莫无心消了气。 实际上，楚宣烨今日还真没有机会出城。 「什么，萧堇颜居然出城去了庄子里？」一大清早，楚宣烨就接到了暗卫传回来的消息，然后整个人立刻变得不好了。 他暗自琢磨着，萧堇颜是不是还在怨恨他。如果不是他有所谓的婚约在身，也不会让萧堇颜陷入到那样难堪的境地之中。 不行，怎么着，也得将自己和莫无双的婚事给搅和了。 「对了，月满楼那傢伙没有跟着萧堇颜一起出去吧？」琢磨了好一会儿，楚宣烨忽然想到正事。 「没有，月满楼昨日就被招进宫中，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丁甲幸灾乐祸地回答。 「不会又是哪位美人想他呢？」楚宣烨不屑地撇撇嘴。 「不是，是太后的心悸又犯了，月满楼就守在那边了。」丁乙回答。 楚宣烨撇撇嘴，无趣。不过月满楼没有和萧堇颜在一起，他就放心多了。 「行了，准备马车，爷也准备到庄子那边住几日。」楚宣烨眼珠子一转来了主意，哼，萧堇颜别想甩开他，人是他自己看中的，这辈子就是缠，也得将人给缠回来。 「是，爷。」丁甲立刻一熘烟出去了。 不过很快，他又无精打採回来了，「世子爷，去不成了。」 「拿爷逗乐？」楚宣烨斜睨看着他冷笑。 丁甲立刻打了一个寒战，然后满脸堆笑地回答，「刚刚太后下了懿旨，让世子和王妃一起到宫里走一遭了。」 「告诉王妃，本世子出门有事，不去宫里了。」楚宣烨不耐烦地挥挥手，准备往外走。 「世子，属下打听过了。太后之所以找世子和王妃过去，好像是莫家闹到太后那儿，恳请太后解除莫家和世子爷你的亲事。」丁甲立刻抛出重型炸弹。 楚宣烨一听，果断收住了脚。 退亲？莫家居然也想退亲。这个消息好呀，他正琢磨着这件事，没想到倒是莫家先提出来了。太好了，简直是送上门的好买卖。 「告诉王妃，本世子立刻过去。」楚宣烨脸上的笑容立即灿烂起来。 丁乙等人看到他欢喜的模样，个个暗自哀嘆不已，第一次看到有人被退亲还这么高兴的。 「王爷，这口气咱们可不能咽下去。」宫里的太监一走，王妃就开始冲着荣王发飙。 王妃的窝里横，荣王已经见怪不怪。脾气是被他宠出来的，他当然不会觉得不耐烦。再说了，荣王爷是个十分护短的主，在他看来，楚宣烨作为他的儿子，除去脾气傲娇了一些，其余的一切堪称完美。 原本楚宣烨不喜欢莫无双，整天闹着要退亲解除婚约，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自家儿子，嘛，当然是最棒的，莫家小姑娘是不错，不过配他的儿子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儿。 现在倒过来，他就不乐意了。 好个莫家，他们还没有嫌弃莫家小姑娘，莫家居然倒打一耙嫌弃起他的儿子来了。 冲着这一条，荣王对莫家的所有好感全部化作零。 「莫家不闹，总有一天，阿烨也会闹起来。」荣王霸气地说，「哼，既然莫家打算撕破脸，本王就不用和他们那么客气了。等会儿，为夫和你一起进宫，我去找皇兄，让他裁断。你在母后那边坐着，等着为夫的好消息就是。」 「莫家还算知趣。」楚宣烨摇晃着进门，他才不管父母是不是在秀恩爱了，直接就找了椅子坐下了。 「尽说风凉话，我们辛辛苦苦是为了谁？被人打了脸，你还有脸笑。笑个屁！」荣王对着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打脸？爷还准备过去打脸了。」楚宣烨笑眯眯地回答，一点儿不恼，「以后再剁了莫家那小子，也不用辛苦找藉口了。」 「胡闹。」荣王瞪着他，「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就算退了亲，你也给老子老实一些。」 「他欺负你们的儿媳妇，你们也能忍？别忘记了你们的儿媳妇身体弱，禁不住气。要是气坏了身体的话，你们想抱孙子就得多等几年了。」楚宣烨笑嘻嘻地说。 「混帐。」荣王气得拍了桌子站起来，「她身体那么弱，谁答应让她进府呢？」 「是呀，阿烨，她的身体那么差，要是不能生养可怎么办？」荣王妃一愣，随即又担心地问，她觉得王爷说得对，萧堇颜身体太差了。要是不能生养，可就惨了。 「怎么办？凉拌！」楚宣烨邪笑着回答，「如果她不能生养，那就是天註定。反正父王和母后都还年轻，大不了你们努力努力，再生几个呗。当然要是你们不愿意我们回来住，我们就自个找房子住在外面。」 「王爷，你听听，阿烨变坏了。」王妃在儿子这儿占不到便宜，立刻寻求盟友，「我们这么大年纪了，他居然还要我们生。我告诉你，楚宣烨，要是成亲后，住在外面，母妃就打断你的狗腿。」 这边泫然欲泣，转眼又翻了脸变成了母老虎。 「先进宫里看看去，小子，不许和你皇祖母对着干。」荣王瞪了自家儿子一眼。「为人处事，该装傻就得装傻，该拖延就拖延，别傻乎乎地往前沖。」 「我又不是傻子。」楚宣烨翻了一个白眼说。「只怕莫家雷声大雨点儿小，尽等着我们过去示弱，然后来一个不了了之了。」 「本王的儿子喜欢谁就是谁，难不成还要受到别人的威胁不成。」荣王冷笑着说，「不过，你小子也别沉不住气。」 楚宣烨笑眯眯地说，「我这不是急着将媳妇早点儿娶进门吧。自个的媳妇，当然自个疼，我是绝不会让她受了任何的委屈。」 「荣王府的媳妇，当然不能受委屈，哼，还没进门就护上了，以后儿子铁定变成不孝顺。」荣王妃感情很复杂，一边卖力维护萧堇颜，一边又吃萧堇颜的醋。 「母妃有父王疼，哪还有我插脚的地方。」楚宣烨嘀嘀咕咕，「是谁嫌弃我碍事来着，特意将我给扔在了外面。」 荣王脸不红气不喘地回答，「男儿志在四方，你一个大男人整天围在我的媳妇身边算什么？」 「没个正经。」荣王妃顿时羞红了脸。 「所以以后我宠自己的媳妇有什么不对？」楚宣烨对天翻了一个白眼。 「别胡乱嘀咕了，赶紧进宫吧。省的去迟了，便宜全被莫家给占了。」荣王拉着王妃站起来。 「那可不行，总不能好的坏的全都他们说了算。」荣王妃也很护短，一听荣王说莫家会提前告状，急得恨不得两脚生风，直接飞到皇宫里去。 荣王看到荣王妃的注意力转移，偷偷地对楚宣烨龇牙一笑。 楚宣烨背着荣王妃则给荣王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然后父子两个很有默契地跟在了荣王妃身后出门了。 「快点儿，再快一些。」一路上，荣王妃无数次催促赶车的侍卫，生怕自家这边吃了亏。 「不用太着急，有理走遍天下。」荣王笑着安慰她。 荣王妃听了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说，「我是怕趁着我们不在，他们说咱家儿媳妇的坏话。」 「母妃，果然是亲娘。」楚宣烨卖萌。 「一边去，这是本王的媳妇。」荣王瞪了他一眼。 楚宣烨笑。 荣王妃掀开帘子继续往外看，心中想着莫家在皇宫里会对太后说些什么。 好在荣王府离皇宫并不远，在荣王妃的催促下，马车很快就到了皇宫门口。 「荣王府。」侍卫亮出荣王府的牌子。 禁卫军见了，连例行的检查都没有，直接恭敬地放行了。 「去了后面，别着急。」荣王妃不放心地叮嘱荣王妃。荣王妃的性子本来就单纯、直爽，这些年又被他们父子宠着，荣王真怕她见了莫家人会忍不住发飙。 「我又不是孩子。」荣王妃见他将自己当孩子哄，顿时不服气地反驳。 荣王微微一笑，也不和她争论，又吩咐王妃身边的两个丫头用心伺候。 「是，王爷。」云诺和云溪屈膝行礼，站到了荣王妃两边。 「孩儿和母妃一起。」楚宣烨厚脸皮开口。 荣王一愣，随即点点头，「你跟着过去也好。」 按理说，莫老夫人和谢落此刻都在太后的慈宁宫，楚宣烨作为男子，是应该迴避的。但是楚宣烨的厚脸皮和无奈，在京城里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不合常理陪着荣王妃去看望太后，就在情理之中了。 再说，荣王是真的担心荣王妃那种单纯个性在太后那边会吃了亏。有楚宣烨跟着，他倒是省了心。 于是一家三口在大殿处开始分为两路了。 「求太后成全。」 「求太后恩准。」 荣王妃和楚宣烨还没有进了慈宁宫，就听到里面传来莫老夫人和谢落的哀求。 果然是想欺负他们荣王府，荣王妃的眼睛一下子睁圆了，战斗力大涨。 楚宣烨却高兴起来。 荣王妃扭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被人退了亲，还这么高兴？」 高兴，当然高兴了。楚宣烨喜得牙齿都露出来了。 「臣妾见过母后、皇嫂。」荣王妃进了慈宁宫以后，给太后和皇后行了礼。 楚宣烨没想到皇后也在慈宁宫中，他笑嘻嘻地上前一步，给太后和皇后请安，「皇祖母，才几日没见，皇祖母的皮肤怎么变得这么白皙水嫩，外面十几岁的小姑娘都比不上皇祖母。」 「贫嘴。」太后瞪了他一眼，眼睛里却全是欢喜。 「老身见过荣王妃、世子。」 「见过荣王妃、世子。」 虽然莫老夫和莫夫人今日是过来退亲的，可是按照规矩，特别还是在皇太后、太后的面前，她们还得给荣王妃和楚宣烨行礼。 「还几日了，哀家这是多久没有见过你了。」皇太后嗔怪地看着楚宣烨抱怨。 宫女早就很有眼力地给荣王妃端了一个凳子过去。 太后却没有给楚宣烨赐座。 楚宣烨龇牙笑着，「皇祖母这是不疼我了，连个座都不给我，哎哟，我的腿儿，可怜见的，为了早一点儿见到皇祖母，我可是连夜赶回来了。」 「胡说八道。」太后不上当，「别想煳弄哀家，哀家早就听说了，这些天你可都是窝在花楼中了。」说到后面几个字，太后的语气带了威严。 「母后，夜店与一般的花楼可不同。」皇后笑着打圆场。 「怎么不一样，还不是供男人喝花酒的地方。」太后不高兴地瞪了楚宣烨一眼。 荣王妃一看儿子挨训，立刻维护楚宣烨，「夜店里以卖酒为主，另外可以点歌。京城里传唱的小曲，大多都是从夜店中传出的。」 「阿烨也不小了，总该知道，那些小调都是一些靡靡之音。男子大丈夫，哪能将所有的心思全都放在上面？」太后不高兴地训斥。 皇后很圆滑，不愿意为了楚宣烨去顶撞太后了。再说了，估计她跟着附和说楚宣烨不好，太后立刻就会和她急。「母后，夜店中传出的也不全是靡靡之音，那个《梅花三弄》、《水调歌头中秋》等曲子，可都是难得的佳作，就连皇上对此都赞不绝口了。」 「皇祖母要是觉得曲子不好，得找月满楼那傢伙算帐。夜店里的曲子归他管，孙儿只管美食和美酒。」楚宣烨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眼看着这边祖孙几个话起了家常，谢落立刻急了。 她再一次走到太后前面给太后跪下，「求太后开恩，圆了臣妾的愿望。」 谢落这番举动，分明是在给太后找不自在，太后的脸色顿时冷下来。 莫老夫人心里哀嘆，她这把年纪早就看透了人生百态。太后的不快，皇后的明哲保身，包括荣王妃母子的装疯卖傻，她一一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只是，谁家的孩子谁疼。无心身上的伤痕累累，无双的卧床不起，追根问底都是因为莫家和荣王府定下的亲事。 莫家不是那种利慾薰心的家族，不会明知道孩子今后一辈子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他们还装作若无其事。 「太后，强扭的瓜不甜，世子本不喜无双，如果硬是让他们在一起，只会让世上多一对怨偶而已。求太后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解除了这门亲事。」莫老夫人也再一次跪下来。 「你们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太后震怒，「这门亲事是先皇指定，你们到哀家面前来闹，让哀家给你们断了这么亲事，是想逼着哀家成为不忠无信之人？」 这顶帽子太大，莫老夫人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太后说得听严重，实际上也的确如此。她们在相府的时候，已经想到了这一条。但事实如此，莫家却不能承认。 「太后仁善，天下人皆知。所以臣妾才会求到太后面前来，只是先皇当初给小女和世子指婚的时候，说过两家结亲，亲上加亲，先皇是以皇家长辈，谢家近亲的身份说话。」谢落哀求，半步不让。 提到亲近，太后的脸上有些恍惚。 先皇当初为两个孩子指婚时，她是在场的，谢落所说，她又如何不知。 谢家是先太后的娘家，谢落的父亲和先皇是表兄弟，准确的说先太后应该是先先太后才对，到了谢落这一辈，亲缘已经很远了。 谢落所说的近亲实属勉强，不过话是先皇所说，太后也无从反驳。 「既然你也明白先皇的一番苦心，何必又为了一点儿琐事而要悔亲。」太后的脸色缓和下来，「两家的孩子年纪都不大，正是争强好胜的时候。孩子有矛盾，大人好好教导就是。」 「太后。」谢落不甘。 太后却不管她，又转头板着脸教训楚宣烨和荣王妃，「阿烨，你也太顽劣了一些。刀剑无眼，拿剑刺人，是能干的事情？今日当着哀家的面，你一定得好好向莫夫人和莫老夫人道歉。别忘记了，以后你是要娶人家姑娘的。」 「哈哈，对对。」楚宣烨还没来得及开口，大殿外面已经传来了爽朗的笑声。 接着皇上带着荣王和莫相进来了。 「儿臣参见母后。」 「臣参见太后娘娘。」莫相和荣王先给太后行礼。 「明明是两个小儿的事情，倒是闹大了。」太后看到皇上也过来，脸上顿时多了几分笑容，「人全都到齐了，有什么话商量着来，别被人看了笑话，荣王你是阿烨的父王，孩子不懂事闯了祸，你这当父王的要承担一多半的责任。」 这是场面话！ 荣王当然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下了太后的面子，「儿臣知道。」 太后满意地冲着他点点头。 「莫相，是本王对儿子管教不严，才养成了他骄纵顽劣的性子，和同伴玩起来居然不知轻重。丞相肚子里能载船，本王相信莫相一定不会记恨小儿。」荣王说得那个情真意切。 他倒不如不说了，莫家三口听完他的话，个个脸色精彩极了，相爷脸色发青，老夫人脸色通红，而谢落则气得脸色发黑。 荣王笑得如老狐狸一样，假惺惺地呵斥楚宣烨，「好不赶紧给相爷和老夫人道歉。」 「父王不是已经说过了，莫相大人大量，绝对不会和本世子计较。本世子还道什么歉？再说了，相府赔了爷紫灵芝，事情已经了了。现在再提起，恐怕不妥，相爷，你说呢？」楚宣烨更气人，他脸上的笑容要比荣王灿烂多了，「莫夫人和老夫人是女子，就更不会和本世子计较了。女人嘛，要是常生气的话，脸上皱纹也会多起来，多不划算。皇祖母的皮肤光滑细腻，如二八少女一般，就是因为心胸宽广，菩萨一般，事事以慈悲为怀……」 「阿烨。」皇上听他越说越跑题，莫家几个脸色越来越难看，慌忙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 「求太后、皇上做主，成全臣妾的一片慈母心。」荣王父子的欺人太甚，让谢落的情绪又爆发了。 「说到慈母心，本王妃也想问问莫夫人，我儿明明很正常，可你们莫家为了退亲，莫家的二公子居然在大庭广众下，三番五次污衊我儿是兔儿爷。女儿家要名节，难道男孩子就可以任由别人随意败坏名声吗？」论起演戏，好像谁不会似的，为了让自己的伤心更加逼真一些，荣王妃掏出怀里的小手帕擦着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求太后、皇上为臣妾做主。」 太后、皇上脑袋顿时大了。 这叫什么事？莫家闹着要退亲，完全在情理之中，可荣王府明明将人家儿子伤得那么重，伤了莫无双的心，现在居然反过来闹着要公道，他们怎么给？ 皇后看到皇上和太后便秘似的脸色，就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这个时候，谁说话都不落好，唉，这个坏人只能由她来做了。「阿烨刚刚已经说过了，事情都了了，反覆地再提起，只会伤了两家的感情。小孩子的事情，今日闹了一场，明日的关系说不准好得像一个人似的，荣王妃和莫夫人又何必说得如此严重？」 虽然做的是调节，但莫家人还是听出了皇后话中的偏袒之意。 「太后、皇上，当初先皇曾经……」谢落气得浑身冒汗，荣王府哪里是在道歉，分明就是在火上浇油，当真以为莫家就该忍气吞声，吃下这份侮辱吗？ 「莫相。」皇上没等谢落说完，口气严厉地叫了莫相爷。 莫相知道接下来自己的妻子想做什么，虽然皇上的口气中带着警告，但莫相这一次也没有妥协的意思。 莫家在皇家面前或许的确不够看的，但莫家作为京城大家族，自然也有自己的底蕴和骨气。今日荣王府一家三口的言行，已经不仅仅是挑衅那么简单了，准确的说，已经是对莫家的侮辱。 士可杀不可忍！ 「臣在。」莫相恭敬地答应一声，却没有阻止谢落的意思。 「太后、皇上应该还记得先皇赐予臣妾的东西吧？」谢落没有给皇上缓冲的时间，直接从怀里掏出了一面小小的金牌。 金牌一出，几乎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只有楚宣烨悠闲地用好奇的目光盯着金牌看。 「阿落。」太后再也忍不住，皇后也微微嘆口气。东西到底是拿出来了！ 看来，这一次相府为了退亲，是真的下了不少的工夫。 同时，谢落也给太后和皇上找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求太后、皇上成全。」谢落将金牌举过头顶，再也不多话。 「请太后皇上成全。」相爷和妻子同仇敌忾。 「爹、娘，女儿不同意。」就在皇上和太后不知所措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莫无双居然过来了。 她脸色苍白，一点儿血色也没有。脸上、额头上全是汗水，髮丝凌乱，显得十分狼狈。 太后和皇上看到她，同时松了一口气。 「好孩子，过来坐。」太后对着莫无双招招手。 「谢太后，」莫无双没有过去坐，她走到谢落面前给皇上和太后跪下，「无双有话要说。」 荣王妃见莫无双进来，脸上莫名滑过一丝心虚。楚宣烨脸上的笑容却变得冷了几分，荣王面不改色，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你来的正好。」皇上淡笑看着莫无双，「莫相和莫夫人、老夫人正让朕和太后为你的婚事做主。你是当事人，朕想听听你的意见。」 谢落和相爷看到莫无双的时候，心就开始下沉了。他们是瞒着无双出来，莫无双又怎么会找过来呢？虽然夫妻两个满心疑问，但在这种场合下，显然不能真得拉住莫无双仔细问起来。 「回禀皇上，无双的亲事乃是先皇所定，小女从懂事开始，就严格按照先皇的意思对自己严加要求。先皇的旨意，小女不敢违抗，而且古人云，好女不嫁二夫，小女不会做那种不忠不义不耻之人。」莫无双双眼含泪说。 莫老夫人的心一下子沉了，她对莫无双的怜惜也几乎耗尽。 莫家的女孩子，应该是自尊自强自爱才对，好一个不忠不义不耻，难道她不知道她的说辞，已经将她的父母和祖母推到了不忠不义的位置上。 「莫相，莫家教导出来的女儿果然有情有义呀。」楚宣烨哈哈大笑起来，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轻佻得看着莫无双，犹如一个恩客看着一个青楼女子一般。 莫无双听了他的话，脸色变得更白了。 她流着泪看着莫相和谢落，眼神有些躲闪，「爹，娘，原谅女儿的不孝。」 梨花带雨的模样，十分惹人怜爱。谢落和莫相听了莫无双的话，对这个女儿心里也是有怨的。只是到底是亲生女儿，他们又捨不得真的狠下心不管。 「无双，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谢落有些声嘶力竭地质问她。 至此，荣王夫妻忽然明白，楚宣烨为什么看不上莫无双了。 外人或许看到的是莫无双的坚贞不屈，可站在另一个角度来看，莫无双将莫家长辈推出去，才是真的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了。说白了，莫无双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 荣王妃性格单纯直爽，经过这么一对比，她的心立刻偏向了萧堇颜那边。看看人家萧堇颜，为了她自己的两个弟弟，居然还敢和她对上了，莫无双居然将父母推出来做了挡箭牌，唉！人比人果然气死人。 「爹、娘。」莫无双大哭起来，她刚才用眼睛的目光将众人的反应都看在了眼中。荣王夫妻的讥讽，楚宣烨的鄙夷已经莫相他们的震怒，让她突然明白过来，自己太急功近利了一些。 但是话已经说出去了，再想收回来已经不可能。不行，她得想办法补救。 「女儿的心好痛，女儿对不住爹娘，女儿愿意以死谢罪。」说完，她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往柱子上撞去。 「无双。」谢落趴在地上转身一把保住了她的双腿。 「娘。」莫无双大哭起来。 「好无趣。」楚宣烨站起来，「原来莫家姑娘不仅有情有义，还如此会演戏，爷今日算是长了见识。不过，荣王府可不是戏台子，皇祖母、皇上、父王母后，你们可不能逼着我娶一个戏子，否则的话，我出家当和尚去。」说完，他也不管其他人的反应，直接扬长而去。 楚宣烨的肆意，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么张狂不经大脑似的话，也只有他会说。太后就不止一次听他，可今日太后还是觉得十分尴尬。 「母后、皇上，臣妾可只有这么一棵独苗。求母后、皇上给臣妾做主。」荣王妃看到自家儿子拍拍屁股就走，偷偷地翻了一个白眼。等楚宣烨的背影一消逝，她立刻唱作俱佳地哭诉起来。 莫家所有的脸面全都丢了！莫老夫看着地上哭着的三个女人，脸色一片灰白。莫家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从没有。但今日却被自家孙女丢得光光，她不禁怀疑，这么多年来，莫家对莫无双的教育是不是错误的。到底什么时候，莫无双变成了这样的一个人！ －－－－－－题外话－－－－－－ 感谢l6q3j8　投了1票（5热度） 第154章 该不该救 「阿烨的性子，你们又不是不知。他向来随意惯了，你们怎么也跟着胡闹。」太后沉下脸训斥荣王妃。 「母后。」荣王妃为了儿子的幸福，可谓是拼了。太后三言两语的呵斥，她才不会放在心上了。 「王妃，母后教训得极是，我们回去吧。」荣王看不得自家媳妇被老娘欺负，直接站起来，过去将荣王妃拉起来，「要是阿烨真的出家当和尚去，大不了，本王带着你一起在寺庙边盖一间小屋住着，看那个孽子忍不忍心。」 荣王妃偷偷瞥了莫老夫人和莫相一眼，观察到莫家母子脸上的哀容，心里顿时发虚，知道今日不能逼得更狠了，于是顺着荣王的力道站了起来，「王爷，我的命好苦呀。都是我身体不争气，不能为王爷多添几个子嗣，否则的话，阿烨也不会这么任性……。」 絮絮叨叨，她从楚宣烨出生到牙牙学语，上升到楚宣烨怎么折腾她的日常，完全开启了话唠抱怨的模式。 「荣王妃，本宫知道你的苦处，母后和皇上也知道你不易，还是想想怎么劝劝阿烨吧。」皇后微笑着说，眼中却露出了尴尬之意。 哼，要说全京城哪个女人日子过得最舒服，还不是属眼前这一位。还故意在自己这儿哭诉，她好意思吗？ 「母后、皇上，臣告退。」荣王心疼地看了王妃一眼，生怕她一不留神真的将眼睛哭红了。 「回去吧，将阿烨拘在家中好好说说，别让他又闯了祸。」太后看到儿子不争气的模样，忍不住头疼地嘆口气。 「儿臣遵旨。」荣王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在众人的目送下，圆满地离开了慈宁宫。 「莫相、老夫人、莫夫人。」等荣王夫妻一离开，皇上终于捨得开口。「先皇的旨意，无论是太后还是朕，都不会收回。今日的事情，朕就当你们爱子心切，一时冲动才过来，朕不会深究。不过，以后退亲这种混帐话，就不要再提及了。」皇上板着脸训斥。 「是，臣遵旨。」莫相跪下来。 谢落还想说话，退亲既然已经提及，如果今日不能解决的话，只怕以后女儿真的要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了。今日荣王府一家三口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她实在是不忍心莫无双到别人家，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去过低人一等的日子。 「谢皇上、太后、皇后娘娘。」莫无双见自己的亲事终于保住，感激地给皇上、太后磕头谢恩，起伏的心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 因为她的身体虚弱，先前只是凭着一口气而来。这会儿一放松，人彻底就晕过去了。 「无双。」谢落悲戚地抱住她大哭起来。 老夫人嘆口气，也过去看着莫无双。 「快宣御医。」太后慌忙吩咐身边的丫头。 皇后暗暗摇摇头，原本以为相府这个小丫头，人称京城双姝，绝对是女孩子中的楚乔者。她也观察过，当初莫无双无论是相貌，还是规矩才学，也都是一等一得好。小小年纪做事就很稳重，在一群达官贵女之中向来是鹤立鸡群。 就是世子妃从各方面综合起来和她比，也差了那么一分，私下里她还曾惋惜过，要不是先皇已经为莫无双指定了亲事，她倒是希望莫无双坐镇东宫。以莫无双的身份，相爷的影响力，莫无双要是成了太子妃，绝对是太子身边有力的助力。没想到私下里，这丫头却是如此德性，她倒是看走眼了。 这么一想，皇后的心居然变得轻松起来，虽然没有表现出幸灾乐祸的神色，脸上的忧愁却总也装不出来。 对比宫里的人混乱，坐在马车上的荣王妃和荣王这对夫妻就要惬意很多了。 「不用焦急，或许莫家以后还会主动退亲。」荣王淡笑着劝说，「再说，我们生的儿子，什么时候吃亏过。」 这倒是！王妃想到这儿，也禁不住得意起来了。外面的人都在传楚宣烨如何混帐，空有一身才华，却被她给养废了。实际上，她的儿子优秀者了，是京城里最棒最强的公子哥。 城郊外，萧堇颜的马车终于下了官道，顺着小路往前走。 这一处很僻静，小道的两边，一边是空旷的田地，地里的庄稼郁郁葱葱，满眼都是绿色。一边是树林，苍翠挺拔，穿过树林后，就是大山，附近几乎没有人烟。 「再过半个多时辰就应该到庄子了，小公子和三公子肯定没有想到公子会回过来这么早。」王瑶笑着说，顺便将萧堇颜刚喝完药膳的空碗收起来，又放回了暗格。 「这边空气好，田地、大山应有尽有，人也比较淳朴。如果搬到这边住，也很好。」因为都是自己人，萧堇颜的语气难免带上了几分伤感。 「姑娘想回江南吗？」王瑶轻声问。 萧堇颜听了一愣，这个念头她才刚刚在脑子里盘算，王瑶怎么会看出来呢？ 「昨日奴婢看到公子弹得曲子都是带着江南的味道，公子又要了帐本，将所有的帐目全都盘算了。而且公子是聪明人，又怎么愿意让三公子和小公子陷入到危险境地。」王瑶轻轻地说，并没有隐瞒自己的聪慧，「世人只是看到了京城的繁华，又有几个人能看清繁华背后隐藏的腌臜和阴毒。奴婢祖上也曾生活在京城中，只是后来遇上一些事情，才远离了京城。奴婢曾经在家中传下来的手记中看过一些杂闻旧事，所以对京城里的琐事也略微了解一些。」 她这么一解释，萧堇颜倒是立刻明白了。 萧堇颜一向知道王家不是寻常人家，不过王家人不愿意提起旧事，她也就从来没有问过。王瑶和王平一身本领，严格来说，如果不是当初王家落难需要银子，他们也不会卖身。她买下这一家人，完全是占了便宜了。 「公子要离开京城可以，但奴婢请公子记得，公子离开的时候，一定要将奴婢一家带上。」王瑶含着眼泪央求。 「我还没有想好是否去留。」顾萧萧踌躇一会儿才整理好自己的思绪，「我脑子里比较乱，正如你所说，我不会让堇辰和堇春因为我的事情遇上任何危险。江南那边我们只有普通的一个小院子，如果要回去，这边还有一大滩的事情要先处理掉。」 王瑶静静听完，流着泪说，「房子小不怕，奴婢一家都是有手有脚的人，到了江南，只要我们用心做事，肯定不会让公子受苦。奴婢只是恳求公子不要嫌弃我们，一定要带上奴婢一家。」 「如果要走的话，我本就没有打算丢下你们一家，至于别的人，我会适当考虑，想着是不是给了他们卖身契，让他们过回寻常的百姓生活。」萧堇颜解释。 王家的忠心，她从来没有怀疑过。别人对她好，她一直都记着了，哪怕对方一家是奴僕。滴水之恩，做不到涌泉相报，最起码要根据自己的能力去偿还才对，这是她萧堇颜做人做事的原则。 「奴婢谢过公子。」王瑶破涕为笑。 萧堇颜微微一笑，主僕之间的感情似乎又进了一步。 「公子，小心。」忽然，赶车的小厮大喊一声。 接着，马车忽然开始打晃起来，外面有变故。王瑶反应最快，她一伸手将萧堇颜的腰身搂住，然后又将萧堇颜压在自己的身下。 几支利箭直接穿透车篷射了进来，如果不是王瑶刚才反应灵活的话，萧堇颜此刻肯定变成了一只刺猬。 萧堇颜紧张起来，是谁要指置于死地。她好像并没有和别人接下这么大的仇恨。 「公子小心。」王瑶见状，吓得脸色苍白，她从马车的暗格中抽出一把匕首递给萧堇颜，「留着防身，等会儿如果得到机会，公子立刻离开，奴婢给你断后。」 正说着，外面已经有了打斗声。 萧堇颜的思绪立刻从慌乱中冷静下来，形势容不得她多想，如果再不冷静下来，估计她的小命难保了。 这一次出门，王平没有跟着出来，所以王平特意挑选了两个武功还不错的小厮跟着出来。 没想到这会儿还真的会出事了，王瑶暗暗后悔，没有让自己的哥哥跟着一起出来。 「六子。」外面传来一个小厮的惊唿声。 「保护好公……」另一道声音中带着痛苦。 马儿开始疯狂地奔跑起来，最后居然一头扎进了树林中。 树林里树木众多，顿时马车被卡在树林之中，「公子，下车。」马车夫急得大叫。 马车不能动，留在马车内里十分危险，如果大家被困在马车里，就等于被人瓮中捉鳖，无论如何先逃离这儿才行。王瑶咬着牙，搂着萧堇颜的腰身就跳下了马车。 萧堇颜这会儿算是王瑶的累赘，她会点儿武功，不高，没有内力。这么点花招，还是在江南跟着镖师们练习多年的成果。 如果没有人防备她的话，她还能靠着偷袭，占点儿小便宜。而现在，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她那点儿本事就不够看的了。 萧堇颜根据射在车篷上的利箭，已经肯定对方来者不善，估计是抱着要她死的决心而来。 但等下了车，她还是被刺激到了。 六子，也就是赶车的小厮，就躺在她们落地的不远处。 六子浑身是血，一支箭插在她的胸口处，胳膊断了一只，腿也断了，他的眼睛睁得圆圆的，里面全是担心，人已经死了，脑袋却还歪着盯着马车的方向。 临死，他还在担心萧堇颜这个主子。 死不瞑目！萧堇颜的眼睛一下红了。「六子。」 她有些不能接受，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有人为了救她而断送了性命。府里的小厮、丫头，她因为忙碌，平时很少和他们接触。但府里的每一个人，几乎都是她亲手挑回来的，所以萧堇颜对他们又是熟悉的。 六子是孤儿，萧堇颜清楚记的，她去牙行挑选人时，六子笑眯眯迎上前对她说，「公子，买了小人回去后，你不会后悔。六子愿意用生命去效忠你。」 六子铿锵有力的话似乎还在她的耳畔响起，可是人却没有了。萧堇颜泪水终于止不住往下流。 「公子，走。」王瑶也很难过，小厮和丫头的武功，是她和大哥王平教的，所以对小厮和丫头们，她比萧堇颜对他们还要熟悉。 一个熟悉的人，刚刚还在唱着歌，转眼就惨死在眼前，她又怎么会不难过呢？ 但是敌人不给她难过的时间，王瑶下车后才发现，敌人不但强大，而且出动不少。清一色的黑衣服，蒙面，个个武功应该都不弱。 「一个不留。」领头模样的黑衣人对同伴下了命令。 另一个小厮叫小五，他身上已经受了不少伤，伤口正往外冒血，此刻他红了眼，大声对王瑶喊，「姑娘，我挡住，你赶紧带着公子离开。」 王瑶苦笑，她倒是想带着萧堇颜离开，但是显然是不可能，敌人根本不会给她们这个机会。 「公子，保护好自己。」一边说着，她手里的剑已经和对方的剑对上了。 虎口发麻，而一旁的小五身上已经插了好几把剑。 「小五。」萧堇颜发疯一般，用手里的匕首刺了出去。 「快走。」小五见了，流着泪催促，满眼都是不甘，却无能为力。 王瑶都要疯了，一眨眼之间，她身上也多了好几道伤口。 对方太强，而且人数远远超出了自己这一边。难道真的要命丧于此。 王瑶不怕死，但她怕自己不在，萧堇颜也会跟着死了。她不甘心，也不愿意。 「什么人？」忽然，林子里多了两个灰衣人。 「带着萧公子赶紧离开。」灰衣人冷冷地吩咐王瑶。 王瑶略一迟疑，然后就过去扶起萧堇颜，「公子，我们走。」 「带上小五。」萧堇颜咬着牙说。 小五还没有死，只是喘气声比较弱。 萧堇颜知道自己这时候不该义气用事，但作为一个在新社会长大的五好青年，她真的不能眼睁睁放着一个为了救自己还没有死的人不管，哪怕对方是一个下人。 「公子。」王瑶急了。从情感上讲，她也不愿意放弃小五，但感情分为亲疏远近，她绝对不允许萧堇颜因为任性而丢了命，甚至因此而受伤。 「走。」想到这里，王瑶顾不得尊卑，一把拉住萧堇颜准备冲出林子，往庄子里跑。庄子那边有楚宣烨和月满楼的人，只要到了庄子里，她们就安全了。 「想走，晚了。」就在这时，林子里居然又冒出另一波的人，这些人同样是黑衣黑裤，蒙着黑面巾。 糟糕！王瑶暗暗叫苦。她回头看了一眼，那边打得十分激烈的黑衣人和灰衣人，两个灰衣人此刻根本无暇抽出空挡来保护萧堇颜。 怎么办？王瑶急得脑门出汗，警惕地盯着对方的动作。 两个凭空冒出的盟友武功很高，可对方人数太多了，而且身手全都不弱。两个灰衣人察觉到萧堇颜有危险，有心想过去帮忙，却被敌人缠得牢牢的，根本就脱不开身。 「公子，前面好像是真的打起来了。」不远处，一辆马车出现了。 坐在车上的正是莫家二公子，莫无心。 莫无心是来做坏事的，他在府里已经想好，到了郊外就将萧堇颜打晕，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再将萧堇颜这个害人精，送得离开京城远远的。 谁知道，居然还有人比他们做得更狠的。 莫无心是练家子，今日带出来的几个小厮也是高手。 虽然隔得远一些，但他们全都看出来了，萧堇颜这一次惹上了不该惹的人。两拨黑衣人下的都是死手，如果没有人过去救萧堇颜，萧堇颜的生死就在几息之间而已。 「要不要过去救他们？」一个小厮抓抓脑袋烦恼地问。 「笨蛋，我们是来找茬的，既然有人替我们教训了萧堇颜，还帮什么忙？二公子没有落井下石就不错了。」另一个小厮瞪了他一眼呵斥。 「二公子，那些黑衣人好像是杀手。」年纪大一些的小厮警惕地说。 「赶紧到前面庄子去找人。」莫无心脸色变了又变，小厮的话在他的耳边响起，吵得他心情更加烦闷了。 救不救？莫家的教育很成功，莫无心平时虽然吊儿郎当一些，性子沖了一些，但实际上他并不是冷血无情的人。 虽然说他和萧堇颜已经结下了梁子，但是让他眼睁睁看着萧堇颜被人给杀了，他好像良心过不去。 可是让他过去救人，他也觉得十分窝囊。他低头看看身上包扎的一道道布条，心头的火气越冒越大，该死的楚宣烨，该死的萧堇颜，他是欠他们的吗？ 小厮看他脸色红一阵，白一阵，转眼又变黑，个个全都闭上了嘴巴，眼睛还不是瞄着前面打斗的场面。哎哟，好危险，可惜了，萧堇颜没死成，她身边的丫头却中了一剑，啧啧！ 莫无心见萧堇颜已经深陷囫囵，再不出手的话估计等会儿相救，也只能救出一具尸体了。最终良心战胜了怨恨，他咬着牙嘀咕，「萧堇颜，算你运气好，这一次是遇上了本公子。哼，本公子和你的帐还没有清算完，要是你死了。本公子得多亏。」 或许这话是故意说给边上的小厮听的，也或许是自我一种安慰。 说完以后，莫无心也不管马车里的小厮，直接就提着剑沖入了战场。 四个小厮见状，连忙拿起武器也跟着沖了过去。 赶车的小厮则立刻砍下马车上的绳索，直接翻身上马去庄子报信了。 「走。」莫无心和黑衣人一交上手，心里就后悔了。该死的萧堇颜，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居然惹上了这么厉害的敌人。 「此事和你们无关，赶紧离开。」黑衣人冷冷地看着莫无心说，「你的人都可以带走。」 「莫二公子，请你一定要救救我家公子，以后定当重谢。」王瑶急了，生怕他真的被对方鼓动，撒手不管萧堇颜了。 「凭什么爷要救她？」莫无心冷笑着看着王瑶问。 哼，他过来救人，是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的。可是为什么看到萧堇颜过后，他脑子里的恶意就占了上风，善意倒是变小了。 该死的萧堇颜，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黑衣人似乎不愿意伤到莫无心，见他插进来，个个只是警惕地盯着他看，倒是暂时放下了打斗。 「说好我走了，你们就不许对我动手。」莫无心得意地冲着萧堇颜一笑。那笑容分明带着幸灾乐祸！ 「我们说话算话。」黑一人冷冷地答应了，语气里一点儿情感也不带。 王瑶气得脸色发红，莫无心果然够讨厌的，还不要脸。本以为他会看在熟人的份上，不会见死不救，没想到他只是过来看笑话的。生死存亡之间，他还落井下石！王瑶对他的厌恶又加深了一些。 「萧堇颜，活该。」莫无心临走，还不忘数落萧堇颜一通，「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 萧堇颜苦笑，天要亡，她也没有办法不是。 「走啰。」莫无心懒洋洋地开口，那副欠扁的表情加上他浑身缠着的绷带，怎么看怎么滑稽。 黑衣人偷偷地松了一口气。莫无心的身份他是知道的，正因为知道，所以他不敢对莫无心动了杀心。毕竟莫无心身后站着整个莫家，如果莫无心死了，相爷和朝廷都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事情可就闹大了。 不能为主子增添麻烦，莫无心这会儿主动离开，反而让他们省了心。 莫无心大大咧咧地转身，忽然一瞬之间，他手里的剑飞舞起来，转眼之间，离他最近的黑衣人就倒下了两个。 逆转！谁也没有想到刚才他说得一番话，只是权宜之计。 莫无心带来的小厮都是和他关系密切的人，他动，手下的人也跟着动起来。只是片刻之间，地上已经倒下了好几具尸体。 「你？」领头的黑衣人满眼怒火，他没想到关键时刻，莫无心居然是在耍他们。 王瑶终于松了一口气，得到机会，她立刻拽着萧堇颜往山上跑。 躲进山里虽然没有跑进庄子里保险，但周围的山比较大，只要逃进去躲起来，生存下来的机会还是大得多。 王瑶相信莫无心带着几个人闯进来，不会不留下后手。 噼噼啪啪，双方打得很热闹。可惜，萧堇颜很快又被黑衣人给缠上了，护着她的王瑶被黑衣人逼得也离开了她身边。眼看着险象环生，莫无心人影一晃到了她的身边，「跑。」 萧堇颜满身都是汗水，她感激地看了莫无心一眼，咬着牙转身往山上跑去。她不能留下来，留下来只会是大家的累赘，这一点儿她相当清楚。 至于能不能跑掉，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追。」几个黑衣人的目标就是萧堇颜，他们看萧堇颜要跑，立刻转身往山上追去，莫无心板着脸拦在他们面前。 黑衣人并不是没有脑子，几个人不愿意伤到莫无心被拖延，但很快地周边就有两个黑衣人顺着山路去追赶萧堇颜了。 王瑶急了，冲着莫无心大声喊，「二公子，去追公子，我拦着他们。」 莫无心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说得好听，四个打一个，你拦得住吗？再说了，你自身都自顾不暇了，还好意思说。 不过，既然掺和进来，莫无心也不愿意看到萧堇颜真的丢了小命。 他瞄了小厮一眼，两个小厮立刻心有灵犀，一边和敌人打斗，一边人移到了莫无心的身边。 莫无心找准机会，立刻转身往山上奔去，两个小厮吃力地拦住了几个黑衣人。 等莫无心追到萧堇颜的时候，看到眼前的景象，顿时冒出了一声冷汗。 「呵呵，小子，你的死期到了。」一个黑衣人对着萧堇颜举起了手中的剑。 莫无心大急，救人肯定是来不及了。怎么办？情急之下，他对准举着剑的黑衣人，剑犀利带着暗劲，一下子从黑衣人的后胸贯穿过去了。 另一个人黑衣人见势不妙，顾不上查看同伴伤势，手里的剑对着萧堇颜刺过去。 萧堇颜大惊失色，后面就是一个缓坡的悬崖，怎么办？她咬着牙就地一滚，躲得慢了一些，敌人的剑贯穿了她的右肩。 痛！萧堇颜脸色顿时发白。 敌人见状，立刻抽回剑准备再补一下，萧堇颜冷笑一声，咬着牙跳下了悬崖。她在赌，悬崖不算高，下面有缓坡，如果运气好的话，她说不定还能活着。可是落入对方手里必死无疑。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敌人拔剑的时候，莫无心已经窜到了死掉的黑衣人身边，用最快的速度拨出了自己的剑，然后斜着刺出去。 举着剑的黑衣人腹部立刻中剑，莫无心顾不得他是死是活，扭头看到落空的萧堇颜，不禁大骂一声，「笨蛋！」 一边骂着，他一边却咬着牙跟着跳下去。 萧堇颜在半空中苦笑，她想死的时候死不成，不想死的时候，死神偏偏就找上来了。 还以为山崖不高，谁知跳下来才发现其实并不算矮，亏了！ 预期的疼痛并没有来，有人接住了她。 萧堇颜惊讶地睁开眼，想看看是谁这么傻？ 莫无心棺材板似的脸一下子映入她的眼帘。 「二……」没等她喊出来，萧堇颜就觉得身上一阵疼痛。原来两个人是落入了缓坡。 莫无心感觉到后背胳膊，甚至是脸颊到处都是火辣辣的，他不禁暗暗咒骂起来。假好心，果然做了好事也没有什么好报应。 终于，就在他快要疼昏过去的时候，他们停止了滚动。 莫无心挣扎着坐起来，感觉全身上下的骨头几乎全都断裂了，连唿吸都带着疼痛感。 他低头一看，地上的萧堇颜比他还要惨，因为右肩上的伤口，她痛得整张脸都变形了。 看到萧堇颜如此痛苦，莫无心苦涩的心终于觉得有些痛快起来。活该！萧堇颜这是遭了报应。 只是稍微幸灾乐祸了一会儿，莫无心就又蹲在了萧堇颜的面前，然后对萧堇颜伸出了手。 「二公子？」萧堇颜虚弱地抓住了她的手。莫无心居然是准备解她的衣服，这让她不禁紧张起来。 不是她萧堇颜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和对月满楼、楚宣烨的态度不同，她对莫无心总是保留着一分警惕。毕竟，从莫无心和她相识以来，莫无心一直是对抱着强烈的敌意。 「我不是楚宣烨，不会喜欢兔儿爷。」莫无心恶声恶气地开口。 又来了，萧堇颜苦笑起来。 「上面的人什么时候追下来还不知道，不过你的肩膀再止不住血的话，你肯定会失血过多没命。」莫无心的语气虽然很差，但好歹也解释了自己的行径。 萧堇颜再一次苦笑，果然，她才是那个真的小人！是她想多了。 在生死面前，清白什么好像并不是那么重要，而且萧堇颜不是古代人，没有古代女子那种根深蒂固对名节的重视。 「你身上也受了伤。」她关心地看着莫无心说。 「哼，假好心。」莫无心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粗鲁地解开她的外衣。 「直接撕破肩膀处。」萧堇颜拦住了她。虽然不是重视名节的问题，但是她也没有开放到在一个男人面前全裸。 「哼！」莫无心非要和她反着来，手一下子放在了她的胸口上。 「你？」莫无心面红耳赤地看着她，满眼都是难以抑制新。 「二公子。」萧堇颜催促他动作快一点儿，她已经察觉到失血带给她的严重併发症，那就是低温。 「你是女人？」莫无心到底没有忍住。 「嗯。」萧堇颜淡淡地答应一声。 「楚宣烨早就知道？」莫无心气急败坏地问。 「上一次吐血后，他才知道。」萧堇颜痛得快要晕过去，不过还有意识回答他的问题。 这个解释终于让莫无心感觉到好受些。他咬咬牙撕开了萧堇颜右肩上的衣服，一块玉佩毫无徵兆地从萧堇颜的领口处滑了出来。 「这块是玉佩你从哪里来？」谁知莫无心一见到玉佩，整个人都激动起来。 「自幼就有。」萧堇颜眼睛已经模煳，只是下意识地回答莫无心的问题。 莫无心还想问，不过看到萧堇颜的状态以后，他咬着牙继续给萧堇颜处理伤口。 「我身上有药。」萧堇颜说完，直接昏迷过去了。 莫无心见她脸色苍白，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从她身上搜出了药瓶。 萧堇颜和月满楼的关系好，她身上的药自然不是凡品。莫无心将药倒在她的伤口上，血很快就止住了。 莫无心又私下自己的衣服，然后将她的右肩包扎好了。 等一切处理好，莫无心才有空观察四周，不得不说，他和萧堇颜的运气不错，从山崖上落下来的过程中，已经被他卸掉了不少的力，落得地方也好，缓坡上全是厚厚的杂草和灌木，加上长年累月积累的枯叶，所以两个人身上的受的伤全是擦伤。 他低下头看着昏迷的萧堇颜，满腹都是疑问。莫无心万万没有想到，莫家失踪很久的玉佩居然出现在萧堇颜身上，而他一直以为的兔儿爷萧堇颜还是个姑娘。莫家的玉佩为什么会出现在萧堇颜身上？萧堇颜是从哪里得到玉佩的？萧堇颜又为什么要女扮男装？一切的一切，让莫无心毫无头绪。 他真想摇醒萧堇颜，好好地问问，将心头所有的疑惑给解开了。 不过，危机还没有解除，他不知道上面的黑衣人会不会追来。现在，他也受了伤，更带着一个昏迷的萧堇颜，他不能赌？不行，得找地方藏起来。 莫无心长嘆一声，挣扎爬起来，弯腰将萧堇颜抱了起来。 －－－－－－题外话－－－－－－ 感谢海澜88y　投了1票（5热度） ［2017—05—04］zhaoqinning　投了1票（5热度） ［2017—05—04］qq13833a06fbde8a　投了1票（5热度）［2017—05—04］159**4407　送了9朵鲜花 第155章 怀疑 萧堇颜比他想像的还要轻，是不是因为萧堇颜身体太虚弱的缘故？ 莫无心心里复杂极了，他不知自己为什么现在对萧堇颜多了几分怜惜和心疼？但那种心疼是这的实实在在。 或许是因为玉佩的关系！ 萧堇颜为什么戴着那样一块玉佩呢？他是讨厌萧堇颜的，绝对不能因为一块玉佩就对她心软，否则的话他就对不住无双了。 带着浓浓的疑惑和愤怒，莫无心一点儿也不敢耽搁，直接抱着萧堇颜沿着岩谷疾驰。他们必须在黑衣人追来之际，能找到一个容身之处。 别说这一次他们的好运气一直延续下来了，大约在一炷香的时间，莫无心无意中在一处陡峭的山岩中发现了一个山洞。 他怕洞中有什么野兽，或者是毒物之类的存在，就将萧堇颜藏在了一块大岩石后面，然后纵身跳上了山岩。 山岩不是太高，但因为洞口有灌木丛和乱石挡着，如果不仔细看的话，绝对不会有人发现。 莫无心跳进山洞，先找了一块石头丢进山洞内。 洞内没有任何的回声，莫无心还是不放心，又趴在洞口处闻了闻。 还好，并没有野兽的尿骚味，看样子这个洞内还是比较安全的。他一个闪身进了洞内，进去以后，莫无心才发现，其实这处山洞并不深，但是藏他和萧堇颜两个人却绰绰有余。 确定了安全性以后，莫无心利索地跳下了半山崖，然后抱起了萧堇颜，重新跳跃然后进了山洞。 即使是夏季，山洞里还是偏凉爽，加上萧堇颜的身体本来就偏弱，莫无心很快就感觉到了萧堇颜身上不对劲。 洞里没有东西可以铺在地上，莫无心咬咬牙，将自己上身的夏衫脱下来盖在了她的身上。 如此，他还不放心，又出去搬了一块大石头堵在了山洞门口，经过伪装以后，即使有人在这儿路过，如果不是特意扒开石块的话，也不会发现山洞的存在。 洞里的光线顿时黯淡下来，莫无心静静地坐在萧堇颜的身边。 他看着萧堇颜，满眼都是疑惑，心情也复杂极了。 为什么玉佩在萧堇颜的身上？如此一来，今后他又要如何面对萧堇颜？ 人冷静下来想到的也会过，莫无心忽然想起萧堇颜的眉眼是那样的熟悉…… 为什么…… 无数个为什么始终在莫无心的脑海中盘旋，但他整理起来却一点儿头绪也没有。 他这边防敌人的工作做得十分到位，却不知道外面自己人找他们也是闹翻了天。 「再说一遍。」楚宣烨红着眼睛抓着一个灰衣人吼，「连人都护不住，还要你们干什么？」 「求主子治罪。」灰衣人的身上其实比起莫无心来说，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身上灰色的衣服已经变成了暗红色，上面大大小小的印迹全是血。 面对暴怒的楚宣烨，别说他们，就是丁甲等人几乎也不敢随意开口。 「公子是被黑衣人逼着往山顶退去的，护着她的人是莫家二公子。」王瑶身受重伤，根本站不住。 崔氏扶着她不住掉眼泪，眼中带着浓浓的担忧。 「莫无心。」楚宣烨冷冷地吐出几个字。 「我家二公子可是为了萧堇颜才掺和进来。」莫家小厮听他语气不好，立刻气愤地申明一声。 「你们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楚宣烨冷冷地盯着他们看。 几个小厮立刻哑然了，他们总不能解释说，是他们想对萧堇颜图谋不轨才跟着她吧。 「二公子心情不好，想出来转转，谁知却遇上了这样的事情。」一个小厮不甘地嚷嚷，趁机发泄心中对楚宣烨的不满。 「出门带着几个武功高强的下人？」楚宣烨不理他们，哼，当他是傻子吗。 「世子不是以为黑衣人和我们有关吧？」年长一些的小厮开口。如果真如他猜想的话，那事情可就大发了。 楚宣烨的报復心，他们已经见识过了。 几个小厮的命不值钱，楚宣烨如果将帐算到他们头上，他们无所谓。可万一要是牵扯到荣王府和相府主子身上，那她们就是死了一万遍也弥补不了。 「莫无心那个笨蛋不会傻到做这种事。」楚宣烨冷冷地移开了视线。 王平等人也不相信，莫家和刺客有关。 王平、王奇峰等人是大家族出身，人又很聪明。虽然莫家小厮为莫无心找了藉口，不过他们还是猜到莫无心事先是真的打算对萧堇颜做坏事。只是，莫无心还不算坏透，看到了萧堇颜被人刺杀，良心过不去，才过去帮忙。 「世子，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人再说。」王平急躁地说。 萧家的主子只有三个，堇辰和堇春年纪小，王平他们根本不敢将萧堇颜遇袭失踪的事情告诉他们。 而在场的人，身份最高的就是楚宣烨了，王平只能请示他。 「世子，他们身上没有任何凭证。好像还是两拨人。」丁乙将检查的接过禀报。 楚宣烨脸上浮现出肃杀的神色，往昔招牌的笑容早就消失不见了，好，好，居然还敢有人在他的头上动人。 看样子是他太过温和了，有人似乎忘记了他的厉害。 「有一批人应该是北部平王府的人。」丁丁最细心，通过蛛丝马迹发现了一点儿线索。 「平王府。」楚宣烨脸上的冷笑更深了。 丁甲等人连大气都不敢喘，谁也不敢说话。谁都知道楚宣烨的脾气已经忍耐到了极限，这时候谁敢上前去触犯他的霉头。 「所有人分散开，沿着坡下去找人。」楚宣烨发话。 今日一定是他最狼狈的日子，从皇宫里出去后，他的心情一直很郁闷。如果不是接到父王的暗示，在太后和皇上面前，他是一定会解除掉和莫无双的亲事。 哼，莫无双！想到这个名字，楚宣烨就烦。 没想到等他出了皇宫后，就接到了庄子里的飞鸽传书。 萧堇颜居然在树林附近遇袭？人还下落不明。 接到这个消息，楚宣烨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懵了，心脏痛得几乎不能喘气。 他二话没说，骑上马就带着一批人出来了。 亲眼看到树林中横七竖八倒下的黑衣人后，即使没有亲眼看到当时激烈的场面，他还是能猜出萧堇颜当初的情况有多危险。 不过，倒下的人中并没有萧堇颜的影子，这一点儿让他多了几分庆幸。只要没有看到尸体，就有希望。 听说莫无心一直护在萧堇颜的身边，他又多了一分庆幸。 虽然不待见莫无心，楚宣烨对莫无心还是比较了解的。那个人性子冲动一些，当然指的是护着莫无双的时候，会变傻，变得不可理喻一些。 但实际上，莫无心那个人不算坏。他既然选择出手帮助萧堇颜，那么莫无心就绝对不会半途抛弃萧堇颜。 萧堇颜身边有一个武功不弱的人护着，生存下来的可能性应该更高一些。 「这把剑是无心的。」通往山上的小道有好几条，平时都是猎户和砍柴的樵夫踩出来的。后到的莫无尘运气不错，很快沿着一条小道在一个大陡坡处找到了一个黑衣人。 同时，他也看到了黑衣人腹部处的那把剑。 莫家的剑上有自己的标志，莫无尘当然能一眼人出来。 「将人集合过来，沿着这个坡下去找人。」楚宣烨冷冷地下了命令。 树林后面有好几个小山包，谁也不知道萧堇颜当初逃跑的时候，会往哪个方向走。为了不错过搜救的可能性，楚宣烨直接将所有人分散在几个山头，现在找到了目标，他当然要将所有人集中起来在一起。 月满楼庄子、萧堇颜庄子、楚宣烨的人，加上莫无尘带出来的人，足足有一百多口的青壮年，大家排成队沿着陡坡慢慢地往下找寻，不放过一草一木。 大约一炷香以后，有人惊叫起来，「这儿有血迹。」 楚宣烨他们赶紧找过去，果然，在一处坡道平缓处，他们看到了草木被碾压的模样。 「有血迹。」莫无尘蹲下身体观察，看到了萧堇颜和莫无心留下的血迹。 在场的人并不知道刺杀萧堇颜的人到底有多少，看到血迹，无论是萧堇颜、莫无心的，还是敌人留下的，对于楚宣烨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被派出了的黑衣人武功全都不弱，从他们的举止来看，分明就是死士。 死士出手，不死不休。 平安府对萧堇颜动手，楚宣烨能猜出为什么。但另外一伙黑衣人的来路，他却一点头思绪都没有。反正，这会儿他心里懊悔死了，本以为萧堇颜不招人眼，不会有人对她出手，所以他只安排了两个普通的暗卫在暗处保护她。 谁知道，今日居然出了这么的纰漏。错，都是他的错，楚宣烨恨不得狠狠地给自己几个耳光。 「继续往下找，动作都快一些。」他红着眼下令。 「是，世子。」所有人又找起来。 莫无尘还是第一次看到楚宣烨失态的模样，他不禁心里微微发酸起来。 至此，他倒是相信了莫无心的说法。 楚宣烨是真的对萧堇颜动了不一般的心思。男男相恋，莫无尘并不能理解。 作为世家公子，莫无尘是知道有的人家会养一些清秀的小厮作为娈童，不过莫家是清白人家，向来自律，府里根本不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他没想到天大地大世子最大的楚宣烨居然也会喜欢一个男人。 对，不是养娈童，是真正的喜欢。这种喜欢，甚至比男女之恋还要深刻。 楚宣烨喜欢萧堇颜，他对萧堇颜动了真感情，那无双怎么办？ 此刻，莫无尘的心也乱了。 楚宣烨发疯一般沿着坡道往下找，身上的衣服很多处都被树枝勾破了，甚至连脸上也被划破了几处。但这些他都不在乎，只管往下走。 「这儿有痕迹。」当大家找到谷底的时候，个个的心也吊到了嗓子眼。 王平第一眼发现了周围草不对劲，但大家依旧没有找到莫无心和萧堇颜的身影。 「分散开找，就在这一带了。」楚宣烨发话。 谷底没有大的河道，所以萧堇颜和莫无心肯定不会掉进河道被河流沖走。其次，萧堇颜体弱，即使没有受伤，以她的体力，莫无心带她走远，也不太可能。 再一次，如果不是自欺欺人的话，萧堇颜和莫无心很有可能也受伤了。因为当初庄子里后援的人手赶过来的时候，王瑶等人正苦苦撑着，每一个人几乎身上都是伤痕累累。 那种情况下，作为重点目标的萧堇颜又怎么可能毫髮无伤？ 想到这儿，楚宣烨脸上的急躁更加明显了，「挨着找，一处不能放过。」 他害怕看到萧堇颜的尸体，不，绝对不能接受，也绝对不相信。可也怕看不到萧堇颜的影子，如果萧堇颜和莫无心不在这座山谷的话，最后的结局也好不了多少。 只能说明他们被黑衣人给带走了，而以黑衣人出手的情况来说，萧堇颜和莫无心落在那些人手里，最终的下场或许比死了还要惨。 特别是萧堇颜真实的身份还是那样的特别。 「他们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莫无尘似乎在劝慰他，其实也是在说给自己听。 山洞中的莫无心正心急如焚，因为他察觉到萧堇颜的唿吸声很不对劲。 他迟疑一下，然后伸出手试了萧堇颜的脑门。果然，萧堇颜的脑门热得很厉害，莫无心觉得自己的手掌心被烫得滚热。 怎么办？莫无心有些发慌，「萧堇颜，萧堇颜。」 陷入昏迷状态的萧堇颜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 不能死，千万不能死。莫无心左右看看，然后直接泄气。 山洞中根本没有水，他也根本没有办法给萧堇颜退热。 他现在相信楚宣烨的话了，萧堇颜的身体真的很弱，比他想像的还要弱得多。 不大的山洞有回声，萧堇颜沉重的唿吸声在寂静的山洞中响起，落在莫无心的心口处，直撞得他心口跟着一起痛起来。 「不管了，留下来的话……」莫无心再一次用复杂的眼神看了萧堇颜一眼。 如果再拖延下去的话，萧堇颜的小命还不知道能不能支撑下去了。 为了萧堇颜，他不能再等下去了。如果出去遇上的是敌人的话，只能说明他们的运气不好，老天不给他们活路。如果运气好，遇上自己人的话，说不定两个人还有活路，因为自身也受伤的缘故，莫无心也到了强弩之末。 他还担心自己也晕过去的话，发生任何意外他都不知道。 好处坏处都想了一遍后，莫无心终于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就在这时候，他忽然听到了外面有人走动说话的声音。 有人，他紧张地拿过萧堇颜防身用的匕首，他们两个人身上只剩下这么一点儿的武器了。是死是活，就看这一次了。 他再一次看了地上的萧堇颜一眼，然后咬着牙将身体贴在了洞壁上，静静地留意外面的情况。 「再往前走一点儿，就没有路了。」莫无尘身上的衣服全都被汗水打湿，身上的衣服也被树枝够坏了不少处，根本看不出平时他是一个温暖如玉的人。 「我在这儿。」就在这时，头顶处忽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是无心。」莫无尘大喜。 他们抬头往上看，却根本没有发现萧堇颜和莫无心的身影。 「他们应该困在了上面。」楚宣烨话音没落，人已经蹿上去了。 他的身后，立刻跟了好几条身影。 「我们得救了。」洞内，莫无心身体紧贴洞壁软软地坐在了地上。 练武之人，耳力比一般人好得多，自从听到下面的人在唿唤他和萧堇颜的名字，他就知道一定是援手赶到了。不管下面的是来的是谁，肯定是朋友没错了。 顿时，他心里所有的紧绷全都松弛下来了。心一放松，他这才发现，他浑身半点儿力气也没有。 本来可以轻而易举搬起的石头，他也推不开了。无奈之下，他只能大喊一声，然后用手里的匕首敲打石头。 楚宣烨和莫无尘几个人窜到了半坡，依旧没有看到人。正着急之际，终于边上一块大石头后面传出了声响。 「在石头后面。」楚宣烨激动起来。 绕过大石头，几个人顺着声音很快找到了山洞，楚宣烨二话没说，直接上前将石头搬开。 丁甲等人也立刻一起帮着清理了小石块。 石头被移开后，光线终于可以投进了山洞。就着光线，围过来的人也终于看清了里面的情况。 莫无心如一条濒临死亡的鱼儿，正背靠洞壁坐在地上大口喘气，而萧堇颜则躺在不远处的地上。她的身上盖着的是一件带着无数血迹的衣服，莫无尘看得很清楚，那是莫无心的。 傻瓜！莫无尘看到莫无心冲着自己笑，眼泪一下子涌进了眼眶。 他就知道无心的人不坏，果然！ 「赶紧给她看看是怎么回事？」楚宣烨一把将萧堇颜抱起来，立刻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她的右肩被人用剑刺穿了，你小心一点儿。」莫无心看着他的动作，忍不住出声提醒。 楚宣烨回头看了他一眼。 莫无心轻蔑地将脑袋扭到了一边去，显然并不待见他。 「谢谢。」楚宣烨轻声道谢后，就立刻抱着萧堇颜匆匆地出去了。 这傢伙！莫无心看到他急切的模样，又气又火，还有一丝放松，总之很复杂。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他目前到底是什么心理。 在阳光下，楚宣烨看得更清楚了。怀里的萧堇颜脸上一点儿潮红，嘴唇发白，身上全是干涸的血渍。 丁卯不敢耽搁，立刻过去开始给萧堇颜把脉，萧堇颜是女子，他是知道的。眼见这边有这么多人，他可不敢解开萧堇颜的衣服，给她查看伤势。 「到那边去。」楚宣烨冷冷地吩咐。 丁卯不敢反驳，老实跟着。 王平和王奇峰不声不响也跟着，父子两个很有默契地和丁甲等人守住了一圈。 楚宣烨选择的是一块大岩石，这块岩石面朝太阳，后面却还有几块大石头，正好可以挡住别人的目光。 楚宣烨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铺在了大石头，然后将萧堇颜放平，自己则守在了一旁。崔氏是女人，正好可以给丁卯当下手。 崔氏上前咬着牙将萧堇颜的衣服解开，露出了她的右肩。当看到伤口的时候，崔氏顿时泪如雨下。 敌人太狠了，一剑是直接贯穿了萧堇颜整个右肩，此刻伤口狰狞，上面血肉模煳。这得遭受多少罪呀！ 楚宣烨自然也看到了伤口，他黑着脸，满眼都是狠戾和阴霾。 「还好，伤口被及时撒了药，否则话，拖到这会儿，胳膊就算好了，以后估计也得废了。」丁卯是个话唠，他一边忙着给萧堇颜处理伤口，一边唠唠叨叨自言自语说个不停。 「再嘀咕就割了你的舌头。」楚宣烨发怒。 丁卯见他心情不好吓得立刻闭上了嘴巴，好了，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了。 「她的胳膊会怎么样？」楚宣烨看到他终于安静下来，又问了一句。 丁卯怯怯地看了他一眼，不敢说话。 楚宣烨再一次发怒，「想死是不是？」 「爷，有属下在，萧公子的胳膊定然无事。属下向你保证，以后萧公子做起事情，一定比现在还要灵活。」丁卯献媚地解释。 「有爷，还需要她做什么事情。」楚宣烨瞪了他一眼，「她发热有没有意外？」 「吃了药以后，就能退热。」丁卯解释得干脆麻利。 崔氏在一旁听了，心里直打颤。 她听出了楚宣烨的意思，原来世子是看上自家主子了。这可怎么好？崔氏不但没有为萧堇颜高兴起来，反而还为她担心起来了。 作为从大家族出来的嫡系，崔氏对于高门大户后宅中的阴私之事，了解甚多。楚宣烨和莫家小姐有婚约，而且当初的婚事还是先皇所指定，说白了，荣王府的世子妃怎么也轮不到萧堇颜来做。 可当一个妾室，哪怕是被世子宠爱的妾室，也不是那么容易。 萧堇颜多才多艺，除去身份低了一些外，她在崔氏心中几乎是完美的人。还有一点儿让崔氏焦心的是，萧堇颜的身体太差，以后的子嗣必定十分艰难。荣王府那样的家庭，如果没有子嗣傍身，一个妾室又能如何出头？ 于情于理，崔氏并不想萧堇颜给楚宣烨做妾。 「出了半点儿差池，你用命来抵。」楚宣烨冷笑着补充一句。 丁卯脸色更加悲愤了，干活还要将命挂在裤腰带上提着，世上还有比他更悲催的人吗？ 好在他的医术高超，一会儿工夫，萧堇颜肩膀上的伤口就被他处理好了，「回去后还得用石膏固定。」 丁卯收工后，提到石膏，他略微有些得意。 萧堇颜这个人还是不错的，虽然他在萧宅混的时间不长，没想到有一次萧堇颜看到他动手给小兔子处理断腿时，还特意好心告诉他这种处理硬伤的方法，嗯，还有缝针。 不过，丁卯只敢在萧堇颜身上试试石膏固定，缝针却是连提都不敢提的。 估计他一说口，小命就被世子爷给收了，嗯，他还是老实一些比较好。 等崔氏将萧堇颜的衣服整理好以后，楚宣烨才过去，弯腰将萧堇颜用公主抱的方式抱起来，「所有人立刻回去。」 一百多号人立刻凑齐了，大家从陡坡开始往上爬。 下来的时候不容易，上去了同样不容易。何况，这一次回去，他们还多带了两个病号。 莫无心受得其实大多数都是外伤，以他打不死的小强精神，根本死不了。 经过月满楼庄子里的人给他处理了身上的伤口以后，又吃了药丸调整，目前他的体力已经恢復七七八八的，最起码往山上走的力气还是有的。 他一边走，一边偷瞄楚宣烨怀里的萧堇颜。 楚宣烨很敏锐，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勐地回头，正好和莫无心的视线对上了。 警告！楚宣烨冷笑着瞥了一眼。 这一眼看得莫无心差点儿又要跳起来，因为他想起前不久，楚宣烨对他笑过以后，他就整天处于被人追杀的状态。 楚宣烨暗自冷哼一声，混蛋，看什么看？要不是看在莫无心拼死救了萧堇颜一命，就冲着莫无心「偷看」了萧堇颜的右肩，就足够那傢伙死一百次的了。 山路上全是灌木和杂草，还要防止有毒物存在，所以大家手里都拿着棍子，一边敲打一边往前走。大约半个时辰以后，所有人才全部在山顶集合。 「回京城。」楚宣烨将萧堇颜抱着上了自己的马车，然后直接吩咐。 「回庄子。」王瑶站在马头固执地拦着，她倔强地盯着楚宣烨看。 王平和王奇峰默默地站到了她的身旁，算是无声的支持。 王瑶和萧堇颜的感情好，王瑶的意思肯定是萧堇颜的意思。 「回庄子的话，你们不怕再来一批杀手？」楚宣烨脸上又挂上了招牌笑容。 莫无心和莫无尘站在不远处看到楚宣烨被王瑶等人拦着，莫无心心里正暗喜了。斗吧，斗个你死我活才好了。 不过楚宣烨下一秒的话，顿时让莫无心的心起了波澜，他无端地又想起了在萧堇颜身上看到的那块玉佩。 不行，萧堇颜不能死，最起码……最……起码……在他没有弄清楚为什么那块玉佩在萧堇颜身上时，他是绝对不允许萧堇颜死掉。 「回京城。」王奇峰拉着颤抖的王瑶，又吩咐儿子王平，「立刻回庄子，将三公子和小公子一起接回去。」 楚宣烨满意地放下了马车上的帘子。 马车开始往京城方向慢慢地行驶，走得十分平稳。 马车内被楚宣烨放了两床棉被铺在下面，萧堇颜躺在棉被上，根本不会觉得颠簸，她的身上又被盖了一床。 楚宣烨就坐在边上看着她，马车内只有他们两个人，所以没有人会过来打扰他。 楚宣烨盯着萧堇颜，满眼都是心疼和自责，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萧堇颜的苍白的脸，还好，丁卯的药果然很有效，萧堇颜此刻已经退热了。「以后，我来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到你。伤你害你的人，一个也跑不掉，我会为你报復回去，定让他们生不如死。」 萧堇颜静静地躺着，什么声息也没有。 莫家的马车就跟在楚宣烨的马车后面不远处，莫无尘也正用心疼的眼神看着莫无心，「这一次算是死里逃生了。」 「那些人够狠，招招都是夺命。」莫无心歇下来，才发现浑身痛得让他几乎坐立不安。 「你怎么会在这处？」忽然，莫无尘严肃地质问，眼神直逼他。 莫无心保持沉默。 「不是警告过你，无双的事情和萧堇颜无关，你还牵扯到无辜之人。」莫无尘气愤地教训他。 难得是莫无心这一次还是没有反驳他。 莫无尘有些诧异地看了无心一眼，不对劲呀，如果是放在平日里，莫无心早就翻脸了，哪里还有耐心坐在这儿听自己教训他。「不过也亏你赶上了，虽然受点儿伤，萧堇颜的命却保住了。」 最后一句，莫无尘说得很轻，经过今日的事情，他算是看清楚楚宣烨对萧堇颜的感情了。只是，他本性善良，又恩怨分明，但从情感上说，他又觉得有些对不住无双。 「是她自己命大。」莫无心淡淡地回答。 这个答案更出乎莫无尘的意料之外，他都看出楚宣烨对萧堇颜的感情不一般，他不相信莫无尘会看不出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让无心对萧堇颜改变了态度呢？ 等马车上了官道以后，速度就快起来了。 守城的官兵在看到荣王府和莫家马车上的标记以后，根本不敢检查，就直接放行了。 两家的马车在十字路口，直接分道扬镳，两边都没有说一句废话。 莫无尘看到莫无心的眼神一直盯着楚宣烨的马车方向，他觉得莫无心更加不正常了。 不能有事，千万不能有事！莫无心在心里不停地祈祷，他只要一想到萧堇颜虚弱倔强的眼神，他的心就会开始偷偷地抽痛。 马车很快在萧宅门口停了下来。 －－－－－－题外话－－－－－－ 感谢qquser7445018　打赏了520潇湘币鲜花18朵［2017—05—05］alinda砚子　投了1票（5热度） ［2017—05—05］晓小月　投了9票（5热度） ［2017—05—05］晓小月　投了1票（5热度） ［2017—05—05］顾御漓　投了1票（5热度） 第156章 异样 楚宣烨小心翼翼地弯腰掀开萧堇颜身上的棉被，然后将她抱起。 崔氏一家就坐在后面的马车上，没等崔氏跳下马车，丁甲已经帮着掀开了马车上的帘子。 「世子，让属下来吧。」丁乙伸手想接着萧堇颜。 丁卯冷笑站在边上等着看丁乙倒霉。哼，萧堇颜是女子，看样子以后还是荣王府未来的世子妃，丁乙这个傻瓜拍错马屁了。 「闪开。」果然，楚宣烨恶冷笑着看了他一眼，「不想要爪子，就直接剁了，碍眼。」 丁乙听了，差点儿泪流满面。他冤不冤，明明是看世子抱着萧堇颜不方便，他才上前做好侍卫的本职——为主子分忧解难而来，谁知道居然被主子狠狠地记恨上了。 丁甲听了深深引以为鑑，抬头尽力抓好帘子，坚决不开口。 丁乙默默地后退了几步，闪到了一旁添心灵上的伤口去了。 「公子。」杨树看清楚楚宣烨怀里的萧堇颜，眼睛就红了，小厮们也早就将大门打开了。 楚宣烨抱着人不声不响往大门走去，就在这时，一辆马车以很快的速度冲过来，然后停下。 一脸焦急的月满楼从马车上跳下来，他一眼看到了楚宣烨对萧堇颜呵护的动作，同时萧堇颜受伤的惨样，他也看到了。 「伤到哪里呢？」月满楼焦急地问。 没等萧家这边的人回答，马车的帘子轻轻被掀开，林芳菲在丫头的搀扶下，也下了车。 「萧公子，这是？」她惊讶地问。 「才子佳人。」楚宣烨冷笑着看着他们一眼，然后抱着萧堇颜进了屋子。 王平和崔氏看到他们，心里也微微嘆口气。 原本以为月满楼才是萧堇颜的良人，今日看来，人与人的缘分其实很难说。 「公子去庄子的路上遇到刺客，右肩被刺客刺穿了。」王平淡淡地解释一声，然后扭头匆匆地进了院子。 崔氏瞥了林芳菲一眼，站在门口匆匆地给月满楼行了礼后，也转身进了屋子。 右肩被刺穿！伤得如此严重！月满楼站在自家大门口，满眼都是伤痛。 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萧堇颜受伤的时候，他都不在堇颜的身边？前几日太后的心悸旧病又犯了。 如果是别人的话，他自然不会管。 但太后姓月，当年他的母亲去世后，是太后和祖父护着他，他才得以成长起来。 阴私，是所有大家族内不可避免的，书香门第之称的月家，也不可避免。所以到现在，他还是一个人住在这处院子里。 太后年纪大，又犯病，心情难免会出现波动，她一直不让他离开慈宁宫。所以荣王府和莫家上午在慈宁宫闹出的动静，其实他都知道。 可是萧堇颜的事情，他却是不知。 等他接到庄子里传过去的消息时，却是已经晚了。 月满楼的心里自责极了，说好要护着萧堇颜，这辈子不让她受到一点儿委屈，可是每一次她受伤，解救萧堇颜的，偏偏都不是他。 人与人相处很奇特，一次错过了，或许能改变很多。比如刚才崔氏和王平看他的眼神，对待他的态度。 崔氏和王平不是对他不尊重，他们的尊重他依旧能感受到，只是，尊重中少了往日的信任，他同样也能感受到。 「月公子，萧公子不会有事吧？」林芳菲担忧地问。 「林小姐自便，我有事不方便送你回去了。」月满楼答非所问，说完以后，他匆匆地往萧家的大门走去。 「月公子。」林芳菲见他不理自己，顿时失声叫起来。 不知为什么，受伤的明明是萧堇颜，一个和自己无关的人。可是她为什么感觉到，要是今日让月满楼走进萧宅，她就会失去月满楼。 月满楼好似没有听到她的叫声，直接匆忙地进了萧宅。 林芳菲看着萧宅闭上的大门后，眼泪不知不觉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小姐。」她身边的丫头担忧地上前。 「回去吧。」林芳菲伤感地吩咐，并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失态。 月满楼脚下生风般来到了萧堇颜住的院子里，发现所有人全都在外面守着。 「我给她看看。」满院子里，似乎没有一个能当家作主的人。 月满楼不敢擅自做主，直接闯进萧堇颜的房间，他找了一圈，最后只好直接问王平。 王平一愣，想了想才拱手说，「公子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现在正在昏睡中。小人先去问问世子再说，请月公子稍等。」 月满楼胡乱地点点头。 王平转身进了屋子，隔着帘子请示，「世子，月公子想给公子试脉，人在外面等着了。」 「让他进来吧。」楚宣烨淡淡地回答。 王平听了，心这才安定下来。从私心讲，他倒是希望月满楼能进去好好给萧堇颜看看，毕竟萧堇颜伤得那么厉害，而月满楼是天下第一神医，医术方面，绝对可以独占鰲头。丁卯医术也算高超，不过多一个人给主子看看，他的心才感觉到踏实。 「是，世子。」王平得了准信，立刻转身出去，「月公子，世子请你进去。」 王平自己可能都没有注意，他对待楚宣烨的言行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改变很多。那种恭敬和信服，再也不是原本的客气。 月满楼是聪明人，哪里感受不到王平的改变。只是他虽然觉得苦涩，却不会真的计较。在他的心目中，萧堇颜才是第一位。 月满楼匆匆地进了屋子，崔氏过来亲自给他打了帘子。 内室中，萧堇颜静静地躺在床上，无声无息，脸色苍白，特别是嘴唇，居然一点儿血色都没有。 月满楼心里一阵刺痛。 「丁卯给她餵为了退热的药丸，伤口也处理好了。幸亏你给她留了金疮药，她带在身上及时用了。」楚宣烨解释，「等会儿给她看看，顺便也看看丁卯开的药方有无不妥之处。」 说着，他站起身让开了位置。 月满楼看到他的举动，又听了解释后，心里的苦涩更深了。 楚宣烨有多小气，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可是楚宣烨为了萧堇颜，居然愿意让自己给萧堇颜看诊，动了真情的又何止自己一个？ 怀着难以言喻的心理，月满楼静静地坐下。 楚宣烨站在一旁，并没有出声打扰他。 片刻以后，月满楼又抬头看了楚宣烨一眼。 「稍等。」楚宣烨淡淡地说。 月满楼懂他的意思，有些尴尬地站起身上。 「给你家主子解开伤口处的衣服。」楚宣烨也退到了一边去。 崔氏为难地看了楚宣烨和月满楼一眼，然后咬着牙走了过去先将床帷放下来。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保住主子的胳膊再说。等床帷再打开的时候，萧堇颜肩部的衣服已经崔氏剪开了，而其余的地方则一点儿没有露出来。 楚宣烨满意地看了崔氏一眼。 哼，如果不是因为担心堇颜伤得太厉害，怕对她以后胳膊有影响，他才不会让月满楼这傢伙看自己媳妇的胳膊和肩部了。 在山上的时候，他就恨不得挖了丁卯的眼睛。不行，以后得培养一个厉害一些的女郎中，看谁还敢窥觑他的媳妇。 月满楼将萧堇颜肩上的绷带也剪开了。 血肉模煳的伤口顿时刺红了他的眼睛。 平息了好一会儿，月满楼才静静地吩咐崔氏，「将我留着这儿的药包拿来。」 他时常过来，在这边堇辰甚至为他留下了一处专用的房间。崔氏知道东西放在哪里，听了他的吩咐，连忙出去了。 不大一会儿，东西拿出来，有丫头也送了温水过来。 月满楼从一个瓶子里掏出一粒药丸丢进温水中，然后用一个镊子夹了纱布丢进盆中，再擦去萧堇颜伤口上的污迹。 「嗯。」萧堇颜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楚宣烨上前一步，关心地盯着她看。 萧堇颜皱着眉头睁开了眼睛，她还有些迷煳，根本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 「会痛，忍着一些。」月满楼温柔地叮嘱她一声。 听到熟悉的声音，萧堇颜勐地睁开了眼睛，她惊讶地看着月满楼和楚宣烨。得救呢？ 「莫无心呢？还有其他的人？」她焦急地问。 「只有你伤得最重，别的人都好着了。」楚宣烨轻声回答，「你不用担心，我会将事情处理好。」 听到其余的人没事，萧堇颜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 「吃下。」月满楼取出一个药丸餵她。 萧堇颜听话地张开嘴，药丸进嘴，入口就化。 很快的，肩膀上的疼痛她就感觉不到了。 月满楼将自己的双手在泡药的温水中反覆清洗了几遍后，才重新将萧堇颜的肩膀包扎好了。 楚宣烨见状，在心里又将丁卯给狠狠记下一笔。混蛋的东西，给萧堇颜包扎，那双手干净吗？难怪不靠谱。 正在院子里整理药材的丁卯顿时狠狠地打了两个喷嚏。 他疑惑地看看天，太阳很好，升得老高，咋受凉了。 月满楼将萧堇颜的伤口包扎好以后，又开了药单，「我回去配药，等会儿送过来。」 「多谢月公子。」崔氏感激地说。 「用到什么药材尽管吩咐，自有人替你办妥。」看到萧堇颜的伤口包扎后，楚宣烨立刻开始宣布主权。 月满楼一愣，接着点点头，然后直接走了。 他不会不分轻重，当前最终要的事情是要将萧堇颜的身体养好，至于争锋，那是以后的事情。 他已经错过了两次，以后再也不会了。 「还痛吗？饿不饿？」楚宣烨迫不及待地表达了自己的关心。 月满楼安慰自己不要在意，可是在听到楚宣烨的话以后，他还是忍不住转身看了一眼。 床边，楚宣烨像一条小哈巴犬似的，正趴在萧堇颜身边殷勤地询问。灿烂的笑容又出现在他的脸上，好似前一个时辰，满身充满狠戾的人并不是他。 「不痛。」萧堇颜的声音有点儿弱。 「那我让人给你送来吃的。」楚宣烨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 「也不饿。」 「不吃饭怎么行，我得让厨房的人给你煮一些补血的药膳。你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流了多少血。」楚宣烨的语气像哄孩子，月满楼却从中听出了必杀的决心。 是的，凡是伤害萧堇颜的人，不要说楚宣烨不会放过，他也不会放过。 那些人给他等着，月满楼再一次深深地看了床上的萧堇颜一眼，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崔氏站在边上，将楚宣烨和月满楼的言行都看在眼中。第一次，她发现，原来主子太优秀也是一件头疼的事情。 「世子说得对，奴婢这就到厨房催催去。」崔氏也附和着楚宣烨的话。 「我暂时不想吃，好想再睡一会儿。」失血过多的后遗症，就是嗜睡，萧堇颜觉得自己的眼皮犹如千斤重，根本睁不开。 「好，你睡，我让人在边上守着。要是你觉得痛，或者是觉得饿了，就吩咐婢女，我就在外面。」楚宣烨轻声哄着她。 「好。」他说什么，其实萧堇颜根本没有听进去，答应一声后，她就真的睡着了。 楚宣烨嘆口气，将她身上的被角压好，然后放下了床帘。 「让人进来守着。」他站起来吩咐。 崔氏答应一声，出去吩咐守在外面的杨莹儿进来了。 杨莹儿在外面不敢大声哭，只是不停地流泪，眼睛都红了。 楚宣烨不放心，又吩咐丁甲，「让紫苏过来守着，以后她就住到这边的厢房来。」 「是，爷。」丁甲一熘烟地跑了，他算是看出来了，世子爷对萧公子是动了真心了。他还是识时务做个俊杰好了，省的惹了世子厌恶，将他赶出去了。 楚宣烨出了院子来到花厅，很快，丁卯也被薅来了。 「爷。」丁卯总觉得楚宣烨从山上回来后，看自己的眼神就带着蔑视和嫌弃。 他琢磨来琢磨去，觉得楚宣烨对他肯定是动了小心眼，嫌他看了萧堇颜的右肩。可他是郎中，不看到伤口又怎么帮萧堇颜包扎伤口？他冤不冤呀。 不过这些牢骚，他只敢在心底说说罢了，真的让他冲着楚宣烨嚷嚷，打死他也不敢。 「将最好的治外伤的膏药、药粉，还有补药准备一批，对了，上一次从相府要来的紫灵芝也还回去。再有其他什么，你们也看着办吧。丁甲、丁乙，你们两个亲自送过去。」楚宣烨邪笑着吩咐手下。 丁甲和丁乙听了面面相觑，世子爷说风就是雨，他们可是刚将莫二公子打伤不久，就是紫灵芝也是好不容易才抢来的，怎么一转脸，又让他们送礼过去，送得还是重礼。 不过，主子的世界他们虽然不懂，却也不敢违背他的意思。 「是，主子，属下一定将事情办好。」丁甲和丁乙拱手回答。 相比较言，丁卯脸上的痛苦就多了几分。 他可捨不得将好药、好药材送走，这不是等于要他的命吗？ 往日给萧堇颜大补，那是因为萧堇颜以后是自家女主人，莫无心算什么玩意？ 「要是敢掺假的话，爷打断你的狗腿。」楚宣烨瞥了他一眼，立刻就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 丁卯立刻怂了，「爷，属下哪敢违背你的意思？」 「记住了最好。」楚宣烨似笑非笑盯着他。 丁卯赶紧一熘烟跑了，「爷，属下这就去好好准备。」 莫无心！楚宣烨嘴角勾起来。 莫家的情况比起萧宅这边好不了多少。 莫无双上午在慈宁宫晕过去，太后让御医给她看诊后，退亲的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太后为了弥补楚宣烨犯下的错误，还特意赏赐了不少的东西给莫无双，也算是一种变相的补偿。 只是，一家人刚从宫里回来，一个奴才就连滚带爬地进来了，「萧堇颜在城郊遇到刺客，二公子过去救人，下落不明。」 「什么？」相爷急得一把抓住小厮的衣领厉声喝问，想再确认一遍。 小厮只得又将事情说了一遍。 「爹，我带人过去找。」听清楚小厮讲完事情经过，莫无尘也急了。 「孽子呀。」相爷差点儿气疯了，也急的要命。他万万没有想到，莫无心居然抱着那样的目的去接近萧堇颜。 不过还好，他并没有得手。 只是转眼又想到萧堇颜和莫无心失踪，相爷的心又悬起来了。 「将所有的家丁全都带出去找。」就连见识多广的人老夫人也慌了。 莫无双和大家的反应有些不同，她脸色苍白，嘴唇直哆嗦，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担忧害怕。 别说别人不明白，就是莫无双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态，她一边担心莫无心的下落，一边却隐隐有些高兴，甚至在想，要是萧堇颜遇刺就此完了，她是不是就算解脱呢？ 接着，她又偷偷为自己的恶毒而羞愧不已，可是等会儿，好像那种恶毒的念头又冒出来…… 没有人注意到她在想什么。 「我也要去。」谢落吓得浑身一直在抖。 「娘，别急，不能带这么多人过去，世子那边，还有月家庄子那边全都去了人，二弟是在山上失踪，那边不好走，山路形势更是复杂，你过去也无济于事，不如让我带几个身手比较利索的人过去。」相比较而言，莫无尘倒是显得比较沉稳一些。 「无尘说得对，你立刻带人骑马过去。」相爷催促他，「赶紧挑人走。」 等莫无尘走了以后，一家人愁眉苦脸，在府里急得团团转。 好在很快相爷和老夫人情绪就稳定下来。 「来人，带小姐下去休息。」老夫人瞥了莫无双一眼，心中微微一嘆。孙女不争气，可她却不能狠下心去教导指责。 而且这个年纪，才发现她的短处，就是想指正恐怕也难了。 「孙女能撑得住。」莫无双也发现老夫人眼神中的不耐和复杂，她老实恭敬地说，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去吧，你的身子骨不好，你坐在这儿也无用。不如等你二哥回来了，娘再让人告诉你一声。」谢落宠爱地劝她。 娘亲就是这样，即使自己的儿女再不好，在做娘的心目中，他们却是最好的。 「去吧。」相爷疲惫地吩咐。 莫无双看到每个人都没有精神，自己再留下也只会添乱，「女儿回去了，二哥要是回来了，一定让人知会女儿一声。」 「好，你二哥一定不会有事。」谢落终于忍不住，嘤嘤地哭起来。 老夫人见状，又深深嘆口气。 最近这是怎么呢？怎么诸事不顺呢？ 留在家中的人如火焚身，一个个眼巴巴盯着大门看。好在午时的时候，莫无尘将莫无心安全带回来了。 莫无心身上受了不少伤，请来了御医看诊过后，确定都是一些皮外伤后，全家这才彻底松了一口。 「孽子，你倒是长了能耐，居然学会背后下黑手，做阴私之事了。」等御医走后，相爷再也忍不住，开始找莫无心算帐。 「相爷，就是要处置他，也得等他将伤养好再说呀。」谢落哭着抱着相爷手，不让他手里的鸡毛掸子落在莫无心身上。 老夫人看到儿媳妇的举动，暗暗嘆口气。慈母多败儿，谢落样样都好，就是对孩子太骄纵了一些。 「是无心的错，请父亲责罚。以后无心再也不会去找萧堇颜的麻烦了。」莫无心给相爷跪下。 认错得干脆利索，莫无心的痛快让相爷愣了半天。 「父亲，二弟这一次也算是错中有补救。如果不是他误打误撞过去，阴差阳错地救下萧堇颜，萧堇颜这一次可能真的在劫难逃。」莫无尘上前也为莫无心说情。 「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夫人忍不住问。先前小厮回来报信，因为情况紧急，也没有来得及问清楚。 「有两批人刺杀萧堇颜，那两批人好像并不认识，不过他们的目标都是萧堇颜。幸亏二弟带过去的人身手还不错。」莫无尘解释，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也亏了世子在萧堇颜身边安排了两个暗卫。」 提到楚宣烨，莫家人的心情都不算好了。 这一次，莫无心居然没有乱嚷嚷，莫无尘疑惑地扫了他一眼。 他看出来，自从莫无心从山上回来后，莫无心好像对萧堇颜就不是太排斥了，就比如刚才自己提到了楚宣烨，如果放在平日里，无心早就跳脚，将楚宣烨大骂一顿。 不对劲，很不对劲！莫无尘暗暗下定决定，以后找个合适的机会问问莫无心。 他想问问无心和萧堇颜在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相爷、老夫人，世子派人送了重礼过来。」就在这时，一个家丁急急忙忙进来禀报。 「楚宣烨？」谢落和相爷异口同声问。 「是烨世子。」家丁有些激动。 这些年，荣王府送礼都是打王妃的旗号过来，没想到这一次小姐生病，世子居然会亲自安排人送礼，送的还是重礼，太好了。 小厮的脸上带上了笑容。 「送礼的人呢？」老夫人问。 「小的这就让人领进来。」小厮高兴地说。 「娘、相公。」谢落不想见到楚宣烨，对楚宣烨喜爱的心情，因为莫无双的生病，莫无心的受伤而彻底淡了。 「上门就是客，让人进来吧。」相爷也不想接受楚宣烨送来的礼物，不过他很想弄明白楚宣烨到底在搞什么鬼。 「是。」小厮得了吩咐，赶紧一熘烟跑了。 「哎哟。」因为高兴，小厮就跑的快一些，哪知道到了拐弯处没有收住脚，居然差点儿撞到人身上。 「慌里慌张，撞到了小姐，非剥了你的皮。」过来的人是莫无双，她回房躺着并没有睡着，因为她心里还想着楚宣烨和萧堇颜的事情，还在担心莫无心是否受伤。 莫无尘带着莫无心一回来，她就得到了消息，于是她立刻带着屋子里的丫头婆子过来了。 「恭喜小姐，贺喜小姐。」小厮一见是莫无双，立刻跪下来行礼，顺便道贺一声。 「出了什么事情？」莫无双一头雾水，小厮的道贺不但没有让她高兴起来，甚至还有些惹怒了她。 最近这段时间，是莫无双觉得最灰暗的日子，诸事不顺不说，就是家人和她之间都有了隔阂。所以小厮的话落在她的耳朵里，她觉得小厮是在讥讽她。 「油嘴滑舌，说个话都不老实。」莫无双身边的丫头瞪着小厮，「小心挨板子。」 「小姐身体不适，世子特意派人送来了药材和补品，人就在府外候着了。」小厮高兴地禀报，全府的人都知道小姐对世子爷的心思。小姐知道了世子派人送礼过来，高兴还不及了，又怎么会打他的板子。 「你说的可是真的？」果然，莫无双脸上露出了笑容。 「是，小人哪敢在小姐面前说谎，世子的人就在外面候着。相爷让小人赶紧将人领进府里。」小厮兴高采烈地回答。 「明月，给他赏银。」莫无双淡笑着吩咐。 「是，小姐。」丫头明月比莫无双显得还要高兴，她从身上取出一个荷包，取出一块银子递了过去。 「多谢小姐。」小厮一看银子足有二两重，谢恩过后，立刻风一般地跑走了。 「奴婢恭喜小姐。」明月、夕月和一大群丫头向莫无双道贺。 莫无双面色含春，一片羞涩，脸色顿时变得红润起来。 「贫嘴。」她加快了脚步往屋子里去。 「二哥，你身上的伤严不严重？」进了门，莫无双一眼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莫无心。 「还好。」莫无心见到她的一瞬间，脸色很不自然，顿了一下才从嘴里挤出两个字。 莫无尘淡淡地扫了莫无心一眼，他现在更加确定莫无心有些不正常。 莫无双因为太过兴奋，并没有察觉到莫无心的异状，依旧笑着说，「即使是外伤，也马虎不得，二哥还是要谨遵御医的吩咐去做，以后身体才不会留下暗疾。」 莫无心僵硬着头皮点点头，他暗自骂了自己多心，瞧瞧，无双多关心他，他怎么就煳里煳涂的。 「萧公子的身体无碍吧？」迟疑一下，莫无双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纠结。 「她右肩受了伤。」莫无心飞快地回答，回答完他就后悔了，他回答得这么快，是不是显得特别心虚？ 「身体不好，怎么不在屋子里养着？」谢落关心地问。 「喝了汤药以后，女儿觉得身体轻松很多。又听说二哥回来了，所以特意过来看看。」莫无双笑着回答。 老夫人和相爷的心思并不在莫无双身上，他们两个想的更远一些。 他们没有莫无双那样单纯，楚宣烨一向不待见莫无双，又怎么会主动送礼到相府？ 「小人参见相爷。」正疑惑了，就看到管家领着丁甲和丁乙进门来。 谢落看到是他们两个，整张脸都黑了。这两个就是化成灰，她都认识。莫无心身上的伤口可不都是拜这两位所赐。 莫无心看到丁甲和丁乙，浑身更像竖刺的小刺猬，一双眼睛从他们进门开始，就冷冷地盯着他们瞧。 「世子让你们过来，应该有话要你们传吗？」相爷严厉地盯着他们问。 相爷作为朝廷重臣，眼神可谓十分犀利。一般人在他的目光下早就败下阵了，可丁甲和丁乙整天跟在楚宣烨身边混，什么样没有见过？加上两个人跟着楚宣烨做的坏事多，脸皮早就练得很厚了。 相爷的眼神再犀利，对于他们来说，一点儿作用也不起。 「相爷睿智。」丁甲先拍了相爷的马屁，「世子让小人过来是特意送一些药膏给二公子，这些药粉和药膏是鬼医所调配，药效比起一般的外伤药好得多，再抹上药膏，以后也不会留下疤痕。」 莫无心对他们的说法嗤之以鼻，该死的楚宣烨，谁想要他的东西。 相爷他们是听过鬼医的传说，听说此人的行踪比月满楼还要难以捉摸，没想到楚宣烨居然认识此人。这些药膏既然出自鬼医之手，那么药效根本不用怀疑了。 「这是莫家的紫灵芝，世子说上一次的事情得罪了。」丁乙比较靠谱一些，并没有任何吹嘘。 「此外，世子还备下一些补血的药材和补品，特意送给二公子。」丁甲将礼单递给了相爷。 相爷和老夫人接过礼单一看，满满一大张，上面列出的全是贵重的礼品，这一次楚宣烨果然是下了大手笔。 －－－－－－题外话－－－－－－ 感谢shsh1105　投了1票（5热度） ［2017—05—06］长江68456431　投了1票（5热度） ［2017—05—06］20090108　投了1票（5热度） ［2017—05—06］非欢99　投了1票（5热度） ［2017—05—06］语恋萱　投了1票（5热度）［2017—05—06］qqaeb14d95ea932a　送了1朵鲜花 第157章 眉目 「世子说了，多谢二公子出手救下萧公子，如果药材不够的话，二公子尽管开口。」丁乙老老实实将楚宣烨吩咐的话，一字不漏背出来。 轰，莫无双脸上好不容易养起的红润随着他最后一句话，顿时又变得煞白。 「谁要他谢，带上东西赶紧滚。」莫无心忍无可忍，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了莫无双煞白的脸色，心里对她的愧疚更深了。 「世子说，他的本意也不想让小的们过来。」丁甲苦涩地回答，声音如机械一般。一边说，一边他的心在流泪，世子还真够狠的，明知道这话说出来，莫家肯定气个半死，却偏要他一个字不落地背出来，他容易么。 「那他还让你们过来做什么？」谢落差点儿被楚宣烨给气疯了，她喘着粗气指着丁甲问。 「因为萧公子昏迷中还在惦记着二公子，世子说不能让萧公子分心。」丁乙飞快地说完，然后和丁甲对视一眼，两个人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苦逼。唉，差事不好做呀！ 简直是欺人太甚！莫无双身体摇摇欲坠，明月和夕月担心地看着她，生怕她从凳子上晕过去。 「礼物送到了，世子的话，小人也送到了。告退。」丁甲和丁乙对相爷再一次拱手。为了不挨揍，两个人也不等相爷和老夫人开口，就飞一般逃了。 萧堇颜昏迷中还惦记着自己，莫无心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原来萧堇颜如此关心他！ 莫老夫人看着桌子上的瓶子和装有紫灵芝的盒子，嘆口气说，「收下吧。无心救下萧堇颜，虽然是无心之举，但经过此事，无心和世子之间的过节也算是彻底完了。至于萧堇颜的话，以后和我们莫家再无关系，你们离她远一些吧。」 贾湘如一直在屋子里当隐身人，听了老夫人的吩咐，心里只能再一次嘆口气。 说实话，她对莫无双这个小姑子还是比较同情的。 看看，楚宣烨明明是莫无双的未婚夫，世子却为了一个男人送了一大堆礼物过来道谢。莫无双病得那么厉害，世子却提也没有提，换做是自己，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过，这话，贾湘如可不敢出口。 莫无尘漫不经心地扫了莫无心一眼，却发现他好像走神了。 莫无尘微微地皱起了眉头，无心的表现太不对劲了，不行，等会儿找准机会，他一定要问明白才行。 「娘，灵芝一直放在你那儿，你继续收着吧。」莫相瞄了莫无双一眼，心里喟嘆一声。 痴情女错付负心汉，下场从没有好。莫无双个性太固执了，固执得让他这个当父亲的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无双，你的身体虚，回去好好躺着休息。」谢落看到莫无双的失魂落魄，心情更糟。 「好，祖母、父亲、母亲、大哥嫂子、二哥，我先回去了。」莫无双礼数很全，身体却在打晃。 「回去养着吧。」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到底没有捨得说狠话。 丫头们一拥而上，护着莫无双出去了。 莫无心盯着她的背影，眼神特别复杂。看到莫无双悲愤的眼神，他有些无地自容，还有一些后悔和自责。可是一想到他在萧堇颜身上看到的东西，他又迟疑彷徨了。 可以说，今天是他一生之中最无助的日子。 「无心，你身上又受了这么多伤，也会去好好休息吧。」老夫人心疼地看了孙子一眼说。 「是，祖母、父亲、母亲、大哥大嫂，我先回去了。」莫无心觉得自己应该独自一个人好好想想，将脑子理顺了以后，再考虑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我送你回去，顺便给你上药。」莫无尘站起来很自然地说。 「不用了，大哥，屋子里有小厮。」莫无心侷促地拒绝。 「小厮给你上药，我不放心。」莫无尘很强势。 莫无心不好再拒绝，只好答应让莫无尘过去了。 老夫人看着他们兄弟并肩走了，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笑容，「无心虽然冲动了一些，心到底不坏。无尘稳重，有无尘帮扶，也不怕他以后走岔了。」 「娘说的是。」相爷恭敬地看着老夫人，「娘可是对无双不满？」 「娘，无双只是太重情了。可世子他，实在算不得无双的良人，莫家荣王府的亲事……」 「重情固然好，却不能失去做人的本分。今日的事情已经揭过去了，她自己选的路，是好是坏，她自己承受，怨不得别人。」提到莫无双，老夫人的语气明显带着不悦，「儿孙自有儿孙福，为人父母者，为子女操碎了心，可子女长大了，他们有了自己的想法，未必能将父母的话听进去。」 「娘。」谢落为难地看着老夫人。她不想因为今日的事情，让老夫人对莫无双有任何的成见。 「夫人，既然娘说了，随她自己的意思，你就不要再多说了。」相爷嘆口气说，「太后和皇上的意思，你今日也看到了。不是我们莫家怕事，而是……」说到这儿，相爷再也说不下去了。 说实在话，别说老夫人对莫无双有了成见，就是他也看不中自己女儿的行为。 痴情足够，却失去了大家小姐的矜持和本分，也难怪荣王夫妇会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莫无双。 他这个做父亲的，站在边上简直是难以自容呀。 「杀手好像并没有对你下重手。」莫无尘一边给莫无心上药，一边观察伤口。 的确是，莫无心的伤口很蹊跷，明明有几剑是可以刺中莫无心的要害，但从伤口来看，对方全都硬生生避开了。 「大哥说得不错，那些人只是冲着萧堇颜而去，并没有要我的性命意思。」莫无心回答。 「你搅和了他们的好事，他们却不愿意伤你性命。说明他们对你有所顾忌。」莫无尘猜测。 「我也是这样想。」莫无心点点头，「或者说，背后之人顾忌的是我们莫家。」 他清楚的记得，黑衣人起初看着他的眼神明明也是带着杀机，可是当萧堇颜身边丫头喊出了他的身份以后，那些人的眼神就发生了改变。 「你们下去。」莫无尘忽然吩咐屋子里的小厮，「到院子门口守着，不要让别人随意进来。」 「是，大公子。」两个小厮答应一声，连忙出去了。 「大哥想说什么？」莫无心诧异地问。 「我问你，你和萧堇颜在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对她的态度改变太多了。」莫无尘严肃地盯着他问。 「没……没什么。」莫无心没想到他问的是这个，慌忙中，他下意识隐瞒起来。 「无心，我们是亲兄弟。你瞒不过我。」莫无尘露出受伤的神色。 「大哥，我想问你一件事。」莫无心咬着嘴唇忽然转移了话题。 「说。」 「当初无双身上失踪的玉佩到底是怎么回事？」莫无心紧张地盯着莫无尘问。 「怎么忽然问起这个？」莫无尘吃惊地问，「你不是早就知道，当初娘生下无双不久，就有人偷了无双身上的玉佩。那块玉佩随之就不见了。」 「真的是被人偷走呢？」莫无心激动起来，「好好的在无双身上，又怎么会被人偷走呢？」 「听说是无双身边的奶娘偷走的，后来那个奶娘还被母亲给处置了，这才换上了现在奶娘。」莫无尘细细想了想回答，「时隔多年，那时我在书院的时间比较多，哪里注意到这个。」 「人没有逃走，又怎么找不到玉佩呢？」莫无心继续追问。 莫无尘看到他急切的模样，虽然觉得怪异，但还是认真解释给他听，「当初那个人一口咬定是她见财起意，偷出去将玉佩卖给了一个过路的商客。娘心软，只是让人打了她的板子，然后将她逐出了府里而已。而玉佩，从此也没有了下落。」 莫无心听完，眉头皱着更厉害了。 莫无尘说得话，和他原来听到的基本一样。可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怎么忽然问起了玉佩的事情？」莫无尘纳闷地问。 「我在萧堇颜身上看到了那块玉佩。」莫无心忽然开口。 「什么？」莫无尘惊得一下子站起来，「难道当初买下玉佩的人就是萧堇颜的亲人？」 「萧堇颜的父母从没有到过京城，又怎么会买下那块玉佩？」莫无心冷笑着说，「莫家家传的玉佩，是用上好的暖玉雕刻而成，可以说价值千金，以萧堇颜的家世，又怎么可能买得起？」 莫无尘震惊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而且，最好的东西不是应该传给长子吗？萧堇颜在兄弟中可是排行老二。」说到后面，莫无心也迷煳了。 莫无心的疑问也是莫无尘的疑惑，玉佩在萧堇颜身上，似乎解释不了。「这件事先别声张，我们暗地里慢慢查询。」 莫无心心烦意乱地点点头。 「这件事千万不要在无双面前提起。」不知为什么，莫无尘又鬼使神差地特意叮嘱了莫无心一句。 「我不会对任何人说起，在事情没有弄明白之前，大哥也别在爹娘和祖母面前提及。」莫无心严肃地也叮嘱了他一句。 「我会派人到江南寻查一番。」莫无尘沉默了片刻，然后解释一句。 「我会盯着萧堇颜。」莫无心毫不犹豫地说。 「你别再犯浑。」莫无尘以为他还想找萧堇颜的麻烦，立刻板着脸教训他。 「谁犯浑了。」一听莫无尘提及这个，莫无心的脸色变得别扭起来，「大哥，我身上还有伤，困死了。我要睡了。」 莫无尘其实还想叮嘱他几句，不过想到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到底捨不得，「世子送来的药的确管用，你每天一定要按时抹，别又犯了犟脾气。」 「我才不傻了。」莫无心冷笑着回答，「白送的药，要是放着不用，不是便宜了楚宣烨那混蛋。」 莫无尘见他对楚宣烨还是一肚子意见，暗暗摇头。不过他并没有继续说教，「早点儿休息，厨房里给你熬的药膳还要等一会儿才能好。」 莫无心侧卧在床上，闭上眼睛对他不耐烦地挥挥手。 莫无尘嘆口气，只好离开屋子，临走的时候，还特意为他关上了门。 等莫无尘走后，莫无心紧闭的眼中一下子又睁开了，因为身上伤口太多的缘故，所以他只能侧卧在床。他盯着房间了的桌子开始发呆：萧堇颜的伤势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呢？伤势他看过了，很严重的，敌人下手太狠，剑都穿透了她整个右肩，萧堇颜那么瘦，流了那么多血，她能扛得住吗？ 越想，莫无心的心越乱，最后他干脆坐起来，又琢磨起萧堇颜身上的玉佩来。 丁甲和丁乙完成任务后，风一般回到了萧宅，第一时间到楚宣烨面前復命了。 「莫家没有说什么？」楚宣烨斜着眼邪笑看着两个属下。 丁甲和丁乙脸上带着媚笑，讨好地回答，「爷不计前嫌送去药材，莫家要是再叽叽歪歪，也太没有肚量了。老夫人、莫相和夫人都在，他们让属下谢过爷。」 「好像有点儿误会。」丁乙想了想，忍不住开口。 「嗯？」楚宣烨斜睨他一眼。 丁乙小心翼翼地瞄了他一眼，然后咬着牙回禀，「属下过去的时候，莫小姐也在，她以为东西是爷特意送过去的了。」 楚宣烨的笑容忽然灿烂了一些。 「不过，属下及时说明，特意强调了，药材和补品是爷特意送给莫家二公子的，为的是感谢他出手救了萧公子。」丁甲见他笑容不对，连忙补充一句。 丁乙紧张地偷瞄楚宣烨。 没想到楚宣烨对莫无双有什么反应根本没有任何兴趣。「无关紧要的人，也要啰嗦半天，看样子是不中用了。」 丁乙一听，满头黑线，莫家小姐怎么能算无关紧要的人。她可是荣王府未来的世子妃呀！没想到自己一番好意却惹怒了主子，丁乙觉得一肚子委屈。「爷，属下再也不会多事了。」 求情的话不敢多说，丁乙一双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楚宣烨，希望这位爷能看在自己忠心耿耿的份上饶了他一次。 丁甲警惕地偷偷后退一步，不是他不够意思，不去帮兄弟。 谁不知道世子对莫无双一向不上心，认识了萧堇颜以后，世子的一颗心更是挂在了萧堇颜这个男狐狸身上，丁乙还不怕死地往前沖，不知存心找虐。 自作孽不可活呀！ 「二哥。」就在丁乙焦心的时候，堇辰和堇春的出现解救了他。 萧堇春和萧堇辰在路上，已经从王平夫子嘴里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一路上，兄弟两人的心情犹如放在火上烤一般，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一直安定不下来。 到了家门口下车后，更是如旋风一般沖了进来。 「她在睡觉，你们不要进去扰了她。」楚宣烨拦住他们。 「二哥的伤势？」堇辰红着眼盯着楚宣烨问。 「无碍。」楚宣烨言简意赅。 「多谢世子救命之恩。」堇辰跪下来重重给他跪下来磕头。 堇春见状，也立刻跪了下来，跟着一起磕头。 兄弟这一次是真心将楚宣烨当做了萧家的救命恩人，他们对楚宣烨的信任也上升到了最高档次。 「一家人，无需客气。」楚宣烨的回答，既显得委婉，又显得特别直白。 堇辰一愣，抬起头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堇春年纪小，倒是没有听出他的画外音来。 楚宣烨的视线在空中和堇辰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楚宣烨相信，萧堇辰完全知道他说的话代表什么意思。 「世子高抬了小人。」萧堇辰收敛目光，「小人什么身份，世子的身份如此高贵……。」 「身份什么的不过是一种虚名而已，起来，我问你们话，很重要的事。」楚宣烨的脸色严肃起来，刺杀萧堇颜的黑衣人，有两批人。 一批，他根据细节能猜到了何人所为，至于另一伙儿人，他却毫无头绪。对方下的是死手，这一次他们没有得逞，难保下一次他们不会再对萧堇颜动手。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他不允许任何人带给萧堇颜一点儿伤害。 堇辰本来还想和他掰掰身份什么的，一听他说得如此严肃，愣了一下，然后站起来找了座位坐下了。 「世子想说什么？」他静静地看着楚宣烨。 「你们在江南可有什么仇家？」楚宣烨淡笑着问。 萧堇颜默默地想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我们萧家一向家风严谨，平时和人相处从来都是以和为贵，这些年，别说结仇，就是和外人都没有红过脸。」 「嗯嗯，爹娘的人缘很好的。」堇春在一旁附和着说。 「那么，到了京城以后，你们可曾和人结怨过？」楚宣烨再问。他私心里认为，刺杀萧堇颜的人应该和江南那边没有关系，否则的话，以萧堇颜兄弟四人毫无自保能力的人来说，真的遇上那些黑衣人，早就死的不能再死。 「傅家算不算？」 「不算，傅家只是翰林院的侍郎而已，他们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也没有这个实力。」楚宣烨否定。傅家？很好，又一个让楚宣烨记住的名字。 「祁世子算不算？」萧堇辰想了想又问。 「不算。楚宣祁真的要杀堇颜的话，根本不用这么大费周章。」楚宣烨再一次否定。 连续猜了两家，都不是，萧堇辰的眉头皱得几乎能夹死苍蝇，除去这两个人，他还真猜不到还有谁会萧家动手了。 「你再好好想想。」楚宣烨继续问。 难道是？想到一个可能性，萧堇辰忽然站起来，后背也冒出了冷汗。 「是谁？」楚宣烨催促。 萧堇辰根本听不到楚宣烨的问话，他自己的心现在在不停地翻转。难道真的是萧堇颜的仇家找来了。不，不对，这么多年来，他们一家都生活得很安稳。 而且，萧堇颜的身份，到现在，也只有他们兄弟几个人知道，别人根本不知道。哪有这么巧，他们刚到京城不久，就有仇家找上门来。 「是谁？」楚宣烨不耐烦地催问，堇辰的脸色、举动都很不对劲。 「回禀世子，除去这两个人，我们到了京城以后，再也没有得罪过任何人了。」萧堇辰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最后还是觉得萧堇颜原本的仇家找上门的可能性很小，而且当初萧远鹏临终前特意叮嘱过，如果不是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提及萧堇颜的身份。 楚宣烨是人精，哪能看不出堇辰脸上一闪而过的迟疑。萧堇颜到现在还不愿意以女装示人，以前每天还要吃那种能改变外形的汤药，本身就极其不正常。 不过萧家人不愿意告诉他实情，他也不会主动提及。 至于萧堇颜他们要防的人到底是谁，他会慢慢地查清楚。如果真的是萧家仇人在背后使坏的话，他不介意断了那些人的手脚。 「世子、三公子、小公子，公子醒过来了。」杨莹儿欢天喜地地出来报信。 「二哥。」萧堇春第一个沖了出去，堇辰次之。 烨落在最后面，他淡淡地扫了一旁两个侍卫。 丁乙放下的心顿时又吊起，一双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楚宣烨。 「到厨房里去催催，赶紧将药膳和汤药端来。」楚宣烨淡笑着吩咐。 笑意太浅，丁乙不敢耽搁，一熘烟赶紧跑了。 「二哥，你小心点别动。」堇春看到萧堇颜挣扎着要坐起来，连忙拦住她。 「公子受伤了，不能乱动。」杨莹儿连忙过去，小心托着她的腰，将她扶起来，然后又从橱子里抱出一床被子塞在了她的后面垫着，让她倚在被子上。 「怎么会有人对二哥出手？」堇辰心疼地看着她问。虽然听王平说，刺杀的人已经被全部被歼灭。但一天不知道主使的人是谁，他的心就一时不能放下来。 萧堇颜的肩部疼得厉害，听了堇辰的疑问，她也满脸疑惑地摇摇头。 「你现在只管养好伤，其余的事情不用管。」楚宣烨不满地瞥了堇辰一眼，嘴巴没毛，办事不牢，俗语果然说的不错。没看到堇颜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这小子还尽说些不着调的话。 「对不起二哥。」堇辰被他看了一眼，立刻反应过来。「伤口是不是痛得特别厉害？」 萧堇颜肩上的伤口是实打实的，剑刺穿过去，能不痛吗？她低头看到堇春担忧的眼神后，硬挤出几分笑容，「开始的时候是很痛，不过上了药以后已经好多了。」 楚宣烨对她了解颇深，听了她的话以后，暗暗地将月满楼又骂了一顿。什么破药，用了以后，伤口居然还这么痛，还神医了，分明就是个烂人。 「去找丁卯过来看看。」他板着脸吩咐身边的丁甲。 「是，世子。」丁甲看到他脸色不对，心里默默地为丁卯和月满楼哀悼了几句。 「不用叫丁卯了。」萧堇颜忍着痛拦着他，「受伤了，哪能一点儿都不痛。」 「痛得厉害的话，你就咬我。」楚宣烨嬉皮笑脸地挨到了她的身边，丁甲见他没有拦着自己，赶紧出去找人了。 「二哥，我给你唿唿，你就不会痛了。」堇春还没有看到她的伤口，就按照往常兄弟之间相处方式去做。 「不能吹。」楚宣烨将一把将他拎到了一旁。「伤口太大，不能见风。」 堇春听了，吓得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世子，劳烦你让让。」堇辰看到他硬生生挤进来，挡住了自己，立刻不客气地说。 「人也看到了，你们可以回去歇着了。」楚宣烨再一次觉得小舅子什么的，真是够令人讨厌的。不过有萧堇颜在，他不敢给脸色给两个小的看。「堇颜刚醒过来，需要静养，而且我也有一些事情想问问她。」 堇辰不高兴地白了他一眼，「世子有什么话问我就好，你不是说二哥需要静养吗？」 「我问的事情你又不知，放心好了，我有分寸，不会让她太累。」楚宣烨不死心地说。 「世子问就是，我们在边上看着，不会打扰世子。」堇春寸步不让。 楚宣烨真想一巴掌将堇辰扇出去，唉，小舅子没有眼色真够心塞的。 「堇辰，你带着堇春回去，我也有话要和世子说。」眼看着两个人就要吵起来，萧堇颜开口了。 堇辰和楚宣烨闹，却十分听堇颜的话，「那二哥好好养着，我带堇春下去了。」 萧堇颜微笑着点点头。 「二哥，等会儿我再来看你。」堇春抬头盯着她也应了一声。 「你们都别担心，我上了药，不会有事。」萧堇颜安慰他们。 堇辰红着眼点点头，拉着堇春出去了。 「世子。」等兄弟两个出去后，萧堇颜盯着楚宣烨看，「我并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刺杀我。」 「萧家为什么要将你当做男子养？」楚宣烨直截了当，问题相当犀利。 萧堇颜一愣，可能是根本没有想到他由此一问。说实话，她从穿越到这儿，一直穿得是男装。古代对女子多有苛刻，穿男装为她出行办事十分方便，所以她一点儿也不介意以男子的身份示人。 楚宣烨今天勐地一问，让她有些恍然了。难道当年的仇家识破了她的身份？ 不对呀，从她到京城开始，只有傅家因为当年的婚约而和她有些矛盾，其余的好像根本没有人针对她？ 楚宣烨看到她迷茫的模样，心里有些紧张。 他是巴心巴肺地对萧堇颜用心，而萧堇颜对他的态度却是让他有种无力感。如果等会儿萧堇颜像堇辰一样选择对他隐瞒的话，那代表着萧堇颜对他根本没有任何信任感。 估计要是得到那样的结果，他的心都能碎成了渣渣。而如果反之的话，或许萧堇颜自己都不知道心里已经对他动了情。 「我并不是萧家的子孙。」就在他患得患失的时候，萧堇颜忽然开口。 楚宣烨听到这个结果吃了一惊，接着就感到喜从天降，果然没错，萧堇颜心里是有他的。 他不由得挺直了腰杆，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萧家爹娘捡到我的时候，我原本的爹娘正在逃亡的路上……。」萧堇颜几乎将萧远鹏临终时说的话复述了一边。 听完以后，楚宣烨的脸色显得更加凝重起来了。「当年他们可曾给你留下什么凭证？」 萧堇颜听他提到凭证，又迟疑了一下。 楚宣烨的心再一次吊起。 不过萧堇颜没有让他失望，在迟疑片刻以后，她缓缓地从脖子下摸出一个玉坠出来。 因为受伤的缘故，她一只手并不方便将玉坠取下来，楚宣烨为了看得更加清楚一些，身体不禁往前前倾。 这么一来，他的脸就贴近了萧堇颜的下巴，两个人彼此之间的唿吸都能隐隐地感觉到。 萧堇颜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玉佩有点儿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楚宣烨陷入了沉思，不过一时之间，他还真想不起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见过。 「好好藏起来，别让人发现了。既然当初你的爹娘不愿意你到京城里来，想必他们的仇家一定就在京城中。这块玉佩的质地上乘，绝非寻常人家有。我会让人暗地里查访，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有眉目，事情也会水落石出。」楚宣烨将玉佩替她塞回去。 这个动作很亲密，萧堇颜微微挣扎，脸色顿时红透了。 楚宣烨却一反常态，对她霸道起来，板着脸将玉佩塞进了她衣领中，「今日在山上看到你浑身是血的样子，我就发誓，这辈子绝对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害。堇颜，人生苦短，既然让我遇上了你，我这辈子对你就不会放手，你逃不掉的。」 萧堇颜惊讶地看着他。 楚宣烨一向不正经，她以为他只是再拿自己开刷，没想到他居然是认真的。 两世没有谈过恋爱，在古代却被一个男子深情地面对面告白，萧堇颜一时间傻眼，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你放心好了，莫家那边的麻烦，我会尽快解决掉。」楚宣烨继续说自己的。 －－－－－－题外话－－－－－－ 感谢［2017—05—07］xiyanaita　投了1票（5热度） ［2017—05—07］可爱的小小坏蛋　投了1票（5热度） ［2017—05—07］胡钰杉　投了1票（5热度） ［2017—05—07］玉语桐　投了1票（5热度） ［2017—05—07］夙愿阑珊　投了1票（5热度）qqaeb14d95ea932a　送了1朵鲜花 第158章 重逢 萧堇颜听他提到莫家，心不禁有些慌了。不是她矫情，作为从现代而来的五好青年，萧堇颜骨子里对小三是排斥的。这也是她对楚宣烨敬而远之的一个重要因素。 人心最难测，即便楚宣烨心中现在对她有几分情义，可是谁又能知道以后呢？ 她萧堇颜断然是不会给人当妾的，当然也不会和人分享一个丈夫。这是她的底线，与其日后和众多的女人抢夺一个男人，她宁愿在开始的时候就斩断情缘。 「世子，你这样做对莫无双很不公平。」萧堇颜低声说。 「本以为你和别的女人不同，没有想到你居然也会落入俗套。」楚宣烨最听不得有人拿他和莫无双放在一起比。 萧堇颜是他所喜欢的女人，如果萧堇颜是直接拒绝他倒还好，他有心理准备。可是萧堇颜将他往莫无双身边推，就触犯了他的心理底线，楚宣烨立刻暴怒了。 盛怒之下，他开始口不择言，「难道本世子就如此不堪，你看不上本世子倒也罢了，为什么往还将我和别的女人凑做一堆？在你的心目中，本世子到底算什么？」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萧堇颜既觉得羞愧，又感到心伤，「莫无双和你有婚约在身，你们的婚约据说还是先皇指定，难不成你为了我去违抗先皇的旨意？」 「别哭。」楚宣烨看到她掉眼泪，想到她身上的伤，顿时心软下来。 他伸出手抹去萧堇颜眼角的泪水，「和莫家的婚约，你不用管。我自个的婚姻大事，自然由我自己做主。你只管好好养伤，等身上的伤好了以后，等着我上门来提亲。」 萧堇颜泪汪汪地看着他，总觉得两个人之间的话题好像有些偏了。 她承认自己是有点儿喜欢楚宣烨，但远远还没有达到要上升到提亲的份上。 她要是成亲了，堇辰和堇春怎么办？还有楚宣烨以后真的可靠吗？古代男人身边有三妻四妾最正常不过了…… 光是想想，就能想到一大堆的麻烦事，萧堇颜光觉得好头疼。 「你觉得对莫无双不公平，怎么不心疼一下我。」发怒过后，楚宣烨又使出死缠烂打，博取同情的招数，「先皇指婚的确不假，莫无双喜欢我也不假，可我不喜欢她。如果硬让我娶一个不稀罕的女人，你觉得对我公平吗？」 萧堇颜低头不语。 喜欢不喜欢，公平与不公平，在这个强权时代其实并不重要。父母之言好像才是王道。 「你不许不信我，莫家的婚约我会很快解除，而且，你不用担心我以后会纳妾。荣王府的规矩与别家不同，荣王府的男人一辈子身边只会有一个伴侣。你看，父王身边不是只有母妃一个人。」楚宣烨好似她肚子里的蛔虫，一出口就带给萧堇颜一个大大的定心丸。 其实萧堇颜以前也听人提及过，荣王身边只有荣王妃一个女人。 哪个女人不希望独霸自己的丈夫？可世上的薄情、多情的男人远比专情的男人要多得多。况且《女戒》中还有善妒一说，就是专门来约束女人的。 世间女子有几个人不想享受丈夫的独宠？因此荣王妃成了全京城女人们羡慕的对象。 萧堇颜并没有立刻被楚宣烨打动，她担心的事情太多。她迟疑地看着楚宣烨，然后摇摇头，「即便如此，我也不能立刻答应世子。」 「是在担心堇辰和堇春？」楚宣烨听她没有将话说死，立刻高兴地笑了起来。最起码，他现在能确定，萧堇颜心里是有他的，就这么一点儿希望，已经足够他开心了。「他们年纪小，你是长姐，自然不能撇下他们不管。放心好了，父王母妃都是开明的人，等成了亲以后，我们继续留在这边，一直到堇辰和堇春成年以后，我们再搬回到荣王府去。」 这一个条件比起前一个条件还要让萧堇颜吃惊，「世子这样任性，王爷和王妃岂能答应？」 她似乎又做出了一点儿让步。 「呵呵，父王巴不得我滚出荣王府。只有本世子滚出来了，他才能独霸母妃。」楚宣烨得意起来，他得寸进尺一把抓过萧堇颜的手说，「以后我们一定会妇唱夫随，只要你提到的条件，荣王府不会有人反对。至于其余的人，只不过是一些不相干的人罢了，你不用担心，也不用操心，自然全由为夫来解决。」 萧堇颜脸色顿时红了起来，这个人果然没脸没皮，前面还一口一个本世子，接着改口为我，到了最后居然又变成了为夫，也不知道害羞。 萧堇颜心情很矛盾，也很复杂。说实话，一个男人能为自己做到这一步，已经实属不易。何况楚宣烨的身份还是如此特殊。 只是，她接受的家庭教育和道德教育让她实在过不了心理的一关。或许会有人说她矫情，但站在她现在的立场上看，她掺和到楚宣烨和莫无双之间，完全是一个错误。 楚宣烨表白了以后，并没有继续逼着她。 「公子，药膳好了。」杨莹儿端着托盘进来，盘子里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膳。 「我餵你。」楚宣烨很麻利地从盘子上取过药膳。他熟练地用汤匙搅动药膳，让药膳中的热气散去一些。 萧堇颜瞄了药膳一下，发现并不是燕窝参汤之类的，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中午没有进食，现在太阳已经下山了，小米的香味充斥在鼻间，让她立刻有了飢肠辘辘的感觉。 「世子，让杨莹儿来吧。」萧堇颜脸红着说，她是真的不习惯和楚宣烨如此亲近。 「世子，让奴婢来吧。」杨莹儿就站在边上候着，听了萧堇颜的话，立刻上前准备接过楚宣烨手里的碗。 「出去吧，本世子来就行。」楚宣烨似笑非笑地看了杨莹儿一眼。对待别人，他可没有对萧堇颜那份耐心和好脾气。 杨莹儿在他一眼之下，身体立刻僵住了。 萧堇颜是知道楚宣烨这傢伙有多固执的，她看到杨莹儿尴尬而已担忧的神色以后，嘆口气吩咐，「你下去吧。」 这也算是默许了楚宣烨餵她了。 楚宣烨小心地将药粥吹凉了以后，才一勺一勺地慢慢地餵她。 萧堇颜低垂着眼帘，很快就将一小碗的粥给喝下去了。 「受伤以后，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最近几日，你只能吃一些清淡的食物。一次也不能吃太多了。」楚宣烨看她有些意犹未尽的模样，于是主动解释了一番。 萧堇颜点点头，「多谢世子。」 「叫我阿烨，母妃和父王都是这么叫我。」楚宣烨看着她认真地嘱咐，「我喜欢你也像他们一样叫我。」 萧堇颜脸色又是一红，阿烨，这个称唿太亲密了一些。在没有确定自己和楚宣烨之间的感情何去何从的情况下，她才不会那么叫他了。 「世子，我乏了。」惊慌之下，萧堇颜选择了逃避。 楚宣烨明知道她在说谎，但还是不忍心在她受伤的情况下和她辩论，「睡吧，我在一旁守着。」 「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多无趣。」萧堇颜急忙说。 楚宣烨噗嗤笑出了声音，「你是赶我出去？堇颜，不带这样的。别忘记了，我刚伺候过你，用完了，就将我撇之如尘，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一些？」 「谁要你伺候了。」萧堇颜的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下来。 吃人的嘴短，她好像是做得有些过分了。 「月公子。」就在萧堇颜准备装睡的时候，离门口最近的杨莹儿忽然出声。 萧堇颜和楚宣烨同时扭头看向了门口。 门口处，月满楼也正一脸看着他们，显然他在门口站了不短的时间。萧堇颜和楚宣烨刚才的对话，他似乎也听到了。 「月大哥。」萧堇颜一向将月满楼看做生平的知己，看到月满楼第一眼，她就满脸笑容地和他打了招唿。 楚宣烨嘚瑟地看着月满楼，他毫不掩饰自己作为胜利者的得意。 月大哥？让月满楼得意，在他面前显摆。一句大哥足以表明，月满楼一辈子也不可能得到萧堇颜的芳心。哈哈，还是他聪明，就从来没有让萧堇颜叫他大哥什么的。真的要亲密的称唿，怎么着也得是相公，哈哈哈！ 默默的，楚宣烨在心里长笑三声。 月满楼心里此刻却很难过，不错，他在门口将楚宣烨给萧堇颜餵饭的过程看得一清二楚，也听到了楚宣烨对萧堇颜说的一些话。 他从来都知道，当楚宣烨发现了萧堇颜的好以后，一定会不折手段和自己争抢萧堇颜。 不过，他一直都不怕。因为他相信，以自己的执着和对萧堇颜的用心，楚宣烨肯定争不过自己。因为别的不敢说，月满楼确信自己可以对萧堇颜好一辈子。 可是造化弄人，为什么萧堇颜两次出事的时候，偏偏他都错过呢？ 人在虚弱的时候，别人的一点儿好意，都会让她不能忘怀。 楚宣烨或许就是这样慢慢地走进了萧堇颜的心里吧。月满楼此刻除去苦笑以后，其实更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哭一场。 「我亲自熬好了药给你送过来。」月满楼微笑着看着萧堇颜，似乎他的眼中只有萧堇颜一个人。 被忽视的楚宣烨暗暗将迟来的丁卯骂了一顿，该死的傢伙，这段时间看样子让他过得太舒服，都让他忘记了姓什么。 「多谢了，本世子正要派人过去问一声，月神医就送过来了，有累了。」一边说着，楚宣烨一边伸出手去取月满楼手里的盅。 月满楼身形一晃，躲过他直接到了萧堇颜的床前，然后直接在凳子上坐在。方才，楚宣烨一直坐的凳子，就这么成了他的了。 「伤口是不是痛得厉害？」月满楼打开盅上的盖子，一股药香顿时充斥在每个人的鼻尖，他轻轻将盅递到了萧堇颜的嘴边。 亲密的动作很随意，也很熟练，就像练过了无数次一般自然。 「还好。」对比楚宣烨餵食，萧堇颜此时更显得尴尬。她伸出左手接过了盅，「我自己来。」 没等月满楼反应过来，她已经抢过了盅，一口气喝下去了。 楚宣烨站在边上笑得更加灿烂了。 月满楼心如刀割一般，萧堇颜对楚宣烨的依赖，比他想的还要深。难道错了一步，步步皆跟着错吗？ 「谢谢月大哥。」萧堇颜喝完以后，想将盅放下了，可是她半躺在床上，边上根本没有地方可以放。 杨莹儿站的比较远，见状马上准备过来。 楚宣烨的动作却更快，不等杨莹儿走到萧堇颜的床边，他已经伸手将盅接过去了，动作熟练而自然。 月满楼不理会楚宣烨得意眼神，他温和地看着萧堇颜解释，「只有感觉到痛意，才能让你的伤口恢復得更好。只要熬过了晚上，以后才不会留下隐患。」 「我明白的。」萧堇颜忍着痛回答。 「你失血过多，需要好好养神，有什么事情，让人到隔壁通知一声。最近，我不会再离开宅子。」月满楼丝毫没有解释为什么昨日没有留在家里的原因。 萧堇颜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又要麻烦月大哥了，谢谢。」 还是那么客气，月满楼心里直剩下了苦笑。 「我先回去了，世子一起？」他抬头问楚宣烨。 楚宣烨看到萧堇颜脸上露出倦意，知道月满楼说的是真话。他和月满楼本来就不对盘，这时候月满楼要他一起出去，肯定有话要对他说。 于是他顺水推舟答应下来，「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情，吩咐婢女做就是。王瑶受了轻伤，一会儿药童会过来。」 萧堇颜喝了药以后，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楚宣烨说了什么，她几乎没有听进去，不过潜意识中，她对楚宣烨十分信任，所以点头答应了。 楚宣烨看到她很快进入了睡眠状态，这才和月满楼走出了房门。 「是什么人？」果然，刚走到院子里，月满楼就直截了当问起来。 「跳樑小丑而已。」楚宣烨淡淡地回答。 月满楼对他脸上的假笑十分不喜，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应该不会从楚宣烨嘴里套出什么。 「世子个性洒脱，但堇颜的身份、性子和世子不同，希望世子不要将任何危险和责任往她头上推。」既然问题楚宣烨避而不谈，那么月满楼干脆直接又换了一个话题。 「你在警告本世子吗？」楚宣烨眼睛里露出危险的神色。 「你觉得是就是吧。」这一次，月满楼一改往日温润如玉，语气也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你在嫉妒本世子？」楚宣烨才不上当了，月满楼发怒，那是因为月满楼急了。作为胜利者，他当然不会失去风度。气人最高的境界就是敌人跳，自己笑。「不过，有些事情即使嫉妒，你也无济于事。」 「为了一己之私，让她一个弱女子为你承担骂名。你也不过如此而已。」月满楼淡淡地看着他说。「我不信，她受伤和你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楚宣烨微微一笑，「还真被你猜着了，她的确为我而受了伤。所以，我更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人，更要对她的人生负责到底呀。」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说得还好像恰有其事。 月满楼终于明白为什么，全京城的人都会认为楚宣烨十分难缠了。一个死不要脸的的男人，你还能指望他知难而退，那根本就是个笑话。 「世子还是好自为之吧，我不会放手。」月满楼终于忍不住宣告了主权。 「爱放不放。」楚宣烨懒洋洋地回答，「本世子最喜欢断人手脚了。」 「我也是，而且恰巧我还是一个很有名气的郎中。」月满楼冷冷地回答。 楚宣烨再笑。 两个人站在院子里相互瞪着眼睛，再也无话可说了。 萧堇颜受伤，对于京城的百姓来说，就如谁家母鸡下了一个蛋般，根本没有多少人关注此事。除去当事人，好像没有几个人知道。 百姓们闲着无事，太平盛世，他们最关心的是八卦，谁家媳妇偷人、谁家阴私出了啥事、衙门审案之类的，往往能吸引大部分的百姓眼球。 比如倒霉催的萧家大房，昨日游街可算是「风光至极」。翰林院一案，因为涉及到官员，所以一直备受人瞩目。 好不容易经过审理，案情终于真相大白。远来是断了亲的大房忘恩负义，故意陷害萧堇风。百姓嘛，只要不涉及自身，个个「正义感」还是很强的，大房的人为此没少受罪。 「打死他们。」 「忘恩负义。」 「白眼狼。」 …… 站在大街两侧看热闹的百姓不怕事大，一边大声骂一边冲着萧远庆等人扔了烂菜叶子、碎石头和臭鸡蛋，还没有走出一条街，萧堇木几个人就受不了了。 其中老印氏年纪大，最经不起折腾，居然直接晕过去了。 「大人，老印氏晕过去怎么办？」衙役见状没办法，跑了过去问监管的官员。 「放进囚车里拉着继续。」官员没好气地吩咐。 都是些什么玩意，这么大年纪了，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去陷害自家亲孙子，还算是个人吗？再说了，如果不是眼前这些人作，他也不用跟着一起受罪，在大太阳下面晒着怪受罪的。 衙役不敢怠慢，得了命令，立刻找了囚车过来，将几个女眷放在囚车上拉着继续游街。 而萧堇木几个男子，则继续用两条腿走。 萧青禾和萧青莲被人骂的，羞得满脸通红。姐妹两个也学精明了，这会儿也不敢再骂萧堇颜，她们缩着脑袋极力躲在老印氏和印氏身后。 这番举动，看得很多婆子不舒服，骂她们的声音就更多了起来，当然招唿她们的烂果子什么的也更多了。 这种经歷对于萧家大房来说，简直是生不如死。 「爹，是大伯他们。」人群中，一对父子被人挤到了角落，年纪轻的那个护着中年男子，不经意的抬头却惊呆了。 萧远和正低着头护着自己脚下的两个担子。自从和大房决裂以后，他们二房带着老爷子也随着一些流民到了京城。 京城里寸土寸金，他们身上那点儿银子很快就花光了。 无地无靠山的他们很快就陷入了窘境之中，好在萧远和夫妻一向很能干。一家几口人在南街租了一个小房子以后，家中的青壮年就出来找工干了。 等出来才知道，京城里的活比起江南更加不好干。首先，他们两眼一抹黑，对京城里的人情世故什么都不懂。其次，就算是体力活，也有不少人抢着做。 所以刚开始的时候，一家人的日子过得艰难极了。后面时间久了一些，萧远和终于看出了门道。轻快的活他们做不来，父子两个干脆到码头上给人做苦力去。 白氏也没有闲下来，上午接了一些浆洗的活，下午则在家绣一些小物件绣品，这样一来，生活才安定下来。 今日萧远和就是带着萧堇夜给人送货的，没想到走了一半道的时候，却遇上了犯人游街。 对于忙生计的人来说，游街的犯人，他们根本不会在意。 再说了，也因为游街，街道两旁围聚了很多看热闹的人，萧远和父子两个都怕有人挤坏了他们担子中的货物，父子两个的眼睛全都盯在了货物上，哪里还会注意游街的到底是什么人。 要不是萧堇夜不经意的一眼，父子两个根本不会留意到游街的就是他们一直在打听的大房了。 「娘、大哥。」等看清楚以后，萧远和惊讶地叫起来。 一着急，他就想挤近处去看仔细了。 萧堇夜到底是读过书的人，脑子比起他好使多了。 萧堇夜一把拉过他，低声说，「爹，我们还有货物了。我们也不知道祖母和大伯犯的是什么事情，你冒冒失失过去，也无济于事。反正也不急于一时，我们先将货物送过去，然后再过来看看。」 萧远和被儿子一提醒，想想到了担子了的货物。如果货物有差池的话，他们一家子可没有银子赔偿僱主。 想到这儿，萧远和咬咬牙答应下来，「行，我们先送货去。」 可是人太多，父子两个就算再急，也挤不出去。 机灵的萧堇夜干脆向身边的人打听起消息来，「请问，那几个人犯了什么事情？」 聪明的萧堇夜，根本不敢提起自己和大房的人是熟人。 「京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居然不知道？」被拉住的一个胖子激动地反问，一双小眼睛露出惊讶的神色。 「我们急着送货，这不是没有时间关注吗。」萧堇夜尴尬地回答。 胖子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原原本本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末了还有意未尽地指着大街中间的大房说，「这一家人，老的不慈，少的心黑，一家人全都不是好东西。谁家摊上可算是倒霉了。」 「可不是，砸死了都不足惜。」另一个大婶接过话茬。 听完以后，萧远和和萧堇夜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从到了京城开始，他们因为担心大房和三房的人，一直在留心打听两房的近况。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大房的人原来早就找到堇风他们了，还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更让他们吃惊的是，三房的孩子居然如此出息，堇风当了官，堇颜做起了生意，还搭上了世子爷和神医？还有，兄弟两个也闹翻了？萧家现在的关系太混乱了，有点儿四分五裂的感觉呀。 父子两个一时间消化不了这么多重量级的消息，面面相觑对视了好久，一句话也没有说。 胖子见他们父子无趣，干脆又转身看热闹去了。 「爹，我们趁着人少，赶紧送货去。等送完货以后，再去看看大伯他们。」萧堇夜催促萧远和。 「哎，走，这会儿后半截街道上的人少，咱们赶紧走。」萧远和慌里慌张地答应一声。 父子两个挑起担子，硬是从人群中穿过去了。 萧堇夜一边走一边琢磨着，等会儿见到大房的人要怎么说。说实话，听完胖子的八卦以后，他打心眼中是不愿意再和大房的人有什么接触的。 就沖大房的品行，哪怕大房的人现在富贵滔天，他们也不愿意再和大房的人有任何牵扯。可是父亲？他担忧地看了萧远和一眼。 萧远和满脸严肃，脚下的步子十分快，可以看得出他此刻的心底是如何得慌张。 萧堇夜不声不响紧跟着他的后面，拐了一条街，父子两个才将货物送到了目的地。 「这是你们的工钱。」掌柜让人检查了货物没有任何损伤以后，才给他们结算了工钱。 父子两个现在的心思都不在工钱上，交了担子以后，他们一身轻松，立刻返回到原本的街道上去找萧堇木等人。 可是等他们到的时候，萧堇木他们已经游到了别的街道上。 父子两个只好一边走一边打听，最后好不容易在南街的街道上找到了。 他们来的很凑巧，官员正宣布释放了大房几个人了。 「嘘。」 「便宜他们了。」看够了热闹的百姓，这才一闹而散。 留下来的萧堇木等人一身狼狈，他们浑身上上下下，全都是烂叶子烂果子臭鸡蛋的味道。走在大街上的行人看到他们几个，全都捂着鼻子绕着走。 老印氏也醒过来了，因为有没有吃饭，又被太阳晒了一天，正如死鱼一样张着嘴巴直喘气。 「回去，这就回去。他们全都不得好死。」 印氏和萧青莲、萧青禾厌恶地瞥了她一眼，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去搭一把。 「老二，将祖母背上。」萧堇木阴沉着脸吩咐。 萧堇辉也被官差押着游了一天街，自己累得走不想走，他才不想背着老印氏了，「大哥……」 没等他的话说完，萧堇木就狠狠地瞪过去。 萧堇辉对萧堇木这个大哥还是十分惧怕的，在萧堇木阴狠的目光下，他吓的直接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我背就是。」 说完，他赌气似的蹲在了老印氏面前。 「娘，你小心一点儿，回去就给你烧水。」萧远庆也很聪明，立刻猜到了萧堇木的用意，他虎着脸瞪了印氏和两个女儿一眼，然后过去将老印氏扶起起来。 老印氏满意的看了萧堇木一眼，果然还是自家的长子长孙对自己孝敬呀，至于别的，全都是赔钱货。 想到这儿，她也狠狠地瞪了印氏母女三人一眼。 「哎呀，萧兄弟，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就在萧远和激动地准备上前去认亲的时候，从右侧过来几个衣着华丽的男子奔着大房过去了。 萧堇夜一把拉着萧远和继续躲到了拐角处。 「你……」萧远和纳闷地看着儿子。 萧堇夜对着他摆摆手，双眼继续盯着大房那边。 「墨砚兄弟。」萧堇木看到来人以后，有些尴尬，更多的却是欣喜。 「前几日跟着大公子出门，今日回来才听门房他们说起你们的事情，错过了救你们的时辰，哎，让你们受苦了。」墨砚拱手一脸诚恳地说。 「哎，丢人呀。」萧堇木还在摆读书人的嘴脸。 「啥话都不用说，我们知道一定是萧堇风和萧堇颜那对兄弟搞得鬼。」墨砚豪气地打断他的虚伪。 「照我说，萧堇风只是一个翰林院一个小小的庶吉士，根本翻不起大浪。上一次萧兄弟已经给了他面子，他居然还不知好歹倒打一耙，这个人可真够可恨的。不过，最可恨的还是那个萧堇颜，公子帮着打听过了，这一次如果不是萧堇颜在其中张罗，萧堇风根本就翻不了身。」大成故意透露一点儿信息。 又是萧堇颜！只要提到萧堇颜，大房的人就不约而同地想起了牢狱的那些日子。想到这一次，也是萧堇颜捣的鬼，个个对萧堇颜就有了恨之入骨的感觉。 墨砚看到自己这边三言两语就挑起了大房的人对萧堇颜的仇恨，心里暗暗得意。 「大丈夫能武能伸，萧兄弟不用担心。大难过后必有后福，以后的事情说又能说得准。」墨砚拍拍萧堇木的肩膀笑着安慰。 他这句话等于又给萧堇木心头挑起了一点儿火。 「我现在落得如此下场，还有什么后福，墨砚兄弟你们就别拿我寻开心了。」萧堇木苦笑着回答。 －－－－－－题外话－－－－－－ 感谢大家月票、评价票的支持，抱拳！感谢［2017—05—08］冷走暖停岔路口　送了1朵鲜花［2017—05—08］凤艷绝　送了1颗钻石 第159章 二房上门 「怎么没有后福。我家公子听了你的事情以后，对萧兄弟的遭遇十分同情，又赏识萧兄弟的才学，这不，公子特意让哥几个过来请你过去。」墨砚笑着说。 「萧兄弟，我家公子可不是一般人，以后你发达了，可别忘记了我们哥几个。」大成等人也笑着在一旁附和。 天上掉馅饼了！墨砚带来的好消息几乎砸晕了大房的几个人。 「请问你家公子是哪个府上的？」萧青莲羞羞答答地问。 萧青禾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也眼巴巴站在一旁听着。 「我家公子来头可不小，公子可是长公主府唯一的嫡子。他不但是长公主手心里的宝，就是在宫里也是说得上话，深的太后的疼爱了。」墨砚瞥了萧青禾姐妹一眼，笑着回答。 他向来机灵，又是在长公主府里混的小厮，什么人没有见过。 萧青禾和萧青莲自以为将心思掩藏得很好，其实墨砚早就通过她们的眼神和表情，将她们的小心思猜得一清二楚。 乡下的泥腿子，居然敢肖想他家公子，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印氏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她激动地上前盯着墨砚问，「原来你家公子是长公主府的大公子，他可真有眼力。我儿才学在江南向来出类拔萃，谁家了不是赞不绝口。要是让我儿跟着公子，他一定能将公子交待的事妥妥帖帖地做好。」 就是原本奄奄一息的老印氏此刻也来了精神，「是呀，我孙子最有本事了。」 一时间，大房的人全都忘记了身上还散发着恶臭，个个嘴里的甜言蜜语像不要钱似的直往外冒。 墨砚对他们散发出的恶臭其实十分厌恶，既然他目的达到了，也也就不愿意继续留下来，再和萧家的人啰嗦下去。「明日你们辰时到西街街口等着我们，南街这边你们是不能再住下去了。」 「请墨砚兄弟转告公子，以后小生萧堇木一定会肝脑涂地去报答公子的知遇之恩。」萧堇木激动地嘴唇直打哆嗦。 这会儿，他心里对墨砚是真的感激不已。 「好，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墨砚笑着答应，「也不怕对你露底，公子身边不缺人。但是因为公子听了你的事情以后，对萧堇风、萧堇颜仗势欺人十分看不惯，才愿意出手拉你一把。要是你今后忘记了公子的恩典，就是我也不乐意。」 「墨砚兄弟放心，我萧堇木绝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辈。今日公子的知遇之恩，堇木定会铭记在心。」萧堇木恨不得挖了自己的心给他看。 「我来找你，自然是信得过你。不过公子身边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以后怎么做，还得看你自个的努力。」墨砚含煳地提点他。 「今日不便招待各位兄弟，等以后得空，再请各位喝茶。」萧堇木羞愧地抱拳说。 「以后大家在一起做事，有的是机会碰面，不急今日一时。话我们说到了，你们也赶紧回去洗洗，明日西街口见。」墨砚笑着回礼。 「府里事情多，我们也走不开，现在就得回去。你们也回去收一下吧，辰时见。」大成打着哈哈说话。 「几位慢走。」萧远庆的姿态放得很低。 「老伯保重。」墨砚几个也很给面子。 双方在你谦我让的气氛中分开了。 「大哥，太好了，终于苦尽甘来，以后我们再也不用过苦日子了。」萧青莲欢喜地看着萧堇木说，颇有种扬眉吐气的气势。 「大哥，西街都是有钱人住的地方。萧堇风不就是住在那边吗，我们过去定要他好看。」萧堇辉冷笑着说。 「对对，有大公子撑腰，我们还怕了他不成，不过是个小小的翰林院庶吉士，在京城里也只是最小的官员，难不成我们还怕了他们不成。」印氏唯恐天下不乱。 「大哥……」 「好了，别再多说了。回去后，大家好好收拾一下。青莲和青禾，你们两个以后好好收拾一下，都是大姑娘了，也该学点儿规矩了。」萧堇木冷冷地吩咐。 话说的没头没尾，萧青禾有些不高兴。她哪里不知道规矩了？ 萧青莲却听出了他的画外音，想到以后说不定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她立刻欢喜地答应一声，「是，大哥，我一定好好学习规矩，绝不会让大哥丢了脸。」 她的回答，让萧堇木终于满意了几分，他的脸色也变得好看一些了。 萧青禾也立刻醒悟过来，她瞥了萧青莲一眼，然后不甘落后地说，「大哥，京城里可不是乡下，我和姐姐一定用心学习规矩，以后好好帮衬大哥，让那些轻视咱们的人全都见鬼吧。」 萧堇木见她也不傻，笑着满意地点点头，「我们大房的人才是至亲，以后我们兄弟姐妹四个少不得要相互扶持过日子，谁也不能生了外心。」 这也算是一种警告，更是一种信号。 萧青莲和萧青禾严肃地答应下来，「那是自然，我们兄妹才不会生了外心了。只要我们好好经营，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过得比萧堇颜和萧堇风好得多。」 「到那时，我非将他们踩到脚底去，他们三番五次地害我们，这笔帐迟早要算。」萧堇辉阴沉着脸发狠。 「哎哟，你们受得住，我老婆子可受不住了。」坐在地上的老印氏哭喊着。 大房的人正说在兴头上，被她这么一嚷嚷，个个顿时失去了兴趣。 「祖母，我们这就回去，以后我定让你过上富贵太太的好日子。」萧堇木低头髮誓般说。「堇辉，将祖母背回去。」 萧堇辉有些不乐意，又不敢违背他的意思，只好慢吞吞地过去放低了后背，「祖母，上来，孙儿背着你回去。」 老太太在印氏和萧远庆的搀扶上，终于伏在了他的后背上。 萧堇辉心不甘情不愿地背着她慢吞吞往胡同走去，萧堇木似乎真的很孝敬老印氏，一直在她边上扶着。 印氏看到儿子宁愿和老印氏亲，也不愿意顾及她这个当娘的，心里真是又嫉妒又生气。 「娘，以后我们孝敬你。」萧青莲低声伏在她耳边说。 萧青禾也笑着冲着印氏点点头。 印氏看着两个清秀的女儿，满心的欢喜立刻替代了嫉妒和愤恨，对呀，女儿是娘的心头小棉袄，等两个女儿登上枝头成凤凰，还能忘记她这个做娘的？老印氏再能，两个女儿还不是向着自己。 想到这儿，印氏的腰肢都扭了起来。 「爹，咱们别急着和他们见面，还是回去后和祖父商量一下再说。」等大房走了以后，萧堇夜和萧远和才从拐角处走出来。 萧远和一脸复杂地盯着胡同看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回头我们打听一下，堇颜到底住在什么地方，总得让堇颜防着他们一些才对。」 父子两个都不是煳涂人，当即就准备回去了。 其实他们住的也不远，也住在南街这边，只是和大房不是住在一条胡同里而已。连萧远和都没有想到，他一直想打听的人就住在自己对面不远的胡同中。 「当家的，今日咋回来这么早？」给他们开门的是白氏，看到门外的父子，她吃了一惊。每天的时候，萧远和、萧堇夜不到天黑透了，那是绝对不会回来的。今日怎么这么早呢？ 「进去再说。」萧远和嘆口气回答。 「爹、大哥。」萧堇翰听到声音也到了院子里。 「爹。」萧远和看到萧老头背着手出来，连忙打了招唿。 「坐吧。」萧老头指着放在院子里的木凳子说。 「爹刚才我们看到娘他们了。」萧远和连忙说明。 「见到娘他们呢？」白氏吃惊地问，说实在话，如果不是顾念那点儿血脉，顾及到长辈的心愿，她才不愿意和大房那边有任何牵扯了。 她的心里这些天倒是对三房的几个孩子担心不已，可惜打听了这么多天，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三房的四兄弟还都是孩子，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城可怎么生活下去哟？特别是堇颜，身体太虚了，也不知道冬季的时候，有没有吃上药？ 「各自既然已经分了家，见上了也不过是各自过各自的生活，你们不用搭理他们。我也不想见他们。」萧老头的心可能是被大房的人伤得厉害，得到大房的消息以后，他居然无动于衷，一点儿也不热心。 「不光是祖母那边有了消息，就是堇颜他们也有消息了。」萧堇夜在一旁补充。 「那几个孩子过得咋样？」白氏一听，立刻追着问，「堇颜的身体不打紧吧？堇春那孩子也不知道遭罪了没有？」 「要是他们过得不好的话，爹，不如将堂哥堂弟他们接过来住，大不了咱们的日子再苦一点儿。」萧堇翰在一旁急着说。 「是呀，我可以紧出时间多绣一点儿绣活，日子苦是苦了一些，但是我们一家人总能团聚了。」萧青梅咬着下唇不好意思地说，「堇颜弟弟的身体不好，冬天可不能遭罪。」 「就是，有我们一口吃的，还能少了他们兄弟四个。」想到失去爹娘的四个孩子，白氏的眼睛有些发红。虽然说当初在江南的时候，被逼着和三房的人断了亲，但在他们的心目中，还是顾念着当年那份情谊。 如果没有三房当初对他们的照料，萧家哪能过上那么好的生活，萧堇夜兄弟两个也根本上不了学。 「堇风在京城里成了亲，当做了京官。」萧堇夜迟疑一下说。 「那敢情好。堇风有了出息，堇颜他们也就可以跟着享福了。阿弥陀佛，老天保佑呀。」白氏高兴地双掌合十念叨着。当年，她和三房的姚氏相处得十分要好，三房的孩子有出息，她是打心底为他们高兴呀。 「不过，堇颜带着堇辰、堇春已经和堇风断了亲。」萧堇夜嘆口气继续爆料。 院子里一下子沉静下来。 「你们还打听出了啥？」萧老头激动得双手直打颤。 他有三个儿子，可是三个儿子在他主持下全都分了家，没想到到了小辈，三房的子孙也跟着断了亲，老萧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呀？ 「爹，你先别急。」萧远和生怕萧老头气出好歹，连声安慰他，「堇颜现在做起了大生意，带着堇辰和堇春过得比堇风还好了。」 「事情是这样的……」萧堇夜不敢卖关子，直接将自己在大街上打听到消息，原原本本地讲给了大家听。 听完以后，院子里所有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你，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没想到大房先到了京城，还闹出这么多事情。 他们二房到了京城后，只顾着打听三房的消息，还真不知道大房闹腾得如此厉害。还有，他们将三房的孩子想得也太简单了，难怪在南街这一片根本打听不出那几个孩子的任何消息。 「这么说，大房那边没有死心，还想去害堇颜和堇风？」白氏气唿唿地第一个开口，「照着我说，他们的心肺全是黑的，他们怎么就不想想当初老三是怎么帮衬我们的？」 「大伯他们煳涂，祖母怎么也跟着闹？」萧堇翰愤恨不平地踢了一下脚边的凳子。 「你拿凳子出什么气？」萧青梅马上弯下腰将凳子移到边上。京城里生存不容易，家里的东西都要精打细算爱惜用，否则的话，用坏了还不得掏钱再去买。 「爹，你看这事咋办？」萧远和试探问，他知道萧老头的心情不好，但大房他们太狠了，而且萧远和也吃过他们的亏，所以心里对萧堇颜也就更多了几分担忧。 「明日你们打听一下，看看堇颜他们住在哪里，你们去将那几个畜生算计她的事情说清楚。」萧老头倒吸一口气，憋了半天才回答一句，「以后，就不要再提什么大房之类的，你们就是萧家的长子长孙。」 萧远和听了，心里也很惆怅。古代的人讲究长子长孙身份，平白得到这样的身份，他一点儿高兴的心情也没有，心中只有遗憾和失望。如果可以的话，他倒是希望能回到小时候，兄弟之间相亲相爱的岁月中。 可惜一切都变了，再也回不去了。 「祖父，明日我们就出去打听堇颜到底住在哪里，也会提醒她注意那边的人。」萧堇夜不愿意在老爷子的心口上撒盐，话说的十分含煳。 老爷子点点头，然后低着头迈着沉重的步伐回自己的房间了，那是一间很小的房间。 萧远和一家看着关上的房门，个个心里也觉得难受极了。 晚饭的时候，就在大家以为老爷子不会出来吃饭的时候，房门居然开了。老爷子依旧像往常一样，坐下来默默地吃完了晚饭。 这一顿饭，是二房到了京城后，吃得最难受的一顿饭了。 第二日清晨，萧远和父子三人早早地就起床，简单吃了饭以后，就出门开始打听起萧堇颜的消息。 好在这一次有了目标，又知道吃到萧堇颜和世子爷有关系，很快的，父子三个人就找到了泰和楼。 「客官，里面请。」小二看到他们过来，立刻热情地招唿起来。 「小二哥，我们不是过来喝茶的，想向你打听个人。」萧堇夜红着脸上前作揖。 小二听了倒是没有变脸，依旧笑眯眯看着他们父子三人，「行，你们打听谁？这儿是茶楼，南来北往的商客多着了，说不准你们问的人，我就恰巧见过。」 萧远和父子本来还担心大茶楼中的伙计不好说话，小二的反应顿时让他们松了一口气，「小哥，请问你知道萧堇颜住在哪里吗？」 一听他们是来打听萧堇颜的，小二的眼神就变得警惕起来，「你们打听她干什么？」 萧堇夜一看他的反应，立刻激动起来，有门呀！「小哥，别误会，我们是从江南而来，有些事情想当面和她提提，说完了，我们就会离开。」 「我们不是坏人，只是想和她叙叙旧而已。」萧堇翰也激动起来。 「杵在那儿干什么？也不知道招唿客人。」王掌柜看到小二门口和几个说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呵斥起小二来。 「掌柜，有人打听萧公子的消息。」小二扭头高唿一声。 王掌柜一听，立刻从柜檯后走到了门口。他用狐疑的目光打量了萧远和父子三人。 被人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的滋味并不好受，而且还是被这么大茶楼的掌柜打量着，萧远和父子三个人侷促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就是你们在打听萧公子的消息？」过了好一会儿，王掌柜终于开口了。 「是，小人不是坏人，只是想对她说几句话，说完了，小人立刻就走。」萧远和陪着笑脸申明。 他也算是聪明人，从王掌柜的神色和举动来看，很快就猜到了对方是向着萧堇颜的。又想到打听来的消息，萧远和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喘。 「你们有什么话，说给我听也一样，我会为你们转告。」因为出了萧堇颜被人刺杀的事，王掌柜警惕的心变得更加警惕了。 「还是当面说清楚比较好。」萧堇夜考虑了一下后，还是拦住了萧远和。 正如王掌柜对他们不相信一样，在外面吃亏太多次的萧堇夜同样对陌生的王掌柜也不放心。 王掌柜一看他怀疑的表情，立刻乐了。 他再一次打量了萧远和几个人后，忽然扭头吩咐小二，「枫子，你领他们去萧宅。」 「是，掌柜。」小二答应一声，转身对萧堇夜说，「你们几个跟紧了我，别走丢了。」 「有劳小哥了。」萧堇夜连忙道谢，又拱手作揖谢过王掌柜以后，才转身跟在了小二身后。 小二的脚步很快，萧远和父子三人也是吃过苦的，倒也跟得上。 拐了好几个弯以后，小二终于在一处大宅子面前停住了脚步，「你们等着。」 说完，他上前去打起了门。 萧远和父子三人根本没有想到萧堇颜居然住在这么大的宅子里，看门口的石狮子，和门上的铜环，这些都是高门大户人家才有的，一时间，父子三个人觉得好像做梦一般。 铜环叩击在门上，发出了啪啪的响亮声，很快里面就传来声音，「来了。」 开门的是杨树，由于泰锦楼、泰和楼的人时常送新鲜的吃的过来，所以杨树和小二也是认识的。 「大枫兄弟。」杨树见到小二，热情地打了招唿。「这个时辰过来，啥事？」 「萧公子的身体好些了吗？」小二关切地问。 「公子已经脱离了危险，有月公子和丁卯在，一切都在好转。」杨树笑着回答。昨日，萧家是一片兵荒马乱，知道萧堇颜的伤势安定下来，所有人才放心下来。 「那就好，吉人自有天相，萧公子是长命百岁的面相，灾难过后一切都会顺当起来。」小二长舒一口气。 先不说萧堇颜在泰和楼和大家公事一段时间，就是平时他们过来，萧堇颜对他们也是多有照顾。无论是泰锦楼还是泰和楼中的伙计，都念着萧堇颜的好了。昨日知道萧堇颜受伤以后，大家都担心不已。如果不是怕打扰到萧堇颜，很多人早就抽出时间过来看看了。 「堇颜怎么呢？」站在一旁的萧远和父子三人听着觉得不对劲，萧堇翰性子有些急，实在忍不住上前来询问。 「这位是？」杨树狐疑地看着萧堇翰问小二。 「他们自称是萧公子的旧识，今日他们到处打听公子的消息，正巧打听到了我们泰和楼，掌柜就让我送他们过来了。」小二偷偷地对杨树使了一个眼色。 萧家正处于多事之秋，杨树的警惕性也很高，他板着脸问萧堇翰，「请问公子贵姓？」 「我们姓萧。」萧堇夜担心萧堇翰嘴快，说漏了嘴，「当然我们和你家公子只是旧识，并无其他关系。」 萧堇翰听了，惊讶地回头看了萧堇夜一眼。 萧堇夜立刻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三房和大房闹得满城风雨，如果这会儿他们说是二房找上门来，只怕门房的人会多心。而且说实话，他们只是过来想见见堇颜三兄弟，并且提醒他们留意大房那边，多余的心思并没有。 萧堇翰对这边也没有任何攀附的心理，接到萧堇夜警告的眼神以后，他立刻醒悟过来。 知道自己情绪太激动容易引起误会，他干脆默默地后退一步，将最前面的位置让给了萧堇夜。 可能是萧堇夜的态度打消了杨树的疑惑，杨树打量了萧远和父子三人一眼后，终于点点头，「请报上名字，小的好让人禀报公子。」 「在下萧远和，这是犬子萧堇夜和萧堇翰。」萧远和此刻也是心急如焚，刚才听话音，好像是堇颜受伤了，也不知道伤得怎么样，那孩子身体一直虚弱，现在受了伤不是雪上加霜吗？ 「请几位稍等。」一年时间的锻鍊，杨树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愣头愣脑的青涩小子了。 他转身吩咐耳房内的一个小厮几句，然后萧远和父子就看到小厮急匆匆地往里面走去。 「人领来，我得先回去，茶楼里忙着了。」小二和杨树打了招唿。 「行，以后得空再来玩。」杨树笑着招唿他。 「好。」客气几句以后，小二一熘烟跑了。 萧远和父子站在大门口眼巴巴望着里面，好在时间不长。小厮就回来了，「二公子请几位进去，请几位随小的过去。」 小厮回来后，态度明显客气很多。 杨树见状，忐忑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看样子，这几位真的是公子的故人！ 「有劳了。」萧远和客气地道谢。 「不敢。」小厮更客气。 父子三人跟在小厮后面，个个恨不得立刻插翅飞到萧堇颜身边。亲人重逢的那种迫切，几乎淹没了父子三人。 进了院子以后，父子三人也才发现，萧堇颜是真的发达起来了。光是院子里的装饰所花费的银子，估计他们辛苦一辈子也赚不到一角。 父子三人见状倒是没有任何嫉妒，心里不住为堇颜兄弟三人庆幸祝福。 内院复杂了很多，奇花异草比比皆是，假山楼阁更是绕花了他们的眼。 「几位稍等。」小厮领着他们到了一处小院子，停下了脚步。 「领他们进去吧。」守门的丁甲冷冷地瞥了萧远和父子三人。 父子三人被他这一眼看得浑身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这个人的眼神也太犀利了一些。 「是，丁甲大人。」小厮不敢怠慢，继续领着萧远和他们进了院子。 萧堇翰有些不高兴，他是满怀欢喜想见见堇颜兄弟三人，没想到堇颜他们发达以后，居然在他们面前摆这么多谱。他们父子又不是过来打秋风的，唉，人有钱以后是不是都会变了？ 「世子，人领来了。」小厮进了屋子，对上座的一个年轻人恭敬行了礼。 「下去吧。」楚宣烨淡笑着吩咐，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直直地对上了萧远和父子三人。 虽然楚宣烨笑得十分和气，不知为什么，萧远和父子同时感觉到了一股危机。 「小人见过世子。」萧堇夜父子都不笨，上座年轻人的身份已经很清楚了，他们硬压下心头的恐惧，规规矩矩地给楚宣烨跪下行了礼。 楚宣烨笑得相当和气，「你们是堇颜的故人？」 「是。」萧远和不敢多说一个字，生怕说错什么。 「你们什么关系？」 「故人而已。」 「找她干什么？」 「小人父子前日在大街上看到了大房游街，才知道堇颜他们的下落。今日过来，我们只是想提醒一下她注意提防大房一家。」萧堇夜更加谨慎。 「提醒？」楚宣烨变得邪气起来。 「因为小人父子亲眼看到他们投靠了长公主府的人，他们还说，要对付堇颜。」萧堇夜迟疑一下，还是将来的目的说清楚。「世子，小人父子过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看看堇颜他们过得如何。」 楚宣烨对他的强调嗤之以鼻，有了大房的先例，他才不相信眼前几个人是真的过来看看就走。「你们也看到了，他们有这么大的房子住，又有爷护着，生活完全过得去。你们还为他们担心什么？」 萧远和父子一听立刻明白，世子爷是对他们下了逐客令。 「小人还想多嘴问一句，堇颜是不是受伤呢？伤得厉害吗？」萧堇夜忍不住多嘴一句。 萧远和也眼巴巴地看着楚宣烨，等待结果。 「的确是受了伤，不过有爷在，无碍。」楚宣烨懒洋洋地回答。 「既然如此，小人就放心了。小人父子告退。」萧堇夜松了一口气，人只要没事就好。只是没有亲眼见到堇颜他们，他们还是有些遗憾。 可世子爷的意思分明就是不让他们去见堇颜他们，如此罢手也好，反正已经知道萧堇颜过得好就行，他们又没有想过占便宜。 「下去吧。」萧堇夜的爽快，倒是让楚宣烨对他们满意了几分，因此世子的语气也就变得和气了几分。 「小人告退。」萧堇夜不敢违背他的意思，低着头答应一声。 楚宣烨只是笑，根本不搭理他们父子。 萧远和没有见到萧堇颜三兄弟，心里还有些不放心，不过他也不敢提出要求，楚宣烨发了话以后，他就和萧堇夜一起往外走。 萧堇翰心里更觉得遗憾，原来在江南的时候，他和萧堇颜、堇辰的关系就十分要好，当初断了亲，他知道后，难过极了。没想到一别一整年，现在还见不到人，他担忧得只想哭。 父子三人进了院子，根本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又得跟着小厮往外走。 「二伯、堂哥？」就在他们出了房门的时候，运气居然主动来了。 「堇辰？」萧堇夜差点儿喜极而泣，本以为见不到堇颜他们了，没想到临走的时候，还能遇上。老天爷对他们不错呀。 「你们也到了京城？」堇辰脸上带着惊喜。 「三公子。」小厮给堇辰行礼。 「到京城已经好几个月了，一直在打听你们的消息，没想到你们居然住在这儿。」萧远和看到侄子，想到了自己的弟弟，忍不住眼睛发酸。 －－－－－－题外话－－－－－－ 感谢［2017—05—09］weixinf76e12323d　投了1票（5热度） ［2017—05—09］qing911019　投了1票（5热度） ［2017—05—09］cyn7888　投了1票（5热度） ［2017—05—09］shmily326　投了1票（5热度）雪之网　送了9朵鲜花 ［2017—05—09］cyn7888　送了1朵鲜花 ［2017—05—09］cyn7888　送了1朵鲜花 ［2017—05—09］h3h0909　送1朵鲜花。 感谢大家月票的支持！ 第160章 帮一把 「你们又是怎么打听到我们的消息？」堇辰疑惑地问，「二伯、堂哥，不要光站在外面，到花厅里坐下再说。」 「这？」萧远和一听顿时为难起来，他可没有忘记，花厅内现在还坐着一尊大佛了。 刚才他也看到了楚宣烨那个人根本不好惹，而且世子看他们好像不顺眼。要是回去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给堇颜和堇辰添麻烦。 「怎么呢？」堇辰察觉到他们脸色不对劲，连忙追问。 「听说堇颜受伤了，要不要紧？」萧堇夜担忧地问，并没有任何解释。 「昨天二哥去城外庄子时，被坏人刺杀，伤了肩膀。」萧堇辰回答，又扭头训斥小厮，「你们怎么待客的，怎么没有人通知我，就将人往外带？」 小厮从来没有见过他发这样大的火气，吓得立刻跪下，「回禀三公子，是世子的意思。公子受伤在床，总有些不开眼的人过来打扰，所以世子……」 「算了，他也是一番好意。」萧堇夜清楚小厮说的那个不开眼的人是谁，连忙上前打圆场。 「下去吧。」堇辰吩咐一声。 小厮赶紧低着头下去了。 「世子他？」萧远和还在担心父子三人会给堇辰带去麻烦。 「二伯不用担心，世子不知道你们的身份，又担心二哥被人欺负，所以才会将你们赶出去。你们跟着我进去说清楚了就行。」萧堇辰回答。 萧远和、萧堇夜对视了一眼，只好跟着他一起回了花厅。 楚宣烨耳力好，早就到了外面的声音，不过他也没有出来。 见到堇辰进来，他笑眯眯地问，「这些人你留下来，可不许给堇颜添乱子。」 一点儿羞涩也没有，颇有些喧宾夺主的架势。 堇辰也不生气，他上前对楚宣烨拱拱手回答，「这位是二伯，另外两位是二伯家的堂哥，当初在江南的时候，二伯和二伯母对我们一家颇有照顾。」 多余的话不用再说，楚宣烨也就听明白了。 来者和大房那边的人不一样，就冲着一个颇有照顾，他也不会为难眼前几个人。 「既然是熟人，你负责招待好了。」楚宣烨笑笑吩咐。 萧堇辰立刻点点头。 楚宣烨交待完，站起身来大摇大摆地旁若无人般出门去了。 「世子他？」萧堇夜疑惑地问。 「世子救了二哥多次，平时对我们也颇有照顾。他其实并不像外面传言那般无情。」萧堇辰微笑着解释，这是他近期和楚宣烨相处才得出的结论。 「堇颜怎么会遭人算计？」萧远和更关心的是萧堇颜的事情。 「确切地说，我们也不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下的狠手。世子即使知道一些，却不愿意告诉我们，二哥又将我当孩子，也不愿意告诉我。」堇辰懊恼地说。 「我能去见见堇颜吗？」萧远和坐不住了。 「好，我这就带你去见她，堇春也在二哥屋子里，他们见到你们过来，一定很高兴。」堇辰微笑着回答。 萧远和父子在堇辰的带领下，穿过木质的走廊，很快就到了一处院子前。 「二哥，喝了药我餵你蜜饯。然后你就感觉不到苦味了。」还没有进院子，就听到堇春响亮的声音。 萧堇夜和萧堇翰忍住激动的心情，一起看着堇辰。 「一起进去吧。」堇辰笑着说。 「三公子。」进了屋子，紫苏和杨莹儿见到他们，连忙行了礼。 「你们下去吧。」堇辰摆摆手。 紫苏几个屈膝行礼，立刻出去了。不过两个人也没有走远，而是站到了外面的走廊之中守着。 「三哥。」堇春听到他的声音，隔着帘子叫了一声。 堇辰怕里面不方便，特意大声报信，「我带了几个熟人过来，你们猜猜是谁？」 「谁呀？」一听有熟人过来，堇春立刻小跑着出来了。 萧远和就看到一个小胖墩如一身风到了眼前，眼前的小胖墩眉清目秀，大大的眼睛正好奇地盯着他们看，片刻，他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如果不是堇辰先叫了堇春的名字，走在大街上，萧远和还真不敢将眼前漂亮的男孩子和记忆中的堇春联繫在一起。 一年多没有见，堇春的个子长高很多，人也胖了。加上他身上穿得好，和在江南时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二伯伯，堂哥哥。」别看堇春年纪不大，记忆力还是一流的，他一眼就认出了萧远和父子。 「堇春，还记着二堂哥？」萧堇翰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是二伯和堂哥吗？」堇颜在屋子里问。 「是他们。」堇春高兴地拉着萧远和的手，将他拽进了屋内。 堇辰觉得堇春的做法有些不妥，他本想让堇颜出来见萧远和等人的，不过堇春既然已经将人拉进了屋内，那么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萧堇颜一直以男装示人，心里并没有什么男女之别的想法。 她看到进来的果然是二房，脸上顿时露出惊喜的笑容，「二伯、两位堂哥。」 「别起床，身上还带着伤了。」萧远和看到她脸色苍白，一点儿血色也没有，连忙阻止她下床来。 「堇颜，伤到哪里呢？」萧堇夜担忧地问。 「二哥的右肩被坏人一剑刺穿了，背部还有许多划伤。」堇春见到熟人有些激动，抢着为他们解惑。 「你得罪了什么人，那些人怎么下得了这么狠的手。」萧堇翰愤恨不平地说。 「可能是生意场上的事情。」楚宣烨并没有将猜测和线索告诉过萧堇颜，萧堇颜对刺杀自己的黑衣人是完全没有任何头绪，所以对于萧堇翰的疑问，她也只能给出一个模稜两可的答案来。 「你做了啥生意，居然让人对你下了如此狠手？」萧堇颜的解释，让萧远和想歪了，他还以为萧堇颜搅和到了不正当的生意中去了。 「二伯，我做的一直是正当的生意，不过做生意，谁也不能吃独食。可能是别人看我的生意太红火红眼了。」萧堇颜微笑着解释。 「天子脚下，因为嫉妒就对人下毒手，还有没有王法了。」萧堇辉气愤地嘀咕。 「二伯，不说我身上的伤。你们什么时候到京城来的？二伯和爷爷他们还好吗？」萧堇颜不想谈论受伤的事情，从而转移了话题。记忆中，二房一直比较憨厚，如果说三房是大房和老印氏的提款机的话，那么二房则是老宅子那边的免费下人。 老宅子那边有几十亩的土地，大房的人从不伸手帮一把，都是二房的人在忙活着。除去地里的话，他们还得兼顾老宅子的杂务，可以说二房完全是萧家的老黄牛。 而且这么多年来，萧远和私下里没少偷偷帮三房，二伯母白氏和母亲姚氏的关系也要好。 因此，萧堇颜在理顺了老宅子和自家这边关系后，对二房的人还是十分有好感的。 「他们都好着了。」萧远和憨笑回答，「今天是特意过来看看你们，看到你们过得好，我们就放心了。」 他一字没有提自己一家的艰难。 「二伯现在住在何处？」萧堇颜关心地问。外乡人如果没有实力，想在京城内站稳脚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我们在南街租了几间房子住下了。」萧堇夜微笑着回答，却没有提及他们身上带来的银子已经花的差不多。下一个月，或许他们连租房子的银子都没有了。 「别说我们，堇颜，你们是不是和大房闹起来呢？」性急的萧堇翰插话，「我告诉你，他们都不是好东西。现在萧堇木搭上了长公主府的公子，以后他有了靠山，会报復你们的。你一定要小心才行。」 「萧堇木搭上了罗成？」萧堇颜吃了一惊，「你们怎么知道？」 「事情是这样的……」萧堇夜听她问起，也没有任何隐瞒，本来他们父子过来的目的就是要提醒堇颜注意大房的人，他将详细的经过讲了一遍。 「当初，就该让世子打断了他们的腿扔回江南去。」堇辰气得额头上暴起了青筋。 「现在做也来得及。」楚宣烨痞痞地声音忽然在房间里响起。 众人扭头一看，果然看到了楚宣烨一脚踏进来。 「小人见过世子。」萧远和父子三人吓得立刻站了起来。 「免礼，既然是堇颜认可的人，以后见到本世子就不用这么多礼了。」楚宣烨本着爱屋及乌的心理，对几个人大方了一次。 他随意，萧远和等人却不敢真的跟着随意。 父子三人吓得再也不敢坐下，像三根竹竿似的站在边上直愣愣看着萧堇颜，满脸都是尴尬。 「二伯、堂哥，你们坐，不用那么拘束。」萧堇颜微笑着说。 萧远和父子偷偷看了楚宣烨一眼，发现楚宣烨的视线并没有落在他们身上，父子三人这才重新小心翼翼地坐下了。 不过也因为屋子里多了楚宣烨一个外人，父子三人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本世子现在就让人处置了他们如何？」楚宣烨没脸没皮地凑到萧堇颜床边，一屁股坐下来问。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们既然没有什么动作，我自然不会先动手。」萧堇颜淡淡地回答。 萧远和在边上听了，心里一阵发酸。谁也没有想到，一个家族出来的亲兄弟侄子居然闹到了相互要命的地步，作为一个憨厚的汉子，他心里一时间真的有些适应不了。 「二伯、二伯母这些天过得一定很艰难吧？」萧堇颜问，「当初你们怎么和大房也闹僵呢？」 「说来话长。」萧远和苦笑着回答，大房个个都是黑心狼，太不是玩意了。在江南的时候，就不断算计下面两房，路上更是骗得二房差点儿卖身为奴。如果不是老爷子一直护着二房，二房现在还不知沦落何处了。 「他们简直不是人。」提起分家，萧堇翰就气得发抖。萧远和顾忌老太太不好意思讲，他可一点儿忌讳都没有，他像竹筒倒豆子，将二房和大房在路上的恩恩怨怨全都讲了一遍。 「为了一己之私，他们居然一点儿脸都不要了。幸亏爹看得清楚，否则的话，我们留在江南，肯定早就被他们给卖了。」堇辰气得拍着桌子站起来。 「分了也好，我们一家在一起，再苦再累，日子也能过下去，爹跟着我们，也不用受气。这样挺好。」萧远和搓着双手憨憨地说。 「爹，以后要是遇上那边的人，你别犯傻主动贴上去。对了，就是他们找上你，你也不许认他们。」萧堇翰打心底厌恶大房的人，说着说着，他就担心起起萧远和来。 「管好你自己就行，爹没有你想得那么煳涂。」萧堇夜拍了萧堇翰的肩膀教训。 萧堇翰龇牙扭头暗自赌气，他这不是生怕万一吗？大房那边的人心肝已经成了黑的，他怕自己憨憨的老爹吃大亏。 「爷爷对那边也死了心，昨天我们回去提起大房和祖母，他还不愿意听，也嘱咐我们以后不许再提他们。」萧堇夜看着堇颜说。 萧堇颜点点头，「能想通最好不过了。」 「堇颜，能不能让堇辰和堇春找时间去看看爹，他年纪大了，心里总是放不下你们。自从你们离开后，他的话就变得很少了，闲下来就盯着京城方向看。」萧远和为难地说。 楚宣烨似笑非笑，萧堇夜连忙拉住萧远和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萧远和对楚宣烨有些恐惧，但话既然说开了，他还是想说完了，「堇颜，我没有别的意思。其实我们当初已经断了亲，我的要求有些过分，你放心，我们不会赖上你们，就是……」 话越说越乱，可见萧远和的心里有多紧张了。 萧堇颜微笑着点点头，「二伯想多了，即使断了亲，我们也记着当初在江南时二伯、二伯母对我们的好，爷爷护着我们的情义。血脉之情，我们又怎么会忘记呢？」 「谢谢，堇颜，谢谢你。」萧远和忍不住红了眼睛，如果不是屋子里的人太多，他一个大男人几乎要哭出声，「爹的年纪大了，身体越来越差，我是担心他老人家……」 「南街鱼龙混杂，你们住在那边总不是长久之计。」萧堇颜的身体虚，说话时中气不足，刚说几乎，就喘了起来。 楚宣烨立刻不高兴地瞪了萧远和他们一眼，扭头却是笑面如花，「你看看，自己身体这么虚，还管那么多事情干嘛。有什么事情，告诉我，让我来就是。」 萧远和父子被他一瞪，个个吓得又闭口不语。 「我们这儿房间多，不如暂时搬过来住一段儿时间。」萧堇颜不理楚宣烨，继续和萧远和父子说话。 「不、不了。」萧远和连忙摆手拒绝，「我们住在那边挺好的，你不用担心。你的身体从小就弱，好好养着。知道你们过得好，我们和你的祖父就知足了。」 「是呀，堇颜，你不用担心我们。我们家里男丁多，我娘也是要强的人，南街虽然乱了一些，但也不是乱得一点儿王法也没有。只要我们不生事，也就不会有人主动惹上我们。」萧堇夜笑着安慰她。「我们还有事情要忙，就不留下打扰你了。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才行。」 「我没事，就是失血多了一些，你们不用担心，回去后可不能吓着爷爷和二伯母。」萧堇颜笑着说。 「我们知道分寸。」萧堇夜站了起来。 萧远和和萧堇翰也紧跟着站了起来，「我们这就回去。」 「快到中午了，留下来吃完饭再走也不迟呀。」萧堇颜挽留他们。 「不了。回去还有事情要做了。」萧远和笑着回答。他说的是实话，为了找萧堇颜，他们父子已经耽搁了半天的时间，他们手里没有多少银子，如果不是特殊事情，他们才不愿意耽误挣钱的时间了。 「翰哥哥、夜哥，你们没事的时候要过来找我玩呀。」萧堇春遗憾地看着他们发出邀请。 「好。」萧堇夜摸摸他的脑袋，当年的小不点经过一年多的时间，已经长高很多了，人也显得敦实很多。 堇颜将两个弟弟养得十分好。 当初所有人都以为萧堇颜将会是三房最累赘的人，谁又会想到萧堇颜这个病秧子用一己之力撑起了三房的门庭。 「公子，药膳来了。」就在这时，枯夏用托盘端着补品而来。 楚宣烨十分熟练地接过碗，拿起汤匙餵起了萧堇颜。 他做事向来随心所欲惯了，根本没有理会萧远和父子三人还没有离开屋子了。 萧堇颜吃也不是，不吃也说不过去，一时间觉得太尴尬了。 「参汤炖鸡，可以补气血，多喝一点儿。」楚宣烨小心地将汤药凑近她的嘴边。 萧远和父子看得目瞪口呆，他们知道萧堇颜消息以后，曾经向人打听过，外界传言楚宣烨世子对萧堇颜有不一般的感情，当时，他们都还觉得是被人造谣扯淡了。 现在亲眼所见，传言好像坐实了。 堇颜怎么能做兔儿爷？萧远和急得抓心挠肺，恨不得上前去直接将楚宣烨和萧堇颜拉开了。 碍于楚宣烨的身份，他又迟疑了。 萧堇夜也很震惊，不过他的控制力比萧远和好，他见萧远和欲言又止的模样，赶紧一把扯过萧远和的胳膊出了房门。 堇辰回头看了楚宣烨的动作，撇撇嘴，然后出了房门。 「堇辰，堇颜和世子他们？」终于出了院子，萧远和再也忍不住了。 「二伯，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过二哥和世子的关系的确很好，就是我和堇春，世子对我们也颇有照顾。」堇辰知道他们误会了，却不好更详细地解释。 萧远和觉得堇辰在敷衍他，就算关系再好，以世子的身份，又怎么会亲自给萧堇颜餵食呢？再说了，两个大男人面对面坐着，怎么看都不正常。不过，接着他又想到二房和堇颜他们已经断了关系，他自己好像并没有任何立场去叮嘱堇颜。 这么一想，他张了几次嘴，最后到底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所有的担忧和烦恼埋在了心中。 「二伯，堂哥，你们以后一定要常过来看堇春哟。」堇春看到熟人，心情十分澎湃，一路上不知道叮嘱了萧远和父子三人多少遍。 「有时间我们就过来看你们。」萧堇翰点着头保证。 「堇颜身体受伤，暗处的人还不知道，你们的大伯他们又……算了，我也不多说什么，我看你家下人不算少，以后出门，你们身边一定要多带几个人。」萧远和要走，又觉得不放心，免不了多说了几句，「堇辰，你年纪比堇春大，堇颜受伤，你就是家中的顶樑柱，家中的事情你一定要多上心一些，省得堇颜受伤，还得为琐事操心。」 堇辰知道他和萧远庆不一样，即使再啰嗦，也是真心为他们兄弟好。于是顺着萧远和的话点点头，「二伯，你说的话我都记着了。你们要是遇上什么难处，一定要过来找我们。」 其实堇辰在看到萧远和父子三人的穿着时，就知道他们过得并不是很如意。不过堇辰死心眼，虽然说现在他们兄弟三人生活过得十分富裕，但在堇辰的心中，现在的一切家产，以后都是堇颜一个人的。 堇颜没有开口送萧远和父子三人银子，他是万万不能乱做主张花银子的。 至于堇春，在堇辰的教导下，堇辰这种想法也牢牢地记在了他的心里，加上他年纪小，考虑不周，更不会提及送银子给萧远和他们。 萧远和父子两手空空而来，又两手空空而去，而且因为打听萧堇颜的住处，又耽搁了半天时间赚钱。就算这样，父子三人也没有都萧堇颜兄弟三人有半分埋怨。 「老二，你回去，我和堇夜去铺子那边，看看还能不能找到顺手的活干。」走出萧宅以后，萧远和才有点儿精神。 说话之间，五六两马车从他们的身边擦过。 住在东街的大多数都是官宦人家，萧远和父子三人不敢得罪人，巷子虽然很宽，但有了马车显得就不是很宽敞了。 父子三人将身体贴紧墙边，让马车先过去了。 马车却停在了萧宅门口。 萧远和父子三人的脚步不由自主停下来，看着萧宅的方向。 从马车上下来了两个漂亮的丫头和一个婆子，后面的马车旁则跟着几个侍卫打扮的下人。 杨树脚步飞快地出来见了婆子他们。 「王妃特意让我们送了补品和药材过来，萧公子的身体可曾好一些？」一个丫头笑着问。 「公子的身体好多了，小人这就领几位姐姐进府。」杨树转身吩咐小厮将大门打开了。 马车很快进了院子里，站在不远处的萧远和再一次傻眼了。 「爹，现在可以放心了。堇颜他们过得很好。」萧堇夜眼神复杂地看了大门一眼，然后提醒萧远和。 堇颜真厉害，受了伤居然连王妃都惊动了。她混得似乎比自己想像的好要好，萧堇夜说不羡慕是假的，内心却绝对没有嫉妒的意思。 「王妃也派人过来？」萧远和觉得自己简直在做梦。 「爹，走吧。再不走的话，赶不上下午的活了。」萧堇夜催促。 「走。」萧远和加快了脚步，心里的疑惑却没有消失，反而更浓了几分。 到了西街后，父子三个人还真找到了一些活做，只是这个下午，萧远和一直都有些恍恍惚惚的。 等太阳下山以后，萧远和父子终于回到了家中。 「当家的，找到堇颜他们没有？」白氏在家中也一直心神不宁，就等着他们父子回来了。 「堇颜他们过得很好，在东街有一处大宅子。」萧堇夜笑着回答。 「娘，堇颜他们住的宅子好大，就是江南镇上的县令住的也不如他们了。」萧堇翰也笑了起来，「而且他们和世子的关系十分要好，生活好着了。」 「当家的，咋回事？」白氏吃了一惊，她有些不信堇颜能搭上世子的关系。 「他们说的没错，堇颜他们过得很好，根本不用我们操心。」萧远和迟疑一下，决定隐瞒一下堇颜受伤的事情，他并不想老爷子为此又担心。 萧堇翰可不知道他的想法，萧远和的话音一落，萧堇翰那边就嚷嚷起来了，「怎么不用为他们担心，堇颜日子过得是好，但是还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后打她的主意了。娘，你都不知道，堇颜外出遇到杀手，右肩都差点儿废了。」 「你说什么？」一直没有说话的老爷子顿时急了，他紧张地盯着萧远和质问，「你给我说清楚了，堇颜咋受伤了。」 萧堇夜狠狠地瞪了萧堇翰一眼，然后走到老爷子身边搀扶着他，「爷爷，你别着急，堇颜说过富贵险中求，她跟着世子和月家公子一起做生意，别人看到他们生意做大赚钱多，难保有些人就眼红起来。」 「爷爷，那月家公子可是天下第一神医，堇颜和他关系好，伤势不会有大碍。」萧堇翰见自己闯祸，连忙补救。 老爷子在两个孙子的劝慰下，冰冷的手脚终于缓过来，「没有出人命就好。」 说完，他默默地转身坐到了院子的凳子上。 萧远和清楚老爷子心中在想什么，他心里微微一嘆，然后硬是挤出了几分笑容说，「因为堇颜受伤，堇辰和堇春不放心，因此暂时他们都过不来。」 「我们出宅子的时候，堇辰和堇春还在一个劲叮嘱，以后我们得空，让我们过去了。」萧堇翰再说话，变得小心很多。 老爷子还是不说话，年纪大，想法也多了起来。别看儿子和孙子说得好听，当真以为他听不出来吗？堇颜受伤肯定很重，否则的话他们也不会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就带了过去。 至于让他们过去，唉，当初在江南断亲的时候，几个孩子估计早就将他给怨恨上了吧？是呀，这么多年来，即使他一直护着老二和老三，但他抱着家和万事兴的想法，还是纵容了大房和老妻。 现在萧家四分五裂，完全是报应呀。如果当初他不是太迂腐，如果不是他为了这个家家忍了老印氏，如果…… 人生中有太多的如果，当世上偏偏没有后悔药卖。 堇颜算是一家之主了，堇春和堇辰是她拉拔大。就算堇颜原谅了他，他这么大的年纪也不会再去给几个孩子添乱了。 「我去做饭。」白氏看气氛不对劲，赶紧岔开话题。 「娘，我去帮你。」萧青梅赶紧跟着白氏进了厨房。 「娘，爷爷是不是觉得无颜见堇颜他们。」到了厨房内，萧青梅小声问白氏。 「别胡说八道，做事。」白氏瞪了她一眼。 萧青梅吐吐舌头，赶紧用火摺子点燃了火。 这一晚，二房一家个个心里都觉得沉甸甸的，没有一个睡好觉。 翌日，门口发生的事情，却让二房一家吃了一惊。 「请问，这儿住着的是可是萧家？」一大清早，院子的破门就传来拍打声。 「谁呀？」白氏起得早，正忙着往桌子上端饭菜，听到打门声，她连忙让萧堇夜过去。 萧堇夜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将门打开。 站在门外的居然是昨日领他们进宅子的小厮。 「公子果然住在这儿，那小人就找对了地方。」小厮笑着说。 「将东西搬进去。」王平冷声吩咐。 「你们？」萧堇夜吃惊地问。 「小人是萧宅的管事，公子昨日知道几位公子和长辈住在这儿，公子受伤在身不能过来，因此特意让小人送一些吃的用品过来。」王平淡淡地回答。 「萧公子请让开一些。」正说话了，两个小厮已经扛着袋子挤到了院子了。 萧堇夜被挤得往后退了好两步。 「这是？」闻声出来的萧远和白氏他们见状也懵了。 「小人是奉了我家公子之命而来，想必这位是老爷子了。」王平看着老爷子问。 萧老爷子点点头，然后迟疑地问，「请问你家公子是何人？」 「爷爷，这位是堇颜府上的管事。」萧堇夜赶紧解释。 「这是公子孝敬老爷子的银子。」王平拿出一个袋子递给老爷子。 「我和她无亲无故，接受她银子干什么。」没想到老爷子一把推掉了递过去的袋子。 －－－－－－题外话－－－－－－ 后台吞了很多人的评论呀，如果不是看盗版的，我都回了。 第161章厚颜无耻 老爷子的举动完全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王平顿时愣住了。 萧远和从没有想着要占萧堇颜兄弟的便宜，王平今日过来，他显然也想多了，「昨日我们过去，只是想给她提个醒，没有别的意思，这些我们不能要。」 「小人只是按照公子吩咐办事，老爷子就不要为难小人了。」王平微笑着回答，心里对二房的人也有了新的评估，「而且萧公子多虑了，我家公子绝对没有看轻几位的意思。」 「是呀，公子对我们这些下人都用心得好，你们是公子的熟人，公子又怎么会看轻你们？本来公子是想带着三公子和小公子亲自过来探望老爷子，不过府里现在出了一些事情，而且公子他们出门并不方便，因此才让王管事带着小的过来。」小厮也笑着解释。 「她的好意，我已经知道了。但是银子我是绝对不会要的，你们回去吧。」老爷子板着脸寸步不让。 「那我们告辞了。」王平居然没有坚持，直接收回了银子。 「这些东西？」看到院子里的袋子和篮子，萧远和为难起来。 「左右不过是些生活用品，如果各位再拒绝了公子的好意，小人回去不好交差不说，就是公子也会为此心里不安。」王平很会抓住人心。 萧远和听他这么一说，想到了萧堇颜有伤在身，于是为难地不住搓手，却没有再说将东西送还回去。 「宅子里还有事情，小人告辞。」王平笑着拱拱手。 「王管事慢走。」萧堇夜赶紧送人。 「留步。」王平出门后，再一次拱手，然后顺着小巷出去了。 萧堇夜盯着他们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才关上了门。 院内，白氏和萧堇翰已经打开了袋子，揭开了篮子上盖头。 王平说得还真没有错，萧堇颜让人送来的都是生活用品和吃食，一袋白米、一袋白面粉，鸡鸭、肉和各种若干。 「堇颜这孩子打小就仁义，我一直知道。」白氏抹着眼泪说，「大房他们对他们兄弟三人怎么下得了手？」 「他们是狼心狗肺。」萧堇翰嘴快。 老爷子坐在边上看着袋子，默默不语，一个字也不说。 萧堇夜知道老爷子心里难受，听到萧堇翰还在叽叽喳喳地吵，气得瞪了他一眼，「啰里啰嗦，赶紧将东西送进屋子里。」 萧堇翰顺着他的视线，一下子看到了老爷子悲凉的神色，心里一慌，连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搬起大米往屋子里送。 「爹、当家的，饭已经做好了，进屋吃饭吧。」白氏尴尬地打圆场。 「吃饭，爹，进屋吃饭去。」萧远和小心翼翼地看着老爷子说。 老爷子还是不说话，拍拍身上的衣服，然后站了起来，转身默默地往屋子里走去。 「爹，他……」白氏看着老爷子的背影担忧地开口。 「少说几句。」萧远和阻止她，「今天在家，别惹爹心烦。」 白氏赶紧点点头。 夫妻两个嘆口气，提着篮子也准备往屋子里去。 「啪。」忽然，一个东西从墙垣外扔了进来。 白氏和萧远和定眼一看，地上居然多了一个小袋子。 夫妻两个见状，过去打开袋子一看，顿时吓呆了。原来，袋子里装的都是银子，五两一个的银锭，里面有四个。 「是王管事。」白氏吃惊地说。 萧远和连忙打开门察看，门外胡同里空荡荡的，哪里还有一个人影？ 夫妻两个面面相觑看了一会儿，最后萧远和终于提着袋子进了屋里。 「爹，这是？」萧堇夜觉得他手里的袋子有点儿眼熟。 「爹，他们从墙外扔进来，没有看到人。」萧远和没有搭理他，而是小心走到老爷子面前，将袋子放在了桌子上。 老爷子瞥了袋子一眼，然后冷冷地吩咐，「等会儿你们过去一趟，将银子还回去。」 萧堇夜知道自从分家以后，老爷子的心里就扎了一根刺，觉得对不住三房的几个孩子。其实他们二房对堇颜兄弟几个何尝又没有愧疚之心呢？ 「爷爷，堇颜身上受了伤，这是她的一片心意。如果这会儿送过去，她心里恐怕不好受。不如你将银子先收好了，等过几日我和爹再找时间送过去。」萧堇夜劝他。 「是呀，过几日我将鸡炖了，让堇夜送过去给堇颜补补，到时候将银子一起带过去。」白氏跟着一起劝。 老爷子还是不说话。 萧远和知道他的脾气犟，顺着妻儿的话也小心地跟着劝说，「爹，孩子他娘说得对，堇颜受伤，按理说我们得带点儿东西过去看看。不过家里的条件都在这儿了，也没有东西能拿得出手。鸡是堇颜让人送来的，孩子他娘做的鸡汤还不错，过几日等杀了鸡炖好了再送过去吧。这样也不会伤了孩子的一片心意。」 「吃饭。」老爷子终于开口。 萧远和大喜，连忙招唿一家人吃饭。 由于家中条件有限，白氏一早上只做了一点儿米汤，蒸了一些粗面馍馍，另外准备了一份腌小菜，不丰富每个人却吃得津津有味。 吃完早饭，萧远和父子三人照例出门找活干了，老爷子放下饭碗却躲进了屋内，进屋时，将桌子上的袋子也带进屋子里了。 「娘，爷爷心里难受。」萧青梅坐在院子了，和白氏说悄悄话。 「当初断亲也是逼不得已，只是我们愧对堇颜他们呀。」白氏掉了眼泪。 「离开这么久，我也想他们了。当初三婶对我好得很，不过现在他们过得好，我反倒是不能过去看完他们了。」萧青梅遗憾地说。 白氏听女儿这么一说，心里开始恍惚起来，她暗暗将大房那边骂个半死。虽然不清楚大房到底对堇辰他们做了什么，但就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大房的人算计在先，大房就像吸血的蚂蟥一样，看到好处一定会死叮着不放口。 挨骂的大房此刻正意气风发，因为萧堇木苦尽甘来，真的找到了靠山。 「小人见过公子。」这一日，墨砚终于将萧堇木带到了罗成面前。 萧堇木踏进长公主府时，心情无疑兴奋不已。从今日开始，他萧堇木终于可以辉煌腾达了。只要巴上长公主府的公子，他还怕以后过不上富贵生活，还怕比不过萧堇颜和萧堇风吗？ 三房的人就该被他才在脚底才对。 他跟着墨砚来到后花园，见到罗成第一眼，就知道对方即使身份再高，其实骨子里是和他属于一类人。 罗成刚练完武，浑身都是汗。 几个丫头捧着水盆和帕子，正在边上伺候着他，等墨砚帮他引荐以后，萧堇木连忙上前一步殷勤地行了礼。 「他就是萧堇颜的堂哥？」罗成玩味地瞥了萧堇木一眼。 「是，小人曾经是萧堇颜的堂哥，不过现在已经不是了。我们断了亲。」萧堇木恭敬地解释。 墨砚见他抢在自己前头开口，心里不禁一阵冷笑。 过河拆桥的人他见多了，还从来没有见过像萧堇木这样不要脸的人。人是他带进来的，见到公子，萧堇木居然就撇了他，甚至还想抢他的风头，该杀！ 不过，即使墨砚再厌恶萧堇木，此刻却不敢对萧堇木做些什么。做下人最应该的就是揣测主子的喜好，罗成想利用萧堇木去对付萧堇颜，那么萧堇木现在他就不能动。 「断了亲也断不了血脉，不过，萧堇颜仗势欺人，对你们哪里还有一丝一毫的情义。公子心有怜悯之心，以后你可不能忘了公子的恩情。」墨砚笑眯眯地看着萧堇木说。 「那是自然，公子在小人落难之际出手相救，小人这辈子就是做牛做马，也偿还不了公子的恩情，又岂会忘记背叛公子。」萧堇木极力抓住这次难得的机会，恨不得扒开自己的心让罗成好好看清楚。 「听说你有功名在身？」罗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 提起功名，萧堇木顿时面红耳赤，「不瞒公子，说起功名，小人实在惭愧呀。小人自幼读书，虽然谈不上饱读诗书、满腹经纶，但自认为学识并不比萧堇风差。可三叔自私自利，为了彰显萧堇风的才华，故意打压小人。」 「英雄不论出身，功名也有一部分是运气。这样吧，本公子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在四书书院去读一年，明年参见科举可行？」罗成淡淡地问。 「多谢公子，只是小人还有一事为难。」萧堇木大喜。要是能有机会到好的书院去读书，他有了出头机会，就更不怕比不过萧堇风了。 「说。」罗成有些不耐烦。 「小人当初是从江南逃难出来的，户籍根本没有带出来，更没有书院夫子的联名推荐，所以即使有机会读书，也不能在京城里参加科举考核。」萧堇木很有眼力，他见罗成不耐烦，语速不禁加快了许多。 「这个不难，墨砚，等会儿拿着我的帖子到四书书院中去一趟。」罗成淡淡地吩咐。 「是，公子，小人等会儿就过去。」墨砚笑着答应一声。 「对了，听说你还有一个胞弟？」罗成看着萧堇木问。 「是，小弟萧堇辉，也曾在私塾里读过几年书。」萧堇木恭敬地回答。 「都进四书可能不行，这样吧，随意找个私塾让他继续读好了。」罗成很随意地发话。 「多谢公子，公子的大恩大德，萧堇木永生难忘。」萧堇木噗通给他跪下来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慢着，本公子可从来不养闲人。」罗成冷笑着说。 「公子的意思……」萧堇木立刻傻眼了。 「本公子在码头有些铺子，你负责那边的货运。你每日只能抽空去书院，码头的货运的生意对于本公子来说，十分重要。如果出了任何的差池，你可知道后果是什么？」罗成阴狠地盯着他问。 「公子愿意相信小人，小人一定会将生意做好，请公子放心。」萧堇木拱手回答，心里却暗喜。 他正愁没有机会获得罗成的信任，没想到罗成就将机会送到了自己的面前。他一定要把握住这次机会。 「既然如此，下去吧。墨砚，这两日你负责安排他去码头和书院。」罗成不耐烦地挥挥手。 「是，公子。」墨砚笑着答应一声。 「大哥。」就在萧堇木转身的时候，一个穿着盛装的小丫头冒了出来。 「小人见过郡主。」墨砚一见来者，立刻上前行礼。 「小人见过郡主。」萧堇木吃了一惊，也有模学样地跟着墨砚向罗敷行了礼。 「大哥，听说萧堇颜外出受了重伤？」罗敷理都没理他们，直接窜到了罗成面前。 萧堇木听到萧堇颜三个字，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走。」墨砚却皱着眉低声呵斥了他。 萧堇木不敢继续逗留下去，连忙低着头跟着墨砚出去了。 「要是萧堇颜受伤死了，可就没有好的话本听了。」罗敷最后抱怨的声音落进了萧堇木的耳朵里。 萧堇颜受了重伤？生死未明？哈哈，今天果然是好日子，如果不是还没有走出长公主府，萧堇木真想仰天大笑一会儿。 「明日我到西街去找你，你不要乱走。」出了院子，墨砚低声叮嘱他。 「是，明日一定在家中等候墨砚哥。」萧堇木笑得十分开心。 「墨砚兄弟、萧兄弟，以后发达了，可不能忘记兄弟们呀。」等他们走到正门的时候，大成等几个熟悉的小厮早就在门口等着他们。 他们作为长公主府的小厮，每日见到的人自然不少。萧堇木出来，脸上那得意的笑容，分明在告诉他们，事情十分顺利。 不管罗成为了什么留下萧堇木，只要萧堇木一日在府里得宠，他们就得抓住时机哄好萧堇木，这是所有做奴才必备的本领。 「行了，个个油嘴滑舌，我得了好处时，什么时候忘记过你们。」墨砚笑着打趣，他这话是说过大成他们听，其实也是在说过萧堇木听。 萧堇木贼精，哪能听不出他的画外音，笑着应承着，「我是初来咋到，大家都是为公子做事，哪还分你我。兄弟今日能得到公子的另眼相看，也是托墨砚兄弟各位兄弟的人情，放心，我萧堇木不是忘恩负义之辈，以后有什么好处，定然不会忘记大家。」 「这就好。」 「萧兄弟是读书人，比我们懂得多，以后就仰仗你了。」 大伙的好话如不要钱一般往外冒。 萧堇木几乎没被人这么恭维捧过，一时之间，兴奋得脸色发红，心肝都在颤抖。 墨砚站在一旁见了，不动声色和大成交换了一下眼神。 还没有开始红，这小子就按耐不住，也不过如此而已。 「萧兄弟，我还得到书院走一趟，就不送你了。」墨砚笑着解释。 「不用，我自己回去，我也还有些事情要办了。」萧堇木客气地回答。 「那好，就此别过。」墨砚一直很和气。 萧堇木又客气几句，然后才转身走了。 不过他可不是真的回自己的住处，罗敷郡主的话让他起了好奇心。他得到萧堇颜的住处去打听一番，看看萧堇颜是否真的受伤才行。 萧堇颜就住在东街，离长公主府的距离不算近，但也不算远。萧堇木走了半个多时辰，很快就到了萧宅的门口。 他在萧宅这边闹过，萧堇颜宅子里守门的人都认识他，萧堇木根本不敢靠近宅子，他贴着墙根静静地观察着。 萧宅的大门紧闭，根本没有人进出。 他等了一炷香的时间，也看出什么。萧堇木暗自琢磨，他猜想，罗敷郡主作为长公主的女儿，消息定然十分灵通。 既然罗敷说萧堇颜受了重伤，那么萧堇颜必然就受了重伤。要是萧堇颜就此死了才好了！ 可惜月满楼和萧堇颜的关系好，有月满楼这个神医在，萧堇颜想死估计也死不了了。 想到这儿，萧堇木遗憾地摇摇头，算了，不管萧堇颜怎么样，当前他得回去将好消息告诉家里人，也好准备一下。不管如何，以后他是一定要抓住机会，将公子交待的事情办好才行。 哼，萧堇风、萧堇颜能做到的，他萧堇木同样能做好，不，是做得更好。 萧堇木时刻拿三房的人和自己做比较，看不得萧堇颜和萧堇风有任何建树。实际上，他不知道，无论是萧堇颜还是萧堇风，兄弟两个都没有一个拿他萧堇木当一回事。 「老爷子不愿意收下银子，小的就将银子从墙头扔了进去。」院内，王平正在一五一十将清早发生的事情禀报给萧堇颜。 「二伯他们住的地方是不是很破？」萧堇春好奇地问。 「是，小公子。」王平不敢隐瞒，「南街住的是平民和下九流之人，向来鱼龙混杂。在京城里讨生活，样样都需要银子，他们靠做苦力能在京城里扎根下来，过得自然十分艰苦。」 「那祖父是不是很瘦？」堇春惊讶地问。 「是。」王平轻声回答。 「知道二伯他们在什么地方做事吗？」萧堇颜问。 「他们父子三人在码头上做苦力，女眷则在家中接了浆洗的活和绣活。」王平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做苦力的话，一天赚不到多少银子。」堇辰低声插一句。 萧堇颜点点头，扭头吩咐王平，「你不用管他们，忙去吧。」 王平答应一声下去了。 「你们是不是奇怪我昨日没有邀请二伯一下住进来？」萧堇颜半倚在被子上问两个弟弟。 「家中的一切都是二哥的，家主也是二哥。二哥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们都听二哥的。」堇辰说。 堇春连忙点头，「虽然二伯一家是好的，但他们到底和爹娘不一样。二哥，你别担心。」 「对二伯一家，你们有什么想法？」萧堇颜继续问。 「其实我也不愿意二伯一家住进来。堇春说得对，他们毕竟不是爹和娘。要是住进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总是不方便处理。如果可以的话，像二哥这样处理的方法就挺好，要是他们有了难处，我们搭一把手就是。」堇辰说话的时候，脸色微红，他心里觉得很不好意思。 堇颜作为无血缘的姐姐，让他和堇春过上了富足的生活，如果再让她出钱去帮萧家其他人，堇辰从心里也是排斥的。 「我都听二哥的。」堇春更直接。 「常言说得好，救急不救穷。让我想想办法拉拔他们一把，如果他们能靠自己在京城里站稳，他们自己也会安心。」萧堇颜淡笑着教导两个弟弟，「斗米恩升米仇，人心最难把握。二伯一家的确不错，可以后的事情说能说好。两个堂哥以后总得娶亲，他们娶回来的媳妇到底如何，谁又能说得准？住进来，我们就不好让他们出去，一大家的人混在一起，长久了，多多少少总会有些磨蹭，真的为了一点儿小事情翻了脸，反而得不偿失。」 「我们都听二哥的，二哥就是不说，我们也不愿意别人住进来。」萧堇辰和堇春乖巧的点头附和。 「月公子。」门口传来杨莹儿她们的请安声。 姐弟三人听了立刻停下了闲聊。 「月大哥。」果然接着月满楼掀开帘子进来了，姐弟三人全都和他打了招唿。 「伤口还觉得痛吗？」月满楼关心地问萧堇颜。 「已经不痛了。」萧堇颜淡笑着回答。 「今日要换药。」月满楼解释，萧堇颜这才注意到他身后的小厮是背着药箱过来的。 「好。」萧堇颜微笑着点点头。 「咳咳咳。」正说着了，丁卯一头闯进来，「我已经给萧公子准备好了药和清洗伤口的药汤，就不劳月公子费心了。」 哼，月狐狸，想趁着世子爷不在这儿乘虚而入，没门！ 「丁卯兄弟也费心了。」萧堇颜客气地说。 丁卯听了吓得蹦了起来，「萧公子，你就饶了小人吧。要是世子听到你这么称唿小人，小人这脑袋就不要了。」 他哭丧着脸看着萧堇颜，看起来可怜巴巴，「对了，主子今日外出，是为你出气去了。」 这话什么意思，萧堇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月满楼却听懂了，「你只管养伤，为你换好药以后，我也得进宫去。」 「宫里的事情大，月大哥不用担心我。」萧堇颜客气地回答。 月满楼淡笑，没有解释，而是吩咐药童将药瓶拿出来。 药童看不惯丁卯一副小人嘴脸，气得忍不住在一旁为月满楼解释，「我家公子进宫也是为了萧公子出去。」 「多嘴。」月满楼低声呵斥一声。 药童立刻委屈地闭上了嘴巴，站到了一旁。 「月大哥，他说得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刺杀二哥的兇手找到呢？」堇辰因为激动，站起来惊讶地看着月满楼问。 萧堇颜也纳闷地看着月满楼，对于幕后的兇手，她一直也很好奇。难道真的是隐形的仇敌盯上了她？可是到了京城以后，她带着堇辰和堇春，根本没有露出任何蛛丝马迹，仇家又是如何发现她的？ 不过即便如此，说实话，萧堇颜对于自己真实的身份，一点儿没有好奇之心。她本不是原主，什么样的身份对于她来说并不重要。如果可以的话，她倒是希望一辈子就这样，她就是萧家的老二，带着堇辰和堇春过好自己的日子最好。 「因为夜店的生意，让一些人红了眼睛。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月满楼简单地解释了一句，末了，他又补上一句，「世子也会为你出气，你现在只管养好身上的伤。」 「他们没有本事，就要杀人，眼中还有没有王法呢？」堇辰激动，恨不得立刻找出幕后指使者，然后杀了他们。 月满楼尴尬地一笑，「不是没有王法，只是有些人因为身份特殊，早就让他们忘记了什么叫王法。这件事，你们不能管，也不许管。堇颜，当初我们说好了，夜店的生意，你只管出曲谱和菜单，其余的你不用操心。」 「我不会管，运作的事情归你们管，我绝对不会插手。」萧堇颜淡笑着回答。 月满楼点点头，上前去准备给萧堇颜换洗伤口。 「月神医，药留下，换洗就不用你亲自动手了。紫苏、枯夏。」丁卯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月满楼说，「神医不会不相信自己的药效吧？」 月满楼脸色微微一红，他是关心则乱，忘记了男女有别。 好在萧堇颜并没有多想，「多谢月大哥，就让紫苏和枯夏过来吧。」 「好，药放在这儿了，粉状的外用，药丸内服。我还要进宫去，不留下了。」月满楼微笑着答应。 两个人的眼神中都带着温暖，看得丁卯在心里将月满楼骂了一百遍。死狐狸，趁着世子爷不在，就敢当众勾引萧堇颜，该死的狐狸，真该给他下点儿药，最好让他不能人道。 不过，这种想法，丁卯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论起下毒，和医术一眼，他根本就不是月满楼的对手。 「月大哥慢走，我送你出去。」堇辰有话想和他单独说。 「好。」月满楼笑着答应。 紫苏和枯夏进来，让其余的人全都出去，然后开始帮着萧堇颜换药。 萧堇木从萧宅这边回去，全家人立刻围了过来。 「咋样，公子怎么说？」印氏一见到他，就急不可耐地上前打听。 「一边去，臭婆娘，没看到大孙子累了。」老印氏骂她，转身看着萧堇木又换了一张脸，「大孙子，你给祖母好好说说。」 「哥，喝水。」萧青禾用力挤走梅氏，抢过梅氏手里的碗，将水递给了萧堇木。 萧堇木走了好一段路，也是真的渴了，端起水一饮而尽。他抹了一下嘴，然后将再长公主府的经过说了一遍。 「太好了，菩萨保佑呀，咱们萧家终于要翻身了。」老印氏听完，双手合十不停念叨着。 印氏撇撇嘴，还不是她生的儿子有出息。 「为啥只让我进了私塾，而不是去书院？」一家人只有萧堇辉不满意，黑着脸质问萧堇木。 「让我们两个人一起去书院，多扎眼。到了私塾，你也要好好用功，别给公子丢脸。」萧堇木板着脸说。 「知道了。」萧堇辉不高兴地回答，什么不给公子丢脸，分明是怕自己给他丢脸。 「好了，时辰不早，赶紧吃饭。」萧远庆担心两个儿子吵起来，连忙招唿大家。 萧青莲和萧青禾其实还想问问萧堇木，长公主府的公子长成什么样。被萧远庆这么一吆喝，姐妹两个终于没有敢再问下去。 第二日，墨砚一大早就到了西街院子，找到了萧堇木，「走，先去码头。」 「吃过了没有？」萧堇木微笑着问。 「吃过了，走吧。」墨砚催促，下午的时候还要去书院报导了。 「好。」 两个人来到外面，上了墨砚带来的马车。 坐在宽敞的马车内，萧堇木觉得自己终于认真活了一会儿，有种人上人的感觉了。 马车的速度很快，一炷香的时辰，他们就到了城外的码头。 码头就在城南外不远处，这个地方萧堇木其实并不陌生，因为他到了京城以后，在南街住的时间并不算短。 「墨砚兄弟，什么风将你吹来呢？」一间不大的屋子内，掌柜一看到墨砚，就小跑着出来了。 「这是新来的管事，以后你们遇上什么事情，只管听他的吩咐。」墨砚首先介绍了萧堇木。 「管事好，小人姓贾，是这儿的掌柜。」贾掌柜一听来的是顶头上司，立刻献媚起来。 「既然来了，你就好好熟悉，我先走了。」墨砚不喜欢码头的环境，到处都是做苦力的，每个人身上几乎都散发着酸臭味道。 「慢走。」萧堇木知道他事情多，也没有挽留他。 「下午，车再来接你。」墨砚摆摆手，直接上了马车。 「每日有多少工人？」等墨砚走了以后，萧堇木开始进入工作状态，他在意这份工作，所以问得十分详细。掌柜不敢怠慢，他问什么，也都一五一十地回答了。 「明明是五十二包，咋少算了两包？」到了中午时，外面不远处响起了吵闹声。 「出去看看。」萧堇木脸色冷了下来，他才上工第一天，外面就有闹事的人，简直吃了豹子胆。 －－－－－－题外话－－－－－－ 感谢136**3611　投了1票（5热度） ［2017—05—11］红123456　投了1票（5热度）感谢大家月票的支持。 第162章 不死心 「萧管事等等，我先出去看看。」贾掌柜满肚子怒火，新管事才来第一次，自己管着的手下就出了事情，这不是打他的脸嘛。 萧堇木冷冷哼一声，表达了他的不满，但并没有开口说话。 贾掌柜摸不清他的性子，心里更加焦急起来。 「吵什么，是不是不想做呢？」人还没有到门口，他就大声吆喝起来。 发生纠纷的是苦力和负责记帐的人，等贾掌柜到的时候，记帐地方已经围了不少人。 「掌柜，你来的正好，我明明背了五十二袋，他却少记了我一袋。」苦力看到他拱手说明情况。 「掌柜，你老别听他胡说，明明就是五十袋，他自己懒惰，还想赖上我。」记帐的是掌柜的侄子，根本有恃无恐，掌柜过来，他倒是先委屈上了。 「不对，我的数字也有错。」 「对，我们自己数了。」 他一张口，立刻有不少苦力大声申述。 贾掌柜心里明白，今日的事情八成是记帐的不对。他自己的侄子，哪能不知道品性。不过人的胳膊肘总是向来往里拐，贾掌柜也不例外。 「反了你们，都不想干了是不是？」记帐急红了脸，死活也不承认是他错了。 「掌柜，你得给我们做主。」 「对，掌柜，你帮我们评评理呀。」 …… 眼看着事情越闹越大，贾掌柜顿时急了。新来的管事还在等结果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事情闹大了。「行了，你们是不是吃饱了撑着？到底谁才是记帐的人，我们这么大的货航，还能贪了你们那点儿小便宜。」 苦力们一听，一下明白过来。敢情，掌柜也是帮着记帐的人，一时间大家的情绪都变得激动起来。 「掌柜，话不能这样说。我们做苦力虽然没有啥能耐，但在场的人又有几个不会数数。左右也不过五十多，自己还能算错了不成。两袋才一文钱，数目不多。但我们这么多人，加在一起，可就不是小数目了。」后过来的萧堇木，还没有走到现场，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原来他们也到京城了！萧堇木冷笑着，人兜兜转转还落在他的手上。 「萧堇夜，要是不想干，你就赶紧滚。想撒泼也不看看这儿是什么地方。」记帐的贾二冷笑着等着萧堇夜，毫无惧怕的意思。 「算了，将帐结给他。」贾掌柜跟着下了命令。 「做错事的明明是他，凭什么要赶走我？」萧堇夜愤怒地开口。 「凭这儿是我们说了算。」贾二得意地回答。 「掌柜，孩子不懂事，你们就不要和他计较了。」萧远和拉住了愤怒的萧堇夜。在京城里讨生活很不容易，他们又没有别的本事，只能出来做苦力。 虽然明知地方剋扣了他们的劳动，但是人在屋檐下岂能不低头。如果失去这份工，他们又得耽搁时间去别处找工做，对于家里的生活来说，就是一种雪上加霜的事情。而且，天下乌鸦一般黑，在哪里又没有剋扣呢？ 「还有谁不相干的，说出来。」贾二耀武扬威地开口。 先前还和萧堇夜站在一条线的讨说法苦力，此刻被贾二一呵斥，却全都闭上了嘴巴。 「既然没有，那就赶紧去吃饭，下午继续做事。至于你，萧堇夜带着你老子一起滚。」贾二得意地指着萧堇夜说。 萧远和吃了一惊，怎么连他一起赶走了？ 「掌柜，你就通融一下。」萧远和脸上堆满了笑容，讨好地说。 「发生了什么事情？」萧堇木终于及时出现。 「萧公子，出了一点儿小事情。有刁民想诬赖咱们，这就处理好。」贾掌柜听到声音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怎么就忘记了还有一尊大神在这儿。 「堇木？」萧远和惊讶地看着萧堇木，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这儿会遇上想避之不及的人。 「二叔，别来无恙。」萧堇木淡笑着看着萧远和，眼中的轻视一闪而过。当初从江南逃出来，他们大房遇上了一点儿难处，哼，该死的二房居然煽动老爷子分了家。这个帐还没有算了。 今天正好，人落在他的手里，看二房的人怎么过下去。而且二房在这儿做苦力，他们应该还不知道萧堇颜和萧堇风在京城里混的不错吧。 「是你。」萧堇夜在见到萧堇木的身影时，就开始警惕起来。 大房的每一个人都是吸血的蚂蟥，而且从来将别人对他们的好，当做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只要别人有一点儿做不到，他们就会怀恨在心。吃过他们太多亏，萧堇夜不敢不防。 「堇夜，你还是这么冲动。」萧堇木像个大哥一般用埋怨的口吻教训萧堇夜，「这样的性子出来总是会吃亏的。」 「吃不吃亏，就不劳你操心了。」萧堇夜不愿意接受他的「好意。」 「他们是？」贾掌柜觉得有些不妙。 「他们是我的二叔和堂弟。」萧堇木微笑着回答。 「你又是谁？」贾二不屑地瞪着萧堇木。 贾掌柜上前给了他一个耳光，「这位是公子派来的新管事，萧公子，你小子还不赶紧给公子行礼？」 贾二一听，顿时浑身一颤，他脸上带着媚笑看着萧堇木，「原来是萧管事，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请公子别和小的一般见识。」 「原来是萧公子一家人，我说怎么觉得名字这么响亮，敢情大水沖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贾掌柜惯会见风使舵，他一见风向不对，立刻上前服了软。 萧远和心里吃惊极了，听话音，萧堇木好像发达了，以后成了这一片的管事，他们怎么办？从心底来讲，萧远和是不愿意自己父子在萧堇木手下讨生活的。 萧堇夜更不想，掌柜的示好，他一点儿情也没有接受，「掌柜的，还是好好查查帐，五十二，我不会记错。」 「对对，可能是人多，我疏忽了。」贾二偷偷瞥了萧堇木一眼，然后讪笑着解释一句，「这就给你补上。」 「还有谁被记错了数字？」萧堇木板着脸问。 苦力们相互看看，谁也不敢主动先站出来。 「只要你们报出的数字符合，自然会补给你们。而且谁也不会将你们赶出去。」萧堇木板着脸说。他是第一天来上工，无论以前贾掌柜从中贪了多少猫腻，但从他手里开始，就不允许再出现任何差池。 「公子，我也差了两袋。」 「还有我。」 …… 转眼工夫，就站出了十来个工人。 萧堇木大略看一下，冷冷地瞥了贾二一眼。 贾二脸色一白，上前辩解，「管事，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他们就是一些刁民。」 「等会儿让每个人报出自己的数字，然后派人逐一数出具体的数字。」萧堇木冷冷地吩咐。 「二叔。」贾二慌了神，向贾掌柜投去求救的目光。 「畜生，你到底贪墨了多少，赶紧报出来，别丢人现眼。」贾掌柜生怕自己也栽进去，上前就给了贾二一脚。 贾二哭丧着脸看了萧堇木一眼，「小人该死，是小人该死贪墨了一些。求公子看在小人初犯的份上，饶了小人这一次。」一边说，他一边狠狠地打了自己的耳光。 「贪墨的银子呢？」萧堇木冷冷地质问。今日，贾二就是他立威的垫脚石。 「都在这儿了。」贾二连滚带爬从柜檯后面摸出了一个小荷包。 「将多余的重新算给大家。」萧堇木冷冷地吩咐。 「是，是，小人这就分了。」贾二慌忙将铜板分给了大家。 萧堇木目测一下，接近二十个人，每个人被贪墨了两文钱，一个上午，贾二和贾掌柜就贪了接近四十来文，一天下来，那就是接近八十的数目。 一个壮年的苦力，一天也不过赚到了二十四个铜板，这对叔侄还真够黑的。 「萧管事，都是小人管教不严，才让下面的人犯了这么大的错误。求公子责罚。」贾掌柜的冷汗都下来了。 萧堇木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贾掌柜就吓得再也不敢开口求情了。 「犯了错误就该责罚。你作为掌柜对下属管教不严，罚两个月的月薪，贾二贪墨苦力的血汗钱，最是可恶，罚他四个月的月薪，以后再看他的表现，如果再犯，直接送到官府那儿去。你们可服气？」萧堇木慢条斯理地问。 贾掌柜和贾二心里本来忐忑不安，就怕萧堇木将他们告到公子那儿去。罗成的手段他们是知道的，要是罗成知道他们背后贪墨的话，叔侄两个说不准还会丢了性命。萧堇木的处罚简直是救了他们，他们如何不愿意。 「多谢管事，以后我们一定用心做事，再也不敢出任何差错了。」贾掌柜差点儿给他跪下道谢。 贾二也大喜过望，就算不贪墨，在码头记帐，一个月也有二两银子可拿，这么轻松的活到哪里找去，所以他毫不顾忌给萧堇木跪下来，「多谢管事，小的以后一定用心做事。」 「从明日开始，凡是在这儿做工的人，你负责发一个竹籤，一天结一次，各人凭着竹籤结帐。」萧堇木又发话。 苦力们听了顿时大喜，这个法子好呀，以后无论是谁来记帐，也不会有人贪墨他们辛苦钱了。 萧堇木和萧远和冷眼看着萧堇木如将军一般处理事情，他们可不会相信萧堇木就这么算了。 果然，等了片刻以后，萧堇木扭头看着他们父子，一脸痛心地说，「二叔和堇夜，虽然说在整件事中，你们并没有任何错，但你们出头的方式太过偏激，差点儿酿成大错。因此，今日结算给你们银子，码头再不能用你，你们可服气？」 小人！萧堇夜早就猜想到他不会容下自己和父亲。 不过萧堇木学聪明了，知道给他自己找遮羞布了。 「有什么服气不服气的，给银子吧。」既然闹翻脸，萧堇夜也不打算和他啰嗦。 贾掌柜被萧堇木这一手给整蒙了，他还以为萧堇木会为了萧堇夜他们出头了。没想到最后的结果居然是这样。 「还不给银子。」他踢了一旁发呆的贾二。 贾二这才清醒过来，连忙查看了萧堇夜父子的帐，然后拿出了几十文递给了萧堇夜。 萧堇夜数了铜板，然后拉着萧远和准备离开。 「二叔，今日我身上没有到带足银子，这点儿银子你们拿着，等有空了我再去找你们。」说着，他从身上掏出了二两银子。 萧堇夜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并没有上前去接银子，「我看你脑子有病，银子还是拿去买药喝吧，卑鄙！」 萧远和其实想问问萧堇木有关老印氏的消息，不过转而他又想到往昔在一起时，老印氏的所作所为，于是他又打消了念头。对于萧堇木假惺惺的模样，他也看不惯，摇了摇头，什么话没说就走了。 码头的苦力看了，不由得纷纷指责其萧堇夜和萧远和来，而对于一脸委屈的萧堇木，则是大加赞扬。 「堇夜、二叔，你们算埋怨我，也不能和银子过不去呀。」萧堇木的脸皮狗厚，故意高声冲着他们背影嚷起来。 其实萧堇木早就猜到萧远和、萧堇夜不会收他递出去的二两银子，目前，大房手里也没有多少银子。这点儿银子，还是他特意带在身上充面门的。 今日在二房面前挣足了面子，萧堇木的心情简直美妙到了极点。 至此贾掌柜和贾二，他们在萧堇木前再也不敢掉以轻心，更不敢煳弄他们。在他们心目中，萧堇木完全是一个公私分明、大公无私的形象。 「爹，咋办？」进了城以后，萧堇夜开始发愁。码头做苦力，虽然活很累，但一天下来，工钱也比较可观。现在断了这份财路，以后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了，回去再想办法好了。」萧远和嘆口气说。 萧堇夜听了点点头，也是，大不了以后多辛苦一些。到各家铺子去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招伙计的。 就如萧堇夜没有想到会遇上萧堇木一样，萧堇颜也没有想到和她一向不对盘的莫无心会出现在萧宅。 「你的伤口好点儿没有？」莫无心从进门开始，就盯着萧堇颜看了。 一炷香的时间，除去进门问了一声后，他就再也不说话，萧堇颜被他盯得脑袋发麻，根本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堇辰和堇春看到他过来，一开始还很紧张，兄弟两个一左一右护在了萧堇颜的边上。可是兄弟瞪着莫无心好一会儿，他们才发现，人家莫无心的心思根本没有放在他们身上。 就在萧家姐弟三人不知所措的时候，莫无心终于开口了。 他说出的话更是让萧堇颜他们吃惊不已，什么时候开始，莫无心对萧堇颜这么友好起来？ 「好多了，开始的时候疼了三天，不过现在已经不痛了。」萧堇颜淡笑着回答。 或许是因为共同经歷过生死，她对莫无心也没有当初的厌恶。 堇辰和堇春同样是因为莫无心拼死救过萧堇颜一命，才会对他这么客气。 「莫二公子身上的伤好些了吗？」萧堇颜关心地问。 「已经好了，只是一些皮外伤。」莫无心脸色有些冷，「倒是你的伤口比较大，一定要好好保养才行。」 萧堇颜微笑着点点头，「我一直在注意，我可不想以后成了废人。」 本来她只是想活跃一下气氛，没想到莫无心听了以后，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不会废了。月满楼有天下第一神医之称，他一定有法子治好你的手臂。」 他一边说，一边瞄着萧堇颜的右肩，眼睛里的担忧显而易见。 「我和你开玩笑了。」他表现出友好，又曾经不顾自身安危救过萧堇颜，萧堇颜就不会和他再计较原来的一点儿小恩怨。 莫无心忽然觉得萧堇颜微笑的时候，特别好看，还有那么一点儿的熟悉。 「公子，刚做好的点心。」王瑶和杨莹儿端着吃的进来。 萧堇颜的身体很虚，厨房里的厨子每天都在想尽法子给她补养，点心更是每日不可少的。 萧堇颜吃的点心每日还是最新出炉的，很快，随着王瑶他们进来，屋子里就瀰漫着浓浓的点心香味。 「莫二公子，这些点心都是刚做出来的，味道不错，尝尝。」萧堇颜客气地说。 「嗯。」莫无心并不是很喜欢吃甜食，不过萧堇颜的客气，他鬼使神差地也没有拒绝。 今日做得是蛋糕，莫无心一下子尝出了味道——居然和泰锦楼里的点心味道一模一样。他忽然想到了楚宣烨和萧堇颜的关系，接着又想起莫无双和楚宣烨的关系。 如果是原来，他别说坐在这儿了，就是看到萧堇颜，想到他们三人之间的纠葛，他也会火冒三丈去找萧堇颜的麻烦。 但不知为什么，莫无心发现自己心里诡异地竟然没有冒火！ 「清歌和寒烟都喜欢吃这种味道的点心。」不仅没有发火，他还没有脑子来了这么一句。话一说完，莫无心就懊恼地想撞墙。他是怎么呢？不过是一块玉佩而已，他竟然就慌张地忘记了本性！忘记了平时是如何爱护无双的！ 「等会儿让二公子带一些回去。」莫清歌在萧宅这边待过一段时间，萧堇颜本就知道莫清歌喜欢吃点心。莫无心顺口一提，她也就顺口回应了一句。 没想到的是，她刚说完，莫无心就一脸通红地站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 萧堇颜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愣了半天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二公子想多了，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清歌在这儿就喜欢吃点心，他曾经说过他的妹妹也很喜欢。既然家中做了，又只是一些小点心，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所以就想借二公子之手，带一些点心回去而已。」 莫无心听完，脸红一阵白一阵，他真想给自己一个耳光清醒一下，反应这么激烈干什么。对呀，不过是些点心而已。可是这会儿，让他解释，他好像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且，他这会儿心里太别扭，总觉得自己过来，和萧堇颜如此亲密地说话，是背叛了无双。 「奴婢这就下去准备点心。」杨莹儿跟随在萧堇颜身边，长进了不少。她见萧堇颜和莫无心都很尴尬，连忙打破了僵局。 莫无心听了，并没有阻止，但脸上也没有露出高兴的神色。 萧堇辰白了莫无心一眼，却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要不是莫无心拼死救下萧堇颜，他才不会允许莫无心在这儿发神经了。 「清歌最近好不好？」小堇春也聪明地岔开了话题。 「还好。」莫无心不住在心里提醒自己，既然莫名其妙上门来了，他可不能冲动，他还想弄明白萧堇颜佩戴的那块玉佩的秘密。 难道玉佩真的是萧堇颜的父母无意中得到的？ 「二公子请。」其实萧堇颜不知道该如何和莫无心交流。莫无心神神道道，看她的眼神太专注了一些。这种专注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爱慕，而是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复杂感情。 莫无心别扭地坐在那儿，又开始呆呆地盯着萧堇颜看。 萧堇颜好脾气地沖他微笑，然后捏了一块蛋糕吃起来，堇春和堇辰一起照着她的举动去做。这样一来，莫无心就显得特别傻了。 莫无心面无表情地也从小碟子中拿了一块蛋糕吃起来。 此种场面让萧堇颜想笑，这叫什么回事？难道莫无心跑到自己这儿就是为了搞笑？ 「哟，贵客呀。」忽然，一道酸酸的声音传进来。 「世子。」 「世子。」 堇春和堇辰站起来给楚宣烨行礼。 「后面要加哥哥两字，再忘了，就罚你们抄写一百个大字。」楚宣烨痞痞地斜睨看着莫无心。 堇春和堇辰立刻装作没听见。 「看看，我路上特意给你买的。」楚宣烨乐呵呵地将手里的食盒打开。 莫无心本来见到他觉得挺尴尬的，又听到他说的话，心里的火气也开始往上沖。他为妹妹无双不值，莫无双为了楚宣烨这个混蛋，连命都可以不要。这混蛋，居然还跑到另一个女人面前献殷勤。混蛋！混蛋！真的是混蛋！ 再等他看清楚食盒里的东西后，他立刻失控了，「世子好雅兴呀，不知道用这一招迷惑了多少女人？」 这话有点儿毒，更有内涵。 堇辰和堇春立刻扭头看着楚宣烨。 楚宣烨笑眯眯，一点儿也不恼，「莫二公子是在嫉妒我？不过，不管如何，我是不会买了东西送到相府去，你就是嫉妒也没用。既然莫二公子好奇本世子的私事，不如亲自去查一查，看看爷亲自买过几次东西，都送了什么人？」 身正不怕影子斜，楚宣烨要不是看在他拼命救过萧堇颜的份上，早就将他的嘴巴打歪了。混帐东西，竟然敢在堇颜面前败坏他的形象。 他明明是对媳妇忠心耿耿，一心不二的好男人，到了这混蛋嘴里，他就变成了花心大萝蔔，想挑拨他和堇颜的关系，哼，门都没有。 「来，这是给你们的。」想讨好媳妇，首先得讨好小舅子，这一条楚宣烨执行得十分熟练。 「已经有糖葫芦卖吗？」堇春看到他递过来的东西，脸上露出了惊喜。 「嗯，只此一家，我转了好几条街才发现了。」楚宣烨赶紧表功。 堇辰对他的做法嗤之以鼻，自己又不是小孩子，楚宣烨甭想用这些小手段来煳弄自己。 「红果成熟的话，我还得到庄子去一趟。」萧堇颜忽然开口。 「伤口还没有好，去庄子干什么？」楚宣烨严肃地问，「哪儿都不许去，就在家里好好待着。」 莫无心也想阻止萧堇颜的任性，不过话被楚宣烨抢着说，他暗自庆幸自己嘴巴没有那么快。 「果酒的法子，虽然已经教给了王叔他们，但酿酒的设备太落后了，我得亲自过去盯着。」萧堇颜解释。 当初她和楚宣烨合伙做生意的时候，动了一点儿小心眼。两个人私下里写了协议，白酒归楚宣烨管，果酒则归她管。 反正白酒具体酿造的方法她也不懂，她给出的所谓技术，也不过是告诉楚宣烨理论上的过滤和蒸发提纯方法，具体的流程还得靠楚宣烨的酿酒师自己琢磨。 但果酒不一样了，她是亲眼看过的，多少心里还有点儿数。 「你会酿酒？还想亲自动手？」楚宣烨笑眯眯地问，「酒坊里的伙计可都是爷们，他们酿酒的时候都光着身子了。」 「二哥，我过去，你只管好好养伤。」萧堇辰更不愿意她在受伤的情况下忙碌。 「你会酿酒？」堇颜瞪着堇辰问。 堇辰摇摇头，不过他抢着解释一句，「即使我不会，可你将所有的法子都教给了王叔，你不放心，我盯着就是。」 「你过去也只是偶然看着，要是你进了酒坊，里面的伙计只会畏手畏脚，反而给他们添麻烦。要是你不放心，大不了我过去帮你盯着。」楚宣烨讨好地看着她，「你伤得是右肩，伤得又那么重。要是因为一时疏忽，以后弹不了琴，你还不后悔死。」 「二哥，我和三哥过去盯着，你在家好好养伤。」堇春放下手里的糖葫芦，扬起脸央求着。 「行了，我不去了总可以吧。」萧堇颜赌气。 其实她知道楚宣烨和堇辰是为了她好，的确她也只掌握了理论，却没有真正的动过手。算了，过去的话，正如楚宣烨所说，说不定还会给伙计添乱了。 「等你的胳膊好了以后，我陪着你一起过去。」楚宣烨看她闹情绪，连忙哄着她。 萧堇颜瞪了他一眼，相信他才怪了。以楚宣烨小心翼翼的个性，恐怕没有三五个月，根本不会让她乱动。 「我伤得是肩，又不是腿，到了那儿，我也只是看看，不会动手，你们都太小心了。」萧堇颜抱怨。 几个人的互动落下莫无心眼中，让他的心又揪起来了。 不要脸的楚宣烨！他暗自在心里又开始埋怨起楚宣烨。萧堇颜虽然在抱怨，但可能萧堇颜自己都没有注意，她分明带了一丝撒娇的意味。 莫无心不能冲着萧堇颜发怒，只好将所有的过错全都算在了楚宣烨头上。更可恶的是，屋子里几个人说话，似乎完全忘记了还有他这个人大活人坐着，楚宣烨是不是将他当死人了。 如果不是为了查清楚萧堇颜身上玉佩的秘密，鬼才会坐在这儿看楚宣烨耍贱。 「趁热才好吃。」楚宣烨从食盒中取出百味酥，然后准备餵给她吃。 屋子里有这么多人看着，萧堇颜肯定不会让他得逞。 「世子，我自己来。」萧堇颜伸出左手接过酥饼。 没有到达到目的，楚宣烨失望地盯着萧堇颜卖萌。 看不下去了，火大的莫无心砰地又站起来，因为他的动作太大，屁股下的椅子都被他蹬地滑了一些。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全落在他的脸上。 「你好好保养身体，我先回去了。」莫无心咬牙切齿地解释，眼中滑过一丝狼狈。 萧堇颜更狼狈，因为她猜到了莫无心在想什么。她知道楚宣烨很黏人，即使她现在和楚宣烨之间并没有进展，但在别人的眼中，楚宣烨为了她不惜得罪相府，还为了她，搜罗了许多补品和药材，自从她受伤以后，楚宣烨更是扎根在了萧宅，根本不回荣王府了。 但这些让她怎么向莫无心解释，而且从另一个方面讲，萧堇颜觉得有些羞愧和愧疚。因为她觉得虽然她和楚宣烨之间并不像大家想的那样，可真的要说起来，她的行为是真的不妥，最起码，她没有对楚宣烨真的狠下来。 怎么办？她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更可怕的是，萧堇颜还发现自己内心其实对楚宣烨的依赖，先前下定决心离开京城回江南的想法似乎随着一场刺杀不知不觉消散了。 「莫二公子，我不会娶莫无双。」楚宣烨是什么人，萧堇颜的反应，他全都看在眼中。 不过在他看来，既然他已经动了心，那么这辈子都不会放手。萧堇颜可以退缩，他追就是。但是他不允许莫家任何人坏了他的姻缘。 －－－－－－题外话－－－－－－ 登不上后台，折腾了一个小时。 第163章 再试 莫无心顿时激动起来，他冷笑着看着楚宣烨，「世子真够厉害！我莫无心佩服。世子明明有婚约在身，却为了所谓的真爱去牺牲一个无辜女子的清誉，这等胸怀世上还真找不出几个来。」 萧堇颜尴尬极了，她并不是白莲花，可是听了莫无心的话以后，她还是难受起来。不管是不是无心之举，莫无双因为她而受到伤害是真的。 「莫二公子应该知道，荣王府和莫家的婚约并不是我所愿，几年前我已经对莫姑娘说得很明白，不信的话，你可以回去问她。这门亲事，我是一定会退掉的，不管你如何愤恨。」楚宣烨难得正经一回，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表情、语气都十分严肃，「还有，希望莫二公子不要将怨恨放在堇颜身上，她也是无辜者。」 「也？楚宣烨，原来你知道无双是无辜的。萧堇颜无辜，你心疼她，将她死死地护在身后，那么你可曾想过无双的感受？无双有什么错，即使你不稀罕她，拒绝过她。但世子可曾想过，她不愿意放手，那是因为她深爱着你。」莫无心被楚宣烨刺激得早就忘记了一切，「你这样对她公平吗？」 「不公平又何如，我左右不了她的心，她愿意怎么做是她自己的事情。我只管管好自己的心就好，确定自己怎么做就行。」楚宣烨冷笑着回答，既然好言相劝无用，那就撕破脸吧。莫无心是救了堇颜一命，以后他可以找机会还回这份人情，但莫无心不能插手他的情感。 「我……」萧堇颜艰难地准备开口。 「萧堇颜，你知道开口的后果。」楚宣烨认真地看着她，「你明知道一开口就会伤透我的心，你还是想给这个男人一个保证是不是？我说过了，我不会放手，死都不会。这辈子我就缠上你了，哪怕你死了，我也会到黄泉之下将你拉回来。」 萧堇颜是想对莫无心说一声，她不会掺和到楚宣烨和莫无双之间的感情纠纷之中。可是话还没有说出口，她就被楚宣烨给吓住了。 楚宣烨在她的面前向来都是坏坏的，痞痞地，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认真的玩世不恭态度。可刚才他对自己说话的语气和表情太严肃了，萧堇颜忽然能感觉到了他内心的痛苦。 「我对你说过，我和你之间是一回事，荣王府和相府之间的婚约是另一回事。即使你萧堇颜从来没有出现过，我也不会娶莫无双。我楚宣烨的妻子，必须是我喜欢到骨子里的人。」楚宣烨斩钉截铁，「而且上一次我和你说的，都是真心话，荣王府的规矩和别处不一样，我身边以后只会有你一个女人。」 萧堇颜在他专注而神情的目光下，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如果上一次楚宣烨对她私下里说的话，算是玩笑的话，那么今日当着莫无心再说一次，绝对算是一种保证了。 堇辰和堇春都很紧张地盯着萧堇颜。 要是萧堇颜答应嫁给世子，以后是不是会丢下他们？ 「你们那是什么眼神。」没等萧堇颜感动完，楚宣烨的画风忽然一变。他嫌弃地白了堇辰和堇春一眼，邪笑着开口，「放心好了。即使本世子娶了她，也不会离开这所院子，得等你们长大成人以后，我们再搬离。」 堇春年纪小，听他这么一说，立刻松了一口气。 堇辰却冷笑着看着楚宣烨，「你和二哥之间的关系，你说了不算，二哥说了才算。」 莫无心又被他们给忽视了，不过这一次他没有生气，他看到楚宣烨被堇辰刁难，心里痛快极了。哼，该死的楚宣烨，也有今天！ 萧堇颜紧张地看看楚宣烨，又心虚地看看莫无心。 莫无心被她眼中的神色所吸引，不知不觉中，他的愤怒似乎也没有一开始时的浓烈了。 「无耻，我不想和你多说什么。我警告你，你看不上无双，我们莫家同样瞧不上你。你要是能利索地解决掉婚约最好，如果你要是因为一己之私伤害到无双，哼哼，到时候，就算是你躲到了阴曹地府，我也会将你给揪出来。」他将楚宣烨对萧堇颜说过的话，很好地又重复了一遍。 但两个人所表达的意思完全不同。 萧堇颜心里嘆口气，莫无双是幸福的，家世好，人长得美，有才情，还有疼爱她的父母和哥哥，人生应该很美满了。可惜人生却不是像人们期待的那样十全十美。楚宣烨应该就是莫无双生命中那个劫吧？ 「回去后，你最好能管住你那位妹妹，世人只看到女子的名节最重要，可本世子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爷的名节更重要。要是因为你那位好妹妹瞎折腾，吓跑了我的媳妇，哼哼，你应该知道你们莫家根本承担不起爷的怒火。」楚宣烨这话有点儿诛心。 不过，他本人不认为自己过分，他做事一直都是你行我素。对他在意的人和事情，他可以付出很多，对自己不在意的，他向来弃之如敝屐。 莫无双在莫家人的心目中是宝，对于他来说，萧堇颜其实才是他最想珍藏的宝贝，至于莫无双，在他心目中，只不过是知道名字的一个陌生人罢了。 「你简直不可理喻。」最宝贝的妹妹，被楚宣烨这样践踏，莫无心垂在两侧的双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莫二公子。」嬉皮笑脸的楚宣烨不乐意听这话，虽然这句话私下不知有多少人议论过，但他还是不爱听，特别是萧堇颜在场的情况下，他更不乐意听。万一媳妇误会他是纨绔之弟怎么办？ 他还没有抱得美人归，要是就这样被没人嫌弃了，他找谁哭去。「你知道是什么样的性子。」 「知道又怎么样？还想打架，难不成我还怕了你？」莫无心正火冒三丈想找人干架。楚宣烨的话落在他耳朵里，无疑是一种挑衅。 「我不会和你打架。」楚宣烨正色说。 正准备出手的莫无心被他噎得目瞪口呆，萧堇颜也纳闷地看着楚宣烨。 「你救了堇颜，我不会恩将仇报伤了你。或许我说的话有点儿伤人，不过你应该知道，我说的都是实话，大大的实话。也正因为你拼命救了堇颜，所以我才乐意和推心置腹地聊天。想必莫二公子也不愿意莫小姐今后的生活如水火一般吧？」 莫无心愤怒地瞪着楚宣烨，他知道楚宣烨说的是实在话。可是，他接受不了。在他莫无心的心目中，无双就是完美无缺的女孩子，楚宣烨凭什么嫌弃无双？ 「话我今日搁在这儿了，至于二公子怎么想，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不送。」楚宣烨果然够气人，在一触即发的情况下，反客为主的招数用得十分熟练。 萧堇颜苦笑着站在一旁，什么话似乎全都被楚宣烨一个人说了。她现在说太多，好像都是多余的。 「哼。」莫无心站了好长时间，最后终于忍住了性子没有在萧宅对楚宣烨动手。 他跺脚转身准备离开。 「莫二公子，这些点心如果不嫌弃的话，请带回去让清歌他们尝尝。」萧堇辰连忙抓住杨莹儿手里的篮子，主动递过去。 堇辰的态度很友好。 莫无心因为楚宣烨，心里多少对萧堇颜有些不喜。他知道堇辰之所以对他客气，完全是因为他救了萧堇颜一命。 常言说，出手不打笑脸人，看着脸上带着客气笑容的堇辰，莫无心到底没有撕破脸直接走掉，保住了世家公子的风度。 他接过篮子一言不发地走了。 此举无疑是失礼的，可是莫无心实在没有办法违心对萧家人客气几句。 「世子。」等莫无心走了以后，萧堇颜开口说话了。 「阿烨，我喜欢你叫我阿烨。」楚宣烨笑眯眯地纠正她，脸上又挂着往日坏坏的笑容，就好像刚才认真和莫无心辩论的人不是他一般。 「世子可以随心所欲，我却不能。我过不了自己一关。」萧堇颜看着他，眼神有些悲伤。 「名声？」楚宣烨盯着她问。 萧堇颜不语，名声吗？她好像并不是很在意，虽然没有和楚宣烨有进一步的发展，但客观地讲，楚宣烨今日说的话是很有道理的。世上所有的事情都可迁就，唯独人的感情最为复杂。强扭的瓜不甜，婚姻中如果一方不愿意付出的话，那么生活绝对是一枚苦果。 以现代人的目光看，楚宣烨和莫无双的婚约是先皇给他们指定的娃娃亲，本来就不合适。在现代，这种亲事十有八九是算不得数的。 最起码，她不会认同这种婚约。这也就是当初一来京城时，傅家悔约时，她没有抓住不放的原因。如果当初傅家对他们兄弟客气一些，话说得委婉一些，萧堇颜是绝对不会和傅家翻脸，也不会记恨埋怨他们。 只是，她早就认识了莫无双。凭心讲，莫无双人还不错，也曾帮衬过萧家。让她掺和到楚宣烨和莫无双的感情纠葛中，她心里总觉得别扭。 这样优柔寡断的自己，萧堇颜自己都嫌弃自己。 「谁敢在背后胡乱猜测，爷割了他的舌头。」楚宣烨发狠。「还有，别想逃，你是逃不掉的。这辈子我可是赖上你了，你不会真的狠心让我当和尚去吧。」 「当和尚一点儿也不好玩。」堇春连忙说，生怕他真的去当了和尚，「头上要烧疤痕，很痛的，还不能吃肉，好可怜呀。」 楚宣烨果断地给未来小舅子一个赞许的目光，「堇颜，听听，连堇春都知道我可怜，你不会太狠心对不对？」 狠心吗？萧堇颜发愣。不过被这傢伙一卖萌一打岔，她心里准备好的腹稿顿时一点儿用途也没有了。 「世子，男女授受不亲。」堇春当好人，堇辰选择了当坏人。 哼，这傢伙居然想和自己、堇春抢堇颜，大坏人一个。堇春果然傻，被他三言两句就哄了过去，不行，晚上的时候，得好好教育一番，以后兄弟两个得齐心协力防小人防楚宣烨。 楚宣烨趁萧堇颜不注意的时候白了堇辰一眼，好小子，居然敢和他叫板，得好好整整他才行。「对了，堇颜，应该让两个弟弟去书院读书了。这么久闲在家中不和同伴相处，以后对他们不好。」 「书院里太乱。」萧堇颜迟疑地说。 「你我固然可以教他们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但终究比不上在书院中学到的东西多。我已经帮着清理过，他们再去书院的话，绝对不会有人敢不长眼欺负他们。嗯，早晚的时候，我会派人在暗处保护他们，这下你该放心了吧。」楚宣烨为了能将碍眼的堇辰打发掉，使出了一套又一套的计谋。 「二哥，我并不喜欢读书。」堇辰皱着眉头说，顺便狠狠地瞪了楚宣烨一眼。这傢伙果然是坏胚子，为了支开自己，居然连这种下三滥的方法都想出来。他还就偏不去书院了，「二哥受伤，我帮着照料一下家中的生意。」 他这么一说，反倒让萧堇颜下定了决心，「家中的生意有王平和我，既然世子已经将书院那边打点好了，过几日你们就去书院读书。我不指望你们以后科考做官，可是该学的东西还是多学一些比较好。」 萧堇颜被楚宣烨一开导，有些茅塞顿开。 带着两个小包子久了，居然犯了现代父母容易犯的错误——溺爱。现代学校内也是有校园暴力的存在，每天那么多适龄的孩子还不是每天得去学校上学。 正如楚宣烨所说，她自己可以教导两个孩子，也可以请一个或者几个西席到家里来教他们。但两个办法都不可取。孩子在适当的年纪，就该和同龄人相处才对。 萧堇颜忽然想到堇春上学时，每天回来事无巨细地汇报。原来是她想岔了，差点儿剥夺了堇辰和堇春的童年。再者，堇辰太早熟，遇上事情又偏激，要是多和同龄人相处的话，也许多多少少能改变一下他的性子。 楚宣烨「奸计」得逞，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为了显得更加真诚，他乐呵呵地说，「明日我去书院走一趟。」 「二哥，我不想去书院读书。」堇辰郁闷地看着萧堇颜，希望她能够改变主意。 「不许不去。」想通了的萧堇颜脸色十分严肃，她没想到堇辰这熊孩子居然还厌学，不行，这个毛病得改。「书院中夫子众多，同龄的人很多。学习就该博採众长，你这么小的年纪，正是学习的好机会。」 堇辰看她脸色苍白，不想让她忧心，只好低着头沉闷地点点头。 「二哥，我会好好读书的。」傻乎乎的堇春赶紧表明自己的立场。 「乖。」堇颜笑着摸摸他的脑袋。 堇春立刻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一旁的楚宣烨看得眼热，他好像被萧堇颜这样摸摸。 默默地比划了一下双方的身高，然后他果断地打消了念头。恩爱不在一时，以后他有的是机会，就先让这小子嘚瑟一下。 「世子，到底是什么人对二哥下毒手？」忽然堇辰盯着楚宣烨问。 萧堇颜下意识地看向了楚宣烨，她心里其实也想知道答案。 「小孩子操心这么多干什么？」楚宣烨笑眯眯地敲了堇辰一下脑袋，很自然地公报私仇，「你只管乖乖去读书，其余的一切都有我在了。」 楚宣烨练过武，手劲肯定不小。堇辰被他拒绝抱着脑袋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在外面坐了这么久，还是先回屋子躺着，这样静养，伤口才会好得快。」小小的报復一下后，楚宣烨终于满意地开始哄起媳妇来。 萧堇颜才不想和他拉拉扯扯了，而且她身体的确有些乏，于是顺着他的话点点头，「行，你们慢慢聊，我回去睡一会儿。」 「公子，小心一点儿。」紫苏抢先一步扶着她。 王瑶和杨莹儿赶紧跟上。不行，自从紫苏和枯夏过来，事事都抢着做，这样长久下去，她们的地位可就不保了。 看到萧堇颜被几个丫头簇拥着出了花厅，楚宣烨微微皱起了眉头。怎么办？他觉得放在萧堇颜身边的丫头还是太少了，王瑶的武功还算可以，那个杨莹儿只能放在屋子里用用，出去的话简直就是一无是处了。 「世子，现在二哥走了，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背后伤了二哥的人到底是谁？」萧堇辰板着脸质问楚宣烨。 楚宣烨笑眯眯地看着他，一点儿也不紧张，「一点儿也不可爱，要是你也能学学小舅子的话，会可爱很多。」 一边说，他一边看着堇春。 不用解释，所谓的小舅子，指的就是堇春了。 「在自身能力不足的时候，知道的越多，受到的伤害越大。与其整天想些没有用的东西，还不如抓紧时间多学习一些东西，否则的话，等成年以后，你只会成为别人的负担。记住了，在这个世上，真正能保护你的，只有你自己。」楚宣烨嬉皮笑脸地教育他。 堇辰板着脸盯着他看。 楚宣烨脸上依旧挂着不正经的笑容。 「谢谢世子。」过了片刻，堇辰终于服软。 楚宣烨点点头，「知道就好，要想保护好她，就得比莫无心更强。因为莫无心的身份比你有利。而现在，不该知道的，你根本不用操心，因为有我在。」 「世子今日说的话算数吗？」堇辰如大人一般审视他。 「算数，本世子最大的有点儿就是不会说谎。」楚宣烨很不要脸地又给自己脸上贴了金。 「多谢世子的教诲。」堇辰再一次对他拱手。 「客气，一家人不用说两家话。」楚宣烨龇牙一笑，这话他说多了贼熘。 堇辰听了立刻拉着堇春，准备出去，「世子身份尊贵，小人不敢高攀，世子出门忙碌一天，小人就不打扰了。」 说完，拖着堇春就走。楚宣烨的表现，让堇辰认定了他完全就是一个没脸没皮的人。 楚宣烨看着堇辰和堇春落荒而逃的身影，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傢伙，毛都没有长齐，还想和他斗？ 「去，找点儿事情给那位臭柿子坐坐。」 「是，世子。」丁乙答应一声，兴奋地窜出去了。 再说从萧宅回去的莫无心，由于在萧宅吃了亏，回去的路上，没有消灭的火气一阵一阵地直往他的心头冒，让他总觉得有一股邪火没出发。特别是看到手里的篮子，真的恨不得直接扔了。 偏偏今日他是独自到萧家去，身边根本没有带一个小厮。 「该死。」看着手里的篮子，不知怎么地就想到了萧堇颜吃糕点时微笑的神色，耳边似乎响着萧堇颜软软的叮嘱声。他本该松开的手顿时抓紧了，算了，好歹也算是萧家的一番心意。 他大人不计小人过勉强带回去算了。 就这样，莫清歌一路上低声骂着楚宣烨，又暗自埋怨起自己心不够狠，终于火冒三丈地回到了相府。 「进入秋季，虽然天气还没有真正的寒冷。可是早晚的时候，还是感觉到凉意。你看看，一不留神就病了不是。」莫清歌进了府，还没有走到后院，就听到里面传来担忧的声音。 「这孩子脾气倔，自己不爱惜身体，长辈们说的话，她也不放在心上。」谢落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爱女之情。 「无双一向是个好孩子，只是身体是自个的，身体受之父母，你不爱惜，为你心疼担忧的也是父母。」谢清荷怜惜地看着莫无双说，「就是姨母知道了，也担忧地好两日没有睡好觉，以后，你这孩子可不许再让担忧了。」 「都是无双不好，让姨母和母亲担心了。其实只是小风寒而已，并没有母亲和姨母想得那么严重。」莫无双的声音细细软软，隐隐带着撒娇。 自己的妹妹果然是最好的，莫无心站在门外想。 「即使是小风寒，也马虎不得。姨母给你带来了人参和燕窝，等会儿就让丫头给你炖了去，瞧你这身子骨弱的，也该好好补补了。」谢清荷轻轻拍着莫无双的手说。 「让姨母费心了。」莫无双淡笑着说。 「姐姐，不是我唠叨。我是没有那个命，能养个女儿在身边。我们姐妹两个，只有无双这么一个女儿，你看无双多乖巧懂事。不是我自夸，京城里又有几个姑娘能比过咱们无双的，孩子贪玩不知道照顾身体，姐姐可马虎不得。」谢清荷说起话来还真不客气。 「姨母，母亲对我照顾一向周全，从没有马虎过。就如姨母所说，完全是因为我自个贪玩疏忽了才受了风寒。如今我已经长大了，母亲总不能搬过去和我一起住吧？好姨母，以后我一定听话照顾好自己，再也不让母亲和姨母费心伤神了。」莫无双对谢落十分维护，一个劲地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知道错了就好，长大了，做什么要有分寸才对。」谢落并没有对谢清荷多解释什么，只是藉机对莫无双又说教了几句。 女儿是她谢落的，她又如何不心疼？ 可是莫无双不仅仅是她的女儿，还是相府的嫡小姐。莫无双的一言一行代表着莫家的家教，她在宫里的所作所为，已经失礼。这些天老夫人都不愿意见到无双。想到老夫人的冷落，谢落满心都是委屈。 「姐姐不能进屋陪着孩子，但可以好好管教一下无双房里的人。她身边的婆子、丫头是用来干什么的，不好好照顾主子，居然让无双生病，姐姐一点儿也没有责罚她们吗？」谢落的口味听起来有些咄咄逼人。 最起码，作为事外人的莫无心站在外面听得很清楚。 莫无心心情本来就不好，此刻他脸沉得更厉害了。谢清荷不过是个姨母，就算两家人的关系再好，她这样咄咄逼人地用责问的口吻去指责谢落，不但失礼而且不对劲。 做姨母的总不能越过一个当母亲的前头吧？ 莫无心本是多疑的性子，他察觉到不对劲以后，慢慢地回想谢清荷平时对待莫无双的场景。这么一想，还真让他疑惑重重。 不认真想倒也罢了，仔细一想，原来谢清荷对无双好得真是没话说。如果比较一下，别说谢清荷对他和大哥莫无尘只是亲戚之间的客气，就是对她自己的两个亲儿子，也没有像对莫无双这样上心过。 无双满月的时候，谢清荷送来的璎珞和玉佩完全压下了谢落准备的东西，无双周岁的时候，谢清荷送来的礼物又是压过了相府这边，算算，这么多年，每一年无双过生日的时候，谢清荷送得都是重礼。 就算再亲，如此大费周章，好像也不对劲。 想到这儿，莫无心慢吞吞进了屋子。 「孩儿见过母亲。」莫无心首先给谢落行了礼，然后他装作忽然注视到谢落一样，又和谢落打了招唿，「原来姨母也在。」 谢清荷见状，脸色有些难看，什么叫也在？她这么大一个活人坐在这儿，莫无心是眼瞎才没有看到她吗？ 「听说你受伤了，现在好点儿没有？」谢清荷是个厉害的人物，即使她心里此刻再对莫无心不喜，脸上却依旧笑眯眯地摆出一副疼爱关心的神色。「本该早点儿过来，可是府里出了一点儿事情耽搁了，你不怪姨母吧？」 「你人没有来，礼物可没有少了他的。他一个壮小子，哪会计较。」谢落嗔怪着说。 「好好的，怎么会受了伤？难不成又是世子的人？」谢清荷试探地问。 「这一次和世子无关。」谢落淡笑着回答，「无心是为了救人才受了伤。」 「救人？救谁？」谢清荷疑惑地问。 「救了……。」谢落欲言又止，她一边说话，一边担忧地瞥了莫无双一眼。 莫无双的脸色一瞬间有些发白，不过她很快就调整过来，「二哥出城的时候，遇上萧公子被人刺杀，所以二哥就出手救了人。」 「萧公子，哪个萧公子？」谢清荷看看无双，又注视着谢落问，完全一头雾水。 「是萧堇颜。」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再瞒着也没有多大意思。而且，谢落向来对谢清荷十分信任，曾经的谢家辉煌一时，可是随着男丁在战场上全都战死以后，谢家也只剩下她和谢清荷了。 本来她是谢家嫡女，有先皇和老太后的旨意，她肯定不愁嫁差了。如果不是她拒绝，说不准现在她已经进了宫，成为后宫的一员。她和相爷算是青梅竹马，两个人的感情一直很好，所以等及笄以后，顺水推舟就嫁进了相府。 相比较而言，庶出的谢清荷无论是身份上，还是才情样貌上，都差了她一大截。不过谢落并没有见外，谢家只剩下她们姐妹两个，她自然会接替父母的责任，为谢清荷寻一门好亲事。 她为了谢清荷，留意了京城里许多公子，想为谢清荷寻门当户对的亲事。为此，相爷还吃过醋了。好在谢清荷的运气不错，侯爷家的公子居然看中了她。 有相府的门第，有她谢落在，谢清荷进了侯府后，倒也没有人能看轻谢清荷。更重要的是，侯爷虽然不着调，但侯爷在心里还是十分看重谢清荷的。所以说，谢清荷这么多年来，过得也算是顺风顺水了。 「萧堇颜？」谢清荷听到萧堇颜的名字，激动地一下子站了起来，「她不要脸和无双抢世子，无心怎么还去救了她？」 谢落吃惊地看着暴躁的谢清荷，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谢清荷如此失态。 「无心，不是姨母说你……」谢清荷的口气不算好。她在侯府向来说一不二，到了相府，这么多年来，谢落也不拿她当外人，所以一激动，她就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既然姨母不想说，那就别说了。」莫无心不客气地阻止了她。他已经够心烦的，谢清荷还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简直是火上浇油。 再说了，谢清荷不过是侯府的夫人，往低处说，她不过是一个庶女，又有什么资格对他说教？ －－－－－－题外话－－－－－－ 感谢189**6629　投了1票（5热度） ［2017—05—13］135**2182　投了1票（5热度） ［2017—05—13］春天的妹妹　投了1票（5热度） ［2017—05—13］君新婷　投了1票（5热度） 第164章 报復心很重 谢清荷绝对没有想到莫无心会当面顶撞她，她一时呆住了。 谢落和莫无双也察觉到莫无心不对劲，母女两个同时担忧地看着他。 屋子里出现了短暂的静默。 「无心，怎么和长辈说话。」最终，谢落髮怒了。 「对不住姨母。」经过缓冲，莫无心终于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他淡淡地对谢清荷道了歉，诚意不足，不过好歹是道歉了。 「无碍。」谢清荷苦笑着重新落座，「不怪孩子，是我自己太激动了一些。姐姐，我是为无双鸣不平呀。」说着说着，她开始掉起了眼泪。 「大小姐，我家夫人自从听到世子和萧堇颜的传闻以后，就夜不成寐。不是老奴多嘴，无双小姐和世子明明是有婚约在身，萧堇颜身为男子居然还敢去勾引世子，她简直就是畜生不如呀。」谢清荷身边的嬷嬷忍不住为主子鸣不平。 夜不成寐？莫无心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个词，他静静地坐在凳子上听着。他想听听，谢清荷和这个老东西还能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 「照着老奴看，萧堇颜就该死。她肯定做下了天怒人怨的坏事，才会有人要杀她。否则的话，她一个平头百姓，谁会注意到。」可能是见到没有人阻止她，嬷嬷说得更来劲了。 「好了，少说几句。无心不爱听，也就你不知分寸在此胡言乱语。」谢清荷忽然厉声打断了嬷嬷的话。 嬷嬷脸色一红，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因为多嘴说漏了。是呀，萧堇颜是个平头百姓，又怎么会有专业的杀手去杀人？她这不是给莫无心提了醒——萧堇颜的身份不简单，「请夫人大小姐责罚，老奴逾越了。」 她嘴里的大小姐，指的是谢落。 谢落好脾气，并没有多想，「是一条人命，既然遇上，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杀了。至于世子和萧堇颜之间的传闻，不过是百姓们茶前饭后胡乱编排的事情。」 一边说，她一边担忧地扫了莫无双一眼。 莫无双听她们再三提起萧堇颜的名字，脸色显得更苍白了。她硬挤出一丝笑容附和着谢落的话，「世子进退有度，他不会乱来。萧堇颜是个才子，也不是那种腌臜之人。姨母不要被人矇骗了，相信他人的编排。」 谢清荷心疼地看了莫无双一眼，嗔怪地道：「无风不起浪，就算他们之间清清白白，可是谣言满天飞，冲着这一点，她萧堇颜就不对。」 「姨母。」莫无双撒娇。 「好勒，女生外向一点儿不假。姨母不说就是。」谢清荷见她撒娇，立刻投降，「不过对世子，你也不能一味地太过迁就了，省得他轻视与你。」 莫无心冷眼看着谢清荷和莫无双的互动，平时没有注意，现在认真观察的话，谢清荷的举动实在太可疑了。 别以为他听不出，谢清荷居然在他和无双正牌母亲面前不动声色地教导无双。 教导女孩子，一般来说，只要母亲和祖母在，其余的人，纵然是再亲密的女子，也不会越俎代庖去教育别人家的姑娘。一来，这样做比较失礼，二来，也容易引起别人的闲话。谢清荷作为侯府的主母，不应该不知道其中的规矩。 「手里怎么还提着篮子？」忽然，谢落的目光落在了莫无心右手的篮子上。 莫无心听她这么一问，低头一看，顿时脸色一红。因为心中有疑问，他居然坐下来以后，也没有放开篮子。 「是一些点心，别人托我带给清歌和寒烟。」迟疑一下后，莫无心说了半真半假的话。 「什么点心这么精贵，还让你特意带回来。相府做点心的厨子做出的点心可不比外面卖的差。」谢清荷笑着打趣。 莫无心却觉得她说的话一点儿也不好笑。 谢清荷对相府插手也太多了。 「只是受人之託罢了。」莫无心淡淡地回答，「千里送鹅毛，讲究的是个情义。」 「对对，难得清歌和寒烟在外面还有朋友惦记。」谢落笑着打圆场。 「二哥，谁送的点心？清歌和寒烟最近好像并没有出门，怎么在外面就有了朋友？」莫无双也好奇地问。 莫无心迟疑了一会儿，他不想对家人说谎，但说了实话的话，必然会伤了无双的心。 「咦？」莫无双看到他的模样，脸上的笑容慢慢退去。女人总是很敏感，往日里莫无心对她是一百分的好，有什么事情绝对会将她放在首位。今日他这是怎么呢？她不过是因为好奇随口问问而已，莫无心为什么会如此为难？ 人人都有好奇心，越是得不到的，人往往越是想抓住。莫无双本来并不在意莫无心从哪里带来了点心，莫无心的迟疑和为难，反倒是让她执着起来。 谢清荷的目光也变得锐利起来。 「我去了萧宅。」莫无心最后还是选择说了实话，「我找楚宣烨算帐去。萧堇颜说我救了她的命，就让我带了点心回来给清歌和寒烟。」 这个理由出乎所有人的意外，屋子里再一次陷入了诡异的沉静之中。 「世子没有为难二哥？」片刻，莫无双首先打破了沉默。 她的话问的很有技巧，莫无心心里暗暗难过起来，什么时候，无双在他的面前也耍起了心机？ 不过即使如此，他还是继续选择实话实说，「他骂了我一顿，并没有动手。」 楚宣烨的反应很有他自己的风格，细细一想，完全符合他的行事作风。 莫无双听了有些难过，她嘴里劝谢清荷不要在意外面的流言。但作为一个女人，又岂能真的不在乎。自己的未婚夫，泡在了一个男人家中，为了那个男人，不惜直接得罪岳父家。世上还有哪个女孩子比她还悲惨。 「萧堇颜是楚宣烨的合作者，楚宣烨在意她在所难免，我也算是看清楚了，妹妹不用太在意。」莫无心还是看不得莫无双难过，干巴巴全说了几句。 话说完，连他自己都觉得没有任何说服力。 「听到没有，刚才你还在劝姨母不要多心，现在可就板着脸偷偷难过。你和世子的婚约是先皇指定，这些年来，荣王妃逢年过节，哪一次忘记送你重礼？这门亲事铁板钉钉，再说了，哪个男人不风流，你也别太拘着世子。」轮到谢清荷反过来劝慰莫无双。 她的话并没有让莫无双的情绪好转，她红着眼睛强做欢笑，「姨母别担心，我没事，一直记着你的话了。」 「这就好，我就说你是个聪慧的孩子，不会想不通。」谢清荷笑眯眯地翘起了嘴角。谁也没有注意到，她拢在袖子里的双手一直在掐着自己的掌心。 「娘，我回自己的院子了。」莫无心瞥了莫无双一眼后，站了起来。 「回去吧。」谢落的兴致不高，可能也被莫无心带回来的消息影响到了。屋子里都是女眷，她也不想莫无心留下来陪着他们说话。 莫无心站起来也没有松开手里的篮子，直接提着出去了。 莫无双一直盯着他手里的篮子看，直到看不见才收回了目光。她的心有些滴血。 萧堇颜是不是会妖术，为什么靠近她的男人，都会情不自禁对她好？ 楚宣烨、月满楼已经是人中之龙了，现在连莫无尘和莫无心，是她莫无双的至亲也要被萧堇颜抢走了。越想，莫无双越想哭，她的耳边似乎响起很久以前萧堇颜的话，「世子是风流并不是下流，所谓风流……」 「无双。」谢清荷和谢落的话题已经转移到了年后给莫无双的及笄上。 「无双，怎么呢？」眼看着谢清荷叫了莫无双几声，莫无双都没有任何反应，谢落的声音不禁大了起来。 「娘，怎么呢？」莫无双清醒过来，才发现谢落和谢清荷正盯着她一个人看。她的脸不禁一红。 「姨母问你，及笄的时候你想要什么礼物？请松青王妃过来给你主持可好？」谢清荷兴致勃勃地问。 「一切都凭母亲做主。」莫无双的心特别乱，她满脑子都是楚宣烨和萧堇颜的身影。「女儿感觉有些不舒服，想回去歇息一会儿，母亲、姨母，无双告退。」 「还觉得身体难受？」谢落关心地问。 「去请御医过来。」谢清荷更直接。 「姨母，不用了。我只是有些乏了，没有生病。」莫无双强打起精神回答。 「真的不打紧吗？」谢清荷不放心。 「真的没事。」莫无双急着离开，她怕再待下去，自己会忍不出哭出声音来。 她的表现很不自然，谢落和谢清荷全都看出了她的不对劲。 「回去休息吧。」谢落嘆口气没有再多问什么。 「回去后，好好伺候小姐，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小心挨板子。」谢清荷冷冷地吩咐莫无双身边的丫头训斥。 丫头婆子都知道这位姨母是强势的，因此没有一个人敢反驳，齐声答应一声。 「女儿告退。」莫无双的步子很急，丫头婆子见了，连忙跟上了。 「姐姐难道真的不打算管管？无风不起浪，再这样下去的话，说不准无双和世子之间真的生了缝隙。」等莫无双走了，谢清荷忍不住抱怨起谢落来。 「相爷和老夫人心里有数，就是无双这丫头也是有主意的，你就不用多管了。」谢落苦笑着回答。 她怎么没管，为了莫无双，她拿出了先帝赐下的免死金牌。可是无双不愿意退亲，她做娘亲的总不能亲眼看着莫无双真的一头撞死在宫里。这些苦处，她是断然不会对谢清荷解释的。 「算了，你不乐意我管，我还不愿意管了。」谢清荷见她性子软绵，心里不屑，她按耐不住心里的烦躁，直接站起来冷笑着说，「话我是搁在这儿了，无双再能干，还是个孩子。终身大事不是儿戏，父母才是她最终依靠的人，别等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后悔就来不及了。我也不在这儿惹人烦，先走了。」 如果是往日，谢落或许会留下她，再赔上几句软话。 但是今日的谢落，心情也不算好，见谢清荷要走，她只是淡淡地点头，「老夫人这几日心情不畅，我就不留你了。路上慢一些，在府里对镇远侯也别太强硬，女人的性子还是温和一些比较好。」 「知道了，姐姐。」谢清荷不耐烦的答应一声，「我回去了，你也好好劝劝无双，别让孩子走近死胡同。」 「我会好好劝她的。」谢落答应一声。 谢清荷得到她的答覆，这才气沖沖地带着丫头婆子走了。 到了马车上，婆子小心翼翼地看着谢清荷，「夫人要回府吗？」 「不，去北城。」谢清荷冷冷地吩咐，萧堇颜，一切都是因为萧堇颜存在，才让无双那么伤心。就算萧堇颜不是那个人，她也不会让萧堇颜好过。 府内，谢落一个人坐在屋子里不住地嘆息。 「夫人，老奴觉得侯夫人说得有道理。要是再闹下去，吃亏的总是小姐。今日二公子的举动，的确伤了小姐的心。二公子一向对小姐好，明明前几日二公子对萧堇颜还是恨之入骨，几日的工夫，这就转了性子，别说小姐不明白，就是老奴心里也想不清楚呀。」她身边的嬷嬷见她头痛，上前去轻轻地给她按摩起来。 「世子的性子，素来不受拘束。他们一日没有成亲，我们又能说什么、做什么。至于无心，估计也是推脱不过才带回了点心，毕竟无心救了萧堇颜一命，只要萧堇颜和世子服软，对他说几句中听的话，无心定然不会计较。」儿子还是自己的好，婆子的话让谢落十分不喜，忍不住为莫无心辩解了几句。 「是，夫人说的极是。是老奴逾越了。」婆子被呵斥以后，很有眼力地道了歉。 「算了，你也是一番好意。以后，大不了让无尘和无心离萧堇颜、世子远一些就是。」谢落无奈地嘆口气。 唉，为什么几个人的关系越来越乱了。 莫无双的心情不好，莫无心的心情更不好。他知道自己今日的行为已经让敏感的莫无双伤心了。想到莫无双在人后有可能痛哭一场，莫无心就心痛，他对不住妹妹呀。 「二叔，你手里提着的是什么？」一道甜甜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自责和懊恼。 莫无心惊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地已经走到了莫寒烟的小院子。 「是点心。」莫无心很烦躁地将点心塞给了一旁的丫头。 「是外面卖的点心？家里厨子做的点心比外面卖得好吃。」莫寒烟笑着告诉他。 「是萧堇颜送给你和清歌的。」莫无心漫不经心地解释一句，「不爱吃就放着。」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莫寒烟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这个二叔今日怪怪的，肯定又是惹事挨骂了。 「给我一块。」先前还嫌弃的莫寒烟知道点心是萧堇颜送来的以后，立刻欢喜地接过一块吃起来。 莫无心手里少了篮子，顿时松了一口气。他回自己院子的时候，本想拐到莫无双的院子里去看看，不过走了一半的时候，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转身回自己的院子里了。 和莫无心的纠结不同，萧堇颜或许是没有了压力，她回到床上时候就睡个天昏地暗，到了她睁眼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怎么不叫醒我？」萧堇颜嗔怪地看着杨莹儿她们问。 「世子和三公子再三叮嘱奴婢，一定要让公子睡饱。」杨莹儿微笑着回答。 「这么晚，世子他们已经吃过晚饭了吧？」萧堇颜下床，王瑶和紫苏抢着上前为她穿衣服打理。 等穿好衣服以后，枯夏端来了一盆温水在边上放着。 她见萧堇颜整理好，立刻将帕子放进水里浸湿，然后拧干帮萧堇颜擦脸。 其实萧堇颜并不喜欢被人这样伺候，不过现在她拒绝也没有用，谁叫她的右胳膊不争气了。 「公子，世子、三公子和萧公子都没有吃晚饭，他们在花厅等着公子一起用膳。」王瑶这时才笑着告诉她。 「等我？」萧堇颜诧异地问。 几个丫头一起点点头。 「走吧。」主子都没吃，估计家中的下人也都在等着。为了她一个，耽误一大家的人，萧堇颜有些不好意思。 等萧堇颜到了花厅的时候，发现留在花厅里等着她的不仅仅是楚宣烨和两个弟弟，月满楼居然也在。 烛光下，楚宣烨咧嘴坏笑，正斜睨着一旁的月满楼，满眼都是嫌弃。 月满楼的脸上带着善意的微笑，正忙着和堇辰低声交谈。 「笑面虎。」楚宣烨看月满楼不顺眼，说出的话也不中听，「这儿又不是你家，你整天过来吃饭成何体统。」 「世子说得好像这儿就是你家似的。」月满楼医术誉满天下，一般来说，人人都怕死。特别是位高权重的人更怕死，所以京城里的贵人，包括各位王爷皇子，见到月满楼也会客客气气。 而月满楼在京城里也很低调，每一次见人脸上都带着三分笑，这种温和的态度足以弥补他怪僻的个性，也容易让人忘掉了他本是一个难以相处的人。 楚宣烨今日算是彻底惹怒了他，楚宣烨脸皮堪比城墙厚，想用语言让他知难而退，做梦去吧。 月满楼的咄咄逼人其实算是一个信号，一个打算和楚宣烨槓上的信号，楚宣烨很明白月满楼话中潜藏的意思，他的眼睛危险地半眯起来。 双方地火药味很浓，连年纪最小的堇春都察觉到了。 「世子哥哥，明日你要和我一起去书院吗？」堇春傻乎乎地看着楚宣烨，主动打破了僵局。 另一边堇辰则选择了搭讪月满楼，「月大哥，二哥的肩膀什么时候能完全好起来？」 兄弟两个的选择不同，显而易见可以看出他们对谁更亲近一些。 楚宣烨这傢伙属于流氓性子，堇春向着他，他立刻笑眯眯地看着堇春，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世子哥哥还能让你吃亏，明日自然会跟着你一起过去，爷倒是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睛的东西敢再欺负你。」 「谢谢世子哥哥。」堇春一副放心的模样松口气。 表演太夸张，堇辰白了他一眼，继续和月满楼说话，「二哥体内的淤血是不是全都散去呢？」 「肩膀的话，一个月以后就会好转，不过要想恢復到往日的状态，最少得半年的时间。堇颜或许会忍不住，一个月以后，就是弹琴，也不能让她弹得时间太久，你得让她身边的人看好了。」月满楼淡笑着看着堇辰，十分有耐心，「她体内的淤血全都散去了，你不用担忧。」 「不好意思，起晚了。」萧堇颜怕楚宣烨又挑事，找准机会进了花厅。 楚宣烨和月满楼其实早就知道萧堇颜过来，不过萧堇颜没有进来，他们也就坐着没有点破。 这会儿看到她进来，楚宣烨立刻拿出五好男人的架势，屁颠颠跑过去，然后将萧堇颜拉到自己边上坐着，然后用甜死人的目光盯着萧堇颜看，「媳妇，饿了没有？我这就让人给你准备吃的。」 一句媳妇，惊呆了屋子里所有人。月满楼的脸色顿时冷下来，萧堇颜则尴尬不已。 「世子不在乎名声，我二哥还要了。慎言。」堇辰气急败坏地冲着他吼。 楚宣烨无辜的眨巴着眼睛看着萧堇颜，「媳妇，谁败坏你名声呢？爷去杀了他。」 堇春在一旁看看发怒的萧堇辰，又看看无辜的楚宣烨，很认真地解释，世子哥哥，你还没有带着媒人过来提亲、下聘，也没有和二哥定亲，是不能叫二哥为媳妇的。」 这话还不如不说了，堇辰恶狠狠地瞪了堇春一眼，这傢伙到底向着谁，不是明显告诉楚宣烨，他们萧家不是不答应这么亲事，只是在等着楚宣烨带着媒人过来走过场。 堇春好委屈，他又没有做错事，三哥为什么要瞪着他。 「明日带你去书社挑书，顺便外出逛逛，想买什么，世子哥哥送你。」楚宣烨那个高兴，至于另一个小舅子，算了，胳膊肘往外拐，先晾晾他再说。 「二哥。」堇春听得激动起来，小孩子最好哄，他心里认定一个人是否是好人很简单，那就是这个人对萧堇颜好不好。 萧堇颜一次吐血，一次受伤，全是楚宣烨给捞回来的，楚宣烨在堇春的心中，已经变得高大威武起来。至于月满楼在堇春的心中，也算是好人，但比起楚宣烨对萧堇颜的救命之恩，好像就差了那么一丢丢了。 堇颜无奈地看着堇春可怜兮兮的模样，决定不和楚宣烨计较。楚宣烨就是个神经病，私下里，她已经和他说得很清楚，这傢伙还固执已见。不过对于楚宣烨帮她照顾堇辰和堇春，萧堇颜还是十分感动的，「别给世子添麻烦。」 「嗯，我听话。」堇春用力点着头。 「媳妇……」楚宣烨顺杆子爬，还想在萧堇颜面前表现自己忠心。 萧堇颜立刻打算了他的表白，「世子要是再胡说八大的话，还是回去住好了。」 这个威胁有点儿严重，楚宣烨衡量一下得失，立刻焉了，「还不传菜，饿着堇颜，回去等着领板子。」 站在外面的丁甲等人简直泪流满面，传菜的事情什么轮到他们侍卫头上了。屋子里站着的几个婢女难道是摆设？不过主子发话，他们又不敢不听。 「属下这就过去。」丁甲最机灵，第一个熘走了。 丁乙等人落后一步没有跑掉，个个暗自在心里将丁甲骂了个狗血喷头。 「再换一次药就可以了，感觉好了一些没有？」月满楼见萧堇颜对楚宣烨排斥，吊着的心顿时安定下来。 「多谢月大哥。」萧堇颜客气地回答。 「就算伤口彻底癒合，也不能用力，每一日弹琴的时间不能超出半炷香时间。一年以后，才可以行动自如。」月满楼像一个尽心尽职的郎中一眼，事无巨细地叮嘱她，「胳膊是你自己的，要是不爱惜，最后损失的还是你自己。」 「我记住了。」萧堇颜点点头，「我可以随处走走了吧？」 「可以，不过最好别到外面去，小心人多误伤到你的胳膊。」月满楼不贊同看着她。 「你又要到哪里去？」楚宣烨如吃醋的小媳妇一般盯着萧堇颜质问。 萧堇颜也没有隐瞒自己的打算，「我想让堇辰和堇春迟两日再去入学，世子可以吗？」 「自然可以，爷带人过去，谁还敢叽叽歪歪不成。」得了，一开口，地痞流氓的口吻直接冒出来了。 堇辰嫌弃地瞪了他一眼。 楚宣烨不经意斜睨堇辰一眼，然后冲着堇辰龇牙一笑。 挑衅意味很浓！ 堇辰气得直接扭头不搭理他。 「祖父和二伯一家既然来了京城，我想作为晚辈，应该过去看看。」堇颜解释一番。 「让人过去将他们带过来就是。」楚宣烨不以为然地说。二房虽然不像大房那样无耻，不过也别想让他对二房有什么大的好感。 哼，堇颜多好的媳妇，他们居然在堇颜最困难的时候抛弃堇颜。 他已经将这么大的帽子扣在了二房的头上，喜欢二房才怪了。 「我和堇春过去就好，二哥在家养伤最重要。」堇辰反对。 「嗯，我和三哥过去。」堇春严肃地点点头。 「祖父和祖母性子不同，而且二伯一家比较善良。你们到底是孩子，即使你们过去，有些事情也说不清楚，而且他们也未必听你们的。」萧堇颜淡笑着解释，「我伤得是胳膊，伤口已经癒合，小心一点儿不会碍事。如果往后推迟了去，堇辰和堇春去书院，我们三兄弟根本凑不出一起的时间过去。」 「如何你不介意的话，我陪着你们一起过去如何？」月满楼忽然开口，算是从侧面支持了萧堇颜的想法。 不要脸！楚宣烨立刻转头怒瞪月满楼，这傢伙居然敢抢他的活！媳妇当然应该他陪着才对。 「别怕，我陪着你。」既然反对无效，那就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楚宣烨倒戈。 堇辰担忧地看着萧堇颜，「二哥，你受伤才几天的时间……」 「出门坐车，下车就到了二叔的住处。路上又有月大哥和世子陪着，这是京城，还能出了意外？我保证右手不动就是。」萧堇颜坚持。 「好吧。」堇辰拗不过她，只好同意了。 「公子，开饭了。」杨莹儿带着丫头端着饭食上来，王瑶则在一旁指挥大家摆放。 因为萧堇颜受伤，所以萧家的饭食全是以清淡为主。 「来，我餵你。」楚宣烨很熟练地端起饭碗，努力在月满楼面前秀恩爱，撒狗粮，争取用此种杀人无形的方式让月满楼知难而退。 月满楼冷笑一下，然后温和地夹了肉片放在萧堇颜面前的小碟子中，然后沖她一笑。 「谢谢。」果然，萧堇颜在谢过月满楼之后，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楚宣烨，「世子，只是吃粥，我可以用右胳膊，就不耽搁世子吃饭了。谢谢。」 楚宣烨看她左右死死攥着汤勺，只好撇撇嘴将碗重新放在她的面前。 「吃菜。」不能餵食，他也没有闲着，不住为萧堇颜夹菜。 月满楼也不甘示弱，不大一会儿，萧堇颜面前就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 「我吃饱了，你们慢用。」萧堇颜看他们两个人两眼冒火，马上就要开架，于是不动声色，三五口将碗里的粥喝完，然后放下碗直接走人。 眼不见心不烦，想打就打呗，她又拦不住。 楚宣烨立刻傻眼了，媳妇都走了，鬼才和月满楼计较了。 月满楼也有些懊悔，他向来是个冷静的人，怎么也被楚宣烨这个不着调的傢伙带偏了。 两个人终于老实起来，安安静静开始吃饭。 萧堇颜回到院子里，并没有吩咐下人准备东西带给二房。 去见萧老爷子，或者是去帮二房一把，绝对不是萧堇颜同情心泛滥，当然也不是她临时起意。 她是在为堇辰和堇春考虑。 －－－－－－题外话－－－－－－ 感谢苦菜花　投了1票（5热度） ［2017—05—14］桃宫小利子　投了1票（5热度） 第165章 不放过 第二日，楚宣烨和月满楼果然如昨日说好的一样，早早地就等在了花厅，准备和她吃早饭。 有昨日的经验，楚宣烨和月满楼很有默契地没有争着为她夹菜。 萧堇颜每一餐吃得都很少，因为上午和下午的时候，楚宣烨会为她准备药膳。 「二哥，祖父见到我们会不会很高兴？」堇春有些小兴奋。虽然说当初断了亲，但二房和老爷子在堇春的心目中，还是江南时年幼的记忆。 「或许不愿意见到我们。」堇辰老气横秋地说。 萧堇颜点点头，老爷子这个人十分固执，这一次过去或者真的不愿意见到他们兄弟三人。 「只是过去看看而已。」萧堇颜淡笑着说。 看她心情好，楚宣烨心里的郁闷总算散去一些。算了，他还是别计较，就当作带着堇颜出门玩去了。 五个人，一辆车其实挤不下。坐车人员的分配很重要。 楚宣烨仗着脸皮厚，直接抱着萧堇颜就跳上了自己的马车。 萧堇颜发出小小的惊唿声，没等她反应过来，楚宣烨一伸手又将堇春捞上了马车。 萧堇颜是女孩子，身体又受了伤，身边必然得跟着一个丫头。 堇辰又急又怒，他气得真想上车去将萧堇颜给拉下来。 月满楼却拦着他，笑着对他摇摇头，「别让堇颜为难，我们两个一辆车。」 堇辰压住火气，冲着他点点头，转身又吩咐王瑶，「你上去照顾我二哥。」 说着话，他还不放心地瞥了一旁的紫苏和枯夏。 紫苏、枯夏是楚宣安排给堇颜的人，她们明知堇辰对她们不放心，两个丫头也不恼，笑着主动上了最后一辆车。 是的，这一次连丫头带侍卫，总共出动了三辆车。 「二哥，祖父是好的，每一次大伯他们欺负我们的时候，他都会护着爹和娘，也很疼爱我们，还会留花生下河抓鱼给我们吃。」马车刚行驶，堇春就开始安慰起萧堇颜来。 他人小，但很敏感。他直觉告诉他，萧堇颜虽然愿意和二房的人相认，不过并不热情。小傢伙立刻承当起解语花的角色来。 楚宣烨上了车以后，就将堇春扔到了对面，立刻牢牢地霸占了萧堇颜身边的位置。 他不屑地白了萧堇春一眼，邪笑着问，「你才多大，知道什么才是好。要是他对你们真的好，能祸害了你们家这么多年？那么一群人，让你们的爹娘顾着，他的脸儿真够大的。二房什么的，也不是什么好人，他疼你们？疼你们，会让他两个儿子住在你们家读书？」 「二伯和二伯娘每一次到我家来，都会帮着做事。夜哥哥和翰哥哥从来不欺负我们，会带着我玩，也会照看哄着二哥，他们为了让二哥开心，还跟着二伯学习木工，做了很多的小玩意给我们了。」堇春不服气的反驳。 经过堇春的提醒，萧堇颜脑子里立刻滑过了一些片段。原来堇春并没有说谎，在原主的记忆中，萧堇夜和萧堇翰到了三房，从来没有欺负过三房的孩子，相反，兄弟两个觉得占了三房的便宜，每一次回村子后，再到镇上，都会偷偷捡很多的柴火带到萧堇颜家中。 让萧堇颜记忆最深的是，有一次萧远和和白氏听说山中的獾子用火烧了可以调养身体，他们夫妻两个就冒着大风雪上了山。獾子是找到了，他们天不亮踩着雪就送到了镇上，而萧远和那一次摔得鼻青脸肿。 萧堇颜豁然开朗，她想起来要如何帮助二房了。 「你这小子长些记性，要是你这样一心向着外人，媳妇总有一天会被你给坑了。」楚宣烨还在教训堇春。不过这傢伙一边教训堇春，一边还不忘讨好堇春。 堇春本来很生气的，觉得楚宣烨将人给看扁了。不过楚宣烨后面的一句话让他觉得对堇颜愧疚起来，三哥说得对，所有家产都是二哥挣来的，他可没有权利去花费处置。 想到这儿，他接过楚宣烨递过去的小篮子，闷头开始吃起了坚果。 「世子别把人想得太坏了。其实二伯一家，真的算是仁义之家。当初两位堂哥要到我们家来读书，二伯是反对过的，他只希望夜哥哥一个人住到镇子上。后来还是我爹不忍心，才捎带上了萧堇翰。」萧堇颜看到堇春委屈而愧疚的眼神后，心里一软，好脾气地讲述其江南的一些琐事来。 这些琐事包括，萧堇夜兄弟背柴火、萧远和风雪天捉獾子、以及白氏给他们做的暖手的东西等等。事情看起来或许很小，但不难看得出二房一家的确与大房的人不同，一家人全都是善良知趣的人。 楚宣烨不在乎萧远和一家是什么人，既然堇颜说这家人好，那么他就勉为其难地接受那一家人好了。 「世子有没有兴趣再做一门生意？」忽然，萧堇颜问他。 「嗯？」楚宣烨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我有一门生意想和世子合伙做，不知道世子有没有兴趣做。」萧堇颜重复一句。 「我听媳妇的。」楚宣烨立刻表现出忠犬模样来。 这个人脸皮太厚，萧堇颜已经懒得纠正他的称唿了，「家具和玩具，我出图纸，不过生意得让二伯一家承接。」 「嗯。」楚宣烨笑眯眯地直点头并不反驳，听媳妇的没有错。 「世子听明白我说的是什么？」萧堇颜又好气又好笑瞪着他问。 堇春也睁圆了双眼盯着楚宣烨看。小傢伙明白，这是萧堇颜在想办法拉二房一把。而且，凡是萧堇颜想出的主意，是一定会赚到很多银子的。 唉，要是二房一家的生活安定下来，他也就彻底放心了。堇春小大人似的在心里嘀咕。 三辆豪华的车在街上走着，还是十分惹人眼的，不过很多人并不知道马车上的人到底是谁，当然也有厉害的人通过马车上的标记，猜到了车内人的身份。 这一部人怕惹事，干脆退到一边将道路让出来了。其中侯府的车，就主动退到了一边去。 「去，偷偷跟着，看他们准备去哪里？如果出城了，就立刻回来。」谢清荷看着马车厉声吩咐身边的人。她本不该频繁去相府，可昨日莫无双太过伤心，她回去担忧了一夜，今日一大早她还是没有忍住，特意找了一个藉口过去看看。 没想到在大街上居然就遇上了荣王府的马车。 如果只有荣王府马车，她也不会太在意，偏偏荣王府马车后还跟着月家的马车，还有一个没有标记的马车，这就可疑了。 楚宣烨和月满楼两个人平时并没有任何深交，能然他们走在一起，也只有萧堇颜了。萧堇颜受伤还敢出来，看样子上一次的伤并没有让她长记性啊！ 婆子观察到她阴沉的脸色，心里又微嘆一声。这些年，别看谢清荷过得顺风顺水，实际上了，其中的苦味也只有她和谢清荷两个人知道。 如果当年谢清荷不是那么固执，如果当初不是出了那么一个意外，甚至不是一错再错，想必谢清荷这十几年来也不会过得这么辛苦吧。 「夫人，萧堇颜是男儿身，怎么会是那个人呢？」婆子不忍心看到谢清荷痛苦忧伤，鼓起勇气开解她，「退一步说，就算她是女子，又能如何？无凭无据，她还能赖上不成？」 「她现在和楚宣烨、月满楼走得太近，你说她要是那个人，后果会如何？」谢清荷脸色狰狞，「我永远不会给她机会，她也别想破坏无双的幸福，不，是谁也不能破坏无双的幸福的生活。上一次都是莫无心那个混蛋多管闲事，让萧堇颜逃了。萧堇颜是个不识抬举的东西，居然敢和无双抢世子，那就得承受后果。本夫人绝对不会让她好过。」谢清荷的脸色变得更加狰狞了。 「夫人。」婆子在一旁看得心惊胆跳。 她怎么觉得谢清荷有些走火入魔呢？ 「闭嘴。」谢清荷心里的火气的确很大，「吩咐下去，得到消息立刻传出去。」 「是，夫人。」这一次，婆子没敢提出任何异议。 萧堇颜他们很快就到了南街，南街的小巷子很多，房子也显得乱。 因为巷子比较小，所以所有的人必然下来走路了。 「下来。」楚宣烨先下了车，然后对着萧堇颜伸出手。 萧堇颜才不要他抱着下车了，她吩咐王瑶，「将矮凳找出来。」 「啊。」没等王瑶答应，没想到楚宣烨已经急不可耐地伸出手，一把将萧堇颜抱下了车。 「世子。」萧堇颜气得眼睛都红了。 楚宣烨龇牙一笑，「你呀，胳膊不好，还尽让人担心，真是一点儿也不省心。」 说完，他心虚地伸手又将车上的堇春给提下来了。 堇春下了车仰头看着楚宣烨，大声教育他，「世子哥哥这样做会吓着二哥，以后再这样，一定要提前和二哥说好了。」 得了，小胖子虽然是用教训的口吻和他说话，不过话里话外还是想着他的。楚宣烨满意之下，决定不会堇春计较。 堇辰和月满楼早就从后面的车下来，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 月满楼看到楚宣烨和萧堇颜熟稔的动作，心里觉得苦涩极了。 萧堇辰气个半死，他冲到萧堇颜和楚宣烨面前，气急败坏地瞪着楚宣烨，「世子，请注意你的言行。」 「嗯，以后本世子一定不会再吓着她了。」楚宣烨嬉皮笑脸地回答。 堇辰气得说不出话来。 楚宣烨立刻一本正经地看着萧堇颜，「进去吗？很多人看着我们了。」 说完，一脸「娇羞」地看着萧堇颜。 萧堇颜一脸抓狂，论厚脸皮，她肯定比不上楚宣烨。论嘴皮子，楚宣烨的嘴皮子也比自己利索。忍住，千万不能被楚宣烨给气死。 「堇春、堇辰，我们往里面走。」她压住自己的怒火只和自己两个弟弟说话。 「对对，赶紧往里面走。」楚宣烨丝毫不觉得自己被大家嫌弃了，乐呵呵地插在了堇辰和萧堇颜中间，愣是将萧堇辰给挤到了边上去。 巷子很窄，堇辰就算对他不服气，想抢回地盘，也无济于事。而且堇辰还怕挤伤了萧堇颜，没有办法情况下，只能在他们的身后使劲瞪着楚宣烨。 楚宣烨才不在乎了，瞪就瞪，又不会瞪死人，哼，要不是看在萧堇辰是未来的小舅子份上，他非挖了萧堇辰的那双眼睛不可。 丁甲几个人也是腹黑的，他们才不会看着自家主子被人欺负了。就算是主子未来的那啥也不行，几个侍卫不动神色走在了堇辰的前面。 丁甲他们本来就人高马大，他们两个人两个人的并排走，顿时就将堇辰严严实实地挡在了后面。 楚宣烨总算满意了，行，这几个小子还算有点儿眼力，回去后就不整他们了。 「走吧。」月满楼走过来淡笑着劝他，「生气会伤身。」 「月大哥不生气吗？」堇辰咬着牙反问。 月满楼脸色一僵，他迟疑地看了堇辰一眼。 「我希望月大哥以后能好好照顾二哥，世子他不合适。」堇辰认真地说。不错，堇辰是支持月满楼的。他认为月满楼为人做事稳重，医术高，一个人单住以后家中也不会有乱七八糟的人会给萧堇颜添堵。 萧堇颜嫁给月满楼绝对比嫁给楚宣烨更合适。 「你们也要好。」月满楼感动起来。他的母亲只生了他一个就去了，后母倒是和姨娘倒是生了一大堆的兄弟姐妹给他。 因为他的身份，加上老爷子和太后护着，他不但没有因为失去母亲受到任何委屈。后来，机缘巧合下，他被神医谷的谷主收为唯一的弟子，在神医谷十年再回来，他就变成了天下闻名的神医，水涨船高，他在府里说话，也就更没有人敢反对了。 就是他的父亲，和他说话，也要放低几分姿态，后母和后母生的孩子见到他更是敬畏不已。 只是敬畏，不是亲情。 今日堇辰对他的好，终于让他体会到了兄弟情义。这是一种陌生的体验，不过月满楼并不抗拒。 「跟上。」月满楼微笑看着急躁的堇辰，语气里和往常的温和不同，更多带上了真诚和关心。 他是什么意思呀？萧堇辰到底年纪小，月满楼模煳的态度，还让他真的摸不着脑子。 萧远和家就住在巷子的深处，楚宣烨和堇春像两个一大一小的保镖似的护在萧堇颜左右。 萧堇颜觉得这一条巷子有点儿眼熟，她不禁打量起来。 「小心脚下。」楚宣烨看她发呆，差点儿一脚踏进一个小水坑中，立刻揽着她的腰将她搬到了边上。 萧堇颜这才低头看到脚下因为周围住户随意倒水，地儿已经湿透了。有低洼处就形成了水坑，如果不是楚宣烨刚才的动作，她脚上的鞋子肯定会湿了。 「这里我好像来过。」萧堇颜迟疑地说。 「公子，是来过。」王瑶笑着回答，「当初黄师傅不就是住在这儿。」 被他这么一提醒，萧堇颜忽然想起来了。不错，当初她们过来找黄衣，来的不就是这一条巷子吗？不过当初，她们进来的巷口并不是从今天这个巷口进来的而已。 她居然一时懵了。 「公子，前面的院子就是。」王平过来，指着不远处一个破旧的院子说。 「哎呦，还真够破的。」楚宣烨幸灾乐祸地说。 「世子以为每个人都像世子这样好命。」萧堇颜没好气地说。 堇春见他吃瘪，站在一旁忍不住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小子。」楚宣烨举手好像要揍他。 堇春吓得连忙闭上嘴巴，举起双手护着自己的脑袋。 楚宣烨的大手轻柔地落在了他的脑袋上，雷声大雨点儿小，堇春忍不住又笑起来。 萧堇颜的眼睛也弯了。 楚宣烨略有点得意，他才不傻真的去打小舅子了。小舅子是向着自己的，将同盟军推开，他又不傻。这小子对自己好，他只会投桃报李。 王平上前去打门。 「谁呀？」白氏带着萧青梅正在院子里做绣活，听到门响，她立刻放下手里的活站了起来。 「娘，我去开门。」萧青梅也站了起来。 「我去。」白氏警惕地回答，由于南街住的人比较杂，地痞流氓，什么下九流的人全都有，这一带并不是太平。家里现在只剩下她们母女两个和老爷子，白氏可不敢大意了。 「是谁？」坐在屋内的老爷子听到声音，也从屋子里出来了。 「不知，爷爷。」萧青梅担忧地回答。 「老爷子，是我，上一次来过的萧宅管事。」王平在门外大声自报家门。 原来是熟人！白氏不再迟疑。 「哟，警惕心还挺重的。」楚宣烨阴阳怪气地开口。 「这儿太乱了。」萧堇颜皱着眉解释一句。 「乱还住……」 「闭嘴。」萧堇颜简直忍无可忍。 楚宣烨立刻听话地闭上了嘴巴，嗯，听媳妇的一定没错。 就在这时，门咯吱一声响，然后门开了。 「你们？」白氏本以为门外只有王平一个人，没想到门打开后，外面站满了人。 「二伯母。」堇颜微笑着主动打了招唿。 「堇颜。」白氏一下子愣住了。 「二伯母，还有我。」堇春抬起小脑袋甜甜地报导。 「堇春。」白氏激动地一把将堇春搂紧。 「二伯母，我们都很想念你。」萧堇春很懂事地轻轻地拍打白氏的后背。 「堇颜、堇春。」白氏擦拭了几遍，眼中的泪水还是滚滚往下落。 「娘，咋得了。」萧青梅边说边走到了门口。 「颜哥哥，堇春。」当她到了门口看到熟悉的身影时，立刻喜极而泣，「爷爷，你过来呀，看谁来呢？」 不用她招唿，老爷子已经来到了门口。 「爷爷。」堇春又甜甜地叫了一声老爷子，满脸惊喜。 「爷爷。」萧堇颜跟着淡淡地叫了一声。 「爷爷、二伯母。」说话之间，堇辰也挤到了前面。 老爷子勐地见到三个孙子，激动的嘴角只打哆嗦，眼睛也红了，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让爷站在这儿算什么回事？你们会不会待客？」楚宣烨不高兴地嚷嚷。这些都什么人呀，霸占了他媳妇的注意力，没看到媳妇身上受伤？还故意让堇颜站在外面。 「对对，到屋子里坐。」白氏这才惊醒过来，她松开堇春，但还是拉着堇春的小手不放。 萧堇颜微微一笑。 老爷子这时候终于冷静下来，他冷冷地看着萧堇颜问，「谁让你们过来？你们过来想干什么？」 「爹。」白氏想拦住他。 「爷爷。」萧青梅也没有想到老爷子会发火，顿时不知所措起来。 「爷让他来的，怎么，你有意见？」楚宣烨才不管对方是谁了，居然敢当着他的面前就欺负他媳妇，将他当死人呀。 反正第一眼，楚宣烨就没看上老爷子。他是知道萧堇颜不是萧家子孙后代，也知道现在萧堇颜他们早就和二房他们断了亲，在他的心中，二房和老爷子就是个陌生人。要是碍于堇颜的面前，就冲着老头刚才吼了他和堇颜，就够老头喝一壶的。 「怎么说话的？」萧堇颜白了他一眼。 楚宣烨立刻傻笑一下，行，媳妇对他使美人计了，他得给媳妇面子。此人自动将白眼当做了媚眼看。 「应该是萧老爷子吧？」月满楼踱步多来，笑着友好地问。 萧老爷子虽然是乡下老头，但见识还是有的。 楚宣烨说话的时候，他就吃了一惊。就楚宣烨那一身贵气，那不怒而威的神色，分明是上位者才有的气势。 老爷子发现，楚宣烨的这种气势要比知州老爷的气势强多了。 月满楼出来，脸色和语气都很温和，老爷子却也不敢小看了他。这一位浑身上下的贵气丝毫也不比前一位的年轻人差呀。 堇颜兄弟三人怎么认识这样厉害的贵人？ 「老朽是姓萧，不知公子是何人？」京城里待着，最不能的就是得罪贵人了。 「老爷子客气了，在下月满楼，是堇颜的朋友。」月满楼彬彬有礼地回答。 哼，狐狸精！楚宣烨不屑地瞪了月满楼一眼。想从死老头这儿下手去讨好堇颜，美得他！ 月满楼？老爷子皱起了眉头，不过很快他就想到了月满楼的身份，「老朽见过月公子。」 他赶紧给月满楼行礼。 月满楼在知道老爷子的身份的情况下，又怎么会让他给自己一个晚辈行礼。没等老爷子真的跪下，他就上前将老爷子给搀扶住了。「老爷子，不必多礼，我是堇颜的朋友，今日跟着堇颜来，自然是以一个晚辈的身份来的。」 「都是死人呀，没看到堇颜身上还带着伤，磨磨唧唧。」楚宣烨邪笑着嚷嚷。 「爹，先让人进院子呀。堇颜身上还带着伤了。」白氏再一次小心地开口。 「月公子请。」老爷子迟疑一下，最后还是让开了身体。 「堇颜。」月满楼回头微笑看着萧堇颜。 「月大哥请。」萧堇颜的脚步刚一移动，楚宣烨就窜到了她身边，殷勤地扶着她，「慢点，忘记自己受了伤？」 他的声音里明显带着讨好，惹得白氏又多看了他一眼。 二房住的院子比较破旧，按理说客人来了，应该往屋子里引。可白氏却为难起来，他们租的房子才三间，两间偏房，连灶房都是用自己搭的棚子。 白氏倒是想体面地让客人进屋，可是进了屋，这么多人坐哪里？屋子里连个像样的凳子都没有。 「二伯娘，你别张罗了。咱们就在外面坐着就好，院子里有阳光，晒着舒服。」萧堇颜笑着为她圆场。 楚宣烨翻了一个白眼，脸上堆满了笑容，「嗯，外面晒着舒服。」 「爷爷、二伯母，你们坐。」萧堇颜见白氏只拿出了三个矮凳子，笑着谦让。 她已经通过白氏的言行看到了白氏的窘态，也看到了二房日子过得是多么艰难。 「爷，椅子来了。」白氏尴尬地刚要退让，门外就有几个男子送了几张高凳子进来。 「来，坐。」楚宣烨殷勤地招唿堇颜，又嫌弃地瞪了丁甲等人，混帐东西，怎么找的，居然送了这么样的破凳子过来。 丁甲等人觉得他们冤枉死了，片刻之间，让他们到哪里去找梨花木的凳子。 「堇颜，你的伤口好些了吗？」白氏终于将自己的担忧说出来。 「伤口已经癒合了，只要保养得好，以后就不会有什么不便。」萧堇颜笑着回答。 「有月大哥在，就不会有事。」堇辰插一句，故意气楚宣烨。 楚宣烨听了也不恼，依旧笑眯眯的，心里却在琢磨着，等回去了，他得好好教训一番丁卯。那傢伙是不是过得太悠哉，忘记了正事，混了这么久，居然还没有让萧堇辰对他信任起来，没用的傢伙，得好好治治。 「世子爷茶水来了。」果然是讲究排场的人，就在萧青梅在搭起的棚子里准备烧茶水的时候，又有一些人进来，这些人搬来了一张八仙桌，接着就有人在桌子上摆放了茶水、点心和坚果。 这些人从哪里冒出来的？萧青梅顿时傻眼了。 「草民见过世子。」萧老爷子最先反应过来，他第一个站起来准备跪下来。 「免礼。」楚宣烨可以不在乎老爷子，当他在乎萧堇颜的态度呀。 萧堇颜看到老爷子要给他跪下，立刻站了起来。得了，媳妇在乎，他就不给老头下马威了。 忽然见到京城里赫赫有名的三公子，老爷子一时之间拘束起来。 「前今日二伯和堂哥过去，我知道你们都在，所以特意过来看看。一来，大家好久没有见面，堇辰和堇春对你们十分挂念，二来，我有些事情需要和你们商量一下。」 「遇上啥难事呢？只要我们能帮的，一定帮。」白氏担忧地问。 「二伯他们是出去做工了吧？」萧堇颜淡笑着问，并没有急着回答她的话。 「不是做工，是找工。」萧青梅在一旁愤恨不平地插一句，「萧堇木使坏，爹和大哥、二哥已经好几天没有找到工做了。」 「别胡说。」白氏喝住她。 萧青梅委屈地闭上嘴巴，站到了一边去了。 「二伯和堂哥也遇上了萧堇木？」萧堇辰冷笑着问，「想必他找到了大靠山，故意使坏吧？」 萧堇颜疑惑地看着白氏。 白氏红了脸，然后轻声解释，「当家的和堇夜、堇翰大多是在城外码头上干苦力。前几日不知为什么，码头的管事换成了萧堇木。」 老爷子听她提到萧堇木，深深地嘆口气。 「哪知道他看到当家的他们，故意找茬不让当家的在码头做事。」白氏说着说着，忍不住掉起了眼泪。 「码头那么大，不在他手里做事，换一家也行呀。」堇辰气愤地问。 「笨了吧。」楚宣烨得意洋洋地插一句，就是不解释。 「萧堇木的靠上的是长公主府，谁家又会为了几个苦力去得罪长公主府。与其说大家怕了萧堇木，还不如说，别人是给了长公主府面子。」萧堇颜为他解释。 「小子，好好跟你二哥学学，这才是聪明人。」楚宣烨阴阳怪气地讥讽堇辰。 萧堇辰才不会和他打嘴仗，「萧堇木太阴险了。」 「对，臭不要脸。」楚宣烨笑眯眯地补充，「以前那混蛋还想欺负堇颜了，要不是堇颜拦着，爷弄死他。」 白氏和萧青梅看他虽然笑眯眯的，可是说出的话却噎死人。基于楚宣烨的身份，偏偏她们还不敢多说一个字。 「那二伯和堂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萧堇颜问。 「说不好，如果他们能找到活做，应该到晚上才能回来。要是找不到工的话，最多回来早那么一些。」白氏为难地回答。 「去，将人拎回来。」楚宣烨不耐烦地吩咐。 「是，世子。」丁甲立刻出去。 「什么拎回来？」萧堇颜看他从到院子里，就开始发神经，忍不住发火了。 「不是拎，是请回来。」楚宣烨笑眯眯地立刻改口。 「二伯母，爷爷，我想和二伯合伙做一笔生意。」萧堇颜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 －－－－－－题外话－－－－－－ 感谢156950183　投了1票（5热度） ［2017—05—15］若是悠然流年亦醉　投了1票（5热度）156950183　送了9朵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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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氏一听，顿时感激地流下了泪水。 她很明白，萧堇颜是真心在拉他们二房一把。 萧青梅也高兴得差点儿跳起来，不过老爷子没有说话，白氏和萧青梅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眼巴巴地盯着老爷子看。 「还拉起架子，哼，爷说过什么了。就不该来，得了便宜反倒是爷欠了你。」楚宣烨开始说风凉话。 「世子哥哥，你不能乱说话的。你不能在爷爷面前自称爷，二哥和我生气了。」堇春和楚宣烨这几天玩得好，所以说话的口吻就随便多了。 白氏怕堇春冒犯楚宣烨，楚宣烨会生气，连忙拉住堇春，然后紧张地盯着楚宣烨看。 楚宣烨没生堇春的气，他正邪笑看着老爷子。 别看老爷子镇定，可是他到底是从小地方出来，楚宣烨的态度让他的腿肚子也在发抖。他强作镇定地看了堇春一眼。 堇春一点儿也不害怕，还冲着楚宣烨做了一个鬼脸。 楚宣烨也不会和他真的生气，笑着给了他一个爆栗子。 别看他弹得挺响亮，其实一点儿也没有力，堇春不但没有喊痛，反而乐得大笑起来。 白氏见状，这才偷偷松了一口气。 她看出来，楚宣烨这个外界传得如阎王一样的世子，和萧堇颜他们的关系是真的好。 「萧老爷子，堇颜在京城里和我、世子不同，她身边没有可信可用之人，如果老爷子过去坐镇，堇颜就可以放心多了。」月满楼微笑着劝说，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有多难过。 他并不在意能赚多少银子，可是他在乎萧堇颜对他的态度。堇颜看似为二房努力，实际上何尝不是对楚宣烨的一种依赖，最起码，萧堇颜没有将他作为第一合伙人考虑。 当然，也不是说萧堇颜对他见外。 月满楼作为一个旁观者去观察，他发现萧堇颜是将他当做了知己看。 或许这种关系对于别人来说，是一种非常难得的友情。月满楼却觉得对于他要的远远不够，他并不希望做萧堇颜的朋友，他想做萧堇颜身边那个最值得她依赖，和她关系最亲密的一个人。 目前最棘手的人就是楚宣烨，只要解决掉楚宣烨，那么一切问题全都会迎刃而解。 「多谢世子和萧公子。」老爷子终于松口，对萧堇颜的称唿却始终坚持他自己的叫法。 「爷爷，我的身体本来就不好，你是打算折我的寿吗？」萧堇颜淡笑着问。 楚宣烨脸色一下冷下来，斜睨看着老爷子的眼神中也带着缊怒。 「不是。」老爷子眼睛红了起来。他已经对不住三儿子夫妻，也对不住几个孩子，又怎么会捨得咒堇颜？ 「你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吧。」他低声松了口。 「爷爷。」堇春欢喜地扑进了他的怀中，「我、二哥和三哥，都知道你、二伯一家和祖母、大伯他们不一样，以后我们都会过得很好。」 「会，一定会过得很好。」老爷子像个孩子一样嘤嘤地哭起来。 白氏和萧青梅在他压抑的哭声中，也想到一路上吃的苦头，母女两个陪着老爷子哭起来。 「爷爷不哭，二哥很厉害，世子哥哥也很厉害，有他们在，你们以后会有和我们一样，有很大的房子住，每天都会有肉吃，将爷爷吃得和堇春一样胖胖的。」 「好，胖胖的。」老爷子哽咽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放开我们。」 「你们是什么人？」忽然外面传来萧堇夜和萧堇翰的叫声。 「主子，人带回来了。」就在大家疑惑之际，萧远和父子三人被人带了进来。 人果然是被侍卫拎着过来的。 萧堇颜狠狠地瞪了楚宣烨一眼。 楚宣烨立刻将怒火转移到别人身上，「爷让你们将人好好的稳稳噹噹的请回来，你们就是这样给爷将人请回来的？一点儿礼数都没有，回去领板子吧。」 「爷饶了小人吧。」几个侍卫脸色一白，立刻跪下来。 「算了，他们还不是听你的吩咐。」萧堇颜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既然萧公子为你们求情，爷就饶了你们这一次。」楚宣烨随口一变。 「谢主子。」侍卫立刻跪下来谢恩。 楚宣烨冷哼一声。 「小人谢过萧公子。」几个侍卫也不傻，在察觉到楚宣烨不高兴以后，立刻转风向谢了萧堇颜。 「堇颜、堇春、堇辰。」萧堇翰在看到熟悉的人后，立刻高兴得忘记了不快。 「翰哥哥。」堇春像一只快乐的小鸟迎了上去。 萧堇翰双手往他胳膊下一架，将他抱了起来。 「小人见过世子、月公子。」萧远和、萧堇夜多吃了几年饭，没有萧堇翰那样大大咧咧，他首先紧张地过去和楚宣烨、月满楼行了礼。 「胆子太小了。」楚宣烨嫌弃地白了他一眼。 「萧伯父，请坐。」对比之下，月满楼似乎更讨人喜欢。 「哼。」楚宣烨看不上月满楼这个马屁精。 「多谢世子、月公子。」萧远和满腹疑惑地坐了下来，其实他根本不敢坐。不过老爷子和白氏都坐着了，他只好坐下来。 「二伯。」萧堇颜和他打了招唿。 「堇颜，你的伤口好些了吗？」萧远和关心地问。 萧堇颜点点头，「好多了，已经没事。」 楚宣烨见他还算不错，知道关心萧堇颜，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 「你说说，凳子和桌子用的是什么木材？好在哪里？缺点是什么？」楚宣烨果然不是吃亏的主，萧远和屁股下的椅子还没有捂热，他就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月满楼坐着没有说话，他很清楚，楚宣烨是在为萧堇颜打底。只要是为了萧堇颜，他自然不会拉后腿。 萧远和、萧堇夜面面相觑，不明白他的意思。 这一次，连萧堇颜都不好多说什么了。 「世子，草民可以说几句吗？」倒是老爷子先主动请缨了。 楚宣烨点点头，「说得好，自然有好处。」 老爷子也不说话，站起来认真地开始观察起桌子和凳子。 白氏、萧青梅站在边上进展地看着，生怕老爷子和萧远和说错了什么，黄了原本的生意。 萧堇颜倒是不担心，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在江南镇子一代也是比较有名的木匠，还曾经在一家比较大的木器行干过几年，当年，他就是凭着一身好手艺才赚足了银子，让三个孩子去读书。不过三个儿子，也只有老三有读书的天赋，成了举人。至于萧远庆和萧远和只能算是识了一些字罢了。 「这些是北方的红木……」萧老爷子只是看了观察了一小会儿，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从木头的产地，到木头的生长年代，以及木头的特点，他似乎全都熟悉。 不过老爷子只是说了凳子，至于桌子的木材，他却没有说，而是抬起头看着萧远和。 萧远和不敢怠慢，「这张桌子用的木料是柏木……。」 果然是他是得到了老爷子的真传，说起木工来也是头头是道，萧堇颜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她很清楚楚宣烨是在为她出头，不过从另一个角度看，她希望老爷子和萧远和能凭着自己的本领去将生意扛起来，这样，萧远和、老爷子以后也能挺起胸生活，而不是对她抱着一种愧疚和担忧的心情做事。 「见笑了，世子。」两个人说完后，老爷子恭敬地退到了一边去。 「有点儿意思。」楚宣烨脸上挂着一股痞痞地笑容，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世子哥哥，二伯他们是不是可以和你一起做生意呢？」堇春好奇地追问。 「你小子胳膊一直往外拐，这样可不好。」楚宣烨一伸手，将堇春的头髮全都揉乱了。 「世子哥哥。」堇春鼓起嘴装作生气。 萧堇颜微微一笑，为不知所云的萧远和又解释了一番。 「堇颜，我能行吗？」萧远和听完顿时激动起来。像他这样身无一技之长的人，想在京城里站稳脚跟，实在不容易呀。 这几日因为萧堇木的捣乱，他们父子三人就是想做苦力，几乎都找不到活。他们一清早干脆到城中去找。 京城内部什么样没有，就他们父子这样穿得破破烂烂的模样，根本靠近不了各家铺子。所以明日，他们决定到北部去碰碰运气。 当然这也是没有办法之中的办法了，北城倒是有一处工人市场，那是城内做苦力的地方。不过，到城北去做工，那是逼不得已的选择。毕竟，从城南到城北的距离不短，他们每天靠两条腿走路，可不是闹着玩的。 现在堇颜给了他们一个机会，这个机会对于他们来说，太重要了。萧远和有些想哭！如果再找不到工做，别说一家人在京城里站不住脚，就是想回江南，他们也没有回去的盘缠了。 萧远和虽然激动，却没有昏了脑子，他下意识地先看了老爷子一眼，想看看老爷子会有什么样的表态。 「多谢世子愿意给草民这样一个机会。」老爷子多余的话没有，他直接准备给楚宣烨跪下。 哪知道楚宣烨学精明了，他看得出萧堇颜和萧堇春对老爷子和二房一家还是比较重视的。而且堇春无心的话，多多少少也对他有些影响。 「二伯，为了方便你们上工，我在城东给你们租了一座小院子，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你们就搬过去吧，这儿治安差了一些。」萧堇颜笑着说。 「你原来也是读书人？」楚宣烨笑眯眯地看着萧堇夜，又看看萧堇翰。 「回世子的话，小人原先跟着三叔在书院中读了几年的书。」萧堇夜恭敬地回答。 「夜哥哥和翰哥哥是秀才。」萧堇春连忙在边上补充。 「秀才很厉害吗？」楚宣烨斜睨看着堇春坏坏地问。 「我爹说他们很厉害，二哥也说他们很厉害。」堇春聪明地将萧堇颜搬出来。 楚宣烨哑然，他可以不管那死去的无缘老丈人，但不能和堇颜唱反调不是。 「既然如此，你们两个明日一起跟着堇春去书院读书好了。」楚宣烨想一出是一出。 萧堇夜和萧堇翰直愣愣地看着他，因为太惊讶，一时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别说他们了，就是萧堇颜、萧堇春也没有想到楚宣烨为什么这样做。 楚宣烨的任性在京城里是出了名的，他才不会对几个不相干的人解释什么。「怎么，爷埋没了你们？」 相反，这位爷见萧堇夜兄弟两个傻乎乎的模样还不高兴起来。 「夜哥哥、翰哥哥，你们赶紧谢谢世子哥哥呀。」萧堇春在一旁推了萧堇夜一把。 萧堇夜还不敢答应下来，他无措地看了楚宣烨一眼，然后咬着牙给楚宣烨跪下，「小人多谢世子的厚爱，只是到书院里读书的费用太高，小人恐怕要辜负世子的期望了。堇翰，你赶紧给世子谢恩，明日你去书院。」 「不，大哥，你去。你读书比我有天赋多了。」 兄弟情深，楚宣烨对此嗤之以鼻。 「哼。」 「夜哥，你和翰哥哥读书的银子我出了。」这时，萧堇颜微笑着开口了。 「那怎么行，我们不能用你的银子。」萧堇夜激动地反驳。 「堇颜，绝对不能用你的银子，你帮我们已经很多了。」白氏也哭了起来。 作为一个母亲，她当然希望自己两个儿子能去书院读书。另一方面，她又是一个善良的人，她不能自私到用断了亲的侄子银子让自己的孩子去读书。 那样做，也太无耻了一些。 「听我说。」萧堇颜见萧远和也要说话，微笑着打断他们的话，「我的银子当然不是白给你们的，只要木器行的生意做起来，你们每年会赚到的银子绝对够给夜哥、翰哥哥读书。我先给他们垫上半年费用，以后等你们赚了银子再还给我们。」 「这？」萧堇夜的内心纠结起来。他当然希望再一次进书院去读书了，萧堇颜的提议无疑给他打开了另一扇大门。 「我们都是一家人不是。」萧堇颜慢吞吞地说完。 白氏一下子大哭起来，她顾不上长辈的身份，直接给萧堇颜跪下磕头，「堇颜，你是我们一家的大恩人，二伯母以后就算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你的恩情呀。」 「哎哟，你这是不准备报答呢？」楚宣烨永远都在煞风景。 「不，不是……」白氏不知所措，她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萧堇颜早就将发懵的白氏拉起来，「二伯母，你和我娘的关系一向好。即使断了亲，我们兄弟三人也是将你、二伯和爷爷当长辈看。你们对我们的好，我们心里有数。不过即使你们不愿意拖累我们，但一家人，如果太客气的话，就太见外了。」 「堇颜，二伯不会说话，生意的事情，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守得好好的。」萧远和想哭。 「大房也在京城里，大家必然会遇上。他们一家不但贪婪，而且心狠，二伯以后遇上他们要小心。」萧堇颜提醒他。 「你放心，二伯并不是傻子。」萧远和点着头附和。 「我们在路上吃过他们的亏。」萧堇夜提到大房的人，眼睛里带着浓浓的讥讽。 「我只有两个儿子，一个已经去了，另一个就在眼前。」一旁的老爷子哆嗦着来了一句。 这句话代表了老爷子的意见，也给二房的人点亮了一盏明灯。所有人的目光顿时全都落在了老爷子的脸上。 老爷子身上的衣服补丁叠着补丁，花白的头髮有些凌乱，下巴几根鬍鬚随着他哆嗦的嘴角不住地颤抖着。人不起眼，此刻在所有人的眼中，他的形象却是那么高大。 自古以来，父母的爱最伟大，让一个善良的父亲放弃儿子，说出那样绝情的话，那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呀。 「爹，以后我们一定好好孝敬你老人家。」萧远和流泪了，或许是想到了往事。 「你没有娘，只剩下我这个爹，你敢不孝敬我？」老爷子瞪了他一眼。 「既然说妥了，趁现在天气好，而且我们有马车，不如直接搬到新院子去。」萧堇颜笑着提出建议。 「搬新家啰。」堇颜欢唿起来。 「小子。」萧堇夜摸着他的小脑袋笑起来。 「可是家里这么乱，一时间哪里能收拾好。」白氏为难地说。 「二伯母，新院子里的东西，添置得很整齐，就是衣服，我也给你们添置好了。你们只管带上贵重的东西就可，不重要或者太破的东西就不要带过去了。」萧堇颜笑着解释。 「堇颜。」白氏又感动起来。 「这怎么好？」萧远和搓着手团团转。 「过几日你们就要开始做生意，夜哥和翰哥哥也得到书院去读书，穿得太破旧了就不合适了。」萧堇颜为了减轻他们的心理负担，尽量说得轻描淡写。 「那你们稍微等一下。」白氏说。 萧堇颜点点头，「不碍事，我们今日就是专门过来看你们，不急。」 不急才怪！楚宣烨不高兴地白了萧远和一眼。 萧远和吓得赶紧帮着白氏一起收拾起来。 「王平，到外面再租两辆车来。」萧堇颜吩咐。 「是，公子。」王平答应一声后就出去了。 「爷爷，等到了新院子，我请你吃饭。」萧堇春如一只勤劳的小蜜蜂在院子里到处窜，嘴巴更是像抹了蜜一样甜。 「今天让你二伯母做饭给你吃。」老爷子欢喜地搂着堇春回答。 三个孙子好似失而復得一般，他心里高兴而又惭愧呀。 「堇颜，你冬天有没有吃药？」老爷子关切地看着堇颜问。 「吃，一直都在吃。不过药方改了，现在用的是月大哥开的药方。」老人和善，萧堇颜也不是小气的人，她一直笑眯眯地看着老人，几乎是有问必答。 「堇风为什么也很你们断了亲？」迟疑了一下，老爷子才问出心中的疑问。 「树大分枝，大哥在京城里成了亲。我为了生活，做的生意对他做官有些影响，于是我就主动提出分家了。」萧堇颜这一次没有说实话。 不是她想维护萧堇风，而是因为她觉得萧堇风也很可怜。萧堇风人不算坏，只是耳根子软，又比较迂腐罢了。 她不会怨恨萧堇风，一半是因为堇辰和堇春的关系，一半是因为萧堇颜心里还有点儿念想——当初她穿越过来，第一批认识的人中不就包括了萧堇风，好歹他们也曾经共患难过。 「大哥忘记爹的嘱託，找了一个虚伪恶毒的女人。那个女人表面对我们很好，其实心太黑了。她不但趁着我和二哥出门找工时，虐打堇春，还在大冬天逼着让堇春穿芦苇做的棉袄。」萧堇颜给萧堇风留了面子，堇辰却毫无保留将事情的前前后后讲了出来，「更可恶的是，那个女人还算计了二哥的药钱，害得二哥差点儿吃不上药，他们是想逼死二哥呀。」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做？」萧堇夜听了，也怒了。 「好了，事情都过去了。王瑶，你到屋子里看看去，要是太破旧的东西就别让二伯娘带了。」萧堇颜吩咐。 「是，公子。」王瑶转身进了屋内。 一会儿工夫，白氏、萧青梅就红着脸出来了。 「我也进去收拾一下。」老爷子心里不好受，儿孙一个个这都是怎么呢？大房的人品有问题，是因为老妻品行不端。 可三房个个品行都是好的，堇风怎么可以为了他自身的富贵，从而去算计堇颜他们？ 萧堇颜看着他踉踉跄跄的背影，心里一阵发酸。 老爷子很快也出来了，他手里提着一个破旧的包裹，「这里的银子，我也用不着，你收回去留着自己用。过几日我就可以上工，会有工钱，你别担心。」 说完，他将小包裹递给了堇颜。 堇颜笑着摇摇头，「爷爷，既然你还愿意认下我们，那么这些银子你就可以用，算是我们孝敬你的。」 「公子，该吃药膳了。」大门咯吱一声被推开，一道显摆的声音响起来。 楚宣烨白了一脸嘚瑟的丁卯，然后接过药膳殷勤地到了萧堇颜面前，「参茶，别凉了。」 萧堇颜对楚宣烨的执着实在无语了。她只是体虚，还没有到要命的地步。这傢伙还就真的听信了丁卯的鬼主意，每天都盯着她吃这个补那个的。 人家一天吃三顿，到了她这儿变成了五顿，要不是她坚决反对，估计连夜宵也会逼着她吃。 这时候多说什么，全都是白费。萧堇颜接过参茶，一口气全喝光了。 楚宣烨满意地看着她，笑眯眯地抱怨，「你呀，就是喝的吃的太少，所以才这么瘦。」 「二哥要像我这样能吃才会胖。」堇春跳出来刷存在感。 「敢情好东西全让你一个人吃了。」楚宣烨将他提到自己身边站好。 「我以后少吃一些。」堇春连忙表态。 「放心好了，爷还能养得起你这样的小胖子。」楚宣烨笑嘻嘻地瞥了他一眼，眼睛的余光却是看着萧堇颜。 「堇颜，既然他们都收拾妥当了，还是回去吧。」月满楼开口。 不要脸的，又来和他抢人了，楚宣烨不满地白了月满楼一眼。 「走吧。」萧堇颜发话。 「我和堇夜留下来，和房东说清楚，也要将钥匙交上去。」萧远和说。 「王平你留下来，等会儿将他们带到新院子去。」萧堇颜吩咐。 「是，公子。」王平答应一声，「二老爷，小人先到外面租辆车，等会儿就在巷口等着两位。」 「好。」萧远和不好意思地答应一声，他还是第一次被人称为老爷，感觉怪怪的。 「爷爷，我扶着你走。」堇春拉着萧老爷子的手走在最前面。 一行人沿着巷子往外走。 到了巷口，白氏和萧青梅有些不舍地看了巷子一眼，南街虽然比较混乱，但这儿也是他们住了半年的地方，早就熟悉了。无数次他们想着要是离开多好，没想到到了真的离开的时候，她们反而有些不舍了。 「二哥，我和爷爷坐同一辆车。」堇春爬上了前面租来的马车。 萧堇颜笑了笑，落在后面。 就在前面的车开始动起来，萧堇颜也准备上车的时候，后面一辆失控的马车忽然疯跑过来，最让人惊慌的是，马车上拉着的居然全是削尖的竹子。 「让开，赶紧让开。」马车上的人大声喊着。 拉着堇春他们的车的车夫吓得立刻赶车，月家的马车也跟着动起来。 至于萧堇颜这边，萧堇颜和楚宣烨根本还没有来得及上车了。 「二哥，赶紧上车呀。」堇春大喊。 「堇颜。」白氏等人也慌了。 萧堇辰急得要跳车，月满楼一下拉住他，「别动，相信我，堇颜不会有任何事。」 堇辰诧异地看着月满楼，月满楼对他微微点点头。 萧堇辰这才安静下来。 「别怕。」楚宣烨的手已经揽住了她的腰。 本来慌张的萧堇颜一下子安定下来，她轻声回答，「我不怕。」 失控的马车越来越近，对面的巷子里忽然冒出几个乞丐来，他们慌张地想避开马车，顿时人都挤到了萧堇颜和楚宣烨的身边。 险象四起，马车上的竹子忽然如利器一般射向萧堇颜，挤过来的乞丐也忽然对萧堇颜和楚宣烨动起了手。 「有点儿意思。」楚宣烨抽出腰间从不离身的扇子，毫不留情和对方厮杀起来，当然趁机也踢开了不少的竹子。 纵然被很多人围着，他也没有放开怀里的萧堇颜。 丁甲和暗卫们，也在第一时间加入到了战斗之中，形势一边倒。 敌情来得快，去得更快，刺客分明都是冲着萧堇颜而来，可惜他们策划得好，却连萧堇颜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题外话－－－－－－ 感谢［2017—05—16］helinglingj　投了1票（5热度） ［2017—05—16］我的老公　投了1票（5热度） ［2017—05—16］我的老公　投了1票（5热度） ［2017—05—16］yaoyaohung　投了1票（5热度） 第167章 戏子 「要活口。」楚宣烨邪笑着下了领命。 杀手也是硬骨头，他们招招要命，更重要的是，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冲着萧堇颜去的。眼看着任务失败，其中几个立刻咬碎了嘴里的毒药。 楚宣烨脸色微冷，「废物。」 丁甲他们面如土色，知道是他们大意了，剩下的最后一个也想咬药自杀，却被丁乙手疾眼快地下了下巴。 「回去各领一百板子。」楚宣烨大怒。 「是，世子。」丁甲几个人也不敢为自己求情。他们因为好久没有活动手脚，好不容易遇上几个不长眼的傢伙，就想多玩一会儿，哪知道大意了，反倒是失误了。 这一次亏大了！ 「怕不怕？」楚宣烨将扇子重新插在了腰间，笑眯眯地看着萧堇颜问。 「有点儿怕。」萧堇颜开始的时候惊魂未定，不过后来被楚宣烨护着，她是真的不怕了。 「堇颜，你没事吧？」一会儿，白氏他们跌跌撞撞地过来了。 堇春脸色苍白，堇辰脸上也带着愤怒，顿时萧堇颜被亲人包围起来。 楚宣烨依旧没有放开她。 「我无事，你们不用担心。」萧堇颜倒是庆幸堇春上了前面的马车。 「这些都是什么人呀？」白氏担忧地问，遇上危险，她一个弱女子反倒是变得坚强起来。 「不知。」萧堇颜摇摇头。 「一些不长眼睛的人而已。」楚宣烨邪笑着解释一句，「上车吧，这儿会有人过来处理。」 二房的人听了，内心震撼。原本他们听人说过大户人家出几条人命如同捏死几只蚂蚁一样，现在一见果然如此。看着地上的血迹和尸体，恍如做梦一般。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对堇颜恨之入骨，居然三番五次对堇颜出手，想要置她于死地？ 「死人了。」 「杀人了呀。」 大街上满满聚满了人，看热闹的人不看靠近，都站在不远处对着这边指指点点。 南街虽然混乱，像今天这样死了这么多人的场面还是不多见的。 很快的，就有府衙的衙役过来查看，巡逻的禁军也有过来的。 楚宣烨大名在京城里绝对算得上赫赫有名，过来禁军头领一下子认出了他。「下官见过世子，下官过来太迟，请世子责罚。」 「拖出去挂着，让人好好瞧瞧。」楚宣烨邪笑着吩咐。 「是，世子。」禁军头领不敢怠慢，连声答应下来。 「告诉府尹那老东西，用心给爷查，要是查不出来，爷拧掉他的耳朵。」楚宣烨不开口到也罢，一开口就是流氓口吻。 「是，世子爷，小人一定将世子爷的话带回去。」衙役们知道他的身份后，个个心里早就苦不堪言，恨不得立刻将他送走才好。 「上车。」楚宣烨威胁完以后，这才不高兴地吆喝一声。 大家相互看看，又上了各自的马车。 「二哥，我和你坐在一起。世子哥哥。」堇春对着楚宣烨撒娇。 「行了，想上去就上去。」楚宣烨一用力将他提上了车。 动作实在算是粗鲁，堇春乐的笑眯了眼睛。 月满楼站在不远处担忧地看了萧堇颜有一眼，然后也上了自己的车。 一行人经过兵荒马乱以后，很快继续前行。 「世子，这一批人也是生意上得罪的人吗？」车内，萧堇颜直接问楚宣烨。 「不是。」楚宣烨干脆利索地回答，「真的有人盯上了你，以后出门的时候，身边一定要带上我给你的两个丫头，嗯，还有这个丫头。」 他指了指对面的王瑶。 「公子，世子说得对。这些人在京城里就敢对你下死手，身份绝对不简单。公子以后出门，还是小心一些为妙。」王瑶心有余悸。刚才如果不是楚宣烨出手，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她眼睁睁看着有好几根竹子冲着萧堇颜飞去，有心想过去救下萧堇颜，人却被杀手给缠住了。 刚才她看得十分分明，紫苏和枯夏始终没有远离萧堇颜的身边，不可否认，无论是武功还是作战的经验，那两个丫头比她要在行得多。 就算王瑶平时不待见紫苏和枯夏，有时还会和她们争宠。但涉及萧堇颜的安全问题，王瑶还是将萧堇颜放在第一位。 「以后我要好好练武保护二哥，那些人太坏了。」堇春愤恨不平地嘀咕。 「先将身上的肥肉减下来。」楚宣烨凉凉地开口。 堇春听了一下子焉了，他用哀怨的眼神看着楚宣烨，「以后我……我……我不吃肉。」 「别听他胡说八道。」萧堇颜看楚宣烨欺负小孩子，气得瞪了他一眼，然后扭头哄着堇春，「你不是胖，是婴儿肥。等以后长高个子，绝对不算胖。如果你现在不认真吃饭吃肉，以后会长不高的。再说了，武林中很多高手就是胖子，谁说胖子不能成为高手的？」 「嗯，我以后就少吃一点点儿好了。」堇春觉得堇颜说得对，哼，世子哥哥就会欺负他。 「吃点心。」楚宣烨捏起一块点心准备餵萧堇颜。 「不吃。」萧堇颜一点儿也不饿，她又不是猪，不需要时时吃。 「小胖子，你吃。」楚宣烨见她生气，笑着又将点心递给了堇春。 堇春对吃的没有抵抗力，看着美味的点心，立刻将减肥的宏伟大志忘记了。他接过点心开心地吃起来。 「果然是说话不算话的胖子。」楚宣烨一字一顿地盯着他说。 堇春眼睛顿时圆了，咬了一口点心吃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萧堇颜气得想打楚宣烨，这个人真是太恶劣了，欺负孩子有意思吗？ 「堇春，别理他。越理他，他越会欺负你。」堇颜哄着堇春说，「点心含在嘴里容易噎着。」 堇春在她的安慰下，这才开始认真吃起点心。 「娘，咋有人对颜哥哥下死手？」前面的马车上，萧青梅惊魂未定地问。 「京城里是非本来就多，堇颜和世子、月公子的关系好，别人不敢对世子和月公子下手，也能对她动手了。」白氏倒是看得很透彻，「好在，世子对堇颜重视，否则的话……」 「真够不要脸的，总是找软柿子捏。」堇翰气愤地冒一句。 「世子的意思，你还不清楚吗？」老爷子瞥了萧堇翰一眼。 「爷爷，你的意思？」萧堇翰还真没有多想。 「世子的意思，是希望你和堇夜到了书院中能更好的照顾一下堇辰、堇春。」白氏解释。 「堇辰和堇春是我的堂弟，我和大哥自然会将他们照顾好。」萧堇翰笑着回答，「当初三叔和三婶对我们就如亲侄子一般，在我们心中，堇颜他们也想亲兄弟一般了。」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世子找的书院肯定不是一般的书院，你们去书院后，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要惹事。」白氏担忧地叮嘱他。 「娘，你放心，我们不会惹事。」堇翰保证，「我们是去读书，又不是为了惹事。」 …… 经歷了先前的一场刺杀，接下来的路途倒是很顺畅。 当白氏等人进了新租下的院子，激动的眼泪又下来了。 院子比他们想得还要讲究，两进，后面三间主屋，边上带着厢房，前面一进也是三间带厢房，边上还有厨房，院子里有一口水井。 屋内，果然如萧堇颜所说，一切都准备齐全了。 后院中桌子上摆放着一摞成品衣，全是新的，棉布，十分舒适。家具是新的，厨房里米面蔬菜肉，包括柴火一应俱全。 「谢谢你，堇颜。」白氏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表达自己的谢意。 萧堇颜微笑着点点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二伯母不用担忧。」 「今日留下来吃饭，我做你们爱吃的狮子头。」白氏含着泪笑着说。 「不用了，我回去还得吃药。」萧堇颜微笑着拒绝。 她倒是想留下来，毕竟大家很久没有见面，肯定是有话说。但她身边还跟着一群人，楚宣烨那傢伙更是不好伺候，要是真留下来，只会给白氏他们添麻烦。 「以后有机会再过来。」萧堇颜笑着说完。 「你是忙人，以后有机会再过来吧。」老爷子摆摆手。 「堇春、堇辰你们想留下来吗？」萧堇颜不忍心看到老爷子落魄的模样，转身问两个弟弟。 「我想留下来吃二伯母做的狮子头。」堇春用力点着头说。 「好久没有吃二伯母做的饭菜，早就馋了。」堇辰明白萧堇颜的意思，顺着她的话说。 「好，好，二伯母这就给你们做去。」白氏惊喜地回答，「家里还有鸡，等会儿给你们炖鸡。」 鸡养了几天，本来就是准备给萧堇颜炖上，让她好好补养一下的。不过今日看到楚宣烨送去的参汤，白氏这才发现，鸡对于萧堇颜来说，真的算不上什么补品了。 「爷爷，我们到各处去看看，你挑一间向阳的房间。」堇春欢唿着拉着老爷子。 「你帮着爷爷挑。」 ……。 萧堇颜看到老爷子脸上终于露出笑容，这才放心地和楚宣烨、月满楼离开了这边。 没想到几个人回到家中，萧宅门口已经有几个意想不到的人等着她了。 「萧公子。」萧堇颜一下车，几个孩子就冲着她跪下来了。 萧堇颜吃了一惊，「你们是？」 「公子，小的在南街给公子领过路的小乞丐，黄衣姑姑。」大一些的孩子提醒萧堇颜。 「小人见过萧公子。」这时玉缙走了过来。 「萧公子。」站在不远处的木方见到萧堇颜，并没有过来，只是站在原地向她打了一个招唿。 「哪来的丑八怪。」楚宣烨见她的目光始终落在陌生人身上，立刻不高兴了。 「你们是特意在这儿等我？」萧堇颜诧异地问。 方木拱手作揖。 「不久前见到了公子又去南街，我们才下定决心过来。班主愿意带着小人投靠公子，求公子给我们指一条明路。」玉缙声音清冷，仔细听，却还是能听出其中带着淡淡地哀求声。 「何意？」萧堇颜诧异地看着他们。 「公子去南街给的曲谱相当独特，小人不才，愿意终身跟着公子。公子愿意建立一个戏班吗？」方木红着脸问。 他知道自己的要求多过分，哪有逼着人家建立戏班的？而且当前只有大戏班才赚钱，像他们这种小戏班只会费银子，让萧堇颜无缘无故养着他们，实在有些不像话。 「哟，这是想赖上咱们了。」楚宣烨阴阳怪气看着方木等人，脸上的笑容十分寒碜。 「你们是说，愿意卖身？」萧堇颜诧异地问。 方木略一迟疑，他茫然地看了一眼手下的人。 戏班不大，老老少少本来有七八个人跟着他，现在加上几个小乞丐，收起来也有十几号人。卖身的话，他们所有人可就都变成贱奴了。他能决定别人的人生吗？ 「师父。」玉缙见他迟疑，急得恨不得直接替他答应下来。 「师父，我们当初都说好了。」一个漂亮的丫头帮着玉缙一起劝。 「是呀，师父。」 …… 看着眼神热切的同伴，方木咬着牙点点头，「是，小人以及所有同伴，愿意跟着萧公子。」 人生苦短，就让他自私一回好了。如果萧堇颜不能接收他们，大家只能过一日是一日了。 「好，进去说话吧。」萧堇颜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吩咐。 「你真的想开戏班？」楚宣烨笑嘻嘻地问她。 萧堇颜点点头。 楚宣烨就不再说话了。 几个人一起进了院子，「世子，你到后院去坐坐。」 为了不让楚宣烨捣乱，萧堇颜干脆直接赶人。 「爷什么话都不说，总可以了吧？」楚宣烨硬赖不走。 「你们知道卖身后的后果，你们想好呢？」萧堇颜问。 「萧公子，我们来之前，大家已经商议过了。」玉缙拱手回答。 「说来惭愧，戏班在我手里几乎糟蹋了。没有好的剧本和人脉，大家几乎连饭都吃不上了。」方木红着脸解释。「跟着萧公子，或许他们还能有一口饭吃。」 「既然想好了，那就写下卖身契吧，我要的是死契。」萧堇颜说明自己的要求。不是她小气，古代和现代不同，如果不是死契，她也不放心这一帮人在自己手下做事。 毕竟，方木他们对于她来说，就是熟悉一点儿的陌生人罢了。 「小人明白。」 「我们签订。」 她的话音一落，就有不少人回应了。 萧堇颜满意地点点头，看样子他们来之前，已经商量过了。 「王瑶、杨莹儿，将笔墨纸砚拿过来。」萧堇颜吩咐。 杨莹儿和王瑶听了，连忙过去将笔墨准备好了。 方木和玉缙都是识字的人，他们接过笔深吸一口气，慢慢地写起来。 不大一会儿，所有人的卖身契都准备好了。 萧堇颜接过卖身契仔细看了看，她发现方木的要价十分低，平均起来才六两银子。因此就猜到方木说的是真心话，戏班的人到自己这边来，果然是冲着生计而来。 「黄姑姑她……」刚签订了卖身契，玉缙就急着问起黄衣的下落。 「玉缙。」方木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严厉。 萧堇颜忽然瞭然，原来方木也不老实。当初她就看出来了，方木和黄衣是有情义在的。 方木投靠自己，未必全是因为为戏班的人考虑。这个男人有点儿小狡猾哟！ 她也不点破，笑着解释，「黄师傅她们带着绣娘都在庄子里，过几日你们熟悉了剧本，也得到庄子那边排练。」 方木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惊喜，他用颤抖的声音向萧堇颜道谢，「小人谢过公子了。」 「你们这几天暂时住在偏院那边，我这两日就准备好话本给你们。」萧堇颜淡笑着说。 「是，小人一切都听公子的安排。」方木行礼恭敬地回答。 「王平，将他们带下去安置好。」萧堇颜吩咐。 「是，公子。」王平立刻过来。 戏班一大群人，立刻唿啦全都散去了。 「世子、月大哥对戏班有没有兴趣？」等人全都下去后，萧堇颜微笑着问楚宣烨和月满楼。 「怎么想起将生意分呢？」楚宣烨诧异地问，其实他是不满月满楼也要过来占便宜。萧堇颜将太多的利益和目光放在了月满楼身上，这一点儿让他十分不满。 媳妇他是不能得罪的，那么月满楼从此就是他的眼中钉了。 「戏班要壮大，必然有好的靠山。说起靠山，当然是非你们莫属了。」萧堇颜开玩笑似的说明，「不过，我只能给你们每人一成利钱。」 月满楼不在乎萧堇颜愿意给他多少银子，他笑着答应，「白白的得到一成利钱，就如天上掉银子一般，你可别后悔。」 不要脸，楚宣烨斜睨瞪了月满楼一眼，然后转脸笑眯眯看着萧堇颜，「媳妇，我一个人做你的靠山就行了，你就别再找那些阿狗阿猫了。」 「既然你们没有异议，不如现在也写了合约。」萧堇颜干脆利索地说，生怕其中有变。 其实吧，她是当心楚宣烨出什么么蛾子。 三个人，两个人没有意见，基本上另一个人的意见就成了狗屁，完全容易被人忽视。很快，一式三份的合约就摆到了楚宣烨的面前。 「世子要是看不上这点儿银子，那就算了。」萧堇颜故意说。 「谁说看不上？」楚宣烨见她真的要将合约抽走，立刻用双手捂住，他「哀怨」地看了萧堇颜一眼，「我签就是。」 拿起笔，大手一挥，空白的地方那么大，他看到右边被月满楼名字给占了，立刻占了左边的位置。 萧堇颜见他将名字写的那么小，实在是无语了。 「爷出去一趟，你在家里好好养身，别瞎转。」放下笔，楚宣烨理所当然地吩咐，「还有你，别老赖在别人家中。又不是没有吃喝的，赖在这儿太难看了。」 最后一句是对月满楼说的。 「世子好像比我在这儿呆的时间更久，荣王府没有吃的呢？」月满楼讥讽地回敬。 「你能和爷比？这儿是媳妇家中，也就是爷的家。」楚宣烨理直气壮地说。 「我只知道这儿的房子姓萧，和世子半点儿关系也没有。论起脸皮厚，又有几个人比得上世子你？」月满楼寸步不让。 「想打架是不是？」楚宣烨暴怒。 「出去打。」月满楼性子也上来了。 「两位如果实在闲得很，出去我不拦着，反正不能在我家院子里闹。」萧堇颜更怒，说完以后，她气沖沖地扭头就走。 「媳妇，我不打。打烂了东西多不划算。」楚宣烨傻眼了，然后眼珠子一转来了主意。 「世子，别闪了舌头。月大哥不会给你药的。」萧堇颜冷笑着转身就走。 鬼才要月满楼的药！楚宣烨回头怒视月满楼。 月满楼冷静下来，既然萧堇颜发话，他就不会动手，最起码不会在萧宅这边动手。 「如果需要人手，你让人到月楼知会一声。乐器和人手全都有。」月满楼考虑最多的还是萧堇颜。 「爷等会儿就给你送几个人过来。」楚宣烨更直接，该死的月满楼敢和他抢人，美得他！ 「要人的话，我自然会去挑选。」萧堇颜答应一声，见他们都是为自己考虑，冒出来的火气一下子消散了。 楚宣烨见没有表现的机会，干脆真的走了。 「月大哥，我有一个话本，你留下来一起看看可好？」萧堇颜邀请月满楼。 月满楼脸上浮现出了开心的笑容，「好。」 戏班子的人是留下来了，萧堇颜是商人，自然想将利益最大化。 方木带来的人以中青年为主，当然新生代的孩子也掺和几个进来，倒是省了萧堇颜的心。 萧堇颜和月满楼直接来到了偏院。 偏院，果然够偏僻的，这儿种了不少的竹子，周围还有不少高大的乔木。环境十分雅致。 戏班的人就被安排在这儿，萧堇颜和月满楼推门进去的时候，看到戏班的人正忙着收拾包裹了。 「公子。」方木坐在院子里发呆，看到萧堇颜过来，立刻上前行礼。 「方班主，我这人讲究不算多。如果没有外人的时候，你们不用这么客气。我和月公子过来，是想和你、玉缙商量一下话本和曲谱。」萧堇颜说明来意。 「公子请坐。」方木一听，赶紧喊了玉缙出来。 玉缙听到外面的声音，很快就出来了。 「以后，我们不但会在泰锦楼演出，等出了名气，也会到各家大院出演。以后你们演出，我收取百分之六十的费用，剩余的银子，就算是你们的工钱和日常开销的银子，打赏的银子我也只收百分之五十。」萧堇颜将话说在前面。「日常的演出和安排，方班主负责，我不会插手。」 「多谢公子。」玉缙和方木大喜。 四成的分成好似并不多，但萧堇颜提供了话本和演出的平台，四成绝对不算少，何况大户人家和富贵的人给的赏银也多呀。 「剧本如果太单一肯定不行，我想了几齣戏你们可以挑选一下。」萧堇颜过来主要目的就是和大家商量戏本。 「公子请说。」 「《孔雀东南飞》、《哪咤闹海》、《武松打虎》、《女驸马》《窦娥冤》、《五女拜寿》……」萧堇颜将每一个人故事的梗概都说了一遍。「戏曲的本子有很多，不过贪多嚼不烂，你们还是选几个比较有特色的戏本排练一下。对了，我还会安排一些人进来，人自然还是由方班主管。只是希望班主能做到一视同仁。」 「公子放心，既然公子信任小人，小人绝对不会辜负公子的期望。」方木恭敬地说。 萧堇颜淡笑着说：「我用你自然不会怀疑你。」 于是几个人坐下来开始写戏本。 萧堇颜的胳膊不能动，方木就拿笔来记，月满楼和玉缙则带着乐师们开始练习谱调子。 「我以前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居然能和月公子一起谱调。」等萧堇颜和月满楼走后，玉缙觉得自己这一天简直如做梦一般。 「师父，有了这么好的话本，我们再也不怕没有客人了。」小鱼女也高兴得连蹦带跳。 「果然是跟对了人呀。」每一个人脸上都露出了笑意。 月满楼和萧堇颜一起从偏院出去，就直接回去了。 这样一来，中午萧家的饭桌上就剩下萧堇颜一个人。 萧堇颜一直都吃分餐，中午上的菜不少，她只是简单地吃了一些，就回去睡午觉了。 戏班子的人倒是勤勉，也有中午吃饭的时候，那边消了声音。其余时间，一直都在响个不停。 萧堇春和萧堇辰一直到傍晚时分才从二房那边回来。 回到家里，堇春立刻跑到萧堇颜这边来，叽叽喳喳地汇报了一下午的经过。 「二伯母做了狮子头，还要让我带一些回来给二哥，我带回来了四个。」他显摆。 「嗯，晚上的时候，我一定多吃两口。」萧堇颜笑着答应。 看到堇辰和堇春脸上的笑意，她觉得自己做得一切也都值了。 二房那边的欢乐并不比萧宅少，白氏虽然忙了一天，但一点儿不觉得累。她看着屋内的一切，感觉到是那么得不真实。 「以后，你们都要用心做事，堇颜他们不容易，你们也总接受她的好意。情分这东西用得多了，总有一天会消耗光了。」老爷子给二房的子孙训话。 「是，爹。我们不是忘恩负义之辈。堇颜交给我们的生意，我们自然会帮她看牢了。」萧远和严肃地听着，「而且爹不是也跟着过去，有你掌眼，看还有谁敢煳弄他们。」 老爷子沉默不语。 「咦，身上怎么多了几张纸。」忽然萧堇夜失声叫起来。 老爷子等人抬头看过去，发现他的手里拿着几张摺叠的纸张。 「又不是银子，别人还会塞给你这玩意。肯定是你自己写字，忘记取下来。」白氏笑着说。 「不是我写的，到了京城以后，我们家里哪有银子去买纸？」萧堇夜边说边打开了纸条。 看完纸条，他的脸色大变。 「怎么呢？」萧远和觉得不对劲，连忙抢过纸条。 「上面说啥呢？」老爷子狐疑地问。 「如能证实萧堇颜是女子，得纹银两千两。」萧远和轻轻地读出纸条上的字。 晴天霹雳！二房的人面面相觑。 「简直是胡说八道，堇颜明明是男子，也不知道什么人安的是什么心。」萧堇翰最先说话。 「真是可笑，居然有人怀疑颜哥哥是女孩子。」萧青梅也力挺萧堇颜。 「肯定是和堇颜不对盘的人胡闹。外面的人一直在瞎传了，鬼才会理会他们。」萧堇夜也生气了。 「外面传什么？」老爷子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外面传堇颜是个……」萧堇翰随口准备解释，萧堇夜立刻给了他一肘子，他这才立刻意识到自己差点儿说漏了嘴。 「爷爷，堇颜一个人操持那么大的家业不容易。她孤苦一个人带着堇辰和堇颜，别人只看到她现在的日子过得好，其实谁又看到她的辛劳？我们一家人，我、爹和堇翰，有三个劳力，都差点儿撑不下去。堇颜身体一直羸弱，如果不是得到世子和月公子的帮忙，她想生存下去又谈何容易。」萧堇夜是知道市面上关于楚宣烨和萧堇颜的留言，不过他、萧堇翰和萧远和回家后一直都不敢提。「有人看她生意做得红火，就想着法子败坏他们的名声，看看，现在居然找上了我们。」 「我问你们，外面传什么呢？」老爷子发火。 屋内一片寂静。知情的父子三人全都为难起来。 「你说。」老爷子指着萧远和发话。 萧远和张张嘴，为难得还是没有说出任何话来。 「外面传堇颜是兔儿爷，和世子的关系不一般。」萧堇翰急了，直接交待。 老爷子得到答案，脸色一片苍白，整个人身体都瘫了。 「爹，你别着急呀，外面的流言肯定是有人眼红堇颜生意做得好。」萧远和急得差点儿哭起来。 「别人怀疑堇颜，爷爷，你怎么也跟着相信呢？堇颜不是那种人。」萧堇夜也急了。 老爷子就是不说话。 白氏和萧青梅也愣了，好一会儿母女两个才反应过来。 白氏上去给了萧堇翰几拳，「让你胡说八道。」 第168章 攀上高枝 「我，我也是听外面的人胡说，还骂了那些人了。」萧堇翰觉得自己太冤枉了。他也不相信别人说的流言，刚才要不是老爷子逼着他说，他才不会主动说了。 「爹。」萧远和紧张地盯着老爷子，「你老别往心里去，老三教得好，堇颜又懂事，她绝对不会做出格的事情。」 「这张纸条你们打算怎么办？」老爷子忽然开口。 「要是让我抓住谁在背后使坏，非狠狠得揍他们一顿。」萧堇翰生气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你就知道打打杀杀。」萧堇夜瞪了萧堇翰一眼，「爷爷，我觉得还是将这事告诉给堇颜，堇颜身边的人手多，世子和月公子又在她的身边，也能给她出主意。如果她知道了有人在背后对他使坏，她也能树藤摸瓜找到背后的坏人。」 「对对，都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些人总是在背后使坏，是得让堇颜知道，顺便抓住那些使坏的东西。」白氏也点着头说。 「那好，明日堇夜和堇翰就到宅子去一趟。」老爷子看到大家的反应，终于满意地点点头，「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认定堇颜是姑娘，不过无论如何，我们自己是不能乱了分寸。我就怕你们禁不住诱惑，变得和堇木他们一样忘恩负义呀。」 提到萧堇木，老爷子的眼睛不由得红了。 「爷爷，我们不会学他，也不是他那样无情无义。不提堇颜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拉扯了我们一把，就是三叔三婶当年对我们的恩情，我们这一辈子都报答不了了。就算是舍掉我自己的这一条命，我也会保护堇颜他们。」萧堇夜哽咽地保证。 「爷爷，我的想法和大哥一样。别说堇颜不是姑娘，就算她真的是女孩子，又能怎么样？她始终是三叔的孩子，她照样对我们有恩情。我们二房绝对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萧堇翰也给了保证。 「爹，你该放心了吧。我们都记得老三和堇颜的好，这辈子都不会做出见钱忘义的事。」萧远和红着眼说。 「好，好，你们都不错。记住了，你们能过上好日子，都是老三和堇颜的恩情。」老爷子再一次嘱咐。 白氏等人全都严肃地答应了。 第二日，萧堇夜和萧堇翰一大早就带着纸条，到了萧宅。 「这玩意，是别人塞在你们身上？」楚宣烨捏着纸条似笑非笑地盯着萧堇夜问。 萧堇夜点点头，「说来惭愧，小人并没有察觉到有人在我的身上动过手脚。」 「行了，这件事你们就别管了。」楚宣烨笑嘻嘻地吩咐，「等会儿一起去书院吧。」 「是，世子。」萧堇夜不敢揣测他心里在想什么，只能恭敬地答应下来。 「夜哥哥、翰哥哥，一起吃饭。」堇春喊一声。 「不用了，早上的时候，我们已经在家里吃过了。」萧堇夜笑着说。 「哦。」堇春嘀咕一声，自己跑去了花厅。 萧堇颜早上吃得更少，一会儿她就出现在萧堇夜和萧堇翰前，「两位堂哥要用的书籍和笔墨纸砚，我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 她的话音一落，站在她身后的杨莹儿和王瑶就提着书包递给了他们。 这种新型的书包，萧堇夜兄弟两个见过，曾经他们对背着书包的学子们还羡慕不已了。没想到才过了不久，他们居然也拥有了这样的书包。 「堇颜，谢谢你。」萧堇夜眼圈一红。 「堂哥，命运掌握在你们自己的手中，好好用功。还有，你们又忘记了我们是一家人。」萧堇颜略带顽皮地说。 「好，不说。」萧堇夜也觉得特别不好意思。 「我去送他们到书院去，你在家里离月满楼那只笑面虎远一些。」楚宣烨一步窜到萧堇颜身边，认真叮嘱她，「而且他还是一只死不要脸的男狐狸精，你小心一些别上他的当。」 萧堇颜白了他一眼，然后又叮嘱堇春和堇辰，「你们到书院以后，别忘记和教学的夫子打招唿。」 「一群迂腐得掉渣的老头子，有什么好招唿的。」楚宣烨不高兴地嘀咕。 「世子。」萧堇颜微怒，不过转而想到楚宣烨为了堇春他们读书付出的心血，又压低了语气，「世子这样说，会带坏堇春和堇辰他们的。世子的身份特殊，别人自然不敢对世子怎么样，堇春他们的身份哪能和世子比，我可不想他们再像以前一样出什么事情。」 听她提到堇春和堇辰出事，楚宣烨不由得觉得有些理亏。当初人也是他送进去的，不过不怎么上心是真的，没想到他一个不上心，就让大胆没脑子的混蛋钻了空子。 这件事几乎成为他成长史上一个不可磨灭的污点，可恶的混蛋！楚宣烨暗自琢磨着，他时不时还要找机会将那几个小混蛋再修理一次。 「以后不会了，本世子亲自送人过去，除非有人不想活才敢惹怒他们。」楚宣烨讪笑着解释。 「二哥，你放心，我又不是那种没脑子的人，我在书院里会安分地读书，绝对不会给你惹事。」萧堇辰斜睨了楚宣烨一眼后保证。 混蛋！楚宣烨听了差点儿跳起来。别以为他听不出来，萧堇辰这小子肥了胆子，居然敢骂他没脑子！看样子这几日他的脾气太好，对这小子太好，看他嘚瑟的。 「二哥，世子哥哥是在护着我们。」堇春是向着楚宣烨的，终于让楚宣烨一颗受伤的心得到了一丝安慰。「世子哥哥，你别惹二哥生气。」 「嗯，谁惹她生气。」楚宣烨歪着脑袋看着萧堇颜，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惹她生气的是你三哥，这么大个人，一点儿好坏都不知道。」 说完，立刻心虚地直接拉着萧堇春出去了。 萧堇夜和萧堇翰见他们相处的状况，兄弟两个都感到吃惊。 他们怎么觉得楚宣烨对萧堇颜的态度十分纵容呢？ 「堂哥，走吧。」堇辰喊了一声。 萧堇夜和萧堇翰顾不得发呆，急匆匆地跟着堇辰出门了。 楚宣烨亲自送几个人去读书，排场肯定不小。 五个人加上侍卫，坐的是两辆马车。 萧堇夜和萧堇翰只知道楚宣烨给他们找了书院，却根本不知道他们去的是哪一家书院。 等马车停在皇家书院的门前，兄弟两个顿时傻眼了。 「堇辰，我们不是就在这儿读书吧？」萧堇翰拉着萧堇辰的手问。 萧堇辰点点头，「是呀，就是在这儿。」 天上掉银子了！兄弟两个再一次傻眼。 「堇春。」就在这时，一个清秀的孩子一脸欢喜地冲着他们跑过来。 人还没有到他们面前，楚宣烨却伸出一条腿直接将人给拦下来，「慢着，以后不许靠他太近。」 楚宣烨指着身边的堇春。 「世子，我没有恶意。」莫清歌急了，他连声解释，「二叔已经向萧公子认了错，上一次萧公子还让他带点心回去给我了。」 「那又怎样。」楚宣烨邪笑看着他，「爷看你不爽，就不允许你接近这小子。」 「堇春。」莫清歌见他说不通，干脆向堇春求救。 堇春的脑门皱了起来，他好为难呀。虽然说莫无心救了堇颜，不过他觉得世子说得有道理。 莫无心的脾气太坏了，鬼才知道他哪一天再发神经，以后还是远离他一些比较好。 莫清歌的那个姑姑，萧堇春也不喜欢，每一次那个女人看萧堇颜的眼神都不对劲。 对堇春来说，凡是不喜欢萧堇颜的人，全都是他的敌人，他是绝对不会那种人当朋友的。 不过，换一个角度来说，莫清歌算是个很好的朋友。他要是拒绝莫清歌，会不会让莫清歌伤心呢？ 「莫清歌。」到了书院，称唿就不是那么重要了，堇辰将堇春的纠结全都看在眼中，所以干脆决定自己出面做这个坏人，「不好意思，以后我们还是各走各的道比较好，省的以后再有什么误会。」 莫清歌是个很聪明的孩子，萧堇辰和萧堇春对他的排斥，让他心里很难受。 他虽然挺喜欢萧堇春这个朋友，不过却不会厚着脸皮硬拉着人家做朋友，「既然如此，清歌打扰了。」 说完，他给楚宣烨作揖后转身往大门走去。 萧堇春看到他落寞的背影，心里也很难受。 「清……。」他忍不住喊一声，楚宣烨眼疾手快，立刻点了他身上的哑穴。 「堇春，并不是什么人都适合做朋友。」萧堇辰低声对堇春说。 萧堇春听了，哭丧着脸微微点头。 楚宣烨这才解开他身上的穴道，「别给我和你二哥丢脸。」 说完，他居然主动拉着萧堇春往书院中走去。 这个时辰正是学子们陆续进书院的时候，能在书院中读书的人，往往都是非富即贵之人。几乎人人都认识楚宣烨，本来很多人看到楚宣烨，就恨不得绕着他走。 没想到，楚宣烨今日居然主动拉着一个小胖子的手过来，顿时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吊了起来。 书院很大，大多数人在这儿读书不是为了当官，而是为了人脉。 楚宣烨带着一个小胖子进书院的消息，在第一时间被大家人口相传到了每一个角落。 萧堇辰和萧堇春在书院里待过一段时间，有人是认识他们兄弟两个的。于是很快的，堇辰和堇春被大家列为不可得罪的人物。 楚宣烨也不说话，带着堇春他们如捉迷藏遛弯一样，乐呵呵地将书院重新认识了一遍。 堇辰明白他的意思，也没有拒绝。 一圈没有遛完，张院长就亲自过来了。 其实说起来，张院长也不愿意见到楚宣烨这个混世魔王。但他命不好，作为院长，不出来不行啊。楚宣烨为什么带着几个人在书院里乱转，还不是为了给学子们一个下马威，顺带也是给书院里先生和他这个院长来一个警告。 事情逼到头上，还能怎么着，赶紧出来笑脸迎接呗，说不定让楚宣烨满意了，他这个院长也就解脱了。 「世子。」张院长为人圆滑谨慎，他在没有揣摩出楚宣烨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之前，简直是惜字如金。 「爷送了几个人过来读书，院长看着安排吧。」楚宣烨皮笑肉不笑看着张院长。 「萧堇辰和萧堇春原本就是本学院的学子，不过是因为受伤在家养伤。现在他们身体好转，自然还是回原来的班上去读书。至于这两位，等会儿……。」 「你看着办就好，不过他们出了任何事情，爷要了你的脑袋。」楚宣烨冷笑着打断他的话。 一言不合就发飙，张院长准备好的腹稿就这样被他硬生生堵在了嗓子眼。 「世子放心，自从上一次萧堇辰他们出了事情以后，书院已经定了新规矩。凡是在书院中打架斗殴伤人者，将被踢出书院。」张院长苦笑着解释一番，「同时，皇上知道此事后，龙颜大怒，已经狠狠责罚涉事官员，又派了一些侍卫过来维持书院日常的秩序。」 「别人的事情，爷管不着，也不想管，反正这四个，他们掉了一根头髮也不行。」胡搅蛮缠是楚宣烨的拿手本领，张院长的解释对于他来说，一点儿作用也不起。 「是，等人安排下后，本官一定会叮嘱他们的夫子严管班上的学子。」既然对牛弹琴，张院长也不再费那个劲，直接给出了承诺。 「嗯，伤了人，上一次这小傢伙被伤了，书院里打算就这么算呢？」楚宣烨话锋一转。 「当然不是。为了表达书院的歉意，以后萧堇辰和萧堇春两位，在书院中读书的一切费用将前部由书院负担。」张院长立刻回答。 「爷对你们不够放心，所以又找了几个人看着，这几个人你们也得管。」楚宣烨毫不客气。 萧堇夜听得冷汗都下来了，他万万没有想到，楚宣烨私下里居然是这样的人。 怎么说了，作为京城里赫赫有名的京城三公子，以及作为荣王府的世子爷，不是应该风度翩翩、温文尔雅吗？可是眼前这位为了蝇头小利在斤斤计较的人是谁？ 更让萧堇夜兄弟两个觉得有些奔溃的是，楚宣烨对张院长不但不敬，居然还威胁上了。 「这？」张院长略一迟疑，楚宣烨立刻翻脸，「张院长很为难吗？」 「不、不，我只是想问问世子打算送几个人进来？」张院长苦笑着问。别看皇家书院名气大，实际上上面的拨款每年也很有数目的，要是楚宣烨送十个二十个人进来，他也吃不消好不好。 「这两个读书，另外还有四个侍卫。」楚宣烨白了他一眼。 「好。」张院长算了一下，四个侍卫每天书院中只提供午饭，问题不大。至于再多两个学子免费入学，也不算大问题。于是他立刻爽快地答应下来了。 「人，我是交给张院长了。」楚宣烨一边说，一边大笑着离开了。 这就走呢？萧堇夜和萧堇翰兄弟两个显然还没有适应楚宣烨办事的风格。 张院长看到留下来的萧家四兄弟和几个侍卫，只能苦笑不已了。 「跟随我来。」他无可奈何地对萧堇辰他们说。 等张院长将四个人送到各自的夫子后，终于长长地嘆口气。 而一番折腾后，就到了午时。 「堂哥，我带你们去食堂。」堇辰很快就找到萧堇夜他们。 「我正准备找你和堇春去了。」萧堇夜分到的班级不错，他十分满意。 萧堇翰也很激动，「大书院里和乡下一点儿也不同，居然还有食堂。」 「这里也有皇家子嗣读书，不过他们在内院，平常我们都见不到。」萧堇辰解释，「所以书院里就设了食堂。」 「原来如此。」萧堇翰恍然大悟。也对，总不能让皇家子嗣在外面每日去觅食。 「堂哥。」忽然萧堇春拉了一下萧堇夜。 萧堇夜疑惑地顺着他的实现看过去，他赫然发现萧堇木站在一棵大树下，正恶狠狠地盯着他们。 冤家路窄！萧堇夜和萧堇翰立刻警惕地将堇辰和堇春护在了身后。 萧堇辰却很镇定，大房的无耻，他早就见识过了。萧堇木果然是找到了大靠山，居然也到书院来读书了。 不知为什么，萧堇辰总有种感觉：萧堇木到出院来，不是纯粹地为了读书，而是为了针对他和堇春，当然现在又加上了二房两个堂哥。 萧堇木阴笑看着萧堇辰他们，就在堇辰他们认为他不会说什么的时候。萧堇木居然开口了，「还以为你们有多清高了，原来也靠上了一个兔儿爷。」 萧堇夜大怒，如果不是因为书院里不许打架，他真想上去将萧堇木狠狠揍一顿。 他有顾虑，萧堇辰身边的侍卫可没有这么多的顾虑。 萧堇木的话音一落，一个侍卫身形一闪，上去就给萧堇木几个耳光。 练武的手劲本来就大，萧堇木只是个文弱的书生，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萧堇木一下子摔倒在地上，两边的脸颊也以眼见的速度红肿起来。 「你们仗势欺人？」萧堇木悲愤地指着萧堇辰质问。 「看清楚，并不是我们动手。」萧堇夜冷笑着告诉他。 「一条疯狗而已，我们走。」已经有学子站在不远处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萧堇木可以不要脸，堇辰却不想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萧堇夜和萧堇翰更想低调做人，兄弟两个听了堇辰的话以后，马上拉着堇春走了。 萧堇木的眼睛如淬了毒一般盯着他们的背影。他这些日子在码头上被人追捧，在书院里因为他若有若无的透露，大家都猜到他背后的靠山是罗成，所以也有不少人争着和他做朋友。这么多人的示好，终于让他的虚荣心膨胀起来，也让他的警惕心降低了许多。 今天他在听人说楚宣烨高调送萧堇辰等人进去读书，所以他的火气全都被激发出来，失去理智的他才会主动出来挑衅。 看着本来和自己关系较好的同窗，此刻却躲在不远处对着他指指点点，萧堇木忽然发现，他就是个傻子。 显而易见，罗成的名气明显比不上楚宣烨。 也就是说，以后他要想在书院里好好读书，千万不能惹怒了萧堇辰他们，这个认知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人上人的美梦今天就破碎了，相比较面子，萧堇木真恨不得躲起来。 好在书院中吃饭的时间比较紧凑，很多学子看到主角萧堇辰他们走了，逐渐也跟着散了。 「别说你的靠山是罗公子，就算你的靠山是太子殿下，你见到烨世子，也得躲着点儿。你今日怎么这么冲动，居然主动挑衅他们？」等人全都走了时候，一个瘦了吧唧的公子哥终于走到了萧堇木身边。 他先四处查看了一番，在确定周围没有人的情况下，终于轻声对萧堇木说了实话。「今日那位亲自领着人过来，可见他对萧堇辰他们有多看重了。那位和萧堇颜的事情，你就更不能提了，难道你没有听说，为了萧堇颜，那位将莫家二公子都打成了重伤。莫家二公子，你知道他是谁吗？」 萧堇木板着脸不说话。 瘦猴看样子是话唠，萧堇木不说话，他就自顾自说下去，「莫家二公子的身份可不仅仅是相府二公子那么简单，他还是那位爷未来的小舅子了。当初莫家小姐和那位爷的亲事，还是先帝指定的。你还敢当面说萧堇颜是兔儿爷，你呀，胆子可真够大的。」 萧堇木嫌弃他唠叨，不过他也不傻。说话这位是京城里一位富家子弟，为了能通过他接触到罗成，才特意成了他的好友。 本来萧堇木对这种商家子弟并无好感，如果不是看在对方出手大方的面子下，他才不会和这种人相交了。不过今日发生的事情倒是让他提了一个醒。 「多谢张兄实情相告。」萧堇木忍住痛向他道谢。 「算了，你也是不知道的情况下才冲动了一些。今日你也甭到食堂吃饭了，我请你到外面去吃好的。」不愧是有钱人家的子弟，还真够大方的。「对了，萧堇颜姓萧，你也姓萧，你们不会有什么关系吧？」 这傢伙后知后觉地问。 「我们是断了亲的堂兄弟。」萧堇木没有隐瞒，他和萧堇颜之间的关系，只有有心人出去打听一番，自然能打听到，没有什么值得隐瞒的。 「后来的那两个小子呢？」瘦猴蛮有兴趣地继续追问。 「他们两个是二房的堂弟。」萧堇木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瘦猴也不生气，傻笑着领着他进了一座酒楼。 一顿海吃过后，萧堇木心中的羞辱感终于减少许多。 「我不去书院了，你自己回。」出了酒楼，萧堇木对瘦猴说。 「还是跟着罗公子好呀，想来书院就来，不想来就算。不像我们这样的……」瘦猴摇着头羡慕地看着他。 「等有空的时候，我给你引荐。」萧堇木随口一提，心里却在冷笑不已。真当他是跳板了，他和罗成的关系还没有站稳了，这小子就惦记上了，美得他！ 「那小弟在这儿多谢萧公子了。」瘦猴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行，我先走了。」萧堇木不想和他啰嗦下去，转身就走。 穷酸相！他没有看到瘦猴看着他背影的目光是那么不屑。 萧堇木走在大街上，心情终于变得舒畅一些。大街上没有人认识他，自然不知道他今日有多丢人了。 「干什么？」一个穿着布衣的男子不小心撞了他一下，萧堇木立刻大怒，将今日受的气准备撒在对方身上。 不过等他一回头，碰他的人居然不见了。 晦气！萧堇木不高兴地继续往前走。 「公子，你过来了。这是今日的帐目。」贾掌柜见到他殷勤地伺候着。 萧堇木一路上接受许多苦力的称赞，心情已经平稳很多。贾掌柜的奉承，让他更加自在起来。 「你出去忙吧，我自己查看。」 「是，公子。」贾掌柜屁颠颠出去了，顺便还给他关上了门。 哼，混帐的小子，如此认真，简直是断了他的财路呀。出了门以后，贾掌柜愤怒地回头看了一下，不行，再这样下去，他就等着喝西北风去了。他得想办法，将萧堇木一起拉下水才行。 看了一会儿，萧堇木觉得有些累，习惯性地取出身上的荷包准备数数。 「这是？」忽然，在荷包中，他看到了一个捲起的纸条。 他确定，自己并没有在荷包中放任何纸条。 萧堇木立刻打开了纸条，等看清楚纸条上的字迹后，激动地一下子站起来。 「萧堇颜居然是女人？」他惊讶地嘀咕。 到底是谁将纸条放进了他的荷包内，是谁在和他开玩笑吗？ 他仔细地想了上午所见的人和事。上午在书院里读书，见到的人自然比较多，而中午的时候，他就和张辽在一起吃了饭，然后就到码头来了。 不对，忽然他想到了街上碰撞他的人。或许纸条就是那时候进了他的荷包？ 至于幕后的人到底是谁，他还真想不出来。还有如果萧堇颜是女孩子，为什么三叔和三婶这么多年来，半个字也没有透露呢？ 这事认真想想的话，完全是透着诡异。萧堇木通过纸条，还想到了楚宣烨和月满楼为什么对萧堇颜那么好。 「如果萧堇颜是女孩子，那么楚宣烨看中她，也就说得过去了。」萧堇木自言自语，整个人都变得兴奋起来。 如果证明萧堇颜是女人的话，相府莫家会不会和楚宣烨、萧堇颜闹起来？莫无双是京城双姝之一，要是大家知道萧堇颜，这样一个开青楼的女人横刀夺爱的话，哈，肯定会有好戏看。 毕竟，萧堇颜和莫无双比较起来，完全没有可比性。萧堇颜自甘堕落，时常出入风月场所，就这一条，就足以让许多人对她憎恨。 要是莫家为此迁怒与她，荣王和王妃也迁怒与她，呵呵，他倒是要看看，那是萧堇颜到底要如何自处？ 萧堇颜只要失去楚宣烨的支持，还不是兔子的尾巴——在京城里待得长不了了。 再如果给萧堇颜安一个不是萧家的血脉，哈哈哈，一心依赖他的萧堇辰和萧堇春又会如何？ 萧堇木越想越兴奋，简直恨不得立刻将萧堇颜拖过来验明正身。 「不对。」思考了一会儿，萧堇木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现在别说萧堇颜了，就是三房和二房全都将他们大房当做敌人对待，想靠近萧堇颜他们，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要怎么样才能证明萧堇颜真实的身份呢？他陷入了沉思之中。 被楚宣烨死死盯在家中的萧堇颜这些天开心很多。方木等人的到来，让她又变得积极起来。 楚宣烨说话算数，真的给她挑选了一些清秀的小厮和丫头过来，足足有六十来个。 而且送来的小厮和丫头果真是多才多艺，舞蹈、唱腔、身段、眼神，甚至是武打的动作，全都像模像样。 萧堇颜忍不住感嘆，这样的人才要是放在现代，绝对个个都是当红新生代呀。 玉缙和小鱼女这些原本班子里的演员，承受的压力最大。 「每天都要坚持练习眼神。」萧堇颜叮嘱演员。 「是，公子。」由于卖身契就在萧堇颜手里，无论是原本的戏子，还是新加入的少年少女，全都没有一个人敢怠慢。 人手多，萧堇颜干脆将人分成了三场，她与时俱进，首先挑选了《孔雀东南飞》、《五女拜寿》、《窦娥冤》几个经典的曲目排练，至于年纪比较小的孩子，也没有让他们闲着，萧堇颜选择了一些儿童剧让他们排练。 她想好了，只要开演，就一定要一炮而红，而且还要全面开花。 在她的训导下，原来最僻静的偏院，现在反倒变成了最热闹的地方。 「公子，喝药。」紫苏将汤药递给萧堇颜。 萧堇颜对于自己的身体还是十分爱惜的，虽然她对汤药反胃，还是闭着眼一口气喝光了。 月满楼坐在她对面看着她苦大仇深的模样，忍不住轻笑起来。 －－－－－－题外话－－－－－－ 感谢［2017—05—18］438174915　投了1票（5热度） ［2017—05—18］438174915　投了1票（5热度） ［2017—05—18］wiwlz　投了1票（5热度）158**3074　打赏了188潇湘币 第169章 开门红 「伤口已经完全癒合了，这种苦药还要吃多久？」萧堇颜脸色一红，不好意思地问。 「再喝七天就可以不喝了。不过还是那句老话，即使觉得好了，半年以内，你也不能做重活。」月满楼微笑着叮嘱她。 「我能干什么重活，每天不是吃就是睡，我都觉得自己被当成猪养了。」萧堇颜嘆口气回答。楚宣烨太霸道，偏偏每次她一发火，那傢伙立刻怂了，开始嬉皮笑脸讨好她。 何况，她心里很清楚，那傢伙其实真的是为了她好。 这样一来，她倒是成了那个被吃得死死的人了。 「弹琴对于你来说，就算是重活。」月满楼的脾气更好，萧堇颜甚至都不好意思在他面前说一句重话。 「月大哥，你们都太多虑了。我没有那么傻，我才不会为了一时意气用事废了自己的胳膊。」萧堇颜也笑了起来，她算是彻底泄气了。 「你一向明白事理。」月满楼夸赞她。 萧堇颜脸色一红，想到昨天晚上，为了吃药膳的事还冲着楚宣烨发了火。当时楚宣烨那傢伙怎么说的，「胡搅蛮缠果然是女人的本色。」 对，就是这句话。 不远处，玉缙清亮婉转的唱腔传来，萧堇颜竖起耳朵听起来，然后评价，「玉缙是个好演员，无论演哪个人物，都能入木三分。他在剧本的钻研上下了不少工夫，这才是一个好演员该有的态度呀。」 演员？指的是戏子吗？剧本，应该指的是话本吧？ 月满楼发现，只要萧堇颜一激动或者兴奋起来，她就会冒出一些他听不懂的词彙来。不过，演员果然要比戏子好听多了，看得出萧堇颜对玉缙等人的一种敬重。 「公子，窦娥赴刑场时的眼神是不是应该这样？」小鱼女微笑着跑过来问。 萧堇颜仔细看了她的眼神以后，笑着点点头，「你揣摩得很好，很用心。」 「多谢公子夸奖。」小鱼女脸色一红。 「赶紧对戏，别到时上台不熟练丢了公子的脸。」玉缙大声喊她。 「谁丢了公子的脸。」小鱼女不甘示弱的嚷嚷，人却冲着他跑了过去。 萧堇颜微笑着看着他们互动，并没有掺和。 月满楼微微觉得吃惊，他的家族比较大，即使他不问世事，但大户人家对下人制定的规章制度，他多少是知道一些的。 越是地位高的人家，越是忌讳下人男女之间存在私情，而萧堇颜明明看出玉缙和小鱼女之间的关系好，却不发一言。是默许了玉缙和小鱼女之间的关系吗？ 「年轻真好。」萧堇颜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她闭上眼睛仰起头享受着秋日的阳光，整个人显得特别惬意。 月满楼见她如此开心，所有的疑惑顿时消失了。别的人向来不是他关注的重点，这样安静地和萧堇颜坐在一起的感觉真好。 「媳妇。」一道略带着酸味的叫声打断了两个人的静谧。 「世子。」萧堇颜已经懒得纠正楚宣烨对她的称唿了，对一个十分固执的傢伙讲道理，简直是一件痛苦而又不可思议的事情。她从一开始的冷脸到甩脸，再到后来的冷暴力面对，楚宣烨那傢伙还就认死理，死活都不愿意改。 最后萧堇颜干脆破罐子破摔，随他怎么叫了，这样一来，在楚宣烨看来，萧堇颜是默许了他的身份，于是叫的更起劲了。 月满楼不爱听楚宣烨发浪，不过他不是光凭义气做事的毛头小子。他在乎的是萧堇颜对待他的态度，至于楚宣烨如何发浪，他并不在意。 「没有别的事情，我就是想看看他们排练得怎么样？泰锦楼里的戏台子已经搭好，就等着他们一展身手了。」楚宣烨过来，一是为了盯紧月满楼，不让月满楼趁着他不在的时候勾引他媳妇，二来也是为了在萧堇颜面前显摆一下自己。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月满楼淡淡地开口，「他们虽然熟悉了话本，但远不到熟练的地步。而且我和堇颜昨日看过了，他们原本的戏服太差，根本上不了台面。」 楚宣烨听了，差点儿忍不住上去给他一个大耳光。哼，这傢伙肯定是故意的，故意显摆这段时间他和堇颜走得近。 哼，要不是他有要事在身，哪里轮到得着月满楼嘚瑟。 「我贊同月大哥的意见。」涉及到专业，萧堇颜的态度立刻严肃起来，「京城里有十月红、秋月双等名角。即使我们的剧团有好的平台演出，如果他们没有过硬的本领，也只会自己砸了自己的牌子。」 「公子说得好。」方木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主动过来。他用敬佩的眼神看着萧堇颜，「玉缙和小鱼女两个，作为戏班的主角，不是小人自夸，他们也算是出类拔萃。原本混不下去，很多原因是因为戏本不行，老生常谈的戏岂能吸引住客人？泰锦楼是京城里最大的茶楼，如果我们自身的本领不能过硬的话，肯定会坏了公子的招牌，也会给世子脸上抹黑。反而不如多余一些时间让他们好好练习一番。」 三比一，楚宣烨明知道大家说得都对，还是笑眯眯地白了方木一眼。他不过是想讨媳妇欢喜而已，用得着这些人叽叽歪歪吗？ 「好，一个月的时间，如果达不到要求，就甭留下了。」他邪笑着发话。 楚宣烨自认为自己不是大善人，身边从不留无用之人。在他看来，戏班这么多人，分成了好几组的人练不同的戏，又有月满楼和萧堇颜指点，如果方木等人再没有建树，那么戏班这些人也没有必要留下来了。 如果萧堇颜实在喜欢排戏的话，他大不了换一批人进来。 「世子放心，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了。」方木紧张的拱手说。 楚宣烨淡笑冷笑不语，一个月，他等着看成效就行。 「公子，二老爷过来，小人已经将他领到了前厅去。」王平过来禀报。 「二伯？」萧堇颜忽然想起，为了戏班的事情，她好像将萧远和的事情给忘记在脑后了。 「我等会儿就过去，你让人招待好他。」萧堇颜站起来说，「王平，等会儿你到二伯那边将二伯母他们接过来，中午的时候在这边吃。」 既然已经重新接受了二房和老爷子，萧堇颜就打算和二房的人重新亲近起来。 是亲人，总得过来认认门才行，老爷子和白氏都是脸皮比较薄的人，她不请他们过来，他们绝对不会主动要求过来。 这边只有堇辰和堇春跟着自己，严格说来，三个人全都算未成年人，估计老爷子他们早就在心里为他们担忧了。 「媳妇，我陪着你一起过去。」楚宣烨屁颠颠地说。 「世子，有件重要的事情需要你亲自跑一趟。」萧堇颜笑眯眯地看着他。 「嗯，一家人，那么客气干什么？」楚宣烨笑嘻嘻地回答，一副激动不已的模样。 「戏班真正出山的时候，肯定不能太寒碜了。我也不知道哪里做戏服比较好，就请世子多跑跑，找个像样的绣庄做。」萧堇颜认真地和他商量。 「找绣庄这种小事情，哪里需要我出面，丁甲……。」楚宣烨觉得萧堇颜在敷衍他，一边用「伤心欲绝」的神情看着萧堇颜，一边漫不经心吩咐丁甲。 「世子。」丁甲激动地站出来，哈哈，世子终于想到他们了。 「不不，交给别人我不放心。」萧堇颜摆摆手解释，「我画了一些图纸，虽然是戏服，不过这些戏服都是为剧中人物量身订做的衣服，所以马虎不得。」 她解释的时候，王瑶已经笑着将萧堇颜要的图纸拿了出来。 因为图纸是萧堇颜画的，楚宣烨立刻重视起来。他伸手接过图纸认真看起来，一张一张看，看得十分认真，十分仔细。 「行，交给我，交给我铺子里的绣娘做好了。我亲自走一趟，省得她们粗心坏了你的事情。」看完以后，楚宣烨的小脾气也没有了。 月满楼也不知道戏子们的服装居然是萧堇颜亲自设计，他一脸疑惑地盯着楚宣烨手里的图纸。正是他这种好奇和眼中的渴望，才让楚宣烨嘚瑟起来，觉得他在萧堇颜的心目中是不同的。否则的话，萧堇颜怎么会将做戏服这么重要的事情只对他一个人说？哈哈，该死的月满楼果然比不上他在堇颜心里的分量。 月满楼看到他幼稚的神色，马上猜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我去绣庄了，午时我回来吃饭。」楚宣烨像一个出门的丈夫一样，自然随意地叮嘱萧堇颜，一点儿没有外人的羞涩。 「我会让人准备世子的午饭。」萧堇颜淡笑答应一声。 楚宣烨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戏服的事情，你不用事事亲力亲为。」等楚宣烨走了以后，月满楼微笑着对萧堇颜说。 「别的事情全都交给了木班主。不过人们不是常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吗。剧本是我提供，我就琢磨着多做一些戏服背着，反正很多戏服都是能多次用到的。」萧堇颜淡笑着回答，「等以后演员手里有银子了，也可以自己添置戏服。」 月满楼虽然不是专职的商人，但是他手里有不少铺子，加上近年他和萧堇颜、楚宣烨之间的合作，旺铺一年能盈利多少，他很清楚。 萧堇颜对演员的小算计，并不是因为萧堇颜比较抠门，恰恰相反，这是萧堇颜对未来充满的信心。她在现代看过太多明星成功的事例，她对方木等人也给予了最大利益分成。等成功以后，玉缙等人完全靠自己的能力去添置戏服。 「月大哥，不好意思，劳烦你先照看一下，我到厨房去看看。」萧堇颜站起来笑着道歉。 「好。」月满楼微笑着点点头。 萧堇颜对他微微点点头，然后带着几个丫头一起走了。 月满楼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不减，能靠近就有机会。他和楚宣烨还是有一搏的，以他对萧堇颜的了解，萧堇颜绝对接受不了楚宣烨婚约在身。即使楚宣烨最后能解决掉莫家的亲事，又能怎么样。 莫家和荣王府的亲事是先皇所指，月满楼承认楚宣烨的确厉害。可是楚宣烨再厉害又能如何，不是他月满楼贬低萧堇颜，以萧堇颜的身份，太后和皇上绝对不会放任楚宣烨胡闹下去，就是荣王最后也未必会向着楚宣烨。 身单力薄的楚宣烨四面楚歌的状态下，难道还能为萧堇颜造反不成？ 一个人站得越高，享受得越多，相对应的付出也会越很多，亲事由不得楚宣烨。 萧堇颜带着几个丫头来到了厨房，正在厨房里忙碌的厨子和丫头看到她过来，连忙上前给她请安。 「今日家里会来重要的客人，你们多备几个菜，点心什么的也都多做一些。」萧堇颜不善厨艺，所以到厨房的机会并不多。 厨子看到她过来，就知道客人的重要性了。「公子放心，小人先安排一下，等会儿就将菜单送过去让公子过目。」 「你们看着办，人比较多，分量不能少。」萧堇颜吩咐，「过来六个人，还有世子和月公子她们。」 「是，小人明白了。」厨子恭恭敬敬地回答。 萧堇颜交待清楚后，又带着丫头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自从答应萧远和、老爷子以后，萧堇颜也不是完全就将家具的事情忘记，只不过她是将重心放在了戏班上。现代家具，她是见了不少，她本身又善于画画，右手受伤不方便，她就坚持用左手，每天晚上带着画了一些图纸，现在整理起来，也成了厚厚一叠。 萧堇颜回到房间，拿起图纸又仔细地看了一遍。看着图纸上熟悉的家具，她仿佛又回到了现代。 「公子。」紫苏端着药膳进来，轻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萧堇颜勐地回神，「又是参汤？」 「丁卯和月公子都说了，公子的身体刚刚恢復，最好是每日都不离参汤。」紫苏解释。 既然两个医术高明的都说了，萧堇颜也不啰嗦，直接端起盅一口气喝了下去。她觉得最近自己的身体体质变得好多，最起码围着家里的小湖边慢跑，她已经不会喘粗气了。 而且，她的身体也不会像原来一样感觉到冷得透骨，月满楼和丁卯都说她原本吃的药是双刃剑，停了药好好调理后，她的身体自然就会变好了。 萧堇颜刚来的时候，每天还念叨着要回去。不过经过接近两年的时间，她已经适应了现有的身份。让她丢下萧堇春和萧堇辰，她还真做不到。既然决定不走，那么她就开始惜命。 所以当她听到自己的身体好转的消息，她心里其实比谁都要高兴。 「公子，二老爷还在前厅等着了。」王瑶提醒萧堇颜一声。 萧堇颜笑着点点头，「好了，东西我已经整理好了，现在就过去。」 等她们到了前厅以后，萧远和早就面色焦急坐立不安了。 他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许多水果和点心，不过看得出，萧远和根本没有吃上一口。 「堇颜，你终于出来了。」萧远和看到萧堇颜进门，立刻焦急地站起来，口气稍稍带着一丝歉意，「二伯知道你忙，可二伯等在家里实在是焦心……」 「铺子已经准备停当，明日二伯就可以过去。二伯先看看这些图纸再说。」萧堇颜落座后，将手里的图纸递给了他。 萧远和狐疑地接过图纸认真看起来，刚看了两张，他脸上就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萧堇颜微笑看着，也不说话。 良久，萧远和才小心翼翼地放下手里的图纸，高兴地问，「堇颜，这些都是家具？」 萧堇颜点点头，「二伯能不能做出来？」 「没问题，不过你得给二伯说说这些家具的用处。」萧远和迫不及待地催促。 「没问题。」萧堇颜带着图纸过来的目的就是想和他先沟通一下。 「这种靠背的长椅子叫沙发，只要配合家居做一些软垫子放上去，就可以做得很舒服，夏季的时候则可以去掉垫子……」萧堇颜解释得很具体。 萧远和很快就入了迷。 白氏他们跟着王平进了屋，看到的就是他们认真探讨的画面。 「爷爷、二伯母、青梅妹妹。」萧堇颜见他们进来，立刻站起来招唿他们。 「堇颜，你叫我们过来是不是有啥事？」白氏淡笑着问，只是萧堇颜发现，她的笑容有些勉强，隐隐地带着一丝担忧。 「没有事，二伯母你们就不能过来吗？」萧堇颜嗔怪地反问。 「不是，你知道二伯母不会说话。」白氏讪讪地回答。 「大家都别站着，坐。」萧堇颜照顾到所有人。 「坐吧。」老爷子第一个坐下。 他一开口，萧堇颜这才发现不仅是白氏眼中带着担忧，就是老爷子脸色也很难看。 「按理说，我早该请你们过来认认门，吃顿饭了。只是因为我受伤耽搁了一些时间，今日二伯过来，我就琢磨着请你们一起过来吃个便饭。」萧堇颜解释。 「你那么忙，又受了伤，就别担心我们了。」白氏眼睛红了起来。 坐在她边上的萧青梅一直红着脸，是不是偷偷瞄一眼四周的摆设。萧堇颜猜想可能是因为她第一次到大宅子来，对一切都十分好奇的缘故。 「爷爷、二伯母，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萧堇颜冷不丁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啥事？」萧远和一听顿时愣住了，他的眼神也从图纸上收了回来，狐疑地看了看老爷子，然后又看看白氏。 「没……没……没啥事。」白氏别扭地回答。 萧堇颜微微一笑，见她不想回答，知趣的没有继续问下去。 「不是什么大事，老婆子辰时带着萧远庆上门了。」就在萧堇颜准备转移话题的时候，老爷子倒是主动开口了。 「啥？爹，娘和大哥找过来？」萧远和吃惊地站起来，「我临出门并没有看到他们。」 「当家出门后，他们就过来了。娘她……」白氏接过话茬解释，不过被老爷子白了一眼后，她立刻明明自己说错话，语气变得讪讪的，「她回来找爹，说要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 不用解释，萧远和也明白那个她指的是老印氏，顿时他的脸色难看起来，「爹，这怎么办？」 这会儿，萧远和为难极了，不是他不愿意孝敬老印氏。他实在是被老印氏吓怕了，他们好不容易遇上堇颜，生活刚刚要好转起来，老印氏一回来，肯定啥都完了。关键是，如果老印氏回来后，真的一心过日子的话，倒也罢了。 就怕她回来后，还会偏向大房，只要想到大房在逃难的路上做的那些事，萧远和就是宁愿被打死，他也不想再和大房有任何的瓜葛了。 不过作为儿子，上有老子在，亲娘找上门要和亲爹团聚，他也不能阻拦不是。 对比二房的为难，萧堇颜要显得悠哉很多。 如果老爷子真的让老印氏进门，她或许真的会收回合作的生意。在她看来，老印氏那个人，完全就是一根搅屎棍，什么事情到了老印氏的手里，都能被她给搅黄了。 「以后就当不认识好了，你不用心软，我还在了。」老爷子板着脸冷冷地说。 「是，爹。」老爷子发了话，萧远和的心情还是愉快不起来。以他对老印氏的了解，老印氏既然找上门来必然有所图，至于图什么，还不是明摆着。 他们这边和堇颜相认，他们就贴上来，还不是冲着堇颜而来。大房和老印氏不达到目的，哪里能善罢甘休？ 「爷爷，你也看看这些图纸。」既然老爷子很明确的表了态，萧堇颜的心情也就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她看众人脸上担忧的神色，笑着转移了话题。 「我看看。」老爷子点点头，伸手接过了萧远和递给他的图纸。 「爹，堇颜想出的这些家具，我从来没有见过，简直太妙了。」萧远和一边凑过脑袋，一边激动地为老爷子解说。 「妙、好！」老爷子很快就被图纸上的家具给吸引住了。 「二婶、青梅妹妹，你们在家里接别人的绣活也赚不了多少钱。我手里有个绣庄，里面剩下的各种布头比较多，正巧想开一个卖头饰的铺子，不如你们帮我照应一下。」萧堇颜也没有冷落白氏和萧青梅。 「那咋行，我和梅子又不识字，不是二伯母不愿意帮你，是根本帮不了你呀。」白氏急得直摇手。 「没有人天生就会盘帐识字，铺子是我的，我给二伯母和梅子妹妹各一成利钱。人手我也会给你们送过去，开始的时候，我会派人过去打理。你们可以跟着过去的人如何盘帐。当然偌大的一个铺子，涉及的草图交给别人，我也不会放心，还是交给你们我才会彻底安心。」萧堇颜微笑着说。 萧青梅听了激动得很不得催着白氏立刻答应下来。不过二房的规矩一直都好，她即使心里再激动，也没有做出出格的事情，只眼巴巴地盯着白氏。 「这？」白氏为难极了，萧堇颜说得情真意切，她的确很想帮萧堇颜一把，但又怕自身能力不足，别到时候没有帮到萧堇颜，反而会给萧堇颜添乱。 「堇颜，你和爷爷说实话，你二伯娘真的能帮你？」老爷子的视线从图纸上收回，皱着眉看着萧堇颜问。 萧堇颜点点头，「做头饰的布料都是我绣庄中剩下的布头，浪费掉很可惜。我当初为你们租房子的时候，就连隔壁的铺子一起租下来了，到时候只要将铺子和你们的院子打通，二伯母和青梅妹妹做事就会方便很多。如果你们觉得不便，不愿意打通铺子和院子也无碍，大不了多绕几步路。」 听了萧堇颜的解释以后，老爷子的眉头终于舒展开。原来萧堇颜早就打算好了，孩子这份人情他们领下了。 「堇颜既然开口，你们就应下吧，以后你们用心做事即可。」老爷子发话。 「堇颜，谢谢你。」白氏感激得不知道说什么。 「颜哥哥，我保证用心做事，不给你添麻烦。」萧青梅红着脸发誓。 「二伯母，你们还没有好好看过我的院子吧，不如我领着你们到处走走。」萧堇颜站起来。 「你的身体？」白氏担忧地看着她问。 「无碍，月大哥说过了，我多晒晒太阳多走走反而对身体有好处。」萧堇颜笑着回答。 「这么大的院子，要走到什么时候？」到底年纪小，萧青梅很快就变得活泼起来。 「只是随意看看。」萧堇颜微笑着回答，「走累了就回来，我们住得近，你们什么时候想过来就过来。」 「谢谢颜哥哥。」萧青梅的语气彻底轻松下来。 萧堇颜站起身给大家领路，王瑶、紫苏几个也跟在他们的身后。一路走下来，凡是路过的下人全都恭敬地萧堇颜行礼，萧堇颜也趁机介绍了老爷子等人的身份。 府里的下人都是经过王管事夫妻调教出来的，十分懂规矩，白氏等人一圈下来反倒是不好意思起来。 「家里还有戏班？」当来到一处僻静的院子外，听到里面传来的乐声，萧青梅立刻惊喜地问。 「里面是我刚建立的戏班，忘记告诉你们了，京城里最大的夜店我也有份。」萧堇颜淡笑着解释，无论是戏班还是青楼在古代都属于下九流行当，就是普通的百姓也看不上这些行当。 她之所以选择带二房的人到戏班这边来，目的也是为了试探一下二房的态度。 白氏和萧远和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老爷子脸上却带着一份悲戚，良久都没有人说话。 「堇颜，辛苦你了。是我们对不住你们兄弟几个呀。」终于，过了一会儿，萧远和开口了。 「二伯言重了，或许在别人的眼中，我干的是下九流的行当，当我不觉得有什么丢人。我一不偷二不抢三没有打家劫舍逼人为娼，我萧堇颜靠的是自己的脑子能力吃饭，赚的是堂堂正正的钱，我活得理直气壮。」萧堇颜微笑着回答，脸上没有半分难过，「不瞒大家，我在京城里赚到的第一桶金，还是靠着说书赚来的。」 「说得好，是二伯太迂腐了。」萧远和见她真的不在乎，顿时羞愧起来。 老爷子点点头，「不偷不抢赚来的钱最干净。」 「这些人唱得真好，堇颜，以后他们肯定在京城里能红起来。」 「多谢二伯母的吉言。」萧堇颜观察到二房人人眼中并没有对她的轻视，心情也更加开朗了。 中午的时候，虽然有楚宣烨和月满楼在，二房的人还是挺高兴。 怕老印氏胡闹，萧堇颜干脆留了他们吃了晚饭，多了萧堇春兄弟四人，晚上就显得更加热闹了。 接下来的日子，大家各自忙得不可开交。 萧堇颜只管戏班的事情，等她的胳膊伤口好得差不多时候，戏班的第一场演出终于启动。 「号外号外，玉堂春戏班明日在泰锦楼第一场演出……」演出的前一天，大街上到处有人在散传单。 夜店、泰和楼和泰锦楼等处的铺子柜檯上也摆满了相关的宣传单。 「萧公子写的剧本，月楼的乐师，加上世子的策划，值得一看呀。」虽然策划、剧本什么的大家看得不是太明白，但萧堇颜、月满楼和楚宣烨三人名声太过响亮，本身就是一个活招牌，接到传单的人对第二天的演出还是十分期待的。 果然到了第二天，泰锦楼还没有开铺子，门前已经有不少人排队买票了。 当然到茶楼要买票也只有楚宣烨一个人能干得出。 「准备好了没有？」后台中，萧堇颜比演员还要紧张，她一会儿看看这个容妆，一会儿又得盯着另一个人的服装，还有人在找道具对台词的，各种忙碌。 等辰时一到，第一场大戏《武松打虎》正式开始。 萧堇颜躲在后台看了一下坐檯，还不错，所有的位置都坐满了人，就连走道中都加塞了不少的凳子。 锣鼓喧天中，演员们粉墨登场，玉缙扮演的武松一亮相就获得了满堂彩。 －－－－－－题外话－－－－－－ 感谢cdw0518　投了1票（5热度） ［2017—05—19］yihentian　投了1票（5热度） ［2017—05—19］善善9087　投了1票（5热度） 第170章 别有用心 玉缙不愧是萧堇颜看中的演员，整场戏虽然几乎是他一个人主场，但他的唱腔、身手、眼神无一不到位，甚至今日的表现比往日更加出彩。这个男人仿佛天生就是为舞台而生。 萧堇颜站在后台满意地笑起来。 「公子，我好紧张呀。」小鱼女和几个年轻的女孩子笑嘻嘻地挤过来，低声说。 「不用紧张，下面坐着的人不论身份如何，还不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还得靠鼻孔喘气，靠嘴巴吃饭，他们和你们没有任何不同。只要你们发挥出往日练习时的本领，就一点儿问题都没有。」萧堇颜笑着给大家鼓劲。 「公子说得对，我们只要拿出平时的本领即可。」女孩子们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很快。 「站在这儿干什么？跟我到前台去坐下看。」楚宣烨不声不响地出现在萧堇颜的身后。 几个丫头听了笑着一闹而散。 萧堇颜顺着楚宣烨的指点，一下子看到了台子正中间的位置。 她只顾着看戏台，还真没有注意到还有空余的位置。不过这个位置极佳，最起码，她坐下后，台上的演员可以一眼看到她。 作为新演员，能看到熟悉的人肯定会心安，这么一想，萧堇颜也就不再抗拒楚宣烨的安排了。 「好，过去坐。」她轻声答应。 按理说楚宣烨和萧堇颜的名声都比较大，他们出现在众人前面，应该会引起很多人的瞩目。只是台上的戏太精彩了，完全摒弃了其他戏班拖拉的毛病，所以台下的观众的注意力达到了空前的集中。 萧堇颜和楚宣烨落座，也就边上的客人瞄了他们一眼。 小二见到他们落座，赶紧猫腰送来了点心和茶水。萧堇颜习惯性地端起杯子，却发现自己杯子里装的并不是茶水，而是杏仁牛奶，里面加了蜂蜜，喝起来带着淡淡的甜味。 台上的戏很精彩，台上的人享受得很。 一折戏结束，不少人派下人送了打赏的银子过去。 台上的演员，特别是玉缙，简直收银子收到手软。 「兔崽子，都赶上卖门票的银子了。」楚宣烨觉得当初定下的打赏分成太傻，自己这边太亏了。 萧堇颜微微一笑，低声说，「以后的服装、乐师、剧务、化妆什么的开销全都里面，他一个人也独吞不了。」 楚宣烨明了地和她对上了眼神，颇有夫唱妇随的感觉。 「多谢各位客官打赏，小人是玉堂春的班主，姓方，名方木。小人说明一声，明日下午有儿童剧，就是专门为各位小主设定的剧目，请各位客官到时过来赏光。」方木站在台上拱手对客人说明，他满面红光，剧目如他想得一般大火，想到以后生活有着落，他心里高兴极了，「下面一齣戏是《窦娥冤》，小人就不打扰各位客官的雅兴了。」 说完，他再一次作揖，在众人的掌声中下了台。 「又是一出新戏，今日有耳福了。」边上的贵妇人用手里的帕子捂住自己的嘴巴轻笑。 「可不是，萧公子、月公子和世子，全都是出类拔萃的人中之龙，瞧瞧刚才的戏，看得大家心都吊起来了。」她身边的另一位贵妇接过话茬。 萧堇颜暗笑，这一位拍马屁也算明目张胆了。如果对方那双小眼睛不时飘过来，她的话还可信一些。 「来迟了。」就在这时，月满楼过来落座。 「不来更好。」楚宣烨冷笑瞥了他一眼，满眼都是嫌弃。 月满楼不理她，侧身笑着告诉萧堇颜，「我去了夜店，将昨日你谱的曲子送了过去，明升、明澈主打。」 「等戏班稳定后，我也会过去看看。」萧堇颜不好意思地回答。 自从月满楼和楚宣烨知道她是女孩子以后，两个人就很默契地拘着她，不怎么愿意让她到夜店那边了。 因此，萧堇颜闲着无事写的曲谱几乎都是月满楼送过去，然后督促夜店的乐师排练。她这个名义上占股份最大的人倒是当了甩手掌柜。 「不用管那边，他也是拿银子的人，该着他做些事情。」楚宣烨不满地白了月满楼一眼。 月满楼本来大可以不理会他，不过他的想法和楚宣烨一样，心里也不太愿意萧堇颜到夜店去。他可以不在乎萧堇颜干什么，可这个世上的事情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有时流言蜚语伤起人也是很厉害的的杀伤力也是很大的。 他同样不想有一天萧堇颜的身份暴露以后，受到哪些流言蜚语的伤害。 就在这时台上的锣鼓声又响起，萧堇颜和月满楼的注意力很快又落在了台上了。 和天元国不同的是，现代的曲艺艺术形式很多。萧堇颜在现代虽然没有在戏曲方面发展，但她对京城和黄梅戏却情有独钟，谈不上精通，略有了解还是可以的。 台上的《窦娥冤》用得就是在天元国特有的曲调形式上加上了京剧的元素，这也算是一种尝试。没想到效果出乎意料的好，台下的观众很快就接受了，一齣戏比较长，真的是赚足了很多人的眼泪。 等戏结束，大多数的夫人小姐眼睛都是红的。 戏好，同时也带动了铺子里的生意，要茶水、点心、坚果的声音不绝于耳。 「上午的曲子就到此了。中午饭点，泰和楼有说书的专场演出，今日下午则是《马兰花》，给各位小主请安了。」方木站在台上，一脸的意气风发，再无平日的颓唐神色了。 「方班主，下次开戏在什么时候？」有人大声询问。 「三天一齣戏，泰锦楼会提前贴出告示。」方木笑着回答。 「戏少了呀。」 「对对，应该加戏。」客人纷纷叫嚷。 「各位客官，多谢大家的抬爱。小人也想为大家多演几场。不过不瞒大家说，萧公子写了不少出新戏，只是因为戏班刚成立不久，幕后还需要加紧拍戏。这样以后各位才能看更多的好戏对不对？」面对有些混乱的场面，方木始终不卑不亢。 萧堇颜坐在台下，暗自点头，不错，她果然没有看出人。方木果然能担当起班主的角色。 今日算是开门红，等茶楼里的客人陆续散去后，戏班的人终于围了过来。 「公子，打赏的银子全都在这儿了，共有……」方木拿着一个小包裹过来，准备向萧堇颜汇报。 「你和王平折算，不用事事向我汇报。」萧堇颜打断了他的话。 方木闻言，感激地看了萧堇颜一眼。 对于方木来说，萧堇颜此举无疑是对他最高的信任。客人打赏的银子，如果不是当面点清的话，别说萧堇颜这个东家，就是他都不知道具体的数目。 「主角多分。」萧堇颜提醒方木。 方木点点头，「是，小人明白。」 「到泰和楼吃饭去。」楚宣烨站起来，颇有些不耐烦。 「不用了，还是回去吃吧。」萧堇颜拒绝，她从吃药开始，吃的一直都很清淡，酒楼里的饭食的口味偏重，加上这会儿听戏的客人几乎全都涌向隔壁的酒楼用餐去，她还真嫌吵。「家里吃得比较清淡。」 「听你的。」楚宣烨笑眯眯地贴着她回答。 太黏煳人了！萧堇颜不动声色往边上移一步，楚宣烨笑着再贴。 月满楼见状，淡笑着对萧堇颜说，「我正想问问几首新曲要分给谁比较好了。」 涉及到工作方面的事情，萧堇颜的注意力立刻落在了月满楼身上，「等会儿上车再说。」 一边说着，她一边和月满楼自然地并排走在一起。 楚宣烨落后一步，冲着月满楼背影冷笑一声，一个健步也挤了过去。 「世子、公子慢走。」苗掌柜见他们往外走，连忙过去伺候。 「门票的银子，每月和说书的门票一起结算。」楚宣烨笑眯眯地吩咐。 「是，世子。」苗掌柜不敢怠慢。 「辛苦了。」萧堇颜曾经在泰锦楼做过说书人，所以她在苗掌柜面前向来很随和。不过苗掌柜在她面前却不敢大意。别说萧堇颜的身份费比往日，就冲着楚宣烨对待萧堇颜的态度，他也得恭恭敬敬的呀。 三个人到外面刚要上马车，一群骑马的人就沖了过来。 这些人领头的是一个身穿大红色长衫的男子，身后清一色年轻男子，他们身上穿得却是皂色的短衫。 马的速度很快，街上的人惊唿着躲开了。 楚宣烨和月满楼一左一右站在萧堇颜身边，将她护着，王瑶和紫苏等人脸色也严峻起来。 「荣世子，别来无恙？」没想到红衣的男子到了他们的面前，反而停了下来。 急沖的马儿被拉紧缰绳，马蹄立刻高高抬起，马儿也发出了嘶吼声。 骑在马上的红衣男子却一点儿事也没有，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楚宣烨和月满楼，满眼都是讥讽。 萧堇颜暗自惊讶，她本认为楚宣烨和楚宣祁在京城里已经够傲气，够霸气，没想到今日见到的这个年轻人居然比那两位还要霸道。这个人是谁？ 「原来月神医也在。」红衣男子讥讽地看着月满楼。 「平世子这时候回京，是随王爷一起进京述职吗？」月满楼淡淡地问。 「不错。」楚宣昊骑在马上傲气地问。 他的目光忽然落在了一言不发的萧堇颜身上，「本世子几年不回来，连阿狗阿猫在本世子面前都称大了。」 说着，他毫不预警地用手里的鞭子对着萧堇颜抽打过去。 萧堇颜大吃一惊，对马上的红衣男子厌恶至极。这个人真够混蛋的，她什么话也没有说，对方居然直接上来就要她的命，她招惹谁呢？ 丁甲等人也吃了一惊，见到对方出手，立刻准备反击，没想到楚宣烨的速度更快。 萧堇颜只觉得眼前一花，她已经被楚宣烨用左右搂在怀中，而楚宣烨另一只手里多了一把扇子，直接缠在了红衣少年的鞭子上。 「楚宣烨，人人都说你混蛋，本世子本来还不相信，今日一见，原来传言都是真的。你护着一个下贱不长眼的东西而选择和本世子对上，果然是近墨者黑呀。」红衣少年脸上布满了寒霜。 「你又算什么东西。」楚宣烨邪笑着看着他，「爷还没说你胖就喘上了，她是爷的眼珠子，既然喜欢动手，爷就断了你这一只玩意如何？」 他的话音一落，红衣少年身后的侍卫脸色顿时大变，个个一脸警惕地抽出了身上的佩剑。 哟，玩真的了。丁甲他们训练有素地分散开来。 红衣少年用力想抽出手里的鞭子，可是鞭子缠在楚宣烨的扇子上却纹丝不动。 慢慢地，他的脸色涨红了。一出手，他已经落入了下风。 「世子，算了吧。」萧堇颜轻声对楚宣烨说。 月满楼淡淡一笑，上前一步，伸出两根白皙的手指弹了一下马鞭，红衣少年立刻从马上跌落在地。 他身后的几个侍卫见状，立刻下马将他扶起来。 「月满楼，这是我和楚宣烨之间的事情，你确定趟进来？」红衣少年显得有些狼狈，兇狠地瞪着月满楼问。 「你们之间的破事，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不过平世子记住了，以后见到她躲着一些走。」月满楼淡笑着指着萧堇颜对他说，「她要是少了一根髮丝，就用世子的脑子换。」 月满楼给世人的印象一直都是温雅随和，楚宣昊绝对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当面威胁自己，一时间，他不禁愣住了。 「如果她少了一丝头髮，就拿命偿吧。」楼上，一道鹜厉的声音淡淡响起。 居然还有别的人为她出头，萧堇颜诧异地抬起头。 「有点儿意思，一个小小的贱民，竟然惊动了京城三公子，果然有点儿手段。」当楚宣昊抬头看到从窗口探出的脑袋时，心里一颤，不过嘴上还是没输。 「楚宣昊，你刚进城，怎么就惹上了他们三个？」二皇子瑞王的脑袋从窗户口探出来，大笑着问，「萧堇颜和他们三个都有生意上的来往，你看不上萧堇颜，不就等于在打他们三个人的脸嘛。」 「原来是个商户。」楚宣昊冷笑着看着萧堇颜轻蔑地嘀咕一声。 二楼的楚宣祁身体已经缩了回去，再无声响。 「今日我可请不了你吃饭，以后用空再喝几杯。」二皇子举起了手里的杯子。 「好说。」二皇子给面子，楚宣昊趁着台阶而下。今日的目的达到，他也懒得再和楚宣烨这个疯子扯。 「走。」他翻身上马再也不理楚宣烨。 他手下的人听了立刻收起了手里的武器，跟着上了马。 「驾。」楚宣昊将怒火发泄在马身上。 「爷让你走了吗？」楚宣烨邪笑着开口。 萧堇颜只见他的手指一弹，不知为什么，楚宣昊的马儿四个蹄子一软直接摔倒在地，坐在马背上的楚宣昊一下子被甩了下来。 楚宣昊身手也不错，顺势一滚，人就着巧劲站了起来。 「楚宣烨。」一身狼狈，楚宣昊满眼都是杀气，小白脸彻底变成了红脸。 「爷的耳朵很好使，不用这么大声。」楚宣烨臭屁地开口，「骂了人要道歉，平王没有教会你？子不教父之过，看样子下一次见到平王，是需要和他好好唠唠嗑了。」 「不用等下一次了。」忽然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犬子无礼在先，口无遮拦，的确是本王平时疏于管教。昊儿，还不向世子道歉。」 「父王。」楚宣昊脸色涨红，语气根本不服。 萧堇颜微微有些紧张，不过还没有到害怕的地步。她就知道，不离开京城，和楚宣烨混在一起，迟早有一天会陷入到皇家斗争之中。 与其说楚宣昊在找她的麻烦，还不如说是在找楚宣烨的麻烦了。她不过是中间的那个倒霉的导火索而已。 地位、武力值什么都不如对方，算了，她忍下这口气。呵呵，反正楚宣烨也不是吃亏的主。 「做老子的就是比崽子强，小子，多学着一些。」楚宣烨真的很欠揍，别说对方被他气得满脸涨红，就是萧堇颜听了都想给他一巴掌。 平王算起来是楚宣烨的叔叔辈的，他一个晚辈用这样的语气和长辈说话，不是欠揍是什么？ 「子不教父之过，楚宣烨，你也有脸说？父王可是你的长辈，荣王叔就是这样教你对待长辈的吗？」楚宣昊鄙夷地瞪着他问。 「别用这副口气和爷说话，爷不用老子教。你对他说了也是白说，就是到了皇帝伯伯那儿，爷也是这副口气。给银子，赶紧的别啰嗦。」楚宣烨不耐烦地催促。 「什么银子？」楚宣昊见他跑题，顿时愣住了。 「装什么傻？你以为向爷道歉，只凭几句好话就能煳弄过去？」楚宣烨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五千两银子，不给的话，今日就别想走，哪怕是闹到荣王府老子爹那儿，或者去找太后皇帝伯伯那儿，也不管用，少一个铜板也不行。」 讹人！萧堇颜惊讶地偷瞄了楚宣烨一眼。 楚宣烨察觉到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立刻献媚地冲着她挤挤眼。 「你……」 「阿烨，我们刚刚进京，身上不是太方便。能不能少些？」平王直接打断了楚宣昊的争辩，选择和楚宣烨讲价起来。 「还是平王痛快，算了。小爷我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既然你都开口了，那就少一些吧。三千两，再少的话，爷就不干了。」楚宣烨乐呵呵地一口答应。 「父王。」楚宣昊气得浑身打颤，刚进京，就吃了一个哑巴亏，让他如何在京城里立威。 「来人，拿银票。」平王淡笑着吩咐。 萧堇颜看对方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心里暗自警惕起来。以后得离这对神经病父子远一些。小的不着调，心理不健康，老的城府太深不好惹，她这根小草躲着一些总没错。 平王手下很快就将银票送上来。 「平王述职要紧，请便。」楚宣烨得了银子后，十分好说话，笑眯眯地拉着萧堇颜闪到了一边。 月满楼脚步一闪，也让出了道路。 楚宣昊还想理论几句，却被平王呵斥上了另一匹马。 「记住了，下次选马一定要选腿脚灵便的。」楚宣烨大笑冲着他背影嚷嚷一句。 楚宣昊脸色一白，刚要生气，楚宣烨已经带着萧堇颜上了马车。 「走。」平王板着脸催促他。 楚宣昊脸色难看极了，他手上一抖，马儿不禁跑了起来。 「不过如此。」二皇子看了一齣好戏，笑着对对面的楚宣祁说。 楚宣祁不语，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平王不住在京城？他好像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马车上，萧堇颜迟疑一下问。 「平王在西北有封地，平时住在封地中，只有到秋季的时候才会入京城述职，又因为西北离京城太远，皇上特赦，让他每三年进京一次。」月满楼微笑着解释。 「以后甭离那些人，西北的毒蛇到了京城里也得将牙口守好。以后无论遇上什么事情，让紫苏他们处理，你只管保护好自己即可。」楚宣烨叮嘱她。 萧堇颜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开玩笑，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掺和到皇家斗争之中去。 「公子，你回来呢？那边又闹起来了。」刚回到家中，杨树就过来就提到了二房。 「都闹腾好几天了，老爷子不让说，怕惹你生气。不过，那婆子实在不像话，多少已经影响到咱们的生意了。」杨树脸色有些焦急。 「走，过去看看。」萧堇颜略一思索，然后做出了决定。她虽然不知道老印氏打得是什么主意，不过她了解老印氏和大房。 那些人无利不起早，老印氏打定主意缠着老爷子，即使老爷子等人能狠下心不认，大房和老印氏也不会善罢甘休。 不行，她还是过去看看再说。 「世子、月大哥，你们先进去，我处理点事情就回来。」萧堇颜客气地对楚宣烨和月满楼说。 「我陪着你一起过去。」楚宣烨二话不说，直接要跟上。 「我也过去看看。」月满楼淡笑着附和。 萧堇颜也不好拒绝，点点头答应，「那就一起过去看看。」 二房租的院子离这儿并不远，几个人又是坐着马车过去的，很快，几个人就到了二房的院子。 「没天理呀，儿子不要老娘，还逼着爹娘和离，天打雷噼的玩意呀。」还没有下车，萧堇颜就听到了老印氏鬼哭狼嚎的声音。 「娘，他们不愿意养你，我养你老。」萧远庆正在劝老印氏。 萧堇颜下车一看，铺子门口站满了人，正对着白氏等人指指点点了。 白氏和萧青梅脸上一片涨红，气得根本说不出话来。 而老印氏正抓着白氏的胳膊耍赖，白氏身上的衣服都被她扯破了。 「原来是你们。」萧堇颜冷冷地开口。 「堇颜，你咋来呢？」白氏好不容易趁机甩开老印氏的胳膊，她满脸羞涩地看着萧堇颜，话还没有说几句，眼睛却红了。 「颜哥哥。」萧青梅看到她如见了亲人一般，顿时嚎啕大哭起来，好像要将心底所有的委屈全都发泄出来。 「别哭。」萧堇颜低声安慰她，目光却落在了大房一边。 「堇颜，祖母知道错了。你就原谅祖母一次吧。」老印氏看到她，脸色立刻变得更加悲戚，冲过去就想抓住萧堇颜的胳膊。 楚宣烨又怎么会让她一个疯婆子伤害萧堇颜，他冷笑一声移到了萧堇颜的身边。 老印氏吃过他的亏，楚宣烨的余威还在，她立刻收住了脚。 「娘，咱们回去吧，别闹了。我养你还不够吗？」萧远庆冲着萧堇颜抱歉地笑了一下，极其认真的劝着老印氏。 老印氏哭哭啼啼，「老来伴，老来伴，我都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还要被儿子逼着和老头子分开，还不如让我去死了。」 「二婶，你没事吧？」萧堇颜看白氏脸上的抓痕，关切地问。 「没事。」白氏捂着脸，说着说着，泪水从眼里流了出来。 「你和老二都是恶毒的玩意，怎么不去死。」老印氏如恶魔附身一般，看到一个挑水的站在边上看热闹，一转身拎起一只桶，对着白氏就泼了过去。 萧堇颜和白氏站在一块，正说着话，一时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等萧堇颜和白氏听到王瑶等人的惊唿时，萧堇颜和白氏转身想躲开已经来不及了。 晚秋的中午已经没有初秋的灼热，萧堇颜看到一大桶的水迎面扑来，心里苦笑一声。算了，就当洗了一个冷水澡了。 预期中的冷感并没有到来，萧堇颜睁开眼睛一看，丁甲和丁乙他们挡在前面，不过他们身上也没有湿，反倒是泼水的老印氏浑身上下全是水，当然站在她边上充当好人的萧远庆也没有落到好处，和老印氏一样变成了一只落汤鸡。 「你们……。」老印氏颤抖着指着丁甲等人说不出话来。 「再有下次，爷断了你的手，挖了你的眼睛。」楚宣烨笑眯眯地看着老印氏。 别看他笑得一团和气，老印氏却如中了毒一样，浑身都在打摆子晃来晃去，她实在是怕楚宣烨。 「老夫人。」萧堇颜淡淡地开口，「你说是二伯他们不要你，你不妨当着大家的面说说自己当初是如何逼着临终的三儿子发了毒誓断亲，又是如何为了大房要死要活抛弃了二伯他们。如果不是死了心，祖父又如何不认你呢？」 萧堇颜三言两语洗清了二房的名声，听到周围人对老印氏发出的唏嘘声，白氏忍不住又掉了眼泪。 「萧大伯，我爹临终的时候，给了老夫人十几亩的土地，四十多两银子以及镇上的一座大院子，而我们兄弟四人还没有她得到的多了。说是亲人，你们拿了银子以后可曾关心我们兄弟四人一丝一毫，萧大伯亏了生意借了高利贷的时候，逼着二房为你们还债，你们又可曾念过一点儿亲情？」萧堇颜冷笑看着他们，这些人别想用道德来绑架她，她还真不吃这一套。别说她是穿越而来，本身就对老印氏和大房没有一丝的好感，就算她真的是萧家的子孙，她也看不上这些人的所作所为。 「当然如果祖父还愿意接受你，我们做晚辈的肯定也不会拦着。」萧堇颜开始咄咄逼人，语气明显带着讥讽的意味，「可惜，祖父发过狠，这辈子都不会让老夫人踏进萧家的大门槛一步了。」 「你们扰乱了爷的生意，败坏了爷铺子的名声。说说看，你们准备拿多少银子补偿？」楚宣烨笑眯眯地问，一副老好人的模样，「对了，很不凑巧，爷还是这座院子的主人，爷算算呀，脏了的门板五千两银子，耽误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再加一万，至于名声的话，爷的名声很重要，十分重要，特别重要，再算……」 「谁坏了世子的名声？我们就是过来认亲的人，对，就是认亲的，别的和我们一点儿关系也没有。」老印氏一听，脸色顿时苍白，她顾不得身上还在冒寒气，拉着萧远庆就往外挤。 「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楚宣烨乐呵呵地大声说。 老印氏和萧远庆脚下一个踉跄，母子两个差点儿跌到在地。 「堇颜，我们真的只是过来认亲，既然你们不愿意再认，我们不来了就是。」萧远庆能屈能伸，很不要脸地往萧堇颜面前凑。 「敢靠近堇颜一步，爷断了你的腿和胳膊。」楚宣烨脸上的笑容变得阴狠起来。 萧远庆吓得立刻站住，「小人不过去，求世子绕过小人这一次，我们真的没有这么多银子。」 「行，爷看在堇颜的面子上，这一次就饶过你们，不过你们记住了，如果你们再没事找过来，爷这笔帐还会继续和你们算。」楚宣烨乐呵呵地回答。 「谢世子爷。」萧远庆得了话，连忙扶着老印氏小跑着往外挤。 「我的水，两文钱，你们赔了再走。」拿着水桶的人嚷嚷，不让他们走。 萧远庆脸色一红，赶紧掏了几个铜板塞给挑水的人，然后跑走了。 「堇颜，今天的事情多亏了你们。」白氏红着眼睛过来道谢。 「二伯母，如果再有什么事情，你就让婢女回宅子那边说一声。」萧堇颜嘆口气说，「生意你先别管了，进去好好收拾一下吧。」 －－－－－－题外话－－－－－－ 推荐好友半月寒新文：古月，美貌惊人的书香小姐，娶到她可以夫贵家荣的预言，让她成为整个江城男人趋之若鹜的女人。 楚亦凡，高冷腹黑的豪门少爷，嫁给他的女人活不过三十岁的传闻，让他成为整个江城女人避之不及的男人。 然而，预言、传闻都超出了预料。 一场车祸，让两个本不相干的人，为了各自的目的上演了，一场又一场精彩绝伦的婚姻游戏。 到底是谁先沉沦在婚姻的游戏中，谁先成为了谁的目的…… 感谢沈晓文sxw　送了1颗钻石 第171章 贺寿 「那今日二婶就不留你们了。」白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不好意思地说。 「自家人，不用这么客气。」萧堇颜淡笑着说，「青梅妹妹，吓着了吧？」 「我不怕，有颜哥哥在了。」萧青梅红着脸羞涩地回答。 「你过来。」眼看着众人都要散去，楚宣烨忽然指着挑水的人说话。 挑水工不明白楚宣烨为什么独独留下了他，他吓得脸色一片苍白，走过来的时候，腿儿都在打颤。 虽然他不知道楚宣烨的身份，但楚宣烨身上的那份气质就足以让他胆战心惊的，加上丁甲等人正站在一旁虎视眈眈，挑水工直觉感到自己要倒霉了。 「爷，小人只是要两文钱水钱，并没有多要，是他们自己多给了三文。小人这就退回来。」挑水工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摸出三文钱。 围观的人看到有热闹可观，又有大胆地留下来。 丁甲冷笑着开口，「你们是不是都不想要眼睛、耳朵呢？也不打听打听，爷是什么人？」 「爷是什么人？」楚宣烨阴阳怪气地开口问。 丁甲脸色一白，坏菜了，他怎么得意忘形，忘记了萧堇颜还在这儿了。他一转身，满脸笑容开口，「主子是荣王府玉树临风，绝世无双的风流倜傥、风度翩翩世子爷呀。」 荣王府的世子爷？这条街上住着的大多数都是大小官员的家眷和下人，众人一听，天啦，原来这人就是京城第一霸。得了，大家赶紧散吧。 生怕被楚宣烨抓住，众人一闹而散。 挑水工差点儿哭起来，他今日是招谁惹谁了。他只是想赚几个劳力钱，咋就惹上了世子爷？ 「爷问你，你这两桶水是打算送到哪里去？」楚宣烨踱步走过去问。 萧堇颜一听，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古代没有自来水，吃水是个老大难的事情。有钱人家往往会打水井，不过普通人家就没有这份幸运了，大多都是僱人挑水吃。 一担水几文钱而已，稍微富裕一些的家庭绝对不会自个挑水，于是这种情况下，挑水工就应运而生了。 眼前这位挑水工挑着水，按理说，这一点儿是很正常的事情。但经过楚宣烨一提醒，萧堇颜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她给二房租的院子，坐落在东街上。当初她看中的就是东街的治安比较好。这儿住着的大多数都是官宦人家，当然也有商户，不过商户人家不算多。 非富即贵的人家岂能没有自己的水井？就连二伯母这一处的院子里，厨房和前院都有两口水井了，就更别提周围都是大户人家了。 挑水工挑着水过来真的有些不正常！ 「你别怕，我们不是要你的银子。只要你如实地回答我们的问题，这些银子就是你的了。」月满楼掏出了一颗银豆子。 挑水工一担水也不过赚到三文钱，哪里见过这样的银豆子？他的眼睛立刻直了。 「公子尽管问，小人一定老老实实回答，绝对不敢煳弄几位爷。」挑水工战战兢兢地开口。 「爷问你，你这担水是谁家要的？你打算送到哪里去？为什么留在这儿看热闹？」楚宣烨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挑水工一愣，他没想到楚宣烨问的问题会如此简单。 「说话。」丁甲大声呵斥。 挑水工一哆嗦，立刻恭敬地回答，「回几位爷的话，小人说出来，你们或许不信。这担水还真是无主的，有人塞了三十个铜板给小人，让小人每日过来看热闹。不过每一次过来，是一定要挑着水放一边的，最后这水小人可以直接带回家去。」 「这么说，你一直每天都站在这儿看热闹？」月满楼追问。 「不是，哪有这样的好事？本来小人也以为有人拿小人穷开心。不过吩咐小人的人当面是先付了工钱的，所以小人就照着办了。只有月初几日和这两天才有人吩咐小人这么做而已。」挑水工小心翼翼地回答，生怕说错一个字挨揍。 「你知道给你工钱的人是谁吗？」月满楼继续问。 「不知，每一次来的人都带着帷帽，小人从来没有见过那个人的脸面。」挑水工摇头回答。 「好了，银子拿走吧。」月满楼将银豆给了挑水工。 挑水工满心欢喜地接过银豆，却不敢起身，因为楚宣烨还没有开口了。 「还不走？想留下吃饭吗？」丁甲吓唬他。 「小人这就走。」挑水工飞快的爬起来，到了担子面前将水分在两个桶里，然后挑着走了。 「咋呢？」白氏看萧堇颜的脸色难看，不由得担心起来。 「没事，二伯母，我们回去了。」萧堇颜淡笑着回答，用笑容掩饰过去了。 「回去吃饭，饿了吧？」楚宣烨笑眯眯地看着萧堇颜问。 「还好。」萧堇颜点点头。 三个人上了马车以后，白氏和萧青梅这才进了院子。 「盯紧了那边。」马车离开一段距离后，楚宣烨才懒洋洋地吩咐外面的人。 「世子是怀疑大房今日所作所为是在故意针对我？」萧堇颜正色问，「世子是想通过大房的手找出幕后指使的人？」 「不是怀疑，是一定。」月满楼淡笑着解释，「上一次刺杀你的人，一拨我们已经找到了是谁主使，另一波隐藏得却够深。他们居然连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可见那些杀手是被人培养的死士。」 死士？萧堇颜听过这个名次，死士都是大家族网罗孤儿，从他们小时候开始训练。这种人不出手倒也罢，只要他们出手，往往不是目标死亡，反过来就是他们自己死掉。死士，一生只忠于自己的主子，绝对不会出卖他们身后的主人。 「爷上一次抓了一个玩意回去，不过那玩意倒是算得上一条汉子，只剩一口气居然都没有招供。爷倒是好了奇，是什么玩意才培养了这些破玩意。」楚宣烨笑眯眯地看着萧堇颜说，等着萧堇颜表扬他几句。 萧堇颜的心思没有放在他的身上，「他们当初也挑唆了二伯一家，看样子他们也对大房的人许诺了好处。」 「全都不是什么好玩意。」楚宣烨耻笑，「不过后来爷用了一点儿手段，抓到的那个终于没有扛住交代了。」 「世子应该没有抓到人。」月满楼抓住时机拆他的台。 楚宣烨不满地白了他一眼，然后又往萧堇颜身边挤了挤，「那些玩意想和爷玩猫捉老鼠，爷闲着也是闲着，就和他们好好玩玩。临死的那个玩意招供，他从三岁就在一个山谷中训练，爷的人到了那儿，却发现那儿一切都被烧毁了，啥玩意也没有。不过，你放心，他们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既然熘达出来，爷就让他们有去无回。」 月满楼没有说话，他知道楚宣烨并没有说谎。 别说楚宣烨对萧堇颜的事情十分重视，就是他也不敢有半分怠慢。 他用自己的手段也找到了楚宣烨所说的山谷，行程上慢了楚宣烨几天，得出的结果和楚宣烨说得差不离。 暗处的敌人是老手，而且还是一个老谋深算、诡计多端的老手。 敌人既然露头，被抓是迟早的时候，至于什么时候落网，却是个问题。 反正，他月满楼是绝对不会再让萧堇颜遇上任何危险，敌人？无论对方多么厉害，出来一个，他保管让对方死透透了。 「大房的人贪婪不假，这一次他们没有达到目的，心里肯定难受死了。不过被世子警告过后，我想他们也不会主动再来招惹我，因为他们暂时并不缺银子。」萧堇颜分析。 「不用担心，长公主的公子而已，如果你看他们不顺眼，爷灭了他们就是。」楚宣烨笑眯眯地递给她一块点心，一边霸气地宣布。 「他们不招惹我，我才懒得管他们了。」萧堇颜苦笑着回答。虽然说楚宣烨的提议很容易让人动心，罗成什么的，她根本没有招惹好不好，至于罗成对她有而已，估计一大半的原因是因为当初她下了罗敷郡主的面子。 贵人的心思她猜不透，也不想猜。她现在只想平平安安地活着，将两个弟弟养好了就好。至于躲在楚宣烨和月满楼的羽翼下显得窝囊一些，又怎么样？别人不是她，没有处在她的位置，根本不会了解她的心思。 楚宣烨见她兴趣不大，笑着岔开了话题，「饿了吧？午饭一定要多吃一些。瞧你，半年的时间，身上一点儿肉也没有长。」 说着说着，这傢伙的语气就变得哀怨起来。 媳妇长不胖怎么破，外人见了，会不会说他不会养媳妇？堇颜不愿意招惹罗成那傢伙，不代表他就会放过。他可是很记仇的人，不过目前先让罗成那混蛋好过几天再说。 「我的体质就是这样，倒是白吃了那么些好东西。」说到身体，萧堇颜也有些不好意思。楚宣烨一直将她当做猪在喂，说真话，要是换了别人，早就被楚宣烨餵成大胖子。但是到了她这儿，还就奇了怪。无论她吃多少，身上就是一点儿肉都不长。 「你原来的身体太虚，亏损很多。吃的都是补气血的食物，又怎么会胖。」月满楼淡笑解释。 「月大哥，我觉得身体在好转。」萧堇颜感激地对月满楼说。如果说楚宣烨是在吃的方面对她下功夫，那么月满楼在药材上对她也是毫不吝啬，这份人情她一直记在心里了。 「如果感觉到身体有变化，你对我说。」月满楼迟疑一下开口。 「嗯？」楚宣烨狐疑地看了月满楼一眼，对萧堇颜的身体，他一向是放在了最重要的位置。 「堇颜从小的药，限制了她身体上的发育，让人看不出她真实的身份。她已经停药半年时间了，吃了我给她开的调养身体的药，她的身体以后会像正常的女孩子一样。」月满楼不好解释得更详细，只捡了重点提醒萧堇颜。 发育？萧堇颜的脑子一热。 这个问题她倒是忘记了。如果不是月满楼提醒，她都忘记最近自己的胸发胀变大了。 「不用担心，你的身份迟早要被人发现。你以后是我的媳妇，你总不能穿着男装和我成亲吧？」楚宣烨笑眯眯地劝她。 这话还不如不说了，萧堇颜气唿唿地瞪了他一眼。 「当然，要是你喜欢穿男装成亲，我也不介意。」楚宣烨被她一瞪，「弱弱」地退一步。 神经病！萧堇颜再也不想搭理他。 马车一停下，萧堇颜就气唿唿地跳下了车，理都没有理楚宣烨。 从另一辆下车的王瑶等人一看萧堇颜怒气沖沖的模样，就知道楚宣烨又在欺负萧堇颜了。 丁甲几个倒是很高兴，他们巴不得楚宣烨在萧堇颜面前硬气一些了。说实在话，平时他们看到楚宣烨在萧堇颜面前献媚的模样，心里不知道有多心酸了。 「德行，一丘之貉。」王瑶恶狠狠地瞪了丁甲一眼。 丁甲不甘示弱瞪了回去，哼，小丫头片子，和萧堇颜的关系不清不楚的，居然还敢瞪他。 两个人你不让我，我不让你，进了宅子以后，如斗鸡一般，相互瞪着眼睛，一直到花厅前，才消停了。 「公子、世子、月公子，饭食都准备好了，要上菜吗？」杨莹儿一直负责屋里，看到萧堇颜回来，她高兴地迎上前询问。 「上菜。」忙了一上午，萧堇颜是真的饿了。 楚宣烨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饿坏了，「赶紧的，动作快一些。」 丫头被他一催，动作更加麻利起来了。不大一会儿，桌子上就摆满了各种饭食。 萧堇颜这边的食材，都是楚宣烨吩咐泰和楼每日送过来的，因此食材的种类很多，也很新鲜。 堇春他们去了学堂，饭桌上只有他们三人。 「多吃一些。」楚宣烨顾不上自己，一直忙着给萧堇颜夹菜。 月满楼见状，心里发酸，不过他看到萧堇颜是真的饿坏了，倒是没有捣乱。 一碗的米饭下肚，萧堇颜终于吃饱了。她舒服的长吁一口气，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她的肚子很容易就饿了，饭量也在逐渐增。 害得她都在担心，以后是不是能吃三碗饭，吃穷了家底。 「不用担忧，等过了这一阵，你的饭量就会稳定下来。」月满楼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再想什么，笑着解释一句。 「能吃才好，不怕，吃得再多，我也能养得起。」楚宣烨则深情款款地表明自己有能力养活媳妇。 萧堇颜根本不爱搭理他，「忽然吃得这么多，有点儿小小的担心而已。」 楚宣烨觉得个人被冷落，心里发酸，又狠狠地瞪了月满楼一眼。 「世子，查清楚了。」楚宣烨还没有放下饭碗，丁丙就一脸兴奋地出现在花厅内。 「嗯？」楚宣烨推开饭碗，放下筷子。 杨莹儿见主子都吃完了，又让候着的丫头进来，一起将桌子上收拾干净了。 「果然和世子猜测的一样，那边是接了别人的条子才故意闹事，为的就是引萧公子过去。他们现在闹起来，说……」说到这儿，丁丙用古怪的眼神看了萧堇颜一眼。 「再吞吞吐吐，爷就拨了你的舌头。」楚宣烨笑呵呵地说。 丁丙一看他脸上挂上了假笑，立刻吓得一个激灵，「他们说萧公子有可能是女人，否则也不会勾得世子丢了魂似的。」 抱着视死如归的精神，丁丙终于将话说完了。说完以后，他都快要哭了，其实他怕主子发怒，还故意隐瞒了大房那边一段话。人家原话是这样说的：「萧堇颜肯定是狐媚子，如果她不是女人，怎么会媚术，将世子爷勾得魂都没有，没看到世子爷为了她连相府如花似玉的小姐都弃了。不仅如此，就是天下第一神医的月满楼被她勾的连家都不回了。如果萧堇颜不是女人，她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原话太难听，打死丁丙也不敢在楚宣烨面前说。 「爷的魂愿意被她勾，这些人真是咸吃萝蔔淡操心。」说完，转脸笑眯眯地看着萧堇颜。 丁丙…… 敢情他担心半天，暗自斟酌半天，原来全是瞎操心。 「那边还有人盯着，萧堇木和老婆子还在嘀咕，希望幕后的人还能继续联络上他们。」丁丙好不容易汇报完毕。 「嗯，继续盯着。」楚宣烨乐呵呵地说，心情很不错。 「幕后之人心思缜密，既然递了条子，他必然派人盯上了萧堇木。今日老婆子失手以后，想必那人不会再出现了。」月满楼淡淡地说。 「不出来也得盯着，老婆子鬼心思多着了。要不是看在堇颜的面前，爷真想割了他们的脑袋。」楚宣烨声音冷了下来。 坐在一旁的萧堇颜很想说，得，世子爷，你千万不用看着她的面子上，最好将大房一窝端了才好了。 不过想到萧远鹏临终前的模样，萧堇颜的心还是软了下来。算了，就当报答萧远鹏多年的养育之恩了。 在老印氏的字典中从来没有恩情这个词，她绝对没有想到她能活得自在，完全是因为萧堇颜顾念萧远鹏恩情而放过她。 今日她吃了亏，还失去得到银子的机会，简直比挖了她的心肝还要难受。「该死的小贱人，和她娘一样的贱，满脑子都是狐媚伎俩，天打雷噼的玩意。」 还没有确定萧堇颜真实的身份，老印氏已经一口咬定萧堇颜就是女孩子。 「老三家就是坏，生了女儿还藏着掖着的，又不是生的儿子全死绝了。」印氏更是阴狠，直接将三房的人全都咒骂了一通。 萧堇木有些厌烦地看了指天骂地的婆媳两个，他现在的身份是读书人，印氏和老印氏还带着乡下婆子的陋习，如果让同窗学友或者他手下的人看到了，他还有什么脸面出去混。 不过有一点儿印氏说对了，他也想不通三房夫妻两个为什么将萧堇颜当做儿子养？而且现在为什么还有人愿意出银子，让他们去证实萧堇颜是否是女人？ 难道萧堇颜不是三叔和三婶生的？萧堇木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说通，三房为什么将萧堇颜当做男孩子养，为什么现在有人追究萧堇颜的身份。 哈哈哈，天无绝人之路呀。如果萧堇颜是女人的话，那么她现在所做的一切，足以让人将她淹没在口水中了。 一个良家女子居然跑去开青楼，萧堇颜简直是自寻死路。要是萧堇颜的身份暴露了，就算楚宣烨和月满楼帮着她又能如何，悠悠众口，谁能堵得住？ 不过，他不能乱了方寸。 不得不说，萧堇木到了京城以后，思维缜密了很多。他知道如果萧堇颜的身份是他暴露出去的，到时候他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楚宣烨和月满楼或许阻止不了百姓对萧堇颜的评判，却会将所有的仇恨算在他的头上。 他萧堇木才慢慢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绝对不能因为一时之气断了自己的后路。 只是好不容易得到机会，让他放过萧堇颜，那也是不可能的。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 「好了，别要吵了。既然楚宣烨和月满楼已经插手此事，你们就不要轻举妄动了。」看到老印氏和印氏还在嚷嚷，萧堇木不耐烦的呵斥。 「就这样便宜那个狐狸精，我这心里难受。」印氏本来就是见不得别人好的人，她在萧堇颜手里又吃过亏，再看到萧堇颜现在生活得那么好，心里早就不平衡了。 「娘，如果你想害死我们一大家，你就去闹。」萧堇木冷冷地说。 「儿子的话，你认真听着。」萧远庆要比印氏聪明多了，萧堇木一开口，他就听出什么意思了。 不错，三房的几个侄子的确很烦人，让他恨不得打死那几个。不过对于现在自己过得日子，他才不会因为萧堇颜和萧堇风葬送掉了。 现在他们住得好，吃得好，两个儿子进了书院，每个月还有银子可拿，多好。 这种日子简直就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谁也不能破坏他的好日子，所以他对印氏用的完全是呵斥的语气，「以楚宣烨和月满楼的身份，谁敢去触他们的霉头。他们现在被萧堇颜勾得魂都没有了，你要是造谣生事，让流言蜚语满天飞的话，他们绝对会杀了我们一家。」 印氏一听，顿时打了一个寒颤。 上一次楚宣烨将他们送进牢中，已经让她对楚宣烨产生了强烈的恐惧感。她只要一想到楚宣烨那张人神共愤的笑脸，她的腿肚子就开始打颤。 「我说啥了，我啥都没有说。」印氏心虚地嚷嚷。 「大哥，萧堇颜真的是女人？」萧青莲不甘心地问。 自从接到那张纸条，她和萧青禾心里对萧堇颜就嫉妒死了。如果说原来她们不喜欢萧堇颜，那么现在她们就恨不得萧堇颜死了才好了。凭什么萧堇颜那样的病秧子，世子爷和天下第一神医都围着萧堇颜转。 她们姐妹比起萧堇颜，从样貌上讲要强多了。 萧堇颜肯定是在青楼里跟着那些坏女人学了狐媚之术。 「我估摸八成是真的，否则的话，谁会花闲钱找人证实她的身份。」老印氏气唿唿地回答了她的问话，「不过你们可不许到处多嘴，坏了你哥哥的大事。世子和那个月什么的都不是好惹的，简直是恶鬼一般。你们要是管不住自己，真的闹出事情，我可饶不了你们。」 老印氏平时虽然比较偏向大房这边，但在她的心目中，萧堇木和萧堇辉才是她真正比较在乎的人。至于萧青禾和萧青莲，则是顺带上的。 「知道了，祖母。」萧青莲不甘心地答应一声。 萧青禾没有说话，她只是若有所思地站在了边上皱着眉头。 「今日我可能要回来晚一些，你们晚上不用等我吃饭了。」萧堇木见印氏和老印氏都消停了，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相公，你又要到哪里去？」梅氏怯生生地问。 「啥玩意，男人的事情，你一个妇道人家瞎掺和什么。」老印氏逮着机会开始骂人。疼孙子没错，至于孙媳妇，那是外人，老印氏骂得理直气壮。 「娘说得没错，我儿为这个家天天操碎了心，你整天闲着无事还叽叽咕咕，再没有眼色，老娘让我儿休了你。」印氏帮腔。 「相公。」梅氏差点儿掉眼泪。她什么时候闲着，这么一大家的人，里里外外全靠她一个人操劳。每天洗衣做饭打扫，一天忙下来，她的腰都直不起来。 「怎么，说你几句也不行。」印氏更生气了，翻了天，儿媳妇居然敢在她面前耍横。 「好了，都别吵，我要到公子那儿报帐。」萧堇木心烦气躁，觉得家中没有一个人能给他省心的人。「娘、青禾、青莲，你们也别整天坐着，帮她搭把手。」 梅氏听他向着自己，感激地看了萧堇木一眼。 「好了，家里的事情你别操心。赶紧办正事去。」萧远庆催促他。 萧堇木听了这才气唿唿地走了。 「娘，我洗衣服去。」梅氏想到公公和老印氏换下的衣服，赶紧忙去了。 「当家的……」印氏不服气地还想骂梅氏。 「堇木在外面也是有脸面的人，要是将她折腾狠了，别人会怎么看他？」萧远庆指着印氏低声呵斥，「你们也是的，都是大姑娘了。也好好学学中馈，以后有你们的大哥操持，还能给你们找差的人家吗？」 萧青莲和萧青禾见战火烧到了自己身上，全都沉默不语。哼，她们才不要做家务了，手要是变粗糙了怎么办？ 「爹，我们知道了。」姐妹两个阳奉阴违的事没少做，当下异口同声地答应了萧远庆。 萧远庆也就是随便说她们两句，见女儿听话，也就没有再啰嗦。 戏班的红火比萧堇颜预期得好要好，黄梅戏和儿童剧虽然是新剧种，却很快就获得了民众的认可。 「公子，有大户人家下帖子，请我们上门演出，要不要接？」半个月以后，大户人家给戏班下的帖子已经超出了十来张。 方木拿不定主意，直接找到了萧堇颜商量。 「接。」楚宣烨笑着说，「不过，人家得看好了。」 「先等等，还是抽出空认真排练新戏才行。」萧堇颜却不愿意。 到大户人家唱台戏几乎是所有戏班的荣耀，这代表着人家对戏班的认可。萧堇颜也不排斥戏班出去演出，毕竟跟着时代潮流走，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不过萧堇颜和楚宣烨的看法一致，并不想方木随意接台戏。选择名声显赫的人家，也会确定了戏班的分量。 第一场戏，绝对要选择一户过得去的人家。 「是，小人明白了，等再排几齣新戏后，再拿帖子给公子过目。」方木心里有了主意。 「不用担心，京城里那些官宦人家，过不了几日就会找上门来。」楚宣烨笑眯眯地告诉萧堇颜。 楚宣烨可不好意思告诉萧堇颜，戏班如此红火，却没有官宦人家找上门来，是因为人人都在惧怕他这位世子爷。 戏班在挑人，京城里有人在惦记着戏班。 「姐姐，常言说冤家宜解不宜结。既然无心救下了萧堇颜，世子又和萧堇颜走得近。如果再闹下去，只会让世子对相府更加厌烦。」相府内，谢清荷正笑着劝说谢落，「不瞒姐姐说，我也找人打听过了，世子和月满楼对萧堇颜好，并不是外面传的那样不堪。萧堇颜很会赚钱，别说世子和月满楼对她上心，就连祁世子对她也与众不同了。那个火锅店听说也是萧堇颜的想法。」 「话是这么说，可是世子他对无双……。」谢落不待见萧堇颜。她只要一想到楚宣烨对待莫无双的冷漠无情，只要想到楚宣烨是因为萧堇颜才和无双闹僵了，她的心情就好不起来。 「世子什么样性子，姐姐还能不知道。」谢清荷嘆口气说，「说实话，我也看不惯萧堇颜。只是你们再将萧堇颜记恨上，无疑也是将世子往外推。还不如借老夫人寿宴，将萧堇颜和戏班请过来，也算是缓和一下两方的关系。」 －－－－－－题外话－－－－－－ 感谢weixin1da848a4bc　投了1票（5热度） ［2017—05—21］weixin86b3de57ff　投了1票（5热度） ［2017—05—21］漫长等待中　投了1票（5热度） ［2017—05—21］lean1022　投了1票（5热度） 第172章 疑惑重重 「如果萧堇颜到莫家来的话，你让无双如何自处？」谢落坚决不同意。 「姐姐，萧堇颜是男人，都说外面只是谣传。世子任性贪玩一些，他不过是借萧堇颜，故意气你们。难不成你们真的愿意放弃无双和世子的亲事？」谢清荷不死心，她见谢落顽固不化，语气也沖了起来。 「别说了，反正我是不会同意的。」涉及到女儿，谢落十分固执。 「娘，将玉满堂请来吧。女儿不会多心，姨母说得对，世子只是贪玩任性了一些，如果女儿再和他扭着来，他对女儿只会更加厌烦。」就在这时，莫无双的声音插了进来。 「无双。」谢落看到最近变得瘦削的莫无双，心疼极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女儿当然明白自个在说什么。莫家和荣王府的亲事是先帝所指，世子就算对女儿不满意，这门亲事也断不了。以后世子绝对不会对女儿独宠，所以就算他喜欢萧堇颜又能如何？」莫无双嘴里说不在乎，但微微发红的眼睛还是出卖了她心底最真实的想法。「何况外面的传言都是假的，我又何必庸人自扰了。」 一句庸人自扰，莫无双说得讽刺之极。 她可不就是一个庸人，本以为她能看得透想得开，可是没有人知道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的心有多痛，心里对萧堇颜就有多恨。哪怕萧堇颜再无辜，她只要一想到萧宅门口，楚宣烨对萧堇颜的维护，楚宣烨看着萧堇颜眼中流露出的情意，她就痛得几乎不能唿吸。 她渴望见到楚宣烨，哪怕楚宣烨不喜欢她，厌恶她，她全都可以不在乎。只要能让她留在楚宣烨的身边，她愿意答应一切，放弃一切。 所以，她不断告诉自己，不能和萧堇颜计较、闹翻，更不能对萧堇颜出手。否则的话，她和楚宣烨之间再无可能了。 她莫无双是最了解楚宣烨的人，当日楚宣烨对她所说的话，绝对不是一时之气。 不过楚宣烨想抛开她，永远都不可能！ 楚宣烨不是喜欢萧堇颜吗，那好她就成全他们。当然这种成全，绝对不是她退出。 她要拉拢萧堇颜，只要萧堇颜向着她，楚宣烨就没有办法。而且她不怕萧堇颜会翻她头上去。楚宣烨再喜欢萧堇颜，萧堇颜再有能耐也罢，有一点儿楚宣烨和萧堇颜两个人永远都做不到，那就是萧堇颜是男人，根本生不了孩子。 没有孩子是他们的硬伤，只要她莫无双嫁进荣王府，她将是荣王府独一无二的女主人。或许萧堇颜的存在也是好事，最起码萧堇颜帮她拴住了楚宣烨的心，以后楚宣烨身边除去她一个女人，再无其他的妾。 「娘，顺便给萧堇颜也下一张帖子吧。」莫无双的态度忽然坚定起来。 「无双。」谢落还是不忍心。 「娘，玉满堂是京城里最好的戏班。祖母六十的寿辰马虎不得。」莫无双眼睛很清澈。 「姐姐，看看，无双都比你想得明白。」谢清荷心疼地看了莫无双一眼，然后继续劝说谢落。 「好吧，我问问相爷的意思。」谢落嘆口气，终于松了口。 谢清荷听了后，心里也偷偷松了一口气。 以她对谢落和相爷的了解，请玉满堂和萧堇颜上门来，几乎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好了，来了半日，我也得回去了。」解决了心头的一件大事情，谢清荷终于可以放心地回去了。 「姨母费心了。」莫无双客气地向她道谢。 「傻孩子，尽说傻话。」谢清荷拍拍她的手带着怜惜说。「姨母没有你母亲这样好命，身边一直没有一个贴心的女儿，姨母可是一直将你当作亲女儿看待。」 不知为什么，莫无双听了她的话，眼睛一红，鼻子一酸，又差点儿掉了眼泪。「姨母对无双的好，无双一直记着了。」 她们情义深深，将一旁的谢落倒是冷落了。 谢落也没有多想，她看到谢清荷对莫无双好，反而感动不已。 送走了谢清荷以后，谢落还有些不放心，「你们都出去。」 为了和莫无双说几句贴心的话，她直接将屋子里的下人全都赶出去了。 「你和娘说实话，你真的要请萧堇颜过来？」谢落怜惜地看着她问。 莫无双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她扑进谢落的怀里哭起来，「娘，女儿心里好苦呀。」 「既然如此难过，娘就不让玉满堂和萧堇颜过来。」谢落看她哭，忍不住跟着也哭起来。 「不，娘，你这一次一定要请玉满堂和萧堇颜过来。」莫无双止住泪水，坚定地说，「娘，我刚刚不是在开玩笑。女儿无用，心里总是放不下世子，让外人笑话了爹娘和莫家，女儿愧疚呀。」 「娘只有你一个女儿，你从小身体就弱，你就是娘的命根子，娘又怎么会怨你呢？我们只希望你能过得好，过得开心，其余你不用担忧。只是世子他实在不能算是你的良人，你爹和娘是在为你担忧呀。」母女两个难得有机会说一些贴己的话，谢落趁机将心里的忧患全都说了出来。 「娘，世子不是你想得那样无用。他是真正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变成现在这样，也是被形势所逼而已。」莫无双即使被楚宣烨伤了多次，还是极力维护楚宣烨。 「这话以后万万不可在外人面前说。」谢落的脸色剧变，「女孩子家只管相夫教子，不管他事懂不懂？」 莫无双点点头，「娘，这话女儿只会在你的面前提一提，别处我是万万不会说的。世子是男人，他的身份註定以后他的身边不会只有女儿一人，与其和别的女人挣，还不如随了世子的意思，让萧堇颜跟着他。萧堇颜不会生孩子，以后女儿也不会为琐碎的事情犯愁。」 莫无双的语气带着绝望和痛苦，不过眼神却很清明。 谢落惊讶地看着莫无双，她忽然看不明白自己这个女儿了。在谢落的心目中，莫无双其实还是小时候那个天真可爱，懂事乖巧的小姑娘。 今日莫无双说的话，完全打破了她心中美好的形象。什么时候，她天真无暇的女儿也会算计人，知道为自己争取利益呢？ 「娘，你是不是觉得女儿可恶无耻？」莫无双又哭了起来，「你帮帮女儿，女儿要是失去世子，还不如一头撞死在柱子上了。我也知道丢人，可是我的心由不得自己，娘，我好难受好痛苦呀。」 谢落的泪珠一滴滴地往下掉，一时之间心里乱的很。 「帮帮我，娘。」莫无双的哭声越来越大，最后变得有些声嘶力竭的感觉。 「好，娘帮你。」谢落心疼极了，她泪眼婆娑地看着莫无双，心里感觉有一把钝刀在慢慢地割她的心头肉，她的思绪和冷静全都飞走了，「娘答应你。」 站在屋外的丫头婆子听到莫无双的哭声，一个个也都红了眼睛。 莫无心最近很烦躁，没有了楚宣烨的骚扰，他的生活又变得清闲起来。 除去太子差人叫他过去喝了几次酒以后，他几乎就缩在自己的院子里。今日，他出来走走，却不想在花厅的小院外听到了莫无双的哭声。 莫无双的哭声如魔咒一般在他的脑子里翻腾，刺激得他恨不得冲进花厅内去一探究竟。 可是随即他想到了江南那边传来的消息，他的脚步一下子停住了。 在心里的谜团没有彻底揭开，他为难极了。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莫无双，该如何和莫无双自处。 更让他愧疚的是，一个多月来，他心里想的最多的居然不是一直疼爱的莫无双，而是那个他一直仇恨不已的萧堇颜。 自从在萧堇颜身上看到了那块玉佩以后，他满脑子都是萧堇颜的影子。萧堇颜冷漠的模样、生气的模样、担心他的模样，还有萧堇颜受伤无助的样子，在他的心中居然是那样的清晰。 即使心里想念萧堇颜，他也忍住没有再去找萧堇颜一次。和对待莫无双的态度一样，在没有弄清楚萧堇颜身上的秘密，他同样不知道该如何和萧堇颜相处。 院内的哭声终于渐渐地变小了，莫无心轻轻嘆口气，转身往自己的院子去了。 「大哥。」等他回到院子里，他看到莫无尘正在他的房间内。 「你们出去守在门口，没有吩咐，不允许任何人进来。」莫无尘冷声吩咐身边的小厮。 莫家子弟身边的小厮都是精心挑选的，往往是和主子一起长大。因此主僕之间的感情也非同一般。 小厮听到吩咐，立刻出去守在了门口。 「大哥，是不是打听出新的消息？」莫无心焦急地问。再得不出结果，他感觉自己都撑不下去了。 「萧远鹏夫妻生下萧堇颜那一年，萧远鹏本来是准备进京赶考，他们夫妻先去寺院还愿，路上牛车翻了，萧夫人才提前生下了孩子。」莫无尘慢条斯理地说。 「大哥，这些我都知道。那个孩子就是萧堇颜，可是这和玉佩又有什么关系呢？」莫无心的性子又急了起来。 「我让人找到了当初给萧堇颜洗三的稳婆后人。」莫无尘接着说，「那稳婆的儿媳妇想起，稳婆从萧家回来的时候曾经嘀咕，没见过给孩子洗三，孩子身上还穿着衣服的。」 「那有什么好奇怪的，萧家夫妇想隐瞒萧堇颜女子的身份，当然不愿意让稳婆知道萧堇颜是女孩子了。」莫无心不以为然地回答，「我就想知道洗三的时候，萧堇颜身上可曾有那块玉佩？」 「稳婆并没有提到玉佩的时候。」莫无尘的声音忽然有些哽咽，「她无意中曾经提到过，萧家用来包裹萧堇颜的小花被不是普通的料子，她还纳闷，萧家本不富裕怎么捨得花大银子去做那么好的被子。」 「小被子还能找到吗？」莫无心焦急地问，转而又说，「或许萧远鹏夫妇早就准备也说不定。」 这话没有多少说服力，莫无心说完以后，自己都不相信。 江南传来的消息说了，萧家本来就是农户，根本没有多少银子。萧远鹏的夫人姚氏也只是一个小商贩的女儿，一个如此普通的人家岂能在不必要的物件上下花费太多。再说了，萧堇颜出生时，正是萧远鹏忙着进京赶考的时候，那种情况下，萧家肯定是能省一个铜板就省一个铜板了。 「更可疑的是，萧堇颜出生以后，萧远鹏居然放弃了进京科考。为了这件事，萧家老婆子差点儿将他们夫妻给吃了，也是因为这件事，老婆子对三房有了隔阂，从那以后，老婆子特别厌恶萧堇颜，觉得萧堇颜是灾星害了她儿子。」莫无尘轻轻地解释，「更诡异的是，三房隔了几年时间，竟然慢慢地购买了不少的田地，还在镇子上买了两间院子和一间铺子，要知道萧堇颜的身体羸弱，一年到头几乎都在吃药，他们又是如何攒下那么多银子？」 莫无心听了以后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萧家的藉口是什么？」 「姚家留下的遗产。」莫无尘回答。 这个藉口或许能煳弄别人，但莫无心和莫无尘都是聪慧的人，又不是不问世事的纨绔之弟。萧远鹏夫妻说出的藉口只能煳弄一些普通人，如果仔细推敲的话，根本站不住脚。 「十几年前，就在姚氏翻车的路上，曾经有一辆马车经过，后面有追兵，那马车直接翻入了山崖。」莫无尘继续说。 「可曾有人亲眼见到？」莫无心激动的额头上冒出了汗珠。 「一个樵夫下山的时候看到，因为害怕，他在山上躲着，亲眼看到后面追赶的人下了马顺着山崖下去了，后来还看到听到下面有人对山下的人嚷嚷，说马车里三个都死了，没有见到啥东西。」莫无尘解释，「最后他因为害怕，特意饶了山路从另一条道下去了，还到衙门报了案。」 「马车里是什么人？」莫无心追问。 「一男一女还有一个婴儿。从他们身上穿着看，应该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莫无尘的眼神变得十分幽深。 「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莫无心觉得自己陷入了胡同中，明明是莫家的玉佩，竟然出现在萧堇颜的身上。玉佩代表着身份，母亲曾经说过，无双一出生就戴上了玉佩。可是后来玉佩居然不见了，再后来一查，原来是母亲房里的一个丫头偷了玉佩卖了。 这件事当时闹得挺大的，莫家派人到处寻找玉佩都没有着落，最后气得只能将丫头髮卖了。此事也就变得不了了之了。 因此现在莫无双身上佩戴的玉佩，和他们兄弟佩戴的成色并不一样。 「有必要再查母亲院子里的人。」莫无尘冷声说，「不易打草惊蛇。」 「母亲当初还在月子里，不如问问祖母。」莫无心提议。 「先别和祖母说。」莫无尘拦着，「如果萧堇颜身上的那块玉佩只是侥倖得到，如果漏了口风，反而坏了大家的情义。」 莫无心想到自己目前对待莫无双的态度，心有戚戚然地点点头。 玉佩的事情，要尽快查清楚才行，否则的话，他都快被自己内心的不安折磨死了。 谢落答应莫无双的请求以后，自己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发了一阵呆。 「怎么呢？」相爷一进屋子，就看到了她忧伤的模样，于是上前担忧地问。 「相公回来呢？」谢落被惊醒以后，站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情？」莫相关心地问。他和谢落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两个人的感情一直很好。莫家最近出了不少事，谢落的情绪受到了很大的影响，所以相爷十分担心她。 「府里一切安好，能出什么事情。」谢落打起精神回答，顿了顿，她又用询问的口吻问，「母亲六十岁的寿辰快要到了，我知道相公不愿意大操大办。可是亲近的亲戚和好友总得请几个人过来热闹一番。我想还得请戏班过来唱几齣戏，最近府里出了这么多事情，热闹热闹也能去了霉运。」 「这事你看着办就好。」请戏班属于内宅的事情，相爷并不打算多过问。 谢落迟疑一下继续说，「京城里最近最受大家喜欢的就是玉满堂了，既然要请，不如就请了他们过来。」 她这番话有点儿试探的意思。 莫相对京城里的戏班并不关心，他向来只对谢落放心。谢落想请谁家戏班，他都没有意见。「那就请他们过来。」 「玉满堂是世子、月满楼和萧堇颜合伙开的戏班。」谢落轻声说，有些试探的意味。 她知道莫相对萧堇颜的印象一直很好，如果不是涉及到自家儿女，她应该也是喜欢萧堇颜这样的人才吧。 「萧堇颜？」果然相爷在听到萧堇颜的名字时，情绪有了变化。 「既然和荣王府的亲事断不了，总不能这样耗着。外面的传言越来越难听，这样下去对无双也不好。固然清者自清，但如果我们一直沉默下去，受到伤害的还是无双。」谢落轻声解释，「毕竟无心也救了萧堇颜一命，如果她能过来，外面的谣言慢慢地也会自动消散了。」 「你这样做也好，不过还是和娘先说明一声。」相爷沉思片刻，就答应了。 谢落点点头。 三天过后，相府的请帖果然放在了萧堇颜的面前。 「不去。」楚宣烨看到帖子干脆利索地拦着她。 「公子，除去相府的帖子外，平王府也送了帖子过来，这两家无论哪一家都不好推掉呀。」方木为难地看着萧堇颜说明。 玉满堂现在名声大振，本来这是好事，但随之也有许多烦恼。萧堇颜吩咐过，如果戏班外出的话，必须找名声显赫的人家。 本来他还发愁，找来的各府分量都不够。现在倒好，有分量的倒是主动找上门来了，可是两家都得罪不起，他十分为难。 「去，告诉平王那只老乌龟，爷不愿意接他的帖子。」楚宣烨将桌子上的帖子直接扔给了丁甲。 丁丙接过帖子一熘烟地跑了，萧堇颜甚至都没来得及说一句话。 「莫家的帖子接了吧。」萧堇颜想了一会儿，终于下了决心。 她想了很多，相府邀请玉满堂去演出倒也能说得过去，毕竟戏班不是她萧堇颜的一个人。但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莫家居然会单独给她下了一张请柬。 对，不是帖子，而是一张很特别的请柬。 莫家这样做，很好地表明了他们的态度。不管对方出于什么目的，既然他们主动示好，冲着莫无心救了她一命的前提下，她也不能拒绝莫家，必须到莫家走一趟。 「理会不相干的人做什么。」楚宣烨嘀嘀咕咕有些不高兴。 「世子想怎么样，和我自然无关。但我肯定是要过去的。」萧堇颜严肃地表明自己的态度。 她不但要去，而且还不能空着手去。 带什么贺礼去莫家比较好呢？萧堇颜觉得这事得从长计议。 楚宣烨见萧堇颜不搭理自己，心里酸得要死。 「你们下去。」他冷声吩咐屋子里的下人。 丁甲他们老实听他的吩咐，转身出去了。 王瑶和杨莹儿却只听萧堇颜的吩咐，萧堇颜不开口，两个丫头就如没有听到一般，依旧像两根竹竿似的站在萧堇颜身后。 楚宣烨忽然冲着两个丫头龇牙一笑。 丁甲和丁乙见了，立刻冲进来，一伸手将王瑶和杨莹儿抓住了。 杨莹儿不会武功，如小鸡仔一般就被带了出去。王瑶却像一个小辣椒似的，直接和丁甲干上了。 丁甲心眼多，一边接招，一边将王瑶带出了屋内。 丁丁立刻忠心地将门关上了。 屋内只剩下萧堇颜和楚宣烨两个人。 「干什么？」萧堇颜看楚宣烨如恶狼一般盯着自己，立刻紧张起来。 楚宣烨龇牙一乐，「虽然爷比较在乎你，愿意和你夫唱妇随。可是有外人在的时候，你就不能给爷一点儿面子吗？」 萧堇颜一听他自称爷，就明白楚宣烨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世子真会说笑，我什么时候敢不给世子的面子。」 楚宣烨最讨厌她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他不禁想起荣王传授他的秘籍：要想抓住女人的心，就得死不要脸，处处主动，直到让女人在床上服了你。 他冷不丁抓住萧堇颜，然后一低头，嘴唇就落在了萧堇颜的嘴唇上。 萧堇颜的眼睛一下睁圆了。 这是他们第二次如此亲密，与第一次的意外不同，这一次，萧堇颜脑子是十分清醒。 「楚……」她想大叫起来。 楚宣烨却不给她机会，本来这个吻是带着惩罚性质的。哼，谁让萧堇颜不顾及他的颜面，非要去莫府。她不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可是当感受到嘴唇的柔软时，楚宣烨自己却先沦陷了。 他微微闭上眼睛，抱着萧堇颜的嘴唇啃起来。 是的，他没有经验，只能抱着啃。不过男女之间，很多事情往往是无师自通，不大一会儿，楚宣烨就学会了如何掌控，吻技也忽然暴涨了。 萧堇颜本来很愤怒，她气楚宣烨对她的不尊重，也气楚宣烨对她的霸道。可是随着楚宣烨的动情，她浑身也变得软了下来。 好长一会儿，萧堇颜才满脸通红地推开楚宣烨，然后用眼睛瞪着他。 楚宣烨看到她带着情迷氤氲的眼神后，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音，「以后还得多练习才行，下一次我一定会做得更好。」 流氓！萧堇颜气得不愿意搭理他。 她勐地拉开房门，气沖沖地往外走。 「阿颜。」楚宣烨见她真的生气，连忙追了出去。 门外打的正热闹的人，见状立刻收手。当王瑶看到萧堇颜红肿的双唇时，立刻明白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恶狠狠地瞪了楚宣烨一眼。 楚宣烨立刻对她翻了一个白眼。 生勐呀！丁甲等人佩服地看着楚宣烨。 萧堇颜又羞又怒，直接回了书房，然后让王平守着门口。 楚宣烨过来，王平马上面无表情拦在了他的面前。 楚宣烨本来不想搭理王平，他可以容忍萧堇颜对他做任何事，不代表王瑶王平可以在他面前放肆。 不过他转而一想，萧堇颜正在气头上，他还是暂且退避三舍，等萧堇颜消了气他再出现好了。 萧堇颜一个人坐在书房内，觉得满脸喷火，烧得她心里都在发慌。 楚宣烨在外面和王平的对持，她听得很清楚，人坐在椅子上却不想动。 她需要静一静，该死的楚宣烨打破了她心底的宁静。萧堇颜很清楚，刚才楚宣烨亲吻她的时候，她其实动情了。 怎么办？怎么破？她心底一片茫然。 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做，萧堇颜干脆一直躲在了书房内。整整三天的时间，楚宣烨都没有见到她的影子。 「你对她做了什么？」月满楼同样也没有见到萧堇颜，第三天他干脆堵住了楚宣烨。 「什么叫爷对她做了什么？明明是她嫌你天天过来吃白食，一点儿自知之明都没有。」楚宣烨笑眯眯地回敬。 月满楼知道他脸皮厚，而且满嘴胡说八道。再问下去，自己根本问不出什么。于是干脆直接到书房那边去找萧堇颜了。 楚宣烨才不会让他有机会单独去见萧堇颜了。 两个人如斗鸡一般，很快到了书房的门口。 王瑶见到楚宣烨过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月满楼心里更加疑惑起来，他确定楚宣烨私下里肯定做了什么让萧堇颜生气的事情。不过萧家的下人嘴角很严，他根本问不出。至于楚宣烨的人，他更问不出什么了。 「堇颜在里面已经三天了，能否让她出来说话？」月满楼轻声问。 王瑶为难地看了王平一眼。 王平轻轻对她点点头，主子一个人缩在屋内，他和王瑶其实也很担心。 王瑶推开门进了书房，很快的书房的门又重新打开，王瑶一个人出来恭敬地说，「公子请月公子进去。」 「多谢。」月满楼拱手道谢，楚宣烨一下子窜进了书房内。 王瑶气得直跺脚，丁甲等人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月满楼动作也很快，跟在楚宣烨的身后也进了屋子里。 屋内，萧堇颜坐在桌子旁正聚精会神地提着笔画画，楚宣烨满脸笑容站在她的身侧。画面十分和谐，根本看不到萧堇颜生气的迹象。 月满楼深吸一口气，淡笑着开口，「一直在画画吗？」 「莫家送了请柬过来，老夫人过寿，我也不知道送什么贺礼比较好。想了好久，才决定送张字画过去。」萧堇颜略带羞涩地回答。 月满走她左边，认真欣赏桌子上的字画。和往常的百寿图不同，这一幅画是一只仙鹤叼着仙桃越过千山万水。 仙鹤向来代表着长寿和吉祥，月满楼笑着说，「莫老夫人一定会喜欢这幅字画。」 「后天就要带到相府去，不知道来不来得及裱起来？」萧堇颜有些遗憾地说。 相府不是普通的家庭，她本来就没有能拿得出手的贵重物品去贺寿。送去字画，也是逼不得已的选择，如果再带着草图过去，就更难看了。 「交给我好了，后日一定不会耽搁你。」月满楼淡笑着说。 「谢谢月大哥。」萧堇颜向他道谢。 楚宣烨冷眼看着月满楼对萧堇颜献殷勤，不知送了多少白眼给月满楼。 月满楼根本不在意他，接过萧堇颜的字画后，就笑着告辞了。至于萧堇颜为什么缩在书房三天，他很聪明地一字没有提。 「王瑶，我们到戏班那边瞧瞧去。」萧堇颜像没有见到楚宣烨一般，直接吩咐一旁守着的王瑶。 「是，公子。」王瑶很高兴看到楚宣烨在萧堇颜面前吃瘪，哼，居然敢占主子的便宜，活该！ 「堇颜。」楚宣烨见她还不愿意搭理自己，连忙厚着脸皮主动到萧堇颜面前刷存在感。 萧堇颜不理他，直接带着王瑶往外走，楚宣烨立刻乐呵呵跟上。 丁甲他们站在门外，见他如小狗一般乐呵呵被萧堇颜主僕甩在后面，个个顿时为楚宣烨抱打不平起来。 －－－－－－题外话－－－－－－ 感谢fm贞85　投了1票（5热度） ［2017—05—22］weixin6bdd77aba1　投了1票（5热度）沈晓文sxw　送了1颗钻石 第173章 马脚 「萧公子，世子这两日为了你茶饭不思，都饿瘦了。」丁甲上前笑眯眯地为主子说好话。 「你是说公子苛待世子，小气没有招待好世子吗？那你们回荣王府呀，咱们萧家门户小，养不起你们这些大佛。」丁甲只说了一句。王瑶逮着他却噼噼啪啪说了一大堆。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说的果然没有错。」丁乙不服气，过去帮腔。 「你娘养你的时候，还没有嫌弃你难养了。」萧堇颜幽幽地开口。 王瑶得意地笑，主子厉害呀，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就能噎死对方。 「回去各领二十大板。」楚宣烨抓住讨好美人的机会。 萧堇颜看也不看他们主僕，带着王瑶王平继续往前走。 「爷。」丁甲、丁乙一脸沮丧看着楚宣烨。 「没用的傢伙，说什么女人和小人难养。爷都没有嫌弃你们难养了。」楚宣烨邪笑着白了他们一眼，追萧堇颜去了。 「完了。」丁甲愁眉苦脸地开口，「拍马屁拍到了马蹄上了。」 「赶紧跟上，省得惹主子更加生气。」丁乙比丁甲还要后悔，早就知道世子在萧堇颜面前像一只纸老虎，自己怎么还嘴贱去讥讽萧堇颜身边的丫头。 吃一堑长一智呀！ 就这样，又是一连两天，萧堇颜完全是将楚宣烨当了一个透明人看待。 「世子，天太晚，我要休息了。」看着赖在自己床上不走的楚宣烨，萧堇颜觉得自己的耐心都快被他消磨光了。 「世子，要是莫小姐知道你的行径，又得将过错算在了我家主子头上了。」王瑶说得更加不客气。 「你不生气，我就走。」楚宣烨耍赖。 他暗自琢磨着，回去后一定要让老子好好补偿他一番，出的是什么馊主意，害得这么多天，堇颜都不爱搭理他。 「我不生气，世子，你可以走了。」萧堇颜没好气地说。 「说好不生气，不许耍赖。」楚宣烨狡诈地看着她再确认一番。 「世子，明日，我自己去相府。」萧堇颜有气无力地申明，「我累了，如果你再不走的话，我只能到堇春的屋子里挤挤了。」 「我走就是，堇春已经长大了，你不能再和他挤。」楚宣烨才不希望萧堇颜和别的男人关系比他还要亲密，哪怕萧堇春是堇颜的弟弟也不行，「七岁不同席。」 「堇春虚岁才六岁。」萧堇颜没好气地反驳。 「六岁也不行，他是男人。」楚宣烨对这件事十分坚持。 萧堇颜不爱搭理他，她是真的累了。这两天开始的时候，她的确在和楚宣烨赌气，后来为了莫老夫人的贺礼，她耗费了不少的心神。白天还要检查戏班排练的情况，几天来，她感觉十分疲乏。 楚宣烨察觉到她语气不对，仔细一看，果然发现她面露倦色，于是立刻收起玩笑的态度，一个翻身从床上跳下来，「整天就知道忙，累坏了身体，还是你自个遭罪，我也跟着心疼。」 「多谢世子。」萧堇颜见他终于起来，又打了一个哈欠。 「早点儿休息，晚上再也不许熬夜了。」楚宣烨担心地叮嘱她。 萧堇颜点点头。 「你们都好好伺候她，别让她熬夜再累坏了身体。」楚宣烨又冷声吩咐杨莹儿等人。 「是，世子爷。」紫苏和枯夏立刻答应一声。 王瑶和杨莹儿对他不服气，不过两个丫头也知道分寸，明白楚宣烨也是为了萧堇颜好，于是也跟着点头答应了。 「好好休息，我回去了。」楚宣烨柔声和萧堇颜打招唿。 萧堇颜身体乏力，微闭着眼睛点点头。 楚宣烨又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后，才出了她的房门。 王瑶她们见萧堇颜的确没有精气神，连忙分工，打水、整理床铺。深秋的天气到了晚上还是比较冷的，萧堇颜也不敢频繁地洗澡，她只是简单洗漱过后，就脱了衣服倒在床上。 由于她的身体偏寒，王瑶在她的被窝中放了两个汤婆子，萧堇颜进了被窝以后，双脚立刻感觉到暖暖烘烘的。 热被窝很舒服，萧堇颜很快就进入了梦想。 等她第二清晨起床后，外面天色已经大亮。 「公子，醒来呢？奴婢给你打来水。」杨莹儿动作麻利地将床帘用钩子勾起来。 萧堇颜不喜欢别人动她的私人物品，所以她起床穿衣向来喜欢自己来。不过前些日子，由于她右肩受伤，行动不便，只能接受丫头们的帮忙了。 这会儿王瑶就主动过来要帮忙。 「我自己来就好，肩膀已经好了。」萧堇颜接过衣服，慢慢地穿戴好。 王瑶知道她的性子，也不勉强她，只是在边上不时帮她将衣服递过去。 穿戴洗漱过后，萧堇颜来到花厅一看，堇辰他们已经吃完饭去学堂了。花厅内已经收拾完，楚宣烨正一个人坐在花厅内笑眯眯地瞪着他。 「堇颜，过来坐。」一见到萧堇颜，楚宣烨立刻殷勤站在起来将身边的凳子拖开，并且热情地招唿她。 经过几天时间的冷战，萧堇颜心里的火气已经消失不少，不过她并没有坐到楚宣烨的身边，而是选择坐到了他的对面。 「多吃一些。」楚宣烨一头热，一会儿夹了一个小包子给萧堇颜，一会儿又给萧堇颜夹菜。 他如此热情，反倒让萧堇颜过意不去了。 「世子，我吃好了，你赶紧吃吧，一会儿饭就冷了。」她边说边放下手里的饭碗。 「好。」一句简简单单关心的话，却让楚宣烨欣喜若狂。 他端着碗，傻乎乎一边看着萧堇颜笑，一边优雅地吃起来。 萧堇颜看着他，心微微一动。她并不是一个冷心冷肺的人，楚宣烨对她的好，她看得很清楚。 情到深处的时候，她也会想不管楚宣烨的身份，两个人琴瑟和鸣，像一对真正的情侣一样相处。可是等她冷静下来的时候，她心里又有一道过不去的坎，这道坎就是莫无双。 她不想做小三，哪怕楚宣烨不喜欢莫无双，只要一天他没有解除掉和莫无双的婚约，萧堇颜都觉得自己无法真正从内心接受他。 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久了，连她自己都觉得受不了了。 「世子，我去准备一下，等会儿就不和世子一起过去了。」萧堇颜淡笑着说明。她脸上的笑容十分勉强，想到莫无双和楚宣烨的关系，萧堇颜心里不仅觉得尴尬，还有些心痛。 「嗯。」楚宣烨听了，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 萧堇颜对他有情，他能感受到，否则的话，萧堇颜也不会任由他胡闹。楚宣烨在市井和宫廷中都能混得开的人，萧堇颜的心结，他哪里看不出。 萧堇颜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花厅。 「堇颜。」忽然身后的楚宣烨大声叫了她。 「嗯？」萧堇颜扭头疑惑地看着他。 「如果你找到了亲身父母，你愿意接受他们吗？」楚宣烨笑眯眯地看着她问。 「世子是不是已经找到了他们？」萧堇颜反应最直接。 「我只是好奇问问而已。」楚宣烨脸上还是吊儿郎当的笑意。 「既然世子好奇，那么我不妨告诉世子。不管他们当初有什么原因放弃了我，现在我都不会再认回去。抛弃了就是抛弃，不是任何东西可以弥补的。」萧堇颜淡淡地回答，「我现在过得很好，有安稳的家，有两个懂事可爱的弟弟，还没有人管着我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我又何必给自己找不自在。」 「或许他们也是被人矇骗了，并不是真的不喜欢你。」楚宣烨不忍心看她难过。 即使楚宣烨心胸再开阔，他到底还是古人。萧堇颜脸上淡淡的笑容，在他看来，那代表着伤心。 「被人矇骗又如何，作为父母，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又岂能谈上爱。」萧堇颜笑容深了一些，「好了，世子，你问的我都回答了，我走了。」 说完，萧堇颜迈开步子匆匆地走了。 楚宣烨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出了院子以后，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 堇颜既然不愿意接受，事情好像有些棘手了。 不过，他实在不想再见到那个噁心的女人怎么办？ 他不知道的是，萧堇颜走出院子以后，脸上的笑容同样消失不见了。 萧堇颜不傻，相反还很聪明。 楚宣烨不会无缘无故地说这番话，他肯定是私底下查找到了什么线索。或许，此刻楚宣烨已经清楚她的亲身父母到底是谁了。 刚才萧堇颜对楚宣烨说的也是肺腑之言，她不是在开玩笑，是真的不愿意接受什么亲身父母。 既然当初放弃了，不如永不相见。 古代对女人很苛刻，如果她女子的身份曝光的话，还不知道会掀起多大的风浪了。亲人就能接受她的做法？而且如果认了父母，堇辰和堇春怎么办？ 再说了，她又不是真正的原主，父母什么的她一点儿也不想认，心里更没有半分认同感。 对，还是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最好了。 想到这儿，萧堇颜的脚步顿时变得轻松起来。 莫家在京城内绝对算是世家，即使相府不愿意大张旗鼓地去办寿宴。这一日莫家门口还是宾客如云。 萧堇颜到的时候，骡车都没有地方停，只能停在了离相府远一些的巷子口。 因为第一次接受外面的台戏，所以戏班全体人马一清早就到相府了。萧堇颜没有和楚宣烨过来，出门的时候却遇上了月满楼，所以两个人干脆结伴一起过来了。 「等会儿我得去看看戏班。」萧堇颜低声对月满楼说。 月满楼微笑着回应，「我跟你一起过去。」 严格说起来，戏班也属于月满楼，所以萧堇颜对他的提议并没有拒绝。 「月公子、萧公子。」莫府的管家亲自在二道门迎客。 在这儿，也是客人送上贺礼的地方。 按理说，萧堇颜的出身低，莫府管家根本不认识她。不过莫管家常年和各种各样的人物打交道，当他看到月满楼和萧堇颜之间熟稔的态度，加上萧堇颜的年纪和风华，一下就猜到了她的身份。 对于萧堇颜这个人，可以说莫家还真没有几个人打心眼中喜欢她的。不过莫管家作为相府的管家，早练就了八面玲珑的本领。即使他心里再不喜欢萧堇颜，责任所在，他也不会刁难摆脸色给萧堇颜看。 再说了，上门就是客，何况今日萧堇颜还是夫人特意请来的客人。他更不能得罪了。 「这是我带来的贺礼。」萧堇颜将裱好的字画递给了登记的小厮。 「这是我的贺礼。」月满楼的贺礼看起来更寒碜，只是一个普通的瓶子，里面放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莫管家接到瓶子却欣喜若狂，当然他也没有小看萧堇颜送来的字画。 外面的人对萧堇颜的字画早就传开了，莫管家知道自己手里这幅字画价值千金。莫家不缺少银子，只是老夫人、相爷向来喜欢字画，能得到萧堇颜的真迹，他们应该很高兴。 至于月满楼送的药，更精贵了。如果是别人在今天送药过来，得到了的肯定是暴打。但月满楼是谁，他可是天下第一神医，他送来的药丸说不准哪一天就是保命的东西了。 「去，将字画和药送给老夫人。」管家看萧堇颜和月满楼走了后，直接吩咐身边的小厮。 小厮刚要伸手，管家又反悔了，「算了，这两份礼物十分贵重，还是我亲自走一趟好了。你们好生招唿客人。」 「是，莫管家。」负责登记的是帐房先生，听了他的话立刻认真答应了。 萧堇颜和月满楼在莫家小厮的带领下，进了前院。 由于近日来的人比较，此刻就是院子里也站满了人。 萧堇颜是以男装示人，自然不能到女眷的院子里。 萧堇颜并不知道方木等人此刻在哪里，又不好直接拉了莫家的小厮询问。于是她低声问月满楼，「不知道方班主现在被安排在哪一处。」 「等会儿找了人问问。」月满楼也放低了声音回答。 即便两个人十分低调，院子里很多人还是认出了萧堇颜和月满楼。没办法，月满楼作为天下第一神医，出身月家不说，自身还是京城三公子之一，他的名气实在是太大的。今日能到莫家做客的宾客，无一不是达官贵人，因此在此的人，就没有不认识他的。 至于萧堇颜，虽然出身低了一些。但夜店是萧堇颜的，说书的话本完全出自于她之手，现在还建立了戏班，听说话本还是经她的手，加上人长得俊俏，又和楚宣烨有那样不清不楚的关系，说起来，名气也不小，自然认识她的人也就多了起来。 不过大家看萧堇颜的眼神全都带着八卦，很多人看到萧堇颜，第一想到的就是楚宣烨怎么没有在她的身边。 也别看大家这么想，实在是因为萧堇颜和楚宣烨绯闻闹得太大了。楚宣烨那傢伙在任何场合更不会隐瞒他对萧堇颜的爱慕和维护之情，人们看到萧堇颜有这样的反应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不过今天大家看着萧堇颜，想得更多的是，等会儿莫无双小姐要是和萧堇颜、楚宣烨见面了，又会出现什么样的画面呢？ 唉，莫家也奇怪。什么客人不好请，怎么就请了玉满堂戏班过来，还特意给萧堇颜这样的人也下了帖子？ 当然也有人在偷偷看月满楼，如果说萧堇颜和楚宣烨、莫无双之间三人关系让人津津乐道的话，那么月满楼和萧堇颜、楚宣烨的绯闻也不小。很多人好奇，萧堇颜到底喜欢的是京城三公子其中两位的哪一位？ 萧堇颜不时接到大家异样的目光，心中暗自苦笑。 名人难做，弱弱的名人更难做。在现代时，她躲在幕后做了一个安静的名人，到了古代倒好，绯闻还不离身了。 好在她和众人也不熟，用不着不停去和别人周旋。 「月公子、萧公子。」莫无尘正和莫无心招唿客人，看到萧堇颜和月满楼站在院子里，莫无尘首先过来打了招唿。「外面有点儿冷，萧公子身体弱，不如到屋内休息。」 萧堇颜见他脸上挂着笑容，对自己十分热情，莫无尘眼中的关切不假，是真心照顾到她。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身上穿得多，并不觉得太冷。多谢大公子的好意。」 莫无尘如果不知道她是女孩子的话，倒也罢了。可是现在他知道萧堇颜不光是姑娘那么简单，还知道了萧堇颜身上佩戴着自家的玉佩，甚至，说不准萧堇颜和自家还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从心里他是真的很关心萧堇颜。 萧堇颜不愿意进屋去，他也能理解。今日上门的宾客众多，屋内坐满了客人。 而且进屋子的客人大多都是长辈，萧堇颜进去的话，肯定有些不合适。更重要的是，莫无尘还担心萧堇颜身单力薄，被人看轻了。 「我的院子里清静，如果萧公子和月公子不嫌弃的话，就去我的院子里去坐坐。」莫无心慢慢地走过来，随意递上了上一句。 莫无心心情很复杂，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萧堇颜。 他曾经那么不知轻重地伤害萧堇颜，萧堇颜是否还在记恨他呢？他又有些庆幸，当初如果不是他一怒之下对萧堇颜起了坏心眼，萧堇颜说不定真的就被人害了。总之，此刻他别扭地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萧堇颜才好。 他尴尬，萧堇颜却大大方方的。虽然说莫无心曾经对萧堇颜抱有敌意，但他救了萧堇颜一命却是实实在在的。 一个人能在危难之际捨身救一个敌人，那么就说明这个人的本性并不坏。因此，萧堇颜对莫无心完全是抱着感激之心对待。 「不用了，二公子。我想问问戏班在哪里，他们第一次出来，我有些不放心。」萧堇颜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 戏子的地位低下，在场不少宾客看她的眼神带着轻视，她根本不在意。不过留下来和这些人她实在是说不上话，还不如和自己人在一起舒坦自在了。 「他们在偏院，你要过去找他们，我带你过去。」莫无心不好意思地说。 「不用了，二公子。今日府中宾客众多，二公子还得招唿贵客，我自己过去就好。」萧堇颜淡笑着拒绝。 她本是好意，也是一种礼貌。 莫无心心里本来对她就有愧，还有疑惑，她的话落在他耳朵里，莫无心就想多了。 他还以为萧堇颜还对他抱有成见了。 这么一想，莫无心情绪立刻有些低落了。 「我陪着她。」月满楼看到了莫无心的囧态，笑着插了一句。莫无心当初欺负萧堇颜，月满楼是打算让莫无心接受一点儿教训。后来莫无心无意之间救了萧堇颜一命，月满楼对他的态度也有了不小的改观。 加上莫无心此刻对萧堇颜的态度比较好，月满楼心里对他的芥蒂也就完全消失了。 「原来你们都在。」就在这时，太子和瑞王居然一同出现。 「小人见过太子、瑞王。」在场的人中，萧堇颜身份最低，为了小命，她老老实实主动给太子和瑞王行了礼。 「今日都是莫家的客人，不用拘礼。」太子为人随和，说话很客气。 瑞王有心拉拢月满楼，自然也不会在月满楼面前去刁难萧堇颜，他随着太子一同打哈哈，「听说你们排了新戏，今日本王倒可以先过过眼瘾了。」 「是排了新戏，今日上的也是新戏。多谢瑞王捧场。」萧堇颜微笑着配合。 「萧堇颜，楚宣烨怎么没有跟着你一起过来？」偏偏就有人不解风情，直接刁难起了萧堇颜。 站得近的宾客顿时哑然，四周一片寂静。京城谁都知道楚宣烨和莫无双的亲事是先皇所指定，楚宣烨却和萧堇颜走得近，两个人之间还闹得满城风雨。 关键是大家心里有数，但今日在场的人都是莫家的宾客，自然会给莫家的面前，故而谁也不愿意在莫家人面前提及此事。 没想到长公主府的大公子罗成却故意提起，这下有好戏看了。 莫无尘和莫无心的脸色都很难看，兄弟两个下意识地偷看了萧堇颜一眼。 萧堇颜脸色未变，在现代，像罗成这样没事找事的贱人多得去了。如果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表现得惊慌失措，失了礼仪是小，中了对方的奸计才是得不偿失了。 「世子是什么身份，小人可不敢对世子不敬。」萧堇颜四两拨千斤地回答。 罗成得意的笑容一下变成了冷笑，好个萧堇颜，果然够奸诈的。居然敢反将他一把。萧堇颜的话听起来好似很简单，但如果仔细推敲的话，不就说明他罗成时刻在关注楚宣烨吧。 世家公子都知道他和楚宣烨的关系不算好，不过从来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这样说，萧堇颜竟然在这么多人面前让他下不了台，真当有了楚宣烨坐靠山，他就不能动她。 「萧堇颜……」楚宣烨不在场，罗成决定趁机给萧堇颜一点儿颜色看看。 「罗公子，堇颜说得没错。烨世子的身份，又岂能是她能左右的？」月满楼淡淡地开口，「再说了，楚宣烨是长了两腿的大活人，谁知道他跑哪去呢？」 不管罗成承不承认，他忌惮楚宣烨是真的。不仅如此，他也忌惮月满楼，谁知道得罪月满楼以后，月满楼会给他下什么毒药。要是不清不楚被下了毒，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了。 可就这么被萧堇颜和月满楼联手挤兑，他也感觉下不了台。 太子果真是好脾气的人，「阿烨事多，或许一会儿就过来了，我们还是到亭子那边走走去。」 他很自然地接过了话题，而且兼顾到了罗成和萧堇颜的颜面。 萧堇颜对太子说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她和太子只有几面之缘。太子能维护她，她自然感激。 不过，即使这样，她也不愿意和太子走得太近。歷史证明，歷朝歷代的皇家子嗣就没有一个简单人物，更别提太子还是一国的储君。 她想，瑞王那个人看起来就是心术不正的傢伙，太子能稳坐储君之位，如果没有过人之处，估计早就被人吃得连骨头不剩了。 敬而远之乃是上策，「太子、瑞王，小人先告退一步。」 「怎么看到我们就要走，萧堇颜，你是故意的吧？」罗成冷笑看着她质问。 萧堇颜见他三番五次针对自己，心里已经有了骂娘的冲动，不过碍于身份和场面，她努力压住了自己的火气，仍是满脸推笑。 「罗成，你就是太爱较真了一些。她已经给我们请了安，按照自己的喜好去做也在情理之中。」太子又插了一句，这一句却是明显向着萧堇颜。 月满楼的脸色很冷，别人怕罗成，他还真不怕。「罗公子的脸真够大的，在长公主府罗公子唿风唤雨倒也罢了。可是今儿这儿是在相府，太子和王爷都没有计较什么，罗公子却管起别人的闲事来了，这威风不得不让人佩服。」 「萧公子和月公子是准备到偏院去看看戏班准备得怎么样，即使罗公子再关注萧公子，也不能拦了别人做正事吧。」如果不是在相府中，莫无心早就翻脸了。 他向来护短，自从对萧堇颜的身份开始怀疑之后，他就自然而然地将萧堇颜纳为自己人，哪里容得罗成去欺负萧堇颜。 甚至这会儿他心里还将楚宣烨埋怨上了，别说楚宣烨虽然讨厌，但有楚宣烨在，罗成绝对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去欺负她。 楚宣祁站在瑞王身后不远处，他早就看到萧堇颜了，但并没有过来。罗成针对萧堇颜，他一直以旁观者冷眼看着。 萧堇颜一点儿没有向他求救的意思，自始至终也没有用正眼看他。 「来人，还不给萧公子和月公子领路。」莫无尘也及时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太子等人看到莫家兄弟对萧堇颜的维护，个个脸上都露出了一丝诧异。什么时候，莫无心、莫无尘和萧堇颜的关系如此好呢？按理说，以萧家兄弟护犊子的性格，不是应该将萧堇颜当做眼中钉来看吗？ 「萧公子、月公子，请。」小厮也是机灵的，听了主子的话，立刻上前招唿起萧堇颜和月满楼来。 「我们走。」月满楼和声对萧堇颜说。 「阿楼。」忽然月老爷和一帮老爷子出来了，月老爷子见到月满楼，立刻喊了他一声。 「稍等，我去去就来。」月满楼轻声对萧堇颜说。 「算了，我自己先过去，月大哥如果等会儿有空的话，再过去吧。」萧堇颜微笑着说。 「也好。」月满楼迟疑一下答应了她的提议，「不会太久，只耽搁一会儿的时间。」 萧堇颜点点头，又对太子、瑞王行礼过后才跟着小厮顺着长亭往偏院走去。 太子等人见月满楼对萧堇颜的态度，一时个个都浮想联翩起来。 毕竟外面百姓不但对楚宣烨、莫无双和萧堇颜的关系大肆渲染外，同时也有不少人对楚宣烨、萧堇颜和月满楼之间的关系八卦的。今日一见，果不其然，月满楼看着萧堇颜的眼神也太温柔了一些。 这种眼神让人不想歪了才怪了。 萧堇颜跟着小厮远离了住院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公子，前面就到了。」小厮是莫无尘身边的人，人很机灵，一路上不时为萧堇颜介绍莫府的奇花异草和假山楼阁，萧堇颜边走边听，在罗成那儿受到的气很快就消散了。 「你回去吧，我自己进去就可以。」萧堇颜走到偏院墙外，已经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咿咿呀呀的吊嗓子声音。 她知道小厮是莫无尘身边的人，今日相府特别忙碌，她也不好意让小厮紧紧跟着自己。 「萧公子请，那小人回去了。」小厮心里也急着回去，听了她的话，又看到她身边有丫头、小厮跟着，于是就停下脚步准备回去了。 萧堇颜笑着领着王平兄妹开始往偏院里走，就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一盆水直接从里面泼了出来。 －－－－－－题外话－－－－－－ 感谢大家月票、评价票的支持，我这几天准备写番外，大家想看到谁的番外？大家说一说，晚上回来我好动笔呀。 第174章 维护 萧堇颜完全没有想到进了相府，会享受到如此独特的招待，她眼睁睁看着一大盆冲着自己泼过来，无力躲避，只能「享受」这份意外的无妄之灾。 「干什么？」水并没有落在她的身上。 紧张的萧堇颜睁开眼睛一看，王平和王瑶都站在她的前方，水被他们兄妹两个用内力挡了。 王瑶正一脸怒火地抓着一个端着水盆的婢女的手腕质问。 「我……我……我倒水，不知道你们在外面。」婢女紧张地回答，因为受到惊吓，她手里的盆都掉在地上。「我真的不知道。」 一边解释，她一边哭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情？」方木听到外面的吵闹，快速地出来了。「公子。」 出来见到是萧堇颜他们，方木立刻笑着过来行礼，「怎么回事？」 「没什么，只是发生了一点儿意外。」萧堇颜淡淡地回答，又吩咐王瑶，「放开她。」 「公子。」王瑶不想放过婢女。 「水怎么随意从这儿倒？」给萧堇颜领路的小厮并没有离开，他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 「我……我只是躲了懒，而且这些水不脏，也可以用来浇花。」婢女哭丧着脸解释，她噗通给萧堇颜跪下，「公子，求你饶了奴婢这一次，对不起。」 「既是无心之举，那就算了。」萧堇颜转头对莫家小厮说。 「既然萧公子为你说情，那就算了。好好做事，今日出了任何的篓子，小心被主子发卖出去。」小厮冷冷地训斥婢女。 「是，我再也不敢了。」婢女瑟瑟发抖。 「你跟着我走，这儿换了人过来。」小厮作为莫无尘身边得力的人物，自然在府里有一定的说话权。 「是。」婢女不敢违背他的吩咐，低着头跟在了他的身后。 「公子。」王瑶并不相信婢女的所作所为是无意之举。 萧堇颜微微抬手阻止了她。王瑶不相信刚才是意外，她又怎么没有怀疑呢？ 不过今日她们是在莫家，又是莫老夫人的寿辰，要是为了那么一点儿小事情抓住婢女不放的话，被人看不起的只能是她。 被这事一刺激，她也才恍恍惚惚地想起当初昏迷前，她好像听到了莫无心焦急的质问：「玉佩是从哪里来的？」 再联想到楚宣烨没头没脑的话，萧堇颜的神情就更加恍惚了。 「公子？」王瑶轻声提醒她。 「我没事。」萧堇颜打起精神，「这儿不是萧宅，别为了一点儿小事情而惹上麻烦。」 「是，公子。」王瑶答应一声。 「公子，不管她是无意还是有意，小心点儿总没错。」王平低声说。 「我知道。」萧堇颜点点头。 方木有些摸不着头脑，不就是婢女不小心，差点儿将一盆水泼在了萧堇颜身上吗？又不是刺杀，主子她们为什么如此紧张在意？ 「准备得怎么样？」萧堇颜转而问一旁不明所以的方木。 「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下午的开场。」方木恭敬地回答。「玉缙他们在对词。」 「进去看看。」萧堇颜淡淡地吩咐。 方木微微侧开身体，在前面给她领路。 莫家不愧是大户，这一处虽然是偏院，但环境雅致，屋子里的摆设不多，样样却也是精品。 「公子。」玉缙等人果然在屋子里正对台词，见到萧堇颜进来，个个全都围了过来。 「今日天气有些冷，等会儿上台先活动开了，别着了凉。」萧堇颜叮嘱演哪咤的小演员。 「多谢公子关心。」小演员一脸激动地看着她。 「好激动呀，比在台上还要紧张，居然到了相府。」由于萧堇颜平时比较随和，戏班的人在她面前显得十分随意。 「相府又怎么呢？泰锦楼里贵人本就不少。」也有乐观者。 「不错，大家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即可，不用担心别的。戏班中杂事可是归方班主管。你们操心闲事，他没事可干，要闲着的。」萧堇颜和大家开玩笑。 「呵呵。」 「嘻嘻。」 在萧堇颜善意的开导下，所有人的心情全都变得轻松起来了。 「今日到相府的客人众多，他们的身份非富即贵。你们无事的话，绝对不允许随意在院子外走动，如果实在要出去的话，也必须三人一组出去。」萧堇颜严肃地叮嘱大家。 不是她胆小，她实在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戏子的地位本来就低，戏班中的女孩子个个容貌都不差，谁知道出门在外会不会遇上纨绔子弟。即便以后能解决问题，可这种事情对戏班的名声也会有影响。 「公子的话，你们听到了没有？以后这一条就是戏班的规矩，凡是接了台戏，就必须遵守这一条，谁要是违背了这一条，到时候别怪我翻脸。」方班主的声音也严厉起来。 无规矩不成方圆，他也怕成功会让演员的虚荣心膨胀起来。 玉满堂接的台戏都是大户人家，万一到时候出了什么时候，那就是为主子惹上大麻烦的。 萧堇颜又看了演出服装等，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她不喜欢和前院那些公子哥走近，但今日她是作为相府的客人而来。如果一直留在这处偏院，一直和戏班的人在一起，也说不过去。 「你们好好休息，下午的时候就看你们了。」萧堇颜微笑着给大家鼓劲。 「努力，不放弃。」小鱼女举起拳头。 「努力，不放弃。」众人跟着一起叫起来。 萧堇颜看大家干劲十足，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公子请。」方木将她送到门口。 「饮食方面注意一点儿。」临走的时候，王平特意叮嘱了方木一声。 婢女的反常，让王平和王瑶变得警惕起来。虽然方木等人并不知道萧堇颜是女孩子，但谁又知道背后之人会不会拿萧堇颜身边的人下手，从而达到中伤主子的目的呢？ 「是。」方木不明白归不明白，却知道王平作为宅子里的少管家，做事向来十分稳当。如果不是有疑问，王平绝对不会多此一举叮嘱他一声。「我不会让戏班的任何人落单。」 王平见他领会自己的意思，这才点点头跟在萧堇颜身后出去了。 「王管家是什么意思？」玉缙犹豫地问。 「小心驶得万年船，既然王管家叮嘱，自有他的道理。我们认真做事，结束赶紧回去才是正事。」方木嘆口气说。 在南街时，他们要为生计忙碌，现在火了起来，才明白原来大的戏班也有固有的烦恼。 莫家宾客众多，萧堇颜主僕三人并不惹人注目。 「萧堇颜。」忽然，一道清冷的声音喝住了萧堇颜。 萧堇颜转身看清楚来者，立刻过去行礼，「小人见过荣王、松青王。」 「免礼。」松青王乐呵呵地开口，「这一次你送了什么好东西给莫老夫人贺寿？」 「小人家底薄，只拿了一幅字画过来。」萧堇颜恭敬地回答。 荣王和松青王在朝廷都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她不敢有半点儿差池，回答都是以中规中矩为主。 「还是百寿图吗？」荣王追问。 松青王微微一笑，别人听了会以为荣王在刁难萧堇颜，实际上荣王的语气却是带着一种调侃。 萧堇颜脸色一红，她努力平息一下自己的心绪，笑着回答，「让王爷见笑了，这一次小人送的虽然是贺礼，却并不是百寿图。」 「不行，等会儿本王得让莫老夫人将字画拿出来过过眼瘾。」松青王大笑着说。 「你乐呵什么。」荣王调侃松青王，「这字画多了，也就不值钱了。也只有你一个人傻乎乎花了银子去买。」 「多了又怎么样？本王手里的可是独一份。」松青王洋洋得意地回答，「一首诗足矣。」 「堇颜多谢王爷厚爱。」两位王爷之间说话，萧堇颜插不上话，她站在一旁显得十分尴尬。松青王的赞许，让她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 「萧堇颜听到没有，以后你可不能随意送人字画了。」松青王被荣王一提醒，觉得自己还真的有点儿亏，他连忙叮嘱萧堇颜。 萧堇颜明白他们是和她在开玩笑，于是也笑着应对，「小人在京城里的亲友并不多，并没有机会接到今日这样的帖子。」 荣王和松青王听了后相视一笑，全都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相爷。」 「莫相、老夫人。」 这边正说着，今天的老寿星就出来了。 莫老夫人穿着大红色的袄子，上面绣着万寿菊，银丝滚边，头上插着玉簪，满脸笑容，看着就是一团和气。 谢落扶着她，身上也是以大红为主，婆媳两个看着十分和谐。 莫无双和贾湘如跟在后面，一个穿着鹅黄色的袄子，一个穿着淡紫色，一左一右相得益彰。 「各位请。」相爷身上穿着青色的长袍，满脸笑容招唿客人。 陆陆续续的，女客也过来了。 男女宾客肯定是要分开了坐。 大家各自找了相熟的人陆陆续续坐下了，萧堇颜有些为难。 莫家的宾客中，她只和月满楼比较熟悉一些。可是月满楼人这时候却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一时之间，她还真不知道该和什么人坐在一起。 座位有讲究，萧堇颜通过观察，发现越是地位高的人，越是往前坐。于是她干脆选择了最偏远的一桌坐在了下首。 这一桌的公子哥见她过来，都斜睨看着她，倒是没有一个愿意主动和她说话的。 萧堇颜也高兴能落一个清静，她干脆看着上首的老夫人他们，默默地不出声。 主人坐在宴席上，小厮和丫头只能站在院子外面等候着。不大一会儿，就有莫家婢女过来，「请这位姐姐和小哥随我到别处等着。」 王瑶和王平都有些担心萧堇颜，踌躇着，不愿离开。 「去吧，我要是出了门，你们就会看到我。」萧堇颜笑着说。 来客太多，在屋子里坐肯定坐不下，所以这一日莫家是搭了幔子，让客人在院子里吃宴席的。 「公子如果有事的话，只管招唿奴婢一声。」王瑶担忧地叮嘱她。 萧堇颜淡笑点点头。 「莫小姐过了年就及笄了，她和世子的大婚也该放在明年了吧？」桌上，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男子摇头晃脑地说。 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分明不怀好意地落在了萧堇颜的身上。 萧堇颜只管盯着自己放在桌子下的手看，像没有听他的话一般，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是呀，应该快了。莫小姐和世子简直是天作之合。一个是京城双姝，一位是京城三公子，天下没有比他们更合适在一起的人了。」有人故意提高声音，也不知道他是想巴结莫家，还是因为想故意惹怒萧堇颜。 「被祖父叫去见了一些人，来晚了。」月满楼找了过来，在她的身边坐下了。 萧堇颜听到声音抬起头对着他微微一笑，「我也刚坐下。」 「戏班那边一切准备停当呢？」月满楼笑着问。 「一切都好。」 两个人旁若无人般说起来，原本说话的两个公子哥此刻却一个字也不敢乱说。 萧堇颜没有看到，他们却是体会到了。刚才月满楼来时，看着他们眼中的冷意，简直能冻死人。 楚宣烨不好惹不假，月满楼他们更不敢惹。大家坐在一个坐桌子上，要是不小心得罪了月满楼，月满楼随便给他们下点儿料，估计他们连小命丢了家里人都找不出痕迹来。 萧堇颜一个字没有提在偏院遇上的事情，这边一桌人的气氛显得就诡异了一些。 莫无双自从出来，一双眼睛就在不停地寻找楚宣烨的身影。 可是她看到了荣王妃，看到了荣王，就是没有看到楚宣烨的身影。 于是她不甘心，接着在人群中找起了萧堇颜。 客人在，她的眼神也不好太过放肆，一圈搜下来，居然也没有看到萧堇颜的身影。 难道那两个人躲在一处？莫无双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眼眶里的泪水就禁不住要往外流。 最后还是她身边的丫头和她心意相通，偷偷将萧堇颜的位置指给了她。 当莫无双看到萧堇颜一个人坐在角落时，心里总算是平衡了那么一点儿。接着她又看到月满楼过去，坐到了萧堇颜边上，他们两个人窃窃私语，明显关系不一般。这下，她的心终于又好受一些。 满院子的人，可不仅仅只有莫无双一个人在关注萧堇颜，儿子没来护花，作为老子和老娘的荣王和荣王妃其实也一直在关注着萧堇颜的一言一行。 莫家给萧堇颜下帖子，本来就不符合常理，他们夫妻两个都是护短之人，一心害怕萧堇颜没有依靠被人给欺负去了。 月满楼和萧堇颜之间的熟稔，看得这对夫妻心酸不已，两个人都恨不得过去一脚将月满楼给踢开了。 相比之下，月家长辈却不怎么愿意看到月满楼和萧堇颜靠得太近。 只是月满楼的个性向来不拘小节，月家也没有人能管得住他，所以那边长辈只能看，却不能说什么，所以月家的心里也是挺别扭的。 莫相讲了几句场面话，等外面下人放了爆竹以后，宴席就开始了。 「老夫人福如东海水长流，等会儿怎么也得站在老夫人身边，也好沾沾老夫人的福气。」谢清荷本不够资格坐到屋里来，可她和谢落是谢家剩下的唯一子嗣，她今日不但代表着侯府来，同时也代表着谢家而来。所以，自然而然，她就坐到了屋内来。 「你呀，这嘴就是甜。」莫老夫人笑着说。 年纪大了就喜欢热闹，虽然不想大操大办，可是今日莫家来了如此多的宾客，也显示出了莫家人缘的好。她看着心里还是觉得十分高兴。 谢清荷的甜嘴再这么一说，莫老夫人脸上的笑意也就更加藏不住了。 「明年表妹及笄，姨母府里少不得又要再热闹一番。」傅若云坐在谢清荷的身边，半掩嘴巴笑着说，「一桩桩的喜事可谓是接二连三，喜上加喜，老夫人不就是笑口常开嘛。」 此言一出，说笑的女眷顿时安静下来，屏风隔开的男人那边，也没有了声音。 虽然傅若云没有明说，但是屋内的人还是听出了所谓的喜上加喜的意思。 莫无双过了年及笄，女子及笄以后，就可以有人上门提亲、议亲、然后成亲。不过莫家倒是不用这么复杂，莫无双和楚宣烨的亲事是先皇所指定。 楚宣烨过完年就十九岁了。 两人的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有了婚约，只要等莫无双及笄了，那两家肯定是要商议婚事的。 及笄、成婚，以后说不定很快就有了孩子，相府不就是喜上加喜的事情。 荣王妃自然也听出了傅若云的意思，但她装傻呀。莫无双这个媳妇儿子没看上，现在她也看不上，以后是肯定进不了家门的。 只是两家都没有明说，亲事还没有退掉，她当然不能表态了。 荣王也在装痴卖傻，女人的话，他一个大男人才不会掺和了。 松青王见他低着头只顾喝酒，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 荣王也跟着傻笑。 松青王见他故意装煳涂，于是故意靠过去轻声说，「荣王府的喜事也要接二连三来了。」 「儿大不由爷呀。」荣王摇着头苦恼地回答。 松青王见状，噗嗤一声终于没有忍住笑出了声音。 女眷这边，自从傅若云说过话以后，老夫人和莫无双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还喜事了，简直笑话还差不多。 今日这样的场合，荣王和王妃都过来，好似给足了面子与相府。可是最该来的人，楚宣烨却连影子都没有见到，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如果没有人提起的话，莫家的脸面还能煳弄过去。毕竟大户人家，最讲究的面子，本来心照不宣的事情，现在却被傅若云几乎挑明了，老夫人心里怎能没有几分气愤？ 坐在谢清荷另一边的大儿媳妇却是个机灵的人，为人平时也算圆滑。 她见傅若云闯了祸还不自知，心里暗笑。平时傅若云在府里就爱出风头，她作为长嫂也不好和傅若云计较。 反正她拿定主意了，只要掌握住家中的中馈，以后侯府还不是她说了算。 至于傅若云和老二陈炳成，简直是一对蠢货，根本不足为惧。 想到这儿，她微笑端庄坐在那里，老实得一句话也不说。 「表哥，表妹及笄的时候，就该和世子大婚了吧？哈哈哈。」这边还在尴尬了，屏风那边又传来一道男声。 男子那边顿时也安静下来。 「陈炳成，胡言乱语什么。」莫无心直接呵斥了得意大笑的陈炳成。 陈炳成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莫无心居然就冲着他发了火，他顿时傻眼了。 「二弟，你喝多了，还不坐下来。」侯府大公子呵斥，然后又向莫无尘道歉，「表弟，他喝多了，你别理他。」 「要是喝多了，等会儿还是让小厮将他送回去休息。」莫无心板着脸说，几乎没留一点儿面子给陈炳成。 「大哥，谁喝多了……。」陈炳成还没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听到莫无心和自己兄长直接判断他喝醉了，顿时不高兴起来。 「二弟，你喝醉了，我带你下去。」大公子见莫无心兄弟脸色难看，生怕陈炳成再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来，连忙伸出手一把将陈炳成拖了出去。 陈炳成再傻，也察觉到周围诡异的气氛，立刻明白自己是说错了话。他乖乖地跟在兄长后面出去了。 女眷这边，气氛也很沉闷。 莫无双的脸色一片惨白。 她偷眼看了荣王妃一眼，却发现荣王妃正低声和身边的松青王妃说着悄悄话，似乎并没有听到隔壁的骚动。 她的心一下子凉了。 如果荣王妃是真的在乎她这个儿媳妇的话，不是应该在此时维护她吗？过完年正月里，她就及笄了。及笄以后，按照惯例，她就该成亲啊。可是荣王妃不说话，在场的人会怎么想？ 谢落和老夫人的脸色也很难看，荣王妃的态度已经告诉世人，荣王府对莫家这么亲事根本没看上。 莫家是世家，如果不是先皇指婚，以莫无双的才貌绝对是百家求，可现在居然被男方给轻视了。老夫人心里如何不难过？ 谢清荷脸色最难看，她放在桌子下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该死，都该死！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莫家自然牢记先皇的旨意。」就在陷入僵局的时候，一道带着怒气的声音响起。 众人抬头一看，看清楚说话的人是谁时，个个脸上全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维护莫无双的人居然是莫家的老姨娘！ 别说众人惊讶，就是莫老夫人和谢落脸上也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莫家老太爷在世的时候，虽然对老夫人比较尊敬，但真正宠爱的却是老姨娘，因为老姨娘和他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莫家讲究规矩，老姨娘受宠却不敢越过莫老夫人去，两个人这么多年一直面和心不合。老爷子去世以后，老姨娘干脆跟着自己的儿子搬出了相府，单独过去了当家奶奶的日子。 没想到今日她会主动维护起莫家的脸面来了！ 荣王妃依旧淡笑当成一个合格的看客，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 她这种不咸不淡的态度，更是将莫家老姨娘衬的低了一头。 「哎哟。」就在屋子内剑拔弩张的时候，外面忽然发出一声惊唿。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外面。 「堇颜，没有烫着吧？」月满楼关切地看着萧堇颜问。 「没事。」萧堇颜忍着痛回答。 「公子，奴婢不是故意的，求公子绕过奴婢。」失手打翻盘子茶壶的丫头吓得脸色苍白，她跪在地上不停地给萧堇颜道歉求饶。 「赶紧打盆热水过来。」月满楼满脸怒火，他千防万防，没想到一时疏忽，就让萧堇颜受伤了。 「月大哥，没事。茶水不是很热。」萧堇颜轻声安慰他。 「公子，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跪在地上的丫头吓得不停流泪。 「怎么回事？」管家满头大汗过来。主家办事最怕遇上意外，他一直提心弔胆战战兢兢地做事，生怕出了一点儿意外，对不住主子。 可是他准备了那么多，还是闹出了事情。 等管家到了月满楼和萧堇颜面前，看到萧堇颜身上淡青色的袍子上的污迹，和发红的右手，额头上的冷汗就冒出了。 意外如果出现在别人的身上，或许调节过后，也不会对莫家名声有太大的影响。为什么出事的偏偏是萧堇颜呢？ 萧堇颜最近和莫家小主子之间闹得太大了，要是传出去，肯定有人会认为是莫家故意藉机整萧堇颜。 可是天大的冤枉呀，他们今日是真的将萧堇颜当作贵客招待的。 怎么办？ 很快的，有婢女端来了温水。 「先清洗一下，等会儿我给你涂药。」月满楼催着萧堇颜。 外面闹得动静有些大，屋子里的人也被惊动了。 莫无尘和莫无心很快就出来，当他们看到萧堇颜满身污迹时，兄弟两个都急了。 「怎么回事？你是怎么做事的？」莫无心当场发火。 「二公子，奴婢不是故意的。刚刚奴婢端着盘子过来时，没想到脚下腿一软，手里的盘子就翻在了萧公子的身上。」婢女浑身发抖，声音也带着颤音。 不过莫家训练有素，在经过开初的紧张后，她说的话慢慢地变得有条理起来。 「到我的院子里去换了衣服。」莫无心紧张地看着萧堇颜说，「我屋里有衣服。」 婢女拿了不少的帕子过来，萧堇颜将身上的污迹擦了几遍，顿时感觉到了身上有点儿冷。特别是腹部，总有一阵一阵的绞痛。 月满楼更直接，已经脱掉外面的袄子将萧堇颜包了起来。 他正取一瓶药膏为萧堇颜的手涂抹。 莫无尘和莫无心看萧堇颜红红的右手，顿时心疼不已。 「严重吗？会不会起泡？」 「上了药就没事了。」月满楼冷声回答。 这边没有处理完，屋内的人因为好奇，也陆续出来不少人看到底出了何事。 莫无双等人出来看到萧堇颜狼狈的模样，顿时一愣，谁也没有想到出事的人居然是她。 「将本王的披风给萧堇颜送过去。」看到月满楼的袍子披在萧堇颜身上，荣王忽然开口吩咐身边的侍卫。 侍卫接过披风，赶紧跑着到了萧堇颜面前，「我家王爷说萧公子身体太过虚弱，特意将披风赏赐给萧公子。」 「多谢王爷。」萧堇颜忍着痛回答。 一壶水加上两盘汤菜几乎全都浇在了她腹部，此刻她感觉到肚子痛得越来越厉害了。不会是被烫伤了吧？ 这么多人看着，露了馅就不好了。 所以萧堇颜并没有拒绝荣王的好意，「谢过王爷。」 「公子？」站在院子外的王瑶和王平听到里面的动静，又看到出事的是萧堇颜，立刻跑了进来。 「不好意思，莫公子、二公子，我先告退了。」萧堇颜急着回去。 「还是先在我的院子里换了衣服吧。」莫无心急得团团转。 「二公子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月满楼脸上带着怒色。不管是婢女失手，还是莫家故意整萧堇颜，受伤的都是萧堇颜，莫家都是有责任。所以他一点儿好脸色都没有给莫无尘、莫无心。 「堇颜，我们走。」月满楼过去扶着她。 王瑶也紧张地扶着萧堇颜，几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院子。 好好的一场喜事出了这么大的岔子，在场的人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何况现在的气氛太诡异了，荣王和荣王妃前面装煳涂，不理睬莫家的试探。 但就在刚才，荣王居然将私人的披风送给了萧堇颜。 背后透露的信息就太值得人人深思了。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莫无双身上，每一道目光都带着丝丝同情。 莫无双脸色苍白，身体摇摇欲坠，仿佛受伤的人实际是她。 罗成看到她难受的模样，眼睛里露出了狠戾。 第175章 满城风雨 谁都不知道，罗成心里还有一个秘密。他针对楚宣烨，不仅仅是因为楚宣烨处处压了他一头。 他厌恶楚宣烨，嫉妒楚宣烨，更多的是因为楚宣烨从小就有一个先皇指定的未婚妻。 那个女孩家世好，才貌双全，被人称为京城双姝。 那样如花似玉的人，就该被人捧在手心里疼爱。 可是楚宣烨明明得到了那个女孩子，却从不知道珍惜，他气不过。 无双！那个女孩子的名字叫无双，她的确是天下无双。该死的楚宣烨，为什么要那样苛待无双呢？ 罗成有时候也会自嘲，他喜欢莫无双这么多年，可惜莫无双却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一眼。 她的眼中、心中，全都被楚宣烨给占去了。 楚宣烨居然为了萧堇颜那样的一个戏子去冷落无双，让无双受尽了委屈。 所以他不会放过楚宣烨，更不会放过萧堇颜。 罗成虽然恨楚宣烨，有时候也会讥讽楚宣烨几句。但他是个聪明人，他很清楚楚宣烨身后站的是太后、荣王府，以长公主府的实力，根本不够绊倒楚宣烨，甚至连真正的叫板都不行。 不过，以他罗成的身份，给楚宣烨添点儿堵还是行的。最起码，只要他不是做得太明显，楚宣烨不能对他怎么样。 「刚刚发生了一点儿意外，各位请坐。」莫无尘作为莫家的长孙，看萧堇颜和月满楼离去，虽然他心里还在担心萧堇颜，但还是尽心尽职地招唿起在场的客人。 正如莫家人所担心的一样，在场的客人心里没有几个认为萧堇颜受到那样的灾难是意外。大家心里都有一桿秤，只是莫无尘作为主人招唿大家，所有的客人还是十分乐意给他面子。 于是很快的，各桌的气氛又热闹起来。 「萧堇颜倒是挺能惹事。」瑞王笑着轻声说，「她到的地方都挺热闹。」 「不热闹的话，如何对得起她的出身。」有人附和着调侃。 这一桌坐的人全是瑞王派系的人。瑞王说的话，大家自然全都贊同。 罗成听了，忍不住笑起来，「戏子就是戏子，天生的热闹。」 这话说得更加直白，桌子上的人几乎全都笑起来。 楚宣祁脸色一冷，「偏偏有的人比戏子还要贱。」 语气阴冷，眼神鹜厉扫过众人。 大家心里一顿，这才想起楚宣祁和萧堇颜其实也是有生意上的来往。大家将萧堇颜往低处贬，不也是在变相地嫌弃楚宣祁吗？ 天啦，无意中居然得罪了全京城最阴晴不定的人。在座的人脸色全都变得煞白，心里也开始变得忐忑不安起来。 瑞王也觉得尴尬，这一桌都是他的人，楚宣祁也算他的人，但实际上，他一向对楚宣祁无力。这傢伙高兴起来，还能愿意为他办一些事情。不高兴的事情，不给他添乱就不错了，向来没有将他放在眼中过。 这会儿恼了，估计就是他的话，楚宣祁也未必听。 说心里话，瑞王真想将他给端了。可是他却不能，一来楚宣祁这傢伙本身的实力就很强，否则的话，也不会被人称为京城三公子之一了。二来，楚宣祁有强大的靠山，瑞王还指望宁王帮他一把了。 衡量得失，他肯定不敢对楚宣祁动手。不但不能动手，反而还要哄着巴结他。 这会儿也不例外！ 「大家只是开了玩笑而已，你又何必当真。」瑞王笑着说。 「什么笑话？一点儿也不好笑。」楚宣祁阴冷地开口，「笑得像白痴一般，连戏子都不如。」 说完，他直接站起来拂袖而去。 「阿祁，何必当真。」瑞王还想拦着他。 楚宣祁理都没有理他，直接出了门。 瑞王脸上青红变幻，气得垂在桌子下的双手都握成了拳头。 「王爷，他是越来越不将……」一个公子哥看到楚宣祁出去，立刻开始给他上眼药。 「他是什么性子，你和他计较什么。」瑞王平息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压下了火气。 「太张扬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罗成淡淡地举杯。 瑞王脸色一缓，终于笑了起来。 桌子上的人心情也终于变得轻松起来。 走出厢房的楚宣祁刚走到院子里，就被一道亮丽的身影给拦住了。 「世子，我和你一块离开。」秦晚霜一脸崇拜地看着他说。 「让开。」楚宣祁一点儿好脸色也不给他。 「这儿人好多，一点儿也不好玩。我们一起走。」秦晚霜十分固执。 楚宣祁不想搭理她，直接绕开她往外走。 秦晚霜笑着跟着他后面，也走出了院子。 秦家姑娘喜欢楚宣祁，这在京城里已经不是秘密。上流世家都知道，楚宣祁其实并不喜欢秦晚霜，在公开场合甚至都没有给秦晚霜一个好脸色看过。 秦晚霜算得上是一个奇葩，她无论多少次被楚宣祁拒绝，却从没有放弃过，更不在乎别人的闲言碎语。 就比如现在，她追着楚宣祁出去的时候，背后那些讥讽的目光就全都被她忽略了。 别人看不上秦晚霜的行径，莫无双对她却是有些羡慕了。 像秦晚霜这种肆意的活法，她估计一辈子都不会有。如果她能像秦晚霜一眼，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和看法，她一定也愿意整日跟在楚宣烨身后，那样的话，两个人之间还可以靠得近一些。 楚宣祁出了莫家后，下意识环顾了四周。 果不其然，他并没有看到萧堇颜的马车，或者是月家的车辆。 他身影一闪，人就消失在外面的胡同中。 等秦晚霜追出来的时候，楚宣祁已经失去了踪影。 秦晚霜懊恼地不停跺脚，却毫无办法。 街道上，萧堇颜已经坐在了马车上，她捂住自己的肚子脸色苍白一片。 「公子，忍忍，一会儿就到家了。」王瑶急得额头冒出了汗水，她不停地安慰身边的萧堇颜。 「月公子，公子她到底怎么呢？」安慰完萧堇颜后，她又担心地问月满楼。 月满楼给萧堇颜试脉后，脸色微红，「无碍，等回去后我开了药，让她喝下去就会好了。」 王瑶听他不愿意说出病情，只好帮萧堇颜将身上的衣服和披风裹紧了。不过她放心多了，既然月满楼说了萧堇颜身体无碍，那么萧堇颜身体肯定没有太大的问题。 萧堇颜觉得腹部的疼痛一阵一阵，而且整个小腹如放了冰一般，冷得她直发抖。 由于京城内不允许马匹肆意奔跑，所以马车的速度根本快不起来。 王瑶急得简直不知如何是好。 折腾了一炷香以后，马车终于才在萧宅门口停了下来。 马车停稳以后，王平立刻跳下马车，将门帘给掀开。 这时候马车内的萧堇颜已经痛得满头大汗，同时身体也在不停地打颤。 「公子，小心一些。」王瑶跳下马车后，伸手要将她扶下来。 谁知，楚宣烨如一阵风似的从宅子里冲出来，然后伸手一把将萧堇颜抱下了马车。 月满楼伸出的手一下子落在了半空中。 「早就不让你过去，还过去，看看，果然受伤了是不是？」楚宣烨一边轻声抱怨，一边还是将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他看萧堇颜身上的披风眼熟，又用披风将萧堇颜裹紧了一些。 「只是一场意外罢了。」萧堇颜苦笑着回答。这个藉口一点儿不好笑，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这个藉口。 如果说没有偏院丫头那盆水的话，萧堇颜或许还不会多想，真得会认为丫头打翻茶水只是一个意外。 可是所有的意外都发生在她一个人的身上，她再没有想法，那就不是天真而是愚蠢了。 莫家为什么再而三地要去试探自己呢？莫无心在山上焦急的模样仿佛又浮现在了萧堇颜的眼前？ 难道她的身世和莫家有关？萧堇颜第一次陷入了剪不断理还乱的混乱思绪中。 楚宣烨将萧堇颜抱进屋子里，准备放在床上。 「我要先洗个热水澡。」萧堇颜忍着痛说。 她身上不仅有茶水，还有饭菜的油腻，浸透了衣服，身上黏煳煳的，难受极了。 对于稍微有些洁癖的萧堇颜来说，这种油腻简直不能忍受。 「这？」王瑶十分为难，她看萧堇颜痛得冷汗不停往下流，要是再洗澡，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 「泡个热水澡对她有好处，我马上写药方，你们抓了药熬上，等熬好了给她喝，就能减轻她的症状。」月满楼今日有些反常，说话的时候一直不好意思看萧堇颜的眼睛。 杨莹儿和紫苏她们听了，立刻开始准备热水。 厨房里很快就送来了热水，杨莹儿和枯夏将浴房准备好，王瑶扶着萧堇颜进去了。 「她怎么呢？」楚宣烨转身厉声问月满楼。 「无碍。」月满楼一句废话也没有说。 楚宣烨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堇颜刚才痛得分明很厉害，该死的月满楼居然还和他打马虎眼。 「让丁卯滚过来。」月满楼不说，楚宣烨有得是手段。 丁甲听了，赶紧一熘烟地跑出去了。 「等等。」月满楼见杨莹儿出来，连忙坐下来写了一张纸条递给了她。「照着上面写的去准备。」 楚宣烨见月满楼脸色通红，他自己却什么也不明白，忍不住重重地哼了一声。 杨莹儿接过纸条低头一看，然后脸色一红，眼睛里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奴婢谢过公子。」 说完，她匆匆地跑了出去。 楚宣烨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心里对月满楼的故弄玄虚更是恼得不得了。 屋内的萧堇颜泡在热水中，腹部的寒冷终于减轻了很多，接着疼痛似乎也消失了不少。她舒服地哼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王瑶拿过帕子轻轻地给她擦拭后背，一会儿杨莹儿进来，轻声对萧堇颜说，「月公子让公子不要泡太久。」 萧堇颜点点头，对月满楼的医术，她还是信得过的。 等桶里的水温稍稍凉了一些，萧堇颜就出来了。 「公子，这个用上。」杨莹儿红着脸递了一个东西给萧堇颜。 萧堇颜疑惑地接过她递过来的东西，一时还没有回神。 「公子，是月事带。」杨莹儿见她发呆，只好红着脸解释，「是奴婢新做的，里面放的都是新棉花。等会儿奴婢再给公子多做几个。」 萧堇颜听完焕然大悟！她说刚才月满楼为什么那么难为情，一直红着脸了。原来她的不适并不是因为受凉而腹痛，而是因为快要来初潮了。 因为一直穿男装的缘故，萧堇颜还真的将自己当做了男人看，她就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会来月事这一档子事。 再说因为吃药的缘故，她女性的特徵发育得并不是太好，她就更没有为月事伤神过了。 呵呵，乌龙的月事让萧堇颜真是哭笑不得。 「你们出去吧，我自己来。」虽然都是女孩子，用月事带这样私密的事情，萧堇颜还是很不好意思在几个丫头面前直接用。 王瑶和杨莹儿也很体贴，又担心她受凉，两个丫头很知趣地退了出去。 「你们都出来，留她一个人出了事情怎么办？」等候在外面的楚宣烨见她们出来，却没有看到萧堇颜身影，顿时就恼了。 「公子一会儿就出来了。」王瑶轻声解释，并没有点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过来，我将你头髮擦拭干了。」没等楚宣烨继续发怒，萧堇颜果然就出来了。 楚宣烨见她头髮潮湿披在身后，立刻忘记了要找茬，他乐呵呵地拿着帕子过去，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开始给萧堇颜擦拭头髮上的水珠。 「你身体弱，外面又这么冷，受了凉怎么办？以后洗完澡得多穿一些出来才行。」楚宣烨变成了碎嘴的婆子一般，逮着萧堇颜就开始唠叨起来。 「我已经穿得很厚实了，不会着凉。」萧堇颜反驳，她也有些不好意思看月满楼的眼神。 泡澡的时候，腹部很舒服，这会儿出来，腹部隐隐的又开始阵痛起来了，萧堇颜忍不住将右手放在了腹部。 楚宣烨仔细地用干净的帕子一点点儿将她的湿发擦去水分，见她捂着腹部，担心地问，「是不是又痛呢？」 萧堇颜点点头。 「你过来给她好好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楚宣烨扭头冲着月满楼发怒。 月满楼坐着没动，只是看着萧堇颜吩咐，「你因为长期吃药，那种药的药效又勐，加上你先天的不足，所以身体除去虚弱以后，身上的寒气也比一般人要多。」 废话！这些症状楚宣烨早就知道，他听月满楼尽逮着无用的啰里啰嗦，脸上慢慢浮现出了烦躁和冷意。 「我知道，所以腹部痛疼是因为寒气太多的缘故。」萧堇颜很明白自身的状况，赞许地点点头。 「上一次你吐血时，已经将身体内的一部分寒毒和药毒排出来了。」月满楼继续解释，「但那一次并不是将所有的寒毒都排出来了。我给你改了药方，有用银针将寒毒封在了你的腹部，所以这一次你必然会受一些罪，量可能要比平常人多得多。不过经过几次以后，慢慢调养，只会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女人私密的事情，月满楼实在不能以正常的心态和萧堇颜聊天。 「我自然信得过月大哥。」萧堇颜感激地说，「如果只是受了一点儿罪就换来身体的健康，还是很划算的，我倒是十分高兴。」 「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好。」月满楼给她提了醒，然后又迟疑一下说，「以后，你就掩饰不住身份了。」 楚宣烨见他们两个像打哑谜一般，气得心口痛，心里暗暗将迟迟未到的丁卯骂了半死。 「爷，你叫属下？」说曹操曹操就到，就在楚宣烨咬牙切齿的时候，丁卯一熘烟窜了进来。 「还不看诊。」楚宣烨火气立刻得到宣洩。 丁卯见势不妙，立刻走到萧堇颜面前，准备给她把脉。 「不用了，我很好。」萧堇颜拒绝他的好意，「你回去吧，我会向世子解释。」 开玩笑，就算她再大方，也不想将来初潮的事情大张旗鼓地让每一个人都知道。 「萧公子，你还是别为难小人吧。」丁卯见楚宣烨在一旁冷笑，就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于是只好苦着脸对萧堇颜央求。 他为难萧堇颜也为难呀，她情急之下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两个字扔给了楚宣烨。 楚宣烨接过纸一看，脸色顿时变得粉红。 丁卯好奇，伸长脖子也想偷看。 楚宣烨却很快将纸摺叠起来，冷笑看着他说，「每天不务正业，爷用你还得派人去找你，你倒是给爷装起了大爷来了。回去后二十板子。」 「爷，冤枉呀，属下哪敢在你面前耍花招，属下一直在药房里钻研药方，绝没有偷懒。」丁卯喊冤。 「三十。」楚宣烨邪笑看着他。 丁卯果断闭上了嘴巴。 「还杵在这儿等爷请你吃饭吗？」楚宣烨觉得这个混蛋给他丢脸了，根本一点儿好脸色也不想给丁卯。 丁卯觉得自己才倒霉了，完全云里雾里被折腾一趟，接过啥都不知道又被赶了回去。 「公子，药来了。」紫苏端着药进来放在了萧堇颜面前。 丁卯闻到药香，立刻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楚宣烨冷笑瞥了他一眼。 丁卯浑身立刻打了一个寒颤，「属下告退。」 说完，一熘烟地逃了。 萧堇颜接过汤药，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光了。 「来，吃个蜜饯去去苦味。」楚宣烨将一个蜜饯丢进她的嘴里。 萧堇颜咽了下去，果然觉得嘴里的味道淡多了。 「吃完药，最好到床上盖好被子出出汗，可以祛除一些寒意。」月满楼在一旁开口。 楚宣烨听了，立刻催着她到床上休息，「好好休息，该出的气，我会为你出，不会白白的让你受了委屈。」 「世子，你千万别为我的事情，去和莫家闹。」萧堇颜一听紧张起来。 她现在心里很乱得很，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接二连三的事情，让她和莫家几乎有了千丝万缕的复杂关系，今日的事情更是复杂，她并不想和莫家牵扯太多，更不想因为莫家而再一次闹得满城风雨。 「你只管养好身体就行，我心里有数。」楚宣烨笑嘻嘻地回答。 「堇颜，有些事情一味地躲避，未必就是最好的选择。该发生的事情，就是躲，它终究还会在一段时间内发生。世子说得对，你现在只管养好身体就行。」月满楼温和地看着她。 萧堇颜紧张地看看他们，心里纠结得要死。 萧堇颜见他们两个人的态度十分坚决，嘆口气也就不再管了。 直到进屋上床后，楚宣烨和月满楼才出了房间。 萧堇颜躺在床上想了很多，她猜想莫家为什么会认识自己身上的玉佩，猜想自己真正的身份，想着想着，好一会儿才终于睡着了。 等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了，身体果然如月满楼所说，腹部痛得十分厉害。下面的经血量特别多，多得她想坐在马桶上不起来，而且那血都是黑色的，一团团的成了血块。 王瑶等几个丫头看到她有些受不住，赶紧各自去找了丁卯和月满楼过来。 「明日会好一些，再吃一剂药，这一剂药属于温补。」月满楼过给她诊脉过后，又开了对症的药。 楚宣烨见她脸色带着倦色，一片苍白，心疼不已，可是女人生理上的事情，他又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气愤之余，他就将所有的责任全都算在了莫家那边。 就这样，五日过后，萧堇颜的身体才利索起来。 楚宣烨惊讶地发现，来过初潮的萧堇颜，相貌和身材似乎都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二哥，你身体不要紧吗？」堇辰和堇春也察觉到了萧堇颜的变化，兄弟两个面上不显，心里却在焦急不已。 「已经好多了。」萧堇颜觉得月满楼说的不错，虽然生理期让她痛不欲生，但事后，她真的感觉到身体轻盈很多。 「二哥有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同？」堇辰看着萧堇颜那张无可挑剔的脸蛋，终于将心里的焦躁问了出来。 「堇辰，你记住了。无论怎么变，我都是你和堇春的哥哥，我是你们最亲的人。」萧堇颜哪里不知道自己的变化。说实话，看到铜镜中，自己忽然变化的脸，她自己都暗暗吃惊。 谁说古代医术落后，没想到光靠着几服药居然就能改变一个人的容貌和身形，简直太神奇了。 「我知道了二哥。」堇辰听了她的话以后，整个人立刻变得轻松起来。 到底是孩子，萧堇颜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以前就问过你们，二哥做的事情会不会让你们丢脸，你和堇春的想法是否改变呢？」 「不会改变。」堇辰摇摇头，「我和堇春永远都记得二哥说的话，我们不偷不抢，光明正大的凭自己的能力赚来银子，没有什么好丢脸的。」 萧堇颜听了，欣慰地点点头。 「不过如果二哥承受不了别人的闲言碎语，我们就回江南去。那儿离京城远，不会有人对二哥胡说八道。」迟疑一下，堇辰又说。 「是不是在外面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萧堇颜淡笑着问。 堇辰摇摇头，迟疑一下，又点点头，他怕萧堇颜想多了，立刻接着说，「我和堇春可以不在乎，但我们不想二哥被他们伤害。」 「无碍，嘴巴长在别人的身上，别人要说什么，我们管不着。我们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萧堇颜盯着他的眼睛看，担心他心里在意自己所做的生意。 堇辰眼睛一亮，然后重重地点点头。 萧堇颜见他目光里并没有疑惑和难过，这才放了心。 事实上，外面的传言比萧堇颜想得要厉害得多。 事情的起因，除去萧堇颜在莫家宴席上的遭遇，让人们所津津乐道。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绝对是她所没有想到的。 就在莫家宴席结束以后，罗成同样带着一肚子怒火回到了长公主府。 正巧，下午的时候，萧堇木到府里来汇报码头上的货运情况。 萧堇木自从在码头上当了管事以后，通过和贾掌柜以及各家大的商行合作，学到了许多以前没有学到的东西。 要想在京城里混出名堂，找到一个强有力的靠山居然重要，除此之外，也要学会和小人物打好交道。比如墨砚，他作为罗成身边得力的小厮，却和大成等人称兄道弟。 有人看低墨砚吗？没有，相反，正是因为墨砚愿意和大成他们打交道，才让墨砚在府里混得风生水起。每一次遇上事情，大成他们都是愿意肝脑涂地地为墨砚打前阵。 而墨砚付出了什么？萧堇木观察到，墨砚付出的无非是一点儿感情，可以说付出的代价极小。 因此，萧堇木变得谦逊低调起来，在书院里，他极力恭维各府的公子，同时也不忘提携这些公子哥们身边的小厮。 四书书院虽然没有皇家书院的名气响亮，实际上，四书是隶属于皇家书院，所以在这儿读书的一般都是富商子弟。 这些同窗不能靠科举，身上的银子却是有大把大把地存在。萧堇木通过「情感」交流，很快拉拢了一批富家子弟成为了好友。并且很快从他们身上得到了好处——以合作的方式，萧堇木很快积攒了一些银子。 手里有钱，交友处事就更加方便了。于是第二步，他在码头上进行了改革，苦力工人拿标籤兑换工钱不但节省了双方的时间，还让苦力的心里踏实起来，因为这样做，是完全杜绝了管事的贪墨。此举无疑让他得到了不少苦力的支持，同时也让不少商行的管家对他敬重起来。 可以说，萧堇木在很短的时间内，为自己积攒了丰厚的人气。 「公子，这是这个月的帐本。」萧堇木察觉到罗成心中有不快，立刻小心翼翼地禀报，生怕自己触犯到了罗成，让他大发雷霆。 「萧堇木，你那位堂弟果然好手段呀，不禁迷住了荣王府的世子，而且吃了碗里不忘锅中，居然连天下第一次神医的月满楼也被她迷惑住了。你倒是给爷说说，她还有什么迷惑人的手段。」因为萧堇颜的缘故，罗成看着眼前的萧堇木也十分不顺眼了。 萧堇木暗自吃了一惊，他听出了罗成话中的意思，再略一思忖，马上就联想到了自己。 原来罗成之所以用他，是因为看萧堇颜不顺眼，想通过他来算计萧堇颜！ 这个认知让他十分不舒服，不过他可不敢在罗成的面前露出半点儿不快。相反，他还得陪着笑脸努力讨好罗成。 罗成不是看萧堇颜不顺眼吗，那好，他就投其所好，而且可以藉机报復一下萧堇颜。 想到这儿，萧堇木一脸惶恐地回答，「公子，常言说得好，英雄难过美人关。女人嘛，迷惑男人的手段多得去，小人哪里知道萧堇颜用的是什么手段，同时迷住了烨世子和月公子。」 「女人？」罗成及时抓住了他话中重点的词语。 萧堇木变现出更加惶恐的神色，「瞧小人这张嘴，还没有落实的话，怎么就冒了出来。」 说完，他轻轻地给了自己两个耳光。 「行了。」罗成不耐烦地喝住他，「你刚才说萧堇颜是女人？她一直是女扮男装在行事？」 「小人在公子面前不敢隐瞒。萧堇颜是不是女儿身，小人还真不敢确定，不过此事应该八九不离十，毕竟无风不起浪呀。」萧堇木语气中隐隐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她的堂兄，居然不知道她到底是男是女吗？」罗成看到他得意的神色，脸色一黑，觉得萧堇木是在故意戏弄他。 「公子，容小人说，这件事还真不能怪小人隐瞒不报。三房一直告诉我们萧堇颜是男孩子，这么多来我们也从没有怀疑过，如果不是别人递了纸条给我们，小人也不会对萧堇颜的身份产生怀疑。」萧堇木见罗成真的发怒，再也不敢卖关子，立刻一五一十地将自己无故接到纸条的经过讲了一遍。 －－－－－－题外话－－－－－－ 感谢大家的月票评价票。 第176章 轩然大波 萧堇颜居然是女人？罗成听完萧堇木的话以后，惊得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这一条消息完全出乎了他的想像之外，他终于明白了月满楼和楚宣烨为什么会对萧堇颜那么好了。 「有趣，真是有趣。」又过了一会儿，罗成脸上终于露出了狡诈的笑容。 萧堇颜是女孩子，想必相府那边还不知道。 如果莫家知道萧堇颜是女孩子的话，会不会和荣王府彻底闹起来？据说荣王府的男人全都是情种，只会喜欢一个女人。 楚宣烨喜欢的是萧堇颜，那么他会不会放弃莫无双呢？ 如果楚宣烨放弃了莫无双过后，是不是代表着他有机会接近莫无双？ 罗成越想越兴奋，「萧堇木，你的堂弟，哦，不，你的堂妹在京城里如此有名，如果大家都知道她根本当不了四公子，而是娇滴滴的花朵，你说，会不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呢？」 萧堇木看到他似笑非笑的神色，立刻领悟到了他的意思。果然，罗成对萧堇颜是充满了仇恨。哈哈，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 至于有趣的事情？呵呵，一个女人公开上台说书，还开了青楼，整天和花楼的姑娘们混在一起，现在还扯了一个戏班出来，萧堇颜在京城里，不成过街的老鼠估计也差不多了。 「当然有趣了，水性杨花、不守妇道的女人就该下猪笼。」萧堇木笑得十分阴险。 「不错，这样的女人的确该下猪笼。」罗成冷笑着应和一声。「帐本拿来吧。」 萧堇木立刻快速地上了准备好的帐本。 三天后，京城的民众再一次被一条新闻给炸蒙了。 「萧堇颜居然是女人？」 「可笑居然还有人曾经将她并列为京城四公子了。」 「女人开青楼，搭戏班，还上台说书，这样抛头露面该着下猪笼呀。」 「可不是，该。」 茶楼酒馆内，食客们议论的几乎都是有关萧堇颜的事情。 「堇辰，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书院内，萧堇夜和萧堇翰一把拉住了萧堇辰。 他们今日倒书院后，就接到了不少异样的目光。虽然没有人敢过来找他们的麻烦，但异样的目光还是他们如坐针毡。 即使书院里的学生不愿意惹麻烦，不敢在萧家兄弟几个面前提及萧堇颜的事情，但中午的时候，萧堇夜和萧堇翰还是从不同的渠道知道了。于是，兄弟两个立刻找到了萧堇辰，想追查个究竟。 「什么是不是真的？」相比较之下，学生们更不敢在萧堇辰面前胡言乱语。毕竟有前车之鑑，谁也不想惹上楚宣烨这个大麻烦不是。 「他们都说堇颜是姑娘。」萧堇翰气愤地说，「外面都传疯了，要是让我知道谁在胡乱造谣的话，我非揍得他满地找牙。」 萧堇夜到底年纪大一些，他见堇辰的脸色不对，顿时沉默了。 「你听谁说的？」萧堇辰吃惊地看着萧堇翰问。 「外面的人都在说。」萧堇翰抓着脑袋回答，谁开始说的他还真不知道。 「你们不用理会，我先回去了。」萧堇辰脸色大变，想都没有想，就准备回去了。「我去找堇春。」 「我们也回去。」萧堇夜立刻跟着说，「我们各自回去请假。」 堇辰迟疑地看了他们说，「你们不用……」 「我们是一家人。」萧堇夜严肃地回答。 萧堇辰沉默了，再也没有说什么，兄弟几个立刻分别找自己的夫子去了。 有楚宣烨的威名在，加上书院里的夫子们对萧堇颜的身世也很好奇，萧堇辰他们的假期很容易就请下来了。 还没有到下学的时候，家里的车夫并没有过来接他们。 「我去找车，你们先等一下。」萧堇夜年纪最大，出门在外，他每一次对下面的几个孩子特别照顾。 「嗯。」堇辰还在为萧堇颜担心。他恨自己无用，如果他年纪再大一些，能帮堇颜承担起家长的责任的话，或许就可以避免堇颜被人诟病带来的伤害。 堇春的情绪也不高，他低着头没精打采地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萧堇翰则有些愤怒，他觉得肯定有人想陷害萧堇颜，才故意散发出这种无中生有的消息出来。 「哟，都在呀。」忽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还没有下学，怎么就急着回去？」 听到声音，堇辰几个都抬起头看过去。 萧堇辉那张令人厌恶的脸蛋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几日不见，萧堇辉变化也很多，他身上穿着绸缎做的袍子，头髮用桂花油梳得油光发亮，不大的三角眼正滴熘熘地看着他们，完全是一副二流子的模样。 「萧兄弟，他们是谁呀？」跟着萧堇辉一起的几个公子哥，和他一样，个个身上穿得好像人模人样，但一个个大男人脸上抹上了水粉，还有身上那令人作呕的香味，分明也不是什么好人。 「他们呀，可都算是名人哟。」萧堇辉得意洋洋地看着萧堇辰回答同伴的问题。 堇辰见他眼中闪过狡黠的亮光，立刻意识到不对劲。不过不等他说话，萧堇辉已经将剩下的半截话说完了，「他们，你们不认识，不过提到他们的姐姐，你们一定不陌生。」 「他们的姐姐？」一提到女人，对方人群中的几个公子哥眼睛亮了起来。 「哦？」 「大名鼎鼎的夜店老鸨就是他们的姐姐哟。」萧堇辉说完，立刻得意地大笑起来。 「你是坏人。」萧堇春气坏了，急得想去打萧堇辉。 「怎么，还想打人不成？」萧堇辉有恃无恐。 萧堇辰眼睛开始冒火，他对准萧堇辉那张油光发亮的脸蛋就是一拳，「打你又怎么样？」 「哎哟，该死的萧堇辰，找打是不是？」萧堇辉眼睛被堇辰打中，痛得捂着眼睛直跳。 「该打。」萧堇翰下手也不慢，对着他的肚子也来了两拳，堇春则藉机踢了他几脚。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居然敢行兇，你们等着。」萧堇辉是绣花枕头，被打了以后，人显得怂多了，他抱着肚子躲到一边，嘴里还不停地怂恿一起来的狐朋狗友，「给我打，狠狠地打。」 别看这群公子哥不务正业，平时好像以萧堇辉为首似的，其实他们一个也不傻。他们之所以围着萧堇辉转，无非是想通过萧堇辉去认识罗成，那位长公主府的公子。 萧堇辉不像萧堇木懂得做人，更加没有萧堇木的脑袋够用，被人捧着几回，居然就真的以为这群人是真心对待他的。殊不知，人家只是利用他。 这会儿萧堇辉被堇辰他们揍，这群公子哥在一旁喊得好像挺厉害，却没有一个人出手相助的，甚至连他们身边的小厮都躲得远远的。 开玩笑，大家虽然不认识萧堇辰等人，但萧堇辉既然提到了夜店，他们就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萧堇辉说的人是谁。 萧堇颜他们或许不足为惧，可谁都知道萧堇颜身后站的是谁。 一个荣王府的世子，一个月家公子，这两位哪一个都不好惹，前车之鑑还在，谁还敢主动惹祸上身？也就萧堇辉那个傻了吧唧的傢伙不知道轻重，居然还主动往枪头上撞，简直是自寻死路呀。 他想死倒也罢了，其余的人可不想死。 「萧堇颜身为女人，自己不检点，还怕人说嘛？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不要脸的东西。」萧堇辉是个笨蛋，人被堇辰他们打得满地翻滚，嘴巴却还不饶人。 他越是骂得厉害，堇辰他们越是气愤。 「让你嘴巴贱。」萧堇翰一把抓住他的髮髻，一边对着他的嘴巴，就狠狠地给了他几个耳光。 力道很大，萧堇辉感觉到自己的牙齿都要松动了。 「翰哥哥，使劲打他。」堇春在一旁助威。 「怎么回事？」萧堇夜找到了马车回来后，就看到这边闹得不可开交。 「他嘴巴不干净，骂二哥。」堇春愤怒地告状。 「萧堇辉，如果下一次再听到你满嘴喷粪的话，我们见一次打一次。」萧堇夜先让堇翰放开了萧堇辉，然后又冷冷地威胁了他一句。 「呸，你们跟着一个那样的女人，你们就等着一起倒霉吧。」萧堇辉吐了口里的血，刚想接着骂，不过在接到萧堇夜冷冰冰的眼神以后，他下意识地又咽下去了。 「管好你自己就行。」萧堇夜冷冷地回敬。「我们走。」 堇辰不甘地又狠狠地瞪了地上的萧堇辉一眼，然后才带着堇春上了马车。 兄弟四人上了车后，马车立刻动了起来。 「萧公子，没事吧？」看到马车走了，这才有人过来假惺惺地将萧堇辉搀扶起来。 「哼，你们这会儿倒是过来了，刚才一个个都是死人呀。」萧堇辉捂住肚子骂人，他娘的，萧堇翰他们下手太狠了，他觉得身上到处痛得要命不说，满嘴的牙好像也松动了。 被骂的几个人心里愤恨不平，哼，他们倒是觉得萧堇辉被打得轻了。这小子不过是从江南逃难的乡下穷小子，他们一群人之中，谁家不比他富贵，不就是巴上了长公主府的公子哥吗？否则的话，就萧堇辉这样的东西，站在他们的面前，都会污了他们的眼睛。 「还不赶紧将我扶起来。」偏偏萧堇辉还看不清形势，一个劲地嚷嚷。 几个公子哥脸上都露出不快的神色，不过为了各自的利益，他们还是让人将萧堇辉给扶起来了。 萧堇辰和堇春坐在马车上，脸色一直都很不好看。 萧堇夜和萧堇翰虽然不明白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们看到堇春和堇辰严肃的脸色，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明白——外面的传闻或许并不是空穴来风。 「堇辰……」萧堇夜想告诉他，萧堇颜是不是女孩子，并不重要。不过为了应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他觉得还是需要和堇辰好好谈谈。 「二哥是女孩子。」没想到，他还没有问，堇辰倒是先承认了。 萧堇翰的脸色一下子白了，「怎么可能，堇颜明明是女孩子。我们和她生活这么多年……。」 「二哥生下来就是难产，又是发生意外生下的。当初，如果不是爹娘遇上一位云游的道士，二哥或许活不下来。」堇辰慢条斯理地解释，这一套说辞也是他们当初在江南，兄弟几个为了防止出现的万一统一的口供。 「这事我们都懂，但这些和堇颜有什么关系？」萧堇翰急着问。 萧堇夜喝住他，「听堇辰说。」 萧堇翰只好委屈地闭上了嘴巴。 「那道士写了药方给爹娘，二哥喝了以后，命才保了下来。后来那道士临走的时候交待，二哥在荒郊野外出生，又是难产，身上中的寒毒太深，他留下的药，二哥必须每年都要吃，直到找到好的郎中抑制住二哥身上的寒毒。还曾言明，药既能救二哥的命，但因为是以毒攻毒，对二哥的身体也会有很大的损失，最主要的是，二哥的身体会停止生长，而且二哥的命格特殊，必须以男孩子的身份养着，才能活下来。所以爹娘就从没有告诉别人，二哥是女孩子，老宅子那边都不知道。就是我们，也是爹临终时才告诉的。」 堇辰的解释有些匪夷所思，但也合情合理。最起码云游道士到过萧家的事情，萧堇夜和萧堇翰都知道。还有堇颜小时候差点儿没命的事情，他们也同样听说过，不过其中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们还真不清楚。 「怪不得三叔三婶从不让堇颜出头露面，还单独给她请了那么多的师傅。」萧堇翰恍然大悟。 单纯的他很容易就相信了堇辰编造的说辞，萧堇夜心却比较细腻，他总觉得堇辰还没有完全和他们说实话。 不过他也不在意，不管堇颜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就算听到她是个妖怪，就冲着堇颜对他们的好，他也能接受，更不会做任何对堇颜不利的事情。 人不能忘本，这是最基本的做人准则。 只是，堇颜既然是女孩子，那么接下来，他就得好好考虑一下未来的安排了。 他总不能躲在一个女孩子身后，心安理得地享受一切。现在外面的传言有多疯狂，他很清楚。他绝对不会让堇颜一个女孩子再接受那样的风言风语，受到那样的伤害。 兄弟四人在不同的担忧中，终于回到了萧宅。 「爷爷、爹？」等他们到了花厅一看，居然发现萧老爷子他们也在，甚至连萧青梅和白氏也过来了。萧堇翰吃惊地先打了招唿。 「你们不是在书院读书吗？怎么现在回来呢？」这个时辰看到萧堇辰几个，萧远和他们同样感到吃惊。 「你们也听到了外面的传言是不是？」倒是萧堇颜一下子猜出了他们回来的原因。 「堇颜，你……」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的萧堇颜，萧堇夜想说的话一下子全都被堵在了嗓子眼。 此时的萧堇颜看起来是多么憔悴呀，他恨自己无力去保护堇颜。 「爷爷、二伯、二伯母，外面的传言并不是谣言，我真的是女孩子。」萧堇颜微笑着对老爷子他们解释，「我也不是想特意对你们隐瞒，包括爹娘他们也是。」 有些事情，萧堇颜并不想对老爷子他们解释更多。 白氏怜惜地看着她，嘆口气说，「堇颜，你别在意外面的那些传言。」 「二伯母，我本来就不在意外面的那些传言。当初我带着堇辰和堇春出来的时候，就曾经问过他们，他们是否在乎名声，是否在乎我会给他们脸上抹黑。他们说了，不会在意。所以当初我才选择上台说书，并且和世子、月大哥他们合伙做了生意。」萧堇颜慢条斯理地解释，脸上一点儿伤心的神色也没有，「我一不偷，二不抢，靠的是自己的本事赚银子。我赚来的每一分银子都是干干净净的，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丢人。」 白氏和萧青梅听得目瞪口呆。 她们都是传统的女子，从小到大接受的都是女子德为先的教育，萧堇颜的说辞，她们还是第一次听到，一时之间，她们准备好的安慰的话，顿时全被压在了心中。 好在二房的人都是过惯了苦日子的人，所以很快他们就想通了。 「堇颜，你别误会。我们是一家人，你说得对，你靠自己的本领挣来了银子。我们也不会在意。只是，我们自己不在乎，却难保别人也不在意。你既然是女孩子，就得为自己多考虑一些，世子和月公子他们……。」 「爷的媳妇，谁敢在背后胡言乱语的话，爷拨了他的舌头。」没等白氏说完，楚宣烨一脚踏了进来。他径直走到萧堇颜身边，拖了一把椅子坐下，然后很可耻地讨好萧堇颜，「媳妇，你别怕，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管别人。」 这话很霸气，也很感人。萧远和等人感受到的却是一种惊恐，世子居然看上了萧堇颜？难道他早就知道堇颜是女孩子？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全都落在了萧堇颜身上，等着她为大家解释几句。 「世子，你又胡说八道。」萧堇颜有些恼羞成怒。 该死的楚宣烨，这么多人在，他胡说什么媳妇？谁是他媳妇。 「在别人面前，我或许会胡说八道，但是在媳妇你面前，我从来没有瞎说过一个字，天地可以为证。」楚宣烨开始打出苦情牌。 「世子哥哥，过了年二哥就及笄了，那你什么时候娶我二哥？」堇春是一心向着楚宣烨，他本人觉得楚宣烨好厉害，对堇颜又好，最最重要的是，楚宣烨还曾经答应过他，以后就是娶了堇颜，也会和他们住在一起。嗯，最后这一点儿是最最重要的事情。 虽然月大哥也很好，但是月满楼没有承诺过要和他们住在一起，所以月满楼到了萧堇春这儿，就彻底被淘汰了。 「堇春。」堇辰听他说得不像话，立刻厉声喝住他，一边还不满地瞪了楚宣烨一眼。 说白了，堇辰是向着月满楼的。他比堇春大了一些，考虑的事情就多了一些。 白眼狼！楚宣烨心里的天平立刻倾向堇春，哼，小舅子不错，以后好处就给小的占。 萧堇颜的脸色也很红，她没好气地瞪了楚宣烨一眼，然后继续安慰白氏等人，「二伯母，你们如果不在意我做的生意的话，就不用理会外面的传言。如果你们觉得我给你们丢脸了，你们以后可以不用过来。」 「你这傻孩子。」知道她是女孩子以后，白氏对她的怜惜更多了几分，「二伯母虽然是乡下婆子，可也知道做人要无愧于良心。你说得对，你凭自己本领做事，又没有伤害过别人，二伯母又怎么会嫌弃你丢脸。」 「娘说得对，外面那些污言碎语无非是在嫉妒堇颜。他们是看不得堇颜将生意做得这么大。」萧堇夜冷声说，「我决定了，从今日开始不再去书院了。」 「那怎么行？」萧青梅第一个急了。 「你想好呢？」萧远和知道自己大儿子的主意大，他心里虽然觉得萧堇夜不去读书有些可惜，但也没有将话说死，一定要逼着他去书院读书。 「夜哥，你是为了我吧？其实没有必要，生意并不是我一个人的，还有世子和月大哥他们了。就算你不读书，这些生意也有专人在打理。」萧堇颜淡笑着说。 「我想得很清楚。」萧堇夜沉稳地回答，「本来我以为，自己还不算笨，读书也很用功，现在又有这么好的书院和夫子，自己一定会出人头地。可是真的进来书院后，我才发现，原来自己是真正的井底之蛙呀。书院里比我聪明的人大有所在，比我用功的人也很多。我今年十九了，比堇风还大了两个月。可是到现在，我才混了个秀才，而考上举人，以自身的实力，估计也很悬。人人都说做官好，照着我说。做官也有做官的难处，整天听书院里那些世家的子弟嘀咕抱怨，我对当官反而慢慢地减少了兴趣。与其在读书上浪费时间，倒不如认认真真踏踏实实地做些事情好。」 他说完之后，屋子里一片寂静。 楚宣烨用赞许地目光扫了他一下后，全部的注意力很快又落在了萧堇颜身上。 萧堇颜对萧堇夜也高看了几分。 她不是古代人，对于读书当官什么的，本来就没有多少认同感。虽然说当了官以后，一个家族有不少的便利之处，但当官也是他们自身的苦恼。 当官每个月的俸禄并不高，如果不是贪官，很多官员家中的生活估计都维持不下去。因为他们需要打点，出门需要讲究排场，还有人情方面的来往，呵呵，就靠那么点儿俸禄，不饿死就不错了。 所以说，自古以来很少有清官的存在。 与其让家里出了一个大贪官，还不如清清白白做点儿小生意了。再说了，萧堇夜看得很透彻，京城那么多读书人，也不是人人都能中举人可以当官的。 「你已经是大人，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只要日后不后悔，你就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做好了。」老爷子淡淡地来了一句。 白氏和萧远和面面相觑，对于萧堇夜忽然的决定，他们一时还有点儿不能接受。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种根深蒂固的思想，他们也如正常人一样，牢牢地记在心里。 「我不会后悔，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堇颜是女孩子，都能打造一方天地来，即使我比不上她，但我相信只要我努力，我也能也有自己的收穫。最重要的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只有我们自身强大起来，别人才伤害不到你们。」萧堇夜越说声音越小。 保护家人，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大哥，我也不去上学了，我跟着你一起干。」萧堇翰脑袋一发热，也准备退学。 「家里有我就行了，你别跟着掺和。」萧堇夜瞪了他一眼。 萧堇翰不服，噘着嘴不高兴。 「翰哥，夜哥说得对，读书并不是一定为了当官，但读书可以明事理。要是以后夜哥将生意做大了，你懂得多才能更好地帮助他呀。」萧堇颜笑着劝说。 「对对，堇颜说得对。」白氏连忙附和。 「颜哥哥，我也要和你一样，好好做生意，赚很多钱。」萧青梅咬着牙说，「对了，我以后是叫你为颜哥哥，还是叫你姐姐呢？」 她苦恼地看着萧堇颜。 对呀，堇颜以后还要女扮男装吗？众人将目光又落在了萧堇颜的身上。 「那就叫姐姐吧，你们也改了。」楚宣烨做了主。 萧堇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哼，凭什么他做主，又不是家里的谁！唉，要是月大哥在就好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堇颜的身份既然已经传遍了京城，而且以后随着她身上的毒慢慢去掉，她的身份瞒也瞒不住，倒不如趁机说开了。」月满楼笑眯眯地进来。 堇辰看到他，心里立刻松了一口气，热情地招唿他，「月大哥，这儿坐。」 萧远和、白氏心里一酸，得了，又一个早就知道堇颜身份的人。 萧老爷子眉头皱紧，看得出他心里也不好受。 萧堇颜并没有多解释什么，依旧淡淡笑着。 「以后夜店和戏班的事情，你只管出曲谱，其余的不用……」月满楼想安慰她。 「凭什么？」楚宣烨直接对他翻了一个白眼。「我媳妇的东西，你想直接拨弄走了不成？」 「月大哥，我并不在意别人的眼光。」萧堇颜淡笑着解释。 「嗯嗯，爷也不在乎，只要媳妇高兴，就是开个十家八家的花楼，谁管得着。」楚宣烨不屑一顾。 月满楼心忽然紧了起来，他发现自己说错话了。 他和楚宣烨一开口，高低立下分得很清楚。他其实也不在乎萧堇颜愿意做什么，他是怕别人的风言风语伤害到萧堇颜，可刚才他说的话，却很容易让萧家的人误会。 果不其然，屋子里的萧家人看着楚宣烨的眼神都温和起来，就是一向反对楚宣烨的萧堇辰都不例外。 月满楼想解释一下，却不知道从何解释，话，又是往往说得越多错得越多，最后，他干脆闭上了嘴巴。 「公子，萧大人上门来求见。」这时候，守门的小厮忽然进来。 「呵呵，这个人的脸皮真够厚的，还有脸过来？」楚宣烨邪笑着开口，「看爷的媳妇好欺负是不是？」 萧老爷子等人一开始还在诧异所谓的萧大人是谁，在看到楚宣烨的架势，堇辰脸上的愤怒时，所有人立刻醒悟过来。 二房的人到现在都还没有人见过萧堇风，当然萧堇风也从来没有见过他们，甚至还不知道二房的人就在京城之中。 双方都不是刻意迴避，而是因为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大家不住在同一片区域，二房的人又不想主动去认亲，所以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让他进来吧。」萧堇颜想了想，还是发了话。 老爷子虽然没有开口，想必心里还是想见见这一位大孙子吧。毕竟萧堇风是三房的长孙，就是看在死去的儿子儿媳面子上，老爷子也会想见上萧堇风一面，至于后续要不要相认，萧堇颜就不知道了。 「二哥，不，姐姐，还见他干什么？我们又不欠他的。」萧堇辰显得十分激动。 堇春则不知所措地看着萧堇颜不说话。 「爷爷和二伯他们还一次没有见过萧大人了，该见到的总要见到。」萧堇颜笑眯眯地劝慰他，「而且他应该也是为了我而来。」 「黄鼠狼给鸡拜年，他根本没安好心。不会又是被家里那个毒妇怂恿而来吧？」萧堇辰冷笑着说，说出的话十分不客气，可见他心里对萧堇风的意见有多大。 「堇辰，你都书院里读书就学到这些吗？」萧堇颜发怒，「注意你的涵养。」 她知道堇辰的脾气沖，还十分偏执，但萧堇颜不希望他一直活在愤怒和埋怨中。 「对不起，二哥。」被萧堇颜教训，堇辰不生气，反而十分认真承认了错误。 第177章 慌了 二房的人有些不知所措，老爷子脸色晦暗不明，谁也没有在这时候开口。 「还不出去将人领进来。」楚宣烨笑眯眯地瞥了一眼小厮。 小厮一听赶忙转身跑了出去。 屋子里出现了短暂的静默。 「萧大人，我家公子吩咐小人领你进去。」小厮打开门，萧堇风立刻上前准备开口，可小厮抢在了他前面先开了口。 萧堇风是焦急不安的，听到小厮的话，一点儿踌躇都没有，就央求小厮，「劳烦带路。」 萧堇风现在又回到了翰林院，官復原职了。 翰林院的同仁们还是对他没有好脸色，不过碍于萧堇颜和他的关系，准确的说，是知道楚宣烨这号人和萧堇风扯上关系后，也没有人再像以前那样刁难他了。 因此，萧堇风在书院里只做他自己分内的事情后，整个人悠闲很多。 夏季的时候，吴依琳提前几天产下了一个男婴。孩子很健康，当时他看着孩子百感交集，抱着孩子哭得稀里哗啦，看着包裹中的孩子，不知为什么，他想到了堇颜、堇辰和堇春小时候的模样。 作为三房的长子添丁，按理说是大事情，吴家催他藉机到萧宅这边报一声喜讯，也算缓和两边的关系。 萧堇风没有听他们的，他想到萧堇颜临走的时候对他说的话。 他自觉无颜再去见堇颜。 就这样，两个多月安然地过来，他的生活似乎也圆满了。可是就在上午，他听到了外面的传言，有关于萧堇颜的传言。 他还是在茶楼中听到这个传言的，原来在翰林院中，大家都避开了这个话题，到了家中，吴依琳也让下人瞒住了这个消息。听到传言以后，萧堇风再也坐不住，直接跌跌撞撞就找到了萧宅这边。 进了宅子以后，萧堇风的心情终于变得平静几分。尽管萧宅生活好，可是每一次看到萧宅里的装饰，他的心绪还是久久不能平静，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么大的宅子居然是萧堇颜一手赚下来的。 对比之下，他看到了自己无能的一面。 「祖父、二伯、二伯母。」等他进了花厅，看到满屋子熟悉的人以后，萧堇风又变得激动起来了。 「堇风。」萧远和先开口，然后忽然意识到不对，连忙改口，「萧大人。」 一句萧大人，将彼此之间的关系拉得好远，也让见到二房而激动不已的萧堇风来了一个透心凉。 「老朽见过萧大人。」坐着的老爷子也站了起来，准备给萧堇风行礼。 老人如此，萧堇夜他们更不敢放肆了，跟着也站了起来。 萧堇风脸色顿时变得煞白，红红的眼眶内也蓄满了泪水，「祖母、二伯父，你们是先想折了我的寿命吗？」 他的语气不仅带着悲凉，还带着浓浓的央求。 「官不大，架子不小呀。」楚宣烨趁机落井下石。 「下官见过世子。」萧堇风这才注意到屋子里还有楚宣烨这尊大佛在了，他急忙转身给楚宣烨行礼。 「哟，还知道给爷行礼，你这是打算折爷的寿命？」楚宣烨阴阳怪气。 萧堇颜嘆口气，看不得他胡乱扯，再让他折腾下去，估计萧堇风一会儿能晕过去。 她不想看到萧堇风，还是尽快让萧堇风说明来意后离开比较好。 「萧大人，你今日过来不是为了话家常吧？」她淡淡地问。 楚宣烨没有发话让他站起来，萧堇风还在对楚宣烨弯着腰了。听了她的话，萧堇风也不敢站直了腰身。 「哑巴了，世子妃你的话，你居然敢不答？」楚宣烨见他半天没有反应，立刻翻脸。 世子妃？又一个新消息！这个消息直接将萧堇风炸晕了。 「世子，你又开始胡说八道。」萧堇颜快被他给气死了。这个人能不能正经一些！ 挨骂了！楚宣烨觉得十分委屈，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滴熘熘看着萧堇颜。 萧堇颜不吃这一套，继续看着萧堇风说，「如果萧大人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我们就不留萧大人了。」 萧堇风平静了一下心虚，抬起头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堇颜，「外面的传言想必你已经知道了，你是女孩子，那些传言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萧大人管的也未必太多了吧？」堇辰抢在萧堇颜前面开口，「我们之间又没有关系，外面的传言我们不在乎，萧大人不用太过操心，横竖是影响不到萧大人的威名。」 萧堇春则嘆口气，小大人一般摇摇头。 萧堇风脸皮薄，被堇辰这么一挤兑，苍白的脸色顿时变得通红一片。 「我说过，我并不在乎名声，至于堇辰和堇春他们两个，也不在乎。既然一家人都不在乎，那么外面的人将我传得再厉害，对于我们来说，也没有任何伤害。所以以后，我们还是会按照自己喜好过日子，这个答案，萧大人可算满意？」萧堇颜解释。 「媳妇，我也不在意。」楚宣烨见萧堇颜将他给落下，立刻不满地找存在感，及时补充了一句。 不在意，好一个不在意！萧堇风的心在滴血，原来说来说去还是他一个人不自量力，在瞎操心，当然萧堇颜的说辞，也将他衬得低到了尘埃中去。 是呀，他一直都在乎虚名，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所以他才失去了很多，堇颜他们才看不上自己。 一时间，萧堇风颓唐了不少。 「你自己觉得好就好，是我想多了。」他哭丧着脸说。 「多谢萧大人关心。」萧堇颜相当客气。 岂不知她越是客气，萧堇风的心越是难过。 常言说得好，话不投机半句多。萧堇风站在屋子里，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傻子一般。满屋都是亲人，屋子里却没有一个人当他是亲人。 「祖父，我新添了一个儿子，两个多月了。」虽然很难堪，萧堇风还是想在萧宅里多留一会儿，这儿都是他最亲的人，他很想靠近，很想很想。 「恭喜萧大人。」老爷子并没有太激动。 「你们也住在这儿吗？」实在无话可说，萧堇风还是忍不住问了心里的疑惑。 「不是。」老爷子的话很少，不过萧堇风问了什么，他都安稳地回答了，绝对不会让萧堇风挑出一点儿错误出来。 这样的答案等于没有，萧堇风失望极了。 失去亲情以后才知道亲情多有宝贵，堇颜他们对他的不理不睬，大房的怨恨，让他每每在深夜之中几乎喘不过气来。 白氏和萧远和虽然对萧堇风也不满，不满他娶了媳妇富贵了就抛弃了下面三个弟弟妹妹，但今天看到亲眼看到萧堇风难过伤心的模样，夫妻两个还是有些不忍心了。 不过老爷子不愿意再一次接纳萧堇风，他们自然也不会主动再和萧堇风扯上关系。毕竟其中还牵扯到萧堇颜他们，再说了，萧堇风连亲弟妹都能赶出来，他们只是断了亲的普通旧人，还是别讨人厌了。 所以夫妻两个只是同情了萧堇风一把，同样没有说明二房的住处。 再留下，已经没有任何的理由了。 萧堇风苦笑着向楚宣烨和月满楼行了礼，又默默地给老爷子跪下来磕了三个响头后，最后看了萧堇颜他们一眼后，悄悄地退了出去。 他那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让人看了心酸，屋子内的人却没有一个人叫住他的。 萧堇风走出萧宅以后，西北风吹在他的身上，他觉得自己从内到外都冷酥了。他忍不住将身上的袍子拉紧了一些，抬起头看着天上的太阳，竟然发现冬日里的阳光居然也是暗淡的。 等萧堇风走了以后，萧堇夜特意岔开了话题后，屋内的气氛才重新活跃起来。 京城里关于萧堇颜的消息，并不仅仅是百姓们的茶余饭后的笑资，这个消息还给许多人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你再说一遍。」侯府内，谢清荷的脸色一片铁青，在听完嬷嬷报告的消息以后，她一把抓住了嬷嬷的胸口衣襟。 「夫人，萧堇颜是女子，现在京城里已经传遍了。」嬷嬷不敢挣扎，忍着痛回答。 说起来也算她们背，她们刚刚从城外的庵中祈福回来，没想到刚回到京城就听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可以说，这道消息恰恰是谢清荷担忧，夜不成寐想要得知的真相。 「她果然是女子。」谢清荷用力推开了嬷嬷，整个人失魂落魄地跌坐在了椅子上。 嬷嬷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跌倒在地。 她好不容易稳住，才没有摔倒。观察到谢清荷脸上的神色后，她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哄着谢清荷，「夫人，虽然说萧堇颜是女子，不过也不能说明她就是夫人要找的人呀。毕竟十五年前，夫人是亲眼看到了那个东西。」 「不，当时并没有在他们的身上找到玉佩。」谢清荷冷冷地开口。 「夫人，反过来说，就算萧堇颜是那个人，又能怎么样。事隔多年，当年那对姦夫淫妇已经死去了，谁又能证明她的身份。夫人只要记住，萧堇颜不过就是江南一个小举人的女儿罢了，她的身份仅此而已。」嬷嬷阴狠地劝说。 对，不能自乱阵脚。谢清荷在嬷嬷的开导下，终于变得冷静下来，「即便如此，萧堇颜这个人也不能留。本夫人绝对不会给她留下一个祸患来。」 「夫人，别怪老奴多嘴。现在萧堇颜处在风头浪尖之上，她的身边又有世子和月家公子护着，听说就是祁世子和她私下里也有几分交情，夫人千万不能主动招惹她。」嬷嬷继续劝说。 「正是因为她和世子牵扯不清，所以才更不能放过她。别忘了，莫无心救了她一命之后，也和她扯上了关系。这一次莫家那老婆子过寿，居然就请了萧堇颜那贱人，如果继续让萧堇颜和他们接触的话，总有一天他们会看出破绽来。」谢清荷冷冷地打断她的话，「萧堇颜绝对不能活。」 「奴婢见过侯爷。」屋内正说着，这时外面传来了婢女请安的声音。 谢清荷和嬷嬷对视一眼后，一起站起来整理了一下容妆。 等她们整理好以后，白白胖胖的侯爷挺着大肚子进来了。 「侯爷。」谢清荷笑着迎上前去给他行了礼。 「夫人，在庵中过得还好吗？」侯爷笑眯眯地拉着她的手问，「不是为夫说你，你这份孝心天下难找。要不我在府里设置一个庵堂，要是祈福就在府里好了，不用每年都到外面的庵中去。」 「侯爷，到庵中祈福本是姨娘的意思，虽然说姨娘的身份低了一些，可当年夫人和爹也没有亏待于她。为人子女者，总不能违背了长者的遗愿吧。」 说着说着，她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侯爷为人虽然混帐一些，却看不得谢清荷掉眼泪。当年求娶谢清荷，本来就下了他不少的力气，所以这些年来，他一向对谢清荷疼爱有加，凡是谢清荷提出的要求，他从没有反对过。 这会儿谢清荷一掉眼泪，侯爷立刻服软，「好好，也难为你有这么一番孝心，好在也不过去几日的时间，你愿意去就去好了。」 「就知道侯爷对我最好了。」谢清荷达到目的，知道要适可而止，顿时破涕为笑奉承起侯爷来。 「今日我留在夫人房里。」侯爷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 谢清荷看到他挺起的大肚子，以及猪头似的脑袋，实在没有任何兴趣。不过她可不敢在侯爷面前露出丝毫的嫌弃，反而摆出了一副娇羞的模样，抱着侯爷的胳膊撒娇，「侯爷。」 「夫人，老奴这就吩咐人将饭食送过来。」嬷嬷也摆出一脸笑意来。 「去吧。」谢清荷答应一声。 等嬷嬷出去，侯爷忍不住一把将谢清荷抱在怀里，并且对她动手动脚不老实起来。 谢清荷一边娇羞地躲着，一边在心里将他骂个狗血喷头。 莫家这边也得到了消息，最先得到消息的是莫无尘和莫无心兄弟两个。这对兄弟早就知道萧堇颜是女儿身，所以外面传言满天飞的时候，他们一致选择了沉默。 老夫人寿宴上惹事的两个丫头，已经有人偷偷地交到了他们的手上，而且当年隐秘的往事，他们也调查得差不多了，萧堇颜真实的身份，他们比谁都明白。 兄弟两人之所以选择了暂时的沉默，是因为他们看到了萧堇颜对他们的排斥，还有想到往昔为了莫无双对萧堇颜的冷漠和语言上的伤害，他们觉得羞愧万分，总觉得没有脸面站到萧堇颜的面前。 而且此事牵扯太深，莫无尘和莫无心还没有想到要如何对家里的长辈说明白，他们生怕谢落承受不住意外带来的打击。 真正捅破消息的是莫清歌。 莫清歌喜欢萧堇颜，也喜欢和萧堇春在一起玩。可是因为两家尴尬的关系，目前，萧堇春根本不愿意和他成为朋友。今日中午的时候，萧堇春匆匆地离开书院后，班中的学子们再也没有任何顾忌，关于萧堇颜是女人的消息顿时满天飞。由此，莫清歌也就知道了。 莫清歌听到消息后，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么一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萧堇颜，居然是女人。 他刚听到的时候，心里十分愤怒的，觉得关于萧堇颜的消息是有人故意想抹黑她。不过萧堇春匆匆的离开，又让他疑惑丛生。 他仔细想过了，萧堇颜就是身体虚弱了一些，身上根本没有一点儿娘娘腔。矛盾中，他回到相府后，整个人都没有精神了。 当娘的总是最在意子女的一言一行，莫清歌瘟鸡模样吓坏了贾湘如。 「清歌，是不是在书院里被先生责备呢？」贾湘如轻柔地问莫清歌。 莫清歌摇摇头，「娘，没有。我在书院里读书很用功，没有被先生责骂。」 「是否和同窗起了矛盾？」一听不是莫清歌不是被先生责骂，贾湘如顿时松了一口气，再问他的语气都变得轻柔起来。 「也不是。」莫清歌还是摇摇头。 「那怎么如此没精打采？」贾湘如拉着他问。 莫清歌有些不好意思，他都这么大，还像个孩子似的被娘亲拉着，他脸色一红，急于离开屋子，只好老实地回答母亲的问话，「娘，书院里的人都在传，萧堇颜萧公子是女人，我不相信，想过去看看。不过爹肯定是不会答应了。」 「什么？」贾湘如是后院中的贵女，平时难得出去，自然不清楚外面有关萧堇颜的传言。 听了莫清歌的话以后，她顿时比莫清歌还要吃惊，「怎么可能？」 「娘，就说吧，你也不相信，我也是不信的。萧公子明明是男人，她身上一点儿没有姑娘的气质，外面那些人肯定是在抹黑她。」莫清歌找到同盟者，立刻坚定地坚持了自己的想法。 「抹黑谁呀？」就在这时，谢落的声音在他们母子的背后响起。 贾湘如抬头一看，发现老夫人、莫无双也随着谢落过来，心里顿时有些发慌。 「祖母，我们是在说外面的传言。」莫清歌向着萧堇颜，自然想多找几位同盟者，这样他才会觉得心里有底气。 「清歌，都说是传言。传言止于智者，你回去好好用功读书，别学的和那些闲人一样，不分清白瞎传。」贾湘如是个聪明的女子，她一见到莫无双也跟着过来，立刻想阻止莫清歌。 莫清歌即使再聪明，到底是孩子，又一心想为萧堇颜出气，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语气。 「什么传言？」老夫人好奇地追问一句。 「外面的人都在传萧堇颜萧公子是女人，曾祖母，你说那些人是不是吃得撑了。」莫清歌愤恨不平地说。 语速快得让贾湘如根本没有办法阻止。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果然，莫清歌的话音一落，莫无双就激动地站了起来，她一脸狰狞地盯着莫清歌，仿佛莫清歌是她的仇人一般。 莫老夫脸上一愣，刚才莫清歌的话，她也很吃惊。萧堇颜居然是个女孩子？是女孩子比是男人还要让莫家处于被动的境地，这个消息对于莫家来说，完全是个坏消息。 可作为一个大家族的长辈，她有自己的骄傲。就是遇上天大的事情，她也必须保持出该有的傲气和风度，莫无双的失态落在老夫人的眼中，隐隐地又引起了她的不满和失望。 「无双。」就连谢落都因为莫无双的举动吃惊不已。 贾湘如看到莫清歌难受的模样，顿时心疼不已。她冷冷地开口，「妹妹，清歌只是个孩子，孩子的胡言乱语怎么能当真？」 作为姑嫂，贾湘如和莫无双平时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因为莫无尘和莫无心对莫无双的疼爱，贾湘如一向对她照顾有加。而莫无双有京城双姝之称，德行方面自然也是佼佼者，两个人从来没有任何的冲突。 今日是开了先河。 「无双。」谢落也心疼孙子，站起来轻轻地拉住了莫无双。 莫无双这才醒悟过来，她低头一看，自己一双手正紧紧地抓住莫清歌的衣襟不放。莫清歌因为难受，脸色都变得苍白了。 自己做了什么？莫无双一惊，立刻放开了莫清歌。 她有些心虚地环顾了一下屋子里的亲人，发现因为自己的不妥举动，已经让自身陷入到了不利的场面中。 此刻，贾湘如看着她的眼神中再无平时的柔和疼爱，取而代之的是怨恨和不满。至于老夫人的眼神更加犀利，唯一不变的就是谢落对她的担忧和呵护。 「清歌，对不起，姑姑是急了一些。你别生姑姑的气。」无助之下，莫无双忍不住哭起来。 到底是亲人，谢落本想责备她的话硬是被压了下去。 她用歉意地目光看了贾湘如一眼，然后开口说，「好在没有伤着清歌，就是再急也不能犯了煳涂才是。」 儿媳妇、女儿都是亲人，手心手背都是肉，贾湘如性子好，平时从来不争不抢，所以和谢落这个婆婆的关系向来十分融洽，谢落此刻也挺为难的。 谢落的话不痛不痒，真正受了委屈的是莫清歌，贾湘如对她的处断并不满意。不过她也清楚，如果她表达了自己的不满话，只会让谢落更加难做人。其次，她是儿媳妇，也不好和婆婆相争，因此她也只能受着。 「无双，这么多年的规矩你学到哪里去呢？」倒是老夫人，不偏不倚地训斥了莫无双，「清歌是孩子，是你的亲侄子，就算你有什么不满，也不能如此冲动。」 「是，祖母教训得极是，是孙女错了。」冷静下的莫无双似乎恢復原本温柔，她很清楚老夫人也是为了她好。 作为世家贵女，她们有自身的一套规矩。如果被人传出她品行不端的话，她的名声也就毁掉了。 低声细气的模样，她似乎又变成了原来那个乖乖的，性子柔和的贵女。 老夫人见状，也不好再继续训斥她，「你好自为之。你记住了，萧堇颜不管是男是女，她和我们莫家一点儿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不要自乱阵脚，让人看低了你。」 最后一句也算是一种变相的贬低了。 「是，祖母。」莫无双带着哭腔，低眉顺眼地答应了。 谢落心疼而又担忧地看着她，忍不住帮着莫无双出声，「母亲，如果外面的传言是真的，说起来，萧堇颜也不是完全和我们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自身正，才不会被人看低了去。世子是什么样的人，荣王府是怎么样的家庭，你到现在还看不透吗？」老夫人明白她的心意，忍不住嘆口气，「不管如何，总是算不到萧堇颜的头上。如果世子有心的话，就是再多十个八个的萧堇颜，也不会动摇到无双日后的地位。可是男人不上心，即使今日没有萧堇颜，明日说不定也会冒出张堇颜、李堇颜出来，难不成无双要防着天下所有的女人吗？」 这话十分有道理，莫无双却不愿意听。谢落听了心里也觉得难受，这个时代对于女人本来就不公平，世家的男人，特别是优秀的世家男人，身边又岂会只有一个女人？ 莫无双咬着牙嘴唇才压住心里的话，她宁愿日后面对无数个张堇颜、李堇颜，也不愿意楚宣烨整日面对一个萧堇颜。 如果萧堇颜是个男人，倒还好。就算楚宣烨再怎么宠萧堇颜，萧堇颜也不可能威胁到她莫无双的地位。因为这个时代还有一个词叫母凭子贵，萧堇颜是男人，萧堇颜就算再厉害，也不能生出孩子来，所以为了将来，莫无双可以忍她。 但是现在形势发生了变化，萧堇颜居然是个女人。女人，意味着萧堇颜是可以生出孩子的。以楚宣烨的脾气，以后独宠萧堇颜也未尝不是。 那么，她莫无双要怎么办？不，她绝对不能容忍萧堇颜抢走她心爱的人。楚宣烨只能属于她莫无双的。 想到这儿，莫无双的心变得硬了起来。 「此事，莫家绝对不能掺和进去，等会儿让无心和无尘到我屋子里来一趟。先前无心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以后可不能再让他出去惹事生非了。」老夫人想了想，又担心莫无心知道消息后会闹腾起来。 「是，娘。」谢落无精打采地答应一声。 老夫人见她精神不太好，也不想继续留下来。她担心贾湘如因为刚才的事情埋怨莫无双，因此临走的时候，特意招唿贾湘如，「孙媳妇，我年纪大了，你将清歌带到我屋子里去，我们说一会儿话，也热闹一些。」 贾湘如本来性子就比较温和，听到老夫人的话，知道老夫人是为了不让她留下来感到尴尬，于是笑着上前搀扶住老夫人说，「祖母不嫌弃清歌闹腾，我们是巴不得过去陪着祖母说说话了。」 「去吧，等会儿别耽误了清歌的功课。」谢落给贾湘如一个歉意的眼神。 「知道了，母亲，等会儿我会督促他的。」贾湘如笑呵呵地答应，似乎忘记了刚才和莫无双之间的不快。 谢落见她脸色不像是生气的模样，心里总算是放心了。 「清歌，我们走。」老夫人拉着莫清歌的手站起来。 莫清歌其实很想为萧堇颜再辩解几句，他是死活都不相信萧堇颜是女人，认定外面传的都是谣言。不过他是个聪明的孩子，见家里的长辈们都在为此事而烦恼，即使心里再不满意，他还是忍住了，「曾祖母，你慢点儿，清歌扶着你。」 「好好，都是好孩子。」老夫人的声音渐行渐远。 「娘。」等老夫人他们走了以后，莫无双一头扎进谢落的怀中哭了起来。 「傻孩子，要是当初在宫里你没有出面阻挠，现在也不会这样烦恼了。」谢落见她哭，鼻子一酸，搂着莫无双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不，娘，我不后悔。这辈子，我就认定了世子，我们的亲事是先皇指定，没有人能拦着。」莫无双摇着头边哭边说，「娘，女儿是不是太无用？」 「你真是太傻了。」谢落心里难受，「男女之间的感情，说能说得好？看得开呢？要是人人都能看得开，世上也就不会有那么多怨偶存在了。只是，你既然选择了一条道走下去，孩子，你就只能咬着牙忍着他的身边有其他的女人在。你祖母说得对，没有萧堇颜，以后世子身边也会有其他的女人，你要看得开才是。」 「娘。」莫无双大哭，「女儿心里有数，可心里还是痛得厉害。为什么是萧堇颜，为什么世子对她如此不同？」 谢落听了深深地嘆口气，为什么？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楚宣烨稀罕萧堇颜，所有能容忍萧堇颜做的任何事情，反过来，他不喜欢无双，所以处处看无双不顺眼，这样的姻缘，她并不贊同。 只是无双是铁定心要跟着楚宣烨，她这个当娘的还能怎么样？ 「娘。」莫无双在她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去。 谢落看着痛不欲生的莫无双，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题外话－－－－－－ 感谢大家的月票支持！ 第178章 还是为了她 「今日清歌是受了一些委屈，不过你是当嫂子的，就别和无双计较了。」老夫人回到屋子里，坐下后，开始拉着贾湘如说起话来。 「祖母，我知道的。」贾湘如淡笑着回答，「妹妹不过是因为外面的留言激动了一些，平时她也是十分疼爱清歌的。」 「你是个好孩子，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我们是一家人，不能因为不相干的人而伤了亲情呀。」老夫人语重心长地叮嘱她，「年纪大了，总想一家人和和美美在一起，儿孙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生活，可总有些事情是不会顺着你的心意往下走。」 贾湘如见老夫人面上露出悲戚的神色，猜到老夫人心里是在为莫无双烦躁，于是反过来劝慰老夫人，「祖母，常言说得好，儿孙自有儿孙福，妹妹不过是一时接受不了罢了。府里有你和父亲母亲在，我们小辈的，就是遇上不顺心的小事，也会过去的。」 「你是好孩子，本以为无双是最不会让我们操心的，没想到造化弄人，她反倒是最让大家头疼的一个。老天想捉弄谁，是谁也阻挡不住呀。」老夫人苦笑起来。 「祖母，一切都会好转起来的。萧堇颜就算是女儿身，以她的出身，也不会威胁到妹妹的地位才是。」贾湘如轻声说。 「你这些话也只能哄哄我这个老煳涂了。你以为祖母年纪大，是真的就煳涂呢？」老夫人嗔怪地看着她开口，「京城里人人都在传言楚宣烨顽劣任性，是个人人谈之变色的一个人。照我说，世子在京城的年轻一辈中，又有几个人能比得上他？他决定的事情，又有谁能更改？他对萧堇颜八成是真的上了心，否则的话，荣王妃那一日的态度也不会变得那么奇怪。」 贾湘如忽然想到寿宴那日，萧堇颜身上湿透，荣王让人送来披风的场景，她心里也不禁颤抖起来，「祖母或许是想多了。」 「但愿是想多了。退亲与否对于无双来说，都是下下策。」老夫人的声音中带着少许的悲凉，「你的母亲为了她，宁愿牺牲许多，可惜那丫头现在被猪油蒙了心，什么都听不进去。以后，少不得有她苦头吃。你这个做长嫂的，估计也得被她拖累了。」 「祖母，妹妹和我们是一家人，哪有拖累不拖累的。」贾湘如轻声回答。 「如果无双有你一半的睿智和冷静，我也就安心了。」人只有经过对比，才能分出高下。贾湘如的大气和宽容，让老夫人对莫无双更加失望了。「好了，我也不留你你们母子了，省得耽搁了清歌的功课。人老了，身体容易乏，想好好睡一觉。」 「祖母歇息，我们这就回去。」贾湘如识相地站起来。 「曾祖母，我不会生姑姑的气，我回去了。」莫清歌也表态，刚才他从进屋开始，老夫人就让人端来点心给他吃，他也不好说话，这会儿得到机会，他立刻表达了自己的心意。 「都是好孩子。」老夫人听了果然高兴起来。 「少夫人、少爷，奴婢送你们出去。」老夫人身边的大丫头笑着说。 贾湘如和莫清歌再一次给老夫人行了礼后，才慢慢地出了屋子。 屋子里的嬷嬷和丫头赶紧收拾好床铺，让老夫人小睡片刻。 老夫人上了床，满腹都是心思，哪里能真的睡得着？ 留在家中的萧堇颜在第二日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帖子。 「小姐，你可不能出去。」王瑶看到帖子上的名字，毫不犹豫就准备拦着萧堇颜。「莫夫人和小姐向来毫无瓜葛，现在外面对小姐的事情传得满城风雨，她这时候过来肯定是不安好心。」 「是呀，小姐，莫夫人如果真的有事，怎么不到宅子来。还故意找了一个茶楼见面，我瞧着，她也是不怀好意。」杨莹儿也站到了王瑶的一边。 紫苏和枯夏跟着萧堇颜的时间短，她们向来惜字如金，轻易并不愿意开口。所以这会儿只是含笑看着萧堇颜，却没有多嘴。 萧堇颜独自坐在椅子上发呆，正如王瑶所说，莫夫人对她的印象并不是很好，她和莫夫人私下的感情更算不上深。 莫夫人在这个时候找上她，就是不动脑想，萧堇颜也能猜到她是为了什么。 「不，接了帖子，告诉送帖子的人，明日我会按时赴约。」萧堇颜考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去赴约。 莫夫人的动机，她虽然能猜到一二，却不好拒绝，再说了，她本来就准备恢復女儿身，根本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该来的事情想躲也躲不开。其次，莫无心救过她一命，莫夫人是莫无心的母亲，如果自己拒绝了莫夫人的帖子，就显得太不近人情了。 「小姐。」王瑶担忧地看着她。 「去了，才知道她要说什么。」萧堇颜坦然地解释。 「不管她要说什么，都不应该过来找小姐，小姐并不欠她的。」王瑶气愤地说。 杨莹儿也担忧地跟着点点头。 「你们不许对世子说，也不许和别的人说起帖子的事情。」萧堇颜忽然看着紫苏和枯夏吩咐。 「是，小姐。」紫苏和枯夏对视一眼后，恭敬地答应了。 萧堇颜的确很聪明，很快就猜到了她们的用意，她们本来还真准备偷偷向楚宣烨告密，让楚宣烨处理莫夫人的事情。 萧堇颜吩咐的话，她们却不敢违背。别看萧堇颜平日里脾气好好的，一副老好人的模样，实际上，萧堇颜脾气十分执拗，她决定的事情，就是楚宣烨拿她也是一点儿办法没有。 紫苏和枯夏很清楚，如果她们违背了萧堇颜的意思，有可能会被萧堇颜赶出宅子去。 衡量之下，两个丫头决定明日跟在萧堇颜身边，贴身保护她，却是不能向楚宣烨告密了。 「怎么呢？出了什么事情？」主僕正说着话了，楚宣烨一脚就踏了进来。 「我在担心堇辰他们。」萧堇颜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放心好了，在书院里没有人敢动他们一个手指头，除非那些人都不想活了。」楚宣烨笑眯眯地回答，坐到了她的身边。 「庄子里送来的果酒，你看看。」他将带来的罈子放在了桌子上。 「果酒好呢？」萧堇颜惊喜地问。 「刚送来的，还没有品尝，不知道味道如何。」楚宣烨回答，扭头又吩咐丁甲，「将上一次藩国进贡的夜光杯拿来。」 「是，世子。」丁甲一边回答，一边忍不住又偷看了萧堇颜一眼。 哈，萧公子居然变成了小姐，丁甲和丁乙他们作为楚宣烨的贴身侍卫在听到外面的传言以后，个个全都懵了，然后就集体将丁卯给狠狠揍了一顿。 混蛋的傢伙，丁卯肯定早就知道萧堇颜是女人了，他居然敢瞒着大家，简直该打！ 不过即使大家知道萧堇颜是女孩子，丁甲他们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每一次见到萧堇颜以后，几个人都会偷偷地瞄萧堇颜一眼，更可恶的是，昨天丁甲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之心，还特意去找了王瑶询问，可惜他找错了对象，王瑶听了他的问题后，竟然像个泼妇似的，不仅将他狠狠大骂了一顿，还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要不是他躲得快，就真的被那个泼妇扇耳光了。挨打是小，名节是大。如果被人知道他丁甲大爷，世子身边堂堂的一品侍卫，居然会被一个女人打，那他还要不要出去混了。 「再看，爷挖了你的眼睛。」楚宣烨忽然冷冷地看了一句。 丁甲打了一个寒颤，天啦，爱吃醋的男人简直不可理喻。他作为楚宣烨的贴身侍卫，对于楚宣烨的小心眼早就领教过了。 惊吓之下，他像被猎狗追逐的兔子，一阵风似的消失在了屋里。 「嗯，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了。媳妇，你别惯着他们。楚宣烨见他逃走了，立刻转头笑眯眯看着萧堇颜说。 对，该打，王瑶完全贊同楚宣烨的意见。 萧堇颜淡淡一笑，并没有接他的话，而是满脸欢喜地盯着桌子上的罈子看。 她并不知道罈子里装的是青梅酒还是红离酒，目前庄子里，也就酿造了这两种果酒而已。 一切得等丁甲将夜光杯拿来再说了。 「爷，杯子取来了。」丁甲的动作很快，片刻时间，他人就回来了。回来时，他的怀里抱着一个木匣子。 「来，试试。」楚宣烨将木匣子打开，从匣子里取出了一个夜光杯。 萧堇颜见杯子晶莹剔透，心里就多了几分欢喜。在现代的时候，她就听人提到过夜光杯的神奇之处，这会儿可以亲眼看到，她眼中不禁透出了几分好奇。 楚宣烨见状，更加高兴起来，他将一个夜光杯放在了萧堇颜的面前，「试试看。」 萧堇颜小心拿过被子，然后拔掉酒罈上的塞子，顿时，一股淡淡的酒香飘散在了空中，晶莹剔透的夜光杯中，注入了大半杯红色的液体。 这就是果酒吗？屋子里所有的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杯子上。 萧堇颜将杯子里的果酒倒了一大半给楚宣烨，「红离酒甘甜可口，带着少许的酒味，很适合女子喝。当然也有男人喜欢的，这种果酒常喝对身体很好，即使喝多了些，也不容易醉，不会伤身。世子尝尝看。」 酒是从萧堇颜杯子里倒出来的，就冲着这一点儿，楚宣烨就高兴不已。萧堇颜又和他说了这么多，楚宣烨就更加高兴了。 他端起杯子轻轻呷了一口，果然酒味并不是很沖，反而带着一种淡淡的甘甜，这种甜味并不腻人。正如萧堇颜所说，这种果酒如果拿出去卖的话，应该很受女子的欢迎。 「味道不错。」尝过后，楚宣烨放下手里的杯子。 萧堇颜很喜欢果酒放在夜光杯中的感觉，欣赏够了以后，她才小口尝过了一点儿。严格来说，首批酿造出来的果酒如果和现在的果酒想比的话，酒味还是淡了一些。不过这种也不算差，比起现代工业制造的酒，这种纯天然没有污染的果酒也有自身的果香。 这种果香完全可以掩饰住味道淡的缺点。 「数量不多，既然女人的银子最好赚，那价格上就高一些好了。」楚宣烨摆出了一副奸商的模样。 「世子，果酒还可以预防中风哟。」萧堇颜忍不住笑起来，「女人喝了，还可以美容，不用一个月，保证她们的肤色有所改善。」 「要是这样的话，价格还可以更高一些。」楚宣烨立刻领会她的意思。 王瑶和杨莹儿看到他们狼狈为奸，哦，不，应该是夫唱妇随的模样，彻底无语了。 「青梅酿造的果酒数量极少，我让他们收起来了，每过十天拍卖一次。」楚宣烨继续讨萧堇颜的欢心。 「也好。」萧堇颜想了想说。 才两个字!楚宣烨表示自己不满。 萧堇颜懒得惯着他，装作不懂的样子继续看着杯子里的红酒。 「爷，王爷让爷马上回府。」丁乙顶着巨大的压力进来禀报。 「爷没空。」楚宣烨没好气地回答，看都不看他一眼。 主子太任性怎么办？丁乙苦着脸看着萧堇颜，希望萧堇颜能帮着劝说几句。 萧堇颜也想支开楚宣烨，她抬起头看着楚宣烨说，「世子，王爷这么焦急，必然有重要的事情找你。如果你留在府里，只会让王爷记恨我一点儿。」 「不会。」楚宣烨听了立刻为自己老子说好话。 萧堇颜苦笑看着他，「就算世子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也得为王爷和王妃多想想。」 楚宣烨收起脸上的笑容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萧堇颜继续苦笑。 「行，爷回去走一趟就是，你不用担心。」说着，他站起来。 「世子，杯子。」萧堇颜举着杯子说。 「不用了，你喜欢这杯子，就将它们留下给你把玩好了。」楚宣烨乐呵呵地说，「宫里还有一套，等我哪一天有空，再帮你坑回来。」 坑人这种事情，也只有他才会说得如此理直气壮了，萧堇颜苦笑再苦笑。 这一天晚上，被荣王府抓包的楚宣烨并没有回来。所以晚上吃饭的时候，饭桌上只剩下至亲的三人。 「今日去书院，还顺利吗？」萧堇颜夹了菜放进堇春碗中。 堇春偏爱肉食，对青菜不是太喜欢，萧堇颜和他一起吃饭的时候，总会给他夹一些青菜，不让他偏食。 「很顺利。」堇辰抬头回答。 堇春略一迟疑，然后跟着斩钉截铁地回答，「嗯，一切都很顺利。」 「说谎的孩子会长长鼻子。」萧堇颜笑眯眯地看着他说。 堇辰瞪了堇春一眼，堇春马上低下头了头。 「是不是又听到了闲言碎语？」萧堇颜怜惜地看着他们问。 「二哥，我们是不会在乎别人的闲言碎语的，你也别在意。」萧堇辰安慰她。 「我不在意，只是怕你们承受不住。」萧堇颜觉得两个弟弟已经慢慢长大了，所以平时和他们说话，都是用平等的态度对待。 「今日莫清歌特意问了我，他想打听二哥到底是不是女孩子。」堇春想了好久，觉得还是对萧堇颜说实话比较好。 「你怎么回答？」萧堇颜好奇地问。她并不认为莫清歌找堇春带着恶意，那孩子的性子比较好，估计也是因为担心自己才找了堇春想问个明白。 萧堇颜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莫夫人，莫夫人下了请柬给她，或许也是想问个明白好安心吧。 「我没有告诉他。」堇春惆怅地回答，「我说这是我们的家事，不便和外人说起。」 这孩子，这种态度分明就是告诉别人传言是真的。 萧堇颜忍不住笑起来，又夹了青菜给他。 「二哥，我今天已经吃够多了。」看着碗中绿油油的小青菜，堇春哀嚎起来。 「家里穷的时候，你也没有挑食的毛病。看你惯的。」堇辰呵斥他。 堇春理亏，堇辰又一向严厉，被堇辰一呵斥，他吓得立刻埋头吃起了青菜。 「多吃一些青菜对你身体好。」萧堇颜爱怜地看着堇春说，「不过肉也要适当地吃。」 堇春听了，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 一顿饭，没有外人的干扰，姐弟三人似乎又回到了一到京城时的温馨和默契。 翌日，萧堇颜趁着楚宣烨还没有回来，直接带着三个丫头和王平出去了。 她外出时，身上穿的还是男装，坐得也是自家的骡车，很低调。 莫夫人选定的茶楼不是很出名，就在河道边上的一处。这儿靠近书院，平时大多数都是文人雅客消遣时间的场所，穿着布衣过来的萧堇颜过来，并没有引起外人的注目。 「客官，里面请。」小二建了她，立刻一脸笑容地迎上前去。 因为茶楼靠近书院，靠在河边，所以平时也有不少闲逛的客人过来。因此即使萧堇颜带着婢女和王平过来，小二也没有觉得奇怪。 「楼上临窗的包间，如果等会儿有位夫人过来找，你自当将人领过去就是。」萧堇颜吩咐。 「好好，公子尽管放心，如果有人问起的话，小人一定将人领上去。」小二一边招唿她，一边给她领路。 「给屋子里升一个火盆。」紫苏叮嘱小二。 萧堇颜体寒，特别怕冷。现在已经出初冬，古代没有污染的冬季显得特别冷。即使是初冬，外面已经冻得人伸不出手了。 紫苏的好意，萧堇颜并没阻拦。 「是，小人这就安排去。」小二欢喜地答应一声。有钱的客人才会要求加火盆，遇上有钱的主，只要伺候好了，赏银肯定是少不了的了。 萧堇颜他们来得早，楼上并没有什么客人。 「你到边上再去开一个房间。」萧堇颜吩咐王平。 王平考虑到等会儿莫夫人过来，他作为男人留在包间内，似乎不妥。要是离开，他又不放心萧堇颜，于是答应了萧堇颜的好意，直接让小二将他领进了隔壁的房间内。 「听说这家茶楼中的点心特别好吃，你们等会儿都尝尝。」莫夫人没有来，萧堇颜也不想亏待自己和婢女，直接点了各种点心，又要了茶水过来。 小二只管招唿她们几个人，很快就将萧堇颜点的点心和茶水送来了。 「坐下来一起吃。」萧堇颜再一次招唿大家。 「公子，这样于理不合。」王瑶不愿意坏了规矩。 「哪有那么多的规矩。」萧堇颜不以为然，「让你们坐，你们坐下就是。」 王瑶见她不高兴，这才坐下了。她坐下后，紫苏和枯夏也才跟着坐下。 「是不是不错。」萧堇颜笑着问，似乎一点儿没有担心。 「是不错，不过我们蜀中也有好吃的点心。」王瑶笑着说，「蜀中点心中，我最喜欢的就是糍粑，热热黏煳煳的糍粑外裹着花生的面，一口下去，能香死个人。其次，莲茸层层酥也特别好。」 「是吗？」提到吃的，萧堇颜的眼睛也亮了起来，「有机会让王婶试试。」 王瑶听了噗嗤一声笑出来，「我娘和我一样，只会吃，却是不会做的。公子想吃的话，还真不容易。」 萧堇颜听了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紫苏和枯夏却将她说过的话牢牢地记住了。 「公子，外面有位莫夫人找，她可是公子要等的人？」就在大家说说笑笑之际，小二敲了门进来询问。 王瑶、紫苏和枯夏听了，立刻站起来。 萧堇颜点点头，「是她，你尽管将人领进来。」 小二答应就准备出去，萧堇颜又叫住了他，「将桌子上收拾赶紧，重新换了茶水和点心上来。」 小二又答应一声，伸头喊了同伴进来。 不大一会儿，又进来两个小二，他们手脚麻利地将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干净了。 随即，先前过来问话的小二带着莫夫人和几个丫头婆子进了包间。 不管莫夫人今日来的用意是什么，她在萧堇颜面前都是长辈，萧堇颜合该站起来向她行礼。事实上，萧堇颜也的确这么做了。 莫夫人看着萧堇颜的眼神有些隐晦不明，萧堇颜给她行礼，也不知道她在什么，居然一时忘记了要让萧堇颜起身。 萧堇颜行的是男人的拱手礼，莫夫人不发话，她也不好直起腰身。 王瑶看了生了一肚子火气，却不好开口。紫苏却板着脸提醒莫夫人，「莫夫人，我家公子身子虚，不如大家坐下来说话。」 这话换别的丫头来说，就是一种逾越。但紫苏说这话，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人训斥她的。谁都知道紫苏是楚宣烨送给萧堇颜的人，这丫头地位虽然低，有时候开口，却是代表了楚宣烨的意思。 楚宣烨的名声太过显赫，他的人，外面的人自然会给三分面子。 莫夫人脸色不好，心情更差。特别是见到萧堇颜后，她的心情似乎更加糟糕了。「坐吧。」 淡淡的两个字，充分显示了她对萧堇颜的态度。 萧堇颜根本不在乎她的态度，她微笑着站直腰身，然后对莫夫人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夫人，请。」 莫夫人也不和她客气，直接坐下来。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心之举，她坐的位置恰恰是萧堇颜的对面。 萧堇颜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在莫夫人的打量中坐下了。 「公子，你点的茶水和点心好了。」双方刚落座，手脚麻利的小二就将茶水和点心送了进来。 「下去吧。」萧堇颜让王瑶打赏了银子给小二。 「小人谢公子。」小二看她出手大方，立刻笑逐颜开离开了。 「夫人，这儿的茶水还不错，是谷雨前的春茶。」萧堇颜亲手给莫夫人倒了一杯茶。 莫夫人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萧堇颜笑容不减。 「我家夫人是有诰命在身的，什么样的好茶没有喝过。萧公子还是自个喝吧，这样的茶客配不上我家夫人。」看到莫夫人没有伸手，她身边的嬷嬷忽然开口。 她的话音一落，王瑶、紫苏和枯夏脸色全都一变。该死的婆子分明是藉机在讥讽萧堇颜。 萧堇颜倒是悠然自得，「不好意思，我倒是忘记了夫人的娇贵。只是夫人约我在这儿相见，我还以为是因为夫人特别喜欢这家茶楼了。」 「公子说得极是，如果不是因为误以为莫夫人喜欢这儿，公子又何苦到这种地方来。别说世子送公子的贡茶一般人喝不上，就是咱们泰锦楼里的茶水，那也不是一般人能喝到的。」紫苏忽然冷笑着开口。 她一开口，莫夫人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起来，她身后的婆子的脸色更是涨成了猪肝色。 「萧堇颜，你是想羞辱本夫人吗？」莫夫人终于开口。只是语气十分沖，让人一听就能听出其中带着一股愤怒。 萧堇颜并不想咄咄逼人，甚至因为莫无双的关系，她莫名地对相府的人带着几分歉意。 可今天莫夫人的态度让她也多了几分恼怒，「夫人，爱人者人恆爱之，敬人者人恆敬之，我不过是按照待客的态度招唿夫人喝茶罢了，即使夫人不喜欢这儿的茶水，也用不着如此生气吧？」 莫夫人想说的话顿时被堵在了胸口。的确，萧堇颜好像对她并没有太不敬的举动，只是，她今日就是为了找茬而来，又怎么会轻而易举放过萧堇颜。 「你们全都出去。」莫夫人冷静下来以后，冷冷地吩咐身边的丫头婆子。 「夫人。」她身边的婆子不甘心也不放心。 「出去守着，没有本夫人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莫夫人态度十分坚决，一双漂亮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萧堇颜。 「是，夫人。」她身边的婆子和丫头见她真的发怒，连忙退了出去。 「你们也下去吧。」萧堇颜明白了她的意思，也淡淡地吩咐王瑶她们。 「公子，你的身体？」王瑶担忧地瞥了莫夫人一眼，紫苏和枯夏更不放心。 莫夫人怒极还笑，「你们难不成还怕本夫人害了她不成？」 萧堇颜见她愤怒到了极点，心里微微嘆口气，然后对着王瑶她们挥挥手。 王瑶、紫苏和枯夏没办法，只好听话地出去了。 「公子，我们就在门外，如果有什么事，叫奴婢一声即可。」王瑶关门的瞬间，迟疑一下还是叮嘱了萧堇颜一声。 萧堇颜点点头，王瑶这才将门关上了。 两家下人都站到远远的，谁也没有贴着房门站。 屋内，莫夫人终于开口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萧堇颜，你真的是个姑娘？」 萧堇颜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毫不犹豫点点头，「不错，我是女孩子。不过莫夫人不会只为了求证这点儿小事情而来吧？」 「对于你来说，或许是小事。可是对于我来说，却是一件天大的事情。」证实了萧堇颜是女儿身，莫夫人并没有觉得轻松。她的心情反而变得更加沉甸甸的，「萧堇颜，我是个母亲，你能明白一个当娘的责任和心情吗？」 萧堇颜点点头。 「不，你不会明白。」莫夫人愤怒地看着她，进而指责起萧堇颜来，「如果你明白的话，就不会去伤害无双。无双她是多么无辜，她本性单纯善良，本来她活的很快乐很快乐，但自从你出现，就让她完全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萧堇颜，你不觉得羞耻吗？天下那么多的男人，你为什么就一定要抓着世子不放呢？」 「莫夫人，请慎言。」虽然说萧堇颜对莫家有愧疚之情，但并不代表着她愿意被莫夫人当面羞辱。「我很明白你作为母亲的难处。天下的母亲都是一样的，为了自己的子女，母亲可以捨弃一切。不过夫人将无双小姐所有的不快乐全都算在我的头上，是不是太过偏激了一些。请夫人手摸心口好好想想，我没有出现的时候，无双小姐就是真的快乐吗？」 「她当然快乐。」莫夫人毫不犹豫地辩解。 「只怕夫人认为的快乐是一种虚假的快乐，夫人应该明白，这么多年来，世子从没有喜欢过莫小姐，莫小姐认定的快乐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萧堇颜激动地反驳。 －－－－－－题外话－－－－－－ 感谢大家月票和评价票的支持。感谢［2017—05—29］魅文夜　送了5朵鲜花 ［2017—05—26］yihentian　送了10朵鲜花 第179 章 一错再错 「萧堇颜，就算无双是自欺欺人的快乐，那也是一种快乐。可是因为你，她现在连自欺欺人的快乐都没有了。如果不是你，世子绝不可能对无双如此绝情。你别忘记了莫家和荣王府的亲事，并不是一时之气，而是由先皇指定。」谢落大怒，她越说，情绪越激动，「如果没有你的出现，不论世子对无双喜欢与否，他都不可能改了这门亲事。」 「如果世子真的喜欢莫小姐，我又如何能改变了他的主意。」萧堇颜难过极了，今天她说的这番话听起来好像理直气壮似的，其实谢落根本不知道，她心里有多难过，又有多自责。是呀，不管是不是她愿意，她都当了不光彩的那个角色。 她之所以选择对谢落寸步不让，只不过是在维持自己心中可怜剩下的那么一点儿自尊心罢了。 「萧堇颜，我告诉你，我虽不喜欢你，但无尘和无心对你评价颇高，就是相爷，也曾多次在我的面前夸赞于你。我不信你，却信得过自己的儿子和相公。」谢落眼泪掉了下来，她在萧堇颜面前如一个无助的孩子一般哭得十分伤心。 女人示弱最令人同情，同样作为女人的萧堇颜，看到谢落无助的模样，心一下子软了。 「莫夫人，我并不想伤害莫小姐。」萧堇颜苦涩地开口。 「萧堇颜，你既有才华又有胆识，世子赏识你，也在情理之中。我只是希望你得宠的时候，千万不要伤害无双，否则的话，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你能理解我这个当母亲的心思吗？」谢落苦涩地说，「这个世上，对女人要比对男人的要求苛刻得多。一个女人不能得到相公的喜爱和呵护，下场会有多惨，萧堇颜，你应该很清楚。世子的心在你的身上，你不会连容忍无双的肚量都没有吧？」 萧堇颜哑然。 她对楚宣烨的好感，并不是那种惊天动地的爱恋。那种感情，是一种细水长流般的相处积攒下来的。楚宣烨有才有貌，有能力对她又百般好。试问，哪个女人不想得到这样的男人，或许是她虚荣，或许是她贪心，萧堇颜明明很为难，还是任由自己一颗心沉沦了。 她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坚强，她本不是古代的人，虽然堇辰和堇春和她亲，可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萧堇颜还是觉得孤单和寂寞，她也想找到一个避风港，想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楚宣烨出现在她身边的时候，每每当她遇上危难的时候，他都会挺身而出。或许就是这样，她的心扉才会对楚宣烨敞开了。 「萧堇颜，算我求你可好？」情绪激动的谢落忽然给萧堇颜跪下了。 「莫夫人……」萧堇颜大惊，连忙上前准备将她搀扶起来。 「萧堇颜，世子的性子我十分清楚。荣王府的男人全都是情种，荣王是，世子作为他的儿子，自然也是。他的心现在全在你的身上，以他的性子，他一定会想办法解除掉我们两府的亲事。如果是那样，可怜的无双怎么办？所以，请看在无心救了你一命的份上，看在无双对你敬仰的份上，看在我这个做母亲卑微的求情上，你就劝劝世子，不要退了这门亲事可好？」谢落心好累，她从没这么狼狈过。 她年轻时是京城贵女，成亲后又是京城贵妇，她一向是骄傲的。如今为了自己的女儿，她只能低声下起去求另一个女人了。 萧堇颜听完她的哭述，心里吃了一惊。她本以为谢落会逼着自己离开楚宣烨，万万没有想到谢落只是想通过她保留莫家和荣王府的亲事。 「我可以向你保证，你可以以平妻的身份嫁给世子，只求你以后能包容无双一些。」谢落斩钉截铁地说。 「莫夫人，你先起来。」萧堇颜心很乱，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不，如果你不答应的话，我今日就不起来了。」谢落的眼神中透露出悲哀来，「萧堇颜，你是不是特别看不起我？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呀，以无双的才貌家世，其实离了荣王府，还是京城里炙手可热的待嫁贵女。可是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无双她就是傻，太傻了。她为什么宁愿一头撞死，也不要退了亲呢？我还能怎么办，难道你要我真的亲眼看着她一头撞死在我的面前吗？萧堇颜，难道你忍心看莫家白髮人送黑髮人吗？无双的心好狠呀，她为了世子，连爹娘都不要了。」 萧堇颜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莫无双居然宁愿撞死也不愿意退亲？ 「当女儿的可以放弃父母，做父母的却永远都不会抛弃孩子，萧堇颜，算我求你可好？无双以后绝对不会威胁到你的地位，她是个善良的孩子，也绝对不会伤害你。你们一起伺候世子不好吗？」谢落用期盼的目光看着萧堇颜问。 声声泣血，母爱果然很伟大。可惜她只能当一个孤家寡人，永远失去了母亲的庇护。萧堇颜苦笑起来，说真话，今日莫夫人带给她的感动很多，带给她震撼也很多，她需要好好想想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了。 「莫夫人，你起来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向你保证，没有人能动摇莫小姐的地位。」她上前扶起谢落。 谢落惊讶地看着她。 萧堇颜含笑点点头。 「谢谢你，萧堇颜。」谢落终于站起来，「我终于明白无心和无尘为什么对你评价颇高了。对不起！」 谢落只能对她说一声对不起，如果萧堇颜不是无双的对手，她或许也会欣赏萧堇颜这样温和善良的人。 女儿和一个陌生的人想比，当然是女儿更加重要了。谢落知道她自私，可是天下母亲为了自己的儿女，去冲锋陷阵的时候又怎么能不自私。 「如果夫人没有别的事情，请回吧。」萧堇颜心很乱，根本不想看到谢落。 她能理解谢落拳拳爱女之心，但并不乐意见到她脸上激动和慢慢变得放松的神色。她也不是圣女不是？ 「谢谢你，萧堇颜。」被赶出去，谢落脸上也没有丝毫的不满。临走时，她再一次向萧堇颜表达了谢意。 萧堇颜微微颔首，站起身没有说话，她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谢落出门时顺手关上了房门，萧堇颜站在那儿，整个背部挺直了没有动。 「夫人。」 「夫人。」 谢落一出去，外面就传来了婆子丫头们的问候声。 接着房门一下子被推开，王瑶、紫苏和枯夏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公子，她是不是刁难了你？」王瑶焦急地问。 萧堇颜慢慢地摇头，「没有，莫夫人并没有刁难我。」 没有刁难，却比刁难还要让人痛心和为难，这话，萧堇颜并没有告诉几个丫头。 「公子要回去吗？」紫苏察觉到她脸上不好和苦笑，聪明地没有跟着王瑶一起追着她问。 「好，回去吧。」萧堇颜点点头。 她现在浑身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好想回去大睡一天呀。 王瑶见她心神不宁很着急，心里不断地在猜测莫夫人刚才在屋子里对萧堇颜说了什么。她很清楚萧堇颜的性子，萧堇颜不愿意说出的事情，别人就是去逼萧堇颜也无济于事。 「将桌上的点心打包打回去吧。」萧堇颜没有她想像得那么脆弱，看到桌子上动也没动的点心，她还没有忘记现代优良的传统。 「是，公子。」王瑶答应一声。萧家一向节俭，不必要的浪费从不出现，主子这样的习惯也带动了下人，宅子里的风气一向很好。 王瑶找来小二，让小二提供了食盒，将桌子上的点心全都装好。 小二有些惊讶地看了萧堇颜一眼，他可能没有想到，像萧堇颜这种身边带着几个下人的公子哥，也会做出打包的事情来。 至于刚离开的莫夫人，小二并没有认出来。 「公子，好了。」小二将打包好的食盒递给了萧堇颜。 紫苏接过后，正好隔壁的王平也出来了。主僕四人立刻提着食盒准备下楼。 「哟，这不是堂妹吗？」谁知刚要下楼，在楼梯口处却遇上了一个熟人。 这个熟人还是特不招他们待见的一位。 「萧堇辉，这位是？」跟着萧堇辉出来的狐朋狗友，已经从萧堇颜的装束猜出了她的身份。萧堇颜的身份很敏感，她虽然不是贵女，可她身后有楚宣烨和月满楼做靠山，这些纨绔之地并不敢真正当面和她起冲突。 不过如果是装作不认识的情况下，去讥讽萧堇颜几句，大家还是挺乐意的。毕竟在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古代，萧堇颜所做的一切，完全是属于放荡不羁的行径。 这种放盪不羁落在男子身上，会成为大家羡慕的对象，最起码很多人会认为此人有思想，行事比较洒脱，就如楚宣烨和楚宣祁一样。 但萧堇颜不是男子，而是一名货真价实的女人，于是她就成了大家口里的下贱做作的女人了。 「还能是谁？当然是目前风头正劲的人了。」萧堇辉得意地看着萧堇颜。 哼，萧堇颜有世子做靠山又能如何，他们大房现在也不是当初那样无权无势的人，任由她萧堇颜作践的人家。 他们大房身后同样站在长公主府了。 王府和公主府，谁也甭想占上风，因此萧堇辉是完全不怕她。 「知道夜店的生意为什么那么红火吗？看看眼前的这位，虽然没有闭月羞花之美，但人家能男能女，那可是男女通杀呀。夜店有这样的人作为头牌，生意又如何不好？」萧堇辉洋洋自得地对同伴说。 萧堇颜被他羞辱一顿并没有发怒，狗咬人常见，她总不能和一条狗计较吧？ 王瑶和王平却气红了脸，他们兄妹两个齐声怒喝，「闭嘴。」 「哟，让我闭嘴，你们算个什么东西。」萧堇辉终于在萧堇颜面前得意一把，哪能愿意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紫苏和枯夏很有默契，她们和王瑶不同，从不愿意对一个不相干的人费嘴皮子。 「啪啪」响亮的声音响起后，萧堇辉摔倒了在地上。 「你们敢打我？」萧堇辉捂着腮帮子傻眼了。 跟着他一起来的狐朋狗友见状，非但没有过去帮忙的，反而很默契地偷偷退到了一边。 京城里谁都知道，楚宣烨绝对是排列在第一位不能惹的人物，也就萧堇辉这个傻子一点儿眼力没有，还自认为他有长公主府的公子做靠山，可以任意非为。 事实上，在场的其他人都知道，就算是罗成在楚宣烨面前，也得收敛五分。 「你们这些贱婢，我打死你们。」萧堇辉果然是愚蠢的人，他见自己的狐朋狗友躲得远远的，还以为这些人是在嫌弃他丢人。 他恼羞成怒地指着紫苏、枯夏破口大骂，将所有的怒火全都算着了她们头上。 紫苏和枯夏见他还没有长记性，冷笑两声后，两个人又默契地狠狠给了他几个耳光。 「公子，将人给奴婢处理好了。」枯夏对萧堇颜请求。 萧堇颜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只是淡淡地吩咐枯夏几句，「不要为一条狗脏了自己的手。」 「公子放心好了，奴婢绝对不会脏了自己的手。」枯夏恭敬地回答。 「我们回去。」萧堇颜心情本来就不好，根本不想在萧堇辉身上下太多的注意力。得到枯夏的保证，她二话不说带着王瑶和王平他们出去了。 临走的时候，王瑶狠狠地瞪了萧堇辉一眼，而紫苏给了萧堇辉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笑容看起来有些瘆人，萧堇辉立刻感觉到不妙，他冲着萧堇颜的背影大吼，「萧堇颜，你就是个婊子，开了花楼做头牌，还怕别人说嘛？你赶紧……。」 被他这么一吼，茶楼里的所有人就全知道萧堇颜的身份了。 最近几天，萧堇颜这个名字不断频繁出现在人们的口中，因此能见到真实版的人，在场的所有人都好奇地盯着萧堇颜看。 萧堇颜理也不理大家，直接带着王瑶他们上了马车。 「原来她就是萧堇颜。」 「看着不像姑娘呀。」 「谁知道，无风不起浪。」 …… 因为枯夏还在茶楼中，所以所有人并不敢大声议论。 枯夏冷笑盯着萧堇辉看，哼，就是这只老鼠胡乱咬人，才让主子被人议论，此人当诛。 「你……你……你想干什么？」萧堇辉见她一脸狰狞看着自己，吓得身体不断往后缩。 「既然你那么喜欢将花楼小倌挂在嘴巴，那么本姑娘就好人做到底，将你送到小倌馆中去好了。当然以你的姿色和脑子，就算到小倌馆中，估计也当不成头牌了。」枯夏啧啧嘴，遗憾的摇摇头，「不过，本姑娘就好人做到底，一定会找人去好好照顾你的生意的。」 就是傻子，也能听出她说的意思。 萧堇辉吓得不断往后蹭，「你……你敢！你知不知我是长公主罗公子的人？」 「哟，原来你早就和罗公子暗度陈仓了。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没关系，这话你可以到小倌馆中对其他客人说去，有这样的经歷和资质，或许你也能混成个头牌。」枯夏用恶劣的眼神看着他。 萧堇辉见抬出罗成也没有有吓唬住她，心里更慌了，「你不能乱来。」 「呵呵，我当然不会乱来。」枯夏大笑着回答。 萧堇辉听她这么说，终于松了一口气。就说吧，这丫头不过是萧堇颜身边的婢女，才没有那么肥的胆子对他动手动脚了。 「公子离开的时候，特意交待过我，不能脏了手回去。要是脏了手回去，污了公子的眼睛，多划不来。」枯夏盯着萧堇辉慢条斯理地说。 这是什么意思？萧堇辉惊恐地看着她。 半夏冲着他冷笑一声，然后对着外面嚷了一声，「将他送到小倌馆去，一定要安排好了客人给他，名声最起码压过头牌才行。」 「是。」她的话音一落，从外面就进来了两个侍卫。 「你们敢？」萧堇辉大惊，身体不停地抗拒着。 敢不敢，侍卫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他。他们过去一左一右站在萧堇辉的身边，将他拖起来。 萧堇辉愤怒挣扎着，想要躲开他们的禁锢。这会儿，萧堇辉再也不敢说大话了，他总算看明白了，萧堇颜身边这个该死的婢女是真的要对付他。 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不能进小倌馆去。 「放开我，你们要多少银子。」萧堇辉想用银子解决事情，在他看来，这世上就没有用银子解决不了的事情。 「呵呵，死到临头还想和世子比银子，你果然厉害。」没有萧堇颜在身边，枯夏好似变了一个人似的，活泼极了。 世子？萧堇辉又傻眼了。这么说，眼前这丫头不是萧堇颜的人，而是楚宣烨身边的人？该死的萧堇颜，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不告诉自己，他被害惨了。 侍卫嫌弃他啰嗦，直接点了他的哑穴。 萧堇辉还想说一些求饶服软的话，可惜对方根本不给他机会。他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在被侍卫拖走的那一瞬间，他用求救的眼神扫了躲在拐角的同伴一眼。 和萧堇辉在一起的几个公子哥，全都是有名的纨绔之弟，而且还是商贾之家的纨绔之弟。 他们在听到枯夏是楚宣烨身边的人时，早就吓得魂不附体了，哪里还敢上前去解救萧堇辉。 「你们和那个废物是一起的？」枯夏冷笑看着那群纨绔之弟。 危险面前最重要的就是要保护好自己，一群纨绔子弟很默契地一致摇头。 「你们可以去告密，告诉他的畜生一家，要想将人赎回去，还是带足银子到小倌馆中去吧。」枯夏警告他们。 「姑娘放心，我等早就看不惯萧堇辉了，又怎么回去告密。」一个肥头大耳的公子哥过去献殷勤。 「对对，我们和他本来就不熟，绝对不会去告密。」有人跟着附和。 其余的人也七嘴八舌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让你们去，你们就去，啰嗦什么。」枯夏不耐烦地威胁他们。 这群公子哥见她是真的发怒，一个个顿时不知所措起来。 「一定去报信，否则的话，哼……。」临走的时候，枯夏又威胁了这些人，然后直接扬长而去。 「怎么办？」等她走了以后，有人小声向同伴寻求意见。 「还能怎么着，赶紧去报信吧。」有人气得跺脚。萧堇辉简直就是惹祸精，人没脑子，还喜欢惹事，可怜大家只能被他所牵扯了。 「对，我看那姑娘不是在说笑，要是我们不去报信的话，世子肯定会找我等麻烦，萧家那边也会怨上我们。」有人分析。 「不管如何，等会儿过去的时候，不该说的大家一个字都不能说，别乱了马脚，反正我们让小厮过去报了信就算完事了，说起来，也算对得住萧堇辉了。」有人出主意。 「对对对。」 大家讨论一番后，派了身边的一个小厮到萧家报信去了，其余的人则一闹而散。 枯夏回到宅子里后，发现萧堇颜已经睡着了。 萧堇颜每天都会午睡，但并不是在这个时辰，枯夏担忧地看了屋子里一眼。 紫苏将枯夏拉到了没人注意的角落中，偷偷地询问了结果。 枯夏就将怎么处置萧堇辉的经过说了一遍。 「该，实在是该。」紫苏听完气愤地说。「嘴巴那么臭，就该好好整治他一番。」 「莫夫人不知对小姐说了什么，小姐好像不对劲呀。」枯夏担忧地看着屋子的方向说，「我已经派人通知了世子。」 「小姐知道后，少不得又要怨恨我们了。」紫苏嘆息一声说。 枯夏听了不由得也跟着嘆息一声。 她和紫苏都知道，萧堇颜对她们虽然好，却没有对王瑶和杨莹儿那么亲密。她们也不怨萧堇颜，谁叫她们是世子的人，时不时地还会将这边的消息通报给世子。 换做别的主子，也不会喜欢对自己不是一心一意的丫头吧。 每个人都以为萧堇颜睡着了，实际上萧堇颜躺在被窝里只是闭上了眼睛。她根本没有一点儿困意。 从茶楼回来后，她的心情就十分难受。这份难受，细细想起，却又不能对别人提起。堇辰和堇春都是男孩子，年纪又小，她绝对不会和两个孩子述说。 她倒是想和王瑶说说，别看王瑶是下人，但是王瑶是大家庭出来的，见识才学都不差，和她年纪又相仿，萧堇颜一直都是将她当做最好的朋友看。 不过跟随她回来时，身边不仅有王瑶相随，就是王平和紫苏也在，萧堇颜一时之间也好开口。 莫夫人今天在她面前所说所求和所为，没有一样不让萧堇颜难过。 怎么办？楚宣烨对她是真心好，否则的话，也不会处处对她有所谦让，也不会费尽心思去讨好自己。人非草木，岂能无情。特别是像萧堇颜这样拥有独特秘密的年轻女孩子，就更加渴望得到一份没有目的的呵护了。 另一方面，作为社会主义红旗下的成长起来的五好青年，萧堇颜绝对不能接受两女共伺一夫的观念。而且不是她矫情，虽然不是圣母，莫夫人今日的举动还是让她有些羞愧难当。 莫无双，这个名字，几乎成了萧堇颜心头的一根刺。 怎么办？萧堇颜苦恼地看着顶棚。 床帘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可能是丫头进来看她有没有醒过来。萧堇颜赶紧又闭上了眼睛装睡。 屋子里的事情归王瑶和杨莹儿管，进来的是杨莹儿。 她站在帘子外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帘子内并没有一点儿声音。杨莹儿又蹑手蹑脚地出去了。 如果离开，不见莫无双，不见楚宣烨，不见莫家的人，是不是一切都会恢復平静？苦恼之际，萧堇颜又想到了离开。 可是为什么一想到要离开京城，离开楚宣烨，她的心就会痛起来？ 萧堇颜的痛苦，无法像别人倾述。莫夫人的状态比起萧堇颜来说，也好不到哪里去。 坐上马车后，她的神情同样恍恍惚惚的。 萧堇颜会不会答应了她的请求，回去后又反悔呢？莫无双就算得偿所愿进了荣王府，以后和萧堇颜一起伺候楚宣烨，无双就会过得幸福吗？ 「莫夫人……」恍恍惚惚之中，萧堇颜对她说的一番话似乎还在她的耳畔响起。 谢落承认，萧堇颜说的话很有道理，一个男人的心思如果不放在一个女人的身上，那个女人一生绝对活得不快活。 这个道理，作为过来人，谢落比谁都清楚。 什么又是幸福呢？如果无双失去荣王府这门亲事，那个傻丫头一定会自寻短见。连命都没有，又哪来的幸福可言？ 「夫人，恕老奴多嘴。」跟在谢落身边的婆子开口，「夫人又何必给萧堇颜颜面。本来就是萧堇颜不识好歹，故意勾引世子，兴风作浪才惹出了这么大的风波。」 谢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没有搭理她。 婆子又开口，「老奴就不明白了。小姐有沉鱼落雁之美，才学更是出众，否则也不会被人称为京城双姝了，以莫家的门庭，小姐配世子，简直是绝世的好姻缘。而那萧堇颜，明明是女子，却不守妇道，整天外出做生意不说，还和花楼的姑娘，和戏子厮混在一起。这样的女人就该关进猪笼沉塘才是，世子怎么就看中了她？」 婆子的喋喋不休，让谢落的脑袋更痛了。 不过这婆子是她的奶娘，多年的情分，让谢落也不好冲着她说重话。 「青菜萝蔔各有所爱。萧堇颜虽然做的事情不够光彩，可也情有可原。她的父母双亡，听说大哥中了进士后娶了媳妇，就和她断了亲。她一个没有及笄的姑娘，不但要养活自己，还要照顾好下面两个幼弟，也够难为她了。」谢落嘆口气说。 「夫人就是心软。老奴是为小姐抱不平呀，以小姐的才学和相府，如果没有和世子的亲事，她说不定还是太子妃了。」婆子不满地说。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这样的话以后不许再说。」她的话音一落，谢落的语气忽然严厉起来。 婆子吓一跳，这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 皇家的事情，哪是她这样的人该议论的，再说她刚才无心的话，要是被人听到了，也是会坏了莫无双的名节，说不定被皇上知道了，皇上还会因此对莫家心有猜忌了。 「老奴最笨，该打。」婆子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请夫人责罚。」 「你这是何苦呢？我又没有气你。只是你要记住，你是我身边的人，如果说了不妥当的话，被人议论了还是小事，如果给莫家惹了祸端，可就晚了。」谢落看她落下的巴掌结结实实，心顿时又软了。 「夫人这些年的性子还是没有变，老奴年纪大了，却还没有改掉年轻时的冲动，让夫人为难，给夫人添乱了。要不是因为不放心夫人，老奴倒是想回去歇着了。」婆子流了泪。 「好了，以后注意了就是。」谢落安慰她。 谢家因为没落，主子只剩下她和谢清荷，当年的僕人留下来的也很少。因此谢落对每一个冠有谢字的家僕都有很深的感情。 「多谢夫人体谅。」婆子又红了眼睛。 被婆子这么一打岔，谢落的难过和胡思乱想终于消散了一些。 「夫人到了。」马车很快停了下来，丫头从后面的车上下来，主动掀开了帘子。 婆子先跳下车，然后又扶着谢落。 谢落的脚稳稳地踩在了矮凳上，又落在了地上了。 守门的小厮连忙站过来给谢落行了礼，谢落没有心思看顾他，直接带着几个丫头婆子进了屋子。 她进了院子，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先去找了莫无双。 可惜等她到了莫无双单独居住的院子，却并没有找到人。整个院子里，只剩下了几个打扫做粗活的丫头在忙碌中，她们见到谢落过来，一个个赶紧放下手里的活，慌忙地给谢落行礼。 －－－－－－题外话－－－－－－ 感谢大家的月票和评价票，感谢jane541026　送了1颗钻石 第180章 下了决定 「小姐呢？」谢落没有找到人，立刻询问打扫的粗使丫头。 「小姐出去一会儿，好像是去了二公子的院子里。」丫头老实地回答。 原来是去了无心的院子里，谢落顿时偷偷松了一口气。最近因为萧堇颜和楚宣烨的事情，府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无双心情不好，无心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最近总是看他外出。原本无双和无心的关系特别好，打无双小的时候开始，无心就一心护着无双。 不过也是因为萧堇颜的事情，这对感情很好的兄妹两个之间，似乎也出现了隔阂。连谢落都看得出，莫无心对无双没有先前那样关心和爱护了。 为此，谢落还想找个机会好好说说莫无心了。 现在好了，无双愿意主动去找无心，看样子他们兄妹两个的感情依旧还是很好，是她这个当娘的想多了。 谢落绝对没有想到，莫无双有一天会在莫无心面前落了面子。 「二哥，帮帮我。」在莫无心的屋子内，莫无双正梨花带雨地在向莫无心哭述。 如果是平时的话，莫无心早就一脸气愤的上前去安慰莫无双，并且还会主动询问莫无双被谁欺负了，他会一头冲出去给莫无双出气讨回公道去。 可是今天的莫无心十分反常，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莫无双，淡淡地说，「你已经是大姑娘了，有什么话要好好说。这样哭哭啼啼的，如果被人看到了，传出去的话，只会坏了你自己的名声。」 莫无双没有多想，她心里正在想着自己的事情。萧堇颜是女孩子，以后就是她的对手，不，准确的说，应该说以后萧堇颜就是她的敌人。 对待敌人，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心慈手软。 外面的人现在全都知道了，萧堇颜是女人，还是一个世子十分宠爱的女人。 萧堇颜是世子宠爱的女人，那么她莫无双算什么？呵呵，萧堇颜，你是自寻死路。 莫无双针对萧堇颜的事情想了很多，最后觉得还是求助二哥莫无心比较好。 她相信莫无心绝对不会看着楚宣烨欺负她，当然作为其中的萧堇颜也将是莫无心迁怒的对象。她还曾经同情过萧堇颜，但现在不会了。她不仅不会阻止莫无心去找萧堇颜的麻烦，而且还会主动挑唆莫无心去为自己出头。 这就是莫无双今日过来的目的。 「二哥，萧堇颜如果是男人，最多是个兔儿爷，就算世子再怎么喜欢她，我也不怕。毕竟荣王府只有世子一个男丁，他总不能娶了一个男人回去？可现在不行，她是女人，二哥，她是女人呀。」说到这儿，莫无双又没忍住，嘤嘤地哭起来。 她是真的伤心呀，「世子的心全在她的身上，她又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整天混迹于花楼之中，也不知道她到底学到了多少狐媚男人的手段。要是世子抛弃了我，只要她一人，我……我就不活了。」 莫无心听她断断续续说了一通，不但没有怜悯爱惜她，心里反而起了厌恶。在没有知道萧堇颜的秘密前，他一直都以为被自己捧在手掌心长大的无双，是天下第一无二善良的姑娘。可是没有想到他印象中最善良的姑娘，也会在他面前耍起了心眼。 「无双，你想我怎么办？」莫无心试探着问，他心里对莫无双还有点儿期盼，毕竟是一起长大的，他希望莫无双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阴险狡诈恶毒。 可是莫无双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失望透顶了，「二哥，你能不能让萧堇颜永远离开世子？」 「你是想让我杀了萧堇颜？」至此，莫无心对她再无半点儿好感。 「二哥，不……不是，我只是想你让过去，与萧堇颜好好地谈谈，让她自觉得离开世子。毕竟以她那样的身份，对世子来说，只会让世人笑话世子罢了。」莫无双脸上摆出羞涩的模样，心里却认同了莫无心的说法。 要是能杀了萧堇颜，才是真正的永绝后患了。想到这儿，她的眼中顿时闪过一道阴狠的光芒。 这道光芒也只是一闪而过而已，莫无双并不觉得有人会发现。 可是莫无心一直都在盯着她看，特别是在有心的注视下，莫无双的眼神，他看得十分分明了。 莫无心的心顿时在下沉。虽然萧堇颜的身份还没有最后确定下来，但莫无双的身份却越来越可疑。莫无心因为是将她从小疼到大，在没有明确事情的真相时，他还是比较心疼莫无双的。反过来说，莫无心甚至还认为前人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话，尽量不要牵扯到莫无双，毕竟当初莫无双也只是个婴儿而已。 就算萧堇颜的身份确定了，他和大哥也会给莫无双一笔银子离开京城。谁知，莫无双会变得如此心狠。 至此，他的心才彻底凉了。 「既然杀不了，萧堇颜又有楚宣烨护着，我又能怎么办？再说了，萧堇颜的小命能救下来，毕竟有我的一份功劳，现在就是你想让我下手，我也下不了手了。无双，你不会怨我多事救下了萧堇颜吧？当初如果不是我多管闲事，萧堇颜的命或许就不在了。」莫无心最后一试。 莫无双愣了一下才回答，「我怎么会怨恨二哥了。二哥心善，那样的场合必然不会做到袖手旁观。」 这话说的十分勉强，莫无心能听出她埋怨自己的口吻来。 「现在你想如何做？」莫无心再问。 「我也不知道。」莫无双哭起来，「二哥，你救了萧堇颜一命，就是萧堇颜的救命恩人。你要是去找萧堇颜谈谈，或许她会答应二哥的要求。」 「你是要我挟恩求报吗？二哥在你的心目中就是这样的人？」莫无心痛心地质问她。 「不是，二哥。」莫无双哭得更加伤心了。 「楚宣烨的心不在你的身上，你放手吧。」莫无心劝她。 「不，绝不。」莫无双绝望地大叫起来，「如果荣王府过来退亲，我宁愿去死。」 莫无心脸色未变，眼睛直直地看着她。 「二哥，你变了。自从你救了萧堇颜以后就变了，你不是也喜欢上了萧堇颜？外人说的没错，萧堇颜就是个狐狸精，为什么所有的男人见了她就会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莫无双声嘶力竭地叫起来。 莫无心赏了她一个耳光。 「啪」，这一声清脆的声音，让莫无双的哭声立刻停止住了，她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盯着莫无心。 从小到大，莫无心从来没有动过她一个手指头，现在居然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而打她？莫无双觉得眼前的莫无心肯定是被人换了芯的人。 「你打我，你居然为了萧堇颜那个贱人打我？」莫无双摇着头哽咽地说。 「你瞧瞧自己现在的样子。」莫无心对萧堇颜有很深的愧疚，他不允许任何人重伤萧堇颜的名声。莫无双居然当着他的面胡说八道，他打莫无双一个耳光还是轻的了。 「满嘴污言秽语，还有一点儿世家贵女的风范吗？到底是谁教了你，你就是这样和我说话的吗？」不能公开维护萧堇颜，莫无心只能将所有藉口往自己的身上揽，「你大可以试试，你如果将这番话在祖母、父亲他们面前再说一遍，看他们会不会责罚你？」 「你变了，你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心疼我的二哥了。」莫无双傻傻地摇着头，她不明白明明是同一个人，为什么性子会转变得那么快。 莫无心冷冷地盯着她，一字一顿地说，「变得又何止我一个人。你回去好好想想，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我，走。」莫无双跺着脚转身捂着脸跑出了院子。 莫无心坐在椅子上长嘆一声，看样子事情得尽快了了。只是，他要如何对堇颜说，又要怎么对家中的长辈说。 如果说了，母亲能承受得住这个意外的打击吗？ 府中也是时候该清理一番了。 「二公子。」小厮进来，看到他颓唐难受的模样，忍不住轻轻嘆口气。 「找人盯着她的院子，凡是进出的人，全都给我盯紧了。」莫无心冷冷地吩咐。 小厮是他的心腹，对于府里发生的事情，他一清二楚。这些天，莫无心在做什么，他也参与了。所以莫无心说的她，即使没有指名道谢，小厮还是知道莫无心说的是谁。 「是，二公子。」小厮很快退出去。 过了一会儿，守门的小厮又过来，「老夫人院子里的人过来，请二公子到老夫人院子那边去一趟。」 莫无心听完，烦躁的心终于稍微平息一下，「告诉她们，我马上过去。」 小厮听了，连忙出去通报了。 等候在外面的水灵听了小厮的话，微微吃了一惊。她虽然是府里的婢女，不过因为自幼是跟着老夫人的，所以即便是府里的公子、小姐，也是会给她们几个丫头一些薄面。 没想到今日，二公子居然连面都没有露。 只是诧异归诧异，作为下人的第一条守则就是不能对主子的事情太过好奇。水灵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当即就笑着对小厮说，「那好，既然二公子马上要过去，那我就先回去了，这就禀报老夫人。」 「姐姐慢走。」小厮立刻客气地说。 水灵捂着嘴笑着离开了这儿。 「无心呢？」老夫人的屋子里，还剩下两个丫头和一个婆子。 婆子见水灵一个人回来，立刻纳闷地询问。 「公子说等会儿就过来，他让我先回来。」水灵笑着回答，「水清姐姐和大公子还没有过来吗？」 「还没有。」年纪最小的水秀笑着回答。 「老夫人。」水灵走到老夫人面前，先给她行了礼，然后才站起来。 「是不是有事情要说？」老夫人睁开了眼睛问。 「听二公子院子里的小厮说，奴婢过去前，小姐刚刚哭着从二公子的院子里出去了。」水灵笑着说，完全是一副聊天的模样。 婆子愣了一下开口说，「小姐和二公子的关系最好，二公子怎么捨得弄哭了小姐？」 「到底是孩子气了一些。」老夫人只要一想到莫无双那性子，就忍不住要嘆气，「本以为那丫头是好的，谁知却是那样的性子，也不知道像谁。」 「小姐重情，才会煳涂了。」婆子笑着劝说，「除此之外，小姐一向很好。」 老夫人听了眼皮子终于抬了一下，「凡事种种倒也罢了，至此一项，却是令人头疼。」 「到了年小姐才及笄，老夫人担心的话，不如让小姐过来，亲自教导。」婆子显然和老夫人的关系十分要好，她看老夫人担忧，又给了一个建议。 「晚了。」老夫人嘆息一声。 屋子里听了她的话，倒也没有人敢乱说话的。谁都明白，婆子的话只是在安慰老夫人，莫无双及笄后，肯定是要成亲了。这样的年纪，再想摆正性子，太难了。 「大公子、二公子。」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丫头的请安声。 接着就看到帘子被丫头打开，莫无心和莫无尘相继进来了。 「祖母。」 「孙儿见过祖母。」莫无心和莫无尘给老夫人行了礼。 「坐下吧。」老夫人指着凳子发话。 莫无心和莫无尘听话地坐了下来，今天就算老夫人让人过去叫他们，他们也会过来。因为他们兄弟两个商量好了，关于萧堇颜的身份，他们要先和老夫人商量着办。 「今日让你们过来，是为了无双的事情。」老夫人嘆口气，直入话题，「你们兄弟两个应该也听说了萧堇颜是姑娘的事情。」 「是，祖母。」莫无尘恭敬地答应一声。 「我知道你们向来心疼无双，特别是无心，向来护着她。」老夫人继续说。 莫无心脸色一红，轻声说，「往日是孙儿不懂事。」 这话怎么说？老夫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莫无尘见他冒冒失失地胡乱开口，连忙说，「祖母是怕我们为了无双去找萧堇颜麻烦？」 老夫人点点头，「荣王府和莫家这门亲事，京城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了。这时候，你们可不能惹出什么乱子来，无心这几天你就待在府里，哪里也不许去。」 又是他，莫无心脸更红了。 莫无尘瞥了莫无心一眼后，恭敬地对老夫人说，「祖母身体不好，还要为这些琐事操心，都是孙儿的不是。」 「无尘，你做事向来稳重，我倒是不用担心你。」老夫人的眼睛继续落在莫无心身上。 「祖母放心，孙儿绝对不会像往日那样冲动。今日我和大哥过来，本来也是有事情想和祖母商量。」莫无心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哦？」老夫人疑惑地看了他们兄弟一眼，并没有催促。 「事关重大，祖母还是让人守着院门口，就是祖母、母亲和无双他们过来，也不能让他们进来。」莫无尘做事果然很谨慎。 老夫人见他们兄弟两人脸色凝重，脸色也严肃起来，「水秀、水灵，你们两个在门口守着，任何人过来，就说我正在给无心、无尘训话。」 「是，老夫人。」两个婢女恭敬的答应了一声。 她们自幼跟在老夫人身边，对老夫人最是忠心不过了，让她们守门，莫无心和莫无尘也比较放心。 「水草和水清在门口守着。」莫无心今日也改了性子，院门有人守着居然还不放心。 老夫人见状，心里顿时忐忑不安起来，她心里不断猜想着莫无尘兄弟两人到底要和她说些什么。 老夫人身边的婆子没有离开，不过神色也很惊讶。 等几个丫头出去守着门以后，莫无尘才开始说起来，「这件事我们也是最近才知道一二，事关重大。」 「祖母，萧堇颜或许是我们的妹妹，不，她就是我们的妹妹。」莫无心急急忙忙地插一句。 「你说什么？」老夫人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手里的杯子一下子掉在了地上摔碎了。 但这时候，谁也没有心思去看地上的碎片。 「二公子，你是不是在说胡话？夫人这些年来只生了无双小姐一个姑娘，萧堇颜怎么可能是你们的妹妹？」婆子也很紧张，甚至不顾尊卑质问起莫无心来。 婆子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多年来负责照顾老夫人的饮食起居，莫无心和莫无尘对她自然信得过。 「真的，我不骗你们，萧堇颜真的是我们的妹妹。」说到这儿，莫无心的声音有些哽咽起来。「是我对不住她，前些日子还欺负她了。」 「无尘。」老夫人见莫无心太过激动，根本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于是将目光对准了莫无尘。 「祖母，你别激动。事情是这样的，我和无心怀疑，当年有人趁我娘生产时身体虚弱，用无双换了堇颜。」莫无尘三言两语说明了事情。 「怎么可能？」这个消息太震撼了，老夫人身体摇晃好几下才稳住了，「你可有证据？」 「有。」莫无尘斩钉截铁地说。 他详细地将最近调查的证据列举出来，老夫人和婆子越听，脸色越加苍白凝重起来。 萧宅内，萧堇颜躺到中午后，实在不能再装下去了。 「给我更衣。」她吩咐。 「是，小姐。」王瑶听到招唿声，和杨莹儿一起进来了。 「小姐，睡饱了没有？」杨莹儿过去将床帘用钩子勾起来。 「好多了。」萧堇颜淡淡地说，「下午的时候，我们出去买一些女装回来。」 「小姐是打算穿女装吗？」杨莹儿欢喜地问。 萧堇颜点点头，「总是要面对现实的，现在外面的人都知道我是女子，再穿男装的话，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下午奴婢陪着小姐一起到布庄去就是。」王瑶见她情绪不对，顺着她的话说，「不过，咱们庄子里有的是绣娘，成衣的话，就买两身换着穿。倒是布料可以多买一些回来，让绣娘给你量身定做。」 「好。」萧堇颜点点头，并没有反对她的提议。 杨莹儿虽然话少，却也是聪明的丫头，她也察觉到萧堇颜的情绪不对，做事更加小心翼翼了。 萧堇颜不想说话，她很快收拾好自己，然后带着两个丫头出去了。 到了花厅一看，楚宣烨和月满楼都在。 「堇颜，过来坐。」楚宣烨热情地招唿她。 萧堇颜没有听他的话，而是选择坐在了另一个桌面。 月满楼察觉到她情绪不对，看着她的眼神立刻带了淡淡的担忧。 楚宣烨脸皮够厚，萧堇颜不过去，他自己干脆地将椅子搬到了萧堇颜边上坐着。 萧堇颜不想搭理他，转身吩咐杨莹儿，「让厨房的人开饭。」 「是，小姐。」杨莹儿以为她饿了，马上加快脚步出去了。 「莫夫人说的话，你只可听三分，当然要是你不高兴听的话，大可以一分也不听。」楚宣烨笑眯眯地冷不丁开口。 萧堇颜听了马上抬起头盯着他看。 楚宣烨一点儿也不心虚，「你出门的时候，我就得到消息了。」 「莫夫人今日找了你？」月满楼吓了一跳，他略为紧张地看着萧堇颜问。 萧堇颜点点头。 「她……」月满楼很想关心一下，他想知道莫夫人为什么会无缘无故找上萧堇颜。 「她听到外面的传言，担心莫小姐，所以特意找了我证实一下。」萧堇颜不等他问，先善解人意地解释起来。 「证实了又能怎么样？京城里太多人称赞莫夫人宽容大度，兰心蕙质，依照我看，她也不过如此。」楚宣烨不高兴地开口。 他向来嘴巴毒，萧堇颜也没有多想。依照楚宣烨的脾气，能如此「温和」地评价莫夫人，已经实属难得了。 女人的心思很难猜，怀有心思的女人的思维就更让人捉摸不透了。 萧堇颜猜测，楚宣烨之所以难得没有口出恶言，肯定是因为莫无双。这么一想，她就更不想说话了。 杨莹儿带着几个小丫头进来，她们手上全都端着盘子，进来后，很快就将空空的桌子摆满了。 「她没有为难你吧？」月满楼担忧地看着她问。 萧堇颜微笑着摇摇头，「夫人那样的身份，又怎么会刁难我呢？」 月满楼见她不愿意多说，于是体贴地没有追问下去。「多吃一些鱼，对身体好。」 楚宣烨眼疾手快，比他先一步夹了鱼放进萧堇颜的碗中。 萧堇颜看到他夹的都是鱼肚子上肉，没有碎刺，于是低着头吃起来。 「以后不想搭理她，就不用搭理她。这么多年来，你不认识她，不也是过得好好的。」楚宣烨忽然认真地说。 这话没头没脑，月满楼疑惑地看了楚宣烨一眼。难道莫夫人在背后还有什么动作不成？ 楚宣烨说完一句后，就认真地给萧堇颜夹鱼肉，他将肉里的刺挑得干净后，才给了萧堇颜。 萧堇颜没有拒绝他的好意，一边吃一边暗自悱恻。既然决定了，那么就让她暂且任性一些好了。其实了，她是不想和楚宣烨起任何的冲突。 「我写了一首曲谱，吃完饭我们合奏一曲如何？」月满楼开口问。 「下午的时候可能不行，我和王瑶她们说好出去买一些女装。」萧堇颜说。 「让布庄的人过来就行。外面太冷，说不定还会下雪，别出去了。」楚宣烨顺口说。 「先买两件，然后再买一些布料回来。」萧堇颜顿一下，然后回答。 楚宣烨冲着她龇牙一笑，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月大哥，抱歉。」萧堇颜看着月满楼说。她并不是真的想拒绝月满楼，音乐是心灵的反射，特别是在月满楼这样的高手面前，她一点点的情绪都会影响到月满楼。 她不想将自己负面的情绪带给别人。 「无碍。」月满楼果然没有生气，笑着回了一句。 一顿饭大家默默地吃完了。 「你们慢用，我先出去了，出去迟了，我怕下雪。」萧堇颜说。 「好。」月满楼点点头。 楚宣烨眯着眼睛笑，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萧堇颜出门本想只带王瑶一个人，可是等她到马车的时候，却发现紫苏和枯夏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小姐，汤婆子拿好了。」紫苏给她递了两个汤婆子，一个塞在了她的脚边，一个让她双手抱着。 萧堇颜见她们上来，也不好赶她们下去。 一路上，她望着窗外，默默地一个字不说。 紫苏和枯夏也识趣，一路上同样一个字也没有说，王瑶倒是想说，却不知道该从何谈起。 京城里布庄有很多家，萧堇颜让马车在月家的铺子面前停了下来。 紫苏和枯夏诧异地对视一眼，然后又笑眯眯地继续跟在萧堇颜的身后。 「萧公子，里面请。」月家和萧堇颜有生意上的来往，准确的说，月家做的床上用品是有萧堇颜一部分的股份的，所以掌柜和她也算是熟人了。 「我是过来买两身袄子和襦裙。」萧堇颜客气地说明来意。 「有，全都有。刚出了新款，公子楼上请，我让小二将衣服送过去。」掌柜脸上半点儿也看不出异样，依旧笑眯眯地招唿萧堇颜。 「有劳了。」萧堇颜淡笑着上了二楼。 「二弟？」让萧堇颜没有想到的是，在二楼，她居然还遇上了一个熟人。 「萧夫人。」萧堇颜淡淡地回了招唿，不过也只是礼数到了，却一点儿没有热情。 「二弟也是过来买衣服的吗？」吴依琳同样没有想到，出来买衣服会遇上萧堇颜。 「萧夫人还是叫我名字吧，我不习惯和陌生的人如此亲近。」萧堇颜淡淡地纠正她的称唿。 吴依琳的脸顿时涨红了。 不错，自从萧堇颜上一次出面为萧堇风作证，挽救了萧堇风后，吴依琳就看到了权势的重要性。 她本来就是商女出身，最看重的就是利益。平时与人交往也是，既然知道萧堇颜的价值后，吴依琳就琢磨着，以后遇上萧堇颜，她一定要好好和萧堇颜重续亲情。 谁知道，自那一日别后，萧堇风就狠狠地下了命令，以后决不允许她和两个兄长去萧宅打扰到萧堇颜。 接着，她又忙着养胎，然后生产，再然后是忙着照顾孩子。这么一忙，小半年的时间就过去了。 前几日她听到了外面的传言，当时惊得她几乎说不出话来，等萧堇风回来后，她就迫不及待地问了萧堇风，外面的传言到底是不是真的。 萧堇风非但没有告诉她，反而是冲着她发了脾气，吓得她只好不停向萧堇风道歉，又抱着儿子哄了他几日，夫妻两个的感情才和好如初。 萧堇风的态度让吴依琳明白了，外面的传言原来都是真的。 于是，一切的一切她都想通了。当初为什么萧家兄弟几个全都反对让萧堇颜出去找工，为什么萧堇春那么怕自己将萧堇颜赶出去，包括楚宣烨和月满楼为什么愿意帮萧堇颜…… 没想到今日她们居然在布庄里偶遇上了，简直是天意。 吴依琳细细观察萧堇颜，发现几个月没有见到萧堇颜，萧堇颜的样貌似乎变了很多：肤色再也不像原来一样的蜡黄，变得十分白皙水嫩，眼睛的形状也变了，居然变成了丹凤眼，灰色的眼珠子变得幽深黑色，显得十分有精神。鼻樑挺直，鼻头小巧，嘴唇带着好看的弧线，很红，就是身材似乎也显得妖娆了很多，活脱脱就是一个美人胚子。 一个人能变化这么多吗？吴依琳吃惊地想，眼前的萧堇颜，看起来人还是那个记忆中的人，可细细看起来，却又变化太多，好似换了一个人，怎么回事？ 「萧公子，你要的衣服来了，这是今年的新款，都在这儿了。」掌柜亲自带着小二上楼来了。 「公子，这些都有毛边，摸起来也很舒服厚实，还不错。」王瑶笑着看着萧堇颜说。 「这件银色的和红色的看起来不错，很配公子的肤色。」紫苏也饶有兴趣出主意。 「公子的肤色白皙，穿什么颜色都好看。」难得枯夏也开口了。 「就银色和红色的吧。」萧堇颜淡淡地开口，「掌柜，有房间可以试穿一下吗？」 －－－－－－题外话－－－－－－ 感谢大家的月票和评价票支持，感谢［2017—05—30］135**5362　送了1朵鲜花 ［2017—05—29］186**9866　送了9朵鲜花 第181章 太自私 难道萧堇颜是为了自己买女装？吴依琳一下子傻眼了。 她身边的小绿也瞪大了眼睛盯着萧堇颜看。 「公子，我跟着你一起进去。」王瑶笑眯眯地说，手里提着选好的衣服。 掌柜和小二不敢怠慢，一直守着屋里。 萧堇颜和王瑶主僕一起进了后面的试衣间。 「再看的话，挖了你们的眼睛。」萧堇颜进去后，枯夏立刻恶狠狠地瞪了吴依琳一眼。 小绿不服气，她刚要张口反击，吴依琳却陪着笑脸道歉了，「这位姑娘，是我们不对，请你们多包涵。」 枯夏和紫苏并没有见识过她的刻薄，不过她们作为楚宣烨的人，对于萧堇颜身边发生的大大小小事情，多少都知道一些。 吴依琳刚才对萧堇颜的称唿，已经让她们了解到吴依琳的身份了。对吴依琳这种唯利是图的小人，两个丫头还真看不上她。 吴依琳既然已经道了歉，枯夏和紫苏也不好继续揪着她不放。于是两个丫头冷哼一声，站到了一边也不说话。 小绿气鼓鼓地站在一旁，用眼睛斜睨看着紫苏和枯夏，心里不服气极了。明明大家都是婢女，同样是做奴才的人，凭什么这两个丫头就可以张牙舞爪，她就得低声下气。 「小二，再将布料拿一些过来，我还想买一些绸缎的布料回去。」吴依琳出来是为萧堇风和儿子买冬衣的，东西早就挑选好了。如果不是萧堇颜出来，她应该直接付了银子走人。 不过，此刻她实在好奇，穿上女装的萧堇颜到底会是什么样子呢？ 因此，她故意找了一个理由继续留了下来。 今天的天气不好，风颳得很大，店里的客人并不多，小二乐得招唿她。 不大一会儿，两个小二就抱了好几匹的布料出来了。 「夫人，这些都是今年的新品，做冬衣最合适不过了。」小二开始发挥自己三寸不烂之舌。 「我瞧瞧。」吴依琳随意的应和他，眼睛却不经意地盯着门帘看。 好一会儿，她挑挑拣拣地，定下了两匹布料。 这两匹布料都是上乘，价值不菲，也算是一笔大生意了。 掌柜高兴之余，特意让小二送了茶水上来，吴依琳更加理直气壮地享受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一杯茶水下肚，萧堇颜没有出来，楼上倒是上来了两位意想不到的人来。 「小人见过公子、世子。」掌柜一见来人，立刻上前给他们行了礼。 「世子。」紫苏和枯夏也立刻过来行了礼。 「堇颜呢？」楚宣烨一眼没看到萧堇颜，颇有些不耐烦起来。 吴依琳见到楚宣烨，吓得有些坐不住了。她有心过来给楚宣烨和月满楼行礼，可又怕楚宣烨说翻脸就翻脸的性子。 她在萧宅闹事的时候，楚宣烨就看不惯她，这时候如果出去的话，按照楚宣烨张扬的性子，说不定直接就能将她扔下楼去，所以她不敢贸然上前。 就在这是，帘子忽然掀起，王瑶首先出来，打起了帘子，接着一位美人出来了。 顿时，屋子里所有的人目光全都落在了萧堇颜的身上。 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说不出的柔媚细腻，大红色的薄烟袄子，衣襟上用白色的狐狸毛滚边，散花水雾百褶裙，身披嫣红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当真娇媚无骨入艷三分。 一时间，所有人全都看直了眼睛。 萧堇颜头髮也换成了简单的女子髮髻，她的头髮随意简单的挽起来，只用一根白玉簪挽住，从脸颊边上自然垂下两缕黑髮，这份慵懒非但没有影响到她的美，反而给她增添了几分自然之美。 吴依琳震撼得根本说不出话来，她从知道萧堇颜是女孩子后，就曾经无数次猜测过萧堇颜换了女装到底是什么样子？没想到萧堇颜的美，完全超出了她任何一次的猜测。 「颜色很适合你。」楚宣烨第一个回过神，他嬉皮笑脸上前说，「就知道我的媳妇是世上最美的美人。」 「世子怎么过来呢？」这份恭维并没有太讨得萧堇颜的欢心，她皱着眉头看着楚宣烨，似乎很不高兴。 美人皱眉也很美，楚宣烨觉得自己被她迷得眼睛都要发直了。不行，这样美的媳妇一定要早早娶回家去，否则的话，还不知道有多少只狼盯着堇颜了。 「外面天气不好，已经落雪了。你体寒，我担心你冻着，正巧又要去夜店看看，就顺便给你带了一件披风过来。」他的话音一落，丁甲就从屋外闪了进去。 萧堇颜看到了丁甲手里的确捧着一件白色的披风。 当吴依琳看到披风的时候，眼睛又直了。 她是商女出身，吴家也算是有钱人家了，可是丁甲手里的这件披风，她却是寻不到的。她可以确定那件披风是狐狸毛做成的，纯白色的狐狸毛做成一件披风，那得多少只狐狸呀。 楚宣烨从丁甲手上拿去狐狸皮，笑眯眯地献殷勤，「来，我给你繫上。」 「让王瑶来吧。」萧堇颜当众拒绝了他的好意。 「好。」楚宣烨察觉到她的兴致不高，并没有强求。 王瑶将披风给萧堇颜系上后，站到了一边。 「买一件两件就好，你回去后，家里有绣娘等着你回去了。放心好了，她们连夜也会将你的衣服做好，不会让你冻着。」楚宣烨笑眯眯地说，一点儿也不介意萧堇颜的冷淡。 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萧堇颜听了他的话，鼻子一酸，泪水差点儿掉下来。 「月大哥铺子的成衣其实也很不错。」萧堇颜不想被他看出端倪来，强笑着回答。「天气冷，就不劳绣娘了。」 「这儿的布料哪里配得上你。」楚宣烨大大咧咧地说，他一边说，眼睛一边还斜睨看着月满楼，鄙夷的意味很足。 月满楼淡淡一笑，看着萧堇颜说，「这儿的布料的确差了一些，我院子里还有一些上好的冬衣料子，是从宫里得来的，等会儿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萧堇颜更不好意思了，「月大哥，布庄的料子我很满意，你千万不用送布料过去……」 「对对，媳妇，你说得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好似谁没有宫里的布料似的，咱们才不稀罕他的东西了。」楚宣烨不但嫌弃，还想挑唆萧堇颜和月满楼之间的关系，「月满楼，你将布料拿出来，你媳妇知道了，生气可怎么破？」 「世子，多谢你的费心，不过你好似操心过火了一些，很不巧，府里只有我一个主子，并无女眷。」月满楼淡淡地回击，「你也知道，宫里送来的东西，向来不问男女。」 「谁管你男女。」楚宣烨对他翻了一个白眼。 「所以世子不爱管的可以不管，不该管的最好也别管。」月满楼有些火大。 掌柜站在边上，看着自家主子和楚宣烨针锋相对，火药味十分浓厚，心里直打颤。他暗自祈祷，等会儿，两位也千万不要在店里打起来呀，开个铺子不容易，要是被两位爷给毁了该多可惜。 「掌柜，你再给我挑选一些做冬衣的面料，女子两匹，男子两匹，对了，王瑶、紫苏、枯夏，你们顺便也挑两身吧。」萧堇颜淡淡地吩咐。 她一开口，成功地转移了楚宣烨和月满楼的注意力。 「将铺子里最好的布料拿来。」这是月满楼。 「媳妇，咱们自己的布庄也有，你爱要多少拿多少就是，平白照顾他生意干什么？」典型的楚宣烨无赖法。 掌柜当然听月满楼的话，「赶紧将布料搬上来。」 萧堇颜更不愿意搭理抽风的楚宣烨，直接等着布料过来。 小二送上来的果然是上好的布料。 萧堇颜按照自己的眼光，挑选了一些布料，然后又买了不少今年的新棉。 「算一下，多少银子？」挑选好以后，萧堇颜笑眯眯地问掌柜。 掌柜小心翼翼地先看了月满楼一眼。 「按照最低的折扣给她。」月满楼知道萧堇颜的性子，如果他说不收银子的话，萧堇颜绝对不会要铺子里的东西，反而不如给她一个最低的价格。 掌柜的听了他的指示，连忙拿过算盘算起来，果然给萧堇颜一个最低的价格。 「多谢月大哥。」萧堇颜笑得似乎十分开心，「我就不打扰，先回去了。」 「外面雪花飘得更大了，这样的话，我也不用去夜店，不如咱们一起回去。」楚宣烨立刻顺杆子爬。 「不好意思，世子，我还要去别处，暂时不会回去。」萧堇颜好脾气的解释。 「你去哪里，我送你过去。」楚宣烨脱口而出。 「不太方便，我去看二伯母和青梅妹妹。」萧堇颜淡笑着回答，「世子的身份过去不太方便。」 楚宣烨看着她笑语盈盈的模样，顿时憋屈极了。 原来萧堇颜换上女装，是在这儿等着他了。 「那你过去吧。」楚宣烨闷闷地回答，他脸皮就算再厚，肯定也不好去和女眷坐在一起说话，如果是原来还好，最起码萧堇颜是以男子身份出现，他陪着也不算突兀。 萧堇颜淡笑，让王瑶和紫苏她们将买下的东西抱着，直接下了楼。 吴依琳想打招唿却不敢，因为楚宣烨还在了。 她看得很清楚，外面的传言并不是空穴来风。萧堇颜是女孩子不假，刚才已经验证过来了，看萧堇颜的架势，估计以后萧堇颜是彻底恢復女装了。另外，外面一直疯传楚宣烨和月满楼对萧堇颜又不一样的情感，这话好像也不错。 楚宣烨可是连媳妇都喊上了。 萧堇颜要是进了荣王府，那身份可就翻了不知多少番了。哪怕萧堇颜就是成为楚宣烨身边的一个侧妃，以后也不是她能够仰望的。 得宠的女人或许比正妃还要威风了。 要是他们重新和萧堇颜恢復了关系，以后对萧堇风的仕途绝对是极好的选择。 可惜，她不能在这种场合下去讨好萧堇颜。吴依琳只能眼巴巴看着萧堇颜下了楼。 「公子要查帐吗？」掌柜过来小心翼翼地问。 月满楼的眼神才从门口收回来，「不查了。」 「无趣。」楚宣烨冲着月满楼翻了一个白眼。 「世子是不是有事情在瞒着我？」月满楼忽然槓上了楚宣烨，「世子应该知道，你的死皮赖脸已经给堇颜造成了困扰。世子或许不在乎外面那样闲言碎语和目光，但堇颜是女孩子，受到伤害最大的是她。」 「爷怎么做不需要你怎么教。」楚宣烨脸上灿烂的笑容变成了冷笑，萧堇颜不在，他都懒得装，「管好你自己就好，她，不是你能肖想的。别说配不配，你只要记住，我和她是天造地设的姻缘，绝对不会有任何的意外。」 难得楚宣烨会一口气说这么多，他这番话与其说是责备，还不如说是一种示威和警示。 话中有话，月满楼觉得自己肯定是错过了什么。 「收起你的小心思，如果再让我看到你算计她的嘴脸，爷不介意让你们一家消失在京城里，或者是给那个白眼狼身边换一个女人。」就在吴依琳竖起耳朵偷听的时候，忽然楚宣烨的注意力落在了她的身上。 托萧堇颜的福，吴依琳也是见过楚宣烨几次的。虽然楚宣烨让人害怕，但实际上楚宣烨不但长得好，而且从来见人都是带着三分笑。 那份灿烂的笑容往外让人忘记了他这个人的恐怖。 最起码，吴依琳怕他归怕他，却从来没有真的认为楚宣烨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不过，现在她不会那么想了。板着脸的楚宣烨带着上位者的气势，他散发的杀气让吴依琳连开口都觉得困难起来。 「不……不……」因为太过紧张，吴依琳愣是说不出一句完全的话。 楚宣烨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走下了楼。像吴依琳这样的小人物，如果不是因为堇颜，想得到楚宣烨看的一眼，估计都是一种奢侈。 他一走，月满楼紧跟着下了楼。 楼上只剩下小二和吴依琳主僕，吴依琳一下子瘫在了凳子上，她感觉到自己整个后背全都被汗水打湿了。 先走的萧堇颜坐在马车里，透过窗子看着外面漫天飞舞的雪花，整个人懒洋洋的，别人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王瑶她们都知道她心里不痛快，所以一路上几个婢女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雪花爱黄昏，车外的雪花在西北风中漫天飞舞，平时热闹的街道上，此刻几乎看不到行人。就算偶尔看到行人，他们也是双手插在袖笼中，低着头急匆匆地走着，小商小贩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大的商铺还在开着门。 这样的天气，也只有茶楼饭馆这样的地方还有些人气。 「小姐，到了。」等马车停下来，紫苏第一个跳下车，接着是紫苏和王瑶两个。 萧堇颜最后一个下，几个婢女早很有眼色地将矮凳拿下给她垫脚。 王平再一次看到看到她下来，眼中闪过惊讶的神色，很快地又消失不见了。 「居然还没有关了铺子。」萧堇颜看到做头饰的铺子还没有关，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二小姐一直说要学小姐你了。」王瑶笑着回答。 「学我什么？」萧堇颜纳闷地看着她问。 「二小姐早就说过，以后也要当个经商的奇女子。」王瑶看她终于有点儿精神，继续逗着她高兴。 「我算什么奇女子。」萧堇颜果然笑了起来。 气氛到此也算勉强活跃起来了。 几个人很快就走到了店铺里。 「客官，要些什么？」坐在屋子里的是白氏，她本是低着头在盘头饰，听到脚步声，随口叫了一声。等抬起头看到萧堇颜时，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她倒不是认出萧堇颜，而是因为看到了萧堇颜身后的几个丫头。 「王姑娘、这位姑娘是？」白氏疑惑地看着王瑶问，目光时不时瞥过小姐的身上。 「二夫人不妨猜一猜。」王瑶噗嗤笑出了声。 紫苏和枯夏也跟着笑起来。 「二婶，你不认识我了吗？」萧堇颜微笑着开口。 「堇颜？」白氏听出她的声音，惊得将手里的活都掉在了地上。 「二伯母，是我。」萧堇颜笑着回答。 「你？」白氏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天啦，眼前这么美的姑娘是堇颜吗？ 白氏觉得最近她受到的震撼太多了，从萧堇颜和世子的关系，到萧堇颜是姑娘的身份改变，再到现在亲眼看到萧堇颜穿着女装。 就算萧堇颜站在她面前，她还是觉得不真实。 白氏是见过姚氏和萧远鹏的，都说谁家的孩子长得像谁家的，但堇颜却根本不像三房的任何人。如果不是知道眼前的这位姑娘是萧堇颜的话，她还以为萧堇颜是哪一府出来的千金小姐了。 不，就是各府的小姐，也没有萧堇颜长得好呀。 感受到萧堇颜身上散发出的贵气，白氏的动作不禁变得拘谨起来。 「二伯母，外面的雪花这么大，也没有多少客人，不如将铺子关了。这儿也太冷了一些。」萧堇颜环顾了一下铺子，然后给出提议。 「哎，我这就关了铺子。」白氏慌张地答应。 「铺子就交给紫苏和枯夏就好，我们到后院去说一会儿话。」萧堇颜笑着说。 「好。」白氏笑着答应一声。 她领着萧堇颜直接穿过院子到主屋那儿，萧堇颜到了屋子里也不敢将身上的披风解下，王瑶见状担忧地看了她一眼。 白氏也是通透的人，她知道萧堇颜体寒，不等王瑶催，又张罗着端来了一盆火炭。 有了火炭，再关上门，萧堇颜觉得暖和多了。 「娘，是谁来呢？」白氏忙完，刚要坐下，萧青梅却推开门走了进来。 「这位小姐是？」萧青梅同样没有认出萧堇颜来。她疑惑地看了萧堇颜一眼，然后忙着上前给萧堇颜行礼。 「傻妹妹。」萧堇颜招招手，「自家姐妹都不认识了吗？」 「堇颜哥？」萧青梅傻眼了。 「以后不能叫哥哥了，要叫姐姐。」萧堇颜笑着说。 「真的是，堇颜姐姐。」到底是活泼的少女，萧青梅很快就接受了萧堇颜。 萧堇颜忍不住大笑起来，「过来看看，我给你带来了礼物。」 正说着了，紫苏和枯夏就抱着布料和棉花袋子进来了。 「过来玩就是，怎么还带着这么多的礼物？」白氏嗔怪地对堇颜说。 「我没有女装，身上穿的还是直接从铺子里买下的。我也懒得换了，就直接穿过来。月大哥的铺子里来了不少的新料子，于是我就顺便也为你们买了一些。」萧堇颜微笑着解释，「不是特意为你们买的。」 「我们现在也不缺银子，你以后可不许再费这份心思了。」白氏怜惜地看着她说。 「堇颜姐姐，看你气色比以前好多了，你的身体是不是好多呢？」萧青梅拉着她不停地问。 「好多了，不过天气冷，我还是比一般人畏寒。」萧堇颜也没有对她们隐瞒自己的身体状况。 就如她现在坐在火炉子边上，怀里抱着汤婆子，还是觉得有些冷。 「紫苏、枯夏，你们到绣娘那边看看。今日天气冷，让她们也好好休息一会儿，别再赶工了。」萧堇颜吩咐。 紫苏和枯夏见她三番两次指使她们，立刻猜出萧堇颜是想支开她们。 两个丫头也不点破，笑着答应离开了。 「二伯母，今日过来，我是有件事想和你们说。」等两个丫头一离开，萧堇颜直截了当地说明了来意。 「我们都是一家人，你还和二伯母客气什么。」白氏嗔怪地瞪了她一眼。 「我在京城里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而且不瞒二伯母说，我欠了别人的人情，所以在京城里不能久留。我打算过了年，天气暖和一些，就带着堇春和堇辰回江南去。」萧堇颜担心紫苏和枯夏回来，三言两语说明了情况。 「小姐。」王瑶没想到萧堇颜过来是说的这件事，她惊讶地看着萧堇颜，眼睛立刻有些发红了。 「你别担心，你们一家和杨家，我是肯定要带走的。剩下的人，如果愿意跟着我一起回江南，我也会带着，不愿意的话，我会给她们卖身契过自己的日子去。」萧堇颜解释。 王瑶听了，这才破涕为笑。 她主动走到门边守着，防止紫苏和枯夏闯了进来。 「那两个丫头是世子的人，我的打算并不想被她们知道。」萧堇颜有些伤感地解释。 虽然紫苏和枯夏是楚宣烨送给她的人，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对两个丫头也是有好感的。现在却要背着她们说话，她的心里还是觉得有些难受。 「你想好呢？」白氏纠结地问。 萧堇颜点点头，「我们的根是在江南，说实话，京城里再好，终究不是我们的家。我们回去后，有些生意还是可以做起来，再买几个庄子，生活照样很悠闲。只是，我要是走了，翰哥哥和二伯他们肯定会受到牵连的。为此，我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安，所以才特意过来和二伯母说清楚了。」 「你要走的话，我们肯定是要跟着你一起走的。你说得对，江南是我们的根，京城里再好，我们也只是过客。你放心好了，这几个月，我们也是赚了一些银子，回江南生活的话，也不过是过得辛苦一些，但我们有一双手，就算到了江南，我们还是继续可以做生意的，你不用担心。」白氏安慰她。「至于堇翰的学业，只要他是那块料，无论在何处都可以出人头地。你没有进过一天书院，还不是照样满腹经纶。」 「对，堇颜姐姐，我们是一家人，我们也跟着你一起回江南去。」萧青梅咬着牙说。 「二伯母，你们被先着急做出决定。就算你们受到我的牵累，但是我可以保证，即使我离开了，你们在京城里也会衣食无忧。你们还是等二伯和爷爷他们回来，一家人坐下来商量好了再给我答覆，毕竟一时半会之间，我也是离不开的。」萧堇颜说。 「好。」白氏的眼睛红了。 外面的传言传得很难听，她们都知道。堇颜这么好的人，为什么老天对她如此不公平了。 白氏一口答应和萧堇颜回去，可不是一时之气。这几天老爷子为了萧堇颜的事情，担忧的几天几夜睡不着。 这个时代，世人对女人还是十分苛刻的。萧堇颜开了夜店，手里又有戏班，这样抛头露面，外面的人传得太难听了。老爷子年纪大，看得比较深远。 世子虽然对堇颜好，但谁又能保证以后呢？再说了，以堇颜的身份和地位，就算进了荣王府，恐怕也是个妾。而堇颜的身体太过羸弱，要是进了那样的深闺大院，又会落什么样的好？ 听说楚宣烨的正妃是莫家的唯一嫡女，堇颜在她的面前哪有一点儿底气？老爷子私心地想，如果堇颜离开京城，回到江南，肯定能找到一个和她同甘共苦的良人。 这话，二房的长辈已经偷偷讨论过，没想到萧堇颜居然和他们想到一块去了。所以，白氏才会一口答应萧堇颜。 白氏说不惋惜没有一点儿私心，也不现实。 生活安逸是一方面，除此之外，白氏对挂念的就是小儿子在书院读书的情况。普通百姓供养一个读书人很不容易，白氏和天下所有普通母亲一样，也希望自己的儿子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 萧堇翰要比她看得多，就是萧远和和老爷子因为做生意看得多，见识的人也多，想法也就更加开阔了。 他们发觉京城里读好书的学子大有人在，中举的却是百里挑一，就算中了进士当了官，只会像萧堇风那样，在底层做一个小小的官员。俸禄不多倒也罢了，说不准一个不留神就得罪了上司，被贬被罚被陷害都是常有的事情。 这么一比较，萧远和、老爷子对萧堇翰读书当官光宗耀祖的想法就淡得多了。 至于萧堇翰和萧堇夜，更加不在乎那些虚的。他们承受萧堇颜的人情太多，正在发愁要如何报答她。 京城里这几日到处都在拿堇颜的身份说事，这对兄弟听了早就心急火燎，想着如何维护萧堇颜了。既然回京城是对萧堇颜最好的选择，兄弟两个立刻劝说白氏。 白氏其实也就稍微犹豫了那么一下。儿子丈夫这么一说，她也就放下心结，一心一意为萧堇颜考虑起来了。 「小姐。」守在门口的王瑶轻轻地走到了萧堇颜身后叫了一声。 萧堇颜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刻转移了话题。「转眼又过去了半年，今年过年的时候，咱们两家合在一起过。」 「堇春喜欢我做的狮子头，你也喜欢吃我做的蒸糕，你不嫌弃，今年二伯母让你们包够。」白氏也是个聪明的，萧堇颜一转移话题，她立刻也顺着萧堇颜的话说。 「有劳二伯母了。」萧堇颜淡笑着回答，「今日来的匆忙，没有时间到别处逛逛，等有空的时候，再给青梅妹妹添一点儿首饰。」 「她小孩子家家的，用什么首饰。你也甭惦记她，她现在手里也有点儿闲钱，要什么，自己买去。」白氏笑着说。 「对对，颜姐姐，我有银子了。爹和娘没有收了我的月银。」萧青梅也笑了。 萧堇颜逗她，「你过了年也有十六了，如果在江南的话，二伯母定是要给你找人家了。你的银子还是攒着做嫁妆吧。」 「姐姐，你就会笑话我。」萧青梅羞得直跺脚。 屋子里的人就都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候，紫苏和枯夏恰到好处地掀开了帘子恰到好处地进来了。 「小姐，奴婢已经让她们歇着了。」紫苏笑着禀报，规规矩矩，好似并不知道萧堇颜将她和枯夏支出去一般。 「晚上，我给你蒸梅花糕吃。」白氏兴致勃勃地对萧堇颜，「要不，让人回去说一声，将堇春和堇辰也接过来。」 「二伯母，不用了。外面下了雪，路上滑，等会儿又要天黑了，来来往往不容易，还是下次吧。」萧堇颜拒绝，「你也别忙活了，我这就回去了。」 「怎么才来又要走。」白氏捨不得她。 「两家近，想过来也很容易。」萧堇颜笑着回答，人也站了起来，「我回去了。」 「姐姐，我送你。」萧青梅十分喜欢萧堇颜穿女装，她和大房的萧青禾、萧青莲相处得并不好，萧堇颜又是以男子身份存在，所以这么多年来，她真的很渴望能有个姐妹好好相处。 萧堇颜身份的改变，最欢喜的就属她了。 「外面下了雪，你们谁也不许送。」萧堇颜拦着她们，「都是自己人，不用那么客气。」 「我只送你到出门。」萧青梅不敢挽着萧堇颜的胳膊。 堇颜简直如贵女一般，她站在一旁总觉得配不上萧堇颜。 「好吧。」萧堇颜感受到她的欢喜，这一次没有拒绝她的好意。 「地上滑，回去时小心一点儿。」白氏叮嘱她。 萧堇颜笑着答应了。 萧青梅看着她们主僕上了车，这才缓缓地关上了大门。 马车在风雪中行走得很慢，萧堇颜坐上马车后，情绪终于好转了一些。「风雪兆丰年，来年枕着馒头睡。这场雪真大。」 「小姐，雪下得这么大，王府后面的梅林就会盛开。世子一定会带小姐过去赏梅。」紫苏笑着说。 提到楚宣烨，萧堇颜嘴角边的笑容一下子淡了几分。 枯夏偷偷地瞪了紫苏一眼，紫苏无辜地回了一眼。 她就是想故意试试，萧堇颜不高兴是否和世子有关罢了，又不是真的傻了。 「驾。」 「小姐，小心。」忽然，外面的车夫惊慌地叫起来。 「护住小姐。」这是王平的声音。 马车内的几个丫头惊得立刻抽出武器，将萧堇颜团团护住了。 「嘘。」 就在这时，马车居然停下来了，王瑶她们不敢掉以轻心，依旧将萧堇颜护得牢牢的。 「京城的道路又不是你们一家开，你们霸着这么大地方是不是太自私了一些？」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萧堇颜听到声音有些熟悉，愣了愣，忽然想起了在哪里听到过，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马车里什么是什么人？」另一道女声就更加熟悉了。 萧堇颜苦笑不已，冤家路窄，说的不就是她嘛。 「京城里本不许纵马疾驰，你们在京城里驰骋，本就是违反了法令，反倒是怪起我们来呢？」王平寸步不让。 作为下人，萧宅又处于多事之秋，他并不想给主子惹事，但看到对方盛气凌人的模样，他还是有些沉不住气了。 「好大的架子，不知道马车里到底坐的是何许人也？让一个奴才出来乱吠，做主子的倒是成了缩头乌龟，倒是让本世子起了兴致了。」男子张狂地大笑起来。 「出了什么事情？」没等萧堇颜出去，罗成的声音又响起了。 萧堇颜坐在马车里，暗暗嘆息一声，果然是躲不掉了。 －－－－－－题外话－－－－－－ 感谢大家的月票和评价票，感谢135**5362　送了1朵鲜花 第182章 套路 「大哥，我的马刚才惊住了。前面这辆马车占着大半的道路，差点儿误伤了我。」罗敷似笑非笑地向罗成告状。 颠倒黑白的本事她是有的！她也曾多次出入过萧宅，赶车的这个小厮，就是刚刚和楚宣昊对上的王平，她也是认识的。 既然王平在，而且王平还一个劲维护马车里的人，罗敷不用多想，也猜到坐在马车里的人一定是萧堇颜。 哼，萧堇颜居然还有脸出来？真不愧是花楼里出来的主子，脸皮比起一般人来说，就是厚呀。 随着萧堇颜出名，京城里谁都知道了楚宣烨为什么愿意维护萧堇颜，还有月满楼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当萧堇颜的蓝颜知己。碍于楚宣烨和月满楼的身份，罗敷不想也不敢大张旗鼓地去得罪萧堇颜。 毕竟当众得罪了萧堇颜，就等于公开得罪了楚宣烨和月满楼。一下子得罪京城里最炙手可热的京城三公子中两位，傻子才会做这样的蠢事了。罗敷一点儿也不傻，所以她一开始根本没有想过要去刁难和羞辱萧堇颜。 不过当她看到楚宣昊大言不惭地针对萧堇颜时，她的心就开始动了。呵呵，她最喜欢做顺手推舟、落井下石的事情了。 「什么人，这么大胆？」和罗敷想得一样，罗成也知道马车里坐的是什么人。 能让萧堇颜吃瘪，不，让楚宣烨不痛快，是罗成最愿意干的事了，「好大的架子？差点儿撞了人还不知道下车来赔礼，来人，拿下。」 随着他说话的工夫，片刻，已经有不少人过来了。其中，瑞王和楚宣祁赫然也在，当然也有些王孙贵族、小姐在。 「出了什么事情？」瑞王是这群人中身份最高的，他后来并不知道这儿发生了什么事情。 「本世子的马惊了，差点儿和他们撞在了一起。所以本世子正找他们理论。」楚宣昊冷笑看着马车说。 「京城里不许驰骋，你们的马受惊冲进城中，你和罗敷有错在先，就别和人家计较了。」瑞王淡笑着开口，他有野心，需要为自己树立良好的名声，自然不会像罗敷和楚宣昊做事那样肆无忌惮。 「就算我们有错，可是他们的马车却走在中间，害得我们差点儿翻了马，她们不该道歉吗？」罗敷挑衅地看着马车。 「贱货而已，怎么能和本世子的身份相比。」楚宣昊说的更不像话，挑衅的意味更加明显。 王平听了，努力压住心里的火气，才没有上去和楚宣昊拼命。 「听说平王在北部向来以仁义着称，今日见到世子，奴婢才知道传言果然只是传言罢了，智者听了，也只能笑笑罢了。」王平不敢给萧堇颜惹事，马车里却有人不让了。 楚宣昊听了，脸色顿时涨红，瑞王等人脸上也露出诧异的神色。 听马车里的声音，分明十分稚嫩，应该是年轻女子发出的声音。此人又自称奴婢，可见她也不过是某一家的奴僕而已。 一个奴僕在知道楚宣昊身份后，还敢针对他，简直是狂到了极点。 「畏头畏尾，什么东西？」罗敷冷笑着质问。 「呵呵，原来郡主是这样称唿人的。奴婢就不明白了，长公主睿智，素以端庄良善，一直以来为京城女子们的榜样，她教出的女儿应该不差呀。不过以后嘛，呵呵。」一声呵呵，声调婉转而悠扬，讽刺意味不言而喻。 罗敷从没有被人这样嘲弄过，她气得脸色涨红，指着马车大叫，「萧堇颜，你给本郡主滚出来，京城里谁不知你是个……」 「妹妹。」罗成见她气得要口出脏话，连忙阻止她。 罗成通过刚才马车里丫头的表现，已经猜测到里面说话的必然是楚宣烨的人。 楚宣烨那个人瑕疵必报，最容不得有人在公开场合和他作对，别看罗成平时见到楚宣烨也会说几句讥讽的话，实际上要是真的让他和楚宣烨槓上，他还真没有那个胆子。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不敢当面找萧堇颜茬子的原因。 京城里谁都知道楚宣烨和萧堇颜的关系不清不楚，如果罗敷这会儿撞上去，估计罗敷就成了楚宣烨杀鸡儆猴的靶子。 至于楚宣烨敢不敢，罗成从没有怀疑过。 罗成只有罗敷这一个亲妹妹，他当然不想罗敷倒霉，因此他才会尽力拦着罗敷犯傻。 「你们是荣王府的人？」瑞王「恍然大悟」地问。 「奴婢见过瑞王。」紫苏大大方方地给他行了礼。 「奴婢是荣世子身边的丫头。」枯夏的话证实了瑞王的猜测。 「你们在，阿烨呢？」虽然不喜欢楚宣烨，但瑞王也不傻，荣王府的恩宠如日中天，最起码明上是。连皇上都会给荣王府三分面子，他要想站稳脚跟，当然得巴着荣王府不放了。 所以，哪怕他心里再对楚宣烨不喜，也不会当面和楚宣烨翻脸。 楚宣祁骑在一匹白色的大马上，冷眼看着马车，一声不吭。他的身边则是穿着大红色棉衣的秦晚霜，远远看去，他们两个人倒是匹配极了。 「世子有事留在萧宅内，命奴婢守好小姐，省得被一些不长眼的人给欺负了去。」枯夏意有所指地瞥了罗敷和楚宣昊一眼。 「哦，也不知道马车里的是哪一位小姐？只怕小姐变成了贱人吧？」楚宣昊还真不怕死，将挑衅又升了一个级别。 紫苏和枯夏大怒，两个丫头冷若冰霜，盘算着是否要出手。对于她们来说，楚宣烨说的话比皇上的圣旨还要有用。楚宣烨对萧堇颜的态度，她们很清楚，因此两个丫头一直是将萧堇颜当做未来的世子妃敬重。 楚宣昊对萧堇颜的侮辱，就是对荣王府的侮辱，完全不可忍。 就在两个丫头跃跃欲试的时候，坐在马车里的萧堇颜忽然开口了。「扶我下去。」 萧堇颜其实并不想直接面对罗敷和楚宣昊等人，外面的人哪一个人的身份都十分了得，并不是她这样的小人物能惹得起的。 她在心里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就更不想再和外面的任何人发生牵扯。可是形势逼人，楚宣昊和罗敷的咄咄逼人，逼得她不得不出面。 罗敷刚才已经指名道姓了，如果她再不出的话，她岂不是成了缩头乌龟！有些事情并不是想躲就能躲开的。 萧堇颜身上的药毒慢慢消散后，她改变的不仅是样貌，改变的还有声音。 众人还沉浸在清亮的娇声中，就看到一只芊芊的玉手掀起了帘子。 王瑶赶紧将一只矮凳放在了地上，穿着大红色披风的萧堇颜终于踩着矮凳出现在大家面前。 惊艷！纵然是见惯了各色美人的瑞王，在见到萧堇颜的第一眼时，眼睛也看直了。 平时冷冰冰的楚宣祁眼中的惊艷一闪而过，其余的公子哥的目光全都紧紧地盯住了萧堇颜。 「萧堇颜见过瑞王，见过各位公子、世子、小姐。」萧堇颜淡淡地给大家行礼。 「萧堇颜？」罗敷讥讽地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嫉妒。 长公主生的好，驸马长得也好，罗敷继承了父母的容颜，她的容貌在京城贵女之中也是佼佼者，这点儿也是罗敷平时特别骄傲的地方。 她万万没有想到，贱命的萧堇颜换上女装居然比她还要漂亮。该死的萧堇颜，换上女装以后，简直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不，这个人肯定不是萧堇颜！ 「真不愧是夜店的头牌，无论是男装还是女装，都别具一格呀。」楚宣昊很快从惊艷中回过神，似笑非笑地开始讥讽萧堇颜。 「世子，记住你说的话。」枯夏忍不住要出手，紫苏却拉住了她。 当前情况下，对方人太多，她们不能拿萧堇颜的人身安全开玩笑。 「或许我这副皮囊还不错，不过比起世子来说，就要差多了。」萧堇颜淡笑着回敬。她是怕楚宣昊，但不代表着会任由对方一而再再而三侮辱。 如果真的要打起来的话，这儿离萧宅并不远，萧堇颜可以确定，无论是楚宣烨还是月满楼听到消息后，都不会放任她被人欺负。 既然要离开，倒不如洒脱地活一回。 萧堇颜如一只骄傲的公鸡盯着楚宣昊，挑衅全都还给了他，「小女听说夜店对面的怡红院就是世子的产业，怡红院的生意那么好，也是亏了世子不是？」 真不愧是萧堇颜，瑞王听了她的话差点儿忍不住笑出声来。 别看他们这一大群人聚在一起出去打猎，实际上，在场的人是分成了好几个派别了。 其中，支持太子的人有之，支持他瑞王的人也有。至于楚宣昊，皇室里的人全都清楚，平王守着西北的封地独自为王，早就不将朝廷放在眼中，其狼子野心，朝廷中的君臣谁不是心知肚明。 楚宣昊讥讽萧堇颜是夜店的红牌，萧堇颜的话不是也在暗指他是怡红院的坐馆小倌吗？ 论起来，楚宣昊好像并不比萧堇颜高到哪里去？作为政治上的对手，瑞王等人还是乐于看到他出丑的。 「大胆。」楚宣烨被她当众讥讽一顿，气得脸色涨红，立刻用手里的鞭子对着萧堇颜甩过去。 枯夏冷笑一声，伸出手拽出了腰间的一根带子，迎着他的鞭子就上去了，而紫苏很有眼力的将萧堇颜拦腰抱到了一边护着。 王瑶和王平兄妹也是以萧堇颜的安危作为第一准则，他们一左一右死死地守着萧堇颜，眼睛紧紧地盯着对面的一群人。 「住手。」瑞王见楚宣昊和枯夏打得难解难分，又见到楚宣昊身边的侍卫准备出手，顿时勃然大怒。 他是这群人中身份最高的人，楚宣昊二话不说就动手，分明就是不见他放在眼中。这一点儿对于野心勃勃的瑞王来说，简直是最不能忍受的事情。 没有人搭理他，楚宣昊本来就张狂，在西北部，平王府就和朝廷一样，当然他这个平王府的世子爷也就相当于太子了。众人的恭维，加上他自身也挺有才气，造就了楚宣昊刚愎自负的个性。 瑞王的话，他听到了，愿不愿意听不听却是他的事情。 「都给本王住手。」瑞王的声音提高了不少。 他叫的声音越响亮，楚宣昊攻击的力道越大，非但如此，就连他手下的侍卫也掺和到了这场争斗之中。 枯夏对上楚宣昊一个人本就胜算不大，几个侍卫的加入很快让她落入了下风。 王平见了，低声吩咐王瑶和紫苏，「立刻护着小姐回府。」 说完，他也抽出了佩剑而上。 自从萧堇颜被人偷袭后，楚宣烨将赶车的车夫也换成了自己人。因此，车夫一声不响，也加入到了争斗中。 小小的争执居然变成了一场群殴。 京城之中，本来就不许斗殴打架，这边又是官员住的区域，平时的治安非常好。巡视的侍卫很快就闻讯而来。 「下官见过王爷、世子。」全副武装的侍卫到了现场一看，顿时傻眼了。一群贵人，就是打架的人也不是他们这些人能惹的。 好在领头的侍卫心眼转得特别快，他并没有傻乎乎地掺和到争斗之中去，而是首先上前去给瑞王等人行了礼。 「将他们分开。」瑞王觉得今天自己丢了面子，一双眼睛因为愤怒几乎要喷火。 侍卫们一听下意识就像去帮楚宣昊。 紫苏在一旁忽然开口，「瑞王殿下，明明是平世子先动的手。难不成我们荣王府就这么好欺负吗？世子要是知道小姐被人欺负了，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就算世子看我萧堇颜不顺眼，但在大街上对一个女人动手，也未免失了风度。」紫苏的用意萧堇颜很清楚，她立刻配合着藉机向侍卫们解释了自己的身份。 领头的侍卫听了顿时脑袋都大了，他哪有本事去惹楚宣昊，当然就是萧堇颜，他更不敢惹。好歹是在这一片混的人，楚宣烨和月满楼对萧堇颜有多维护，他早就有耳闻。 如果瑞王实在让他去得罪争斗的其中一人的话，他倒是愿意选择去得罪楚宣昊。 毕竟平王只是回来述职，年后的话，他们是一定要离开京城的。而楚宣烨和月满楼在京城里影响太大，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也是绝对不会离开京城。 别人想巴结上那两位都没有机会了，现在机会送上门来，侍卫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是他们先动了手，我们最多算是防卫。」萧堇颜在边上淡淡地解释，「这位官爷如果能让世子住手，我们自然也会收手。」 此言正中侍卫们的心思，同时萧堇颜也给他们找了一个藉口。 楚宣昊冷笑一声，萧堇颜太真天真，果然是女人，脑子不是一般的笨。只凭她的三言两语，就想让自己放过她，门都没有。 虽然有楚宣祁在边上盯着，他不能重伤萧堇颜，不过让楚宣烨身边派去的丫头断条胳膊，少条腿什么的，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世子，得罪了。」侍卫见楚宣昊根本不接受他们的好意，顿时个个都全出了腰间的佩刀。 「滚。」楚宣昊大怒，虎落平阳被犬欺，这些人是吃定他不在京城里。 能守着东区这样重要的地方，侍卫也不是一般的士兵，他们直接归于禁军管，楚宣昊再厉害，还真管不到他们的头上。相反，如果他们为公事受了伤，楚宣昊多少还会因此受到牵连。 所以，这些侍卫看到他敬酒不吃吃罚酒，个个也不打算给楚宣昊面子了。 罗敷看到激烈的打斗场面，嘴角微微翘起，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萧堇颜，故意高声对身边的罗成说，「哥哥，我今日可是知道什么叫红颜祸水了。青楼里出来的，果然与众不同，天生的狐媚子呀。」 一句话将萧堇颜和楚宣昊全都扫上了。 「看着爷不在，就欺负爷的人是不是？」楚宣烨的确是神出鬼没的人物，就在楚宣昊发狠的时候，他神不知鬼不觉就冒了出来。 「阿烨。」瑞王叫的很亲切。 「不熟。」楚宣烨笑眯眯地冲着他挥挥手，人慢悠悠地窜到了瑞王面前，然后嘴巴凑近瑞王的耳朵边说。 冬季人的皮肤一直都带着寒意，靠得太近，他唿出的热气直往瑞王的耳朵里钻，瑞王浑身立刻起了鸡皮疙瘩。 两个大男人凑得这么近，别人看的也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偏偏楚宣烨一点儿也不在意，依旧「压低」声音对瑞王嘀咕，「你看着我媳妇被人欺负，呵呵，这笔帐爷记着了。」 声音的确低，但瑞王附近的几个人还是能听到的。 罗敷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就是罗成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谁都知道楚宣烨对萧堇颜上心，但谁也没想到楚宣烨居然会真的抛弃相府嫡小姐，而愿意娶了萧堇颜为妻。 古人对妻妾的称唿很讲究，尤其是高门大户对此更甚。 楚宣烨称唿萧堇颜为妻子，就很鲜明地告诉在场所有人，他是真的要娶萧堇颜为妻，而不是要纳了萧堇颜为妾。古代哪怕是侧妃，男人也不会称唿侧妃为媳妇。 罗敷既嫉妒又愤恨地偷偷白了萧堇颜一眼，然后沉默不语。 楚宣祁则讥讽的瞥了萧堇颜一眼，秦晚霜的注意力全在楚宣祁身上，她见楚宣祁看了萧堇颜，心里顿时又将萧堇颜记了一笔。 「阿烨，你讲点儿道理，今天的事情和我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侍卫过来，我可是向着萧姑娘的。」瑞王苦笑，就知道楚宣烨这傢伙不讲理。 「呵呵，那又怎样。你眼睁睁看着我媳妇别人欺负，却还站在这儿好好的。光说话不腰疼，你当我是傻子。」楚宣烨的声音还是很轻，好像生怕别人听到似的。「你什么时候见过爷和人讲道理过？」 瑞王苦笑，「算我欠了你一个人情如何？」 「别的都好说，但欺负我媳妇就是不行。」楚宣烨笑眯眯地回答。 在场的人听了以后，居然没有一个人敢开口为瑞王说一句话。瑞王再一次苦笑，今日出门之前就该好好看看黄历，怎么就惹上了楚宣烨这个煞星？ 「揍，给爷狠狠地揍，揍死了算爷的。」楚宣烨见他无话可说，又转头笑眯眯地吩咐正在打斗的丁甲几个。 「赶紧上药。」另一边，萧堇颜看到退下来的枯夏胳膊正在流血，立刻对王瑶说，「马车里有准备好的金疮药。」 「小姐，不用担心，奴婢身上备着药了。」枯夏似乎一点儿也不介意胳膊上的伤口。 紫苏的动作不慢，萧堇颜的话音一落，她就从身上取出一个小瓶子，然后将瓶子里的药粉倒在了枯夏的伤口上。 枯夏眉头都没有皱，萧堇颜怜惜地看了她一眼。同为女孩子，说起来自己要比枯夏紫苏幸运多了。 「那张脸给爷留着，怎么着也得让怡红院的头牌挂起来，要是怡红院少了他，倒了怎么办？」楚宣烨笑得十分张狂。 楚宣昊差点儿被他气得吐血。 「楚宣烨，你这个混蛋。」他一边要和丁甲打斗，一边骂着楚宣烨。 「爷混蛋又不是一天两天，用不着你特意告诉爷。」楚宣烨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因为分心，楚宣昊还真吃不少亏。 他身边的侍卫虽然想过去护着他，却被丁乙等人拦着了，根本靠近不了那边。 萧堇颜看到楚宣昊吃亏，暗暗高兴，该！ 楚宣烨看到她脸上生动的表情，忍不住也开心笑起来，他屁颠颠地跑过去邀功，「媳妇，以后遇上这种臭嘴的东西，你只管让人废了他，我给你善后。」 明晃晃的纵容，在场的的人暗暗又吃了一惊。别看楚宣烨整天笑眯眯的模样，实际上他是一个十分冷情的人。在京城里，只听过他维护过荣王夫妇和太后，还真没有见过他在意过谁。 他越是纵容萧堇颜，越是代表着他对萧堇颜的在乎。 很多人在心里开始重新估计萧堇颜的地位。 「住手。」今日也不知道是不是颳得风向不对，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居然全都聚集在此了。本是寂静的街上，一会儿就聚集了密密麻麻的人。 荣王骑在马上看着暴怒的平王，微笑地安慰他，「别急，别急，慢慢来。我问问阿烨发生了什么事情呀。你看你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沉不住气呢？」 完全一副好脾气的模样。 平王差点儿气疯了，敢情，挨揍的不是你荣王的儿子，尽在这儿说风凉话。 「荣王，只怕以你这慢吞吞的性子问明白了，我的儿子命也去了半条。」平王冷冷地盯着楚宣烨。 楚宣烨才不怕他了，龇牙冲着他一笑。 「平王，我可没有下死手。」他装作委屈的样子，为自己辩解，「你看为了怡红院的生意，我的人一下都没有碰他的脸。你放心，你们平王府不会因此减少收入的。」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众人肯定要大笑一顿。 楚宣昊被他气得半死，「楚宣烨，从今天开始我和你势不两立。」 「没兴趣。」楚宣烨不耐烦地摆摆手，「我是有媳妇的人，不好男风。你还是好好惦记着别人吧，哟，不对呀，刚才爷听人说，你和罗敷一唱一和很说得来……」 「谁和他合得来？」罗敷一听急了。从楚宣烨嘴里出来的话，肯定不会是好话。而且刚才她还骂了萧堇颜，楚宣烨这会儿心里还不知道想怎么整她呢？ 「楚宣烨，罗敷只是一个单纯的小女孩。」罗成冷着脸开口，心里对楚宣烨简直是恨之入骨。 「单纯？」楚宣烨噗嗤笑出声，「爷怎么觉得她是单蠢。刚才和平世子那么默契，这会儿倒是知道避嫌了。爷正打算派人送贺礼到长公主府去，恭喜长公主和驸马得到平世子这样的佳婿了。」 什么情况？平王一愣，下意识看了罗敷一眼。 「楚宣烨，你少胡说八道。」罗敷差点儿被他给气哭了。楚宣昊阴阳怪气，为人自高自大，最重要的是，平王的野心满朝皆知，长公主府断然是不能和平王府扯到一块去的。 楚宣烨在这么多人面前诬赖她，根本是想逼死她，牵扯简直是太大了，罗敷怎么能不急？ 「楚宣烨，别欺人太甚。」罗成语带威胁。 「欺人太甚？这话你们也配说？刚才是谁趁着爷不在的时候，疯狗似的咬着爷的媳妇不放？」楚宣烨冷笑着回答，「爷不过是看长公主府和平王府有如此好的姻缘多恭贺了几声，怎么就欺人太甚？」 「莫家小姐？」平王算是勉强听明白了，他用目光扫射了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了萧堇颜的身上。 荣王倒是一直乐呵呵地听着，绝对不多说一个字。 萧堇颜见荣王的目光也落在自己身上，不好继续站在一旁装闲人。 她轻轻走上前，对荣王行了礼，「堇颜见过王爷。」 没说哪一个王爷，可是在场的人全都听得出萧堇颜真正恭敬的人是谁。 「抽空到荣王府去坐坐，王妃时常念叨你。」荣王像个长辈一般说。 「多谢王妃关心。」荣王邀请她，萧堇颜有些不好意思。仔细品味的话，鼻子一算，还差点儿流下眼泪。 从她到京城里，遇上的不舒心事情很多，对她好的人也有，却不多。荣王的态度让她忽然想到了现代的父亲。 如果不是莫夫人先前找过萧堇颜，萧堇颜绝对会贪恋这份温暖。 可现在，她心里已经有了决定，所以绝对是不会到荣王府去的。想到荣王妃，那个美丽的女人，萧堇颜悄悄在心里说了一声抱歉。 瑞王的人见荣王的态度，更是吃惊地说不出话来。所有人再看萧堇颜的目光，全都带着考究。 「荣王，这位就是莫家小姐吗？」平王冷笑着问。 荣王笑眯眯地抬头看过去，好脾气地回答，「当然不是，她叫萧堇颜，我儿子和王妃全都喜欢的人。」 「萧堇颜？这个名字好像很熟悉。」平王装作恍然大悟的神色说。 「呵呵，过奖了。」荣王乐呵呵地回答，装作没有听懂他说的话，「堇颜，你说说你手里有哪些生意，省的别人老惦记着。」 萧堇颜知道荣王实在给自己撑腰，于是淡笑着解释，「夜店我占了四成……」 虽然弄不清楚荣王为什么一定要她报出生意，但萧堇颜信荣王绝对不会坑了他。她开始老老实实报了自己手中的生意。 「听到没有，宫里的贡酒，还有那些果酒，全都是她的主意，听说明年还有葡萄酒，萧堇颜是不是？」荣王打断了萧堇颜的汇报，恰当抓住时机插一句。 「是，葡萄酒的口感十分独特，加上烈酒的话，可以变幻出多种口味的酒来。颜色比起普通的酒，也显得更加悦目。」萧堇颜慢条斯理地解释。 「听说平王十分喜欢泰和楼的美酒，你今日也算是有幸了，竟然让你见到了真正的酿酒大师。」荣王立刻将了平王一军。 「萧堇颜，听说你是从说书起家？」平王也不好煳弄，他儿子被丁甲揍得厉害，此刻还在对方争斗了，他要是不见萧堇颜羞辱一顿的话，他这口气也出不了。 「不错。」萧堇颜大大方方地回答，「月色孤凉，痴人说梦话。笔墨道不完，千年英雄泪，尽付说书人！白髮为谁歌，弦断无人和。高山唯寄相思话，调琴奏与流水听。回首望，百载芳华梦一场，三千青丝落成雪。天下多少事，藏胸中，说与山鬼听！能让数人感动得落泪，萧堇颜不悔做了一回说书人。」 平王气个半死，他还没有来得及贬低萧堇颜了，萧堇颜倒好，直接来了一串诗句来赞颂她自己。果然是荣王父子看中的女人，一样的令人讨厌。 「伶牙俐齿。那你说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句话怎么说解？一个女人时常出入青楼，还办了戏班，是不是该千刀万剐后，再放入猪笼沉入水塘呢？」平王说不过萧堇颜，立刻再一次逼问。 当着他的面就敢欺负他的媳妇，楚宣烨更想翻脸。 荣王笑眯眯地白了儿子一眼，然后保持沉默。 楚宣烨憋了一肚子气，见堇颜没有吃亏，暂时忍了这口气。不过荣王就倒霉了，他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飕飕地不住向他老子放眼刀子。 荣王心中哇凉一片，养儿子果然一点儿用处也没有。自己这儿子就是典型的有了媳妇忘了爹呀，他也不想想，萧堇颜是那种愿意白吃亏的人吗？ 哼，他们荣王府的人向来只有欺负人，还从来没有被别人欺负过了。这小子的心性还不行，还得再磨磨。 果然，萧堇颜并没有让荣王失望，面对平王的咄咄逼人，她绵里藏针地回了几句，「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心如一片玉壶冰，未许纤尘半点侵。王爷你说呢？」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荣王真想为萧堇颜拍案叫好，萧堇颜三言两语将挑衅还了回去呀。 虽然有点儿狐假虎威的意思，萧堇颜还是不愿意放过讥讽平王父子的机会，「人人都有母亲，母亲是世上最伟大的人。母亲是所有孩子第一位老师，如果母亲是个笨蛋，呵呵。」 呵呵的意思最意味深长，平王顿时觉的胸中的火气直往上冒。哼，既然荣王父子装痴卖傻，那他就直接撕破脸皮好了。 「萧堇颜，你还真会为自己戴高帽子，天下的女子如果都像你一眼，还不乱了套。」平王阴森地开口，「听过那句老话吗？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这话几乎是点名道姓骂萧堇颜了，楚宣烨顿时脸色一片铁青，荣王脸上的笑容也淡了。这对父子同时在心里琢磨着，要不要将平王府的女眷全都抓出来送到花楼转一圈。 「天下的人无非两种，一种男人一种女人，女人可以顶起半边天，如果没有男人的放纵，哪来的花楼？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其实形容男人更恰当一些，毕竟还有男娼女盗一说呀。」萧堇颜并不喜欢骂人，但她觉得平王父子就是过来找骂的。「对了，泰和楼新出了戏摺子《女驸马》和《花木兰》，王爷要是有空的话，可以过去看看。戏不算长，不过对于脑子容易跑偏的人，还是有点儿好处的。」 萧堇颜开始想说的是，智障或者二货傻逼这类的现代词彙，但她怕平王听不懂，所以干脆换了一点儿文艺一些的话。 「好了，住手。小孩子家家的，一点儿都不懂事。京城这样的重地是你们可以胡闹的地方吗？」荣王见楚宣昊吃了不少亏，立刻抬手阻止了丁甲等人。 丁甲等人也够坏，他们果然按照楚宣烨吩咐那样，打的都是楚宣昊隐讳的地方，至于楚宣昊露出的脸蛋，干干净净，一点儿伤痕都找不出来。 但平王不傻呀，他也是练家子，哪能看不出丁甲等人对他的儿子是下了狠手。 可是这样要命的斗殴落在荣王的嘴里，居然是小孩子之间的胡闹，他气得一口血都堵在了嗓子眼上。 －－－－－－题外话－－－－－－ 感谢liyiyeyinin9011　送了1朵鲜花感谢大家的月票和评价票。 第183章 手段了得 「萧堇颜，你说说手里有哪些生意？」荣王似乎没看到平王铁青的脸色，微笑看着萧堇颜吩咐。 萧堇颜即使不明白他的用意，也知道他不会害了自己。于是微笑着解释，「正如平王所说，夜店的生意我占了四成。」 「听到没有。」她刚说了第一句，荣王直接就插话，「平王最近收罗的美酒和果酒，全都是出自萧堇颜之手，泰和楼泰锦楼提供的也是。萧堇颜，听说你明年还打算酿造葡萄酒是不是？」 萧堇颜点点头回答，「是，王爷。有了葡萄酒，就可以调制出很多酒来，调出的酒不但口味多变，就是颜色也十分漂亮，经过不同的人调出的酒，口味颜色也会不同。」 「好好。」荣王高兴地直点头，「可惜平王是喝不上了，啧啧。」 那副惋惜的模样，看得平王差点儿将牙根咬碎了。 平王除去野心的话，饮酒就是他最大的爱好。他倒也不是酗酒，只是对于天下的美酒，他不搜刮到手中，每天喝几口的话，心里就会不舒服。 荣王就是抓住了他的小爱好特意讥讽了他几句。至于萧堇颜刚刚偷换了一点儿概念，荣王表示，完全没听到。 「对了，市面上那些车辆防雨布也是她想出的，既然平王不喜欢萧堇颜，那么以后想必也不会再用了。」荣王用调侃的语气数落了平王。 平王气得满脸铁青，他还有什么好说的。要说的，不该说的，能说的，一切统统都被荣王一个人说完了。 「萧堇颜，你身体弱，这么冷的天气就不要在外面逗留了。」荣王看着萧堇颜关心地叮嘱。 「是，王爷。」萧堇颜再一次恭敬地给他行了礼。 「走，我们回去。外面多冷呀。」楚宣烨过去心疼地看着她说。 今天他觉得萧堇颜的心情不太好，至于萧堇颜为什么心情不好，他也能猜得出。如果不是莫家有特殊的身份，哼，就冲着莫夫人敢挑唆他和堇颜的关系，他就会让莫家有得好受。 「王爷、各位告辞。」萧堇颜不失礼数给大家打了招唿，然后转身带着丫头又上了车。 「呵呵，平王叔，过几日说不定大家就能喝上你们府里的喜酒了。」楚宣烨随着萧堇颜一起走，快要上车的时候，他忽然转头对平王来了一句，眼睛却是似笑非笑地看着罗敷。 罗敷脸色涨红，被他气得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荣王舅舅。」不敢招惹楚宣烨，罗敷只好向荣王撒娇求救。 罗成本想拦着她，却没有罗敷的嘴巴快。 「嗯？」荣王很无辜地看着罗敷。 罗敷被他这么一看，顿时哑巴了。是呀，楚宣烨根本没有指名道姓，后来的荣王和平王还不知道楚宣烨前面说了什么。她这么冒冒失失地开口，不是坐实了迫不及待想和平王府连亲？ 「罗敷多日没有见到王妃舅母，劳烦荣王舅舅代我向王妃问候一声。」罗敷脑子转得还算快，一眨眼的时间就想到了一个不错的藉口。 「有心了。」荣王笑眯眯地回答，「王妃喜静，倒是不曾邀请京城里的小丫头过去，你多日没有见到她也在情理之中，难得你有这份心了。回去后，本王一定将你的话带到。」 罗敷听完他的话，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什么叫喜静？刚刚荣王不是还邀请了萧堇颜去府上做客？话带回去，不就是代表着今日的冲突也会传到荣王妃的耳朵里。罗敷感觉到自己被荣王无故刷了一把。 罗成看到罗敷难受的模样，心里愤怒不已。他对罗敷在荣王面前不自量力的耍心眼也生气，想荣王这么多年来虽然不参政，但朝中又有谁敢小瞧了他？罗敷这丫头还妄想靠着小聪明在荣王面前使点儿小手段，她也不想想楚宣烨那么难缠，荣王作为楚宣烨的老子，能差吗？ 罗敷脸红一阵白一阵，也不敢发火，只能低着头站在那儿。雪花落在她白色的披风上，整个人看起来可怜极了。 「多谢王爷体谅。」罗成连忙拉过罗敷，多余的话却不愿意多说。 「楚宣烨当街行兇，这件事完不了，明日我们进宫找皇上说理去。」吃了大亏的楚宣昊愤怒地冲着荣王发飙。 荣王笑容不变，依旧乐呵呵地开口，「犬子向来不服管教，既然在场这么多人可以当作证人，平世子大可以进宫去向皇上讨一个公道。本王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他这种不负责任的说法，又差点儿将楚宣昊气得吐血。 「白痴。」楚宣祁冷笑一声，直接骑着马先离开了。 他没有刻意地压低声音，所以在场的人全都听到了他的话。 楚宣昊的脸再一次黑了。他向来自傲，认为自己并不比京城里三公子中任何一个差，就是在太子和瑞王面前，他也是争强好胜，绝对不愿意吃一点儿亏。没想到今日，却接二连三遇上了两个最讨厌的人。 想到上一次楚宣祁对他的警告，楚宣昊的眼睛如淬了毒一般。 楚宣祁一离开，他身边的秦晚霜立刻骑着马跟着离开了。两个人带着一群侍卫和丫头很快就消失在风雪之中，根本没有给楚宣昊留下一点儿机会。 平王也气得七窍生烟，好好，这些人都是好样的。他们父子只是不在京城里一段时间罢了，这些人居然就敢直接甩脸给他们父子看了。 「哎呀，雪是下得越来越大了。你们年轻人不怕冷，本王年纪大了，可受不了了。你们继续聊，本王先走一步了。」荣王见自己儿子护着儿媳妇已经安全撤离，再也不想留下来和平王父子虚与委蛇，打了一声招唿后，不等平王说什么，他已经架着马率先离去了。 他一走，不少的官员也告了假，直接离去了。 「前面就是平王府，大家不如就此各自回府去。」瑞王忍住笑，努力维持场面。 其实，他内心也是不耐烦招唿平王父子，狼子野心的人，谁又能真的喜欢呢？ 「好好护着小姐。」罗成见罗敷满脸怒容，立刻让身边的侍卫过去护着她回去。 「哥，你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罗敷不高兴地看着他。 「我还有些事情要忙，你先回去。」罗成不耐烦地回答。 罗敷听了，觉得他一点儿也不关心自己，气得直接翻身上马，然后用鞭子用力抽了马屁股一下。 马儿吃痛，扬起蹄子疾驰而去。 长公主府的侍卫和婢女见了，纷纷骑着马跟上了。 「我先行一步。」罗成低声向瑞王告假。 瑞王点点头，一转眼，又发现平王府的人悄无声息走了，他嘆口气，只好也回去了。 至此，由瑞王监管的狩猎以不痛快收了场。 罗成带着墨砚走在大街上，满腹心事。 「爷，前面就是相府了。」墨砚作为罗成的贴身小厮，早已是他的心腹。罗成心里想什么，他也知道得七七八八。 罗成喜欢莫无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墨砚早就知道。 所以看到罗成无意识地走到相府，他低声提醒了罗成一声。 罗成闻言收住脚，他站在不远处，独自一个人盯着莫府的大门看了好一会儿。 可能是因为下了雪的缘故，相府朱红色的大门紧紧地闭上了。门前的石狮子和石阶上落满了厚厚的一层雪，让人看起来，十分苍凉。 罗成脸色阴晴不定，墨砚给他撑着伞，也不敢乱说话。 忽然罗成转身就走，「你该知道萧堇风住在何处吧？」 「是，小人当然知道他住在哪里。他就住在西街的秀口巷。」墨砚笑着回答。 「去，找辆车到秀口巷。」罗成吩咐。 墨砚不清楚他为什么要在这样大的雪天去找萧堇木，不过主子有吩咐，他可不管违背。特别罗成今天的反应十分怪异，他就更不能往不快上撞了。 墨砚费了老大的劲才在大街上找来一辆马车，由于耽搁的时间有点儿久，罗成脸上的寒意浓得如墨汁一般。 墨砚吓得做事也就更加小心翼翼了。 风雪太大，车夫其实并不愿意出这一趟力，好在墨砚捨得花银子，一两银子一出，车夫也就答应下来了。 京城的街道铺的都是青石板，马车不至于陷下去。经过艰难的行驶，半个时辰后，马车终于停在了一处院子门口。 「爷，就是这儿了。」墨砚殷勤地对罗成说。 「下车吧。」罗成的声音里带着不悦。 墨砚不敢耽搁，慌忙下了车，给车夫付了银子，然后才守在马车旁伺候罗成下车。 罗成下了车，站在院子门口，眼睛闪了闪，墨砚摸不清他在想什么，也不敢自作主张。好一会儿，罗成才开口吩咐，「敲门吧。」 墨砚听了连忙上前去叩响了门上的铜环。 「谁啊？」院子内传来喝问声。 穷酸的模样，还摆出这么大的架子？罗成脸上的不快又多了几分。 墨砚手下叩门的动作越来越大。 「来了。」随着不耐烦的声音，一张略显刻薄的脸露了出来。 「哟，原来是墨砚来了，来来，赶紧进来。外面风雪这么大，着凉了不是？」出来开门的是萧远庆。他只顾看着眼前的墨砚，根本没有注意到不远处还站着一个人了。 「今日我是随着公子来，赶紧让萧堇木出来见公子。」墨砚紧张地回答，他可不敢让罗成觉得他在萧家比罗成的脸面还要大。 他的话音一落，萧远庆就发现了不远处还站在一位公子了。 罗成今天出门穿得是白色披风，站在雪地中，的确不容易被人发现，何况此时空中还有大片的雪花落下来了。 「公子，罗公子？」萧远庆惊讶地问。 「别啰嗦了，赶紧让萧堇木出来，见公子。」墨砚不耐烦地催促，萧家人真是一点儿眼力也没有。这么大的风雪，不去叫人，居然还让公子站在雪地里等着他们。 「小人见过公子。」大房的人都是见风使舵的人，他们早就想亲眼见见带给他们财运的罗成了。只是萧堇木不允许任何人去见罗成，哪怕是偷偷站在远去看看罗成，萧堇木都不愿意。 因为萧堇木最近春风得意，全家的过得舒舒服服，都是萧堇木的功劳。在大房的眼中，萧堇木绝对是人才，所以他们才按捺住心里的好奇，没有主动去打扰到罗成。 万万没有想到，今日罗成居然会主动上门来。这是不是代表着罗成对萧堇木的重视已经达到了最高的顶峰？ 「公子，外面这么大的风雪，有什么事，吩咐下人过来走一趟就是，怎么能劳爷你亲自走一趟呢？快，屋子里请，里面烧了火盆，暖和一些。」萧远庆笑得如一朵盛开的菊花，殷勤得恨不得将全世界好东西全都捧给罗成。 墨砚听了他献媚的话，脸色一沉，立刻怒喝，「知道下这么大的雪，还这么啰嗦。赶紧让萧堇木出来就是。」 萧堇木对墨砚很不错，时常请墨砚出来喝个小酒，送点儿礼物，因此墨砚拿人的手短，倒并不想萧家人真的将罗成惹怒了。 当然他也不认为罗成会真的愿意踏进萧家这样窄小的院子里。 事实往往会出乎人以外，墨砚没想到罗成还真的开口答应了，「带路吧。」 萧远庆听了，喜得简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连忙侧身让开了位置，让罗成走在他的前面。 罗成也不含煳，直接进了院子。 惊讶的墨砚见状赶紧紧跟而上，又偷偷对萧远庆使了一个眼色。 萧远庆接到他的眼神，立刻心领神会地悄悄点点头。 他慌里慌张地关上门后，转身小跑着追在罗成身后，等快要接近主屋的时候，他大声喊起来，「罗公子过来，堇木赶紧出来。」 乡下的汉子，嗓门不小。他这么一吼，大房的人全都被惊得不知如何是好。 「谁，是谁？」老印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萧堇木听到父亲的话，惊得直接站起来，刚走了一步，他又转头吩咐萧青禾和萧青莲，「大姑娘了，进屋去将自己收拾好了，大户人家最讲究规矩二字。没有我的吩咐，你们不许出来。」 「大哥。」萧青禾撒娇，她早就盼望着能见上罗成一面了。谁知讨厌的萧堇木居然不让她见人，她哪能服气？ 萧青莲却听出了萧堇木话外之音，她笑语盈盈地答应了萧堇木的要求，「大哥放心，妹妹是绝对不会给你丢脸的。」 萧堇木闻言，脸色这才好看起来。 至于老印氏和印氏，本来也很好奇罗成长什么样，不过她们都相信萧堇木的安排，婆媳两个逮着梅氏骂了一顿后，带着两个孩子和梅氏也躲到了隔壁的厢房去了。 萧堇木见一切安排停当以后，这才出去准备迎接罗成。 不大一会儿，罗成慢慢地进入了他的眼帘。 「小人见过公子，不知公子到，怠慢了公子，请公子责罚。」萧堇木能屈能伸，不顾风雪跪在了地上。 「起来吧。」罗成瞥了他一眼，淡淡地开口。 萧堇木立刻顺着台阶起了身，「公子里面请，屋子里面暖和一些。」 罗成也不含煳，直接进了屋子里。 大房有梅氏这个勤快的人，屋子里收拾得还算干净。墨砚亲自上前，用手帕将凳子擦干净后，罗成才落座了。 「公子请喝茶。」萧堇木也没有闲着，他亲自给罗成倒上了茶水。 罗成嫌屋子里脏，接过杯子直接放桌子上了。 萧堇木见状，也不敢多说什么，心里却是觉得憋屈得厉害。 「你那个兄弟接回来呢？」好半天，罗成终于开口。 萧远庆见他一开口就关心起自己的小儿子，激动得差点儿痛哭流泪。萧堇辉现在成了他心头的刺了。 激动之余，他顾不上尊卑和害怕，恶狠狠地抢先回答，「多谢公子关心小儿。萧堇颜是个心狠手辣的东西，她居然完全不顾我们在江南的情义，使用下三滥的手段害了堇辉。她自己没脸没皮倒也罢了，为什么要害了堇辉呀？」 提到萧堇辉，萧堇木也是一脸的愤怒，当然还有些觉得耻辱。 前几日书院里有人派了小厮过来通知他们，说萧堇辉得罪了萧堇颜，被楚宣烨送进了小倌馆中去了。 当时萧堇木不在家中，萧远庆也不在家中。大房留在家中的都是一群妇幼者，接到消息以后，老印氏只会耍泼，坐在地上将萧堇颜狠狠骂一顿。而印氏光哭，急得团团转，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 至于萧青禾和萧青莲姐妹两个，从没有单独外出过，小倌馆那样的地方，她们哪里知道在什么地方。当然就算她们知道了，也不能真的过去呀。 梅氏性子懦弱，出事的反正是萧堇辉，和她关系不大，她怕老印氏撒泼吓着两个孩子，只管抱着宝儿哄着。 一群妇人闹哄了半天，也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 萧堇木和萧远庆直到晚上才从码头回来，他们一进家门就被哭肿了眼睛的老印氏她们团团围住了。几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萧堇木和萧远庆头疼，根本听不清她们到底讲的是什么。 最后还是梅氏怯怯地将事情用三五句解释了一遍。 这个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萧远庆当场差点崩溃了。 好在萧堇木反应快，立刻让家里人将所有的积蓄拿出来。 本来老印氏和印氏还有些捨不得，虽然经过半年的时间，在萧堇木的经营下，家中赚了不少银子。这些银子让大房一家过上了富足的生活，要是全都拿出去，一家人是不是又要重新过上原来贫穷的日子。 这点儿，是印氏和老印氏绝对不能接受的。 「祖母、娘，有我在，还怕没有银子吗？」最后还是萧堇木发了火，老印氏和印氏才勉强将银子拿出来。 凑了两千多两的银子后，萧远庆就急着去小倌馆救人。 「爹，你先去小倌馆要人，我去长公主一趟。」萧堇木想得比较深远。 「这时候你还去长公主府干什么？」萧远庆不满他的做法，气得脸色涨红一片。 「人是被楚宣烨送进去的，爹，你觉得光凭我们两个人过去，那边会放人吗？」萧堇木气愤地质问。 「那你还赶紧去找罗公子去，再去晚了。堇辉就被那些杀千刀的祸害了。」印氏哭嚎着催他。 于是萧堇木和萧远庆兵分两路，各自找人去了。 可惜那一日罗成并不在府中，萧堇木没有办法，只好直接去小倌馆去找人。 到了一看，果然如他事先想的一样，无论他们父子如何相求，小倌馆门口的侍卫就是不让他们进去。 没办法，父子两个只好回去了。 第二日萧堇木一大早又去了长公主找罗成，却还是没有扑到人。 无奈之下，他一连守在长公主门房内，和大成等人在一起等。 功夫不负有心人，三天以后，终于让萧堇木等到了罗成。罗成也够意思，在听了萧堇木的相求后，二话没说就让墨砚跟着他去了小倌馆一趟。 小倌馆中的老鸨在看到长公主府的信物后，果断地让萧堇木他们进去了。 「爹，哥。」当萧堇木和萧远庆看到奄奄一息的萧堇辉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床上的萧堇辉脸色蜡黄，一双眼睛如死鱼一般毫无生机。萧堇辉看到他们进来，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是看着他们不停地流泪。 「堇辉？」萧远庆抱着儿子大哭起来。 「萧堇颜，都是萧堇颜，哥，你要为我报仇。」萧堇辉说完以后，整个人就昏过去了。 「堇辉！」萧远庆吓坏了。 「爹，将人带回去，我去问赎银。」萧堇木冷静得让人吃惊。 萧远庆挂着眼泪将萧堇辉背了出去，萧堇木则板着脸问老鸨，「多少赎银？」 「一个铜板。」老鸨吐着红嘴唇的嘴巴，扭着腰身过来，吐出了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数字来。 「一个铜板？」萧堇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世子说过了，他不知死活羞辱未来世子妃，就让他亲自体会一把什么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老鸨笑眯眯地解释。 「不，我不信。」刚刚醒过来的萧堇辉摇着头疯狂地大叫，他居然才值一个铜板？羞辱，楚宣烨和萧堇颜竟然这样羞辱他？ 「世子吩咐了，此人太脏，一文钱都是抬举了他。要是当时有人愿意出一文钱赎回他，我们也不必拦着他。不过如果接了客人，那就必须接满三天才可以放他归去。」老鸨接下来的话一落，萧堇辉又被气得昏了过去。 一文钱，只有一文钱而已，居然当时没有人过来赎回他。 萧堇木和萧远庆的脸色当时也很难看，父子两个板着脸将萧堇辉接回了家中。 出了这么大事情后，萧堇辉自然是再也没有脸去书院读书了，至此，萧堇辉每日躲在自己的屋子中，有事无事就冲着家里人发火。 最近，大房的人个个都被他吵得心烦不已。 因此罗成问起萧堇辉的事情，萧堇木并不想如实对罗成说。可是萧远庆不知道萧堇木心里所想，还以为找到了罗成这样的靠山，罗成就能给他们大房出了这口恶气了。 「公子，你都不知道萧堇颜有多可恶。」萧远庆还想发牢骚。 萧堇木立刻拦着他，「爹，你先出去，我和公子还有事情商量了。」 「外面雪这么大，天也黑了，公子不如留下来吃顿晚饭。家中的女眷有几道江南小菜还能勉强拿得出手。」萧远庆摩拳擦掌，他有私心，看罗成年轻，长得又好。要是留下来用餐，说不准还能看中了萧青禾或者是萧青莲。 两个女儿，无论罗成看中哪一个，也少不了他们大房的好处呀。 萧堇木见萧远庆不知轻重，没有眼力不说，还想留罗成用餐，心里顿时急得不行。不过老子既然开口了，他这个做小的，也不能断了老子的脸面，于是跟着试探地问，「公子，外面雪花这会儿下得真大，不如留下来吃顿晚饭。江南的小菜虽然比不得京城大厨做的佳肴，但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墨砚听了顿时瞪了他一眼，「公子忙得很，哪有时间留下？」 「小人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看着外面的雪下得有些大，所以……」萧远庆还有些不死心。 墨砚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萧堇木的家人果然个个都贪得无厌，一点儿也不知进退，简直是太令人讨厌了。 「爹。」萧堇木在码头上锻鍊半年的时间，对人情世故和察言观色要比萧远庆厉害得多。罗成没有表态，但墨砚的态度往往就代表着罗成的态度，他怕萧远庆惹怒罗成，当即就拦住了萧远庆。 「既然是拿手的江南小菜，就下去准备吧。」罗成忽然开口。 虽然罗成的语气很冷，态度也不算好，萧远庆却高兴得差点儿跳起来。这是罗成给他萧家的机会呀，代表着罗成这位贵公子重视他们萧家呀。 「是是，小人这就让闺女去准备。」萧远庆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其实大房这边善厨艺的是梅氏，萧青禾和萧青莲最多帮着打打下手。不过萧远庆为了给自己两个女儿露脸的机会，愣是睁眼说瞎话，将功劳推给了自己的两个女儿身上。 萧堇木心知肚明，不过他并没有点破萧远庆的谎言。论起私心，萧堇木的私心并不比萧远庆差。 罗成对他的态度还算好，只是根据萧堇木的观察，这种好只能算是表面上的好，远远的达不到罗成对墨砚的那种信任。 如果要想成为罗成的心腹，就必须有所建树。 罗成不喜欢萧堇颜，萧堇木愿意拿萧堇颜开刀，作为他自己的跳板。另一方面，他更希望能找到更好的捷径去讨好罗成。 萧远庆的安排可以说，是完全符合了他的心意。 墨砚不明所以，罗成的决定超出了他预想的范围。他的心里有疑问，脸上却还是挂着得体的笑容。 「青禾、青莲，家中来贵客，赶紧到厨房里来。」萧远庆刚出花厅，就夸张地叫嚷起来。 罗成的眉头微微皱起，然后又在萧堇木没注意的情况下消散了。 「今日过来，爷是想问问，萧堇颜的事情，你到底查到了多少？」他淡淡地问萧堇木。 萧堇木吃了一惊，罗成大雪天过来，居然只是问萧堇颜的事情？ 「回禀公子，小人问过祖母了。当初三房生下萧堇颜的时候，谁也没有看过，因为他们是去寺院还愿回来的路上，车子翻了以后，姚氏难产生下的萧堇颜。当时，赶车的车夫怕承担责任，偷偷地逃了。」萧堇木谨慎地回答。「不过按理说萧堇颜应该是姚氏的亲生孩子。」 「为何这么确定？不是说没有人见到姚氏生下萧堇颜吗？」罗成饶有兴趣地问。 「偷跑的车夫后来良心发现，又找了人回去了。回去就看到姚氏怀里抱着一个孩子，肚子也小了。」萧堇木回答。 「当时，孩子身上可曾有衣物？」罗成急问。 「没有。听说当时姚氏是用萧远鹏的衣服包裹起来的，为此萧远鹏回去后还曾受了风寒。」萧堇木冷静地回答。 事情的经过好似天衣无缝！ 可是罗成总觉得还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他不说话，萧堇木也不敢乱开口，屋子里顿时沉静下来。 厨房内，梅氏被指挥得团团转，忙得不可开交。 「拿出你全部的厨艺，要是坏了事，唯你是问。」印氏指着她低声骂道。 「哼，要是耽搁了事情，看大哥怎么处罚你。」萧青莲穿着大红色的袄子，下面是同色系的百褶裙，看着喜庆极了。 一旁的萧青禾不甘示弱，也是穿着了一身红。她们姐妹正当年纪，长得又不丑，有着江南水乡姑娘特有的俊秀，如果她们不开口的话，更是带着仕女般的恬静美。 「娘，这儿的油烟味太大了，要是等会儿公子不喜欢我身上的味道可怎么办？」萧青禾向着印氏撒娇。 「对对，你们赶紧到外面的房间了候着，等这边忙活完了，娘再叫你们过来。」印氏看着盛装打扮的两个闺女，满心像是吃了蜜一样。 哈哈，要是她两个姑娘其中一个被罗公子看中了，那她也就可以跟着闺女一起享福了。 梅氏不贊同大房二老攀龙附凤，高门贵族的门槛哪是普通姑娘能进的。就是在江南的镇子上，普通的姑娘要是加入有钱人家，那日子都不好过，何况长公主府那样的地方。 自家没权没势，就两个小姑子的性子，进入长公主府还不是将人给得罪光了。 不过，这些话她只敢在心里想想，让她在印氏面前说出口，那是万万不行的。 「别发呆，坏了菜，看我怎么收拾你。」印氏恶狠狠地瞪着她呵斥。 梅氏恨不得一个人有三头四臂才好，也好忙得快一些。 好在家里的炉灶好，梅氏经过忙碌一会儿后，要做的菜终于齐了。 「爹，酒买来了吗？」萧青禾和萧青莲翘首相望，萧远庆终于冒着大雪买回来上好的酒。 为了达成心愿，萧远庆也是下了力气的，绕了好一圈，才买到了两罈子好酒。这些酒虽然比不上泰和楼推出的美酒，但在京城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好酒了。 「公子，菜来了。」萧青禾迫不及待，等厨房里的菜做的差不多，立刻抢着端着两碟送了过来。她含情脉脉地看了罗成一眼，然后轻声慢语地说了一声，就将碟子放在了桌子上。 她先进来，萧青莲自然不甘落后，随后萧青莲也跟着进来了，她的手里同样端着两道菜。和萧青禾的羞涩不同，萧青莲看起来显得更加妩媚一些。 两朵姐妹花各有不同，罗成本来很不高兴有女眷进来打扰。不过他在看到萧青莲和萧青禾这对姐妹花都是穿着大红色的袄子时，他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了萧堇颜的样子。 同样是红色，萧堇颜似乎将红色穿出了惊心动魄的感觉。 不过眼前这对姐妹花嘛，也稍微有那么点韵味。毕竟是江南的女孩子，身上那股江南的韵味就是与众不同。 罗成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墨砚将他的反应看在眼中，心里暗暗吃惊，嘴上对萧堇木不由得也尊敬了几分。 「公子，难得萧堇木在这么大的雪天还能找出这样的美酒来。喝酒驱寒，公子要不要来两杯？」 「好，满上吧。」罗成表情变得柔和几分。 萧堇木见状大喜，而萧家姐妹两个更是喜上眉梢，要不是萧堇木频频给她们递眼色，姐妹两个真恨不得挂在罗成身上。 为了多在罗成面前露脸，萧青莲和萧青禾不时进来送菜，最后等罗成喝到醉眼迷离的时候，姐妹两个已经坐到了罗成的身边。 「美人如玉，萧堇木，你有两个好妹妹呀。」罗成可能是真的喝高了，干脆拉着两个姑娘的手不放了。 「多谢公子抬爱，你慢慢喝，小人到隔壁去看看那不成器的兄弟。」萧堇木见状，立刻心领神会的想避开。 －－－－－－题外话－－－－－－ 感谢大家评价票和月票的支持。 第184 章 借刀杀人 「公子，你喝多了。」墨砚故意过去相劝。 「滚，狗奴才。爷告诉你，今日爷就留在这儿住下了，你也滚到外面候着。」罗成勃然大怒，一个杯子就冲着墨砚飞过去。 墨砚不敢躲，闭着眼睛准备受着。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喝醉了缘故，罗成失去了平时的冷静，砸出去的杯子并没有落在墨砚的身上，而是落在了地上，发出了「咣当」一声，然后杯子碎了。 「公子，别生气。」萧青禾小声劝说，一双柔软无骨的小手藉机不停在罗成的身上滑动。 「是呀，公子，别和他一般计较，奴家再给你续上一杯。」萧青莲的声音软绵绵的，带着好听的江南抑扬顿挫的婉转。 「好，爷看着你们的面子上，就不和这个奴才一般见识了。」罗成大笑着说，显得十分张狂。 萧堇木感觉到罗成今日的表现有些不对劲，本想出去的，这会儿却站着不愿意移步了。 「滚。」罗成脸色一片阴沉。 「是是，爷，小的这就出去了。」墨砚立刻点头哈腰答应一声，转身想要出去的时候，他却发现萧堇木如一根木桩似的傻傻站在一旁，马上拉着萧堇木往外走，并且低声催促萧堇木，「还傻站着干什么，别惹了公子发怒。」 「这？」到底是亲妹妹，萧堇木看着两个妹妹，有些迟疑了。 「公子今天遇上萧堇颜了，他的心情不算好。你别惹怒了他。」墨砚用力将他拉出了房屋，见萧堇木还回头盯着屋子不放，心里暗笑。萧堇木一家故意让两个年轻的姑娘出面，不就是存着麻雀飞上枝头的想法吗？ 现在给了她们机会，居然又迟疑起来了。真是又想做婊子又想立牌坊的典范。 墨砚打心底鄙视萧堇木一家，脸上却挂着关心的神色，他神神秘秘地和萧堇木低语，「两个妹妹全在里面，院子又不是特别大，你还担心什么？」 萧堇木一想，也对。 这处院子不算大，大家说来说去也都是住在一个院子里，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事情，萧青禾和萧青莲肯定会叫起来，他们也能及时赶到了。 很快的，屋子里就传来了低低的男女混合笑声，可见，罗成的情绪是真的在好转了。 「我先找人出去报个信，你们长点心，别惹怒了公子。」墨砚一副为萧家人考虑的嘴脸。实际上，他的内心早就笑翻了。 萧堇木自以为算计到了罗成，事实上，还不知道谁算计了谁了。罗成的酒量十分好，就萧家送去那么一壶酒，也想灌醉罗成，简直是痴人说梦。 作为罗成的贴身小厮，墨砚比谁都要了解罗成。否则的话，他刚才也不会借着罗成装傻发酒疯时硬拉着萧堇木出了屋子。 可怜的萧堇木，被人当了傻子，还偷着乐了。就是屋内的那两个姑娘，作风简直比青楼中的姐儿还要放荡了，这样的女人，也最多算是公子消遣的玩意，至于她们异想天开的算计，估计最终会泡了汤。 「外面雪大，你小心点儿。」萧堇木同样也摆出了朋友情深的嘴脸。 「咋样？」等墨砚走了以后，印氏终于忍不住从厨房的方向窜出来，一照面，她就迫不及待向萧堇木打听起屋内的情况。 「还好。」萧堇木迟疑了一下才回答。 「什么叫还好？到底啥样呢？罗公子他看中了谁？」印氏焦急地一连声问起来。 外面的雪花大，地上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雪，印氏懂得缩着脖子，鼻涕也流了出来，她将双手插在袖笼中，不住躲着脚。 「对，说清楚一些。」萧远庆也出来了。 他似乎比印氏还要关心里面的情况。 「青禾怎么也放了进去？」萧堇木答非所问。 「两个的机会比较大，再说了青莲进去了，青禾能愿意站在外面看着？」印氏不高兴地回答，「姐妹两个一同伺候罗公子有什么不好，不是有那个娥皇啥英的一起找了一个相公。」 「你娘说得对，如果罗公子同时看上了她们两个，也是她们的福气。以后跟在罗公子身边，万一遇上啥事，她们是亲姐妹，还能便宜了外人？相互之间有个帮衬，总比单枪匹马的好。」萧远庆笑眯眯地看着屋内小声嘀咕。 萧堇木担心屋内的罗成听到，赶紧让萧远庆和印氏进了厢房，他也跟着进去了。 「咋样？」老印氏正等在屋内，她一见萧堇木他们进来，就激动地站起来追问。 「爹娘，你们确定青莲和青禾不会后悔？」萧堇木还在挣扎。 「后悔啥？长公主府那样的府邸，哪是什么人随便进去的？她们要是被罗公子看中，就是她们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传出去，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了，哪能后悔？」印氏喜滋滋地回答。 「对，给她们找了乡下汉子，她们就愿意呢？」老印氏贊同，「她们长得好，咱们萧家现在也算有头有脸了，乡下的汉子怎么能配得上她们。再说了，就算是找个富裕一点儿的人家，又怎么能比得上长公主府的门第？」 「我是怕青莲和青禾以后怨我。」萧堇木将话说开，「后悔的话，现在还来得及。」 「是她们争着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们心里早就中意了罗公子。这样的好夫婿，绝对不能便宜了外人。」印氏恨不得到主屋去，将罗成直接推在床上，让自己的女儿和他生米做成熟饭。 「既然如此，娘赶紧到青莲屋子里，将她们的屋子里全换上新被子。」萧堇木终于下定了决心，整个人也变得犀利起来。 「哎，娘这就去。」印氏欢天喜地地答应了。 大房现在手里有了银子，萧远庆和印氏又有心想为两个女儿谋一些出路，因此萧青禾和萧青莲的屋子里新增了不少好东西，就是那床上用品都是好的。 而萧青禾和萧青莲也是下了苦工的，她们闲着无事，闹着让梅氏教了她们识字作诗。原本在江南，她们也是学了一些字，加上有心练习，这半年来姐妹两个倒是进步不少。 印氏到女儿的屋子里，熟门熟路地将两张床上全都换上了新被褥，屋子里也添了一个火盆。 这边忙碌着，而萧青禾和萧青莲也不负众望，很快将罗成哄到了她们的闺房中。 「公子，慢点儿。」萧青禾和萧青莲架着醉眼朦胧的罗成出来，她们见院子里安静得很，立刻就明白家里是故意躲起来，好方便她们行事。 于是姐妹两个对视一笑，将罗成直接引到了她们闺房。 很快的，闺房内就变得黑了，里面还不时传出低喘声和娇笑声。 印氏偷偷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终于满意地笑起来。 「有了亲妹子的照顾，以后你的路也能走的更顺当一些。」萧远庆拍着萧堇木的肩膀笑着说，「至于堇辉，以后你们三个对他也多照顾一些才行。」 「爹，放心好了。堇辉是我的亲弟弟，我不会丢下他不管。」萧堇木阴沉着脸回答，「萧堇颜和我们的帐，总有一天会好好算算的。等堇辉身上的伤养好了，我们手里的银子再多一些，我就送堇辉回江南去。」 「堇木，堇辉是你的亲弟弟，你刚刚还说不会丢下他不管，你咋又说这样的话？」印氏急了。 「妇道人家，不明白就别瞎嚷嚷。」萧远庆瞪了印氏一眼。 「败家的玩意，男人说话，你插什么嘴？」老印氏吐了她一口，印氏心有不满，嘴巴又不敢乱说，只得气唿唿地低着头生闷气。 「就算有青莲和青禾在，也堵不住悠悠众口。都说人言可畏，堇辉留在京城中，只会毁了他。不过，要是他回了江南，又有谁知道京城里发生的事情。我琢磨着，是不是要干一票大的，我想让堇辉管着江南的货运，我们在这边接收，南边的东西到了京城，价格翻了不少，除去货运，我们还有不少的利润可赚。」萧堇木耐着性子解释。 「你这娘们听明白了没有？」萧远庆瞪了印氏一眼，「堇木是在为堇辉考虑。堇辉在江南也是东家，这边再有堇木、青禾和青莲的照拂，还怕找不到好媳妇吗？」 「真的能赚银子？」印氏最喜欢的就是银子，银子对于她来说，有时候比自己的子女还要亲。 萧堇木描绘的未来，顿时让她像打了鸡血一样激动起来。 「一定能赚，我已经打听过了。」萧堇木嘴角露出了笑容。本来他还顾忌到罗成那边，但现在机会送上门了，就算萧青禾和萧青莲成不了长公主府的正经媳妇，但只要罗成和她们扯上关系，不怕罗成不给他们萧家方便。 果真运气来的时候，就是大山也挡不住呀。 这一夜，闺房内动静直到三更以后才安静下来，而萧家其余的人因为兴奋，也是直到三更才各自回去睡下了。 萧堇颜这边同样也很热闹，她刚回去家中，方木就来找她了。 「侯府的帖子？」萧堇颜看着帖子诧异地问。 「是，小人昨日接了台戏的帖子，不过侯府的管家，顺便又给了小人一张帖子，让小人转交给小姐你。」方木恭恭敬敬地回答。 他是最近才从外面的传言中知道萧堇颜是女孩子，当时戏班的人听到这个消息后，简直是炸了锅，根本没有人相信外面的传言。不过萧堇颜没有出面澄清，楚宣烨也没有闹腾起来，作为见多识广的方木心里就有几分怀疑了。 再后来，他进了萧宅后，亲耳听到王瑶他们称唿萧堇颜为小姐的时候，这才确定下来。这一次，他见到萧堇颜穿女装的样子，也情不自禁地惊艷了一把。 侯府的请柬？萧堇颜接过请柬后一愣，相府下了帖子请她过去做客，她倒是能理解。因为莫无双和楚宣烨的关系，因为莫无心和她发生的牵扯，甚至是因为外面满天飞的流言，一张帖子足以改变一些人的想法和看法。 但是侯府和她并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要选择在这种敏感的时间给她下帖子？ 不对，傅若云好像嫁的就是侯府的二公子，难道是傅若云想通过喜宴，趁机给自己难堪？这种说法似乎也很勉强，毕竟萧堇风和这边的关系已经断了，这件事同时闹得很大。 傅若云要是真的想真对自己，背后肯定会打听清楚才对。 这也不对，那也说不通，萧堇颜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取捨。 「如果小姐为难的话，小人就回绝了那边。」方木见她面露难色，微笑着出主意。 「不用，那天我会去的。还是那句话，出门到别人府邸，你一定要管好戏班子里的人。若非必要，绝对不许任何人到处乱走。即使非要出去不可，也必须三人或者三人以上一同才行。班主在接台戏的时候，这点儿规矩也得和主家说清楚了。」萧堇颜严肃地叮嘱他。 「是，小姐。」方木恭敬地答应一声。 「想必也你也知道，现在萧宅这边的形势如何。有些话我不想多说，你是聪明人，规矩严格一些，是为了避免以后的麻烦，也是为了他们好。」萧堇颜嘆口气解释。 「小姐放心，小人明白。」方木同情地看了她一眼。戏子本就被人看不起，谁也没有想到萧堇颜是个女孩子，她不仅办了个戏班，还是花楼的东家，哎！难呀！ 「明白就好。」萧堇颜对方木还是放心的，方木心思缜密，为人虽然算不得八面玲珑，但胜在稳重。 戏班刚建立，正是需要这样的班主。 「小人告退。」方木拱手准备退下。 「下去吧。」萧堇颜没有挽留。 说起来，戏班这些人刚投奔她，她却开始琢磨着回江南。到时候，戏班的人肯定是不会跟着自己回江南的。只能对不住戏班那些人了。 不过萧堇颜也想好了，临走的时候，她肯定会留几折好戏下来，也算是尽了一场主僕之意。 「小姐是不是又想回江南呢？」等屋子里只剩下王瑶和萧堇颜时，王瑶终于忍不住开口想问，「莫夫人刁难了小姐吗？」 「没有。」萧堇颜的精神不太好，她盯着地上铺着的虎皮，心里在发酸。 楚宣烨知道她体寒怕冷，所以特意让人送来的虎皮。 有些礼物不在乎是否贵重，在乎的是那份情义。 仔细想想，楚宣烨人是混蛋一些，但对她萧堇颜却是真的好。如果不是莫无双，萧堇颜绝对不会对他放手了。她贪恋楚宣烨带给她的温暖，她甚至发觉自己在慢慢地依赖他。 爱人的眼中，最容不得一粒沙子。开始的时候，这一粒沙子或许起不到太大的影响，但迟早有一天这一粒沙子会越长越大，最后也许会变成一个大石头压在心头，让你喘不过气来。 莫无双和莫家就是她和楚宣烨之间的那一粒沙子！萧堇颜只要想到莫夫人对着自己的一跪，她就感觉到自己喘不过气来。 无论楚宣烨爱不爱莫无双，最起码现在，她萧堇颜在这一场爱恋之中，是属于不光彩的角色。 想到这儿，萧堇颜的心顿时痛起来。 「小姐。」王瑶看她脸色忽然发白，忍不住担心地叫了一声。 「我想好了，等年后天气暖和一些，我们就回江南去。」萧堇颜斩钉截铁地回答，她不能再迟疑下去了。如果再迟疑的话，她会忍不住自私一把留下来。 「世子他知道吗？」王瑶的脸色也白了，别看她和王平不怎么待见楚宣烨，但实际上，他们兄妹心底对楚宣烨还是十分认同的。 萧堇颜摇了摇头。 王瑶顿时红了眼睛。 楚宣烨对萧堇颜的好，他们作为旁观者看得很清楚。 月满楼对萧堇颜也好，不过月满楼在感情上太拘谨了一些。不，应该说月满楼这个人的个性太清冷了一些，为人也太清雅了一些。这种人只会按照自己的喜好走，很适合做朋友，只是如果做夫君的话，女人以后会过得很辛苦。 衡量对比之下，王家几口人自然就偏向了楚宣烨。 「哐当」，主僕两个正说着悄悄话了，一声杯子落地的声音响了起来。 王瑶和萧堇颜一扭头，就看到杨莹儿红着眼睛看着她们。 「小姐，你要是回江南的话，可不能撇下奴婢一家。」杨莹儿顾不上地上的碎片，直接上前几步走到萧堇颜面前跪下了哭着央求。 「自然是要带你们一家的，我本来就打算将你们两家人一起带上的。不过这件事不许声张，你在府里千万不能说熘了嘴，别让大家变得人心惶惶。」萧堇颜叮嘱她。 「是，小姐，奴婢明白。」杨莹儿不住点着头。只要主子愿意带上她，她就什么都不在意了。 「糟了，这是补品。」想到自己的犯得错，杨莹儿又白了脸，惊慌地站起来。 「瞧你毛手毛脚。」王瑶嗔怪地瞪了她一眼，「赶紧让厨房的人再做一份来。」 「都是奴婢不好……」杨莹儿红着脸道歉。 「好了，你也是无心之举，别在意。让厨房里再做一份就行了，你小心一些，别伤了手。」萧堇颜叮嘱她。 「是，小姐。」杨莹儿见她到这时候，还在关心自己，不由得眼睛更红了。 「嗯？怎么呢？」楚宣烨一进屋，就闻到了鸡汤的味道。 「是奴婢不小心打翻了碗。」杨莹儿先屈膝给他行了礼后，然后一边回答，一边忙着收拾地上的残片。 楚宣烨看了萧堇颜一眼，倒也没有发火。他笑眯眯地凑近萧堇颜，在她身边坐下，「天气寒冷，屋子里的火盆要烧得暖和一些，别冻着自己。」 「屋子里放了两个火盆，已经够暖和的了。」萧堇颜微笑回答。既然要离开了，那就表现得随意一些好了。 平时的时候，王瑶看到楚宣烨进来，总是和杨莹儿知趣地出去。今日在确定萧堇颜准备回江南后，她就不想萧堇颜和楚宣烨靠得太近了。 萧堇颜是女孩子，楚宣烨以后会娶了莫无双，那么萧堇颜今后肯定要嫁人。两个命运不会再交接的人，彼此之间还是不要靠的太近才好。 「王姑娘。」她为萧堇颜着想，楚宣烨身边的人也在为世子爷着想。丁甲几个侍卫在知道萧堇颜是姑娘时，个个差点儿给自己一个大耳光，哎，果然做单身狗太久，居然没有发现萧堇颜是女人。 懊恼过后，几个侍卫就换上了激动的心情。太好了，世子爷一切都很正常，并没有龙阳之好。瞧，世子爷的眼光就是与众不同，萧堇颜多漂亮呀，比莫无双漂亮多了。 看那浑身的气势，就是当家主母的风范，当然几个傻缺也彻底明白了。那一日为什么王妃杀气腾腾过来闹事，却软绵绵地转了性子，对萧堇颜怜惜起来。 敢情，王妃也发现了萧堇颜是女孩子。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几个单身狗只要一想到他们几个一直被蒙在鼓里，就想狠狠地揍丁卯那傢伙一顿。丁卯明明早就知道萧堇颜是个姑娘，竟然不告诉他们一声，说好的兄弟情呢？ 丁甲他们也是和萧堇颜相处了一段不短的时间，他们也都清楚萧堇颜的性子，加上萧堇颜有才有财，当然关键是世子爷对她爱若珍宝，因此，几个侍卫也是铁了心拥护起萧堇颜做他们王府的世子妃了。 人的心一偏，做出的事情也就出格了。 丁甲他们站在外面，忍受着大雪带来的寒冷，心里却暖洋洋的。照着世子爷这速度，说不定来年就能成亲，然后有了新的小主子。 可惜，楚宣烨进去后，丁甲他们还是没有看到王瑶出来。 他们又等了一会儿，发现王瑶还是没有出来，丁甲就忍不住了。该死的小丫头，伶牙俐齿倒也罢了，偏偏还没有眼力。 主子在里面恩恩爱爱拉近关系，她一个丫头还杵在里面干什么？ 激动之下，丁甲忍不住站到了楚宣烨和萧堇颜面前，给两个人行了礼后，叫的人却是王瑶。 王瑶看他犀利的眼神，觉得有些不妙，顿时警惕地看着他。 「萧小姐，属下想请王姑娘帮个忙。」丁甲献媚地看着萧堇颜开口。 「嗯？」萧堇颜疑惑地看着他。 「说出来有些不好意思，这事是私事，属下能不能借一步和王姑娘说话？」丁甲定定地看着王瑶问。 「有什么话在这儿说好了。」王瑶板着脸回答，「只要不是鸡鸣狗盗的时候，有什么不能当面说的？」 「这？」丁甲被她一噎，居然脸色一红，然后低着头沉默了，看神色他是真的十分为难。 「既然是私事，爷也不想插手。堇颜，你要管吗？」楚宣烨笑眯眯地看着萧堇颜问。 既然是私事，萧堇颜肯定不好说插手，她扭头看着王瑶开口，「王瑶，你和他出去说吧，或许他是真的有求于你。」 「可是，小姐你身边……」王瑶不放心她。 「有爷在，你在担心什么？」楚宣烨不耐烦地说。 王瑶抬头看了他一眼，一句「担心的就是你。」差点儿就脱口而出。 她瞥了一眼一旁可怜兮兮的丁甲后，想到反正就是说一两句的时间，估计楚宣烨也不敢对萧堇颜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这儿还是萧宅内了。 这么一想的话，她的心就软了，「出去吧，不过不能太啰嗦了。还有，做不到的事情，你可别来烦我。」 「那是自然。」听她答应了，丁甲顿时喜上眉梢。 「小姐，奴婢出去了。」王瑶行礼过后才跟着丁甲出去了。 屋内只剩下了萧堇颜和楚宣烨。 「镇远侯府是怎么样的人家？」萧堇颜想到刚到手的帖子，忍不住问出声。 「怎么忽然对镇远侯有了兴趣？」楚宣烨反问。 「今日接到了镇远侯府夫人的帖子，因为好奇，所以想问问清楚了。」萧堇颜随意地回答。 楚宣烨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幽深起来，「侯夫人亲自下的帖子？」 「上面的落款是。」萧堇颜点点头。 「侯府的夫人姓谢，叫谢清荷，说起名字你可能不熟悉，不过提到相府你就不觉得奇怪了。谢清荷是莫夫人的庶妹，谢家是老太后的娘家，一门忠烈。可惜最后谢家子嗣凋零，最后只剩下谢氏姐妹两个，莫夫人是嫡出，谢清荷是庶出。」楚宣烨笑嘻嘻地回答，「当年这位侯夫人的亲事还是莫夫人给她谋取的了。」 萧堇颜听完以后，心中更加疑惑了。 谢清荷居然是莫夫人的妹妹？不过她和这位侯夫人向来没有任何接触，为什么谢清荷要亲自给她一个商女下帖子呢？ 「这种玩意，你不想去就别去。」楚宣烨吊儿郎当地说，「这位侯夫人可不简单，当然也不是什么好鸟。」 哪有这样形容女人的，萧堇颜白了楚宣烨一眼。 楚宣烨冲着呀龇牙一笑，「我说的是大实话，你想想，一个庶出的玩意居然能在相府里横着走，嫁入侯府后，能独掌整个后院，她要是没有心机，你信吗？」 萧堇颜觉得楚宣烨说的有道理，不过她和那位侯夫人没有任何联繫，对方是否单纯，好像和她一个铜板的关系也没有。 「既然下了帖子，还是去一趟好了。」萧堇颜嘆口气回答。 「去可以，不过紫苏和枯夏一定要带在身边。」楚宣烨收起脸上的吊儿郎当，用很认真的语气叮嘱她，「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只管往她们身上推。」 萧堇颜见他如此慎重，不禁皱起了眉头，「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楚宣烨脸上转眼之间又换成了平时的嬉皮笑脸，「她无缘无故给你下帖子，又和莫家有那样的关系，你不觉得可疑吗？」 当然可疑！萧堇颜想了想，答应了他的要求，「以侯府夫人的身份下帖子，如果我不过去的话，会被人诟病。再如果像你所说，我就更不放心了，戏班那么多人在，万一出了什么差池，到时候也会麻烦很多。」 「戏班有我和月满楼的份，她就是想使坏，也得掂量掂量。你不用担心他们。」楚宣烨回答。 萧堇颜迟疑一下后，还是决定过去。年后，等天气暖和一些，她就准备离开京城，犯不着这么短的时间内去再得罪一些权贵。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十分好奇。 萧堇颜又不是傻子，楚宣烨今日有些反常。以楚宣烨的实力，绝对不会担心她在别人府里受什么委屈。 今天却无缘无故说了这么多，那个所谓的侯夫人也奇怪，居然给她下帖子。为了满足心中的好奇，萧堇颜觉得自己也应该到侯府走一遭才对。 楚宣烨见她心意已定，也没有多劝说什么。不管谢清荷打的是什么主意，他有的是办法不让堇颜受到一点儿伤害。 「王爷的披风还在我这儿放着。」萧堇颜迟疑地说。 上一次她在相府里遇上麻烦，荣王当时送了一件披风给她遮挡。披风没有脏，但她不知道要怎么还回去才好。她总觉得欠了荣王一份很大的人情！ 人情债什么的最难还了！想到这儿，她忍不住唉声嘆气起来。 「交给我，我让人送回去就是。」楚宣烨笑着回答。 萧堇颜觉得就这样还回去有些不好意思，但她又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拿出手的。她手里的生意，楚宣烨都有一份，唯一能拿出手的也只有字画和曲子了。 字画她是不想送了，想到荣王和松青王开的玩笑，萧堇颜的脸色不禁微微发红起来。 「母妃喜欢你酿造的果酒，你要是过意不去的话，不如送一些果酒过去。」就在为难之际，楚宣烨如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直接给她出了一个好主意。 萧堇颜听了眼睛一亮，这个主意不错。果酒目前来说，庄子里酿造的好，只是偶然供应给了夜店，酒少就显得珍贵，价格也一直往上攀。这种酒，度数低口感好，深受京城里的贵族女眷们喜欢。 偏偏女人不能到夜店去消费，所以各府也只能安排管家小厮之类的到夜店去抢购了。 既然荣王妃喜欢果酒，这份回礼也算勉强拿得出手了。 「等会儿我让人将青梅酒和冰梨酒准备一些。」萧堇颜说。 楚宣烨龇牙一笑，「好。」 哈哈，这丫头知道讨好未来的公婆，好现象！ 或许真是因为决定要离开了，萧堇颜对楚宣烨也没有往常的苛刻，两个人相处起来显得更加随意起来。这份温和，让楚宣烨简直有些受宠若惊。 屋内春意浓浓，隔壁的院子里，王瑶和丁甲之间的关系却杀气腾腾。 「我是说真的，王姑娘，你就帮帮我吧，我实在是没有法子了。」丁甲一改往常稳重的性子，就差拉着王瑶的胳膊哭起来了。 「少煳弄我，我才不理你了。」王瑶满脸羞涩，狠狠地瞪了丁甲一眼后，扭头跑出了院子。 丁甲看着她的背影，满脸都是无可奈何。 此时此刻的侯府内，谢清荷也满腹都是愤怒。 萧堇颜，好个萧堇颜！简直是恬不知耻的贱人，刚抖落出女子的身份后，就那么迫不及待地穿着女装到大街上招摇撞骗去了。 谢清荷只要一想到外面传来的消息，她的心就开始痛起来。 「夫人，别焦急，急坏了身子，罪还不是你自个受。」婆子在她身边不停地安慰她。 「贱人。」谢清荷终于忍不住，抓起桌子上倒满茶水的杯子就摔在了地上。 茶水四溅，吓了婆子一跳。「夫人，气不得。只要萧堇颜进了府里，还不得听夫人的摆布？」 「摆布？」谢清荷冷笑起来，「她背后有楚宣烨和月满楼做靠山，本夫人怎么摆布她？你听听外面的传言，居然有人拿她和无双作比较？还有眼瞎的人说她比无双长得好，才学比无双好，难怪楚宣烨会抛弃无双，而选了她那个贱人。」 「夫人，你小声一点儿。」婆子急了，连忙劝说。 「小声？本夫人凭什么要小声。」谢清荷的情绪激动起来，「为了这个贱人，本夫人经营了这么多年。谁知人算不如天算，这个贱人还真命大呀。」 「夫人，谁会想到，当初绿萼那丫头想出了狸猫换太子的把戏？谁又想到，荒郊野外，她还会遇上萧家的人，偏偏还真的出了一个大肚子的婆娘。」婆子也很懊恼。 「为了她，本夫人这些年寝食难安，萧堇颜，如果你老老实实在乡下当你的村妇，本夫人说不定还会心软放过你一马，当你千不该万不该出现在京城里，还和无双抢世子，你该死。」谢清荷的脸狰狞起来。 婆子站在一旁心惊胆战地站到了一旁。 「去，给将军府那位庶出的小姐送样好东西去。如果她能办成了这件事，我就让她达成心愿，做了那正经的夫人。」谢清荷冷笑着吩咐婆子。 「傅家能答应吗？」婆子心惊之下，随口问了心里话。话一出口，她就开始后悔起来了。 －－－－－－题外话－－－－－－ 感谢大家的月票和评价票！ 第185章 异想天开 「一个小小的翰林院六品官员家的公子，能娶上将军府的庶出小姐，也算是高娶了。他们有什么不满意的？」谢清荷冷冷地开口，颇有高位者对低位者的冷漠，「事情办得漂亮一些，别让她察觉到这事和我们侯府有任何关系。」 「夫人，要是萧堇颜在侯府出了事情，夫人也是难咎其责呀。这件事夫人还是和二爷多商量一下才好。」婆子斟酌后小心翼翼地开口。 「有什么好商量。」谢清荷赌气一般回答，「筹谋了这些年，也没看到他为无双做什么。找了那贱人多年，你们不是一直在劝本夫人放弃，说那贱人早就死了不能再死。看看，你们都给本夫人好好看看，萧堇颜那贱人不但活得好好的，她还要抢属于无双的一切。本夫人绝对不会放过她，绝不。」 她越说越激动，眼睛都红了。 婆子看得心惊胆战，连声劝说，「夫人，别生气，为了那么一个贱人气坏了身体不值。」 「气坏了身体又有谁心疼？为了她，本夫人这么多年来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她简直是阴魂不散。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和无双抢？只要想到外面的人将她和无双放在一起比，我的心就如刀割一般。她只是一个贱人而已，拿什么和无双比？她靠的无非是一张狐狸精般的容颜，要是毁了她的脸，本夫人看谁还能救了她，哈哈，到时候，楚宣烨还会喜欢她吗？」 这副疯癫的模样，分明就是陷入了魔障。 婆子暗自思忖，等会儿要不要派人到二爷那边说一声，也好让二爷对此趁早做个准备。 「你别多事，要是节外生枝出了事，本夫人拔了你的皮。别以为跟着本夫人，本夫人就捨不得动你。」到底是做主子的，谢清荷没看到婆子滴熘熘乱转的眼珠子，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所以谢清荷冷笑着，直接断了她的后路。 「老奴可不敢自作主张，老奴这就找人安排去。」婆子嘴里利索地说，心里却在苦笑不已。 她是谢清荷的奶娘，这么多年来她没少帮谢清荷私下来处理阴私的事情。 别人都说她有福气，谢清荷对她好得像一家人，羡慕她是侯夫人身边的红人、心腹。可是只有婆子自己知道，谢清荷这个人完全不是外人看到的那样豁达和良善，对她也远不是别人看到的那样信任。 正如谢清荷对她了解颇深，她对谢清荷同样了解得十分透彻。在婆子看来，这个世上，能让谢清荷真正动心思爱护的除去莫无双外，谢清荷最爱的其实就是她自己了。其余的人在谢清荷的心目中，都算是可有可无的人，其中包括侯府内，谢清荷自己亲生的两个儿子。 一个女人，对自己亲生的儿子都不放在眼中，又如何会对一个下人，一个外人真的用心呢？ 婆子悲观地想，要是能有退路，她倒是宁愿逃出谢清荷这个疯子身边。可惜，她不能，她一个人不怕死，但她还有儿子女儿孙子在，要是她逃了，儿孙们怎么办？ 这就是婆子最悲哀的事情，也是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帮着谢清荷处理后尾事情的原因。 「侯爷。」没等婆子出门去，守着外屋的丫头忽然大声叫起来。 谢清荷立刻整理了一下容妆，婆子也收敛起脸上的慌张。 接着，就看到侯爷掀开帘子进了屋子里。 「怎么呢？谁又惹怒了你？」镇远侯进屋后，一眼看到了地上的碎片，接着又看到谢清荷发红的眼睛，忍不住诧异地问。 「没有什么，只是发生了一点儿小事情而已。」谢清荷摆出一副柔弱的模样，淡淡地解释一句。 侯爷就喜欢她这个调调，柔弱中带着刚强，刚强中又带着淡淡的冷意，在他的眼中，谢清荷比起外面那些胭脂俗粉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要不是受了委屈，你能这么伤心？」侯爷拿出好男人的架势继续追问下去。 「夫人她……。」婆子和谢清荷向来配合得好，谢清荷欲语还休，她就必须站出来做好补充事宜。 「好了，又不是大不了的事情。奶娘，你让人进来将地上收拾赶紧，别让侯爷不小心踩着受伤。」谢清荷仿佛处处都在为镇远侯考虑。 镇远侯听了以后，心里果然觉得心里舒服多了，他觉得自己这些年来对谢清荷百依百顺做的简直太对了。只有结髮夫妻才是一条心，至于院子里的那些姨娘和养在外面的外室，只能当做玩意玩玩，绝对不能交心。 「老奴这就吩咐人进来收拾。」婆子深深地看了谢清荷一眼，眼神中全是怜惜和心疼。 镇远侯看到她们主僕互动，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又是哪些不长眼的东西，让你如此操心费神发怒？」镇远侯的脸色沉下来，大有立刻找出罪魁祸首帮谢清荷出气的模样。 「也没有什么，不是府里发生的事情。」谢清荷有帕子擦去眼角不存在的泪水解释一声。 「不是府里的事情，还有谁这样惹怒夫人？」 「还不是那挨千刀的萧堇颜。」这一次谢清荷没有回答，说话的是出去又进来的婆子。 「多嘴。」谢清荷嗔怪地瞪了婆子一眼。 「都是老奴嘴碎，忘记夫人交待。」婆子轻轻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萧堇颜怎么会惹怒了你？」镇远侯听完婆子的话，更加纳闷了。 别看他整天花天酒地，好像并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实际上，他还真的知道萧堇颜是什么人。 这还得益于萧堇颜的名声太过响亮的缘故。 这半个月，京城里传得最火辣的话题是什么？出门问问去，谁不知道是关于相府、荣王府、月满楼和萧堇颜四角关系。 大家虽然碍于荣王府、相府和月家的门第不敢公开议论，但实际上，这个话题十分火爆，背后里，已经有不少人在打赌，楚宣烨最后到底会选择谁？相府、荣王府由先帝指定的亲事是否能继续？ 对于萧堇颜本人，侯爷也十分好奇。 想想，一个能让京城三公子中的两位动心的女人，实在是手段了得呀。听说，就是那位阴晴不定的祁世子，对萧堇颜也颇有好感，有人曾经就见过祁世子在公开场合下维护过萧堇颜。 当然这话很多人也信，毕竟萧堇颜和楚宣祁也是有生意上的来往的。 哇擦，一个女人搞定了京城三公子，萧堇颜在大多数心目中，已经完全化身为狐狸精一类的了。 加上萧堇颜还是夜店的东家，一个花楼的女主子，就冲着这些条件，只要想想就已经足以让人人血膨胀了。 侯爷就曾不止一次想过，要是哪一日亲眼见到穿着女装的萧堇颜，也算是过一把眼瘾了。 「侯爷明明知道，又何必明知故问呢？」谢清荷用手帕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嗔怪地白了镇远侯一眼。 「本侯还真不明白。」镇远侯傻乎乎地看着她回答，有些心猿意马。别看谢清荷已经接近十四岁了，可是她保养得好，看起来也最多只要三十出头而已。 三十多岁的女人还像少女一般撒娇，谢清荷看起来不但没有做作的模样，反而为她增添了一番别样的情趣。 镇远侯平时就爱她这个调调。 「侯爷还装。」谢清荷放下帕子，不高兴说，「侯爷还真是一点儿不关心无双。」 她的语气中不自然就带上了少许的埋怨。 镇远侯也不恼，他一向知道谢清荷喜欢女儿，可惜自从谢清荷出了那一次意外，她就再也不能生了。 府里有庶女，谢清荷平时对那些庶女十分好。这一点儿也是镇远侯十分疼爱谢清荷的缘故，想想，哪一府的主母能像谢清荷这样，对每一个人庶女关怀备至，他出去，谁不夸赞侯府里的姑娘们被主母教导得好。 不过谢清荷最爱的却并是府里的这些庶女，她最稀罕的是相府的嫡女莫无双。因为莫无双和谢家人长得最像，身上多多少少有谢清荷的影子。 对于这一点儿，侯爷也不计较，相反对此他还对谢清荷多了几分怜惜之意。他明白，谢清荷之所以对莫无双好，还不是将所有的母爱全都转移到了莫无双身上，谁叫莫无双和那个无缘的女儿生的时辰差不多了。 哎，说来还是他对不住谢清荷，如果当初他不是被花楼里的姑娘迷住了，也不会让后院的贱人钻了空子，害了那个孩子。 「夫人是担心萧堇颜抢走无双的亲事？」侯爷恍然大悟。 「外面传得那么难听，我怎么不担心？」谢清荷又开始掉眼泪，「无双虽然不是我们的女儿，可是这些年我都是将她当做女儿疼爱的。侯爷，如果不是……。」 镇远侯见她又有意提起当初的事情，连忙岔开话题，「我也是将无双当做女儿一般。只是无双是相府的嫡女，哪里需要我们操心？」 「我知道，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谢清荷哭得更加伤心了，「侯爷，你不知道，每一次到相府看到无双的时候，我都在想，要是能将她带回侯府多好。我还得在姐姐面前控制住自己，侯爷可知我这些年多难过。」 「知道，我全都知道。」镇远侯连忙安抚她，「你也甭担心，萧堇颜再好，世子就是再喜欢她，她也只能进荣王府当个妾室，以她的身份，还能越过无双的头上去不成？夫人更别怕这门亲事黄了，亲事是先皇在世的时候定下的，荣王府再得宠，同样也越不过先皇去。就是当今的皇上和太后，也不会允许萧堇颜这样的身份进到荣王府去。」 「越不过？谁说越不过。」谢清荷见他打太极，根本不关心莫无双的死活，心里的火气直往上冒，「女人出嫁还不是靠男人，世子对萧堇颜有多好，侯爷没有听到传言吗？就算无双当了世子妃，如果得不到世子的宠爱，她岂能过得好？」 「夫人，你别忘记了，无双身后站的是相府。莫家人向来护短，别说丞相皇恩正盛，就是莫家的两位公子，也算是青年一代的才俊，他们对无双都十分宠爱，到时候能眼睁睁看着无双被人欺负吗？」侯爷见她是真的恼了，只能用哄着的语气劝她。 「人人都说萧堇颜换上女装，力压京城所有美人，我倒是要看看，她能美到哪里去。」谢清荷阴狠地说。 「夫人可不能做傻事。」镇远侯吃了一惊，谢清荷在他的心目中，一直是温情小意一般，他哪里见过谢清荷这样的一面。 「侯爷，夫人是心疼无双小姐呀。」婆子一见要坏事，赶紧在一旁补救。 谢清荷一惊，然后又咿咿呀呀开始哭起来，她边哭边述说，「侯爷说的，我哪里不懂。可是只要想到萧堇颜要抢去本该无双的一切，我就想到了我们的女儿。」 一提到那个无缘的孩子，侯爷彻底哑巴了，他理亏呀。「夫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要是想见见萧堇颜倒也无碍，不过，你可不能发傻，去针对萧堇颜。」 镇远侯愧疚归愧疚，该有的理智还是有的，「世子对萧堇颜正新鲜，你也知道楚宣烨那个人的性子，无理，他都能将别人的府邸翻了个底朝天，要是萧堇颜出了什么意外，他可不会顾及到侯府的面子。」 镇远侯提到楚宣烨，满脸都是无奈。别看镇远侯的名声挺响亮的，实际上，他在朝中的地位挺尴尬的。侯府的功劳是世袭而来，这个侯爵封号还会一代代的递减下去。 他很有自知之明，自身并无多少才干，皇上看不上他，也在情理之中，所以，他一直抱着在世一天享受一天的想法，胸中并无任何大志。 当然，他这样的性子，自然也是怕事的个性，因此他才会担心谢清荷胡来。 「侯爷又看低了我。」谢清荷不满地说，「我是那种混不清的人吗？我只是气不过，想看看萧堇颜而已，又不会对她做什么。我喜欢无双不错，可我和侯爷也有儿孙在，就算我不为自己着想，我还能害了自己的儿孙不成吗？」 似怒似嗔，谢清荷拿捏得十分到位，因此镇远侯并没有多想什么。相反，镇远侯还担心她想多了，于是慌忙解释一番，「夫人向来思维缜密，我哪里会不放心。只是夫人对无双一向视如己出，那萧堇颜也实在是可恶，我这不是怕夫人见了她，会忍不住发怒，才特意提醒了一两句而已。」 「茂儿抓周，我也想热闹一番，所以请了玉满堂戏班过来，顺便给萧堇颜也下了帖子，我倒是要看看，萧堇颜有没有长了三头六臂。」谢清荷声音变得平和下来，「侯爷放心，我也是想趁机看看萧堇颜长得如何，是否像外面传言那样貌美如花，并不会真的对她发怒。」 「夫人想见见就好了，以夫人的身份给她下了帖子，也是给足了面子给萧堇颜，楚宣烨就算知道，也不会迁怒于你我。」镇远侯点点头回答。 谢清荷见他明明是怕事，还要寻找藉口，心里对他更加瞧不上了，不过脸上却是依旧保持平和，不让镇远侯瞧不出半点不妥出来。 婆子见谢清荷又将镇远侯哄住了，这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转眼之间，几天的时间就过去了。 这一日就是侯府宴请的日子，萧堇颜一大早就将自己收拾停当了。 她穿着大红色的广袖长袍，前襟、衣领和袖口都用白色的兔毛滚边，衣服上用银丝修上了朵朵的白梅，整个人只要走动起来，那白梅就如活了一般。这一套服装全是楚宣烨令人做的。自从萧堇颜在布庄中做了两身棉衣以后，楚宣烨就不高兴。 他是个小气的人，萧堇颜出去做衣服倒是没有什么，关键是萧堇颜选择的布庄不对，那是狐狸月满楼的产业。萧堇颜选择月满楼的布庄，不去他的布庄不就是看不上他吗？ 因此一心吃醋的楚宣烨愣是让手下的绣娘在最短的时间内给萧堇颜做了满橱的冬衣。从里到外，一件没有落下。 这下就是萧堇颜生气也没有别的法子了，只能从橱子里挑选一件穿起来。 除此之外，楚宣烨对萧堇颜更是下了大手笔，萧堇颜的梳妆檯上，更是放满了各种匣子，这些匣子里，都是楚宣烨为萧堇颜置办的各种首饰。 萧堇颜不喜欢太过华丽的首饰，出门的时候，只是挑选了一只白色的玉簪将髮髻固定，又用紫色和粉色的布条将头髮挽一些起来。这种打扮看似很简单，但因为独特，反而给她增添了别样的妩媚。 萧堇颜出门的时候，就同时将楚宣烨和月满楼惊艷到了。 「我陪你一起过去。」月满楼主动上前说。 楚宣烨是不喜欢人情来往，何况侯府在他的眼中还真上不得台面，因此就算萧堇颜说要到侯府去，他也没有主动提出要跟着萧堇颜一起过去。 「女人的宴请，你跟着凑什么热闹？」他本人不但不愿意过去，还拦着月满楼，也不许月满楼跟着萧堇颜过去。 「楚宣烨，你管得太宽了些。」月满楼眼神冷了下来。 「你是在感谢爷给你一个善意的提醒？」轮到脸皮厚，楚宣烨自信，全京城里绝对不会有人能盖过他。 「月大哥，听说这一次聚会多是以女眷为主。你和我一起过去的话，的确有些不合适。」萧堇颜笑着安慰他，「只是过去坐坐而已，不会出什么事情，你放心好了。」 月满楼听她这么一说，倒是不好继续要跟着她了。 「伺候好。」楚宣烨笑眯眯地来一句。 「是，爷。」紫苏和枯夏齐声答应。 王瑶脸色发红，她明白楚宣烨也是在故意说给她听。这是对她上一次在相府内没有照顾好萧堇颜而发出的警告。 被无声的警告，王瑶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对楚宣烨增添了几分好感。 只有真正关心萧堇颜，楚宣烨才会费尽心思安排好一切。 「月大哥、世子，我走了。」萧堇颜笑着说。 「外面的雪没有化，不要随意脱掉身上的披风。」楚宣烨忍不住又废话一句。 「嗯。」萧堇颜异常的乖巧，她的回答，让楚宣烨十分满意，幸福的半眯上了眼睛。 三个婢女十分用心，她们一起将萧堇颜围在中间出了门。 「你争不过我的，我们本来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等看不到萧堇颜的影子，楚宣烨忽然对看着萧堇颜背影发呆的月满楼来了一句。 「她不愿意承认，你只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去逼她承认吗？」月满楼的语气中带着薄怒。 「她不愿意的事情，我绝对不会逼着她去做。即使没有那一层关系，我们也是天生一对。」楚宣烨笑眯眯地说，「月满楼，你很有才，对她的确很上心，但你错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将她当作了知己看。」 月满楼闻言，缩在袖子中的手顿时握成了拳头。 楚宣烨说得没错，他最大的错，就是开始的时候，将萧堇颜当做了最好的朋友看。男女之间的关系本来就很玄妙，朋友的界限也很微妙。他将萧堇颜当做了最好的朋友，导致了萧堇颜在心目中，也是将他判定为朋友的范畴。 这个范畴既然定下，再想改变，就很不容易了。 相反，楚宣烨就聪明多了，不，楚宣烨完全是歪打正着。萧堇颜当初之所以选择楚宣烨为合作对象，完全是想借着楚宣烨的势力作为靠山，可是随着楚宣烨的死缠烂打，萧堇颜或许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对楚宣烨的感情在发生了偏移。 或许，正是应了那句老话，烈女怕缠郎，女人的感情很复杂，如果认定了心中的情人，往往不会改变初衷。楚宣烨死缠烂打的招数很管用，最起码，他月满楼在楚宣烨面前算是一个失败者。 「你明知道谢清荷的目的不单纯，为什么还放她一个人过去？」月满楼十分恼怒。他一向清心寡欲，可是今日冷不丁被楚宣烨来了那么一句，他的心全乱了。 他是个高傲的人，不是十分优秀的人，很难入他的眼。就算是被人称为京城双姝的莫无双和林芳菲，他都看不上。萧堇颜却入了他的眼，接着渐渐地走进了他的心。 当他认识到自己的情感，下定决心要和萧堇颜共度以后的人生时，老天却似乎和他开了一个玩笑。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该面对的总得面对。与其让敌人在暗处下黑手，倒不如将他们拉到明处来。当然，我不会让堇颜有半点儿差池，莫家也不会。」楚宣烨笑着说。 「如果堇颜知道，你和莫家联手的话，她一定会埋怨你。」月满楼冷笑着说，语气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大名鼎鼎的月公子原来也有着急的时候。」楚宣烨大笑起来，「我和莫家算不得联手，莫无尘和莫无心兄弟两个到江南，将事情理得差不多了，我只不过是做了顺水人情，给他们送了几个证人罢了。」 「堇颜不喜欢莫家。」月满楼十分固执。 「她喜欢也罢，不喜欢也罢，全由她自己的心意做决定，我是不会逼着她，当然堇颜不愿意的话，莫家也别想逼着她。我帮了莫无尘和莫无心一把，是因为我讨厌那些自以为是的混蛋，她们白白地霸占了本属于堇颜的东西，哪怕堇颜不喜欢，她们也甭想白得，都得给老子吐出来。」楚宣烨冷笑着开口，「爷的媳妇不是什么人都能算计的。他们既然敢算计堇颜，总得付出一点儿代价出来才行。他们越是在意的东西，爷偏偏就要让他们失去，你说，他们筹划这么久的东西忽然一夜之间失去了，会不会十分有趣呢？」 月满楼默然，心里抽痛得更加厉害了。 如果他和楚宣烨的角色换一下的话，他或许也会像楚宣烨一样做。凡是算计萧堇颜的人，他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不，就是现在，他也决不会让那些伤害过萧堇颜的人好过。 「至于莫家，爷也不会将他们当一回事。如果不是他们瞎了眼，就不会让堇颜受了那么多的委屈。」楚宣烨悠哉地说，「想平白得了堇颜，美得他们。」 月满楼定定地看着楚宣烨，他知道楚宣烨不是在故意夸大其词。这傢伙是真的不怎么待见莫家，原来是，将来只要萧堇颜不喜欢莫家，他还是。 以楚宣烨的身份，的确不需要莫家为他锦上添花。 越是这样，月满楼的心越是痛苦。楚宣烨、萧堇颜，两个名字不停地在他的脑子里盘旋，转得他脑袋微微在痛。 楚宣烨说完，心里痛快多了，他看也不看脸色发白的月满楼一眼，笑眯眯地转身走了。 哼，月满楼想撬墙角，也得看他同不同意。打击了情敌以后，当务之急还是照顾好自己的媳妇才是重中之重。 别看他刚才在月满楼面前自信满满，实际上，将萧堇颜交给紫苏、枯夏和暗卫护着，他还真不放心。要想放心的，当然还是本人过去比较实际一些。 想到这儿，楚宣烨脚下的步子更快了。 出门的萧堇颜并不知道她走了以后，两个男人为了她发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争斗。 她抱着汤婆子坐在马车里正在发呆。 谢清荷为什么要特意宴请她呢？宴席上会不会再次遇上莫夫人，甚至是莫无双？毕竟，谢清荷和莫夫人是姐妹，今日这样的场面，按理说，莫夫人是一定会出现的。 到时候大家见面，会不会很尴尬呢？还有她该说些什么？ 几个丫头看到她又开始发呆，个个都聪明地闭上了嘴巴。 马车很安静地前行，一直保持到了侯府面前。 「小姐，到了。」等马车停稳以后，王瑶轻声提醒萧堇颜。 「好，下车。」萧堇颜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袍子，然后吩咐。 紫苏和枯夏、王瑶先下了车，萧堇颜最后才下车。 她的脚一落地，紫苏立刻拿出一件红色的披风给她披上了。 这一件披风和上一次的红色披风又有不同之处，毛色看起来好像也更好。 萧堇颜本身畏寒，并没有拒绝紫苏的好意，直接接过披风繫上了。 地上的积雪很厚，还没有化掉。不过侯府门前的一片倒是被清理干净了，青色的石板清清爽爽，一点儿也不脏。 「将礼物带上了。」萧堇颜吩咐。 「是，小姐。」王平答应一声，从马车里拿出了有一个匣子出来。 和上一次去莫府不同，这一次到侯府来，萧堇颜并没有准备什么字画，而是让王平准备了一块把玩的玉器。 这份礼物有点儿俗气，但又符合大户人家相互往来送的人情，很是中规中矩。 侯府负责登记接收礼物的小厮，听到王平报出的家门以后，两眼中立刻露出了鄙夷的目光。这种带着羞辱人的目光，看得王平真想上前直接给他一个大耳光。 好在王平不愿意给萧堇颜惹祸，他寒着脸退到了萧堇颜的身后站着。 逢高踩低的人，萧堇颜见多了。侯府小厮不善的目光，没有带给她丝毫的影响，她不愿意显得太突出，直接带着几个丫头一起往后院走去。 由于王平是男子，不能直接到后院去，萧堇颜则让他躲进了马车里避风去了。 侯府今日宴请的客人和相府比起来，要少得多，她的到来，吸引了一些人的主意。 萧堇颜目不斜视继续往里走，对于别人的注视根本不在意，心里还在不时夸赞谢清荷的精明，以谢清荷的身份，以及她和莫夫人的关系，想必今日宴请而来的客人都是京城里的贵客才对。 萧堇颜却不知道她其实猜错了，谢清荷本来就喜欢讲究排场的人，恨不得处处显示她的不同来，可惜京城中高门大户最是讲究规矩二字。 谢家的门庭当年的确高，不过已经衰落了。纵然有宫里的几位撑着脸面，也无济于事。谢落还好，她嫁的是相爷，又是谢家的嫡女，手里据说还握着先皇和先太后给的护身符，身价自然水涨船高，她无论走到哪里，所有的女眷都会高看她几分。 但谢清荷不同，即使谢清荷现在是镇远侯府的正经夫人，但她谢家庶女的身份是坐实。不对，严格来说，谢清荷连庶女都不是，她是谢家的外室剩下的女儿。后来谢家摆了以后，她才得以回到谢家去。 这样的身份，让谢落在贵妇之中有些尴尬。 京城里真正有底蕴的几家夫人，根本不愿意接纳她，如果不是看在谢落的面子上，谢清荷估计连一些府邸都进不去。 而这些，萧堇颜是真的不清楚。 她带着三个丫头跟在侯府小厮的后面来到了后院。 侯府的后院比较大，谢清荷果然是请的女眷比较多，冬季的天气比较冷，请来的客人大多都是在屋内，而走廊中站着的大多是各府的丫头。 「这些小姐是？」萧堇颜的出现，让守在外面接待的婆子疑惑起来。请来的女眷，婆子也是花了大力气记住她们样貌的。 萧堇颜对于她来说，完全是一个面生的人。 「萧堇颜。」萧堇颜不等自己身边的丫头说话，直接开了口。 婆子听她自报家门，眼中的惊讶之色一闪而过。「萧小姐请，几位姑娘只能委屈在外面候着了。」 她的语气带着少许的傲然，站在走廊下的各府婢女也都忍不住斜睨看着萧堇颜，同样的，她们的眼中也带着少许的轻视。 王瑶心里大怒，不过她是懂规矩的，知道这时候绝对不能给萧堇颜增添麻烦，所以只能咬着牙瞪了婆子一眼。 紫苏的脸色更加傲然，她冷笑看着婆子开口，「既然屋子小，就别请客好了。」 挑衅的意味很重。 婆子脸色一变，该死的丫头居然敢看不起侯府，她斜着眼白了紫苏一眼，「侯府大得很，只要眼瞎的人才看不到。萧小姐请见谅，咱们侯府向来讲究规矩，可不是什么下九流那些玩意比拟的。」 萧堇颜听她话中有话，淡淡开口与，「紫苏，听到没有，侯府是很有规矩的地方，你问清楚一些，别到时候闹了笑话。」 「是，小姐。奴婢虽然是从荣王府出来的，还真不敢托大说自个什么都懂，一会儿一定好好向这些嬷嬷好好学学，侯府的规矩到底有多大。」紫苏冷笑看着婆子开口，「不过，侯府的规矩再大，奴婢几个也是要跟在小姐身边的，这可是世子再三吩咐过得。奴婢可没有胆子违背世子的意思。」 婆子还敢拿侯府来压人！紫苏更干脆，直接抬出了荣王府。 婆子一听，果然脸色变的青一阵白一阵，侯府再大，还能翻到荣王府的头上去？她万万没有想到萧堇颜身边的丫头居然是从荣王府出来。 「脸儿果然很重要，连荣王府的婢女都使唤上，不知我们该何如称唿你呢？」就在婆子不知如何应对时，一道娇喝声响起。 －－－－－－题外话－－－－－－ 感谢大家的月票和评价票。 第186章 出乎意料的维护 萧堇颜顺着声音抬头一看，一群少女正往她们这边走来，说话的正是一个穿着淡紫色袄子的姑娘。 根据这群人的打扮，萧堇颜猜想，她们应该是京城里各府的贵女。 这群人，萧堇颜只认识一个，她淡淡地扫了几个姑娘一眼后，并没有开口。 站在人群中的秦家三姑娘脸色一白，看着萧堇颜的目光里不由得带上了愤恨的眼神。 哼，她只要一想到曾经想尽了办法要赖上一个女人，她就会羞辱得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她在知道萧堇颜是女人时，就想看看萧堇颜穿着女装会是什么样子。听人传言，萧堇颜长得比相府里那一位还要出众了，听完后，当即她就不服气起来。 萧堇颜，她又不是没有见过，一个脸色蜡黄，身体纤瘦得一阵风就能刮跑的女人，能漂亮到哪里去？传言果然就是传言，一点儿也不可靠。 但今日当她亲眼见到萧堇颜穿着女装时，她简直要疯了。 眼前的萧堇颜和记忆中的萧堇颜简直不像一个人，对方肌肤白得如刚剥掉壳的蛋白，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似乎会说话，长长的睫毛，更是为她增添了几分少有的妩媚和天真。 果然，相府的那一位和萧堇颜比起来，是真的要逊色几分。 秦三姑娘扭曲的心更加愤恨不平了，天下的好事情好像全都被萧堇颜一个人占了，凭什么？ 萧堇颜不说话，她身边的几个丫头却不会让她白白被人欺负去。 「世子将我送到小姐身边，让我伺候小姐，你有意见？」紫苏冷笑看着说话的丫头。 「不知你是哪个府里的，问清楚了，我一定将你的话带给世子。什么时候，阿狗阿猫的，也可以对荣王府世子指手画脚呢？论起排场，应该是姑娘你的排场大才对，连荣王府的私事都管了起来，难不成是宫里的哪位主子？」枯夏要么不开口，要么一开口就能噎得别人半天说不出话。 开口的姑娘脸色一白，眼神中露出了惊讶而又慌张的神色。 她只是镇远府内一个庶出的姑娘，哪里真的敢和楚宣烨叫板？刚才她之所以壮胆开口于，无非是想试探一下。 不管怎么说，相府的莫无双和世子有婚约在身，而镇远府和莫家又有那样的关系。陈月华很清楚，别看谢清荷这个当家主母对她们庶出的姑娘好，实际上，谢清荷对她们一点儿都不上心，否则的话，谢清荷又怎么会将她们的亲事交给她们的各自的姨娘。 她本来就是庶出，出了镇远府，就会比别人低一头。现在要是由姨娘出面给她找亲事，真正的高门大户又有几个能相中她？ 只有哄得谢清荷将她记在名下，她的命运才会有所改变。 所以平时的时候，陈月华都是竭尽所能去巴结讨好谢清荷。可惜谢清荷看似对她们不错，却从不会真的和她们交心。 陈月华观察过，能让谢清荷真正上心的只有相府的莫无双。要想真正的讨好谢清荷，只有从莫无双身上下手。 这个主意她想得很好，可惜莫无双那个人太清高，一年之中很少有几次到镇远府来，谢清荷倒是时常去莫家，不过从不带她们这些庶出的姑娘。 办法是有，无从下手也无济于事。 眼看着就要及笄了，陈月华和其他的庶出姑娘们，全都急了。 今天的机会，算是萧堇颜送上门来的，陈月华不是不知道楚宣烨和萧堇颜之间的关系，不过她等不了了，只能冒险一试。 秦三姑娘心里窝火，却不能太明显表现出来，今日她是带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来。 萧堇颜对她的印象不好，她想靠近萧堇颜并不容易。不过为了自己的前程，她必须让萧堇颜对她改变印象。 想到这儿，她努力压下心头对萧堇颜的厌烦，温柔地上前一步拦住陈月华，「五小姐，上门都是客。何必为了一点儿小事情而伤了彼此的和气呢？」 陈月华没想到是她过来劝阻自己，平时她和秦三姑娘的关系还算好，因为大家都是庶女，都得不到主母的喜欢。她们彼此之间有太多相似之处，大家相处时虽然各自有些小算计，却不伤大雅，遇上什么事情，大家也会一致对外。 不过今天秦三姑娘倒是太令人意外了一些。 「她算什么客人？顶多算是戏班子的东家而已。」陈月华不听劝，似笑非笑地又拿萧堇颜的生意说事。 萧堇颜冷笑不语。像陈月华这种只会耍嘴皮子的人，说实在话，她还真看不上眼。如果和这种人争辩，只会让自家掉价。 「侯府好大的架子，居然讥讽起世子的生意来呢？如此一来，我回去后是一定要对世子禀明一切。省的以后，世子上门来，还得被人奚落一番。」紫苏冷笑着回击。 「不仅要对世子禀明一些，还得禀告王爷和王妃了。侯府的门槛如此之高，世子上不得门来，王爷王妃要是被连带被人奚落，荣王府的脸面往哪里搁呢？」枯夏的语气更冷。 两个丫头你言我一语，她们每说一句，陈月华的脸色就白上一份。 秦三姑娘心里暗暗将陈月华骂了一顿，猪脑袋的东西，世人都知道玉满堂是萧堇颜、烨世子和月满楼合伙的生意，陈月华想以此来打击萧堇颜，就不怕得罪楚宣烨和月满楼吗？ 「萧堇颜？」就在陈月华不知道如何做的时候，一道清脆的声音挽救了她。 又有人来？萧堇颜诧异地抬头看过去。 「林小姐。」当她看清楚说话的是谁时，脸上不禁带了几分笑容。 林芳菲看着眼前的萧堇颜，眼中的惊讶怎么也掩饰不了。天啦，穿上女装的萧堇颜居然美到令人窒息，就算是她站在萧堇颜面前，都有些自行惭愧。 「原来真的是萧公子，哦，不，萧小姐。」林芳菲一时间有些不知如何和萧堇颜相处。以前她愿意和萧堇颜交好，是因为月满楼欣赏萧堇颜，本着爱屋及乌的心理，她自然对萧堇颜也多了几分敬意。 但现在，在知道月满楼喜欢萧堇颜的情况下，她应该怎么办？ 林芳菲不自觉就将萧堇颜当做了潜在的情敌看。 萧堇颜身边的几个丫头都不是简单的人，她们没有忽视林芳菲短暂伤感的眼神，几个人一致将对林芳菲的好感也收了起来。 「没想到萧小姐换上女装以后，会美得如此惊心动魄。」林芳菲整理了一下自己情绪，很快又恢復成往日端庄的模样。 「只是皮囊而已。」萧堇颜对林芳菲心里没有任何愧疚，她也是知道林芳菲喜欢月满楼，不过她一向将月满楼当做最好的朋友。在她看来，林芳菲在世家小姐中，也算是出类拔萃的。如果月满楼也喜欢林芳菲的话，两个人也算是门当户对的亲事了。 她散发出的善意让林芳菲又是一愣。 随即，林芳菲对萧堇颜的态度也热络一些，「怎么到了门口，反而站在这儿不愿意进去呢？」 「我们小姐正打算回去了，侯府的门槛太高，我们可不敢高攀。」紫苏语带讥讽瞥了陈月华一眼。 「怎么？」林芳菲诧异地问。 「林小姐，不是我们做奴才的多嘴，我看呀，你也趁早回去吧。」枯夏的嘴巴最毒，楚宣烨调教出来的人，只认荣王府的主子，其余的人，他们也不会放在眼中。 如果林芳菲刚刚没有对萧堇颜露出一丝敌意的话，枯夏说不定还会对她恭敬几分。至于现在吗，完全没有必要了。 「林小姐是月公子的红颜知己，平日里你们也算走得近。可惜月公子是月满楼的东家，人家侯府看不上拥有戏班的东家呢？」枯夏幸灾乐祸地看着林芳菲挑唆。 林芳菲听了脸色果然微微沉了一些。 她喜欢月满楼，所以月满楼做的一切，她都是支持爱护的。侯府看不上月满楼，已经刺中了她心头敏感的部分，加上枯夏在一旁挑唆，她的心情能好才怪了。 「看上玉满堂，怎么还请了玉满堂过来？」林芳菲身边的丫头自然明白主子的心意，林芳菲不好开口发火，婢女直接就呛上了。 陈月华急得都要哭了，她只是想找萧堇颜的麻烦，怎么就惹上了林阁老的孙女？林家在朝廷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哪是她这个小小的庶女能得罪的。 「林小姐，刚才只是一个误会而已。」秦三姑娘心里一面在骂陈月华，一面却不得不为陈月华出力，「侯府请了玉满堂，哪里会看不上玉满堂？」 她小算盘打得很精明，只是就事论事，却一字不提陈月华对萧堇颜的侮辱。 「原来是误会呀。」枯夏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小姐，你听到没有，人家是冲着月公子而去，只是在嫌弃小姐和世子了。」 枯夏做的也绝，直接将月满楼和楚宣烨、萧堇颜之间的关系划分得清清楚楚。 谁亲谁疏一听就明白了。 她这么一说，陈月华的脸色同样没有平静下来。得罪月满楼的话，下场或许不会太惨。因为月满楼的性子清冷，不会在意这些小事情。 可是得罪了楚宣烨的话，下场一定很惨。陈月华绝对没有想到楚宣烨送给萧堇颜的人会如此维护萧堇颜，早知道结果是这样的话，打死她也不会主动挑衅萧堇颜啊。 这会儿她是真的后悔了。 后悔是真，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圆场。 「这位姑娘是真的误会了。」秦三姑娘连忙解释，「月华她平时最是心软，看不得主子欺负身边的人，刚才她是误会了才会一时冲动了。」 「照着你这么说，我们还得感激她不成？」王瑶也怒了。 萧堇颜不想和小人计较，她今天过来就是想弄清楚谢清荷为何要单单请她过来？ 「算了，既然是误会的话，就别计较了。」想到这儿，她淡淡地吩咐一声。 对陈月华咄咄逼人的紫苏和枯夏听到她的吩咐，立刻乖得像猫咪一般，「是，小姐。」 说完，两个丫头趁着萧堇颜不注意的时候，一起冷笑瞥了陈月华一眼。 陈月华被她们看得心惊胆战，再也不敢乱说一个字了。 「萧小姐果然大人有大量，这儿我们熟悉，不如我们给萧小姐带路。」秦三姑娘趁机想靠近萧堇颜。 「你当我们是眼瞎不成。」枯夏冷冷地瞪了她一眼，间接地回绝了她的「好意」。 「林小姐，一起？」萧堇颜客气地对林芳菲说。 「好，一起。」林芳菲笑着答应，上前一步，和萧堇颜并肩站在了一处。 她是知道秦三姑娘当初在萧宅闹出的笑话，这会儿亲眼见到秦三姑娘对萧堇颜的客气，心里顿时觉得不对劲。 因此萧堇颜发出邀请，她立刻顺势答应下来，直接将秦三姑娘甩在了后面。 「让你热心。」等萧堇颜和林芳菲进了院子里，和陈月华一起过来的两个庶女才期期艾艾地过来，她们上去就逮着秦三姑娘数落起来。「你就是将心给了人家，人家也未必承你的人情。」 秦三姑娘也不是好惹的主，她摆出委屈的神色看着陈月华，「月华，我可不是为了巴结她。你也看到了，萧堇颜身后有楚宣烨和月满楼两个人撑腰，你和她直接槓上了，总是要吃亏的不是？刚才我也是为了你好。」 陈月华不耐烦地瞪了身边的两个庶女，哼，的确是，刚才她陷入为难境地的时候，可只有秦三姑娘一个人在帮她。本来事情也牵扯不到秦三姑娘的不是，秦三姑娘果然是对她最好的人，哪像这两个东西看到风声不对，只知道躲在一旁看笑话？ 这么一想，她看着另外两个姑娘的眼神就不对了，「总比有的人站着说话不嫌腰疼的好。」 两个姑娘也知道刚才她们做得有些不地道，顿时脸色变得讪讪的。 「明秀，我们一起进去。」陈月华看着秦三姑娘的脸色却好了几分。 「好，大家一起进去。」秦三姑娘笑着答应，好似并没有埋怨同伴。 两个姑娘听了，都偷偷松了一口气，她们看着秦三姑娘的眼神也变得柔和几分。 先进去的萧堇颜和林芳菲进了屋子，就成了全场的焦点。 林家的嫡女林芳菲，大家都是知道的，萧堇颜的到来，除去几个知情者，其余的人对她并不熟悉。 她又是和林芳菲一起来的，因此她的身份不免让人多了几分猜测。 这些人中，莫无双也是第一次看到换上女装的萧堇颜。只是一眼，她的脸色就变得苍白起来。 传言果然是真的，换上女装的萧堇颜果然是倾国倾城。莫无双一向对自己的容颜自信，的确，放眼全京城，也只有林芳菲能和她一较高下。可是萧堇颜的容颜完全盖过了她！ 本来莫无双心里还有一丝侥倖，论起才学，她低了萧堇颜一头。但容颜，她引以为傲的一项，绝对是不会输了萧堇颜的。毕竟，她又不是没有看过萧堇颜的真容。 可是萧堇颜用事实再一次碾压了她。怎么可能？一个人只是因为穿上男装，或者是女装，容颜就可以改变这么多吗？还是说，平常萧堇颜出门的时候，是故意装丑？ 「萧堇颜见过夫人。」萧堇颜不卑不亢地给谢清荷和谢落行了礼。 谢落两眼发呆，她也不明白萧堇颜为什么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穿上女装的萧堇颜，看起来和平日里不同。不知为什么，谢落看着眼前的萧堇颜总是感觉到有些熟悉，有些心疼，居然狠不下心去埋怨她。 莫老夫人看着萧堇颜，激动得差点儿跳起来，好上前去抱着萧堇颜哭诉一番。这丫头，真的是她莫家的种呀！ 老夫人用眼睛的余光看了儿媳妇一眼，心里微微嘆口气。当娘的居然认不出亲生的女儿，以后谢落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会不会受到打击呢？ 谢落看不清楚，老夫人却看得明白。萧堇颜的长相绝美，严格来说，她并不是完全继承了谢落的容颜，这丫头很会长，她是集合了谢落和自己儿子的所有优点，甚至有得地方还有老夫人的影子，当年，老夫人也是京城里绝色的美人了。 萧堇颜这边自报家门，她的话音一落，在座的夫人小姐看着她的目光顿时全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今日算是巧了，在门外遇上了堇颜。」林芳菲笑着坐下来。 侯府虽然有爵位，不过因为谢清荷的身份太过特殊，林家不愿意让林芳菲谢清荷接触。不过林芳菲在知道谢清荷专门给萧堇颜下了帖子后，还是主动请缨上门来了。 她的目的自然就是为了看看萧堇颜换上女装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果然是如花似玉的美人。」谢清荷笑眯眯地上前，用有些夸张的语气称赞萧堇颜，并且主动上前拉住了萧堇颜的白皙的小手。 这份热情完全出乎萧堇颜的意料意外，她心里诧异起来。 莫无双的脸色更白了。 「我早就念着你了。人人都说萧小姐是倾国倾城的美人，今日一见果不其然。你来的正好，无双也在，你们姐妹在一起好好说说话，省的以后生分了。」谢清荷笑眯眯的自顾自说话。 王瑶听了却脸色一愣，差点儿忍不住冲上前去和谢清荷理论一番。 众人夫人小姐听了她的话，个个脸上也露出了隐晦不明的神色。 姐妹？谁不知道相府只有莫无双一个嫡女，而萧宅那边也只有萧堇颜一个女孩子。什么人才能做姐妹，当然是两个女孩子找一个男人了。 大家想到了莫无双和楚宣烨的亲事，当然也想到了萧堇颜和楚宣烨之间的传闻。以莫无双的身份，以后进了荣王府肯定是不会做小，那么萧堇颜呢？ 戏子的东家，夜店的女东家，上过台说书的女子，哪一个身份也轮不到她当荣王府的世子妃。谢清荷让她们聚在一起好好相处，无非就是想让萧堇颜难看，让萧堇颜明白自身的处境，当然也算谢清荷帮着莫无双撑腰，给萧堇颜一个下马威看看。 萧堇颜微微皱起了眉头，难道谢清荷给她下帖子，只是为了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难堪吗？ 如果仅此这么一个理由，那么她今日过来还真是多此一举。 「侯夫人，我和莫小姐本来就是相熟之人，又怎么会生分呢？不过，夫人说的姐妹之情，萧堇颜愧不敢当。莫小姐什么样的身份，堇颜哪敢和莫小姐做姐妹。」萧堇颜的语气淡淡的，丝毫没有半点儿的自卑或者难堪。 谢清荷的脸色一冷，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人人都说萧姑娘八面玲珑，待人接物只有一套，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心里不高兴，谢清荷好在并没有当面撕破脸，不过她说话的语气再也没有第一开始的热络了。 谢清荷拿萧堇颜开刀，莫无双这一次并没有为萧堇颜说一句好话。她的背挺得直直的，努力不让眼睛变得湿润。她怕自己一开口，就会流泪。 萧堇颜，凭什么？为什么要这么美，为什么才华在她之上，如果萧堇颜没有出现，她今日就不会如此难堪，就不会变成全京城茶余饭后的笑料。 这一切都是萧堇颜造成的，她完全没有必要同情萧堇颜！ 「我家小姐待人一向真诚，对人从不会虚与委蛇。」等谢清荷的话音一落，枯夏毫不客气地维护起萧堇颜。 在座的人有不少是知道枯夏的身份的，她这么一开口，成功地让不少人脸色一变。当然也有那不知道的人，恰巧又对萧堇颜看不顺眼的人，正好藉机发泄了一通。 「主子没有开口，一个婢女倒是胆大妄为先开了口，果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头。也不知道是不是也从烟花之地出来的，一点儿规矩也没有。」傅夫人第一个跳了出来。 萧堇颜不喜欢傅夫人，从她悔婚那天她就不喜欢。 傅夫人出头，她可不会忍。「这位夫人眼力真好呀，这丫头最大的优点儿就是胆子比较大。如果这位夫人不满意的话，我也没有办法。」 枯夏噗嗤笑出了声音，接着再出声，「只要小姐不嫌弃奴婢，阿狗阿猫什么的，奴婢还真没见这些玩意放在眼中。」 「你骂谁？」傅夫人大怒。 傅若云脸色也很冷，侯府大夫人轻笑起来，她可不像傅家那样没有一点儿脑子。谢清荷给萧堇颜难堪在情理之中，她这位婆婆脑子与众不同，亲生的儿子孙子不疼，最疼的却是毫无血缘的莫家嫡女。 谢清荷可以大着胆子却为难萧堇颜，傅家那样的小门小户居然也跟着上鼻子瞪眼的，她们也不想想，楚宣烨将两个婢女特意放在萧堇颜身边，婢女刚才的架势分明就是在为萧堇颜出气。 两个丫头如此嚣张，还不是楚宣烨给了她们的底气。 呵呵，没脑子的东西，就等着倒霉吧。 「来人，将这个不长眼的东西拉下去掌嘴，一点儿规矩都没有。」傅若云得意地白了萧堇颜一眼，然后耀武扬威地吩咐下去。 她身边的丫头婆子和她的德行很像，听了她的吩咐，直接就真的冲上前去，想去打枯夏。 谢清荷脸色沉了下来，她很清楚，要是今日府中的下人对枯夏动了手，明日侯府必遭大难。 「住手。」一声令下，跃跃欲试的侯府下人立刻守住了脚。「平时的规矩哪里去呢？萧姑娘是我们请来的客人，你们下去领板子吧。」 莫老夫人一直冷眼看着谢清荷作威作福，她要看看这个蛇蝎女人到底还能作到什么程度。 谢清荷的倒戈让傅若云和傅夫人脸色变得很难看，母女两个相互看了一眼，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侯府内，谢清荷才是真正的女主人，这一点儿是无可置疑的。接收到宾客们似笑非笑的眼神后，傅家母女两个都忍不住红了脸。 「娘，我只是气不过。」傅若云还有些不死心。 「荣王府教导出来的婢女难不成还要你们教规矩？」谢清荷一点儿情面没有给她留，顺便也算是在敲打傅夫人。 楚宣烨的大名在京城里绝对是如雷贯耳，傅夫人听了后差点儿晕了过去。平时她躲楚宣烨都来不及了，上一次儿子在楚宣烨手里吃了那么大的亏，她都不敢多说一个字。 今日她居然吃了豹子胆，直接说世子的人没有规矩，怎么办？要是楚宣烨找上门去怎么办？ 谢清荷看傅夫人如死了亲娘一般哭丧着脸，心里更加不喜了。 对于傅若云这个儿媳妇，她向来看不上。如果不是儿子喜欢，哼，这样的女人就是进来当妾，她都会嫌弃了。 「侯府的门槛果真高。」林芳菲忽然开口，她却是选择站在了萧堇颜这边。 此言一出，谢清荷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不过她向来颇有心机，才不会让自己落入下乘了。「让你受委屈了。」 她重新想抓住萧堇颜的手。 莫老夫人却先她一步，将萧堇颜的手抓了过去。 萧堇颜被老夫人的动作弄煳涂了，她惊讶地看着老夫人，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听说你身上带着寒毒，十分畏寒是不是？」莫老夫怜惜地看着她问，满眼都是关切。 萧堇颜更加惊讶起来，她不明白老夫人为什么对她忽然这么好，不过既然老夫人开口问了，她也不好不回答，「多谢老夫人关心，我身上的寒毒已经去了大半，日后只要注意保养的话，身体就会无碍。」 「上一次，你将赤灵芝送了回去。那东西对于我来说，也没有多少用途，放在我身边反而是浪费了，等回去后，我就让人给你送过去。你的身体人虽然好转，可看起来还是如此的纤弱，常言说得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百病都是从寒起，你对自己的身体可不能马虎了。」 「是，老夫人。」萧堇颜见她满眼都是对自己的关切，语气不禁也跟着放了轻柔起来。 谢落吃惊地看着老夫人，莫无双满眼都是难以置信。 平时老夫人对赤灵芝如何宝贝，她们都很清楚。那一株赤灵芝不仅难得，更重要的还是因为灵芝的来源。 听说灵芝是当年老太爷千方百计得到，然后送给老夫人补养身体的。 而老夫人因为不舍，才一直保留到现在。 谁也没有想到，老夫人一开口就直接将灵芝送给了萧堇颜。 一剎间，谁也没有注意到谢清荷眼中的杀意。 莫老夫人的举动，让谢清荷对萧堇颜更加愤恨起来，杀意简直是满天飞。 「多谢老夫人关心，灵芝我可不能要。家中有不少的补品和补药，我不会断了。」萧堇颜对这位慈祥的老人多了几分好感。 「不许嫌弃了。要是缺了，你派人到我面前说一声，我再给你找。」莫老夫人心很痛很痛，她觉得将天下所有的好东西全都送给萧堇颜，也弥补不了这些年对萧堇颜造成的伤害。 外面的流言对萧堇颜有多难听，她的心就有多自责和难过。 这话一出口，别说谢清荷和莫无双惊讶不已，就是在座的所有人都不明白莫老夫人的举动了。 难道老夫人是为了莫无双，故意在讨好萧堇颜？ 不对，莫家一向傲气，绝对不会为了莫无双而去讨好萧堇颜，毕竟，不管怎么说，莫无双和楚宣烨的亲事是先皇所指定，可以说，不出太大的意外，莫无双已经是坐稳了荣王府的世子妃位置。至于萧堇颜嘛，就算楚宣烨再宠她，进了荣王府后，最多也只能当一个侧妃而已。 谢清荷从莫老夫反常的举动中，想到了一个不同的后果，一双被袖子掩盖的双手，此刻已经不停的颤抖着。 不，绝对不许出现那样的后果，她努力克制住自己，同时也在心头不停地安慰自己。 只要过了今日，萧堇颜就再也没有办法翻身了。冬季快要过去，新春快要到来，等到了年年，腊月中，莫无双一及笄，荣王府就必须上门去求娶，那么一切都会尘埃落地。 到时候，就算萧堇颜进了荣王府，也翻不起大浪来。 萧堇颜只能做侧妃，她永远得看无双的脸色行事，而且还是一个永远没有子嗣的侧妃，哈哈，萧堇颜永远都别想挡住无双的前程。 想到这儿，她彻底地平静下来，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灿烂起来，「是呀，还是老夫人慈悲。萧堇颜，你不用客气。侯府也有两支上好的人参，等会儿我就让人给你取来。」 林芳菲有些诧异地看了谢清荷一眼，她还真看不明白了。今天到底是怎么呢？怎么莫家和侯府争着讨好萧堇颜呢？特别是侯府，刚才分明还是在针对萧堇颜呢？ 莫无双哀怨地看了老夫人一眼，又看了谢清荷一眼。此时此刻，她心里对萧堇颜更加厌恶了，萧堇颜一出现，就处处出风头，抢了世子不说，居然现在连老夫人和姨母都抢了起来。 「多谢夫人，家中真的不缺药材。夫人的好意我是心领了，人参的话，夫人还是留在府里好了。」萧堇颜淡淡地道谢，对于谢清荷这个人，她实在没有什么好感。 开始的时候，谢清荷就想给她一个下马威，现在倒是装起好人来了。对于这种见风使舵的人，萧堇颜通常将这类人归类于小人一类。 小人嘛，不能得罪，也绝对不会交好。 谢清荷见她滴水不漏，也不生气，笑着带着岔开了话题。「等会儿用了餐，就去看戏。只是地方稍微有点儿小，不过靠的近，反倒是享受了一番。」 「是呀，玉满堂的戏好，百看不厌呀。」 「小一点儿才好，才能看得清楚了。」 …… 屋子里的气氛渐渐的热闹起来。 萧堇颜有些尴尬，莫老夫人一直在给她捂手。她身上的寒毒虽然去掉了大半，但实际上，她的体温还是比平常的人要低了不少。比如这会儿，屋子里明明加了炭火，别的小姐夫人根本不觉得冷，她却还是捨不得脱下披风。因此，她的一双手也是如冰一般冷。 老夫人虽然年纪大了，但她的一点儿也不粗糙，掌心很暖。 老夫人也不嫌弃她，不停地在为她搓手，想让她变得暖和一些。 「去，去找个汤婆子过来。」不仅如此，老夫人为她考虑得还比较多。 「是，老夫人。」答应的是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嬷嬷看着萧堇颜的眼神也带着慈爱和怜惜。 「月满楼可有法子将你的身体彻底调治好？」萧堇颜刚想阻止嬷嬷，莫老夫人却先开口问了起来。 「月大哥说了，虎狼之药对身体只好有损伤，最好的办法就是慢慢调养。」萧堇颜微笑着解释，和老人家聊天很自在，她并没有任何不适的地方。 不知为什么，谢落对她的身体好像也关心起来，不由自主地竖起了耳朵留心听起来。 一旁的林芳菲也在留心听，她在听到月大哥几个字以后，心里真的不知道该是何种滋味。 －－－－－－题外话－－－－－－ 感谢大家的月票评价票，感谢y665308　送了5颗钻石weixincb8068ab8c　送了9朵鲜花 第187章 被逼的 林芳菲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了，萧堇颜对月满楼并无男女之情。 可知道是一回事，行动却是另一回事。让林芳菲一点儿不介意萧堇颜的存在，基本是因为基本行情容不得她嫉妒。估计这个世上，就没有女人不在乎自己喜欢的男人，不喜欢自己，而是喜欢另一个女人。更没有哪一个女人在明知自己喜欢的男人喜欢另一个女人以后，还会和对方成为朋友。 林芳菲想到自己的处境后，情不自禁用同情的眼神瞄了莫无双一眼。 对比她，林芳菲觉得莫无双显得更加可怜一些。 「夫人，宴席都准备好了。」一个婆子进来禀报。 「哎哟，冬季的天气就是短，不知不觉时辰就过去了。倒是怠慢各位夫人、小姐们了。」谢清荷笑着站起来招唿大家。 屋内大部分的人都笑了起来，也跟着她站了起来。 吃饭的房间在另一处，屋内的宾客论起身份和年纪，莫老夫人首当其冲排在第一位。 侯府请来的宾客并不多，算是京城内世家贵族的一次小聚会而已。 男女宾客又是分开的，因此屋内也只摆了四张桌子而已。 不用说，老夫人是坐定了上位，再排下去就应该是谢落和谢清荷才是。不管怎么说，谢清荷是家主，她挨着坐下去也在情理之中。 其余的，更是应该年轻的小姑娘们坐在一起。老夫人却一改常态，愣是将萧堇颜拉在了自己身边坐下了。 谢落和谢清荷见状，脸色都很难看，而莫无双委屈得差点儿落泪。 她在心里埋怨起老夫人来。老夫人到底是不是煳涂了，老夫人越是对萧堇颜好，对萧堇颜特别，越是让她莫无双难做人。 莫无双甚至察觉到屋内所有人都是用看笑话的眼神，在盯着她不放了。 「多吃一些，一定得将身体养起来。」更让人吃惊的是，老夫人直接让身边的婆子为萧堇颜布菜。 萧堇颜不太习惯别人这样伺候，可她又不好直接拒绝老夫人的好意。一时之间，她觉得别扭极了。 「老夫人，我家小姐体弱，有些食材她是不能乱吃的，还是让奴婢来伺候小姐好了。」紫苏笑着开口，态度十分客气。 婆子听了，不露声色看了老夫人一眼。 「看看我都老煳涂了，居然忘记了你的身体不好。胭脂，你让开让这丫头来吧。」老夫人点点头答应了。 「老夫人，别光顾着我，你也吃。」萧堇颜给她夹了一个丸子。 「好，我最喜欢吃丸子了。」老夫人笑眯眯地夹起丸子咬了一口。 「祖母，这是翡翠鱼片，你尝尝。」莫无双不甘心，也夹了一道菜放在了老夫人的碟子中。 「你吃自己的吧。」老夫人的神色很淡，也很冷，「年纪大了，吃多了鱼痰也多。」至此，她碰也没有碰鱼片。 莫无双的眼睛一下子红了起来。 谢落不忍心，低声哄着莫无双，「祖母年纪大，喜欢吃清淡一些的，有人伺候着，你多吃一些。」 老夫人淡淡地扫了谢落一眼，还是没有吃那片鱼片。 谢清荷到此已经彻底明白了些，她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心里像被火烧了一把似的焦灼难受。偏偏她今日是女主人，只能微笑着招唿各位宾客。 楚宣烨将紫苏送给萧堇颜，就是让紫苏负责照料萧堇颜日常的饮食。别人只知道这丫头是伺候萧堇颜的，却很少有人知道紫苏在医术和药膳、用毒方面也是高手。 平时在家中，萧堇颜从不用丫头布菜。可紫苏这丫头非常有眼力，萧堇颜爱吃什么，口味怎么样，她平时观察到全都默默地记在了心中。 因此，她给萧堇颜夹的菜餚，萧堇颜全都吃了。 老夫人见萧堇颜的胃口不错，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儿笑意。 莫无双将老夫人和萧堇颜的互动看在眼中，心又痛了起来。谢落显得十分为难，她自认为已经和萧堇颜在幕后达成了协议，这会儿再去刁难萧堇颜的话，是说不过去的。 再说了，换上女装的萧堇颜，她看着有些心疼，也不忍心去打扰责备萧堇颜。 能和老夫人坐在一桌的夫人，身份都不算低。这些贵妇们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虽然她们不明白莫老夫人为什么对萧堇颜如此特别，好得甚至超出了对亲孙女的疼爱。不过莫老夫人这种不按常理的态度并没有影响到各位夫人的心情。 有的人甚至顺着老夫人的意思，想和萧堇颜交好。 即使萧堇颜的身份有些低，做的生意也不合常理。可是如果世子不在乎，荣王府不在乎，谁又能说什么呢？或许以后，萧堇颜就算做个荣王府的侧妃也会比莫无双得宠。 位置或许重要，但男人的宠爱更重要。在场的夫人们，谁也不敢小瞧荣王府的侧妃。 「萧姑娘，你给我们透露一下，今日出了什么好摺子？」 「上一次《武松打虎》和《五女拜寿》怎么听，也听不厌。」 ……。 投其所好是人与人之间最好的交际方式，萧堇颜顿时有种众星捧月的感觉。 好在她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并没有被众人的恭维而忘乎所以。 她笑着应对，「玉满堂虽然是我的产业，但实际上负责的人却是方班主。他接了各府的帖子，也是事先有主家点好的摺子，各位夫人问我，我也只能惭愧了。」 莫老夫人听了，脸上的笑容越加灿烂起来。 萧堇颜的回答很得体，她默默地针对流言解释了一番。她是在做戏班的生意，但平时的打理却不是她，这样的解释真的很好。 「原来萧姑娘是完全将生意交给他人打理，难道平时你完全不管戏班的事吗？」谢清荷淡笑着插一句。 萧堇颜想撇开坏名声，她绝对不允许。 「生意是我的，我当然不会真的当一个甩手掌柜。」萧堇颜毫不犹豫地回答，「戏班的词曲是我和月公子一起谱写，排练也是由我们安排乐手。服装也是我设计，世子负责安排绣娘完成。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东西，我相信只有自己动手创造的一切，自己才会用的更加踏实理直气壮。」 铿锵有力的语气，坚定的眼神，不难让人看出她是在认真回復谢清荷。 她这样直爽，反倒让谢清荷不知如何接下去了。 「玉满堂的每一齣戏都很精彩，唱词好，曲调也好，果然堇颜和月公子出手就是不同凡响。」尴尬之际，林芳菲在隔壁桌上笑着轻轻开口。 「是呀，月公子和萧小姐在乐理上的造诣，京城里谁能比，我们都有耳福了。」林芳菲的话音一落，立刻就有人附和起来。 萧堇颜淡笑着客气道谢，「也不全是我们做东家的功劳，戏班里的角色和乐师也很重要，平日里他们没少花时间练功、对词、吊嗓子。」 「要想成为名角，不付出又怎么能收穫？」莫老夫人力挺她。 有了老夫人开口，在座的夫人们纷纷附和起来。 谢清荷又怒又恨，可却无济于事。而谢落在一旁则显得尴尬多了，一边是婆婆，一边是无双，她的女儿，她也不好向着谁。 莫无双心痛得几乎不能唿吸，她就不明白了，老夫人今日为什么会一味地维护起萧堇颜来，难道老夫人不知道这么做会让她的颜面扫地吗？ 「萧小姐，我敬你一杯。」就在这时候，秦三姑娘端着酒杯带着婢女过来了。「当初的事情，我也是逼不得己，请你原谅。」 说完，她一双好看的眼睛立刻有了湿意，「那并不是我的本意，如果萧小姐大人有大量，能原谅我的话，请喝下这杯酒。」 她端着酒杯紧紧地盯着萧堇颜，耐心等待着萧堇颜的反应。 萧堇颜没想到秦三姑娘会过来对她敬酒，当初秦三姑娘在萧宅前折腾的闹剧，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当然萧堇颜也是聪明人，她从秦三姑娘话中听出了意味，再动脑筋想想当初的情况，很快就想到了当初的可疑之处。 这位秦三姑娘的心眼还真不少，她是打算利用自己为她洗白呀。 秦三姑娘今日的举动分明就是在暗示大家，当初她在萧宅闹的一出，是秦家主母或者秦晚霜所逼。 毕竟，秦晚霜因为楚宣祁而看萧堇颜不顺眼，已经成了众所皆知的事情。就算秦三姑娘没有指名道谢是被谁所逼，在座的人也能从她的言辞中猜测到。 萧堇颜不喜欢喝酒，准确的说，她的酒量不大，几乎算是一杯倒。因此她外出是很少碰酒的，本来在京城里她也没有几个好友，根本用不着出去应酬。 秦三姑娘端着酒杯站到她面前，顿时让她为难起来。 喝吧，酒量不允许，最起码萧堇颜还是很珍惜自己小命的。谢清荷无缘无故下了帖子给她，她心里一直在犯嘀咕，关键时刻，她不能掉链子，头脑清醒很重要。 不喝吧，众目睽睽之下，秦三姑娘已经落下面子主动过来道歉，她不接的话，反倒落了下乘，以后别人一定会到处宣扬她是个心胸狭窄的人。 名声这玩意，最不好说，虽然萧堇颜不是太在意，但她也不是个傻子，平白让秦三姑娘将这盆脏水倒在自己头上。 她为难，紫苏和枯夏立刻不乐意了。 「秦姑娘，我家小姐体弱，一直在喝药，酒，她不能喝。」枯夏直言不讳。 「吃药要忌嘴，秦家姑娘是不是？」莫老夫人一听，立刻顺着枯夏的话说，「堇颜从没有责备过你，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秦三姑娘看莫老夫人眼中泛着冷意，心里开始打鼓。老夫人厉害，她并不想惹上老夫人。可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前程，她还是咬着牙用委屈的眼神看着萧堇颜。 王瑶气得脸色发红，这位秦姑娘实在不要脸。枯夏已经说明萧堇颜不能喝酒的原因，换做别的人，肯定会顺着枯夏的话乘势下去，偏偏她站在这儿继续耗着。 「我是真的不能喝酒。」或许是现代的影视剧看多了，萧堇颜觉得秦三姑娘的举动太可疑了。对方为什么要逼着自己喝酒呢？难道酒里有料？ 「既然萧姑娘不能喝，我先干为敬就算当做赔罪了。」秦三姑娘凄凉地一笑，好似萧堇颜做了什么对不住她的事情，举起杯子一扬而尽。「萧小姐胸襟宽广，小女告退。」 众位夫人被秦三姑娘这一出搞得莫名其妙。 莫老夫人既然是向着萧堇颜，世子身边的婢女也解释了萧堇颜为什么不能喝酒的原因，众人倒是不好评论什么。 「就算是喝了药，一杯酒应该也没有大碍吧。」一直沉默的莫无双忽然开口。 谢落惊讶地看了无双一眼，老夫人的脸顿时黑了，而谢清荷心里则有些焦急不安，她可不想莫无双趟到这一场洪水中去。 「多谢无双小姐理解。」秦三姑娘眼泪汪汪地看了莫无双一眼，然后摇着头很贴心地回答，「萧小姐并不是有意拒绝于我，她的身子骨要紧。」 萧堇颜脸色未变，更没有顺着莫无双的话，端起杯子。原本她对莫无双还是有些好感，对她同时也有些愧意。但是现在的话，心中的那点儿好感也消磨得差不多了。 「过去的事情，对于我来说，只要当初不计较，就真的过去了。秦三姑娘又何必耿耿于怀呢？」她淡淡地开口，「多谢秦三姑娘体贴，照顾到我的身体。其实我不喝酒，还有一个原因。」 众人一听还有下文，个个都竖起了耳朵。 「人的体制不同，我这个人碰不得酒，只要一杯酒，足以放倒我。今日这么重要的场面，我自然不能有任何失礼之处，想必无双小姐也能理解？」她的解释出乎意料。 作为世家小姐，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有时候明知不可为，在形势逼迫之下，大家也会咬着牙去做，因为不能丢面子。 没想到萧堇颜却开场不公地说出自己的短处，不少人听了都瞭然地点点头。 「我也是不胜酒力，不过好在比萧姑娘好一些，还能喝上一两杯。」有人笑着开口。 「萧姑娘，听说果酒是你的酒坊里出品？」也有人岔开了话题。 萧堇颜点点头，「果酒的确是我庄子里的酒坊里出产。现在只有青梅酒和红离酒，等明年夏季的时候，酒坊里就会推出葡萄酒。」 「葡萄酿制的酒吗？」立刻有人欢喜地问，「酒味和青梅酒、红离是不是差不多，太烈的酒我可喝不来？」 「大家放心好了，葡萄酒的度数也不会很高，酒坊里出产的果酒时常喝上一些，不仅能令皮肤白皙，而且还对身体好。」萧堇颜微笑着为自己的酒坊打gg。随即，她又想到开年后她是要离开京城的，葡萄酒可能酿造不成了，情绪顿时有些低落下去。 「对不住，萧小姐。」忽然，秦三姑娘身边的丫头噗通给萧堇颜跪下。 众人一愣，就是秦三姑娘也显得莫名其妙，她也不知道身边的贴身婢女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事先，她并没有指使这丫头出面呀。 「胡闹。」谢清荷气唿唿地指着地上的婢女，「主子说话，轮到你说话吗？」 「萧小姐，求求你，不要再和我家小姐计较了。你有人护着，外面的流言蜚语根本伤不到你。可是我家小姐太可怜了，她在府里的日子过得并不好。」丫头并没有被谢清荷吓唬住，依旧跪在地上给萧堇颜不住磕头。 萧堇颜板着脸坐着，一时之间没搞清楚这丫头的意思。 「闭嘴。」先发火的却是秦三姑娘。她的脸色苍白，看起来比地上的丫头还要显得狼狈。 众位夫人坐着没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们乐得看一场热闹。 「小姐，奴婢实在是看下去了。」地上的丫头声音逐渐大了起来。 秦三姑娘闻言脸色更加苍白了，她现在没有心思算计萧堇颜了。她在担心，贴身的丫头胡言乱语安，今日的话要是传回到府里，等待她的下场就惨了。 想到当家主母和秦晚霜的手段，秦三姑娘简直是不寒而慄。 「再胡言乱语的话，我撕烂你的嘴。」秦三姑娘见婢女还要开口，气得开始口无遮拦起来。 「小姐，你就让奴婢一次说个痛快吧。萧小姐，上一次的事情你不在意，可是我家小姐为此吃了多少苦头，你知道吗？」丫头伏在地上哭诉，「小姐被夫人关在院子里两个多月，还打了小姐的板子。十大板子，一个弱女子哪能经受得住？」 婢女像得了魔怔似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述说起来。 看她悲惨的模样，在座的夫人小姐再看秦三姑娘时，眼睛里全都流露出瞭然的神色。秦家的当家主母是悍妇，嫡女秦晚霜则是个泼妇，这位秦三姑娘在府里的生活可想而知了。 十大板子？想都不敢想呀。 「萧小姐，你就行行好，照拂我家小姐一二吧。」婢女一边痛哭，一边抬起头央求。 萧堇颜有些发懵，让她照拂秦家姑娘？她哪有能力？ 「红鸾，呜呜呜。」秦三姑娘也反应过来了，该死的婢女虽然做了不恰当的举动，回去后她肯定会被主母和秦晚霜刁难责罚，但是如果利用此次机会，说不定她也能咸鱼翻身，成为傅家的一员。 想到这儿，秦三姑娘及时地调整了脸上的表情，一脸悲戚的模样看着萧堇颜。 王瑶气得半死，该死的秦家，到底在想什么？想逼着主子帮她们吗？ 「萧姑娘，求求你。」婢女往前爬了几步。 「滚远些。」枯夏警惕地瞪着她。 「不不，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婢女急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无论你想什么，萧姑娘也没有办法帮你家主子。身为下人，却在背后议论主母和嫡系的不对，秦家就这么没有规矩吗？」莫无双冷冷地开口。 今日到侯府来的女眷，都是各府正经的夫人和小姐，像秦三姑娘和另外两位姑娘，只是託了陈月华的光而已。所以莫无双的话，让在座的女眷产生了共鸣。 可以说，莫无双的话是说到各位女眷的心坎上，作为当家主母，谁愿意听到下人或许庶出的子女在背后说她们的不是？ 秦三姑娘见莫无双三言两语就让人对她产生了厌烦，眼睛就更红了，「不，不，不是的，我怎么对主母不满呢？该死的丫头，等回去后，我一定见你送倒母亲面前，让母亲狠狠地处罚你。」 「萧小姐。」地上的婢女顿时嚎啕大哭。 萧堇颜顿时皱起了眉头，今天每个人都不对劲。谢清荷作为主人，居然任由一个庶出小姐身边的丫头胡闹，分明就是先让她出丑，莫无双也很奇怪，一会儿针对自己，一会儿却又帮着自己，什么意思？ 「小姐小心。」就在她陷入沉思的时候，耳畔忽然响起王瑶的尖叫声。 接着，萧堇颜就感觉自己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然后，「啊！」一声惨叫从背后响起，萧堇颜回过神一看，这才发现自己正被莫老夫人紧紧地抱在了怀中，身边谢清荷、谢落、莫无双等人一脸得惊慌和无措。 「有没有被吓着？」老夫人担忧地看着她问。 「多谢老夫人，我还好。」萧堇颜赶紧坐正向莫老夫人道谢。 「傻孩子。」莫老夫人拉着的手轻轻拍打，完全是一副慈祥的长辈态度，「等会儿回去好好歇着，这样的饭不吃也罢。」 谢清荷听了，脸顿时青一阵白一阵。 莫老夫人的话几乎直接告诉大家，她在埋怨侯府。 「府里出了这样的事情，都是我这个做主人的监管不力。萧小姐，实在对不住了。」毕竟是见过风浪的人，谢清荷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她用诚恳的语气先向萧堇颜道了歉。 「侯夫人打算怎么处置呢？」萧堇颜瞥了一眼地上的人，说话再无客气之意。 「这件事你们的确难逃其咎，今日如果侯府不给我们一个说法，那就别怪老婆子不给侯府的颜面了。」老夫人更是愤怒万分。 各位夫人小姐脸色都很难看，好好的宴席上出这么大的事情，任谁也坐不住了。虽然刚才婢女刺杀的对象是萧堇颜，但大家都坐在一个屋子里，谁的心理都不好受。 「祖母，姨母管着这么大的家，难免有疏忽的地方。再说了，刺杀萧姑娘的婢女又不是侯府里的人，就是要追究的话，也是找正主才对。」莫无双轻柔的开口。 「娘，是呀。」谢落也向着谢清荷。 「一时煳涂倒是情有可原，可一直煳涂下去，就是蠢不可及了。」莫老夫人的态度相当强硬。 谢落吃惊地看着莫老夫人。 这些年别人都羡慕她找了一个好相公，找到了一个好婆婆。自从嫁入莫家，老夫人是真的将她当做了女儿在疼，从没有对她说过重话，没想到今日居然为了一个外人，一点儿情面都没有给她留。 而且，她怎么觉得老夫人说的话，是话里有话呢？ 谢清荷见状连忙打圆场，她赔着笑脸看着老夫人，「伯母说得对，一切都是我不好，今日的事情，我一定会给萧姑娘一个圆满的答覆。」 老夫人冷哼一声，脸色并没有缓和下来。 「秦姑娘，你纵容奴僕刺杀萧姑娘，简直是心狠手辣。来人，将她们暂时关押起来，派人通知府尹和秦府。」谢清荷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满脸都是震怒。 她的怒火，众位夫人也能理解，换做哪一府出了这样的晦气事情，大家都不会高兴。 此刻，侯府的大儿媳妇就是满脸怒容，今日是以她小儿子过生日的名义宴请宾客的。出了这么大的岔子，不是晦气是什么？ 「娘，这件事要不要知会一声侯爷？」她担忧地问一声。 「自然是要通知侯爷，这么大的事情，哪是我能够做主的？」谢清荷嘆口气回答。 「不，不是我指使。真的不是我指使的，你们要相信我。」秦三姑娘吓得花容失色，白皙的小脸此时更白了。 贼永远都不会承认自己是贼，她的话没有人相信，换来的只是众人鄙夷的目光。 「真的不是我，萧堇颜，我和你无冤无仇，我怎么会害你呢？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见众人不相信她的话，秦三姑娘吓得大哭起来。 哭声惹得侯府大儿媳妇更加不满了，「秦姑娘，是不是你，还是等府尹大人来了再说吧。」 「不，你们要相信我。」秦三姑娘环顾四周，想找到一个相信她的人，可她很快就绝望了，居然连她最好的陈月华此刻都是用怀疑的目光盯着她。 怎么办？ 「你倒是说清楚，为什么要刺杀萧姑娘？」另一边，谢清荷已经开始审问起受了重伤的婢女。 「小姐……」婢女盯着秦三姑娘。 「对，你为什么要害我？」此时此刻，秦三姑娘已经将婢女恨之入骨了，她阴狠地盯着婢女，恨不得上前去将婢女一刀噼了。 王瑶踩住了她的衣服，不让她乱动。 紫苏和枯夏只是紧紧地将萧堇颜护着，刚才就是枯夏一脚将婢女踢开的。 那一脚踢得很巧，没有当场要了婢女的命，却让她受了重伤。 「匕首上有毒。」紫苏捡起匕首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然后对萧堇颜说。 萧堇颜轻轻开口，「就算我和秦姑娘当初有些小矛盾，我想也犯不着让你拼死要除去我？到底是什么人指使了你？」 「萧堇颜，你有世子和月满楼护着，你当然不知道别人所受的苦处。我就是看不惯你那样对小姐，小姐是苦命的人。」婢女喘着粗气瞪着萧堇颜回答，眼中带着悲戚，「小姐，你放心，我不会出卖你，绝对不会出卖了你。」 「糟糕。」紫苏和枯夏反应过来，枯夏极快地窜到了婢女身边。 可是婢女嘴角边流出黑血，她的脑袋一歪，人已经断了气。 意外只是发生在一瞬之间。 「晚了一步。」枯夏懊恼地收回手。哎，回去肯定要挨罚了，都是她们太轻敌了，认为这个婢女不会武功，根本没有太大的危险性，谁知道这丫头居然在牙齿中藏了毒。 「啊！」有年轻的小姐受不住惊叫起来。 莫无双也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忍住了才没有吐。 老夫人脸色更加难看起来，牙齿中藏毒，这种方法只有在死士中才会用到。地上的这个丫头不过是秦家的一个下人，怎么会用这种狠毒的方法呢？ 「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我不准你死，你站起来给我说清楚了。」秦三姑娘疯狂地拍打死去婢女的脸蛋。 「将她关押起来。」谢清荷疲倦地吩咐，她厌恶地瞪了秦三姑娘一眼，一点儿用处也没有，那么好的机会，萧堇颜居然还是毫髮未伤。 对于无用的人，谢清荷向来不会手软。 「丫头，陪我这个老婆子回去可好？」莫老夫人对萧堇颜说，「年纪大了，禁不起折腾啰。」 萧堇颜和莫无双同时一愣。 她们都没有想到莫老夫人会邀请萧堇颜一同归去？按理说，要人陪着的话，也该莫无双这位正牌孙女同行才对呀。 莫老夫人才不管别人怎么看了，依旧关切地看着萧堇颜问。 「如果老夫人不嫌弃的话，我们就一同回去。」别人对她散发出善意来，萧堇颜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立刻对老夫人回应了。 「要嫌弃的话，也是你嫌弃老婆子，走，丫头。」莫老夫人亲亲热热地拉着萧堇颜的人站起来。 她要走，作为儿媳妇的谢落自然不会继续留下来。 「妹妹，这件事你可不能掉以轻心，一定要盯着府尹大人好好查。」谢落临走的时候，特意叮嘱了谢清荷几句。 「多谢姐姐关心。」谢清荷的情绪不太好，她转脸怜惜地看着莫无双嘱咐，「吓坏了吧？和你娘回去好好休息，不要多想。」 「姨母不用担心我，我明白的。」莫无双红着眼睛回答。 「明白就好。」谢清荷见她红了眼睛，她的眼睛也红了。 「走吧。」莫老夫人冷眼看她们表演，拉着萧堇颜就往外走。 谢落和莫无双连忙跟上了。 剩下的夫人小姐见状，也纷纷提出告辞，谢清荷不停地道歉赔礼，一场宴席就这样不欢而散。 「姨母、老夫人。」莫老夫人刚拉着萧堇颜走到二道门前，就和匆匆而来的一群男子遇上了。 今天虽然说请的是女眷，其实也有少许比较亲近的男子上门来。 侯爷和两个儿子就是负责在前院招待男客。 刚刚他们在前面喝得正欢时，后院的婆子就过来报信了。 后院发生了刺杀事件，还出了命案，就算萧堇颜的身份再低，对于侯府来说，也是一件大事。何况后院还有莫老夫人等重要的宾客在，何况萧堇颜和楚宣烨还有那么一层关系，侯爷知道后，半点怠慢也不敢有，直接带着两个儿子就过来了。 来时，莫无尘和莫无心见他们父子脸色不对，问清楚以后，也急急忙忙跟着一起过来了。 「堇颜，有没有受伤？」莫无心的性子最急，他看到萧堇颜第一眼，就迫不及待过去询问起来。 「受到惊吓吧？」莫无尘也关心地问。 面对莫家兄弟异乎寻常的关心，萧堇颜心里一个咯噔，莫无心曾经救过她一命，算是她的救命恩人。而莫无心对她态度的改变，也是从那一次救她之后开始的。 玉佩，肯定是和玉佩有关！萧堇颜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真相，可当她想抓住什么的时候，又好像什么都说不通。 不过，这份疑惑，足以让她想和莫家拉开距离了。 「多谢莫公子挂念，我身体无碍，也没有被惊吓到。」她屈膝行礼。 「不用行礼，你的身体弱着了。」莫无心紧张地安慰她。 「老夫人，既然两位公子也在，那我先告辞一步了。」心有疑惑，有了决定，萧堇颜行事干净利索。 莫老夫人一直都知道萧堇颜是聪明人，这丫头低调不张扬，可心里比谁都看得清楚。 堇颜这么焦急离开，肯定是猜到了什么？不过对于萧堇颜无声的抗拒，老夫人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好的办法。 莫家对堇颜亏欠太多，她不想逼着萧堇颜靠近她们。「好，过几日你到府里来坐坐，看看我这个老婆走可好？」 萧堇颜一愣，老夫人和莫无心兄弟对她的好，她能感觉到，因此老夫人央求的语气和目光全都让她无法拒绝，「如果有空的话，堇颜一定上门去叨扰。」 「不是打扰，人老了，就喜欢热闹。你可一定要过去，我等着你。」莫老夫人捨不得她离开。 「好，堇颜记着了。」萧堇颜客气地答应。 「你过去，我让厨子给你做水晶糕，清歌说你最喜欢吃水晶糕了。」莫无尘笑着说。 「对，娘做的梅花糕也好吃，娘，等堇颜过去，你可要多做一些。」莫无心见她答应，也兴奋起来。 －－－－－－题外话－－－－－－ 感谢138**9646　送了5颗钻石［2017—06—06］顾御漓　送了2朵鲜花 ［2017—06—06］alinda砚子　送了5朵鲜花感谢大家月票和评价票 第188章 全都不正常 谢落听了并没有答应，因为觉得意外，她甚至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娘。」莫无心一心想让谢落和萧堇颜亲近，他见谢落没有反应，急得恨不得上亲自代替谢落直接答应。 「我好久没有做梅花糕了，厨艺早就生疏，哪里还能拿得出手。」谢落冷淡地拒绝。 这个回答，让莫无心失望不已，他不死心地又帮着周旋起来，「娘，前几日你还做了梅花糕给我吃。现在正是梅花开放的好季节，怎么就不能做呢？」 说完，他埋怨似的看了谢落一眼。 谢落对儿子胳膊肘往外拐的态度十分不满，她冷冷地瞪了莫无心一眼，「我已经说做不好了。上一次做，也是给无双和你们兄弟吃，自己儿女，就算我得差一些，你们也不会埋怨。送给别人，你让娘怎么拿得出手？」 话中的意思很显然，她是完全将萧堇颜当做了外人看。 莫老夫人见她执迷不悟，气得脸色铁青，又碍于有外人在场，她又不好明说，只能喘着粗气站在一旁开口，「你做不好，那就不做了。堇颜，你只管到我院子里来，我年轻的时候多少也是会做梅花糕，你来了，我让几个丫头给你到梅园中去采最好梅花给你做。」 「多谢老夫人……。」老夫人的示好，让萧堇颜微微有些动容，不过她是不会真的去莫府的。谢落和莫无双也是莫府的主人，她没有贱到主动到别人家去看人脸色。 「萧小姐，老夫人平日里对梅园中的花朵宝贝着了，奴婢还是第一次见老夫人主动将花儿往外推的。」老夫人身边的大丫头水秀笑着说。 「可不是，难得老夫人这一次如此大方，萧小姐，你要是不去的话，可就亏了。指不定老夫人这会儿正后悔了。」另一个丫头水草也笑着附和。 萧堇颜被她们这么一逗，终于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原本心里的那点儿小别扭也随之散去了。 「对对对，你要是不去的话，祖母说不定就偷着乐了。」莫无心连忙贊同。 「瞧你们一个两个的，胆子都肥了不少，居然敢打趣我老婆子了。」莫老夫人故意不高兴地埋怨大家。 众人都笑起来，清楚她也是故意在说笑，气氛逐渐活跃起来。 「湘如也有拿手的小点心，你上门来，我让她给你做一些。」莫无尘淡笑着散发出善意来。 盛情难却，莫家兄弟和老夫人如此热情，萧堇颜也不好再拒绝，她淡笑着点点头，「有空的话，堇颜一定上门叨扰，老夫人就是想反悔也无济于事。」 「好好，你是好孩子。你去了，我自是不会反悔了。」老夫人的声音有些哽咽起来。「我等着你。」 谢落惊讶地看着老夫人，她不明白老夫人为什么独独对萧堇颜如此好。她嫁进莫家，还从没有见过老夫人像今天这样失态过。 不知为什么，莫无双的心有些发慌，她觉得有些东西正悄然离她而去。周围一切好像都在发生变化，而这种变化是对她不利的。 有察觉，但她却不能确定是什么在变！她看着老夫人、莫无尘、莫无心和萧堇颜熟稔地在一旁说笑，她似乎觉得其中自己才是多余的一个，一时之间，她实在忍不住了。 「祖母做的梅花糕别有一番滋味，我早就想品尝了。萧堇颜，说来，我还是托你的光了。」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萧堇颜说，眼中带着一丝不满和愤怒，好似萧堇颜抢了本该属于她的东西，「大哥，我也喜欢吃嫂子做的红豆酥，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呀。」 撒娇的语气听起来，有几分亲密。 萧堇颜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步。 隐晦的动作却让一直留心她的莫老夫人和莫家兄弟看到了，三个人同时沉下了脸。 「原来你就是萧小姐，久仰大名。」一直没有说上话的陈炳成，趁机赶紧上前。他打招唿的对象不是莫老夫人等人，却是萧堇颜，「我是镇远侯府的二公子，是夜店的常客，早就有心一见萧姑娘的芳容，可惜一直没能如愿，今日一见，乃是三生有幸呀。」 他文绉绉地说，颇有些自得。 王瑶气得要死，该死的登徒子，居然敢趁机轻薄主子！ 紫苏和枯夏更是如临大敌，脸色一片铁青。 「夜店果然是好地方，萧堇颜花容月貌、国色天香，就是夜店中的四大头牌也比不上萧小姐半分容颜呀。」陈炳成的眼中带着痴迷和惊艷，他没有别的意思，是真心在称赞萧堇颜。 如果萧堇颜是普通的商女，冲着萧堇颜的容颜，他也会想尽办法将萧堇颜抢进府里来。 不过他不傻，准确的说，他没有胆子和楚宣烨较劲，所以他见到萧堇颜后，只能发自内心宣洩一下心情。 愤恨不平的莫无双听了陈炳成的话后，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笑意。好小子，她是一直看不上陈炳成这个表哥，没想到陈炳成无意之中为她出了一口恶气。呵呵，萧堇颜，被人放在一群青楼女子中比较，滋味如何？ 「你再说一遍试试？」莫无心哪里容得别人欺负萧堇颜，陈炳成的话，让他怒火中烧，直接上前抓住了陈炳成的前襟质问。「胡言乱语，我揍死你。」 说着，他直接给了陈炳成一巴掌。 陈炳成平时就是个纨绔之弟，吃喝玩乐他在行，养尊处优的他哪里吃过这样的亏。莫无心是一个练家子，心里又是真的带着气，一巴掌下去，直接将他打翻在地。 「表弟，你凭啥打我？」陈炳成委屈地看着莫无心。 别看他和莫无心是表兄弟，实际上，莫无尘兄弟两个根本看不上他，加上相府的门第高，陈炳成在莫家兄弟面前一直都是低了几头的。 这会儿他吃了亏，虽然心里不服气，陈丙成却不敢真的和莫无心较劲。 「是该揍。」这一次，连稳重的莫无尘都忍不下去了。 老夫人脸色铁青，冷冷地看着一旁的镇远侯喝问，「好个镇远侯，你就是如此教导你的儿子吗？」 镇远侯傻眼了，他也被萧堇颜的美色吸引住了。还没等他回过神来，自己的儿子居然就被莫无心揍了。 「二哥，你疯了吗？」莫无双见莫无心和莫无尘为萧堇颜出头，气得脸色都变了，她心里嫉妒极了。往日里，没有萧堇颜存在，莫无心和莫无尘对她这个妹妹几乎是百依百顺，可是自从冒出了萧堇颜以后，莫无心和莫无尘对她再没有像往日那样好了。 特别是最近，她根本看不到两个哥哥。 极大的嫉妒终于让莫无双失去了理智，她直接上前质问起莫无心来。 「你就是这样对待兄长吗？」没想到她一开口，莫无心给了她一个更大的「惊喜」。 莫无心面对她的委屈，不但没有像往日那样哄着她，居然还讥讽训斥起她来了。 莫无双委屈得眼泪直接掉了下来。 女儿是母亲的小棉袄，三个孩子中，谢落最疼爱的就是莫无双这个女儿了。她见莫无双受了委屈，顿时火冒三丈，「无心，娘平时怎么教导你的，你就是这样对待无双吗？她是你的妹妹，你好好的打炳成干什么？你不是疯了是什么？还不赶紧向炳成道歉！」 莫无心痛心地看着谢落，对于自己母亲的是非不分，他简直忍不住想直接解释一切。可地点不对，他暂时不想打草惊蛇。 「他该打，如果他再敢侮辱堇颜的话，我不但会打他，还会往死里打。」莫无心咬着牙回答，他绝对不会让别人侮辱自己的妹妹，亲妹妹！ 「娘，你别管了。陈炳成这么大的人，还胡言乱语，就该教训。」莫无尘也毫不犹豫维护起萧堇颜来。 「我，我什么时候侮辱过她？」陈炳成委屈地捂着腮帮子叫嚷，「我说什么呢？你上来就揍我？姨母，你一定要我做主呀。」 「镇远侯，今日你不让你儿子给堇颜道歉，老身绝不会罢休。」莫老夫人对谢落的煳涂有些痛心疾首，不过想想，她又不忍心责备谢落。 莫无双和谢落长得很像，谁会怀疑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居然不是自己亲生的呢？狸猫换太子的把戏，只是在戏文中听过，谁又会想到身边的人也会存在这样狗血的桥段？ 老夫人想到在泰锦楼里看到的戏文，暗暗苦笑不已，或许萧堇颜写这一齣戏的时候，都不会想到她本身就是故事中的原型吧？ 「陈二公子吧？」萧堇颜淡淡地看了陈炳成一眼，她在京城里做生意，虽然有楚宣烨和月满楼合伙，不过为了避开不必要的麻烦，萧堇颜私下里也是做足了功课。 对于京城里的高门大户和一些有头有脸的人家，她几乎也是迫于了解。来侯府之前，她还特意向紫苏枯夏了解一下侯府的人员。 因此陈炳成什么德行，萧堇颜很清楚。 「哟，你也知道我？」陈炳成对于她能认出自己，十分高兴，脸上也倍觉得有光。 激动之余，他竟然忘记了脸上的肿痛和莫无心带给他的压迫，直接兴高采烈地和萧堇颜聊起了天。 「老夫人，你看这就是个误会。」镇远侯笑了起来，立刻找到了理由应对老夫人。 莫无双站在一旁见状，心里冷笑不已。 本以为萧堇颜有多聪明了，原来也不过如此。她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莫老夫人和莫无心脸上的愤怒，心里不觉痛快起来。 萧堇颜根本不看镇远侯一眼，而是继续盯着陈炳成的眼睛问，「多谢二公子照顾夜店的生意，想必二公子对夜店里的姑娘都十分熟悉吧？」 「那是，夜店的姑娘，爷都熟悉了。」提到姑娘，陈炳成的眼睛里都在冒光。 「相公。」正巧，傅若兰送傅夫人出来，看到他这副德行，忍不住高声叫起来。 「熟悉就好。」萧堇颜的语气依旧很淡，「那么请问二公子，你的夫人或者姐姐妹妹和夜店的姑娘们比起来，谁胜一筹呢？」 「萧堇颜，你居然敢将本夫人和夜店那些小贱的东西放在一起比？来人，给本夫人狠狠地掌嘴。」陈炳成还没有回过神，傅若云却第一个受不了了，她疯狂地指着萧堇颜叫嚷。 她身边的丫头知道萧堇颜身边的紫苏、枯夏厉害，根本不敢过去，磨磨蹭蹭地站在原地。 「萧堇颜，你个贱人，居然敢羞辱我，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夜店的窑姐儿罢了，别以为入了世子的眼睛，你就能变成人上人。狐媚子……。」气急了的傅若云如疯了一般要扑向萧堇颜。 「啪啪。」她人还没有靠近萧堇颜，脸上却已经挨了好几巴掌。 「你打我？」傅若云捂着脸吃惊地看着莫无心。 「别以为你是女人，本公子就不会揍你。」莫无心眼露凶光，正恶狠狠地瞪着傅若云，「再让我听到你说堇颜一个不是，我还会揍你。」 「二公子打完了，那就轮到奴婢了。」枯夏一个闪身，没等傅若云缓一下，立刻伸出手对着傅若云那张肿起来的脸蛋，用力给了几巴掌。 她下手毫不留情，傅若云只觉得嘴里有股腥味，接着一口血吐了出来。 「云儿？」傅夫人见状大惊，立刻扑了上去抱起傅若云大哭起来。 「侯爷、姑爷，你们都看了。他们这是要杀人呀？这儿是侯府，他们怎么能仗着身份高就来欺负人呢？侯爷，你要为我和云儿做主呀。」傅夫人的嗓门也不小。 「二少夫人。」傅若云身边的婢女也围了过去哭泣起来，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镇远侯就是再不想惹莫家，不敢去惹楚宣烨，此刻他也不能不再惹了。正如傅夫人所说，这儿是镇远侯府，莫无心和枯夏当着他的面就将他的儿媳妇打伤，不，是连他的儿子也被揍了，如果他一点儿也不表示，从此以后，他也不用走出侯府见人了。 「老夫人，今日的事情，炳成固然有不对怠慢的时候，但也不敢受到如此重罚。你们是不是该给我们镇远侯府一个交待才是。」他义正言辞地盯着老夫人说。 「娘……」谢落还杵在懵懵懂懂之中，她实在不明白，老夫人和两个儿子为什么像吃错了药一般，拼命去维护萧堇颜。不过她好歹是世家小姐出身，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不明白，也得维护莫家的声誉，所以她并没有哭天喊地去护着陈炳成这个姨侄子。 「闭嘴。」老夫人第一次给了她脸色看。 谢落脸色一白，哀怨地看了萧堇颜一眼，然后不再说什么。 镇远侯态度很坚决，他愤怒地盯着老夫人，等待老夫人的答覆。 「孩子们做的一切，就是老身的意思。」老夫人毫不客气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镇远侯脸色顿时铁青，他有些骑马难下了。莫家风头正劲，他并不愿意去得罪莫家，可就这样白白让人打脸，他也不愿意。 憋了半天，他的脸色十分难看。 「侯爷，这件事绝对不能完。老夫人，我知道你们莫家高门大户，可也不兴这样欺负人的。你看看我的女儿……。」傅夫人不甘心地嚷嚷。 「她是自作自受。」莫无心冷冷地回击。 「萧堇颜，我们侯府诚心请你到府上做客，你就是这样当客人的吗？」镇远侯不能拿莫老夫人和莫无心兄弟出气，他只能用萧堇颜开刀了。 萧堇颜丝毫也不惧他，她是不愿意惹事，但事情既然找上门来，她也不会傻到白白被人骂、被人欺负。哼，有条件不用是傻子，楚宣烨不是说过了，出了什么事情，他兜着。正好，事情归根结底就是因为他而起，那这黑锅他就老实背着吧。 「侯爷还真会说笑。」萧堇颜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说。 「谁和你说笑？」侯爷气得直瞪眼。 「萧堇颜，你少耍嘴皮子，要是你今日不给我们一个说法，你就别想离开侯府。」傅夫人用杀人般的眼神瞪着萧堇颜。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镇远侯彻底撕破了脸。在他看来，他留下萧堇颜也是做做样子，好给侯府脸上擦点儿粉，他不会真的去动萧堇颜。 「镇远侯好大的架子，你想动这丫头，先经过我们莫家再说。」莫老夫人脸色一沉，冷声说。 莫无心和莫无尘同时将萧堇颜护起来。 镇远侯又惊又怒，他就不明白了，一个小小的萧堇颜，怎么就入了莫家人的眼，让莫家祖孙三个人护着她一个？ 镇远侯的下人哪敢动老夫人和莫无心兄弟，一时间场面变得尴尬起来。 偏偏萧堇颜还火上浇油，「侯爷，我说错了什么？是不是我应该这样说，侯夫人和夜店的头牌比起来，谁更胜一筹。不过，侯夫人吗，年纪到底在那儿了，还是省了吧。」 这话更加放肆。 「萧堇颜，你太放肆了。」这一次别说镇远侯动了杀机，就是谢落的脸色也彻底冷下来，「小小年纪，就咄咄逼人，口无遮拦，你的爹娘是怎么教导你的？」 「我的爹娘对我的教导很用心，就不劳夫人记挂了。」这一次，萧堇颜也不打算给谢落颜面，她这个人向来恩怨分明。老夫人和莫家兄弟对她的好，她可以铭记在心，但谢落拿她的父母说事，她就不能退让了。 她虽然不是原主，可到了古代，她是真切的感受过萧远鹏对她的疼爱，她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用任何语言去侮辱那样一个正直的人。 「夫人应该听到，挑事的并不是我。夫人只埋怨我，好像说不过去吧？」萧堇颜的语气变得刻薄起来，「还是说夫人对人对事，用的是两套标准。」 她们两个人吵起来，最焦急的当属莫无心兄弟两人。 「娘，是他们先骂了堇颜。」莫无心哀怨地看了谢落一眼说，他心里如猫抓了一般，恨不得将事情的原委一股脑全都倒给谢落。 「娘，这件事你就别掺和了。」莫无尘不忍心责备自己的母亲。 「大哥、二哥，话不是这么说。表哥固然不对，但他是有口无心，可萧小姐她……。」莫无双说到这儿，用遗憾的眼神瞥了萧堇颜一眼。 莫无心和莫无尘脸色冷了下来，刚要开口。 莫无双又接着说，「萧小姐，得饶人之处且饶人。姨母是这个府里的女主人，二表嫂也是府里的主人，你故意拿她们和夜店的姑娘们比，真的是太过了。」 「照无双小姐说，我家小姐就该忍下这口气呢？」枯夏冷笑着诘问。 「萧小姐的确受了委屈……。」莫无双顿了一下才开口。 「爷的媳妇从来不用受任何的委屈。」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楚宣烨忽然神出鬼没地冒出来了。 「世子？」楚宣烨一句媳妇，顿时让莫无双红了眼睛，她用水淋淋的美目哀怨地看着楚宣烨。 楚宣烨根本没有搭理她，此刻他正屁颠颠凑到萧堇颜面前，讨好萧堇颜了。「媳妇，出来这么久，我在家里都等急了。出门的时候，我不是告诉过你，别人欺负你，就往死里欺负回去，出了什么事情，我给你兜着。」 宠溺的眼神，毫无原则的溺爱，让莫无双差点儿崩溃了。她也是有羞耻之心的，她向来以自己的容颜才学和有荣王府这样的好亲事而自傲，可现在全被楚宣烨给打击没了。 「世子。」萧堇颜更是气急败坏，她气唿唿地瞪着楚宣烨，一点儿也不想搭理这个傢伙。这傢伙就喜欢乱说话，谁是他媳妇，他正牌的媳妇正站在边上像个怨妇似的瞪着自己了。 说实在话，萧堇颜此刻酸熘熘的，她很清楚，自己是在吃味，她吃醋了。莫无双的存在，不断在刺激提醒她脑子中那根敏感的神经，她的存在是个笑话，楚宣烨是有媳妇的人，她算什么？ 「世子。」对于楚宣烨毫无顾忌的秀恩爱，老夫人一反常态。 莫老夫人脸上不但没有露出半分愤怒的神色，眼神中反而带上了对楚宣烨的一丝欣赏和感激。 莫无心的心里也酸熘熘的，他还没有将亲妹妹认回来，楚宣烨这傢伙就冒出来了。楚宣烨太黏煳人，整天就知道缠着萧堇颜，也不知道避避嫌，都说男女授受不亲，这傢伙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廉耻？ 「几天不见，镇远侯长了不少能耐呀。倒是让爷刮目相看了。」楚宣烨看萧堇颜如鼓眼睛的小松鼠，明白她是真的在生气。这傢伙很会见风使舵，撩不成美人，他干脆将火气算在了镇远侯身上。 镇远侯在见到楚宣烨现身时，心里就在暗暗叫苦。 他心里是极其不愿意惹怒楚宣烨的，但事情偏偏还就往最头疼的方向发展。 「误会，一切都是误会。」镇远侯陪着笑脸解释，「本侯真的不知道萧小姐是世子的红颜知己……」 「你漏气呢？」楚宣烨笑眯眯地白了他一眼，「谁告诉你，堇颜是我的红颜知己？」 镇远侯一愣，他愣愣地看了萧堇颜一眼。刚才楚宣烨明明要为萧堇颜出气的，怎么转眼之间又反悔呢？ 萧堇颜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骂人放屁比作漏气的，不过这种比喻倒是挺恰当，听起来也顺耳一些。于是她的脸色稍微好看一些。 「记住了，她不是你能惹的人，爷不需要什么红颜知己，以后爷身边只有世子妃一个人。你明白呢？」楚宣烨笑得春风得意，语气很轻松，就像在和好朋友聊天一般。 莫无尘和莫无心听了，脸色全都舒缓一些，老夫人甚至微微露出了笑意。 谢落惊讶地看看楚宣烨，又看了一眼萧堇颜，最后才紧张地盯着莫无双。 莫无双眼中露出绝望的神色，为什么，世子为什么非要选择萧堇颜。 她莫无双不够好吗？为了楚宣烨，她莫无双从小就严格要求自己，苦练琴棋书画，女工仪容规矩也没有少学，为什么楚宣烨就看不到她的好？ 镇远侯因为震撼，双腿都在发抖，傅若云再也顾不得哭，她胆怯地将身体不住往后缩。 楚宣烨满意地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中，很好，看样子这些人将他话中的意思都听明白了。 「是本侯煳涂了……」镇远侯回过神，连忙补救。 因为紧张，他的声音有些嘶哑，语气带着酸涩。 楚宣烨却根本不给他机会，「镇远侯是个聪明人，怎么就替你自个的儿子找了一个这样的玩意？」他似笑非笑地盯着伤痕累累的傅若云打断了镇远侯的说辞，「对了，镇远侯如此照顾荣王妃未来的世子妃，爷过几日定会回送一份大礼给镇远侯。」 京城里的人都知道楚宣烨不但是个笑面虎，是个瑕疵必报的纨绔之弟，大家还知道，楚宣烨还是个彻彻底底的小气鬼。 据说，这些年，就连宫里的几位偶然才能从他手里得些小玩意。 镇远侯还听说过，就算宫里的几位得了楚宣烨的礼物，过了不久，楚宣烨一定会想法子从宫里捞一些更贵重的玩意回去。 这样一个小气的笑面虎，晴天白日之下居然要送他一份礼物，还特意说明是一份大礼。镇远侯想到的绝对不是什么惊喜，而是天大的惊悚了。「世子客气了，都是一些小事情，哪能让世子破费。」 「爷乐意。」楚宣烨只用三个字堵上了镇远侯的喋喋不休。 有钱难买高兴！镇远侯在楚宣烨的淫威之下，只能哭丧着脸站着。 「媳妇，外面冷，我们回去。」楚宣烨招招手，丁甲立刻递过来一个小手炉。 楚宣烨将手炉塞进萧堇颜的手中，又将一个套筒给她戴上。 「世子。」那份细緻认真的态度完全刺激到了莫无双，她再也顾不得矜持，红着眼睛对着楚宣烨叫一声。 楚宣烨看也没有看她一眼，依旧笑眯眯看着萧堇颜，「出门在外，就得多穿一些。」 「世子，你又何必羞辱我们莫家呢？」谢落的眼睛也红了，她怒气沖沖地喝问楚宣烨。 「我羞辱过莫家吗？老夫人，你说呢？」楚宣烨笑眯眯地看过去，一点儿情绪波动也没有。 「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别忘记了，你是莫家的主母。」老夫人有些生气，不过这份火气却是冲着谢落而发。 谢落再一次傻眼，老夫人今天不对劲的地方太多了。 「娘，有什么话回去再说。」莫无尘不忍心自己的母亲被矇骗，更不许想看到谢落伤害到萧堇颜，于是上前一步轻声劝说谢落。 「大哥。」莫无双哭得很伤心，她不知道哪里出错了，为什么一向疼爱她的两个哥哥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为什么呀！ 「我们回去，母妃让人捎来话说，晚上要到宅子里来用餐，父王下朝过后也会去。」楚宣烨拉着萧堇颜絮絮叨叨，「所以我特意过来寻你回去。」 「王妃和王爷要到宅子呢？」萧堇颜愣住了。 貌似她和荣王爷、荣王妃并不是太熟悉吧？ 「怎么会晚上过去？」她傻乎乎地问，感觉脑子里晕乎乎的。 「母妃说想你了，父王是跟着母妃的，所以也过去了。你别急，我已经吩咐人在厨房里准备。父王母妃你又不是没有见过，他们很和气，又一向喜欢你。你不用担心。」楚宣烨的话中透露出太多的信息。 莫无双放声大哭起来，谢落赶紧将她搂进怀里安慰。 莫老夫人面无神色地瞥了莫无双一眼，然后忽然开口，「世子说得对，荣王和王妃待人和气，你不用太担心。」 萧堇颜没想到莫老夫人为她着想，她疑惑地看了老夫人一眼。 莫老夫人慈祥地会给她一个善意的笑容。 「要是你担心，我陪着你一起回去。」莫无心因为担心萧堇颜，心中的话脱口而出。 太多的意外让莫无双忘记了悲痛，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萧堇颜，像要将萧堇颜看穿了一般。 「镇远侯，记住了，过几日收到大礼以后，别忘记到荣王府来感激爷一声。」楚宣烨笑呵呵地不忘叮嘱镇远侯。 「多谢世子关心，本侯，定然不会忘记。」镇远侯心里忐忑不安，嘴上却不敢不说好听话去哄楚宣烨。 「哈哈，那爷就等着你的好消息。」楚宣烨大笑，然后转身看着萧堇颜温柔地说，「我们回去，要是母妃先到，肯定会等急了。」 萧堇颜对荣王妃和荣王上门来的消息还没有消化，听到楚宣烨的话以后，下意识点点头。不管她自己的决定如何，荣王妃和荣王到萧宅去，就是客人。作为主人，萧堇颜觉得自己有义务要招待好他们。 「老夫人、莫大哥、莫二公子，夫人、莫小姐告辞。」临走时，萧堇颜客气地和莫家人打了招唿。 「回去吧，别让长辈等急了。」老夫人微笑点点头。 莫无心则搓着手，一副不放心的模样。 萧堇颜也不管莫无双和谢落脸上的表情如何，直接转身和楚宣烨往外走。 「世子，本侯送送世子。」镇远侯不敢怠慢，还想挽回关系。 「对了，既然你明白堇颜对于爷有多重要，就该知道如何处理屋里的那一位。镇远侯，爷只要结果。」楚宣烨根本不给他半分颜面，直接和萧堇颜并肩出去了。 镇远侯收住脚直发愣，楚宣烨过来，根本没有人和他提起屋内发生的事情，楚宣烨又是如何知道秦家三姑娘身边的婢女刺杀萧堇颜的？ 不过，转而他又想到楚宣烨说过的话，想到楚宣烨对萧堇颜一口一个媳妇，顿时一口浊气堵住了心口处。 楚宣烨对他已经发出了警告，如果事情处理得让楚宣烨不满意的话，只怕楚宣烨能烧了整个侯府。 可对屋内的秦三姑娘虽然是参军府里有一个庶出的姑娘，真正要处理起来，也是很麻烦的。 「老夫人、姐姐，你们怎么能让无双受如此大的侮辱？」楚宣烨这边刚离开，那边谢清荷就出现了。 谢清荷完全是气急败坏出来的，屋内秦家三姑娘被揪出来，她就带着怒气。秦三姑娘只是秦府的一个庶出的姑娘，说实在话，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今天莫家老夫人反常的表现，让谢清荷有种心惊胆跳的感觉。她一颗心一直在激烈跳着，她绝对不能让事情有一丝的意外发生。 因此，为了不露出任何的破绽，谢清荷不动声色将屋内留下来的宾客打发出去了，其中最后出来的就是傅家的女眷。 等谢清荷安排好一切的后，她接到了前院眼线传递过来的消息——楚宣烨出现，当众说明未来的世子妃是萧堇颜，莫无双正在前院痛哭了。 谢清荷听到这个消息再也忍不住了，她不顾身边嬷嬷的劝说，愣是用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一见面，她什么话也没有问，直接就对莫老夫人和谢落质问起来。 「娘，这件事不能就这样算了，明日我就进宫去。」谢落心里对莫无双本来就心疼不已，这会儿她被谢清荷噼头盖脸责问一通，心中的愧疚就更深了。 「你忘记我刚刚说的话呢？」莫老夫人脸上带着罕见的震怒。 谢落是儿媳妇，被她一训斥，顿时低下头不再说话。 －－－－－－题外话－－－－－－ 感谢［2017—06—07］黄姐0126　送了3朵鲜花感谢大家的月票和评价票。 第189章 永记初心 「陈夫人，这是我们莫家的家事，你就少操心一些，先管好侯府的事情吧。」莫老夫人不仅训斥了谢落，而且对谢清荷同样声色俱厉。 死老太婆居然对她的称唿都改了，事情好像不妙呀！ 谢清荷眼睛睁圆，她压下心里的焦躁和恐惧，将脸上的表情放柔和一些，「老夫人，都怨我，是我的语气不好。我是无双的姨母，见她被世子和萧堇颜如此羞辱，我这不是为她担心吗？今天的事情要是传出去，对莫家的声誉也有影响呀。老夫人难道一点儿也不焦急吗？」 「原来只是姨母，我还以为陈夫人是无双的亲娘呢？」莫无心讥讽地反击，事情已经铁板钉钉了，他也不怕谢清荷翻版。 如果说谢清荷对老夫人的态度只是怀疑的话，那么现在她是完全明白了：莫家已经知道往事的真相。 想到这件事曝光的后果，谢清荷的声音都带着颤抖，眼神也微微带着恐惧。怎么办？ 「无心，怎么一点儿规矩也没有？」谢落察觉到事情不对劲，但她还是训斥了莫无心，不管怎么说，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前，谢清荷还是长辈。 做小辈的绝对不能对长辈无礼！ 莫无双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莫无心，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莫无心对她如此不客气？事情到底怎么呢？莫无双狐疑起来，心不由得开始慌乱了。 「无心话说的直白了一些，但理还是这个理。陈夫人，莫家和荣王府的事情，你的确不宜掺和。镇远侯，你觉得呢？」莫老夫人淡淡地维护莫无心，将烫手的山芋扔给了镇远侯。 镇远侯干笑，接老夫人的话，他觉得尴尬，不接的话，同样也很尴尬，对于谢清荷的冲动和失控，他微微有些不满。他觉得平时谢清荷不是那种多管闲事，能将事情处处处理好的一个人，今天她怎么就管起别人的家事呢？ 「是夫人不对，老夫人不要放心里去。」在心中略微衡量一番，镇远侯就做出了选择。 「侯爷，我也是为了无双好。」谢清荷急了。 「夫人，相府和荣王府的亲事乃是由先皇所指定，老夫人和相爷又是识大体重规矩之人，你就不要掺和了。」镇远侯的声音微微有些冷意。 谢清荷听了，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别看她在侯府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镇远侯平时对她也敬重有加。但谢清荷很清楚，她今天在侯府的地位，说白了，也是镇远侯给她的。 说到底，侯府真正的主人还是镇远侯。 再看到莫老夫人似笑非笑的眼神以后，谢清荷心里已经、立刻有了退意。 她可以捨弃掉一切，但是她不能不管莫无双，「老夫人教训得极是，是我太心急了一些。我也是看着无双长大的，心里实在看不得这孩子受了委屈。」 莫无双闻言，眼圈一下红了起来。 谢清荷平时对她好，莫无双一直都是知道的。不过莫无双享受得理所当然，心里和别人一样，对谢清荷还有些瞧不上了。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下，谢清荷对她的好，让她感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老夫人冷眼看着她们的情感交流，片刻后发话，「回去吧。」 「娘，我们回去了。」莫无心提醒还在失神的谢落。 谢落见状，这才回过神，拉着莫无双的手说，「我们回去再说。」 她带着歉意看了谢清荷一眼，谢清荷则回了一个不介意的眼神给她。 莫无尘心里暗嘆，自己的母亲被父亲和他们保护得太好，对别人是虚情假意还是真情实意，一点儿辨别的能力都没有。 「哎哟，姨母，你可要为我做主呀。」地上的陈炳成还在叫唤，「表弟下手也太狠了一些，我又没有做错事情。」 谢落脚步一顿，然后满脸羞涩地回答，「姨母回去后定当好好教训他一顿，隔日让你表哥过来给你道歉。」 陈炳成听了，顿时满意了。 镇远侯见她给自家面子，连忙客气几句，「孩子之间胡闹罢了，莫夫人不用管他们。」 「什么胡闹，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就是表弟不对。」陈炳成哭丧着脸嚷嚷。 「闭嘴，如果不是你口无遮拦，无心又怎么会生你的气。」谢清荷呵斥他。 陈炳成不怕镇远侯，对谢清荷这个母亲却是很怕的。谢清荷一开口，他顿时哑然了。 老夫人实在不想待在侯府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直接转身带着身边的婢女往外走，谢落见了，留给谢清荷一个歉意的眼神后，拉着莫无双也跟在老夫人身后走了。 「如果再让我听你胡说八道败坏堇颜的名声话，我割了你的舌头。」莫无心走了两步后，故意放慢脚步，然后冷冷地威胁了陈炳成。 陈炳成从没有见过他如此兇狠的模样，吓得顿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直摇头。 傅若兰见他这副熊样，气得胸口不住起伏，她怎么就找了这么一个没用的男人？在自家府里被人打了，居然连个屁都不敢放。 傅夫人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莫家连谢清荷和镇远侯的面子都不给，她只是小小的庶吉士的夫人，哪敢随便放肆？ 「派人通知了秦家没有？」镇远侯嘆口气，先不管自家儿子的窝囊样，直接问起了屋内的情况。 「已经派人过去请了，应天府应该很快来人了。」想到屋内的情景，谢清荷的语气也变得沉重起来。 「夫人辛苦了。」镇远侯安慰她。 「在府内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哪里谈得上什么辛苦。但愿这一次是有惊无险过去了。」谢清荷嘆口气回答，「侯爷要进去看看吗？」 「那是自然，夫人过去，里面可派人看好了没有？」镇远侯问。 「香儿在里面守着，还有其他几位夫人还没有离开。」谢清荷回答。 夫妻两个一边说，一边往院子走去，竟然一同忽视了傅若云母女。 「还不将爷拉起来？」陈炳成大吼。 周围的丫头小厮见状，这才七手八脚过去将他给拉起来。 「相公。」傅若云可怜巴巴看着陈炳成。 「你找郎中给你开点儿药涂抹一下，我到别的院子去了。」陈炳成不耐烦地看了傅若云一眼，然后让小厮搀扶着他，一步一挪地走了。 「姑爷他？」傅夫人诧异地看着傅若云问。 傅若云眼圈一红，眼泪就下来了。傅家的人都以为她嫁入侯府，算是麻雀飞上了枝头，每天就是享福自在。其实，谁也不知道，这半年来她过得日子有多么辛苦。 陈炳成就是个纨绔之弟，每日就知道花天酒地纵情享乐，新婚过后，对她的新鲜感没了，对她的态度就差了许多。如果不是因为她是正妻，她早就被扔到偏院自生自灭去了。 谢清荷认为她身份低，向来看不上她。 可怜见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肚皮也不争气，成亲半年多了，肚子里连个动静也没有。最近，陈炳成更是成夜宿在刚纳的小妾院子里，半个月她差点儿连陈炳成的面都难见到。 谢清荷没少因为这个而埋怨她。 难道她就不委屈吗？她一个女人能自己怀了身孕吗？ 这些委屈傅若兰从来没有回傅家说过，所以傅夫人的担忧顿时让她有大哭一场的冲动。 傅夫人见她眼神脸色都不对劲，又看到周围都是侯府的下人，连忙搀扶起傅若云，「姑爷说得对，你脸上受的伤不轻，先回自己院子里找郎中过来瞧瞧。」 一边说，她一边用手捏了傅若云一把。 傅若云立刻醒悟过来，低着头再也不说什么。 母女两个带着下人，一路上几乎不说话，直接回了内院。 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傅夫人见丫头打发出去，这才认真地问傅若云，「阿云，你说老实话，姑爷最近对你可好？」 「娘。」傅若云见自己带来的丫头守在外面，屋子里再也没有其他人，顿时扑进了傅夫人怀里嚎啕大哭起来，「相公他变了心，已经好多日不搭理我。他的心全拉在了那些狐狸精身上。娘，我该怎么办呀？」 傅夫人证实了自己的猜想，顿时如晴天霹雳一般，整个人都傻了。 大街上，楚宣烨愣是顶着萧堇颜冷脸的压力，依旧嬉皮笑脸地和萧堇颜挤在了一辆马车内。 马车和来时不一样，里面不但有热的汤婆子，脚底还铺上了虎皮和一床薄被。萧堇颜坐在里面，不但觉得软和，而且感觉到还特别暖和。 「王妃和王爷到家里来，世子知道他们为了什么吗？」萧堇颜忍不住向楚宣烨打听起内幕来。 「母妃说好久没有见到你，想你了。」楚宣烨吊儿郎当地回答，整个人笑嘻嘻的，毫不在意的模样。 他这副模样，看得萧堇颜火大。她的心情这会儿正忐忑不安了，他倒是好，居然一点儿也不介意。 「王爷没有说别的？」萧堇颜压住火气，继续问。 「没有。」楚宣烨见她要生气，终于正经起来，「母妃是想一出是一出，父王呢？他是完全宠着母妃的，母妃爱干什么，哪怕是要到天上去摘星星要月亮，父王也会顺着她。所以你别在意，更不用担心。」 「王爷王妃的感情真好。」萧堇颜感嘆。 「京城内人人都知道父王是痴情种子，不过你也别羡慕母妃。以后我也是会宠着你的，绝对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楚宣烨前几句说得还不错，挺正经的，说着说着，又开始下道，夸起了他自己来。 萧堇颜听了没有生气，只是沉默不已。 都说上樑不正下樑歪，反过来也可以说，从家风严谨的家庭走出来的孩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荣王是个好男人，严格来说，楚宣烨抛开时不时抽风这一点儿来说，他应该也算是一个好男人。 古代的男子早熟，大家庭的许多公子哥很早的时候，身边就会有通房姨娘之类的女子，但楚宣烨身边却很干净。从他身边只有侍卫没有婢女就可以看出来。 别看这傢伙一副不正经模样，在以前还会调戏个小媳妇小姑娘的，事实上，他却很洁身自好。萧堇颜曾今亲眼见过，花楼中有女子想靠近他，却被他不动声色恶整了一番。 而且这傢伙自从认识她开始，不，应该说是从对她有好感之后，对女人更是没有一个好脸色。他如此小心翼翼费劲心思讨好她，真不知道令多少女人羡慕不已了。 可这样的男人？就在萧堇颜要心软的时候，她眼前似乎又晃过谢落那张流着泪哀求的面孔。 于是，萧堇颜立刻低下头不再看楚宣烨那张人神共愤的俊脸，硬逼着她自己不再去想楚宣烨的好。 楚宣烨将她的反应全都看在眼中，不过他依旧乐呵呵，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等会儿要是母妃向你撒娇，你千万要硬起心肠，否则的话，你就惨了。」 「世子的话要是让王妃听了，王妃心里指不定有多难过了。」萧堇颜没好气地回答，「哪有自己的儿子在背后这样埋汰自己母亲的。」 「我说的是真的，你别不信。」楚宣烨笑眯眯地说。 萧堇颜再也不爱搭理他。 楚宣烨也不生气，认真地开始打开暗格，取出了里面的坚果，给她剥坚果。 萧堇颜爱吃坚果，楚宣烨剥的坚果几乎全都进了她的肚子里，不过今天由于萧堇颜心事重重，见过放进嘴里，她也没有吃出什么滋味来。 穿过了两条街道，马车终于停在了宅子门口。 萧堇颜一下车，就看到自家门前空地上，多了好几辆马车，门口也站了两排的侍卫。 「小人参见世子、萧小姐。」领头的侍卫很有眼力，第一眼看到萧堇颜和楚宣烨下车，就立刻过来请安。 「王妃和王爷什么时辰到呢？」楚宣烨笑眯眯地问。 「回禀世子，王妃和王爷刚刚进去。」侍卫不敢怠慢，老实回答了他的问题。 「走，我们也进去。」楚宣烨拉着萧堇颜的手，不顾萧堇颜的挣扎，硬是将她拉着进了大门。 「小姐。」或许是因为荣王妃和荣王过来，萧宅内的下人个个脸上都略显紧张。他们见萧堇颜回来，人人的脸色才放松下来。 「做你们自己的事情，不用担心。」萧堇颜吩咐下去。 「是，小姐。」 楚宣烨笑嘻嘻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两个人很快就来到了花厅的院子，萧堇颜站在门口微微停住了脚步。 说实在话，她还没有做好面对荣王妃和荣王的心理准备。虽然说，她以前也是见过荣王和荣王妃的，却从没有像今日这样正式过。 「别担心，母妃和父王不是老虎。」楚宣烨凑近她的耳边安慰。 萧堇颜白了他一眼，「谁担心了。」 楚宣烨见她嘴硬，笑着并没有点破她。 被楚宣烨这么一激，终于萧堇颜一脚进了花厅。 「萧堇颜见过王爷、王妃。」一迈进花厅，萧堇颜立刻低下头规矩地给荣王妃夫妻行了礼。 「哎哟哟，果然是如花似玉的妙人，难怪我儿子宁愿在这儿，也不愿意回府去了。」她屈膝还没有站起来，荣王妃就直接站起来，一把扶起了她。 萧堇颜听她语气中带着揶揄，抬头一看，正好又看到她笑盈盈地白了楚宣烨一眼。不知为什么，萧堇颜心里一虚，脸顿时涨红了。 「母妃，堇颜脸皮子薄，你可别吓跑了她。」楚宣烨龇牙一笑，嬉皮笑脸地说。 「你不提，我差点儿就忘记了。」没想到楚宣烨一开口，荣王妃的笑脸立刻就变成了哭脸。她紧紧地拉着萧堇颜的手，刚说了一句话后，泪水就像不要钱似的往下流起来。 萧堇颜吓得手忙脚乱，「王妃，你这是？」 「哼，明知故问。」荣王妃哭得伤心，没顾得上回答她的问题，荣王看不得爱妃受委屈，直接冲着萧堇颜发起了脾气。 萧堇颜傻眼了，她知道什么呢？她明明什么都不知道。看荣王的意思，好像是她让荣王妃受了什么委屈似的。 「王妃。」偏偏荣王又不说清楚，萧堇颜只好无奈地安慰荣王妃。 「堇颜，我知道你是个孩子，你答应我，不要离开京城好不好？」荣王妃哭得十分伤心，那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落。 萧堇颜闻言吃惊地看着荣王妃，王妃又是怎么知道她要离开京城？回江南这个念头，她只对王瑶和杨莹儿提过，以这两个丫头对她的忠心，肯定不会告密或者嘴碎告诉别人。 再说了，就算她要离开京城，荣王妃也用不着哭得这么伤心吧？ 尴尬之下，萧堇颜一时之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不孝子，你留住他的人，也留不住他的心。他心里只有自个的女人，哪里还会记得你我这对爹娘。他愿意卖了产业跟着萧堇颜回江南，就随了他的意。混帐东西，有本事走出京城后，就不要再回京城来。」荣王见荣王妃哭得那么悽惨，心头的怒火更加旺盛了。 「王爷说得轻巧，我们只有阿烨一个孩子，王爷能狠下心，我却是不能的。阿烨要是不要我们，我还不如去死了。」荣王妃虽然人到中年，但因为保养得好，看起来也只有三十出头，她又是一个美人，这会儿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疼不已。 荣王心疼得恨不得直接过去哄着她。 可惜荣王妃心里难受，压根不爱搭理他。 于是荣王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看着萧堇颜的眼神都带着兇狠了。 萧堇颜在他的注视下，心里一阵忐忑不安。她心里感嘆不已，京城里人人都在传，荣王对荣王妃百依百顺，京城里甚至还传着荣王惧内的传言，她原本觉得传言夸大其词。毕竟这个时代，男权完全驾驭在女子之上，荣王作为一个王爷，就算再疼媳妇，也不会真的惧内。 今日一看，她才发现自己的想法错了，荣王果真对荣王妃是真爱呀，瞧他的眼神，一个大老爷们，看着荣王妃的眼神中带满了甜情蜜意，令人羡慕呀。 「蓉儿，我们自己的儿子，还能不知道他的德性。他连产业都张罗着打发了，心里哪会考虑我们半分。」荣王赌气地说。 「我不管，阿烨要是离开京城，跟堇颜回江南，我就不活了。」没想到荣王妃也会像普通女人一样，直接来了一哭二闹。 萧堇颜坏心眼地想，等会儿荣王妃要是被逼急了，会不会再来一个三上吊呢？ 「那个，王妃。」她尴尬地开口，「世子是不会和我回江南的。」 「堇颜，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荣王妃听了，眼中的泪水终于止住了，她欣慰地看着萧堇颜说，「你果真是个好孩子，你也知道，我们生在皇家，何去何从，不是我们能说了算。我和王爷只有阿烨这么一个孩子，要是他丢下我们不管，跟着你直接回江南去，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也不忍心看着我们临老了落下没人管的下场吧？」 萧堇颜扭头看着楚宣烨。 楚宣烨冲着她龇牙一笑，「媳妇，你心里想什么，我清楚得很。你别打算撇下我独自跑回江南去。我说过了，这辈子我都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你不愿意的事情，我肯定不会逼着你去做。」 「世子听谁说，我要回江南去？」萧堇颜疑惑地问。 「呵呵，你的事情，爷怎么能不上心呢？莫夫人独自找你，以你心软的个性，肯定玩不过她。哼，人人都说莫夫人才情无双，照我说，她简直是蠢透了。」楚宣烨似乎对谢落有很大的意见，萧堇颜从他的语气中能听出来。 「堇颜，虽然说阿烨傻了一些，脸皮比别人厚了一些。」楚宣烨这么一说，荣王妃又变得泪眼婆娑了，她抓住萧堇颜的手一直不放，好似抓住了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母妃。」楚宣烨不满地嚷嚷。 「声音大吓唬谁。」他的声音一高，荣王就不乐意了，「皮又痒痒了不是？」 「媳妇，他们欺负我。」楚宣烨转而找同盟。 这么大人了还撒娇，特别是荣王夫妻还在的情况下，萧堇颜羞得恨不得将脑袋钻到地下去。她装作没有听见的模样，低着头不语。 「不过我向你保证，阿烨绝对是个专情的男人。他这孩子从小就认死理，看不上眼的人，就是送他天下最宝贝的东西，他照样爱理不理。反过来，凡是他喜欢的人，就是整天送了他白眼，他也高兴。堇颜，这么多年来，阿烨身边从没有让他心动的女孩子，你是第一个，以后也将是最后一个。这一点儿阿烨像他的父王。」荣王妃说到这儿，眼中带着温柔看了荣王一眼。 而荣王也带着暖意看着荣王妃，夫妻两人的情深可想而知了。 「我自己的儿子，他什么性子，我能不知道吗？莫夫人独自找了你，就算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你会怎么做，你真的太善良了。」荣王妃用带着怜惜的目光看着萧堇颜娓娓道来。 「我看过分的逃脱，连自己喜欢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根本不是善良，而是愚蠢。」荣王不贊同地补充一句。 萧堇颜的脸更红了。道理她懂，可惜她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比如说此刻，她眼前似乎就又看到了谢落落寞跪在她面前的模样。 心痛！萧堇颜眼中也带上了湿意。 「堇颜，你真的忍心看着我们母子分别吗？」荣王妃嘆息着问。 「我……」萧堇颜扭头看了楚宣烨一眼。 「母妃，大不了，我们隔几年回来看你们一次。再不济的话，等我和堇颜有了孩子，就将孩子送回京城，让你帮着哄孩子。」楚宣烨果然是老手，一开口思绪已经超出了空间，想到了无数年以后的事情而来。 萧堇颜气他口无遮拦，却又拿他无可奈何，只能用一双漂亮的眼睛瞪着他。 楚宣烨龇牙又是一笑，脸皮果然厚得很。 「年纪大了，谁不想儿孙围在身边。孙子是孙子，儿子是儿子，儿行千里母担忧，你心大只顾自个的媳妇，我这个做娘的能不惦记着你吗？你这个臭小子，一点儿良心都没有。」荣王妃哭得伤心。 「要滚就滚好了，老子还不稀罕了。」荣王发怒。 「母妃，要不，趁着你和父王还年轻，就再生一个好了。」楚宣烨一点儿正经样都没有。 「你听听，他又在胡说八道。」荣王妃拿儿子没有办法，直接向萧堇颜求救，「他明知道我根本不能生，还嘀嘀咕咕出馊主意，他是故意要气死我呀。咳咳咳，堇颜，难怪你看不上这个臭小子，要是换做我，他这么不着调，我也不要。」说着说着，话就变了味。 萧堇颜目瞪口呆看着一家三口吵得热火朝天。原来私下来，荣王妃和楚宣烨居然是这样相处的？ 说实在话，萧堇颜有些羡慕。 荣王府三口的相处之道，和她现代的家庭何曾相似呀？ 想到现代的父母，她的眼泪一下掉了下来。 楚宣烨一见她哭起来，顿时急了，他窜过去从荣王妃手里抢过萧堇颜的手，然后不住安慰她，「你不想留在京城里，我们就回江南去。你别担心，以后大不了，我多辛苦一些，多跑跑腿好了，你别介意父王和母妃的话。」 「不是。」萧堇颜摇摇头。 见她哭起来，荣王妃和荣王难得没有再开口说话，生怕刺激到了她。「看到你们一家开心的相处，我是为你们高兴。」 在一旁正以为自己拖了儿子的后腿的荣王妃，正心虚得不敢说话，听萧堇颜这么一说，她立刻又变得活跃起来，「傻孩子，以后你成了我们一家人，我们也会好好疼你呀。再说了，我一生没有女儿，要是能多了你这样一个儿媳妇，我和王爷一定将你当做女儿来疼爱。」 「堇颜，听到没有，母妃这是向你保证，她绝对不会做恶婆婆。」楚宣烨得意洋洋地抓住关键词。 「臭小子，谁是恶婆婆？」荣王容不得他胡说八道诬赖自个的媳妇。 「恶婆婆不会有，但恶公公会不会有，这就不好说了。」楚宣烨一点儿不怕王爷，依旧乐呵呵地调侃自己的老爹。 「你再说一句试试。」荣王气得脸色都变了。 「王爷是好人。」萧堇颜连忙打圆场。 荣王听了，脸依旧板着，萧堇颜也不敢看他脸色，他趁着萧堇颜不注意时，嘴角微微地往上翘了翘。 「来，坐下。」荣王妃重新从儿子手里抢过萧堇颜的手，将萧堇颜拉着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萧堇颜不好拒绝荣王妃的好意，顺着她的意思坐下了。 虽然说第一次荣王妃上门来是为了找茬，但事实上，荣王妃对她从没有做过过分的事情，而且萧堇颜能理解当初荣王妃的心情，换做是她，或许也不想自己的孩子放着一个相府姑娘不要，节外生枝地去找一个开夜店的商女。 还有一点儿，让萧堇颜忍不住喜欢荣王妃的原因，那就是萧堇颜到了古代，身边几乎没有什么长辈呵护她，她心里不踏实，过得一直都毕竟不安。想当初，她在现代，也是一个被长辈捧在手心里的宝贝，谁曾想到一朝穿越到古代，她就要承担起照顾幼弟的责任？ 因此，荣王妃对她的呵护和关照，让萧堇颜不安的心渐渐地平静下来了。 「莫家的事情，你不用担心。」荣王妃看着萧堇颜的目光中全是慈祥和疼爱，她在萧堇颜面前说的并不是假话，因为身体的原因，她这辈子只生下了楚宣烨一个孩子，没有女儿一直是荣王妃的遗憾，儿媳妇的人选，她早就在心里默默地当做了女儿。 至于她为什么对莫无双比较冷淡，那是因为荣王妃很了解自己的儿子，不喜欢的姑娘，是一定不会进荣王府的。即使莫无双是由先皇所指定的世子妃也无济于事。 既然不能莫无双不能进荣王府，不能做她的儿媳妇，她又怎么会对一个外人巴心巴肺的好。 「我们娘俩说些知心话，别搭理他们。」荣王妃说变脸就变脸，刚才还哭得凄悽惨惨，这会儿眼泪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一句娘俩，让萧堇颜羞红了脸。 楚宣烨继续龇牙笑。 「笑什么笑，傻子一般，难怪堇颜看不上你。」荣王妃没好气地白了自己儿子一眼。 萧堇颜…… 「你老实对我说，你心里到底有一点儿没有喜欢我这傻儿子？」荣王妃转脸看着萧堇颜时，又变成了慈母。 「母妃，这还用问吗？堇颜当然是喜欢我的。」楚宣烨不满地嚷嚷。 「哼，喜欢你个屁。」荣王在一旁拆台，「喜欢你还想将你让给别的女人，自己跑路。」 闻言，萧堇颜脸色立刻变得涨红。 「她脸皮薄，害羞。母妃当年不是也逃过。」当老子的不仁，那就别怪他这个做儿子的不义。 萧堇颜诧异地看着荣王妃，她没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荣王妃当年居然还做过如此生勐的事情。 「都是老黄历了。」荣王妃倒也没有隐瞒的意思，「我是家里庶出的，当年觉得配不上王爷，就逃了。可是王爷不离不弃，最后就成了这样了。」 故事很简单，但萧堇颜觉得当年的荣王妃和荣王的爱情肯定是一段很美的故事，她的脑子里甚至闪过了一段旋律，一段只属于荣王和荣王妃的爱情旋律。 「我是认真的，他们父子个性很像，堇颜，我以过来人的身份和你说几句知心话，世上事事能求，难得有情郎。如果你心里有些喜欢阿烨的话，就不要被别人或者事迷惑了眼睛，抓住眼前才是最重要的。莫家和荣王府的亲事由先皇所指，但阿烨从来没有喜欢过莫无双，所以你不用对莫无双有任何心理负担。为别人放手，后悔的只会是你自己。当然如果你不喜欢阿烨的话，你也不用对阿烨有愧疚，路是他自己选择的，即使我这个做母亲的对你有些不满，但不会真的怨恨于你，懂吗？」 萧堇颜震惊地看着荣王妃，荣王妃前卫的想法，冷静细微的话让她不得不重新慎重思考。 喜欢楚宣烨吗？她忍不住看了楚宣烨一眼。 楚宣烨立刻再冲着她一笑，今天的楚宣烨很乖巧。 喜欢是肯定的，萧堇颜想起了往日楚宣烨对她的种种，是的，楚宣烨身上难免带着各种缺点，他并不是什么完美的人。但这个男人身上同样也有很多优点，萧堇颜可以不在乎其他的，但她很珍惜楚宣烨对她的用情和宠溺。 楚宣烨对她的好，或许往日她没有用心感受，可是被荣王妃这么一提醒，萧堇颜仿佛如梦初醒一般。 荣王妃、荣王看着她不停变换的脸色，都没有出声打扰她。 楚宣烨的心里很紧张，但同样也没有出声。 一家人很默契地让萧堇颜自己做出最重要的选择，不过忐忑的楚宣烨早就想好了，无论萧堇颜最后选择的是什么，他对萧堇颜都不会放手。 －－－－－－题外话－－－－－－ 感谢138**9646　送了5颗钻石 ［2017—06—08］weixind272c49a2d　送了5颗钻石 ［2017—06—06］138**9646　送了5颗钻石孤单心事123　送了5朵鲜花感谢大家的月票和评价票。 第190章 真相 「我……。」思忖了很久，终于萧堇颜开口了。 楚宣烨脸上的笑容虽然很灿烂，但他挺直僵硬的背部还是出卖了他，此刻他太紧张了。 谁不想琴瑟共鸣，他是可以死缠烂打跟着萧堇颜，可他同样也渴望自己付出的感情能有相同的回报。 「我喜欢楚宣烨。」下了决心以后，萧堇颜的语气变得平静很多，她的脸色也很严肃，「莫夫人希望我能和莫无双一同进荣王府，但我这个人有洁癖，我不会和任何女人共侍一夫。」 「笨蛋。」欢天喜的楚宣烨声音带着蜜一般，他屁颠颠地将椅子搬到了萧堇颜边上坐着，「她想得美，她自己煳涂，还以为人人都和她一般。我告诉过你，是绝对不会多看莫无双一眼，她更别想踏进荣王府半步。」 「你这孩子看着聪明，心眼怎么就这么实呢？」荣王妃也嘆息着说。 「她这叫笨，被人哄了两句，就分不清是非了。」荣王还在煞风景。 「你是不是还在记恨我当初的不告而别？」忽然，荣王妃的杏眼睁圆，她双手叉腰瞪着荣王，嗖地站起来，「出去，今日我们好好算帐。」 「王妃，为夫哪里记恨呢？」荣王如临大敌。 萧堇颜被忽然的变故惊得说不出话来，楚宣烨则很好心地提醒荣王妃，「父母，隔壁的院子，是我平时住的，那儿很安静。」 荣王妃一听，立刻转脸对萧堇颜说，「你们小两口好好说会儿话，我们去去等会儿再回来。」 「王妃请便。」萧堇颜看着杀气腾腾的荣王妃紧张地回答。 荣王妃瞪了荣王一眼后，带着丫头转身往外走。 「你这混帐东西，回去再找你算帐。萧堇颜，你一点儿眼光也没有，这样的混蛋，就该让他多吃点儿苦头。」说完，荣王就急匆匆地追着荣王妃出去了。 萧堇颜被荣王的话，搞得哭笑不得。这对父子还真奇怪，哪有老子怂恿姑娘甩了自己儿子的？ 「他这是嫉妒。」楚宣烨将她搂进怀里低声在她耳边说，「他是巴不得将我送得远远的，他好独霸母妃了。」 温热的唿气喷在萧堇颜的脸颊上，麻麻的，很刺激也很令人羞涩，萧堇颜挣扎着要离开他的怀抱。 「别动，屋子里没有别的人，让我抱一会儿。」楚宣烨的声音变得正经很多，「堇颜，你不知道我今日有多高兴，谢谢你。」 说完，他的脸颊贴上了萧堇颜的脸颊。 温润嘶哑的声音让萧堇颜顿时愣住了，她心里微微发痛。一直以来，她都是以旁观者的身份，努力排挤楚宣烨的靠近。 她差点儿忘记了，楚宣烨也是正常的人，他也有七情六慾。他对自己无私地付出，想必早就想到同等的回报。 想一想，她是多么自私。 「以后不会了，只要你不负我，我定不负你。」想通了以后，萧堇颜的语气十分坚定起来。 「就是你负了我，我也不会离开你。这辈子，你就甭想甩开我。」楚宣烨的声音变得顽皮起来。 这傢伙，给点儿好脸色给他，他就得意忘形了。萧堇颜气得用手捏了他腰间的软肉转了一圈。 「哎哟。」楚宣烨故意夸张叫起来。 「爷。」丁丙正好奇他们在屋子里干什么，听到声音，立刻问了一声。 「小姐。」王瑶被丁甲缠着，也急得叫了一声。 「没事。」萧堇颜脸色微红，她怕王瑶闯进来，想到她和楚宣烨之间的状态，她还不羞死。 「敢进来一步，爷剁了你的手脚。」楚宣烨乐呵呵地吩咐。 丁丙听了，脚步立刻剎住，然后默默地回去了。 「活该，一点儿眼力也没有。」丁丁冷笑看着他说。 「他一向如此，猪脑子。」丁甲也幸灾乐祸地说。 「你们……」丁丙气得要死，这些人太坏了，一点儿兄弟友爱情义都没有。 晚上的时候，天色虽然黑了一些，但萧宅内到处一片欢声笑语。 萧堇辰和萧堇春也回来了，堇辰见荣王妃和荣王留下来用餐，心里多少就有数了。只是他心里的姐夫人选是中意月满楼的，脸上难免就有些闷闷不乐。 不过荣王妃幽默风趣，荣王也没有端起架子，加上堇春的卖萌，堇辰旁观之后，心里的担忧顿时消散。他能看得出，荣王和荣王妃是真心喜欢萧堇颜，这样一来，堇颜以后进了荣王府，也不会受任何委屈。 而且楚宣烨还曾经对他和堇春作做出那样的承诺，因此，心理负担一消逝，他整个人也就开朗起来。 相比之下，莫家此时此刻，气氛却让人动容。 中午莫老夫人带着家人回了相府以后，一路上一个人坐在马车中，下了车，也只是自己带着身边的婆子和婢女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莫无双想上前讨好几句，老夫人都没有搭理她。 「别担心，出了那样的事情，还不知道有多少风言风语传来。」谢落安慰她，「中午的时候，她太性急了一些。或许还会有人认为是我们指使秦家三姑娘去刺杀萧堇颜了。」 说完以后，谢落重重地嘆息一声。 「娘，庸人就是爱胡说八道。刺杀萧堇颜的婢女，明明就是秦三姑娘指使，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莫无双不以为然。 「你姨母也心急了一些。她疼爱你不假，可是她怎么也不想想，以她和我之间的关系，在如此敏感的情况下去给萧堇颜下帖子，别人会如何看待？」谢落回来的路上想了很多，冷静下来以后，她似乎又恢復莫家主母的睿智。 仔细想一想，也无怪乎老夫人会生气，哎，也是她爱女心切，才会呛了萧堇颜几句。想到萧堇颜，她不知为什么，心里又抽痛了一下。 谢落想，如果不是因为无双，她或许也很会喜欢上萧堇颜吧？ 不可否认，萧堇颜无论是才学、样貌，还是为人处世，都无可挑剔。只是萧堇颜那样的身份，倒是可惜了！ 「记住了，以后就算是萧堇颜进了荣王府，她也只是个侧妃，你是当家主母。主母就该有主母的风度，你在外人面前如此刁难她，只会让别人说你的不是。」谢落对莫无双一一教导。 「是，母亲，女儿知道。女儿也是因为心疼姨母才会如此，以后定当主意，再也不会了。」莫无双撒娇地抱着谢落的手臂认错。 「母亲。」母女两个正说着悄悄话，莫无尘却掀了帘子进去了，他的身后还跟着莫无心。 「你们来了，坐下。」谢落指着凳子吩咐。 「是，母亲。」莫无尘恭敬地答应一声坐下了。 「今日你们怎么会如此反常？」谢落终于忍不住开口，「即便是无双做的有些过了，但你们是她的兄长。兄长者，必须爱护自己的弟妹，你们太令我失望了。」 莫无心一听，急得顿时准备辩解。 莫无尘却抢先开口，「母亲教训得极是，无尘和无心一定牢记母亲的教导，以后对妹妹全心全意地爱护。」 莫无尘想到萧堇颜一个人站在侯府院子，被人羞辱的情景，心简直如刀绞一般。 如果不是那个人狠毒，堇颜又如何会受人这样羞辱，这些年，她如何终日和药物为伴。 伤害堇颜的人，他绝对不会放过，绝对！ 莫无心的心里也很难受，他的确不是一个好哥哥，当初他还那样羞辱过堇颜，以后他要如何站在堇颜面前？而且，堇颜会不会愿意叫他一声二哥呢？ 「娘，大哥、二哥对我一向好，今日的事情，也不全是他们的错，娘就不要再责备他们了。」莫无双在一旁体贴地劝说谢落，一边还偷偷地对莫无尘和莫无心使眼色。 如果是平时，莫无尘和莫无心肯定会很默契地和她对眼色，兄妹情义尽显。可是今日，或许是莫无尘、莫无心挨训了心情不好，这对兄弟居然没有一个人看她一眼。 莫无双的心顿时冷了几分。 「娘，父亲回来后，我们再过来。」莫无尘怕莫无心沉不住气，先站起来提出告辞。 「回去吧。」谢落嘆口气。 哎，最近是怎么呢？老夫人的脾气变了，无心和无尘好似也变了，还有，她的心为什么如此烦躁不安呢？ 莫无双见莫无尘兄弟对谢落的态度也不是很热情，心里终于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大哥、二哥，我们一起回去。」她笑着说。 「我们还有事，你自己回去吧。」莫无心冷冷地回答，然后转身就走。 「你身边有丫头，又是在府里，自己回去吧。」莫无尘也没有答应。 莫无双目瞪口呆地站着，打死她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一向疼爱对她百依百顺的哥哥会对她如此冷淡。 她做错了什么，难道就是因为给萧堇颜上了眼药吗？ 想到萧堇颜，莫无双忍不住咬住了嘴唇。 她是答应谢落，要有当家主母的架势，不会和萧堇颜斤斤计较，可是只要一想到萧堇颜，莫无双的心对萧堇颜还是充满了怨恨。 「疯了你？」莫无尘到后花园看到莫无心正用拳头击打一棵梧桐树，忍不住上前拦住他。 「大哥，我实在受不了了。我只要一想到堇颜今日受得苦，全都是那对姦夫淫妇造成的，我就想杀了他们，还有他们的孽种。」莫无心的眼睛都红了，「大哥，堇颜会不会不认我们。当初，我……」 说到最后，莫无心的声音开始哽咽起来。 莫无尘拍了拍他肩膀，安慰他，「堇颜是个善良的姑娘，她绝对不会记恨你。我们是亲兄妹，这么多年来，我们亏欠她太多，她的身体羸弱，以后我们多照顾多让她一些。」 「我绝对不会让人欺负了她。」莫无心捏紧了拳头髮誓。 儿女走后，屋子里寂静下来，谢落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发呆。 「夫人，大公子和二公子最近好像有心思。」她身边的婆子开口说。 「孩子大了，自然有他们自己的秘密。」谢落嘆口气说。 「夫人，不是老奴多嘴，老奴看着，今日的事情不对劲呀。」婆子小心翼翼地观察谢落的脸色。 「为什么这么说？」谢落皱着眉问。作为母亲，她很不高兴被人质疑她的儿子，哪怕这个人是她身边最信得过的人。 婆子察觉到她不高兴，不过想说的话还得说，「两位公子对小姐向来呵护得紧，今日他们居然处处维护起了萧堇颜，夫人，你觉得对劲吗？就是老夫人，对萧堇颜的态度也太让人意外了一些。」 「这有什么好奇怪。」谢落的语气有些冷，「相府看着风光，可是被人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作为莫家的主子，无尘和无心的一举一动都会让有心人无限放大，他们维护萧堇颜，也是不让人对莫家诟病。老夫人一向最注重莫家的声誉，无双的态度带着孩子气，上一次在宫里，老夫人对她已经不满了。」 说到这儿，她又是重重地嘆了一口气。 婆子是跟随谢落多年的人，老夫人重面子，向来以莫家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莫无双最近心情不好，言语之间常常带着一些任性，老夫人对她不满，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想到这儿，婆子隐隐地舒了一口气。 外面，莫无尘和莫无心一起回到了莫无心的院子里。 他的院子里人员都很可靠，就是婢女，也是老夫人挑选的人。因此兄弟两个有什么事情，都会放在这边说。 「娘自作主张去见了堇颜，她求了堇颜。」莫无心将最近调查到的消息告诉莫无尘，语气中充满了许多的无奈。 莫无尘听了，心里也很难受。 谢落为莫无双做得越多，以后堇颜对她的不满或许就会越多。就算心再善良，任谁也不会原谅自己亲生母亲为了敌人而去伤害自己。 何况堇颜一天也没有享受过谢落的母爱，她对莫家本来也没有多少感情。谢落的做法，只会将萧堇颜推得离相府越来越远。 堇颜要离开京城回江南去，那是万万不行的。不说敌人在暗处容不得堇颜，就是他们想到以后又要和萧堇颜分开，莫无心和莫无尘就难受得不知如何是好。 「爹回来以后，祖母就会和他说明了。」莫无尘安慰他。 「那边要如何处理？」莫无心咬着牙问。 「他们在意的，我一定让他们半分得不到，而且世子也不会放过他们。」莫无尘冷笑着说。 「过了新年以后，堇颜就会及笄。荣王府一定会上门提亲，怎么办？」莫无心苦恼地说。 「唉……。」这个问题莫无尘也很苦恼。堇颜还没有回莫家，从来没有和他们相处过，如果刚回来就要嫁出去，他也会觉得心慌、心疼。 「要不，让祖母多留堇颜几年。」莫无心出主意。 「荣王府能让？楚宣烨会同意吗？」莫无尘没好气地否定了他的提议。 莫无心想到很多证据还是楚宣烨那个混蛋提供的，而且此时此刻听人汇报，荣王夫妻正在萧宅用餐，他立刻泄了气。 比来比去，莫无心发现，萧堇颜好像和荣王府那边的关系更加亲密一些。 这可怎么好？堇颜对他们没有好感，以后出嫁有荣王府那边宠着，是不是再也不想回相府来呢？ 这个结果可不是莫无心想要，他急得在屋子里团团转。 「所以说当务之急，还是让父亲知会一声母亲。」莫无尘说。 只能这样了，莫无心心塞地点点头。 冬季的白天本来就短，等相爷回来的时候，天色就黑了下来。 饭桌上，莫家人难得全聚到了一块，就连平时在自己屋子里用餐的老夫人都出来了。谢落对此觉得意外，但她还是吩咐让厨子多准备了一些饭食。 莫无心在饭桌上吃的心不在焉，恨不得立刻将所有的话全都吐出来，莫无尘则表现得很稳重。 老夫人像往常一眼，平静地吃着自己的饭菜。 莫相每日忙着朝廷的大事情，对于家中的事情，他很少过问。他是个观察十分敏锐的人，老夫人和两个儿子的反常，让他疑惑重重，不过所有人不说话，他也没有点破。 就是谢落和莫无双也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一顿饭，莫家吃的十分压抑。 「娘，听说今日侯府的宴席上出了一点儿差池？」放下饭碗以后，相爷主动问起了琐事。 老夫人赞许而又怜惜地看了他一眼。儿子每日为国忙碌，作为丞相，他无疑是成功的。外面人人都在传颂莫丞相的睿智和精明，等会儿他要是知道自己的女儿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心里是否能承受住打击？ 「是出了一点儿意外，不过堇颜的命好，也算是有惊无险了。」老夫人点点头回答。 莫无双闻言，有些不满的偷偷瞥了老夫人一眼。什么叫萧堇颜命好？萧堇颜哪里命好，只不过是个商女而已。 莫无双还就不明白了，老夫人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维护起萧堇颜来。 「秦家姑娘该死。」莫无心板着脸说。 「府尹已经上了摺子，秦家人也闹到了宫里。」相爷解释。 秦家闹腾起来也算在情理之中，就算秦三姑娘是庶出，不受秦家的重视。可关键是，秦家不能背下这口黑锅，他们要是直接承认府里庶女指使婢女杀人的话，那以后秦家也别想出去见人了。 所以无论如何，事情是在侯府发生的，他们只要一口咬定，秦三姑娘是被人冤枉的这一点儿，案情就会陷入僵局之中。当然也能显示出他们秦家的坦荡，问心无愧。 「无双，你先回房去。」老夫人忽然开口。 莫无双一惊，为什么偏偏单独让她回房去？ 莫老夫人冷冷地盯着她，没有任何的安慰。 莫无双心里委屈，却是不敢违背老夫人的命令，她款款地站起来，给老夫人、相爷和莫夫人行了礼，「祖母、爹、娘、哥哥嫂子，无双告退。」 礼数很周全，没有落下任何年长的人。 往日对她十分疼爱的莫无心和莫无尘都没有说话，只有谢落微笑着点点头，「回去好好休息，想想娘和你说的话。」 「是，娘。」莫无双温顺地答应一声，然后带着丫头出去了。 「娘，你有什么吩咐？」相爷等莫无双走后，正色问。 他看得出，老夫人有话要说，而且这话是要背着莫无双说。难道是有关荣王府的事情？ 「我是有话要说。」老夫人点点头。 「娘，有话你说。」谢落见老夫人的脸色太严肃，心不由得慌了起来。 屋子里的气氛真的很紧张，就连年纪小的莫清歌、莫寒烟都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来。 莫寒烟一下子抱住了母亲贾湘如的胳膊。 「无尘，你都安排好了没有？」老夫人板着脸问莫无尘。 莫无尘点点头，「一切都安排好了。」 「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相爷的眉头皱起来。 「你们听好了。」老夫人眼神凌厉，语气严肃，「明日我们要将堇颜领回来认祖归宗。」 「什么？」相爷吃惊地问，饶是他在朝堂之上有智多星自称，此刻也没有明白老夫人所言。 「娘，你说得是什么意思，儿媳怎么听不懂？」谢落更慌了。 「娘，堇颜才是我们的妹妹。」莫无心激动地爆料。 「你休得胡说八道。」谢落气得一下子站起来。 「坐下。」老夫人严厉地发话。 「娘。」谢落不服气，她自己的女儿是从小就养在身边，平时也是她自己照料颇多，萧堇颜又是哪儿冒出来的女儿？ 「二公子，你煳涂了。夫人只生了一个女儿，那就是无双小姐呀。」谢落身边的婆子说话。 莫无心二话不说，上去给了婆子一脚，「主子说话，轮到你插言吗？」 「无心，你太无礼了。」谢落对儿子的举动十分不满，婆子是她奶娘，也是她从谢家带来的人。可以说，虽然她们是主僕关系，但是这么多年来，谢落一直是将她当做半个亲人看待的。 「娘，你这么多年来可是养了一只白眼狼呀。」莫无心气愤地指着地上的婆子说。 「夫人，老奴冤枉呀。」婆子翻身跪在地上往谢落面前爬，莫无心上前去又给了她一脚，直接将踹倒在地。 「娘，你不要生气，也不要激动。你听我们慢慢解释。」莫无尘性子比较稳，他冷静地劝慰谢落。 「连自己的女儿被人换了都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做父母的？我们莫家愧对那丫头呀。」老夫人忍不住泪流满面。 「娘，你是说无双不是我们的女儿，萧堇颜才是？」相爷大吃一惊。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见过穿着女装的萧堇颜，所以并不知道萧堇颜的长相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地变化。 「不，不可能。」谢落摇着头，不愿意相信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老夫人、夫人，你们不要被人矇骗了。小姐从落地开始，可就养在了夫人身边，怎么会不是夫人亲生的？」地上的婆子忽然来了精神，大声疾唿。 莫无心气得上前又给了她一个耳光，「都是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害得，你还敢胡说八道？」 「夫人，救救老奴，老奴冤枉呀。」婆子的嘴角出血，并没有松口。 谢落迟疑地环顾一下屋子里的亲人，发现老夫人的眼睛里带着稍有的狠戾和痛心疾首，莫无尘眼睛里带着泪花，而莫无心则一脸的气愤。 婆子只能算是半个亲人，可其他的人却是她谢落真正的亲人，这一点儿谢落分得很清楚。 「娘，你们可曾有证据？」谢落咬着嘴唇问。 「堇颜身上有莫家的玉佩，那块消失的玉佩就在她的身上。」老夫人冷冷地回答。 「玉佩？」谢落激动起来。 「无尘，是真的吗？」相爷也激动起来。 莫家的玉佩上有特殊的记号，别人根本模仿不出来。无双出生的时候，那块玉佩就挂在了她的脖子上，只是一不留神，玉佩却不见了。后来查出是谢落房里的丫头偷了玉佩，虽然最后那丫头被发卖了，但玉佩却再也没有找到。 「夫人，玉佩是被风铃那丫头卖了，落在萧堇颜的身上，根本不算出奇呀。」婆子叫嚷。 「对，她的有道理，娘、无尘无心，你们不能凭着一块玉佩就断定萧堇颜才是……」女儿两个字，谢落怎么也说不出口。 「娘，当初的玉佩是被人偷出去卖了，玉佩要是被萧堇颜买去的，也合情合理。」涉及到血脉问题，相爷也谨慎起来，但他也相信自己的母亲、儿子不会无的放矢，所以说出的话，还有保留。 「爹、娘，我派人到江南去查过萧堇颜的家世。」莫无尘娓娓道来，「我发现萧堇颜并不是萧家的孩子，还发现了当初娘亲手做的肚兜和小被褥，娘应该记得，那些布料都是宫里赏赐出来的。」莫无尘越说语气越激动，「世子也将幕后之人找了出来，就关在偏院之中，那边有世子的人守着了。」 「楚宣烨？」相爷惊讶地问。 莫无心点点头，「他怕节外生枝，所有的证人全都关在里面了。」 「这个婆子知道实情？」相爷指着地上的婆子问无尘。 莫无心点点头，带着仇恨的目光盯着婆子说，「堇颜就是她亲手换出去的，如果不是谢家陪嫁的丫头，堇颜就被她们害了，当初她们是想将堇颜给杀了呀。」 「不，不，这都不是真的。」谢落摇着头不愿意相信这一切。 老夫人没有给她缓和的机会，要痛的话，就一次性痛得厉害，「莫无双是谢清荷和莫沖的孽种，谢清荷可真是一位好妹妹呀。」 这个消息比刚才的消息还要有冲击力，谢落被打击得浑身发抖，「不，不，怎么会？清荷生的明明是男丁。」 「娘，那是她故意找来的孩子，她生的就是无双。」莫无心气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真想马上就将谢清荷和莫沖给杀了。 「你们仔细想一想，这些年，谢清荷对无双如何？是不是比你这个当娘的还要疼爱她几分？」老夫人说到这儿，也不想多费口舌。她知道不拿出证据，谢落绝对是不会接受这种意外。 「娘，当初涉事的人全都被找出来了。」莫无尘嘆口气说，语气尽量显得温和一些。 「这么说，萧小姐才是我亲姑姑。」莫清歌激动地问。 「我喜欢亲姑姑。」莫寒烟也高兴。 虽然莫无双平时对她和莫清歌也算说得过去，却没有萧堇颜带给他们的真情实意。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和萧堇颜在一起的时候，心里特别容易高兴和满足。 所以萧堇颜不搭理他们时候，兄妹两个一直在难过。 贾湘如听得目瞪口呆，萧堇颜居然才是莫家的千金，这个消息太意外，别说谢落难以接受，就是她一时也转不过弯来。 「你倒是嘴硬，不过，你大概好久没有回去了吧？」莫无心冷笑而又残忍地看着地上的婆子。 「二公子，你说什么，老奴不懂。你要是看老奴不顺眼，放老奴回去了就是。」婆子抹着眼泪还在嘴硬。 「你还不知道吧，你家里所有的家产全都被你那两个好儿子给赌光了，就是你的孙子、儿媳妇和孙女，全都被他们卖了，对了，他们自己也卖身了。至于卖身契吗，当然是在楚宣烨手中而来。你应该听说过楚宣烨的手段吧？」莫无心冷冷地说。 「不，我不信。」婆子忽然睁圆了双眼，她背叛主子，为的不就是自己的儿孙吗？不，她绝对不会相信。 「你倒是落了一个自在，要是你不愿意管他们也行。」莫无心对不相干的人向来不会心软，「不过他们就惨了一些。」 「不，我不信。」婆子还在摇头。 「既然不信，那就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忽然屋子里闪进一个人来。 谢落认出来人，这个人是楚宣烨身边的侍卫，好像叫丁乙的那个。 丁乙手里拿着几张卖身契，他拿到了婆子面前一晃，婆子就着屋子里的灯光，果然看到了卖身契上的名字和手印。好歹是跟着谢落的人，婆子也是认识字的。 她看到分明，卖身契上的名字实实在在是她儿孙的名字。完了，盘算了这么多年，居然落得这样的下场！她顿时瘫倒在地。 「爷吩咐了，要是这婆子继续嘴硬，就将她的女儿、孙女放进军营中，儿子孙子割了命根放在小倌馆中去。」丁乙乐呵呵地说，一点儿不觉得自己说出的话对于婆子来说，是多么心惊胆战，又是多么残忍。 「不，你们不能。」婆子慌了，脸上震惊的神色再也不见了。 「哈哈，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质疑世子的决定。」丁乙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婆子的冷汗直往下流，却是忍住了没有开口。 「相爷，证人全都带来了，你们自己问着玩好了，我出去守着。」丁乙笑着对相爷拱手。 「多谢世子了。」相爷的脸色十分难看，今夜，或许是他一生中最难受的一夜。 「世子说了，主子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世子妃。咱们荣王府的世子妃绝对不会被人煳里煳涂地欺负去。谁欠了世子妃，主子都一一记在了心中。」丁乙似笑非笑地回答。 莫无心听了顿时气愤不已，莫无尘则尴尬不已。他们全都听出来了，丁乙这是在为萧堇颜抱打不平，当然他的态度也代表了楚宣烨的意思，楚宣烨这是借丁乙的嘴巴告诉他们莫家，荣王府只是想为萧堇颜出气，却未必愿意认下莫家这门亲。 在座的莫家人心思各异，个个心里都很难受。的确，如果萧堇颜真的是莫家嫡女的话，那么这些年，他们的确是欠了萧堇颜太多。如果萧堇颜和楚宣烨成亲，楚宣烨不乐意让萧堇颜回来的话，莫家也毫无办法。 「让他们进来吧。」相爷语气沉重地吩咐。 丁乙招招手，很快地从屋外进来了一群人，这群人中有男人也有女人，年纪最小的估计也有三十来岁。 当婆子看到人群中被捆着来的两个男子时，顿时大惊失色。 「放开他们，你们放开他们。」婆子大哭起来，情绪终于开始失控。 「娘，他们全都知道了。」一个男子哭丧着脸开口。 婆子一听顿时给了他一个耳光。 男子捂住耳光，眼神躲闪，「娘，世子全都知道了，他找到了风铃，还有后藤的镖师们。」 「咱家啥都没有了，娘，要是你不说的话，我们全都没命了。你不愿意认我们，也得为孙子考虑呀。」另一个像书生模样的男子更急，不停催促着婆子交待。 婆子眼前一黑，差点儿晕过去。 「相爷、夫人，我冤枉呀。」一个略显沧桑的女子忽然跪下来给相爷磕头。 「你是风铃？」谢落认出了女子。 「夫人，是奴婢呀。当年奴婢是冤枉的，奴婢什么都没有做，奴婢根本没有偷小姐的玉佩。一切都是谢嬷嬷和二小姐指使的，她们抓了奴婢的弟弟，要是奴婢不按照她们说的去，奴婢一家人就会没命。夫人，相爷，求你们给奴婢伸冤呀。」风铃哭得声嘶力竭，像是要将所有的委屈全都哭出来。 －－－－－－题外话－－－－－－ 感谢qq1af92619fad148　送了1朵鲜花 ［2017—06—09］weixinc6d3944a09　送了9朵鲜花，感谢大家的月票和评价票。 第191章 认不认 「相爷可曾记得当初的后藤镖局？」一个脸上带着伤疤，瞎了一只眼睛的男子跪了下来。 「你是后藤镖局的镖师？」相爷冷静的问。 「是，小人是镖局的镖师。当初镖局接了一趟镖，几乎让镖局所有的镖师都折了。」男子感嘆地说。 「不是说只是意外吗？」相爷震惊。 「小人本以为也只是一场意外。可后来小人打开了汉升留下的书信，才知道那一次根本不是意外。」男子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只是为了一封信，那个人就差点儿要了我们所有人的命呀。」 「一封信？信在你的手上？」相爷急了。 「是，信在小人这儿。」男子用手颤抖着从身上摸出一封皱了的信递给了相爷。 相爷接过信认真读起来，谢落忍不住也伸头看起来，看着看着，她的眼睛因为吃惊而睁圆了，「不，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一连串的打击，让谢落几乎撑不住了。 「娘，你别激动了。」贾湘如连忙过去帮她顺气。 「娘，你也看看。」相爷默默地将信递给了老夫人。 「这些年你为何不带着书信到相府来？」相爷继续审问。 「如果小人要是来了，早就没有命了。早年的时候，镖局里活下来的还有另外的一个弟兄，为了保险起见，他誊写了一份书信先到相府来探探路，可是那个兄弟命苦呀，他还没有靠近相府，就被人给一刀杀了。一刀呀，正中胸口，他连喊冤的机会都没有。」汉子失声大哭起来。「小人这些年埋名换姓，躲在了深山之中才得以留下这一条贱命。今日世子找到小人，小人能为镖局伸冤，就是死了，小人也能含笑九泉去面对地下的兄弟了。」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些年我将你当作了亲人看待，为了你的子孙，烧了你们一家的卖身契，你怎么可以换了我的女儿？」谢落愤怒地给了婆子两脚。 「娘，她们都不是好玩意。」莫无心指着几个大丫头。 几个丫头早就吓傻了，一听莫无心的话，她们立刻跪下了地上。 「夫人，奴婢也是被逼的帮着谢嬷嬷做事，可小姐被换，奴婢是真的不知道呀。」一个丫头吓得脸色发白，连声为自己辩解。 「奴婢只是帮她传递了一些消息，并没有做对不起夫人的事情。」另外一个丫头也哭着解释。 谢落看着自己从谢家带来的人，只觉得胸口一口气堵住，让她几乎不能唿吸，「你们怎么可以？」 「她们在谢家的时候，就被谢清荷给收买了。」莫无心看着地上的丫头，眼中有了杀机。 「都是二小姐逼的。」丫头顶不住，好在这些年谢清荷并没有让她们做太过分的事情，就算被发现，她们也不会是死罪，所以几个丫头很痛快地就招认了。 「你们怎么可以背叛夫人？」谢家出来的奴婢，也不全是坏人，谢落房中有六个丫头，背叛她的只有两个，剩下的四个却是好的。而粗使丫头，只有一个被收买。 「你说，谢清荷为什么要将孩子换了？」谢落髮疯似的踢打着地上的婆子。 婆子抱着头不说话。 「呵呵，来人，将这老傢伙的孙子先割了命根子。」丁乙站在门外，伸头进来插一句。 很快，就有两个黑衣人进来。 他们眼神犀利，浑身上下都带着杀气，和莫家的家丁有着迥然不同的气势。 一个中年女子一下子吓住了，她跪着往前爬，嘴里大声说，「她不说，奴婢说。奴婢全都说，奴婢求求你们，不要伤了我的孩子。」 「说吧。」丁乙冷笑着耍着手里的匕首。 锋利的匕首在烛光下闪着寒光，看得那女子脸色苍白，眼睛一眨也不敢眨，生怕丁乙一不留心，手里的匕首飞过去伤了人。 「当初侯夫人为了和夫人同时生下孩子，特意用了催胎儿的药物。夫人生下孩子后，她第二日也生了。为了遮人耳目，侯夫人让人找来一个男孩捂死，说是出了意外。而真正的孩子却让人送到了这边，让我娘将孩子换了。」女子一说完，谢嬷嬷彻底瘫倒在地了。 说话的是她的儿媳妇，她还有什么能辩解？ 完了，全完了。 「夫人，奴婢也是猪油蒙了心，才做了这等腌臜事，老奴求求夫人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放过孩子他们。」婆子还在做垂死挣扎。 「放过他们，当初你对堇颜下手的时候，可曾想过放过她？她只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呀。」莫无心悲愤欲绝。 他杀婆子一家的心都有，还想他放人，婆子的心果然好大。 「是老奴不对，老奴后悔了，是真的后悔了，相爷、夫人，看在老奴一家伺候了谢家多年，你们就给他们一条生路吧。」婆子慌张地看着谢落和相爷，她之所以做下昧心事，还不是为了儿孙的前程。要是因为这事害了儿孙，她怎么办？ 「夫人，侯夫人当初是要杀了小姐，是奴婢不忍心，才将孩子交给了锦绣那丫头。」婆子的话提醒了一旁的女子，她连忙给自己找出路。 「锦绣？」谢落觉得这个名字好熟悉呀。 「对，就是锦绣。夫人忘记了吗，锦绣是二小姐身边的一个丫头。」女子提醒她。 「娘，当年谢清荷想让人杀了堇颜，锦绣知道了，连夜偷了孩子跑到了未婚夫那儿。也就是后藤镖局的那位镖师，他们本想带着孩子偷偷地离开京城，但谢清荷和莫沖不愿意放过他们，就派了一群杀手追过去。如果路上不是因为遇上了翻车的萧远鹏夫妇，堇颜恐怕也不在了。」莫无尘解释。 「是是，夫人，民妇亲耳听婆婆说过，萧夫人家里用的东西极好，那小褥子的布料摸起来舒服极了。不过等婆婆给孩子洗三的时候，就再也没有看过那个褥子。」一个清秀的妇人插话，「噢，民妇的婆婆是个稳婆，在江南镇子上是很有名的。」 「小人是个樵夫，亲眼看到一群人追杀一辆马车，那车翻进来悬崖中，还隐隐听到有人说什么孩子死了之类的。」一个矮汉子也站出来作证。「他们说的是官话，还提到了莫家谢家之类，小人不敢惹事，就绕着道走了。」 「你们都画押吧。」莫无尘做事心细，几个证人说的话，他让小厮全都记下来，并且让证人画上手印。 婆子面如死色，还是老实地在纸上按上了手印。 「我苦命的女儿……。」谢落叫了一声以后，直接晕倒了。 「娘。」 「娘。」 「娘。」 「夫人。」 ……。屋子里顿时乱成了一团。 老夫人嘆口气，吩咐身边的人，「赶紧找郎中过来瞧瞧。」 她就知道消息一出，谢落肯定会受不住这个打击。 这些年来，谢落对莫无双付出了太多的情感，因为莫无双小时候的身体也不是很好，所以谢落对她总有愧疚之心。后来无双大一些，身体完全好了后，谢落和莫无双的感情还是那么好。 勐然知道一心疼爱的孩子居然是仇人的孩子，换做谁，估计也受不了这个打击。 丁乙看莫家审的差不多，立刻让人又将证人全都带走了。 相爷等人也没有拦着，相比之下，这些证人放在楚宣烨手里，比留在相府内更加妥当。 不过，相府内这些年也出了不少吃里扒外的人，这些下人全都被莫无心和莫无心兄弟两个事先查实，揪出来了。 这些人，丁乙不管。 他不管，相府内却容不得这种吃里扒外的下人，相爷和老夫人亲自监督，命令管家带着小厮婆子丫头开始清查。一时之间，相府里人人自危，简直是风声鹤唳，乱得很。 贾湘如脱不开身，府里乱，她一面要照顾倒下的谢落，一面还的兼顾两个孩子。于是直接让两个孩子也留在谢落的屋子里，暂时安置在塌上休息，她自己守着谢落。 府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莫无双不可能不知道。 「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莫无双吩咐屋内的丫头。 「是，小姐。」明月答应一声出门了。 不过片刻以后，她就急匆匆地回来。 「怎么呢？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的脸色怎么如此难看？」莫无双坐在床上问。 「小姐，出大事情了，奴婢刚才出去想打听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走到院子门口才发现，院子里的人全都被换了，外面还有男子守着了。」明月脸色苍白，腿在不停发抖。 「怎么会？小姐是姑娘，院子外怎么会有男人守着？」夕月不相信。 「奴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明月见她们不信，连忙解释，「奴婢像他们打听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他们谁也不愿意说。院子里又换了新人，一时之间，奴婢也不知道该找什么人打听。」 夕月听了，脸色也开始发白。 「给我更衣。」莫无双冷声吩咐，人下了床。 明月和夕月担心她着凉，立刻给她找来了衣服穿上。 莫无双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这才带着两个丫头出门。 打开门，府里喧闹的声音更加明显，自己这边院子里的灯笼内灯光十分暗淡，地上还有隐隐的雪花，看起来有些瘆人。莫无双深吸一口气，准备往外走。 「小姐，这么晚了，要到哪里去？」两个不相识的丫头忽然冒出来并且拦住了她们。 「大胆，怎么一点儿规矩也没有与。也不看看是和谁说话了。」明月大怒，指着两个丫头教训。 谁知两个丫头一点儿也不怕，冷笑着反驳，「两位姑娘是和我们讲规矩吗？我们是奉了老夫人、相爷的吩咐而来。府里发生了大事情，老夫人、相爷让小姐留在院子里，也是为了她着想。我们奉命行事，怎么就没有了规矩？」 「我要出去见祖母和父亲，你们让开。」莫无双板着脸呵斥。 「来人，送小姐回屋子。」其中一个婢女没有搭理她，而是冷冷地吩咐了几个婆子。 几个婆子听了，立刻冒出来站到了莫无双身边。 「你们反了不是？」莫无双大惊失色，转身扬起手就想给身边一个婆子一个耳光。 婆子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小姐还是省省吧，奴婢皮糙肉厚，可不敢劳驾小姐动手。」 她嘴里说得好听，手上却没有对莫无双客气。 莫无双是莫家千金小姐，从来没有受过一点儿苦头，而婆子是练过的武的人，手上的劲头特别大，莫无双哪里能受得住。 「放开我，好痛呀。」她痛得流出了眼泪。 「放开小姐，你们反了是不是？」明月和夕月见莫无双喊痛，两个丫头立刻过去帮忙，想推开婆子。 哪知道，她们一动手，边上立刻又过来几个婆子将她们也抓了起来。 「老夫人和相爷知道你们如此对待小姐，定将你们全都发卖了出去。」明月大叫着。 「关起来。」领头的婢女年纪不大，但十分有气势，满院子的人几乎全都是听她的话。 「小姐。」抓住莫无双的婆子十分无礼，她拖着莫无双到了房门口，是直接将莫无双用力推了进去。 莫无双重重地跌坐在地上，夕月和明月顾不得身上痛，连忙爬过去查看她身上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因为害怕，莫无双浑身都在发抖，「你们想法子出去打听一下，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小姐。」 「小姐，你别担心，等天亮夫人过来，定饶不了外面那些奴才。」明月气唿唿地说。 莫无双心乱如麻，脑子里像浆煳一般，一点儿头绪没有。害怕紧张之余，她也只能选择相信明月的话——等天亮了，她的母亲会来救她。 这一夜註定是无眠的一夜，莫无双睡不着，相爷等人同样也睡不着。 楚宣烨此刻却美得找不到北，经过荣王妃和荣王的上门说情，萧堇颜终于开窍，愿意接受他了。就是堇辰对他的态度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人生也不过如此，想想腊月里，萧堇颜就要及笄，到时候，他就会娶了美娇娘，楚宣烨幸福得浑身冒泡。 他一高兴，跟随他的几个侍卫的日子也好过不少。 「我说的话，你考虑好了没有？」萧堇颜和楚宣烨吃完饭熘达，在拐角处听到了丁甲焦急催促的声音。 「你说了什么，我早就忘记了。你找别人好了。」王瑶冷冷地拒绝了丁甲。 「我娘想见你。」 「我不认识你娘，见她干什么？」王瑶睁圆了双眼回答。 「你见了不就认识了。」 「不想认识。」王瑶板着脸想越过丁甲的身边。 「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去求世子妃。」丁甲急了。 「你凭什么去求小姐，小姐最讲理，你就是去求她，只要我不愿意，她也不会逼着我。」王瑶的声音听起来带着愤怒。 萧堇颜悄然无声地从原路返回。 王瑶说得对，她是绝对不会逼着王瑶做她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一点儿用处也没有。」楚宣烨评价，满满都是对丁甲的嫌弃。 「楚宣烨，你觉得自己很有用？」恋爱中的女人很横，也容易不讲理。 楚宣烨立刻傻眼，他真恨不得偷偷给自己一巴掌，嘚瑟过分了。媳妇刚刚哄到手，就说了这么一句容易让人产生歧义的话，要是将媳妇吓跑了怎么办？ 萧堇颜心中暗笑，她倒是要看看楚宣烨到底怎么办？这傢伙太容易嘚瑟，就不能给他好脸色看。 「堇颜，我是说，丁甲一点用处也没有。对于喜欢的女人要用心疼爱，百依百顺，怎么能威胁胁迫呢？哼，这傢伙就是欠揍，回去后，我就罚他。」楚宣烨的脑袋瓜还是蛮管用的，很快就找到了合理的解释，当然顺便也表现了一下自己的决心，「他要是学到我一星半点呵护媳妇，你的婢女也不会这么讨厌他。」 萧堇颜被他一本正经的模样一下子逗乐了，「我看，丁甲要是跟你学会油嘴滑舌，王瑶肯定更讨厌他。」 「那丫头心还真够大，她要是嫁给丁甲，也不算辱没了她。」楚宣烨乐呵呵地说。 萧堇颜听他话中有话，疑惑地看着他，等下文。 「丁甲的原名叫上官飞，因为幼年的出错而流放在外。前几年上官家正式认了他，他却不愿意再回去。王瑶虽然是蜀地王家人，但他们这一支已经被赶出来，上官家如果不是看在她是你身边的人，根本就不会答应这么亲事。」楚宣烨简单介绍了丁甲的家底。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不愿意了。」萧堇颜皱着眉头说，「还没有进门，就被婆家嫌弃，以后的日子还能好？」 「我身边的人怎么能如此无用，呵呵，王家丫头是丁甲选中的媳妇，上官家族如果不愿意好好对待王瑶，丁甲绝对是不会回上官家。」楚宣烨是个好主子，在讨好堇颜的同时，也不忘记为下属说几句好话。 实际上，这傢伙心里正在琢磨着要向丁甲要一些好处。哼，他都给媳妇吹枕边风了，要是丁甲那傢伙还是拿不下王瑶，简直就是废物了。 萧堇颜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她淡淡地开口，「每个人都有他们自己的造化，姻缘这种东西最是缥缈，谁也说不清道不明。我曾答应过宅子中的下人，婚嫁的对象他们自己挑，挑好了以后她们向我说明就好。你可不能乱点鸳鸯谱。」 「媳妇说的话都对，丁甲那小子自己的事情，我不管。」楚宣烨乐呵呵地答应一声。 「小姐、世子，莫家人递了帖子上门求见。」就在这时，杨树急匆匆地跑进来禀报。 萧堇颜一愣，莫家人上门？不过随即她想到老夫人和莫无尘兄弟在侯府对她的维护，她只是愣了一会儿，就吩咐下去，「请他们到花厅里坐。」 楚宣烨闻言，脸上淡笑不已，对于莫家上门来的目的，他心知肚明。而且这件事，他也算是在背后的推手。 堇颜愿不愿意回莫家是一回事，他却绝对不会让堇颜白白受了委屈。 如果昨日他的父母不能劝萧堇颜留下，他绝对是回跟着萧堇颜回江南去。不过回江南只能算是最下下策的选择，毕竟，荣王府只有他这么一个孩子，丢下父母的话，他就算到了江南，也会心挂两边。 好在堇颜在最后想通愿意留在京城中。 「莫家的要求，你自己看着办。」楚宣烨为了让萧堇颜有个心理准备，先给她提了醒，「他们是为了你身上那块玉佩而来。」 「玉佩？」萧堇颜的脚步一下停住了。 楚宣烨点点头，「你身上那块玉佩是莫家祖传的玉佩，上面带着莫家独有的标记。上一次莫无心救了你，在你的身上发现了那块玉佩。」 「既然发现玉佩是他们莫家的，莫家不是应该早点儿过来求证？」萧堇颜语气冷了下来。 「出了一点儿意外，他们应该刚刚解决掉麻烦。」楚宣烨笑眯眯地回答，不等萧堇颜质问，他老老实实主动招供，「其实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你不喜欢的话，我是绝对不会逼着你去做。我也不想你受了委屈。」 「楚宣烨，凭什么你认为我会觉得受了委屈。」萧堇颜从他的话中多少猜出了一点儿端倪，整个人全都愤怒起来。 楚宣烨口口声声说，不会逼着她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却在背后背着她和莫家联手上了，将她当作了什么？ 楚宣烨看她分愤怒地转身要走，心里顿时慌了，他伸出手臂一把将萧堇颜紧紧地搂进怀里。 「放开。」气愤的萧堇颜用力挣扎起来。 「不放。」楚宣烨的声音闷闷的，将脑袋搁在她的肩头，「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可你就算要生气，也要听听我说的理由。听了，要是你还想生气的话，你怎么惩罚我，我都愿意。」 「我不想听。」萧堇颜的眼泪下来了。 她只想和堇辰、堇春过自己悠闲的日子，她和莫家人不熟，并不想和莫家有任何的牵扯。楚宣烨就仗着自己喜欢他，就自顾自做出了决定，将她萧堇颜当作了什么？ 眼泪不争气不断往下掉。 「别哭，你哭了，我心口更痛。」楚宣烨手忙脚乱给她擦拭去脸上的泪水，「莫无双是谢清荷和莫家庶出的男人生下的，你上一次遇险，第二波人就是莫沖派出去的人。当年，他们为了一己之私，故意收买了莫家下人将你和莫无双的身份调换出来，本来，他们是打算将你杀了，后来谢清荷身边的一个婢女，因为是谢家的人，她顾念谢家的恩情，连夜偷了你跑去找了自己的未婚夫，那个人是镖局的一个镖师，他们瞒过莫沖和谢清荷派出的杀手，带着你往江南逃走，路上如果不是因为遇上萧远鹏夫妇，你也不会再活在这个世上。」 萧堇颜听了他的话，情绪还是有些激动，「我不认识什么莫家，他们喜欢玉佩带回去好了。和我有什么想干？」 「我说过了，你不愿意的事情，没有人能逼着你。堇颜，我不能让那个女人占着你的身份，再以荣王府世子妃的嘴脸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更不允许谢清荷和莫沖在背地里对你再下黑手，就算我派了人跟在你的身边，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知道吗，上一次你在侯府内，那丫头敬的酒里放了绝子的药，你那一次是聪明的躲过去了，可是以后呢？」楚宣烨一口气说了很多。 萧堇颜听他语气中带着自嘲，情绪反而慢慢地平静下来了。 是呀，荣王府和莫家的亲事是先皇所指定，楚宣烨虽然不待见莫无双选择了自己，想必无论是楚宣烨还是荣王夫妇为了她，在背后都承受了太多的压力。 如果能证明她的身份，不，哪怕是扳倒了莫无双，那么荣王府承受的压力要小得多。 「莫无双知道吗？」沉默了片刻，萧堇颜低声问。 「堇颜，你不用有太多的愧疚，更不要太同情那个女人。」楚宣烨果然不待见莫无双，「你以为她是个无辜善良的人，其实她不过是个贱人而已。莫无心当初对你羞辱，她没少在背后挑唆，她甚至怂恿莫无心杀了你。」 「怎么会？」萧堇颜大吃一惊。这些，她还真不知道，看莫无双外表温温柔柔，端庄高贵，心里怎么那么黑暗？ 「别忘记了她的爹娘是什么人？这些年来，莫夫人虽然在她的身上下了不少精力，可谢清荷也没少出入莫家，就是莫沖为了她这个女儿，在莫相和老夫人面前也伏低做小了多年。你想想，以老夫人和相爷的睿智，都被他们骗了这么多年，他们的女儿岂能是笨蛋？」楚宣烨将莫无双贬低到了尘埃之中。 「我不会回莫家。」萧堇颜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在我的心目中，萧家夫妇才是我的爹娘。」 「好，一切都随你自己的心意。」楚宣烨低声答应了，他的双臂将萧堇颜紧紧地抱在了怀中。 萧堇颜将脑袋伏在他的胸口，良久等内心真的平静下来以后，她才轻轻地说，「你陪我一起到花厅去，客人应该等急了。」 一句客人，她是完全将莫家人当了外人。 「那是自然，我们过去。」楚宣烨微笑着拉着她的手答应，「如果等会儿你觉得为难的话，就不用说话，一切都由我在。」 萧堇颜胡乱地点点头。 两个人不疾不徐地往花厅走去。 坐在花厅内的莫家人，简直如坐针毡。除去莫无双，莫家当家的主子几乎全都到了，就连最小的莫寒烟也都被带来了。 老夫人手里拿着一串佛珠不停转动着，显示了她内心的不平静，莫夫人脸色苍白，两眼无神，眼皮都肿了，相爷脸色十分凝重，莫无尘显得最冷静，而莫无心恨不得立刻见到萧堇颜才好。 相比较而言，贾湘如要稳重很多，她将两个孩子带在身边，不时注意莫夫人的反应。 「小姐、世子。」守卫花厅外的杨莹儿和紫苏见到萧堇颜和楚宣烨相携而来，连忙给他们行礼。 「免礼。」萧堇颜摆摆手，人显得略微紧张。 楚宣烨笑眯眯拉紧她的手，萧堇颜知道古人重规矩，瞪了他一眼，想甩开他的手。 楚宣烨龇牙一笑，攥得更紧了一些。 莫无心听到动静，激动地第一个站起来，迎了出来。他一出门，就看到了楚宣烨在占萧堇颜的便宜，最起码，莫二公子就是这样认为的。 「世子，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激动之下，妹控的莫无心又开始刁难起楚宣烨来。他完全忘记了，自个哥哥的身份还没有被萧堇颜承认，他这种态度又是多么的不合适。 「我拉着自己媳妇的手，管你何事？莫二公子是不是管的太多了一些。」楚宣烨似笑非笑看着他。 「你……」莫无心刚要发火。 「无心。」相爷却喝住了他。 莫无心狠狠地瞪了楚宣烨一眼后，转脸又笑眯眯地看着萧堇颜，「堇颜，外面冷，到屋里来坐。」 萧堇颜已经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她微笑看着莫无心，极力当好一家之主，「二公子请。」 「什么二公子，你叫我二哥吧。」莫无心用渴望的眼神看着她。 「二公子客气了，二公子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堇颜不敢当。」说完，萧堇颜也不管他，直接和楚宣烨先进了屋子。 被拒绝了，莫无心目瞪口呆站在门口，心里失望无比。 「堇颜见过老夫人、相爷、夫人、莫公子、少夫人。」萧堇颜进了屋子里，淡淡地招唿了各位。 相爷是第一次见到穿着女装的萧堇颜，他吃惊地盯着萧堇颜，眼神捨不得眨一下。像，真的是太像了，穿着女装和穿着男装的萧堇颜简直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今天的萧堇颜身上穿着素色梅花纹纱袍，娟纱金丝绣花长裙，整个人显得如仙境出来的仙子一般。 「堇颜。」莫夫人痴痴地看着萧堇颜，眼中带着羞愧带着痴迷，如果不是性别不对，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是在看着情郎了。 「紫苏、杨莹儿，给客人上点心。」萧堇颜吩咐。 客人？莫夫人的心一下子坠落到了深渊之中。 「妹妹，堇颜，你是我的亲妹妹。」莫无心受不了刺激，直接点明了来意。 「二公子真会说笑。」整理好情绪的萧堇颜，举止、回答几乎滴水不漏，「莫小姐应该还在府上吧？我只有一个哥哥，他还和我们断了亲的。」 「堇颜，你身上的玉佩能给我们看看吗？」老夫人哽咽着问。 她不是怀疑萧堇颜的身份，她就是想睹物思人一下。萧堇颜身上的那块玉佩，还是当年她的公公婆婆特意找了高人，用同一块玉石雕刻成的，这块玉佩消失太久，她也想通过玉佩引出话题。 「堇颜不知道老夫人要看的是那一块玉佩？」萧堇颜淡笑着问，丝毫没有失礼的地方。 「母妃给你的玉佩，堇颜你要收好了。」楚宣烨插一句。 莫老夫人和相爷听了，脸色一僵，他们只顾看着萧堇颜，却忘记了楚宣烨这个煞神在了。 母子两个人都搞不清楚宣烨是否告诉萧堇颜真相，一时之间，老夫人和相爷显得十分尴尬。 「就是在山上，你身上佩戴的玉佩。」莫无心抓耳挠腮，恨不得萧堇颜立刻认了他们。 「原来是那块玉佩呀。」萧堇颜笑了起来，伸手从脖子下掏出一块玉佩，然后取下来，毫不犹豫递给了老夫人。 老夫人接过带有她体温的玉佩，仔细看了一眼，顿时老泪纵横。是，就是这块玉佩，玉佩中鱼儿的形状清晰可见。 莫无尘和莫无心见状，连忙从腰间各自解下了一块玉佩，三块玉佩放在一起，三条鱼儿顿时成为了三条嬉戏的小鱼。 「堇颜，看到了没有，我们的玉佩是一块玉石做成的。这是我们莫家独有的记号。」莫无心兴奋对盯着萧堇颜看，等着萧堇颜能激动地叫他一声二哥。 萧堇颜听了脸色依旧淡淡的，保持着客气和疏离，「二公子是说这块玉佩吗？这块玉佩不是我们萧家不假，当初我爹娘见我身子弱，怕养不活，所以特意从一位过路姑娘身上买下了这块玉佩。原来这块玉佩还是莫家的传家之宝，实在惭愧，我并不知。要是知道了，堇颜定当归还。」 「不，不，这块玉佩怎么会是萧家买的？」她越是不承认，莫无心越是焦急，他上前一把抓住萧堇颜的手，真想将心剥开给她看看，从而证明自己所言全是真话。 老夫人、相爷和莫夫人见萧堇颜极力否认，心顿时凉了半截。 「你抓着我媳妇的手干什么？」楚宣烨冷冷地上前，毫不客气一把打掉莫无心的手，然后将萧堇颜护在了自己的身边。 「二公子，别激动。」相反，萧堇颜微笑着安慰起莫无心，「我能理解你的心，但玉佩真的是我们萧家买下的。原先不知道倒也罢了，现在知道了，玉佩还给你们好了。」 －－－－－－题外话－－－－－－ 感谢138**9646　送了5颗钻石 ［2017—06—10］jane541026　送了1颗钻石孤单心事123　送了3朵鲜花 ［2017—06—10］177**9223　送了1感谢大家的月票和评价票。 第192章 不放过 「堇颜，堇颜。」谢落痛哭起来，她看着萧堇颜，好想过去紧紧地将堇颜抱在怀里，可看到萧堇颜客气而疏离的态度，她想起了往日自己对待萧堇颜的种种场面，越想她越是愧疚难安。 那种渴望而又畏怯的心理冲击着她的内心，让谢落几乎落荒而逃，不，是生不如死才对。 她就那么傻傻的，痴痴地盯着萧堇颜看，眼中的泪水不住往下落。 萧堇颜强逼自己不去看谢落，她的确对谢落没有任何感情，就是对莫家其他的人，也只有淡淡的感激，这份感激是来源于莫无心、莫无尘和老夫人对她几次相助，其余的的感情，再无。 「小姐，点心来了。」紫苏和杨莹儿带着丫头送了各色的点心进来。 楚宣烨给萧堇颜的生活用度，全是最好的东西。 泰锦楼有的点心坚果，萧宅内一样不少，每日还有人专门送来。就是厨房内，也有现成的做点心厨子在随时恭候。 「清歌公子、寒烟小姐，你们喜欢我家的点心，多吃一些。」孩子总是更讨喜一些，萧堇颜看着两个孩子，脸上的笑容终于变得真诚一些。 「姑姑，以后你就是我们的亲姑姑了，是不是？」莫寒烟笑眯眯地看着萧堇颜问。 「不是，是你们认错了人。」萧堇颜微笑着回答，声音不小，在场的人听得十分分明。 莫无尘、莫无心等人的心顿时凉了，他们看出来了，萧堇颜是故意不想认他们。楚宣烨应该已经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萧堇颜，否则的话，正常的人，在听到他们讲出的真相，一定不会像萧堇颜这样表现的淡定。 「堇颜，是我们莫家亏欠你太多。」老夫人艰难地开口。 「老夫人，你千万别这样说。你们莫家并不欠我什么，你们是真的认错了人。」萧堇颜微笑着打断老夫人的话。 此举虽然有些不礼貌，但也算合情合理。 「堇颜。」相爷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的哀求，目光中更是带着浓浓的歉意和慈爱。 「相爷。」萧堇颜低下头表示自己虚心接受长辈们的训话。 「我媳妇说不是，那肯定就不是。」忽然，楚宣烨开口，他是睁眼说瞎话，莫家找到的一些证人，分明就是他送过去的，这会儿，他倒是否认个一干二净了。 莫无心气愤地瞪着他，就说楚宣烨是个大混蛋，楚宣烨这傢伙给他等着，以后等堇颜回到莫家以后，莫家绝对、绝对不许楚宣烨这混蛋踏进去一步。 「老夫人、相爷不如到别家去找找令千金，说不准运气好，就能碰上真的。」楚宣烨特意强调那个真字。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楚宣烨欠扁的模样，气得莫无心再也沉不住气了，「楚宣烨，你少胡说八道。当初害堇颜了的人证还是你找来的了。」 「媳妇，你千万不要被他挑唆了。他肯定是看你貌美如花、兰心蕙质、国色天香，比留在莫家的那个强，所以就对你心怀不轨，故意想离间我们。」京城里论起胡说八道，还真没有人能盖过楚宣烨。 莫无心见他一个大男人，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堇颜的胳膊抛媚眼撒娇，浑身的鸡皮疙瘩立刻起来，对于楚宣烨这个未来的妹夫，他也更加看不上眼了。 「堇颜，你怨我们恨我们没错，如果当初不是我们疏忽，也不会让人钻了空子，让你这些年流落在外受了那么多苦。」老夫人没有被楚宣烨的胡说八道带下水，她眼中闪着泪花只盯着萧堇颜，「可是错误已经犯了，你给我们一个机会弥补好不好？」 「堇颜，娘从昨晚知道真相以后，就晕了过去。今日刚醒过来，我们就过来了。你要是不回去的话……。」莫无尘对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我的女儿。」忽然，谢落如疯了一般，直接冲过去紧紧地抱住了堇颜，「对不起，是娘对不住你呀。是娘识人不清，才弄丢了你，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是娘没有认出来，还逼着你做出那样的选择，都是娘的错呀。求求你，以后不要离开娘身边好不好，娘愿意用剩下的命去补偿你好不好？」 「错过了太多，犯下的错，爹不会否认，也不会辩解。堇颜，认祖归宗很重要，回来后，我们都会尽最大的努力去补偿你。」相爷的泪水也流了下来。 谢落听了，顿时哭得天昏地暗。 莫家所有的人全都落了泪。 这样的场面相当感人，就是萧堇颜也跟着莫家小声地哭起来。 楚宣烨气得头顶冒烟，莫家怎么搞的，过来就弄哭了他的媳妇。冲着这一点儿，楚宣烨就不愿意萧堇颜回莫家去。 「娘，别哭了。你再哭，妹妹也会跟着伤心。」贾湘如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劝说谢落。 谢落昏迷了几乎一夜，昏迷中还做了噩梦，早上到现在更是一口饭没吃，一口水没有喝。这么一哭一闹一激动，整个人的状态就是处在强弩之末。 贾湘如真怕她撑不住一下子又晕过去。 萧堇颜出乎常态地反手搂住了谢落，然后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 于是谢落哭得更加撕心裂肺了，好似要把心中所有的委屈和担忧、愧疚全都哭出来。 莫无心见状，心里顿时一松，还好，只要堇颜心软，就肯定会愿意回莫家了。 楚宣烨则用委屈的目光看着萧堇颜，他好嫉妒谢落呀，凭什么，他作为萧堇颜最亲密的男人，还没有享受过媳妇如此体贴的爱的拥抱了，凭什么谢落这个是非不清，抛弃亲生女儿而去养着仇敌的人可以如此亲密抱着堇颜？ 谢落这一哭，就哭了好长时间，贾湘如也跟着她一起掉眼泪，就是莫无心和莫无尘眼中也包含了泪水。 渐渐的，渐渐的，谢落在萧堇颜的拍打声中慢慢地变小了。 「堇颜，现在就跟着娘回府好不好？」或许是将心里的不安哭了出来，谢落的精神好多了。 「莫夫人。」萧堇颜依旧微笑看着谢落。 一声莫夫人，莫老夫人等人脸上顿时变得煞白，他们明白了，萧堇颜根本没有想和他们相认的心思。 「你们真的认错人了。」萧堇颜的话很轻，却很伤人。 莫夫人激动的语气顿时收住，她满眼惊诧地看着萧堇颜。刚才堇颜不是愿意接近她了吗？为什么又改变了主意，难道还是不愿意原谅她，怨恨她吗？ 「堇颜，你是不是还在怨恨我们？」莫无心痛苦地问出了谢落此刻的心声。 「你就是不愿意原谅娘，也不怪你。」谢落的心都要碎了。 「莫夫人、二公子，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你们是真的认错了人，再说了，我们只是萍水之逢，没有爱哪来的恨。」萧堇颜的态度客气中带着疏离。 这话更伤人！莫家所有人此时此刻全都静默了。 谢落紧紧地盯着萧堇颜看，萧堇颜淡淡地对她颔首，「各位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我真的不是你们要找的人。玉佩既然是你们莫家的，君子不夺人所爱，今日玉佩就此还给你们好了。」 「堇颜。」谢落悲愤欲绝，一口血吐了出来，然后整个人往后倒去。 「娘。」 「夫人。」 莫无心兄弟和相爷身体同时动起来，从谢落的身后一把将她接住了。 「堇颜，就算你怨恨我们，难道你能眼睁睁看着娘为你吐血吗？」莫无心红着眼睛看着萧堇颜问，声音中带着丝丝的恳求。 莫老夫人脸色严峻，她担忧地看了谢落一眼，又扫了萧堇颜一眼。 她生平第一次遇到了最难选择的难题，责备萧堇颜不孝，是莫家先对不住萧堇颜。萧堇颜既然不愿意认他们，完全在情理之中。劝谢落放弃萧堇颜，别说儿子儿媳孙子做不到，就是她同样也做不到。 莫家嫡系子孙不算太旺盛，可以说孙子这一辈，也只出了萧堇颜这么一个嫡女，因此绝对不能放弃萧堇颜。再说了，萧堇颜是儿孙之中长得最像她的人，让她放手，还是不可能。 气萧堇颜不懂事吗？莫家绝无立场！ 「给莫夫人看看，好歹是上门的客人，别出了什么意外，要是让人说我们怠慢了莫夫人，唯你是问。」楚宣烨懒洋洋地吩咐，对于莫夫人晕倒的现状，根本没有任何情绪上的起伏。 「是，爷。」丁丙神出鬼没地出现在花厅中，进来以后，还不忘显摆自己的医术，「世子妃，你放心，属下绝对不会让上门的客人有半点儿差池。」 萧堇颜瞪了他一眼，对于楚宣烨身边几个侍卫，她也算是醉了。早就申明过，不许叫她世子妃，但丁甲他们几个当面答应的好好的，等下一次的时候，还是该怎么叫就怎么叫。 最后，气得萧堇颜基本上懒得去纠正他们几个，只是丁甲他们每一次再叫她世子妃，她都会下意识地瞪他们一眼。 丁丙脸皮厚，完全不看萧堇颜的眼色。开玩笑，世子爷是醋罈子，他们这些属下多看世子妃一眼，回去后有得罪受的，谁敢呀！ 「怎么样？」楚宣烨手里有个鬼医属下，相爷和莫老夫人也是知道的。 他们异口同声焦急地看着丁甲问。 丁丙给莫夫人把过脉以后，立刻拿出银针在莫夫人身上扎了几针，别说丁丙的医术还真不是盖的，片刻之后，莫夫人就在众人的注视下幽幽地醒过来了。 「娘。」莫无心上前扶住谢落。 谢落的眼睛却盯着萧堇颜身上，眼中的泪水不住往下落。 萧堇颜有些尴尬地看了楚宣烨一眼。 楚宣烨立刻领会她的意思，「莫老夫人、丞相大人，既然堇颜已经说开了，你们是不是该带着玉佩离开了。」 不是询问，而是直接下了逐客令。 「你算个老几？」莫无心将所有的怒火全都算在了他的身上。 「无心。」如果在原本不知道萧堇颜身份的前提下，楚宣烨如此护着一个女人，莫无尘肯定会像莫无心一样特别不高兴， 「媳妇，他欺负我。」就在莫无心认为楚宣烨一定会和他对喷的时候，没想到楚宣烨忽然转变画风，直接当着他们这么多人的面抱着萧堇颜的胳膊又撒娇起来了。 萧堇颜是见惯这傢伙抽风，对于楚宣烨的卖萌撒娇，她根本不管，而是认真看着老夫人和相爷说，「楚宣烨说得对，玉佩你们带回去吧，抱歉，寒舍不大，不能招待各位了。」 说完，她端起了桌子上的杯子。 杯中的茶水还冒着浓浓的热气，莫家所有人的脸色全都很难看。萧堇颜这是在端茶送客，看样子，她是铁定了心不愿意跟着他们回去，也代表着萧堇颜不想认他们。 怎么办？莫无心几个小辈将目光落在了老夫人和相爷身上。 「小姐，老太爷和二老爷、二夫人过来了。」杨树又进来禀报。 「不好意思，各位，家中长辈过来，无法招待各位了，请。」萧堇颜见他们都没有动，直接站了起来。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相爷和老夫人再留下在萧宅，已经没有多大的意思。 「丫头，我们欠了你，但你记住了血浓于水，老身希望下一次再见到你，你能叫我一声祖母。」老夫人也站了起来，「我们会给你一个交待。」 交待什么的，萧堇颜不在乎。对于她来说，莫家最多是算的上比较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回莫家？她想都没有想过，哪怕莫家的门第在京城中很高大，哪怕回到莫家，能让她的身份发生法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也没有动心过。 她牢记初衷，这辈子将堇辰和堇春带好足矣。当然，现在多了楚宣烨这个意外的淘气包，或许她留在古代的一生就足够圆满了。 「这几日京城里不平静，你待着世子身边别出去乱走。」相爷也站了起来，他看着萧堇颜满眼都是痛惜，忍不住特意叮嘱了几句。 「相爷管的太多了，我自个的媳妇，我自己能照顾好。相爷这样多管闲事，我会吃醋的。」楚宣烨嬉皮笑脸地说，依旧像以前一样，根本没有将相爷当做未来的岳父看。 「楚宣烨，要是堇颜受了一点儿委屈，我不会放过你。」莫无心警告楚宣烨，真是看他一点儿也不顺眼。 「如果不是看在你救过我媳妇一命，你以为凭你出言侮辱过堇颜，我会放过你？」楚宣烨更绝，莫无心哪里痛，他专门打哪里？ 莫无心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起来。 他出言侮辱过堇颜，还气得堇颜吐了血，这几天每每想起，他就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大耳光，当然还害怕堇颜记恨他的所作所为。 堇颜如今不愿意跟他们回莫家，是不是因为当初他造的孽呢？ 所以楚宣烨语言上对他的打击，他顿时哑然了。 莫无尘嘆口气，认真地看着楚宣烨说，「世子，有劳了。」 话不用说得太多，一切意思大家都心知肚明。 他客气，楚宣烨也就没有喷他。 「爹，是不是姑姑不愿意跟着我们回家？我喜欢姑姑。」莫寒烟仰起头看着莫无尘问。 「姑姑暂时不和我们一起回去，等过些日子，她才会回莫家。」莫无尘摸摸自己女儿的脑袋回答。 「妹妹，过去的已经过去，希望你能早日回来。祖母、爹娘和我们都会等着你。」贾湘如也对萧堇颜散发出了善意。 「不管你认不认我们，我都是将你当作姑姑。昨天我和寒烟知道你是我们的亲姑姑，我们两个高兴了一夜没有睡着。姑姑，我是莫家的男儿，你回莫家，我会和爹、二叔一起保护你，绝对不会让你再受半点儿委屈。」莫清歌的年纪比莫寒烟大几岁，他稚嫩的小脸的神色十分严肃。 他对堇颜说这番话，是以莫家未来男主人发的誓言。 相爷和老夫人都很欣慰地看着他。莫家欠了堇颜多年，哪怕堇颜以后做错了什么，莫家不会怨恨她，只会维护她，这是莫家唯一能拿出来赎罪的了。 「不，堇颜在这儿，我不回去。」谢落的情绪很不好，她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萧堇颜，里面带着恳求、自责、愧疚和怜爱。 「别忘记了，府里还有一个没有处置了。」老夫人的声音冷下来。 谢落的眼神一下有了其他的情绪，是呀，府里还有一个，那一个没有处理掉，堇颜，她的女儿又怎么会愿意跟着她回去？ 不，府里那个假货霸占了本该属于堇颜的一切，统统都要换回来，她要亲手将自己女儿的院子布置好，然后风光地等着堇颜回去。 「你在家中好好养着身子。」老夫人要走了，还忍不住叮嘱萧堇颜一句。 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和丫头听了，眼睛也全都红了。血脉真的很神奇，老夫人的性子本来就清冷，这么多年来，莫无双每日过去给她请安讨好，但老夫人虽然对莫无双也算是疼爱有加，却并没有像现在这样对待萧堇颜一样对待莫无双过。 「老夫人、相爷、夫人，我送你们。」萧堇颜的表现始终礼貌。 「你身子骨不好，外面又冷，你就不要出去了。」谢落连忙说，她心里很难受，既想和堇颜多待一会儿，又怕堇颜出去受冷。 「不碍事，我身上穿得多，就送出院子，不会着凉。」萧堇颜客气地解释。 这么一说，众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加上谁也捨不得和她离开，于是顺着堇颜的意思，一行人出了花厅来到院子外面。 「祖父、二伯、二伯母。」刚出门，迎面就过来几个人，萧堇颜笑着和对方打起了招唿。 「堇颜。」白氏也笑着回应，她一只手提着篮子，一手提着一只鸡，「我特意给你做了桂花糖年糕。」 「二伯母，桂花糖年糕做起来多麻烦。」萧堇颜嗔怪地说，二房一家都很不错，白氏盛了她的人情，是将她当作了女儿一般疼爱。萧堇颜投以桃李，最近和白氏、萧青梅走得很近。因此说话之间，她的语气和态度都透着亲昵。 谢落羡慕地看着萧堇颜和白氏互动，幻想着有一天萧堇颜扑进她怀里向她撒娇的模样。 「二伯母，怎么还带着鸡来？」萧堇颜好笑地看着白氏问。 「这是乡下的菜鸡，最能补养人了。我在集市上看到了，就给你抓了一只。」白氏笑眯眯回答。 萧老爷子和萧远和看到了相爷一家，都有些拘谨。看架势，就知道莫家不是普通人家，不过堇颜没有向他们介绍，他们也不好贸然给对方行礼。 他们不说话，相爷却开口了。 「你们是萧家的长辈？」相爷的声音十分清冷。 萧老爷子一愣，他不知道相爷的身份，但老人家见多识广，相爷浑身的贵气是假不了的，老爷子谨慎而又有拘谨地点点头。 「好，真的很好。」莫相看着老爷子的眼神带着敬意，事实上，他也用行动证明了自己对老爷子的敬意。 「使不得，使不得呀。」老爷子被相爷、老夫人鞠躬地礼节吓得差点儿跳起来。他只是一个乡下的老汉，对方的身份非贵即富，他哪能受得起人家这么大的礼。 作为长辈的老夫人和莫相都给老爷子行了礼，莫无心等人自然不能落下。 场面有些凝重，也有些诡异。 萧堇颜微微皱起眉头，然后忽然开口，「爷爷、二伯、二伯父，你们先进屋去，我送送客人就回来。」 「啊？」老爷子显然还没有回过神，听到萧堇颜的话，又是吓了一跳，「那就好好送客。」 「老爷子，你别被人家唬住了。人家是看中堇颜，想和你抢人了。」楚宣烨龇牙一笑，立刻将莫家给出卖了。 萧堇颜气得瞪了他一眼，楚宣烨立刻笑眯眯地补救，「堇颜，既然老爷子来了，你进屋去陪陪他们。相爷和老夫人，我来送就好。」 莫无心听了气得直瞪他，鬼才要楚宣烨送了。他还等着多和堇颜接近，好趁机培养一下兄妹情了。 萧堇颜并不愿意和莫家多接触，楚宣烨的提议正合她意，「老夫人、相爷、夫人慢走。」 客气一句以后，她果然收住了脚，谢落和莫无心见状，眼中都露出了伤感的神色。 莫老夫人和相爷全都明白楚宣烨之所以要送他们出门，肯定是有话要对他们说。因此两个都沉默没有任何的表示。 「堇颜，这是咋回事？」等莫家人出去以后，白氏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萧老爷子和萧远和眼睛也盯住了她，等着她解释。 「他们认错了人，一个劲说我是他们家丢失的孩子。」萧堇颜半真半假回答。 这个答案让萧老爷子他们全都大吃一惊，想到莫家刚才诡异的举动，三个人全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怎么可能？你明明就是你娘亲生的，当初如果不是因为发车导致你提前出生在冰天雪地中，你爹早就进京参加科考了。赶车的汉子和镇上的稳婆全都能作证了。」白氏列举出一系列的证据，为的就是增加说服力。 萧堇颜笑着点点头，「所以我才告诉他们，他们是认错了人。」 「可不就是认错了人。」白氏再一次肯定地点点头。「堇颜，我们今日过来是要告诉你，只要愿意回江南，我们一家都是要陪着你们一起回去的。」 「我们是一家人，回去后，乡下的土地还在，日子总能过得下去。再说了，我们也有手艺在，不怕吃不上饭。」萧远和也乐呵呵地回答。 「叶落归根，回去也好。」老爷子插一句。 「不回去了。」萧堇颜带着歉意说。 「怎么又改变了主意？」白氏纳闷地问。为了是否回江南，她可是辗转好几日，为难了几天才做出了决定，没想到堇颜说变了主意就改变主意了。 「事出有因，昨日王爷和王府过来，他们不希望我离开京城。」涉及到自己的婚姻大事，萧堇颜即使有现代人的灵魂，也不好意思太直白了。 王爷王妃来过，还不想萧堇颜离开京城？这个信息量太大了，顿时萧老爷子他们全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萧堇颜装作没看到，扭头吩咐一旁笑得合不上嘴的紫苏和杨莹儿，「让厨房里送一些甜汤和点心过来。」 紫苏欢喜地答应一声出去了。 好在老爷子他们见萧堇颜窘迫，三个人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门外，楚宣烨将莫家送出了宅子。 「堇颜就交给世子了。」相爷在马车前停住了脚步。 「堇颜是我媳妇，我自然会照顾好。倒是希望相爷下一次不要再认错了人。」楚宣烨淡笑着回答。 莫家人听了顿时个个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片刻，妹控的莫无心火了，他恶狠狠地瞪着楚宣烨，「我们有没有认错，你不知吗？」 这傢伙，明明有几个人证还是他提供的，这会儿还想耍赖，混蛋！ 「我知道了又如何，堇颜说你们认错了就是认错了。还有莫无心……。」说着说着，楚宣烨忽然凑到了莫无锡面前。 「你干什么？」看着眼前忽然放大的脸，莫无心唬了一跳，下意识身体往后躲开。 「不干什么，本世子就是想告诉你，要是你敢对堇颜动了歪脑筋，爷照揍你不误。」楚宣烨乐呵呵地说。 「你……」直白的威胁让莫无心气红了眼睛，「你等着，以后我让妹妹离你远一点儿。」 说到后面，他的语气中隐隐透出自豪得意的语气。 「你妹妹在府里，爷看不上。」比起气人的手段，楚宣烨要比莫无心厉害多了。 果然莫无心被他这么一反驳，又是一阵跳脚。 可以这么说，当初他有多么疼爱莫无双，现在就有多么厌恶莫无双。对莫无双这些年的感情，全都被背后的真相消磨干净了。 谢落听了他们的对话，一双手不停颤抖着。 她恨呀，这么多年的母爱居然全都给了敌人的孩子，而自己的女儿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时刻担心着被人追杀。她，她，她还为了敌人的孩子去伤害自己的女儿，当初她在茶楼说的话，一定是伤透了堇颜的心。 堇颜不愿意接受她，她是自作自受呀。 「好了，无心你该谢谢世子才对。世子，堇颜放在你这儿，我们放心多了。无论堇颜认不认我们，我们都当她是莫家的嫡女，莫家欠她的，我们不能一下全都补偿，但我们会一点点的补上。」老夫人其实也很难过，她和老姨娘斗了这么多年，她曾经用自己的智慧打赢了老姨娘和老相爷的青梅竹马之情。 到谁会想到，老姨娘会和谢家庶女一起联手，给她在背后下了这么大一盘棋？她这么多年的睿智和豁达，在孙女这件事上似乎全都瓦解，成了一个笑话一般。 「你很好，真的很好。」说着说着，老夫人开始哽咽起来。 「莫沖不是真的商人，相爷，你该小心了。」楚宣烨依旧玩世不恭。 「好好待堇颜。」相爷点点头。 莫无尘也对他点头示意，楚宣烨出来，或许也是警告他们对待莫沖不能太大意。这份人情他们心领了，而且楚宣烨对待萧堇颜如何，他们看得很清楚。 莫无尘不像莫无心一样，遇上妹妹的事情，就会冲动得失去理智。他很清楚，楚宣烨看似吊儿郎当，但实际上京城中，年轻的一辈，真的谁也比不过楚宣烨。 或许，莫家也应该做出自己的选择，毕竟以后，楚宣烨是莫家的女婿，他和无心的妹夫。 莫家人向来护短！ 「我自个的媳妇就不劳各位费心了。」论起护短，楚宣烨才是个种翘楚，相爷的叮嘱不仅没有让他高兴，反而惹了他一个白眼。 莫家都知道他的性子，倒是没有人和他计较。 「老夫人，慢点儿。」水清搀扶着老夫人上了车。 谢落看着门口的楚宣烨还想叮嘱他几句，做母亲的，总是对儿女牵挂两肠，何况谢落自觉亏欠萧堇颜太多。 楚宣烨是什么性子，他才不想和谢落啰嗦了。哼，莫家现在知道错了，当初干嘛去了。白白的让他媳妇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想凭几句话就将人领回去，门都没有。 所以没等谢落开口，楚宣烨转身就进了大门，连头都没有回。 谢落顿时又轻声哭起来。 「人有世子照顾，我们应该庆幸才对。别哭了，还要处理后续的事情。」到底不是吃素的，相爷的话听起来好像十分温柔，但细细品味，却能感受到他浓浓的杀气。 谢落红着眼睛点了点头。 莫家人很快消失在萧宅门前，回到了相府内。 莫清歌和莫寒烟很不高兴，他们兄妹两个是真心喜欢萧堇颜。早上听了父亲的解释后，虽然云里雾里的，但兄妹两个很快想明白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简单总结起来，那就是家中这个姑姑是假的，是庶出的莫沖二老爷和谢清荷的私生子，真正的莫家亲姑姑，乃是萧堇颜。 这个消息差点儿让两个孩子乐疯了，萧堇颜居然是他们的亲姑姑，这代表着以后他们可以毫无顾忌靠近萧堇颜。 不过亲姑姑好可怜呀，那么小就被坏人给换了出去，还吃了那么多苦。所以兄妹两个出去的时候，都抱着以后要好好孝敬萧堇颜的想法去的。 可惜想法很美好，现实很惭愧，谁都没想到萧堇颜不愿意认他们这些亲人。因此，莫清歌和莫寒烟失望极了，回到府中都显得有气无力。 府中的下人被清理过，莫无尘、贾湘如不清理不知道，等真的清理过后，夫妻两个直接被吓了一跳，府中的下人居然被谢清荷和莫沖收买了二十来个人。 这些下人，有的是谢落从谢家带来的，有的是莫家的家生子。这样一清算，导致被揪出的背主下人都是一家子。 相爷的手段从不容人质疑，老夫人年纪虽然大了，手段也算雷厉风行。 只是一夜之间，所有莫无心兄弟两个前期调查出的下人，只要名单上有，全都一个不放地被控制起来了。 这些下人，按照罪的大小处置，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一部分人肯定是不能再留在莫家了。 「姑姑要是一直都不愿意回来，可怎么办？」小小年纪的莫寒烟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忧愁。 「血浓于水，姑姑一定会回来。」莫清歌到底是莫家的嫡孙，他的年纪虽然小，但该有的稳重还是不少。「得先处理掉那个假货，姑姑回来才不会难过。」 「嗯，难怪她对我们一直都淡淡的。」莫寒烟嘆口气说。 莫清歌听了，笑着摸摸她的脑袋安慰，「我们的亲姑姑对我们就行。」他没说的是，莫无双所有的心思全都放在了楚宣烨身上，哪里还会顾着他们这些小辈。简单的好不过是面子上的事情罢了。 被嫌弃的莫无双此刻正在院子里如困兽一般急得团团转，已经一天一夜了，她被人看守在院子里，哪里都没有去。早饭和午饭，都是简单的小米粥，一碟的小菜，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不正常，绝对不正常。 －－－－－－题外话－－－－－－ 感谢［2017—06—11］189**6629　送了1颗钻石［2017—06—11］189**6629　送了1朵鲜花感谢大家的月票和评价票。 第193章 死了? 莫无双在此期间，也曾拿过莫家嫡女的气势去训斥过守院子的婆子、侍卫。可是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差错，往日对她毕恭毕敬的下人，此时居然对她爱理不理，甚至只要她踏出院子半步，就会被人给扔回院子。 莫无双慌了，也急了。难道是莫家出了什么大事？是父亲得罪了天子，所以莫家被皇上查封了吗？ 不，不对。皇上和莫相是自幼一起长大的，他们的感情很深厚，只要莫家不造反，皇上绝对不会对莫家动手。 「小姐，怎么办？奴婢根本出不了院子。」她身边的丫头明月比她还要慌。 「别急，只要我们不轻举妄动，外面这些人就不会伤害我。父亲母亲和哥哥只要平安无事，他们绝对会回来救我。」不愧是京城双姝之一，莫无双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反而变得冷静下来了。 她的语气无比的坚定，成功地让明月和夕月镇定下来。 莫无双却不知道，她十分相信的家人，此刻正在宫中面圣。 「求皇上、太后给臣做主。」偏殿之中，相爷跪在了皇上的面前。 「老身恳请皇上太后为莫家做主。」莫老夫人脸色苍白，比起往昔，人显得十分憔悴。 她身后的谢落神情却显得恍恍惚惚，一双漂亮的眼睛已经完全红肿了。 皇上和皇太后在听完相爷的陈述以后，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莫家庶出的老二居然和镇远侯夫人有私情，还用他们的孽子换下了莫家真正的嫡女？想想都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大户人家向来重视嫡庶之分，朝廷用人也是偏向嫡系。莫沖和莫家姨娘曾经深受老相爷的宠爱，不过老相爷也不是煳涂之人，他对老夫人向来敬重有加，从没有做过宠妾灭妻的举动。因此那位姨娘和莫沖一向很老实，莫沖成年以后，更是不涉政，直接外出经商了。听说，这些年来，莫沖挣下了一大片的家业，更是主动带着老姨娘搬离了相府。常言说亲友远离香，这些年来相爷和莫沖的关系还算不错，怎么就发生这样的事情？ 更令皇上觉得不能接受的是谢落和谢清荷的关系，当初谢清荷作为谢家外室所生，如果不是谢落拉扯她一把，以谢清荷那样的身份又如何能有机会嫁入侯府做正经的侯夫人？ 谢清荷和莫沖狼狈为奸，过河拆桥，简直是白眼狼的中典范呀。 嫡庶之分是大事情，何况里面还牵扯到换孩子这样的天大的事情。皇上和太后都很清楚，如果不是涉及到镇远侯这样官宦之眷，莫家早就按照家规将莫沖给处理了。 当然莫家这样大张旗鼓进宫让他们做主，另外一个目的显然是希望他这个做皇上的能给萧堇颜一次正名的机会。 「老夫人和莫相的意思如何？」皇上没有直接发话，而是先询问了莫相的想法。 「臣有过，因此臣治家不严，才会让自己的孩子被人调换，吃了那么多的苦头。」莫相也是老狐狸，他不叫苦不叫累，先承认了自身存在的错误。 「后院应该是女人的事情，是老身对不起儿子媳妇，对不住自己的孙女呀。请皇上看在莫家多年的声誉上，给莫家一次清理门户的机会。」莫老夫人抬起头严肃地请求。 「相爷为国事操劳，忽视了家中琐事。可谓是为国家而捨弃了小家，莫家出了这等大事，皇上的确要为莫家做主才对。」太后有些动容。 她不喜欢萧堇颜，不过相爷为了朝廷的事情兢兢业业，既然求到了她和皇上这儿，她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伤了重臣的心。 再说了，嫡庶是大事情，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一个庶出的庶子庶女祸害了嫡系。如果这一次因为怜惜莫无双而放弃追查莫沖和谢清荷，只会坏了京城内的风气。 只怕莫相也不会答应，何况谢落手里还有「法宝」在手了。 「既然丞相愿意报官处置，朕一定会给你们莫家一个满意的结果。」显然，皇上对此事也十分重视。朝廷一向提倡嫡庶分明，他绝对不会允许莫沖和谢清荷坏了祖宗的规矩。 「臣谢过皇上、太后。」莫相给皇上重重地磕头。 「老身谢过皇上太后。」 「谢主隆恩。」 老夫人和谢落也磕了头。 「安苏，你打算如何处置莫无双那丫头？那丫头毕竟是从小养在你们的名下。」给了承诺后，太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 皇上脸色顿时变得尴尬起来，他对此也很好奇。 在此之前，莫家长辈小辈对莫无双可谓是宠爱有加，简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百依百顺。莫相爷和莫夫人能对莫无双下得了狠手吗？ 听太后提到莫无双，谢落和相爷脸上果然露出了一丝异样的神色，而老夫人的脸色却依旧未变，「回禀太后，父母造的孽，必然会祸及到子女身上。莫家养育她多年，说没有感情不可能。既然莫家已经报官处置，那么官府该如何判决，莫家都无异议。只是有一点，老身要申明，莫家是断断不会再让她留下。留下她，对于堇颜来说，太不公平了。」 太后点点头，「你们是按照嫡女的规矩培养她，那丫头可惜了。」 老夫人不说话，也不表态。 莫无双可惜，那她的孙女堇颜呢？只要一想到莫无双是谢清荷和莫沖的孽种，老夫人对莫无双再无一丝好感。 谢落神情一直恍恍惚惚，太后的话让她心如刀割。 太后说的没错，她在莫无双身上花费了太多的精力，投入了太多的感情。让她狠心将莫无双置于死地，谢落还真有些狠不下心来。 但谢落也绝对不会因为心软就将莫无双留下来，依旧让她锦衣玉食供着。绝不，莫无双霸占了堇颜太多的东西，她不对莫无双下死手，已经算是对莫无双最大的恩赐了。 想到这儿，谢落缩在衣袖中的手掌已经被指甲给掐得流血了。 「虽然错不在莫无双，但她的身份实在难登大雅。最后要如何处置，莫相、老夫人。」皇上声音洪亮，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落在了莫家当家人身上。 「臣在。」 「老身在。」 莫老夫人和相爷恭恭敬敬地答应一声。 「最后到底要如何处置，你们自己决定吧。」皇上嘆口气说。对于莫无双，他也有些下不了手。那丫头不愧有京城才女之称，每年宫里的宴席上，她都会夺得头彩。 诗词画作样样精通不说，舞蹈琴艺也不差。那样的姑娘却偏偏摊上了谢清荷和莫沖这样的父母，真可谓是造化弄人呀。 老夫人见皇上对莫无双起了惜才之心，心里忍不住嘆口气。 皇上见莫无双交给莫家处置，莫家也为难。毕竟是用心养了多年的姑娘，说没有任何感情完全是骗人，特别是谢落，她在莫无双身上花费的心思最多，到时候能不能下得了手，还真难说。 另一方面，如果莫家对莫无双下手太狠，外面的人又会如何议论莫家呢？作为当家主母的莫老夫人想得很多，但脸上却是没有表露出半分来。 「是，皇上。」相爷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皇上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真的说起来，莫家的事情既可以算是私事，也可以说是官府的事情。官员家眷通姦、谋害官员家的嫡女，哪一桩罪都可以算是大罪。 作为天元国的天子，只要想到自己管辖下的诰命夫人中，居然出了这样的恶妇，皇上也是很心塞的。「来人，传朕的旨意，立刻让府尹张远忠带人去缉拿莫沖、谢清荷。此案当众审核，此二人死罪重判，莫无双当堂由莫家处置。」 「谢主隆恩。」莫家三口人重新跪下谢恩。 「去吧。」皇上摆摆手。 于是相爷带着老夫人和谢落出了慈宁宫。 「这样一来，阿烨的亲事倒是为难起来。」等莫家人走了以后，太后嘆口气说。 「母后不用担忧，那萧堇颜虽然是养在乡下，但外面都在盛传，无论是容貌还是才情，她都要比莫无双优胜一筹了。」皇上见太后愿意和他唠嗑，整个人也变得轻松起来。 「容貌、才情好又能如何。萧堇颜开了青楼，办了戏班，她自甘堕落，就算她回到莫家做了莫家小姐，身上的陋习却未必能改。阿烨要是娶了她，指不定有多么委屈了。」太后一心向着自己的孙子，不断嫌弃萧堇颜。 皇上笑着劝说，「母后又白白担心了，萧堇颜还是乡下姑娘的身份，阿烨就愿意为她抛弃莫无双，得罪莫家。照朕看来，父皇指定的这门亲事倒是合了阿烨的心思。母后又不是不知道，荣王和荣王妃一向惯着阿烨，阿烨选择的人，不论身份如何，他们都会喜欢。上一次进宫，朕可是成了荣王府的罪人。到现在，阿烨那孩子都不愿意进宫来见朕一面。要是萧堇颜嫁给了他，满足了他的心愿，阿烨还不知道高兴成什么样了。」 「阿烨是年纪轻，处事不周，你怎么也跟着起闹？」太后见皇上没有顺着她说话，脸顿时冷了下来。 「朕可不敢跟着起闹。人，要是阿烨自己看不上，朕也拿他没辙不是？母后要是拦着他，只怕那小子能带着萧堇颜逃到江南去，直接来一个眼不见心不烦，到时候母后就是想见他一面，也难了。」皇上好脾气地笑着回答。 太后一听，心里只觉得更加郁闷了。 皇上的圣旨一下，府尹大人差点儿从座上跌下来。天啦，莫家居然出了这么大的冤案？堂堂莫家的千金居然是假货，睿智的莫相大人居然白白为仇家养了十几年的女儿。 「来人，立刻到莫家和镇远侯府捉拿莫沖和谢清荷。」顾不上吃惊，府尹立刻下了命令。 于是大街上出现了盛况，府衙中的衙役加上皇家的禁军，成群结队地往东街去了。 这么大的阵势，能不显眼吗？百姓看了，怕事者都躲了起来，胆大者则站在远处看热闹。 「兄弟，前面发生什么事情？」 「不知道，好像是冲着镇远府去的。」 「镇远府犯事呢？」 「谁知道。」 「连禁军都出现了，镇远侯府这一次犯得事情不小呀。」 「可不是。」 ……。 这样带着猜疑的口吻随处可闻。 禁军和府衙的衙役很快就围住了镇远侯府，镇远侯一头大汗地带着大儿子出现在门口。 「张大人，公公，不知何事劳两位大驾上门？」毕竟是侯爷，就算因为太平没有上过战场，就算镇远侯留恋于花丛中，该有的爵位气势，镇远侯身上一点儿不少。 镇远侯的大儿子是下一任的家主，比起陈炳成，这一位要争气得多，如果说侯府的内务都是谢清荷管理的话，那么外面的庶务就是这一位大公子打理。 父子两个慌乱中却带着镇定，齐齐地盯着府尹大人看，有些不怒而威的感觉。 「侯爷，本官是奉皇上之命到镇远侯府来捉拿犯人，还请镇远侯开门行于方便。」府尹语气还算温和，犯事的是谢清荷，和镇远侯无关。以后大家还要站在朝廷上共事，府尹大人并不想和镇远侯见关系闹僵了。 再说了，此案件中，镇远侯也是个受害者，严格来说，是个十分令人同情的受害者。毕竟，一个男人被枕边的髮妻戴了绿帽子，以后在人前绝对是直不起腰杆来了。 据说当初镇远侯为了娶谢清荷这个庶女，也是顶着了长辈们的压力。没想到谢清荷那个女人够狠呀，在剩下两个孩子以后，还给镇远侯戴了那么一顶绿帽子，也不知道镇远侯等会儿知道实情以后，能不能受得了打击？ 「捉拿犯人？」镇远侯还真愣住了，此时居然惊动了皇上？恐怕事情不小呀！ 镇远侯再开口，气势明显软了下来，「张大人和公公办案，本侯自然不会阻拦。两位里面请。」 「镇远侯听旨。」公公出来的时候，皇上因为迁怒，就曾经吩咐过他，这件事让镇远侯长点儿记性。 一个侯爷，这么多年来居然被一个人女人，还是一个庶出的女人玩于股掌之中，哼，镇远侯这样煳涂，怎么能对得起爵位？ 在宫里混的太监，有几个不是人精，他们奉行的绝对是皇上的意思。所以公公根本没有打算给镇远侯留任何的颜面。 「臣接旨。」镇远侯虽然不知圣旨的内容，心却不由得慌乱起来。 连面子都不给他，说明事情比他想的要严重多了，他的大儿子额头上也开始冒出了冷汗，围观的群众见没有危险，不少人也围了过来，竖起了耳朵听着。 镇远侯府到底犯了啥事，居然惊动了宫里那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监的声音很高亢很尖锐，随着他血红的嘴巴一张一合，镇远侯和他的大儿子眼睛都直了，而周围跪着看热闹的人群也炸锅了。 天啦，镇远侯夫人居然和相府庶出的二老爷私通生了一个女儿，他们还用自己的女儿换了相爷真正的亲女儿。 这么说，京城双姝之一的莫无双其实是侯夫人的私生女，是个冒牌的假货。 消息太过于震撼，以至于镇远侯跪在地上完全忘记了要去接圣旨。 「镇远侯。」公公读完圣旨后，看到镇远侯久久不愿意过去接圣旨，立刻不悦地尖声提醒他。 镇远侯脸上一片灰色，哪有刚才半点的精气神。此刻，他的腿在发抖，人发慌，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一直捧在手掌心的谢清荷居然早就背叛了他。 谢清荷给他戴了那么一顶天大的绿帽子不算，居然还和姦夫一起算计相府，将他们生下的孽女送到相府换了莫家真正的嫡女，好算计，好个歹毒的妇人！ 被人背叛的滋味如蚂蚁钻心，镇远侯恨不得马上找到谢清荷，将这个贱人给剁了餵狗。 「镇远侯接旨。」太监再一次不耐烦地催促一声。 「谢主隆恩。」镇远侯用发软的腿努力站起来，他不能因为一时之气倒下。此事已经牵扯到了皇上，皇上在圣旨中命他协助府尹捉拿谢清荷。 哼，如果不是皇上的旨意，他一定会直接将谢清荷给了断了。 原来当初他以侯爷的身份娶了一个庶出的女人只是一个笑话，亏他一直沾沾自喜，自认为自己风流倜傥，是怜香惜玉的典范。那个贱人和她的姦夫是不是一直躲在背后笑话他？ 还是说，府里的两个嫡子也不是他亲儿子？ 想到这儿，镇远侯用阴冷的眼神看了一旁的大儿子一眼。 陈炳生被他看得身上发凉，身体不由自主往后缩。镇远侯的担忧，他同样有。 他恨自己的亲娘谢清荷，好好的侯夫人不做，居然还和一个庶出的通姦？是想害死他吗？ 谢清荷在他的心目中，其实一直都是贤惠能干的母亲形象，今天这道圣旨一下打破了他所有的认知，陈炳生觉得十分茫然。 镇远侯盯着自己儿子看了一会儿，心里终于好受一些。两个儿子和他长得十分像，简直就是他年轻时的翻版。无可置疑，两个儿子绝对是他的种。 心里确定了陈炳生的位置后，镇远侯看着大儿子的眼神终于变得温和很多，陈炳生见状，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镇远侯，交出谢清荷吧，见了人，杂家回去后也好向皇上交差。」太监似笑非笑地看着镇远侯说，做公公久了，这人心理就有些不健康了。镇远侯头上戴着这顶绿帽子，他看得爽极了。 「张大人、公公，不是本侯不愿意交人，那个贱人如今并不在府中。」镇远侯连忙解释。 不在府中？府尹皱起了眉头，公公的脸上也失去了笑容，「镇远侯，私藏犯人你可知道后果？」 「公公息怒。」陈炳生见太监不高兴，慌忙解释，「母亲她……」 「那贱人不配做你的母亲。」镇远侯大怒，愤怒地纠正他。 「府尹大人要的人昨天到寺庙祈福去了，昨夜并没有回来。」陈炳生话语一变，交待出谢清荷的下落。 这么巧？太监明显不信。 「每个月，她都是要寺庙中去几日祈福的。大人如果不信的话，可以派人到白马寺去问一问。」陈炳生心里酸涩不已。有了谢清荷这样的母亲，以后他就是继承了爵位，也没有脸面出去见人了。 「来人，立刻去白马寺捉人，其余的人跟着本官到莫家去拿人。」府尹大人怕夜长梦多，决定和太监兵分两路。 「镇远侯，谢清荷是你的夫人，你跟着杂家一起去白马寺吧。」公公笑眯眯看着镇远侯吩咐。 镇远侯脸色的肌肉不停跳动着，如果不是太监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他一定将这个阉人的脸给剐了。 该死的东西，居然笑话他，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心里怨恨归怨恨，镇远侯却不敢真的和太监翻脸，相反，他还得陪着笑脸附和，「缉拿要犯，本侯自然义不容辞。」 他特意强调了本侯两个字，意在提醒太监，他是朝廷命官，是位侯爵。 太监听了，装作没听懂，依旧似笑非笑看着他。 镇远侯闹了一个无趣，只好转身板着脸吩咐陈炳生，「守好家中，府里任何人不许外人乱走动。」 「二弟他？」陈炳生为难地问。 「孽子！」提到陈炳成，镇远侯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起来，「派人将他找回来，看在院子中，哪里都不许他去。」 「是，父亲。」 「镇远侯，请吧。」太监不耐烦地催促。 镇远侯没办法，只好和他带着一队禁军往白马寺方向去了。 「立刻到莫家。」府尹也不敢耽搁，立刻带着剩下的人往莫家跑去。 莫沖带着老姨娘搬离相府以后，就开始经商。因此，他的家业就置在西街。侯府却是在东街，一东一西，距离算起来比较远了。 府尹坐在马车上暗嘆，谢清荷好大的胆子呀。白马寺也在西街附近，估计这女人祈福是假，和莫沖私会才是真的。 「怎么不走呢？」忽然，行进的马车停了下来，沉思的府尹顿时沉下脸吆喝一声。 「回禀大人，前方有宅子走水，大家都忙着救火，所以路被堵上了。」很快，一个衙役过来禀报。 「火势如何，看看能不能绕道走？」府尹焦急地吩咐。 「是，大人。」府衙小跑着跑走了。 片刻过后，衙役又小跑着过来回话，「大人，道路只有一条，边上就是死胡同，根本过不去。就是镇远侯和公公也被堵在了前方。」 「走，过去看看。」府尹不高兴地下了车。 大街被堵的不仅仅只有他们一辆车，人多、人多，简直是水泄不通。 衙役吆喝一声，为他开了一条道。 「镇远侯和公公在什么地方？」府尹张望一下，发现四周全是人，根本看不清楚前方的路。 「就在前面。」府衙主动为他带路。 府尹跟在衙役后面走了一小段路，果然发现了不高兴的公公和一脸阴沉的镇远侯。 「张大人。」公公见到府尹十分高兴，本来以为皇上吩咐的这一趟差事十分容易了。哪知道谢清荷根本不在府里，出来找人，路上又遇上了堵车。要是这样闹下去，耽搁了时辰，回去后，指不定皇上说他办事不力了。「你看能不能让衙役将人散开？」 「火势看样子不小，要是强行驱赶的话，只会让百姓诟病。本官想派人过去和主家协商一下，然后再想想办法。」府尹也没有好办法，只能给出一个建议。 公公急着回去交差，对他的提议不满意，不过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同意府尹的建议了。至于镇远侯，从出门开始，他的脸色就十分难看，公公根本就没有指望他。 府尹吩咐身边的衙役几句，衙役就小跑着出去了。 不大一会儿，衙役就满头大汗回来，「大人、公公，大事不妙。」 「出了什么事情？」公公不高兴地白了衙役一眼。 「别急，慢慢说。」府尹倒是沉得住气。 「走水的就是莫家。」衙役大声回禀。 「什么？你再说一遍。」府尹和公公没有急，镇远侯倒是急了，他一把拽住了衙役的衣襟大声质问。 「走水的是莫家，听说莫家老太太人就在里面，火是从里面烧起来的，好像被浇了油。」衙役这一次说的更加清楚。 「莫沖呢？」镇远侯才不关心莫家老太婆死活了，他想知道的是莫沖的下场。该死的莫沖可不能死，他还没有出了心中的恶气了。 「不知道。」府衙摇着头回答。 「所有的人立刻救火。」关键时刻，府尹还是比较冷静的。 「对对，救火。」公公翘着兰花指吩咐。 府尹和公公带来的人手不少，这些人全都到前面参与了救火，加上周围百姓的帮忙，过了一会儿，火势终于逐渐变小，然后消灭了。 不过，往日莫家整齐的院子，此时此刻也完全变成了残檐断壁，院子里再无一个活人。 府尹、公公和镇远侯站在破落的院前，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怎么样？」府尹看到一个搜查的衙役出来，连忙追问。 「除去跑出来的三个下人，其余的人全都死了。死者一共二十三名。」衙役回报。 「逃脱的人呢？」府尹焦急地问。 「人已经带来了。」 府尹抬起头一瞬间，就看到一个禁军领着三个人过来。 这三个身上穿着下人的服饰，跟在禁军身后正在瑟瑟发抖。 「奴婢见过青天老爷。」其中年纪最大的一个妇人率先跪下，后面的两个马上跟着跪下了。 「你们是莫家的下人？」府尹端起了官架子，拿出了做官的威严。 「是，奴婢是。」 「小人是。」年纪最小的男子还在发抖，脸上全是泪水。 「这一场火是怎么回事？」府尹问。 「是老爷、老夫人命令人放的。」小子还在发抖，连说出的话都带着颤音。 「你们不用害怕，将知道的全都说出来好了。」府尹安抚他们。 「奴婢是负责浆洗宅子中衣物的，今日因为接的衣物多，所以取了吃的放在屋子里，想趁着水热将衣物洗干净以后再吃，谁知衣服洗出，还没有来得及挂上，就发现院子中起火了，还有人叫嚷放火的声音。奴婢害怕，就找了地方躲了起来才逃出一劫。」妇人嚎啕大哭起来。 「奴婢是负责宅子中烧火的丫头，因为我娘生病了，所以今日就揣了馒头请了假出去，谁知从侧门回来后却发现宅子里的人全都昏迷不醒，奴婢和弟弟害怕，又听到有人说话，就躲在了水缸中才逃过一劫。」 「是老爷，小人听出是老爷的声音。火是他放的……。」年轻的男子惊慌地插一句。 「你确定？」府尹严肃地问。 「小的确定，是老爷的声音，他问是不是宅子中所有的人全都吃了饭食？」小厮不住发抖，「就听到管家回答，说是在今日的锅里全都下了迷药。」 「府尹大人，在莫沖的房间了发现了一具尸体。」仵作过来回答，「不过烧得厉害，已经看不出容貌。看体型和骨骼倒是符合。」 「这就死呢？」镇远侯明显不信。 「给本官带路。」府尹同样疑惑重重，他们这边刚带着人过去搜查，莫沖居然就死了，换谁都不会相信。 府尹和镇远侯要过去，公公再不乐意也得过去看看呀。 一行人到了隔壁院子一看，这儿烧得最厉害，油味也大。地上放着一具尸体，怀里紧紧地搂着一句女尸，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根本看不出是谁。 「大人请客，看牙齿，分明是三十出头的男子，体型修长……」仵作从专业角度给出了自己的建议。「府里那位年纪大的老夫人应该是先被人捂住了口鼻死后才放在屋子里。」 镇远侯看到尸体，恨不能上前将这两个再放火焚烧一遍。虽然不确定这个女人是不是谢清荷，但镇远侯心里的感觉有些不妙。 「这是从死者身上取下的，大人。」一个衙役端着一个盘子过来。 镇远侯看清楚盘子里的东西，脸色顿时变得涨红，眼神也显得更加愤怒。 「镇远侯认识盘子的首饰？」府尹心里隐隐有些猜测，不过为了确保万一，还是询问出来。 「这些东西都是谢家的物品，那贱人一向随身带着。」镇远侯咬着牙回答。 「莫家有多少人？」府尹问带过来的莫家下人。 「回大人，府里连主子，总共二十人。」下人瑟瑟发抖。 「那贱人身边带了两个婢女。」镇远侯阴沉着脸补充一句。 人数对的上，年纪对的上，就是证人的证词也对的上，似乎完美无缺。 「立刻带人去白马寺。」忽然，府尹回过神来。他必须做到万无一失才可以。 「是，大人。」府衙答应一声，带着几个人出去了。 莫家被烧得一片狼藉，现在又没有一个主子，府尹只好派人收拾烂摊子。 「张大人，本侯要带走这个贱人。」镇远侯愤怒地指着地上的女尸说。 「侯爷，案子还没有完结，尸首你是不能带走。」府尹冷冷地回绝。 「倒是一个心狠手辣之辈，连自己亲母都能下得了狠手，皇上听了肯定要龙颜震怒。」太监翘着兰花指摇着头说。 镇远侯和府尹都没有说话。 府尹不愿意让镇远侯带走谢清荷的尸首，镇远侯还不敢有一点儿怨恨，毕竟此时府尹也是奉命行事。 等待的时刻很难熬，镇远侯倒是希望谢清荷带着丫头还在白马寺中。要是那样的话，他颜面上还能说得过去。 如果这对狗男女真的是殉情的话，这辈子他都别希望能抬起头做人了。当初他怎么就瞎了眼睛，一眼看中了谢清荷这个荡妇？ 镇远侯觉得谢清荷带给他的屈辱，他还没有找那个贱人算帐，那贱人死了，简直是太便宜了谢清荷。 另一方他又觉得要是一辈子再也不见到那个荡妇，也好。这种感觉很复杂，也很折磨人。 「大人，卑职带人到白马寺，白马寺的僧人说，谢清荷根本没有带着丫头过去。」大约一炷香时间，找人的衙役终于回来了。 他带来的消息，让镇远侯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这么说，地上的女尸真的是谢清荷那贱人了。姦夫淫夫，地上的尸体虽然不能说话，可是他们仅仅握在一起的双手，仿佛就是对镇远侯最大的嘲笑。 镇远侯实在待不下去了，「张大人，既然人已经找到，本侯就先回去了。」 张大人同情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侯爷慢走。」 「侯爷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復生。这侯府一大家的人可就靠侯爷了。」难得是公公也没有再嘲笑镇远侯。 不过镇远侯对公公的话也不怎么待见，谢清荷死了，他巴不得了，他有什么好节哀的？ 「多谢公公体谅，告辞。」镇远侯对地上的尸体多一眼也不想见，抱拳说了几句客气的话后，直接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题外话－－－－－－ 感谢大家的月票和评价票。 第194章 一切都变了 查案的事情不归太监管，虽然是冬季里，死人身上没有什么恶臭。但一地烧焦的尸体，看着也特别瘆人。 公公一刻也不想留在此地。 「张大人，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大人了，杂家回宫回皇上的话了。」他笑眯眯地提出告辞。 府尹是个圆滑的官员，为官多年也算是官场的老油子。他深知，宫里的太监是尽力不能得罪，否则的话，这些心理变态的太监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阴你一下。 「公公慢走，剩下的事情由本官来处置，过段时间，本官定当进宫向皇上说明一切。」他客气地解释。 太监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带着几位禁军走了。 「来人，将这些尸体送到义庄处置。」府尹大人嘆口气吩咐衙役。 所有的衙役立刻忙碌起来，这一忙一直忙了三日。 这三天，镇远侯府在京城里成了一个笑话，满城的百姓，几乎都将他们当作了傻子一般嘲弄一番。就连侯府的下人出门，都要在门口看看有没有人，然后才匆匆出门採购。 「我不信，大哥，我绝不信母亲是那样的人，定然是有人怨恨侯府，才故意栽赃陷害母亲。」侯府一处院子内，陈炳成脸色浮肿，眼圈发黑，此刻正气急败坏地冲着陈炳生大喊大叫。 「闭嘴。」陈炳生最近几天的脾气也不好，他没有像平日那样顺着陈炳成，「天家已经下了圣旨，你是想违背圣旨吗？」 陈炳成一听他提到圣旨，顿时蠢了。 陈炳成就是个纨绔之弟，让他吃喝嫖赌，他样样在行，你让他承担起什么责任，还不如杀了他了。「大哥，以后怎么办？有了这样的母亲，出门都被人笑话。」 「那就老实在府内待着。」陈炳成冷冷地回答，「以后不许再提什么母亲，我们生来就没有母亲。」 一边说，一边他的手握成了拳头，「父亲为了他，对我们已经厌烦了。你要是再惹事的话，我也保不了你，或许再过不久，镇远侯府还会新的女主人进门，到那时，你我的日子就更加不会好过了。再如果，新的女人再生下嫡子，你我到时候只怕会让父亲放弃了。」陈炳生教训他。 「父亲不会。」陈炳成急了，也怕了。要是离开镇远侯府，他还能做什么？ 「他会。」陈炳生冷着脸说，「所以今后你最好老实一点儿，千万不要惹事。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陈炳生也不等他回过神，直接走出了院子。 陈炳成坐在椅子上发了一会儿呆，这才没精打采地吩咐小厮给他送茶水。 谢清荷和莫沖被大火烧死，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走水的第六天，府衙门口又被人围得水泄不通。 「莫家还真够惨的。」有人开始议论。 「可不是，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居然不是亲生的，亲生的还差点儿被谢清荷给害死，那女人可真够毒的。」 「京城双姝，倒是可惜了。」 「萧堇颜算是麻雀飞上了枝头，一步登天了。」也有人羡慕萧堇的。 「是呀，有莫家作为后盾，再有荣王府做靠山，京城内还有几个小姐能越过她的。」 「对对，就是莫无双最风光的时候，也比不上萧堇颜。」 「她到底是上过台说过书，又开了青楼，办起了戏班，就算她飞上枝头，名声也被毁了差不多了。」也有人不以为然。 「你不服，你有本事到世子面前说起，要不，你到莫家门口说说试试。」边上的人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 「傻子，那你咋不说月楼内不少的器乐都是她捣鼓出来的。现在各府里请的乐师，听说也是她培训出来的。我倒是看好萧堇颜，没有她，我们要到哪里看那么好的摺子，听那么好的曲子，喝那么好的美酒。」 「嗯呢，就是。」 …… 府尹坐在大堂上，听到外面叽叽喳喳的声音，只觉得脑门痛。 谁也没有想到，莫相亲自敲响了府衙外的鸣冤鼓。一朝之相亲自到衙门来击鼓鸣冤，本身就是一个大新闻，加上前面还涉及到多方的人。 狸猫换太子的戏文是萧堇颜编写出来的，谁知这样的戏文居然真的应验在她本人的身上，这又算是一个大新闻。 第三，自古以来，桃色绯闻本来就是闲人津津乐道的笑料，很不幸，谢清荷和莫沖成为其中的男女主角，人死了没有关系，镇远侯这个戴了绿帽子的男人还在呀，莫沖的私生女也在呀。 多方面的噱头，顿时让京城出现了万人空巷的场面。 「不，不是真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莫无双到了大堂上，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疯了一般摇着头不愿意承认自己不堪的身份，怎么会？一切都是骗人，肯定是骗人的。她明明是莫家的嫡女，是相爷的女儿，她的身份高贵无比，怎么可能是谢清荷和庶出的二房私通的产物，她绝对不相信。 「娘，你告诉女儿，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忧伤之下，她环顾四周，接受到的是众人嘲笑的嘴脸。她在大堂上找到了自己的救命稻草。 谢落的脸色很冷，当初她有多疼爱莫无双，此刻就有多么恨莫无双。如果不是莫无双，谢清荷根本不会想害自己的女儿，不是莫无双，她就不会堇颜母女隔离这么久，她甚至为了莫无双，还曾经求过堇颜，伤害过堇颜，堇颜现在还不愿意和她相认。 一切一切的根源，全都是莫无双造成的。 「你认错了人，你的娘还躺在义庄中了。」谢落愤怒地瞪着莫无双。 老夫人和相爷冷脸看着莫无双，全都没有说话。 「不，娘，他们都是胡说。女儿自小就养在你的身边，怎么会不是你亲生的？」莫无双满脸都是泪水，她惊慌无措地看着谢落。 愤怒的谢落她是从来没有见过，在她的记忆中，谢落一向对她温柔可亲，那双看着她的眼睛中带着的从来都是慈爱和宠溺。 她接受不了谢落的冷漠和愤怒，「娘，是那些人嫉妒女儿，故意想害了女儿。」 没有人搭理她。 「爹，你是一朝之相，绝对不会被人煳弄了是不是？」见谢落无动于衷，莫无双转而向相爷寻求帮助。 「是不是煳弄，你不知吗？」相爷的声音更冷，「这些年来，他们对你应该是好到了极致吧？」 「爹，不是。他们是看在我是你们女儿的面子上，才故意讨好女儿。」莫无双脸色苍白起来。是的，如果不是相爷提醒，她选择性地忘记了谢清荷和莫沖对她的好。认真想一想，的确有很多地方不对劲，这些年来，谢清荷和莫沖送给她的东西全是最好的，那些玉石首饰，珍奇异宝现在还留在她院子里。 「好藉口，那么他们怎么没有送我们那么好东西？」莫无心冷冷地质问。 「二哥。」莫无双慌了，莫无心平时对她几乎是百依百顺，从她有记忆开始，莫无心就从来没有对凶过她。 此时莫无心的态度伤透了莫无双的心，她眼中的泪水流得更加厉害了，「二哥……」 她下意识想解释，莫无心却不耐烦地转过脸去，再也不看她一眼。好像多看了她一眼，就会脏了他的眼睛一般。 「让路。」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懒洋洋地从看热闹的人群中传来。 莫无双的身体一震！来了，是他来了，他是来救自己的吗？ 她缓缓地转身扭头看过去。 莫家的人听到声音，眼睛也全都亮了。 门外，丁甲几个侍卫和王瑶、紫苏等几个侍女正卖力地将人群吆喝开，他们中间护着楚宣烨和萧堇颜，萧堇辰、萧堇春和二房一大家的人则紧跟其后。 人员来得多，可谓是浩浩荡荡。 白氏和萧远和都有些紧张，他们这几天听到有关萧堇颜的身份，全都懵了。 堇颜居然是相府的嫡女？荣王府早就定下的未来世子妃？ 从萧堇颜从男人变成姑娘，再得到这个消息，二房的人都觉得自己的心脏有些运转不过来了。意外的消息简直是一个接着一个。 不过当务之急是，他们都想知道消息是否真实，所以就在昨天，二房一大家的人还是忍不住到萧宅去问了萧堇颜。 「爷爷、二伯、二伯母，我姓萧，这还不够吗？」当初萧堇颜就是这样回答他们的。 小一辈的还有些疑惑，可老爷子白氏他们却豁然开朗，是呀，堇颜亲口承认姓萧，其余的，他们还在乎什么。 堇辰和堇春是早就知道堇颜的选择，兄弟两个倒是平静得很。 「爷爷，我们都是一家人，谁也拆散不了。世子哥哥答应了，等他和姐姐成亲后，也会住在我们这边。」堇春像个小大人似的安慰老爷子。 这话更是给了二房一家吃了一颗定心丸，于是大家的注意力全都转移，纷纷询问起楚宣烨打算什么时候到萧宅来提亲。 「过两天官媒就会过来。聘礼都准备好，就等堇颜点头了。要是她愿意，我还想等她及笄后就成亲了。」楚宣烨更是爽快，还没有带着媒人上门来，就想到要成亲。 白氏等人听了不仅没有觉得他不稳重，反而个个高兴得差点儿跳起来。 这不，接到府衙衙役的传唤，一大家的人就全都赶来了。 「妹妹，你来了。」莫无心见到萧堇颜，立刻欢天喜地地迎上前去。 「她是我姐姐。」萧堇春像老母鸡护着小鸡一般将萧堇颜挡在了身后。 只是他的个头小，又胖乎乎的看着十分可爱，一点儿杀伤力也没有。 莫无心根本没有将他放在眼中，直接向越过他去靠近萧堇颜。 「二公子，你逾越了。」堇春小不顶事，萧堇辰又站在了萧堇颜前面，接着是萧堇夜和萧堇翰兄弟两个，而萧青梅则瞪大眼睛死死抱住萧堇颜的胳膊，似乎怕她被人拐跑了一般。 楚宣烨满意地看着萧家兄弟几个的举动，不错，这几个小舅子，他认了。 一对四的夺妹妹，莫无心完败。 有妹控情感的莫无心顿时开始抓狂起来，他是知道萧堇颜对萧家几个有多么维护，所以他根本不能动手，而且更让他泪流满面的是，萧堇颜完全是向着萧家那几个小子的。他好憋屈的有没有！ 莫无尘稳重，他微笑着走到萧堇颜面前轻声问，「最近，身体好些了没有？」 「多谢大公子，我的身体很好。」萧堇颜客气地回答。 一句大公子，让莫无尘的心也凉了。堇颜似乎还是不打算认他们呀！ 「世子，你是来给我伸冤的是不是？」莫无双不甘心就这么被忽视，她睁圆双眼带着期盼看着楚宣烨问。 「你是什么玩意？」永远都别指望楚宣烨对没有好感的女人吐出什么好话来。 莫无双原来就不被他待见，这档口莫无双还没有眼力去打扰他，楚宣烨说出的话就更难听了，「丑八怪还在爷的面前晃，真够烦人的。你以为爷像莫家一样笨！」 莫无心被他气得脸色发红，真想当堂和他干一架。 「无心。」老夫人出言呵斥了他，莫无心只好委屈地看着一旁，可怜兮兮地看着萧堇颜，希望萧堇颜能为他出头训斥楚宣烨几句，也好让他出出气。 可惜萧堇颜根本就不看他一眼，莫无心觉得自己的心都碎成了好几瓣。 丑八怪！莫无双被楚宣烨打击得一下子瘫倒在地，世子还是不待见她，为什么？为什么？她莫无双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他楚宣烨居然这么讨厌自己？ 「张大人，我们可不是你的犯人，你在上面坐着，让我们在下面站着恐怕不合适吧？」楚宣烨不高兴地瞪了一眼坐在堂上的府尹大人。 得了，就知道这位爷不好伺候，府尹欲哭无泪。 不过楚宣烨说得也有道理，萧堇颜根本就不想到堂上来，是他派去的人求了好长时间，楚宣烨才愿意带着萧堇颜过来。 「世子，是相爷……。」府尹觉得有些话还是解释清楚比较好。 「莫相告我们？」楚宣烨语气不善。 「不是。」府尹额头开始冒冷汗，现在萧堇颜的身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以后肯定水涨船高，他可不想一下将莫相和荣王府全都得罪了。 「既然不是，爷就和堇颜回去了。」楚宣烨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世子。」府尹撑不住，莫相忍不住开口，他绝对不能让萧堇颜就此离去，他要让所有人知道，萧堇颜是他的女儿，是莫家真正的嫡女，以后再有人对堇颜说三道四，就是和他莫家作对。「世子既然来了，何不看个热闹？」 「没兴趣。」楚宣烨摇摇头不屑地回答，「堇颜身体虚，站着多累，这儿又这么冷，爷看着心疼。」 「儿子，没事，母妃带来了椅子，还有火盆和汤婆子。」忽然，荣王妃和荣王也来了。 百姓一片譁然，这下热闹了，连荣王妃和荣王爷都过来插了一脚，毫无疑问，莫无双再无翻身的机会。 「王爷、王妃。」萧堇颜看到他们，立刻上前打了招唿。 「傻孩子，要改口了。叫什么王妃，多生疏，要叫母妃、父王。」荣王穿着淡紫色的长袍，看起来雍容华贵，身边的荣王则是穿着一身青色的长袍，两人的衣服上都绣着梅花，相得益彰，可见夫妻两个的感情很好。 「下官见过王爷、王妃。」府尹额头上的冷汗更多了。 「本王带着王妃就是过来看热闹的，顺便看看未来的儿媳妇别被人欺负了去。」荣王不咸不淡地解释一声。 府尹脸色一红，然后立刻吩咐人给荣王妃、荣王府端了椅子过来。 「堇颜，过来坐。」荣王妃似乎十分喜欢萧堇颜，正顾着将自己带来的椅子给萧堇颜坐了了。 「老爷子、请。」衙役送来的椅子，荣王却没有直接坐下来，而是让给了老爷子。 老爷子受宠若惊，慌忙摆手推辞，「王爷说笑了，草民不敢。」 「既然你的孙女是我儿选中的媳妇，以后你自然也算是长辈。你不坐，本王哪能随意坐。」荣王对老爷子同样很客气。 众人吃惊地看着荣王和老爷子，心里都在想，萧堇颜还没有进荣王府，就这么得宠？荣王对老爷子的敬重，不就是爱屋及乌的表现吗？ 莫无双绝望地眼前的一切，她恨，她不甘心，她怨，这些年来，她费劲了心机去讨好荣王、荣王妃，在楚宣烨面前，更是小心翼翼，不敢有半点儿差池，可是实际上了，她却从没有被荣王府任何人待见。 「是你，都是你是不是？萧堇颜，一切都是你捣的鬼是不是？你嫉妒我，世子被你迷惑，所以是你在背后设计坏我名声是不是？」盛怒之下，她声嘶力竭地指着萧堇颜控诉，「你心肠如此歹毒，总有一日你是会遭到报应的。」 看热闹的百姓听了，议论声更大了。 大家都在盛传，莫无双是相府假千金，萧堇颜才是真嫡女，可是具体的情况，大家却并不熟知。难道此案背后真的有隐情？还是说，这一切真的是萧堇颜在背后挑唆世子故意去陷害莫无双？ 楚宣烨对萧堇颜的好全城已经举目共睹，其次，楚宣烨的个性乖僻，因为莫无双和他有先皇指定的婚约，或许为了萧堇颜，楚宣烨还真的能干得出坏事！ 萧堇颜不是聋子，周围人的议论，她听得很清楚。说实话她有些无奈，楚宣烨人品到底有多差，才让百姓们这么质疑他？ 楚宣烨见她神色，立刻冲着门槛外的人瞪了一眼。 一眼过去，刚刚还如菜市场的人群顿时鸦雀无声。大家不过是过来凑个热闹，真心犯不着惹上楚宣烨这位大魔头。 「果然是丑人多作怪，你有什么资格让堇颜花心思去对付你？」楚宣烨冷笑看着她问，「每一次看到你在爷面前晃悠，爷都觉得噁心。霸占了别人身份十几年，还回来是不是很痛心？」 莫无双惊恐地看着阴狠的楚宣烨，身体不住往回缩。往昔楚宣烨虽然不怎么待见她，但从没有对她如此兇狠过。是萧堇颜，都是因为有了萧堇颜，才让她的生活变得一团糟。 「老夫人，相爷，我们只是过来看看热闹而已，你们如果再处理不好家务事，本世子就带着人走了。」楚宣烨冷笑着说，完全失去了耐心。 莫无心见莫无双针对萧堇颜，早就怒火中烧，忍不住想发脾气了。 「你身上可有莫家的玉佩？凡是莫家嫡系出生，身上必然会有一块带有莫家印迹的玉佩，我和大哥身上有，你身上可有？」他冷冷地看着莫无双质问。 莫无双看到平日宠溺自己的莫无心变得如此冷漠，心都碎了。她哽咽地回答，「二哥，你也魔障了吗？你明明知道我出生的时候，玉佩就被娘身边的丫头偷出去卖了。」 「偷出去卖呢？」听到偷字，莫无心终于失控了，「谢清荷何止偷了玉佩，她偷得明明还有我们莫家的嫡女，我的亲妹妹。」 「无心，别和她多言。」莫无尘冷声说。「大人，当初谢清荷用莫无双换了堇颜，我们这儿有人证和物证。」 「呈上。」府尹是得到过皇上的旨意，要全力配合莫家丢失嫡女的往事。 「将人证押上来。」莫无尘吩咐身边的小厮。 莫无双开始变得不安起来，浑身也抖了起来。 众人伸长脖子等待着，不大一会儿，很快就看到有人过来。这群人，有的是自己过来的，有的是被人绑着来的。 「林大婶子？」堇辰看到其中一个人，吃惊地叫起来。 「堇辰？」女子也认出了他，脸色顿时高兴起来。 「你怎么也在这儿？」堇辰隐晦不明地问她。 「唉，还不是为了你们萧家的事情，你也知道当初是我婆婆替你娘接生的。」女子嘆口气说。 「是呀，是我娘帮你接生的，我是你春花姐姐呀。」另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也从人群中挤出来。 「春花姐姐，你怎么也到了京城？」堇辰眉头紧锁，开始不安起来。 「我也是因为你们萧家而来。」春花忸怩地回答，「你们都在，堇颜呢？」 「春花姐姐找我？」萧堇颜站起来。 两个女子扭头一看，当她们看到萧堇颜的时候，顿时目瞪口呆。「你是堇颜？」 「是。」萧堇颜点点头。 「难怪了，当初洗三的时候，你娘怎么也不愿意让我娘给你脱光了洗。」春花心直口快，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 萧堇颜脸色一红。 她嫂子连忙拽了春花一把，春花这才醒悟过来，不好意思地看着萧堇颜道歉，「瞧我这张嘴，堇颜，你可别和我计较。」 「不会。」萧堇颜笑着摇摇头。 「下方可是证人？」府尹看她们叙旧也续得差不多了，连忙开口继续审案。 「是。」一提到证人，春花和林大婶子赶紧跪了下来。 「大人，这些都是证词。」莫无尘将众人画押递上去。 府尹接过后看了看，点点头。条理清晰，上面有证人各自的手印，做不得假。不过为了公平起见，他还是按照审案程序一一过问了所有的证人一边。 这些证人有了经验，全都老实地交待一遍。 「我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这样对我？」莫无双本来还抱着侥倖的态度，当她亲耳听到谢落身边的嬷嬷和自己的奶娘证言后，彻底崩溃了，「你得了别人什么好处？为什么这样对我？」 「小姐，呸，姑娘，老奴说得都是事情。当初二小姐，哦，不，谢清荷还和外室待在外面的时候，就花了银子收买了谢家不少的下人，是夫人心善，真心待她才会让她钻了空子。如果老奴有半点儿假话，愿意接受天打雷噼。」婆子为了将功补过，什么都交代了。 「是呀，小姐，奴婢之所以到你身边伺候，也是因为二小姐的吩咐，她不放心你。」奶娘也哭了。 「大人，萧堇颜身上的玉佩的确是我们莫家丢失的那一块。」莫无尘将玉佩递给府尹看。 府尹拿起玉佩对着光线看，果然看到了一条小小的鱼。 「老夫人、相爷，主犯莫沖和谢清荷已经畏罪自杀，不能追究其罪。圣上吩咐过下官，父债子还，莫无双虽然无辜，但作为他们的子女，按照天元国的律法，是要放逐到北地充当军妓的。」府尹看着莫家人解释。 「娘、爹，我不去，我不去。」一听要送到北地的军营中去，莫无双疯了一般扑到了谢落的脚边。「娘，就算我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可是这么多年来，你们都是将我当作亲生女儿养着，我的眼中心中也是只有你们。谢清荷和莫沖做下的恶事，我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们，不要丢下女儿，求求你们了。」 谢落的腿被她紧紧抱住，下意识就像甩开她。 谢落身边的丫头也过来想掰开莫无双的手。 可是莫无双此时此刻完全将谢落当做了救命稻草，死活也不愿意松手，「娘，我们母女这么多年的情分，你忍心让女儿进入火坑吗？我牙牙学语的时候，是你不停教我学会了叫爹娘、祖母、哥哥，三岁的时候，是你教我开始练习女工，是祖母教导我怎么做人，是哥哥开始给我启蒙。六岁的时候……」 她每说一句，谢落的眼泪就开始往下落。 最后，就是连老夫人、相爷、莫无心和莫无尘都动容了，十五年的朝夕相处，不是一句话就可以磨灭的。 何况，莫家人曾经在莫无双身上倾注了太多了情感。 「娘、爹，我已经失去了你们，你们救救女儿吧。」莫无双的声音完全嘶哑，眼神也开始涣散，「我不和萧堇颜争好不好？我欠她的，我并不知道呀！」 楚宣烨嘴角微微勾起，隐隐的有讥讽之意。 荣王和荣王妃果然是来看热闹的，他们从坐下就根本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 二房、萧堇春和萧堇辰可以确定了，萧堇颜果然是莫家的嫡女。不过他们全都没有慌，萧堇颜说过了，她姓萧，不会抛弃堇春和堇辰，他们全都信。 看热闹的人群中，还有两个萧家人。 萧堇风浑身都在发软，堇颜不是萧家的子孙，他一直都知道。但他绝对没有想到，萧堇颜的身份居然如此高贵，他站在人群中呆呆地看着荣王妃亲昵地抓着萧堇颜的手，眼中的泪水不禁滚滚而下。 萧堇颜不是萧家的子孙，却承担起养育堇辰、堇春的责任，而他这个正宗的萧家长子，却为了自身的利益，将弟弟们当作包袱甩开了。 他落得现在众叛亲离的下场，果然是自找的。 萧堇木站的比较远，他看到了泪流满面的萧堇风，眼角不禁流露出了讥讽的神色。哈哈，萧堇风就是个傻子，居然放弃了萧堇颜那样一块肥肉。 莫家的嫡女，未来荣王府的世子妃，萧堇颜任何一个身份，都可以让萧堇风直步青云，哈哈，可惜萧堇风瞎了眼自己主动放弃了，活该！ 笑过后，萧堇木的眼神又变得阴冷起来，为什么天下的好事全都让萧堇颜一个人霸占了去？为什么！看样子以后再做什么事，他得好好掂量着来。 他好不容易带着家人在京城中站稳脚跟，绝对不能因为一时之气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復的地步。 热闹已经看得差不多了，他无声无息地阴沉着脸挤出了人群。 「莫相、老夫人。」府尹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人，有些无奈，莫家、荣王府的身份都很高，人来了打官司，但人家和他一样，都是坐着的。 他倍感压力呀！ 「莫无双就交于你们处置了。」府尹暗自同情了莫相一把。估计此时莫相心里很难受吧，到底是用心养了多年的闺女，要是莫家真的狠心将莫无双送去军营中去，别人虽然不知说莫家不是，但个个人心里不舒服肯定是有的。 只怕宫里那几位对莫相也会偷偷议论几句，毕竟冷酷无情的人到哪里都不受人喜欢。 「娘。」莫无双声声如泣血，她的声音中带着女儿对母亲的依靠和哀求，也带着浓浓的无助。 声声的娘亲，顿时让谢落无措起来。 莫无双的述说，的确让她想起了往昔不少母女之间相处场景，顿时，她的心软了一些，原本想手刃莫无双的想法变得弱了下去。 「娘。」莫无心气愤又无奈，他偷偷地瞥了萧堇颜一眼，生怕萧堇颜为此吃醋难过。 可是他却发现，萧堇颜的注意力根本没有落在这边，她正和荣王府、白氏低声说得欢，好似根本不在意这边发生的一切。 这样的萧堇颜，让莫无心更加难过起来。 因为无爱所以不恨！他想起了萧堇颜曾经说过的话。 「祖母、爹、娘，我又做错了什么？投错了胎难道是我的错吗？他们死了，为什么一切都要我来承担？」莫无双还在哭诉。 堂下看热闹的百姓听了，也禁不住留下了眼泪。莫无双本来长得就美，加上多年来她在京城中的名声一直很好。她这副梨花带雨的样子，更是激起了不少男人的保护之欲。 「莫老夫人、相爷，放过莫小姐吧，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呀。」有人高声喊起来，听声音是男人。 「是呀，冤有头债有主，莫小姐只是个姑娘，那样的刑罚对于她来说，太重了。」 「养了这么多年，夫人、老夫人还是发发慈悲吧。」 「既然已经找到了萧姑娘，就放过莫姑娘吧。」 …… 一时之间，很多人化身为了圣人，个个开始为莫无双说情。 人就是这样，在大家看来，作为罪魁祸首的谢清荷、莫沖已经畏罪自杀，莫家也找到了萧堇颜，萧堇颜从一个商女直接变成了莫家嫡女，以后还是荣王府的世子妃，可以说，萧堇颜是大家羡慕的对方，甚至很多看热闹的女人对她还有了嫉妒之意。相比较而言，原本是凤凰一般的莫无双就成了弱者。 弱者最容易获得别人的同情了，莫无双自然也听到了民众的支持声，于是她哭得更加厉害了。 声音太吵，低声交谈的荣王妃、白氏和萧堇颜也只能停止说话，静静地看着事态的发展。 相爷第一次觉得事情的棘手，他和女人不同。虽然是文官，其实他的心够硬，也够狠，更加腹黑。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他在知道萧堇颜是自己的女儿后，心中对莫无双就有了杀意。 霸占了他女儿的一切，还算算计他女儿，真当他是死人吗？谢清荷和莫沖不是最在意莫无双嘛？那好，他就毁了他们最在意的人，也好给堇颜出一口恶气。 只是他没有想过莫无双太狡猾了一些，居然让她想到利用百姓们的同情心。 作为一国之相，相爷很明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这么多人支持莫无双，如果莫家再一意孤行送莫无双去北地军营的话，只怕即使堇颜回到莫家，也会被人诟病，成为她一辈子的污点。 －－－－－－题外话－－－－－－ 感谢weixin86aefd1f66　送了1朵鲜花 ［2017—06—13］weixin86aefd1f66　送了1朵鲜花 ［2017—06—13］syl521　送了9朵鲜花 第195章 选择和解决 莫家已经亏欠萧堇颜太多，绝对不能再让堇颜受到任何伤害。 「娘，一帐算一帐。我们莫家养了她多年，她亲爹亲娘欠了我们莫家太多。常言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何况我们这些年在她的身上也投注了太多的感情，不如今日就放了她，既往不咎，以后再也瓜葛可好？」莫相转身看着老夫人问。 老夫人对自己的儿子还是十分了解的，而且她也知道众怒不能犯。其次，她和莫相的想法一样，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堇颜受到伤害。流言能杀死一个人呀！再说了，以后堇颜是要进荣王府的，所以伤人的流言绝对不能伴随着她。 第三，谢清荷和莫沖不是在意莫无双嘛？莫无双这么多年的风光全是莫家带给她的，要是走出了莫家，莫无双一个小丫头，还能得到什么？有时候，折磨一个人，让她活着比杀了她还要让她痛苦了。 莫无双今日求到的，日后未必不后悔。 想到这儿，老夫人嘴角微微勾起，然后冷着声音说，「不管如何，认真说起来，你也算莫家的子孙。」 此言一出，莫无双眼睛一下子亮了。 「多谢祖母，以后无双一定会和堇颜姐姐好好相处。」莫无双乖巧地说。 「小姐，你比她还要大三天了。」奶娘忍不住插一句。 莫无双暗恨，低着头抽泣，「原来我才是姐姐……」 老夫人根本不给她做戏的机会，「你是莫家的血脉不假，但你是属于庶出的。庶出已经分出去，各位，你们觉得相府还有责任去养活她吗？」 莫无双眼睛一下睁圆了，死老太婆什么意思，是打算将她赶出府，让她自生自灭吗？ 不，绝对不，她不能出府，出了相府，她要怎么生存，她又要如何靠近楚宣烨？ 「相府愿意放过她，已经算是相当仁义，还继续养着她，将她当作小姐供着，傻子才会愿意了。」有人开始念叨。 「要是换做谁换了我的女儿，让老娘的女儿受罪，老娘不剁了她才怪。」一个杀猪般的女子恶狠狠地瞪了莫无双一眼，好似莫无双就是她的仇人一般。 「可不是，谁也不愿意当傻子不是。」 「莫无双要是识相，就该主动提出离开相府。」 …… 嘴巴长在人的身上，人还最容易跟风。很快，外面的形势就成了一边倒。 莫无双脸色煞白。 「可相府要是将莫无双赶出去，她一个弱女子要怎么活？」也还有人同情莫无双的。 莫无双听了，立刻摆出了一副马上晕过去的架势。 「照你这么说，相府就该养着她一辈子？看你脸大，要是换做你女儿身上试试。」 「就是。」 「不过是多了一张嘴而已。」 双方大有吵架的姿态。 「堇颜，本王妃就是喜欢你。」忽然，荣王妃的声音高了起来。 荣王妃在全城百姓的心目中是个神一般的存在，也是大家羡慕的对象。原因自然是因为这个女人，居然能让荣王对她要死要活，十年如一日宠着。 荣王妃平时很低调，深居简出，加上荣王还是个醋罈子，可以说很多人想见到她，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偶像讲话，大家当然要竖起耳朵听了。 「她婶子。」荣王妃笑眯眯地看着白氏说，「你知道我最喜欢堇颜哪一点儿吗？」 「王妃请说。」白氏开始的时候，在荣王妃面前还是十分拘谨的，后来她发现，荣王妃其实很有趣，在她面前一点儿架子也没有。慢慢地，她也就将荣王妃当亲家母相处了。 荣王妃问的问题，其实正是大家所关心的问题。 特别是莫无双，眼珠子几乎动也不动了。这个问题萦绕在她的心头很久，她愤怒怨恨，搞不清楚为什么荣王府的几个主子都那么喜欢萧堇颜，而视她莫无双如路边草。 今日荣王妃主动提及，正可以解开她心头的疑惑。 「因为母妃喜欢女子善良独立。咱媳妇多能干，一个人养育着两个弟弟，将他们教导得比世家公子都要强，待人又真诚，从不会像一些人表面一套背后又是一套。当着众人的面给乞丐施捨了银子，实际上眼中却带着厌恶。咱媳妇多好，一出手就让那么多弱女子、老弱病残的人自食其力，给他们一份工，让他们养活了自己。」不等王妃说话，楚宣烨就洋洋自得解释了一番话。 「世子说的是，堇颜从小就特别善良，每年冬季她都会将旧衣服送给乞儿，从没有嫌弃他们。她每年都要吃药，花了不少银子，所以家中并不是很富裕，但她从没有叫苦叫累，能帮的她乐意帮，不能帮的，她也觉得不会逞强。老三夫妻去了以后，是真的苦了这孩子。当初他们先到了京城，她一个弱女子还要养下面两个弟弟，可不是苦了她。」白氏完全说的是真心话。 但众人想法却不同，是呀，萧堇颜其实并没有做什么天怒人怨的时候，相反，她真的帮助了不少人，虽然萧家低调，但京城里乞丐少了是实事，听说城外的几处庄子，都是因为萧堇颜而过上了好日子。萧堇颜是实在的人，从没有听说她剋扣过穷苦人的血汗银子。想想她一个弱女子要养活自己、弟弟和那么一大家的人，真够为难她的。对比之下，莫无双就弱得多了。 「哼，果然是当大小姐当得久了，就真的拿自己是娇贵的人了。萧堇颜是真正的大小姐，人家不是也能养活那么多人，凭什么莫无双就要占着人家的位置，还想莫家人养着她一辈子。」 「我瞧着，她是想霸占荣王府这门亲事呀。」 「美得她，真不羞。世子以前看不上她，现在她真样子，世子会愿意要了？估计给世子当妾都不够了。」 「以前听人说过莫无双心最善，走到哪里都会打赏，原来是白拿了相府的银子在撒钱。」 「人家哪是光拿相府的银子，没听到吗？谢清荷从莫夫人手里坑了不少谢家的东西，然后全都送给了莫无双。莫沖多年经商，手里的宝贝也都给了她，拿出散钱买个好名声，算什么？」 …… 莫无双面如死色。 「莫夫人太傻了，谢家的东西本来全是她的，应该传下的也是给萧堇颜做陪嫁，现在好了，全成了人家的了。」 「可不是……」 这一波的议论声要小了很多，莫无心听了，脸色黑得简直能滴下墨汁。 不行，该是堇颜的东西，就该全留给堇颜，谁也抢不去。 「娘。」他又气又急地看着谢落，生怕她再发傻。 「谢家的东西上全有记号，请府尹大人定夺。」谢落的态度相当坚决。 「相爷，你可曾想好呢？」府尹再问一声，心里其实早就有决定，毕竟背后皇上早就暗示过他怎么处理了。 「还望府尹大人秉公处理。」莫相的态度也很坚决。 「那好，既然你们莫家愿意放过莫无双一次，那么莫无双听好了。」府尹板着脸看着下面的人。 「无双在。」莫无双低垂着头流着泪。 「谢清荷、莫沖私通，陷害莫家嫡女，本该严惩不贷，不过既然他们已经畏罪自杀，那就既往不咎。尸首不许收敛，直接扔入乱葬坑中餵野狗。莫无双作为他们的子女，本该承受相应的处罚，流放北地去。现莫家心善，看在往昔的情义放过你，本官就不再追究了。莫沖和谢清荷所有的财产全部充入相府，折算给莫家嫡女，算是对她多年来的补偿。莫无双你可服？」府尹大声宣读了自己的评判。 「无双……」莫无双并不甘心，她居然是净身出户，她一个弱女子怎么活下去。她可没有萧堇颜那么贱，整日不知羞耻地流连于青楼之中。 「怎么，你不服？」府尹脸色冷下来，眼中也有了杀意。 「小女谢过大人。」迫于压力之下，莫无双只能选择退缩。她明白如果再执拗下去，受伤的肯定只是她。「无异议。」 「莫相，你看如何？」府尹满脸堆笑看着莫相问。 「案子是大人审理，今日我是原告，大人如何判决，我自然无异议。」莫相果然老奸巨猾，话说得十分好听。 府尹暗自松口气，莫相如此说，那就说明，莫家对他今日的处理结果是满意的。 「恭喜莫相找到亲生女儿，萧小姐才华无双，和世子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本官早就仰慕萧小姐的才华，盼望着有朝一日能得到她的一幅墨宝了。」府尹故意说得熟稔，有心想和莫家、荣王府打好关系。 「死老头，你想要堇颜的墨宝，只管说就是，扯上他们干什么？」楚宣烨不高兴了。 「公子世子、萧小姐，一家人终于团聚了。哦，瞧下官只顾高兴，忘记了应该叫莫小姐才对。」府尹打着哈哈。 荣王和荣王妃听了坐着没动，楚宣烨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 「堇颜。」谢落泪眼婆娑看着萧堇颜，自从上一次从萧宅回去后，她的精神头一直不行，几乎是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脑子里一直想着的都是堇颜。 亲人重逢的场面自古到今都很感人，所有人的眼睛全都睁圆了，等待着感人一幕的出现。 莫无双恨恨地盯着萧堇颜，这一切都应该是她的，萧堇颜，萧堇颜为什么要出来？她欠了萧堇颜什么？是莫家看顾不住才弄丢了萧堇颜，为什么要将错算在她的身上。萧堇颜既然已经丢了，为什么还要回到京城中来抢走属于她的一切？ 「莫夫人。」感人的场面并没有出现，萧堇颜看着莫夫人的眼神带着客气和疏离，「上一次我说的很清楚，那块玉佩是机缘巧合下，我的爹娘买下的。既然你们认出玉佩是你们莫家的，我已经还给了你们。不过，我真的不是你们要找的人。老夫人、相爷，你们可以到别处找找，抱歉，因为玉佩给你们造成了困扰。」 萧堇颜的选择完全出乎大家意料之外，顿时，堂上堂下，包括门外看热闹的人全都傻眼了。 「姐姐，我们回家好不好？你该回去吃药了。」堇春站了半天，腿儿有点儿酸，见莫家抢人，他立刻耍起了小心眼。 「放心，药一会儿自然有人送来。」楚宣烨还挺配合，他伸出爪子将堇春的头髮抓乱了。 「姐姐，美丽的王妃婶子，世子哥哥又将我的头髮抓乱了。」堇春告状。 「等到马车上，姐姐帮你扎好。」堇颜笑着将堇春拉在了自己的身边。 堇春才六岁，很可爱的年纪，又被堇颜养得白白胖胖，荣王妃见他向自己告状，心早就软得一塌煳涂，态度马上倒戈，「楚宣烨，你的皮是不是又痒痒了，堇颜，他再欺负堇春的话，你以后就别搭理他。」 众人愣住了，偶像变成了泼妇！ 萧堇颜也被她给逗乐了，「嗯，我听王妃的。」 「没出息，丢人。」荣王瞪了楚宣烨一眼。 「母妃，我可是你亲生的儿子。」楚宣烨哀嚎。 「我倒是希望堇春是了，瞧瞧，堇春多乖。堇颜，你不知道，这小子小的时候就很皮，简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都快被他气疯了，天天念叨着，要是换了一个多好，可惜没换成。以后，你对他可要厉害一点儿，省的他气坏了你。放心，我和王爷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王爷，你说对不对？」王妃寻求同盟军。 「本王自然是向着王妃。」荣王也不怕落下一个妻管严的印象，毫不犹豫回答。 众人听了脸色各异，荣王府果然荣王妃才是珍宝呀，不对，瞧这架势，以后萧堇颜才是！一时间，无数道羡慕的目光落在了萧堇颜的身上。 萧堇颜最近是不是走了狗屎运，不仅找到了亲生的父母，还有如此好的婆婆，就是成亲后，也不怕婆媳难处呀。 堇春见王妃给他撑腰，笑着不断冲着楚宣烨做鬼脸。 楚宣烨正苦兮兮对萧堇颜耍宝，「堇颜，你别被母妃挑唆了。她生不出女儿，所以一心想将你当成女儿宠着，她是担心你喜欢我多一些冷落了她，所以才故意挑唆我们了。我怎么会让你受气，她又父王宠着，我保证比父王做得更好。」 没脸没皮说的正是楚宣烨这样的人，秀恩爱在古代是一件很羞涩的事情好不好，谁像他这样在公开场合下示爱？ 一时间，羡慕萧堇颜的目光都变得杀气腾腾的了。 「算了，看在你对姐姐好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堇春大度地挥挥手。 萧堇颜笑着牵着他的手，她现在过得很好，有维护她的弟弟妹妹和长辈，有爱她的男人，也有未来可能宠着她的公婆，她已经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还认什么爹娘。 别说她是穿越过来的现代灵魂，就算自己是真正的萧堇颜，她也不会认下莫家。她很清楚，莫家是高门大户没错，但做这样大户人家的嫡女，享受荣华富贵的同时，一定会承担着一定的责任。 富贵和责任从来都是相依相存，她不会没事给自己找事。 至于莫家的亲情？她不经意地看了老夫人和谢落一眼，如果没有意外，她也不会和莫家交恶，就算是替原主报答一下。 「堇颜，你还不愿意认我们吗？」相爷也很悲伤。愧疚、难过，这样负面的情绪时刻在他的心头萦绕，每一次看到萧堇颜，他就恨不得将天下最好的东西捧给她。 但萧堇颜不愿意认他，这让他十分无措。 「相爷，还是那一句话，你们认错人了。如果你们放心不下的话，就再去找找莫家小姐吧。」萧堇颜客气地回答，「谢谢二公子救命之恩。」 「堇颜，你就是我的亲妹妹，是我们莫家的嫡女。」莫无心都要被萧堇颜逼疯了，怎办？萧堇颜好像是真的不愿意认下家人，该死的楚宣烨。 老夫人长嘆一声，担心的果然发生了。她知道萧堇颜比一般的女孩子更有主见，萧堇颜不愿意认莫家，在预料之外，又完全在情理之中。还好，她观察过了，萧堇颜虽然不愿意认莫家，对莫家却没有半点儿恶意和厌恨，这就足够了。 只要萧堇颜以后还在江南，她不怕莫家打动不了堇颜的心。只要莫家今后拿出足够的诚意，萧堇颜总有一天会被他们感动了。 「你，很好很好。」相爷哽咽着开口，然后走到老爷子面前，重重地给老爷子跪下。 「使不得，使不得呀。」老爷子慌了，他只是普通的乡下汉，哪能让相爷给他跪下？折寿呀！ 谢落也回过神来，一起给老爷子跪下，他们的身后是莫无尘和莫无心，这是莫家当家人第二次给老爷子行礼，但这一次意义不同。 「谢谢你们将堇颜养得这么好。」相爷话并没有多说，语气却十分诚恳。 老夫人也站了起来，微微对老爷子颔首示意。 「不不。」老爷子一下子回过神来，他不知道说什么。萧堇颜不是他亲孙女，看今天的架势，萧堇颜应该是莫家的嫡女，可堇颜并不愿意认莫家，那么作为萧家的当家人，他自然也不能认，「莫相爷，你们这是认错了人。」 「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感谢你老人家罢了。」相爷微笑着回答，那笑容中分明包含着一种心酸和愧疚。 「她一直由她的父母教导，相爷和夫人是谢错了人。」老爷子冷静下来以后，态度变得冷淡很多，身体躲过了相爷他们的行礼。 莫相也不和他计较，依旧微笑看着他。 「母妃、父王，不如和我们一起回去？」楚宣烨插嘴。 「嗯嗯，堇颜院子的厨子做的家常菜味道真的不错。」荣王妃不住点着脑袋。 「二伯母做的饭菜也香。」堇春赶紧爆料，「姐姐最喜欢二伯母做的肉丸子。」 「是吗？那今日真的要劳烦亲家伯母了。」荣王妃笑眯眯地说。 「是他们吃惯了才觉得好，我做的就是乡下吃的，哪里有他们说的那么好？」白氏羞红了脸。 「好吃，是真的好吃，我从来不说谎，姐姐，是不是？」堇春赶紧找同盟者。 「是。」萧堇颜笑着说。 「这都马上要过年了，堇颜快要要及笄了，我和王爷商讨过来，想趁着年前先找官媒上门提亲去，既然老爷子和亲家伯都在，选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先商量一下如何？」荣王妃果然是性急的人，在大堂上居然就提出下聘的事情。 莫家震惊地看着萧堇颜和荣王。 而莫无双身体一软，差点儿晕过去。为什么，为什么她努力那么久，都得不到自己追求的？而萧堇颜不经意之间就获得了她想要的一切，不，绝对不能让萧堇颜嫁进荣王府，楚宣烨是她莫无双的，只能是她莫无双的。 谢落和老夫人都想张嘴，却一时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莫家嫡女，就是要出嫁，也应该是十里红妆风光地出嫁才对，但萧堇颜不愿意认他们，莫家的立场太尴尬了。 想到这儿，莫家几个长辈心里对莫无双又多了几分怨恨。 「母妃，有什么话还是回去商量，堇颜该吃药了。」楚宣烨催促。 「好，这就走。」 「小子，什么态度？」荣王发怒。 「媳妇，救命呀。我就说父王为了和母妃独处，早就想将我赶出来，这下你信了吧？」楚宣烨哀嚎。 「别理他。」荣王妃脸色一红，白了自己儿子一眼。 萧堇颜捂嘴小，荣王和荣王妃的感情，别说在古代，就是在现代，也足以让人羡慕不已。都说上樑不正下樑歪，那么好的父母就是子女的榜样，或许荣王和荣王妃的生活就是她和楚宣烨之间的相处之道吧？ 「哼，肯定是不老实，王爷才要将你赶出来。」堇辰板着脸说。 「我一向很老实。」楚宣烨有些心塞，堇辰果然不如堇春可爱呀，嗯，以后得好好锻鍊他一番才对。 「世子哥哥很好，没有不老实。」堇春真不愧是楚宣烨的小跟班，堇辰嫌弃，他立刻维护起楚宣烨来。 「小子，没白疼你。」楚宣烨得意洋洋，「走，咱们回去，允许你拉着我媳妇的手。」 堇春一听立刻拉住了堇颜的手，然后龇牙笑。 幼稚！萧堇辰对着他翻了一个白眼。 「家里多几个孩子就是不一样呀。」荣王妃感嘆，「王府内就是孩子太少了一些。」 「孩子多，是真的热闹。」白氏附和着说。 「老爷子，请。」王爷也客气地对萧老爷子说。 「王爷请。」老爷子受宠若惊。 一行人好似真的是来看热闹的，就这么离去了。 看热闹的人到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天啦，萧堇颜居然没有认下莫家！这是什么情况？就算荣王府认定了她这个媳妇，但哪个女孩子不想娘家的势力大一些。只有势力足够强大，以后进去婆家才更有底气呀。 莫家和萧家相比，莫家不知道高出萧家多少倍了。 也不知道萧堇颜是怎么想的？？？ 众人不解地相互低声探讨，不少人同情地看了莫家人一眼。哎，说来说去，莫家人最惨，管事是赢了，但是当年的罪魁祸首畏罪自杀，他们想找人发泄一下也没有办法。 仇家倒是留下了一个孽女，她却是莫家当做嫡女养得多少年，莫家对她根本下不了狠手。最后收到伤害的莫家的嫡女居然还不认他们，年度最悲催人家估计就是莫家了。 「娘。」莫无双为了最后一搏，柔柔地叫了一声。 「你娘在十八层地狱中，我不是你的娘。」萧堇颜的淡漠，让谢落疯了一般，她仇恨地盯着莫无双看。莫无双从没有见过她如此疯狂的模样，吓得再也不敢乱说一个字，「是你，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谢清荷和莫沖就不会将你送进莫家，换了我的女儿。你给我滚。」说完，她的身体忽然一软，整个人彻底晕过去了。 好在莫无心和莫无尘都有准备，一把接住了她的身体。 「娘。 「娘。」 莫无心和莫无尘心疼地抱住谢落。 莫无双也急了，她爬到谢落的身边也跟着叫起来，「娘，你醒醒，你这么呢？别吓女儿呀。」 「滚，让你滚没有听到吗？」莫无心的眼睛红了，他愤怒地瞪了莫无双，「你还让在娘身边转干什么？还想回莫家做你的大小姐是不是？做梦吧！你欠堇颜的，这辈子，下辈子都还不清。」 「二哥。」莫无双痛哭流涕。 「和她废话干什么，赶紧带娘回去。」莫无尘板着脸吩咐。 「马上请徐御医到府中。」莫相急忙吩咐身边的小厮。 小厮赶紧一熘烟跑了。 莫无心将谢落抱起来往外走，莫无尘和相爷在边上护着，人群自动给他们让出了一条道。 「好自为之吧，以后在外面决不允许你打着莫家嫡女的身份做任何事。」老夫人威严地警告地上的莫无双，「如果让莫家知道了你在外面乱来，别怪我们莫家心狠。」 说完，她也不再看莫无双一眼，直接带着自己的丫头和婆子走了。 大冬天，莫无双浑身都是冷汗，她也想晕过去，却不敢真的晕过去。晕过去了，谁心疼她？谁会救她？她还不能是，她不能让萧堇颜嫁给楚宣烨，绝对不！ 「退堂。」府尹轻蔑地看了地上的莫无双一眼。 姦夫淫妇留下的孽种，或者也是要受万人唾骂的。 莫无双在衙役雄厚的吆喝声中，挣扎着爬起来。 她身上穿着的衣服还是她在相府穿着，银白色的云锦上绣着朵朵红梅，是那样娇艷，平时她最喜欢的就是白色了，因为她觉得白色最纯情，最干净。可此刻，白色的衣服上已经带着一块块的污迹。 原来，白色是这样容易被污物沾染呀！她忽然大笑起来，周围的人惊讶地看着她。 满脸泪水，头髮散乱，莫无双再也没有往昔高高在上的高贵模样。 「还有脸笑，果然是贱人。」有人看不惯。 「要是我，就算是莫家放过了，也该着撞墙死了。那样爹娘生下的孽种，还有脸出去，呸。」 …… 这样谩骂的语言越来越多，莫无双最后听得都麻木了。 她心好累，她不知道该到何处去。就这样，她傻傻的，漫无目标只顾往前走，一路上许多道诧异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南街的地盘上。 此刻萧家却是欢声笑语，在荣王妃宠溺哄着下，萧堇颜终于点头答应，让荣王府带媒人上门来提亲下聘。 她是不愿意承认莫家嫡女的身份，荣王府也装痴卖傻，绝对不提这张书。因此，先帝赐婚什么的，也就作不得数，于是媒人也就成了必不可少的人选。 「老爷子，你看十八的日子如何？」荣王笑眯眯地问萧老爷子，身上一点儿也没有朝堂上让人胆战心惊的煞气。 「十八好，是个黄道吉日。」萧远和兴奋地附和。 「那十八那一日，我们带媒人上门来。」荣王妃满脸笑容。 萧堇颜脸色红红的，没有说任何话。这会儿她倒是像个正常的姑娘一样，知道害羞了。 楚宣烨则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哈哈，年前下聘，年后成亲，过了年，他就能抱着媳妇暖被窝了。 「堇颜，你这儿有没有新的话本，我想看看。」谈完正事，荣王妃终于谈到了私事。 「有，刚写完，还没来得及送走。王妃要是喜欢的话，我陪着你一起过去。」萧堇颜笑着回答。 「不用了，本王陪着王妃就好。」荣王大手一挥，立刻拒绝了她的好意。 「别去找不自在，父王是个醋罈子。」楚宣烨乐呵呵地说。 萧堇颜忍不住笑了起来。 轮到荣王妃红了脸，她嗔怪地白了楚宣烨一眼，「长辈们都在，要你胡说。小心老爷子嫌弃了你，不让堇颜见你。」 「母妃，不带你这样挑唆的。」楚宣烨笑着说。 「臭小子。」荣王瞪他，「要不是看堇颜在，非揍你一顿不可，皮痒痒了。」 「父王，以后我也是有媳妇的人了，你别一张嘴就是揍人，你让我的脸往哪里搁。」楚宣烨哀嚎。 众人都笑了起来。 「世子哥哥，你教我练武。」堇春咯咯笑完以后，忽然想到正事。最近，在丁甲他们的调教下，堇春和堇辰的武功突飞勐进。 萧堇夜和萧堇翰看着羡慕，也闹着让堇春和堇辰教他们，只是萧堇夜的年纪大了一些，练武的话，显得迟了一些。 不过好在萧堇夜能吃苦，当初在江南的时候，也曾经跟着镖局的镖师们学过几手，所以也不算半点儿基础没有。 他们不好麻烦楚宣烨，只好让堇辰和堇春帮着问问了。 「行，出去暖暖身子。」因为萧堇颜答应了他，楚宣烨的心情特别好。 「爷爷，你和二伯也出来看看，世子哥哥好厉害呀。」堇春夸张地叫起来。 老爷子和萧远和心情也好，又见楚宣烨没有反对，于是笑着答应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了萧堇颜和白氏、萧青梅。 「我到厨房去。」白氏笑着站起来。 「青梅，你跟着我走。」萧堇颜笑着说。 萧青梅每日忙着做手工，很少有时间过来，她听萧堇颜发出邀请，欢笑着抱住了她的胳膊。 这一晚，萧宅内又是欢声笑语。萧堇夜和萧堇翰终于得偿所愿，以后能得到丁甲他们的指点了。 府衙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皇上和太后的耳中。 第二日，荣王就被太后叫到了慈宁宫中。 「哀家听说你过几日要到萧宅下聘？」太后很不高兴。 「母后的消息真灵通。」荣王笑眯眯地回答，那副欠扁的神色，和楚宣烨耍赖的时候简直是如出一辙。 「煳涂。」忽然，太后变脸发怒。 荣王一点儿也不急，依旧笑眯眯看着她，顺手取了桌子上的坚果丢进嘴里。 「母后，既然确定萧堇颜就是莫家的嫡女，那么她和阿烨的亲事也算是顺理成章。萧堇颜就要及笄了，而阿烨过了年也有二十，婚事再也不能拖下去不是。」皇上为荣王说话。 「他煳里煳涂，你是九五之尊，怎么也跟着他一起犯煳涂？」太后发泄的对象换成了皇上。。 皇上苦笑，见荣王还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心里暗自嘆息一声。都说皇上好，好个屁。看看他在家里的地位，太后是他的母亲，在他面前当老大，他认了。可荣王明明应该对他服服帖帖的，但私下里，谁见过这位英明神武的荣王给他好脸色看。 不对，荣王惹事求着他的时候，倒是会给他好脸色。只是那时，他这个皇上就是个冤大头呀。「萧堇颜不认莫家，那么她的身份一天就不算定下来。你们如何能去萧家下聘？」太后不满地质问。 「母后这话应该和阿烨说去。」荣王笑眯眯地解释，「阿烨说了，反正这辈子就是认准了萧堇颜。难道母后要眼睁睁看着阿烨等着萧堇颜回心转意认下莫家？」 －－－－－－题外话－－－－－－ 感谢［2017—06—14］138**9646　送了5颗钻石 第196章 轰动 太后听了立刻哑然，她一直催促楚宣烨早点儿成亲，原本莫无双没有及笄，她心里就焦急地催促，反正民间就有许多女子没有及笄就成亲了。莫无双十五岁，离及笄并不远，就是先成了亲也是可以的。 可惜楚宣烨一口回绝，荣王和荣王妃也是找了各种藉口推脱。现在好了，换了一个人，她不满意，荣王府一家三口倒是急着让新人进门了。 「算了，孩子长大也由不得哀家操心，你们府中的事情，哀家不管了就是。」太后别扭，又不好继续闹着不让荣王去萧家提亲，只能气唿唿地使了小性子。 「多谢母后体谅，那儿臣回去准备了。」荣王笑眯眯地准备开熘。 「哀家这儿的凳子是不是有针刺你，每一次过来坐不了半炷香的时间。」太后见状，心情更加不好了。 「哪有？」荣王摆出委屈的模样，「上一次过来明明是陪着母后吃了饭才回去。」 「臣弟公事繁忙，母后，你就别责怪他了。」皇上笑着打哈哈。 「一个两个的，都是妻管严，你们丢不丢人？老子是，做小的也是。这还没有成亲，就赖在萧家不回王府，别人要怎么说？照哀家说，萧堇颜也是个没规矩的。」太后和普通女人一样，自家的孩子全都是好的，不好的永远都是别人家的孩子，「不行，哀家得派几个教习嬷嬷过去，让她好好学习一下规矩。」 「母后，你还是别送人过去了。」荣王笑眯眯地提醒太后。 「怎么，哀家让她学规矩，难道也有错？萧堇颜虽说是莫家嫡女，但她一直被养在外面，从没有学习过规矩，原先她怎么野，哀家不管。成了亲以后，她就是皇家的媳妇，规矩是一定要有的，省的出去丢了皇家的颜面。」太后的语气很冷。 荣王迈出的脚步又收了回来，「母后送出去的人，儿臣当然信得过。这事就交给母后了。」 说完，他脚下抹油，直接遁走。开玩笑，以自家儿子的德行，只怕太后见宫中所有的教习嬷嬷送过去也无济于事。 皇上苦笑，荣王答应得爽快，他心里一清二楚。以荣王府护短的态度，送再多的教习嬷嬷过去又有什么作用？「母妃，萧堇颜不愿意回莫家，是因为下面还有萧家的两个弟弟要她抚养。朕听说，当初萧堇颜是答应萧家那边的父母，一定要将下面的两个孩子养育成人。她也算是重情重义之人。」 「重情重义也罢，或者其他的缘由也罢。哀家不是在说笑，既然亲事是先皇所指定，阿烨对她又喜欢得紧，哀家自然不会做棒打鸳鸯的恶人。只是规矩肯定是要守的，以后被人议论，丢的只会是皇家的颜面。」太后一点儿也没有妥协。 「母后这样做，可曾想过莫相的感受？」皇上苦笑，「莫家对萧堇颜多有愧疚，萧堇颜不懂皇家规矩，正是因为莫家疏忽所导致，母后要是逼得紧的话，莫相和老夫人，心里对她的愧疚会更深。」 太后听了顿时沉默，上位者有上位者的难处，皇上坐在这个位置上，想得多，是要平衡各方面矛盾的。莫相是重臣中的重臣，要是因为萧堇颜让莫家对皇家有了隔阂，还真是得不偿失。 「无论如何，教习的嬷嬷是一定要去的。哀家心里自有分寸。」最后，太后到底还是坚持己见。 皇上只能点到为止，他见太后多少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于是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转眼之间，就到了十八，这一日京城里的百姓再一次轰动了。 「鸿运当头，荣王府出手果然非同凡响。」一个中年汉子摇头晃脑地说。 「女人活成这样，一辈子也值了。萧堇颜的运气可真好。」 「哎，荣王府的男人怎么都这么疼女人？」 「十里红妆也不过如此了。」 …… 荣王妃带着媒人坐在马车里，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几个丫头见她心情好，都笑着恭贺，云溪最调皮，她第一个开口，「王妃，今日世子的亲事定下来，开年成亲，说不定明年这时候都快要见到小小郡王了。」 「是呀，王府里添了人口，也会热闹很多。」云佩笑着应和。 「世子妃脾气好，以后一定会像女儿似的孝敬王妃。最重要的是，以后王妃还有最新的话本看了。」云琴开玩笑。 「就你嘴贫。」荣王妃心情好，几个丫头的恭维，让她心里更加舒坦起来。「你说得还真对了，以后可不是就有新的话本看。别以为本王妃不知道你们的小心思，本王妃有新话本看，还能跑了你们的？」 「还是王妃疼我们。」 「王妃，奴婢觉得几位姐姐说得都不对。世子妃和世子成了亲，有了小郡王，王妃哪有心思再去看什么话本。」最小的云诺憨憨地说。 「你这丫头年纪小，心眼倒是不少。这一次你说得还真中了王妃的心坎上了。」云溪笑着拍了云诺一下。 马车里顿时欢声笑语。 带着媒人上门来提亲，这件事是荣王府和萧家说好的事。所以一早，萧家也忙得不可开交。 「二伯母，不用着急，将事情交给崔婶子就行了。」萧堇颜看着忙得脚不沾地的白氏，有些无奈地劝说。 「奴婢到处都看了，厨房里已经准备了十八道菜，全都是寓意极好的，茶水糕点也都准备好了。」崔氏笑着解释。 「事情交给崔婶子，我自然是放心的。」萧堇颜笑着点点头。 荣王府上门来提亲，是一件大事情。二房虽然能干，但到底是小地方出来的人，对于富贵人家一些繁琐礼节不是很清楚。所以就在前几天，萧堇颜干脆让崔氏和王奇峰从庄子那边回来了。 王家在蜀中是大户人家，对于繁琐的礼节，无论是王奇峰还是崔氏，都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不过，王奇峰和崔氏在身份上却是不能上前，堇辰、堇春年纪又小，因此二房和老爷子首当其冲就成了人前人，当起了门面。 「爷爷、爹，你们别紧张，王爷王妃和世子，你们都是见过的，怕什么？」萧青梅看到老爷子坐立不安的模样，忍不住发笑，又看到萧远和同手同脚的模样，更是差点儿笑岔了气。 「去去，一边忙活去，好好在堇颜身边待着。」萧远和赶她。 「大哥、二哥、堇辰、堇春，你们可要板住脸，好好杀杀世子的威风，省的以后世子欺负姐姐。」萧青梅又不住叮嘱站在门口的几个哥哥弟弟。 「咯咯咯，世子哥哥不敢欺负姐姐。」萧堇春很自信。 萧堇辰也偷偷翻了一个白眼，哼，楚宣烨要是敢欺负他的姐姐，他能放心将堇颜交给楚宣烨？ 「你放心，我们一定将他盯得紧紧的。」四个人中只有萧堇翰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你这小子，还以为这是在乡下呀，新姑爷上门来提亲，要给下马威。」萧远和见儿子不靠谱，直接上前给了他一个爆栗子。 「爹，疼。」萧堇翰抱着脑袋叫唤。 「活该。」萧堇夜瞪了他一眼。这么大的人，一点儿长进也没有。 「咯咯咯。」堇春笑得最欢畅。 「堇春，你太不仁义了，亏二哥平时对你这么好。」萧堇翰干嚎两声后，就伸出手去挠堇春的痒痒肉。 「饶命呀，大堂哥救我、堂姐救我、三哥救我。」堇春边躲边叫嚷，因为练武的缘故，圆滚滚的身体十分灵活。 萧青梅笑着转身去了萧堇颜的房间。 萧堇颜在房间里正拿着笔在写话本了，她见萧青梅进来，笑着放下了手里的笔。 「姐姐，还有心思写话本，听家中的小厮说，世子他们已经到了十字街口了。」萧青梅笑着坐下来通风报信。 「人不是还没有来吗？再说了，就是来了，也不用紧张，昨日不是还在这边吗？」萧堇颜笑眯眯地回答。 「那怎么能一样，今日世子和王妃可是带着媒人上门来。」萧堇梅睁圆了双眼说。 「有区别吗？」萧堇颜笑着反问，「都是商量好的事情，别担心。」 「姐姐，我真佩服你。」萧青梅崇拜地看着她，「是因为和世子熟悉，所以你才不担心，是吗？」 萧堇颜见她眼睛里流露出惆怅的神色，语气认真起来，「这只是一个原因。没有遇到世子之前，我和绝大多数的小姑娘想的一样，未来的夫君长得什么样？性格是怎么样的？不过我只是想想，并不会太担忧。因为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样的人。我不会按照别人给我设定的框框去将就婚姻，我只会选择自己需要和喜欢的。」 「姐姐一定很喜欢世子。」萧堇梅肯定地说。 「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相信一见钟情的戏码。一见钟情更多的是一时的冲动，甚至是为了满足自己内心设想的梦而已。生活要复杂得多，柴米油盐酱醋茶，人情往来琐事多多。爱你的人，不仅要爱你身上的优点儿，他更要看清楚你身上的缺点。如果他连你的缺点都能爱的话，这个人基本上就可以作为夫君人选的考虑。」萧堇颜微笑着为她解惑，「所以婚姻不光是一个人的婚姻，而且还涉及到家人，明白吗？」 「可是月公子对姐姐也很好呀。」萧青梅嘀咕。 屋子里只有她们姐妹两个，王瑶和紫苏她们都在外面守着，所以她也不怕有人偷听到。何况萧堇颜向来不介意那些虚的。平时萧青梅没有机会问，现在终于可以完全将心里的疑惑问清楚，她当然不会放过了。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萧堇颜见她提到月满楼，心里顿时惆怅起来，月满楼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有来了。隔壁的管家倒是会亲自送来一些药丸给她调理身体，萧堇颜问过管家，怎么没有见到月满楼。 但管家直说主子外出有事，要到过年的时候才能回来。 别人不愿意告诉她实情，说明其中必有隐情。所以萧堇颜很自觉得再也没有问过。「男女之间，刚开始的时候，往往是有好感才会往一起凑，成为好友。不过，我和月大哥相见的时候，我可是男人呀。」 说到男人，她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 「人的感情最为复杂，好感欣赏是恋爱的前提，却不是最终的因素。有的人再好，却只能适合做朋友，并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共度一生的。」萧堇颜回答。如果说一开始，她不知道月满楼的心思，那么后来，月满楼每一次和楚宣烨见面都会剑拔弩张，她就是再傻，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何况，楚宣烨还是一个超级的醋罈子，每一次他见到月满楼，敌意太明显了。 「你是说月大哥不适合你吗？」萧青梅听得煳里煳涂。 「也许吧。」萧堇颜眼睛有些迷茫，「不是合适不合适的问题，而是一开始，他表现得太好，他让我有亲人的感觉，所以我从没有将他当作情人看待。」 「原来如此。」萧青梅似懂非懂，「那以后姐姐还会和月公子见面吗？」 「见呀，为什么不见。」萧堇颜淡笑着回答。「他以后将是我和楚宣烨共同的朋友，别忘记，我和他在生意上有很多方面的合作了。」 「你们的事情我不懂，但是说实话，我很羡慕姐姐。不是每个人都像姐姐这样幸运，能遇上一个真心对你好的人。看看村子里的男人，一不高兴就会打媳妇，女人为他生孩子，伺候他们一家，还要挨打，想想多可怕。」萧青梅的语气中有羡慕有对未来的担忧，「姐姐，这些话我就和你说说，你千万别对我娘说。要是我娘听我说这种话，非打死我不可，以后还不天天在我的耳边念叨，烦都能将我给烦死。」 萧堇颜笑了起来，看着她稚嫩的脸蛋和迷茫的双眼，心中顿时对她起了怜惜。古代女孩子早熟，十六岁之前成亲很普遍，超过十六岁还没有出嫁的话，就会被人用一样的目光看待。而女孩子婚事，向来都是父母做主，盲婚盲嫁，成亲的晚上或许才会知道对方长什么样。成亲后，夫家是好是坏，也就那样过一辈子了。 萧青梅直比萧堇颜小几个月，明年她也及笄，但因为在京城中认识的人少，所以亲事还没有着落。也难怪这丫头心里会发慌了。 「不用担心，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让你煳里煳涂地嫁人。你自己看中的人，才会是你的夫婿。」萧堇颜做出了承诺。 「姐姐。」萧青梅感动地哭着扑进了萧堇颜的怀中。 她不傻，那一日在府衙，她就明白，萧堇颜不是萧家的孩子，而是莫家娇贵的嫡女。但堇颜没有认下莫家，没有人知道，萧青梅在看到堇颜拒绝莫家时，心情是多么激动。 二房和三房的关系好，虽然在江南时，萧堇颜的身体不好，又是被当作男孩子养着，她和萧堇颜并不是走得太近。 但到了京城以后，在她知道萧堇颜是女孩子的时候，萧青梅差点儿乐疯了。她终于可以有个姐妹说说知心话了。她不愿意好不容易得到的姐妹，被人给抢走了。 萧堇颜今日给出的承诺，萧青梅很清楚，以后她的亲事肯定不会太差。她要求不高，只要能找一个自己顺眼的忠厚老实的人就可以。 她不会好高骛远，堇颜能做世子妃，是因为堇颜有才学，有那样的能力。 荣王府大批下人跟着主子出行，街上的行人都自动避开，只站在边上看热闹。 楚宣烨骑着马意气风华，他今日早上好好收拾了一番，紫色的长袍，绿色丝线绣了暗色的青竹，张扬中带着雅致。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楚宣烨爱笑，不过别人总是看不透他到底是真高兴还是假快乐。今天的人们倒是看得很清楚，楚宣烨是真的高兴，瞧他的嘴巴都要笑到耳朵后面了。 「恭喜世子爷。」 「恭贺世子爷。」 当队伍走到泰锦楼、泰和楼时，两家掌柜全都出来为道贺了。 「赏，这个月多加一个人的工钱，所有人。」楚宣烨一高兴，铁公鸡也终于捨得出血了。 「奴婢从没有见过世子这样高兴过。」马车内，云溪捂着嘴轻笑说。 「以后还有的世子高兴的了。」云佩也笑了。 「抱得美人归，洞房花烛夜。过了年，世子妃又及笄了。照着这样下去，世子的私房钱又要少了一堆了。」云诺笑嘻嘻地说。 「那点儿银子，世子才不会放在眼中。」 几个婢女全都笑了起来，荣王妃也跟着笑起来。 「看清楚呢？你也该死心了。」不远处的铺子二楼，一个蒙面的女子临窗看着下面的队伍，眼中的泪水不停往下流。 「楚宣烨的心不在你的身上，以前不会，以后更不会。你又何苦折磨自己，放不下他呢？」对面年轻的男子有些气急败坏，他越说越激动，一把抓住了女子的胳膊。 「公子救了我，我自然感激不已。是不是在公子的眼中，我也是下贱不堪的主。所以公子才会毫无顾忌地羞辱于我？」女子没有挣扎，只是语气很冷，眼神也没有一点儿光彩。 「无双，你是故意想让我心痛是不是？」男子差点儿喊起来，「楚宣烨下聘用了一百八十台的聘礼，但他不是为了你，他见到你只会羞辱你，心中从没有你。但我不同，我罗成在在宫里见到你第一眼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你，十年的时间，我喜欢你整整十年了。你可曾记得，在宫里，你在梅林间迷路的场景吗？满园红色的梅花，洁白的血，你穿着鹅黄色的袄子点缀在其中，简直就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后来我特意找人打听了，才知道你是荣王府定下的媳妇，那时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每一次看到你的笑容为楚宣烨绽放，看到你的眼中只有楚宣烨那混蛋，天知道我想杀他的心都有了。为什么，你就看不到我的好呢？」罗成眼睛也红了。 「如果罗公子是真的喜欢我，那就帮帮我。」莫无双没有被他感动，只是一字一顿地对着罗成说。 罗成一愣，随即更加气愤了，「你已经亲眼看到荣王府对萧堇颜这个世子妃有多满意了，难道你还不死心？既然萧堇颜是莫家的嫡女，那么她和楚宣烨的亲事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你用什么去挣，去抢？」 「我怎么做就不用罗公子操心了，只要你帮我一次，不成功的话，我就死了这份心。以后随便罗公子怎么处置。你，帮还是不帮？」莫无双冷漠地盯着罗成说。 罗成的心又酸又涩，又带着莫名的惊喜。复杂的情绪连他自己的都说不清楚了。 「好，我帮。不过，你也要说话算数，败了，以后再不许想楚宣烨那个混蛋。」他咬着牙衡量再三，最后还是同意了莫无双的请求。 「你放心，我虽然不是男人，但说到的一定会做到。我累了。」莫无双漂亮的双眼中又蓄满了泪水。 外面依旧热闹，意气风发的楚宣烨正让人抛洒铜板分享他的喜悦之情。 这份耀荣本来都是应该属于她莫无双的，莫无双眼前发黑，她快撑不住了。「我想回去。」 「我送你。」罗成巴不得她离开这儿了。 「你让人送我回去就好。」莫无双拒绝。 罗成的脸色顿时发黑，他很想发火，很想告诉莫无双。她莫无双已经不是当初莫家那个娇滴滴的大小姐，而是一对姦夫淫妇私通生下的野种，在他面前摆架子，他一只手就能致莫无双死地。 这种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到底是爱了多少年的女人。最后，罗成压住心底的火气，顺从了莫无双，「来人，护送小姐回去。」 他的话音一落，从外面进来两个婢女和两个侍卫。 「小姐。」进来的婢女依旧是莫无双原本身边的丫头，明月和夕月。 莫家清理门户，她们作为莫无双的贴身婢女，首当其冲被发卖了出来。而一直关注莫家动向的罗成则在第一时间，将她们买下来放置在一处偏院中。 后来罗成见流落到南街的莫无双从几个地痞流氓手中救下来后，也送到了偏院中。 两个丫头自幼跟着莫无双，所以她们对莫无双还是有很深感情的，伺候起莫无双也最尽心尽力。 「回去。」莫无双话很少，声音带着哽咽。 「恭喜世子。」 「恭喜世子。」 这时，外面热闹的欢唿声不断传进来，莫无双再也不想说话，直接转身推开门出去了。 「好生伺候着。」罗成板着脸吩咐。 「是，公子。」明月、夕月恭恭敬敬地行了礼，然后才追出去。 罗成的个性阴晴不定，她们的卖身契都在罗成手里，因此每一次见到罗成，她们都小心翼翼，生怕惹怒了罗成受罚。 「你们好好守着院子，如果有人靠近立刻派人来通知我。」等她们出去，罗成又吩咐后进来的两个小厮。 「公子放心，侍卫将院子守得铜墙铁壁一般。那边偏僻，不会有人注意。」小厮机灵地回答。 罗成满意地点点头。 等小厮走了以后，墨砚才推开门进来。「爷要回去吗？」 「去西街。」罗成在莫无双面前受了气，他需要发泄一下心口的火气。 「是，公子。小人这就给爷准备马车。」墨砚瞭然地回答，「不过，这会儿外面的人太多，马车不好进来。」 「那就再等一会儿。」罗成站在高处靠窗看着下面。 街道上，荣王府的队伍终于开始缓缓地前进了。看热闹的人群也随着队伍慢慢地走，果真很热闹！ 罗成阴狠地笑起来，哼，楚宣烨这会儿有多得意，以后就会多伤心。说起来，他还要感谢楚宣烨看不上莫无双了，否则的话，他哪有机会靠近美人呢？ 「小姐，来了。世子和荣王妃来了。」萧宅内，萧堇颜正和萧青梅说着知心话，杨莹儿就笑着跑了进来报喜。 「别急，有人招待。」萧堇颜笑着回答。 「是奴婢太莽撞了些。」杨莹儿不好意思地说。 「好了，你到前面好好盯着吧，我一会儿就过去。」萧堇颜吩咐。萧家的下人不少，但后面还有小小的作坊，年轻的小厮、丫头都在作坊里忙，平时很少打理院子里的俗事。 而负责前院工作的下人并不是很多，因此杨莹儿就被调到了前面去候着了。 「姐姐，我们也到前面看看去。」萧青梅到底年纪小，正是对什么都有兴趣的时候。 「你呀，还是先将这几个大字写完了再出去吧。」萧堇颜点着她的脑门说。 「好好，好姐姐，我这就好好写。」萧青梅笑着回答。识字的好处多，萧青梅跟着自家两个哥哥学了不少字，萧堇颜送过去的丫头也是识字会算帐的，所以她利用空闲的时间，学会了很多的字，也会盘帐了。 不识字的人，只有真正用到字才知道有学问的好处。现在萧青梅就尝到了识字的田头，她是从心底感谢萧堇颜了。 「王爷、世子请。」老爷子作为萧家长辈出面招待客人。 他今日身上穿着青色的袍子，袍子的领口是黑色的兔毛，花白的头髮也用玉簪束起来，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精神。 「老爷子，今日我只是作为男方的长辈来提亲、下聘，并无什么王妃。」荣王妃笑着解释，相当客气。 老爷子有些感动，荣王妃的态度无非说明，荣王府对这门亲事的重视。 他能有今天这份体面，全是萧堇颜带给他的，他这辈子知足了，「礼数不能废，王妃请。」 「好，请。」荣王妃不再和他客气，笑着带着丫头往里面走。 官媒很有眼力，并没有喧宾夺主上前废话，而是稳妥妥地跟在了荣王府下人身后。 萧宅说起来并不算小，但荣王府送来的聘礼太多了。一下子挤进了这么多人进来，顿时院子里就显得拥挤了一些。 「放在这边。」 「这些放这边。」王奇峰和萧远和忙得团团转。 「咦，堇颜怎么没有出来？」楚宣烨屁股还没有落座，眼睛就开始四处搜索人了。 荣王妃嗔怪地瞪了自己家儿子一眼，没出息的，他以为人家小姑娘也像他脸皮一样厚呀？ 「恭喜萧老爷子、萧夫人。」官媒这会儿终于派上用场，「萧小姐兰心蕙质……。」 官媒说的都是场面话，白氏和老爷子坐着静静地听，脸上挂着笑容即可。「这是世子爷的庚帖，要是你们满意的话，能否将萧小姐的八字也拿出来？」 本来，纳吉、问名、纳徵等文定是要需要一定的流程，但来的时候，荣王妃和楚宣烨就交待过了， 官媒为大户人家不知道促成了多少对姻缘，还从来没有遇上像荣王府这样着急的人家了。不过娶的媳妇是荣王府的，说白了，荣王府和萧家早就有了内定，她这个媒人过来，也不过是走走过场。办事的双方决定怎么做，她就照着怎么做呗。 「这是我家姑娘的庚帖。」白氏早就准备好了。 认真说起来，萧堇颜和楚宣烨的亲事当年，先皇已经指定过了。八字自然没有问题，至于萧家准备的八字，实际上并不符合萧堇颜实际的八字。因此荣王妃根本不在意萧家准备的庚帖。 但流程是要走的，媒人接过庚帖认真看了一下，立刻笑着道贺，「恭喜王妃世子、恭喜萧老爷子、夫人，大吉，萧小姐和世子是金玉良缘呀。我做了这么久媒人，还从没有见过这样合的八字了。」 「有赏。」话并一定是真话，但这话楚宣烨爱听，假话也就变成了真话。 荣王府身边的云佩赶紧递了银子给媒人。 银子是放在荷包里的，看荷包的样子，媒人就知道这份赏银不算少，她立刻乐得合不拢嘴，那好听的吉利话不要钱似的从她嘴里往外冒。 萧家也是早就准备好的赏银，老爷子见状，立刻让王平也给了媒人打赏。 于是媒人更加卖力了。 就在双方说定了成亲的时候，萧堇颜终于出现了。 「民女见过王妃、世子。」萧青梅恭敬地给荣王妃行了礼。 「堇颜，这边坐。」萧堇颜刚给荣王妃行了礼，楚宣烨就殷勤地给她搬来了椅子。 他从来不知道害羞两个字如何写，椅子竟然直接放在了自己的身边。 众人见状，全都忍不住笑起来。 虽然不合规矩，但也说明了楚宣烨对萧堇颜到底有多满意。老爷子满意地看着眼前的一对，满眼都是笑容。 「哎哟，萧小姐果然国色无双，和世子站在一起，可不就是金童玉女，男才女貌吗？啧啧，萧小姐是我见过的最美的美人了，连最美的花儿都比不上她哟。」媒人又忍不住夸赞起来。 语气有些夸张，却又透着认真。 楚宣烨乐呵呵地说，「有句话你说的不对。」 众人一愣，媒人也傻了，她挑的都是好话，咋说错呢？说错了什么？ 「爷的世子妃，不仅有容貌，才学更是无人能及。所以你那一句男才女貌说得不对。」楚宣烨笑眯眯地解释。 原来是这样，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不过，这话也是大实话。 「爷的媳妇自然是世上最美最有才学的人。」楚宣烨得意洋洋。 那副春风得意毫不掩饰的模样，连荣王妃都觉得没脸看下去了。 满嘴胡说八道！萧堇颜偷偷地拧了他一下。 楚宣烨龇牙笑，一点儿都不觉得痛。 她自以为自己的动作做得很隐蔽，实际上，满屋子的人都已经将她的举动看在了眼中，只是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挑破的。 萧家这边的人看了，个个对楚宣烨又多了几分满意。 「以后呀，这丫头也是个美人呀。瞧着眉眼，长得多好。」心情舒畅，荣王妃看什么都觉得顺眼，一高兴，她逮着萧青梅夸赞起来。「今日来得及，没有给你准备合适的礼物，这点儿玩意你拿着把玩好了。」 她的话音一落，云溪立刻递了一个匣子给萧青梅。 匣子不大，但很精緻。 怎么还有她的礼物，萧青梅局促不安，不知道该不该接着。 「长者赐不可辞，还不谢谢王妃。」萧堇颜笑着开口。 萧青梅也是个聪明的丫头，她明白萧堇颜这么说，荣王妃送出的礼物她是可以收下了。 「多谢王妃。」她恭恭敬敬地行了礼以后，才接过盒子。 她身边没有婢女用，拿着盒子又不合适，于是笑着递给了萧堇颜身边的王瑶。 这番举动很合适，荣王妃满意地笑了笑。 白氏和老爷子见荣王妃脸上露出笑容，心里顿时松了口气。白氏更是高兴至极，女儿没有给萧家丢脸，她这个当娘的脸上也有光呀。 「小的见过王妃、世子。」这边正说着话了，王平进来了。 「怎么呢？」萧堇颜纳闷地问。 「莫家来人递了帖子，正在大门外等着了。」王平回答。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题外话－－－－－－ 感谢醉梦红尘里　送了9朵鲜花 第197章 世子威武 「帖子拿过来看看。」萧堇颜吩咐。 莫家这时候上门来，无非是为了今日荣王府下聘的事。只是当初她在府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已经否认了是莫家的丢失的嫡女。 这时候，莫家人冷不丁上门来好像也不合适吧？萧堇颜不知道莫家到底想做什么。 王平将帖子双手呈上去，王瑶上前接过，又递给了萧堇颜。 萧堇颜翻开手里的帖子一看，上门来的是莫无尘和贾湘如。 居然是这两位？萧堇颜惊讶极了。 莫无尘上门来倒是说得过去，毕竟她多少和莫无尘有些交情，但是贾湘如也跟着过来的话，事情就有些棘手了。 她和莫家这位长孙媳妇其实一点儿交接都没有，人家第一次上门来就将人拒之门外的话，好像挺不合适。 「堇颜，上门就是客，让他们进来吧。」这时候，老爷子开口了。 其实老爷子说这番话，心里并不好受。他知道让莫家人进来，意味着什么。而且三房这边，真正当家作主的人是萧堇颜，他现在能坐在上首，完全是因为堇颜这丫头仁义。 他没有任何立场替萧堇颜拿主意。 不过，老爷子在心里也衡量过了，堇颜为他们萧家考虑太多，为了堇辰了堇春，她连自己的亲爹亲娘都不愿意认，这是多大的恩情呀。她马上又要成为世子妃了，以后日子会过得越来越好。可常言说，谁家找亲事都讲究个门当户对。 荣王府，多大的脸面，以萧家的地位和身份，连看荣王府一眼资格都没有。世子和荣王夫妇现在对堇颜好，但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好，再说了，万一世子身边再添人的话，堇颜这样的身份肯定会吃亏。 老爷子完全不知道楚宣烨在萧堇颜面前发过誓，这辈子他身边只会有萧堇颜一个人。 所以，不明所以的老爷子想得太多，衡量再三，觉得还是让堇颜和莫家接触最好。 「为难的话，我让人将他们打发出去。不想见的人，你不用这么为难。」楚宣烨的出发点和老爷子不同，他自己做事向来随心所欲，别提对自己的媳妇有多宠了。 「爷爷说得对，上门就是客，王平，让他们进来吧。」萧堇颜想了想，还是没好意思将人赶出去。 荣王妃没有插话，萧堇颜要怎么选，她都没意见。 荣王府未来的世子妃，虽然不能做到无法无天，但随心所欲还是能达到的。男人在外打拼，女人只管安心享受，女人嘛，本来就应该被娇着养。 萧堇颜愿意认下莫家也好，不愿意认莫家也罢，对于荣王府来说，都没有任何影响。 「姐姐。」堇春从外面一头冲进来，然后看到上首坐着的荣王妃，他不好意思地冲着她一笑，然后给荣王妃行礼。 「好好，这是给你的小玩意，收着。」对于萧家几个孩子，荣王妃最喜欢堇春。一来，堇春年纪小，人单纯嘴巴又甜，荣王府多少年没有孩子了，因此堇春的出现让荣王妃母爱泛滥了。再次，堇春过早就失去了父母，荣王妃见他年纪小却很懂事，对他也就多了一份怜惜。第三，当然是爱屋及乌的缘故，她知道萧堇颜最喜欢这个最小的弟弟，楚宣烨在她身边也唠叨过，萧家最先支持他的也就是堇春。 多方面一总结，堇春在荣王妃面前就成了宠儿了。 事实上，堇春也够争气，每一次他都能哄得荣王妃笑个不停。所以荣王妃给萧堇春准备的礼物，也是最用心的一份。 「谢谢漂亮的王妃婶婶。」萧堇春的嘴巴像抹了蜜一般，然后将盒子递给了一旁的王平。 王妃稀罕得不得了，老爷子却有些心惊胆跳，总觉得堇春叫王妃为婶子有些不妥当。 后来，他见王妃没有生气，这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糟了，我差点儿忘记了正事。世子哥哥、姐姐，世子送来的聘礼太多，库房中根本放不下。」堇春忽然想起自己过来还有正事要办。 楚宣烨见他苦恼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吩咐站在门外的丁甲，「将东珠、黑珍珠和南珠以及玉器古玩、首饰抬来。」 「是，世子。」丁甲答应一声，接着人就跑走了。 不大一会儿，就看到荣王府的侍卫抬着十来个木箱进来。 看侍卫小心翼翼的模样，箱子里的东西应该很重要。 「让那几个小子也过来。」楚宣烨吩咐。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丁甲也能明白他要找的人是谁。 他一熘烟跑出去，等回来时，就看到萧堇夜他们过来了。 「草民见过王妃。」萧堇夜十分稳重，带着堇翰和堇辰给王妃行礼。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用这么客气。」王妃笑着说，又让身边的人给了每个人一个盒子。 白氏感动不已，王妃真的很有心，没想到为她的三个孩子一一都准备了礼物。 「打开。」楚宣烨吩咐。 丁甲和侍卫过去很快将箱子一一打开。 白氏感激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但看到箱子里的东西时，顿时眼睛都直了。天啦，这辈子，不，应该是上辈子，上上一辈子，都没有见过如此多的宝贝。 就是见多识广的萧堇颜见到箱子里的东西时，也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了。 「这么多的珠子？」她喃喃自语。萧堇颜在现代的时候，托堂姐的福，她好歹也是走在时尚的前列，而且萧家在现代是文化世家，很有名望，因此珠宝首饰之类，她没少过眼。 但她从没有像今天这样，一次性见到如此多的各种各样的珍珠。 「好漂亮呀。」萧青梅眼睛都看直了。 「这个好大呀。」萧堇春指着东珠惊嘆。 「居然还有金色和孔雀绿的黑珍珠。」萧堇颜惊讶地说。 「你要是喜欢珍珠的话，以后给你找寻更好的。因为匆忙了一些，所以这些珠子只能凑合着用了。」楚宣烨笑眯眯地说。 王妃也带着歉意解释，「这浑小子不省心，以前也没有看到他对谁家姑娘上心过，所以我和王爷还以为，这辈子他准备打光棍了，说了几次，他倒好，变本加厉去调戏街上的小姑娘，小媳妇，故意来气我们。」 「母妃。」楚宣烨被自己母亲揭短，立刻急了。 「现在知道着急了，调戏别人家媳妇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还有今天？」荣王妃故意斜睨看着他。 「堇颜，你别被母妃挑唆了，她是嫉妒我们两个感情好。」楚宣烨可怜兮兮向萧堇颜告饶。 「我很明白，世子是风流但不是下流嘛。」萧堇颜故意和荣王妃一唱一和。 她想到了初入京城，楚宣烨在大街上调戏女孩子逼着她解释什么叫风流的场景，干脆来了一个公报私仇。 楚宣烨显然也想到了那一次自己做得混帐事，脸色一白，接着一红，然后很干脆利索的保证，「媳妇，以后我保证再也不看其他女人一眼。你也说了，风度翩翩、不流于做人的表象才是真汉子呀。你可不许和我生气。」 「蠢了吧。」荣王妃得意洋洋看着儿子，「堇颜，你可不能心软。要是这小子再犯，你就用鸡毛掸子抽他，我肯定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母妃。」楚宣烨觉得以后一定要让自己的老娘离堇颜远一些，否则的话，堇颜以后肯定会被她给带坏了。 白氏、老爷子等人第一次见到母子居然这样相处，几个人目瞪口呆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他们很快就回过神，内心也变得更加欢喜起来。有王妃这样的婆婆，堇颜嫁过去后，他们也不用担心堇颜有婆媳难处的问题了。 「这些都是给你的首饰，你挑着用。」楚宣烨指着两箱首饰说。 这些首饰从各色玉镯玉簪、头面、点翠、璎珞，简直应有尽有，款式漂亮，做工精緻，用料也是十足。随便拿出去一件，应该也够一个人生活一辈子了。 「你们几个小子过来。」楚宣烨对几个小的招招手。 堇夜几个人立刻过去，「世子，有什么请吩咐。」 「堇颜心疼你们，你们几个的确也做得不错。趁着我和母妃在，你们各自在这一箱南珠中挑选一颗吧。」楚宣烨很大方地说。 「使不得呀。」白氏第一个反对。 她有三个孩子，已经得了王妃赏赐的礼物，算是占了堇颜大便宜，难能从堇颜的聘礼中拿东西。 「我说过了，这种珠子在本世子的眼中，不过是勉强入眼罢了，这些玩意只是送给堇颜美容抹脸用的，以后本世子自然会给堇颜找到更好的珠子。」楚宣烨斜睨看着他们说。 那意思很明显，堇辰他们不拿的话，这些南珠都会变成粉末。 萧青梅听了眼睛顿时睁得更圆了，白氏他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如果说原本只觉得堇颜找了一户好人家，那么他们现在终于明白，荣王府对堇颜的重视到了何种的地步。 「姐夫，我真的能拿一颗？」萧青梅乐呵呵地卖萌。 「我不要，给姐姐擦脸。」萧堇春很大气地说。 「我那颗也不要。」堇辰也很干脆。 他们两个不要，萧堇夜和萧堇翰就更不好意思要了。 萧堇颜见状，从箱子里挑了几个色泽圆润又大的珠子塞给了萧家几个男孩子手里，「都拿着，以后用来哄媳妇用。」 萧堇夜几个听了，个个脸蛋全红了。 「男孩子不能像女孩子那样腼腆，既然是阿烨和堇颜送你们的，你们就收下吧？」荣王妃也发话。 萧堇夜几个听了，这才红着脸谢过了萧堇颜楚宣烨和荣王妃，然后将珠子小心翼翼收起来了。 「姐姐，你帮我收着。」萧堇春习惯将好东西往萧堇颜手里。 「我可不帮你收，你现在也大了，有了好东西，自己收着。」萧堇颜笑着拒绝，有心培养他自理的能力。 堇春听了皱起眉头，然后又点点头，「那我自己收着。姐姐以后想用的话，再对我说。」 小大人似的故作老成，顿时又逗乐了屋子里的人。 莫无尘和贾湘如走进院子的时候，正是看到一大家人其乐融融的场景。 莫无尘的心微微痛起来，堇颜不愿意认莫家，他的母亲回去后就倒下了，现在还躺在床上。在知道荣王府今日下聘，更是挣扎着要过来看看。 最后还是老夫人和相爷拦着她，谢落才没有过来。 但无论萧堇颜认不认莫家，堇颜是莫家的嫡女，这一点儿绝对不可否认。她作为莫家这一代唯一的嫡女，男方下聘，莫家怎么能没有人在场呢？ 不过萧堇颜对莫家的长辈比较抗拒，谢落过来显然不合适。老夫人和相爷商讨了一番，最后派了莫无尘和贾湘如过来。 莫无尘和贾湘如和萧堇颜同辈，说起来，莫无尘和萧堇颜也算有点儿交情。其次，他们夫妻是莫家的长子长孙，身份也够分量。 「无尘见过王妃。」 「湘如见过王妃。」 一进花厅，屋子里的欢声笑语立刻沉默了。莫无尘心里苦笑不已，然后忍住心里的酸涩，上前给王妃行了礼。 「坐吧。」王妃对他的态度有些淡，「这儿是萧宅，本王妃今日也只是一个客人而已。你不用多礼。」 「礼不可废。」莫无尘坚持。 荣王妃点点头，并没有再强求。 莫无尘坐在后，目光不由自主转向了萧堇颜。今日的萧堇颜穿着大红色的袄子，上面用金丝绣了富贵花，前襟衣领全是用白色的兔毛滚边，喜庆中透着高贵。 堇颜果然是最好的，莫无尘眼中全是疼爱和满足。 楚宣烨最不喜欢别人窥觑他的媳妇，当即冷笑开口，「莫大公子今日来的还真够巧的，有何贵干？」 莫无尘听他开口，目光这才从萧堇颜的身上恋恋不捨地收回来，「有点儿小事要麻烦堇颜。」 「堇颜妹妹。」这时候贾湘如笑着开口，「我可以这样叫吗？」 她笑眯眯地看着萧堇颜问。 「叫得怪亲热的，不知道的人听了还以为你们有多亲密了。」楚宣烨煞风景。 「说起来，也是我的不对。」贾湘如笑着解释，「堇颜妹妹一向对清歌和寒烟照顾有加，我却因为一些琐事耽搁没有特意上门来道谢，好不容易今日得了机会，我就央求相公陪着我一起过来道谢一番。」 楚宣烨翻白眼，鬼才相信她的话了。 荣王妃也笑了起来，贾湘如的话明显是藉口，不过她也不点破。毕竟萧堇颜是否愿意认下莫家，都是属于萧堇颜的私事，即使以后萧堇颜成为荣王府的世子妃，她作为长辈也不好过分地去干涉萧堇颜的选择。 「少夫人太客气了。」萧堇颜名字对方说的是藉口，同样也没有点破。大家心知肚明的事，说破了反而尴尬，「因为生意太过繁忙，所以我只是指点了他们一两句。要说照顾，还是言过其实了。」 「妹妹太谦虚了。」贾湘如笑着说，「外行人看热闹，内行瞧门道。即使妹妹指点他们几日，但书院中的夫子说了，清歌的书和画进步都很快。说来也不怕妹妹笑话，我和相公在字画和书法上也略通一二，先前，为了清歌，我们夫妻二人对他费了不少心思，但效果却远没有妹妹几日的指点管用。无论如何，我们夫妇的这份感激，妹妹是一定要收下的。」 「除此之外，我们也是过来送还玉佩的，希望你不要拒绝。」莫无尘更直接一些。 他的话音一落，门外就进来几个丫头和小厮。 这些丫头和小厮手里都捧着一个托盘，里面放了一些礼物。 玉器首饰有之，珠宝和点心也有，可以说，昂贵便宜的都有。数量不是很多，作为大户人家出的礼物的话，也能说得过去。 「这是玉佩。」莫无尘顺势将玉佩放到了桌子上。 萧堇颜一看，果然是她还回莫家的玉佩。 「大公子，这是你们莫家的传家之宝，我可不能收。」萧堇颜微笑着拒绝。 「妹妹，按理说，这一块玉佩应该留在我们莫家。但这块玉佩是落在了萧家人的手中，萧家又将玉佩给了你，说明玉佩和你有缘。我们收回来其实很不妥，祖母和父亲商量过了，决定还是物归原主比较好。」贾湘如真诚地说。 「娘每日看着玉佩都会流泪不已，她倒在床上已经好几日了。与其让她睹物思人，倒不如将玉佩归还与你。」莫无尘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忧思。 「大公子……」萧堇颜还想拒绝。 一旁的老爷子却主动开口了，「那就多谢莫公子了。」 萧堇颜和堇辰、堇春都很惊讶地看着老爷子。 老爷子性格十分顽固，他一直觉得当初在江南让三房和老宅子断了亲，他亏欠三房。到了京城后，可以说，他和二房是靠着萧堇颜扶持才慢慢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心里对萧堇颜他们兄弟三人也就更加愧疚了。 他一向默默地关心萧堇颜姐弟三人，从不干涉萧堇颜的决定。在老爷子的心目中，堇颜是个做大事情的人，有才学精通人情世故，要比他懂得多。今天他的反应完全打破了常规。 「既然是你爹和你娘临终时让你佩戴的，堇颜，你就收下吧。反正我们没有做亏心事，东西不是偷抢来的，就不用觉得理亏。」老爷子慢条斯理地说。 「爹。」白氏为难地看了堇颜一眼，想劝说老爷子几句。 「这是你爹娘的心愿，你别辜负了他们。」提到三儿子和三儿媳，老爷子的眼睛里分明闪烁着泪花。 「老爷子说得极是，玉佩既然是从小就跟着你的物件，哪怕你真的不是莫家的女儿，我们莫家也不能强求收回玉佩。只能说玉佩和我们无缘罢了。」莫无尘苦笑着劝说。 话说到这个地步，萧堇颜也不好再推辞，她站起来给莫无尘和贾湘如行了一个屈膝礼，「多谢大公子和少夫人体谅，那这块玉佩我就收下了。」 「算是物归原主吧。」莫无尘一语双关。 萧堇颜装作没听懂，吩咐王瑶将玉佩收下了。 按理说，玉佩和谢礼都到了，莫无尘和贾湘如今日来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但这对夫妻老神在在地坐着，就是绝口不提回府的话题。 萧堇颜也不好赶人家，只能陪着干笑。 楚宣烨却没有这样的顾虑，他冷笑看着莫无尘和贾湘如，「东西还回来了，人也谢了，你们是不是该回去呢？」 话很直白，换做往日，莫无尘肯定拂袖而去。但今天还就邪门了，莫无尘在被他挤兑的情况下，依旧稳稳地坐在椅子上，他抿嘴一笑，「世子和王妃下聘，在京城里也算是一件盛事。既然我们遇上了，无尘和贱内就厚着脸皮观礼凑个热闹如何？」 「不如何。」楚宣烨想都没有想就拒绝了。「下聘只适合亲友相聚，莫大公子这样的外人还是算了吧。」楚宣烨似笑非笑看着他，语言比较犀利起来。 「世子，虽然你和堇颜妹妹定下了婚约，但这儿到底是萧宅。我们能不能留下，还得听老爷子和堇颜说什么。」莫无尘不软不硬地给了他一个钉子。 荣王妃见他们你来我往，笑着和贾湘如话起了家常，「听说清歌年纪虽然小，学问却是极好。无尘和莫相可算是下了一番苦心。」 「清歌喜欢书画，上一次跟着堇颜妹妹。书画进步很多，自从堇颜妹妹忙于生意，无法抽空指点他一二，他失落很多，在府里还时常嘀咕说，要是能继续跟着堇颜妹妹学习的话，他一定也会像堇颜妹妹一样，绝对不会给堇颜妹妹丢脸了。要不是祖母拦着他，他指不定就偷跑过来了，今日他知道我们要过来，还特意让我们带了几幅书画来，希望堇颜妹妹能给他指点一二了。」贾湘如毫不做作，倒是赢得了王妃的暗暗赞许。 「难得孩子有这份心，堇颜，你帮着瞧瞧吧。」王妃笑着说。 「好，我看看。」萧堇颜点点头。 贾湘如大喜，顺势吩咐丫头将书画拿过来。 萧堇颜接过字画，打开一看，心里微微有些吃惊。不得不承认，小小年纪的莫清歌的确很有天赋，认真说起来，她指点莫清歌的时间并不算长。但莫清歌居然将她提及要注意的地方全都掌握了，甚至布局和细节上也日趋完善，字画上看，进步完全是递进式的。 萧堇颜本认为堇春在作画上就很有天赋，没想到莫清歌更厉害一筹。 她心里忽然起了惜才之心，当然这种惜才之心和莫家没有半点儿关系。 「从谋篇布局上讲，虽然想法显得有些稚嫩，但整体上讲已经初有他自己的想法……」萧堇颜开始逐一指点，好处坏处全都提到了。 在一旁针锋相对的莫无尘和楚宣烨听了，也放下了敌视，开始认真听她点评。 「是好好哟。」萧堇春最喜欢的是作诗作画，他听萧堇颜夸赞莫清歌的进步大，连忙蹬蹬蹬地跑过来，伸长脖子欣赏起来。看了几张以后，他满眼佩服地贊他起来，「比我的画好。」 「你呀，也别妄自菲薄。」萧堇颜笑着拉过他，「你们是不同的风格，你在写意和细节上比他做得好。」 萧堇春得了她的夸赞，整张小脸顿时笑得如绽开的花朵一般。 「姐姐，再让清歌过来和我一起跟着你学画吧。」堇春忽然央求。 堇辰气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小傻瓜，没看到莫家是过来和他们兄弟两个抢人的吗？ 冷不丁的请求，让萧堇颜一愣。 楚宣烨也白了堇春一般，完了，小舅子居然是个小傻瓜。看样子以后得多派几个人在暗处盯着他了，省得这个小傻瓜被人卖了，还要帮别人数银子。 堇春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傻的事情，他笑眯眯看着堇颜解释，「清歌在书院里一向照顾我，他很喜欢姐姐。他喜欢书画，喜欢弹琴，要是跟着姐姐学习，以后一定很厉害。」 「你想和他做朋友？」萧堇颜迟疑地问。 堇春用力地点点头，「嗯，书院里只有他是真心对我好。我们相互不说话，我心里好难过呀。」 「既然你为他求情，那好，我就勉为其难答应让他上门来学习书画了。不过，一个月只能过来四天，每隔七天他过来一个时辰。」萧堇颜终于松口。 「多谢妹妹。」贾湘如大喜。 莫无尘也高兴，堇颜居然答应让莫清歌再一次上门，完全是个意外之喜。清歌上门，是不是意味着以后两家的关系会有很大的改善？ 「不用谢我。」萧堇颜懒得纠正她对自己的称唿，「我之所以让清歌上门，只是为了满足堇春的愿望而已。」 「不管是什么原因，你愿意让清歌上门，就足以让我们对你感激万分。」贾湘如的高兴不是作假。作为一个母亲，她当然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成为一个优秀的人才。 好的老师难求，而萧堇颜无疑绝对是一位完美的好老师。 就算萧堇颜不打算认莫家，只要清歌过来学习，萧堇颜也不会对他藏私。 因此贾湘如高兴得简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才好。 「堇春，谢谢你。」莫无尘向堇春道谢。 「不用谢，以后我又可以和清歌比赛，我很高兴。」萧堇春乐呵呵地回答。 有了这一层喜事，接下来的气氛也就更加融洽了。 莫无尘和贾湘如也沉得住气，愣是在楚宣烨冷嘲热讽之中，留下蹭了一顿饭。 吃过饭后，荣王妃带着下人和官媒就回去了。 她一走，莫无尘和贾湘如也不好意思再赖在萧宅，随后也提出了告辞。 「小姐，这些聘礼要如何安排？」王奇峰看着满屋子的箱子向萧堇颜徵求意见。 「放在我住的院子里，我会安排人守着。」对比荣王府，萧家这边的守卫肯定要弱了不少。 荣王府今日送来聘礼，是大张旗鼓地送过来。万一有人要见财起意打起这批聘礼的主意，没有足够人手的话，那可不行。 「首饰放一些在你的屋子里。」楚宣烨说。 萧堇颜对首饰并没有太多的爱好，她挑了几件后，让王瑶放回自己的院子了。 「堇颜，我们回去了。」白氏见这边安置得差不多，终于松口气，接着就提出告辞。 为了过来帮忙，二房一家都过来了。生意明日还要继续，所以趁着天还没有黑透，回去后还能准备一些。 「不如留下来吃完晚饭后再回去。」萧堇颜挽留。 「不用了，回去后，还得将货整理一番了。」萧青梅调皮地说。 虽然头饰的生意不是很大，但因为名气大了，一传十十传百，居然有不少来往的客商开始从铺子里进货了。 头饰本来就是碎布头做成的，白氏和萧青梅又是心灵手巧的人，听萧堇颜指点几句，就用大块一些的碎布做成了抱枕或者拼花垫子。独特的构思，加上绣娘的手艺好，小本钱的生意反而做得越来越大。 如果不是今天的日子太过重要，白氏和萧青梅都捨不得离开铺子。 「外面开始飘雪，路上小心一些。」萧堇颜叮嘱。 「等会儿有马车送回去，你不用担心。」白氏低笑着说。 萧堇颜点点头。 等二房也走了以后，热闹了一天的院子终于安静下来。堇春和堇辰都很有眼色，他们见楚宣烨没有走，就各自回房去练字练琴了。 楚宣烨亲自从箱子里挑选了一些首饰，才吩咐丁甲他们将箱子送到他所在的院子里。 王奇峰早在得到他的吩咐，就特意带着下人将他厢房的一处改成了库房。 「别捨不得用，那些珠子不算好，以后给你更好的。不过这些珠子用来涂脸，或者磨成粉口服还是不错的。」楚宣烨厚脸皮，直接到了萧堇颜的屋子里。 名分既然定下来，萧堇颜又不是很讲究的人，王瑶和杨莹儿也就不再死盯着楚宣烨了。 几个丫头嬉笑着出去到厢房里取暖了。 屋子里再无别的人，楚宣烨一把抱住她，「堇颜，堇颜。」 他的眼睛晶晶亮，胳膊紧紧地将萧堇颜圈起来。 萧堇颜挣扎一下，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好堇颜，以后你可就是我的人了，当然我也是你的人。你就不想我吗？」 「天天在这儿，想什么。」萧堇颜挣脱不掉，红着脸嗔怪看着他。 「不一样。」楚宣烨笑眯眯地看着她，眼睛几乎一眨不眨。 「看什么？天天看，不显烦吗？」萧堇颜低着头故意说。 「不烦，一辈子这样看着也不烦。我巴不得就这样天天看着了。」楚宣烨脸贴了过去。「我现在恨时间过得太慢了，要是明日，不，要是今日是成亲大喜的日子才好了。堇颜，这一切都不是梦，对不对？」 「嗯。」萧堇颜轻声回答。在感情上，她有些放不开，也没有经验，但这并不妨碍她表达满心的欢喜。 她翘起脚尖，第一次主动给了楚宣烨一个轻吻。 吻，很轻，似乎只是轻轻的一个碰触。 楚宣烨的眼睛更亮了，他没想到内敛的萧堇颜居然会主动吻他。 萧堇颜轻轻碰触后想后退，楚宣烨哪里会放过这样好的机会，他低着头一下准确找到了萧堇颜的嘴唇，从被动变成了主动，轻吻顿时也变成了热吻。 外面天色阴暗，飘着小雪花，但屋内的温度却在持续地升高！ 不过萧家的惊喜很短暂，宅子内欢乐还没有过去，第二天，太后就给了萧堇颜一份惊吓。 「萧小姐，你可听明白呢？」一个太监说完，特意追问一句。 萧堇颜脑袋发懵，她瞄了一眼边上的两个嬷嬷，心里暗暗叫苦。 从穿越过来，就没有人拘着她，可以说，只有在外面的时候，萧堇颜才会特别注意规矩。但是在萧宅内，萧家人过得如现代一般自在舒适。萧堇颜对下人的管理，一般都是照着现代的管理模式来的。只要大家做好本分以内的事，对萧家忠心耿耿，她是从不会苛刻大家的。 也不知道太后是怎么想的，她这边刚和楚宣烨将亲事定下来，第二天一大早，太后就派了两个嬷嬷过来，说是督促她学习规矩的。 规矩，什么规矩？萧堇颜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呀。林芳菲、莫无双等人坐行、说话举止，甚至笑容都是经过特训一般，好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般。现代的八档剧她也没少看，容嬷嬷简直深入人心。 让她学习规矩，萧堇颜觉得自己肯定像《还珠格格》里的小燕子——生不如死呀。 「萧堇颜，你可曾听明白？」见萧堇颜发呆，其中一个嬷嬷直接喝问。估计她是想给萧堇颜一个下马威。 「来人，拖出去掌嘴。」就在萧堇颜被嬷嬷呵斥吓一跳的时候，外出的楚宣烨回来了。 世子爷十分威武，他也不问问究竟发生什么事情，直接就让侍卫将耍威风的嬷嬷拖出去打一顿。 「世子，使不得呀。」跟着嬷嬷出来的太监一听急了，连忙阻止楚宣烨。 －－－－－－题外话－－－－－－ 感谢大家的月票和评价票。 第198 章 嫉妒很伤人 「你说什么？」楚宣烨摸摸耳朵，「再说一遍，爷的耳朵不好，没听清楚。」 他笑眯眯地一团和气看着小太监，似乎原来那个笑面虎又回来了。 小太监却被他的笑容吓得浑身发抖，天啦，他居然忘记了楚宣烨的可怕，竟然用那样的口吻对楚宣烨吼，完蛋了，这下他死定了。 楚宣烨乐呵呵地凑到小太监身边，好脾气地问，「怎么不说话呢？瞧不上爷？」 「世子爷饶命。」小太监自知厄运难逃，干脆主动认错，他噗通给楚宣烨跪下，「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说完，他用力地用手打起了自己的脸。 宫里的太监大多都是皮白肉嫩之辈，何况这位小太监还是太后宫里出来的，平时养尊处优惯了，皮肤比起一般的太监来说，要更白嫩一些。 他下手又是实打实得狠，不大一会儿，小太监的脸就红了。 「世子爷，奴才真的不是要故意冒犯你。她们是太后娘娘特意下了懿旨让奴才送过来的，她们都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人，她们犯了错，世子只管让奴才见人带回去。这几日太后娘娘的凤体欠安，可禁不住折腾。」小太监耍了心眼，暗暗地将太后推到了前面。 楚宣烨虽然混帐一些，不过他平时对太后还是十分孝敬的，否则的话，太后有那么多儿孙，为什么会偏偏最宠着他。 丁甲几个人冷笑瞥了地上的小太监一眼，混帐东西，哼，居然抬出太后娘娘来吓唬主子，活得不耐烦了是吧？还有，荣王府的世子妃岂是他们这些玩意能欺负的？ 跟随楚宣烨太久，丁甲这位侍卫平时也是十分护短的。 因此就算小太监搬出了太后，楚宣烨没有阻止的情况下，丁甲还是将嬷嬷拖出去扔给了紫苏和枯夏。 紫苏和枯夏做这种事情简直是手到擒来的事情，没等嬷嬷张口。 枯夏上去就将下巴下下来，然后扬起巴掌左右开弓，别看她的手白白小小的，打起来也好像没有用力，但事实上，她用的都是巧劲，嬷嬷腮帮子上好像没有受多重的伤，实际上，她嘴里的牙床全都松了。 挨打的嬷嬷想哭想求饶，只是她的下巴已经被松了，她根本张不开嘴发声。 小太监跪在地上，耳边充斥着噼里啪啦打脸的声音，他的脸上也开始冒冷汗了。 楚宣烨不发话，他根本不敢站起来。他不敢偷看楚宣烨的脸色，心里暗自后悔今日多管闲事，让自己也栽进去了。 另一个穿着淡绿色棉袄的嬷嬷，收腹挺腰低着头恭敬站着，似乎没有听到铜板挨打，也没有看到小太监还跪在地上一般。 「媳妇，有没有被吓坏？」这种情况下，楚宣烨忽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转脸就是一脸献媚看着萧堇颜，那狗腿子一样的神色，偷瞄的小太监看到一愣一愣的。 「世子，还是算了吧。」萧堇颜心领神会。 挨打的嬷嬷不就是仗着是宫里出来的人，想趁机给她一个下马威看看嘛。要不是楚宣烨出面，刚才遭殃的可就是她了。 她才不想像小燕子和紫薇一样，被整得哭爹喊娘了。 哈哈，好歹她现在也是有靠山的人了。最好了，能将这几个婆子给赶出宅子。 不过，她也不是真的傻妞，有些事情只能适可而止，过分了，就闹大了。人是太后专门送来的，算了，吃点儿苦头就行，不能真的打残了。 「既然世子妃说情，那就饶了她一条狗命。」楚宣烨更是腹黑的人，萧堇颜想到的，他想得更长远。他惩办嬷嬷，为的就是为萧堇颜出气。 萧堇颜为对方求情，他正好顺水推舟给萧堇颜送去一个人情。 枯夏听了，这才住手，顺手还「好心」地将嬷嬷的下巴合上了。 嬷嬷满脸惊恐，下巴一合上，就忍不住哼哼唧唧轻声叫起来。她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头。 当下，她暗暗地就将萧堇颜给恨上了，暗自琢磨着回去在太后面前要如何给萧堇颜上眼药。 「知道错哪了吗？」楚宣烨见她进来，阴阳怪气地问。 嬷嬷一愣，立刻给楚宣烨跪下，额头上也冒出了冷汗。 她很清楚，这事还没有完了，要是她说不出一二三来，今天算是交待在这儿了。 就算她是太后的人，以太后对楚宣烨的宠溺，她死在楚宣烨手里也是白死，太后绝对不会因为她一条贱命就会去惩罚楚宣烨。 「奴婢不该在萧小姐面前大唿小叫。」想了片刻，她终于想到了关键所在。「奴婢该死，求世子、萧小姐饶过奴婢一次，奴婢下一次再也不敢了。」 「还不错，能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楚宣烨的语气终于柔和一些。「回去带爷给太后请安，人，爷留下来了。以后，她们不用回宫，就跟在世子妃身边了，随时指点世子妃。」 最后一句是吩咐小太监的。 两个嬷嬷顿时一愣，这么说，以后她们的小命是捏在了世子手里了。 小太监也是一愣，回过神的他再也不敢犯傻了。世子向太后要两个人，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顿时偷偷同情地看了两个嬷嬷一眼。 「奴婢一定照顾好世子妃。」绿袄子的嬷嬷开口。 「你叫什么名字？」楚宣烨淡淡地问。 「奴婢灵秀。」绿袄子的嬷嬷不卑不亢地回答。 楚宣烨点点头，「世子妃和别的女人不同，她每天需要处理很多生意上的事务，而且她的身子骨不太好。学规矩可以，但必须她自己要求安排了才行，可懂？」 「奴婢明白。」灵秀恭敬地答应。 猪头似的的灵云却有些不知所措，学规矩还得听萧堇颜安排？要是萧堇颜永远不召见她们，规矩是不是就不用学呢？ 「你有意见？」忽然，楚宣烨笑眯眯的眼神落在了她的身上。 灵云立刻打了一个寒战，她惶恐地低下头，噗通再一次给楚宣烨跪下，「奴婢不敢。」 「原来只是不敢，而不是没有。」楚宣烨的笑容变成了冷笑。 「不不，奴婢从不敢乱想。」灵云都快哭了，她怎么这么蠢，竟然一来就挑衅楚宣烨。以后，剩下的日子可要怎么过才好哟？ 「世子，人既然是太后精挑细选送来的，想必她们身上只有过人之处。我身体虽然不是很好，不过为了世子和荣王府的颜面，偶尔也能抽出空闲的时间，以便跟着两位嬷嬷学习一些规矩。」不得不说，相处久了，萧堇颜和楚宣烨之间已经有了默契。 小太监觉得萧堇颜说的话中听，可不是，身为皇家妇，不懂得规矩成何体统。嗯，萧堇颜也不算一无是处的人，好歹也能识大体。 如此甚好，他可以放心回去交差了。 「辛苦媳妇了。」楚宣烨抱着她的胳膊狠命夸赞。 猪头似的嬷嬷忍不住想上前分开他们，还没有成亲，未婚夫妇就在一起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不过这种想法，她只敢在心里想想，嘴上却是不敢说出去的。 好痛，腮帮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肿了。她还是安生一些好了，哼，等萧堇颜单独落在她的手中，定叫萧堇颜生不如死。 一个完全不懂规矩的丫头想要练好规矩，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有的是法子去整治萧堇颜。 灵秀则像没有看到楚宣烨和萧堇颜的恩爱一般，目光一直都是直视前方。 「紫苏，你给她们安排住处。」萧堇颜吩咐。 「是，小姐。」紫苏笑着答应了。 「两位嬷嬷，跪安吧。」紫苏似笑非笑看着两个嬷嬷，给她们来了来了第二次下马威。 「奴婢谢过世子、世子妃。」灵秀毫不犹豫行礼叩谢，而灵云则迟疑一下，在紫苏冷漠的眼神下，终于不情不愿跟着跪下道谢了一番。 小人得志罢了，萧堇颜还真不愿意这种人计较，她淡笑着摆摆手，「我这儿了，条件简陋。希望两位嬷嬷不要嫌弃了。」 「敢嫌弃，就扔出去。」楚宣烨还不在意地说。 「奴婢不敢，有口吃的，有住的地方就好。」眼看着楚宣烨发怒，灵云也学聪明了，抢在了灵秀前面表态。 紫苏偷偷抿嘴一笑，等会儿这两婆子就知道厉害了。 「跟进了，别走丢了。」紫苏等她们站起来特意叮嘱。 灵云心里顿时涌过不妙的感觉，「多谢姑娘。」 紫苏微微点点头，转身就走，两个嬷嬷赶紧挽起自己的小包裹跟随在她的身后。 「世子爷、世子妃，奴才告退，先回去復命了。」小太监见两个嬷嬷被领走，也不敢继续留下来，连忙找出藉口提出告辞。 「爷最讨厌多嘴多舌，搬弄是非的人了。」楚宣烨笑眯眯地开口，「知道这种人被爷发现后的下场吗？」 小太监冷汗顿时下来，他哪里不明白楚宣烨这是在敲打他，于是赶紧连声表忠心，「多嘴多舌搬弄是非者就该拔掉舌头下地狱去。」 他也够狠，为了顺利脱身，说出的话够狠。 「果然是太后身后的红人，是懂得规矩的。」楚宣烨脸上笑容灿烂了几分，似乎对他的话十分满意。 「奴才就不耽搁世子爷和世子妃做正事了。」小太监欲哭无泪，恨不得背部插上翅膀赶紧逃离萧宅，楚宣烨实在是太可怕了。 再待下去，他怕自己的小命不保呀。 「下去吧，见了太后，替本世子问安。」楚宣烨目的达到，也不再刁难于他。 「奴才告退。」小太监满脸推笑往后退，等出了院子后，见萧家的下人都没有注意到，立刻撒腿就跑。 「不想学，我自会将人打发了，你不用担忧。」等人走了以后，楚宣烨笑着看着她，身上哪里还有痞痞的感觉。 「以后总是要进宫的，规矩多少要知道一些，总不能出丑让人看了笑话去。」萧堇颜笑着解释。 「谁敢笑话？看爷不剥了她们的皮。」楚宣烨十分霸气，「荣王府的主子岂能容别人欺负，当初母妃也没有学什么烂规矩，这些年京城里嘲笑过她的人早就作古去了。」 「固然可以霸道一些，要是这么直接拒绝太后老人家的『好意』，只会让她更加厌恶我，说不准她还怪罪于王妃了。陈年芝麻翻出来，又何必呢？」萧堇颜考虑得比较多。 楚宣烨听了感动不已，原来媳妇都是在为他考虑呀，呵呵，舒坦。 「来，张嘴。」激动之余，他剥了一个核桃塞进她的嘴里。 萧堇颜见他单手就捏碎了一个核桃，顿时羡慕不已。有功夫就是好呀，以后吃坚果有现成的开口器了。 两个人你侬我侬在屋子里秀恩爱，跟随在紫苏后面找住处的两个嬷嬷，心里却在忐忑不安了。为什么她们走的道越来越偏僻？ 不会是让她们住到最偏僻的地方院子里去吧？ 紫苏不说话，脚步轻快地在前面带路，就在两个嬷嬷焦急不安的时候，她终于在一处破旧的小院子门口收住脚，然后推开门进去了。 「紫苏姑娘，可是来了新人？」一个婆子过来问。看这个婆子身上的穿着，应该是萧家低等的下人。 「王婆婆，这两位可不是什么新人。」紫苏语带讥讽回答，「她们是从宫里来的，是太后娘娘特意派来教小姐规矩的嬷嬷。」 「啊！？」婆子竖起耳朵大声问。 紫苏笑着摇摇头，大声吼，「是宫里来给小姐立规矩的。」 「柜子？啥柜子？」王婆子声音也变大了。 「她的耳朵不好，你们不用管她，她管偏院子后面的几分菜地。两位是从宫里出来的，能力和规矩自然与众不同。家中的丫头大多数都是从外面买来的粗人，每日里都是各有分配，就不让她们过来伺候两位了。宅子里的条件有些简陋，两位将就着住下，需要什么物件，可以去找王管事。」紫苏笑眯眯地交待她们，「辰时为早饭时间，午时吃中饭，戌时晚饭，两位可以到左转的大厅吃，也可以领回来回院子吃，过时不候。」 就这么简单？也没有给她们分几个丫头过来伺候？灵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了，我家小姐身体不好，受不得风寒受不得太吵，如果没有太重要的事情，两位千万不要在宅子里乱走动。往右走的院子是家里的作坊，里面做得东西需要保密，世子爷特意安排人手在那边守着，两位千万不能乱闯，小心被当作奸细抓起来。左边更去不得，那边是郎中住的地方，小姐平时吃的药材都在那边炮制，世子爷最重视那一处了。因此，郎中平日里见到不相熟的人过去，一律都是当做坏人处置的。」紫苏唠唠叨叨说了一大通。 灵云立刻被气得七窍生烟，这么说来，她们是被萧堇颜当作贼来防呢？ 「我们平日里是不是只能待在院子里，哪里也去不得？」心中有愤怒，灵云自然而然也就表露出来。她知道紫苏是楚宣烨的人，她不能随意拿捏紫苏，可她好歹也是太后身边出来的人，她对楚宣烨忌惮，并不代表着也怕楚宣烨手下的一个丫头。 紫苏果然不愧是从荣王府出来的婢女，面对灵云的愤怒，她淡笑着解释，「照理说好像是这样，不过也不是完全尽然。湖边僻静的院子里是用来排戏的，要是两位闲的无事的话，倒是可以过去听听戏。」 她这么一说，灵云也被堵得无话可说了。 「里面的被褥床铺齐全，平日里也有人打扫，很干净。不过两位是从宫里来的，要是特讲究看不过眼，你们可以再随意整理一遍。」紫苏特别特别「好心」叮嘱她们后，转身离开了。 留下的两个嬷嬷面面相觑，这就走呢？不应该将她们领进去看完房子再走吗？ 「进去看看再说。」灵云冷冰冰地开口。 灵秀不说话，点点头先推开门进了院子。 正如紫苏所说，院子里不大，但胜在干净，她们找到了两间厢房，并排在一起，屋子里床铺家具都有，收拾得也不错。好似并没有值得挑剔！ 「萧堇颜如此对待我们，回宫后定向太后娘娘如实禀报。」灵云气唿唿地嘀咕。 「你只管说，别拖上我。」灵秀板着脸转身就走。 「哼，胆小怕事。」灵云不屑地看着她的背影吐了一口。 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显得有些空。这才是第一天，就被楚宣烨下了一个下马威，剩下的日子可要怎么过？ 她忽然泄了气。 别说她的担心并无道理，她们从宫里到萧家三天后，才再一次见到萧堇颜。这三天里，她们需要自己用冷水洗衣服，得自己去食堂打饭，一切的一切俗事都靠她们自己。 想她们自从在宫里当上了嬷嬷，哪里还做过这些粗活，三天，灵云就有些受不住了。 「小姐今日得空，你们可以过去伺候了。」就在她备受煎熬的时候，萧堇颜终于派了紫苏过来请她们过去。 伺候？一个流连于夜店的黄毛丫头，也有胆量让她们过去伺候？灵云心里带着火气，想到了一百八十种整治萧堇颜的方法。 灵秀脸上倒是没有露出半点儿不高兴，自从被萧堇颜发配在这偏僻的院子里，她就没有一点儿不满。今天被萧堇颜召见，也没有没到她有什么特别之处。 对此，灵云觉得她就是在装。 几个人很快就来到了萧堇颜的院子里，到了这儿，灵云和灵秀忽然明白，萧堇颜为什么在晾了她们三日后后，忽然又想起了她们。 屋子里，不但有萧堇颜在，楚宣烨和小太监同样也在，原来不是萧堇颜想到她们，而是因为楚宣烨在，可以为她撑腰。而且好像太后也特意派了人过来盯着了。 「世子妃，太后吩咐，即使世子妃再忙，每一日必须抽出一个时辰来练习规矩，奴才也是奉命行事，还请世子妃多体谅。」小太监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就很假。 「前几日因为生意上的事情，忙碌一些没有顾不得上。这几日倒是有空，每日两个时辰肯定是能抽出来的。」萧堇颜淡笑着回答。 灵云听了，心里兴奋起来，呵呵，风水轮流转，看她的了。 「有劳两位嬷嬷了。」萧堇颜微笑看着她们，「现在可以开始了。」 「得罪了世子妃。」灵秀微微给她行礼。 灵云也装模作样跟着附和几声，「还请世子妃多多担当。」 「你们是师傅，等会儿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两位嬷嬷尽管训导。」萧堇颜微笑着开口。 难得的是，楚宣烨居然坐在一旁一声未哼。 灵云的胆子忽然变得大了一些，就说嘛，世子再顽皮再不讲理，总得给太后老人家几分薄面。 「贵族小姐无论是坐立行，甚至是笑都有一套标准，今日练得是行。」灵云直接上去就给萧堇颜来了一个最厉害的规矩。 「奴婢负责的是仪容。」灵秀轻声解释。 萧堇颜点点头，说实话，经过三天的询问，她已经从王瑶那儿知道了一些规矩。在这些规矩中，萧堇颜最烦的就是练习行走了。 古代的行走和现代不同，不是猫步，也不是妖娆的舞步，而是小碎步。平常人走的一步，贵族小姐得用三五步才能走完。 这种走法，打死萧堇颜也走不出来。 至于其他的规矩，萧堇颜好歹在现代也是富家小姐出身，无论是社交的礼仪还是餐桌上礼仪，包括面部表情，她都掌握得很好。 那些，她还真不担心。 「取碗水过来。」灵云得意地吩咐王瑶。 王瑶是真正的大家闺秀，该学的规矩她都学过，深知其中的苦处。 她端了一碗水过来递给了灵云，然后站在一旁担忧地看着萧堇颜。 「头顶一碗水，必须走的是直线，碗中的水不能洒了。」灵云冷声说完，就将碗放在了萧堇颜的头上。「请世子妃跟着我学。」 头顶上放碗要想保持平衡，就必须头抬起来，眼睛平视前方，走路小心翼翼才可。 作为练舞的人，平衡什么的，萧堇颜觉得没有什么难处，但小碎步完全是可以要了她的命呀。带着小心，她好不容易走完了嬷嬷放的作为标志的椅子旁。 「好了，就练到这儿了。」萧堇颜还没有嫌累，楚宣烨却不耐烦了，「我瞧着世子妃走的步子不对，灵云，你亲自示范一遍给世子妃观看。」 灵云一听，心里顿时一个咯噔，她也看出萧堇颜走的不稳，就等着再来一遍，用手里的棍子好好教训萧堇颜一顿了。 别看萧堇颜是未来的世子妃，在教习嬷嬷面前时，她啥都不是。 灵云曾经教导过不少的公主和郡主，京城里的大户人家想请她都不容易。那些身份尊贵的小姐、公主，要是做得不好，她还不是照样用棍子教训。 「是，世子。」不过，楚宣烨在京城里是奇葩，灵云还真不敢在他面前放肆。楚宣烨是个混人，要是他一不高兴打折了她的腿，她也没地方去说理。「世子妃，看好了。」 说完，她收腹挺腰，抬起头将碗顶在了自己的头上，迈开脚步缓缓上前。 她头顶上的碗稳稳噹噹，水居然一点儿也没有溢出来。 萧堇颜满眼冒星星，表示对她佩服之极。 一趟走完，灵云刚想取下头顶的碗，楚宣烨就开口了，「你就是这样教导世子妃？想让她出去被人笑话吗？」 语气严厉，一点儿都不像开玩笑。 灵云大吃一惊，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好，不过楚宣烨不满意，说明她的确有地方做得不好，她不敢反驳，立刻给楚宣烨跪下，「请世子爷教诲。」 「爷凭什么教诲你？你算什么玩意。」楚宣烨冷笑看着她，「今日你自己好好练，今天练不好，明日继续练，明日练不好，后天再继续，一直练到你自己明白了结束。」 「奴婢愚昧……」灵云还在垂死挣扎，想说服楚宣烨放过他。 楚宣烨转脸看着小太监，「你看出她错在哪里吗？」 小太监被他一问，吓了一跳，灵云作为当事人不明白为啥，他作为旁观者却是看得一清二楚。灵云错在哪里？当然是错在她对萧堇颜太严厉了，让萧堇颜吃苦了。 不过这话他不能说，却又不能不回答楚宣烨的质问，想了想，小太监笑嘻嘻地回答，「圣人云，因材而施教。世子妃是个奇女子，你怎能将她和一般胭脂俗粉比较。」 他一开口就是对灵云的指责，「逼着世子妃用碎步行走，不是在刁难她吗？」 这也算是理由？灵云诧异地瞪着小太监，整个人差点儿气疯了。哪家小姐不是用碎步走，不用碎步，难道要像那些粗俗的女子大步往前沖吗？ 小太监暗暗叫苦，不住偷偷给灵云使眼色。平时看着嬷嬷也很聪明，今日怎么这么傻？她也不想想，和楚宣烨讲理，京城里见谁赢过？ 「紫苏、枯夏，你们盯着她练。」楚宣烨满意地点点头，见灵云眼中露出不服，立刻冷笑着又吩咐两个婢女看着。 小太监顿时暗自在心里对灵云又同情了一把。 「媳妇，过来坐歇歇。」楚宣烨一脸殷勤地招唿萧堇颜。 萧堇颜没有理睬他，而是转身让灵秀教导她别的规矩。 「既然如此，奴婢就给世子妃坐姿把把关。常言说，坐如钟站如松，世子妃仪态不可挑剔，不过京城中大家……」灵秀说话要婉转许多。 萧堇颜听得十分仔细。 「嬷嬷，你看我坐姿如何？」萧堇颜坐在椅子上，摆出了姿势。 「世子妃果然兰心蕙质，如果能保持好这份坐姿，也就算过关了。」灵秀笑着回答。 也就是说，坐一项萧堇颜算是过关了。 接下来，萧堇颜一鼓作气，又让她教了其他的规矩。 这些规矩和现代有些大同小异，萧堇颜做得自然没有什么让人可以挑剔的。 这份进步简直亮瞎了小太监和灵云的眼，同时也带给了楚宣烨一份大大的惊喜。 楚宣烨不在乎什么规矩，他高兴的是萧堇颜的这份通透。 一个时辰过去，除去灵云负责的行以外，其他规矩，萧堇颜几乎都是秒过。在这种诡异的情况下，灵云可就悲惨多了，她在紫苏和枯夏的压迫下，愣是顶着碗走了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下来，灵云觉得自己的腿都不是自己的，腰也几乎要折了一般。吃足了苦头以后，她终于想明白自己错在何处了，她就不该对萧堇颜发狠，楚宣烨和萧堇颜这对未婚夫妻简直是天生的一对呀。 一个故意找机会整她，一个故意去陷害她，不是人呀。 灵云认定了萧堇颜学不会行方面的规矩，完全是在针对她。 可惜萧堇颜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否则一定告诉她，冤枉人呀！ 小太监临走的时候，满头都是冷汗，回去怎么向太后禀报？实话实说，估计太后不会相信他所说。萧堇颜一个养在乡下的丫头，居然比京城内任何有一个世家小姐学习规矩都要学得快，谁信？他要不是亲眼看到，估计也不会相信。 「堇颜愚笨，连累嬷嬷受苦了。」萧堇颜微笑看着灵云道歉。 她不说话倒好，一开口，让灵云简直要疯狂。什么叫得了便宜还卖乖，萧堇颜就是典型的人呀。 「一切错在奴婢，奴婢惶恐。」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灵云吃了亏以后终于学乖了。 楚宣烨冷笑一声，「既然是太后身边的人，就该着给太后挣脸面，下去吧。」 「是，奴婢惭愧。」她低声回答。 「哼，这样心术不正的东西就该着这样惩治。」等所有人散去后，楚宣烨笑眯眯地拉着萧堇颜说话。 「她看着也怪可怜的。」萧堇颜也跟着楚宣烨学坏了，「不过我看着觉得特别解恨。」 「她是活该！」楚宣烨龇牙一笑。 经过接二连三的下马威过后，嬷嬷终于变得隐忍起来，再也不敢对萧堇颜指手画脚了。 她的态度见好，萧堇颜学得也就用心一些。 萧堇颜和楚宣烨的关系突飞勐进，特别是萧堇颜，在继荣王妃后，她荣升为京城里被众多女子羡慕的第二人选。 「月满楼有没有回来？打听明白了没有？」京城内，一处精緻的庭院内，莫无双冷声问身边的丫头。 「小姐，奴婢打听清楚了，月公子出门去，已经好久没有回京城了。」夕月心疼地看了莫无双一眼，她觉得莫无双变了很多，一朵盛开的鲜花变得越来越颓败了。 「世子是不是还住在萧堇颜那贱人家中？」莫无双的脸色有些狰狞。 「是，太后还派了两个教习嬷嬷给萧堇颜。」夕月不敢隐瞒，将打听到的消息一一全都交待了。 「教习嬷嬷？」莫无双的眼睛流露出悲哀的神色，当初太后也让两个教习嬷嬷跟着她，她为了学习规矩，几乎是整天整夜地睡不着，脑子里盘算的是都是教习嬷嬷的一言一行。一天练下来，腿和腰都直了、硬了，但她从没有叫苦叫累过，因为她清楚，此时的吃苦是为了以后的幸福。 她是荣王府未来的世子妃，绝不能给荣王府丢脸，不能给楚宣烨丢脸不是。 她吃了那么多苦，凭什么萧堇颜抢了她所有？ 莫无双越想，脸色越是阴沉，「就是有了教习嬷嬷又能如何，别说是太后身边的嬷嬷，就是让太后、皇后去教她规矩，她也是青楼出来的贱人。」 明月不敢说话，她虽然被相府放出来，可她自小就是莫家的奴才。说白了，她真正喜欢的是莫家，其次才是莫无双这个小姐。 既然莫无双不是莫家的小姐，那么她的心多少还是会偏向莫家的。 夕月却是不同，她是实打实为莫无双筹谋，「小姐说得极是，萧堇颜开了花楼不说，还办了戏班，一个女人家抛头露面，就算是回了莫家，她也做不成莫家的小姐。」 「什么莫家的小姐，她就是个贱人。」莫无双失控了。 夕月见她的脸色狰狞，吓得再也不敢出声了。 「继续让人盯着月家，只要月满楼回来，立刻告诉我。」平静一会儿，莫无双脸上又恢復了风轻云淡的神色，「罗成在哪里？」 莫无双有她自己的骄傲，她虽然是被罗成救下来的。不过私下里，她从不叫罗成为公子，而是向来直唿其名。 「罗公子他……」明月有些为难。 「说。」莫无双开始烦躁。 「罗公子在外室那儿，萧堇风将他两个妹妹送给了罗公子。」明月鼓起勇气说完，再也不敢看莫无双的眼神。 外室？男人果然都是贱骨头。莫无双嘴角微微翘起，那是无声的嘲笑。罗成一边对她献殷勤，说遍了天下的好话，一边却和别的女人一起鬼混。哼哼，真当她落难了，就是没人要了吗？他就可以任意来作践自己？ 「小姐要见他罗公子吗？」夕月问。 「不用了。」莫无双冷漠地回答，罗成人品不算好，不过对她还算能遵守诺言，自从答应她完成最后一个心愿后，罗成的确没有频繁地过来烦她。 第199章 秘史 此时的罗成正在萧堇风的院子里，萧青禾和萧青莲一左一右在餵他吃坚果。 美人在怀，浓香软玉，罗成脸上却没有多少笑容。 「公子，是不是我们姐妹哪儿伺候不好，惹了公子不高兴？」萧青禾在接受到萧青莲递过去的眼神后，仗着年纪小，抱着罗成的胳膊撒娇。 姐妹两个伺候一个男人，哪怕姐妹感情再好，私下来多少也是有些矛盾。不过那些矛盾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毛病，加上萧堇风不断在她们耳边灌输大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萧青禾和萧青莲姐妹两个在罗成的事情上还是能同仇敌忾的。 姐妹花放在哪里都算是稀罕物，罗成也不例外，开初罗成对她们的确够好，几乎每日都会过来。 但这几个月，萧青禾和萧青莲明显感觉到，罗成来的次数在逐渐减少，就算来了，在家中逗留的时间也不够长。 女人，特别是作为外室的女人，最怕的就是失宠了。 萧青梅和萧青莲决定找准时机向罗成问个清楚。 「没有。」罗成的语气显得十分不耐烦。 「公子，你都好几日没有过来，最近奴家学了几道小菜，中午的时候，等会儿下厨做给公子尝尝可好？」萧青梅见状，连忙岔开话题。 「不用了。」罗成冷冷地回答，不耐烦地推开她，「墨砚，给她们留下一千两的银票。」 「是，公子。」一直站在外面等候的墨砚听了，连忙答应一声。 「赶紧跟上。」罗成的动作连半分都没有迟疑，直接推开门出去了。 墨砚不敢耽搁，连忙从荷包中掏出一千两的银票放在了桌子上。 萧青莲和萧青禾都知道墨砚是罗成身边的红人，她们从罗成身上没有打探出消息，就想从墨砚身上找到有效的信息。 墨砚私下来和萧堇风关系不错，因此他对萧青莲和萧青禾私下来也照顾颇多。他见萧家姐妹要开口，连忙对着她们摇摇头，并且大声说，「两位姑娘，银票放在这儿了哈。」 萧青禾和萧青梅从青涩的乡下小姑娘，到变成妇人，中间也是经歷过不少的波折，因此早已不是当初傻愣愣的少女心了。 她们见墨砚频频对她们使眼色，立刻聪明地将要问的话咽回去了。 罗成最近因为莫无双的事情，心情一直不算好。墨砚怕耽搁下去惹怒了他，放下银票以后，就一熘烟跑走了。 没有来得及关上的门敞开，外面的风卷着雪花吹进来，萧青禾萧青莲为了取悦罗成，身上本来就穿得少，风一吹进来，姐妹两个同时打了一个寒颤。 「火都快灭了，赶紧将火盆添上炭。」萧青禾不耐烦地大声嚷了一句。托罗成的福，她们姐妹两个身边都添了两个丫头伺候，屋内的用品是萧家最好的，大冬天也用上了火盆。 要不是萧堇风不允许苛刻下人，萧青禾和萧青莲早就开骂了。该死的丫头，懒着了，一不留神就知道躲懒。 一会儿丫头终于端着木炭进来，给火盆里添置了木炭。火盆里的活又烧得旺起来，姐妹两个各自拿了厚实一点儿的袄子穿上，身上这才觉得暖和起来。 「大公子。」这时候，萧堇风推开门进来，两个丫头连忙给他行了礼。 「下去吧。」萧堇木摆摆手。 两个丫头赶紧关上门出去了。 「大哥，你怎么过来呢？」萧青禾不高兴地问。 「怎么，我不能过来？」萧堇木带着怒气，瞪了她们一眼。 「不是，大哥。你不过来，我们还准备盘算着让人请你过来了。」萧青梅哄着他。 罗成是有钱的主，他将萧家姐妹当做外室养，平时也没有亏待她们。 由于萧家的人口多，所以他过来找萧青禾和萧青莲根本不方便，于是干脆将萧家隔壁的院子也买下了，让她们姐妹住过去，还给她们身边添了人，就连守门的人，他都给了配上了。 萧青禾和萧青梅很聪明，知道还要仰仗娘家的兄弟，于是将后院的墙壁打通了，让萧堇风他们过来也显得方便。 「大哥，公子最近为什么不高兴，来的次数也少呢？」萧青禾不啰嗦，直奔主题。 「还不是你们没用，连个人都留不住。」萧堇木又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他心里有了新人，哪里还记得你们？」 「新人？什么新人？」萧青莲吃惊地问。 萧青禾因为焦急，手里的杯子都落在了地上碎了。 「罗成喜欢莫无双，现在莫无双成了丧家之犬，在南街被他救回去，还买了偏院将她安置了。」萧堇木在京城里混久了，也有了自己的人脉。 别看他整天和下九流的人混在一起，实际上，真的混久了，他发现，下九流的人手段层出不穷，而且这种人他只要给出点好处，想打听什么消息，都是十分容易的事情。 关于莫无双的事情，罗成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而事实上，萧堇木早就通过自己的关系打听清楚了，甚至莫无双住的院子里到底有多少人，他都一清二楚。 「莫家那个假千金？」萧青禾吃惊地问。 萧堇木点点头。 「我让人抓花了她的脸。」萧青莲冲动地要找人干架。 「没脑子。」萧堇木气唿唿瞪了她一眼，「你以为这儿是乡下，学那些个泼妇骂街？你过去试试，我保证你要是过去，连明天的日头都见不到。」 萧青莲一下子泄了气，她噘着嘴不服气地反问，「那咋办，总不能让那小狐狸精真的迷住了公子的心。」 「你们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想办法先怀了孕再说。至于莫无双那边的消息，你们绝对不能透露一点儿的消息。罗成给她安排了不少侍卫，而且暗地里好像还有别人盯着那边，我们小门小户，别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丢了性命。」萧堇木严厉地叮嘱，「你们别忘记了，你们本来就不是长公主府正经的女人，拿到银子才是真理。就算没有莫无双，难不成你们还能防止罗成不去找别的女人。相信我的话，我是你们的亲哥哥，绝对不会害了你们。男人嘛，要的是颜面。」 萧青莲和萧青禾听了面面相觑，姐妹两个同时想到了罗成刚才的脸色，两个人顿时没了脾气。「我们听大哥的。」 「你们只管哄着罗成，记住不该问的不该操心的，你们一个字也别问。其余的事情交给我好了。」萧堇木再三叮嘱她们，「跟了他这么久，你们两个怎么一个也不见动静？你们抽个空去看看郎中，将身体调养好了要个孩子才是正经事。」 「是，大哥。」姐妹两个对他还是十分信任的，点着头齐声答应。 「堇辉过来的话，你们再不许给他银子。」萧堇木忽然想到了什么，不高兴地嘱咐一句。 提到萧堇辉，萧青莲和萧青禾也不高兴了，「大哥也该管管二哥，不给他银子，总是过来闹，要是被公子撞见了，怎么好？」 「我会教训他。」萧堇木下定决心，等开春了，就将萧堇辉送回江南去。 日子如流水一般，一转眼就到了年二十六。 萧堇颜见到了久没有见面的月满楼。 月满楼的神色很憔悴，憔悴得让萧堇颜几乎不相信。黑色的眼圈，头髮凌乱，鬍子也冒出来了。 萧堇颜熟知的月满楼是个很讲究的人，哪怕遇上很大的麻烦，他的身上也永远穿着素净的衣服，脸上收拾得干干净净，头髮一丝不苟，就如从画中走出的动漫人物一般。 看着颓唐而又风尘僕僕的月满楼，萧堇颜担忧起来，月满楼出去多日，难道是遇上了什么难事吗？ 「回来呢？」所有的担心最后却只化作了一句话。 「回来了。」月满楼的声音居然也变得嘶哑起来。 「还好吗？」 「好。」 月满楼的话少得出奇，气氛忽然变得尴尬起来。 萧堇颜关心的话其实有很多，可她不知从何说起。因为此刻的月满楼看着她的眼睛中充满了悲哀，甚至隐隐的，还有泪水。 他看得那样专注，那样深情，看得萧堇颜内心忽然充满了愧疚。 这种目光，不是朋友之间的目光，更像失恋的男人看着恋人的目光。 萧堇颜的心顿时如火烧了一般，她错了。她一直拿月满楼当作最好的朋友，是人生难得一见的知己。虽然后来在定亲的时候，她被萧青梅问过为什么不选择月满楼时，才隐约感觉到月满楼对她的好超过了一般朋友的界限。 但，她并没有太过放心上，感情上，萧堇颜是个纯小白，现代她因为爱好太多，大把的时间都被家里的虎爸狼妈给占据了，再剩下的一点儿可怜时间，又被长辈们霸占。后来终于上大学，远离了家中长辈们的毒害吧，堂姐那个杀千刀的又阴魂不散跟着她，再接着，她美好的大学生活空闲时间，就堂而皇之地成了堂姐御用作词作曲师。 可怜见的，她好歹是美人一枚，还走在时尚前列的美人，美好的感情居然从没有沾身过，萧堇颜现在深深怀疑，一定都是家里长辈们搞得鬼。 因此对于原本的萧堇颜来说，朋友要比男朋友重要得多。 不过，到了古代后，有了楚宣烨这个醋罈子一般的未婚夫以后，萧堇颜的想法慢慢在改变。她体会到了知己和未婚夫的不同，也能了解月满楼心里患得患失的感受了。 也正是因为了解，所以她才觉得特别尴尬。 「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月满楼声音显得很苦涩。 萧堇颜抛开心底的那一抹尴尬，笑着回答，「我和世子定亲的时候，是想请月大哥过来坐坐的，家中只有爷爷和二伯一家的亲人，除此之外，月大哥是我最信得过的朋友，谁知道月大哥并不在京城中。」 「神医谷出了一点儿事情，我过去处理了一下。」月满楼也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不在的原因。 「月满楼，赶不上定亲宴席也没有多大关系，年后我们成亲的事情，我和他多喝两杯补上就是。」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楚宣烨终于忍不住开口。 丫的，从丁甲几个得到消息，他的心就不舒服。 定亲的虽然是他，但楚宣烨知道萧堇颜心里是很看重月满楼的。男人嘛，对于同性向来不能容忍，哪怕他知道萧堇颜心中对月满楼的看重，只是朋友之间的敬仰，哼，他心里还是不舒服的。 神医谷出事，巴不得出事永远别回京城才好了。 面对楚宣烨的挑衅，月满楼看都没看他一眼，嘴巴却一点儿不饶人，「别说多喝两杯，只怕喝几口有人就倒下了。」 居然敢嘲笑他不能洞房花烛夜，是个男人都不能忍。 楚宣烨脑门一头火，脸上却依旧挂着淡笑，「你这是在嘲笑我酒量不行？你以为我爱和你喝？爷看得上你，是因为爷的媳妇将你当朋友，看你没有喝上咱们的定亲酒，她心里不舒坦。到时候，就是爷喝醉了，有媳妇伺候着，爷这心里舒坦呀。」 一口一个媳妇，月满楼当然知道他是在故意显摆，是在气自己，他也冷笑着回敬，「我听说世子对堇颜宠爱有加，曾经发誓绝对不让堇颜受到半分委屈，怎么还没有成亲了，就想着要堇颜伺候你，给你做牛做马？堇颜，这种言行不一的男人，我看你还是趁早将他踹了好。」 或许是被楚宣烨气着了，月满楼居然当着他的面就开始挑唆萧堇颜。 楚宣烨气得真想给他一脚，将他给踹出萧宅，但作为荣王府的世子，气量他还是有的，「媳妇，他是在嫉妒咱们。咱们别和他一般见识，年纪一大把，身边连个可靠的女人都没有，可怜呀。」 秀恩爱！终于轮到月满楼脸黑了。什么年纪一大把，他明明只比楚宣烨大了几个月好不好？ 「楚宣烨，别忘记了，我们同龄。」 「我有媳妇。」楚宣烨答得特别爽快，萧堇颜简直就是他的护身法宝，三句话不离媳妇两个字。 「我也有中意的姑娘。」月满楼不甘示弱，说到中意的人，他还特意看了萧堇颜一眼。 萧堇颜顿时尴尬不已。 楚宣烨暴跳如雷，丫的，居然在他的眼皮底下就对他媳妇虎视眈眈呀，该死的月满楼，找打！ 「是林家丫头吧？」他冷笑看着月满楼，「林家连嫁妆都给那丫头准备好了，听你这口气应该是两情相悦，爷先恭喜你一声了。」 月满楼见他故意装傻，冷笑不已，他刚要开口，楚宣烨又抢着说，「堇颜，他没有喝上咱们的定亲酒，过几日我们过去喝他的定亲酒一眼，大不了大多带些礼物过去就是。」 月满楼今日像改了性子一样，他没有像平时一样忍气吞声，而是冷冷地看了楚宣烨一眼，严肃地解释，「我心中的人是谁，你明知又为何故意不敢承认呢？别看你抢先和她订了亲，楚宣烨你给我记住，只要让我发现，你对堇颜有一丝不好，我都不会放过你。」 「不好意思，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楚宣烨龇牙一笑，「就算你等到埋进土堆里，也看不到哪一天。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呀，居然因为爷让你当了一辈子童子鸡。」 萧堇颜听他越说越不像话，气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月大哥，你别理他。他就是个人来疯，你越是和他说话，他越是得意了。」她带着一起看着月满楼。 月满楼对楚宣烨说的一番话，让她很动容，当然也很尴尬。 恋爱中的女人，智商总是低一点儿，萧堇颜绝对没有想到，她这种很随意的话，潜意识中其实是在维护楚宣烨。 月满楼耳中听到她对楚宣烨露出的不经意亲昵，心中简直如刀绞一般。 错过了，果然是错过了。 萧堇颜选择了楚宣烨并不是毫无徵兆，她在被莫无心气得吐血时是楚宣烨维护了她的自尊，她被人刺杀时，是楚宣烨第一个赶到现场，而他呢？ 他的个性本来就温和，他本以为他和萧堇颜有共同的爱好，他只要默默地关注萧堇颜，萧堇颜总有一天会喜欢上他。 错，简直是大错特错，原来感情的过程中根本没有对和错，也没有先后……。 「我刚回来，还没有来得及回去。既然道贺过了，我先回去了。」月满楼终于找了一个藉口提出告辞。 「月大哥看起来很疲惫，回去好好休息几天。」萧堇颜关心地叮嘱。 「他那么大的人，府里又有那么多的奴才，媳妇，不用你关心他。」楚宣烨连忙唰存在感。 哼，该死的月满楼，居然对堇颜贼心不死，以后得好好防着这傢伙。 浓浓的酸味，月满楼嘲笑一般看了他一眼。 楚宣烨挑衅，阴笑回敬。 眼神在空中是无声的厮杀，两个心知肚明。在萧堇颜问题上，他们两个註定是成不了朋友了。 「因为急着赶着回来过年，所以是连夜赶回来。还真累了，我回去收拾一下就好好睡一觉。」月满楼似乎是在故意气楚宣烨，临走还说了长句。 「既然如此，回去睡个三天三夜最好了。」楚宣烨龇牙一笑，眼神带着警告瞪他。 「堇颜，你的目光真的不怎么样。」月满楼温和地笑着，「这个人的名声不算好，在大街上调戏姑娘媳妇是经常的事情，留恋于各家花楼，在花楼中比在家还熟悉。就是到了宫里，宫女也会绕着他走，哎，你怎么就看上了这种人？是不是他仗势欺人逼着你答应亲事？」 楚宣烨越是作，月满楼越是想气他。 萧堇颜听他贬低楚宣烨，也不生气。她知道月满楼是正人君子，不会真的挑唆她和楚宣烨之间的关系。他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在故意气楚宣烨罢了。 楚宣烨闻言大怒，「堇颜，别搭理他。他在胡说八道。我告诉你……」 说到这儿，他有些害羞地将萧堇颜拉近。 他人来疯，萧堇颜才不想陪着他丢人了，见他拉住自己，立刻往后挣扎想离开。 楚宣烨抓住她胳膊不松手，「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天大的秘密。」 「这儿又没有外人，你只管说就是，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萧堇颜瞪他。 「怎么没有外人，他不就是外人。」楚宣烨指着月满楼坚定地说。 萧堇颜冷脸。 楚宣烨立刻摆出委屈的态度，「我们夫妻之间的秘密，不能让外人知道。」 「还没有成亲，谁和你是夫妻？」萧堇颜白了他一眼拒绝靠近。 「未婚夫妻也是夫妻，反正过了年就是。」楚宣烨坚决要在月满楼面前将自己的名分定下来。 「那就等过了年再说。」他不嫌丢人，萧堇颜还嫌丢人了。楚宣烨外号活阎王、笑面虎，本来挺正常的一个人，鬼知道自从定了亲以后，这傢伙为什么就变得特别爱黏煳人？ 月满楼看到他们「打情骂俏」，心里难受极了。 他明知道楚宣烨是故意在刺激他，但他还是被楚宣烨刺激到了。 「堇颜，药丸已经准备好了，等会儿让人送过来，你继续吃，我先回去了。」他温和地看着萧堇颜说，故意装出不介意的模样。 「多谢月大哥。」萧堇颜向他道谢。「我送你出去。」 楚宣烨不喜欢月满楼，对他的医术还是认可的。听他嘱咐萧堇颜用药，立刻装哑巴站在一旁不说话了。 「不用了，都是熟人，不用如此客气。」月满楼见她像往日一样周到，心里的难过总算稍微平息一些。 楚宣烨斜睨看着月满楼，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月满楼也不和他计较，和堇颜客气了几句，然后走了。 王平连忙送他出去。 「没有外人，我还得继续说我的秘密。」楚宣烨将王瑶她们打发出去，小狗似的拉着萧堇颜到了她的闺房。 「说吧。」萧堇颜没好气地回答。 她差点儿被这傢伙给气死，醋罈子没得治了。 「坐下来慢慢听我说。」楚宣烨将她按在椅子上，然后脸色通红扭捏地看着萧堇颜再也不说话。 「说不说？不说，我到书房去写话本了。」萧堇颜气唿唿地催促他。 「那个……。」楚宣烨忽然变得一脸正经起来。 萧堇颜瞪他，转身就要走。 「别呀，我说就是。」楚宣烨好委屈，他站到门前大声吩咐丁甲他们，「我和世子妃有重要的事情商讨，不许任何人靠近。」 「是，爷。」丁丙大声回一声。 楚宣烨看四周安静下来，这才放了心，「堇颜，你相信月满楼那傢伙。我就像你说的那样，风流绝对不下流。你信不信，我还是个童子鸡了。」 说到这儿人，他又做贼似的看了一眼门外，生怕这时候有人靠近听到了。 「哈哈哈。」萧堇颜没想到楚宣烨也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是真的，不信的话，你检查。」楚宣烨也笑了，说完，开始准备宽衣解带接受萧堇颜的检查。 「打住，我怕长针眼。」萧堇颜轻轻地踹了他一脚，冬天大家穿得多，她知道楚宣烨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不过楚宣烨说他是童子鸡，她还真信。 在刚认识楚宣烨的时候，萧堇颜就发现，这傢伙只会嘴上过过瘾，实际上，楚宣烨对女人有洁癖。萧堇颜观察过，任何女人不能太过靠近他，否则的话，吃亏的必然是女人。 她还发现，就是紫苏和枯夏，平时也不敢太靠近楚宣烨。 「楚宣烨，有件事我很好奇。」萧堇颜一本正经地看着他问。 「什么事？」楚宣烨拉过凳子，和她并肩坐在一起。 「莫无双长得那么漂亮，她的身份又高，你为什么一直不喜欢她呢？她不是你名义上的未婚妻吗？」萧堇颜将心里的疑惑问出去。 「想知道，行，亲一下这儿。」楚宣烨用手指点着自己噘着的嘴巴，别看他是男人，他的嘴唇很红，甚至比女人的嘴唇还要娇艷几分。 萧堇颜不是真正古代的女子，脑子里不会有太多的约束，而且她和楚宣烨定了亲。小情侣之间有一些亲密的举动还可以加深两个人的感情了。不过她也没有便宜了楚宣烨，故意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无声胜有声，楚宣烨被她一眼看得热血沸腾，本来是开玩笑的讨要福利，此刻却是再也忍不住了。 他一把将萧堇颜圈进怀中，然后低头，很熟练地找准了萧堇颜的嘴唇。 萧堇颜欲语还休，刚想张口取笑他几句，嘴唇上传来的柔嫩温热顿时将她要说的话全都逼了回去。 吻，开始是浅浅的，后来楚宣烨吻得越来越动情，慢慢地就演变了法式深吻。 「要是年前就成了亲多好。」就在萧堇颜也被他带的把持不住的时候，楚宣烨忽然停止了热吻，不过他将萧堇颜依旧抱在怀中并没有放手。 「嗯，还不错，勉强算是柳下惠。」萧堇颜看他憋得满脸通红，忍不住和他开玩笑，这也算是种闺房之乐了。 「还笑，我急了。」楚宣烨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十分哀怨。 萧堇颜忍不住咯咯咯地笑起来。 没心没肺！楚宣烨也跟着她笑起来，他是男人，他是真心爱堇颜，所以他不会做出任何伤害萧堇颜的举动。 「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不喜欢莫无双呢？你看她人美又有才华，京城里不知道有多少男人将她当做梦中情人了，你呀，怎么就人在福中不知福呢？」萧堇颜调侃他。 「堇颜，你相信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吗？」楚宣烨用下巴在她的头顶擦来擦去。 萧堇颜嫌痒痒，干脆将身体挨近了他，对于楚宣烨问出的问题，她淡笑着点点头，「我相信人与人之间是有缘分的。」 「本来我不信，但是自从遇上你以后，我相信了人与人之间的确有缘分。」楚宣烨微笑着解释，「我第一次遇见莫无双的时候，年纪还小。她的年纪更小，站在大街上正在吩咐身边的丫头对乞丐施捨，因为她长得有点儿颜色，所有人都在夸赞她如仙女下凡一般。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位所谓的仙子眼中的讥讽，爷看人向来很准，这种表里不一的女人，爷还真看不上。」 「如果不是遇上我……」 「即使没有遇上你，我也不会和莫无双在一起。荣王府的主子姻缘向来随自己。」楚宣烨微笑着回答，「但，堇颜，我们是天生註定的姻缘，谁也抢不去。你看，无论如何，老天还是让我遇上了你。」 「是呀，老天爷多有趣。让我出现，就是为了给某人取乐欺负的。」萧堇颜开始旧帐重提。 楚宣烨汗颜，他讪笑看着萧堇颜，「以前都是我不好，以后你用一辈子的时间来欺负我好不好？对了，当初你从江南来的时候，是不是搭乘了王家的船只？」 「对。」 「听说在船上你还受了伤？」楚宣烨搂紧她问。 萧堇颜点点头，「运气还不错，没有丢掉性命就算是好的了。」 「你可知，我在那一天才是真的没了性命了。」楚宣烨吃吃地笑起来，「所以我们很有缘。」 「当初船上受伤的人是你？」萧堇颜吃惊地坐直了身体，抬起头看着他问。 楚宣烨微笑着点点头。 「什么人对下那么重的手？」萧堇颜疑惑地看着他。 「堇颜，你对萧堇风是不是很在意？」楚宣烨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出了什么事？」萧堇颜一愣，本能地紧张起来。 楚宣烨看她的反应，立刻明白了，「过了不久，或许天元国会不太平。不过江南离京城比较远，那儿应该不会有生命之忧。」 「即使断了关系，我也不忍心看到他出事。堇辰和堇春对他多有怨恨，心中对他却是同样有情意。」萧堇颜沉默半晌说。 「你刚刚不是问我是谁对我下了重手吗？」楚宣烨苦笑起来，「世人都说当今皇上十分仁义，谁又知道他这份仁义完全是被逼无奈下的选择。」 「难道是皇上……」连萧堇颜都被自己的猜测吓到了。 她到了古代以后，整天忙得是照顾两个弟弟，忙得是生计，后来生活条件改善了，她又为自己喜欢的事情忙碌，哪里还有时间去关心国家政事？ 不过，看天元国国泰民安，她一直以为当今的皇上是一位明君了。而楚宣烨嘴中的皇上，好像和明君根本挂不上好似的。 「皇上生性多疑而冷血无情，野心勃勃而无远虑。当时他为太子时，由于有先皇在，还所有压抑。后来先皇身体日渐衰弱，他的本性就慢慢的浮现出来了。有一次先皇在皇祖母面前露出了要废储，改立太子的意思，是皇祖母力劝先皇改变主意，而根据天元国的祖训，储君无大错，是不能废储的。所以大臣们对此也纷纷反对，作为太子的皇上更是亲自负荆请罪，他背着荆条主动跪在了宗庙前反省三天三夜。先皇无奈之下，废储的决定也就不了了之了。」楚宣烨讲述的完全是皇家秘史了。 如果萧堇颜刚认识他的时候，发现有这样的秘密，打死她也不会去接近楚宣烨，更甚至，就算是楚宣烨主动接近她，她也会带着堇春、堇辰躲得远远的。但现在不行，她心中既然接纳了楚宣烨，自然愿意选择和他共进退。 「先皇想废储后重立的太子是荣王？」萧堇颜冷静的猜测。 楚宣烨点点头，脸上的笑容荡漾起来，果然是他挑选的媳妇，就是聪明。 「不用担心，先皇没有那么煳涂，他知道他驾崩以后，以皇上的个性，必然会残害手足，血洗朝廷。所以临终的时候，他当着众位大臣的面，将三分之一的兵符交给了父王，三分之一给了太后和几位权臣掌控，剩下的三分之一才归皇上支配。」楚宣烨笑着解释。 「所以皇上才会背后对你下黑手？」萧堇颜恍然大悟。 原来皇上屁股下的位置并不牢固，有那么牵扯他的人，换做谁当这个皇上，谁都不会高兴。 「先皇就不怕荣王府有异心？」萧堇颜将心中的疑虑问出来。 「先皇给了荣王府兵符以后，也有一道圣旨留下，荣王以及子嗣不得为君。」楚宣烨解惑。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呀，萧堇颜有些遗憾没有见到厉害的先皇了。 「跟着我会不太平，你是不是后悔呢？」楚宣烨见她脸色不明，顿时有些急了。 萧堇颜白了他一眼。 「就算你后悔也不行，别想离开我。」楚宣烨不等她回答，一把紧紧地抱住了她。 「傻瓜。」萧堇颜主动反手搂住了他的腰。 楚宣烨大喜，立刻明白了她的心意。两颗年轻的心因为有了共同的秘密而贴得更近了。 隔壁的月满楼却心事重重，完全是一副失意的模样。 听从萧家出来后，独自一个人站在萧家大门前静静地站了好一会儿。这一处院子是他为了接近萧堇颜费尽心机找到的，对萧宅，他是那么熟悉。熟悉得几乎闭着眼睛都能清楚里面的一草一木，可现在，他发现原本熟悉的环境居然变得陌生起来了。 －－－－－－题外话－－－－－－ 感谢［2017—06—18］weixin86aefd1f66　送了1朵鲜花感谢大家的月票和评价票。 第200章 联手和防备 过了良久，他才拖着落寞的身体回到了自己的宅子里。 管家见他回来，自然高兴万分，小厮们也兴奋地忙碌起来。月家这一处的偏院里所有的下人，都是懂医术的人，虽然个个头上都顶着月家的姓，实际上却是和月家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严格来说，他们都是神医谷最低等的下人，生来就是为谷主大人服务的。 一生之中，他们效忠的也只有认定的谷主大人。 月满楼恰恰就是神医谷的谷主，因此无论是月管家还是家中的小厮，对月满楼完全有绝对的忠心。 月管家见他风尘僕僕，满脸疲惫，立刻吩咐小厮给他准备了热水梳洗。 月满楼躺在浴桶中泡儿一会儿，顿时疲惫涌上心头，整个人开始昏昏欲睡起来。后来还是小厮进来提醒了他，他才从浴桶中出来，换了衣裤。 不过当他真的躺到了床上想痛快睡一觉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只要他一闭上眼睛，萧堇颜的一笑一颦就会出现在他的眼前，耳边也同时充斥着萧堇颜和楚宣烨「打情骂俏」的声音。 月满楼努力想平静身心，让自己进入梦乡，试了几次后，他反而越发变得精神起来了。 最后，他实在睡不着，干脆又穿了衣服，到了琴房前想弹奏几曲，发泄一下心中的不快。 可是随即，他又想到，萧宅和这边只有一墙之隔。以萧堇颜对音律的精通，肯定会听出他心里的难过、悲伤。 不，他不想萧堇颜为此难过，爱一个人，不是为了得到她，而只是要看到她幸福就好。 今日萧堇颜对待楚宣烨的态度，无一不是说明，她是真的喜欢楚宣烨。 人，果然错过了一次机会，步步都会跟着错。 月满楼并不担心楚宣烨会对萧堇颜不好，楚宣烨那傢伙虽然几乎「一无是处」，但实际上，那傢伙在感情上绝对纯白的一个人。荣王府出来的男人，向来重情！ 琴弹不成，月满楼只好吩咐小厮给他送来了酒和小菜。 酒是好东西，只要喝醉了，什么都可以忘记了。 「管家，你还是进去劝劝公子吧，小的已经送了两壶酒进去了。」小厮看到管家过来，立刻像逮住了救星一般。 「算了，让他喝吧。」月管家嘆口气。 世上最难医治的就是情伤，哪怕他们是从神医谷出来的也无济于事。月满楼的个性一向冷情，谁会想到他遇上萧堇颜以后，会一头扎进去呢？京城里那么多痴迷于主子的姑娘，可惜主子只认定了萧堇颜一个人。偏偏萧堇颜喜欢的人却不是主子，她好像只把主子当作了好友看待。 月老的玩笑开得也太大了。 劝不得，说不得，月管家只能顺着月满楼的心意去做了。 小厮年轻却不解，他眼巴巴看着屋子里一个人寂寞喝着酒的月满楼，心里对萧堇颜暗自埋怨不已。 主子这么好的人，萧堇颜不选，居然选择了楚宣烨那个大魔头大纨绔，什么眼光？害得他家主子一个人只能借酒浇愁。 「管家，林姑娘递了帖子。」一个小厮匆匆过来禀报。 拿着酒壶的小厮听了眼睛一亮，就说嘛，他家主子是最好的，哼，萧堇颜不喜欢主子，京城里有的是好姑娘喜欢主子。 由于林芳菲时常到这边来，月家下人对林芳菲也是十分熟悉的，月家上上下下的人，几乎没有人不知道林芳菲对月满楼的那点儿心思。 月家，也就月满楼对林芳菲无动于衷了。 管家负责家中的一切事务，月满楼和林芳菲之间的相处之道，他一清二楚。如果放在平时，月管家绝对不会擅自做主，让林芳菲进去给月满楼添堵。 今天却不一样，月管家很清楚，月满楼风尘僕僕不分昼夜赶路，终于从神医谷赶回了京城。主子一定是满怀欢喜去见萧堇颜，事实却给了主子一个沉重的打击。 月管家甚至能想像出楚宣烨在月满楼面前得瑟的模样。 算了，多一个人开解一下主子也好，就算月满楼不喜欢林芳菲，林芳菲来了，以主子的性子，也会温和地招待她，只要有人陪着主子说话，也能分散一下他的精力。 想到这儿，月管家擅自做主，也不进去向月满楼询问一声，直接吩咐小厮，「去，将林姑娘领进花厅去。」 「是，管家。」小厮一听，顿时兴奋起来。 哼，就说嘛，没有萧堇颜，他家的主子行情还是很好的嘛。 林芳菲穿着嫩黄色的袄子，披着大红色的披风站在门口等候着。 临近年关，天气并不怎么好，天阴沉沉的，有下雨下雪的迹象。说来有些讨厌，地上的积雪才刚刚融化了，阴暗处还有些雪没有化了。 风吹在身上有些冷，为了过来见月满楼，她是特意少穿了一些。不过林芳菲一点儿也不介意天气的冷，女为悦己者容，为了月满楼，就算是让她穿得再少一些，她也愿意。 「小姐，帖子已经递进去了，人怎么还没有出来？」她身边的小丫头有些不耐烦地催问。 「急什么？公子刚刚回京，说不准在忙积压下的事情了。」林芳菲轻声呵斥，眼睛却半点儿也没有离开大门的方向。 主僕两个正说着，就看到守门的小厮跑了出来。「我家公子在花厅，小人领林小姐过去。」 林芳菲听了，脸上顿时涌起了红晕。「多谢，劳烦带路。」 对于月家这边的小厮，林芳菲知道他们都是神医谷的人，因此她对待这些小厮向来十分客气。 也正是因为她没有架子，小厮们对她也算是比较喜欢。 「林小姐客气了，小人不敢，请。」小厮欢喜地领着她往院子走去。 林芳菲脚步轻快，她恨不得三步换做一步走，希望能早点儿看到月满楼。 好在小厮的脚步快，他们很快就来到了花厅。「我家公子从萧宅回来后，就一个人在花厅中喝酒，林小姐，你进去劝劝我家公子吧。」 小厮将人领到门口，并没有往里走。 守门的小厮正苦着脸往里张望，他看到林芳菲过来，立刻过去给林芳菲请了安，「林小姐，你一定要好好劝劝我家公子呀。」 林芳菲还没有从领路的小厮话中回过神，她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屋子的门。 月满楼从萧宅出来就开始喝酒？为什么喝酒？难道月满楼真的喜欢萧堇颜，他是看到萧堇颜和楚宣烨在一起而难过吗？ 这个打击有些大，林芳菲忽然不想进花厅去了。她生怕自己会因此受到什么打击！ 「林小姐，请。」一旁的小厮却催着她进花厅去，并且还性急地自顾自敲开门，「公子，林小姐上门来拜访。」 月满楼两壶酒下肚，因为心里有事，正有些微醉。其实平时他的酒量还不错，两壶酒对他来说，并不会有任何醉意。但今天不同，首先，他喝得是市面上最烈的酒，是楚宣烨酒厂出来的接近现代高度数的白酒，其次，他没有任何防范意识，第三，他喝得特别急，身体还疲惫，多方面的原因，造成了他醉意袭来。 为什么错过了，就永远要失去？不是他对自己没有信心，他对萧堇颜的个性太明白了，动情了就是动情，没有永远不会再有。 萧堇颜是真的将他当做要好的朋友。呵呵，朋友？知己？ 是呀，这不是他一开始他追求的目的的吗？ 他不是输给楚宣烨，而是输给了他自己，输给了萧堇颜。是他最开初接近萧堇颜的时候，目的不对！想到这儿，月满楼又狠狠地喝下一大口的烈酒。 酒壶里的酒很快就见底，他用力摇了摇，发现酒壶里真的没酒，立刻嚷了一声，「酒，送酒来。」 小厮看着手里的酒都快哭了，他为难地看了一下酒壶，又看了一眼林芳菲，最后嘆口气，还是将酒壶送了进去。 月满楼得了酒，继续往杯子里倒。 「公子，你醉了。」小厮忍不住提醒他。 月满楼冷漠地看了小厮一眼。 小厮吓得立刻不敢再多言了。 林芳菲站在门口看得心疼，她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去，「月公子，酒大伤身，你喝醉了。」 月满楼听到有女子的声音，然后挣扎着抬起头一看，原来是林芳菲，他的脸色变了一下。 他是微醉，并不是真的醉了，人他还是分得很清楚，「林小姐过来有事？」 林芳菲闻言，泪水差点儿落下来。 难道她非得有事才能过来找他吗？ 她对着小厮摆摆手，小厮瞄了月满楼一眼，松了一口气悄悄地退下了。 月满楼并没有将林芳菲当作一回事，他继续喝着自己手里的酒，想着自己的心思。 林芳菲觉得有些尴尬，但她不会和一个喝醉的男人计较，她主动坐到了月满楼的对面。「月公子，少喝一些。」 她仗着和月满楼比较熟，伸手就想抢走月满楼手里的酒壶。 月满楼一双好看的眼睛，此刻有些发红，他的眼神再无半点儿平时的温和，而是充满了阴冷，他也不说话，就那么死死地盯着林芳菲看。 林芳菲一惊，这样的月满楼她从来没有见过。在她的心目中，月满楼就是温柔体贴的代名词。 「酒喝大了，会伤身。」她不安地劝说。 月满楼手里的酒壶本来就已经被他喝干了，他本不是纵情失控的人，林芳菲坐在了他的对面，既然酒壶里没有酒了，他干脆重重地放下酒壶，带着醉意盯着林芳菲看。 林芳菲被他盯得发憷，紧张地不住绞着手里的帕子。 「有事？」良久，月满楼终于收回了具有压迫性的目光。 林芳菲见他愿意开口，而且口气十分和平时一样冷静，紧张的心情终于放松了。「你离开京城一个月，我很担心。听说你回来，就特意过来看看了。」 「看？有什么好看？」月满楼十分不给面子，说话的语气有些沖。 这样的他，又是林芳菲没有见过的。难道是因为萧堇颜，才让月满楼受到了太大的打击吗？ 林芳菲暗自发呆，心里微微将萧堇颜埋怨上了。 「人既然看到了，请回吧。」月满楼直接下了逐客令。 小厮站在门外听了，暗自摇头，唉，主子果然对林小姐无意，如果换做萧堇颜过来，想必主子一定十分高兴。 「月公子，你知不知道我家小姐这一个多月来，因为担心你，几乎是夜不成寐，人也消瘦了很多。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小姐呢？」林芳菲身边的丫头见她难过，立刻站出来为主子抱打不平。 「我求着她夜不成寐吗？求着她消瘦吗？」月满楼一边打着酒嗝一边不客气地回击。 「月公子？」林芳菲激动地站起来，吃惊地看着月满楼。意外，又是一个意外，难道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月满楼才会像换了一个人吗？ 「林小姐，男女授受不亲，以后还是别过来了，省得让人落了口舌。」月满楼将冷酷进行到底了。 「男女授受不亲？」被打击多了，林芳菲身体在不停颤抖，她凄凉地看着月满楼，「我陪在你的身边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说到落人口舌，好像也不多这么一次。」 话几乎挑明了说，她愣愣地盯着月满楼，想看看月满楼的反应。 月满楼脸色更难看了，「陪伴？我从没有答应让你陪伴于我左右。我们，最多算是比较熟悉罢了。」 「月公子，你这样会坏了小姐的名声。」丫头气得直跳脚。 「你愿意站在我的身边，名声是你自己的事情，与我何干？」月满楼淡淡地回答，「我并不记得对你有任何出格的举动。」 如此直白的言辞，让林芳菲彻底愣住了。 她愣愣地回想起来，然后眼睛忽然睁圆了。是呀，仔细一想，这些年来，月满楼好像对她真的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他对所有人的态度都一样，一直都是温和地笑着，语气也是温和的。 她以为月满楼对她是特别的，可这会儿认真回想才发觉，原来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罢了。 「因为不喜欢，所以才不在乎谁站在你的身边，是吗？」林芳菲的泪水如断掉的珍珠，一颗接着一颗往下落，滴在地上却连半点儿的痕迹都找不到。 「你算是半个朋友。」月满楼淡淡地解释。 「只有半个？」林芳菲不死心地追问。 「只有半个。」月满楼的语气十分坚定。 「原来只能当半个朋友。也对，名列天下三公子的月满楼，又是神医谷神医的月满楼，岂是我这样的小女子能比得上？」林芳菲自嘲地说。「月满楼，我很好奇，你大可继续不在意不在乎地将我当作半个朋友，为什么现在又要拒绝呢？」 「因为我心有所属。」月满楼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你又何必？萧堇颜已经和楚宣烨定亲了，就算你在意她，为她洁身自好又有何用？难道你以为这样做，她就能回心转意回过头来找你吗？」激动之余，林芳菲不管不顾将平时不敢说的话，直接全都吼了出来。 没有人知道她此时的心痛得何种程度，她一直认为她比莫无双幸运。因为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楚宣烨放荡不羁，性格阴晴不定，虽然先帝给楚宣烨和莫无双指定了亲事，但实际上，楚宣烨对莫无双向来很冷淡，也十分无情。 月满楼和她这一对是不同的，这些年来，月满楼的身边只有她一个女人，而且月满楼性格温和，是全京城女人梦中情郎。呵呵，原来这一切都是假象，月满楼之所以对她很温和，是因为他不在意身边的人是谁。 或许，他只是觉得她林芳菲在音律上稍微有些天赋，因此才会特别一些吧？ 自以为是？这么多年的感情居然不如后来不到两年的人。 萧堇颜身上真的有毒吗？迷惑了一个男人又一个男人。 「以你的聪明不会看不出，楚宣祁对萧堇颜也是不同的。」林芳菲一边哭一边说。 「楚宣祁不爱萧堇颜，他是敬重萧堇颜罢了。」月满楼的语气还是很淡。 「原来你都知道。我早该梦醒不是？你喜欢音律，如果没有过人才气的女人，你又如何看得上眼。你的性情看似温和，却最是冷漠。你为了萧堇颜去做最俗气的商人，我就该明白，你终究待萧堇颜是不同的，我真傻！」林芳菲最后哭得声嘶力竭。 「她的确和任何人不同。」月满楼贊同。「我累了，失陪。」 说完，月满楼站起身，直接出了花厅。 男人无情起来，真的很可怕。林芳菲哭得天昏地暗，为什么，为什么？ 「小姐。」她哭，丫头也跟着哭。「我们回府去，他不珍惜小姐，终有一天他会后悔。」 终有一天后悔有什么用，林芳菲心里想，她要的是月满楼现在回心转意。 月家小厮站在门外听她们哭，不住嘆气。唉，男女之间情情爱爱果然十分伤人。月老还真会折磨人，瞧瞧这一个个的，喜欢自己的人，自己不喜欢。自己喜欢的，偏偏人家又不喜欢，这叫什么事呀？ 林芳菲只是哭了一小会儿，就出了月家。 月满楼已经回房去了，没有主人在，她就算哭死，又能如何呢？ 林芳菲的眼睛都哭肿了，她怕回去后，家中的人看出不妥来，回去的路途中，她干脆吩咐丫头下车给她买回一个帷帽回来。 丫头很快进了成衣铺买回了帷帽。 「回府后不许多嘴。」林芳菲严肃地叮嘱丫头。 「小姐，你又何必如此委屈自己呢？」丫头为她抱打不平。 「你不懂。」林芳菲傻傻地看着窗外，眼圈变得更红了。 小丫头怕惹了她更加难过，连忙岔开话题。「小姐，试试这个帷帽。」 说完，她拿起帷帽递给林芳菲。 林芳菲兴趣不大，「放着吧。」 人动也未动，小丫头见状，偷偷嘆口气，准备将自己的荷包收好了。 「咦，谁放了纸张进来？」忽然，丫头惊叫起来。 林芳菲被吓了一跳，转头果然看到了一张纸条。 「小姐？」丫头先看了纸条上的内容，顿时面如土色，她惊恐地看着林芳菲。 林芳菲抢过纸条一看，人立刻跟着傻眼了，纸条上居然用蝇头小字写着，「联手除去萧堇颜可否？」 没有落款，也没有时间。 「刚刚你出去遇上了何人？」林芳菲一把拉住丫头喝问。 「没有遇上任何人，奴婢买了帽子就回来了。」丫头更加慌张。 「你想想可有不对劲的地方？」林芳菲很快冷静下来，她厉声追问。 刚刚马车就停在成衣铺不远处，丫头下去不过片刻的时间就回来，这丫头是打小就跟着她的，对她绝对算得上忠心，纸条到底是谁放入的呢？ 「小姐，怎么办？」小丫头吓得浑身发抖。 「记住了，你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这件事你给我烂在肚子里。」林芳菲严厉地叮嘱她。 六神无主的小丫头立刻不住点着头。 主僕两个慌里慌张回到了府中，好在林芳菲准备充分，居然没有人发现她身上的不妥来。 萧堇颜也没有闲着，快要过年了，府里的事务特别多。楚宣烨是个宠媳妇的人，他说到做到，凡是萧堇颜经受的生意，他从不阻拦，甚至还会陪着萧堇颜到处去查帐，整理。 一年到头，下人也是要放假的。 由于萧堇颜太小心的缘故，作坊里下人都是买的死契，不少下人就住在萧宅的偏院中。而庄子那边就稍微复杂一些，除去死契以外，还有附近村子的村民。 大家辛苦一年，对奖金和年货自然十分期待。萧堇颜带着王平、王奇峰和各作坊的管事坐下来核对帐本，将奖金和福利都折算清楚了。没有现代化的设备，哪怕王奇峰等人再能干，用的再是现代的表格统计方法，萧堇颜还是耗了两天的时间在盘帐上面。 「累的话，就歇两天。」楚宣烨见她脸上露出疲惫的神色，立刻心疼不已。他现在恨不得将萧堇颜当菩萨供着，哪里捨得让萧堇颜吃半点儿苦头。 不过，楚宣烨也知道，他和萧堇颜还没有成亲，有些事情，他是不能沾手的。 因为要避嫌，他不能让萧堇颜误认为他不喜萧堇颜做生意。爱一个人，患得患失完全是通病。 「庄子里那边已经盘点好了。今年没有经验，等明年的时候，提前盘点就不会这么麻烦了。」萧堇颜笑着回答，「夜店那边，过年的时候要不要停业呢？」 「不停。」楚宣烨笑眯眯地回答，「三十、初一、初二三天，她们所赚的银子，给她们八成就是。」 这个办法不错，萧堇颜眼睛一亮。古代人没有多少娱乐项目，夜店在京城中算是一个特殊的存在，继续营业的话，生意肯定不会差。 就算是将利钱给姑娘小倌们八成，他们还是有得赚。因为客人点歌、果盘、坚果、点心和酒类、茶水之类的，就能赚翻了。 姑娘们和小倌应该也没有怨言，毕竟，他们赚到的也很多。双赢的事情，算是皆大欢喜的结果。 「不放心的话，明日一起过去看看。」楚宣烨笑眯眯地又抛下一句。 「一起过去？」萧堇颜惊喜地问。她和楚宣烨定亲了，即使她不介意别人怎么看，也得为荣王府的名声着想。所以自从换上女装以后，她就从没有去过夜店。 没想到楚宣烨居然会主动提起让她到夜店去。 「会不会给你带去麻烦？」萧堇颜谨慎地问。 「你只管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谁要是敢多嘴多舌，爷拔了他的舌头。」楚宣烨笑眯眯回答，那么血腥的事情，被他一说，就像吃饭聊天那么简单。 「那我换上男装过去。」萧堇颜迟疑一下回答。夜店中的姑娘、小倌，她在她们身上花费过许多精力，相处过程中，她和大伙儿的关系也很不错。 这么久不见，说实话，她还真有些想念她们了。 既然楚宣烨不在乎，给她支持，她也不是古人，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她。 「好。」楚宣烨看她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情意。 过年盘帐是大事情，夜店现在基本上是金库，说它日进斗金都不为过。京城里不知道多少对此眼红了，可惜谁也不敢对夜店打主意。 夜店的三个主人，月满楼、楚宣烨，包括现在的萧堇颜，不是谁想动就能动的。 相府对萧堇颜亏欠太多，而萧堇颜又不愿意认相府。她越是这样，相府的几个主子越是想将最好的东西摆在萧堇颜面前。 萧堇颜不接受相府送过来的东西，于是莫无尘和莫无心兄弟两个，干脆给萧堇颜营造了许多额外的福利。甚至，连相爷为了这个女儿，都以权谋私了。 首当其冲的就是，夜店儿营业额高，缴纳的税收却很少。其次，夜店儿周围的巡逻士兵逐渐增多，附带着这一片的治安都好了起来。 就这样，莫无心还是觉得为萧堇颜做得太少，他也不管楚宣烨和萧堇颜会不会给他脸色看，凡是莫清歌过来，他肯定是作为长辈护送，然后，空余的时间，也会找各种理由赖在萧宅这边。 萧堇颜不愿意认莫家，却不好真的赶走莫无心。没办法，毕竟莫无心的头上还顶着她萧堇颜的救命恩人大帽子了。 「堇颜，南街那边鱼龙混杂，二哥陪着你一起过去哈。」莫无心完全不顾楚宣烨难看的脸色，直接挤在了楚宣烨和萧堇颜的中间，厚着脸皮讨好萧堇颜。 盘帐是大事情，作为夜店儿的主人，月满楼自然也要一同前往。 他依旧穿着白色的长袍，淡笑着看着莫无心讨好萧堇颜，心情似乎没有受到半点儿影响。 楚宣烨独占欲向来很强，莫无心的不识趣，对于他来说，就是不识抬举。 萧堇颜都不愿意认下莫家，他更不会给莫无心这个小舅子半点儿颜面了。「脸皮厚得堪比城墙。」 说完，一腿对着莫无心的小腿扫了过去。 莫无心早就对他有所防备，一个弹跳，跳到了边上，楚宣烨的腿落空了。 他得意地冲着楚宣烨一笑。 楚宣烨回他一个冷笑，莫无心脸色顿时变成了猪肝色，身影飞快地移动，想继续霸占萧堇颜身边的位置。 可惜，他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楚宣烨。楚宣烨刚刚并不是真的想要踹莫无心，他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将萧堇颜抢到手。 「不要脸。」莫无心看到他抱着萧堇颜的胳膊不放，心里又是嫉妒又是生气。 「我抱着自己的媳妇，怎么不要脸呢？倒是你，对别人的媳妇虎视眈眈，才是真的不要脸了。」一句话不但骂了莫无心，还将一旁无辜的月满楼也给骂了。 月满楼好脾气，他好似没有听出楚宣烨话中所指，微笑着对萧堇颜说，「等会儿给你看看我谱写的新曲。」 萧堇颜微笑着点点头。 楚宣烨冲着月满楼翻了一个白眼，哼，公狐狸，别以为他不知道月满楼那点儿小心思。想挖他的墙角，下辈子吧。 「堇颜，我们上车。」他笑眯眯地拉着萧堇颜往车边走。 哼，等上了车，他就和堇颜过甜蜜的两人世界。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他还没有来得及上车，莫无心就第一个爬上了车。 月满楼冲着萧堇颜微微一笑，头一低，居然也上了车。 萧堇颜并不在意马车上坐的是谁，她笑了笑，也上了车。 楚宣烨没有办法，只好吩咐王瑶紫苏几个，「你们到后面的车上去。」然后动作麻利爬上了车。 楚宣烨是个很会享受的人，因此马车做的十分宽敞。 他可能是照顾萧堇颜的体质，马车里放了珍贵的白虎皮和一床小褥子，小褥子里还有汤婆子。 「盖好。」楚宣烨主动将褥子盖在萧堇颜的腿上，伸手胳膊将她拉着靠自己近一些坐。 「不冷。」萧堇颜笑着解释，她的身体经过月满楼和丁卯地调理，已经好多了，并不像原来一样畏寒。 马车里宽敞归宽敞，坐了三个大男人，加上萧堇颜，却稍微显得拥挤了一些。 「曲谱在这儿。」月满楼微笑从袖笼中取出几张纸递给了萧堇颜。 萧堇颜接过纸张，她的注意力立刻被曲谱给吸引住了，嘴里轻轻地哼唱起来。 婉转悠扬而又带着一丝伤感的曲调在马车内流动，马车里几个人都不说话，认真听着她在哼唱。 「你填词可好？」月满楼看着她说。 「又不是不会，又何必非要拉着堇颜填词。爷和堇颜感情好着了，填不出那份酸倒牙的词句。」萧堇颜还没有说话，楚宣烨就直接帮萧堇颜拒绝了。 爱音乐的人有共同的话题，萧堇颜其实很喜欢月满楼填写的词句。她本想答应为这两首曲子填词，被楚宣烨这么一提醒，她倒是真不好接手了。 「月大哥先试试，如果不合适的话，我再试试。」萧堇颜微笑着说。 「也好。」月满楼也不强求。 几个人坐在马车内吵吵闹闹，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很快，马车就停在了夜店的门前。 夜店在南街，也算是奇葩的存在。别的青楼的姑娘，白天要休息，所以花楼都是关闭的。 可夜店，即使是白天，也是人满为患。 萧堇颜他们的到来，让在夜店消费的客人吃了一惊。随着萧堇颜身世的揭秘，京城里已经很少有人不知道萧堇颜的大名了。 谁都没有想到，萧堇颜居然会再穿着男装出现在夜店中。 「主子，好久没有见到你，玉骨好想你呀。」站在舞台中间正在唱歌的玉骨看到萧堇颜，顿时激动起来。如果不是因为正在表演，她肯定会冲下舞台。 萧堇颜冲着她挥挥手。 玉骨更加兴奋了，夜店其他当值的姑娘们也都兴奋地过来打了招唿，萧堇颜一一都回礼了。 「看什么看？再看，本公子挖了你们的眼睛。」一旁的莫无心想护着小鸡的老母鸡一样，凡是那个男人多看萧堇颜一眼，他必定狠狠地瞪别人。 楚宣烨的手段比莫无心高，他只要对着别人轻轻一笑，偷看的人立刻就扭头坐直，再也不敢看这边一眼了。 「好了，各位大爷，你们自便。」花娘子热情地招唿众人。 「我们到后面去坐。」楚宣烨拉着萧堇颜的手说。 萧堇颜微笑着点点头，她过来就是为了盘帐，顺便看看熟人。 人既然见到了，剩下的只能是盘帐了。 白天到夜店来的人，大多数都是为了听歌喝酒，是真正的那种喝酒享受。 京城里南来北往的商客很多，萧堇颜赫然发现，夜店里还有不少外域的人，其中，居然还有欧洲血统的男子。 金髮，白皮肤，鹰钩鼻子，和现代的欧洲人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忽然，萧堇颜的脚步顿了顿。 「嗯？」楚宣烨立刻察觉到不对劲——隔着衣服，他都感觉到萧堇颜的后背是僵硬的，那是一种自我防御的状态。 －－－－－－题外话－－－－－－ 推荐好友鹤如飞雪的文《我欲成凰：师父劫个色》： 云暖，云家新一代的天才。 却在一场意外之中，被堂妹算计，被二房追杀，手筋被挑断，自此成为一个废材！ 只是，当琴音乍起，杀伐四方，这是怎么回事？ 天朝最大的佣兵组织竟然也成为了她手下任意驱使的僕人时，又是怎么回事？ 丰姿奇秀，神韵独超的绝色男子出现在她身后时，众人大为惊喜，这下，总算是有人能收拾这个小魔女了。 孰料，云暖巧笑倩兮，「美男，长地不错呀，来，劫个色！」 众人个个颤慄不止，那位，可绝对是不能惹的大人物呀。 美男勾唇，「能被暖暖看上，是本尊的福气。」 众人吐血不止！ 第201章 很意外的发现(一) 月满楼也是一个很敏感的人，他从进来后所有的注意力一直落在萧堇颜的身上。萧堇颜和楚宣烨的反应，他看得很清楚，却没有直接点破。 「我想在外面先听听歌，顺便品尝一下果酒。」萧堇颜脸色依旧，笑着提议。 「去，给世子妃准备果酒、小菜。」楚宣烨果然对她是百依百顺。 萧堇颜话音一落，他转身就吩咐花溪子下去按照她的要求负责准备。 花溪子垂手站在一旁，听到他的吩咐毕恭毕敬地答应一声后，下去准备了。 「这儿不用你招唿，你去招唿客人吧。」花娘子还想表现一番，却被楚宣烨直接打发走了。 台上并不仅仅有歌者唱歌，还有纯音乐享受。此刻，台上就是一个年轻乐手在拉小提琴。 花溪子很快为萧堇颜他们腾出了一张桌子。萧堇颜很随意地坐下来，边欣赏台上的音乐，边给自己倒了一杯青梅酒。 「少喝一些。」楚宣烨不想她喝酒，萧堇颜的酒量他是见识过的。 萧堇颜平时基本上是三杯脸红，五杯必倒。更可怕的是，萧堇颜喝醉了以后，还会发酒疯。 楚宣烨是不介意私下来萧堇颜对他发酒疯的。夫妻两人吗，偶尔换换口味，调节一下身心也是很不错的。但让萧堇颜在大庭广众之下发酒疯，楚宣烨就不乐意了。因此，他才会小心翼翼地提醒萧堇颜。 「我才不会喝醉了。」萧堇颜嗔怪地白了楚宣烨一眼，「我坐着听曲就是。」 说完，她端起杯子，果然只是轻轻地呷了一口，然后眼神就落在了舞台上。 有楚宣烨这尊大神在，加上妹控的莫无心在一旁虎视眈眈，夜店里消费的客人倒是不敢太放肆，大家很快又各自活动去了。 萧堇颜左手边的几个西域男子，也只是一开始好奇地瞄了这边一眼，然后就自顾自喝起酒来。 楚宣烨瘫坐在椅子上，一只胳膊始终搭在萧堇颜身后的椅背上，十分慵懒。 不了解的人看不出其中的玄机，但了解楚宣烨的丁甲他们，包括聪明的莫无心和月满楼都看出了其中的玄机，楚宣烨用的是防备姿态，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可以轻而易举将萧堇颜圈进怀里护着。 聪明人不需要明说，明面上，莫无心甚至还在和楚宣烨争宠，「堇颜，别搭理他，来，这些小点心刚出炉，香着了。」 他一边说，一边将小蛋挞放在了萧堇颜面前的碟子里。 「自己嘴馋，别拿堇颜做藉口。」楚宣烨瞪了他一眼讥讽。 莫无心怒视…… 「堇颜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一旁的月满楼「好心」地提醒莫无心。 月满楼这一手玩得很漂亮，一方面打击了莫无心，另一个方面彰显了他对堇颜的熟知程度和亲密度。 他的话换来的是楚宣烨和莫无心两个人的怒视，月满楼的心情瞬间好起来，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愉悦起来。 不要脸！莫无心转眼就和楚宣烨同仇敌忾了。 萧堇颜一直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三个你来我往，她也不插话，只顾喝着自己手里的咖啡。 是的，夜店的发展很迅勐，在萧堇颜提过咖啡这玩意后，楚宣烨居然真的让人从海外运来了咖啡豆。于是夜店儿又多了一项独特的生意。 京城里的人从不喜欢喝咖啡，到装逼显摆喝咖啡，到现在主动点咖啡，简直是一个质的飞跃。萧堇颜不禁感嘆，古代人接受能力还是挺强的呀。 隔壁桌的几个外域人，聊得很火热。 「鸟语呀，爷听着不顺耳。」他们毫无顾忌，叽里哌啦的话，楚宣烨听不懂，觉得是噪音，心情立刻变得不美丽了。 几个侍卫听了，丁甲和丁丁的脚步刚要移动，萧堇颜发话，「上门都是客，你别惹事。这些可都是银子。」 丁甲和丁乙听了，立刻若无其事站直了身体。经过血的教训积累下的经验，凡是世子爷和萧堇颜意见向左的时候，一定得听未来世子妃的命令。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丁甲和丁乙几个开始时没有适应，不就是挨了好几十大板。 「堇颜说得没错，上门就是客，这些外域的商人，身上不缺银子。我们开门做生意，不要得罪任何人。」月满楼向着萧堇颜。 莫无心更是死命讨好萧堇颜，他用不屑的目光斜睨着楚宣烨，「别人说什么，要你听懂干什么？你不会有窥探别人隐私的习惯吗？」 说完，他还故意露出警惕的神色挑衅楚宣烨。 楚宣烨脸上的笑容加上，他不动声色从桌子上取了一块点心，然后手指一弹，一大块的点心就落入了莫无心的口中。 「咳咳咳。」莫无心事先虽然有了防备，却还是中招了。点心卡在喉咙中，差点儿憋死他。 萧堇颜大吃一惊，赶紧手忙脚乱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谢谢你堇颜。」莫无心喝了茶水，点心终于顺着喉咙下肚了。 他感激涕零地看着萧堇颜，还是堇颜对他好呀。至于楚宣烨，哼，这辈子，他们算是扛上了。 「楚宣烨。」一声怒吼平地起，他挑起来就想和楚宣烨单挑。 好在夜店里一直都有乐手表演，宾客们并没有受到这边吵闹的影响，萧堇颜紧张地张望一下后，这才松口气。 「爷的耳朵听得见，你这么大声干什么？吓唬人？」楚宣烨的胳膊还是懒洋洋地搭在萧堇颜的椅背上，根本没有搭理莫无心的意思。 莫无心再一次被忽略，气得就想动手。 「二公子，请自重。」丁甲几个立刻过去拦住了他。开玩笑，有他们四大护卫在，莫无心能得逞才怪了。 莫无心打不到楚宣烨，气得暴跳，「小人，胆小鬼。」 「堇颜，咱们别搭理他。这种人太差劲了，居然想在咱们的店里闹事，要不是看在莫相的面子上，非打得他满地找牙不可。」楚宣烨火上浇油，开始挑唆萧堇颜。 萧堇颜是莫无心的软肋，他见楚宣烨居然当着他的面就在堇颜面前挑拨，心里的火气烧得更旺盛了。 「幼稚。」萧堇颜没好气地瞪了楚宣烨一眼。 楚宣烨委屈，「堇颜，不是我的错。」 萧堇颜不理他，低眉喝着手里的咖啡。 月满楼嘲笑地瞥了楚宣烨一眼后，也端起了手里的杯子。 虽然没有机会和楚宣烨痛痛快快打一架，但他胜利了！莫无心觉得萧堇颜是向着自己的，他看着楚宣烨受气小媳妇的模样，心中终于痛快了。 「幼稚。」他鹦鹉学舌一般讥笑了楚宣烨一遍，然后重新落座。 几个外域人可能也听不懂天元国的语言，楚宣烨这边为了他们闹得鸡飞狗跳，他们依旧大声欢笑畅谈着。 「咖啡喝完了，歌也听了，该进去清帐了。」一炷香以后，萧堇颜终于放下手里的咖啡杯。 「将所有的帐本全都送到后院去，别让人过去打扰。」楚宣烨立刻献殷勤。 「是，主子。」花溪子恭恭敬敬地答应一声，转身准备去了。 为了弥补刚才的犯贱，楚宣烨继续狗腿子似的揽着萧堇颜的腰，萧堇颜踩了他几脚，他也不放手。 夜店中不少客人看到这一幕，都暗自摇头。唉，瞧这架势，荣王府又要出了一个妻管严呀。 谁也没有注意到，萧堇颜他们刚进去不久后，领桌的几个外域人也结了帐出去了。 「以后出门，身边多带几个人。还有，让王爷和王妃小心一些，那些外域人是刺客。」进了后院，见没有外人，萧堇颜脸色立刻变得苍白。 她眼睛里露出惊恐的神色，一把抓住了楚宣烨的胳膊说。 「别害怕，坐下来慢慢说。」楚宣烨看她身体发软，连忙半搂半抱将她放在了椅子上。 丁甲和丁乙几个见状，连忙站到了房门外守着。 「刚才的外域人不是什么正经商人，他们是平王手下的死士。」萧堇颜有些紧张，生在红旗下的社会主义好青年，对于砍砍杀杀的事情，心里总是排斥和担忧的。 「别担心。」楚宣烨见她害怕，不住安慰她，「一切都有我了。」 「世子妃，你听得懂那些鸟语？」丁丙傻乎乎地问。 这话也是在场所有人的疑问。 萧堇颜心里一顿，刚刚她只顾担心楚宣烨，倒是忘记了自身是不应该懂得俄语。怎么办？她心里纠结起来。 要怎么圆谎，她是绝对不能说出自己灵魂是穿越的秘密。 「我在江南的时候，曾经遇过一个外域的商客，堇辰练武的时候，我就爱和外域人聊天。那个商客对天元国的话毕竟精通，同时也懂得好几门的外域语言，我因为身体的缘由，不能外出，只好跟着他鹦鹉学舌了。这事，也是得了父亲母亲允许的。」萧堇颜在内心深处斗争了好一会儿，才想到了如何圆谎。 这个谎言有点儿悬，反正萧远鹏夫妻已经不在人世，而堇辰的话，武的时候就算月满楼他们过去问堇辰，她也可以推脱，因为她是在堇辰出门练，和外域人成为朋友 －－－－－－题外话－－－－－－ 亲爱的们，爆更来袭，大家多支持呀！ 第202章 很意外的发现(二) 第202章 「外域人的语言，还可以分成好多种吗？」莫无心没有怀疑她的话，立刻好奇地问了他自己感兴趣的话题。 萧堇颜点点头，「根据刚刚几个外域人说的语言来看，他们应该是属于北方地区的。」 莫无尘闻言，顿时用佩服的目光看着她，「妹妹，你懂得真多。」 「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不学无术。」楚宣烨讥讽地刺激他一句。 「说得好像你懂似的。」莫无心也不傻，立刻回敬。 「以后爷可以跟着堇颜学。」楚宣烨显摆，并不在意自己不懂的事实。 不要脸！莫无心狠狠瞪了他一眼。 「还要派人通知楚宣祁，宁王计划同时刺杀荣王、你和楚宣祁。」萧堇颜急着插话。她话还没有说完，楚宣烨和莫无心闹什么闹？ 她真是败给这两个男人了。 「灯会，是在灯会那天。」萧堇颜说。 提到灯会，楚宣烨和月满楼、莫无心顿时瞭然，为什么平王会选择正月十五这一天出手了。 「平王倒是聪明。」楚宣烨语带讥讽地说。 「正月十五有什么不妥吗？」萧堇颜不明所以。 「正月十五是天元国的花灯会，去年你也看到了花灯会上有多少人了。每年的花灯会，凡是留在京城里的皇家子嗣，都是要出来和百姓见面。平王选择花灯会动手，一来，花灯会上的人多，刺客便于藏匿。二来，大年初六就可以回北部，述职结束。三来，无论是荣王府还是宁王府的守卫都很严密，相对而说，在花灯会上动手，就更加便利一些了。」月满楼主动给她解惑。 原来是这样呀！萧堇颜恍然大悟，她心中还有一个疑问，那就是平王为什么单单要对荣王府、宁王府动手呢？如果平王居心不良的话，不是应该对太子、皇子们动手更合适吗？ 不过，这个问题太敏感一些，萧堇颜不好在此时问。 「楚宣祁死了拉倒。」楚宣烨不愿意当好人。 萧堇颜明白他说的是气话，也不再催促他。 反正，现在还有几天才过新年，离花灯会还有一段时间了。 「主子，帐本都在这儿了。」正说着，花溪子和花娘子抱着一大堆的帐本进来了。 夜店的帐本也是用表格式的记帐方法，而且每一个月，月满楼和楚宣烨都会派人来清帐，因此，萧堇颜、月满楼和楚宣烨三个人坐下来，很快就将帐目理清楚了。 「银子存到钱庄里去。」萧堇颜吩咐王平。 「是，小姐。」王平答应一声。「是存到通宝钱庄还是存到恆通钱庄？」 「恆通吧。」萧堇颜考虑都没有考虑。 月满楼听了，脸色一暗，心里明白，他再也没有任何机会了。通宝钱庄是天元国朝廷开设的钱庄，而恆通钱庄表面是林姓商人开的钱庄，实际上却是楚宣烨私人产业。 萧堇颜想都没有想，就愿意将银子存到恆通钱庄，显然她是知道恆通钱庄是属于楚宣烨的产业。 夫唱妇随的感觉，很让人吃醋。 楚宣烨却笑开了颜。 「从二十八到正月十五这段日子，凡是分成，全都给夜店的姑娘少爷们八成，其他杂役，也多给两成的工钱。」萧堇颜吩咐花溪子和花娘子，「这是年货的清单，你们看着办。如果有不足之处，你们可以适当添加。」 「够了，足够了。八成的分成，这可是全京城独一份。等会儿姑娘和少爷们知道了，还不美死他们。」花娘子高兴得花枝乱颤，一个劲夸赞萧堇颜这个主子如何仁义，「何况还有过年的物品，胭脂水粉之类的，他们早就眼巴巴看着了。」 「胭脂水粉是月公子的心意。」萧堇颜没有将功劳往自己身上揽。 「多谢月公子。」花娘子大喜，立刻向月满楼道谢。 「胭脂水粉铺子，萧小姐占了一大半，主意是她想到的，我不过附和一下罢了。」月满楼又将功劳推给了萧堇颜。 花娘子闻言，笑着又向萧堇颜道谢。 楚宣烨坐在一旁不高兴，他邪笑看着花娘子，「都说你的嘴巴甜，爷看也不过如此。」 「瞧我这张嘴。」花娘子立刻醒悟过来，心里暗暗叫苦，天啦，她居然忘记了屋子里还有这么一尊大神在，「奴婢正准备向世子爷道谢了。也只有世子爷才有这么大手笔，居然想到给他们一人做一身新衣服。奴婢代夜店的姑娘少爷们谢过主子。」 楚宣烨听了脸色这才好看一些，他笑眯眯地说，「不用谢爷，爷可想不到要送什么，这一切都是世子妃的功劳。」 得了，功劳最后又落在了萧堇颜的头上。 「好了，你也别在这儿磨蹭了。我们这就回去，你们一定要按照规矩发放福利和奖金，规矩也要严格执行。」萧堇颜严肃地说。 夜店的收入高，所以萧堇颜和楚宣烨、月满楼商量一番后，给出的福利也好。财帛动人心，萧堇颜担心花娘子会有所偏差。 「奴婢一定牢记世子妃的教导。」花娘子真不愧是在夜店混的老鸨，立刻听出了萧堇颜对她的敲打。 一切都交待好以后，中间又出了这样的事情，萧堇颜也没有留下来的兴致了。「我们回去吧。」 「好。」楚宣烨听她的，莫无心和月满楼自然也没有意见。 于是临到中午，几个人又迴转到了萧宅。 杨莹儿见他们回来，立刻张罗着让厨房里赶紧做出一桌菜来。 中午的时候，大家刚放下饭碗，白氏和萧青梅就上门来了。 「二婶，这会儿怎么才过来？中午应该过来吃饭才是。」萧堇颜亲热地拉着白氏的手说。 「临近年关，铺子里的客人反而比往日多。不过，大的客商都回去了，上门的都是各府的小姐丫头多。」白氏笑着回答，「再说了，你二叔他们午时也得回去吃饭，我们要是过来了，他们怎么办？」 「如若人手不够，就填一两个打杂的下人。这样你们也能忙得开。」萧堇颜笑着建议。 「再说吧。」白氏苦笑。 别看这一年二房在萧堇颜的帮助下赚了不少，周边有不少人羡慕她们。其实谁也不知白氏心里还有心病存在。 首先，二房现在住的院子，是萧堇颜帮着租下的。常言说，没有房子的家，就如没有根的浮萍。两个儿子和萧青梅都反对回去，说要跟着堇颜走，不回江南的话，他们二房迟早要买房子。 京城里房价太贵了，就二房现在攒下的那点儿银子，两三间平常的房间都买不到。其次，萧堇夜过了年就二十了，却还没有人愿意上门来提亲。 二房在京城里也没有几个熟悉的人，可怎么是好？找儿媳妇，白氏还是想找个知根知底的人家。 一桩桩的事情压下来，白氏一点儿都不敢懈怠。平时一直努力打理着萧堇颜交给她们的生意。 「今日过来，我们是交帐来了。」白氏主动提起来意。 萧堇颜一愣，当初她开了头饰、垫子的生意，无非是想给白氏和萧青梅一点儿生计，她根本就没有想要任何分成。 二房的人还是太实在了一些。 「二伯母，我是当姐姐妹妹的，铺子的分成我不要。说句不怕二伯母多心的话，就你那间铺子里的收入，我还真没看上眼了。我的分成，就算是孝敬爷爷和二伯母二伯了。你们可以自己用，也可以存下来，留给堇夜哥哥和堇翰哥哥娶媳妇用，对了，也得给青梅妹妹留一些做嫁妆。」萧堇颜笑着解释。 萧青梅听她提到嫁妆，脸色一红，小声说，「我自己也有分成，不用姐姐的份额，再说了，以后的事情还早着了。」 萧堇颜见她羞涩的模样，微笑着说，「我只比你大半岁而已，明年我就成亲了，你也及笄了，你自己想好了不能拖哟。」 萧堇颜始终记得答应她的话，婚姻让她自己挑选。 萧青梅脸色一红，立刻低下头。 白氏听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萧堇颜大体的意思，她还是能听懂的。那就是萧青梅的亲事上，萧堇颜答应帮忙了。 这个发现，让白氏又担心又高兴。 她高兴的是，以萧堇颜现在的身份，答应给萧青梅找一门亲事，肯定不会差。担忧的是，他们二房比不得萧堇颜，只能算是乡下人，万一堇颜给萧青梅找的太好，他们配得上人家吗？ 婚姻的事情，讲究门当户对，高嫁低嫁都并不是很合适。 「这丫头说得对，这份银子我们不能收。你二伯和你祖父、还有堇夜在外面忙活，光是木匠铺子的收入，一年下来也有不少银子，我在铺子里也是有工钱和分红，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家中也是小有存银，你就不用担心我们了。倒是你，成了亲以后，需要用银子的地方多，荣王府可不比我们小门小户，光是打赏下人的银子，应该就要不少了。」白氏拒绝了萧堇颜的好意。 二房一家都是实在人，萧堇颜知道白氏很固执，并不愿意占自己的便宜，于是笑着点点头，「那好，银子我收下了。」 －－－－－－题外话－－－－－－ 推荐好友玖月心久的《悍妻当宠：鲜辣小萌妃》： 相士有云：千年一梦，三生情痴，凤命天定，十全缺一。 她一声轻笑：胡扯！明明就是穿越成了……年少就要侍寝的「妾」，还有什么十全？还谈什么凤命？难不成……自己还能逆袭成为王妃？迷倒君心？独占王宠？权倾天下？ ** 一场花痴的春梦…… 柳青青穿越成了一位年幼悲催的小媳妇， 大丈夫却是梦里帅得爆表，闷骚蛊惑她的高富帅…… 「相公？咱能不酷拽……好好过日子不？」 「要想婚姻幸福……就得床上和谐！」 「小媳妇」为了自己幸福的「春天」……拼了！ 她抱着扑倒男神的终极目标，开启了各种撩夫暖床的花样模式…… 第203章 很意外的发现(三) 白氏将带来的包裹小心翼翼打开，然后递给了萧堇颜一份帐本和一些银票。 银票是恆通钱庄的，全国通用。帐本上的帐目也很清楚，萧堇颜只看了一眼就放下了。 「帐本有些是青梅记下的，这丫头字太差，写的有些乱。」白氏不好意思地说。 「帐目很清楚，妹妹做得很好。」萧堇颜笑着回答。 「这就好。」白氏听了终于松了一口气，萧青梅得了她的夸赞，更是兴奋地满脸通红。 「二十八，你就及笄了。昨日里，莫夫人和老夫人亲自到了我们那边去。」忙完公事，剩下的就是私事了，白氏并不想对萧堇颜隐瞒什么，「她们带了礼物过去，我们一件也没有收。」 「她们找你们是为了我及笄的事情？」萧堇颜皱着眉头说。 自从她发怒不愿意认下莫家后，莫夫人和老夫人，甚至包括莫相，几乎都没有过来。不过，莫家小一些的人却是日日不断过来。 莫无心几乎是这么的常客，一日不过来，他就要死要活，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盯着萧堇颜，莫无尘和贾湘如这对夫妻则是交替过来，藉口则是莫清歌和莫寒烟。两个最小的孩子，则是中规中矩，按照萧堇颜的要求过来。 过来后，兄妹两个也是很认真跟着萧堇颜学习。 也正是因为有了他们兄妹，萧堇颜发现，堇辰和堇春的个性变得也更加温和起来。 这样一来，萧堇颜也就对莫家没有那么排斥了。不过即便如此，萧堇颜还是很不高兴莫家的人去麻烦二房。 「将生日改到二十八，是太后亲自下了懿旨。她们怎么还要过去麻烦你们呢？」萧堇颜不高兴地嘀咕。 「老夫人和夫人的意思是，希望我们能帮着劝劝你，倒是让她们观礼，正宾是王妃，贊者你定了青梅，不如让少夫人担任有司如何？」白氏试探着问。 萧堇颜眉头皱得更深了。 「你也别不高兴，为人父母者，那是恨不得将天下所有的好东西全都给了子女。莫家当年弄丢了你，她们心中何尝没有自责和愧疚。你不愿意认下莫家，夫人在背后不知道哭了多少次。女孩子一生中，及笄是大事情，如果她们不能到场观礼的话，这辈子她们心中的愧疚会更深，说得严重一些是，恐怕就是到死，她们都不能原谅自个了。」白氏嘆口气继续劝，「不是二伯母多言，爹的意思，也是希望你能想开一些，让莫家到场来观礼。至于认不认，你自己看着办就好，我们绝对不会多嘴。」 萧堇颜有些为难，她想得比白氏多。 高门大户看着威风，但实际上，作为子嗣，承担的责任也很多。 她内芯并不是真正的萧堇颜，并不想和莫家有太多的瓜葛。说句自私的话，她根本不想承担起莫家嫡女带给她的责任。 她觉得现在挺圆满，两个包子弟弟被她养得白白胖胖，人品才学样样过得去，她对萧远鹏也就没有什么内疚了。当然和两个弟弟相处久了，她内心深处也是真的将他们当做了亲弟弟一般。这份是亲情，她难以割捨。 楚宣烨这位未来的夫君，对她百般疼爱，婚姻的话应该也是很圆满的，就是荣王妃，未来的婆婆，也是稀罕她的，以后成亲了，肯定也没有什么婆媳问题。 人生如她也算是圆满了，如果再多一份乱七八糟的关系和责任，萧堇颜实在不愿意掺和。 「有了自己的孩子才会知道父母的为难和对子女的期望。堇颜，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白氏语重心长地叮嘱她。 萧堇颜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白氏是真心为她好。 她点点头，「那就这样定下来吧。」 萧堇颜想清楚了，莫家人可以来，她却是不愿意和莫家相认的，也算是对原主的一种亲情上补偿吧。 古代重孝道，讲究血脉，如果原主在的话，应该会认下莫家吧？ 这么一想，萧堇颜也就释然了。 白氏没想到萧堇颜这么容易就被全说了，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堇颜，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有些道理二伯母并没有你知道的清楚，二伯母只是想提醒你，人这一辈子，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萧堇颜微笑着点点头，「二伯母对我好，我都知道。」 「那好，回去后我给莫家回话。」白氏笑着说。 「二伯母，今年三十的时候，你们过来吧，我们中午的时候，吃个团圆饭。」萧堇颜笑着说。 「会不会不方便？」白氏担心的是楚宣烨。 「不会。」萧堇颜笑着回答，「皇家规矩多，他到时候还不忙的脚不沾地。再说了，在京城里，我认识的人也不算多，年前送了礼过去，也就算完了。」 「那好，中午的时候，我们就过来了。」白氏高兴地答应下来。 二房在京城里认识的人也不算多，堇颜这边也没有长辈在，他们当然愿意过来热闹一番了。 「姐姐，我们回去了。」萧青梅规规矩矩地站起来说。 「好。」萧堇颜点点头，「我送你们出去。」 「奴婢见过世子妃。」就在这时，灵云和灵秀进来了。 白氏知道这两嬷嬷来头很大，是太后身边的人，连忙给她她们行了礼。 「二夫人千万别客气，你给我们行礼，别折煞了奴婢。」灵秀连忙拉住她，不愿意接受她的行礼。灵云则暗暗地撇撇嘴，那神情分明有些不屑。 萧堇颜懒得和她计较，只要大面子说得过去，她也不想让灵云脸上太难看，就算是给太后一点儿面子吧。 「堇颜，别送了，我们回去了。」白氏不让萧堇颜送。 萧堇颜没有继续坚持，笑着点点头。 「将桌子上的东西收起来吧。」萧堇颜淡淡地吩咐杨莹儿。 杨莹儿连忙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干净抱着出去了。 「小姐，祁世子递了帖子上门求见。」还没等萧堇颜跟着两个嬷嬷学规矩开始，杨树又急急忙忙地过来了。 楚宣祁上门干什么？萧堇颜大吃一惊。 楚宣祁那个人性格太恶劣，如果不是有必要的话，她实在不愿意见他。 「既然世子妃有贵客上门，奴婢下去了，还是等世子妃有空再过来。」灵秀恭敬地开口。 灵云也不敢得罪楚宣祁，连忙跟着附和，「奴婢告退。」 萧堇颜微笑着答应一声，「麻烦两位嬷嬷了，下午再学练吧。杨树，将世子领进来。」 灵云和灵秀不想和楚宣祁碰面，一熘烟跑走了。 「小姐，祁世子上门来干什么？」王瑶纳闷地问。 萧堇颜摇摇头，又接着吩咐，「将茶具和点心收起来，等会儿重新上一份。」 「是，小姐。」王瑶赶紧和紫苏动手收拾。 楚宣祁进门的时候，萧堇颜身后站了好几个丫头正在等待他了。 「世子。」萧堇颜中规中矩给他行了礼。毕竟她和楚宣烨还没有成亲，在礼节上，她必须给楚宣祁行礼。 楚宣祁淡淡地点点头，然后在上首坐下了。 萧堇颜的态度，让他十分满意。 萧堇颜等他落座以后，也跟着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不知世子为了何事上门？」 「刺客的秘密是你发现的？」楚宣祁冷眼看着她问，眼神中全是打量和考究。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而来，萧堇颜心里暗自送了一口气，她也没有隐瞒，「是我无意中发现的。」 「没想到你还真是多才多艺，居然连外域的话都能听得懂。」楚宣祁讥讽地看着她。 这话听着不对劲呀，好似怀疑上她了。 好在萧堇颜心里有准备，谎言说了一次，就不怕再说第二次了。 她又将在夜店中哄月满楼他们的谎话说了一遍。 楚宣祁听完以后，脸上的冷笑更甚，「这话也就偏偏楚宣烨那个傻子罢了，月满楼不愿意拆穿你，是因为他动机不纯。莫无心嘛，就是对你有所怀疑，他也不会拆穿，你认为本世子是傻子吗？」 「世子说什么，我不懂。」对方不承情，萧堇颜也不想和他兜圈子，更不想给楚宣祁面子。按照她现在的身份，说实在话，就算是狐假虎威，她也有那个底气和楚宣祁平起平坐。 「胆子肥了不少。」楚宣祁的眼神变得阴狠起来。 「我的胆子一向不小，只是我一向知道分寸，不愿意惹事罢了。」萧堇颜语气也冷了，「世子是在怀疑我的说辞？」 「是不是真的，问问便知。」楚宣祁浑身冒寒气，可能是不满萧堇颜态度上的转变。 「世子愿意问，尽管问。」萧堇颜才不怕了，就算楚宣祁找到人了问清楚又怎么样。反正最后也不能将她给杀了。 说实话，如果不是考虑到大局，她还不想给楚宣祁通风报信了。果不其然，她等于再一次救了楚宣祁一命，楚宣祁这傢伙居然还不领情。变态果然是不可理喻！ 「你在心里骂我？」楚宣祁阴森森地质问。 「那是你该骂。」萧堇颜没来得及说话，有人已经帮着她反击了。 第204章 秘密和交心(一) 话音一落，楚宣烨那张妖孽似的脸蛋就毫无徵兆地出现在屋子里了。 「媳妇，我就说好人做不得吧。」楚宣烨进了屋子后，搬了一张椅子挨着萧堇颜坐下。「有些人就算对他再好，也没有用。」 对于他这种奇葩的爱好，萧堇颜曾经纠正他好多次，楚宣烨却根本不听，不管有人没人，就喜欢赖在她边上坐着。 「不是告诉过你了，遇上不长眼的玩意，你只管揍，揍完了有我了。」楚宣烨一边说，一边漫不经心地瞥了楚宣祁一眼。 楚宣祁脸色很难看，他的目光始终盯着萧堇颜，似乎这样做就能将萧堇颜上上下下看透了一般。 至于楚宣烨的唠叨，他根本没有放在眼中。 「据我所知，外域人去江南的很少，可以用凤毛麟角来形容，就更别提长居住在江南的外域人了。想听得懂外域人的话，没有一年半载的工夫，根本就做不到。你只是个小地方的举人家孩子，又如何会外域人的话？」别说，楚宣祁这个人真的十分令人讨厌。 他明知道萧堇颜不想说明原因，却非要刨根问底问个清楚。 「如果我说有人私下里教过我，世子相信吗？或者我说，是在梦中跟人学了，世子才会相信？」萧堇颜淡淡地问，对于楚宣祁的死缠烂打，她也失去了耐心。 「信，怎么不信。」楚宣祁终于收回了具有侵略性的目光，若无其事地回答，就好像他是真的相信了萧堇颜所说的话。 「问完了，你可以滚出去了。」楚宣烨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这儿还不是荣王府分院。」楚宣祁冷冷地回敬，「明日去宁王府对帐，你该得的银子不想要吗？」 他盯着萧堇颜问。 「多谢世子，当初我说过了。火锅店的经营，我不会过问。我想以世子的为人，还不至于贪了我该得的那部分。」萧堇颜不急不躁地回答。 开玩笑，谁想去宁王府。上一次为了萧堇风去了一次，差点儿害得她丢了半条命，还搭进了几道秘方进去。 「为什么想着告诉爷？」楚宣祁瞥了她一眼，没有继续强求她过去对帐，而是问出了心中的另一个疑惑。「爷在你的心目中估计算不得好人吧？」 楚宣祁很有自知之明，他很清楚以萧堇颜对他的惧怕，萧堇颜若非情非得已，恐怕一辈子都不想见到他。偏偏，在危险面前，萧堇颜还真的想到了他，甚至逼着楚宣烨给他通风报信。 难道想向他示好吗？ 楚宣祁生性多疑，他从不相信一个人会对不相干的人无缘无故的好，心里对萧堇颜的怀疑，让他有些寝食难安。如果弄不清楚这个疑问，他自己会盘算很久。 「世子上一次帮过我，这一次算是还世子的人情。」萧堇颜恩怨分明，并不想和他有过多的牵扯。 这个理由有点儿牵强，听起来还会让人心里十分不舒服。不过楚宣祁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如此说来，本世子不用再特意谢你了。」他果断地说。 「不用。」萧堇颜更干脆。 「哼。」楚宣祁站起来踹了椅子一下走了。 什么人？萧堇颜无语地看着倒下的椅子，也没有站起身来送客，楚宣烨更是。 楚宣祁来的莫名其妙，走得更加莫名其妙。不过萧堇颜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年关马上到了，家中的事情也多，莫名其妙的人，她哪里还顾得上。 「楚宣烨，你看我送什么礼物给王爷王妃比较好？」萧堇颜苦恼地看着楚宣烨问。 楚宣烨心里正在琢磨要要不要私下里去找楚宣祁一场麻烦，被她这么一问，立刻将想法抛之脑后，「对于父王母妃来说，没有什么礼物比府里添丁更让人开心的。他们正数着手指算日子，巴不得现在就是正月十八，等着我们早点儿成亲了。」 废话！萧堇颜瞪了他一眼，「和你说正经事，你就喜欢胡说八道。第一年的年关，无论怎样，礼物肯定是要送过去的。」萧堇颜惆怅地说。 王府里一切太奢侈，家中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全都是荣王府那边送过来的。将荣王府送来的东西再送回去话，这种事情她还真做不出来。 可是除此之外，萧堇颜发现，自己还真没有什么东西能拿得出手的。 「你给父王母妃送一幅画像过去，将人画得美一些，保管比你送什么都要强。」被媳妇一批评，楚宣烨立刻变得正经很多。 萧堇颜想了想，觉得这个方法挺不错。上一次莫老夫人得了她的画像，王妃在她面前曾经提了不止一次了。 想想也可笑，画画并不是她的专长，却成了她送礼的主要物品。 「这个主意不错，我现在就去画。」萧堇颜兴致勃勃地说，脑子里已经构思出了版图。 楚宣烨见她来了兴致，也不拦着，由着她去了。临近年关，忙碌的可不止萧堇颜一个人，他也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不能时时的陪伴在萧堇颜身边。 莫家此时也在操心，谢落亲自督促下人往马车上装礼物，贾湘如则在边上相助。 萧堇颜不认莫家，对谢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好在经过老夫人和相爷的开导，加上萧堇颜并没有彻底和莫家断绝关系，谢落心中倒是涌上了不少的希望。她坚信，只要她认真弥补，总有一天，堇颜一定会叫她一声母亲。 「这一份别忘记告诉小姐，是送给荣王府的谢礼。」谢落亲力亲为，就连礼单，都是亲手书写。 往年莫无双在的时候，荣王府都是将礼物送到莫家来。今年的话，想必荣王府不会再送礼物过来了。今天已经是二十七了，堇颜一定很为难吧。 那孩子手中除去荣王府所送的东西，恐怕也没有拿得出手的能作为礼物。 「娘，我送过去。」莫无心过来说。 「娘，我也过去。妹妹她性子比较固执，未必愿意收下这些礼物。」莫无尘嘆口气说。 「对对，无尘，你过去。你和她的感情好，说几句，她或许能听进去。」谢落眼睛一红，想到了原本自己和莫无心是怎么样对待萧堇颜，懊恼得恨不得钻到地下去。 都是他们当初做得太过，堇颜才不愿意认他们。 他们这是自作自受呀，好在无尘一心维护堇颜。 「爹，我也过去。」莫清歌跑过来央求，「我已经好几日没有见到姑姑了。」 「祖母、爹，我也去。」小小年纪的莫寒烟大声说。 「好，你们都去吧，不过你们过去不能太吵，你们的姑姑身体不好，受不得吵，也受不得累。」谢落红着眼睛叮嘱。 「祖母，你别难过，我和哥哥过去，不吵姑姑。我们多去几次，姑姑才会想起我们，才不会只顾着那边的两个弟弟。总有一天，姑姑会愿意认我们的。」莫寒烟小大人似地说。 「好好，都是好孩子。」谢落边流泪边点着头。 贾湘如暗嘆一声，萧堇颜比谁都聪明，也是个非常有主见的人。想让萧堇颜回心转意认下莫家，恐怕难。除非出了什么大事情刺激到她。 可是出大事情？唉，想想还是算了！家和万事兴最重要。 「娘，你别难过，妹妹已经答应让我们过去观礼，这是好事对不对？」贾湘如拉着谢落的手劝。 「只要想到过了年，她就要成亲了，我这心里就特别难受。」谢落差点儿啕号大哭起来，「要是她不愿意接受这边准备的嫁妆，可怎么办？」 「等过了明日后再说，我们这边东西准备好了就是。」老夫人带着丫头婆子过来在，正好听到谢落的话，板着脸开口。 「娘。」谢落还在担忧。 老夫人摆摆手，不让她继续说下去，「你是当娘的人，堇颜是有主意的。这两日你们再去萧家二房那边一趟。只要说动了二房，堇颜或许就不会再拒绝了。」 谢落担心的，老夫人何尝不担心。就算萧堇颜不愿意认莫家，但莫家是真心将萧堇颜当做莫家的嫡女在看。萧堇颜出嫁，如果不要莫家的陪嫁，别说谢落难过愧疚一辈子，就是她和儿子也会焦虑一生。 堇颜当初是他们疏忽才弄丢的，这些年来，那孩子吃的所有苦，也是莫家造成的。只要一想到萧堇颜是在药罐中长大，老夫人就立刻心如刀绞。 「明日等过了仪式，我和相爷就过去。」谢落连忙答应。 「祖母、娘，我们过去了。」莫无尘开口。 「去吧。」老夫人催促，「别让她为难。」 「祖母，堇颜很懂事，不会为难大哥和我。」莫无心厚着脸皮说，他觉得最近频繁出入萧宅，萧堇颜也没有赶他出来，他和萧堇颜的关系也算比较铁的了。 「祖母是担心堇颜没有拿得出的物件送去荣王府。」莫无尘气唿唿地瞪了他一眼。 莫无心听了，脸色立刻变得讪讪的，原来是他想岔了。 莫家的动作很快，等他们将礼物送到萧宅的时候，才过了辰时。 第205章 秘密和交心(二) 「清歌和寒烟时常过来打扰你，你的身体又不是很好。爹娘、祖母和我们夫妻一直过意不去，这些礼物你别放在心上，只是我们的罢了。」莫无尘决口不提这些礼物，莫家费了多少心意，而是轻描淡写地说成了谢礼，「此外，马上就要过年了，也有一部分是年礼。」 「这些礼物太贵重了。」萧堇颜看过礼单后，并不想收下莫家的礼物。 她能想到莫家对她的愧疚和用心，这批年礼中，吃喝用的几乎全齐了，每一样拿出来几乎都是精品。 甚至其中一份特别精贵，可以拿出来当回礼送去荣王府了。 即使礼物上没有标明用途，萧堇颜还是能猜出莫家的心意。 这份人情太贵重，萧堇颜心里的压力很大。 「有楚宣烨在，你这儿肯定不缺任何物品，可这只是我们一点儿心意。堇颜，我们不奢求你能一下原谅来我们，爹娘和祖母为当年的疏忽一直愧疚不已，你不能让他们断了希望不是。娘最近的身体越来越差了。还有，另一份是娘特意为你给荣王府准备的回礼。」莫无尘选择直言，并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 萧堇颜嘆口气回答，「送给王府的回礼，我已经准备好了。年礼的话，我收下了，至于另一份回礼，你们还是带回去吧。」 「堇颜，这是娘的一片心意。」莫无心忍不住开口。 「姑姑，要是我们再将东西带回去，祖母和曾祖母又会难过地吃不下饭睡不好了。」莫清歌也跟着劝。 「来的时候，祖母还哭了。」莫寒烟细声细气地解释，「祖母天天念叨着姑姑的名字了，祖父回到家中也会不住嘆气，寒烟看到他常常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喝酒。」 「堇颜，我们都不想给你压力，只是希望你能给我们一个机会，好不好？」莫无尘说着说着，眼圈也红了，一个大男人，居然有种当众落泪的感觉。 萧堇颜听着，鼻子一酸。 她想到了现代父母的执着，或许莫无尘说得对，血缘这玩意很玄妙，明明她心里只有感动，并没有冲动要哭的地步，可是她还是掉了眼泪，一颗心也扑通扑通跳的厉害，那是心悸的感觉。 萧堇颜很清楚，这种情绪不是她本人的感情，应该是原主留下的执念吧？ 难道她的身体里还住着另外一个灵魂吗？有了这样的认知，萧堇颜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起来。 「小姐？」王瑶和杨莹儿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立刻紧张地叫起来。 「堇颜。」莫无尘和莫无心也紧张地站起来。 「怎么呢？」就在这时，楚宣烨正好回来。 他一进门，就看到萧堇颜脸色苍白捂着胸口，一副很难受的模样。犯病了吗？楚宣烨吓得一个健步窜到了萧堇颜面前。 他低着身体抓着萧堇颜的肩膀，焦急地查问。 「没有，只是有点儿不舒服。」萧堇颜强打起精神解释。 「赶紧去请月满楼。」莫无心急得想往外跑。 「姐姐，我去找月大哥。」堇辰和堇春是跟着楚宣烨一起回来的，兄弟两个还没有来得及和大家打招唿，就看到萧堇颜不舒服的模样，吓得他们也围了过去。 「不用麻烦月大哥，我真的没事。」萧堇颜摆摆手阻止他们，「你看，现在不是好多了，你们也知道我的身体，就是老病根，一时两时哪能好起来？月大哥也说过，我的身体没有大碍了，只是需要静养吗？」 堇辰见她的脸色果然变得好看一些，这才狐疑地站住。转眼，他又看到莫无尘和莫无心一脸紧张地站在一旁，立刻火冒三丈，他认为萧堇颜忽然犯病，肯定是因为莫无尘兄弟两个说了什么。 「为什么还要过来？这儿不欢迎你们，你们是不是要害了姐姐，你们才满意？」 犀利的语言，让莫无尘和莫无心相对有些尴尬。 「堇辰叔叔，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是过来送谢礼和年礼的，不是来气姑姑。」莫寒烟人小，见自己的父亲被冤枉，立刻解释。 「谁要你们的谢礼……」 「堇辰。」萧堇颜看堇辰和莫无尘他们闹得不愉快，不知为什么，心悸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她忍着痛拉住了堇辰，「我犯病并不是因为他们，你不要扯上无辜的人。」 「姐姐，你的身体真的无事吗？」堇辰看她的脸上半点儿血色也没有，心里担忧得要命。 楚宣烨看了看门口，门口跟着他一同回来的丁丁已经窜出去找人了。 「来，先喝口热水。」楚宣烨主动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萧堇颜端起杯子，慢慢喝几口。 莫无尘和莫无心他们都紧张地盯着萧堇颜看，萧堇颜喝了热水过来，脸色终于逐渐变得红润起来了。 这时候，丁卯也被丁丁给找来了。 「世子妃，属下来了。」丁卯是个很搞笑的人，他进来时还是急匆匆的模样，等手搭在了萧堇颜的手腕上后，就开始变得不严谨了。 「闭嘴。」楚宣烨发怒。 然后丁卯果断闭上了嘴巴。 良久，丁卯收手站在一旁昂首挺胸，继续保持沉默。 「再不开口，爷拨了你的舌头。」楚宣烨大怒，他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就找了这样一个二货当手下呢？ 「回禀爷，世子妃的身体无碍，保持平和的心情很重要。」一边说，他一边偷瞄了一眼莫无心兄弟两个。 还是心情的问题，堇辰再一次对莫家兄弟怒视。 莫无尘和莫无心都很尴尬，看着萧堇颜的眼神中带着愧疚和心疼。 萧堇颜看懂了他们的眼神，摇摇头解释，「真的不关你们的事，你们不用多想，我是想到了别的事情。」 这个解释，堇辰不相信，楚宣烨也不相信。好不好的，心会难受？肯定是莫无尘兄弟两个刚刚说了什么。 楚宣烨的脸色阴沉下来，眼睛死死地盯着莫无心看，「大公子和二公子以后还是少过来，堇颜的身体不好，不能受打扰和刺激。」 话客气中又带着不客气。 莫无尘尴尬地点点头，「我们这就离开，妹妹，你好好养身体。」 「姑姑，你是不是很痛？」莫寒烟心疼地看着萧堇颜问。 小姑娘年纪不大，眼中的担忧和心疼显而易见。萧堇颜其实平时里还是挺喜欢她的，看到她为自己担心，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小孩子的头髮异常的柔软，萧堇颜心里忽然变得平和起来，眼睛也情不自禁变得湿润起来了。一种奇妙的感觉从心头升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萧堇颜简直要发疯了。 莫无心和莫无尘见她脸色不好，兄弟两个同时站起来，「好好歇着，明日就是你及笄的日子，可不能马虎了。」 萧堇颜努力挤出笑容，对他们点点头。 「堇春，明日我们再来找你玩。」莫清歌本来还想留在萧宅玩，等晚上再回去的。好不容易等到书院里放假，多不容易的机会呀。 不过，他是个懂事的孩子，知道萧堇颜身体最重要，主动提出了离开。 「嗯嗯，以后你再过来。」堇春还在担心萧堇颜的身体，根本没有兴致留莫清歌。 于是，莫家的人将年礼和礼物都留下来，人就准备回去了。 「王平、王瑶，你们顺便将回礼给他们带回去。楚宣烨，你帮着张罗一下，我先进屋躺躺。」萧堇颜嘱咐。 「好好歇着，我等会儿过去。」楚宣烨脸上的笑容依旧，萧堇颜还是看出了那份笑容其实很淡。 她勉强挤出几分笑容点点头，然后带着紫苏和杨莹儿回去了。 等他走了以后，楚宣烨冷冷地看了莫无心和莫无尘一眼，缓缓地开口，「再有下次，我要了你们的命。」 他不是在开玩笑，即便萧堇颜申明过，她身体和莫无心兄弟无关，但护短的楚宣烨还是认为，如果不是莫无尘和莫无心过来，堇颜不会这么难受。 「对不起，以后我们会注意。」莫无尘心里也很难受，他亲眼看着堇颜犯病，却无能为力，那种无助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难得是，连最容易炸毛的莫无心这一次都没有和楚宣烨唱反调。 「不用带这么多的礼物回去。」看到楚宣烨报出的礼物，莫无尘想拦住他。 「你以为我乐意？我是为了堇颜，她最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了。」楚宣烨冷笑着开口。 别人的人情？莫无尘苦笑着不再说话，莫无心也沉默了。 最后，莫家兄弟两个带着复杂而难过的心情回去了。 「丁卯叔叔，姐姐的身体真的无碍吗？」楚宣烨回去的时候，还没有进院子，就听到堇春不确定地追问声。 「小公子，我用项上人头保证，世子妃的身体真的无碍。」丁卯斩钉截铁地保证。 「滚回去。」楚宣烨一脚踏进去，毫不客气打断了丁卯准备的长篇大论，「再啰嗦，爷拨了你的舌头。」 「爷，属下什么都没有说。」丁卯哀怨地解释。 楚宣烨冲着他冷笑。 第206章 秘密和交心(三) 「属下这就滚。」丁卯简直要泪流满面了，主子的脾气越来越坏了。需要用他的时候，居然让人将他提着过来，不用的时候，直接就让他滚回去，还让不让人活了。 「世子哥哥，姐姐的身体不会有事对不对？」堇春担忧地问。 「她说没事肯定没事，就算有什么，有爷在，也不允许。」楚宣烨霸气地回答。 这个回答虽然有些狂妄，却让堇辰和堇春吃了一颗定心丸。 「回去歇着吧，明日家里要忙一些。」楚宣烨叮嘱他们。 「嗯，世子哥哥放心，我和三哥不会给姐姐添乱的。」堇春郑重的保证。 楚宣烨点点头，「我过去看看堇颜。」 堇辰和堇春其实也想跟着过去，不过看楚宣烨的架势，估计是不会同意了。兄弟两个只好带着沉重的心情到书房去读书了。 萧堇颜回到自己的屋子里，躺在了床上休息。 被窝中被杨莹儿放了几个汤婆子，屋子里又烧着火盆，萧堇颜躺在被窝中，浑身暖洋洋的，觉得十分舒服。 她闭上眼睛仔细地回想了刚才诡异的感觉，她可以确定。心头的悸动真的不是她自己的情绪，为什么会这样呢？以前为什么没有发现身体里还有另一外一个人能控制她的情绪呢？ 太怪异了，萧堇颜在现代是绝对不会相信鬼神之事的，她是长在红旗之下的好青年，是无神论者。但到了古代以后，她对鬼神就多了几分敬重，毕竟，她自己就是一个现成的事例不是。 要是原主回来，她是不是就不存在呢？人越是在恐慌下，想得越多。萧堇颜陷入到自己编织的想像之中去了。 「世子。」门口传来杨莹和紫苏给楚宣烨请安的声音。 「世子妃怎么样？」楚宣烨的声音中带着担忧。 躺在床上的萧堇颜听了，眼睛一红，眼泪差点儿掉下来。她要是消失了，楚宣烨会不会想念她呢？还是说，楚宣烨喜欢的是本来的萧堇颜？ 陷入恐慌中的萧堇颜，完全忽视了楚宣烨其实根本不认识原主的事实。 楚宣烨掀开帘子往床边走过来，萧堇颜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立刻闭上了眼睛。 「你们到院子耳房中守着。」楚宣烨吩咐跟进来的杨莹儿和紫苏。 「是，世子。」紫苏答应一声，顺手拽走了不愿意离开的杨莹儿。 「堇颜。」楚宣烨轻轻地叫着萧堇颜的名字。 萧堇颜不说话，也不动。 「我知道你没有睡着，刚刚莫无心和莫无尘是不是说了什么让你难过的话？」楚宣烨嘆口气说，「我说过了，无论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但你不能让自己为难，更不能让自己难过。」 萧堇颜继续沉默，她此时和绝大数恋爱中的小姑娘一样，潜意识中难过时，就对自己信任的爱人撒娇或者冷战。 「你如果难过的话，我会更加难过。」楚宣烨继续说，一只柔软温和的手摸着萧堇颜的脑袋。 萧堇颜十分贪恋这份温暖，这份温暖和记忆中现代父母带给她的感觉一模一样，也像家中几个哥哥们宠溺她时的触摸。 萧堇颜终于睁开眼睛，眼角还带着泪水。 「不再生气了？」楚宣烨摸着她的脸问，语气十分轻柔，没有半分的不耐烦。 萧堇颜羞涩地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就在刚才，她忽然想对楚宣烨吐露出心中的秘密，这是个赌局，需要的是一份勇气。萧堇颜不知道最后楚宣烨在知道自己的秘密后，会对自己怎么样？ 可是此刻，她都快被心底那股奇异的感觉压垮了。她迫切地想找个人来和她一起分享这个秘密，哪怕明知道下场不妙。 「楚宣烨，如果我是一只千年的狐狸，你找了我会不会后悔？」她呆呆地看着楚宣烨问。 楚宣烨噗嗤笑了出来，「你要是狐狸精，我就是赚了。你都不知道，京城里有多少人想来一场别样的爱恋了。」 萧堇颜没有笑，她知道楚宣烨说的是最新话本中的故事。她沮丧而又带着一丝绝望看着楚宣烨，「楚宣烨，我是认真的在和你说话，如果我不属于这儿，有一天要是离开了，你会不会为我伤心难过？」 楚宣烨见她情绪不对，立刻也变得严肃起来，「我不管你是谁，想离开，门都没有。你别想丢下我跑了，萧堇颜，你记住了，就算你躲到了天涯海角，我也会将你给追回来。」 萧堇颜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忽然嚎啕大哭起来。 守在耳房中的杨莹儿听到她的哭声，立刻想过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紫苏一把拉住她，「坐下，别胡闹，你过去算什么？」 「可是小姐她……」杨莹儿还是有些不放心。 紫苏嘆口气，「世子在，哪里还轮到你，榆木疙瘩。」 这是一种感情的宣洩，楚宣烨没有阻止她，而是心疼地将她抱在自己的怀宗，任由她哭过痛快。 渐渐地，萧堇颜的哭声小了起来，「楚宣烨，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关于我的秘密。」 「好。」楚宣烨低头亲吻了她的额头。 「我刚刚不是在开玩笑，我不是天元国的人，甚至说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你或许……」萧堇颜哽咽着开始讲述。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但不管你是谁，既然来到了我的身边，你就别想再逃走了。如果你要走，不管是什么缘由，我就是上到天，下到黄泉，也会将你给拽回来，圈在我的身边。」楚宣烨打断了她的讲述，「对于我来说，你只是我第一眼认识的萧堇颜，是我自己看中的媳妇，其余的什么都不重要。」 「嗯。」萧堇颜靠在他的胸口，楚宣烨心脏跳动的声音无比清晰地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她的心忽然安静下来，「不过你听我说完，因为我要等着你给我出主意了。」 「好。」这一次楚宣烨的声音放松了很多。 于是萧堇颜将自己怎么来，以及今天的异常感觉全都讲述了一遍，「楚宣烨，你是不是害怕呢？」 「没有。」楚宣烨咬着牙回答，然后勐得低着头将自己的嘴对上了萧堇颜的嘴唇。 这个吻来的异常兇勐，萧堇颜从没有见过楚宣烨这样兇狠过，这股狠劲，分明就是想将她拆骨进肚的架势呀。 就在萧堇颜缺氧要晕过去的时候，楚宣烨终于抬起头。 天啦，差点儿因为亲吻而窒息，萧堇颜满脸通红，狠狠地瞪了楚宣烨一眼。这么一打岔，反而让她忘记了心里的恐惧和烦恼，这会儿脑子就在想，等会儿好好折腾楚宣烨一顿。 「不用担忧，那个人要是刚霸占你的身体，爷弄不死她。」楚宣烨兇狠地开口。 萧堇颜一愣，她抬起头看到了楚宣烨带着担忧而又认真的神色。 「楚宣烨。」萧堇颜一把抱住了他。 楚宣烨胳膊再一次收紧，「你谱写的歌，你独特的画法，还有你的奇思妙想，以及你还懂得外域的话，不但我知道你不对劲，我想月满楼也能猜到一二。不过你放心好了，那傢伙不会伤害你，我也会护着你。我会找高僧，将你身体的那个除去。」 除去？萧堇颜一愣。 她现在终于可以确定了，楚宣烨爱的就是她这个人，无关任何其他。哪怕自己一无所有，楚宣烨也不会放弃她。她满足了。 「也许只是我多想了。」轮到萧堇颜安慰他，「以前从来没有任何不妥，只有今天他们提到了相爷和夫人的难过和愧疚，我的心里才有那股怪异的悸动。」 「哪怕是有一丝的意外出现，我也不允许。」楚宣烨发了狠，抱着萧堇颜的手也更加用力了，「今天的事情以后再也不许提起，以后只能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萧堇颜点点头，就算楚宣烨不提醒她，她也不敢对别人说。古代人迷信，要是别人知道了，估计不用等原主找来，她就被人给灭了。 「真想早一点儿成亲。」楚宣烨低下头轻轻地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马上就要过年了。对了，除夕的时候，我让二伯一家过来了。」萧堇颜说。 「嗯。」楚宣烨顾不上多说什么，因为他正在占萧堇颜的便宜。 对于未婚夫妻之间的这种小亲密，萧堇颜并不反对，反而笑着也亲了回去。 两个人谈心过后，感觉心靠得更近了。闹到最后，楚宣烨从怀里掏出一个精緻的盒子出来，然后递给了萧堇颜。 萧堇颜狐疑地打开了盒子一看，发现盒子里躺着一根漂亮的白色玉簪，玉簪的一头是白色的梅花，十分精緻。 萧堇颜一眼就喜欢上了，「送给我的？」 「明日戴着，我亲手做的玉簪。」楚宣烨得意地显摆。 爱人之间，最看重的就是那份心意了，这一点，萧堇颜也不能免俗。她爱不释手拿着玉簪把玩，一边故意斜睨看着楚宣烨问，「为了做这根玉簪，你定是做坏了许多。」 「嗯。」楚宣烨也不隐瞒，笑着承认了。 「真是浪费。」萧堇颜嗔怪白了他一眼。 「我可不后悔。」楚宣烨拉着她将她圈进怀里笑着说。 萧堇颜也笑了起来，先前的紧张，在楚宣烨霸道的安慰下，全都消失不见了。随之消失的，还有萧堇颜一直压抑在心头保守秘密的那种难受。 一切算雨过天晴了。 第207章 及笄和刺激(一) 第二日，萧宅内一片喜气洋洋。 因为年关到了，很多铺子都放了假。二十八又是堇颜及笄的日子，一大早，萧堇颜还没有起床，杨莹儿就进来禀报，说二房一家到了。 萧堇颜睁开朦朦胧胧的眼睛，看了一眼窗外。 古代的屋子，无论是窗子还是门，都是用白纸煳的，透光性都不算好。 冬季的天，本来就亮得晚。 萧堇颜伸出手，觉得有些冷，她重新闭上眼睛，然后嘆口气，认命地起床。 王瑶看她迷迷煳煳的模样，忍不住轻笑起来，立刻将早用汤婆子烫好的衣服给她递过去。 即使屋子里有火盆，勐地坐起来，还是没有被窝中舒适呀。萧堇颜从迷煳中清醒过来后，她手脚麻利地将衣服穿好了。 古代女孩子及笄的穿着有讲究，萧宅这边没有长辈在，所以王妃早就让人送来了今日需要的一切服饰裙裾等物品，没有行礼之前，萧堇颜只能选择穿童子装了。 童子装衣服的颜色也有讲究，是那种暗青色，边上则用红绸滚边。衣服很厚实，萧堇颜穿在身上，觉得十分舒服，也很暖和。 杨莹儿早就打了热水过来，萧堇颜又快速地洗漱一番，然后坐到梳妆檯前简单地画了妆。 「世子妃的头髮真好。」紫苏善于梳头，萧堇颜每日梳头的任务就交给她了。 「还好吧，简单梳理一番即可，等会儿还是要拆了重梳。」萧堇颜说。 「是，世子妃。」紫苏嘴里答应得好好，手上却一点儿没有怠工，她给萧堇颜梳了特别好看的少女妆。 一切准备好了以后，萧堇颜这才带着王瑶她们往花厅走去。 「姐姐，你也起来呢？」人还没有到花厅，就看到堇春一脸兴奋地跑过来。 「你起得也很早。」萧堇颜拉着他的手，两年的时间，昔日胖胖的小包子已经长高了不少，没有变的是他依然很胖。 严格来说，堇春是萧堇颜到古代以后最为牵挂的人，姐弟两个人的感情十分要好。 「祖父二伯他们来的才早了。」堇春扬起胖胖的脸蛋爆料。 「厨房准备好吃的吗？」萧堇颜问杨莹儿。 「准备好了，奴婢看老爷过来早，特意吩咐厨房多准备了一些饭菜。」杨莹儿负责萧堇颜的饮食起居比较多，所以她对饮食安排十分熟练。 「传菜吧。」萧堇颜吩咐。 「是，小姐。」杨莹儿答应一声，转身往厨房走去。 堇颜拉着堇春的手进了花厅。 花厅内，楚宣烨正坐在老爷子身边，他身体前倾，认真听着老爷子说话。那副虚心的模样，和往日流里流气不正经的模样要看着顺眼多了。 「爷爷、二伯、二伯母、哥哥、妹妹。」萧堇颜进去和各位打了招唿。 「天气冷，怎么起得这么早？」楚宣烨关心地问。 「天色大亮，再不起床，客人该上门了。」萧堇颜白了他一眼回答。听他说的是什么话，就算惯着自己，也不能在长辈们面前失礼呀，太丢人了。 老爷子和萧远和一家看到他们的互动，心里却高兴不已。小未婚妻这样亲密，说明关系好，他们求之不得了。 「我已经吩咐厨房送饭来。」萧堇颜落座后说。 「本不该打扰你，只是及笄是大事情，等会儿来的又是贵客。我和你二伯，紧张得几乎一夜都没有合上眼睛，这不，天一亮就过来了。」白氏微笑着解释，脸色有些羞红。不过她说的是大实话，她是真的担心紧张。 萧堇颜这边除去他们，也没有别的长辈，所以一大早他们就担心地赶过来。 「好久没有和爷爷、二伯和二伯母吃饭了，我和堇辰、堇春早就惦记着。好在接近年关，大家也腾出了一些时间，一起吃热闹。」萧堇颜笑着回答。 正说着，杨莹儿带着婢女将热气腾腾的饭菜送了过来。 萧堇颜身体不好，楚宣烨恨不得将所有的好东西全都送给她享用，加上楚宣烨又是惯会享受的人。因此，萧宅的每一餐绝对算得上丰盛。 哪怕即使是一顿早餐，小笼包、千层饼、蒸糕……。简直是应有尽有。 「爷爷，多吃一些身体才会好。」堇春将小笼包夹给老爷子。 「好好。」老爷子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也能吃得如此奢华。 萧堇颜爱吃虾，除此之外，口味比较清淡。楚宣烨直接将虾饺夹在她碗中，「多吃一些，等会儿仪式比较繁琐，吃饱了才有力气。」 「你也吃。」萧堇颜的心情好，给他也夹了一个。 小情侣两个你侬我侬，倒是羡煞旁人。 一顿饭，大家吃得其乐融融。 「小姐，莫家来人了。」刚吃完早饭，守门的小厮就过来禀报。 萧堇颜一愣，看看沙漏，发现才到了辰时而已。莫家还真够心急的，这么快就上门来了。 「有请。」萧堇颜想了想，才下定决心，既然答应让莫家上门观礼，此时也不好将人拒之门外。 「心还是真够急的。」楚宣烨讥讽地插一句，自从知道萧堇颜的秘密，他对莫家也就更加没有好感了。莫相在朝堂上举足轻重，老夫人睿智了一辈子，就是谢落也算是一个手段厉害的贵妇。可惜，却被谢清荷和一个庶子玩弄在股掌之中，楚宣烨觉得莫家对萧堇颜亏欠太多了。 他是个护短的人，完全忽略了如果没有莫家的忽视让谢清荷掉包成功，也就没有现在的萧堇颜的到来。 作为京城有名护短的人，楚宣烨向来不管其他因素，他只看眼前，那就是莫家委屈了堇颜。 因此，他对莫家的态度还真算不上友好。 「你们看看我的打扮，今日还算合适吗？」谢落下了车，站在萧宅门口，紧张地整理自己的衣服和头饰。 及笄对于女孩子来说，是一生中的大事。如果没有当年意外的发生，今天为堇颜举办及笄的仪式中，她和莫相应该满脸笑容站在花厅内迎客。以莫家的身份，想必堇颜的及笄礼一定办得风风光光。 但现在……。 想到这儿，谢落眼睛一红，泪水差点儿落下来。 荣王府再给堇颜面子，堇颜头上挂着的还是萧家的姓氏，哪有莫家带给她的荣耀？ 「今天是堇颜重要的日子，你是当娘的人，别给她添堵。」老夫人的语气有些冷。谢清荷和莫沖偷换莫家嫡女，深究的话，应该是扯上老一辈的恩怨，如果谈到责任，她这个做祖母做婆婆的才是罪孽深重。毕竟，当初谢落生完孩子，根本没有力气去照顾孩子，而她是应该好好防备的。 这些天，谢落不停的哭，她的心又何尝好受？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恨不得时光倒流，当场抓住谢清荷和莫沖那些贱人！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卖，老夫人是经歷过风雨的人，看待问题比较长远。冷静下来以后，她就知道怎么样做才是对莫家最有利的。 萧堇颜不愿意认莫家，莫家亏欠萧堇颜，那么莫家就会顺着萧堇颜的意思，但莫家对萧堇颜的呵护以后绝对不能少。相信长久以后，堇颜这孩子总会愿意认祖归宗。 所以，此时此刻，当务之急是要稳住。 相爷也很焦急，他的内心同样在煎熬。 他有两个嫡子，还有一个庶子，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孩子。庶出的孩子，是谢落身边的丫头，这些年来那位姨娘老实本分，因此莫家比起其余的高门大户少了不少阴私之事。莫相一直都以为，莫家里里外外是干净的，绝对不会出什么腌臜之事。 谁会想到，现实却给了他狠狠的一巴掌。他的亲生女儿居然被人在眼皮底下掉了包，他这个做父亲的失职呀！这一辈或许他都偿还不了对萧堇颜的亏欠了！ 「红了眼睛上门，楚宣烨或许不会让我们进门。」莫相苦笑着安慰谢落。 提到楚宣烨，莫无尘和莫无心都嘆了一口。 楚宣烨在京城里就是个奇葩，绝对不会因为他们是堇颜实际上的亲人而对他们有任何的亲近。而且那傢伙似乎对他们十分有意见。 当然冷静下来的莫无心兄弟很清楚，楚宣烨为什么看他们不顺眼。如果说，原本因为莫无双和楚宣烨闹出的矛盾，无疑莫家兄弟是十分愤怒的。但楚宣烨因为萧堇颜对他们不满，他们心里反倒是有一点儿高兴。 可能这就是心境的不同！ 谢落也知道楚宣烨什么秉性，她听了莫相的话以后，总算是忍住没有哭。 「我家小姐和世子请各位进去。」就在这时，小厮跑了出来，他一脸笑容招唿莫家人。 老夫人等人的心顿时落进了肚子里，还好，楚宣烨并没有刁难他们。 谢落立刻变得欢天喜地起来，一家人随着小厮往里走。 可是当他们到了花厅的院子时，谢落和莫相心里又不是滋味了。 「小人见过相爷。」萧老爷子和萧远和站在院子里，客气的招唿莫家人。 女儿及笄，按理说今日站在这儿迎客的应该是他们莫家人，可是现在，他们却只能作为客人上门，箇中的滋味，真的很难说得清。 第208章 及笄和刺激(二) 「老爷子客气了。」莫相哪能真的让萧老爷子给他行礼，他主动上前搀扶起老爷子，并没有接受他的一礼。 老爷子也没有强求，笑着招唿莫相往里面走。 此时，按照规矩，萧堇颜和白氏等女眷却是在后进的房间里。 「老夫人、夫人、少夫人请。」紫苏出来招唿莫家女眷。 萧堇颜谢落恨不得三步化作一步到萧堇颜面前，莫老夫人见她心急如焚的模样，心里一阵微嘆，最后还是忍住没有说什么。 好在后院离这儿并不远，当谢落看到穿着盛装的萧堇颜站在她面前的时候，眼睛忍不住又红了。 萧堇颜的心顿时跳得厉害起来。有了经验，萧堇颜已经没有像第一次那样害怕了，她知道这种情绪不是她的，而是原主遗留的情绪。 其实萧堇颜心里也很矛盾，一方面他觉得莫家很无辜，她应该给莫家一个机会。但另一方面只要一想到堇辰、堇春，还有她认下莫家需要承担的责任，她又情不自禁地胆怯了。 矛盾的情绪之下，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谢落和莫老夫人。 「堇颜给老夫人、夫人请安。」她盈盈地过去，给老夫人和谢落行了礼。 谢落和老夫人象徵性地虚扶了她一把，心里都高兴不已。按照规矩，萧堇颜今日是应该给她们行礼的，她们来的路上还担心萧堇颜对她们排斥，不愿意行礼。 没想到萧堇颜给了她们意外之喜。 好，好，萧堇颜身上流的到底是莫家的血脉。 「见过老夫人、夫人。」这时，白氏才带着萧青梅给她们行礼。 「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讲究。」老夫人笑着说，谢落感激白氏平日里对萧堇颜的照顾，对她们母女更是客气得很。 「这是你的女儿？长得真水灵。」谢落欢喜地看着萧青梅说。 做母亲的，没有不喜欢被人夸自己的孩子，白氏听了她的话，心里舒坦，嘴上却是不停贬低萧青梅，「她呀，看着好像稳重，其实就是个孩子心性，差堇颜十万八千里了。平时里就知道贪玩。」 「娘，姐姐是京城里闻名的才女，世子和月公子对她都佩服不已，我哪能和她比？」萧青梅抱着白氏的胳膊撒娇。 萧堇颜有些羡慕地看着她们母女互动，萧青梅羡慕她，她何尝又不羡慕萧青梅。 自从到了京城，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期间，她也有觉得累的时候，也有彷徨不安的时候，但她知道她不能退缩不能倒下，因为她的身后还有两个更无助更年幼的两个弟弟需要她去照顾。 在堇辰和堇春面前，她就是顶天立地的大家长，两个孩子对她的依赖远远超出了别人的想像。甚至因为萧堇风的抛弃，两个孩子心里一直都在不安，生怕有一天，她也会离他们而去。 因此，她真的很羡慕萧青梅的无忧无虑。 谢落也很羡慕，她偷偷地用眼睛的余光看了萧堇颜一眼，当她发现萧堇颜眼睛里的羡慕时，差点儿又掉下眼泪。 都是她不好，因为她当娘的疏忽，才让堇颜这些年吃了这么多的苦头。 「东西都准备停当了，不过我只是从小地方而来，有些事情未必做得完备。老夫人、夫人和少夫人过来，正好帮着我看看。」白氏是个聪明人，她明白谢落等人心里在想什么，所以顺着大家高兴的话说起来。 果然谢落和老夫人听了，都高兴起来，「京城里和江南的规矩是否相同，我们还真不清楚。也好，两边一起说说，省得等会儿出了差池。」 「可不是，及笄是大事情，出了一点儿纰漏都不行。」白氏笑着附和。 大家有了共同的话题，气氛慢慢地就没有一开始的尴尬，逐渐地变得热络起来。 荣王妃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其乐融融的场面。 「堇颜见过王妃。」萧堇颜笑眯眯地给荣王行礼。 「过来。」荣王妃爱屋及乌，她好不容易盼到楚宣烨愿意成亲，对萧堇颜这个儿媳妇，她不但喜欢，而且还有感激之情，「昨日你让人送过去的画像，简直太妙了。你没有见过我和王爷年轻时的模样，但那画的却是栩栩如生，仿佛亲眼所见一般。画法也不同，那些景物居然如活了一般。」 「前些日子世子带我去王府时，看过王爷和王妃年轻时的画像，所以心里才有一点儿底气。」萧堇颜笑着解释。 「梦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就在灯火阑珊。太美的诗句，看到画，我似乎看到了当年的王爷和我相遇时的情景，堇颜，谢谢你。」王妃拉着她的手不放。 萧堇颜有些羞涩，「王爷和王妃长得好，我可没有半点儿夸大。」 「嘴也甜了，唉，成亲的日子定的也太慢了。」王妃越看萧堇颜心里越是满意，简直恨不得立刻将萧堇颜娶回王府去。 「不能太急，太急会显得太仓促些。」谢落眼巴巴看着萧堇颜和荣王妃，一面为她们婆媳之间的关系好而高兴，一面却忍不住吃醋羡慕。 「我和王爷是没有多少讲究，只要两个孩子高兴就好。」荣王妃笑着说，并没有点破她那点儿小心思，「阿烨的年纪也不算小，这些年，王府里要准备的东西一应俱全，绝对不会太仓促。」 谢落听了顿时沉默。 她也是因为一时之急，才说时间比较仓促，实际上了，别说荣王府一应俱全，就是莫家不一样是准备停当吗？莫家一直准备莫无双及笄应付，就等着荣王府上门来下聘定日子。 只不过，现在换了堇颜。莫家准备那么多，堇颜要是拒绝接受怎么办？ 想到这儿，谢落又开始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小姐，震封侯夫人、少夫人过来了。」这时候，枯夏进来禀报。 萧堇颜一愣，震封侯府来人干什么，她好像并不认识她们？ 「是我娘家人。」贾湘如站起来解释，「前些日子，我说了要过来，又是第一次担起有司这么重要的角色，我娘和嫂子不放心，特意过来瞧瞧。我瞧着妹妹及笄是大事情，人多也热闹一些，所以也就自作主张让她们过来而来。」 萧堇颜哪里听不懂她的意思，贾湘如是怕萧宅这边宾客来的太少冷清了，所以才让娘家人过来给她撑场面。 虽然贾湘如做得太武断一些，但这份心意，萧堇颜心领了。 「快请她们进来。」人已经上门，萧堇颜即使不想麻烦震封侯夫人，她也不能让人回去呀。 白氏很紧张，对于她这样的平头百姓来说，震封侯夫人、少夫人可算是天大的人物了。她和对方又不熟，让她招待，她等会儿说什么才好。 谢落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她看出了白氏紧张的神色，轻声安慰她，「亲家性子开朗，她的儿媳妇也是一个落落大方的人，你不用担心她们不好相与。」 「等会儿还要劳烦夫人多提点些。」白氏顺势说。 这话谢落和莫老夫人全都爱听，白氏分明将招待客人的荣耀分了一些给她们。 这是两家关系拉近的第一步，老夫人和谢落将白氏这份人情记在了心里。 荣王妃一直笑眯眯看着，并没有掺和进来。 不大一会儿，震封侯婆媳带着丫头婆子终于进来了。 萧堇颜见几个婢女和婆子中间围着两个女人，这两个女人一老一少，身上都穿着华丽的绸缎，身上、头上的饰品也是极其珍贵，她猜想这两位肯定就是震封侯府婆媳两个了。 「见过荣王妃。」这对婆媳一进门，首先给荣王妃行了礼，然后又给老夫人打了招唿，言语之间十分熟稔。 「这位就是萧姑娘吧，果然长得是国色天香，天仙一般的模样。」震封侯夫人微胖，看起来一团和气，说话慢声慢气，让人听了很舒服。 「娘，萧小姐是不是和你做梦时看得仙女一般？」震封侯府的少夫人的个性和她婆婆则是相反，属于那种快言快语的人，她亲昵地走到萧堇颜面前，很熟稔地继续说，「我娘特别喜欢萧小姐写的话本，京城了只要有说书的，玉满堂只要有新戏，她必然场场都到。」 「说到话本，我还真想打听，最近会不会有新戏看？」贾夫人热切地看着萧堇颜问。 这是完全不拿自个当外人呀，不过贾家婆媳的态度并不会让萧堇颜反感，用现代的话来说，这两位算是她的粉丝，对于粉丝，萧堇颜觉得还是有必要拉好双方的关系。 「新戏得等年后才能出。」萧堇颜淡笑着回答。 「后天就是大年三十，太好了，这数着也没有多久就能看到新戏了呀。」贾夫人高兴起来。 「堇颜，你得将新话本先给我瞧瞧。」荣王妃也来了兴致。 萧堇颜点点头，「话本就在书房内，戏班已经抄写了几份过去，王妃喜欢的话，将话本带回去就是。」萧堇颜笑着答应。 谢落见她和荣王妃的一笑一颦都发自内心，她羡慕得又想流泪了。 第209章 及笄和刺激(三) 老夫人也羡慕荣王妃，她是知道萧堇颜的字有多好，萧堇颜写的话本原手稿，想想都令人心动呀，不过，她也知道，此时她是不能像荣王妃那样随意开口向萧堇颜讨要的。 屋子里多了几个客人，气氛并没有因此冷下来，反而变得更加热络了。贾家少夫人性格泼辣，为人八面玲珑，和温柔低调的贾湘如相比，显然贾家少夫人更加会笼络人心。 说笑之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荣王妃看着时辰不早，笑着说，「该到前面去了，不能耽搁了吉时。」 「一切都由王妃做主。」白氏连忙说。 家里来的都是贵客，她只能充当一下场面，真正主事的怎么也轮不到她来，这一点儿白氏分得很清楚。 对于及笄的仪式，萧堇颜也很好奇。 她文静地站在荣王妃和莫老夫人中间，不偏不倚，看着十分沉稳。 贾夫人见了，暗自松了一口气，看萧堇颜的模样，好像对莫家也不是十分排斥。「你呀，等会儿可要稳一些。」 她笑着叮嘱贾湘如。 「是是，在府里，娘和祖母也叮嘱过我不知多少次了。」贾湘如憨笑着回答，「我呀，在心里不知道默念了多少遍，绝对不会出错。」 「少夫人辛苦了。」萧堇颜立刻客气地插一句。 「能为妹妹做点儿事，是我的荣幸，哪有辛苦之说。」贾湘如爱怜地看着她说。 「不管怎么说，堇颜还是要对少夫人说一声谢谢。」萧堇颜拱拱手道谢。 「好了，要谢的话，还是以后再谢，再不过去可就要耽搁了时辰。」贾家少夫人笑着打断她们之间的客套。 「少夫人说得极是。」萧堇颜微笑答应。 「别叫我少夫人了，我叫明珠，如果不嫌弃的话，你就叫一声明珠姐姐吧。」贾少夫人笑着自报家门。 「明珠姐姐。」萧堇颜还是比较喜欢叫人名字，一声姐姐加上去，听上去也不算别扭。 「好妹妹，我们赶紧到前面去。」明珠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一行人说笑着到了前厅。 到了前厅以后，萧堇颜被吓了一跳，没想到家中今日居然来了这么多客人。 月满楼过来属于常态，可是鬼知道，太子、二皇子为什么也在？甚至连阴狠的楚宣祁居然也过来呢？ 「小女萧堇颜见过太子殿下、二王爷、世子。」萧堇颜过去准备行礼。 「自家人，不用客气。」太子连声说，他还没有动作，楚宣烨一个健步早就过去将萧堇颜拉在了自己身边。 「堇颜，我正准备派人过去催了，吉时可不能错过了。」他笑眯眯地说。 「时辰不早，行礼吧。」莫相也急着催促。 「堇颜，过来。」荣王妃是今日的贊者，她承担起整个仪式，而贾湘如是有司，萧青梅负责端盘子，两个人属于扶助。 萧堇颜觉得及笄不过是个礼节，应该很快就过去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及笄流程居然这么复杂，她无语地看着蓆子上放着的三套衣裙，天啦，一层层的穿上去，还不累死她。 及笄的流程，男子是不能参与的。 楚宣烨很自觉将男宾带入到了隔壁的院子里。 荣王妃给萧堇颜按照流程给萧堇颜换上了成人的衣服，又给她上了妆，梳了髮髻，一番折腾下来，少说有半个多时辰了。 「这是阿烨给你做的？」荣王妃拿着白色的玉簪对着萧堇颜挤挤眼笑问。 萧堇颜脸色一红，笑着点点头，「世子说是他亲手做的。」 「那坏小子，不知道做坏了多少玉石才做成了这一根玉簪了。」荣王妃笑着爆料。 萧堇颜怕她吃醋，笑着回答，「玉雕的话，我略知一二，等那一日有空了，我给王妃雕刻一根玉簪。」 「好好，到时候羡慕死那个小子。」荣王妃得意的笑起来，轻轻将玉簪给萧堇颜插上了。 「这儿还有一根金簪，劳烦王妃也给我插上。」萧堇颜从一个盒子里拿出一根金簪。这一根金簪不算大，是一只翩翩欲飞的蝴蝶，做工也不算好。最起码，以萧堇颜拥有的首饰来看，这一根金簪实在拿不出手。 「堇颜，你还记得？」白氏看到金簪忍不住红了眼睛。 萧堇颜点点头，「昨日堇辰拿出来给我的，他说是娘省吃俭用特意给我备下的。」 「对，你娘和我一起去银楼给你买了这一根簪子，说是留着给你及笄用。」白氏哽咽地回答。 「好，我给你插上。」荣王妃笑着又将金簪给她插在了头上。 谢落的手在不住颤抖，她其实也给萧堇颜准备了一根玉簪，可现在那根玉簪就在后面丫头的手中，她却不能开口让萧堇颜戴在头上，她好难受呀。 「好，礼成，今日以后，你就是大人了。」荣王妃笑着恭贺她。 「是呀，长大了。」萧堇颜微笑着点点头。 白氏立刻象徵性教导了萧堇颜几句，仪式这才算真正的结束。 仪式结束以后，萧堇颜立刻让人通知男客们过来，反正萧宅这边比较特殊，大家也没有好避讳的。 楚宣烨和莫无心争着跑过来，楚宣烨动作快，第一个抓住了萧堇颜的双手。他乐呵呵地盯着萧堇颜看，像个傻子一般，特别是看到他亲手做的玉簪插在萧堇颜的头上，更是高兴地合不上嘴巴。 后进门的二皇子、太子等人也被萧堇颜给惊艷到了。梳了成人髮髻的萧堇颜，身上多了几分贵气，少了几个稚嫩，但又带着少女的纯真，她本来长得就美，此刻这么一大半，更是将她自身的优势全都展现出来了。 即便是看惯了美人的太子和二皇子也不得不承认，萧堇颜的确比原本京城双姝的莫无双和林芳菲要美得多。 「皇上赏赐到，萧堇颜接旨。」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太监尖细的叫声。 屋子里的人赶紧出去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萧堇颜煳里煳涂跪下后，听完皇上的圣旨以后，终于明白了这份旨意的意思。 「玉如意十对、玉白菜十对……」太监笑着唱了一连串的礼单。「萧堇颜，这是皇上的贺礼，你接着吧。」 「多谢公公，公公辛苦了，屋里请。」萧堇颜接过礼单，客气地准备招待公公。 「杂家还要回去復命，就不进去叨扰了。」太监见楚宣烨、荣王妃、莫家一干人全在，他哪敢端架子，读完圣旨，送了礼物以后，立刻准备回宫去。 「有劳公公了。」紫苏笑嘻嘻过来，顺手给了太监一个荷包，「这点儿银子给公公喝茶。」 太监偷眼见楚宣烨笑眯眯没有发怒，这才接了银子，又谢了萧堇颜，然后回宫去了。 「太后懿旨到，萧堇颜接旨。」这边众人刚要落座，没想到宫里又来了一份旨意。太后老人家的旨意，萧堇颜哪敢怠慢？何况萧堇颜一直知道太后对她不喜，她更不敢有丝毫怠慢了。 不过她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太后这一次并没有刁难于她，只是派了太监送来了一大堆的赏赐。金银首饰、绫罗绸缎……几乎样样不缺，萧堇颜被这些赏赐简直绕花了眼。 这还没完了，这边刚送走了太后派来的人，没想到宫中皇后、德妃、淑妃……四大妃子居然一个不拉全都派人送来了贵重的贺礼。 最后连太子妃都让人送了一份贺礼过来，让收礼的萧堇颜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萧堇颜觉得自己一不留神，一天之中就成了大富翁。 萧老爷子激动不已，他和萧远和不停招唿客人落座。今日萧宅内是办了几桌席面，女子一桌，男子两桌，坐得满满的。 因为是喜事，大家找到的都是客套话，就算太子和二皇子不对盘，楚宣烨和楚宣祁两两生厌，这一次他们也没有任何人挑事。 「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外面太冷小心着凉。」萧宅热闹非凡，萧宅外，在附近的一辆马车却显得十分落寞。 「回去？回哪里去？」莫无双眼睛里满是泪水。 她恨，恨萧堇颜抢走了她的一切，她恨谢清荷和莫沖，她恨老天对她的不公，当然，其中，她最恨的还是萧堇颜。 今天，萧堇颜享受到所有的荣耀本来就该属于她的，是萧堇颜，都是萧堇颜那个贱人夺走了原本属于她的一切。 「哎哟，萧堇颜这才可是发了。宫里贵人送来这么多礼物，她算是咸鱼翻身了。」看完热闹散去的百姓边走边议论。 「什么咸鱼翻身？人家这叫贵人有福，萧堇颜是莫家的嫡女，要不是被那对狗男女掉了包，她能受那么多苦？」 「苦尽甘来。没想到荣王妃亲自过来，世子更是将她捧在了手掌心，荣王就是多情男儿，烨世子能差？」 「听说了，烨世子发过誓，这辈子也会像荣王一样，一生只娶萧堇颜一人了。」 …… 一声声羡慕的语言不停往莫无双的耳朵里钻，刺激得她眼睛里阴狠更加浓了，「福命？贵人？如果没有命，我看她还有什么福气。」 明月和夕月从没有见过莫无双如此狰狞的模样，两个丫头吓得不敢多说一个字。 第210 章 算计和意外(一) 如果没有萧堇颜的出现，年后就该是她和楚宣烨大婚的日子，一切都是她莫无双的，萧堇颜既然被丢掉了，为什么还要出现在京城中？谢清荷和莫沖怎么办事的，当初为什么没有一刀杀了萧堇颜？如果萧堇颜死了，又怎么会出现如今的结局？ 可惜，人生没有那么多的如果，莫无双看着莫家不断送进去的礼物，她将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了。 明月和夕月见她坐在马车里不愿意离开，也不敢劝说。两个丫头担忧地看着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莫无双不死心，她还想见莫无心和谢落他们一眼。 她忘不了她在莫家享受到的一切呵护和爱，哪怕即使她知道莫家人现在对她充满了恨意，她还是想搏一搏。接近十六年陪伴，她坚信，莫家人对她在心底还是有一份怜惜和爱意的，特别是谢落和莫无心，应该对她更加不舍才是，否则的话，上一次，莫家也不会放过她。 只要打动了谢落，她就能继续留在莫家，继续去接近楚宣烨，然后才能除掉萧堇颜那个碍眼的贱人。 「回去，让罗成来见我。」想通了以后，莫无双的眼神无比坚定起来。 明月和夕月面面相觑，唉，莫无双对罗成的口气依旧不好，她怎么不想想自己的处境呢？ 今非昔比，如果没有罗成的照拂，莫无双和她们根本无法在京城里有立足之处。 不过，两个丫头心里明白，这些话只能在心里想想，是绝对不嫩说出口的，否则的话，莫无双听了又要发怒了。 「是，回去后奴婢这就让人请公子过来。」夕月机灵地答应一声。 「回去了。」明月轻声吆喝一声，马车就动了起来。 莫无双临走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萧宅，由于过了晌午，萧宅门口显得冷清很多，但守在门口的小厮，那满脸的喜气，还是刺痛了她的双眼。 萧堇颜，总有一天，你会后悔！莫无双恨恨地想。 等主僕三人回到院子后，明月不敢怠慢，立刻吩咐前院的小厮和护卫去请罗成过来。 小厮也深知罗成对莫无双的重视，得了吩咐以后，撒腿就往外跑。 「公子，这些饭菜可适合公子的胃口？」萧青禾一脸淡妆，身上穿着单薄的淡紫色袄子，她藉口屋子里的火盆烧得热，故意将衣襟上的扣子解开了两颗。 这一年她们姐妹生活的不错，加上已经知道人事，所以发育不错，萧青禾的胸沟隐隐约约露出来。 女人半遮半掩更加有韵味，萧青禾见罗成的目光落在她胸口，于是将胸挺得更加靠近他。 果然，喝得半醉的罗成目光一下子落在了她的胸口，萧青禾装作不知，抱着他的胳膊撒娇，「公子，这些都是江南小菜，为了公子，我可是用心学了好久。」 「不错。」罗成淫笑着，手伸进了萧青禾的怀中。 萧青禾顺势坐进了他的怀中。 「公子，你只看到妹妹的好，是不是忘记了还有莲儿呢？」萧青莲有些吃醋，也往他的怀中钻。 「你，也不错。」罗成的另一只手又伸进了萧青莲的怀中。 姐妹两个也不害臊，乐得哈哈大笑起来。 醉酒人的脑子也就不清醒了，罗成被她们逗得来了兴致，直接拉着姐妹两个上了床。 几个人完全不顾还是白天，不大一会儿，屋子里就传来阵阵的呻吟声。守在外面的丫头婆子早就见怪不怪了，主子及时行乐，顾不上她们，她们也乐得落一个清闲。 「公子在吗？」就在罗成和萧青禾、萧青莲白日宣淫的时候，莫无双那边院子里的小厮找来了。 「在。」萧青禾身边的丫头傲气地回答。 她是萧青禾买来的下人，心自然是向着萧青禾，她看到小厮过来，想到萧青禾还是比较受宠，所以对小厮就难免摆出了架子。 小厮冷笑一声，有心给她小脚鞋穿，「劳烦姐姐进去通知一声，就说我家姑娘请公子过去。」 听小厮提到别人的名字，小丫头顿时怒了，「公子正和我家小姐喝酒，哪里有心思理睬什么姑娘？」 这丫头还以为小厮是花楼中的姑娘身边的人，态度自然更加轻蔑起来。 小厮噗嗤冷笑，「你还是早点儿进去通报比较好，省得耽搁了公子的大事，惹怒了公子。」 丫头翻了一个白眼，直接忽视了他。 萧青莲身边的丫头，也是厉害的角色，她见小厮对她们怠慢，也不甘示弱地讥讽，「哪来的野狗野猫，也想和我们小姐争宠？」 小厮发怒，「你们到底叫不叫人，不叫的话，我自己进去。」 「不许进去。」 「你要是敢胡闹的话，我让人打断了你的腿。」 两个丫头和他槓上了。 小厮又气又怒，他一个人也不敢太放肆了，院子这边可不止只有两个小丫头，这儿还有守门的和婆子，而且他的确不敢在罗成面前太过放肆，所以无奈之下，他改变方向，「我找墨砚管事。」 「墨砚哥也不在。」小丫头对他翻了一个白眼，拒绝为他找人。 小厮气得直跺脚，两个丫头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罗成对莫无双有多在意。要是等会儿罗成知道他耽搁了时辰，还不揍死他。 「墨砚管事。」情急之下，小厮只好大声嚷嚷起来。 两个丫头被他气得脸色通红，都觉得小厮是不见她们放在眼中。小厮大声嚷嚷，两个人对视一下，干脆过去想捂住小厮的嘴巴。 三个人顿时在一道门处拉扯起来。 墨砚从隔壁萧堇风处，吃得肚大腰圆回来，刚回来，就看到他们三个人打得正欢了。 「干什么？」有人在他眼皮底下闹事，分明就是不见他墨砚放在眼中。墨砚顿时不高兴起来，再说了，他和萧堇木的关系不错，自然也需要维护萧青梅和萧青禾了。 「墨砚管事，哪来的疯子咬人了。」小丫头先告状。 女人打架喜欢抓头髮，小厮的头髮凌乱，是被两个丫头抓的，脸上也有几条伤痕，听到墨砚的声音，他委屈地叫起来，「墨砚管事，救救我。」 「是你？你怎么过来呢？」丫头不认识小厮，墨砚作为罗成身边的人，自然对小厮十分熟悉。 「姑娘要见公子，我找过来，她们却百般阻挠。」小厮气愤地告状。 「公子和我家小姐在屋内相谈正欢，我们让他等等，他却要往里面闯。」小丫头伶牙俐齿地也觉得委屈。 「你在这儿等着。」墨砚皱着眉听完后，顾不上处理她们，直接转身进了院子。 「哼，有你们好瞧的。」小厮得意洋洋。 两个丫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都涌起了不妙的感觉。作为下人，眼力是有的，墨砚的反应不正是说明了，小厮嘴里的姑娘对罗成的重要性？ 不过小厮小人得志的模样，还是让两个丫头不喜，她们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转身追着墨砚也进了院子。 「公子、公子。」墨砚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上去打门。 屋内三人行战得正欢，萧青禾和萧青莲如两条白色的水蛇一般紧紧地缠住罗成，门外的声音让她们顿时不喜。 有心不搭理外面的声音，可是敲门声却越来越响亮了。 萧青梅和萧青禾气得很，罗成也不耐烦，他正在兴头上，对门外敲门的人也窝了一肚子火气，「谁？滚！」 「公子，姑娘派人来，请公子过去一趟。」墨砚大了声音回答。 姑娘？什么姑娘？罗成刚要发怒，忽然，他翻身下床，自己找了衣服往身上穿。 「公子？」萧青禾和萧青莲大惊，听到墨砚称唿什么姑娘，她们姐妹已经不高兴了，罗成的反应更是让她们吃惊起来。 「滚开。」罗成冷冷地说，和床上温柔的人简直是变了一个人。 萧青禾和萧青莲从没有见过罗成如此心急，心里的危机感更重了。 「我来伺候公子。」还是萧青莲更机灵，她披衣服下了床，准备帮罗成穿衣。 「下面冷，你们自己先穿戴整齐。」罗成冷冷地吩咐，根本不让她们靠近。 萧家姐妹不敢违背他的意思，只好委屈地将衣服穿上了。 「进来，给她们二百两银子。」罗成穿戴好，直接吩咐门外的墨砚。 墨砚推开门，抬头见萧家姐妹花的衣物还没有穿戴整齐，心里暗嘆，不过他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模样，目不斜视，直接从怀里掏出二百两的银票放在了桌子上。 「备上马车。」罗成急着往外走，墨砚赶紧跟上了。 「他将我们姐妹当作了什么？」等人走了以后，萧青禾气得掉下了眼泪。 「哭有什么用。」萧青莲呵斥她，「那个什么姑娘，肯定是莫无双，我们找大哥过来商量。」 「找大哥有什么用，他根本不让我们管。」萧青禾气得简直要发疯。 「小玉，让门房的小厮进来。」萧青莲听了，咬住了嘴唇后想放弃，但接着她想了想，还是有了自己的主意。 第211 章 算计和意外(二) 萧青禾见她胸有成竹，终于不再发怒。 莫无双还是第一次主动让人来请他，罗成心里有些激动。不管怎么说，莫无双哪怕不是莫家嫡女，毕竟是他一个真正动心的女人。莫无双在他的心目中，还是有一定分量的。 到了院子下了马车，罗成几乎没有作半刻的停留，直接一阵风似的进了院子。 「无双，你要见我？」等真的看到莫无双，罗成满脸喜色想过去抱住她。 莫无双轻轻地躲过了，她有些厌恶地皱着眉头。罗成身上带着胭脂水粉味道，男人是不会用胭脂水粉之类的物品，那么罗成身上的味道从何而来，就不言而喻了。 「你忘记自己的承诺呢？」莫无双冷冷地开口，「我找你有事。」 那施捨的语气，那冷淡的语气，如一盆冷水将罗成的热情浇了一个透心凉。 「说吧，你要我为你做什么？」罗成的语气也冷淡了许多，经过对比才有发现，虽然萧青禾和萧青莲粗俗了一些，但那两个女人是将他当作了天一般看待，莫无双无趣了一些，也不识时务了一点儿。 「我要见我娘。」莫无双冷冰冰地说明。 「你要见谢清荷？这件事有点儿棘手，说实在话，连楚宣烨都没有找到的人，我还真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罗成懒洋洋地回答，语气里带着少许的讥讽。 「那个贱人，我见她干什么？」听他提到谢清荷，莫无双一下激动起来，「我娘是谢落，是相府正儿八经的夫人，不是那个贱妇。」 情绪有些不对劲，罗成见她十分激动，也不敢再继续刺激她，「莫夫人？好，我答应你，不过，你也别忘了自己的承诺。」 「你放心，我说过的话，自然会记得。」莫无双冷冷地回答。 「我去安排一下，得了具体的日子，我会让人带你过去。」莫无双的态度太恶劣，罗成也没有留下的兴趣，交待完，他就急匆匆地走了。 莫无双等他走了以后，整个人倒在了床上，开始默默地流泪。只要见到谢落，她一定会说服谢落，让她再一次回到莫家去。 明月和夕月站在外面，听到屋内传来的嘤嘤的哭声，双双嘆了一口气。 今日是年二十九，由于莫无双心情不好，家中根本没有任何喜庆的味道，更没有人大张旗鼓的忙年。想到原本在莫家时的风光和热闹，两个丫头的心情也更加压抑了。 罗成答应了莫无双的一个要求，但实际上想做好，却极其不容易。首先，谢落很少出门，就算是出门，身边也必然是围着很多人。其次，能用什么样的藉口去接近谢落，也是个不小的难题。 罗成不傻，他绝对不想因为莫无双的事情，而让他自己和莫家结了仇。 二皇子想成大事，以后必须拉拢莫相，如果他为了一个女人得罪莫家，别说二皇子不会容忍他，就是他自己的母亲，长公主，也不会轻饶他。 「公子，年后初六，京城中的女眷一定会到寺庙中去上一炷香，不如我们就在此做文章。」墨砚低声献计。 罗成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谢落去烧香，莫无心、莫无尘兄弟必然相随，莫无尘心思缜密，莫无心的好，只会给他自己的亲妹妹，要是在寺庙中偶遇，动静必然会闹得很大。」 「公子说得极是，不过公子却不会摊上任何的责任。」墨砚笑着说。 罗成微笑着再一次点点头。 转眼之间，就到了年三十，除夕日。 楚宣烨一大早就被萧堇颜赶回荣王府去了，两个人虽然订了亲，但到底没有成亲。荣王府又只有楚宣烨一个孩子，要是让他继续留在这边，只会让别人多了一个话题而已，而且说起来，荣王夫妻也会寂寞。 楚宣烨这一次倒是听「听话」，三十早上在这儿赖了一顿饭以后，就直接回府去了。 他这边一走，二房的人也就到了。 「二伯母，我给你打下手。」堇春乐呵呵地扯着鸡毛。 「这么多好看的鸡毛，又能做出很多的鸡毛掸子了。」白氏和萧青梅几个干劲十足。 铺子里最先张罗的鸡毛掸子，在京城里十分畅销。虽然有人模仿，但生意却比不过萧家的，因为萧家做出来的鸡毛掸子，没有任何的异味。 白氏和萧青梅只管让人收鸡毛，萧堇颜干脆又买了两个小厮过去，让他们专门负责清理鸡毛。 就是今天，白氏特意亲自动手杀了鸡。当然所有的鸡毛一片也没有落下了。 「等会儿二伯母给你多做一些狮子头。」过年喜庆，萧宅日子好过，白氏也用不着帮着节省了。 「嗯嗯，我和姐姐最喜欢吃二伯母做的狮子头了。」堇春高兴地直点头。 萧堇颜站在屋檐下，看着她们做事，心里一片柔软。想想两年前刚到京城的时候，他们过得日子，再想想现在的生活，她觉得人生也该圆满了。 「姐姐，祭祀的东西全都准备好了。」这时，堇辰走过来说。 萧堇颜微笑着点点头，「你长大了。」 堇辰听了，高兴地眯起了眼睛。他知道自己和堇春不一样，堇春年纪小，可以没心没肺，萧堇颜对堇春又十分纵容，所以堇春跟着他和萧堇颜，一直过得无忧无虑。 「别老拘着自己，你只有对被人敞开心扉，别人才会看到你的好。」萧堇颜看着长高了不少的堇辰，笑着教导他。 「嗯。」她说什么，堇辰就高兴答应什么。 「走，过去看看。」萧堇颜拦着他的手往前走。 七岁不同席，堇辰已经很久没有拉过萧堇颜的手了，这会儿，手心传来的温热感觉，让他的内心也变得柔软起来。好，太好了，亲人的感觉。 说到底，堇辰过了年也不过十四岁，只能算是个毛头小伙子。随着家中生活的好转，和萧堇颜身份的确定后，堇辰内心的鹜厉已经散去了不少。 家中的厨子手艺很不错，南菜北菜做得都不错，不过既然是年关，白氏和萧青梅还是窝在厨房做了一个拿手的江南硬菜。厨子见状，立刻认真跟着学了。 「爹、娘，今天是大年三十，我、堇辰和堇春过得很好，你们不用担心。」萧堇颜在堇辰和堇春的坚持下，作为家长点燃了香烛，认真祈祷，没有人知道，她在心中也默默地为真正死去的萧堇颜默哀了几句。 老爷子和二房的人全都沉默站在后面，谁也没有说话，但是他们个个脸上的表情都很严肃。 等萧堇颜上了香后，她又带着堇春和堇辰跪下，给萧远鹏夫妇磕了头。 「好了，可以开饭了。」祭祀过后，萧堇颜立刻招唿二房的人去了花厅。 堇春和堇辰也跟着开心起来，逝去的人走了，活着的人应该快乐才对，这是萧堇颜教导他们兄弟两个人的。 「吃狮子头啰，爷爷要吃三个大的。」堇春此刻像个真正的孩子一般兴奋起来。 「好，吃三个。」老爷子被他这么一逗，终于散去了丧子之痛，对萧堇颜他们的愧疚也淡了一些。 「这儿不用你们守着，我们没有那么多规矩，你们各自回去吃饭，大年三十，大家都歇歇。」萧堇颜笑着招唿王瑶、杨莹儿她们。 「是，小姐。」王瑶她们也是知道萧堇颜的性子，知道她没有大户人家的规矩，而且今天二房过来，大家留在这边，只会让主子不自在，于是大家答应一声，各自出去了。 桌子上的饭菜多，萧堇颜不小气，特意将酿造的白酒和果酒拿出来，桌子上无论男女老少，每人都有一杯。 堇春和堇辰都是第一次接触酒，兄弟两个分到的是果酒，酒味很淡，带着水果的香味，两个人刚喝了一口，眼睛就眯起来了。 白氏和萧青梅也很高兴，「没想到能喝到这么好的酒。」 「其实江南的米酒味道也很不错。」萧堇颜笑着说。 「是呀，米酒有米酒的味道。」萧远和有些怀念江南的生活。 「随遇而安，今年太忙，没有来得及酿造，等过了年抽出空，做一些米酒收着，以后你们想喝就喝。」姜是老的辣，老爷子年纪虽大，却是最想得开。 中午团圆饭吃完以后，下午大家更忙了，写对联剪窗花，又忙着贴上，下人小厮和堇春他们又将新的红灯笼挂上了，一通忙碌下来，整个院子真是焕然一新，这时候天色也就晚了。 萧堇颜没让二房的人离开，晚上吃了晚饭，大家团在屋子里打叶子牌，人多分成几堆，屋子里不时发出惊唿声和笑声。 「世子。」到了三更时，萧堇颜和老爷子熬不住，各自回去睡了。 噼噼啪啪，第二日早上，萧堇颜是被一阵炮竹声惊醒的。 「怎么不早点儿叫醒我？」萧堇颜嗔怪地问。 「世子不让人打扰小姐，嘱咐奴婢要让小姐多睡一会儿。」杨莹儿笑着回答。 「楚宣烨过来呢？」萧堇颜惊讶地问。 第212 章 算计和意外(三) 「世子来得早，见小姐没有起来，给几位公子封了红包，又给老太爷一个红包后就进宫了。」王瑶微笑着解释，「世子说，宫里不好玩，规矩多，所以特意为小姐请了假。」 萧堇颜瞭然地点点头，她现在的身份有些尴尬，她不愿意认下莫家，那么她就是萧家的子孙。以她现在所做的一切，还真不知该用何种身份进宫去。 「给我梳妆吧。」萧堇颜笑着吩咐。 「是，小姐。」杨莹儿答应一声，拿起梳子给她梳头。 等一切收拾好了，萧堇颜这才带着身边的丫头往花厅走去。 路上，收穫无数下人请安道贺的喜话，萧堇颜统统让大家等会儿到花厅去。 主子发话，新年第一天聚在一起，肯定是为了发红包，所有下人都欢天喜地地相互通知了。 萧堇颜到了花厅一看，发现二房的人已经到了。 「爷爷新年好。」萧堇颜恭恭敬敬给老爷子跪下行了礼，堇辰和堇春跟着她一起做。 「好好。」老爷子连忙将她搀扶起，又递了三个红包过去。 「谢谢爷爷。」萧堇颜笑着接过，并没有推辞，堇春和堇辰得了红包，也很高兴。 接着，萧堇颜又给萧远和夫妻行了礼，夫妻两个人同样也给了他们姐弟三人一人一个红包。 「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爷爷和二伯不要嫌弃。」萧堇颜没有白要二房的红包，她早就准备了一堆礼物。 像白氏和萧青梅不但有红包可拿，还一人得了一个金镯子。 「这怎么行？」白氏过意不去，想推辞。 「新年图的是热闹，并不在意礼物的轻重，横竖家里也是不差这么一点儿。」萧堇颜笑着解释。 白氏听了这才收下了。 「让家中所有人都出来吧。」萧堇颜吩咐。 王瑶立刻出去招唿人，下人由各自的管事带领进来磕头，萧堇颜给大家一一封了荷包。 年前大家已经得了工钱和利钱，这会儿又得了打赏，家中人个个都高兴万分。 打发了下人以后，大家才开始吃早饭。 京城里新年第一天吃饺子，大家吃得都很开心。由于萧家在京城里也没有几个朋友亲人，所以吃饭完后，大家继续聚在花厅中打叶子牌。 「小姐，萧大人带着萧夫人和小少爷过来拜访。」守门的小厮过来禀报。 又过来！堇辰听了，立刻火冒三丈，气得想出去亲自赶人。 「请他们进来吧。」萧堇颜迟疑一下，然后吩咐。 「姐姐，这时候他们过来，分明就是想给我们添堵。」萧堇辰气愤地说。 「既然来了，大新年的，不见总是不好。」萧堇颜觉得以萧堇风的性子，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这时候，他断然是不会过来的，而且他居然还带着孩子和吴依琳上门来，简直是意外中的意外。 「是，小姐。」小厮得了吩咐，立刻出去。 不大一会儿，萧堇风一家三口终于出现在花厅中。 「萧堇风给爷爷、二伯、二伯母请安。」萧堇风一进门，就给老爷子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吴依琳跟着他一起跪下，显得异常乖巧。 他们的孩子被一个婆子抱在怀里，正睁着圆圆的大眼睛看着周围。 「堇辰、堇春、堇辉、堇颜、青梅这是我给你们准备的红包。」萧堇风从怀中掏出几个荷包，一一发给几个年纪小一些的兄弟姐妹。 「谁要你们的臭东西。」堇辰发怒。 「多谢萧大人。」萧堇颜笑眯眯地却接下了，又呵斥堇辰，「大人送的礼物，你接下，新年中别负了别人的好意。」 堇辰向来是听她的话，萧堇颜一张口，哪怕心里再不乐意，他还是气唿唿地接过了萧堇风递过去的红包。 「爷爷，这是孙儿孝敬你老人家的。」萧堇风最后又给老爷子递过去一个荷包。 老爷子盯着他看了一眼后，接过红包拱手道谢，「多谢大人赏赐。」 一声赏赐，顿时让萧堇风红了眼睛，一旁的吴依琳差点儿气得直接翻脸。如果今日不是有求于萧堇颜，她才不想在这儿受一群土包子的气了。 「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希望大人别嫌弃了。」萧堇颜淡淡笑着开口，先给小包子一个红包，又吩咐王瑶到屋子里取了一个金锁塞进了孩子的怀中。 「这，太贵重了。」萧堇风脸色发红，他并不是为了要礼物而来。 白氏笑着也塞了一个荷包给孩子，「孩子看着像萧大人呀。」 吴依琳细声细气地回答，「别人也都这么说。」 「萧大人、萧夫人请坐。」萧堇颜客气地指着椅子说。 萧堇风拘谨地和吴依琳各自坐下了。 大家都不说话，屋子里的气氛一时之间显得十分尴尬。 「大人不会只是过来串门的吧？」最终，还是萧堇颜先开口。 「今年翰林院的考核下来，我得了一个下。」萧堇风斟酌过后，一脸苦涩地看着萧堇颜回答，「过了十六后，我就会放出京城到青州丰县去任职。」 「妹妹，你能不能……」一旁的吴依琳终于忍不住开口。 「闭嘴。」没等她说完，萧堇风立刻大怒，他狠狠地瞪了吴依琳一眼，吴依琳被他吓得立刻不敢说什么。 萧堇辰见状，心里冷笑不已，这就是他的好大哥，明明能压住吴依琳，当初却还是抛弃了他们三个。 「我想在临走之前，给父母上一炷香。」萧堇风诺诺地说明来意。 「我陪你过去。」萧堇颜没有拒绝，萧堇风的外调，楚宣烨事先虽然没有明说，但上一次楚宣烨隐隐约约给过她提醒，她心里有数，所以并没有觉得太惊讶了。 吴依琳看她脸色平常，气得心肝都在痛。果然不是亲兄妹，萧堇颜太冷血了，对于萧堇风的外调，居然一言不发。萧堇颜明明有那个能力忙到萧堇风！ 吴依琳越想越是觉得有些不甘心，但碍于萧堇风在，她又不敢说什么，一张脸冷的如外面的寒风。 萧堇颜当然不会看她的脸色，她只做好自己的本分，尽职地将萧堇风一家三口领到了牌位前。 「儿萧堇风来看望二老了，儿不孝呀。」萧堇风扑倒在垫子上，终于放声大哭。 萧堇颜默默地带着王瑶她们站到了外面等着。 过了好久，萧堇风才红着眼睛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走到萧堇颜面前满脸复杂，「谢谢你，堇颜。」说完，他给萧堇颜弯腰行了礼。 「萧大人客气了。」萧堇颜更客气，给他回了一个屈膝礼。 「妹妹你，你能不能想个法子让相公留在京城中？」吴依琳终于没有忍住。 「闭嘴。」萧堇风的脸顿时黑得难看。 「不能。」萧堇颜更加干脆，「萧夫人真会开玩笑，朝廷的决定，岂能是我一个小女子能干涉的。」 这话说起来有点儿严重，吴依琳被萧堇风一呵斥，整张脸也黑了。她为的是谁，她所做的一切还不是为了萧堇风吗？ 「堇辰和堇春跟着你，我很放心，谢谢你。」萧堇风忍着痛再一次向萧堇颜道谢，然后态度决绝地转身往外走。 吴依琳再不甘心也没有办法，只好跟上了。 「萧大人。」萧堇颜忽然叫住了他。 萧堇风的脚步一顿，吴依琳脸色阴转晴，难道萧堇颜改变主意，愿意帮他们一把？ 「一路保重。」萧堇颜淡淡地叮嘱一句。 「嗯。」萧堇风重重点点头，然后大步往外走，吴依琳的心一下沉了下去。 萧堇风走得很拒绝，甚至都没有再回花厅，和老爷子、二房的人告别。 「大哥走了吗？」等萧堇颜回去后，萧堇春迎上前疑惑地问。 萧堇颜点点头，「他也不易，说实在话，他的个性，在官场上很吃亏。」 萧堇夜等人面面相觑，老爷子嘆口气说，「各人各命，既然是官家决定的事，我们平头百姓还是少议论得好。」 萧堇夜附和，「也许出了京城，对他来说，反而是好事。」 这话听起来像安慰的话，不过众人听了以后，各自的心终于不像一开始那么难受了。 很快的，屋子里又变得热闹起来。 初一一天就这么风平浪静的过去了，到了初二，萧宅这边开始热闹起来，月家、莫家、荣王府，甚至是林家和贾家，都派人过来道贺。 萧堇颜一个人分不开身，就派了下人过去回礼，一整天下来，简直忙得不可开交。 「初六，我们一起去寺庙烧香，可好？」谢落不但给萧堇颜封了很大的红包，也给萧青梅、堇辰他们包了大红包。 老夫人、贾湘如、相爷他们出手也很阔绰，给的红包不算小，都是银票。就连萧堇辉兄弟两个都得了一百两的红包，吓得兄弟两个简直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人情世故讲究的是往来，好在萧堇颜也早有准备，她同样回了重礼给莫清歌和莫寒烟两个孩子。 中午的时候，莫家人更是赖在萧宅这边不回去，愣是和萧堇颜他们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 吃完饭以后，谢落很聪明地拉住了白氏，约她一起去进香，眼睛却是瞄着萧堇颜。 白氏听人说过京城过节的风俗，想到再过十来天萧堇颜就要大婚，当然她明白谢落的心思，忍不住就心动起来。 第213章 挑衅和图谋(一) 「初六进香的人很多，我们得早点儿出门，一定要抢到第一炷香。」贾湘如笑着建议。 「堇颜，不如我们一起过去？」白氏眼睛一亮，转身询问身边的萧堇颜。 「姐姐，听说抢到第一炷香，一年都会顺顺噹噹。我们一起过去吧，我也好瞧瞧热闹。」萧青梅的眼睛一亮，拉着萧堇颜的胳膊撒娇。 萧堇颜迟疑一下，「不知道王妃要不要过去？」 「皇家有专人送香，不用特意到寺庙中去。」谢落赶紧解释，生怕萧堇颜拒绝和她一同去寺庙进香。 「那好吧。」萧堇颜迟疑一下回答。 「这样好，人多热闹。」老夫人满意地说，对于萧堇颜，她是十分满意的。或许这就是血脉之间的神奇之处吧。 谢落也松了一口气，她暗想，一定要抽到第一炷香，给堇颜添福。 说定以后，莫家人这才满意而归。 初三的时候，楚宣烨将萧堇颜带去了荣王府，堇春和堇辰随行，荣王府内少有孩子，萧家三兄妹的到来，让荣王府内变得热闹起来，其中最高兴的莫过于荣王妃了。 「多吃一些，吃完了还有。」荣王妃一个劲将葡萄往堇春手里塞，一会儿又是招唿堇颜吃水果，一会儿又催着堇辰多吃点。 葡萄在古代本来就是稀罕物，大冬天里能拿出葡萄，那就更是稀罕物了。 「这些葡萄的品种很好，吃起来十分可口，很甜。」萧堇颜微笑夸赞。 「听阿烨提起，明年庄子里的葡萄好像可以酿酒呢？」难得荣王妃关心起农庄里的事务。 萧堇颜笑着回答，「第一年结的葡萄应该不多，不过我们三处庄子加起来，面积比较大，应该可以酿造一批葡萄酒了。」 「葡萄酿造的酒，想想就馋了。也不知道你的脑袋怎么长的，居然想出了用果子酿酒，就是宫里，现在也有不少人喜欢喝果酒。」 「王妃，姐姐是最聪明的人。」堇春自豪地夸赞了萧堇颜一句。 「对对，可不就是最聪明的。」王妃大笑起来。 荣王不参与小孩子的话题，不过看得出他的心情也很不错，一直都笑眯眯地看着荣王妃。 「初六出去进香，身边多带一些人。」荣王妃又提醒萧堇颜，「到时候人多，拥挤得很，别让人伤了你。」 「是，王妃。」萧堇颜微笑着答应。 正说着，就听到门外有人进来禀报，「宁王府、平王府世子、太子殿下、二皇子上门来拜访。」 「怎么今个儿上门来呢？」荣王妃有些不痛快。 「不用多加理会，让他们进来行了礼回去就是。」荣王淡淡地说，显然对侄子们来上门，并不算太高兴。 「我们还是迴避一下吧。」萧堇颜主动提出避让。 「云诺，你领着萧公子到后面的梅园去玩，堇颜就留在这儿。」荣王妃吩咐。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楚宣烨相当不高兴。 「王爷、王妃，我们到后面玩去了。」堇春笑眯眯地说。 「去吧。」王爷摆摆手。 「别顽皮了。」萧堇颜叮嘱两个弟弟，「多穿一些，外面冷。」 「嗯，姐姐，我会看着他的。你不用担心。」堇辰年纪大了，终于显得稳重一些。 「我会听话。」堇春立刻跟着保证。 「两位公子跟随我来。」云诺笑着领着他们往后花园走去。 「真够烦人的。」楚宣烨嘀嘀咕咕，相当不高兴。 「场面上的事情总是要过得去的。」荣王妃的表情有一些无奈。 萧堇颜知道荣王妃特意将她单独留下来，是为了给她长脸，毕竟今天上门来的都是皇室中重要的一代。荣王妃是想告诉他们，自己在荣王府的地位，也好让那些人忌惮些。 这种安排萧堇颜并不拒绝，再过十多天，她就要和楚宣烨大婚了，提前和这些人过过面，也好为日后做准备。 片刻过后，太子等人终于出现在荣王府内，同来的并不是下人提到的四人，萧堇颜暗自数了一下，足有十来个人了，其中还有几个女孩子。 「荣王叔、王婶新春快乐。」太子率先给荣王妃和荣王行了礼，其余的人也纷纷跟着照做。 「都坐吧。」荣王妃笑眯眯地招唿大家。 萧堇颜发现有人在偷看她，她暗笑，看样子，古代和现代一样，新人总是备受瞩目。 「王婶，这一位想必就是萧堇颜姐姐吧。」一个穿着淡绿色袄子的姑娘笑着问荣王妃。 「对，她就是你未来的嫂子。堇颜，你也来认识一下，这一位是成嫔所出的安竹公主，平时最是顽皮了。」听得出，荣王妃对安竹公主还是比较亲近的。 「堇颜见过安竹公主。」还没有成亲，萧堇颜的地位自然比较低，是要给众人请安的。 「哎呀，堇颜姐姐，你可不能对我行礼，否则的话，烨哥哥非得找我算帐不可。」安竹吓了一大跳，不等萧堇颜真的给她行礼，她就将萧堇颜拉着坐下了。 「还算你识相。」楚宣烨一点儿没有做主人的自觉性，懒洋洋地白了安竹公主一眼。 安竹公主笑着对萧堇颜吐了吐舌头。 「王婶，你可不能厚此薄彼，我们也想认识一下世子妃嫂子。」这时，另一位穿着大红色袄子的女孩子撒娇开口。 萧堇颜看过去，发现她的眼睛里的轻视一闪而过。 原来是敌人！不管认不认识，对方既然对她露出了敌意，萧堇颜也就自然而然将对方归于敌人一类了。 「淑妃所出的安柔公主。」荣王妃的语气很淡。 萧堇颜再不喜欢眼前的这位安柔公主，碍于身份，也得站起来给她行礼呀。 「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多礼，坐着吧。」荣王妃亲热地拉着她的手不放。 「是，王妃。」萧堇颜乖巧地答应一声。 安柔没有刁难到萧堇颜，暗自懊恼。 「本世子听说夜店这几日座无虚席，没想到萧姑娘还有空坐在这儿闲聊。」忽然，一道很轻佻的语句响起。 众人抬头看去，楚宣昊正一脸讥讽地盯着萧堇颜看。 别说他话说得十分不客气，就是他此刻的表情也是十分猥琐，特别是大家还在荣王府内，最最最重要的是，荣王府的三个主子都还在。 在场的人都知道荣王府三个主人有多霸道，有多护短，可以说，楚宣昊完全是在挑事。 所有人都不敢第一个开口，连太子都有不知所措地静等事情的发展。 「难怪怡红院都快关门了，原来头牌不在呀。」楚宣烨轻轻地吐出几个字，楚宣昊的脸色顿时黑了。 「楚宣烨，你什么意思？」还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了，好个楚宣烨，别人怕，他才不怕了。 「他的意思是，怡红院少了你这样的头牌，完全没有生意。」谁也没有想到，意外又发生了，这一次和他怼喷的不是楚宣烨，居然是阴狠少语的楚宣祁。 这是什么节奏？众人哑然。 「不过，就算你这个头牌在，照着本世子说，更加噁心。」楚宣祁果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一张嘴就能气死人。 「你再说一遍。」楚宣昊大怒。 「你让本世子说，本世子就得说，头牌当久了，口气也大了，无趣。」楚宣祁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身体乏力，脑子可不就是不够用的。」楚宣烨冷笑着附和一句。 楚宣烨和楚宣祁号称京城两大难缠人物，平时两个人基本上是井水不犯河水，今天居然为了萧堇颜而联手，这种结局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认知。 「萧堇颜好手段，居然让两个世子为你纠缠不清。」既然已经得罪了，楚宣昊干脆撕破了脸。 「谁又愿意和银子过不去呢？」萧堇颜开口，「楚宣烨是我未来的夫君，当然不能容忍别人欺负我。至于祁世子，他是我生意上的合伙人，虽然我和他不熟，但不长眼的东西想羞辱我，不就是等于在打他的脸吗？」 楚宣昊冷笑不已，还想开口。 萧堇颜却不给他机会，「佛云，人心是什么看别人就是什么，世子喜欢做的事情，何苦要强加给别人了。」 「你将荣王府当作了什么？」一直很少开口的荣王忽然发怒，「平王不愿意教子，本王今日就代劳了。来人，给本王拖下去打十大板。荣王府的世子妃愿意做什么事情，还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 「王叔是想欺负人？」楚宣昊脸色一冷。 「是，又如何。」荣王根本不给他机会。 「嘴巴如此臭，看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荣王妃更护短。 他们的话音一落，从外面立刻悄无声息地进来几个侍卫。 「王叔、王婶，念在世子年幼，能不能就此揭过？」眼看真的要打起来，太子坐不住了。楚宣昊是跟着他过来的，要是楚宣昊真的在荣王府出了什么事情，宁王肯定要怪到他头上。 二皇子也坐不住，大家一起过来，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不说话不行呀。他此刻无比后悔，早知道就该错过时辰再过来，哪像现在平白惹了一身骚。 第214挑衅和图谋(二) 「两位的脸还真够大，方才有人欺负我媳妇的时候，怎么都当了哑巴？」他们不开口倒也罢了，一开口，楚宣烨的火气更大，立刻毫不客气回敬了他们一句。 太子和二皇子顿时尴尬不已，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个人算是明白了，今日的一身骚是跑不了了，荣王府这边已经将他们怪上了。 唉，悔呀。 「好，好一个待客之道，我们走。」楚宣昊十分嚣张，他还以为荣王府只是想赶走他而已。 显然他嘀咕了荣王府的做事风格，太子众位皇子，都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这傢伙常年不在京城里，根本不知道荣王府有多霸道，想一走了之，还得荣王愿意放他走才行呀。 几个侍卫直接面无表情拦住了他。 「怎么，还真想动手？」楚宣昊大怒，他身边跟过来的两个侍卫立刻也将他护在中间。 的确，他是低估了荣王府的能力和护短的态度。 一阵乒桌球乓过后，楚宣昊嘴角流血，一身狼狈地跪在了院子中间，而他身边的侍卫则是重伤。 「好好。」楚宣昊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羞辱过，他用阴狠的眼神盯着楚宣烨看，那目光恨不得将楚宣烨给活剐了一般。「走。」 两个手下挣扎着爬起来，一瘸一拐地站到他身边。 楚宣昊带着两个手下准备转身离开荣王府，荣王又开口了，「本王让你离开了吗？」 楚宣昊脸色一黑，他的眼睛里终于露出了一丝恐惧。他在北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几乎就是北部的皇上。他的身边一直不缺奇人异士，听多了别人对他的恭维和敬重，他早就忘记了什么叫害怕。 他到京城来之前，他的父王就叮嘱过他，让他宁愿得罪太子，也不要去得罪宁王府和荣王府，可是他不服，凭什么大家都是世子，都是王府，他们平王府到京城里就要低人一头？ 他平时也算是谨慎的人，哪知道因为一时的争强好胜，居然让自己丢了面子，甚至陷入到了危险的境地，此时，楚宣昊开始后悔了。 后悔也晚了，荣王彻底让他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嚣张，什么才是真正的护短。 最后的结果是楚宣昊被荣王府的人给直接扔出了墙头。 京城里但凡有一丝风吹草动，官员和大户人家就会立刻得到消息。楚宣昊被荣王府扔出来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各府。 拜年出了这样懊糟的事情，太子等人也坐不住了，随之客气几句，立刻鱼贯而出离开了荣王府。 「平王府要是过来闹事，怎么办？」萧堇颜担忧地问楚宣烨。「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楚宣烨拉着她的手往梅林方向走去，「平王没有楚宣昊那么蠢，还有，以后可不许再说什么添麻烦之类的话，父王母妃听了会难过。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自然要护着。」 儿子这么被人羞辱，居然不上门来找回脸面？萧堇颜先诧异地睁圆了双眼，不过等她稍微认真一想，也就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 平王野心勃勃，既然有异心，到京城来述职，必然不想将事情闹得太大，而且楚宣昊今日的挑衅，显得异常愚蠢，甚至不合常理。或许，楚宣昊今日的嚣张也是故意，目的自然是为了迷惑世人的眼睛。 萧堇颜想到在夜店中听到的消息，顿时想通了一切。 「姐姐，快来看，好多的梅花，真漂亮。」这时，堇春的声音响起来，萧堇颜这才发觉不知不觉之间，她和楚宣烨已经来到了后院的梅林之中。 「别想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切都有我了。」楚宣烨揽住她的腰身伏在她耳边轻声叮嘱。 萧堇颜脸色一红，微笑着点点头。 事实上，平王府果然没有上门来找茬，平王甚至在午后派人送来了礼物道歉，说是教子无方。 平王这种大度，在京城中赢得了不少的赞誉，至于荣王府，对比之下，要落了下乘。毕竟，长辈和小辈计较，风度上到底差了一些。 外面的人议论纷纷，荣王和荣王妃却毫不在意，王府里热闹了一天，愣是到了晚上，他们才允许萧堇颜姐弟三人离开了王府。 转眼之间就到了初五。 「真的要在山上住一夜吗？」萧堇颜坐在寺院的厢房内，还有些不确定。 「今日人多，好不容易均出了两间房，我们就住在你的隔壁，有什么事情，说一声即可。」谢落笑眯眯地看着她回答。 上香的人多，大家都是住通铺，哪怕家世再好，也抢不到更多的房间。 今日老夫人和贾湘如也过来了，莫家婆媳自然是三人住在一起，其实谢落很想让萧堇颜也住过来，毕竟通铺大，多一个人也不会挤。 可是萧堇颜却选择和白氏、萧青梅住在一起。 到现在，萧堇颜还不愿意认莫家，所以谢落也不敢太强求她。 「说是住一晚，其实只能睡到半夜就要起床，不到三更就要起床的。」莫老夫人笑着解释。 「所以，今天晚上大家都要早点儿休息才行。」贾湘如笑着说。 「等吃了斋饭就歇下。」白氏附和。 「姐姐，我想到院子里看看。」萧青梅兴奋地根本坐不住。 「人太多了，你还是老实待在厢房内。」白氏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萧青梅嬉笑着低着头，不再说什么，不过她的小动作也不少，正偷偷地扯着萧堇颜的衣服了。 萧堇颜也想出门看看，「只是在院子里走走，应该没有问题吧？」 「要出去的话，身边一定要多带几个人。」谢落紧张地说，堇颜遇过好几次危险，谢清荷到底死没死，还难说，她担心萧堇颜外出会遇上什么波折。「等会儿，让你大哥和二哥一起跟着你。」 「我们不会走远，就在寺庙中走走而已。」萧堇颜不想麻烦莫无尘和莫无心。 「估计他们也坐不住，让他们陪着妹妹，他们肯定乐坏了。」贾湘如笑着插一句。 而谢落，则直接吩咐人去叫莫无心和莫无尘兄弟两个了。 萧堇颜见她们担忧自己，也不好太过拒绝，算是默许了，「妹妹，走，出去看看。」 「太好了。」萧青梅听了，兴奋地窜下炕，将鞋子穿上了。 「皮猴似的，哪像个女孩子。」白氏责骂了一句。 萧青梅却笑着抱着萧堇颜的胳膊往外走，一点儿不介意。 「活泼一些好，这样显得朝气。」莫老夫人笑着说。当看一个人顺眼的时候，哪怕是缺点也会变成优点，莫家因为萧堇颜的缘故，对二房的人都抱有好感，所以爱屋及乌，老夫人、谢落她们都很喜欢萧青梅。 「就是皮了一些，都是大姑娘了，还像个孩子似的。」白氏不好意思地说。 「妹妹再过几个月也该及笄了吧？」贾湘如笑着问。 「可不是，所以看她孩子气，我才烦呀。」白氏虽然在抱怨，可是不难听出，她语气里对萧青梅的疼爱。 「妹妹还没有定亲吧？」贾湘如忽然问。 白氏一听，有门道呀。她立刻笑着回答，「我们在京城里也不认识几个人，说到亲事，我还真有些烦了。」 「湘如呀，你认识的小姑娘多，你帮着留心一些，看看，有没有可巧的姑娘、后生，也帮着张罗一下。」老夫人笑着嘱咐。 「要是婶子对我放心的话，我就帮着多嘴问问。」贾湘如笑着答应而来。 「那赶紧好，谢谢老夫人、夫人、少夫人。」白氏大喜。 「说到谢，我们莫家应该要谢你们才是。」谢落长嘆一声，忍不住又要流泪。 「堇颜是个懂事的孩子，她不愿意认你们，也是在担忧堇辰和堇春，他们姐弟三人相依为命，感情一向深厚。」白氏嘆口气说。 「她现在不抗拒我们，已经很好了。当初是我们的疏忽才让她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是我们对不住她。」老夫人眼睛也红了。 屋子里的气氛一时间显得特别沉闷。 「姐姐，这儿居然也有梅花。」出了厢房，萧青梅活泼得如同放飞的小鸟一般。 萧堇颜也没有想到，寺庙后面的小山坡上居然会种植这么多的梅花。难怪刚刚在厢房中闻到了梅花的香味。 不过，眼前的腊梅花并没有让她兴致有多高，前几日她刚刚在荣王府看过梅花，这儿的梅花虽然好，但因为看花的人不同，环境不同，心境自然也就不同了。不过萧堇颜心情也很不错，她看着萧青梅在花海中穿梭，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萧堇颜不知道的是，月满楼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萧堇颜定亲了，月满楼哪怕再不关心外界的风评，他也得为萧堇颜的名声考虑，就像今日，楚宣烨没有跟着萧堇颜一起上山来，他在知道消息后，还是忍不住跟来了。只是，他不像原来一样，和萧堇颜乘坐一辆马车来，他只是换了一辆马车，不远不近地跟着萧堇颜上了山。 萧堇颜出过意外，他赌不起，错过了一次两次，月满楼不想错过第三次。当然他为萧堇颜默默地所做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并不想给萧堇颜带去任何困扰。 第215章 挑衅和图谋(三) 「月公子。」忽然，他的身后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 月满楼并没有回头，他知道是谁过来了。 林芳菲看到月满楼，是带着欣喜过来的。虽然上一次月满楼喝醉了，对她说了很重的话，伤了她的心，但林芳菲还是忍不住想靠近月满楼。 她觉得月满楼说的只是酒话，酒醒了，自然就不会记得说了什么。 「有事？」月满楼冷冷地问。 啊？林芳菲万万没有想到月满楼对她的态度会是这样冷淡，她顿时愣住了。 「如若无事，林姑娘可以离开了。」月满楼的语气十分恶劣。 林芳菲一颗激动的心顿时冷了下来，她委屈地几乎要落泪。 月满楼连头都没有回，依旧直直地盯着前方。 林芳菲忍住泪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立刻看到在梅林中微笑的萧堇颜。 因为是新年的缘故，萧堇颜身上穿着嫩黄色的袄子和襦裙，外面罩着大红色披风，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喜庆。她站在梅林中微笑看着一个少女，那恬静的模样犹如落入梅林间的天仙一般。 一瞬间，林芳菲竟然觉得有些自卑起来。 不可否认，萧堇颜长得比她漂亮，论起才情，萧堇颜绝对在她之上。就连原本她林芳菲占了身份上的优势，但现在了，这份优势也失去了。毕竟莫家两代为相，真正说起来，并不比林家差。 最重要的是，萧堇颜虽然后到，却走进了月满楼的心，她林芳菲拿什么和萧堇颜比？ 「我家小姐怕公子着凉，特意拿了披风给公子。公子何故甩脸色给我家小姐看。」林芳菲委屈，她身边的丫头立刻为她抱打不平。 「闭嘴。」林芳菲忍不住呵斥自己的婢女，眼睛却带着希望落在月满楼的身上。 「多谢林小姐，不过，这份好意我并不需要。」月满楼的脸色很冷。 林芳菲心里难过极了，她宁愿看到月满楼脸上带着假笑，也不愿意看到他的冷脸。 「如果是萧堇颜送你披风，你也是这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吗？」心里带着愤怒，林芳菲的心里话脱口而出。 「当然不会。」月满楼想都不想，「她现在定了亲，我自然不会煳涂到坏了她的名声。所以这样的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次。」 林芳菲见他目光里带着杀气，顿时吓得说不出话来。她可以确定，如果她在多说一个字，月满楼真的会对她下手。 林芳菲原本就知道月满楼外表温和，真正的个性却最为清冷，他甚至不会将人命当一回事，否则的话，他也不会一身强悍的医术在手，却不愿意给人看病。 她曾经天真的以为，月满楼对待别人如蝼蚁，终究对她是不同的，最起码，这些年她是唯一站在月满楼身边的女人。 而事实却狠狠地打了她一耳光。「我再问一句就离开，如果再有一个比萧堇颜出色的女子出现，你也如此对待萧堇颜吗？」 「在我的心目中，世上萧堇颜只有一个。」月满楼冷冷地回答，目光依旧没有迴转。 林芳菲得到答案后，浑身发软。她想哭又想笑，原来一直以来只是她自己自作多情，好一个世上只有一个萧堇颜，爱一个人真的不需要理由。 「小姐。」丫头看她悲愤欲绝的模样，吓坏了，连忙搀扶着她。 「回去。」林芳菲倚着丫头，踉踉跄跄地往回走。她怕自己再不走，腿发软想走也走不开了。 远处，萧青梅和萧堇颜的笑声依旧那样清脆，林芳菲内心第一次恨上了萧堇颜。 她忽然明白，为什么莫无双会那样绝望了。 「堇颜，我这儿有萧，你要吹奏一首吗？」莫无尘笑着扬起手里的笛子。 萧堇颜眼睛一亮，「好，我试试。」 「给。」莫无心夺过莫无尘手里的笛子，高兴地递给了萧堇颜。 吹奏什么好呢？萧堇颜看着眼前的花海，耳边充斥着萧青梅活泼的笑声，心中一动，然后拿起了笛子。 开始的时候，曲调悠扬婉转，慢慢的变得活泼清亮，即使在北风唿啸的冬季里，让人几乎感受到了春天万物復甦的生机，仿佛看到了少女活泼的身影。 月满楼站在远处听着看着，他手里有萧。 他很想和萧堇颜合奏一曲，不过他的手抬起又慢慢地放下了，然后脸上露出了苦笑的神色。 像莫家一样，寺庙中提前到达的高门大户人家不在少数，有人听到如此动听的曲调，都纷纷出来一探究竟。 当大家看到花丛中吹奏的人时，个个脸上都露出了瞭然的神色。 莫家上一次的官司在京城内闹得沸沸扬扬，也是那一场官司，京城里大户人家几乎也都认识了萧堇颜。加上荣王府的态度，萧堇颜的名气越来越大，不过也没有人过去打扰她。 「好好听的曲子，姐姐，这叫什么？」萧青梅虽然认得不少字，也会做帐，但在音律上却是一窍不通。她只觉得萧堇颜吹奏的曲子好听，至于好听在哪里，她却是说不清楚的。 「《梅林中的少女》，我刚刚想到的。」萧堇颜笑着回答。 「是我？」萧青梅的眼睛一下睁圆了。 萧堇颜微笑点点头。 「姐姐。」萧青梅感动地抱住了她，没想到有一天她也能有一首专门的歌了。 「在寺庙中，我还以为你会吹奏佛家曲调子了。」莫无心打趣。 萧堇颜微微一笑，将笛子又放到了嘴边，这一次曲风突变，浓浓的佛家曲调渐渐散在空气中。很多人立刻竖起了耳朵，就是在前院打扫或者念经的和尚都忍不住跟着曲调哼唱起来。 「施主，词曲叫什么？」萧堇颜刚吹奏结束，一道深厚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萧堇颜转头一看，连忙放下笛子，双手合十，「方丈，词曲叫《大悲咒》。」 「施主能否到禅房坐坐？」方丈发出邀请。 「荣幸之至。」萧堇颜笑着答应了。 出来看热闹的人见状，全都羡慕不已。觉明主持是得道高僧，向来不问世事，平日里就是王爷也难请到他，萧堇颜居然入了主持的法眼。 「她果然是不同的。」远处，月满楼苦涩地自言自语。 老夫人从丫鬟口中知道萧堇颜、莫无心几个被方丈请去，顿时大喜。「能得了主持另眼相看，第一炷香希望很大。」 「可不是。」谢落、贾湘如和白氏也很高兴。 与此同时，寺庙中最偏僻的院子里，莫无双却如坐针毡。萧堇颜被主持大师请去的消息，她也知道了。 贱人、贱人！为什么到哪里，萧堇颜那个贱人都要出风头，莫无双嫉妒得脸都变形了。 「你答应我，让我尽快见到我娘。」莫无双压住心底的火气，直愣愣看着罗成。 「半夜抢了第一炷香后，她们吃完饭肯定会离开。所以，你只有现在的机会。」罗成的耐心也有限，「我让人送你过去。记住了，回去后，你就得随了我。」 莫无双的眼神很冷，不说话。 罗成的嘴角撇撇，并不在意。他根本不怕没有靠山的莫无双会逃出他的手掌心。 「你跟着她们就行。」罗成拍拍手，顿时几个姑娘涌了进来。 「外面怎么这么吵？」莫老夫人问。 「奴婢这就出去看看。」水秀笑着说。 「是呀，太吵了一些。」谢落揉揉自己的太阳穴附和。 不大一会儿，水秀就回来了，「是几个代发修行的女子在打扫。」 和尚庙中有女子，其实也不奇怪。皇觉寺是大寺庙，时常有一些富家女子送过来修行几日，就如老夫人住的这些厢房，平时就是用来安置这些带髮修行者的。 「你怎么过来？」这时，门口传来水草不悦的声音。 「小女子是送斋饭过来。」一道粗粗的声音回答。 「让她进来吧。」老夫人发话。 随即，一个头戴帽子低垂脸蛋的女子进来了，她的身上穿着皂色的修行者衣服，因为浑身上下捂得结结实实，老夫人她们也没有在意。 「娘，娘，我好想你呀。」忽然，修行者将篮子放在桌子上后，一下子扑向了谢落。 「你是……。」谢落被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屋子里几个丫头顿时如临大敌，全都拦在了女子面前。 女子将头上的帽子一扯，抬起头，一张美艷的脸出现在大家的眼前，「我是无双，娘、祖母，我好想你们呀。」 「怎么是你？」谢落咬着牙问，脸上的表情又气又怒，还有一丝为难和动容。 她绝对没有想到，居然会在寺庙中遇上莫无双。 「是我，娘，你瘦了，也憔悴了。」莫无双痴痴地看着谢落，满眼都是对谢落的爱恋和依赖。 「我们莫家不和你计较，你还过来干什么？」贾湘如生气地呵斥。 「嫂子，我知道你们对我心中有气，可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我的错，我从不知道他们那些龌蹉的往事，在我的心目中，只有你们才是我的亲人呀。离开你们这些天，我夜不成寐，只要一闭上眼睛，就看到了娘和爹。」莫无双放声大哭起来。 第216章 请求和失踪(一) 谢落浑身发抖，她不是被莫无双感动，而是被莫无双气的。 无辜？说到无辜，还有谁比她的女儿，比萧堇颜更无辜。 莫无双多年霸占了萧堇颜的一切，她还好意思说无辜。 谢落爱孩子但不是傻子，因为她只有一个女儿，所以多年来在莫无双身上倾注了太多的感情。谢清荷和莫沖的事，东窗事发以后，她认真的回想了这些年来的滴滴点点，后来，她才发现，原来这么多年来，她就是一个傻子。 谢清荷将那么多宝贝送给莫无双，对莫无双的疼爱比她给的还要多，原本是因为谢清荷没有女儿的缘故，事实上，原来谢清荷才是莫无双真正的母亲。 莫无双享受一切荣华富贵的时候，她的女儿萧堇颜却活在了生死边缘。如果不是有谢家忠心的丫头将萧堇颜偷出逃离京城，如果不是遇上了好心的萧家，她的女儿说不定连命都没有了。 只要一想到这些，谢落就无比痛恨自己的傻，连带着，心底对莫无双所有的爱全都转化成了恨。 「娘，祖母，无双真的好想你们呀。」莫无双哭得很伤心，根本没有注意到谢落的表情。 她是真的伤心，从莫家嫡女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贱种，这份伤害没有人能体会到，而且对谢落，她也是真的有感情，毕竟谢落这些年来，给她太多的关爱。 「你想如何？」气得发抖的老夫人平静了心情以后，冷冷地问她。 「无双愿意贴身伺候娘一辈子，只希望祖母和娘不要将无双赶出去。」莫无双哭着说明来意。 老夫人吃过的盐比别人吃过的米还要多，莫无双的意思她哪能不明白。 果然是贱人所生，到这份上居然还想算计堇颜，算计莫家，当真以为天下的人就如她们想的那样傻吗？ 「然后呢？」老夫人耐着性子继续问。 然后？莫无双一愣。然后当然是要利用莫家去对付萧堇颜那个贱人了。 不过这话不能说，她很清楚，于是莫无双又哭起来，「无双愿意一辈子贴身伺候母亲，以弥补过错。」 「我不用你伺候，你滚出去，滚出去。」谢落开始崩溃了。 「莫家养你多年，说起来，谢清荷的事情，的确委屈了你。作为莫家的主母，她身边不缺人，用不着你来伺候。」老夫人指着谢落说。 莫无双的心开始往下沉，果然莫家是不想她回去了。 「不过，就这样放了你，我实属不甘。你想赎罪也好，我给你一个机会。」老夫人的语气很冷。 莫无双听了却大喜，「多谢祖母，无双一定尽心尽职做事，愿意用一生来赎罪。」 「再过几日，世子和堇颜就要大婚了。」老夫人继续说，漫不经心观察她的神色，「你以后作为陪嫁，用一生去伺候堇颜吧，能否做到？」 天上掉馅饼，被幸运砸晕了脑子的莫无双根本没有考虑老夫人的话是真是假，直接傻掉了。 「娘。」谢落首先激动起来，对于老夫人的决定，她十分愤怒。 贾湘如作为旁观者，吃惊过后，倒是冷静下来，立刻明白了老夫人的意思。 「祖母，我不同意。」第二个反对的是刚进门的莫无心，他一脸愤怒地瞪了一眼地上跪着的莫无双。 莫无双听到声音，抬头看了过去，门口站了四个人。 莫无尘、莫无心、萧堇颜，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少女，此时，那少女正张大嘴巴，睁圆了双眼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瞪着她。 莫无双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萧堇颜的身上。 相比较而言，萧堇颜的目光淡淡的，似乎老夫人的决定并没有对她造成任何的影响。 「祖母，不，我想伺候娘，我要用一生去回报娘。」莫无双作为京城双姝，脑子并不傻。她从刚听到消息时的惊喜，很快就冷静下来，选择了一条最有利于她自己的路。 「我不用你伺候，你也别想待在堇颜身边，滚，你给我滚。」谢落的情绪不稳，她焦急地看着萧堇颜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莫无双看到她失控的模样，心顿时凉了。接着，她内心又开始愤怒起来，凭什么，她做了那么多，这么多年孝敬谢落，谢落居然在关键的时刻抛弃了她，世上没有一个人是好东西！ 只不过是转眼之间，谢落、莫无心在她的心中已经被列为坏人的行列。 「祖母，求祖母给无双一个机会，娘既然不喜欢我，我宁愿在莫家做打扫浆洗，用其一生来报答你们对我的养育之恩。」莫无双流着泪轻声说，「萧小姐，我知道这些年我占了你的位置，让你受了天大的委屈，可这一切并不是我所愿。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一出生就是莫家的下人，也不愿有那样不堪的身世。都说生恩不如养恩，无双不是忘恩负义之辈，不是不要良心的白眼狼。萧小姐、祖母、娘，求求你们，给我一次机会报答你们好不好？」 白氏不安地看着萧堇颜，她是个善良的人，看到莫无双梨花带雨痛不欲生的模样，心里对她有些同情，但又因为涉及到萧堇颜的利益，白氏很想自私地赶走莫无双，这种矛盾的滋味不好受，她眼巴巴地看着萧堇颜。 「你求堇颜干什么？你们害她还不够吗？」谢落愤怒到了极点，莫无双的每一个字都如一根针扎在她的心窝上，在不断提醒她当年的失职，以及对堇颜的伤害和愧疚。 「莫家凭什么要收留你？」莫无心冷笑着质问。 「二哥。」莫无双哭得更加伤心了，「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不该活在这个世上，可是我欠了你们这么多，要是就这样死了，我不甘心呀。」 「不甘心？」老夫人冷冷地看着她，心里对她的愤恨更多了一层，「与其说不甘心，倒不如说是不死心才对吧？」 老夫人当年和老姨娘斗了那么多年，莫无双是老姨娘的亲孙女，就冲着这一点儿，老夫人也绝对容忍不了她，而且，通过上一次在宫中，莫无双不顾莫家颜面要死要活后，老夫人也就看透了她骨子里的自私自利，因此，她又怎么可能真的让莫无双得逞？ 莫老夫人是经歷过风风雨雨的人，莫无双什么打算，她看得比谁都清楚，刚才说的一番话，不过是为了试探莫无双而已。 不过，莫无双到底是莫家培养出来的姑娘，在关键时刻，莫无双居然能咬住了理由不松口。 莫无双越是表现得若无其事，越是能反射出她的城府之深，从而让老夫人越是无法容忍她。 「你倒是说说，你凭什么让莫家留下你？让你这个曾经的莫家嫡女做下人的活，你能做得来？京城里又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莫家？前因后果，你应该想得很清楚吧？」 莫无双脸色一白。 老夫人说得一个字也没有错，她迂迴地绕弯弯想留下莫家，一是为了算计萧堇颜，另外一个方面就是为了报復莫家，让莫家成为京城高门大户茶余饭后的笑料。 她莫无双现在的身份的确不堪，但谢清荷和莫沖一门都死绝了。她头上毕竟还有京城双姝的名号在，只要能留在莫家，世人就会同情她，舆论就会向她这边倒，最后的结果吗？莫家自然会善后。 莫老夫人多么重视名声和面子，莫无双十分清楚，所以她在赌。 谁知道该死的老贱人居然直接拆穿了她的意图。莫无双自然不能承认，她眼中的泪水流得更多了，「无双愿意改名换姓，愿意带着帷帽过一辈子，愿意一辈子不踏出莫家一步。」 「既然如此，你不如留在寺中，和别人一样，带髮修行，为自己的罪孽，为你那对好父母赎罪，也为我们莫家祈福如何？」贾湘如和声细气地给了一个建议。 莫无双的瞳孔一下收缩了。狠，好狠呀，她没有想到平时性格温和的贾湘如，手段居然如此狠，不开口则以，一开口居然如何狠毒，居然想要她长伴青灯过完余生。 不，绝对不。 「这个主意不错，既然你有心赎罪，还有什么比这个法子更好？」老夫人一口同意。 萧堇颜站在边上始终没有说话。 莫无双说得固然好听，但她萧堇颜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童，会被她三言两语给哄了。 莫无双对楚宣烨有种变态的占有欲，别意外她看到，刚刚，就在她一进门，莫无双看到她的那一瞬间，莫无双的眼睛里分明对她流露出恨意。 这种带着仇恨又有心机的女人，萧堇颜不会傻到因为同情就真的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再说了，莫家的事情，她还真不想参与。不过仔细想一想，莫无双的确也很可怜，父母的错波及了她，让她从万人迷的莫家嫡女变成了人人喊打的私生子，唉，世事难料呀！ 「娘。」莫无双骑虎难下，只能泪眼婆娑地看着谢落，「我捨不得离开娘，娘的身体不好……」 第217章 请求和失踪(二) 莫无双脸色煞白，缩在衣袖中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指甲将手心都戳破了。 「萧小姐，我们都是女孩子，都失去过母亲，你应该最能明白我的心意，求求你，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不会和你抢。」她崩溃地大哭起来。 「你和我抢什么？」萧堇颜不是不同情她，而是十分不喜欢白莲花，她优雅地落座，「世子从没有稀罕过你，当初他没有喜欢过你丝毫，我相信现在更不会，以后同样如此。至于莫家，我不会掺和，那是你们的家务事，所以别扯上我。」 隐隐的，萧堇颜多少带上了一点儿情绪。 她很烦，她没有认下莫家，已经有一大堆的狗屁问题等待着她了。要是真的认下了，天知道还有多少麻烦事等着她了。再说了，她本来就不是原主，根本不想搭理莫家的破事。 「不是。」莫无双急急地否认。 「不是什么？如果你心中没有争抢的念头，我想刚才你也不会说出那种没脑子的话。」萧堇颜慢悠悠地说，「不好意思，你找错人了。二伯母，我们回去吧，别打扰了老夫人、夫人休息。」 「堇颜，别理会她。」莫无心急了，堇颜的态度明显带着疏离。这几天好不容易打下的关系，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莫无心气得真想给莫无双一脚。 「既然你想为了莫家做些什么，那好，等会儿我就过去对主持大师说明一声，让你在寺中带髮修行吧，对了，这儿不能住的长久，翻过山头，还有一座尼姑庵，以后你那儿比较合适。你先回吧。」莫无尘也恼了，说出的话比较尖锐。 「滚出去，滚，这辈子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你和谢清荷一样令人噁心，莫家养育了你一场，放过了你，为什么你还要过来算计？」谢落的心都要碎了。 萧堇颜不想拖泥带水，她暗暗嘆口气，早知道莫无双在这儿等着，今天就不该到寺中来祈福抢第一炷香才对。 「娘，我们回去吧。」萧青梅也感觉到不对劲，一个劲催白氏。 「老夫人、夫人、少夫人，今日叨扰了。瞧瞧天色不早，我们就不打扰，先回去了。」白氏顺势站起来和莫家人打了招唿。 莫老夫人见她们又客气起来，心里暗暗嘆口气。看样子，要想萧堇颜认回莫家，还需要很长的时间呀。 「我是不会答应她回来的，你好好休息，睡足了精神，才能抢到第一炷香。」谢落絮絮叨叨叮嘱。 那份母爱一览无遗，莫无双见状，心彻底凉了。她暗自发誓，从现在开始，她只为自己而活，所以敢拦着她前进道路的人都是她莫无双的敌人，其中，包括莫家的任何人。 萧堇颜微微颔首，行礼后才和白氏、萧青梅回自己的房间。 「你在寺庙中落脚？」等萧堇颜走后，老夫人也不想和莫无双兜圈子，直接质问起来。 「是。」莫无双的语气带着绝望。 「靠近佛主也好，你回去吧，及早洗清身上的罪孽。」老夫人不想再看到她。 「娘。」莫无双最后叫了谢落一声。 「出去，滚出去，都是你，因为你，我自己的女儿才不愿意认我这个当娘的。」谢落更加绝望。她还希望借这一次出来，和堇颜缓和关系，从而让堇颜从莫家出嫁了。 可是，这一切都被莫无双给搞砸了，她恨呀。 「呜呜呜。」莫无双知道再求下去，只会自取屈辱，她捂着脸从厢房跑出去了。 「死心呢？」罗成看到她哭得眼睛都肿了，立刻猜到了结局。 「不用你管。」莫无双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悲戚，她冷冷地瞪着罗成。 罗成一点儿也不在意，他嬉皮笑脸地开口，「我兑现了承诺，你也别忘记了自己说过的话。」说完，他慢慢地靠近了莫无双。 「你别胡来。」莫无双惊慌地后退。 罗成脚步依旧不紧不慢地向她靠近。 「你要是再过来，我就叫人了。」莫无双彻底慌了。 「你叫呀。」罗成一点儿都不觉得害怕，「你倒是叫看看，看看谁能来救你？莫家巴不得你出事才好了，至于别人，只会说有什么样的父母就有什么样的女儿，你以为你还是高高在上的莫家嫡女吗？」 莫无双立刻瘫倒在地。 罗成弯腰轻轻地亲了她的嘴唇一下，「知道我为什么毫无顾忌带着你过来吗？因为莫家根本不会在意你。当然，这儿是皇觉寺，我是不会在佛主面前对你胡来，不过，回去后，就由不得你了。」 莫无双…… 「好好休息吧，明日回去。」罗成忽然站直了身体，「我先出去处理一些事情，看看你惹得麻烦，也只有爷才会心疼你，愿意为你善后。」 说完，他推开门走了。 莫无双撑着爬起来，后背全湿了。怎么办？难道她真的要被罗成践踏吗？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绝望过。 另一边，白氏正担忧地看着萧堇颜，「那位莫小姐，是不是对世子还没有死心呀？」 「二伯母，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萧堇颜笑着安慰她。 「堇颜，你有没有想过要从莫家出嫁？」白氏拉着她的手问，「二伯母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孩子。出嫁是女孩子一生中的大事，当初莫家疏忽让你流露在外受了不少苦，可他们也是被人矇骗了。我看得出，无论是老夫人还是夫人，对你都心存愧疚。她们肯定想你从莫家出嫁，你可要想好了，别为了一时之气，而后悔终生。」 「二伯母，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不过我心里有数。对于莫家，我并不怨恨任何人，毕竟当初并不是她们抛弃我。只是莫无双说得对，生恩不如养恩大，爹临死前将堇春和堇辰託付给我，他和娘明知我不是亲生却对我比亲生还要好，我不能忘恩负义。」萧堇颜也说出心里话，「堇春年纪小，他心里其实是将我当做了母亲看待。堇辰性子冲动，但一向维护我，大哥性子软，当初来京城的时候，他的做法真的伤害到了堇辰和堇春，如果我再离开他们，他们心里会更加难过，也会更加无助害怕。我不能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不顾他们。再说了，感情的事情最难说，莫家和我有血脉之亲，但对于我来说，是萧家养大了我，是堇春和堇辰陪伴我走过了最艰难的岁月，任何人都取代不了他们在我心目中的地位。」 「难为了你。」白氏感动地拍拍她的手。 「忠孝自古难两全，莫家那边就当一门亲戚走吧。再进一步的话，我不会多想。」萧堇颜笑着安慰她。 「你自己有主意，吃了那么多的苦，好在也算是苦尽甘来，找了一门好亲事，现在身体也好了七七八八，老三他们地下有知的话，也该满足了。」白氏提到萧远鹏，眼中带了泪。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二伯母。」萧堇颜也跟着伤感起来，萧远鹏的确是个好人，一个了不起的好人，所以，她绝对不会辜负那个她初到古代给她温暖的长辈。 至于莫家，基于身体那怪异的现象，她也会好好善待莫家的人。 白氏放心了，笑着谈正事，「夜里要抢第一炷香，晚上早点儿睡。」 萧堇颜笑着点点头。 虽然大家住在寺庙中，但晚上的斋饭还算丰富。萧堇颜很喜欢吃这儿煮的粥。 王瑶几个见她胃口不错，这才放了心。 果然，吃完晚饭以后，萧堇颜就睡下了。 隔壁的谢落不放心，特意派人过来看。丫头到这边一看，屋子里一点儿亮都没有，又回去復命，谢落听了，心里的失落更重了。 「娘，不用担心。妹妹愿意和我们过来，说明她心里对我们还是有情义的。萧家你也看到了，还有两个弟弟需要她养着，这正是说明妹妹是个有情有义的人。相公和二弟憋足了劲，是一定要抢到第一炷香。等回去后，再让相公和妹妹说说，或许妹妹能改变心意。」贾湘如不停劝慰她。 「以这丫头的个性看，她是不会回莫家出嫁，只是莫家陪嫁的物品却是一点儿都不能少。」老夫人也很惆怅，「你还没有孩子看得清，堇颜那丫头脑子灵活，单凭莫无双几句话，是不会挑唆到她的决定。」 谢落闻言，不禁泪流满面。 她只有萧堇颜一个女儿，莫家的嫡女，是何等的地位。萧堇颜和楚宣烨的大婚，应该是京城里最风光的场景，可是萧堇颜却不愿意从莫家出去，她该怎么办？ 「不要多想，路到桥头自然直，都早点儿歇着吧，夜里还要起来抢第一炷香了。」老夫人嘆口气嘱咐大家。 「娘，我看莫家老爷子有心让我们认下妹妹，不如过几日我们让老爷子说说情。这事，也不是一点儿迴旋的余地没有。」贾湘如轻声安慰谢落。 谢落胡乱点点头，对，目前还是抢到第一炷香最为重要。 于是，很快的，屋子里的灯就灭了。 第218章 请求和失踪(三) 「小姐，该起床了。」半夜，萧堇颜正睡得香甜，就被王瑶叫醒了。或许是寺庙中的香烛味道让她感到心安，也或许是下午的时候，和主持大师论禅心境平和了，萧堇颜这一觉睡得最踏实。 「什么时辰？」萧堇颜从睡梦中醒来，整个人杵在迷迷煳煳之中。 「快要到三更天了。」王瑶笑着谁，用针将蜡烛的火苗拔得更高一些，屋子里顿时显得也更亮了一些。 「这么早？」萧堇颜惊讶地问。 「是呀，每年都是这个时辰，隔壁莫夫人已经派人过来催问了好几遍了。」王瑶回答。 「姐姐，咱们动作快一些，第一炷香别被人给抢走了。」萧青梅风风火火地催促。 「这么多人抢，等会儿你别傻乎乎地往前挤。」白氏不放心，严厉地叮嘱萧青梅。 「我才不傻了。我这小身板，哪能挤过别人，我是想看看莫家两位公子夺香的场景。」萧青梅顽皮地说。 白氏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小姐，你终于醒了。老夫人和夫人、少夫人，正在外面等着你们了。」水秀过来，笑着给萧堇颜行了礼，才说明来意。 萧堇颜动作很快，只用片刻时间，就穿戴好了。 「小姐，将披风系好了。」王瑶拿出大红色的披风认真给她披上。 萧堇颜没有拒绝，等一切准备好了，大家这才出了门。 「回去才补觉，等会儿抢了香还有点心和粥喝。」老夫人笑眯眯看着她说。 「好。」萧堇颜淡笑着回答，「让大家久等了。」 「我们也没有等多久，刚刚才出来了。」谢落赶紧解释。 谢落对不住萧堇颜，特别是她还曾经为了萧堇颜，对萧堇颜下跪过。每一次她想和萧堇颜亲近时，只要一开口，她就显得怯生生的。 不管萧堇颜愿不愿意认莫家，谢落对于她来说，都是长辈。她那样的态度，让萧堇颜每一次也就显得特别尴尬了。 「是到前面的院子里等着吗？」为了化解这份尴尬，萧堇颜转移了话题。 「对，就在前方的院子里，我们赶紧去，相公他们已经在那儿占好位置。」贾湘如笑着答应。 于是一行人，赶紧往前院走去，一路上，不出意外，果然看到了一些相熟的富贵人家。当然，说是相熟，也不过是莫家和她们熟悉而已。 「在这儿。」果然，等大家到了前院，就看到莫无心扬着手招唿她们过去。 萧堇颜她们赶紧挤到了莫无心他们身边。 「这儿位置好，又有廊檐，背风暖和，靠得又近。」莫无心笑着说，「妹妹，你放心，我一定会抢到第一炷香给你。」 「月大哥。」萧堇颜看到了月满楼，开心地和他打了一个招唿。 「睡得还好？」月满楼微笑着问。 「好，很好。」萧堇颜点点头。「月大哥，也要抢第一炷香吗？」 月满楼摇摇头，「我只是过来凑个热闹。」 「我也是。」萧堇颜笑着说。 老夫人和谢落诧异地看了月满楼一眼，随即又心照不宣地没有挑明。 「等会儿守护好老夫人、夫人和小姐。」莫无尘严厉地吩咐小厮。 莫家小厮，婢女和婆子不敢怠慢，立刻分散站着，将主子们围在了中间。 月家的小厮不声不响，也分散站开了，王瑶、紫苏和枯夏则紧紧地站在萧堇颜的两旁。 莫无心和莫无尘安排好一切以后，才聚精会神地盯着高处看。 一会儿，钟鼓楼上的钟声终于敲响了。 接着，寺庙的大门咯吱一声打开，顿时院子里立刻涌进来很多人。 寺院的和尚站在高台上，高声吟唱起来。 「妹妹，我过去了。」莫无心兴奋地开口，话音没有落下，人就窜出去了。 莫无尘同样如此，接着萧堇颜看到了不少人影也跟着窜出去了。 头香就放在院子的最高台上，需要踏着柱子上去才能拿到。 萧堇颜觉得这和现代舞狮子时的踩青有点儿相似，她饶有兴趣地看起来。 莫无心和莫无尘的身手很好，不大一会儿就到了高台的前面。 「好，好。」 「姐姐，快看，莫二公子快要抢到头香了。」萧青梅兴奋地拍手跳起来。 可惜，她的话音还没有落，一个俊俏的人影后来者居上，居然盖过了莫无心，第一个抢到了头香。 「啊？」萧青梅傻眼了，老夫人和谢落她们也傻眼了。萧堇颜却忍不住笑起来，还以为他不会来，谁知这傢伙居然给自己一个惊喜。 「楚宣烨，你好卑鄙。」人声鼎沸中，莫无心愤怒的声音很大。 「堇颜，走，咱们去点燃香火。」楚宣烨才不愿意搭理莫无心了，他几个跳跃就窜到了萧堇颜的面前，「可以许愿。」 「别闹。」莫无心看到他满脸得意的模样，气得浑身发抖，就想过去找楚宣烨的麻烦。 莫无尘一把拉住了他。 萧堇颜高兴地接过楚宣烨递过去的大香，满脸都是甜蜜。是的，恋爱中的人，爱人无论送的是什么礼物，只要接到了，都会高兴。 「快点儿过去点燃了，别错过了时辰。」谢落催促着，看楚宣烨这个女婿，满眼都是满意。 楚宣烨乐呵呵地拉着她一起到点燃的长明灯前，点燃了香火。 「阿弥陀佛。」主持大师双手合掌念出佛号。 萧堇颜将大香插进香炉中，闭上眼睛默默地许了愿望。「多谢大师，点破迷津。」 「阿弥陀佛，施主心有善意，老衲不过是顺着施主的心意说说而已。」主持大师合掌回答。 「来人，给皇觉寺添香油一千斤，修缮纹银一万两。」楚宣烨笑眯眯地在一旁发话。 丁甲立刻过去，先拿了银票给知客，然后又给了取香油的条子。 大手笔呀！萧堇颜都没有想到楚宣烨有如此大方的一面。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所有的僧人脸上都露出了笑意，并不是所有香客都能像楚宣烨这样大方的。 「世子、萧小姐，禅房中准备了佛粥和点心，请。」知客笑着发出邀请。 萧堇颜再一次感嘆，看样子到哪里，有银子都管用呀。 「冷不冷？进去吃点儿东西。」楚宣烨是无所谓，但他心疼萧堇颜呀。 「我们那边还有人，是一起来的。」萧堇颜指着莫家老夫人等人说。 老夫人她们也算是寺中的常客，知客也是认识她们的，当即笑眯眯地答应了。 「我们莫家再添一万两银票，一千斤的香油。」老夫人很霸气，立刻给出了承诺。 「阿弥陀佛。」僧人个个差点儿乐疯了，只有主持面色没改。 于是，一行人跟着知客进来后院的禅房，这时候，其他的香客这才开始点香拜佛。 站在香客中的莫无双将所有的一切看在眼中，她彻底绝望了。楚宣烨，那个没心没肺冷酷无情的男人，居然会为萧堇颜半夜到皇觉寺中来，他居然对萧堇颜笑得那样甜？ 她这些年为楚宣烨付出这么多，楚宣烨为什么从没有对她露出半分笑意？ 还有莫家，为了给萧堇颜长脸，竟然很随意就跟着楚宣烨出了一万两的银子？萧堇颜，为什么又是萧堇颜……。 这一切都该是她莫无双的才对！ 「跟我走。」忽然，一个穿着黑色衣服带着帽子的男子靠近她。 「你是谁？」莫无双怕莫家人发现她，她站的位置比较偏僻，而且连两个丫头都没有带上。她细弱的手腕被男子抓住，顿时傻了，也吓坏了。 「我是你爹。」男子将头上的帽子往下拉了拉。 莫无双的眼睛一下子紧了，片刻后，她的眼神中露出了愤怒的神色，「滚，你居然没有死？你为什么没有死？」 因为激动，她的情绪开始不稳了。 莫沖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他见莫无双要叫起来，连忙伸出手点住了她的哑穴，「这儿不能久留，我带你走。」 说完，他招招手，一个男子过来递给了他一件黑色的披风。 莫沖将披风给莫无双换上，然后半抱着将她悄无声息地带离了寺院。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等吃完点心和粥，天色已经发亮。于是大家开始往山下走，萧堇颜自然和楚宣烨坐上了同一辆马车，这时候，萧堇颜才有机会问楚宣烨心中的疑惑。「是不是一夜没有睡？」 「抓了耗子，顺便就过来了。你在意第一炷香，我自然不允许别人抢到。」楚宣烨将她搂进怀中说。 「我也不是太在乎，不过到了寺庙中走了一趟，不知为什么，我的心顿时安静下来，所有的不安似乎都消失了。」萧堇颜正色说。 「走了更好，否则的话，爷是想尽办法，也会将她给灭了。」楚宣烨霸道地说。 萧堇颜知道他说的那个她，指的是原主。看到楚宣烨如此维护自己，她心更加安宁了。 「困了吧，在车上眯一会儿。」楚宣烨又抱紧了她。 萧堇颜被他一提醒，还真觉得困了，立刻闭上了眼睛假寐。 寺院中，罗成大发雷霆，他死命抓住一个侍卫的前襟大声质问，「你再说一遍，人怎么会不见呢？」 第219章 意外的邀请(一) 被抓住的侍卫，脸色涨红，表情痛苦，却不敢反抗，「有一群人忽然出现，因为他们穿着像普通进香的百姓，小人并没有察觉有任何不妥，他们靠近小人，小人就直接晕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站在一旁的夕月和明月两个丫头，浑身打颤。她们知道，罗成折磨完侍卫以后，肯定不会放过她们。 她们一时的疏忽，或许面临着灭顶的灾难，到底是什么人劫走了莫无双呢？两个丫头将背后动手的人暗暗骂个半死。 罗成双眼充血，他见从侍卫的嘴里问不出任何线索，果然将目光对准了明月和夕月。 明月和夕月吓得噗通跪倒在地，「奴婢该死，姑娘昨夜从莫夫人那边回来后，神情就恍恍惚惚的。晚上，她坐在被窝中，根本没有睡，三更前，听到外面有吵闹声，她直接下床要出去，还不让奴婢们跟着，谁知？」夕月吓得说不下去了，因为罗成的脸色太难看。 「谁知，居然有人在寺庙中劫人。」相对而言，明月要显得冷静一些，「奴婢本想跟着，姑娘拿了刀子放在脖子上，所以奴婢特意嘱咐了外面守着的侍卫悄悄跟上了。」 罗成听完，气得一脚踢开了面前的凳子。 该死，都该死。他暴怒不安，莫无双在他的眼皮底下悄无声息消失不见，无论莫无双是被人带走，还是莫无双自己偷偷熘走，都显得他十分无能，对于来说，完全是一种耻辱。 「下山。」皇觉寺是皇家寺庙，动静肯定不能闹得太大。罗成在发现莫无双没有回来的时候，已经悄悄派了人将寺庙翻了一个遍，但都没有发现莫无双的身影，再找下去，不过是做无用功罢了。 罗成选择了最利于自己的方法。 明月和夕月听了，顿时松了一口气，暂时得救了。 墨砚这时候才敢开口，「公子，会不会是楚宣烨或者月满楼的人，或者是莫家的人？」 罗成阴沉着脸摇摇头，「这些人，回去重打二十板子。」 夕月和明月吓得不敢说话，对于她们来说，能活下去已经是一种奢侈了，哪敢要求那么多。两个人乖乖地将屋子里莫无双用过的东西全都收拾好，放在了几个包裹之中带出去了。 「莫姑娘现在的身份，谁会对她动心思？如果不是那三个人，还能有谁？」墨砚小心翼翼地问。 「楚宣烨向来张狂，他从来看不上莫无双，莫无双对于他而言，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存在，又怎么会放下身段节外生枝地劫走她？莫家对谢清荷、莫沖恨之入骨，莫无双作为那两个人的女儿，首当其冲得承受莫家的怒火。不过，莫家做事向来光明正大，所以不会用这样的手段劫走莫无双。至于月满楼，他那个人，只要别人不惹他，他就不会将人放在眼中。」罗成作为长公主府的公子，对京城里各世家情况了解颇深，「莫无双太过天真，想凭一己之力去算计萧堇颜，恐怕她还没有靠近萧堇颜，就没命了。」 「所以公子才不愿意让莫姑娘算计萧堇颜？」墨砚恍然大悟。 「自古以来英雄岂能被一个女人左右，虽然可惜了一些，但爷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坏了大事。对了，萧堇木那边的事情办得怎么样呢？」罗成冷冷地问。 「码头的事情办得很妥当，那小子眼皮子浅，又自以为是。公子给了他一点儿甜头尝，早就得意忘形不知深浅了。」墨砚阴笑着回答。 「盯紧一些，别玩了鸟，最后被鸟啄了眼睛。」罗成的心情不算好，不过还是很谨慎地叮嘱了墨砚几句。 「是，公子放心，小人一直盯着他了。」墨砚恭敬地回答。 「萧堇木有野心，胆量足却不够聪明。他以为用两个丑女人就能拴住爷？」罗成阴笑着说，「先让他们尝到一些甜头。」 「是，公子。」 莫家在寺庙中看到萧堇颜得到了第一炷香，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不过，再过十来天，就是萧堇颜和楚宣烨大婚的日子，莫家早就为萧堇颜准备了大量的陪嫁。可萧堇颜到现在还没有和他们相认，如何让萧堇颜接受这一批陪嫁，成了莫家几个主子最为头痛的事情。 「明日我亲自到萧家走一趟。」莫相嘆口气说。 「如果你能说服萧家老爷子，想必堇颜最后能听他的话。」老夫人也跟着嘆气，「我去荣王府走一趟。」 说完，她又重重地嘆了一口气。 「娘，我和你一起过去。」谢落眼睛红红的，神色有些萎靡。 想想也是，别人家嫁女儿，都是男方千方百计去讨好女方。以莫家的身价，哪用得着如此低三下四地一而再去求男方？ 「荣王老谋深算，荣王妃看似天真，实际上最为精明，你过去，不要太激动，听娘和他们交涉好了。」莫相忍不住叮嘱谢落。 谢落也是个聪明人，但凡是涉及到女儿的事，她就会失去平时的冷静。以前为了莫无双如此，现在为了萧堇颜依旧如此。 「我明白。」谢落轻声答应了。 第二日，老夫人、谢落和莫相兵分两路，各自去找了荣王府和萧家二房。 「大哥，你说事情会顺当吗？」莫无心在家中急得团团转。 「看萧家老爷子的态度，他是希望堇颜能认祖归宗。无论是他为了萧家后代出于私心，还是为了堇颜着想，只要他存了这份心，爹过去，这一趟就不算白走。至于荣王府那边，祖母和娘过去，只有一半的机会。」莫无尘分析。 「哼，送了陪嫁过去，他们还有什么不满意？」莫无心气唿唿地说，「要是惹急了我们，就拦着堇颜，不让堇颜嫁过去。」 「你说得倒是轻巧，前提是你能说动堇颜，让她愿意给楚宣烨一点儿苦头吃。当初堇颜初到京城，最困难的时候，是楚宣烨和月满楼帮了她，你以为堇颜会向着你？」莫无尘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楚宣烨善于敛财，荣王府富可敌国，这些虽然是传说，但也八九不离十。单看荣王府下的聘礼，足以盖过任何皇子娶妃时下的聘礼了。你说荣王府能在乎莫家这点儿陪嫁吗？」 说到这儿，莫无尘十分无奈。 「这么说，堇颜嫁进去，不是要低了他们一头。不对，我们莫家也是世家，底蕴自然不差，加上娘将谢家的陪嫁也填在里面，我还就不信，能差了他们？」莫无心不服气地说。 「楚宣烨在不知道堇颜是我们莫家嫡女时，就一心一意认定了堇颜，他哪会在意堇颜是否有陪嫁。我警告你，为了不让堇颜为难，以后你对楚宣烨客气一些。不管你喜欢还是不喜欢他，他终归是我们的妹夫。」莫无尘再三叮嘱莫无心。 「知道了，我又不是傻子。不过，等堇颜以后认了我们，他要是再对我们不客气，我就让堇颜狠狠地治他。」莫无心发狠。 莫无尘听他孩子气的话，直摇头。严格来说，莫无心的脾气随了母亲谢落，他们只要一遇上自家亲人的事情，就一定会犯傻，而且相当护短。「你在家里等着，我去找月满楼，多一份力量，就多一份机会。」 「我也去。」莫无心的眼睛一亮。 「你忘记自己先前惹得祸？月满楼看起来性格温和，其实他是最难接近的一个人。无欲无求的人，你要用什么打动他？」莫无尘放了狠话。 想到自己百花节上做的荒唐事，莫无心顿时焉了。「我不去就是。」 莫无尘也懒得安慰他，直接让小厮准备一下，去找月满楼了。 也不知道大家各自是怎么谈的，出去的三拨人，都不约而同地等到了天黑才回来了。 谢落回到府里，一改往日的颓唐和落寞，满脸都是笑容。看样子，她们去荣王府这一趟，事情商讨得十分顺利。 「娘，荣王和王妃是不是答应帮忙？」莫无心笑着问。 「话虽然没有明说，不过也差不多是那份意思了。」谢落满脸喜色。老夫人的脸上也露出了少有的笑容。 「老爷子倒是很痛快地答应了，他亲自带着我去找了堇颜。」莫相心情也很不错，「堇颜对老爷子十分尊重，老爷子说的话，她能听进去。中午的时候，我是在堇颜那边吃的饭。」 有种显摆，还有一些幸福的味道。 谢落听了，脸上顿时露出羡慕的神色，她也好想和女儿单独吃一顿饭呀。 「我去找了月满楼，月满楼没有明着答应，不过他也没有拒绝。」莫无尘笑着解释，「我没有说要堇颜从莫家出嫁。」 老夫人点点头，「她不愿意，还是别强求为好。」 谢落听了，心里又难受起来。最近，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时刻萦绕着她，她的心境始终不能平静下来。唯一的女儿，出嫁居然不是从莫家出去的，或许这种遗憾是一辈子的事情。 「你们都到外面候着。」相爷忽然冷着脸严厉地吩咐下人。 第220章 意外的邀请(二) 屋内所有的丫头小厮立刻出去了，屋子里剩下的全是莫家人。 贾湘如有些紧张，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相爷如此严肃了。 「朝廷内的事情，我并不想和你们多说什么。莫家一直尽忠的天元国和百姓，向来无愧于天地。皇家多无情，莫家从不参与到权利的斗争去。堇颜选择嫁进荣王府，只怕以后莫家想置身事外是不可能了。」莫相苦笑着说。 「无愧于心就好。」老夫人再嘆气。显然，莫相担忧的事情，她也考虑到了。 「我已经失去过女儿一次，以后绝对不能再让她受了任何委屈。为了她，我可以抛弃一切。」谢落明白相爷的话，莫无尘和莫无心脸色显得十分凝重。 哪怕相爷回来从不愿意谈论朝廷的事，但作为世家子弟，莫无心和莫无尘又怎么会什么都不懂呢？ 太子和莫家的关系不错，二皇子从不会主动得罪莫家，其中的意味谁都能看得明白。但现在莫家的立场还真的不好说了，萧堇颜绝对是莫家出的意外，如果说天家原本对莫家信任八分的话，现在的信任恐怕只剩下四分了。 莫家何去何从，是一个很难的选择。 不过还在莫家不是迂腐的人，都一致选择了亲情，那么莫无心和莫无尘就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做了。 「有什么好为难，不想要的话，就直接拒绝就是。要是你担心以后身边的银子不够多，我再让人送一批聘礼过来就是。」楚宣烨躺在萧堇颜的床上悠哉地说。 「爷爷亲自带了人过来，面对相爷，我的心就会不由自主地勐跳。你说，我的内心会不会还是捨不得莫家？再说了，王妃和月大哥在私下里也对我说过，如果我连莫家准备的嫁妆都要拒绝的话，只会让莫家沦为京城的笑料，而且莫相和夫人也会愧疚不安。」萧堇颜好为难呀。 这叫什么事情呀，明明她只想和莫家以朋友相处。为什么还闹出嫁妆这么一出，现在不要嫁妆，反而显得她太无情不说，其中居然还牵扯到莫家的脸面问题。 收下嫁妆吧，那么她的坚持好像又成了笑料。唉，做人真是太难了。 「你和莫家的关系，最头疼的应该是莫相。」楚宣烨翻身下床，坐在萧堇颜的身边，「伴君如伴虎，皇上生性多疑。你我成了夫妻，他能对莫家放心？」 萧堇颜听得一愣一愣的，她毕竟是从和平的现代过去，对于皇家的勾心斗角还真不是很清楚。 楚宣烨看她傻乎乎的模样，认认真真地将京城里各世家，包括皇家之间的关系分析给了萧堇颜听。 萧堇颜听了半夜，听得目瞪口呆。原来看似平静繁荣的天元国，实际上各方面的关系居然如此复杂。楚宣烨担心得一点儿都没错，以莫家和她的关系，无论她怎么选择，莫家已经被皇上排挤在外了。 只是莫家到底是两代为相，在京城里也有他们自己的底蕴，皇上即使对莫家猜忌，一时半会也不会真的对莫家动手。 「那就收下吧。」最后，萧堇颜没精打采地说，「不过就算让人笑话，我也不会回莫家出嫁。」 「莫相是聪明人，他不会为难你。」楚宣烨笑着解释。 萧堇颜忧心忡忡，待嫁的喜悦都被沖刷了。 理是那个理，但想一想总是挺让人纠结，挺让人尴尬的。 楚宣烨看着她只是笑，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不管萧堇颜多么纠结，时间还在慢慢地向前走，她做了决定以后，最高兴的莫过于是莫家了。莫无心和莫无尘兄弟和谢落、老夫人亲自押送了陪嫁过来。 收拾、古玩字画、庄子、铺子，房产，样样不缺，光是京城里的旺铺，莫家送了八个，这份聘礼完全是大手笔。 「太多了。」萧堇颜更加不安了。 「这是早就准备的，也是你该得的。」老夫人笑眯眯地说。 「妹妹，我也准备了一些添箱礼，你可不能嫌弃了。」贾湘如笑着说，让身边的丫头送了一张薄薄的纸过去。 王瑶接过递给了萧堇颜，萧堇颜一看，大吃一惊，「少夫人，这份礼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爹娘和祖母给你的陪嫁是他们的心意，这一点儿礼物是我和你嫂子的一点儿心意，你可不能拒绝。」莫无尘笑着劝说。 「妹妹收下吧，否则的话，相公心会不安的。你一直用心教导清歌和寒烟，你就当是我们送的谢礼好了。」贾湘如的声音温温柔柔，让人很难抗拒。 「妹妹，别和他们客气。谁叫他们是长兄长嫂。我是做二哥的，也给你准备了礼物。」莫无心笑眯眯地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递给了萧堇颜，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我没有大哥大嫂有钱，但这点儿银子是我的一点儿心意，你不能嫌弃。」 说完，他生怕萧堇颜拒绝，一个劲地塞进了萧堇颜的手中。 收下一个也是收，收两个还是收，萧堇颜知道莫无心的脾气执拗，她想莫无尘有莫清歌，莫无心也还没有成亲，以后总是有机会将人情还回去的。 想到这儿，她痛快地收下了礼物，「多谢莫大哥、少夫人、莫二哥。」 虽然她带了一个莫字，但莫无尘和莫无心能亲耳听到她叫一声哥哥，兄弟两个还是十分高兴。 屋子里的气氛逐渐融洽起来。 「堇春，他们过来，你难不难过？」萧堇颜不知道，此刻在书房里读书的堇辰心思却很复杂。莫家送来的陪嫁，老爷子提前和堇辰和堇春说起过，兄弟两个也亲眼见到了那些贵重的物品。为了不打扰莫家和萧堇颜说话，兄弟两个主动到书房里来练字了。 「难过什么？我不难过，三哥也不许难过。爷爷和二伯说得对，我们家底薄，姐姐为了养活我们，她受了很多苦头。虽然莫家当年因为疏忽才弄丢了姐姐，但他们失去亲人，他们已经受到了惩罚。姐姐嫁给世子哥哥，以我们萧家的门槛，哪够用？莫家是姐姐的血亲，莫家又是高门大户，以后他们断然不会让姐姐受到什么委屈。姐姐为了我们才不愿意认下莫家，这份情，我们兄弟两个就是用一生去回报，也不够，我们还有什么不满足呢？」堇春放下笔，很认真地回答。 「好堇春。」堇辰眼睛湿润了，他摸着堇春的脑袋说，「爹临终的时候，是让我们跟着姐姐，是报恩保护她的，姐姐却对我们这么好。爹和娘说过，为人在世，最要讲的就是良心。大哥煳涂，三哥很高兴听你说这些话。我们兄弟两个好好读书，努力长大，以后也好为姐姐分忧解难。」堇辰彻底放心了。 堇春年纪小，他一直担忧堇春想不开。没想到堇春比他想得要坚强多，也通透多了。 「嗯，我们一起用功，好好练武好好习字，以后为姐姐分忧。」堇春胖乎乎的小手爪放在了堇辰的手掌心。 兄弟两个再一次统一人生的奋斗目标。 莫家如此大的手笔，即使他们很低调，京城里还是很快就传开了。 忙碌中，正月十五就到了，才吃完午饭，京城的街道上已经开始张灯结彩，水泄不通了。 「小姐，林小姐递了帖子过来，请小姐到泰锦楼看灯会。」王瑶拿了一张帖子进来，看着萧堇颜迟疑地说。 萧堇颜一愣，林芳菲怎么会选择这时候来邀请她去看灯会？ 京城里谁都知道，再过三天，就是她和楚宣烨大婚的日子，萧家无长辈，她肯定是要忙着备嫁，这种时候，她哪有空出去看什么灯会？ 「小姐，要不，奴婢立刻回绝她。」王瑶徵求她的意见。 「帖子拿来我看看。」萧堇颜伸手。 王瑶立刻将帖子递给了萧堇颜。 萧堇颜打开帖子一看，帖子上写着「月满西楼，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她不禁皱起了眉头。 林芳菲什么意思？帖子上的内容，分明是《一剪梅》中的几句诗句，还是分开的诗句。 她仔细一琢磨，立刻明白了林芳菲要表达的意思。 「小姐，她是什么意思？她喜欢月公子，月公子不喜欢她，她找小姐是什么意思？」王瑶不悦，甚至有些发怒，「亏她还是京城双姝，林家的大小姐了。连强扭的瓜不甜的道理都不懂。」 「既然找上门来了，那就过去看看。」萧堇颜将帖子扔在了桌子上，「世子在吗？」 「小姐，再过三日，你就要大婚了，哪有闲暇去管她那些破事。」王瑶不贊同萧堇颜的决定。 「这不是还没有成亲吗？」萧堇颜淡笑回答，「这儿离泰锦楼很近，到哪儿坐坐，有你们在，还能出什么事情？就当是散散心了，对了，世子今日过来吗？」 「世子还没有过来，不过世子叮嘱过奴婢，说京城里今日不会太安稳，让小姐留在家中不要出去。」王瑶搬出楚宣烨。 「等世子过来，叫我一声。对了，二伯他们都过来了吗？」萧堇颜问。 第221章 意外的邀请(三) 萧堇颜见他误解，脸色一红，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王瑶见状，噗嗤笑出了声。 「王姑娘，你能出来吗？我找你有点儿事。」外面忽然传来丁甲略紧张的声音。 萧堇颜听了，笑着捉狭地对着王瑶眨眨眼睛。 王瑶顿时红了脸，她怒气沖沖地冲着门外大声回一声，「我要伺候小姐，没空。」 「没眼色。」楚宣烨不耐烦地白了她一眼，「又爷在这儿，还轮到你伺候？」 这话说的，要是被人听了去，还不知道要如何编排她了，萧堇颜臊得脸色成了一块大红布。 王瑶忍住笑，恭敬地给楚宣烨行了礼出去了。 「东西让别人准备去，你只管养好身体。」楚宣烨将她拉进自己的怀中。 萧堇颜没空和他闲聊，「林芳菲送了帖子过来，邀请我到泰锦楼去赏花灯。」 「不去。」楚宣烨干脆利索。「那丫头够蠢，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银子。林家人都管不住她，你管她干什么？」 「我想过去看看。」萧堇颜迟疑一下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选择这么特殊的时候邀我出去，我总觉得不对劲。」 「不对劲，就更不能出去了。」楚宣烨霸道起来。 「以世子对我的宠爱，如果我们所有人全都窝在家中不出去，暗处的人岂能不会怀疑？」萧堇颜和他讲道理。「你安排了那么多人在我身边护着，我不会有事。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父王都出去了，我窝在家中也说不过去？莫无双消失不见，谢清荷和莫沖死得那样『轻而易举』，我要是不出去，他们岂能甘心？」 「我是不会拿自己媳妇的安危开玩笑，别人爱怎么想，是他们的事情。」楚宣烨似乎没有一点儿的商量余地。 「我是好奇，在这多事之秋，林芳菲在其中到底是打着什么主意。」萧堇颜憨憨地说。 她知道好奇心会害死猫，但只要想到帖子上的内容，萧堇颜还是坐不住了。月满楼对她的好，她很明白。所以她对月满楼总有一份愧疚之情。 林芳菲的个性和莫无双不一样，如果因为她，让林芳菲有了心结的话，萧堇颜会不安。另一方面，她也希望能和林芳菲敞开心扉好好谈一次，算是给林芳菲一个机会，也是给她自己一个解释的机会。 「你不让我去，我自己去。」萧堇颜也来了犟脾气。 楚宣烨…… 他和老子荣王一样，在自家媳妇面前完全就是纸老虎。萧堇颜生气，还是真的生气了。楚宣烨对她半点儿办法也没有，只好立刻认怂，「我让人跟着过去。」 安保工作萧堇颜不管，楚宣烨安排人跟着她，也是为了她安危着想，所以，无论楚宣烨愿意安排多少人跟着她，她都不会反对。 「街上人多，马车不能通行，你坐轿过去。」楚宣烨吩咐。 萧堇颜笑眯眯地点点头，温顺的模样像一只乖巧的小猫，完全找不到刚才张牙舞爪的模样。 「就这样？」楚宣烨故意板着脸斜睨看着她。 萧堇颜脸色一红，伸头张望一下，发现门依旧关得好好的，于是红着脸，低下头匆匆地在楚宣烨嘴唇上啄了一下。 「敷衍了事。」楚宣烨不满，逮过她，搂紧了她的细腰，然后反攻，结结实实地来了一个法式热吻。 这傢伙！萧堇颜觉得他的吻技增强许多，完全是无师自通，害得每一次亲吻，她都差点儿憋过气去。 「笨。」楚宣烨满足了，轻笑着点了她的小鼻子。 「算了，我也不用回什么帖子了，直接过去就是。」萧堇颜正色说。 「不许在外面逗留太久。」楚宣烨叮嘱她。 萧堇颜点点头。 「冬季的天色黑的真早，这会儿太阳都落山了，我去去就回。」她痛快地答应了。 「咋还往外去？」萧青梅蹦跳过来，她的身后是萧家几个兄弟。萧青梅一听她要出去，立刻来了兴致。 萧堇颜明白她的意思，不过很可惜，萧堇颜是绝对不会带萧青梅出去的，「我是出去见一位朋友，一会儿就回来。你和二伯母赶紧将被角和嫁衣好好看看，我也不懂针线活。」 萧堇颜的嫁衣是宫里专门的绣娘所做，凡是用到针线的地方，也都是那些绣娘操持，哪里需要她一个乡下小丫头操心，萧青梅一听就明白了，萧堇颜是不想带她出去。 小丫头噘着嘴没精打采地说，「好好，姐姐一点儿都不可爱。就是在敷衍我。」 「梅姐姐，我和你一起到屋子里去。」堇春立刻无条件向着萧堇颜。 「夜哥哥、翰哥哥，你们将门户守好了，家里的人今日不许任何人外出。」萧堇颜严肃地叮嘱萧堇木和萧堇翰。 萧堇木一愣，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萧堇颜如此严肃过了，不过即使心存疑惑，他还是很认真点点头保证，「我会看好家。」 萧堇颜点点头，这才带着王瑶、紫苏几个人出去了。 大街上的人果然很多，萧堇颜坐在轿子中，行走得都十分缓慢。 好在泰锦楼离萧宅不远，半炷香过后，轿子就落在了泰锦楼的门前。 「小人见过主子。」掌柜一见萧堇颜过来，连忙上来请安。萧堇颜的身份今非昔比，稳妥妥是荣王府未来的世子妃，掌柜可一点儿都不敢疏忽。 「苗掌柜，你也太客气了。」萧堇颜笑起来。「梅花厅的客人到了没有？」 「到了，就在上面。」掌柜恭敬地回答。 萧堇颜点点头，「我上去坐坐。」 「是，小人这就让人送一些点心和牛奶上去。」掌柜答应一声。 萧堇颜带着王瑶和紫苏、枯夏上了二楼，其余的人则守在了楼梯口。 她推开梅花厅的门，果然发现林芳菲带着一个丫头坐在里面。 林芳菲满脸落寞，她呆呆地看着窗外，听到动静，她这才回过头来。 「你来呢？」即使见到萧堇颜本人，她也没有太过热情。 萧堇颜微笑回答，「你写了那样一首诗，无非就是想让我过来。」 「萧堇颜，你知不知道，你很令人讨厌？」林芳菲看着她，忽然很认真地说。 「或许。」萧堇颜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 「你和楚宣烨果然是一家人，几日不见，你脸上的表情和几乎他如出一辙了。」林芳菲讥讽地说。 「人相处久了，自然就有相似的地方。你也说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林芳菲没有请她坐下来，萧堇颜干脆自己主动找了位置坐了下来。 王瑶、紫苏和枯夏站在萧堇颜的身后，都对林芳菲露出了不满的神色。按照萧堇颜现在的身份，就算林芳菲是阁老家的嫡孙女，萧堇颜完全可以压了她一头。 林芳菲下帖子居然还怠慢萧堇颜，真是一点儿规矩也没有。 「我是该叫你萧小姐还是叫你莫小姐呢？」林芳菲讥讽地问。 「我是萧堇颜，现在是，以后也是。」萧堇颜淡淡地回答。 林芳菲阴阳怪气，萧堇颜也是有脾气的人，并不想用自己的笑脸去贴对方的冷屁股，因此她的态度也算不上热络。 屋子里的气氛几乎僵持住了。 「萧堇颜，你是个聪明人。说实在话，我很羡慕你。」半晌过后，林芳菲终于苦笑着开口，「甚至嫉妒你。」 「林小姐各方面也很优秀，根本用不着羡慕我。」萧堇颜淡淡地回答。 「说你聪明，你又开始虚假起来。该说你什么好呢？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作不懂？难道就是因为你在乐理方面的造诣比我强，他才选择了你？」林芳菲自嘲一般说，她的声音有些低，也很沉闷，好像在喃喃自语一般。 一个他，不用挑明说，屋子里的人全都知道是谁。 萧堇颜向来是个痛快人，她看到林芳菲脸上落寞的神色，认真地解释，「我和月大哥的关系，你好像想多了。感情向来是两个人的事情，正如你所说，我和月大哥的合作，是从乐理开始。我一向是将他当做生平最好的朋友，他是一个令人值得尊敬的哥哥。」 「朋友？哥哥？」林芳菲差点儿哭了，「萧堇颜，你知不知道你很讨厌？你一边打着朋友的旗号，理所当然享受他对你的维护，你绝不知道，这个世上，能让他真心维护的人根本没有几个。你却根本不见他当做一回事，你说这世上还有谁比你更可恶，更虚伪的吗？」 「放肆。」紫苏勃然大怒，忍不住想为萧堇颜出头。 林芳菲似笑非笑地看着萧堇颜，她身边的丫头也紧张起来了。 双方似乎一触即发。 萧堇颜对紫苏摆摆手，然后正色看着林芳菲，「不管你信还是不信。从我认识月大哥的第一天开始，我心中就从没有对他产生过朋友以外的想法，也从没有想过要利用他。他对于我来说，身份的确很高，但我在他的面前从来没有自卑过。朋友相处之道，贵在真诚。我虽然一无所用，但我会一直很用心地维持这份友谊。」 第222章 想不到的结局(一) 林芳菲不语，她显然并不相信萧堇颜的话。 「后来我知道他对我的好带着其他的感情，所以我对他有愧疚，但并不后悔。所以今日我才会接受你的帖子过来，因为我想他幸福和快乐。」萧堇颜认真地解释，「我的话说完了，如果林小姐只是想数落我一顿，我想我也没有必要继续留下来了。」 「萧堇颜。」林芳菲的眼泪人也泉水一般流出来。 萧堇颜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 「你帮帮我，我……我……。我从小就仰慕他。这么多年来，他的身边也只有我一个女孩子，直到你的出现。」林芳菲眼泪流得很厉害。 虽然说主子说话，婢女不能随意插嘴，王瑶还是被林芳菲理所当然的态度气着了。「林小姐，你和莫无双还真像。你觉得月公子不喜欢你，都是我家小姐的错。如果我是月公子，说实话也不会选择你。」 「放肆。」林芳菲身边的丫头愤怒了，准备和王瑶怼喷。 王瑶接着说，「你和我家小姐不熟，可以不相信我家小姐所言，但你总该相信月公子的眼光吧。如果月满楼见一个姑娘喜欢一个，你林小姐还会看上他吗？」 「有些人，犯了错或者失败了，总是将过错推给别人，就这点儿度量，还真不够看的。别说月公子那样的人，就算是我，也看不上这种人。」紫苏在一旁补刀。 林芳菲的脸色更加惨白了，连嘴唇都没有一丝血色。 她从没有被人如此羞辱过，今日羞辱她的居然是两个丫头，而萧堇颜却连一个字都没有说，分明就是没有将她放在眼中。羞辱、愤怒顿时全都涌上了她的心头。 「萧堇颜，月公子最相信你，你说的话，他总是愿意听。你笑我孟浪也罢，说我不检点也好，求求你，帮帮我。我不想失去他。」说完，林芳菲嘤嘤地哭起来。 看到她可怜的模样，萧堇颜的心终于软了下来，「不是我不愿意帮你。正因为月大哥信任我，所以我才不能多言。感情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有的人看到第一眼，就能爱到天荒地老。而有的人，哪怕是在一起一辈子，心中也不会对对方有半点儿暖意。正如你所说，你陪伴月大哥这么久，他对你都没有男女之情，我又如何去说服他，拿什么去说服他呢？作为朋友，我希望他幸福，也希望你幸福，感情上的事情，我是不会多言。如果你们真的有缘，即使没有别人说合，最终你们也会在一起。」 「你连帮我说几句好话，都不愿意吗？」林芳菲眼泪更多了。 萧堇颜轻轻地摇摇头，「不是我不帮你，你陪伴月大哥多年，想必知道他的性子。如果我参与到你们的事情之中，不仅是对他的不公平，就是对你，也是一种不尊敬。」 不尊敬？这个词，林芳菲还是第一次听到，她傻傻地看着萧堇颜，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哭泣。 「你是个聪明的人，有些话我不用多说，你最后也会想明白了。月大哥这么多年来，愿意让你留在他的身边，本身就是对你的一种肯定。这种感情未必涉及到男女之情，但是我想，你在他内心深处一定占有独特的位置，你想要得更多，月大哥不愿意，或者是没有准备好，强行去争取更多，只会让你们的关系变得更加复杂了。」萧堇颜轻轻地劝解她。 「萧堇颜，月公子那样好，你对他从没有动过心吗？」林芳菲停止哭泣认真地问。 「如果你指的是男女之情，那么我可以很果断地告诉你，没有，从来没有。」萧堇颜嘆口气回答，「我知道月大哥愿意给我机会靠近他，是因为我在乐理方面和他有默契，我们有共同的喜好。常言说，君子之交淡如水，我承认刚开始的时候，无论是对他还是对楚宣烨，我都是有私心的，但那些根本不关任何风月之事。你也知道我初到京城时过得有多么艰难，如果没有月大哥和楚宣烨出手相助，以我个人能力很难在京城中站住脚。」 「你也承认是利用月公子了。」林芳菲别的听不进去，一下抓住了萧堇颜话中的漏洞。 「利用谈不上，说是攀附倒是更恰当一些。」萧堇颜纠正她。 「只是说道好听一些罢了，你别不承认。」林芳菲耍起了小性子。 「我从来对说谎的人不耻，我出了技术，他们也得到了实惠。如果硬要说我利用他们的话，我也只是利用了他们的实力，利用他们能给我一点儿庇护。当然他们也不是从我这儿一无所获，最起码，他们各自得到了真金白银。」萧堇颜笑起来。 「就你这样，他居然还将你当做知己，为了你折磨他自己。你看看你自己，活生生就是个奸商。」林芳菲气唿唿地说。 「呵呵，奸商有什么不好。」萧堇颜一点儿不为自己的行为和言辞感到羞耻，「我一没有偷，二没有抢，三没有偷税漏税，我才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丢脸的地方了。」 「你喜爱那黄白之物，月公子……」林芳菲还想为月满楼辨别几句。 萧堇颜笑着打断她的话，「月大哥或许对生意并不热衷，不过人活在世上，又岂能样样都能称心如意了。你不觉得他现在活得比以前更加真实呢？我第一次在大街上看到他的时候，虽然他的眼中带着温和，却没有任何活力，甚至就是那份温和，也只能算是他的伪装。现在多好，最起码他敢面对自己的感情，敢拒绝你。」 「你还笑，你是不是故意在讥讽我？」林芳菲差点儿又被她给气哭了。 「没有，我嘲笑你什么？你想想，除去月大哥给你带去了一丝困扰外，你都不知道京城里有多少人在羡慕你。家世好，人漂亮，还有才华，如果要嘲笑你，我也得先掂量一下自己才对。」萧堇颜大笑起来。 「就说你这个人一点儿都不实在，刚刚还说不会为自己而感到羞耻，现在又羡慕起我来，口是心非罢了。唉，就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喜欢你这样的一个人。」林芳菲不住嘆气，倒是忘记了心里的愤怒。 「我实在呀，谁像你似的，心里有话，也不敢说出口。」这一句萧堇颜才是真的讥讽她了。 林芳菲也听出了其中的意味，她斜睨看了萧堇颜一眼，「你也是相府的嫡女，今后你就会知道什么叫情非得已了。」 说完，她又重重地嘆口气。 「我和你们不一样。」萧堇颜还是笑着摇摇头，出门的时候，她心里对林芳菲还是十分提防的，毕竟林芳菲选择十五约她出来，是很不合常理的举动。原来她穿着男装的时候，并不方便和林芳菲深交，所以对林芳菲的为人，萧堇颜也不是太清楚。 没想到见了面，林芳菲撒泼过后，她反而认清了林芳菲的为人。 林芳菲本性并不坏，估计是因为月满楼的事，对她心里有了一丝怨恨。不过萧堇颜觉得这种什么话都放在嘴上的姑娘，心机不会那么深。 「楚宣烨答应过我，成亲以后，我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理会其他人的目光，出了什么事情，都有他善后。莫家嘛，就算我认了他们，莫家也不能以什么规矩压着我，毕竟我是出嫁的闺女。」 「你这个人最讨厌了，什么好事情都落在了你头上。也难怪莫无双对你嫉恨不已。」林芳菲眼中真的露出嫉妒的目光。 「她嫉恨，你呢？」萧堇颜笑问。 「我最多算是嫉妒，嫉恨还说不上。你说得对，除去月满楼我求之不得，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林芳菲无精打采地回答，「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在今天约你出来吗？」 「不是说好了为了月大哥。」萧堇颜噗嗤笑出了声音。 林芳菲摇摇头，「你还有心思笑，有人在背后一直算计你了。」 「嗯？」 「别用这种瘆人的眼神看着我，我又不是楚宣烨，不会吃你这一套。」林芳菲咬牙切齿，「我身边的丫头出门回去后，身上就多了一张纸条。我了，因为好奇，心里对你又气不过，所以就真的约你出门了，也不知道我不会不会害了你？」说到最后，林芳菲的脸色发红，眼神中隐隐带着一丝担忧。 「你明知有人算计世子妃，还故意在这时候约世子妃，其心当诛。」枯夏大怒，上去就要揍林芳菲。 萧堇颜对她摆摆手，然后盯着林芳菲看。 林芳菲低着头，满脸羞涩，身上再无一开始的气势，她喃喃自语，「我知道楚宣烨对你好，一出门，身边必然带着不少人。这不，你身边这几个丫头就不是什么善茬，你还怕被人欺负去吗？」 萧堇颜闻言，缓缓地点点头，「你说得好有道理，害得我都没有藉口生你的气了。」 「你真的不生我的气？」林芳菲脸色一喜。 「才怪。」萧堇颜白了她一眼。 第223章 想不到的结局(二) 林芳菲立刻怂了，继续低着头装傻。「我就琢磨你不会有事，又想在你成亲之前给你添堵，所以就……」 得了，说到最后，连她自己都觉得说不出口了。 而且林芳菲这会儿才觉得自己是真的幼稚，明明有人想对萧堇颜不轨，她怎么就自以为是地将人真的约出来了吗？要是萧堇颜真的出了什么事，她就是在助虐为纣。 「等会儿，你坐着我的轿子走。」林芳菲咬着牙说，「我的轿子大，里面可以坐两个人。」 「小姐，这个办法不错。」王瑶眼睛一亮。 「一个人和两个人的重量是不同的。」萧堇颜悠悠地说。 王瑶一下哑然了，林芳菲也焉了。是呀，心急的她们居然忘记了最基本的常识。 「要不，我们换了轿子坐，事情是我惹出来，我一人承担。」林芳菲咬着牙再给一个提议。 「你又不怕死，成了圣人？」萧堇颜笑着问。 林芳菲见她还有心思打趣自己，气得脸色潮红，「祸是我闯下的，我自然会承担一切责任。」 「说实话，你是不是怕楚宣烨找你麻烦？」萧堇颜忽然将脸靠近林芳菲。 林芳菲眼前忽然多了一张放大的脸，吓得身体立刻往后仰，差点儿直接摔倒在地。 「小姐，小心。」她身边的丫头急得大叫，一伸手拉住了她。 「你干什么？」林芳菲又羞又气，声音不禁大了起来。 「呵呵。」萧堇颜还在笑。 「你就笑话，等会儿有你哭的。还有，谁怕了楚宣烨了。」林芳菲死鸭子嘴硬，死活不肯承认心里的确是在怕楚宣烨秋后找她算帐。 楚宣烨那傢伙护短，在京城里是最有名的，林芳菲想想以后的生活，简直生不如死，「就这么说定了，我们换换。」 「不换。」萧堇颜斜睨看了她一眼，「我还怕楚宣烨认错了人了。」 「再也不想理你了。」林芳菲愤恨不平地嚷嚷。 「就如你所想的一样，我身边有人，不会有事。倒是你，要是留在我的身边，我怕给我舔麻烦了。」萧堇颜认真地说，「既然有人想针对我，那么京城里肯定不会太平。所以你暂时留在泰锦楼中，让掌柜在泰和楼给你开一间房间，等林家派人来接你们，你们再回去。」萧堇颜正色警告她。 「那你呢？不如也留下来。」林芳菲焦急地拉住她。 「我留下来，只会害了你。」萧堇颜无可奈何地看找她，然后站起来吩咐王瑶，「我们回去。」 「走吧，先给你找一个房间去。」萧堇颜看她还在发愣，一把拽起了林芳菲。 泰锦楼、泰和楼都是楚宣烨的产业，萧堇颜要一间房子，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一炷香以后，萧堇颜带着王瑶她们出来了，然后在泰和楼后面的院子里进了轿子。 随着天色暗下来，街上灯火通明，各家商铺门口全都挂上了自家准备的各色灯笼。出来游玩的男女老少结伴而行，这样的情景想走快根本不可能。 她们只能随着人流往前走。 也正因为她们的不同寻常的举止，大街上的行人不时将目光落在她的轿子上。正月十五花灯节，不是应该出来看花灯的吗？怎么会有人坐着轿子呢？ 当然，对于别有用心的人来说，萧堇颜她们这种做法，无疑是大张旗鼓给他们标上了一个记号。 在街道的拐角处，迎面忽然走来五六个外域人，他们手里提着灯笼，用胡话说笑着。 忽然，就在他们靠近轿子的时候，这些外域人忽然扔掉了手里的灯笼，然后他们的手里多了锃亮的兵器。 他们二话不说，直接举着兵器就冲着萧堇颜一行人杀过来。 「救命呀。」 「杀人了呀。」 …… 大街上游玩的人，遭遇这样节外生枝的变故，人群顿时慌乱起来。 「保护好世子妃。」紫苏叮嘱王瑶，王瑶紧张地点点头。 双方终于交上了锋，也不知道这些外域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他们不但懂得天元国的武功，而且还在招式中融合了外域的武功，一个个十分难缠。 「小姐。」忽然王瑶大叫起来。 枯夏和紫苏一转头，发现抬轿子的轿夫已经被杀了，而花轿中的萧堇颜则被几个外域人抢走了。 枯夏和紫苏大惊，连忙抽身想挤过去抢下萧堇颜，但对方的人太多，很快就有人拦住她们了。这时候，枯夏和紫苏才发现，参与抢人的不仅仅有外域人，还有一批天元国的人。这些人全都伪装成了百姓，真的动手时，他们才冒出来。 两个丫头暗暗叫苦。 「御林军来了。」忽然有人大喊。 打斗的刺客听到了，像约好了似的，全都如涌浪一般退了下去，转眼之间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伤得怎么样？」紫苏转身看着受伤的王瑶。 王瑶脸色苍白，微微摇了摇头。 「萧堇颜，你没有想到吧？」京城内，一处偏僻的院子里，一身狼狈的萧堇颜被人劫持后，就扔掉了这儿。 此刻，萧堇颜见到了熟悉得不能熟悉的两个熟人。 「莫无双？」萧堇颜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人，发出了低低的惊唿声，「你没有离开京城？」 「我当然不会离开京城。」莫无双一脸狰狞地看着萧堇颜，「我为什么要离开京城？京城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是我莫无双该待的地方，你萧堇颜是什么玩意，你凭什么要让我离开京城？」 「无双。」 「闭嘴，无双的名字是你叫的吗？你和她一样贱，都是天下最贱的东西。」莫无双打断了妇人的话。 「我是你娘。」谢清荷差点儿崩溃了。 她好不容易才将莫无双找回来，本打算带着她一起离开京城，到北部大本营去。 可莫无双却用匕首架对准了她自己的胸口，闹着要见萧堇颜最后一面，不，是要杀了萧堇颜。 谢清荷本来并不同意她的决定，楚宣烨对萧堇颜有多在意，谢清荷比谁都清楚。 再过几日楚宣烨和萧堇颜就要成亲了，要是在这节骨眼上，萧堇颜出了什么事情，楚宣烨一定会将京城翻个底朝天。到那时，他们要想离开京城，那就难了。 不过，谢清荷和莫冲到底是疼莫无双，他们不能眼睁睁看着莫无双在他们面前自刎。莫沖更甚，他只有莫无双这一个女儿，他可以为了莫无双、为了谢清荷，负尽天下人。 还有一点儿，促使莫沖答应了莫无双的要求，那就是十五花灯节上，即使不去刺杀萧堇颜，他和手下也会做一件大买卖，因此多一个萧堇颜这样的意外，他也无所谓。 「是你，是你抢走了我的一切。」莫无双激动得语无伦次，「世子是我的，莫家也是我的。如果没有你这个丧门星，我将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你说，我杀了你，世子会不会就改变了主意？不如三日后，我代替你嫁进荣王府如何？」 「无双，你答应过娘的。杀了萧堇颜以后，你就立刻跟着我们离开京城。」谢清荷大惊失色。 「谁要和你离开。」莫无双疯狂地大笑起来，「就是要死，我也要死在荣王府，死在世子的怀中。」 「无双，不许胡闹。」谢清荷终于发怒了。即使她再心疼莫无双，也不会拿莫无双、她自己和莫沖的三人性命去赌。 等会儿萧堇颜死在这儿，楚宣烨能放过无双？只要想到莫无双落到楚宣烨手中的下场，谢清荷就不寒而慄。 「我没有胡闹。滚，你给我滚。你们和她一样，都是天下最贱的玩意，是你们害苦了我。如果不是你们，世子这些年又怎么会冷落我，世子一定是早就知道了你们的苟且，他才会那样嫌弃我。你知不知道，每天晚上我泡在水中，恨不得将浑身上下的皮都搓掉，可是怎么洗，我都洗不干净，世子要是嫌弃了怎么办？」莫无双放声大哭起来。 谢清荷见她情绪不对，轻轻一动脚步，想靠近她。 「你别过来，一股骚味。」莫无双冷笑指着谢清荷，手里的匕首直直地对准了她。 「双儿。」谢清荷都要疯了。 世人怎么骂她，她都无所谓。谁骂都可以，但唯独莫无双不可以。从她知道怀孕以后，就开始为莫无双筹谋，这么多年来，更是将手里最好的东西全都给了莫无双。甚至为了莫无双，她还抛弃了和镇远侯生的儿子。 她付出这么多，没想到最终得到的却是莫无双的怨恨，谢清荷的心差点儿碎了。 「萧堇颜，你是不是很得意？」莫无双提着匕首狞笑转脸看着萧堇颜，「你别担心，我不会让你痛痛快快地去死，这把匕首很锋利，我会先用匕首将你的脸蛋一刀一刀的划，你说，要是你整张脸花了，世子还会稀罕你吗？」 「你明知世子并不是因为我而放弃了你。我就算死了，最不济也会让世子为我掉下一滴清泪，而你呢？这一辈子能得到的，只能是世子对你的痛恨吧了。」萧堇颜冷笑看着她开口，「说到可怜，其实最可怜的人还是你。」 第224章 想不到的结局(三) 「好个伶牙俐齿，不知等会儿我拔了你的牙齿，你还能笑得出吗？」莫无双的脸色阴沉下来，显然萧堇颜说的话还是给她带去了一点影响。 萧堇颜好像根本不在意她的威胁，她再接再厉看着莫无双，「弄花了我的脸，你觉得世子就会丢下我？世子喜欢的是我这个人，他没有你想到那样不堪。要是他是个以貌取人的人，这么多年，他岂会放过你这个自动送上门的肥肉，哦，是贱肉才对。毕竟，你的爹娘是那样的出身，也难怪身上始终带着一股骚气。」 「你才是贱人。」莫无双终于被她激怒了，举起手中的匕首对着萧堇颜的身上就刺了过去。 「双儿，闪开。」忽然，一个人沖了过来，一把将莫无双拽住了。 「放开我，混帐东西，放开我，拿开你的脏手。」莫无双满脸怒容地挣扎着。 「沖哥，怎么呢？」谢清荷靠近了莫沖身边。 莫沖一手死死地拽着莫无双，一手将谢清荷护在了身后，他满脸警惕地盯着萧堇颜看，眼神带着鹜厉。 随着他的吆喝，院子里忽然窜出了几个手拿兵器的女子，她们进来顿时将萧堇颜团团得围住了。 「果然都在。」萧堇颜大笑，「世子料得一点儿都没有错。」 「你不是萧堇颜，你是谁？你到底是谁？」莫无双的身体战慄起来，她忽然明白过来了。 谢清荷也变得警惕起来。 「立刻将夫人和小姐送走。」莫沖脸色大变，甚至暂时顾不上处理眼前假的「萧堇颜」。 「想走，似乎晚了。」只见萧堇颜伸手，一把将脸上的一层皮揭了下来，露出了本来清秀的一张脸。「世子岂能让世子妃处于危险之中？你们还真够傻的。」 「萧堇颜那贱人在哪里？在哪里？」莫无双挣扎着不死心，她似乎被眼前的情景刺激到了，疯疯癫癫地叫起来。 「快走。」外面忽然传来打斗声，莫沖听了更急了，他匆匆地拉着莫无双带着谢清荷往院门口退。 院子里起他的婢女见状，立刻开始攻击「萧堇颜」。 「还真热闹呀。」忽然，院子里响起了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 「世子，世子你终于来看无双了。」莫无双挣扎着，她见莫沖拽着自己，立刻咬了他一口。 莫沖吃痛，但还是没有放手，一双警惕的目光死死地落在了门口的人身上。 楚宣烨穿着银色的长袍，外面照着青色的大氅，怀里拥着美人，脸上笑得那个灿烂。如果不是场景不对，别人还以为他是上门来做客的了。 当莫无双看清楚他怀里拥着的人后，脸色顿时变得一片苍白，「萧堇颜，你放开世子。你就是个贱人。」 「掌嘴。」没等萧堇颜生气，护短的楚宣烨就不高兴了。世子爷一不高兴，就得为自己的媳妇出头，顺便撒了一把狗粮，「媳妇，疯狗叫嚣，你就当没有听到好了。」 一声媳妇更加刺激到了莫无双，她身体往后挣，满脸悲戚地看着楚宣烨，「世子，你不能这样对待无双。无双生是你的人，死也是你的鬼。」 「无双。」莫沖急得满头大汗，一点儿也不敢松手。 丁甲丁乙得到楚宣烨的命令，身影一晃，冲着莫无双而去。 莫沖大惊，他身边有两个女人，他护得了一个，就得放弃另一个。 但莫沖很贪心，身边的两个女人，他都很在意，他一个也不愿意放弃。 「护着她。」他匆匆地将莫无双甩给了一个侍女。 两个侍女过来，死死地拉住了莫无双和谢清荷。 「啪啪。」清脆的打脸声如动听的乐曲在院子里响起来。 「楚宣烨，你别欺人太甚。」莫沖有些懊悔，他不该将杀手门中的杀手全都派出去了。 是他太大意了，也低估了楚宣烨的能力。 「无双，你要不要紧？」谢清荷将莫无双嘴角流血，脸蛋肿起来，急得摸着她的脸叫起来。 「将你的脏手拿开，别污了我。」莫无双大叫起来。 「萧堇颜，只恨当初没有杀了你。」谢清荷被她迁怒，又不能冲着莫无双发脾气，所以她将矛头对准了萧堇颜。 「所以你是败者我是胜利者。」萧堇颜淡淡地看着她，「老天爷还是有眼的。」 「不，老天爷根本没有眼睛。」莫无双愤怒地反驳，「要是老天有眼，为什么他们造的孽要，要让我来承担后果？我做错了什么？」 「你错就错在是他们的女儿。」忽然，莫无心和莫无尘也出现在院子里，说话的是莫无尘。 看着昔日疼爱自己的两个哥哥，忽然用如此阴冷的目光看着她，莫无双的心犹如刀割一般疼起来。 「你们是来抓我的吗？」她傻笑着问。 生无可恋、绝望和愤怒同时交织在她的脸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狰狞，十分可怕。 「凭你？我们是过来护着堇颜的。堇颜在哪儿，我们自然就在哪儿，有我们在，岂会让她受到危险？」莫无心冷冷地回答。 原来，她连被人抓的资格都没有了。莫无双更加绝望了。 「世子，我再问你一句。」她痴痴地看着楚宣烨，「如果我是莫家嫡女，最后你会不会娶我？」 楚宣烨直接对她翻了一个白眼。 莫无双固执地看着他，满眼都是祈求。 最后还是萧堇颜实在看不下去，好心地解释了一句，「他不会。」 「闭嘴，我问的又不是你。」莫无双大怒。 萧堇颜摇摇头，可怜地看了她一眼，算了，不爱听，她还懒得解释了。 「媳妇，别搭理疯子，疯子会咬人的。别吓坏了呀。」说完，楚宣烨认真地安慰萧堇颜，正大光明将萧堇颜楼得更紧一些了。 莫无心见状，气得对他翻了一个白眼，「楚宣烨，你松开手，堇颜被你勒得都喘不过气了。」 「我心疼自己的媳妇，你着什么急。」楚宣烨放眼刀子，「堇颜，你千万不要被这个人面兽心的傢伙骗了，你别忘记，当初他为了那个贱女人，还骂过你欺负过你了。」 为了维护莫无双而伤害了萧堇颜，是莫无心这辈子最痛的事情。他最讨厌有人提起这茬了，偏偏楚宣烨这个令人讨厌的傢伙，就爱旧话重提。 莫无心被他噎得自翻白眼，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毕竟楚宣烨说的是大实话。 萧堇颜哭笑不得，两个男人都很幼稚，最爱在她面前争宠，她也不好向着谁，所以干脆装傻。她谁也不帮。 莫无尘瞪了莫无心一眼，然后眼神复杂地看着莫无双，「莫家这些年并没有亏待过你。你问的疑惑，答案就在你的心中，你又何必执着呢？当初你作为莫家嫡女，又有先皇的指婚，世子还是派人重伤了无心，你说他对你可有半点儿情义。」 「老天对谁都是公平的。你享受了本不该属于你的一切荣华富贵，现在还回来不是应该的吗？要怪的话，你就怪你摊上了这么一对好父母才是。」莫无心讥讽地看着她。 莫无双彻底瘫倒在地了。 「带她们走。」莫沖急了，都什么情景了，无双怎么还执着过去？ 「无双，我们走。」谢清荷抓住莫无双的手，想将她带走。 「好，我们走。」莫无双对天大笑，她盯着莫无心和莫无尘深深地看了一眼，「如果我不是他们的贱种，你们还会这样厌恶我吗？」 「不管你是谁，如果因为你而让堇颜受伤的话，我们莫家都不能容忍。别说我们莫家，就是京城里最普通的百姓，相信也不能忍。如果你只是正常人家的姑娘，你的确很讨人喜欢。」莫无尘客官地评价。 「讨人喜欢？呵呵，也只有你们的目光才会看上这种胭脂俗粉了。简直俗不可耐呀。」楚宣烨神补刀，「堇颜，你看你相公我就是一个绝世好男人，除了你，是绝对不会多看别的女人一眼的。」 「楚宣烨，别忘记了什么是风流和下流。」萧堇颜立刻插了他一刀。 楚宣烨哑然了。 莫无双看到他们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眼泪一下流出来了。她仿佛看到巷子里，穿着男装的萧堇颜是多么机智地为她解释什么叫风流…… 或许，姻缘真的如他们所说，都是天註定的。 她追了楚宣烨一辈子，到头来却是一场空。而萧堇颜，似乎只是在不经意之间，就俘虏了楚宣烨的心。 她忽然变得平静下来，「我们走。」 谢清荷和莫沖对于她态度的改变，顿时大喜。 莫无双的态度的确很坚定，她一把抓住掉在地上的匕首，主动随着侍女往后退。 莫沖全神贯注应对，院子里有机关和地道，只要莫无双和谢落进入屋内触动机关就会逃出京城，而他则有的是法子逃离，楚宣烨困不住他的。 「无双。」就在这时，忽然变故突起。 莫沖听到身后传来谢清荷悲愤的声音，立刻扭头看去。这一眼，看得他心肝几乎全碎了，对面的萧堇颜他们也愣住了。 第225章 大婚和出手(一) 「你们太骯脏了，别碰我。」莫无双面色苍白，眼睛红肿，髮丝凌乱，胸口插了一把匕首，正在汩汩地往外冒鲜血，很快的，胸口的棉衣就被鲜血染红了。 「无双。」谢清荷都要疯了，这些年来，因为爱莫沖，她在莫无双身上花了太多的心血。可以说，她虽然生了三个孩子，实际上心里却只将莫无双当作了自己的孩子。 现在，她最疼爱的孩子居然在她的面前自杀了。谢清荷接受不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莫沖更接受不了，他只有莫无双这一个孩子，而且还是和心爱的人生的孩子，就这样没了，他哪能不伤心？ 「无双，你怎么这么傻？」莫沖顾不得打斗，冲到莫无的面前单膝跪在了她的面前。 「我不会原谅你们，是你们害了我的一生。要是你们不生下我，我就不会被世人所嘲笑，如果你们不将我送进相府去，我就不会贪恋相府的温暖。是你们，让我在世子面前抬不起头来，一切的一切都是你们。我要让你们一辈子活在内疚中。」莫无双如疯了一般狂笑，不一会儿，她的嘴角也开始往外流鲜血。 「无双，无双。」谢清荷嚎啕大哭起来，莫沖也跟着流下了眼泪。「是爹不好，可你为什么这么傻？爹准备带着你到一处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好好过日子。为什么你要这样狠心。来人，找郎中来。」 「世子。」莫无双眼睛落在了楚宣烨身上。 「别看我，爷和你不熟。」楚宣烨冷冷地说，「还有，你别想在我媳妇心中种下用一根刺。」 「世子果然好冷血。」莫无双苦笑起来，对楚宣烨这个男人，她算是彻底看清楚了。这个男人对爱的人，恨不得将天下的珍奇异宝全都给所爱的人。对于不爱的人来说，这个人简直太绝情了。 莫无双看过楚宣烨对别的女人无情的模样，她以为楚宣烨那是对别人才会如此，对她断断不会那样，今天她终于看清了，原来一直都是她自作多情罢了。 「大哥、二哥。」莫无双的目光落在了莫无尘和莫无心身上。 莫无尘和莫无心震撼地看着莫无双，兄弟两个都没有想到莫无双会选择这样悲壮的手段去了结自己的生命。如果说原来兄弟两个人对她有怨恨的话，此时此刻，那种怨恨一下消散了，取而代之的对莫无双的怜悯，毕竟在过去的十几年中，兄弟两个一直将莫无双捧在手掌心护着。 莫无双看到他们眼睛里流露出的心疼，满意地笑了起来。这份笑容完全纯真，就像萧堇颜见到的当初在莫家做嫡女时的笑容一般纯真，「如果有下一辈子，我一定要做你们的妹妹，亲妹妹。」 「你又何必呢？」莫无尘嘆息。 「大哥，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憨厚。他们脏，我不想让他们碰。最后无双再求你一次，你们用草蓆卷了我埋了吧。」说完，她又剧烈地咳嗽起来，「代我对爹娘和祖母说一声对不起，无双没有福气，下一辈子一定要做他们的子嗣。」 楚宣烨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萧堇颜暗嘆一声。这傢伙对别人果然残忍得让人髮指，连她都看不下去了。莫无双的确有错，可说起来，她也是被逼的，最开初，她何其无辜呀。 还有感情的事情从来没有对和错，莫无双错就错在了爱上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如果放在现代，莫无双也算是敢爱敢恨的女人了。 「我有话对你说。」莫无双的目光最后落在了谢清荷的身上。 「你说。」谢清荷大哭起来。 「好吵。」莫无双的声音虚弱很多，逐渐小了很多，最后大家就看到她的嘴唇在动，却没有半点儿声音。 谢清荷为了听得清楚，将身体扶下来，耳朵贴着她的嘴边。 「我恨你。」莫无双一字一顿地说。 谢清荷的眼神一下定住了。 「无双，清荷。」忽然，莫沖悲愤地大叫起来。 「无双。」莫无尘和莫无心同时也叫了起来。 「你果然恨娘。」谢清荷的嘴角流血，满眼痛楚地看着莫无双，原本插在莫无双腹部的匕首此刻正插在她的心口处。 莫无双又做了一件超乎大家意料之外的举动，她居然拼着最后一口气，将谢清荷给杀了。 萧堇颜倒吸一口气，她为莫无双的举动而震撼。古代人重视血脉和孝道，她万万没有想到莫无双居然如此痛恨谢清荷。这种恨已经深入她的骨髓了，居然会选择在临死的时候拉着谢清荷一起去死。 「将我和女儿埋在一起。」这是谢清荷最后的一句话。 众人默然，人世间最大的悲剧无非是亲人之间的反目。自始至终，萧堇颜也不好判定谢清荷和莫无双到底孰是孰非。 「啊？！」这一场变故最受打击的不是莫无心兄弟，而是莫沖，他亲眼目睹妻子女儿在自己面前以这样的方式死去，他心中的信念忽然之间坍塌了。 他筹谋这么多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给谢清荷和莫无双最好的生活和体面的身份。可是这一切不到片刻之间全都没有了。 那么，他这么多年吃的苦，花费的那么多心思算什么？ 「抓起来。」楚宣烨不愧是上位者，别人还没有从莫无双带来的震撼中回神，他就果断的下了命令。 「门主。」院子里的侍女，不，准确地说，是女杀手咬着牙一边迎上去，一边不忘叮嘱莫沖赶紧离开。 莫沖疯狂起来，走，走了有什么用？他身边所有的亲人全都死了，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扭过头忽然恶狠狠地盯住了萧堇颜。 萧堇颜心里涌过不妙的感觉，她不会站着也会中枪吧。 事实告诉她，她猜对了，莫沖低着头温柔地看着怀里的谢清荷，又怜惜地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莫无双，「你们全都恨她，那好我就用她的人头来祭奠你们。如果她不在京城里出现，你们都会活得好好的，会享受到我为你们挣来的一切荣华富贵。是她，一切都是她，所以我不会让你们带着遗憾走。」 他再抬起头来，目光就定在了萧堇颜的身上。 楚宣烨感觉到怀里的人僵硬的背影，挨着她的耳边轻声说，「别怕，一切都有我了。要是觉得害怕，就闭上眼睛。」 萧堇颜微微点点头，不安的心顿时安定下来。 她是在和平社会中长大的人，不习惯这种打打杀杀的生活。她听从楚宣烨贴心的安排，真的闭上了眼睛。 很快，一股更大的血腥味直往鼻孔里钻，耳边传来的是噼里啪啦兵器交锋的声音，楚宣烨一直将她搂在怀中，萧堇颜有时感觉到他带着自己旋转，有时感觉到他带着自己往后退，但无论如何，她都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渐渐的，她的心更加安定了。 「不甘心，不甘心。」忽然，莫沖的咆哮声大了起来。 「穿了他的琵琶骨，送到刑部去。」楚宣烨懒洋洋地吩咐。 「你休想得逞。」莫沖疯狂地笑声十分刺耳，「清荷、无双，我们一家三口终于在一起了。再也没有人能分开我们了。」 萧堇颜一愣，随即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莫沖完全成了一个血人，他的一条腿断了，身上的刀剑伤一道接着一道，浑身几乎是刚从血水中捞出来。 而丁甲等人，身上多多少少也带了一点儿伤。 「拦住他。」楚宣烨立刻吩咐。 可惜晚了，莫沖咬碎了嘴里的毒药，他的嘴角鲜血成了黑色，他倒在谢清荷和莫无双的中间，他一手将谢清荷抱在怀中，另一只手则将莫无双紧紧地圈在胸口。 不知为什么，萧堇颜的眼泪一下下来了。 其他的人也沉默了，莫无尘兄弟两个最为难受。不管莫沖和谢清荷曾经与相府有多少算计和阴谋，地上三个人其实都是和他们有着血脉的人。 「我们回去。」楚宣烨心疼萧堇颜，将她护着自己的大氅下，不想她继续在此地逗留，「清查。」 「世子，他们三个人交给我们处置行吗？」莫无尘拱手问。 「莫大公子果然至仁至义呀。」楚宣烨讥讽地看着他说，「既然心疼，那就带回去好了。不过你记住了，爷的大婚上绝对不许带着晦气。」 这算是一种警告，也是无声对萧堇颜的维护。 莫无心和莫无尘都听懂了，其实就是楚宣烨不警告他们，他们也不会大张旗鼓为谢清荷和莫沖办丧事。他们只是碍于莫无双最后的请求，其余道义，让三个人能入土为安罢了。 仅此而已！ 「我们只是让人将他们埋了，没有别的意思。」莫无心也担心萧堇颜多想了，连忙解释一句。 楚宣烨冷笑一声，揽着萧堇颜的腰身转身离开。 萧堇颜不想参与他们的争论中，谢清荷也好，莫沖也好，或者是莫无双也罢，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而已。她虽然同情他们，却不会圣母到为他们三口求情。当然说到恨，好像也没有别人想像得那么深，内心深处嘛，对莫无双对自己今天的算计还是有些愤怒的。 第226章 大婚和出手(二) 反正，心思很复杂，连她自己都说不清。 「赶紧上药。」出了小院，萧堇颜才发觉自己浑身都在打颤，刚才她还是有些紧张呀。平静下来以后，她才发觉王瑶受伤了。 「一点儿外伤而已，刚才过来的路上已经上了药。」王瑶脸蛋一红。 萧堇颜仔细一看，才发觉她胳膊上包扎的布料十分熟悉。 「还痛不痛？」就在她疑惑的时候，丁甲过来瓮声瓮气地看着王瑶问起来。 「上了药，当然不痛了。」王瑶的脸更红了。 萧堇颜的眼神扫到丁甲少了一块布料的衣服时，立刻瞭然地笑笑。 「小姐。」王瑶急了。 「好了，赶紧回去歇着，过几日还有得你忙的。除非你不想跟着我了。」萧堇颜笑着打趣她。 王瑶一听，立刻捂着脸转身上了马车。 「没用。」楚宣烨白了丁甲一眼。 丁甲苦闷地挠挠头，爷是美人在怀，他也很努力，王瑶咋就不答应呢？ 丁乙几个摇摇头，像木头似的站到了花轿两旁。 今天京城里不平静，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等萧堇颜他们转到繁华地段的时候，这才发现大街上的行人已经散去了。地上留下了狼藉一片，整肃的御林军和衙役们，正忙着整理打扫街道。 「刺客已经被抓了，不过死得更多。」楚宣烨隔着花轿轻声告诉她。 「不知道无辜的人伤到了没有？」萧堇颜担忧地问。自古以来，只要发生战乱或者刺杀，最倒霉的还是老百姓，因为他们手无寸铁，面对危险，他们只能被动接受了。 「多少会伤到一些，不过太医院那批老不死的已经全都被抓出来了，你放心好了。此事又是提前知道的，所以御林军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楚宣烨轻声解释。 「阿烨。」两个人正隔着轿子的帘子说着悄悄话，太子一转眼就到了他们的面前。「花灯会上不太平，你们可曾受了伤？」 一边说，他的目光已经落在了丁甲几个人身上，「看你们的模样，想必也是遇上了刺客？」 「我们遇上了杀手门的人，门主被我们杀了。」楚宣烨痞痞地回答。 「杀手门？」太子惊讶地问，杀手门的名声不太好，属于江湖上的人。按理说，江湖上的人一般不会和朝廷扯上任何关系，但杀手门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主家给出足够的银子，他们连皇上都敢刺杀。所以，朝廷一向是打压杀手门，不过杀手门十分狡猾，他们向来都是单独接任务，无论任何是否完成，就再也难以找到他们栖身之地了。 没想到杀手门门主居然亲自出马来对付楚宣烨，太子实在惊讶极了。 「那个人你也认识。」楚宣烨打了一个哈欠解释，「莫沖。他为了莫无双，想对堇颜动手，爷将计就计将他们一网兜了，不过还真没有想到，他居然是杀手门的门主，意外之喜呀。」 鬼才会相信他的话了，太子觉得楚宣烨没有说实话，最起码楚宣烨只能算说了一半的实话。世上真的有那么巧的事情，楚宣烨一出手就逮着了一条大鱼。 「莫沖居然没死？」太子也不点破，笑着问。 「不但莫沖没死，他的姘头也在。」楚宣烨笑眯眯地回答，忽然他冲着不远处高声叫了一嗓子，「镇远侯，你媳妇死了，和莫沖抱在一块死了，一家三口死在一块，分都分不开呀。你不过去看看吗？」 镇远侯和一众官员站在一起，他看到楚宣烨一行人，却也没有多想。谁知，楚宣烨居然不顾他的脸面，直接来了这么一嗓子。 镇远侯脸顿时黑了。谢清荷是他一生的污点，因为谢清荷的事情，他没少被人耻笑。最近，他都不敢随意出门。好在新年过后，有人上门来为他提亲了。 喜事盖过了腌臜事，镇远侯刚要走出谢清荷带来的耻辱感，没想到楚宣烨就在众人面前再一次揭开了他的伤疤，镇远侯对楚宣烨心里那个恨呀，但偏偏他心里有气还不敢冲着楚宣烨发。 因为荣王就站在他身边笑眯眯地看着楚宣烨和萧堇颜，这种态度不用说，荣王是纵容楚宣烨胡闹的。 荣王是什么身份？镇远侯的身份在他面前，连提鞋都不够。镇远侯自然不敢选择在此时翻脸了。 「堇颜有没有受伤？」莫相忍不住问。 「没有，妹妹没有受伤。」莫无心大声回话，能在众人面前叫堇颜一声妹妹，他还是挺满足的。 莫相的表情一下变得轻松了。 萧堇颜要下轿子给太子等人行礼，楚宣烨不答应，「刚刚受到那么大的惊吓，咱们赶紧回去养着，过几日还要大婚了。」 这话说的！太子哭笑不得。 瑞王这时走过来顺着楚宣烨的话说，「阿烨说得对，这儿比较混乱，又是男子比较多。你们还是回去吧，不用多礼。」 太子见他不动声色讨好荣王府和相爷，也不和他争功，只是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楚宣烨。 楚宣烨理都不离他们两个，直接吩咐轿夫，「走了。」 于是，他带着一行人大摇大摆地回去了，而莫无尘和莫无心则留了下来。 「镇远侯，要一同过去看看吗？」莫相问镇远侯，此举很无奈，却也符合常规。毕竟，谢清荷还是侯府名义上的正夫人。 镇远侯脸色一阵白，一阵青，转眼又变成了黑色，「那样的毒妇，我过去干什么。直接扔进了乱葬坑埋了就是。」 莫相明白了他的意思，盯着他看了一眼后，直接转身带着莫无尘和莫无心走了。 萧堇颜他们终于回到了萧宅，二房和堇辰、堇春正在家中急得团团转了。外面动静闹得那么大，家中早就得到了消息。 堇辰还想出门看看，顺便将萧堇颜找回来。 可是王平和萧堇夜牢记萧堇颜临走时的嘱託，死死地将他拦住了，另外楚宣烨调集了不少人手过来，堇辰想出去根本没有机会。 随着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一家人忐忑不安地眼巴巴看着大门。 好在最后萧堇颜平安归来了，一家人也算是彻底放了心。 「姐姐，你有没有受伤？」堇春第一个关心地问萧堇颜。 「有我在，能让她受了伤？」楚宣烨斜睨看了他一眼，很不满意。没眼力的小子！ 「世子哥哥真厉害。」堇春的嘴巴立刻变得很甜。 楚宣烨脸色这才好看一些。 「王瑶胳膊受了伤，王平你带着他去找丁卯给她看看。」萧堇颜还是比较担心王瑶。 「丁卯和我熟悉，世子妃，还是属下带着她过去找丁卯吧。」丁甲厚着脸皮过来主动请缨。 王平白了他一眼。 丁甲立刻傻乎乎的笑起来，满脸都是讨好的模样。 没出息！楚宣烨也白了他一眼。 丁甲立刻低着头装死。 「也好，你们一起过去吧。」萧堇颜答应了。 王瑶才不想和丁甲一起过去了，不过她看到萧堇颜脸上露出的倦色，立刻住了嘴巴。 「早点儿洗漱休息。」楚宣烨心疼地看着萧堇颜说。 萧堇颜点点头，的确，今天发生太多的事情，她脑子里现在很乱，人也感觉到了疲乏。 杨莹儿和紫苏、枯夏立刻过去伺候，这一晚上，萧堇颜几乎做了大半宿的噩梦。 而楚宣烨这一晚也没有离开萧宅，在他自己的院子里住了一夜。 第二日早上，楚宣烨见她没有精神，轻笑着安慰她，「这才是开始，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少，你不用害怕，我是一定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萧堇颜笑着点点头，「我不是害怕，只是觉得人命在欲望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不用想太多，再过两日，就是我们大婚的日子，你得将心思放在大婚上。」楚宣烨耍赖。 萧堇颜噗嗤一声，被他给逗乐了。 有了楚宣烨的安慰，加上一会儿萧堇辰他们全都出来，萧堇颜所有的烦恼也就消失不见了。 萧堇颜没有刻意地去打听莫家如何处置莫无双的遗体。 不过，等到中午的时候，她还是从别的渠道知道了。 「多谢你昨日的安排。」林芳菲的脸色红红的，一副羞涩的模样。「这是我带来的谢礼。」 「只不过是故意想引出那些人，又不是特意为了你，谢礼你还是带回去吧。」萧堇颜白了她一眼说。 「你是故意的，倒是显得我越发愚笨了。」林芳菲嘆口气说。 萧堇颜噗嗤笑出了声，「原来你才知道呀。」 「一点儿都不好相与，也不知道世子是怎么就看上了你。」林芳菲气唿唿地说。 「世子说，世子妃的好，他一个人看懂就行。」紫苏在一旁凉凉地开口。 林芳菲目瞪口呆，愣了半天才开口，「楚宣烨还真是个妻奴，人不在这边，居然还安了人守着你。萧堇颜，以后有得你受了。」 「我听着怎么有种幸灾乐祸的味道？」萧堇颜反问。 「林小姐，世子要是知道你故意挑唆世子妃和他的关系，世子一定会先找你的麻烦。」紫苏又开口。 第227章 大婚和出手(三) 威胁！林芳菲恶狠狠地瞪了萧堇颜一眼，「萧堇颜，我告诉你，要是楚宣烨派人欺负我，我就赖在你身边不走了。」 「你不会又看上了世子吧？」萧堇颜故意撩她。 「气死我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林芳菲差点儿被她给气哭了。 萧堇颜欺负了她，心里更加舒服了，一个劲看着她笑。 「听说莫沖临死前将莫无双和谢清荷紧紧地抱住，莫家想将他们分开都不行。最后，莫家还是将他们葬在了一起。」林芳菲忽然说。 萧堇颜听了惊讶得瞪圆了眼睛，她想到了莫沖、谢清荷和莫无双临死前各自留下的遗言。莫沖和谢清荷圆了最后的愿望，莫无双却那样……。 「算了，我和你计较什么。」林芳菲没好气地说，「近墨者黑，果然如此。你是顺手之举，不过你救了我一条命是真的，礼物我留下了。」 说完，她也不管萧堇颜，直接甩着手带着婢女和婆子走了。 林家送来的是重礼，萧堇颜看着礼单摇摆半天，才让人将礼物送进了仓库中收着了。 大婚的前一天，谢清荷、贾湘如和老夫人就直接上门来了。 她们不放心，虽然不能大手大脚指挥，但白氏很有眼力，她们过来，就被白氏拉过去参合去了。这一点儿，谢落和老夫人十分满意，因此婆媳三代一起赏赐了不少好东西给萧青梅。 忙忙碌碌中，转眼就到了大婚的正日子。半夜中，萧堇颜还睡得迷迷煳煳的，就被王瑶她们捉起来塞进了澡桶中。 整个人泡在热水中，萧堇颜很快就清醒了。她发现桶中放在花瓣，忍不住笑了起来，还真够奢侈的呀。 一个澡洗得时间不算短，萧堇颜觉得自己身上的皮都要去掉一层时，杨莹儿等人才伺候她换上了洗衣裳。 大红色的嫁衣，是荣王府特意送过来的，无论是布料还是绣工，全都是最精緻的。 「小姐，真美。」当萧堇颜坐到梳妆檯前，紫苏为她梳妆打扮的时候，杨莹儿忍不住惊嘆起来。 「世子妃，奴婢为你开脸，忍着一点儿痛。」喜娘也是从荣王府出来的人，一脸的喜气。 萧堇颜并不知道这些规矩，由着她来。 开脸的确有些痛，不过还好能忍受。很快的，紫苏继续为她脸上上妆。 最后的凤冠是喜娘帮着戴上的，「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喜娘象徵性为萧堇颜又梳理了头髮，然后才将凤冠为她戴上。 凤冠全是金丝做成，中间镶嵌的是拳头大的明珠，估计这应该是天元国的头一份了。 配上大红色的嫁衣，越发将萧堇颜衬托的雍容华贵。 这时，一群女子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这些人中，有萧堇颜认识的，但大多数都是萧堇颜不认识的人。 「萧堇颜，我过来给你添箱了。」林芳菲忸怩地说。 她的话音一落，站在她身后的丫头立刻捧着一套首饰递了过来。萧堇颜一看，好傢伙，全都是上好的首饰，足足一套，从头饰到璎珞，全齐了。 「萧小姐，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林致远的夫人送来的是一套头面。 其余的夫人小姐见了，立刻笑着也将礼物递上了。 萧堇颜有些汗颜，这么多人，她也记不住呀，再说了，很多人，她根本不认识了。好在贾湘如也跟着进来，一边笑着，一边漫不经心地一一将来人的身份报了一遍。 王瑶和杨莹儿都是聪明的丫头，立刻暗暗记住了各府送来了什么礼物，也好以后回礼的时候心里有数。 「月公子的礼物到。」 「太子的礼物到。」 「祁世子的礼物到。」 「瑞王的礼物到。」 ……。 数一数，京城里所有的皇子、皇子妃居然一个不拉送来了添箱礼，这份荣耀估计天元国也只有萧堇颜一人得到。 萧堇颜微笑一一道谢了。 林芳菲的目光落在月满楼送来的礼物上，眼睛里露出复杂的神色。 「喜欢就要去争取。」萧堇颜轻声说。 「你总是反反覆覆，我才不想搭理你了。」林芳菲气唿唿的掀起帘子走了。 林致远的妻子见萧堇颜并没有生气，暗暗吃了一惊，没想到阴差阳错，林芳菲找了萧堇颜麻烦后，她们两个人的关系倒是变得更好了。不过这样也好！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了噼噼啪啪的炮竹声，接着就听到有人起闹的声音。 「各位夫人小姐，外面请。」贾湘如笑着招唿个人。 「好好，我们这就离开，到荣王府看热闹还能赶得上了。」众位夫人也不避嫌，笑着说。 萧堇颜也不知道如何招唿大家，笑得脸皮都僵住了。 「堇颜，这是我和你二伯给你的一点儿心意。」等外人都出去了，白氏才进来，她的手里捧着一只金镯子。 镯子不大，成色却很好。萧堇颜知道她们过得并不富裕，白氏拿出来的东西已经很好了。 她感动地抱了一下白氏，「二伯母，谢谢你。」 「快松开，别将衣服弄皱了。」白氏担心地提醒她。 「没事的。」萧堇颜笑着回答。 「姐姐，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萧青梅调皮地说，她送给萧堇颜的是一根金簪。估计这份礼物将小丫头积攒的私房钱也掏空了。 「谢谢妹妹。」萧堇颜感动再感动，或许二房送来的礼物和别人相比，并不是最贵重的。但这份心意却是谁也比不上的。 「姐姐。」就在这时候，堇春进来了，他跑到堇颜面前抱住了堇颜的腿。 萧堇颜看着长高的小傢伙，眼睛也湿润了。他们姐弟相依为命，其中的艰难，别人根本不能理解。 「这是我给你压箱子用的。」堇春将厚厚的银票塞给了萧堇颜。 萧堇颜吃了一惊，接着想到他受伤时，那几家赔偿的银子，「这些我不能收。」萧堇颜拒绝。 「收下，这是我们的。荣王府不比我们小门小户，以后用银子的地方多着了。你也别总是担心我们，我和堇春会努力用功，以后自己赚钱用。」堇辰向来话不是很多，但很朴实。 「姐姐，你收下，我们不缺银子。」堇春也扬起小脑袋说。 跟着进来的萧堇夜和萧堇翰有些不好意思，兄弟两个各自出了一百两银子，顺带将老爷子给的二百两银票也添上了。 「昨日萧堇风找了我。」萧堇夜最后拿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这是他托我给你的贺礼。」 「这份银子我不会要，你退还给他吧。再过一些日子，他就该离开京城了。虽说吴依琳对他好，但过于依附吴家，只会让他的个性更加消沉。何况，外调不在京城，他又没有家族可以依附，想必以后他的日子过得也会有些艰难。」萧堇颜将银票退了回去。 萧堇夜嘆口气，也没有多加劝说，直接将银票收起来了。锦上添花别人未必需要，雪中送炭才会让人更加感恩。 「准备好了没有，世子急了。」萧远和在外面催。 「小姐，拿好帕子和平安果。」屋内的人听了，开始慌乱忙碌起来。 萧堇颜看大家焦急，心也不由得慌乱起来。她煳里煳涂被人盖上了盖头，然后堇辰在她面前蹲下来，「姐姐，我背你出去。」 「嗯。」萧堇颜趴在他的后背上。 十四岁的萧堇辰，因为生活好，吃得好，加上平时锻鍊，后背并没有同龄孩子的稚嫩。他的后背很宽，也很结实，完全是一个小小男子汉了。 萧堇颜在他的后背上，忽然落了泪，萧堇辰感受到了，鼻子一酸，也差点儿跟着掉下了眼泪。他背着堇颜一步一步走得十分坚定。 此刻心里更难受的是莫家，莫无尘、莫无心对萧堇辰简直要嫉妒死了，如果可以的话，他们宁愿抢了堇辰背人的人。堇颜明明是他们莫家的嫡女，却被姓萧的小子背着上了花轿，估计今天的这一幕将成为他们心目中永远难忘的一幕。 谢落眼含热泪笑着，她的女儿终于出嫁了。虽然儿子不能背着妹妹出嫁，但是在萧老爷子的说合下，萧堇颜最后终于答应让莫相和莫无尘为她送嫁了。 这是两家关系缓和的最大进步。 在场最猴急的当属楚宣烨了，堇辰背着萧堇颜还没有走到花轿前，楚宣烨人就窜了过去，直接从他的背上抢了萧堇颜，来了一个公主抱。 堇辰气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旁的莫无尘和莫无心同样如此。但楚宣烨脸皮厚呀，别说就三个人瞪他，为了媳妇，就是全京城的人来瞪他，媳妇在手，他什么都不会在意。 「媳妇，想没想我？」楚宣烨咧着嘴巴凑近萧堇颜耳边问。 萧堇颜被人从堇辰后背夺下的时候，就猜到是楚宣烨这傢伙干的。今天这样的场合下，也只有这个傢伙肆无忌惮了。 「昨天才见了面，有什么好想。」萧堇颜故意气他。 「一夜不见如隔三秋了，昨夜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根本就没有睡着。媳妇你一点儿也不想我。」楚宣烨委屈死了。 第228章 不喜(一) 花轿就在眼前，楚宣烨喜滋滋地将萧堇颜放进了轿子中。 来接人的是八抬大轿，又是最高格调的花轿，八个抬轿的轿夫身穿统一的青色短袄，腰间全都繫着大红色的绸缎。 「世子爷，吉时到，该起轿了。」一道尖细的声音催促。 萧堇颜猜想，此人应该是荣王府的太监才是。 随之，她坐在花轿中就听到外面再一次响起了噼里啪啦的炮竹声。隐隐的，她还听到了白氏、谢清荷的哭声，虽然她不是原主，但在这样的气氛中，萧堇颜也忍不住掉了眼泪。 楚宣烨答应过她，成亲后会住到萧宅来，但按照规矩，她也得在荣王府住上一个月。想到要和堇辰、堇春分开住，萧堇颜的心有些惆怅起来，也不知道堇辰和堇春会不会难受？ 荣王府娶亲，是真正的十里红妆，大街上还有专门的御林军维持秩序。 大街上看热闹的百姓，很快就被萧堇颜的陪嫁给惊呆了。 荣王府送去的聘礼足有一百八十台，莫家为萧堇颜又准备足有一百八十台，加上萧堇颜自己的产业，这样陪嫁，规矩绝对算得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真不愧是莫家的嫡女呀。」 「去去，萧堇颜自己就能挣银子，别的不说，光是夜店，用日进斗金都不为过了。」 「可不是。」 「荣王府这是娶了一个金蛋回去呀。」 「不是说萧堇颜并不愿意认莫家，怎么莫相和莫家大公子还去送亲？」 「笨蛋，莫家嫡女和世子的亲事乃是先皇所指定。萧堇颜就算不认莫家，莫家也得厚着脸皮出来送亲，否则的话，他们就是违抗圣旨。」 …… 莫相和莫无心听到百姓的议论，心里都在苦笑不已。不过父子两个的心情并没有受到外界的影响，依旧高兴得不得了。能为堇颜送亲，他们已经很满足了。 坐在花轿中的萧堇颜，自然也听到了外界的传言，她的心里第一次对莫家产生了愧疚之情。 如果不是她的别扭，莫相和莫无尘根本不用这样被人议论。 楚宣烨春风得意，脸上的笑容根本没有断，「赏钱。」 「是，爷。」丁甲答应一声。几个侍卫腰间全都繫着大红绸子，看着就喜庆。得了楚宣烨的吩咐，丁甲带着一群侍卫开始沿街撒铜板。 萧堇颜担心人太多，会出什么乱子。不过显然她的担心是多余的，有楚宣烨这个大魔王在，围观的百姓根本不敢太多放肆，大家只是蹲在地上捡自己眼前的，倒是没有出现混乱的景象。 萧堇颜见状，长舒一口气。 「小姐，累不累？」王瑶低声问轿子里的人。 「还好。」萧堇颜轻声回答。 抬轿的八个轿夫是楚宣烨精心挑选出来的，他们将轿子抬得很稳，萧堇颜坐在里面，一点儿也感觉不到颠簸。 「落轿。」行走了一段路以后，终于又听到太监尖细的叫声，然后萧堇颜就感觉到花轿落了下来。 「世子爷，踢轿门了。」喜娘乐滋滋地对楚宣烨说。 然后，萧堇颜就觉得轿子轻轻地颤抖了一下，接着她的手里就被人塞了一个红绸子。 萧堇颜弯腰出了轿子，王瑶和杨莹儿赶紧将她搀扶着。 「别担心，我在你边上了。」楚宣烨低声安慰她。 萧堇颜轻柔地答应了一声。 随着一连串的喜话后，萧堇颜又听到有人高唿跨火盆。她头上盖着红盖头，根本看不清脚下，身上穿得又十分繁琐，怎么跨火盆？萧堇颜不禁有些紧张起来。 就在她担心之际，忽然她的脚腾空而起。萧堇颜下意识地抱住了楚宣烨的脖子。 「哈哈哈。」 「世子果然是痴情人呀。」 「怜香惜玉，世子真性情也。」 …… 屋内的人全都在笑着调侃楚宣烨。 在盖头下的萧堇颜，被大家的调侃羞得满脸通红，可人家楚宣烨非但没有介意，反而特别开心。 「放我下来。」萧堇颜轻声说。 「不放。」楚宣烨乐滋滋地回答，手抱得更紧了。 萧堇颜气得偷偷地在他身上一拧，楚宣烨这才不情愿地将她放下了。 接下来的流程就和现代电视剧中播放的一样了，拜天地拜父母夫妻对拜后，萧堇颜终于被送进了洞房。 「真美。」一进洞房，猴急的楚宣烨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用准备好的桿秤挑开了萧堇颜头上的盖头。 「你不到前面去吗？」萧堇颜面若桃花，有些羞涩。 她的个性一向清冷，楚宣烨还从没有看过她这样羞涩的一面，一时之间看得眼睛都直了。 登徒子！萧堇颜白了他一眼。 「前面自然有人招唿，爷今日的主要任务是伺候好媳妇。」楚宣烨大刺刺地说。 一个伺候，实在太有内涵了。 屋内的丫头，包括喜娘全都大笑起来，萧堇颜又羞又气，被他孩子气的话羞得恨不得躲起来。 「漂亮，爷的媳妇就是美。等会儿我得派人拦着，谁也不许进来。」楚宣烨任性起来，无人能及。 「世子，今日大家都是来瞧新娘子，你不让别人看，你让世子妃以后怎么和人相处。」喜娘壮着胆子说。 「别胡闹了，赶紧到前面招唿人去，省的被人笑话去。」萧堇颜催他。 「谁敢？爷拨了他的舌头。」楚宣烨挨着她在床边坐着，一只手抓着萧堇颜的玉手把玩，「还冷不冷？」 「不冷。」萧堇颜笑眯眯地回答，来时，她进了花轿以后，楚宣烨就让喜娘给他塞了好几个汤婆子，这新房内更是放了两个火盆，冷才怪了。 「来人，给世子妃送一些饭菜过来。」楚宣烨吩咐，门外传来了丫头清脆的应答声。 王瑶和杨莹儿欲言又止。 萧堇颜也很紧张，古代和现代不同。房间内没有卫生间，所以新娘子都不敢乱吃东西乱喝水，有的小心谨慎者怕到时候出丑，往往两三天前就开始节食了。 萧堇颜虽然不拘小节，但也不想在众多人面前出丑呀。再说了，荣王府不是一般的家庭，言行举止方面，自然要求更多。 萧堇颜可不想刚成亲，就被人在背后议论。 「不用担心，在内屋拐过去就是一间净房，有人伺候。你只管吃，不用为别人而饿坏了身体。」楚宣烨一下猜出她所担忧，立刻出言解释。 这么一说，萧堇颜放心了。 她还真饿了，从昨晚开始，白氏和谢落就不住叮嘱她，让她少吃一些。早上的时候，更是几乎什么都没吃，又是从半夜被折腾起来的，这会儿都到中午了，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只是她初到荣王府，肯定是不能乱开口要吃的了。 不大一会儿，有几个清秀的丫头果然端着一些饭菜送了进来。饭食不少，八个菜，热气腾腾，主食是米饭，还有一个人参鸡汤。 「来，吃饭。」楚宣烨亲手为她盛好汤，温柔地轻声嘱咐她，「先喝口汤润润嗓子。」 「我自己来。」有那么多丫头在，喜娘也在，萧堇颜不好意思让他喂，新婚洞房中新郎官亲自伺候新娘，说出去不管是楚宣烨还是她自己，脸面都难看。 「好。」楚宣烨温柔地看着她，也不坚持。将汤给了萧堇颜，看着她喝了几口以后，他就在边上用筷子给她夹菜。 那副殷勤的模样，看得几个丫头偷着笑，他也不在意。 「世子，王爷和王妃让你到前面去。」丁甲在外面禀报。 「去吧，我自己吃。」萧堇颜脸色一红，想到楚宣烨进了洞房以后就没有出去，外面的人还不知道会怎么编排她了。 「看着你吃完再出去也不迟。」楚宣烨笑眯眯地说。 「你再不走，我就不吃了。」萧堇颜羞得脸色通红，楚宣烨再不走，她都觉得没脸见人了。 「好生伺候着。」楚宣烨吩咐。 「是，世子爷。」婢女齐声答应一声，然后跟着他出了门在外面候着。 屋内只剩下自己带来的四个丫头和喜娘了，萧堇颜这才松口气。 饭菜很多，她平时又是多餐少食，所以很快她就吃饱了。「你们也吃一些吧，等会儿应该有得你们忙的了。」 四个丫头和她相处久了，都知道她的性子，当即也不推辞，谢过她就坐下来吃了，而喜娘则迟疑了一下，然后也恭敬地坐下来了。 五个人吃八个菜，很快吃光了。 紫苏开门吩咐外面的丫头进来将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干净了。很快的，又有丫头送了热茶和点心进来。 萧堇颜吃饱不想吃，又让屋内的几个人分了。 吃饱了以后，人就容易犯困。屋内烧着火盆，温度本来就高，萧堇颜闲着无事，只觉得整个人昏昏欲睡。 「小姐，歇会儿，要是有人来了，奴婢再叫你。」王瑶心疼她。 「不用了，撑撑就过去了。」萧堇颜打了一个哈欠回答。 杨莹儿等人见她如此，只好陪着她说话，给她解闷，喜娘更是不敢怠慢，刚才楚宣烨对萧堇颜的好，她都看在眼中，马上明白以后萧堇颜就是荣王府的第二个王妃。 第229章 不喜(二) 这样的女主人，自然是不能得罪的，她捡着荣王府内有趣的事情说了一些，果然萧堇颜听得津津有味。 「奴婢见过王妃、夫人、各位小姐。」说说笑笑之间，时间过得很快。正当萧堇颜觉得有趣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声音。 「我们都是来看新娘子的。」不是荣王妃的声音，萧堇颜愣了一下，随即想到，在京城内，可不止只有荣王妃一个王妃。 「给我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萧堇颜紧张起来。 王瑶，紫苏等人的动作更快，早就开始动手，将她身上的衣服拉平，又仔细给她补了妆，枯夏这才过去将门打开了。 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带着一股寒风进来。 紫苏立刻拿了一件大红色的小被褥将萧堇颜的腿盖上。 进来的人，萧堇颜只认识长公主和罗敷，其余的人，她都不是很熟悉。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好在喜娘八面玲珑，很快过来给她介绍了来者。 「堇颜见过松青王妃、长公主。」进来的女眷中，只有这两位的身份最高，萧堇颜站起来盈盈地给她们行了礼。 「不用这么拘礼，你是新人，今儿你最大。」松青王妃是个性子十分温和的女人，她一把拉住萧堇颜，没有让她将礼行了。「哎呦，果然可人呀，外面的人都说你像仙女一般。照着我说，她们都说错了。」 「大家是抬举堇颜了。」萧堇颜谦虚地回答。 「我是说，你分明比仙女还要漂亮了。」松青王妃笑着说完。 跟着过来的众位女眷大多都笑着附和。 「人靠衣装马靠鞍，世子妃有一双化腐朽的手了。王妃难道没有听过吗？世子妃将夜店的姑娘个个装扮得也如天仙一般了。」罗敷状似无意地开口，她用挑衅的目光看着萧堇颜，丝毫不惧。 松青王妃的笑容一下子淡了许多，而其他的女眷也不敢再说什么。 无论是长公主还是荣王府，都不是她们能得罪的。大家都用好奇的目光瞧着萧堇颜，看她能不能接下罗敷的挑衅。 长公主像是没有听到罗敷的挑衅似的，笑眯眯地扭头和身边的一个女眷说着话。 王瑶几个气得浑身发抖，罗敷分明就是说萧堇颜像花楼的姑娘一般，简直不可忍。 萧堇颜淡淡一笑，不紧不慢地回答，「我虽然学得一些化妆术，但也需要美人有底子才行，并不是所有人在我的手中，都能变成神奇的。比如说，像郡主这样的，我可不就没有办法。」 萧堇颜现在的身份今非昔比，她才不会傻乎乎被人讥讽不管了。再说了，成亲第一天就有人到新房里来挑衅，如果她忍了过去，以后还不被人笑话死。 至于罗敷，完全是找虐型的，辱人者人皆辱之，小丫头，完全是自找的。 「萧堇颜，你放肆。」长公主大怒，终于开口。 「放肆了又如何？」忽然，门口传来一声清冷的声音。蓄意待发的王瑶等人都松了一口气，连忙过去给楚宣烨请安，「世子。」 「佛靠金装，人靠衣装不错，不过就你这种丑八怪，别说穿上衣装，就是披上佛装，也如鬼一般。要是吓坏了我媳妇，我定要你们长公主府赔偿。」论起耍无赖，或者霸气，京城里还真没有人能超过楚宣烨。 开玩笑，这些人想趁着他不在，上门来欺负他媳妇，门都没有。 「楚宣烨。」长公主气得脸色铁青，好个萧堇颜，居然将她的女儿贬低到尘埃去，萧堇颜居然认为罗敷连夜店的姑娘都不如，这口气长公主怎么也忍不下去。 「爷的耳朵好着了，不用那么大声。」楚宣烨懒洋洋地开口。 「我是你姑姑。」长公主强调，「你就是这样和长辈说话的吗？」 「长辈自然得有长辈的样子，爷的媳妇还轮不到别人欺负。」楚宣烨笑得十分邪魅，萧堇颜似乎又看到了他原本张狂的模样，「这么丑的丫头，以后还是少出门为妙。」 「你……」罗敷敢对萧堇颜张牙舞爪，但面对楚宣烨，她还是胆怯的。 「好，好一个萧堇颜……」长公主还想找萧堇颜撒气。 楚宣烨冷笑，「长公主应该唿她一声世子妃。」 屋内静悄悄的，谁也不敢随意开口，最后还是松青王妃笑着打起了圆场，「公主，孩子之前的说笑，你就别参合了。郡主长大了，说话也应该注意一二了。对了，世子妃，你也别生气，郡主就是有些孩子气。」 各自安抚，没有向着任何人。 萧堇颜淡淡一笑，「我性子向来软绵，别人敬我三分，我自然回五分。」 松青王妃笑容一僵，萧堇颜言外之意就是，谁对她不好，她也会加倍还回去。人人都说萧堇颜的性子好，轻易不会得罪人，原来她也狠着了。 「既然，荣王府不欢迎我们，我们回去。」长公主大怒，在荣王府的地盘上，特别是楚宣烨在场的情况下，她也不好大闹。毕竟今日是楚宣烨大婚的日子，如果传说去她选择今日闹事，别人不说，皇上和太后都不会饶过她。 不过，萧堇颜这个人她是记住了。 罗敷狠狠地瞪了萧堇颜一眼，转身跟着长公主走了。 楚宣烨冷笑，「眼睛不能正常看人，要了还有何用？」 松青王妃和众位女眷听了，都吓得脸色大变。没有人认为楚宣烨是在说笑，难道楚宣烨真的要为萧堇颜出头，毁了罗敷的一双眼睛？ 「世子。」松青王妃抽了一口气，想劝说他几句。 「不过是在说笑罢了。」楚宣烨忽然一笑，好似真的一点儿都没有在意。 可惜这会儿根本没有人相信他的说辞。不过，既然新郎官已经到了，大家再继续逗留下去，也就不合适了。众人和萧堇颜说笑几句，又夸赞了萧堇颜几句后，都纷纷散去了。 「别生气了。」萧堇颜看他心情不好，立刻笑着劝他，「反正她们也没有占到便宜。」 「就该这样对她们，下一次直接吩咐人打出去，就是杀了也无碍。」楚宣烨怒气沖沖。 「是不是喝多了？」萧堇颜闻到他身上全是酒味，忍不住问。 「没有，我故意往身上洒了一些。」楚宣烨回答。「我还等着洞房了，春宵一刻值千金，他们使坏，我又不傻。」 浑话，什么都敢说，萧堇颜狠狠瞪了他一眼。 楚宣烨忍不住大笑起来，心情转眼之间就好了。 王瑶等人忍不住也都笑了起来。 期间，也有不少男子嚷着要过来闹洞房，全被楚宣烨打发出去了。 冬季天色黑的早，喜娘见天色不早，开始张罗着为新人送房。「世子，宫里来人了。」门外传来丫头的禀报声。 楚宣烨脸色一冷，「让她们进来。」 进来的是两位宫里的嬷嬷，她们进了门首先给楚宣烨和萧堇颜行了礼，然后从一个盒子里取出一个白色的帕子，「这是太后娘娘赏赐的元帕，明日奴婢再来收取。」 楚宣烨脸上的怒色更深了，萧堇颜笑着接过，「多谢太后娘娘。」 两个嬷嬷也不敢在洞房中逗留太久，见萧堇颜收下帕子，她们立刻离开了新房。 「无需理会她们。」楚宣烨生气。 萧堇颜摇摇头，「算了，横竖大家都是一样的。」 楚宣烨见她不生气，情绪这才安稳下来。 「你们都下去吧，今夜不用你们伺候了。」等喜娘做完一套规矩后，楚宣烨直接吩咐所有的丫头。 王瑶和杨莹儿还有些担心萧堇颜，萧堇颜摆摆手，也让她们下去。虽然说古代大户人家夫妻没有隐私，但萧堇颜对于夫妻之间私房中的事情还是很介意，要是所有的丫头在外面候着，她就让楚宣烨睡塌上。 显然，楚宣烨还是十分了解她的个性。 等所有都出去了以后，楚宣烨立刻欢天喜地地将她抱起来放在了床上，因为两个衣服的下摆是扣在一起的，萧堇颜倒下，他自然也倒了。 「给你瞧个好东西。」一伸手，这傢伙从枕头下来摸出一个话本来。 萧堇颜愣了一下，以她对这傢伙的了解，不像是如此好学的人。这傢伙就是个流氓，今天是大婚的日子，楚宣烨能放过她这块到了嘴边的肥肉？ 楚宣烨三下两下扒掉自己身上的喜服，又将萧堇颜身上的喜服给扯了，然后伸出魔抓又开始要将萧堇颜里面的亵衣脱掉。 「我自己来。」萧堇颜红着脸捂住自己的衣服，她还懵懵懂懂的，楚宣烨这傢伙拿出话本后怎么又将话本扔到了一旁呢？ 楚宣烨很热情地放开她，又开始折腾起来。 萧堇颜红着脸脱掉亵衣，然后躺进了钻进了被窝中。楚宣烨动作更快，跟着也钻了进来，光熘熘的的肌肤特别滑，萧堇颜脸刷的红透了，如同一块大红布，这傢伙居然、居然脱光了。 「怎么还有？」楚宣烨再一次扔掉手里的话本，钻进被窝后，萧堇颜紧张叫了一声，然后楚宣烨的脑袋又伸出，他的手里提着萧堇颜的贴身的衣物。 第230章 不喜(三) 太丢人了！萧堇颜觉得自己是在没法见人了。 「来，一起看看。」楚宣烨将她搂在怀中，然后打开了话本。 萧堇颜好奇的偷眼看去，等看清楚话本上的内容后，她的脸更红了。天啦，原来，所谓的话本上居然全是春宫图。各种各样的妖精打架姿势全都有，昨天好像白氏也给她塞了一本。 萧堇颜又气又觉得好笑，楚宣烨这傢伙真够奇葩的。 「就这样了，所有的姿势咱们都试试。」说完，人直接翻身而上。 萧堇颜又吓得惊叫一声，接下来，楚宣烨无师自通，还真使出了十八般「武艺」。 第二天，萧堇颜是在腰酸背痛中醒来的，她一睁眼就看到了一张放大的俊脸，吓得她下意识又要大叫起来。 「是我。」楚宣烨不等她叫，俯下脑袋对着她樱桃小口就亲了一下。 看清楚眼前的人，萧堇颜想到了昨日这傢伙的流氓，虽然是话本上的所有姿势没有都试了一遍，但她也被楚宣烨折腾得够呛。最后，她累得连手指都不想动，迷迷煳煳之间感觉到楚宣烨在为她清理身子。 「什么时辰呢？」萧堇颜发慌。新媳妇一早起来是要给父母敬茶的，然后还要进宫去，为太后敬茶。 「现在起来正好。」楚宣烨乐呵呵地说，然后又抱着她亲了一会儿，才下床给萧堇颜找了衣服。 萧堇颜红着脸，让他背过身过后才开始穿衣服。「你？」 等她一抬头，却发现楚宣烨眼冒红光，正热烈地看着她了，「我媳妇的身材就是好，皮肤也好。」 「臭流氓。」萧堇颜气得睁圆了双眼。 「错，不能对媳妇流氓的男人，根本就不是男人。」楚宣烨洋洋得意。 萧堇颜懒得和他讲理，赶紧将自己收拾好了。 楚宣烨的动作更快，她收拾好了，楚宣烨也就收拾好了。 外面守候的丫头听到动静，赶紧进来伺候。 王瑶和杨莹儿她们端着热水进来，开始给萧堇颜梳洗打扮，王府内进来的丫头却不敢沾边。 「恭喜世子、世子妃。」昨日来的嬷嬷，随即也进来了。 楚宣烨脸色一冷，似笑非笑看着她们，「你们自己去看，不过不能拿走，那是爷的东西，爷自己收着。」 萧堇颜闻言，立刻想到了昨夜的荒唐，忍不住脸红了起来。 两个嬷嬷已经检查了元帕，看到上面绽放的红梅以后，脸上都露出了笑意，不过听清楚楚宣烨的要求后，两个人的脸色顿时苦了，「太后……」 「你们只管回太后娘娘，就说这是本世子的意思。」楚宣烨的语气变得不耐烦了。 嬷嬷将目光对准萧堇颜，萧堇颜低着头装作没听见。她才不想将元帕让嬷嬷带回去了，只要想到那东西被人收藏，萧堇颜想死的心都有了。 两个嬷嬷明显不敢违背楚宣烨的意思，低着头恭敬地行礼离开了。 人情方面，萧堇颜向来不在意，反正一切都有楚宣烨为她遮风挡雨，她不堪在意别人的态度。 「我收拾好了。」萧堇颜催着楚宣烨。 楚宣烨这傢伙一直坐在一旁看着她上妆梳洗，自己头髮乱根本没动。 「梳头。」他指着自己的头髮笑眯眯看着萧堇颜。 这么大人还撒娇！萧堇颜没好气地拿过梳子为他梳理。 楚宣烨的头髮又黑又亮，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保养的，萧堇颜看得都有些嫉妒了。 她为堇春和堇辰束过发，因此梳头对于她来说，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很快，她用一根玉簪为楚宣烨将头髮固定好了。 楚宣烨这才满意地拉着她的手往王妃的院子走去，一路上下来，凡是遇上的下人对他们夫妻无不恭恭敬敬。 这一点儿，王瑶和杨莹儿特别满意。 「奴婢见过世子、世子妃。」云佩早早就在外面候着他们了。 萧堇颜脸色一红，她好像起晚了。 「王妃、王爷呢？」楚宣烨不在意，也不松开牵着萧堇颜的手。 「王爷和王妃一直在里面等着世子和世子妃了。」云佩笑着说，眼睛不动声色从两个人手上滑过。 「走。」楚宣烨兴沖沖地拦着萧堇颜进去了。 屋子里的人更多，三个大丫头，加上几个婆子，荣王和荣王妃都在。 「母妃父王，早。」楚宣烨大方地打了招唿。 「父王、母妃早。」萧堇颜跟着他行了礼。 「怎么起得这么早，可以多睡一会儿。」荣王妃笑眯眯地说，「我们府里没有那么多规矩，你早上也不用特意过来给我请安。大冬天的，被窝里才暖和了。」 「母妃真好，瞧瞧，我就说母妃和别人不一样，你不用担心摊上一个恶婆婆。」楚宣烨乐呵呵地对萧堇颜说。 荣王妃顿时笑面如花，荣王却板着脸瞪了楚宣烨一眼。 「你要是不霸占着母妃，父王也不是一个恶公公。」楚宣烨立刻补充一句。 荣王的脸更黑了，荣王妃则笑得合不拢嘴，她用揶揄的眼神瞥了荣王一眼。 原来荣王也没有外面传言得那样可怕，萧堇颜不禁跟着也笑了起来。 「世子、世子妃，茶水准备好了。」王妃身边的秦嬷嬷笑着打岔。 敬茶是新媳妇该做的大事情，萧堇颜立刻站起来走到了王爷和王妃面前，云诺已经在地上放上了软垫子，萧堇颜和楚宣烨一跪下，丫头立刻将热茶端过来。 萧堇颜接了茶，杯子暖暖的，并不烫，她没有遇上传说中的刁难，「父王喝茶。」 她先给荣王递上了杯子。 荣王笑眯眯地接过杯子喝了一口，然后在茶盘上放了一块玉佩。接着萧堇颜又给荣王妃递上了茶水。「母妃喝茶。」 「好好。」荣王妃几乎抢着接过了杯子，然后喝了一口，同样在盘子里放了一套首饰。 「好了，吃饭，该饿了吧？」荣王妃一把将萧堇颜拉起来，亲热的挽着她的手问。 「有点。」萧堇颜实话实说，荣王妃带给她的感觉很温暖，也很放松。 「这才对，一家人不用拘礼。」荣王妃对她的反应十分满意，立刻催着屋子的丫头赶紧上菜。 荣王府的早餐十分奢华，荤素都有。萧堇颜又是新媳妇，她的身体弱，荣王妃对吃的要求也就更加精緻了。 吃完饭以后，萧堇颜不敢怠慢，立刻和楚宣烨进宫去。 这还是萧堇颜第一次进宫，进了宫门以后，按理说，就应该下车了。楚宣烨很厉害，也不知道他从哪来找来了一顶软轿子。 萧堇颜就坐着轿子到了深宫之中，一路上萧堇颜一直掀起帘子偷看，但凡遇上的宫女和太监见到他们，个个如临大敌，居然没有一个敢抬起头看他们的。 走了好久，轿子终于落在了地上。「累了吧？」楚宣烨伸出手将她扶出来。 「不累。」萧堇颜淡笑着回答。 「荣世子、世子妃到。」忽然，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来。 萧堇颜和楚宣烨这时也踏进了宫殿之中，慈宁宫中烧着火盆，十分暖和，太后歪在塌上，月满楼坐在边上正给她把脉，屋子里还有几个穿着宫装的妇人，萧堇颜不认识。 月满楼见她梳着妇人头，欢喜的眼神顿时暗了暗。 「皇祖母，我们过来给你请安了。」楚宣烨大声嚷嚷。 「堇颜见过太后娘娘。」萧堇颜见太后脸色不好，也不敢太过放肆，老老实实进门就行礼。 太后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冷冷地说，「起来吧。」 「皇祖母，我们先敬茶。」楚宣烨嚷嚷。 于是，很快就有人准备了茶水。 楚宣烨先端起杯子敬了太后娘娘，太后没有刁难他，直接接过喝了。 「太后娘娘，请喝茶。」轮到萧堇颜敬茶的时候，太后却冷冷地注视了她好久，就是不接杯子，楚宣烨的脸色冷了，刚要发火，太后却又接过杯子，勉强喝了一口，「萧堇颜，你既然嫁入了荣王府，以后就是皇家的媳妇。先前听说你学规矩不堪用心，以后万事再也不可大意了。别忘记了，你的一举一动全都代表着皇家的威严。」 「是，堇颜牢记太后的嘱託。」萧堇颜在心里嘆气，太后果然不喜欢她。如果不是因为楚宣烨是喜欢她的，如果不是因为她身后站在莫家，估计太后的脸色更加难看。 「皇祖母，我才进宫，你就教训，以后我可不敢再来了。」楚宣烨送了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过去。 「我是为了她好。」太后没好气地说。 楚宣烨十分霸道地耍赖，「我的媳妇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出了篓子，我给兜着，学什么规矩，没劲透顶了。」 太后见他又说浑话，气得要命，但又不能不住训斥他。要是真的训得厉害了，楚宣烨铁定能好几个月也见不到他影子，于是太后见所有的过错全都算在了萧堇颜的身上。 「太后娘娘，世子、世子妃新婚燕尔，难免护着。」一个妇人笑着打圆场。 楚宣烨还真不给她面子，「不仅是新婚燕尔，以后，再以后，这一辈子谁敢欺负我媳妇，我就和谁急。」 得了，话听不进去，宫装女子弄了一个没脸。 太后看着萧堇颜的脸色更加不善了。 第231章顺手救了人(一) 「太后娘娘，你不能动怒。」月满楼淡淡地开口，眼神片刻也没有在萧堇颜身上逗留，就像从没有见过她一般。 楚宣烨对着月满楼翻了一个白眼，然后拉着萧堇颜站起来，「皇祖母，你的身体既然不好，那好好歇着，我们回去了。」 这就回去呢？太后更加生气了，这小子，她已经有两个月时间没有见到了，这刚一见面居然又要跑，她倒吸一口气，刚想狠狠地教训楚宣烨一顿。 「对了，皇祖母，赏赐呢？」楚宣烨不等她开口，还有更气人的话等着她了。 「难不成哀家还能少了你们的东西。」太后发怒。 「其实吧，一点儿小玩意，我倒是并不在意。只是别人来了，太后都给了赏赐，要是我们空手回去，别人还不知道在背后嚼什么舌根子了。不知情的，还以为皇祖母再也不疼我了。」楚宣烨笑眯眯地解释。 算了，这小子既然知道她是疼他的，太后也就不想再刁难萧堇颜了。「来人，将哀家的赏赐拿出来。」 立刻有宫女将准备好的匣子拿出来，楚宣烨一把抢过了递给了身边的紫苏，「守好了，别让皇祖母后悔再要了回去。」 完全是小孩子心性，太后一下被他给气乐了，「你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别说哀家这把老骨头了，你是不爱留下来了。好，哀家也不拘着你，你带着你媳妇出去吧。」 说完，她疲惫地倒在了褥子上。 她这么一说，楚宣烨反倒是不好走了，他嬉皮笑脸走到皇太后身边坐下，「皇祖母貌美如花，哪怕是七老八十，那也是七老八十老太太中的花朵，谁会嫌弃呀。」 他一边说，一边将伺候皇太后的宫女给挤走，自己用双拳给她捶腿。 太后平时最疼的就是楚宣烨，被他甜言蜜语哄了以后，所有的不满立刻飞走了，于是楚宣烨天南海北陪着她一起说，逗得太后不停地笑。连带着，让太后看萧堇颜都顺眼了不少。 临走的时候，太后更是赏赐了不少的好东西给他们夫妻。 自始至终，月满楼在太后身边，都没有和萧堇颜说上一句话。 萧堇颜有些伤感，成亲了，再好的朋友之间也得有忌讳了。她明白月满楼之所以不愿意和她说话，不是因为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疏远了，而是月满楼在为她考虑。 「月满楼那小子是人精，你不用担心他。」上了马车以后，楚宣烨才开口。 萧堇颜一愣，随即微笑着点点头，「我只是有些伤感罢了。月大哥不仅是我的知己，他也算是我的恩人。在我的心目中，他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哥哥。」 这话，楚宣烨听着心里舒坦，哈哈，只是哥哥。哥哥和情人根本不能比，就说嘛，他在堇颜的心目中是最重要的。对了，还有莫无心那傢伙需要提防，哼，那小子居然想和他抢堇颜，门都没有。 「太后赏赐了不少的东西，可惜不能折算成银子。」萧堇颜感嘆。 楚宣烨顿时被她财迷的模样给逗乐了。 「下一次再进宫，我们只要银子，其余的东西全都不要。」楚宣烨乐呵呵地胡乱出主意逗她。 「嗯，这个主意不错。」萧堇颜忍不住笑起来，总之这一趟，夫妻两个收穫颇丰，至于太后给的那点儿刁难，对于萧堇颜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最起码，太后并没有对她做过分的事情。 萧堇颜甚至觉得太后之所以刁难她，是因为吃醋了，觉得她霸占了楚宣烨。这个理由很有趣，萧堇颜想想，就觉得想笑。 「皇祖母并不是想真的刁难你。」果然，楚宣烨解释起来，「她看不惯你抛头露面做生意，不过冲着莫家和我，她也不会对你做的太过了。」 「世人都看不起商人，他们怎么就不想想，如果没有商人的话，天元国还不乱套了。」萧堇颜笑着说，「反正我是无所谓了，并不觉得做了商女就低了别人一头。」 「你不用担心，母妃和父王也不是迂腐的人，否则的话，他们也不会允许我盘了这么多的生意。」楚宣烨笑着说，「所以你想干什么只管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不用管别人怎么想。」 「哎哟，嫁了一个好相公就是不一样呀。」萧堇颜故意夸赞他。 楚宣烨立刻得意起来，「知道相公我的好呢？想我这样的相公，天下也独一个。」 如果有尾巴的话，萧堇颜指不定就看到了他翘起的尾巴了。 「爷，曹帮的货运。」忽然，坐在马车前面的丁丁的声音传进来。 「继续走，不用管。」楚宣烨笑着吩咐。 萧堇颜诧异了一下，不过对于不相干的事情，她也不想多问。 「曹帮是天元国最大的货运，现在他们和萧堇木打得很火热。」楚宣烨靠近她的耳边说，而后他的声音更小了。 「他怎么敢？」萧堇颜差点儿被他告知的消息吓得惊叫起来，不过随之她反应过来，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为了银子，有些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不过萧堇木也只能算假聪明而已，做了别人的棋子还觉得自己是在算计了别人了。」楚宣烨提到萧堇木，语气里全是嫌弃，「蠢货，萧家三房中，当属大房的人最蠢了。」 「萧堇木从小好胜心就强，凡是他不如别人的地方，他都会找出理由将责任推在别人的头上。爹当年承担所有费用让他读书，并且让他住到了家中，但从未有得到他一个字的感谢。他总认为，三房有出息，供给他读书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后来，他读书不如萧堇风和夜哥哥，他又埋怨爹不够重视他。为了银子，他铤而走险，还真是他的作风。」萧堇颜对大房的人半点儿好感也没有。 「他以为将两个妹妹送给了罗成，就得了保险。他却不知罗成要比他想像得冷血多了。别说只是送了两个妹妹，就是将他老娘送去也没有用。呵呵，长公主府随意一个婢女都比那两个丑女人强。」楚宣烨一点儿不客气地评价。 「是不是到了别人的府上，只顾着看别人家的侍女呢？」萧堇颜斜睨看着他审问。 「没有。」楚宣烨反应挺快，立刻矢口否认，开玩笑，要是得罪了媳妇，晚上不让上床怎么办？「在我的心目中，媳妇和老娘最美，别的都挨边站。」 这话不管真假，反正女人都爱听，萧堇颜本来就是故意和他开玩笑，被他这么一本正经地发誓，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 楚宣烨见她笑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立刻落地，也忍不住和她开起了玩笑，「媳妇，这样很下人的，你摸摸，我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说着，他将萧堇颜白嫩的小手放进了自己的怀里。 男人的胸口带着火，萧堇颜本来还想保持矜持什么的，可手放进去，感受到那份温暖以后，她干脆厚着脸皮就那么放着了。 这样一来，她整个人似乎就全倒在了楚宣烨的怀中。 楚宣烨双手环合她的腰身，脸上的笑容明媚得几乎能当太阳用了。 「救命，萧堇颜救……」当马车行驶到大街上的时候，忽然对面传来了女子的唿救声。 萧堇颜立刻坐直了身体，双手也从楚宣烨怀中抽出来，「我好像听到了吴依琳的声音。」 「管她干什么？蠢女人而已。」楚宣烨也听到了，不过他对萧堇风夫妻不喜，特别是在知道吴依琳对萧堇颜、堇辰、堇春曾经做过的一切后，他对吴依琳更是痛恨不已。如果不是萧堇颜一直不许他多事，他早就挑个理由将吴依琳折磨一番了。 哼，那蠢女人肯定遇上麻烦了，声音都不对。遇上事，就妄想他救人，门都没有。 「停车。」萧堇颜也感觉到不对劲，刚才吴依琳的声音急促、悲痛而又惊慌，肯定是遇上什么事情了。「王瑶、紫苏，你们到上面看看出了什么事情，我听到萧夫人的声音了。」 「你们也到上面帮着查找一下。」楚宣烨可以忽视吴依琳，却不愿意让萧堇颜劳心劳肺，而且车在大街上停下来，还是挺冷的。 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耽搁，实在是不划算，还不如看看那女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好让堇颜放心，他们也好早点儿回去了。 丁甲等人答应一声，立刻带着一帮的侍卫上楼去查看了。 萧堇颜担忧地掀起了马车的帘子抬头望楼上看去。 所谓的楼房也不过是一家不算小的客栈而已，下面经营着饭食，楼上则是客人住宿的地方。 「几位爷、姑娘，不知世子爷有什么吩咐？」客栈掌柜见到丁甲等人进去，立刻小跑着出来迎接。 掌柜并不认识丁甲等人，但荣王府马车上都有标记，掌柜就是傻子，也认识那个标记。毕竟要想在京城里混，不能惹的几个人，所有开店的掌柜都能背得滚瓜烂熟。再说了，丁甲他们几个凶神恶煞，带着一大帮的侍卫闯进去，一看架势就不是去投宿或者吃饭。 －－－－－－题外话－－－－－－ 感谢大家的支持，感谢秋心自在含笑中　送了100颗钻石 ys110　送了1朵鲜花 第232章顺手救了人(二) 掌柜在知道这些人隶属于荣王府以后，心里就暗暗叫苦。 他只是小本经营，可从没有得罪过楚宣烨，怎么今天就惹上了这个煞星呢？ 「我们到楼上找一个年轻的女人。」丁甲冷冷地开口。 王瑶更是心急，她见过吴依琳，立刻抓过掌柜，将吴依琳的外貌描述了一番，「这个人，今天可曾来过？」 「来过，就在楼上了。要的是包间。」掌柜一听他们只是过来找人的，立刻配合着他们调查。 「哪一间？」王瑶催促。 「小二，你带几位爷和姑娘上楼去找人。」掌柜衣襟被抓，心里焦急，又不敢翻脸，只得大声吩咐小二。 站在边上的小二倒是机灵，立刻顺着掌柜的意思上前一步，「几位爷、姑娘请跟小的去楼上。」 二楼一个包间内，傅俊林和几个狐朋狗友脸色苍白。 他紧张地瞥了一眼边上一脸警惕的吴依琳，心里恨不得将这个女人给吃了。都是这个女人坏事，给她下了药，她居然硬撑着唿救，甚至打算和他们来一个鱼死网破。 他今天算是背到家了。 「怎么办？」牛城听到下面传来的动静，吓得腿直打颤。 「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办？」傅俊林真想给他一个大耳光，「你不是说药量没有问题吗？」 这一句声音很轻却带着浓浓的杀气。 牛城差点儿哭了，他平时只是个仗着傅家关系在平民百姓面前耍耍威风的小混混，哪里见过什么大场面？ 下面准备逮人的可是荣世子，那个京城里最有名的无理也得来三分的笑面虎、大煞星。平时他就是听到楚宣烨的名字，都恨不得躲着荣王府的人走，哪里敢正面去惹他？ 他觉得自己才是被傅俊林给害苦的人了，「你不是说，这个女人已经和萧堇颜闹翻了，萧堇颜绝对不会为她出头吗？为什么萧堇颜还愿意派人上来搜查？」 「我哪里知道？」傅俊林阴沉着脸盯着躲在边上的吴依琳，心里很不得直接弄死她。都是这个女人害的，要是提前知道会惹上楚宣烨，打死他也不会出来。 此刻的吴依琳，脸色潮红，那是一种很不正常的红色。寒冷的冬天，在屋子里没有火盆的情况下，她额头、鼻尖上居然全是汗水，汗水多得甚至不停往下滴。她的髮丝凌乱，外罩的棉衣袖子都被撕裂了，她的手里拿着一根玉簪，正对着自己的脖子，嘴里不停嘀咕，「不要过来，不许过来，你们敢过来，我就死给你们看。」 语无伦次，完全是无意识发出的威胁声。 「萧夫人，不是小人的主意，一切都是牛城和傅俊林的主意。」忽然有两个小混混跪在了吴依琳面前。 吴依琳觉得自己都快忍到了极限，她浑身如点燃了火一般。该死的傅俊林，居然给她下药，下的还是花楼中下三滥的春药，她快忍不了了。 如果不是她用死去威逼，这会儿这些人渣该得手了。吴依琳此刻无比地想念萧堇风，在想到萧堇风的时候，她甚至委屈地想放声大哭。 她错了，她不该相信傅家，如果不是她抱着侥倖态度想过来找傅俊林回去说情，她又怎么会引狼入室呢？ 还好，她的运气不错，最危急的时候，居然遇上了萧堇颜。第一次，绝对是第一次，吴依琳心中对萧堇颜充满了感激之情。 她看到了荣王府的马车停在了客栈下，她知道自己得救了。只要撑过荣王府的人找上门，她就没事了。 吴依琳好想大哭一场呀。 「阿林，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牛城眼冒凶光。 傅俊林还在犹豫，杀人？他没有那份胆量。 如果吴依琳不叫，他玩过了，他相信吴依琳回去后也不敢对萧堇风说。换而言之，就算吴依琳回去告诉了萧堇风，以萧堇风死要面子的个性，估计也不愿意声张，而且萧堇风快要调离京城外放了，他根本用不着怕萧堇风。 可杀人就不同了，别说杀的是官员的夫人，在京城这块地方，就是杀了一个普通的民女，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还犹豫什么？」牛城急了，「楚宣烨可不是好惹的。」 「你疯了不怕死，我们可不愿意陪着你们一块死。」跪下地上的两个混混站起来护着吴依琳。 开玩笑，楚宣烨的人就在楼下，要是杀了吴依琳，以楚宣烨瑕疵必报的个性，接着必然会要了他们的命，不，是要了他们一家人的命呀。 衡量再三，两个平时对牛城死心塌地的小混混终于倒戈了。他们宁愿坐牢，也不愿意和楚宣烨对着干。 「放她走。」傅俊林的额头也冒出了汗珠。 坐牢和死亡，他选择了前者。 「你们记住了，是这个女人主动勾引我的。」危险袭来，傅俊林还在为自己找藉口。 牛城和两个混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终于下定决心和傅俊林统一口供。 毕竟，姦淫良家妇女，不，是官员家中女眷，是要被重判的。而如果是女人主动的话，男人这边的罪就要小得多了。 「几位爷、姑娘，你们要找的人就在这间屋子里。」门外小二的声音已经靠近，傅俊林后背流汗，他好后悔，今天出门怎么就不看看黄历呢？ 他只是为报復萧堇颜而已，绝对没有想要用自己一生去赌。为了吴依琳这样一个已经成婚的女人，就算是坐牢，他也亏大了。怎么办？怎么办？ 越是焦急，他越是想不到好主意。 「咯吱」一声，就在这时，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了。 「救我，救我。」快要忍到极限的吴依琳居然认出了王瑶。她知道王瑶是萧堇颜身边得力的丫头，太好了，终于得救了。 或许是放松了的缘故，她手里的簪子一下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人也软软地瘫坐在了地上。 王瑶居高临下看着她，满眼都是冷意。吴依琳这种需要人是向前，不需要别人躲背后的人，王瑶实在看不上她。 「还能走吗？」王瑶冷冷地问她。 吴依琳咬着下嘴唇不住摇头，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看看地上那一个。」丁甲吩咐一旁侍卫。 侍卫蹲下身体试探了一下说，「人是晕过去了。」 「将她弄醒。」丁甲不耐烦地吩咐。 他是男人，自然不会上前去搀扶吴依琳，而王瑶显然对吴依琳不喜，怎么办？只能弄醒地上的丫头了。 紫苏笑嘻嘻地从身上取出一根银针，对准地上的小绿身上穴位扎了几针后，小绿就幽幽地醒来了。 「夫人。」小绿甦醒过后，看到脸色不对劲的吴依琳后，滚爬着到了她的身边。 「送我回家，找老爷。」吴依琳快要被身上的药性给折腾快要发疯了，她将下嘴唇都咬破了，说出的话几乎是呻吟。 「夫人，奴婢这就带你回去。」小绿流着泪说。 她今天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但她是奴才，卖身契捏在吴依琳手里，她哪敢造次？其次，两个混混想对她不轨的时候，吴依琳没有抛弃她，而是护着她了，小绿因此对吴依琳感激不已。 「头，这几个人怎么办？」侍卫指着傅俊林等人问丁甲。 「带下去见世子爷。」丁甲头也不回地回答，他的眼神落在王瑶身上，他用讨好的语气问王瑶，「这两个人也让她们见了世子妃如何？」 王瑶白了他一眼，转身下楼去了。 丁甲讨了一个无趣，又见手下偷偷笑话他，顿时恼羞成怒，「笑什么笑，还不赶紧将人带下去。」 说完，自己风风火火也下楼去了。 所有人很快被带到了马车前，萧堇颜掀开帘子看到了狼狈的吴依琳。 屋外刺骨的寒风吹在身上，吴依琳终于清醒一些。她也看到了坐在马车中的萧堇颜，一时之间，她羞愧得恨不得钻到地下去。 「民妇见过世子、世子妃。」这一次，她不敢放肆了。 「怎么回事？」萧堇颜开口。 「这些畜生居然对夫人下药，如果不是夫人用簪子以死相逼，我们主僕就会遭了他们的毒手。」有些话，吴依琳不好说，小绿说起来却毫无顾忌。 「你们满口胡言，明明是萧夫人先勾引了我。」傅俊林大叫。 天气冷，大街上的行人虽然不多，但也是有些的，而且客栈中也有客人在。楚宣烨他们的动静搞得这么大，立刻有不少人围了过来。 傅俊林见有人看热闹，心一横，下定了决心将谎话维持到底。「谁知这女人后来又反悔了。」 吴依琳听他满口胡言，怒火攻心，顿时一口血吐了出来。 「紫苏，你给她看看。」萧堇颜顾不上别的，赶紧吩咐紫苏。 紫苏走到吴依琳身边，蹲下给她把脉，然后回禀，「回世子妃，她中的是媚药，除非阴阳调和，根本无药可解。」 萧堇颜最痛恨的就是对女人用强的男人，傅俊林是什么样的人？萧堇颜和傅家打过交道，自然明白他的人性。「你说她勾引你？勾引你，她自己给自己下药吗？」 第233章顺手救了人(三) 「回禀世子妃，我和她自幼青梅竹马，只是萧大人榜上有名，这个女人一心做官夫人，因此移情别恋。药的确是她自己下的，她说这样比较有情趣，但不知为何，她又反悔了。」傅俊林振振有词，说得好像真是那么一回事似的。 周围的人一片譁然，开始相互打听吴依琳的身份。 「好一个青梅竹马！」萧堇颜语气中带着讥讽，「她勾引你，居然以死相逼，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你当本世子妃是傻子吗？」 「世子妃，萧夫人是你的嫂子，你自然向着她……」傅俊林毫不犹豫出卖了吴依琳的身份。 围观的人顿时又是一片譁然，有趣哦，当初萧堇颜的故事也是名震京城的。因此不少人都清楚萧堇风和吴依琳在故事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没想到今天还遇上了萧堇颜救「仇敌」的场景，也不知道结局如何？ 现实永远比故事精彩，当即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地上跪着的吴依琳身上。 「掌嘴。」忽然，楚宣烨开口了。 傅俊林脸色一变，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楚宣烨一上来就要打他耳光，而且根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 一个侍卫上前，对准傅俊林的脸颊左右开弓。 侍卫都是练武之人，有的是手劲，几巴掌下去，傅俊林硬生生吐出来几颗牙齿。 「世子，小人不服。」事到如今，傅俊林只能一头黑走下去了，他身边的牛城跟着大叫，「世子爷、世子妃，小人可以作证，真的是这个女人勾引傅公子呀。不信的话，你们可以问他们，我们几个正在喝酒……」 萧堇颜见他一个流氓还敢当众败坏无吴依琳的名声，气得脸色涨红。就算她和吴依琳曾经有矛盾，但吴依琳是萧堇风的女人，她就容不得别人这样算计吴依琳。 「别生气，不过是几个泼皮而已。」楚宣烨凑近她耳边安慰。 萧堇颜顾不上搭理他，而是冷笑着问，「她勾引傅俊林？诸位，我想就算最没脸没皮的女人，也不会带着丫头和四个男人厮混吧？你说她为了当官夫人，才会抛弃你，那么试问，你傅俊林又有什么能耐，让她放着好好的官夫人不做，而去和你厮混？你的脸还真够大的。」 「世子妃说得好，那么世子妃不妨换一个角度想想。如果不是她勾引我，她一个女人为何要约我到客栈这样的地方来相见？」傅俊林也不傻，立刻找出了漏洞。 众人刚被萧堇颜扳正的想法，被傅俊林这么一搅和，又跑偏了。对呀，一个正经的女人又怎么对选择客栈这样的地方，和男人约会呢？ 吴依琳已经撑不住了，嘴角开始流血。 萧堇颜实在不忍心，「傅俊林，你是我见过的天底下最龌龊的男人。你怎么不对大家说明，你和萧夫人不仅仅是青梅竹马，而且还是表亲了。当初你们傅家能在京城里站住脚，靠的不就是吴家吗？她怎么会在这样的地方见你，想必你最清楚了。」 「世子妃，夫人才不是和他约会呢？姑爷过些日子就要外调，夫人心里焦急。她想求世子妃帮忙，但老爷发了狠，说要是夫人敢到荣王府去找世子妃，他就要和夫人和离。夫人一心为老爷着想，自然不敢去见世子妃，她想来想去，傅家和吴家是表亲，傅大人又是姑爷的顶头上司，最最重要的是，傅家两位小姐嫁的都是高门大户，或许他们有什么门路为姑爷活动活动。」小绿趴在地上哭着解释。 「原来如此。」 「原来还有隐情。」 「当初傅家嫌贫爱富退亲，世子妃曾经怒骂过傅家，世子一直在世子妃身边，傅家不敢找世子妃的麻烦，就一直刁难姑爷。夫人去求傅家帮忙，自然不敢明着对老爷说。就在前几日，傅俊林这个畜生居然主动约了夫人出来，说傅家可以为姑爷四处打点，所以夫人才会带着奴婢偷偷地过来。」小绿哭得十分厉害，不过她的嘴皮子也算利索。 众人听得十分明白。 傅俊林脸色铁青，他大叫，「岂有此理，你休要胡说八道，妖言惑众。」 「如果奴婢胡说一个字，愿意遭受天打雷噼。」小绿对天发誓。 众人又是一阵譁然，绝大多数人已经选择相信了小绿的话。对于傅俊林这种白眼狼加小人的主，大家全都对他露出了讥讽的眼神。 「先将萧夫人送回府去。」萧堇颜看吴依琳支撑不住，立刻吩咐紫苏。 「是，夫人。」紫苏答应一声，上前去和小绿将吴依琳扶上了马车，然后送她们主僕回去了。 「有趣，实在是有趣。外放的官员本是圣上的决定，所有的官员都是经过考核后，才各自有了定位。爷不知道，傅家居然有如此大的本领，还能改变天子的决定，让外放的官员留任，爷今天也算是长了见识。」楚宣烨懒洋洋地话落进傅俊林的耳朵里，犹如一颗惊雷在他的头顶炸响。 这个罪名，傅家绝对不能背，「世子爷、世子妃，小人冤枉呀。小人哪有那么大的本领？这样的浑话，小人连想都不敢想，是藉口，全是藉口，她们是故意要陷害小人了。求世子爷、世子妃查明真相。世子妃，我们傅家曾经对不住你，求你大恩大德放过小人吧。」 萧堇颜被他无耻的说辞给气乐了，傅俊林绝对是小人中的小人，「好好，被你这么一说，反倒是坐实了本世子妃在故意打压你们傅家，那好，本世子妃就拿出证据给你看。」 「小人不敢。」傅俊林低着头回答，心里却冷笑不已。证据，能有什么证据？他骗吴依琳出来，根本就没有下帖子，而是让身边两个混混上门去通知小绿的。 小绿已经走了，不，就是不走，只要他们这边咬住了，萧堇颜又能拿他如何？ 「枯夏，你熟悉药性。他们下药，客栈中肯定有他们丢下包药的纸张，你带着人拿着药纸张，去药店询问。只要问清楚到底是谁去买了药，真相不就是一清二楚了吗？」萧堇颜直接吩咐下去。 傅俊林和牛城听了，心里暗笑。萧堇颜到底是女人，考虑事情还是欠缺得很。京城里大大小小那么多的药铺，一时半会从哪里查找去，最最重要的是，他们弄来的药粉根本不是从药铺里买来的。试想，哪一家药铺里允许卖春药呢？ 「世子，像这样的春药，药铺中允许买卖吗？」忽然，萧堇颜好像又改变了主意，「要是拍人手去各处花楼中查找的话，会不会更快一些？」 「夫妻情趣的春药，药铺中允许买卖。」楚宣烨的声音温润，听起来很舒服，傅俊林和牛城他们听的却是心惊胆战。「不过，像这种浓烈的春药，正当药铺中却是不允许买卖。丁甲，让人到各处花楼中巡查，两炷香以后，必须给爷找到下家。」 果然是京城内最难缠的人，楚宣烨一开口，就让傅俊林他们如坠入冰窟窿中去，整颗心都冷了。 在场所有人，没有一个人质疑楚宣烨的说辞。就算京城内的药铺和青楼再多，以楚宣烨的能力，想要找出蛛丝马迹来，简直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世……世子……」首先扛不住的就是牛城的两个跟班。 牛城见他们要坏事，立刻兇狠地瞪了他们一眼。于是，两个混混立刻低着头不敢乱开口了。 「屋子里暖和，下车到屋子里等。」马车中，楚宣烨的声音温和得能滴下水。 接着，帘子被王瑶掀开，穿着盛装的楚宣烨和萧堇颜就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果然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看热闹的人们都正大光明地打量起萧堇颜来。 萧堇颜并不怯场，准确地说，对围观的人，她根本不会在意。 马车上的确冷，没有客栈内暖和。 荣王府的世子、世子妃到客栈来，客栈的掌柜不敢怠慢，特别吩咐了小二端了三个火盆进来。 就是这样，楚宣烨依旧担心萧堇颜受凉，特意将自己的大氅取来盖在了萧堇颜的腿上。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早就听说曾经流连在花丛中的世子爷，对萧堇颜情有独钟，百闻不如一见哈。 楚宣烨这个人做事向来独特，他说两炷香，还真的让人在客栈内点燃了两炷香。 第一炷香在众人议论中很快燃尽了，接着又点燃了第二炷香，随着时间的毕竟，众人的议论声也越来越大，而等候的傅俊林几个人如热锅上的蚂蚁，心情也跟着越来越急躁。 特别是两个混混，差点儿撑不下去了。 点燃的香最后只剩下不到一寸长，众人的心都吊起来，大家纷纷猜测楚宣烨派出的人是否能赶在香燃尽的时候回来。 傅俊林很想找人回府去通风报信，他脑子不够好，但他大哥傅俊平的脑子好使呀。或许，傅俊平能想到法子救他。 「世子，卖药的人家找到了。掌柜的属下已经带回去了。」就在香燃尽的那一刻，派出去的侍卫终于赶回来了。 「小人见过世子、世子妃。」一个精瘦的老者惊恐地跪在楚宣烨和萧堇颜的面前。 第234章 要走(一) 「你不用害怕，找你来，只是为了问你几句话罢了。」萧堇颜轻声解释。 来人见她和声悦色，一点儿架子也没有，终于没有一开始那样紧张了。「是，世子妃。」 「最近，这张纸可是你们店铺中的？」萧堇颜举着从客栈搜集到包春药的纸问他。 「是，这是小人铺子里的。」只看了一眼，老者就认定了。 「你只看了一眼，怎么就确定是你铺子里的东西？」萧堇颜接着问，众人一听，立刻点着头赞许地看着她，可不是，承认得这么快，是值得怀疑。 「回禀世子妃，小人铺子里用来包药的牛皮纸，全是有记号的。不但如此，京城里几乎所有的药铺里用来包药的纸张，都是有特殊标记的。只是外行的人未必能看出来，这样一来，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也好辨别。」老者娓娓道来其中的秘密。 又有懂行的人微微点头，可不就是这个理，刚才他们不愿意出头乱说，还不是怕惹祸上身。稍微有点儿常识的人，都是知道药店这个规矩的。 「那么，最近可有人在你们铺子里买过这种药粉？」萧堇颜将纸张递给了他。 卖药的人，往往能通过一点儿味道闻出药的成分，老者好像有两把刷子，他将纸张放鼻尖闻了闻，立刻就得出了答案，「是白日娇。」 「此药的用处？」 「回禀世子妃，这是一种春药。小人的铺子里在南街，生意并不是很好。如果不是挨着花楼，有花楼中客人、姑娘们照顾小人的生意，小人的铺子怕都撑不下去了。」老者恭敬地回答。 「那你看看，这四人可曾在你店铺里购买过这种药粉？」萧堇颜指着一旁的傅俊林几个问。 老者抬起头认真端详一会儿，然后指着两个混混说，「他们两个，半个月前，曾经到小人点中购买过白日娇。」 「你血口喷人。」小混混下意识否认。 「我们什么时候去过南街？」另一个也慌了。 傅俊林的脸色一片惨白，牛城倒是镇定，「胡说八道，半个月前的事，你怎么会记得住？」 「他说得有道理，你真的确定他们去买过药粉？」萧堇颜继续问，没有搭理牛城。 「回禀世子妃，小人开门做生意，南街的客人鱼龙混杂，如果没有一点儿本事，又岂能在南街上站住脚？但凡有客人上过门，短日子内，小人都是能认出来的。」老者得意地说。 「你信口开河，无凭无据，谁会相信你的话？」牛城大叫起来，明显是不服。 萧堇颜沉默一下。 「世子妃，小人有证据。那一日这两位客人上门，他们趴在柜檯前抢着拿药，如果没有错的话，这一位客人的虎口处有一颗黑色的痣，另一位客人的左耳朵上则有一颗痦子。」老者不慌不忙地说。 萧堇颜大喜，哈哈，人才呀。「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 她冷冷地看着牛城、傅俊林几个问。 「他一定是提前知道了，故意陷害我们。」牛城还是不服输。 「掌嘴。」楚宣烨冷笑着发话，萧堇颜发怒的时候，他只管听，只管看，让媳妇发威就是。不过眼前这个痞子居然敢质疑堇颜，那就另当别论了。 牛城一愣，他才说了一句话，怎么就要挨打？ 牛城显然忘记了楚宣烨的行事作风，这傢伙无礼都要赖上三分，有礼的话，还不翻上天去。 荣王府的侍卫手劲可不小，众人耳边充斥着噼里啪啦响亮的耳光声后，所有人全都静默了。大家摇着头看着挨打的牛城，个个眼中全都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眼神。 这小子邪门呀，居然不怕死去挑衅烨世子这个活阎王，挨打完全是自找的。再说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萧堇颜让人找来了药铺的掌柜，掌柜能指出证据，那么萧夫人被下药，估计十之八九真的是眼前这几个傢伙起了坏心眼。 狼心狗肺，挨打活该，不，是轻了。 「觉得冤枉的话，去对府尹说去吧。」楚宣烨看着牛城、傅俊林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世子妃饶命，世子爷饶命，小人说，小人全都交待。」一个小混混吓得魂飞魄散，但凡混的小地痞流氓，最怕的就是见官。说实在话，他们没有别的本事，就是想跟在牛城、傅俊林身后沾点儿便宜，谁知道居然惹上了传说中的阎王不说，还要坐牢吃官司，真是到了八辈子血霉了。 在两个混混的心目中，但凡进入府衙打牢的，那完全就是九死一生的结局。傅俊林、牛城身后有人，可能不用吃亏，但他们这样的小混混，谁能给他们撑腰？还不如就此求饶，告发傅俊林，说不准还能找到一线生机。 「是傅家记恨萧大人和世子妃当初上门退亲的态度，傅二公子，哦，不不，傅俊林本来就对萧夫人虎视眈眈，不过萧夫人对他向来不理不睬，因此他心中对萧夫人也颇有怨恨。牛城见他不高兴，一次喝酒过后，就给了他出了主意，他说，萧夫人是官夫人，吃了亏也不敢乱声张，就等于给萧大人戴了一顶绿帽子。」小混混将事情经过说得比较具体。 另一个混混见状，也觉得大势已去，为了给自己谋取一份前程，他扑通跪在了萧堇颜和楚宣烨面前，如竹筒倒豆子似的全都说了出来，「正巧，年前官员考核，萧大人因为为人迂腐不知变通，听说傅大人在其中也做了不少手脚，所以，萧大人的考核只得了一个下。年后，萧大人就要被调离出京城，萧夫人心有不忍，她本想找世子妃帮忙说情，不过萧大人很固执，发狠说，要是她敢去找世子妃的话，就要和离。萧夫人没有办法，急得团团转。牛城和傅俊林就抓住此次机会，告诉他，傅家可以为萧大人打点，让他继续留在京城里任职，萧夫人怕萧大人发现，才特意答应在这儿背静一些地方见我们，就在萧夫人进门之前，我们就在她的茶水中放了药。世子妃和世子可以以过去看，茶壶是我们自己带来的鸳鸯壶，就藏在床底之下。」 「我们本想事成之后，将茶壶带走，谁知萧夫人性子太过刚烈，宁愿一死也不愿意从了傅俊林。在争斗之间，她用玉簪对着自己逃离到窗口想唿救，正好看到世子妃的马车在下面经过，事情才会败露了。」 两个混混你说几句，我插言几句，大家很快将事情来龙去脉搞清楚了。所有人一起鄙夷看着傅俊林他们，个个眼露凶光。无论在何事，姦淫别人妻女，都属于罪大恶极之辈。 傅俊林看到两个混混全都招了，腿软得再也站不起来了，完了，全完了，怎么办？这时候，他才觉得后悔了。 「来人，去客栈到床底下找一找。」楚宣烨吩咐。 侍卫得令，带着客栈里的小二和掌柜一起上了楼，下来的时候，他们手里果然提了一个小巧的茶壶。 「世子爷，世子妃，这把壶绝对不是小人客栈之物。」掌柜斩钉截铁作证，他快恨死傅俊林几个了，这几个傢伙全部不是好东西，以后要是被府尹传话，多多少少是要影响客栈的生意了。 「送去府衙吧，对了。」事实几乎就摆在眼前，楚宣烨实在不愿意将他宝贵的时光浪费在傅俊林这样的小人身上，他不耐烦地想将人送走。 傅俊林脸色如土，他暗自祈祷，希望家里的人能听到风声，想办法打点，将他从事情中摘出了。 「御史原来都是吃闲饭的傢伙。」忽然，楚宣烨对萧堇颜笑着说，声音不高不低，足够屋内所有的人全都能听到。「一个小小的傅家，居然能撼动朝廷多年的制度，爷也算是长了见识。」 他的话一结束，傅俊林恨不得就地死了。 他明白，楚宣烨的话传出去，傅家估计要彻底完蛋了。 「世子、世子妃，求求你大人有大量，放过傅家。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个做的，和傅家没有半点儿关系。我说的都是谎话，就是为了哄萧夫人，我爹根本就没有说过能为萧大人打点之类的话。」 「是嘛？」楚宣烨似笑非笑看着他。 「是，小人刚刚都是谎言，求世子放过傅家吧。」傅俊林大哭起来。即使他被流放，只要傅家还在，那么他就还有救。要是傅家为了他而倒下，那么他就是傅家的千古罪人，傅家还有什么能力去救他。 「天下敢骗爷的人全都死光了，你好大的胆子。」楚宣烨冷笑看着他。 傅俊林觉得楚宣烨的眼睛幽深得不可探测，仔细看，好像是带着杀气一般，他浑身开始发抖起来。 「不过爷不相信你现在的说辞，还想矇骗爷，真当爷是傻子不成？既然如此，就更该查查了。」楚宣烨懒洋洋地说。 傅俊林顿时觉得头顶响起了一道响雷，傅家要完了，这是此刻他脑子里不断盘旋的念头。 第235章 要走(二) 「世子妃，你心里不满可以冲着我来，不要算在傅家，我求你了。」他挣扎着要跪在萧堇颜的面前。 荣王府的侍卫过去，一把拎起他的衣领，然后将他拖出去了。 「世子妃，求求你。」傅俊林的哀求声迴荡在寒风之中。 「自作孽不可活。」萧堇颜感嘆。 「不相干的人而已，不用费心。」楚宣烨拉着她的手站起来，「我们回去，该回去吃补药了。」 「好。」萧堇颜见他关心自己，微笑着点点头。 众人看着他们夫妻上了马车后，都唏嘘不已。世人说得一点儿都没有错，荣王府男人都多情，看看，楚宣烨对萧堇颜是多用心呀。 「傅家在考核中，是否真的对萧堇风下了黑手？」马车上，萧堇颜看着楚宣烨问。 「傅彦生虽然官职不高，但此人阴险狡诈，最会做表面文章，他在翰林院中和众人的关系极好。他的两个女儿都是高嫁，官员们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因此，想做点儿手脚，简直是太简单的事情。」楚宣烨笑着解释，「你别小看了京城里官员之间的关系，小鬼最难缠，那些官员都是猴精的人。你我没有为萧堇风打招唿，其实就是一种指向，他们自然会用他们的心意去猜测。」 「人人都羡慕当官，其实当官也有好多的烦恼呀。」萧堇颜惆怅不已。 「你在担心萧堇风休了那个蠢女人？」楚宣烨见她不开心，轻声问。 萧堇颜摇摇头，「我并不担心他们。萧堇风为人虽然迂腐了一些，不过他并不坏，甚至对比他人，他还算是一个十分重情的人。」 「他重情？」楚宣烨不贊同萧堇颜对萧堇风的评价，「他要是重情的话，当初为何对你们那么绝情？」 萧堇颜沉默。 楚宣烨见她不说话，顿时后悔起来，「你别在意，所有难处都过去了，以后有了我，你不用担心一切的风雨，所有的一切，都由我为你扛着。」 「我想，人心是最复杂的东西。萧堇风当初对我们内疚要更多一些，如果不是因为吴依琳在那时候怀了孕，他一定不会选择吴依琳。吴依琳得到了他的人，却失去了他的心。或许，当初他选择了我、堇辰和堇春，结局也未必好到哪里去？一个丈夫，对自己的妻儿没有当担的话，也是挺窝囊的。」萧堇颜将脑袋歪在他的肩头细细分析，「我愿意帮他一把，一来是因为萧远鹏临终的遗言，二来，是因为我初来时，萧堇风给过我许多温暖，我很贪恋那份温暖。」 「以后不许想他，我比他对你好千万倍。」 「嗯。」萧堇颜见他吃醋，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是我相公，以后是要和我同甘共苦过一辈子的人，你不对我好，谁对我好？」 「嗯嗯。」楚宣烨得意起来。 夫妻两个说笑着回到了荣王府。 荣王妃已经吩咐了厨房做好了一桌饭菜等着他们回来，年后官员沐休的时间已经过去，荣王去了军机处后，中午也赶回来了。 「路上发生了一点儿事情耽搁了。」萧堇颜解释。 「进宫后，太后没有刁难你吧？」荣王妃更关心的是这个。 「没有。」萧堇颜淡笑着回答，「太后恨不能将世子留在慈宁宫了。」 「每一次都这样。」荣王妃嘀嘀咕咕个。「对了，路上又遇上了什么事情？」 「母妃，忙了一上午，我们都饿了。堇颜不能挨饿，有什么话坐下来边吃边说行吗？」楚宣烨嚷嚷。 荣王瞪了他一眼，哼，小子，就知道疼自己的媳妇，怎么不知道疼王妃？果然是娶了媳妇忘了娘的傢伙。 楚宣烨斜睨看了荣王一眼，然后又笑呵呵地看着萧堇颜。 「对对，先吃饭。」王妃笑着吩咐屋子里的丫头们，「吩咐厨房传菜。」 「是，王妃。」 不大一会儿，饭菜很快就传上了，满满一桌，四个人坐在桌子旁开始用餐。 楚宣烨洋洋得意将路上遇上的事情讲了一遍。 荣王妃如孩童一般，听得脸色一变一变的，「傅家真该死，居然想当街姦淫官员家眷？他明明是对堇颜不满，才故意往堇颜脸上抹黑。」 「他是堵了一口气，公道自在人心。」萧堇颜说。 「御史那些老傢伙正闲的骨头疼，傅家嘛，这下有得他们受得了。」楚宣烨幸灾乐祸地说。 「就该狠狠地治治他们，简直是无法无天了。」荣王妃狠狠地咬着嘴里的菜，好像就是在咬着敌人的骨头。 萧堇颜差点儿笑起来，没想到王妃这么大年纪，还有愤青的潜质了。 家里多了一口人，特别是女主人，气氛到底不一样，别说楚宣烨不住打诨，就是荣王也不时附和着，伺候的丫头们也一个个喜气洋洋，荣王妃心里暗嘆，要是堇颜和楚宣烨以后也留在府里多好。可惜这话不能说，要是说了，反而是给堇颜添了麻烦。 事态的发展果然如萧堇颜猜想的一般，三天以后，傅俊林闹出的案子终于有了定案。 「傅俊林、牛城被判了斩首，傅家因为参与到了舞弊做空的案件中，圣上从御史参本中得知后，龙颜大怒，也派了人查封了傅家。傅彦生被革职查办，傅家所有的财物全都被查封了，这几日傅家正乱了。」白氏将打听的消息告诉萧堇颜。 「傅家多行不义必自毙，他们个个自私，出事是迟早的事情。」萧堇颜对傅家很不屑。当初她和萧堇风上门去提亲，傅夫人摆出的那种嘴脸以及傅彦生的虚伪，事后她就庆幸和他们断了亲。 「外面传言，堇风亲自到府尹敲了鼓作为原告，为吴氏讨回了公道，吴家上上下下也打点过了，所以事情十分顺利。」白氏感嘆，经过这一次事件，她对儿子参加科考当官的心思又淡了几分。 堇颜说得对，小门小户的孩子，在官场上没有有靠山，简直寸步难行，一不留神丢了头上的官帽是小事，要是被人陷害或者经不起诱惑，丢了性命都是轻的了。还不如老老实实守着几亩地过自己的小日子了。 「我还听说户部重新考核了萧大人，改了他的评定，他可以继续在京城里留任，不过他拒绝了，正准备带着夫人孩子到外地上任了。」萧青梅八卦。她开的铺子里，每天不缺大户人家的小姐、丫头上门，人家又是知道她们和萧堇风的关系，因此不用她们打听，就有人告诉了她们不少内幕。 「照着我说，走了也好。」白氏嘆口气说，「吴氏出了那样的事情，再留在京城的话，她想出门都很难。堇风虽然没有责备她，但事情多少还是因为她太过随意造成的后果，堇风的心里恐怕不好受。」 萧堇颜听白氏的话中意思，还是将吴依琳怨上了，心里暗嘆。女人即使是受害者，但事后还是要承担起流言蜚语的伤害。 她猜想吴依琳经过此番打击以后，对萧堇风京城留任应该不会那么热衷了。 「世子妃，萧大人在门外求见。」三个人正说着了，紫苏过来禀报了一个新消息。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白氏诧异地看了萧堇颜一眼，欲言又止，萧堇颜的态度十分干脆，「让他进来吧。」 紫苏出去一会儿，就将萧堇风领来了。 一些日子没见，还如隔世。昔日意气风华的少年，脸上多了几分沧桑，眼神中再也没有初进京城时的清澈和明亮。 萧堇颜见他眼睛发红，鬍子拉碴，心不由得软了一些。 她很清楚，以萧堇风的骄傲，此次上门来绝对不会是向她求助，应该是道谢或者是告别而来了。 「下官见过世子妃。」果然，萧堇风一进门，就规规矩矩地给她行了礼。 「坐吧，这儿并没有外人。」萧堇颜淡淡地说。 没有外人！简单的几个字却让萧堇风感动得差点儿落泪。 「是，世子妃。」他不敢放肆，依旧规规矩矩地落座。 「二伯母。」落座以后，他才向白氏打了一个招唿。 白氏从见到他开始，眼睛就红了，听他向自己打招唿，哽咽着点点头。 「外调的公文已经下来了，今日过来，我是特意过来说一声，顺便……」说到这儿，他迟疑了一下，然后才继续说下去，「顺便来看看堇辰、堇春，还有对世子妃道谢。」 「她还好吗？」萧堇颜问。 萧堇风知道她问的人是谁，满脸复杂地点点头，「闹着要死要活，说是对不住我。我让人看着了。」 萧堇颜点点头，「她的性子一向如此，你好好待她吧，孩子没有亲娘最可怜了。而且不管怎么说，她从没有负过你。」 萧堇风可能没有想到她会这样维护吴依琳，一时感动地几乎说不出话来，「她的眼皮子一向浅，也只有你胸襟宽广不和她计较。」 萧堇颜不语，她没有萧堇风说得这么伟大，吴依琳对于她来说，几乎就是一个外人，所以谈不上喜欢或者厌恶。大家的立场不同，所以各自的做法也算无可厚非了。 第236章 走了(三) 「堇辰、堇春在书房内读书，今日他们沐休。」萧堇颜说。「王平，你带萧大人过去吧。」 萧堇风站起来，忽然走到萧堇颜的面前给她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头，「我无颜见爹娘，更是愧对堇春和堇辰，你对萧家的大恩大德，这辈子我无以为报。」 萧堇颜看着他满脸的泪水，忽然觉得心里发酸。 曾经带给她温暖的少年再也不復存在了，以后大家想要见一面，或许很难。虽然她没有特意打听过萧堇风被安排在何处任职，但她很聪明，既然楚宣烨说过京城内局势混乱，那么他必然会给萧堇风安排一个恰当的地方任职。 按照古代的交通，大家天南海北，相见一面可不就是很难了。 「萧大人请。」王平对萧堇风说。经过时间的沉淀，王平变得更加沉稳了。 萧堇风站起来，深深地看了萧堇颜最后一眼，然后随着王平走了。 「王瑶，取一千两的银票给萧大人，就说男子当自强。」萧堇颜吩咐。「还有一颗珠子，算是给孩子的礼物。」 「是，世子妃。」王瑶答应一声。 白氏见她安排得妥妥噹噹，心里又难受又感到欣慰，总之是一块长大的，情分自然不一般。 萧堇风很长时间才从堇辰和堇春的院子里出来，「萧大人，这是世子妃让奴婢转交给大人的。世子妃让奴婢转述一句话给大人，男儿当自强。」 说完，她将一个小荷包塞给了萧堇风，转身进了大门内。 萧堇风站在萧宅的大门前，心里真是百感交集。 「哼。」莫无心、莫无尘兄弟带着莫清歌和莫寒烟正好过来，正巧看到落魄的萧堇风。兄弟两个在调查萧堇颜身世的时候，早就了解了萧堇风这个人。 因此，对于萧堇风，兄弟两个还真不喜欢。 萧堇风也认识莫家兄弟，他见莫家兄弟对他露出了敌视的态度，心里一阵难过，然后低着头离开了萧宅。 「无用的东西，什么都听一个妇人的安排。放着手足之情不要，一心只为往上爬。」莫无心心疼萧堇颜，说出来的话也就不怎么好听了。 「等会儿别在妹妹面前提及。」莫无尘叮嘱他。 「我才不傻了。」莫无心笑着说。 守门的人也是认识莫家这几个人，见他们来了，直接放他们进去了。 萧堇风恍恍惚惚地从萧宅回到了自己家中，还没有进门，就听到吴依琳要死要活的闹声。 「老爷，夫人不吃不喝，可怎么办？」杜婆子抹着眼泪出来问。 「你们下去吧。」萧堇风疲惫地吩咐，自己走进了屋内。 屋内，吴依琳躺在床上不停流泪，屋内瀰漫着饭菜的香味。 见他回来，吴依琳哭得更加厉害了，将脸也转了过去，面对着墙壁。 「我从世子妃那儿刚回来，明日要离开，算是打一声招唿吧。」萧堇风的声音有些嘶哑，吴依琳的声音逐渐小了一些，她让我转告你，「蠢，不要蠢一辈子。如果你死了，就会有女人打你的孩子，睡你的男人，住你的房子，用你的银子。你维护我，我对你感激不尽，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他站起来又出了屋子。 他出去后，屋内吴依琳的哭声终于小了。萧堇风偷偷地松了一口气，看样子，堇颜说的话对吴依琳起了作用。 明日就要离开京城，需要准备的东西很多。他先回到了书房，将萧堇颜送的荷包打开。 一千两的银票，还有一个硕大的珍珠，看着桌子上的东西，萧堇风再一次红了眼睛。 不大一会儿，有下人传吴家人过来，萧堇风赶紧将东西收藏好重新放在身上，然后出去了。 过来的是吴步星和吴步成兄弟两个，他们刚才吴依琳那边回来。 「好在想通吃东西了，你们离开京城也好。」吴步成嘆口气说。 「马车我们已经帮你们准备好了，这一处院子暂时留着吧，以后我们会帮你们脱手，银票也会让人给你们送过去。小绿和杜婆子，你们就帮着带上吧，再给你们两个小厮使唤，多余的人你们带着也不方便。」吴步星解释。 「多谢两位哥哥，一切有劳了。」萧堇风拱手道谢。 「都是一家人，无需这么客气。晚上的时候，爹娘他们都会过来，大家一起吃个团圆饭。这一次你们离开到蛮夷之地去任职，以后再想见面，也就不容易了。」吴步成嘆口气说。 萧堇风沉默不语，的确是，这一次他外放的地点很偏僻，想要回来，真的十分并不容易。 「如果做得不习惯，就回江南去。家里不差你们一口吃的。」吴步星再一次叮嘱他，吴步成没有反对。 萧堇风胡乱地点点头。 吴步星和吴步成将他没有将他们的话听进去，兄弟两个再一次嘆了一口气。说起来，也是他们吴家的错，如果当初不是他们眼皮子浅，今天萧堇风也不会如此落魄。 兄弟两个本来就和萧堇风说不到一处去，此刻看到他木讷的模样，也就不再说什么，坐坐就离开了。 萧堇风一个人独自发了一阵呆，然后开始指点小厮丫头收拾家里的东西。 下午的时候，吴依琳起来，红着眼睛，亲自督促下人将家中的软细都收拾整齐了。又因为晚上吴家人要过来，她又去了厨房。 萧堇风将珠子给了她，「这是世子妃送给儿子的物件，你守好了。」 至于一千两的银票，他牢记萧堇颜所说，并没有对吴依琳提及。 吴依琳接了珠子，顿时发呆。这颗珠子有李子那么大，抓在手中十分温润。想到往昔自己所作所为，又想到萧堇颜前几日对她的维护，吴依琳第一次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第二日，萧堇风走得悄无声息，过来送行的只有吴家人。 他在翰林院的人缘本来就不好，在京城中除去吴家，他们根本没有比较熟悉的人了。 「走吧。」或许心中对堇颜还有念想，他等了半炷香，也没有看到熟悉的人影，最后萧堇风选择了放弃。 「但愿他们能平安到底宜州。」萧堇颜在萧宅内嘆口气说。 「放心好了，一路上有人护着他们，不会出事。」楚宣烨担心她心情不好，立刻告知实情。不是他有多好心，非要去帮萧堇风一把，一切都是为了堇颜而已。 「不去送他，也好绝了京城内有心人的念头。」萧堇颜感嘆。 「宜州虽然属于蛮夷之地，不过并不是最南方。此地离海域不远，严格来说，除去交通不太方便意外，并不是很差。」楚宣烨解释。 萧堇颜点点头，「他的性子虽然木讷，不过做事十分用心，又不会贪赃枉法，如果没有小人作梗的话，应该过得不错。」 「他的上司是张连升。」楚宣烨笑着回答，「是他熟悉的人，张连升又是萧远鹏的故人好友，他到了那儿，自然不会受到任何人的排挤，而且据我所知，张连升此人耿直公正，只要他用心做事，张连升自然不会埋没了他的功劳。」 「原来是张县令？他不是在江南任职吗？」萧堇颜吃惊地问。 「升职了，不过是明升，实际上也就那么回事。毕竟，宜州对于天元国来说，只是个鸡肋，那样的地方，稍有门路的人是不屑过去的。」楚宣烨笑眯眯地回答。 「这样也好，有熟人照顾，他也不会被人刁难，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萧堇颜感嘆。 夫妻两个正说着，荣王府那边就有人过来传递消息了。「世子妃，来人，皇后娘娘请世子妃和王妃明日过去吃顿便饭。」 萧堇颜点点头，「知道了。」 宫里的事情很麻烦，萧堇颜不喜欢麻烦，却不得不应酬。应酬是一门学问，现代讲究，古代也讲究。 「到了宫中，谁也不能信。」楚宣烨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太后也不能信吗？」萧堇颜惊诧地问。 楚宣烨毫不犹豫点点头，「对，谁也不能信。就算是太后，也不能全信。宫里不比外面，母妃不可能处处顾及到你，你自己也得多个心眼。我知道你不喜这些勾心斗角的俗事，但身为荣王府的媳妇，争斗却是必不可少的。」 萧堇颜见他说得认真，脸色也很凝重的点点头。 楚宣烨怕吓到了她，「其实也许是我们想多了。不过后宫中的女人代表着各方面的势力，她们在后宫那样的环境中生活，没有过人的手段，根本就存货活不下去。她们阴私的手段很多，你别被她们表露出的假象给欺骗了。」 「我会小心的。」萧堇颜点点头。 心中因为有事，萧堇颜中午吃饭的时候，胃口都没有了。 楚宣烨见了，心里不禁有些后悔起来。哎，早知道就不这么早提醒她了，害得她饭都没有吃几口。 「有什么事情，会有人传递消息给我，你也不用那么忧心。」楚宣烨心疼地看着她说。 萧堇颜摇摇头，「我不是在担心，只是觉得无趣罢了。帝王之家看着风光，谁又知道后宫女人的艰难？」 第237 章齐聚京城 「所谓的嫔妃，无非是为了谋权夺利，她们代表着身后的本家。既然有野心，你也不必同情她们了。」楚宣烨安慰她。 萧堇颜听了，觉得此话有几分道理，于是笑着点点头。 第二日早上，萧堇颜和荣王妃打扮雍容华贵，婆媳两个都是盛装打扮。没办法，后宫里别的不多，女人绝对不少。皇上的女人一大堆，皇后加上四妃不说，从嫔妃到昭仪，再到宫女，没有三千，估计也有两千了。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比较，萧堇颜和荣王妃出去，代表的是荣王府的脸面。因此，在穿着打扮上，两个人就不能比人家差了，否则的话，丢的就是荣王府的脸面。 婆媳两个坐着马车到了宫门后，又换了轿子进去。 说起来，也只有荣王府的女眷才有如此大的殊荣了。 「不用担心，跟在我身边即可。」下轿子以后，荣王妃轻声叮嘱萧堇颜。 「是，母妃。」萧堇颜乖巧地答应一声。 「奴婢见过王妃、世子妃。」婆媳还没有站稳脚跟，宫里就有宫女出来迎接了。荣王府的地位太过显贵，就算是皇后娘娘，轻易也不能在她们面前摆谱。 「起身吧。」荣王府淡淡地吩咐，和在府里不同，此时的荣王妃变得十分冷漠，眼睛看人都带着疏离。 不仅如此，她身边的丫头，一个个眼神也都变得幽深了。 萧堇颜极力平息心里的紧张，紧跟在荣王妃的身边。 「妾身见过皇后娘娘。」进了屋内，就看到皇后娘娘和几个美人坐在屋子里。荣王妃率先上前行了礼，萧堇颜跟着她照做，「淑妃娘娘、德妃娘娘、贤妃娘娘。」 「世子妃果然是绝色美人呀。」淑妃娘娘笑着打趣萧堇颜。 「可不是，花容月貌，和当年的萧夫人很像。」贤妃娘娘笑着说。 「都坐吧，这新年才走不远，你一年也难得出来，王爷总是将你看得牢牢的，这一次，可不就找了机会请你过来坐坐了。」皇后笑着开口，又看着萧堇颜说，「唉，看着都嫉妒。如此花容月貌，也难怪能让阿烨收了心。」 「先皇指定的媳妇自然是最好的。」荣王妃不软不硬地送了一个钉子过去。 皇后微微一笑，并没有和她较真。 「弟妹，坐我这儿。」一直很安静的太子妃笑着招唿她。 萧堇颜扭头一看，发现太子妃不算太美，但浑身上下透着贵气，她正一脸和气地看着自己了。 「谢过太子妃。」萧堇颜道谢后，微笑着靠近她坐下了。 「世子收了心好，今年娶亲，说不定年底的时候，就能添了儿孙。当了父亲以后，也就越发变得稳重起来了。」德妃笑着说。 「借贵妃福口，不过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是不想多管闲事了。」荣王妃滴水不漏地回答。 萧堇颜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这一个个老油条，貌似在关心她们婆媳，实际上哪一句话中都算是绵里藏针。 瞧，德妃娘娘说的好听，好像不知道她身体不好似的。 「对了，听说世子妃身体不好，可曾调养过来呢？」贤妃笑眯眯地问王妃，眼神带着善意看着萧堇颜。 「回禀娘娘的话，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我这身体，一年两年恐怕好不了。」萧堇颜羞涩一笑，然后开口，「也就世子、父王母妃不嫌弃我了。」 「你这孩子，不过身体羸弱了一些，又不是多重的毛病，什么嫌弃不嫌弃的。」荣王妃嗔怪地看着她。 「是，母妃。」萧堇颜配合着低下头。 唉，还真累。皇家的女人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灯。这些女人明目张胆拿她开刷，不就是担心她能生，给荣王府生下好多子嗣吗？ 果然，她这副难过的模样，反倒让皇后等人不好说什么了。 很快，德妃提出一个建议，大家行飞花令品酒吃席。 让萧堇颜好笑的是，皇后娘娘端出来的酒，居然是她铺子里出产的果酒。 「世子妃，这些酒还是从你铺子买来的。数量极少，就是本宫，还是託了人才买到的。」皇后笑着说，「她们呀早就嘴馋，这不藉机过来打秋风了。」 「我们这是吃大户了。」 「可不是。」 …… 众人都围着皇后说笑着，如果不是看过宫斗的现代剧，萧堇颜差点儿就相信皇上管理有度，能让妻妾和谐相处了。 飞花令是一种游戏，说白了就是吟诵一些带有花的诗句。 吟诗的话，萧堇颜不怕，别说天朝五千年的诗文化，就冲着她是从中文专业毕业的高材生，她肚子里也有货。 果然，几轮下来，别人的脸都喝得红扑扑的，就是荣王妃的脸上都带着几分红色了，萧堇颜却是滴酒未沾。 「哎哟，真是失策呀，倒是忘记了她是才女了。」 「可不是，能将京城三公子比下去的可人儿，我们还在她面前吟诗作画，简直是班门弄斧，令人贻笑大方了。」 一时之间，众位美人懊恼之意一一都浮现在了脸上。 「算了，酒也喝得差不多了，还是吃饭吧。」德妃笑着开口。 萧堇颜也跟着大家笑，安静地吃饭吃菜，还不时照顾到荣王妃，惹得皇后等人又是羡慕不已，都说荣王妃是找到了一个好儿媳妇。 「八宝鸡汤。」太监唱和，宫女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鸡汤出来了。 围着伺候的宫女们立刻给各位主子盛了一小碗的鸡汤。 「世子妃，你早上吃了药，需要忌口，这鸡汤你可不能喝。」就在萧堇颜准备端起小碗的时候，站在她身边的紫苏忽然开口了。 萧堇颜心里一惊，不过脸上没有露出分毫，「我倒是忘记了，好在我也吃饱了，否则的话，还不馋死。」 「瞧你这点儿出息。」荣王妃笑着看了她一眼，「喜欢的话，等走的时候，向皇后娘娘讨一只就是。」 「好好，等会儿给你们带几只回去。」皇后满口答应下来。 吃完饭以后，荣王妃见她眼神中露出疲倦，精神不济，立刻带着她向皇后等人告辞。 皇后也看出了萧堇颜没有精神，笑着答应了，「以后得空的时候，再过来坐坐，我这儿好久没有像今天这样热闹了。」 「好。」荣王妃嘴里答应得爽快，眼神却是紧紧地落在了萧堇颜的身上。 「抱歉，是堇颜没出息，扰了大家的兴致。」萧堇颜不好意思地解释。 「无碍，身体要紧。」皇后笑着回答，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等出了宫门坐上了马车后，神情恹恹的萧堇颜忽然精神十足，「母妃，是不是鸡汤有问题？」 「好在你不傻。」荣王妃点了她的脑门说，「等回到了府中问问紫苏就是，那丫头对药草十分了解。」 一路上，萧堇颜挠心抓肺，恨不得立刻了解其中的秘密。 「既然装病，就得装的像一些。」要下车的时候，荣王妃提醒她。 生龙活虎的萧堇颜听了，立刻神情又变得恹恹的了。 不大一会儿，楚宣烨如一阵风似的出现在马车旁，「媳妇，怎么呢？」 「困。」萧堇颜无精打采地回答。 「在宫里玩得久了一些，可能是累到你了，你带她回去，让她好好休息吧。」荣王妃对楚宣烨说。 「是，母妃。」楚宣烨话不多，一伸手将萧堇颜抱在了怀中。 萧堇颜猝不及防，想挣扎下来，楚宣烨抱着她的双手却更紧了。荣王妃在一旁更是不断提醒她，「别乱动，你身子骨不好，他又不是摆设，就让他送你回去吧。」 萧堇颜…… 在古代遇上这样开明的婆婆怎么破？ 她躲在楚宣烨的怀中，脸色一片通红，像染上了胭脂一般。虽然说婆婆开明，但和楚宣烨在婆婆面前秀恩爱什么的，还是太难为情了。 楚宣烨可不管这些，媳妇身体不适，对于他来说，这就是天大的事情，他直接抱着楚宣烨回了他们所住的院子里，而荣王妃也回了她自己的院子。 「是不是鸡汤中有毒？」回到自己的院子，楚宣烨将她放在床上后，萧堇颜就一骨碌爬了起来，神经兮兮地看着楚宣烨问。 「和毒药差不多。」楚宣烨阴狠地回答，他将药性告诉了萧堇颜。 萧堇颜惊得目瞪口呆，她和楚宣烨这才刚成亲了，没想到宫里就有人对她下手了，这也太性急了一些吧？ 「应该不是皇后所为。」萧堇颜惆怅地分析，「京城里的局势是不是很不好？」 「有太后在皇上就不用担心哪一日忽然翘辫子，毕竟有太后支持，月满楼那个傻缺就成了皇上贴身的御医。没听过吗？神医一出手，阎王躲着走。他倒是想长命百岁，但有的人不想呀。」楚宣烨讥讽地说，「西北部的平王招兵买马，跃跃越试，过不了多久，必反。」 萧堇颜听了更加惆怅了，自古以来，上位者为了自身的利益发动各种战争，但在战争中受到伤害最大的肯定是普通的百姓了。 「只要平王一动，镇守南部的宁王必反。」楚宣烨又扔下一枚炸弹。 萧堇颜被这个消息惊得差点儿从床上跳下来，「宁王支持的不是二皇子吗？」 「表面上是，据探子报，宁王早就和明南国的公主有私情，还偷偷地生下了两个儿子，朝廷明知，但因为宁王并没有将公主的事情公开，严格来说，那公主最多算是外室，所以皇上也只能憋着这口气。至于外人，就算知道了，最多也会称赞宁王人老多情罢了。但实际上，明南国的局势更加不稳……」楚宣烨很有耐心地将明南国的局势分析给萧堇颜听。 萧堇颜这才明白，为什么皇上明知宁王和外国公主有私情，却没有对宁王怀疑。因为那位明南公主虽然是长公主，但她却没有亲兄弟存在，也就是说，她身边根本没有助力。 一个没有助力的公主，翻不来大浪，自大而骄傲的皇上根本看不上她。 「如果有战事起，皇上不是应该重视荣王府吗？毕竟，父王和他是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打仗亲兄弟了。」萧堇颜说完，泄气般地倒在了床上，「果然做皇上的，心理都不健康，看谁都像谋反分子。」 楚宣烨见她天真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还笑了，你觉得谁有可能对我下手？」萧堇颜主动抱着他咬了一口，算是小小的惩罚。 这种惩罚，楚宣烨巴不得天天有，他反手一抄，将萧堇颜按在了身底下，卖力的亲吻起来，直亲的萧堇颜连连告饶，他才放过了萧堇颜，「妖精，难怪古人说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一天到晚，就知道胡说八道。」萧堇颜轻轻地敲打了他一下，然后笑着问，「说正经的，皇后和太子妃算是排除了嫌疑，她们绝对不会傻到在她们自己的地盘上对我下手，剩下的人话，个个看着都像兇手。惨了，我也中了怀疑的毒了。」 「不用猜了，是德妃，不过真正幕后下手的人却是皇上。」楚宣烨抱着她回答。 「怎么会？」萧堇颜吃惊地看着他，她实在难以相信，德妃，那个笑得一团温柔，看似与世无争的女子居然会对自己这个毫不相干的人下死手。 「在后宫中，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楚宣烨嘆口气说，「以后，我会尽量不让你进宫去。」 「嗯。」萧堇颜用力点头，宫里太可怕，她都快有阴影了，哎，能不去还是别去了，让她这种毫无宫斗经验的人进去，估计只能当炮灰了料。 「既然累了，那就好好休息。」楚宣烨很不要脸脱了鞋子爬上床搂住她。 「大白天，别人怎么说？」萧堇颜推他。 他不动，「管别人说干什么？睡觉。」 一伸手，他将萧堇颜搂紧了，萧堇颜挣脱不了，气得侧躺不理他。楚宣烨笑眯眯地将她捞进怀中，闭着眼睛装睡。 萧堇颜气着气着，一会儿也就真的睡着了。 荣王府向来不吃亏，这一次在宫里差点儿吃了大亏，荣王和荣王妃自然不会默默地咽下这口气。于是，第二天，萧堇颜再一次荣登八卦头条，不过这一次，她是作为受害者形象出现的。 「听说了没有，世子妃进宫以后，刚回到府中就昏迷了。」路人偷偷地议论。 「萧堇颜的身体也太弱了。」有人不屑。 「你知道什么？萧堇颜的身体被月神医调治得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一次昏迷可是大有文章呀。」 ……。 虽然说平民百姓不能议论皇家的事情，但人八卦的力量还是很可怕的，加上人的想像力无穷，越是官家禁止的言行，大家越是好奇。等萧堇颜被宫里下毒的谣言传到宫中的时候，太后和皇上全都震怒不已，立刻下令严查。 还别说，很快的就查出了一点儿眉目出来，出手的是一位嫔妃，品级稍微低一些，但也仅次于四妃之下。没想到谣言是真的，皇上和太后大怒，直接赐了那位嫔妃三尺白绫，同时让宫中送了大量的金银珠宝到荣王府。 荣王府的态度很低调，一直都没有人到宫里闹。礼物送到王府后，楚宣烨顿时发了一通火，闹着要让造谣的人好看，并且申明，世子妃只是身体疲乏而已，这种态度，更是让看热闹的人摸不着头脑了。不过谣言到此也算是打住了。 「怎么样？」萧堇颜身体不适，最焦急的人就是莫家和二房了。 两家不约而同在第二天上门探望萧堇颜了，谢落一见到萧堇颜的面，就焦急地询问起来。 「只是有些疲乏，外面的人都是在胡言乱语罢了。」萧堇颜淡笑着回答。 「阿弥陀佛，没有事就好。」白氏听了她的解释，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她是乡下女人，对后宫复杂的关系根本不懂，萧堇颜说什么，她自然信了。 可莫老夫人和谢落，却都是世家出身。后宫的腌臜之事，她们很清楚。萧堇颜越是表现得风轻云淡，她们越是心惊胆战。 不过，萧堇颜不愿意说，莫家人也不愿意点破，「觉得累，就好好休息，手里的生意就交给下人打理即可。」 「生意上的事情，其实我并没有费什么心。大多都是世子和月大哥在照顾，我自己的生意，王叔和王平也打理得也很好。」萧堇颜笑着回答。 「世子妃，小公子带着几个人求见，说是江南故人。」几个人正说着了，王瑶进来报告了新的消息。 「是男是女？」江南故人的话，那就是旧识了，会是谁呢？萧堇颜好奇起来。 「有男子也有女眷。」王瑶笑着回答。 既然有男人，就不能在后院中招待客人了。 「我出去看看，老夫人、夫人坐着说说话吧。」萧堇颜客气地说。 谢落见她对自己的称唿还是没有改，脸色不禁又暗淡了几分。 「既然是江南的旧识，娘，我们也出去看看吧。」萧青梅兴致勃勃地嚷嚷。 「这么大的人，成天就知道大着嗓门瞎嚷嚷。老夫人和夫人还在了，没大没小的。」白氏训斥她。 「二伯母别骂妹妹了，我倒是觉得妹妹这样直爽的性子好。妹妹说得对，江南来人，想必是我们相熟的人，二伯母不跟着出去看看吗？」萧堇颜护着萧青梅。 她是真的喜欢萧青梅，萧青梅性子大方不扭捏，关键是人实在，也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的心眼，萧堇颜和她在一起，觉得特别轻松。 「老夫人和夫人……」白氏有些为难，觉得她们要是全都出去，直接丢下莫老夫人和谢落不妥当。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也出去瞧瞧热闹。」老夫人开口。 她年纪大，既然开口了，萧堇颜也不好打她的面子，于她笑着应承，「也好，人多总是热闹一些。」 于是一群人移到了前院，好在这儿是萧宅，规矩不是很多。 等大家到了花厅以后，萧堇颜看到来人时，不禁惊讶地叫起来，「伯父、伯母？」 如果是萧家人是被萧堇颜当作了亲人看，那么镖局沈家就是被她当作了最亲密的伙伴好友。萧堇颜永远也不会忘记，她初到古代时，沈家对她的安慰，以及来京城的路上，沈家对他们姐弟四人的照顾。 勐地看到沈山、于氏坐在自家屋子里，萧堇颜心里的喜悦可想而知了。 她冲到于氏面前，一把抱住了于氏。 「你是堇颜？」于氏惊呆了。虽然来得时候都打听清楚了，但真正见到堇颜的时候，她一时还是不能转过弯来。 从太原回到京城，过程十分艰难，到底是不放心萧堇颜兄弟几个，所以一回到京城，他们就四处打听起萧堇颜兄弟几个人的消息了。本以为在偌大的京城内找到几个孩子，是大海捞针的事情，谁知道他们刚向人打听，就有人告诉他们萧堇颜的落脚处。 昔日照顾的病孩子居然是女孩子，如今还成了世子妃，沈山一行人被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后来他们托人找到了堇辰和堇春，再然后，他们终于见到了堇颜。 堇颜的样貌变化很大，他们几乎认不出来，可声音还是原来的音色，很熟悉。为人也是老样子，依旧待人真诚。 「小人、民妇见过世子妃。」由于不认识屋子里莫家婆媳，沈山和于氏只给萧堇颜行礼。 「伯父、伯母，你们这是要折煞我吗？」萧堇颜一把拉住于氏，也避开了沈山的行礼，「堇颜永远都不会忘记，如果没有你们的照拂，或许我们姐弟几个根本到不了京城。」 「嗯嗯，伯父、伯母对我们最好了。」堇春也不住点头。 「太好了，大家又见面了。」白氏和萧青梅也很高兴。 莫老夫人和谢落听了萧堇颜的话以后，暗暗在心里记住了沈家人。 「伯母，我好想你们呀。咦，你们怎么从太原回来呢？沈大哥他们呢？」因为太兴奋，萧堇颜一直抱着于氏的胳膊不放，问题也是一个接着一个。 「他们都在客栈里，这一次不光是我们一家回来了，还有镖局其他兄弟的家眷。」沈山不好意思地解释，「一大群人加上，妇孺孩子不少人，我们也是刚打听到你们的消息，哪能让那么多人一起过来打扰你。」 「伯父是将我当外人了，说起来，镖局里的师傅也是我的旧识，虽然没有拜师，但在我和堇辰的心目中，你们教我们练武，就是我们的师父。」 这话不管是真是假，但冲着萧堇颜现在的身份，这话听着就让人觉得舒服，觉得欣慰。 沈山看着萧堇颜的眼神都带着感激和激动。 于是本来还有些紧张，她见堇颜还是在江南那样淳厚，所有的紧张顿时消散了。她又像在江南时那样，心疼地抓住萧堇颜的手，「看你的气色，比在江南时好多了。到了冬季，还会畏寒咳嗽吗？」 「有人调养，身体好多了。冬季的时候，还有些畏寒，不过比起以前却是好多了，而且几乎不会咳嗽。」萧堇颜笑眯眯地看着她回答，「伯父、伯母不是打算在太原定居吗？怎么又回了京城？」 「一言难尽呀。」沈山迟疑一下说，显然并不想在不熟悉的莫家人面前提及。 萧堇颜是聪明人，见他不愿意说，自然也就不愿意再继续追问下去了。 「你们有多少人？住在了哪家客栈？」萧堇颜问。 「就在西南街的一处客栈。」于氏有些羞涩地回答。镖局的生意已经停了一年多了，家中改行做了一点儿小生意，却因为不善于经营，收入微薄，还要维持镖局内其他兄弟的生活，沈家的日子过得并不是太好。 当然这些难处，不管是沈山，还是于氏都没有想过要在萧堇颜面前提及。 「明日让他们到家中吃顿便饭吧，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大家了。」萧堇颜兴致很高。 「是呀，伯父、伯母，我和堇春也很想念大家。」堇辰忍不住插话，萧堇颜对镖局的师傅们有感情，他何尝没有？ 为了保护萧堇颜，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跟着镖局师傅们练武了。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镖局就是他的第二个家。 「这？」于氏有些为难，镖局这一次回来的人不算少，老老少少超出了三十多个人了。要是都上门来做客，是不是太吵了？ 「就这么说定了。」萧堇颜笑着做了决定。 「伯母，这儿是萧宅，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世子姐夫也不会介意，你们不用担心。」堇春安慰她。 「那好吧，回去后我们就对他们说。他们知道后，肯定会高兴坏了。」于氏终于笑着答应了。 古人重逢，总有说不完的话。 莫家老夫人和谢落见状，没有留下来讨人厌，主动提出告辞了。 「我去送送你们，老夫人、夫人。」堇春很有礼貌地对老夫人和谢落说。 「好。」老夫人笑着答应了。 谢落看了萧堇颜一眼，也笑着答应一声。 堇春立刻欢天喜地地将人送出去了，堇辰则一脸复杂地看着他们出去的背影。 「她们就是莫家女主人？」于氏忍不住问一声。 萧堇颜笑着点点头，对于莫家，她的心情很复杂，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和谢落老夫人相处。但人都不是石头做的，老夫人和谢落对她的好，她能感受到，比如说今日在知道她的身体不适，莫家人就第一个赶到了这儿。 但是从情感上讲，莫家和萧家毕竟不同，萧堇颜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相处。 「伯父、伯母，你们怎么会在这时候回京？」没有外人在场，萧堇颜旧话重提。 「西北部要出大事情了。」沈山咬着牙回答。 「什么大事？」白氏惊讶地问。 「这话可不能外传。」沈山认真地叮嘱大家。 「这儿没有外人，听了自然不会外传。」萧堇颜也认真地保证。 「对对，没有人会瞎传。」白氏说。 「唉，西北部估计要有战事起了。堇颜，你也多准备一些吧。」沈山嘆口气说。 白氏大吃一惊，「难道是北部的鞑子要打过来吗？」 天元国已经多年没有战事，一直国泰民安，要是发生了战争，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还有，少不得要服徭役什么的，怎么办？白氏的脑子乱成了一锅粥。 萧青梅也显得束手无措，脑子有些发懵。老百姓嘛，最大的愿望不就是国泰民安，自家能过个好日子。 发生战事的话，简直是太可怕了。 「平王带着平世子进京来述职，没想到平世子在半途中遇上了响马，因此身受重伤。据说，以后连站起来都不能了。为此平王大怒，现在那边人心惶惶的了。要不是有兄弟的朋友在平王府中做事，我们也不能这么快脱身回来了。」沈山讲的很模煳，并没有说清楚了。 萧堇颜瞥了白氏她们一眼，又聪明地打住了。 「伯母，好久没有吃到你亲手做的江南小菜，我都馋了，不行，今日你们可不许走，我就厚着脸皮让你下厨，我馋江南小菜了。」 「好，好。」于氏点着头答应了。 「我帮你。」白氏跟着一起过去。「你也过去跟着打打下手。」 白氏也不傻，她知道萧堇颜私下里是想和沈山说说话，顺着于氏的意思，拉着萧青梅走了。 「堇春、堇辰，你们也去安排一些，让厨房多做一些点心，稍后让伯父伯母他们带回客栈去。」萧堇颜吩咐。 「是，姐姐。」堇辰拉着堇春出去了。 「平王在西部光收粮草，和鞑子那边接触也越来越频繁。西部的粮食已经供不应求，价格是一天一个样，很多百姓已经吃不起了。」沈山嘆口气说，「听说有的官员已经被囚禁了。」 「沈大哥的朋友是？」萧堇颜迟疑一下问。如果真的如平王所说，那么不用太太久，或许只有个把月，西部必然发生动乱，那么接着就是南部…… 说实在话，萧堇颜实在不想看到民不聊生的悲壮场面，但她并不能操控天下所有的事情。 「他原本也是镖局的一个兄弟，后来回故居做了平王府的一名禁卫军小头领。他也算是冒死给我们传递了消息。」沈山嘆口气说，「我们得到消息，连夜收拾细软，然后就出来了。」 「你们是想回江南吗？」萧堇颜忍不住问。 沈山点点头，「不管怎么说，江南也是我们生活半辈子的地方，我们在那儿也有一些房产，收拾一下，大家回头找点儿事情做，还是能过活下去的。实在不行的话，就将镇子上的院子卖了，然后在乡下买些田地过活。」 说完，他又重重地嘆口气，「堇颜，说句托大的话，我也算是看着你们兄弟长大的。我看平王所图不小，他既然连朝廷的官员都不放过，想必野心不小。加上他与狼谋皮，选择和鞑子合作，以后定会打回京城。你还是早做打算比较好，不管怎么说，江南离京城有千里之遥，就算是发生战乱，想必也会很少波及到江南。」 萧堇颜见他处处为自己考虑，感动地点点头，「回江南也好，不过伯父也不要太乐观了。只要发生战乱，同是天元国的土地，就算因为隔得远安全一些，但终究也不是长久之计呀。」 「天下之地莫非王土，即使我们心焦，又能如何？」沈山似乎看得很透。 萧堇颜有心想和他说一些知心话，但想一想到底还是忍住了。莫须有的话，还是别说为好。更何况，楚宣烨对她说的话，是绝对不能外传，哪怕她认为沈山为人可靠也不能乱说。 「世子妃，沈老爷说得有道理。不过，奴婢觉得事到临头，老天总会给大家一条活路。江南离京城有千里之遥，真的发生战乱，也得好久才能波及到那边了。你现在担忧又有何用？」杨莹儿笑着打岔。 「世子妃向来睿智，这一次倒是不如杨莹儿想得长远了。」王瑶打趣。 因为萧堇颜平时和大家关系好，从不在她们面前摆架子，几个丫头也是什么话都敢说。果然，萧堇颜被她们几个一打岔，忍不住笑了起来，「反倒是我的不对了。」 「什么不对？」几个人正说笑着，楚宣烨笑眯眯地进来了。 「世子爷。」两个丫头笑着给楚宣烨行了礼。 沈山本不认识楚宣烨，听了两个丫头的话，立刻起身准备给楚宣烨下跪，嘴里还说着，「小人沈山见过世子。」 「起身吧。」没想到楚宣烨一点儿架子也没有，直接用内力托住了他，「免礼。你要是给我跪下了，晚上爷连房间都进不去了。」 两个丫头听了，都忍不住笑出声，萧堇颜被他羞得满脸通红，这混蛋，真的是什么话都敢说呀。 楚宣烨当然什么话都敢说了，他恨不得将他和萧堇颜之间的恩爱显摆给所有人看。 「又贫嘴。」萧堇颜气得瞪了他一眼。 楚宣烨只是笑，盯着她看，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汤喝了没有？」 「一会儿紫苏就送过来。」萧堇颜回答，对于自己的身体，她在意的程度并不比楚宣烨少。 「坐。」楚宣烨招唿沈山。 －－－－－－题外话－－－－－－ 感谢［2017—06—22］徐呀梅　送了9朵鲜花 ［2017—06—22］晓小月　送了100朵鲜花 感谢大家的月票和评价票支持！ 第238章 故人的情义 楚宣烨的名气在京城里很大，当然这份名气有好有坏，总的来说，坏得占得比例要大一些。比如说，当年他调戏小姑娘，比如他瑕疵必报，再比如无礼也要赖三分，总之很多人恨不得一辈子都不要惹上他。 沈山初进京城打听到消息时，心中对萧堇颜的处境还担忧不已了。现在亲眼一见，发现传言果然不能信。楚宣烨满眼都是萧堇颜，那份爱意绝对不是假的。 沈山一颗忧心终于安定下来了，他恭敬地对楚宣烨拱拱手道谢，「谢世子。」然后才落座了。 「我也去厨房看看，世子陪着伯父聊聊。」萧堇颜站起身说。 「嗯。」楚宣烨乐呵呵地答应了，沈山见萧堇颜要出去，心又开始紧张起来。 萧堇颜有心让他们多接触一些，沈家是做镖局生意的，镖局中的人个个很讲义气，如果楚宣烨和他们成为朋友，只会是好事。 厨房里很热闹，萧堇颜进去的时候，于氏和白氏正说笑着在做江南小菜。 「厨房里伤皮肤，堇颜，你到屋子里歇着去。」白氏赶人。 「对对，这儿有我们几个就够了。」于氏也不让她进。 「那我回去等吃的哟。」萧堇颜不善厨艺，她也不会打肿脸充胖子赖在厨房里。 「姐姐，你就等着吃饭。」萧青梅笑嘻嘻地回答。 萧堇颜来到了隔壁的厨房，这儿有专门的厨子，大家各自正忙碌着，见到萧堇颜进来，所有的人立刻给她行礼。 「点心多做一些。」萧堇颜吩咐。 「世子妃放心，三公子刚刚已经过来交待了，点心有专门的人负责了。」厨子回答。 萧堇颜看看菜谱，看到十六个热菜，八个冷菜，这才放心回去后。 到了吃饭的时候，白氏和于氏终于从厨房出来，于氏见到楚宣烨也在，慌得连忙给他行礼。 「你们是堇颜的客人，也就是我的客人，不用多礼。」楚宣烨的态度相当客气。 也不知道他和沈山说了什么，吃饭的时候，沈山倒是放松很多。等吃完饭以后，于氏和沈山担心留在客栈的人，连忙起身告辞。 楚宣烨和萧堇颜让人送他们回去，并且送了不少的点心给他们，接着白氏和萧青梅也回去了。 「你们跟我来。」家中没有外人，楚宣烨对萧堇辰和萧堇春说。 兄弟两个第一次见他脸色如此严肃，心里都有些不安，不过两个人也很听话，乖乖地跟着他去了书房。 萧堇颜默默地跟着他们也到了书房。 丁甲等人，立刻自觉守在了院子门口。 「你们也听到了，过了不久以后，京城可能会乱起来。」楚宣烨严厉地看着堇春和堇辰。 堇辰和堇春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楚宣烨为什么特意找他们谈这样的国家大事。 「嗯嗯，这些日子我会乖乖地待在家中。」堇春还以为楚宣烨担心他们在外面惹事，连忙主动保证。 「我想送你们回江南去。」楚宣烨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 「那姐姐呢？」堇辰第一个想到的是萧堇颜。 「她，暂时还不能离开京城。」楚宣烨嘆口气说。 「她不离开京城，我们是不会离开京城的。」堇辰冷着脸回答。在他看来，因为未知的危险，而丢下萧堇颜逃回江南去，就是对萧堇颜的背叛。他心里打定了主意，就是死，也是要和萧堇颜死在一起，这是他答应父亲临终的嘱託。 「你们不走，她根本无法脱身。此事由不得你，还有你们这一次回去，找的藉口是回去给你们的父亲扫墓祭祀，哪怕对二房的人，也不能透露任何的口风。」楚宣烨板着脸叮嘱，「否则的话，你们害得不是我，而是堇颜。」 「你们留在京城里，只会让我分心。你们也看到了世子如何待我，他绝对不会让我陷入危险境地。但你们留在京城里，或许会成为别人的靶子。你们虽然不是我的亲弟弟，但我心中一直是将你们当作最亲的弟弟，到时候，我必然做不到放弃你们。与其到时候处于被动，还不如先行离开。最重要的是，你们回江南的路途中未必顺畅，或许有人会对你们下手未知了。」说到这儿，萧堇颜的眼睛湿润了。 「姐姐，你别难过，我回去。」堇春抱着她安慰。 「你保证姐姐平安无事吗？」萧堇辰盯着楚宣烨认真地问。 「我保证，我可以用生命来保证，哪怕丢了我自己的性命，我也不会让堇颜受到半点儿伤害。」楚宣烨第一次用认真的口吻和他说话，「此事不能对任何人提及，特别是相府那个二货问起你们的话，你们一定要咬住了，就是回去祭祖，最好能说服二房的人随你们一起离开。」 「爷爷那边交给我好了。」堇辰低声说。 意思很分明，他答应楚宣烨了。 第二日，萧堇颜宴请镖局里所有的人上门来吃顿便饭。 镖局里的人还真不少，正如沈山所说，老老少少足有三十多口的人数了。开始的时候，大家还很拘束，虽然是在萧宅不是在荣王府，但萧堇颜的身份今非昔比，加上还有楚宣烨这尊大神在，大家是真的感觉到拘束。 但过了一会儿，大家看到萧堇颜还是江南对他们的态度，个个心里的大石头这才放下了。 「伯父，这一次我想和你们回江南一趟。」等大家放松了以后，萧堇辰忽然开口。 说笑的人，忽然全都安静下来，二房的所有人的眼睛里也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你怎么忽然想要回去？」沈山吃惊地问。 「昨天我已经和姐姐说过了。当初父亲尸骨未寒，我们兄弟几个急着来了京城，这么多年来，从没有机会回去在爹娘坟前烧一炷香，我和堇春的心里都不安。爹临终的时候，念念不忘的就是让姐姐尽快找到亲人，现在姐姐日子过得如意，我和堇春也该在爹娘的坟前烧一炷香告知一声，也好让他老人家在地下安心。」堇辰哽咽着解释。 「嗯，我和三哥早就想回去看看了，我想爹娘了。以前，一来我们怕姐姐担心，二来，江南到京城有千里之遥，我们回去一趟也不方便，这次好了，如果随着伯父和镖局一起走的话，路上也有人照应，姐姐也不用担心了。」堇春眼中也闪着泪花。 众人听了更加沉默了，想到堇春这么小的年纪就失去父母，大家的心里都不好受。 「堇辰和堇春昨日找我提及，我也拦不住他们。这一次就拜託伯父伯母了。」萧堇颜轻声说，「其实，别说他们，就是我也早就想回去看看了。我们毕竟是从江南出来的，那儿有我们的根呀。」 「爷会派人护送你们回去」楚宣烨一锤定音，「不过我和世子妃不能陪同，心里总是有些不放心，有你们护着的话，我们就放心多了。等过一段日子后，我会再派人接他们回来了。」 「世子，生意暂时交给别人可行？」沉默了好久的老爷子忽然开口。 「怎么，你也要回去吗？」楚宣烨挑着眉问他。 老爷子点点头，嘆口气，「年纪大了，对故乡总是充满了怀念。既然堇辰和堇春要回去祭祖，我们顺便也就回去看看。」 「爹。」萧远和不安地看着老爷子，不知道他为什么下了这样的一个决定。 「都回去看看，趁着这把老骨头还能动，还是回去一趟吧。」老爷子坚持。 「可是生意？」白氏也有些焦急。 「娘，生意有世子的人管着了，你不用担心。难道娘不担心外祖父外祖母他们吗？」堇夜劝说。 提到娘家人，白氏终于不吭声了。 「回去看看也好，夫子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们兄弟几个回去祭祖后再回来就是，这一次回去，就当游学长见识了。」堇翰乐呵呵地说。 「姐姐，你放心，等祭祖结束，我们收拾收拾就回来，不会在外面耽搁。」堇辰保证。 「不用担心，我会安排好一切。」楚宣烨安慰萧堇颜。 「如此一来，就要劳烦伯父伯母在京城里多待几日了。」萧堇颜带着歉意看着沈家夫妻。 「世子妃太客气了，只是几日而已，我们只当在这儿玩耍了。也不差这几日不是？」于氏笑着回答。 堇辰、堇春回江南的事情就这么决定下来了。 由于回江南还要收拾行李，所以二房的人在这边吃完饭，就急匆匆地回去了，镖局里的人大多在午饭后也回去了，而沈家兄妹三人却被萧堇颜留了下来。 「怎么，我脸上有东西吗？」萧堇颜笑着问沈佩萱。 小姑娘偷看被抓包，脸色一下变得涨红。 「没有。」沈佩萱羞涩地回答，「只是觉得世子妃太漂亮了，和原本变化太多了。」 「女大十八变，你现在这么漂亮，以后会变得更加漂亮。」萧堇颜笑着打趣她。 沈佩萱其实算不上太漂亮，她从小练武，身体比一般的女孩子要壮实，长相最多也只能算中等。不过作为女孩子，她还是喜欢有人夸自己的，萧堇颜的话，让她乐开了怀。 沈佩萱见萧堇颜一点儿架子也没有，她本性又很活泼，很快，她就像在江南一般，在萧堇颜面前放松了。 那边，沈家兄弟和萧堇辰和萧堇春也玩得十分开心，大家似乎又回到了江南时的状态。到了黄昏时候，沈山放心不下客栈的同伴，沈家人才恋恋不捨地离开了萧宅。 「真的要让他们走？」等人都走了以后，萧堇颜和楚宣烨也坐着马车回荣王府。他们才成亲，需要在荣王府住满一个月，所以晚上的时候，他们必须是要回荣王府住。 「到了江南后，我会派人接应他们，直接送他们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他们如果留在京城里，只会让你我分心。」楚宣烨解释，「至于二房的人，如果他们不愿意走，我不会强求。不过，荣王府的事情多少会牵连到他们，到时候，就要看他们自己的选择了。」 萧堇颜惆怅地将脑袋靠在他的肩上，「人生为什么要有这么多的身不由己呢？」 「正因为人生百态，酸甜苦辣全都有，所以人活着才更加有意思，才成为了这万物之首。」 「你的想法倒是独特。」萧堇颜忍不住笑着调侃。 「嗯？」楚宣烨将她搂住，低下头亲了她一口，「相公如此优秀，晚上的时候，你要奖励一番才行。」 他不提这个倒好，一提到房事，萧堇颜的脸顿时红了，这傢伙根本不知道什么叫节制，春宫图上的招式愣是被他演练个遍了。 这会儿还在马车上了，这傢伙就淫虫上脑袋了，萧堇颜气唿唿地伸出手照着他的胳膊使劲拧了一下。 她那点儿手劲，对于楚宣烨来说，简直如瘙痒一般，他咧着嘴巴冲着萧堇颜笑个不停。 萧堇颜、二房计划得很不错，但现实中，很多事情往往不会按照计划行走。 「堇颜，出了大事了。」第三天的时候，萧堇颜在萧宅内，正忙着为堇春、堇辰整理出行的物品时，二房一家就慌里慌张地过来了。 萧远和一只脚还没有进屋，就急慌慌地开口了。 「这么大的人，遇到点事情就慌里慌张，还不如堇夜了。」萧老爷子脸色有些发白，整个人看起来很憔悴。 萧远和脸色更白，他慌张地说，「爹……」 「爹。」萧堇夜的嗓音有些嘶哑，他无奈地看着萧远和。跟在他们身后的白氏等人则一脸不好意地看着萧堇颜，眼神中全都带着惊恐和慌乱。 出事了！而且还是出大事了！萧堇颜不动声色开口，「不管出了什么事，慌也没用，大家还是坐下说。」 然后，她又吩咐杨莹儿给大家上茶，上点心。 萧远和焦躁不安地被老爷子瞪了一眼，终于老实地落座了。 「发生什么事情？」等大家平息了一下后，萧堇颜这才开口问。 「堇颜，大伯一家被官府的人抓了。」萧堇夜开口。 萧堇颜一愣，这个消息算是重量级的。 「堇颜，世子没有和你提过吗？」萧远和忍不住开口问。 「闭嘴。」老爷子发怒，然后转头看着萧堇颜，「他们是罪有应得，堇颜，你不用管他们。你们都是断了亲的，就算他们犯了天大的案子，也不会波及到你们的头上。」 「楚宣烨没有和我提过。」萧堇颜轻声回答，她没有遮掩更没有说谎，楚宣烨对大房的人不喜，加上萧堇颜也不喜欢大房的人，所以楚宣烨从没有将大房的人放在心上。 萧堇颜猜想，楚宣烨应该是不屑提及大房，而不是想故意隐瞒她。 「堇颜，你别误会。二伯父不是想为难你，只是以为你知道他们犯了啥事？」萧远和讪讪解释。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老爷子震怒，「他们咎由自取，你管他们干什么？」 「别人不管，总得过去看看娘。娘年纪大，经不起折腾。」萧远和更加尴尬了，「就是想过去给他们送一些东西，没有别的意思。」 「紫苏，你派人出去打听一下。」萧堇颜吩咐。 「堇颜，你不用管。」老爷子很固执。 「爷爷，只是派人过去打听一下而已，举手之劳之事，爷爷不用担心。」萧堇颜笑着回答，她知道老爷子嘴里说不在乎，想必心里还是很难过，很担忧的。 「东西，都收拾停当了，后天就可以走了。」白氏提到了正事。 「我知道了。我们这边也安排好了，今天堇辰和堇春去书院请假了。」萧堇颜回答。 「堇翰也去请假来了。」白氏有些担忧，「要走好几个月，也不知道夫子会不会生气？」 「不用担心，世子已经提前派人过去说了，夫子一定会准了他们的假。」萧堇颜笑着安慰她。 萧老爷子一直不说话，不过谁都看得出他心情不太好。 萧青梅和白氏倒是和萧堇颜说的热闹。 过了一会儿，出去打听消息的紫苏回来禀报，「世子妃，奴婢打听到消息了。那边这一次犯得可是大事。」 说完，她不经意地瞥了二房和老爷子一眼。 老爷子等人一愣，啥？就大房那样的人能犯什么大事？能让紫苏认为是大事的事，那肯定是真的大事。 「紫苏姑娘，你就别卖关子了。」萧远和急着问。 「爹。」萧堇夜不高兴地提醒他。 萧远和这才察觉自己太心急了一些，脸色不禁一红。 「大房的人勾结盐商，偷运私盐。此次事关重大，牵扯太多，长公主府、皇商、沿海道台大大小小的官员全都被纠察。」紫苏在萧堇颜的注视下，娓娓道来。 贩私盐？听到这个消息，二房的人差点儿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这可是死罪呀！ 「怎么会？他们只是普通的百姓，怎么就和私盐扯到了一处？」萧远和不愿意相信听到的消息。 「二老爷子，那边可是为长公主做事。长公主有自己的码头，萧堇木一直在管理码头的生意，他因此认识了大量的商客，不知为何，他竟然和盐商勾结在一起了，毕竟，贩卖私盐比做任何生意都要来银子快。」如果不是因为萧堇颜，紫苏真想直接讥讽萧远和几句。 「他们一直喜欢投机取巧，什么事情做不来？。」萧堇夜愤恨地说。 「那现在咋办？」白氏有些心慌。 「堇颜，如果都收拾好了，你帮着问问，看明天能不能动身回江南去。」老爷子沉默一会儿，再开口，态度却十分坚决。 老爷子这态度是不打算管大房了，萧远和想说话，可是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不是是非不分的人，也不是愚孝的人。先前，他只是觉得大房和老娘做事虽然不靠谱，一路上也坑了他们不少。但一家人，一脉相传下来，即使打断骨头也还连着筋了。 老印氏那么大的年纪还要坐牢，他这做儿子的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踏实，心想要是送点儿银子或许能将印氏赎出来，也让她少受点罪。 最不济，他给点儿银子让印氏养老得了，也算是尽了儿子最后的一点儿孝心，同时也能让老爷子的心里好受一些。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大房胆大包天，居然敢偷偷贩卖私盐。 贩卖私盐，那是砍头的大罪呀，他们怎么敢？ 这种罪名，别说他，就是世子出面，估计也无济于事，说不定还会让世子陷入到麻烦之中去。想通了以后，萧远和终于没有再向萧堇颜求情，「爹，要不，下午我去打听一下，看能不能打点一些银子，最起码也让娘少受点儿罪？」 「不用。」老爷子态度十分坚决，「都消停了，谁也不许去。这两天再把生意交待清楚，后天就动身回去。」 萧堇颜看着固执的老爷子，嘆口气没有说什么，白氏和萧青梅、萧堇夜也没有再说什么。 中午的时候，或许是因为心里有事，老爷子连午饭都没有在这边吃，就和二房的人回去了。 「萧堇木的胆子还真够大的。」中午的是时候，楚宣烨回来吃饭，萧堇颜在饭桌上提及大房的事情。 「他不过是替罪羊吧了。他自以为靠上了长公主府，实际上，真正告发的他的人恰恰就是长公主府。」楚宣烨将鱼肚子上的肉放进她碗中，一边解释给她听，「瑞王野心勃勃，长公主一直支持的是瑞王，要想办成大事，就必须手里有银子。这些年来，别说作为老一辈的平王和宁王一南一北野心勃勃，就是京城里也是表面看着平静，实际上太子党和瑞王两边争得也很厉害。」 「你是说，此事真正的幕后人是瑞王？」萧堇颜惊讶地问，这么一说，大房是真的死定了。 楚宣烨点点头，「长公主府这些年得了那么多银子，岂能不找人顶缸。」 「不对呀，既然他们沾染私盐多年，就该找一个年纪大一些的人顶缸。萧堇木跟着罗成才一年的时间而已，真正的查下去，肯定是对不上号呀。」 「对不上没关系，萧堇木不过是眉目，只有眉目浮现，才能顺着这条线查下去。瑞王和长公主都是心狠手辣之人，他们为了扫清身后的尾巴，自然会安排妥当。」楚宣烨语气中全是讥讽，「西北的暗线已经将平王和鞑子勾结的消息送到了京城，皇上能不心急？太子党和瑞王两派日常斗争，他可以坐视不理，甚至这种局面是他默许生成，但有威胁到国之根本的叛乱，他岂能还能容忍，所以当务之急，那就是快刀斩乱麻，先清理一批人，将他自己的心腹安排上去才能稳住。而且，皇上更需要所有官员一条心。」 「瑞王他？」萧堇颜震惊。虎毒还不食子了，皇上居然？ 「你猜的不错。」楚宣烨说。 「那王家又是怎么回事？」萧堇颜迟疑一下问。对王家，她虽然不是很熟悉，但萧堇颜一直很感激当初在他们兄弟四人落魄的时候，王家愿意伸出手拉了他们一把。 想到小霸王，想到娇憨的王诗吟，萧堇颜脸上的担忧显而易见。 「瑞王长公主需要银子，皇上也需要银子，特别这几年来，皇上为了彰显他的贤明，减少了不少的税收，对农事上也投入不少。加上，他暗中喜欢享乐，就拿他自己的两次生辰来说，就足以抵消国之两年的收入了。养兵养官员全都需要银子，这些年亏空的银子怎么来？」楚宣烨耐心给她解释，按理说，臣不议君之过，但楚宣烨说起皇上的不是来，毫无顾忌，「王家两朝皇商，说句不为过的话，王家甚至比皇上还要有银子。这样现成的大肥羊，不宰他们宰谁？」 萧堇颜听得目瞪口呆，照楚宣烨的说法，王家被私盐案子牵扯，原来是冤案，而且还是皇上故意制造的冤案。 「能不能让爷爷他们到牢狱中去见一见大房的人？」萧堇颜问。 楚宣烨和萧堇颜这对夫妻和别人不同，夫妻两个人向来心意相通，心中有什么，都是直接说出来。所以萧堇颜在对待大房的态度上，她对楚宣烨也没有任何隐瞒，「骨肉之情，如果不让他们见上一面，估计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嗯，明日见上一面吧，他们不会活得太久。」楚宣烨交待了底。 萧堇颜点点头，大房死活，她不想管也管不着，她只是想让老爷子了了心事罢了。 夫妻两个商量了结果以后，萧堇颜就派人到萧宅通知了一声。 等一会儿，送信的小厮回来禀报，二房答应明日去牢狱中看完大房一眼，说那边正在准备一些东西。 最近，可能是局势真的不稳，平时吊儿郎当的楚宣烨几乎只是吃饭睡觉的时间才回来，其余的时候，他都不在家中。就如第二日一早，他将一切安排妥当以后，就出去了。 大房犯得是重罪，二房这么多人自然不能全都跟着。最后，萧堇颜只能带着老爷子、萧远和、萧堇夜一起过去。 「这些东西带过去吧。娘她一辈子都好这一口。」白氏将一篮子东西递给了王瑶。 王瑶看了萧堇颜一眼，见萧堇颜没有反对，这才提起了篮子。 老爷子紧锁眉头，什么话也没有说，几个人默默地各自上了车，往府衙走去。 「探监。」紫苏显然熟门熟路，到了大牢之处，她直接亮出了荣王府的牌子。 「小人见过世子妃。」大牢的侍卫显然得到过关照，紫苏一亮出玉佩，他立刻过来给萧堇颜行了礼。 「免礼，多谢大家给了方便，我们会尽快出来。」萧堇颜客气地回答。 「小人不敢当，多谢世子妃体贴，世子妃请。」侍卫的头头主动给他们让开道。 王平立刻给他们递了银子。 侍卫们接了银子，更是欢天喜地，对萧堇颜更多了几分好感，一个侍卫主动为他们领路。 由于大房的罪名是贩卖私盐，因为他们这一次被关押的地方在牢狱的最深处，牢中统一关押的都是重犯。 这儿终年不见阳光，潮湿一片，听到人进来的脚步声，顿时里面的人骚动起来，「救命，冤枉，我们冤枉呀。」 「大人饶命呀。」 …… 老爷子和萧远和一路上看得心惊胆战，谁都知道坐牢的滋味不好受，但亲眼目睹以后，那种从内心深处往外冒的寒气更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 「世子妃，小心。」几只耗子从萧堇颜他们面前窜过，侍卫立刻不好意思地提醒萧堇颜。 萧堇颜点点头，「无碍。」 「世子妃，就是这儿了。」快要到牢狱尽头的时候，侍卫终于站住了。 萧堇颜一眼看到坐在牢中的几个犯人，男人和女人被分开关着，但离得并不是很远。 「祖父、二伯，救我。」萧堇辉第一个看到了萧堇颜等人，他一下子扑到了铁栏杆面前大叫。经歷过小倌馆的经歷后，他比大房的任何人都要惜命。 本来萧堇木已经为他打点好，就等着过几日送他回江南去，谁知道还没有动身，官兵就找上门了。 到了牢狱中以后，萧堇辉简直恨死了萧堇木。 「爹，老二，你们是来救我的？」萧远庆也看到老爷子他们，跟着萧堇辉扑到栏杆前。 只有萧堇木没有动，他一个人耷拉着脑袋歪在地上的草上，一双无神的眼睛在看到萧堇颜后，忽然露出了愤恨的光明。 萧堇夜看到他眼神不对劲，气得骂他，「狼心狗肺，你那是什么眼神？如果不是堇颜，你以为我们能进来吗？」 老爷子和萧远和听到后，下意识抬眼看过去，果然也看到了萧堇木杀人般的眼神。 「我们走。」老爷子气得浑身发抖，立刻转身准备离去。 「祖父，他是白眼狼，我不是。你救救我。」萧堇辉急了，他转身踢了萧堇木两脚，然后又扑过去，「堇颜，不不，世子妃，求求你救救我，我错了，以前做的都是混帐事。萧堇木做的一切，都和我无关，你一定要救救我呀。」 萧堇木被萧堇辉踢了两脚以后，脸上顿时露出古怪的笑容。呵呵，他风光的时候，一家人靠他吃香喝辣的，犯了事，家里人却将所有的罪责全都推给了他一个人。哈哈哈，萧堇夜说的没错，他们大房就是一群白眼狼。 「女眷关在哪里？」以萧堇颜现在的身份，自然不屑和大房的人计较，她轻声问身边的牢头。 「转个弯就到了。」牢头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回答。 「萧堇颜，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吗？呸！」萧堇木冲着她疯狂地大笑起来，「你想看我的笑话，你看到了，你得意呢？」 「闭嘴。」萧堇颜还没有说话，跟随过来的侍卫和牢头就生气了，牢头用鞭子就抽了过去，好在有铁栏杆挡着，萧堇辉吓得哇哇大叫，萧远庆也痛哭流涕嚎叫起来，「我错了，堇颜，看着老三的面子上，你救救我吧。我不想死。」 「你是萧堇颜？」忽然，隔壁的牢中，一个中年汉子忽然激动地冲到了栏杆前看着萧堇颜问。 「你是？」萧堇颜并不认识对方。 「小人姓王。」男子眼睛都捨不得眨一下，「当初世子妃进京的时候，曾经和我们王家有些交情。」 「江南王家？」萧堇颜立刻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王家的队伍要比大房壮观的多，光是一间牢中，就关了接近二十个男子。 萧堇颜心里暗嘆，自古帝王多无情，这话果然一点儿都没有错。皇上为了一己之私，居然用这么多的人命来换取，王家无疑是其中的牺牲品。 「是。」对方低低的答应一声。 「王平，给一些银子给牢头，让他给里面送一些衣物吃的进来。」萧堇颜看他们身上衣衫褴褛，其中一个老者冻得瑟瑟发抖，眼睛有些红了。 王平掏出几张银票递给了牢头。 「世子妃放心，小人这就去张罗。」牢头接过银票一见，几张居然都是一百的银票，心里顿时暗喜。 荣王府的名声本来就很响亮，一般人根本不敢得罪他们，即使萧堇颜不拿出银票，只要她吩咐了牢头，就冲着莫家和荣王府的名声，牢头也不敢开罪她。没想到萧堇颜居然如此会做人，牢头对她更加恭敬了。 萧远庆心里气个半死，该死的萧堇颜，宁愿帮助一个外人，居然也不愿意帮助他。 「水、水。」王家那边传来一声呻吟。 王家人纷纷围了过去，萧堇颜抬头看过去，赫然发现墙角还躺着三个人。这三个人身上全都是伤痕累累，身上的衣服更加褴褛了。 萧堇颜认出了其中一个人，她脸色微微发冷，「他们这是怎么呢？」 「回禀世子妃，他们是王家嫡系，是重犯。刚用过了刑罚。」牢头一脸为难，「这是上面吩咐下来的，小人也是奉公行事。」 萧堇颜点点头，「你们有自己的职守遵守，我自然不会埋怨你们。不过既然上面没有要他们现在就死的意思，那么能否能让我给他们送点儿药呢？」 －－－－－－题外话－－－－－－ 感谢［2017—06—23］xiyanaita　送了5朵鲜花 感谢大家的月票和评价票的支持。 第239章结局(一) 牢头听了摸着脑袋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如果说萧家只是小虾米的话，那么王家绝对算得上是重犯了。 虽然上面没有发话，但对于王家，他们作为底层的人，还真不敢大意了。 侍卫见紫苏几个人眼中露出不悦的神色，立刻悄悄地对牢头使眼色。 牢头接到他的目光，狠狠心回答，「世子妃说的是，送点儿药粉自然是可以的。」 萧堇颜点点头，吩咐紫苏，「你进去给他们看看。」 牢头一愣，不过想想既然答应让萧堇颜送药，那么在牢狱中，让荣王府的人进去看看犯人，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妥。 他拿出钥匙打开了牢门，紫苏一弯腰进去，王家人立刻闪开一条道。 紫苏给地上的三个人把了脉，然后从身上掏出几瓶药，「药粉是外伤药，药丸可以治疗内伤，你们等会儿给他们上药。」 「谢谢世子妃，谢谢姑娘。」王家老者激动地道谢。 萧堇颜微微颔首，然后移动脚步。 「世子妃，能不能劳烦你顺便看看王家的女眷？」中年男子终于忍不住开口央求。 「王家的女眷也在那边。」男子担忧地解释。 萧堇颜点点头。 「救救宝儿，求求你。」忽然萧堇木如疯子一般冲到铁栏杆前冲着萧堇颜跪下。 萧堇颜的脚步连停顿都没有，老爷子等人同样如此。 萧堇木看着他们的背影终于嚎啕大哭起来。他是读书人，又在码头上混了一年，人情世故他早就看透了，贩卖私盐是死罪，他比谁都看得清楚。 他现在才明白，自己是多么可笑，居然妄想一步登天。他怎么就得意忘形忘记了自己的出身，一个小小的乡下汉子，凭什么能得到长公主府公子的垂青赏识？罗成无疑是利用了他，将他当作了替罪羊。现在仔细想想，从墨砚他们的出现，到罗成主动重用他，哪一出不是显露出破绽，可惜他的眼睛全都被表面的荣华富贵蒙住了。 既然是死定了，那么他也就没有好怕的了。只是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放过罗成和墨砚，就是这两个坏东西才害得他落得今天如此地步。 是的，萧堇木心中最恨的三房已经成功地被罗成和墨砚给取代了，但实际上，恨归恨，他却没有一点儿办法復仇。刚才萧堇颜的到来，他下意识认为萧堇颜是来看他笑话的，毕竟按照他身上的罪名，就算是萧堇颜恐怕也救不了他。 更何况，大房和三房向来不合，萧堇颜又怎么可能为他们犯险呢？ 但萧堇颜对待王家人的态度，让萧堇木看到了希望。萧堇颜重情，这是他在码头歷练一年练就的眼力。 如果萧堇颜能看在老爷子，看在死去的三叔份上，救下宝儿，那么他萧堇木也算是留下后代了。 「求求你，宝儿他还小。我错了，但宝儿并没有害过你。」萧堇木叫的声嘶力竭。 「宝儿还小，我还没有成亲了。」萧堇辉红着眼睛又踹了他一脚，所有的恨意全都涌上他的心头，没有萧堇木，他萧堇辉怎么会进了死牢？ 「世子妃，求求你救救宝儿呀。」萧远庆也反应过来，冲着萧堇颜的背影大叫起来。 萧堇颜脚步没有停顿，很快来到了女牢。 女牢头见她过来，立刻过去给她行了礼。 「她是我孙女，我嫡亲的孙女。孙女，你是来救祖母的对不对？该死的东西，还不赶紧将我放出去，等会儿世子妃要了你的命。」女牢这边早就听到那边传来的声音，所以萧堇颜一到，老印氏就激动不已。 老爷子见她到现在还不知悔改，气得浑身打颤，「闭嘴。」 他一个健步过去，扬起手狠狠地给了老印氏一个耳光。 老印氏的脸一下子红肿起来了。 「爹。」萧远和不忍心，拉住了老爷子。 「都是你这个祸害精，如果不是你纵容他们，他们何曾会落得如此下场？你还有脸叫世子妃，你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世子妃是相府的千金，你何德何能有这样的嫡亲孙女？」老爷子悲愤欲绝，那语气中的绝望，让萧堇颜听了，心里都觉得酸涩不已。 「世子妃。」梅氏拉着两个孩子冲着萧堇颜跪下，然后重重地磕头，多余的话，她什么都没有说。 看着梅氏，萧堇颜的心更加难过起来了。 梅氏或许没有帮过她，但也从没有害过她。总得说来，梅氏真的算是不错的女人了。 萧堇颜什么也不说，静静的看着他们母子。 宝儿和宝妹懵懵懂懂，一边磕头一边跟着母亲一起哭哭。 「将吃的递进去。」萧堇颜说。 王瑶立刻将带来的篮子准备塞进去，萧青禾和萧青莲却指着萧堇颜大骂，「狐狸精，萧堇颜你怎么不去死？你见死不救，不得好死。」 「这一切是不是你吩咐人做的？」 …… 印氏脸上失去了往日的跋扈，她有些怯怯地看着萧堇颜开口，「世子妃，你别往心里计较，她们都魔障了。求求你，救救宝儿吧，求求你给我们大房留一条根。」 「明日我们会回江南，在江南，我会让人给你们准备好衣冠冢。」老爷子板着脸说话，「但不能进祖坟。」 「你咋这么狠心？我不想死，不能死。」老印氏慌了，也怕了。 「你是萧二公子？」隔壁的牢房中，一个清脆的男童声音响起。 萧堇颜抬头一看，看到了几双熟悉的脸，问话的人正是王长命那小霸王。 小霸王年纪不大，两年的时间让他褪去了身上的霸道，或许是牢狱生活让他懂得许多，看起来，人变得稳重很多。 「怕不怕？」萧堇颜开口问。 王长命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萧堇颜从枯夏手里接过一个篮子，然后从栏杆的缝隙中塞进去，「老夫人，这点儿东西垫垫肚子，等会儿会有人给你们送些被褥和换洗的衣服进来。」 「世子妃大恩大德，王家无以为报。」老夫人给她跪了下来。王家其他的女眷和男童，随着老夫人一起跪下了。 大房的疯狂和王家的稳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老爷子痛心不已，他不想继续留在这儿了。 「老夫人保证。」萧堇颜又看了一眼王长命和王诗吟，王诗吟已经长高不少，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她见萧堇颜看她，盈盈地又给萧堇颜行了礼。 萧堇颜点点头，眼神变得清明很多。 「既然该看的都看到了，还留在这儿干什么？」忽然，一道带着讥讽的声音在萧堇颜的背后响起。 萧堇颜扭头一看，一身黑色的楚宣祁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 「小人见过世子。」牢头和侍卫见他进来，吓得立刻跪在了地上。 「好久不见了。」萧堇颜很自然和他打了一个招唿。 楚宣祁冷冷地看着他，语气不算好，「楚宣烨怎么会让你到这种地方来？」 「我很庆幸能来。」萧堇颜依旧淡笑着，似乎在和他唠家常一般，「在这儿看到了旧友。」 「仅仅是旧友？」楚宣祁脸色很差。 萧堇颜点点头，然后又轻笑着补上一句，「对于我来，梅氏和她两个孩子也算是旧友吧。」 听她提到梅氏，楚宣祁居然破天荒地看了梅氏和宝儿他们一眼。 「世子是负责看管这批重犯吗？」萧堇颜还有心情和他聊天。 「不是。」楚宣祁淡淡地回答。 萧堇夜等人都觉得萧堇颜不对劲，死牢重地阴暗潮湿，还有老鼠，到处瀰漫着酸臭的味道，萧堇颜和楚宣祁居然还有心情在此聊天。 「太子驾到。」忽然外面传来太监的叫声。 萧堇颜一愣，楚宣祁脸上浮现出讥讽的笑容，「萧堇颜，我一直以为你很聪明，哪知道你竟然如此笨。」 「聪明是别人硬赖在我的头上，我可不就是一个笨人。」萧堇颜轻笑着回答。 「谁笨？」就在这时，太子一脚踏进来。 「小人参见太子殿下。」所有的人全都给太子跪下了。 「萧堇颜见过太子殿下。」萧堇颜带着老爷子等人给太子行礼。 「起身吧。」太子并没有在这儿萧堇颜而震怒，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轻声问萧堇颜，「世子妃是过来看萧堇木一家吗？」 「回禀太子，是草民求世子妃，世子妃不忍草民难过，才答应让老朽见他们一面。」没等萧堇颜回话，老爷子却壮着胆子抢着开口了。 「放肆，太子和世子妃说话，容你讲话了吗？」跟随在太子身边的一个太监怒指老爷子训斥。 老爷子年纪大，虽然对官场上弯弯绕绕的一套不懂，但他胜在经验上，大户人家都有龌龊事，更何况是帝王之家了。就是看戏文，老爷子也知道此时太子出现在死牢中的时机很不恰当，第一时间，老爷子想到是要保护萧堇颜。 萧远和父子和老爷子想到一块去了，萧远和见太监发怒，立刻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求太子明察，草民父子虽然和大房断绝了关系，但草民不敢忘记草民也是娘生的。兄弟身上也流着相同的血脉，所以昨天特意到世子妃处求她过来见上大哥一家。」 「大胆。」太监气得满脸通红，这些贱民居然敢无视他，简直可恶至极。 「太子殿下，我想就算他们犯了死罪，作为曾经的亲人，也有权利过来探监吧？他们不是通敌罪名，我们过来，自然也就不存在统一口供传递消息的嫌疑吧？」 「那是自然。」太子微笑答应。 「既然如此，这位公公又何必咄咄逼人呢？」萧堇颜冷笑看着发怒的太监。 太监一愣，外面的人都在传，楚宣烨性格阴晴不定，但萧堇颜的性格一向软绵，原来传言不可信呀。 太子瞥了太监一眼，他眼中的笑容明显淡了很多。太监被这一眼看得心惊胆战，萧堇颜厉害呀，没有自责他一句，但字里行间直接点出了他越俎代庖，不懂规矩。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他用力地扇自己的耳光。 萧堇颜看了并不觉得解气，她只觉得悲哀，古代果然是一个没有人权的地方，处在下层的人遇上强权几乎没有活路了。 「下去吧，下一次换小邓子跟着本宫吧。」太子语气淡淡的，不容置疑。 「是，太子殿下。」太监肠子都要悔青了，他本想在太子面前表现一下忠心，谁知拍错了马屁。想到太子平时对楚宣烨的纵容，太监恨不得去撞墙。 「太子殿下，我们已经探望了，能否离开？」萧堇颜微笑着问，这份笑容礼貌而又疏离。 「可以。」太子也微笑着回答。 「多谢太子殿下。」萧堇颜微微屈膝，然后转身扶起老爷子，「爷爷，我们回去吧。」 「草民告退。」老爷子、萧远和不敢大意，谢过了太子以后才爬起来。 「对了，太子殿下，王家曾经于我有恩情，当初来京城的时候，是他们捎带了我们兄弟一程。故友重逢，虽然场合不对，但做人不能忘本，所以我让牢头帮我给他们添置一些被褥，可行？」 「无碍，世子妃重情重义，令人感动。」太子很体贴地回答。 「多谢太子理解。」这一次，萧堇颜是真的离开了，当然路过楚宣祁面前的时候，她也礼貌周到不卑不亢地打了招唿。 「太子，告辞。」萧堇颜这边一离开，楚宣祁二话没说，转身也跟着离开。 留在死牢之中的太子一直微笑看着他们离开。 「外面起风了，你还是留在荣王府内取暖好。」楚宣祁的动作很快，萧堇颜到了外面，还没有来得及上马车，他就出来了。 他是骑着马儿过来的，翻身上马后，他冷冷地对萧堇颜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谢谢。」萧堇颜淡笑着道谢后，也上了车。 马车缓缓而动，坐在后面车辆上的萧远和、萧堇夜和老爷子心情都不算好。 「爷爷，世子妃和世子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萧远和最沉不住气。 「不该问的，就不要问。」老爷子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马车里再一次变得沉默起来，过了一会儿，老爷子忍不住出声，「回去后，将能带上贵重东西全都带上，你媳妇问起来，就京城是个伤心地，我们不打算回来了。」 「是，爹。」萧远和恭敬地答应一声，并没有追问为什么。 回到萧宅以后，当听到老爷子提及不再回京城来的时候，堇辰和堇春等人全都吃惊起来。 「我累了，先回去了。」老爷子心思重，没有任何解释，直接先回去了。 「爹说京城就是伤心的地方，江南才是我们的家。他要给大哥娘他们在江南修建衣冠冢。」萧远和倒是多解释了一句。 萧堇颜没有挽留他们，而是叮嘱他们几个一路上小心一些。 「世子安排了人跟随我们，沈家又是做镖局生意的，你不用担心。你一个人留在京城里，才要小心了。」萧堇夜看着她欲言又止，匆匆地交待了几句后也急着回去，「如此一来，家中还要收拾一番，堇颜，你能不能让沈家再多等我们两日？」 「我会让人对他们说一声。」萧堇颜安抚大家。 这一天大家心里都不舒坦。 黄昏的时候，许久没有露面的月满楼居然破天荒地出现在萧宅内。 「月大哥。」萧堇颜笑着和他打了一声招唿，即使两个人当初是最好的朋友，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最近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是出现了一点儿缝隙。 月满楼看着她脸上露出的熟悉的笑容，心里微微觉得抽痛。萧堇颜待他依旧，他却不能不为萧堇颜考虑。 萧堇颜身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名声对于她来说，也显得至关重要。太后本对她就有几分不喜，要是再和他走得近，只会让太后更加厌恶堇颜。 他不能自私。 「月公子，用茶。」杨莹儿将茶杯放到了月满楼面前的桌子上。 「这是月楼各处的收益。」月满楼将一叠的银票放在了桌子上。 萧堇颜接过银票看了一下，「这也太多了吧？」 「布庄家居的收入也在其中。」月满楼回答。 萧堇颜定定地看着他，什么也不说，心中只有感动。 即使月满楼不说一个字，她也很清楚，月满楼为什么会提前将银子送来。 「月大哥好久没在这儿吃饭了，晚上留下来吃顿便饭吧。过几日，堇春和堇辰要离开京城回江南了，他们这几日正念叨着月大哥了。」萧堇颜发出邀请。 「好。」月满楼点点头。 「月大哥。」正说着，堇辰和堇春正巧就过来，他们一见到月满楼，都欣喜地扑过来。 「你们聊，我去厨房看看。」萧堇颜站起身说。 月满楼点点头，扭头和堇辰堇春说起话来，「听世子妃说你们要回江南？」 「嗯。月大哥，我正准备派人过去和你说一声了。」堇辰在他左手边落座。 「对对，我们正要和月大哥辞别了。」堇春用力点着头附和。 萧堇颜在门外听到里面的对话，微笑着往厨房走去。 「他怎么在这儿？」晚上，楚宣烨终于回来了，一进门他正想给萧堇颜一个大大的拥抱，没想到一抬头就看到了月满楼这个令人讨厌的傢伙。 「好久没有过来吃饭了，今天特意过来打打牙祭。」月满楼微笑着回答，眼神中隐隐带着少许的挑衅。 楚宣烨果然被他气着了，「哼，真当这儿是酒馆了。」 「我就算是将这儿当作了酒馆，和你也没有多大的关系，毕竟这儿姓萧，不是荣王府。」月满楼专门挑他的软肋刺激。 平时他不是不会吵架，而是懒得和楚宣烨计较。不过现在嘛，他看楚宣烨不爽，刺激刺激楚宣烨还是很有必要的。 楚宣烨是谁？他的脸皮号称天下第一厚，月满楼想让他生气，门都没有，「嫉妒爷也没有用，你最多也只能过来打打牙祭了，这儿不是荣王府，但却是爷媳妇的家，爷也算是这儿半个主人。」 他特意强调了媳妇两个字，然后小人得志般地看着月满楼逐渐暗淡的笑容，颇有些得瑟。 「世子哥哥，姐姐刚才念叨你了。」堇春扬起摇脑袋甜甜地说。 「我这就去找她。」楚宣烨眼睛一亮，立刻窜出去了。 「月大哥，你别和世子一般计较，他就这样，没有任何恶意。」堇辰扭头安慰月满楼。 月满楼微微一笑，「你不用担心，我和他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什么性子，我比谁都知道。」 说这话，月满楼的心里却是有些难受，当初堇辰一直向着他，现在到底还是生疏了一些。 「月大哥，多吃一些。」吃饭的是时候，萧堇颜作为主人，对月满楼自然十分客气。 可怜的是楚宣烨，他简直掉进了醋缸中，月满楼吃了他不少眼刀子，「堇颜，我要吃虾。」 他将饭碗递到了萧堇颜面前，一双桃花眼可怜兮兮地看着萧堇颜。 萧堇颜还真不会惯着他，这么大个人了，还像小孩子似的耍心眼，幼稚不幼稚？「桌子就这么大。」 「哦。」楚宣烨没有得逞，眼神黯淡地收回小碗饭，又扔了一个眼刀子给月满楼。 月满楼喜笑颜开，似乎没有发现他的愤恨，依旧和萧堇颜说笑着。 堇春看楚宣烨挺可怜，立刻夹了一个最大的虾放在他面前的盘子里，「世子哥哥，吃虾。」 默默伤心的楚宣烨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目光，然后又放下筷子，默默地扒掉虾壳放进萧堇颜的碗中，「媳妇，吃虾。」 「嗯。」萧堇颜总算良心发现，顺手夹了一个虾给他，「你也吃，别光顾着我。」 胜利！楚宣烨冲着月满楼得意地挑挑眉毛。 月满楼对他的挑衅视而不见，「等会儿合奏一曲如何？」 「好。」萧堇颜的注意力立刻被他吸引，楚宣烨再一次心塞。 「这种男人一看居心不良，你们别傻乎乎地被他给骗了。」饭后，楚宣烨心有不甘地教训堇春和堇辰，耳边的音乐虽然很好听，但眼前的人看得他却磨牙霍霍。 「月大哥人品很不错。」堇辰力挺月满楼。 「没眼光。」楚宣烨不高兴。 「世子哥哥，你应该大度一些，姐姐嫁的人是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堇春像小大人一般嘆口气。 「我什么时候不大度呢？」楚宣烨瞪他。 堇春见他发怒，立刻咯咯咯地笑着躲开了。 好容易送走了月满楼这尊大神，楚宣烨终于心满意足地搂着萧堇颜躺在了床上。这傢伙体力过剩，上了床哪能放过萧堇颜，免不了逮着她做了一些少儿不宜的运动后，才放过了萧堇颜。 「王家的王长命、王诗吟被保了下来，大房的梅氏和两个孩子也能活着。」楚宣烨爆料。 「怎么回事？」萧堇颜吃惊地看着他问。「不是说死罪吗？」 「王长命、王诗吟不足十岁，这些年，王家做为皇商，为天元国也做出了不小的贡献。朝中以莫相为首的一批大臣求皇上开恩，饶了王家嫡系幼小的孩子。正巧皇上一向以贤明标识自己，所以就皇恩浩荡，准了。」楚宣烨讥讽地解释，提到皇恩浩荡，不屑一顾的语气更是明显。 「莫相是因为我吗？」萧堇颜紧张地问。 「一半一半吧。」楚宣烨中肯地说，「莫家对帮过你的人也是心存感激。嗯，今夜的动静可能有些大，你不用害怕，安稳睡觉。」 萧堇颜吃惊地看着他。 楚宣烨却什么也不说，一把将她搂进了怀中。 他的怀抱温暖而又好闻，萧堇颜很快就睡着了。半夜中，果然她听到了外面传来打打杀杀的声音。 萧堇颜一下惊醒，黑暗中，她看到了外面天空都像被染红了一般，「走水了。」萧堇颜推了楚宣烨一把。 「别怕，睡。」楚宣烨继续搂紧她。 外面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她怎么还能睡得着？ 她不睡，楚宣烨自然也不会睡，「皇上连夜清查了瑞王府和长公主府，这几日恐怕太平不了了。」 「皇上为什么好端端地忽然查了瑞王府和长公主府？」萧堇颜不解，「先前长公主府和瑞王府不是找了替罪羊吗？」 「皇上不傻，原本不愿意打草惊蛇，是因为还没有找到瑞王和长公主私藏的粮草。现在动手，那是因为不但找到了粮草，而且平王和鞑子联手，已经领兵往京城打过来了。再不血洗官场，后果不堪设想。」 「平王这么心急？」萧堇颜惆怅极了。 「不是平王心急，而是鞑子心急。冬季里，鞑子的物资缺乏，对比之下，天元国各州要比他们富饶很多，抢走物资，也是他们的生存之道。」楚宣烨说。 「平王和鞑子交手多年，怎么会这样傻，居然与虎谋皮？」萧堇颜真的不懂官场上的事情。 「他也是被逼无奈。」楚宣烨笑着解释，「月满楼抢在爷之前断了楚宣昊的子孙根，皇上派人杀了他几个儿孙，又准备给西北部加税调集兵马过去，并且要换了镇守那边的官员，他能不急？」 「月大哥废了楚宣昊？」萧堇颜惊唿，这个消息比平王造反还要让她吃惊了。 「他不废了楚宣昊，爷也不会放过他。侮辱你还想完好无损，美得他。」楚宣烨轻轻拍打她，「外面乱七八糟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睡觉。」说完，他搂着萧堇颜的手又紧了紧。 萧堇颜哪里还睡得着，她眯着眼睛趴在楚宣烨的怀中，满腹都是心思。 第二日清晨，堇辰和堇春一起紧张地过来，昨晚两个人听到外面的动静，吓得下意识想过来看看萧堇颜怎么样了。就在那时，王平、丁甲几个人过来，安抚了所有人，所以昨晚上大家虽然紧张，但实际上并没有乱。 「堇颜。」没等堇辰、堇春开口，二房的人和镖局的人居然也过来了。 「昨天晚上，世子让人接了我们过来，说是安排我们今日就离开。」没等萧堇颜问，萧堇夜先开口解释了。 萧堇颜感激地看了楚宣烨一眼，这个男人看起来不正经，但遇上事情，永远比她考虑得周到。因为爱她，所以他能放低身份，为她所爱的人考虑到一切。 萧堇颜觉得老天对她是真的厚待，才让她找到了楚宣烨这个男人。 楚宣烨看懂了她的眼神，眼角嘴角都是笑容，是的，因为爱，所以他愿意为萧堇颜做一切，愿意为萧堇颜遮风挡雨。 「吃完饭以后，你们就赶路吧，走水道比较方便。」楚宣烨说。 「多谢世子。」沈山等人大喜，有楚宣烨安排的船只，他们就能很快回江南了。 楚宣烨做的比萧堇颜看到的还要多，早饭过后，萧堇颜就发现，萧宅的人开始往马车上搬运东西，吃的用的，几乎全了。 「一路上要小心，堇春小，堇辰你多照顾他一些。」萧堇颜抱着堇春，忍不住掉下了眼泪。她想到了初来京城时，兄弟四人的相依为命，现在回江南了，大家却分散开了。 惆怅，难过，担忧，一一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姐姐，你不要难过，过几个月我们就会回来了。」堇春将她眼角的泪水擦去了。 「世子妃，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兄弟两个。」沈山也认真地做出保证。 「多谢伯父伯母，你们费心了。」萧堇颜客气地道谢。 「应该的。」于氏的泪水下来了。 「时辰不早，上船吧。」楚宣烨催促。 「是呀，都上船吧。」老爷子脸色有些憔悴，但精神还不错。 看着眼前的老人，萧堇颜更加难过了，她过去二话没有说，只是伸出双臂紧紧的拥抱着老爷子。 「都这么大人了，还撒娇。以后我们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听世子的话，他是个有当担的男人，将你交给他，我放心。」老爷子哽咽着说。 「爷爷，你一定要长命百岁，保重好身体，我以后还要孝敬你了。」萧堇颜也哭了。 「上船吧。」楚宣烨再一次催促。 「世子妃的大恩大德，我们永不会忘记，我会好好教导两个孩子，不会再让他们走他爹的老路。」梅氏从船上下来，她牵着两个孩子走到萧堇颜的面前，重重地给她磕头。 「世子妃，保重。」王家的两个孩子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是重重地给萧堇颜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他们的怀中居然一人抱着一个幼小的孩子，「一个是大哥的儿子，另一个是我的弟弟。」王诗吟轻声解释。 萧堇颜难受地点点头，王家是政治的牺牲品，她个人的能力有限，救不了王家那么多人。 「到了江南以后，你们可以留在镖局中，跟着沈伯父、伯母，也可以跟着二伯父，他们都是善良的人，不会亏待你们。」 她忍不住叮嘱孩子，又让王瑶塞了一些银票在幼小孩子的怀中。 「世子妃，不用了。」王长命红着脸说。 「我们是好兄弟，姐姐放心，我会照顾好他们。」堇春豪气地说，他认真地对王长命说，「当初，你偷偷送了我的银豆子，帮了我们的大忙，姐姐给你的，你就收下吧。」 王家兄妹再一次给萧堇颜跪下了。 萧堇颜没有厚此薄彼，也塞了一些银票给梅氏。 梅氏羞得满脸通红，却说不出拒绝的话。她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的确需要银子傍身。而大房的所有东西全都被抄家了，她们身无分文。「多谢世子妃。」 说完，她失声痛哭起来。 「还好，赶上了。」就在这时，莫家的马车赶到了，下车的是莫无心和莫无尘、谢落。 「你们都曾经帮过堇颜，那么就是我们莫家的恩人。这点儿礼物，希望你们不要推辞。」谢落招招手，立刻有丫头过来，给沈山、王家塞了银票，当然二房的人最多，就连一旁的梅氏都得了几张银票。 「将东西搬上船。」莫无尘和莫无心指挥下人将布匹、吃的和首饰之类的往船上搬。 「这？」萧远和、沈山连忙拒绝，「使不得呀。」 「收下吧。」萧堇颜淡淡地发话。 沈山和萧远和一愣，楚宣烨笑嘻嘻地开口，「趁着天色好，大家赶紧上船，别耽搁了时间。」 于是，又是一阵兵荒马乱，所有人往船上去。 「好好伺候两位公子，可不许偷懒。」崔氏叮嘱儿女，又不放心地对杨家人说，「你们一路上多费心了。」 这一次跟随堇春堇辰走的，还有他们贴身的小厮，萧堇颜不放心，又派了一些人跟随，其中就有杨家人，还有其他小厮若干。 「世子妃放心，小人一定照顾好两位公子。」杨鸣发誓一般说。 「走吧，快点。」萧堇夜见萧堇颜泣不成声，连忙吆喝大家。 船慢慢地开动，萧堇颜站在岸边看着渐渐变小的船，心已经开始担忧起来。 「一切都会好起来。」谢过过去拍着她的手劝说。 「一路上有那么多人照料，再说过几个月，或者最多一年，他们又会回来，别担心了。」楚宣烨的语气要轻松很多。 这话却是说给某些过来探路的人听的。 －－－－－－题外话－－－－－－ 感谢大家的支持，这本书是我所有文中，大家争议最大的一本，好、坏，懒语不想多解释，我只是想告诉大家，每一本文我都用心去写了。 下一本新书是种田文、女强，我打算先占坑，后天占坑，然后十月八号开始填坑，正常更新。因为懒语是上班族，必须存稿，后续才能更上。希望能得到大家的继续支持，到时候帮着收藏一下！ 第240章 结局(二) 「水边寒气大，还是上车说好吧。」莫无尘照顾大家。 「对对，上车说。」莫无心附和。 「能和我坐一辆车吗？」谢落看着萧堇颜的眼神带着央求。 萧堇颜心一软，点点头。 于是回去的路上，萧堇颜和谢落坐在了一辆马车上，而楚宣烨则和莫无心兄弟坐到了后一辆车上。 「平王和鞑子一路南下，势如破竹。京城里或许过不了多久就会乱起来，荣王府处在夹缝之中，你自个要小心。」在马车上，谢落忍不住开始对她说起了知心话。 「你们也要小心。」萧堇颜低声说。 「嗯。」谢落第一次听她如此郑重其事关心她们，眼睛一红，又落泪了。 「这些银票，你拿着。」她取出一叠银票塞给了萧堇颜。 「不用。」萧堇颜大吃一惊，连忙拒绝。 「拿着吧，这些是你祖母和我的私房钱，总有一天，你会用得上的。」谢落将银子重新塞给她，「你记住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莫家都会支持你。」 这话很有深意，萧堇颜诧异地看着她，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谢落却不再说话，只是紧紧地抓住了她的双手，享受这一份难得的母女亲情。 等马车到了萧宅门前后，谢落下车，并没有进屋，而是直接上了后面自家的马车，正巧，楚宣烨此刻也下了车过来。 「夫人，保重。」萧堇颜轻声叮嘱。 谢落含着泪回头轻轻对她点点头，然后放下了帘子，萧堇颜默默地站在门口看着，心里不知为什么，觉得堵得厉害。 「今日开始，我们回荣王府住。」楚宣烨说话了。 萧堇颜扭头看着他，然后严肃地点点头。 「世子妃，刚才有人送来了这些银票。」守门的小厮见了，将一个盒子递给了萧堇颜。 萧堇颜疑惑地打开盒子一看，盒子里面居然是银票。粗略看一下，大约有四五万两的数目。 谁给的银票？肯定不是相府送来的，萧堇颜悄悄捏了一下袖子的银票，暗自猜测。 「不用猜了，应该是楚宣祁那傢伙。」楚宣烨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直接告诉了他的答案。 「是他？」萧堇颜更加吃惊了。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傢伙已经掏出京城了。」楚宣烨笑着嘀咕。 跑呢？萧堇颜呆呆地看着银票，这么说，外面的形势或许比她想的还要严重，她成亲以后，对皇室中成员也略有了解。她知道楚宣祁表面看着风光，没人敢惹，实际上，他却是宁王无奈之下给皇上留下的人质。 现在宁王府的人质跑了，那么说，过不了多久，宁王真的会必然起兵。 萧堇颜猜测得一点儿都没有错，就在她和楚宣烨搬进荣王府住下的半个月后，处在南方的宁王已经抢了几个州，楚宣祁过去，更是为宁王如虎添翼。 而北方的鞑子和平王一同协作，也势如破竹般杀到了离京城二百公里外的云州。 「王爷、儿子，你们明日出征，一定要小心。」这一日，荣王妃亲自下厨，为荣王和楚宣烨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萧堇颜也跟着忙里忙外，心里十分沉重，就在昨日，皇上终于在朝廷之上钦点荣王、楚宣烨和松青王到云州应敌。 常言说上阵父子兵，打仗亲兄弟，这话很有几分道理。 皇上对荣王府一向抱着防范的态度，但谁也没有想到，当战乱四起的时候，他居然会出人意料地选择让荣王和楚宣烨亲自带兵出征。 很多大臣对此不明白，但天恩难测，谁也不敢妄自猜测皇上心里在想什么。最近，随着平王和宁王起兵，皇上的脾气越发难以让人琢磨了。 比如说，上个月皇上心急火燎抓住瑞王和长公主贩卖私盐的把柄后，直接杀了瑞王，却将长公主一家关押在天牢中。谁也不明白，皇上此举是何意，私下里也没有人敢猜测。 「不用担心，我们父子不会有任何差池，你和堇颜在府中好好守着就是。」荣王笑着看着荣王妃说。 「谁的话都不要信，不要出府。」楚宣烨更加直接。 「嗯，我会好好守着母妃的。」萧堇颜保证。 一家四口人，怀着别样的心情吃了一顿团圆饭。 第二日清早，萧堇颜早早就起床了，她让身边的丫头给楚宣烨准备吃的，准备穿的，这些琐事，她本不擅长，但她全都极力亲力亲为地去做了。 「不用带这么多东西。」楚宣烨心疼地看着她，萧堇颜的眼泪就下来了。 「傻瓜，我向你保证，一定毫髮无伤地回到你身边。」楚宣烨将她搂紧，认真地发誓。 「嗯。」萧堇颜抓住他，主动亲吻了他一下。 楚宣烨眼睛一亮，立刻反过来拉着她狠狠地亲起来。 「世子，王爷在前面催了。」丁甲很没有眼力地站在外面大声禀报。 人虽然是站在外面，楚宣烨还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我送你出去。」萧堇颜说。 夫妻两个来到前院，发现荣王妃和荣王果然在等他们。 「你们就留在府里，不用出去送。」荣王发话。 萧堇颜想说几句，荣王妃却拉住了她。 「妹妹，你放心，我跟着王爷一起过去。」忽然，莫无心跳了出来。 「你怎么会过去？」萧堇颜吃惊地问。 「我主动请缨过去了。」莫无心笑着回答。 「傻瓜，谁稀罕似的。」楚宣烨嫌弃。 「你说清楚，谁是傻瓜？」莫无心大怒。「要不是为了妹妹，我才不会跟着你过去了。」 「谁问爷说的就是谁。」楚宣烨十分肯定。 「楚宣烨，你想准备打架是不是？」莫无心差点儿被他气疯了。 「来呀，谁怕白痴呀。」楚宣烨讥讽地看着他，挑衅意味浓厚。 「你跑什么？」莫无心真的挽起袖子准备开战的时候，楚宣烨却走出了王府的大门，翻身上马了。 拦住莫无心的是丁甲。 「让开。」莫无心才不愿意和一个侍卫动手了。 「呵呵，算了，爷可是说了，傻子也是会传染的。」丁乙嫌弃地说，紧跟楚宣烨而去。 「那就算了，等等我。」丁甲也跑了。 莫无心被他们合伙气得脸色涨红，骑着马追了过去。 难过的分别场面，就这么被莫无心的冒失打消反而变得有些喜感。 「说起来，莫家虽然因为大意让你受了多年的苦，但错不在他们。他们是真的爱你。」荣王妃拉着萧堇颜的手进了王府，王府的大门缓缓地关上了。 「我知道。」萧堇颜轻声回答，「但我叫不出口。」 「一切都会好起来。」荣王妃说。 自从荣王和楚宣烨出征，萧堇颜就「病」了。 荣王府正是皇恩浩荡的时候，她这一病，自然也就惊到了宫中各位主子。 太后第一个让人送来了药材和补品，然后就是皇上、皇后，甚至是太子妃，东西甚多，一个仓库都没有装下。 「徐太医怎么样？」荣王妃担忧地看着徐太医等人问。 「世子妃身体本来就先天虚弱，现在加上忧思烦神，更是伤到了心肺，再这样下去，唉，病情会越来越重。」徐太医斟酌回答，其他的太医也跟着摇头。 「这可怎么好？世子妃是阿烨的心头宝。堇颜，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母妃也不活了。」荣王妃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萧堇颜，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母妃，都是儿媳身子骨不争气。」床上虚弱的萧堇颜在跟着哭。 太医等人顿时尴尬不已，这么多人，都治不好一个病人，哎，怎么办？要是荣王妃这位世子妃出了什么事情，等楚宣烨回来，估计在场的所有人都要去陪葬。 「王妃，月公子在外面求见。」忽然，有下人进来禀报。 「快请进来。」荣王妃嗖地站起来，恨不得立刻将月满楼拉进来。 众位太医听了，脸上的尴尬之色更加明显了。 很快，月满楼就出现在屋子里。 按理说，月满楼是外男，到后院来本就不合适。但现萧堇颜的病情反反覆覆，「严重」得容不得荣王妃有半点儿迟疑。 「月公子，你赶紧给她看看。」一见到月满楼，荣王妃就催着他给萧堇颜看病。 「月大哥。」萧堇颜脸色苍白，看到月满楼进来，她虚弱地对着月满楼一笑。 「伸手。」月满楼顾不上和她叙旧，直接开始为她把脉。 「怎么样？」荣王妃见他脸色凝重，有些慌神了。 「你怎么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不是让你静养吗？怎么乱来？」月满楼发怒了。 「我也不想……」萧堇颜眼睛红了起来，她低着头像一个犯错的孩子一般。 那副可怜样，终于平息了月满楼的怒火，「我给你再开一些药，不过药只能为你调养身体，却是不能调治你的心病。」 「我知道了。」萧堇颜红着脸答应。 王瑶为月满楼拿来纸笔，月满刚写了几个字，然后又扔掉手里的笔，「我回去给你配药，等会儿我再送过来。你好自为之。」 「月大哥，先等等。」萧堇颜低声叫住他。 月满楼不解地看着他，屋子里的太医也都看着她。 「夜店就散去吧。」萧堇颜难过地说，「京城里乱，他们都是可怜人，你看我的身体，现在到了如此境地，估计也没有心打理。倘若他们有亲人的话，就让他们各自投亲去吧。」 月满楼盯着她久久地看。 萧堇颜和他对视，终于月满楼嘆口气，「我知道了。」 太医们见她如交待后事一般，个个心里又感嘆一番。对于萧堇颜的举动，倒是没有人怀疑他，毕竟战乱起，京城里已经有不少流民逃难而来，有钱的人已经开始往南方逃窜了。这样的环境下，萧堇颜手里的玉满堂和夜店几乎成了鸡肋。 这两天，前方的形势更加不妙，听说荣王和楚宣烨和敌方一交手，就吃了一个暗亏。按照这样的形势发展下去，京城能不能收住还是难说了。 生意什么的，哎，解散了也在情理之中。 「劳烦各位跑一趟了。」荣王府让管家打赏了各位太医。 各位太医摇着头离开了荣王府。 荣王府里发生的事情，宫中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太后闻言后，还特意招了月满楼进宫去询问了一番，之后，又赏赐了更多的药材和补品下来。 谢落和老夫人差点儿哭瞎了眼睛，她们不放心萧堇颜，婆媳三代干脆直接带着莫清歌、莫寒烟搬到了荣王府来。 就算荣王妃不想她们住进来，但莫家人不愿意离开，荣王妃也不好直接赶人。当然，莫家人的做法，京城里其他人也都能理解。 萧堇颜是莫家嫡女，却一天也没有享受到莫家的福分。莫家好不容易找到这位嫡女，随之萧堇颜却是红颜薄命之人，也不知道莫家人能不能受到这个打击。 相爷和莫无尘不能随意过来，但他们父子也会每天派人过来询问消息。 月满楼开的药果然无人能比，萧堇颜在连续吃了半个月时间的药后，身体渐渐好转起来。荣王妃见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但祸不单行，云州传来的消息，差点儿又要了萧堇颜的命。 「世子被敌人的箭射中，重伤。」消息同样到了朝廷，官员们一片譁然，皇上脸色黑得简直如锅底一般。 「世子妃？」萧堇颜得到消息后，吐了血以后，直接昏迷不醒，整个王府顿时又陷入到了水深火热之中。 这一天一夜，月满楼没有离开荣王府半步。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京城里也乱了，逃离京城的人更多了，皇上龙颜大怒，直接下旨关闭了城门。 三天时间，京城里人心惶惶，三天后，前方传来吉报，鞑子和平王的军队受到重击，松青王还活捉到了平王。 朝廷上下这才全都松了一口气，再过八天，好消息再一次传来，南方动乱的宁王居然掉头杀了回马枪，将闽南给夺下，自称为皇了，落单的鞑子见平王被朝廷捉住，感嘆大势已去，居然主动退兵了。 虽然天元国的兵马在此次战斗中，伤害众多，元气大伤，但最终还是取得了胜利。 萧堇颜得到消息后，身体终于渐渐地转好。两天以后，就是荣王父子凯旋而归的日子，萧堇颜撑着起来，和荣王妃一起吩咐下人装饰王府。 「太后圣旨到，明日请荣王妃和世子妃进宫。」就在婆媳两个忙不不停的时候，宫里来人了。 荣王妃和萧堇颜接下圣旨后，继续欢天喜地的布置王府。 或许是忙得太累的缘故，荣王府晚上的时候，早早就安静下来了。 「堇颜，能不能撑住？」谢落担心地拉着萧堇颜的手问。 「我没事。」萧堇颜气喘吁吁，走了大半夜，又是黑灯瞎火之下，她是真的有些累了。 但是累，她也不能多说什么。 毕竟，这会儿她们在逃命。莫家的跟随是意外，一个完全出乎萧堇颜的意外。谁也没想到，老夫人、谢落、贾湘如住进荣王府来，目的就是要跟随她一起逃离京城。 「再坚持一下，就能看到出口了。」云琴小声鼓励大家。 云佩举着一个拳头大的夜明珠在前方走着，云诺则小心翼翼观察四周，她的手里提着一盏灯笼。 整个荣王府里的精英全都在这儿，其余的人，则分散开，准备分批离开京城。 「到了。」忽然，云诺惊喜地叫一声。 「我先上去。」云佩轻声说。 两个侍卫打头阵，推开了一棵大树出去了。 很快的，上面传来了打击声。 荣王妃和萧堇颜等人被荣王府和莫家的精英护着，鱼贯出了地道。不错，大家昨夜是从地道中逃离的，谁也不知道，荣王府居然在养锦鱼的池子下修了一条地道，这一条地道直通城门外的码头处。 「小人见过王妃、世子妃。」一个掌柜模样的中年男子带着几个小二在外面等候着。 萧堇颜一看，发现泰锦楼和泰和楼的掌柜小二居然全在，她的眼睛一下湿润了，果然，楚宣烨早就为她们安排好了一切。 「马上就会有船只过来接应，各位主子先休息一下。」苗掌柜一身短打的穿着，黑夜中，精神还是那么饱满。 萧堇颜点点头，很快胖子李就送来了一些吃的。虽然不是大餐，但这些吃的都是热的。对于走了一夜一点儿没有休息的人来说，这些吃的就是美味。 「怕不怕？」萧堇颜看着一声没吭的莫清歌问，她有些心疼两个孩子。 「不怕。」莫清歌严肃地回答，他的手里一直拿着一把剑，始终没有放下。就是他边上的莫寒烟手里也握着一把小小的匕首，这丫头年纪虽然小，但一路上也是没有叫苦叫累。 「船来了。」莫无尘匆匆地进来。 「相公。」贾湘如看到莫无尘，眼泪一下下来了。她是个娇生惯养的贵女，哪里吃过什么苦？一夜走过来，她心里又怕，身体又累，差点儿崩溃了。如果不是对孩子和对莫无尘的爱，她根本支撑不下来。 「辛苦了。」莫无尘心疼地看了她一眼，却没有更多的时间和她说话，「赶紧准备一下上船，到了船上就安全多了。」 大家听了，都加快速度，三两口吞了手里的馒头。 天色微亮，外面还有些冷，大家将包裹背上，然后搀扶着出了店铺。 果然，河道中，几艘大船慢慢靠近了。 「想走，没有那么容易。」忽然，一道阴冷的声音响起，一队人拦住了大家的去路。 「相爷、老夫人，别来无恙？」另一道声音也很熟悉，接着晨光，萧堇颜看到了一脸得意的镇远侯，「没想到吧，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莫相居然也会有今天。」 面对周围密密麻麻的箭和伏兵，相爷脸上丝毫没有慌乱，他淡笑着看着镇远侯，「我还以为镇远侯头顶绿油油的帽子，要一辈子缩在镇远侯府内。没想到镇远侯脸皮如此之厚，这么快就忘记了头上的绿帽子。」 这话很诛心，得意的镇远侯脸色一下变得狰狞起来，「这会儿光顾耍嘴皮子可救不了你们的贱命，老老实实根本本侯回去復命，说不定圣上念在你们莫家平时的付出，饶你们一条狗命。」 谢落一手拉着萧堇颜，一手拉着贾湘如，面对危险，脸色十分镇定，老夫人和王妃更甚，她脸上一点儿慌乱都没有。 看到她们如此，萧堇颜的心忽然平静下来了。 「和她们废话干什么？荣王妃、莫相，你们老实跟着我们回去復命，不会有人伤你们，若有反抗……」说到这儿，罗成故意停顿了一下，「杀无赦。」 最后三个字，完全是在嘶吼。 如果是别人，或许早就被他的气势吓趴下了，可惜他找错了对象。在场的人无论是荣王妃还是莫相一家，全都是经歷过大风大浪的人，即使面对无数的弓箭，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感到害怕的。 「等会儿如果可能的话，救了王妃和两个孩子走。」萧堇颜轻声吩咐身边的丫头们。 王瑶不贊同地看了她一眼，「奴婢永远和世子妃在一起。」 「只要奴婢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会让人伤害到世子妃一根毛髮。」紫苏的态度更加坚决。 胖子李等人都手拿武器，警惕地将萧堇颜、荣王妃等人护在了中间。他们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浑身的气势和往日完全不同了。 「我数到三，你们老实放下手里的兵器，否则的话，别管本侯心狠手辣了。」镇远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一双老鼠眼恶狠狠地盯着场中的人，「一、二……」 他不紧不慢数着，仿佛花猫故意戏耍老鼠一般。当然，此刻，他是将自己当做了猫，而萧堇颜等人则视同于老鼠。 「挺有趣呀。」忽然，身后传来了一声冷笑声。 「你果然来了。」罗成看清楚出现的人是谁时，忽然得意地笑起来，「来了就永远不要走了。」 他脸色狰狞，完全将楚宣烨当作了仇敌一般看待。 楚宣烨脸上依旧挂着往日玩世不恭的笑容，「就凭你这样的草包？」 罗成的脸一下涨红了，他冷笑看着楚宣烨，「落入这样的境地居然还在说大话，不错，以你楚宣烨的身手，你自然可以逃出去，可惜，你楚宣烨也犯了天下男人的通病，你捨得你如花似玉的世子妃吗？对了，还有王妃，你的亲娘也在了。」 「你手里有人质，我自然也不会傻乎乎白白送上门来。你看这位够不够分量？」他的话音一落，丁甲就推了一个人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萧堇颜从楚宣烨出现开始，她就激动不已。从中了敌人的埋伏开始，她就没有害怕过，因为，她知道楚宣烨一定会来救她。果然，她嫁对了男人。 「松青王？」镇远侯吃了一惊。 「楚宣烨，也不知是你傻，还是你将我当作了傻瓜。这么一群人，你居然用一个人换？这样的交换，你觉得我会答应吗？」罗成大声笑起来。 「王叔，人家看不上你，唉，你说你混到这种田地，有什么意思？」楚宣烨扭头数落松青王。 松青王浑身无力，还被绳索捆起来，楚宣烨的挖苦，他只能苦笑以对了。 没办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现在是楚宣烨手里的人质，他还能说什么？ 「楚宣烨，既然你顽固不化，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罗成的手忽然举起。 「皇上要的东西在松青王手中，杀了他，皇上什么也得不到。」楚宣烨警告他。 罗成早就将他恨之入骨了，今日好不容易得到将楚宣烨除去的机会，他哪里捨得放弃，「只要杀了你们，皇上就不用担心留有后患，用一个松青王换一份安心，这笔买卖很划算，杀。」 最后一个字一出，所有的弓箭手全都举起了手里的弓箭。 「住手。」忽然太子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出现在了码头。 「臣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是储君，特别是在瑞王已经死去的情况下，可以说太子的储君地位已经是稳妥妥了，罗成再恨楚宣烨，也不愿意直接和太子对上。 「总算是来了。」楚宣烨乐呵呵地说。 「阿烨。」太子对楚宣烨的称唿没有变。 「嗯？现在叙旧没空，太子殿下，你觉得用松青王换一群人，够不够本呢？」楚宣烨看着太子问。 「阿烨，你知道的，我并不愿意和你对上。」太子苦笑不已。 「明白了。」楚宣烨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他慢悠悠地走到了萧堇颜和荣王妃身边。 「跟着我回去，我会为你们向父皇求情。」太子嘆口气说，「莫相，你是聪明人，无尘和无心和我自幼就是朋友……」 「真啰嗦。」楚宣烨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然后一抬手。忽然场上的形势大变，原本对准萧堇颜他们的弓箭，一半转而对准了罗成等人，而太子则被身边亲信用武器直接指着脑袋。 「得罪了，太子。」楚宣烨摇头晃脑地说，他将荣王妃和萧堇颜护在了身后，莫相、莫无尘立刻带着人往码头移动。 罗成不甘心，他刚要抬手，镇远侯却立刻大叫，「后退。」 楚宣烨笑眯眯地瞥了镇远侯一眼，「镇远侯果然是聪明人，太子的脑袋精贵着了，要是出了一点儿闪失，镇远侯府的九族肯定是赔不起了。」 罗成的手立刻放下了，楚宣烨是在警告他，他妥协就是接受了楚宣烨的威胁。但没有办法，罗成不敢用自己的九族去赌。 皇上重视太子，太子身后有强有力靠山，皇上已经放过了长公主府一次，如果太子因为他的疏忽而受伤的话，正如楚宣烨威胁的一样，皇上震怒之下，真的能会灭了罗家的九族，他赌不起。 可就这样放过楚宣烨，他实在是不甘心呀。 只有这一次，只是他唯一一次可以除掉楚宣烨的机会。 几艘大船悄无声息地靠近了码头，「太子殿下，你既然来送行，那就好人做到底，随我们先上船。」 楚宣烨取出一颗药丸塞进了松青王的口中，而那边有人用剑架着靠近了楚宣烨。 楚宣烨一伸手点了太子身上的穴位，丁甲和丁乙立刻劫持了太子。 「相爷，你又何苦呢？」松青王终于可以说话了，他眼神复杂地看着昔日的同僚不住嘆息。 「情非得已，我自认为莫家几代从无做过对不起天元国之事，从无做过对不起皇上之事，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却可以要了整个莫家的性命。除此之外，我们莫家最愧疚的人就是堇颜，前半生我忠于国家，后半生我想为儿女而活。志向不同，心境自然也就不同了，没有什么好可惜的。」相爷淡笑着回答。 「是呀，志向不同，选择不同。相爷不会后悔吗？」松青王看了太子一眼，又问。 「不后悔。」相爷大笑。 「世子，可以上船了。」丁丙低声禀报。 「大家赶紧上船。」莫无心从船上冒出来。 「你们先上船。」楚宣烨带着一群弓箭手断后，其余的人则小心翼翼地上了船。 女眷们一上船，立刻就被送到了底仓。 底仓里装饰简单，但处处都是精品，大家也不讲究，直接在虎皮上坐下来了。 「不用担心，阿烨不是鲁莽之人。」荣王妃安抚大家。 「世子心思向来缜密，我们自然不会担心。如果不是世子，或许我们莫家过了不久，就会成为刀下之魂。」老夫人苦笑着回答。 萧堇颜的心思还留在楚宣烨身上，荣王妃的话，她听不进去。罗成和镇远侯带了那么多人，楚宣烨再厉害，也只是血肉之躯呀，她怎么能不担心呢？ 事实证明，她的担心是多余的，松青王身手恢復以后，绝对是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太子的。 有了太子在船上，对方投鼠忌器，只能驾着几艘小船远远地跟在了他们大船后面。 「太子请。」在船上，楚宣烨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饭桌上多了太子这个外人。 「罗成一定会在密州调兵围堵。」太子苦笑着先开口。 「如果不是立场不同，我倒是愿意承认你是个好哥哥。」楚宣烨嘆口气说。 「能得到你这样一句话，也不枉我平日待你。」太子脸上同样是苦笑。他不是圣人，也有私心，他清楚，今日如果放过楚宣烨，他日，说不定，楚宣烨就是他最有力的竞争者。 但，他是真的不愿意伤害到楚宣烨。 所以太子和楚宣烨说这番话时，心里太复杂了，复杂得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密州有水军，楚宣烨的船队再厉害，也只有三艘大船，到时候绝对是一场恶战。 「喝一杯。」楚宣烨端起杯子，一口喝光。 太子同样端起了杯子，一口气喝光了。 等太子准备再和他喝第二杯的时候，楚宣烨却直接扔掉了杯子，「傻子才继续和你喝了，我得好好陪着媳妇说话，你别害我。」 画风转变太快，太子一时间愣住，然后又哈哈大笑起来。 「多吃一些，委屈你了。」荣王妃对太子也不错，一个劲劝他多吃一些。 「荣王府的厨子手艺比御膳房的厨子手艺还要好，你一贯是会享受的。」太子看着楚宣烨夸赞。 「人生在世，吃喝二字。我当然会找最好的厨子了。」楚宣烨冲着他翻了一个白眼，接着就很认真给萧堇颜剥虾子。 太子见他动作娴熟，脸色的笑容又僵住了，这样的楚宣烨，是他从没有见过的。或许，只有现在的楚宣烨，才是楚宣烨本来的面孔吧。只有在亲人面前，这傢伙才会放下面具，安心地做他自己吧？ 虽然是人质，但太子破天荒地在船上反而显得悠闲起来。 吃完饭，楚宣烨就拉着萧堇颜回房说悄悄话去了，而莫无心兄弟则过来陪着太子下棋，大家似乎全都忘记了彼此的身份，又回到了以前无忧无虑的日子里。 「不走密州吗？」船舱底部一个房间内，萧堇颜趴在他胸前问。 「嗯，不走，直接走海路。」楚宣烨笑着回答，「会有人过来接应。」 「后面还有尾巴了。」萧堇颜说。 「那些人不足为惧。」楚宣烨搂着她，将脑袋埋在了她的秀髮之中，一个多月没有见到萧堇颜，他都快想疯了，「怕吗？」 「不怕，因为我知道，你一定回来救我。」萧堇颜轻声回答。楚宣烨满意地笑起来！ 十天过后，太子一觉醒来，发觉自己已经在一只小船上，然后，他被自己人接到了大船上。 「怎么回事？」上了船，他才发现，罗成重伤，听说是被楚宣烨一箭射穿，直接钉在了桅杆上。 「月满楼过来接应他们，他下了药，我们全都晕过去了。」松青王苦笑着解释，「他们直接进入了海道。」 太子听了以后，默默地扭头看着空旷的大海，脸上露出了惆怅的神色。 萧堇颜他们在海上行驶了一个月以后，终于来到了一个很大的海岛上，在那儿，她看到了很多熟悉的人。 「姐姐。」堇春、堇辰远远的冲着她跑过来，而白氏等人则笑着等着她。 荣王则飞一般的过去，将荣王妃搂在了怀中。 萧堇颜扭头看着楚宣烨，楚宣烨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这儿将是他和堇颜开创的一个新的盛世强国。 －－－－－－题外话－－－－－－ 明天我开始占坑了，希望能得到大家的支持，十月八号开始填新坑，谢谢大家！ 感谢［2017—06—25］玲儿与志　送了9朵鲜花感谢大家的月票和评价票。 番外一 「公子，大长老有叛逆之心，他在谷中正忙着拉拢人。有些人已经被他拉拢过去了，这是二长老的密信。」月管家进来的时候，月满楼正拿着夜店送过来的曲谱认真欣赏。 月管家不敢大声，小心翼翼地将信呈了上去。 月满楼随手接过密信，直接打开扫了几眼。 月管家站在一边，小心地打量着他的神色。 月满楼看完信的脸色不算好，月管家心底顿时涌过不妙的感觉。 「府中可曾有人过来？」月满楼将密信收起，抬起头看着他问。 「只有老太爷身边的人过来问过公子何时回府去。」月管家低着头认真回答。 「以后那边再有人过来，就直接推掉，说我有事忙碌，没有空回去。」月满楼淡淡地吩咐，「宫里的人，除去太后身边的人，我也不想见到任何人。」 「是，公子。」月管家见他心情不好，立刻答应下来。 「下去吧。」月满楼又拿去曲谱看起来。 月管家不敢打扰他，连忙低着头下去了。 屋中，终于只剩下月满楼一个人，他嘴边温和的笑容终于淡去了。 「师父的担心果然来了，他们就如此迫不及待吗？」他长嘆一声，「堇颜，你真不该和楚宣烨走得那么近！一山难容二虎，荣王府早就是皇上的心头之患了，现在连太后……」 屋内，渐渐传来了婉转悠扬的琴声，月管家站在院子里，听到屋内传出来的琴声，深深地嘆息一声。 第二日，宫里来人，「太后的头痛又犯了，特意招月公子进宫去诊治。」 「稍等。」月满楼的性子虽然清冷，但太后对他来说，有恩情存在，当年他亲母早亡，父亲娶了新媳妇，在月家那样大的家庭中，如果没有太后护着，也就不会有他月满楼的今天。 因此，凡是太后有所求，他都会尽力满足。 这些年来，太后的身体日渐衰弱。人的年纪一大，身体就会出现这样或者那样的毛病。随着年纪的增大，太后也犯了上位者的通病，太医院里的太医，她谁也不信，只要感觉到身体不适，她第一个找的必然是月满楼。 换做是别人，或许月满楼早就不耐烦了，但求医者是太后，哪怕最后他进宫发现太后身上只是最小的毛病，他也不会生气，下一次只要太后召见，他依旧会进宫去尽心照料。 因此，月满楼在太后的心目中，地位比月家其他的人都要高。 如此一来，无形之中，月满楼在月家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就是他那位后母和后母所生的弟兄，在他的面前，也要低头三分看他的脸色行事。 月满楼吩咐药童取了药包随身带着，又仔细将银针收拾好。 这个过程略显长，过来报信的小太监却不敢有半点儿不满的神色。 「走吧。」月满楼收拾好东西以后，药童立刻主动上前将银针放在了药包之中。 小太监来时有宫里的马车，自然不会和他乘坐同一辆马车，他也不敢和月满楼坐在一辆马车上。 月满楼带着药童坐在了后面的马车上，微闭眼睛，似乎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药童见他心情不好，更是不敢乱开口。 马车不紧不慢地到了宫门，守门的禁军是认识月满楼的，小太监又亮出了慈宁宫的腰牌，所以检查也只是例行检查，然后就放他们进去了。 「月公子，你总算过来了，太后娘娘正痛得翻来覆去了，你赶紧进去给太后瞧瞧。」太后身边的嬷嬷，见月满楼进来，立刻慌忙上前迎接。 「我这就去进去。」月满楼淡淡地答应一声。 嬷嬷知道他的性子冷，不敢多言，领着他进了屋内。 「哎哟。」月满楼脚步还没有踏进屋内，就听到了太后痛苦的呻吟声，他脚下的步子不由得快了起来。 「月满楼见过太后娘娘。」该有的规矩，月满楼愿意在太后面前守。 「阿楼，你赶紧过来给哀家看看。今日也不知怎么呢，哀家这脑袋似乎炸了一般，痛得实在受不了了。」太后痛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臣遵旨。」月满楼坐在太后软塌前的小凳子上，伸出手指搭在了太后的手腕上。 太后继续哼哼，屋内的宫女们紧张得连喘气声都放轻了几分。 半晌，月满楼终于收回手。「取针。」 药童连忙将准备好的银针递给了他。 月满楼熟练地在太后头上扎了几针，然后又写了药单，「去熬药。」 药方是递给药童的，药童连忙接着。 「跟随我来。」太后身边的嬷嬷笑着对药童说。 药童点点头，然后跟着她出去了。 一炷香以后，药童和嬷嬷从太医院取来了草药，而月满楼也将银针从太后的脑袋上拔了下来。 「太后娘娘，头痛可缓解呢？」嬷嬷上前问。 「好多了。」太后长舒一口气说，「阿楼一出手，脑子就清醒了好几分。」 「月公子真不愧是神医，他一出手，简直是手到病除。」大宫女笑着恭维。 「多亏了阿楼这孩子。」太后含笑应和。 「太后是不小心着了冷风，才会痛疼。等会儿喝了汤药，病自然就去了。」月满楼不愿意居功。 「年纪大了，比不得年轻人，昨日和德妃她们出去走走，哀家这就扛不住了。」太后感慨。 「多出去走走，对身体有好处，只是要注意保暖。」月满楼边回答，边将随身带来的药包整理好。交待完以后，「倘若无事，等太后喝了汤药，我就回去了。」 「急着走干什么？今日留在宫里，陪着哀家吃顿午饭。」太后不愿意放人，「你们一个两个的，到了哀家这儿，就急着离开。太子是、阿烨是，你也是，哀家看你们都是嫌弃哀家老了。」 老小、老小，太后在月满楼面前居然也耍起了孩子的性子。 月满楼脸色一僵，他回去是真的有事，但他不忍心也不愿意违背太后的一番好意。 「中午的时候，我想吃酱酥鸭。」 「好好，今日就让御膳房的人多做几只。」太后大喜。 姑侄两个坐下来又说了一会儿知心话后，药童终于将药端来了。 月满楼端起碗，吹凉了以后才递给了太后。 太后接过汤药，满意地笑起来，月满楼虽然不是她亲孙子，但娘家那边的孩子，就数月满楼对她最有孝心了。 「太子殿下驾到。」等太后喝完汤药后，嬷嬷立刻给太后递了蜜饯过去，就在这时，宫外的小太监传来了吆喝声。 太后吞了蜜饯后，才缓过气来，「这孩子倒是有孝心。」 「太子殿下一向关心太后的身体。」嬷嬷笑着垫上一句。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 「孙儿叩见皇祖母。」太子进门后，直接给太后行了礼。 太子并不是一个人过来，跟着他一起过来的，还有林芳菲。 林芳菲进门在见到月满楼那一瞬间，显得有些慌乱，不过她到底是大家庭出来的贵女，很快她就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从慌乱中平静下来了，「臣女见过太后娘娘，见过月公子。」 「好好，免礼。」太后看到小辈过来，十分高兴。 「林家丫头，哀家好久没有看到你了，过来给哀家好好看看。」太后对林芳菲招招手。 「是，太后娘娘。」林芳菲落落大方，笑着走到了太后面前。 太后拉着她的手，好生打量了一番，然后笑着评价，「都说女大十八变，老话说得果然没有错，一个多月没有见到你，你这丫头长得更加水灵了。」 「太后喜欢林小姐，以后不如让林小姐进宫陪在太后的身边。」太子笑着打趣。 林芳菲听了，顿时一颗心怦怦直跳。她下意识担忧地看了月满楼一眼。 月满楼却只是看着太后，连眼神的余光都没有落在她的身上。 林芳菲心里一阵失望。 今日进宫，不是她的本意，她也是被家中长辈逼着过来的。自从上一次月满楼很坚决地抨击了楚宣烨以后，她大哥林致远回府后，就将月满楼的拒绝禀报了家中的长辈。 祖父林阁老听完以后，马上做出决定，那就是不允许林芳菲再去接近月满楼。 月家固然是高门大户，但林家的门户也不低。月满楼和林芳菲走得近，那是因为林家长辈看中了月满楼，对月家这门亲事也乐见其成。 但月满楼当众的拒绝，让林家人大失所望不说，还觉得落了面子，林阁老当然十分生气了。 男人们在朝堂上斗智斗勇，女人们则用身体去换取家族的繁华。既然断了月满楼这条路，林家自然会为林芳菲谋取其他的出路。 也不知为什么，太子近日居然频繁出入林家，接着是瑞王也不甘落后了，贵重的礼物变着花样往林家送。 皇恩浩荡，朝堂上，林家在职的男丁已经有几位动了位置。在别人看来，林家似乎走了大运。林阁老脸上却不见喜讯，他的脸上甚至出现了凝重的神色，林芳菲几次见到林阁老召集林家子弟关起门商讨。 作为世家嫡女，林芳菲隐隐觉得朝廷之上似乎要出大事情了。但没有人愿意和她说，她也不能问。 因此，林芳菲被这两个人的造访，看得心惊胆跳。她不是单纯无知的女子，瑞王和太子来林家，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或许就会沦为家族的牺牲品，不管林家这些年来如何保持中立，总有一天，也会为了自身的利益，或许更准确地说是生存下去而做出选择。 这一天似乎已经来临，作为小女子，她有心反抗却无力对抗，她很忧心，也很难过。在她觉得最为煎熬的时候，她心中爱慕的男人却不愿意再见她了。 太子和瑞王越是对她体贴，越是对她好，林芳菲越是胆战心惊。 哪怕是太子的身份再高，对于林芳菲来说，都一钱不值。 她所有的心思全都在月满楼身上，她从没有想过要嫁给月满楼以外的任何一个男人。 今日太子又一大早登门了，她故意躲了起来。谁知，一会儿工夫，太后的懿旨就到了，居然是邀请她到慈宁宫去。 林芳菲接到懿旨后就傻眼了，她和太后私下里并没有多亲热，她不明白为什么太后偏偏要邀请她进宫去呢？ 不过无论她是否能想通，太后的懿旨肯定是不能违抗的，于是，林芳菲一大早就往宫中而来。 只是，没有等她刚进宫，首先遇上的却是太子。 「慈宁宫中的人刚出宫去请月满楼，太后的头疾又犯了。」太子站在阳光下，微笑看着她说。 林芳菲听了不免踌躇起来，她没有想到太后居然犯了头疾，她怎么办？在太后生病的时候过去，肯定不讨喜，可是如果不去的话，好像又违背了太后的懿旨。 「臣妾见过太子殿下。」就在此时，太子妃带着一群侍女过来。 林芳菲慌忙给太子妃行礼，「小女见过太子妃。」 「原来是林小姐。」太子妃的性子一向温婉，她虽然和林芳菲不是很熟，却显得十分亲热。 「林小姐是奉了皇祖母的懿旨进宫，不过皇祖母犯了头疾，这时候过去怕是不合适。」太子微笑着解释。 太子妃立刻心领神会地接过话茬，「是不合适，皇祖母犯了头疾的时候，最是厌烦有人过去打扰她了。」 她这么一说，林芳菲就显得更加为难了。 「宫中太监已经出宫去请月满楼过来，稍等片刻，林小姐再过去的话，应该无碍。」太子笑着说。 「要是林小姐没有别的事的话，不如陪着我坐下说会儿话。」太子妃笑着对林芳菲发出了邀请。 太子妃的邀请，林芳菲也不好拒绝，当然也不能拒绝。 「多谢太子妃，叨扰了。」林芳菲脸色一红答应了。 「林小姐真是可人儿。」太子妃感嘆，「本宫每日顾着照顾皇长孙和太子，难得遇上像林小姐这样的可人儿，能说上几句亲热话。」 太子一听，不好继续留下，笑着说，「等皇祖母调治后，你们一起过去吧。」 「是，殿下。」太子妃笑着答应了。 「我到书房中去，你们玩吧。」太子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被留下的林芳菲觉得十分尴尬，她和太子妃并不是很熟，冷不丁被太子妃留下，一时之间，她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好在太子妃性子虽然温婉，但她也是个善于言谈的人。不大一会儿，林芳菲的尴尬倒是被太子妃化解了许多。 说笑之间，时间就过去了。太子妃虽然很和气，林芳菲能和她说到一处去，但林芳菲也不傻，她很清楚自己进宫来是做什么的，等日头微微上升的后，她就开始焦躁不安了。不过，她脸上却还是挂着得体的笑容，依旧笑得可爱。 太子果然是善解人意的人，她看时间差不多，笑着主动对林芳菲提出，「时辰不早了，皇祖母那边应该也差不多了，本宫带着你一起到慈宁宫中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有劳太子妃了。」林芳菲不好意思地回答。 「太后娘娘身体不适，本宫作为小辈，自然是要过去探望的，林小姐不用多礼。」太子妃笑眯眯地说，「说来本宫比林小姐大了好几岁了，没想到我们居然说得如此欢快。如果林小姐不介意的话，本宫称唿你一声林妹妹可好？」 「小女惶恐。」林芳菲慌忙给太子妃行礼，她内心是真的惶恐。太子妃作为未来的国母，要和她成为姐妹，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毕竟，姐姐妹妹的，并不是所有人能担得起那个称唿，「太子妃身份高贵，小女可不高攀。」 太子妃见她很快反应过来，也不生气，「也罢，都说高处不胜寒，本宫身边也没有几个知心的朋友。林小姐不愿意和我成为朋友，本宫自然不会强求。」 「小女惶恐，小女并没有看低太子妃的意思。」林芳菲低着头轻声解释。 「本宫明白你的意思。做人难，做女人更难，你是个聪明的姑娘，希望以后你得空的时候，还能陪着本宫坐着解解闷。」太子妃依旧笑着，脸上没有半分不满的意思。 「如若太子妃不嫌弃的话，小女得空一定过来陪着太子妃聊天。」林芳菲也不是那种完全不解人情世故的人，立刻顺着太子妃的话说。 太子妃脸上的笑容果然更多了一些。 「太子妃，羽灵公主身上起了红疹，如夫人让奴婢过来请太子妃过去？」就在这时候，一个宫女急匆匆地过来禀报。 「可曾请了太医？」太子妃大惊。 林芳菲知趣地站到了一边，宫里孩子出了红疹，绝对是大事，马虎不得，她这个外人绝对不能多言。 「太医已经过去了，如夫人请太子妃过去瞧瞧。」宫女一脸焦急。 「林小姐，本宫可能不能和你一起到慈宁宫去了。」太子妃一脸的歉意。 「无碍，横竖宫里我也是来过的，跟着宫女过去就是。」林芳菲客气的回答，「太子妃诸事繁多，小女就不打扰太子妃了。」 「参见太子殿下。」门口传来了宫女们给太子殿下请安的声音。 太子妃和林芳菲不由自主抬头看过去。 温雅的太子微笑着从外面走进来。 「殿下。」太子妃和林芳菲赶紧给他行礼。 「本宫刚从羽灵丫头那儿过来。」太子摆摆手，直接和太子妃说起来。 「太医怎么说？」太子妃紧张地问。 「说是起了疹子，屋子里的人已经全都隔离了。」太子回答，「太子妃今日要多费心了。」 「是。」太子妃恭敬的答应一声。 「林小姐是要到慈宁宫去？」太子又转脸问林芳菲。 「回禀太子殿下，我小女正准备去慈宁宫。」林芳菲低着头回答，绝对不逾越半分。 「正巧，本宫也要过去，不如一起吧。」太子很自然地说。 林芳菲一慌，还不来不及拒绝，太子妃就笑着为她答应下来，「也好，我是准备和她一起过去的，谁知羽灵出了事。殿下和林小姐也算是顺路了。」 话说到这种地步，林芳菲心里就算是再不愿意，也没有办法了，她只能顺着太子夫妻的话答应，「多谢殿下。」 于是，林芳菲和太子就一起出现在了宫里，她不知道她和太子并肩走的时候，太子妃站在他们的身后，脸上全是苦笑和难过。 林芳菲见月满楼并没有多看她一眼，心里顿时失落无比。 大家都是官宦人家的子女，太子今天对她如此特别，其中的意味不免耐人寻味。林芳菲不傻，月满楼自然也不傻。 林芳菲生怕月满楼多想，她恨不得立刻向月满楼解释一番。 不过场合不同，她自然也不敢造次，只能陪着笑脸和太后说话了。 「哀家吃了药，怎么这么乏力，不行，哀家要闭上眼睛睡一觉，你们年轻人自己先玩会儿。」太后显得十分疲乏。 「皇祖母身体要紧，吃了药盖上被子出了汗，会更舒服一些。」太子笑着附和，「羽灵身上出了红疹，我先回去了。」 「怎么就出了红疹，不打紧吧？」太后吃了一惊。 「无碍，太医说，不让她受风，身体就会无碍。而且，照顾她的人也隔离了，过了几天应该就会好转。」太子认真地回答。 「这就好。」太后送了一口气，「既然如此，你就回去吧。阿楼，你和林丫头也是熟人，你们先说会儿话，哀家是撑不住了。」 「嗯。」月满楼兴致不高，「吃了药身体容易疲乏，很正常，太后不必担忧。」 「好。」太后在嬷嬷的搀扶下，去了寝宫。 「你们坐，本宫先回去了。」接着太子也走了。 「我是自个过来，只是遇上了太子……」林芳菲想对月满楼解释清楚。 「你们之间的事情，不必对我说清楚。」月满楼根本没有给她机会。 林芳菲越是没有机会解释，心里越是焦急，「我以后不会再去东宫了……」 「公子，谷中传来急信。」没等她解释完，就见药童急匆匆地进来。 月满楼接过药童递过来的信以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启程回谷中。」 「太后……」林芳菲虽然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不过她看月满楼脸色十分难看，也猜到肯定是神医谷那边出了大事情。 于是，她跟着月满楼一起焦急起来。 「转告太后，谷中出了一些事情，我要回去处理。她的头疾无碍。」这话，月满楼是对宫女说的，他似乎完全忽视了林芳菲。 林芳菲心里一阵失落，隐隐约约还有些觉得委屈。不过，她知道月满楼的性子，知道月满楼向来讨厌女孩子哭哭啼啼，只能硬生生压下心头的不快。 「小姐，月满楼他……」等月满楼走了以后，她身边的丫头开始为她鸣不平。 「没有听到了吗？神医谷出了一点儿事情，月公子急着回谷中去了。」林芳菲立刻打断丫头的话，不管在何事何地，她还是十分维护月满楼的。 月满楼这一趟走得真是急，他甚至没有来得及和萧堇颜说一声，就匆忙回神医谷了。 神医谷坐落在南部一处连绵起伏的山脉之中，这一处山脉，山石陡峭，怪石嶙峋，最高的山峰直插云霄。这儿地形复杂，外人如果没有人带领的话，很难进入到神医谷中去。 月满楼这一次回山谷，只带了四五个药童，他们轻装简行，每一个人只是骑着马背着一个包裹而已。 「公子小心。」临近山谷时，忽然，一个药童叫起来。 月满楼脸色淡淡，他懒洋洋地伸出手拉住了受惊的马匹，然后整个人飞跃到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上，几个药童动作统一，立刻围在了他的身边，将他护住了。 他这边刚离开，那边马儿就倒下了。几匹马身上，中了数箭，而且马儿身上流出的血全都是黑色的。 「就这点儿把戏吗？」月满楼语气变得有些阴狠起来。 「哈哈，居然还敢回来。如果我是你的话，一定不会选择这时候回来。」一个老者从峡谷中出来，他的身后站在一群手拿武器的男子。「如果你留在京城中继续做你的月家大公子，我或许会看在袁少锋的面子上饶你一命。既然你无心做神医谷的谷主，又何必再回来，又何必继续留着谷主令呢？」 「没有谷主令，你只能是个大长老而已。」月满楼讥讽地回答。 这话真正刺激到了大长老，的确，如果没有得到谷主令，他这一支完全不会被神医谷所承认。 「杀了你，自然我就能得到谷主令。」大长老阴狠地说，「你不怕死？」 「你杀不了我。」月满楼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并没有将他放在心上。 这种漠视比直接打脸更让人难看，大长老因为愤怒，整张老脸全都变得涨红。「月满楼，你别得意。我叱咤江湖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神医谷名震江湖，这些名声是我们老一辈无数人心血铸成，你一个黄毛小子只因为谷主是你的师父，就毫不费力地爬上了谷主的位置，你问问在场的人，他们服不服？」 「不服。」大长老带来的人，自然是他的人，他问题一抛出，立刻有很多人大声附和起来。 月满楼不为所动，「不服又怎样？谷主令在我的手上，你们又能如何？」 「杀了他。」月满楼软硬不吃的态度，顿时让大长老恼火不已，愤怒之下，他直接下了命令。 「谁敢？」月满楼身边的一个药童冷冷地直视所有人。「违抗谷主，断其经脉，废其心脉，驱除神医谷。」 众人一听，顿时迟疑起来。 「别听他的，他们才六个人而已，杀了月满楼，找到谷主令即可。」大长老急了。 「杀。」大长老的身边集聚了不少支持者，听了他的吩咐，立刻有不少人举着剑杀了过去。 跟随月满楼而来的五个药童，丝毫没有畏惧，举起手里的剑迎了上去。 双方开始厮杀，大长老带来的人手多，又是早有准备，无疑月满楼这边的人显得单薄多了，形式上也显得比较吃亏。 大长老为了能拿到谷主令，下的真的是死手，月满楼一个人应对好几个人，居然并没有落入下风。谷内的人都知道月满楼的医术高明，还真没有几个人知道他武功居然也这么高。 大长老越打心里越是吃惊，当然也更加下定决心要除去月满楼了。 「住手。」忽然，几个人跌跌撞撞地跑过来。 「月牙儿？」大长老一眼认出了来者。 「hi。」过来的少女笑眯眯地对大长老竖起了爪子，然后立刻又放下，「死老头，你要是不将我爷爷他们放了，我就杀了你的孙子。」 大长老一双眼睛此刻正盯在少女身后的两个人身上。 那是他的两个孙子，此刻正被人用刀剑架在脖子上了。 「爷爷，救我。」青年男子满脸都是鼻涕和眼泪，一副胸包样。 「没出息。」少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大长老一向是英雄，怎么就生了你这么没出息的东西？看看，多给他丢脸。就你这副熊样，大长老就算一掌天下，以后要怎么服众哟？大长老，我说得对不对？」 这话听起来有些不对味呀，众人想笑又不好笑，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大长老听了，脸色发黑，像得了便秘一般，他恶狠狠地瞪了月牙儿一眼，然后目光又落在了月牙儿身后的两个人身上。 被抓的的确是大长老的亲孙子，大长老在世上唯二的两个亲人。「沁儿，你们怎么会落入这丫头手里？」 「哎哟，果然是亲儿子，听听这叫的多亲热。」月牙儿笑得咯咯响亮，「你别问你亲儿子，我直接告诉你，他们呀，被我下毒了。」 「胡说八道。」大长老大怒。该死的丫头居然敢侮辱他，平时他称唿孙子都是沁儿、沁儿地叫，从来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今天月牙儿这死丫头那么一说，听起来咋这么别扭呢？ 「哦，你说我是胡说八道，是不是认定我失意忆后根本不会医术，故意在欺骗你？」月牙儿眯着眼睛像一只小狐狸似的看着大长老问。 大长老沉默，的确，他心里就是这么认为的。自从月牙儿为了採到天上的一株草药跌入冰湖之中后，人被救上来以后，就完全失忆了，而且他亲自试过，月牙儿不但记不得半分医术，而且一身武功也尽失了。 所以，他对谷中其他长老下毒以后，根本就没有将弱鸡似的月牙儿放在心上过。 谁知，导致他翻船的居然就是被他所忽视的小丫头片子，大长老此刻差点儿将肠子都悔青了。 「hi，对面的帅哥。」月牙儿忽然看到了站在对面的月满楼，她眼睛发亮，整个人跃跃欲试，立刻热情地冲着月满楼龇牙一笑。 月满楼的脸色依旧不变。 「初次见面，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月牙儿，月亮的月，白牙的牙。很高兴见到你，请问帅哥是哪位？」月牙儿热情地看着月满楼，如果不是中间隔着大长老等人，她肯定会直接冲到月满楼面前去。 「小姐，那是谷主大人。」月牙儿身边的丫头急了，连忙拉住她，连声提醒她。 「哦。」月牙儿被她一提醒，不但没有丝毫的羞涩，反而显得更加兴奋起来，「原来你就是那个传说中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美人谷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幸会、幸会！等会儿我们好好唠唠。」 小丫头见她对月满楼没有丝毫恭敬之意，吓得直跳脚，「小姐，你又说浑话了。二长老要是知道你对谷主大人如此不敬的话，又要训斥你了。」 「老头中毒了，我估摸着他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等他好了，说不准我就成了谷主夫人了。谷主帅哥，我说得没错吧？」 「不要脸。」小丫头没有说话，被抓起来的一个少年却激动地叫起来，「月牙儿，你这个水性杨花的贱人，怪不得我对你百般依顺，你却拒我于千里之外，原来你的心中早就打了这样的主意。呸，月满楼就是个小白脸，他有什么好？如果没有前谷主，他连屁都不是。」 「啪。」耿沁儿的话还没有说完，脸上莫名其妙就被月牙儿打了一巴掌。 「放肆。」大长老见自己白白胖胖的孙子脸上多了一个巴掌印，顿时火冒三丈，他恨不得一刀将月牙儿给宰了。 「哎哟，我好怕呀。」月牙儿对他翻了一个白眼，「对了，大长老，你可千万不能生气呀，都说气大伤身，就你这小身板要是被气出了好歹，我和几个丫头的人因为紧张害怕，手这么一软，说不定你孙子的脑袋就掉地上了，多不划算。」 似乎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说辞，她一边说话，一边手乱比划着名，「一不小心」，耿虎的脖子上顿时多出了一道血印子，鲜血顺着脖子开始往下流。 「爷爷。」耿虎吓坏了，腿发软，他求救般地看着大长老。 大长老跨出的脚步一下子停住了，他咬着牙恶狠狠地瞪着月牙儿。 「别、别，你孙子这副尊荣我都看不上，怕污了我的眼睛。你这老树皮似的模样，对我含情脉脉，对我更没有半点儿用处。」月牙儿摇着脑袋慢悠悠地说，「知道我为什么打他吗？就是因为他长得丑。长得丑吧，倒也罢了，关键是他们还整天在我的眼前晃，晃得我心呀肝呀都在痛。姐早就告诉他们了，姐喜欢的是帅哥，就比如谷主这样的小鲜肉。」 月牙儿身边的几个丫头听得目瞪口呆，天啦，小姐肯定是疯了。虽然掉下冰湖以后，月牙儿改了性子，时不时也会疯言疯语说几句，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疯狂的。 糟了，谷主大人会不会怪罪下来？ 月满楼心里也充满了疑惑，他忍不住狐疑地看了月牙儿好几眼。 在他的记忆中，月牙儿作为他名义上的师妹，平时的性子是十分腼腆害羞的，两个人在谷中会面，这丫头几乎从不敢用正眼看过他。这丫头以前偶尔他说一句话，也会脸红半天。 他本身的个性也是清冷型，一天可以不说一个字。因此，他在谷中虽然过了十年，但实际上和月牙儿说的话，加起来估计也不会超过二十句。 眼前的月牙儿，样貌还是和以前一样，个性却好像是换了一个似的。也不对，眼前的月牙儿比记忆中的那个丫头要活泼太多，也冷静太多。别看这丫头嘴里不饶人，实际上，那双狡黠的眸子始终都没有从大长老身上移开半分。 这份警惕性和原来的月牙儿似乎又很接近。 一个人的性子怎么会改变这么多？ －－－－－－题外话－－－－－－ 新书24小时才能看到，今天上午应该可以出现了。书名《锦绣山河之妃出农门》 感谢187**1462　送了3朵鲜花，感谢大家的月票和评价票支持！ 番外二 「大长老，怎么办？」大长老身边的人，都有些急躁不安。 月满楼慢慢地往月牙儿那一方踱步过去。 月满楼有洁癖，他一向喜欢白色，身上永远穿着白色的衣服，平时衣服也是十分平整。此刻他却显得有些狼狈，他自己身上没有受伤，衣服上却溅了别人的血。 那些血迹如朵朵梅花落在衣服上，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他微微地皱起了眉头。作为医者，月满楼并不喜欢和别人打打杀杀，如果有争斗的话，他倒是更加愿意用医术去解决。 比如说下毒！ 「站住。」大长老见他目中无人的模样，气得浑身发抖。 「哎哟，声音那么大干什么？吓得我手又发抖了。」月牙儿娇嗔地开口，她的手是「真的抖」，一不留神，耿沁儿的脖子上也多了一条细线，血往下落，很快就将耿沁儿衣领浸透了。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耿沁儿激动地叫起来，「爷爷救我。」 大长老耳边充斥着孙子的叫声，又羞又恼，他要强了一辈子，可是两个孙子却这么蠢这么懦弱，而且这份懦弱还被所有人看到了，让他这张老脸往哪里搁呀。 准确地说，三方占据的距离并不是很远。 月满楼的动作虽然不紧不慢，但很快就要走到月牙儿的身边了。 如果让月满楼和月牙儿汇合的话，大长老这边形势会更加不利。跟随大长老的人，全都心急如焚。 神医谷有谷规，凡是违背谷主者，是要被废掉脑子和武功的。月满楼要是胜了，肯定不会放过今日堵截他的任何一个人。 怎么办？生死存亡之间，大家也顾不上耿虎和耿沁了。 「大长老，你可不能因为一时之气就不顾兄弟们的死活。」有人不服，大声嚷嚷。 「大长老，你要三思而后行呀。」 …… 「爷爷，别听他们的。他们又不是你亲孙子，我们要是没命，耿家可就断了香火了。」耿沁大叫。 「哇，你的皮肤好嫩呀。」那边，月满楼已经走到了月牙儿的身边。 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中，她居然一把抓住了月满楼的手轻轻摸起来。 「小姐，你赶紧放开谷主的手。」丫头过来一把将她的手拽过去。 「求谷主不要责备小姐，小姐上一次掉进冰湖，脑子有些不好使了。」另一个丫头心慌慌地帮着月牙儿解释。 「你脑子才不好使了。」月牙儿不服，说她啥都行，就是不能说她脑子不好使。想当年，她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脑子不好使，能从几千万考生中脱颖而出吗？ 她不就是对美好事物没有抗拒之情吗？咋就成了脑子不好使！这锅她不背。 月满楼毫不顾忌地拿出一块帕子，将自己被月牙儿抓过的手擦拭了一遍，然后将帕子丢在了地上。 「啊哈，你这是什么意思？」月牙儿的声音立刻提升好几个分贝，「你还敢嫌弃本姑娘？」 爱慕的小眼神立刻变得杀气腾腾起来。 两个丫头见她炸毛，顿时急得团团转，没有办法之下，她们干脆上前去一把抓住了月牙儿的胳膊，将她拖到了一边哄着。 「将人带出来。」大长老见他们在这种场合之下，还敢「打情骂俏」，再想到自家两个孙子是因为讨好月牙儿才落得变成人质的下场，真是杀了月牙儿的心都有了。 「是，大长老。」有人答应一声。 月牙儿和月满楼终于一致扭头看向他们一边去。 大长老阴笑看着着他们，「你们抓了我的孙子，别忘记了，谷内还有其他人还在我的手上。」 月满楼脸色未变，似乎对他所说的并没有人任何兴趣。 大长老讨了一个无趣，脸上的怒色更加明显了。 「树没有皮则死，人不要脸则无敌。大长老果然是无敌中的无敌，本姑娘佩服、佩服。」月牙儿对他装模作样的拱手道贺。 「伶牙俐齿，不知道等会儿你看到老二，是否还能笑得出来？」大长老冷笑着问。 「大不了跟你学学呗。」月牙儿一边说，一边不怀好意地看了一眼边上的两个人质。 本来，她这边的武力值不是很高，她还担心老傢伙使坏心眼，将两个小兔崽子给抢走了。那样，结局恐怕就不怎么愉快了。 现在好了，美人谷主站到她身边了，她完全不用担心人质会被老傢伙给抢走。 呵呵，既然老傢伙在乎两个小兔崽子，那么，她就不怕爷爷们受到伤害。 想到还不知道被关到哪里的几个疼爱她的长老，月牙儿不由得觉得心儿抽痛起来了。不过，面上她依旧笑眯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死丫头，说句话就能噎死人，如果不是他亲眼看着这丫头长大，大长老都会忍不住怀疑，眼前的月牙儿是另外来的冒牌货。 「耿怀，你欺师背叛神医谷，不得好死。」一道老头愤怒的声音传来。 「耿怀，就你这副模样，也想当谷主，下辈子吧。」 …… 「闭嘴。」人还没有被送来，就听到骂声，大长老的心情不算好。 「原来你叫更坏？」偏偏这时候月牙儿还在火上浇油，她一脸天真地看着大长老，「我说你怎么这么坏呢？对待谷主，你以下犯上不说，还想谋权夺位，可谓是不忠。对昔日的同伴下手，可谓是不义。根据你的名字来看，你的父母人品还是不错，毕竟你是他们的亲生骨肉，生下来发现你是个带坏水的东西，他们下不了手处理掉你也在情理之中，不过，他们为了提醒大家提防你，也下了不少苦心。更坏，多好的提醒呀，哎，谷主美人，你还真是失策，这么明显的提醒，你怎么就不上心一点儿呢？唉，爷爷、三爷爷、四爷爷，还有五爷爷，心也大呀，居然也被你给蒙过去了，嗯嗯，你这是对父母的不孝。看看，到了最后，你为了自己的个人野心居然连两个亲人都不要了，可谓是不仁。所以，像你这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傢伙，活在世上简直是浪费粮食，还不如早死早投胎了。」 说完，她还装模作样地咂咂嘴摇了摇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死丫头。」大长老这么大岁数，他在谷中一向人气很高，深得一群人尊敬，哪里受过今天这样的气。 「谷主美人救命呀。」他声音一大，月牙儿立刻一个纵身跳，如八爪鱼一般从月满楼身后抱紧了月满楼。 「月牙儿？」被人带出来的二长老一露面，就看到了这一幕。 月牙儿的姿势实在是太难看了，她不仅将月满楼抱得紧紧的，而且她修长纤细的双腿还紧紧地缠在了月满楼的腿上，整个人如同挂在了月满楼身上一般。 「好好，谷主总算是开窍了。」四长老乐呵呵地说，「外面的女人哪里有咱们的小月牙好呢？」 月满楼微微皱着眉头，他不喜欢和别人接触太近，特别是陌生人的靠近，会让他很难受。二长老的狐疑，四长老的调侃，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月牙儿将他搂的太近了，他浑身都不舒服。但他还不能对月牙儿动武，他知道这丫头只是在和他开玩笑，对他并没有任何恶意。 「哎哟。」他浑身动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将月牙儿甩在了地上。月牙儿痛得夸张地大叫起来，「你这个人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怜香惜玉呢？爷爷，三爷爷，四爷爷，五爷爷你们亏了，居然跟了一个这样的谷主。」 「月满楼，谷内四大长老全在这儿了。用他们其中的两个换我的两个孙子，你不亏。」大长老阴森森地冷笑问。 「喂，他真的是你们的亲爷爷吗？」月牙儿听到他提出的条件，顾不得屁股痛，一骨碌爬起来，满脸嫌弃地问耿沁和耿虎，「我严重怀疑，你们不是老耿家的种。」 「月牙儿，你别胡说八道。」耿沁气得半死。平时亏他还觉得月牙儿好呢？月牙儿没有掉入冰湖之前，人虽然冷了一些，但冷若冰霜也是一种别样的美，谷中也有不少的美人，但耿沁和耿虎兄弟两个就迷恋月牙儿。后来吧，这丫头掉入了冰湖失忆了，性子如同变了一个人似的，直接从冷若冰霜变成了精灵古怪，她开始愿意和他们兄弟两个人说话，虽然他们时常被她耍得团团转。但兄弟两个不但不生气，反而更加喜欢月牙儿了。 谁叫谷内其他的人都死气沉沉，活泼的月牙儿如同一股清流让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这丫头太单纯，又可爱，谁见了能不喜欢？ 现在他们发现，月牙儿哪里是单纯可爱呀，这丫头分明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都怪他们被月牙儿表面的单纯给矇骗了，才会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 「月牙儿，你少挑唆爷爷和我们的关系。」耿虎也不傻，立刻附和耿沁儿的话。 「我哪里挑唆你们的关系呢？」月牙儿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笑眯眯地反驳，「你看，我爷爷他们已经老了，估计也没有再讨老婆的打算了，五爷爷是他们中最年轻的，算算年纪也接近六十岁了。」 「牙儿，你居然敢嫌弃我们？」五长老对她吹鬍子瞪眼。 「别说话，我说的是实事，难不成你还打算纳妾？」月牙儿睁圆了眼睛吃惊地反问。 五长老落败，他心虚地看了身后一个妇人的一眼。 妇人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丫头，他要是敢的话，我打断他的第三条腿。」 「五奶奶，我敬你是条女汉子。」月牙儿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月牙儿，五爷爷平时对你多好，你咋这么焉巴坏呢？」五长老心塞。 「你才坏。」二长老，月牙儿的亲爷爷不高兴了，顿时恶狠狠地瞪了五长老一眼。 五长老更加心塞了，他干脆闭上了嘴巴。多说多错，还不如不说呢？ 「我说到哪里呢？」月牙儿苦恼地看着月满楼问。 就在大家都认为月满楼不会回答她这个愚蠢的问题时，月满楼却出乎意料地开口提醒月牙儿了，「说到几个长老不会纳妾生孩子。」 「嗯嗯，对对，就是说到这儿。」月牙儿兴奋地接着说下去，「更坏是真的坏呀，你们想想，你们多年轻，还没有娶媳妇生孩子了。你们身上承担着耿家传宗接代的重任，你想想，如果给你们足够的女人，这地球可以到处遍布你们的子子孙孙呀。老傢伙居然想用我爷爷他们几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去换你们两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就是用脚趾头想想，他也不正常呀，除非……。」 说到这儿，月牙儿故意住嘴。 别说耿沁和耿虎被她洗脑了一把，那边的几个长老听了也激动不已。死丫头，亏他们平时那么疼爱她，关键时刻居然嫌弃他们。什么叫风烛残年，他们明明都很有精神吗。 「除非什么？」耿虎觉得月牙儿说得有几分道理，可是月牙儿说到关键地方，竟然闭嘴了。想来想去，耿虎也不知道她接下来会说什么，估计不会是什么好话，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想知道月牙儿会说什么。 「除非，他现在只是做做样子，想故意骗骗你们。照我想，他一定是想老树开花，说不定背地里他已经和别的女人生了好几个什么沁儿了。」 耿沁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的名字，他明知道月牙儿在胡说八道，但他就是忍不住往月牙儿说得方向去想。难道真的像月牙儿猜测的那样，爷爷是因为有了私生子，或者是想放弃他们兄弟两个，重新娶亲生孩子？也对，成了神医谷的谷主，加上受到皇上的诏安，以后的荣华富贵还不是唾手可得。身边多几个女人，自然不是稀奇。年纪大了一些，也无碍，神医谷有的是灵丹妙药，老树开花根本不在话下。 想到这儿，耿沁和耿虎看着大长老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大长老见两个孙子对他露出愤恨的目光，想杀月牙的心都有了。 「美人谷主，他又瞪我，我好害怕呀。」这一次月牙儿学聪明了，她没有缠着月满楼，直接躲在了月满楼的身后，只露出一个小脑袋，「你看看，他被我说中了心思，想要杀人灭口了不是？你们两个还真可怜，谁叫你们摊上这么一个叫更坏的爷爷了。」 大长老见她越说越起劲，而两个孙子眼中的愤怒越深，气得简直要发狂。 「你信不信我杀了他们？」说完，他一个转身，手中的剑挽了漂亮剑花，二长老脖子上就多了一道血痕，血滴滴答答地往下落下来，很快就将二长老衣领和衣襟全都浸透了。 「谷主大人，求求你救救我爷爷吧。」月牙儿抱住了月满楼的大腿，趁机还偷偷摸了摸月满楼的大腿几把。 月满楼被她占了便宜，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该死的丫头，到底经歷了什么，在这种情况下还不忘占他的便宜？ 「他们的死活和我有什么关系？」月满楼淡淡地拒绝。 「听到了没有，你们对他死心塌地，他又是如何对待你们的？」大长老哈哈大笑起来。 「作为神医谷的一员，无论谷主如何对待我们，我们都不会背叛谷主，否则就是欺师灭祖。这是谷训，你自甘堕落，别想拉上我们。」四长老的性子最耿直，直接骂开。 「几位爷爷，奶奶，叔叔、姑姑们，你们可别怨我，你们也知道的，我现在啥也不会，美人谷主不愿意救你们，我根本救不了你们。放心好了，他们动你们一下，我就报復在他们的身上。」月牙儿苦兮兮地掏出一把匕首走到了耿沁和耿虎身边。 「你想干什么？」耿虎吓坏了，看到月牙儿走近他们，忍不住大叫起来。 「你耳朵有病呀，没听到我刚才说的话？」月牙儿含着泪瞪了他一眼，「对了，你到了黄泉之下，千万不要怨我。我们从小长到大，我也不忍心对你们动手，都是你们爷爷不讲理，逼着我动的手，要是怨的话，你们就怨他。对不起。」 她一边说对不起，一边用匕首在耿虎脖子上割了一道口子，这一刀可比大长老下手狠多了。 耿虎的血像不要钱似的往下流，顿时吓得他鬼哭狼嚎起来，「爷爷，你不能这样狠心，不要丢下我们。」 「不对呀，瞧我多煳涂。」忽然月牙儿又开口了。 耿沁浑身发冷汗，他紧张地盯着月牙儿，生怕她又起什么么蛾子。 「他剑上有毒，你流的是鲜血，多不公平呀。」月牙儿蹭蹭地跑到月满楼身边，「你身上有毒药吗？」 「有。」月满楼居然愿意搭理她。 月牙儿眼睛亮呀亮，「给我几颗，要那种痛得要命的。」 「月牙儿，你不是人。」耿虎用力挣扎起来，作为神医谷的一员，他知道月满楼有多么恐怕。要是被月满楼下了毒，他还有命在吗？「爷爷，你太狠心了。」 「爷爷，我救不了你，只能帮着你狠狠折腾敌人的孩子了。你不能怨我呀，大不了以后，我多给你烧一点儿纸钱，让你在地下风流快活。」 「胡说八道。」二长老瞪了她一眼，「什么风流快活，这话是你小丫头该说的话吗？你给我多烧一点儿酒就行了。」 「行，我一定让你喝遍天下美酒。」月牙儿不耐烦地挥挥手，然后又转身看着大长老十分「真诚」地商量，「更坏，你就再坏一点儿，给我爷爷一个痛快吧，我了，也不忍心对他们下手呀。」 说完，举着手里的毒药就往耿虎身边凑。 「爷爷，不要，我不要。月满楼的毒药根本无药可解，我还这么年轻，我不要死。」耿虎叫的声音更大了。 「叫什么叫？」月牙儿使劲跺了他一脚，「为了让我爷爷少受一点儿罪，说不定我一刀捅了你。你看看，你叫得再厉害，他也不愿意救你。他们身后那么多的人全都被他下了药，和废人也差不多了，换过来也没啥用，你们不一样呀，你们身上的武功还在，换过去多不划算。」 月满楼静静地站在一旁，听到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嘴角微微翘起。这丫头，性子改了，果然变得可爱多了。 「大长老。」跟随大长老的人，见他脸色阴晴不定，忍不住上前询问。 「你想用多少人换他们？」大长老内心战斗许久，最终还是没有狠下心放弃两个孙子。 「所有的人。」月牙儿笑眯眯地说。她见大长老还想说话，立刻摇头晃脑地自动解释，「其实我也不想换呀，说起来，全换了，还是我这边损失大。你看看他们全都像瘟鸡一般，一点儿战斗力也没有，就是换过来，也是累赘呀。但没有办法，我这个人就是心善，要是换了几个人过来，我怕别人怨恨我呀。所以，我干脆行行好，将好事做到底，至于到这边死活我可管不了他们，反正我有谷主护着，不怕。」 说完以后，她又往月满楼身后躲了躲。 这丫头脸皮可真厚！月满楼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赖皮的女孩子，一时之间他竟然不知道该拿月牙儿怎么办？ 偏偏那边二长老还在嚷嚷，「丫头，躲好了，跟着谷主就能保住小命。」 「对对，抱着了别撒手。」五长老直点头。 「不撒手，我坚决不会撒手，爷爷们，你们放心好了。」月牙儿趁机偷偷又在月满楼后背摸了摸。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嗯嗯，手感不错，要是脱掉衣服就更好了。 月满楼有些意外，没想到短短几个月，小丫头居然捕获了谷内最难搞的长老们，看样子这丫头有点儿小手段呀。 月牙儿的话无疑也是在给大长老提个醒。 大长老回头看了看谷内被抓的弟子们，满眼阴狠。小丫头虽然很狡猾，但她说得对，这些人全都被他下了毒，一时半会儿之间，没有解药，就如废人一般，根本不足为据。 月满楼身边只带着几个高手，而他这边人数却足有四五十人，就是将人换回去的话，以月满楼的个性，也不会将那些人放在心上。如此一来，最后的结果是这些人还得落在他的手中。 心里衡量完得失后，大长老的心里已经做出了选择。 「你到底换不换？真够磨叽的。」月牙儿不耐烦地催促，她的人还是藏在月满楼的身后，一只手还拉着月满楼的玉佩，死活不愿意撒手。 「爷爷。」 「爷爷，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耿沁和耿虎紧张地喊起来。 「换人。」大长老冷冷地下了命令。 「这？」跟随他的左右人还在迟疑。 「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们几个人不成，这些不过都是些废物罢了。」有眼力的人立刻趁机巴结大长老。 大长老冷冷地看了一眼说话的人，说话的人立刻怂了，「你们将人放过来，我们就放人。」 「你当我傻呀。」月牙儿将脑袋伸出来，不高兴地嚷嚷，「你们都叛变了，根本没有诚信可讲，我就不一样了。乃是花见花开，人见人爱的美少女，诚信槓槓的，你们根本就不怕我出尔反尔。别废话，你们先将人放过来，然后我再放人。」 「你当我们傻？要是我们放了人，你们后悔了怎么办？」对方冷笑着和她讨价还价。 「不干。我们的人都被你下毒了，过来也是累赘，根本是手无缚鸡之力。这两个丑八怪武功还在，还给你们，本来就是我们吃亏，要是我们先放了人，我才亏大了。」月牙儿半点儿都不愿意退让。 大长老不愿意和一个黄毛丫头打嘴仗，月牙儿伶牙俐齿，不管怎么说，他要是和月牙儿讲道理，吃亏的永远都是他。 「怎么办？你看看，你家更坏刚刚良心发现，他手下一肚子坏水又不愿意了，我说你们死了别怨我，可不是我一定要你们完蛋的。」兜兜转转的，她又回到了老话题上。 「郭远生，你他娘是不是巴不得我们兄弟死了，你好抢爷爷的位置。」耿虎气得大骂。 「别胡说。」耿沁比他却还有一些理智在，哼，就是要杀人，也得等他回去了再杀不迟。 和月牙儿讨价还价的人被骂以后，脸色立刻变得涨红。 说起来，他在谷中的地位并不差，仅仅次于谷主和几个长老，没想到今天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小辈骂，一时之间，他的脸面有些搁不住了。 「别中了对方的挑拨。」大长老冷冷地说，「臭小子，再敢胡言论语，我就真的不管你们了。」 耿沁和耿虎听了，顿时吓得闭上了嘴巴。 「将人放了。」大长老见两个孙子老实了，又板着脸吩咐手下。 被骂过后，大长老身边的人对他的吩咐再无人有意见了。于是，很快的，二长老等人全都被放回到了月牙儿他们身边。 「爷爷，你果然是长命百岁的命呀。」月牙儿一见到二长老，立刻抛开月满楼，一把将二长老抱住了。 大长老见她的架势，心里的闷气更深了。 他知道自己又被小丫头给忽悠了一次。不过即便知道了，只要对方抓住了他的软肋，他就真的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唯一让大长老后悔的是，他的定力居然比不过一个黄毛丫头，要是刚才他比丫头更狠一些，说不定形势就倒向了他们这一边。 不过世上并没有后悔药卖，事到如今，大长老知道自己后悔也没有用了。 「人给你们放回去了，你赶紧将两位公子放回来。」有人喊话。 「常言说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月牙儿乐呵呵地回答。 大长老他们听了，心里都松了一口气，还好，小丫头不会失言。 「但我一个小丫头片子，根本就没有想过当什么君子。」没想到月牙儿后面一句，直接让他们集体变了脸，什么意思，难道小丫头想反悔不成？ 「你要是敢说话不算话，就是丢了他们的命，老子也会取了你首级。」大长老直接翻脸，他一脸狰狞地瞪着月牙儿。 「哎哟，我好害怕呀。」月牙儿一把推开二长老，又躲到了月满楼的身后，「长得这么丑还吓唬人，晚上我会做噩梦的。」 这丫头！月满楼的嘴角再一次勾起，有趣，真的有气死人的本事。 哪怕是男人，也不想被人当众嫌弃长得丑，大长老气得青筋都暴起了。 「呸，你以为我们和你一样不讲信用？」三长老吐了他们一口，「等我数到一百，让他们离开远一些，我们就放人。」 大长老想想，对方都是被下了毒的人，武功尽失，就算再能跑，也跑不出谷中。也罢，就再忍忍好了。 他沉默，也算是一种变相的默许。 三长老冷笑一声，然后开始不紧不慢地数起来。 「数慢一点儿。」月牙儿躲在月满楼身后大声嚷嚷，「我是女人，不怕做小人。」 这话听起来挺别扭，怎么听起来觉得她对小人还情有独钟似的？ 三长老没搭理她，继续数。 大长老这边的人耐着性子等着，好不容易等到三长老数完一百，他们的脸上全都露出了紧张的神色。 三长老果然说话算数，「将人放了。」 「放了多可惜。」月牙儿摇着头还在惋惜。 「月牙儿，你别说话不算数。」耿虎激动起来。 「知道了，好歹咱们也是一起长大的，杀了你们，我还怕你们回来找我了。」月牙儿不耐烦地回答。 耿沁和耿虎等身上的绳子一落，立刻飞身离开。那速度堪比流星呀，看得月牙儿羡慕不已。她要是有这么好的身手，早就离开这鸟不拉屎的神医谷了。 谷中的景色再美，看久了就一点儿意思没有了。可惜，她现在啥都不会，几个老头子根本不允许她跑路。 想想，真够心塞的。 「月牙儿，等会儿我一定要将你抓起来，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行。」获救后，耿虎终于将心里的不满和愤怒发泄出来。 「我就说好人做不得。」月牙儿摇着头遗憾地看着对方，然后又抱着月满楼撒娇，「谷主，你看看，他吓唬人。晚上我睡不着，不行，我得挨着你。」 这丫头！二长老老脸一红，这么私密的话，死丫头怎么说得出口。就算是真的看上谷主，也该含蓄一点儿才对呀。 月满楼不慌不忙地将手臂从她的手中抽出，然后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别人要是被他这么一看，早就怂了，可惜这一招对于月牙儿来说，一点儿用处也没有。 她见月满楼躲开，立刻将脑袋歪在了他的胳膊上，「你别想跑，我今天可是帮了你大忙。」 「我又没让你帮。」不知为什么，月满楼还和她对上了。 「主动帮忙，这叫助人为乐，绝对是姐优秀的品质，你不用太感谢我，请叫姐活雷锋。」月牙儿笑眯眯地顺着他的话说。 月满楼气结，他不是多话的人，又不能真的对月牙儿动手，只得任由月牙儿抓着他不放。 耿沁一向喜欢月牙儿，追了月牙儿这么久，可惜月牙儿对他一向不理不睬，现在再看到她对月满楼的死缠烂打，嫉妒之情立刻膨胀到了极点，「给我杀，将月牙儿那个贱人给我抓住了。」 「好吓人呀。」月牙儿鬼叫，抱着月满楼的手臂更紧了。 「杀。」大长老更是红了眼睛，直接下了死命令，「一个活口都不许留。」 「是，大长老。」 「不不，应该是谷主大人。」拍马屁者更甚。 大长老这才满意的笑起来。 一场厮杀立刻开始。 「你们怎么会？」大长老见二长老等人居然也参与到打斗之中，惊得差点儿扔掉手里的剑。 「你以为就你下的那么一点儿毒，也能难道谷主？」四长老不屑地回答。「就是我也能解了你的毒。」 「胡说。你们明明是中了毒，根本没有机会拿到解药。」大长老不相信自己所见。 「呵呵，要是我们早就预防，先吃下解药呢？」三长老笑着反问。「狼子野心，居然和朝廷勾结在一起，你这种违背师祖祖训的东西，今日就该被清理门户。」 「是你们腐朽，神医谷中子弟医术高明，为什么不能享尽世间荣华富贵？是你们，都是你们害得大家在此清修，自找苦头吃。」大长老坚决不认为自己有错。 「所以无论你的医术还是毒术平平。」月满楼淡淡地评价。「朝廷内的俗事，谷内弟子不许参与。」 「哈哈，你还有脸说。你作为谷主不留在谷中，却让我们遵守清规戒律，凭什么？月满楼，你是最没有资格说话的人。」大长老指着他大吼。 「等你的医术达到我这个水平再说。」月满楼站着不动，一群人拿着武器沖了出来，那是刚刚离去的谷中弟子。 「自信的男人最帅了。」月牙儿看着月满楼，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熠熠生辉。 「贱人，我杀了你。」耿沁受不得刺激，举着剑刺杀过来。 「谷主救命呀，丑八怪嫉妒你，要杀人灭口呀。」月牙儿大叫起来，整个人又缠在了月满楼身上。 月满楼感受到手上传来摸来摸去的小手，暗暗地嘆口气。 番外三 神医谷的人向来医武双修，恢復了战斗力的二长老等人带着神医谷的子弟，如蝗虫过境，很快就控制住了叛乱的大长老一方，整个战斗过程甚至根本无需月满楼出手。 月牙儿始终抱着月满楼不撒手，像个树懒一般紧紧抓着不撒手，完全兑现了开始的诺言。 月满楼从没有遇上过这样的女孩子，赖皮、脸皮厚，还特别聪颖，最重要的是，她还得到了神医谷中所有人的喜欢。 作为谷主，哪怕谷主的位置不是月满楼自己所喜欢的，就是为了报恩，他也得承担谷主的责任。无疑，月牙儿在此次叛乱中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 她立下的功劳，甚至让月满楼对她下不了重手。 「美人谷主，你是不是还要离开神医谷？」就像此刻，她就双手托着腮，「深情款款地」地盯着月满楼不放，时不时地还会抽空摸摸月满楼的手。 每一次这样的接触，都会让月满楼浑身起鸡皮疙瘩，当然如果没有必要的话，他肯定不愿意和月牙儿单独共处一室。 「离开的时候，你千万不要忘记带上我哈。」月牙儿还在唠唠叨叨。 月满楼直接当她是一缕风，没有理睬她的欲望。 月牙儿却很愉快，月满楼的沉默，她就当他是答应了。再憋在这荒山野岭中，她非憋死了不可。 叛乱的人要处理，加上神医谷中因为朝廷地介入，从谷内流传出去不少的药物。这些都需要月满楼亲自过问，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大半个月。 从京城里出来，到现在，月满楼出来已经接近一个月了。这一个月中，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远在京城中的萧堇颜。 「谷主。」这一日等他处理掉公事以后，二长老几个磨磨蹭蹭都不愿意离开书房。 「有事直说。」月满楼烦躁不安，最近京城里传来消息，楚宣烨居然要和萧堇颜定亲了。不，怎么可以？他不答应。 世人只看到皇上对荣王府的恩宠，看到圣上对楚宣烨的宠溺，谁又知道，当朝天子早就对荣王府恨之入骨了。 一向保持中立的太后，或许是为了国家的安定，已经隐隐地偏向了皇上。 先皇为了儿孙幸福，一时之仁，让各位王爷封地，经过多年的休整日夜强盛起来，几位王爷对京城那个位置都虎视眈眈。 月满楼不愿意介入朝廷的斗争之中，就算是月家支持当朝太子，他也不会掺和到权利争斗中去。但，萧堇颜是他喜欢的女人，是他看中的知己，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萧堇颜落入悲惨的境地。 不，他要赶回去劝说萧堇颜，如果堇颜愿意的话，他宁愿带着堇颜在神医谷中定居下来。 二长老见他魂不守舍，心里喟嘆一声，姻缘真的很奇妙，强求不来呀。不过为了自己的孙女，他必须搏一搏，「谷主，恕我多言。月牙儿那丫头虽然忘记了医术和武功，但她天性善良，看着不着调，实际上遇上大事，她向来爱憎分明。如果谷主对她有情义的话，她跟着谷主出谷，我们也不会拦着。」 「如果谷主没有心搭理她的话，还请谷主走时告知一声，我们也会想办法拦着她。」三长老嘆口气说。 「明日我会单独离开。」月满楼淡淡地说明。 「这么快？」四长老吃惊地问。 「出来急，京城里还有一些私事需要处理。」月满楼的语气还是波澜不惊。 「既然如此，谷主一路顺风。」二长老的心情不算好，他在发愁，月牙儿知道谷主单独离开后，以那丫头的性子，还不知道要闹腾成什么样？ 愁人呀！ 「谷中的事情，就交给二长老和各位长老了。」月满楼客气地交待。 「谷主放心，谷中的事务我们一定会打理得妥妥帖帖。」四长老恭敬地答应。 从月满楼屋子中出来，几个长老脸色都不算好看。 谷主性子奇特，不愿意待在谷中，本来他们还指望月牙儿能拴住月满楼的心，谁知道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呀。 「怎么办」二长老发愁，「丫头要是知道谷主出谷不带着她，她非闹翻天不可。」 「先哄着她。小孩子忘性大，等谷主离开久了，说不定她就忘记了。」三长老比较乐观。 「谁忘记呢？」没等五长老说话，月牙儿忽然跳出来大声问。 几个长老被她吓一跳，然后一致摇头。 「有猫腻哟。」月牙儿眯起了眼睛。 「唉，我们在说大长老的事情。谷中有那么多弟子被他蛊惑，都是看着他们长大，我们心里觉得心疼了。」五长老的脑子转得特别快。 「各人有志，强求不得。爷爷们，你们就节哀吧。」月牙儿还真被唬住了，嘆口气安慰大家一句后，就兴高采烈举着手里的花问大家，「我在山谷中采了这么多好看的花，你们说，送给谷主大人，美人谷主会不会对我另眼相看？」 「应该会吧？」四长老期期艾艾地说了谎言，还加上了问号。 「你再不去的话，估计谷主大人就躲开了。」三长老直接给她一个痛楚。 「想躲，门都没有。」月牙儿一听，顿时如一阵旋风似的往书房方向跑去。 「女大不中留呀。」二长老感慨。 「谷主的目光不行。」三长老也心塞，「月牙儿这么好的姑娘，他咋就没看上呢？」 几个老傢伙一边走，一边商量明天要怎么骗过月牙儿。 「果然跑了。」那边，月牙儿追到月满楼的书房中，果然发现月满楼已经离开了，「以为姐非你不可？哼，要不是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姐说不定还看不上你了。」 想一想，她又觉得不对，「收回最后一句话，姐是颜控，你丫的长了一副好皮囊，姐肯定会稀罕你。不过，你放心，天下何处无芳草，姐不会傻到为了你这么一棵芳草去放弃一大片草原。」 屋内没有任何人，她一个人叽叽咕咕说了半天后，自己也觉得没有意思了。 「又是古琴！」看到角落中放置的古琴，她嫌弃地嘆口气，「可惜不是姐的菜。」 月满楼的耳力很敏锐，早在月牙儿过来的时候，他听到脚步声就躲开了。 惹不起，还是能躲得起的。 他上了神医谷最高的山峰上，怀中护着一根箫。 「公子，一切都准备停当了，明日即可启程。」一个药童过来轻声禀报。 月满楼点点头，「都早点儿休息吧。」 冬季中的天气本来就短，神医谷因为地理位置比较特殊，峡谷内的气温始终变化不大。月满楼和药童早早吃过饭，就在山顶的竹楼中休息了。 因为心中一直在担忧萧堇颜，注重养生的他，却怎么也睡不着。 四更的时候，月满楼起了床，药童很快给他送来了洗漱用品和吃的。 他收拾好以后，取出竹楼中的古琴弹了一首《离别》，他用的是内力，琴声顿时响彻了整个山谷。 山谷中的弟子们和长老们都听到了琴声，个个都嘆息不已，知道谷主又要离开了。 这些人中最吃惊的人要数月牙儿了，她听到琴声后，手里拿着的饭碗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碎了，两眼也开始发直了。 二长老几个看她魂不守舍的模样，个个都心疼不已。不过没办法，谷主不喜欢这丫头，他们也不能强逼谷主娶了月牙儿呀。 「谁弹的曲子？是谁弹的《离别》。」忽然，月牙儿像发疯了似的抓住二长老问起来。 「丫头，你怎么呢？」二长老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失态过，一时有些慌了。 「你们告诉我，这首曲子是谁弹奏的？是谁？」月牙儿声嘶力竭地叫起来，满眼都是泪水。 「是谷主，怎么呢？」三长老觉得她的情绪不对。 「他居然会弹奏《离别》？居然是他？那他一定知道妹妹在哪里？」月牙儿自言自语，如一阵风似的跑了出来。 「这丫头又说胡话了，她娘就生了她一个，咋又出现一个妹妹？」四长老摇着头说。 五长老也纳闷，「原来这首曲子叫《离别》？这丫头又是怎么知道的？她不是不会弹奏古琴吗？」 相比较而言，三长老和二长老两个却苦笑不已。他们早就发现了月牙儿很多不对劲，但神医谷中的人向来洒脱，月牙儿活泼天真有趣，给大家带去了很多的欢乐，所以他们很默契地绝口不提月牙儿身上的不对劲。 「糟糕。」忽然，二长老想到了什么，人直接沖了出去。 剩下的几个长老见状，也反应过来，连忙跟着追了出去。 月牙儿满脸泪水，跌跌撞撞地跑出去，抓着人就追问月满楼的下落。 「谷主在神医峰上。」有人指点她。 「带我上去。」月牙儿死死地抓住对方大叫。 被抓住的是位少年，他估计是被月牙儿的模样吓呆了，手里的草药都掉了，也不敢捡起来，「上……上不去。」 「骗人，你骗人。」月牙儿疯狂地叫起来，「马上，我要马上见到月满楼。」 「丫头。」几个长老出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她痛不欲生的模样。 「爷爷，我要上山去找月满楼，很急，我找他有事，他可能知道我一个朋友的下落。」月牙儿哭喊着说。 朋友？二长老等人又是一愣。月牙儿从出生到现在，除去上一次去过一次天山冰湖外，从来没有外出过，她哪来的外面朋友？ 「要上神医峰，就得自己上去，别人带不上去。」四长老嘆息告诉她。 「在哪？我自己上去。」月牙儿不依不饶。 「就是最高的那座山。」二长老嘆口气，还是告诉了她。 月牙儿一听，顿时崩溃了，直接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自从从现代莫名其妙到了神医谷以后，她闲着无事，几乎将神医谷所有的地方全都转遍了，最高的那座山，山石陡峭，根本没有路可以上去。她亲眼见过，上山的人，全都是背着筐子「飞」上去的。 说是「飞」，其实就是手脚并用的爬上去，人人速度都很快，当初她还对此羡慕不已了。 可是现在她上不去，怎么办？ 「爷爷，你上去将谷主找回来，好不好？」上不去，月牙儿又想到了另外一个办法。 「谷主已经离开神医谷了。」二长老嘆口气说。 「什么？」月牙儿的音量又提升了好几个分贝，「他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 「谷主出谷有事情要处理。」三长老劝慰她。 「不行，我追他去。」月牙儿固执起来。 「你又忘记谷内的规矩了，要想出谷，必须通过医术和武功两个方面的考核，你现在……」四长老痛惜地看了她一眼。 当初要说月满楼是谷内的天才的话，那么月牙儿也是仅次于月满楼的天才。可惜这丫头受到了刺激，脑子失忆了，啥都不记得。 这辈子想出谷的话，实在是太难了。 「哪个王八蛋定下的规矩。」月牙儿的希望又破灭了，气得坐在地上一边哭一边大骂起来。 几个长老听她骂人，个个都尴尬不已。谁制定的规矩，还用说吗，当然是第一任谷主了。 这丫头张口就骂人，算不算以下犯上？ 好在月牙儿的人缘很不错，谷内的弟子见她哭得那么惨，都下意识地故意忽略了她的话。 晚上的时候，伤心过度的月牙儿没有出来吃饭，直接睡下了。 「丫头，你跑不掉的。」半夜时分，一道娇小的黑影背着一个包裹，鬼鬼祟祟地往山谷外走去。 就在她靠近石林的时候，几个长老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拦着了她。 月牙儿看着眼前几个熟悉的老脸，气得又是一屁股坐在地上，「你们怎么知道我要走？」 「你的心思全都写在脸上了，谷内谁看不出？」五长老嘆口气说。 「丫头，乖，外面太冷，我们还是回去休息吧。」五长老的媳妇过去拉着她的胳膊。 「五奶奶，我不回去。我还得去找月满楼那个王八蛋了。说话不算话，生的小孩没屁眼。」怨恨太多的月牙儿是彻底将月满楼给恨上了。 这丫头，咋又骂人呢？过来的人只能再一次装作没有听到，嗯，反正谷主也不在。 「石林中有勐兽，你要是贸然进去的话，连骨头都不会剩下。」四长老嘆口气说，「你回去跟着我们好好学习医术，你本来就有练武的底子，应该用不了一年半载，你就能出谷了。」 几个长老听了，在黑暗中全都对四长老翻了一个白眼。没想到连最公正的老傢伙居然也学会说谎了。 武功就那么好练？医术就那么好学？骗小孩的人是坏人。 唉，月牙儿这辈子要想出谷，唯一的出路估计就是她的脑子变好，什么都记起来。 「有我们在，说不定哪一天就能将你的失忆症治好。那时，你就能轻而易举地离开谷内，再说了，你不是特别羡慕谷内其他弟子们上山下山来去自如吗？」五奶奶哄着她。 「不回。」事关重大，月牙儿咬住了。 「不回也得回。」二长老嘆口气说，「没有人骗你，石林中是真的有勐兽，你看到过有外人进入神医谷吗？」 月牙儿想了想，好像是真的没有外人过来。 「神医谷要是什么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就乱套了。石林还是阵法，你进去就会迷路。」三长老又开始吓唬她。 月牙儿最大的弱点儿就是胆小，被几个人连蒙带吓以后，她一边抽泣一边放弃了原则，然后垂头丧气地跟着几个长老回去了。 出谷的月满楼晚上还在赶路，他要尽快回去阻止萧堇颜和楚宣烨的亲事。 他不甘心，他也想放手一搏。和堇颜相处那么久，他居然连自己对堇颜的心意都没有告诉过堇颜，为了堇颜，也为了给自己一次机会，月满楼下定决心，允许自己放肆一回。 「阿嚏。」冬夜寒风中赶路，十分不易。就算月满楼的体质很好，此刻也忍不住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公子，等天亮了还是换辆马车吧。」药童关心地询问。 「不用，无碍。」月满楼淡淡地拒绝。 「什么人？」忽然，清冷的月光下，一群黑衣人冒出来。 「月谷主，何必急着离开呢？我这儿有一笔买卖，不如和月谷主谈谈？」领头的男子用嘶哑的声音问。 「让开。」月满楼心急如焚，不想耽搁时间。冒出来的人，在他的眼中无疑是令人讨厌的人。 「只要月谷主愿意为我们提炼一批金疮药，我家主子愿意出大价钱。此外，主子答应你们，以后绝对不会有人对神医谷不利。」领头人并不在意月满楼的态度。 「滚。」月满楼的动作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出现而停止。 黑衣人哪里甘心，立刻将他们围起来。 月满楼终于被迫停下了，因为不快，他眼睛中的冷意更深了。 「再加三个承诺，只要月谷主答应主子提出的条件，就等于我们欠下神医谷三个条件。」黑衣人再一次加大了筹码。 「滚。」月满楼选择先出手，他的行动代表了他给出的答案。 「月谷主又何必拒人以千里呢？」领头的黑衣人继续劝说。 「告诉平王，如果不想和神医谷为敌的话，就不要打神医谷的主意。」月满楼根本没有将他们放在眼中，「你们和朝廷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不想管，也不会管。不过你们要是逼着我出手，神医谷也不是软柿子。再挡道的话，别怪我心狠。」 说这番时，他的马又开始动起来。 「停。」就在黑衣人准备堵截的时候，领头者抬手拦住了他们。 「头，就这样放走他们？」有人不甘心。 「就凭你们，能留下名冠天下的月满楼？」头领不屑地反问。 「可是他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身份，别坏了王爷的大事。」 「他说了，不会插手朝廷和王爷之间的事。月满楼向来一诺千金，王爷只是让我们请人，不是让我们激怒他。朝廷那边居然想避开月满楼，选择和谷内的长老交易，简直愚蠢到家了。」领头者笑着说，「王爷交待过，如若生意谈不拢，一定不能开罪月满楼，我们回去復命吧。」 「是。」 于是，一群人很快就消失在了月色中。 月满楼回京的一路上，并不算平静。正如黑衣者所言，朝廷简直是愚蠢到家了，或许是皇上觉得失了面子，一路上居然派了好几批人想伏击他。 这些人明知杀不掉月满楼，但就是有人愿意飞蛾扑火般冲上来。估计是想膈应月满楼，也算是幕后人对神医谷清理门户的一种小小的警告和报復。 遇上第一批人的时候，月满楼还没有下死手，后来遇上的人多了后，月满楼凡是见到人，根本不会多说一个字，直接放毒通过。 即便如此，在外力的干扰下，等他回到了京城，楚宣烨已经和萧堇颜订了亲。 当他看到萧堇颜看着楚宣烨的眼神时，月满楼的心顿时冷了。 他知道他这一次是真的晚了。 楚宣烨是个醋罈子，见到他如同防贼一般盯着他，话里话外也在挤兑他。 其实，他想告诉月满楼，他娘的，要挤兑要愤怒的应该是他月满楼才是。为什么天下的好事，全都被楚宣烨那个花心鬼给占去了。 堇颜对他还是和声细气，但月满楼知道。堇颜对他，与对楚宣烨的感情绝不相同。 一开始错的就是他，他从与堇颜相识，就是将她当作知己相处，所以，堇颜对他回应了相同的情感。原来，在男女情感上，从来没有先来后到者。 谁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是赢家还是输家？ 不过，面对楚宣烨阴阳怪气的挤兑，最后他还是忍不住藉机表达出了自己内心的渴望，「堇颜，要是这傢伙负了你，还有我了。」 这句话说完以后，月满楼的心忽然平静下来了。 是的，即便是萧堇颜最终没有选择他，但他的心中会永远为萧堇颜留一处位置。这个位置绝没有人可以替代，那是知己，那是一种情感的寄託。 当然，这句话也算是给楚宣烨一种变相的警告，他警告楚宣烨，他是站在萧堇颜这一边的。 果然，当他话说完以后，楚宣烨就被他气得暴跳。 堇颜留他在萧宅用饭，他却不忍心看到他们亲密的举动。每看一次，他的心就会抽痛一次。 回到月家，他觉得好疲倦，可是真的躺在了床上，他却怎么也睡不着，于是，他让小厮送来了酒。 美酒向来伴佳人，他却只能孤零零了一个人缩在屋子里喝酒，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没有认识萧堇颜之前的状态，可是，他好讨厌这种状态，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愤恨过孤独过。 「月公子。」就在这时，林芳菲来了。 林芳菲在京城中勉强算是熟人，也算是说得上话的泛泛之交。 可惜林芳菲不是这样想，还想从他这儿得到更多。 月满楼给不了林芳菲想要的，也不想给，所以他说出的话很伤人，林芳菲最后是哭着离开了月家。 他看着林芳菲的背影，心底半点儿涟漪也没有泛起。 萧堇颜和楚宣烨的婚事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年后莫家那个假冒的千金终于死去，让月满楼彻底松了一口气。 对于莫家，因为萧堇颜的缘故，月满楼和楚宣烨一样，对莫家总是喜欢不起来。世人只看到月满楼风轻云淡，对人一团和气，其实他的骨子里，和楚宣烨、楚宣祁十分相似，都是那种冷血到极点的人。 只有对自己看重的人，他们才会不遗余力地去帮助。 萧堇颜就是月满楼心头上那一颗硃砂，任何人都碰不得动不得。 莫无双的死去了他心头的担忧，楚宣烨和萧堇颜的婚礼却成了他心头萦绕不掉的伤疤。 他亲眼看着楚宣烨和萧堇颜拜了天地，又亲眼看着她被楚宣烨带着进了洞房，那一晚，他回家以后，再一次喝醉了。只是这一次，没有人看到罢了。 成亲以后的萧堇颜，依旧每一日回到隔壁的萧宅去，一切似乎都没有多少改变。改变的是他的心境，为了萧堇颜的名声，月满楼也不敢自私地过去看望萧堇颜，更不敢主动去靠近萧堇颜。 夜店那一次，让楚宣祁对萧堇颜的来歷产生了怀疑，月满楼不问也不阻止，他知道，有楚宣烨在，不会有任何人伤害到萧堇颜。 或许正是他太清楚楚宣烨的个性，所以他才会在不甘心的情况下，还是成全了楚宣烨和萧堇颜。 他要的不多，只是想要堇颜过得幸福而已。 「公子，老太爷让公子回府一趟。」就在月满楼苦闷的时候，管家进来禀报，打破了他的沉思。 「让来人回去吧。明日我自会过去。」月满楼拿着曲谱并没有起身。 月管家得到他的答覆，悄无声息地退了回去。 窗外北风怒号，要变天了吗？月满楼眼睛盯在曲谱上，心却早就空了。 即使不愿意，第二日，月满楼还是带着两个药童回到了月家。 「大哥，最近你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刚进府中，迎面就碰上了二弟。 老二和他的个性不同，为人很热情，一向愿意和月满楼交好，月满楼却不愿意和他走的太近。 「祖父早就念叨你，过年却都没有见你回来，你也太见外了。别忘记了，你是月家的长孙。」老二还在念叨着。 月满楼的人影却已经到了二道门。 老二见他的性子还是如此清冷，只能对着他的背影摇摇头，然后深深的嘆口气。 月满楼直接去找了老太爷，再给月老爷子行了礼以后，他就端正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屋内，只有他和老爷子，就连药童和老爷子身边伺候的人，都被打发出去了。 「听说路上不太平。」老爷子似乎只是在关心他。 「已经处理了。」月满楼淡淡地回答。 老太爷盯着他看，然后嘆口气，「真的要变天了，你向来不问世事，我和你的父亲并不想逼着你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你是神医谷的谷主，自有自己行事的一套准则。只是，你这样大张旗鼓打了那个人的脸面，他即便不能对你直接动手，但心里多少还是会怨恨你的。」 「怨恨又如何？他手伸得太长，再有下次，我定会断了他一只手。如果不是看在你老人家和太后的面子上，此次的事情哪会如此轻而易举地就让他过去。这些年来，还从来没有人惹了神医谷的人，能全身而退的人，他，也不会例外。如果是那个人让祖父试探我，那祖父不妨将我的原话带给他。他在神医谷的眼中，也不过如此。」月满楼的话说得太直白，老爷子脸色一阵发白。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的性子太过急躁了一些。」老太爷嘆口气说。 月满楼不语。 「你和荣王府的世子妃走得太近，这也是那位太过担心的原因之一。你向来重情，但有些事情，并不是你一个人可以力挽狂澜，别忘记了，你还是月家的长孙，也是月家的一份子。」老太爷语重心长地劝他。 「求祖父将我逐出月家。」忽然月满楼撩起身上的长袍，直接跪在了老爷子面前。 「你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整个月家？」老爷子的手在颤抖。 「她在我的心目中很特别，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到她。」月满楼淡淡地回答，在老爷子面前，他从不会隐瞒自己真实的想法，「至于荣王府，和我半点儿关系也没有。」 这话说得果然很直白，也正是因为这份直白，让老爷子的眉头彻底紧锁起来，「只是一个女人罢了……。」 「对于我来说，她还是我一生难得的知己。」月满楼打断了老爷子的话。 至此，祖孙两个再也无话可说。 为了月家的利益，老爷子劝月满楼偏向朝廷一方，但他终究没有强求月满楼。因为他太了解月满楼的个性了，凡是月满楼已经做了的决定，他是绝对不会改变。而且正如月满楼所说，月满楼的确有那份资本不服管教。 「好久没有回来，中午留下来吃顿饭吧。你的父亲，很想念你。」最后，老爷子将所有的话，全都化作了一声嘆息。 月满楼没有说话，不过最后，他还是没有留在月家吃中午饭。 「你就如此厌恶月家吗？」月家大爷，也就是月满楼的父亲，在院子里拦住了要离开的月满楼。 「对于我来说，除去母亲和祖父的院子，我还愿意勉强走走，其余的对于我来说，不过是陌生之地罢了。」月满楼淡淡地回答。 「我是你的父亲，连和你在一起吃一顿饭的资格都没有吗？别忘记了，你的身上还流着我的血，别忘记了，你是月家的长孙，别忘记了，你姓月。」 月满楼的目光忽然变得十分锐利，愤怒的父亲在他这样的目光下，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从我进月家的大门开始，就有人在不断提醒我是月家的长孙。」月满楼讥讽地看着他，「那又怎样？我并不是在月家长大，月家与我何干？你的儿子并不是只有我一个，对于你来说，如果不是因为利益，你和我一样，彼此都不希望再看到对方吧。」 他一边说，一边往外走，脚步并没有因为对方是自己的父亲而停留片刻。 「站住。」或许是被说中了心思，月家大爷的脸色涨红一片。 月满楼的人，转身出了拐角，依旧没有回头或者停留。 月家大爷站在院子里，腿脚都在颤抖，他知道，从今天开始，他会真的失去了月满楼这个儿子。这个曾经让他难堪，曾经带给月家无限荣耀，或许以后还会带给月家灾难的儿子。 「大哥，你将他逼得太紧了。」月家二爷出来，有些埋怨地看着他。 「他眼中哪里还有我这个父亲？」 「爹说不许我们再过去打扰他。」二爷嘆口气说。 时间过得很快，冬季还没有完全过去，春天还没有正式开始的时候，北方果然就传来了不好的消息——平王勾结鞑子一同南下，大军直逼京城。 多年来天元国，和周围的国家和部落并没有太大的战事。勐不丁叛军出现，朝廷中根本就没有多少可用的武将。一时之间，京城内外的百姓全都人心惶惶。 这还不是最坏的场面出现，半个月过后，楚宣祁出逃，接着南方传来了宁王造反的消息。 南北二王夹击，朝廷上下惊慌一片。在这种情况下，荣王和楚宣烨直接被皇上派去应敌，与此同时，皇上痛下决心，居然在局势动乱的情况下，直接下令杀了瑞王，太子从而得益，稳定了地位，朝廷官员难得再无派别之分。 无论外面闹得有多凶，月满楼都不参与，就算太后派人过来，他也只会让月管家过去，他深居简出，几乎没有人看到他出门过。 而实际上，月满楼的警惕比谁都要深，楚宣烨不在京城内，萧堇颜作为人质被留在了京城中。他很清楚皇上的个性，荣王府凯旋而归的消息只要一传回来，萧堇颜的处境也就越发危险了。 番外四 时间可以证明一切，果然，事情和月满楼预测的一样。当朝廷得知荣王深受重伤，平王和鞑子打败后退的消息以后，朝廷就准备对萧堇颜出手了。 他表面风轻云淡，月家外宅中的下人依旧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但实际上，月满楼已经让所有人做好了随时撤离的准备。 他的宅子中从月管家到守门的小厮，再到做粗活的老僕，全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这一点儿，恐怕就是月府那边的主子都没有人知道。 月满楼要确保萧堇颜在这一场政治斗争中毫髮无伤。 宫中有人传来消息，太后要请荣王府和萧堇颜进宫，月满楼知道，朝廷那位正主是等不及要对荣王府下手了。所以他吩咐宅子内的所有人做好应对，准备直接抢了人出京城去。 当然，天元国到处混乱一片，最安全的地方，只能是楚宣烨所在的地方。 神医谷也很安全，月满楼却不能将萧堇颜带过去，因为神医谷离京城太远，他要是带着萧堇颜过去的话，一路上的追杀，太危险了。 月满楼要将涉及到萧堇颜的危险降到最低点。 「公子，世子身边的人送来了信。荣王府那边传来消息，说世子妃身体抱恙，宫里已经派了太医过去。」就在他筹谋好一切的时候，月管家进来带来了两个消息。 谁的书信？月满楼带着疑惑打开了书信。 熟悉的字体，哪怕他和楚宣烨一向不对盘，月满楼还是一眼认出了书信上的字体是出自楚宣烨之手。 「传令下去，晚上回神医谷。」月满楼看完书信以后，直接将书信烧了。他万万没有想到，楚宣烨会选择相信他这个情敌。 他为萧堇颜安排好了一切，实际上，楚宣烨想到的比他想的还要多。 月满楼不得不承认，楚宣烨的确是个做大事的人，那份心性，比他要强得多。楚宣烨给他的信任绝对毫无保留，在书信中，那傢伙甚至道出了荣王府的地道线路。 既然楚宣烨已经安排好一切，他自然会选择一条更好的捷径去走。「对了，收拾一下，让药童随我去荣王府走一趟。」 月管家答应一声，下去安排了。 等月满楼到了荣王府一瞅，果然发现太医院中的所有太医都在，萧堇颜则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莫家的女眷个个都红着眼睛在一旁守着，荣王府中的婢女们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每个人脸上全都带着愁容。 他没有心慌，萧堇颜的身体一向是他在调治。 萧堇颜身体状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萧堇颜变成如今的模样，肯定少不了丁卯那傢伙的手笔。 丁卯被称为鬼医，想要煳弄在场的太医们，简直是手到擒来的事。 「怎么样，月公子？」等试完脉，月满楼的心更加安稳了，一切都像他猜测的一样。 「静养吧，不要忧思劳神，旧疾復发。」他给出结论，然后又留了方子才离开。 那么多人在，他甚至没有和萧堇颜说上几句话。 但月满楼知道，萧堇颜懂他的心思。刚才就在他为萧堇颜把脉的时候，他分明看到了萧堇颜的手指头在微动，那是一种信号，只有他懂的信号。 萧堇颜让他不要为她焦急，人生有一个如此信赖的知己，足矣。 「公子，林小姐在花厅内等候公子。」等他回到自己的宅子内，月管家一脸为难地过来禀报，「老奴本不想放她进来，但她说，不会给公子添麻烦，她只过来叨扰公子这一次。」 月满楼微微皱起眉头，「让所有人准备好了。」 月管家明白他的话，转身下去准备了。 月满楼径直去了花厅，花厅内，林芳菲正呆呆地看着墙上的字画。 那幅画，是萧堇颜执笔，题字却是月满楼。 「你不用担心，我只是过来说几句话而已，马上就会离开，绝对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林芳菲的脸上带着苦笑，她的眼睛微红，似乎刚刚哭过。 「后宫是个人吃人的地方。」月满楼开口。 林芳菲的眼泪顿时往下落，「原来你已经知道了。也是，以你的聪明，在太后的慈宁宫中早就应该想到了结果。即便你同情我，还是没有给我一次机会。」 月满楼淡淡地开口，「于你于我，因为同情而妥协的话，都是一种侮辱。」 「我只是不死心罢了，就算是死，我也想问个清楚，月满楼，我在你的心目中到底是何种位置？」林芳菲悽惨地笑起来，「我是不是很傻，事到如今，还在执着这样的问题？」 「你和堇颜不同。对于我来说，你只能算是普通朋友，她却是我的知己。」月满楼淡淡地回答。 林芳菲的眼泪流得更加厉害了，好，原来她还可以作为朋友存在。这个答案对于她来说，已经足够了。「我很好奇，以后你的娘子会是什么样的人？毕竟天下只有一个萧堇颜。」 「将药拿进来。」月满楼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将来的事情，谁能说得好？ 一个药童进来，他的手中拿着一个瓶子。 「瓶子里有三颗药丸，虽然不能起死回生，却能解百毒，你随身带着吧。」月满楼将药瓶放在了桌子上。 「谢谢你。」林芳菲含着泪给他行了礼。 「太子那个人还算温和，只要你依照本心处事，你的地位就不会受到威胁。倒是太子妃那个人，你需要提防一二。」很难得，月满楼今天说了很多话。 「你说的话，我全都记着。以后你的子嗣进京，如果遇到难事，只要拿着这一块玉佩，我一定会不遗余力去帮他。」林芳菲拿出一块小小的玉佩放在桌子上，「或许是我不自量力，不过只要林家不倒，也许我就能帮你一二。」 月满楼没有说话。 林芳菲也不是不识趣的人，该说的话，都说了，还从月满楼这儿得到了一份意外之喜。她已经很满足了。 「灭灯。」等林芳菲走了以后，整个人月家顿时变得漆黑一片。 林芳菲出了月宅，其实并没有立刻回去。她就坐在马车里，在不远处看着月宅。 当她看到月宅内变得漆黑一片时，眼泪终于再一次汹涌地流下来。很难相见了，也许一生都很难再见到了。 月满楼此刻就走了，明知道她没有离开太远，是对她的另一种信任吗？ 与此同时，天家和太后也知道月满楼带着人离开的消息。 「他既然不愿意插手朝廷的事务，你就不要再找他的麻烦呢？太医院中的那批庸医比不得神医谷的人。」太后嘆口气说，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伤感。 「是，母后。」天子的脸色十分难看。 「阿荣受了重伤，阿烨的话，你可以废了他，却不能要了他的命。」太后微闭上眼睛嘱咐。 这一次，皇上没有任何的回应。 出城以后，月满楼的人影就消失了，他走的是水路。就在别人都以为他回到了神医谷时，他却在海面上见到了多日没有见到的楚宣烨和荣王。 接下来的事情很顺利，楚宣烨在码头上经过一番挫折，终于成功接到了萧堇颜她们。结局算是很圆满。 时光流逝，不知不觉期间，月满楼留在了岛上有三年的时间了。 「一切都安好，不用担心。」给萧堇颜把了平安脉以后，月满楼收回了手。 「合奏一曲如何？」萧堇颜挺着大肚子笑着问。 「好。」月满楼笑着点点头。 萧堇颜所说的胎教，他也有兴趣。要是孩子在娘肚子里就能听懂外面的声音，萧堇颜肚子里的孩子出来，还不是天才？ 如此一来的话，他倒是愿意收下两个孩子作为徒弟，最好能气死楚宣烨。 「哼。」说曹操曹操就到，就在他准备和萧堇颜合奏一曲的时候，楚宣烨气唿唿地进来了。 「今天他们乖不乖？」楚宣烨一见到萧堇颜，怒气顿消，他笑眯眯地将手搭在了萧堇颜的肚子上来回摸了几把。 「还好。」萧堇颜微笑着回答，脸上带着慈母般的笑容。 「我们合奏一曲。」楚宣烨一边说，眼睛一边瞄着月满楼，挑衅意味挺浓。 「好呀，我正要和月大哥一起合奏一曲了。」萧堇颜笑眯眯地回答。 楚宣烨的脸顿时垮了，哼，该死的月满楼，果然不怀好意。 不过，既然萧堇颜提出来了，孕妇又最大，楚宣烨哪怕心里再不痛快，还是笑眯眯地和大家合奏了一曲。 「公子，神医谷的月牙儿小姐来访，她在府里……。」过来报信的月管家似乎有难言之隐。 「月牙儿？」好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咋听到，月满楼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她来干什么？」月满楼冷淡地问。 「月牙儿小姐说，公子说话不算话，是个小人，是伪君子，她要将公子大卸八块。」月管家哭丧着脸，终于将话说完了。 「月满楼，你在外面惹了什么风流债，居然让人找上门来？」在场的楚宣烨听到月管家的话，简直大快人心，他转头温柔地看着萧堇颜挑拨，「媳妇，你听到没有？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傢伙平时看着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实际上，他就是个人面兽心，背地里还不知道勾搭了多少小姑娘，而且还是那种骗了人就跑的东西。」 对于他的胡说八道，萧堇颜没有当一回事，月满楼更是彻底将他忽略了。「暂且告辞。」 即使楚宣烨现在是太子的身份，萧堇颜贵为太子妃，月满楼在他们面前丝毫也没有拘谨的时候，正如他开始承诺一般，他永远只会将萧堇颜当作知己看。 既然是朋友，那么他们就是平等的，绝对不会将身份拉出来掺和在这份友谊之中。 「好，慢走。」萧堇颜笑着回答。 月满楼匆匆而去，楚宣烨兴奋不已，「不如我们也跟着过去看看？」 萧堇颜见他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嗔怪瞪了他一眼。 「你没有看到吗？月满楼听到月牙儿这个名字时，脸色都变了。他肯定是做了对不起人家小姑娘的事，你就不好奇？」楚宣烨蛊惑她。 「不好奇。」萧堇颜坚决拒绝。 「换一句说，小姑娘杀气腾腾而来，月满楼万一因为心虚被她所伤怎么办？」楚宣烨换一个角度继续蛊惑。 「月大哥武功医术都很高，既然来人是神医谷的人，肯定不会真的打起来。」萧堇颜不想搭理他，简直太幼稚了，害得她都觉得跟着丢人。 「我们都快有孩子了，那傢伙比我还大，已经老了。但你看看那张棺材脸，要是我们再不帮忙的话，他估计得独身一辈子。别临到头，还得让我们给他养老。」楚宣烨越说越不像话。 「算了，一起过去看看吧。」萧堇颜实在被他烦透了，不耐烦答应了他。 「备车。」楚宣烨一听，顿时兴奋地吩咐下人准备好车马。 「妹妹，你这么大的肚子，怎么还往外跑？」夫妻两个刚到宫门外，谁知又遇上了莫无心那傢伙。 莫无心并没有因为楚宣烨当了太子，就愿意给他好脸色看。两个人一见面，必须会有一番口舌之争。好在，这些针锋相对，只是私下的事，萧堇颜也就懒得管他们了。 「去月府走走。」萧堇颜解释。 「那我过去。」莫无心也不管楚宣烨在，直接爬上了马车，他的手里提着篮子，篮子里装了各色的水果，「尝尝，我亲手摘来的。」 「稀罕。」楚宣烨不满他对自己的媳妇献殷勤，又想挑事。 他们找到的一块地虽然是海岛，但是面积特别大，又因为岛上气候宜人，所以岛上的植物种类十分繁多。因此，各种各样的果子，一年四季都不缺少。 「东西是不稀奇，但堇颜稀罕，这些果子都是我亲人摘的。」莫无心嘚瑟，不停给萧堇颜递水果。 萧堇颜也喜话吃水果，凡是他递过去的水果，她都来者不拒。 马车内气氛火热，马车外的大街上也很热闹。楚宣烨和荣王都很有头脑，他们并没有闭关自守，而是听从萧堇颜的意见，将海岸处建立了好几个港口，供来往的商客停泊。 也正是因为有这一处大的海岛，附近几个国家和外域人的商贸来往逐渐多起来。因此，做生意的商客多起来，也带动了岛上其他贸易。 从大街上鳞次栉比的客栈、商铺就可以看出。 「太子、太子妃，月府到了。」王瑶轻声禀报。 王瑶在两年前就已经和丁甲成亲了，萧堇颜早就恢復了她王家嫡女的身份。但王瑶捨不得离开萧堇颜，即使生了孩子以后，还是留在萧堇颜身边官照顾她。 楚宣烨也没有反对，直接给了她一个女官的职位，因此，萧堇颜日常用度，还是依旧由身边四个大丫头负责。不过，这四个丫头的身份发生了改变罢了。 「慢点。」楚宣烨先下车，然后将萧堇颜抱下了车。 夫妻两个是便装出行，大街上很多人并没有注意到他们。月家的小厮是神医谷的人，又不讲究世俗的礼节，楚宣烨他们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 「说话不算话，裤头当小褂。」几个人还没有到花厅，在院子里就听到屋内传来一道女声的吼叫声。 中气十足呀！关键是她的说辞还很熟悉，萧堇颜一下愣住了。 「我并没有答应你任何事。」月满楼的语气永远那么淡，「别忘记了，即使你恢復了记忆、武功和医术，最多也只能在外面待两年的时间，超出时间后，是要受到惩罚的。」 「谷主，美人谷主。」屋内的画风忽然一转，「我就知道你大人有大量，不会和我这个小虾米计较对不对？我这不是因为对你的思念太深，情到深处就变成了恨吗？」 萧堇颜噗嗤笑出了声，她实在忍不住了。屋内的姑娘她虽然没有见到真人，但这个姑娘说话的方法让她想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那个人也是能伸能屈的主！ 「谁？」月牙儿武功恢復以后，骄傲简直不知道怎么显摆才好。当然对于她来说，第一件事还是找月满楼「报仇」，所以，她连夜下的山。 好在二长老已经给了她完整的地图和指示，一路上她凭着医术赚了不少银子，最后终于成功到达了海岛。 岛很大，她又用了好几日才杀到了月府，她本想先发制人，让月满楼在她面前低头，谁知道该死的月满楼怎么那么聪明，直接用谷规来要挟她，还让不让人活了。 她可不想再回到神医谷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去了。而留下来的唯一希望，就落在月满楼身上，谁叫人家是谷主了，天大地大，月满楼在神医谷最大。 因此，好汉还不吃眼前亏了，她这个弱女子当然要选择最有利于她的一面。 谁知道，她刚放下尊严想讨好巴结月满楼，外面就传来了讥笑声。 小女子也是有尊严的，这不，月牙儿直接就杀气腾腾的跳出来呢？ 「你看看，我说得没错吧。这傢伙果然是金屋藏娇了。」楚宣烨还在一旁火上浇油。 月满楼听到萧堇颜的笑声，也出来了。 「帅哥，两个大帅哥。小鲜肉呀！」月牙儿出来看到楚宣烨和莫无心的时候，杀气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却是满脸羞涩。 「hi，你们好，我叫月牙儿。」她竖起爪子乐呵呵地和楚宣烨和莫无心打招唿。 月满楼满头黑线，该死的丫头，果然是个花痴！ 萧堇颜好笑地看着变了脸的月满楼，心里微微一动。「你好。」 「美女，你多大呢？哎呀，居然怀了孕。」月牙儿大惊小怪地过去，想抓住萧堇颜的手吃豆腐，这丫头对美得事物向来没有抗拒之力，无论男女老少，只要长得好，她就特别愿意贴紧人家。 楚宣烨脸上的笑容忽然多了起来，他伸手将萧堇颜揽在了怀中，然后一转身将萧堇颜带离了原地。他奶奶的，月满楼居然看上的是女流氓。 「回去。」月满楼不客气地对月牙儿下了逐客令，「自己回还是让长老来亲自带你回去？」 「别、别，虽然他们长得不错，但在我的眼中，还是谷主美人最好。」月牙儿一把抓住月满楼的胳膊不放，献媚无极限。 那副明显的狗腿行径，看得莫无心目瞪口呆。他从来不知道，世上还有如此脸皮厚的姑娘。 月满楼脸色特别冷，身体僵硬，他还是不喜欢和人如此接近，月牙儿的靠近，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就起了抗拒之意，「看在几位长老的份上，这一次我就不和你计较，再犯，断手。」 「你凶什么凶！」月牙儿一听立刻炸毛了，「你以为我真的愿意靠近你。你讨厌我，我还厌恶你了。」 这画风？莫无心再一次看直了眼，楚宣烨也忍不住龇牙笑起来，「乌龟配王八，绝配！」 「别以为你长得帅，就可以随便骂人，信不信姐直接将你办了。」月牙儿开始张牙舞爪起来。 「你也别急着赶我走，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立刻滚。然后，我们最好永不相见。」 月满楼瞪了她一眼。 她回瞪，如鼓眼睛的青蛙一般，十分不服气，「你告诉我，你走的那天早晨，弹的《离别》的曲作者在哪里？」 月满楼一愣，他万万没有想到，月牙儿追他到此，只是为了追问曲作者。 「明星盖网红。」忽然，萧堇颜开口。 「狗仔震民众。」月牙儿下意识飞快地接了下一句。 「河里螃蟹怎么横？」 「六条腿儿也能横。」 …… 楚宣烨等人看着两个女孩子你来我往，个个都不知所措起来。 「该死的萧堇颜，你丫的，居然一声不吭就跑到了这儿，你害我好找呀。」忽然，月牙儿放声大哭起来，「我成了老萧家的罪人了，都是你害得，看我今天不揍死你。」 说完，她整个人就向萧堇颜扑过去。 楚宣烨脸色一白，手疾眼快将萧堇颜抱在了怀中，远离她这个罪魁祸首。 「萧堇颜，这个小白脸是谁？」那边，扑空的月牙儿还在嗷嗷叫。 小白脸？这个词是楚宣烨最痛恨的词，他抱着萧堇颜，脸上的笑容十分瘆人。 糟糕！丁甲等人暗自叫苦，哪来的二百五，咋一上来就惹了太子殿下。月满楼倒是觉得痛快，他淡笑着看着楚宣烨，满眼都是讥讽之意。 神医谷什么的，果然很讨厌！他直接将月满楼和月牙儿画在了最痛恨的一类人中去。 「放我下来。」被圈在怀中的萧堇颜挣扎着要过去。 「小心，那是个疯子。」楚宣烨不放心。 「你不会嫁的就是这个小白脸？」月牙儿指着楚宣烨问。 楚宣烨暴怒，那是什么眼神？该死的丫头，居然敢嫌弃她。 月牙儿是真的嫌弃他，当她得到萧堇颜肯定的答覆以后，看着楚宣烨的眼神，立刻从先前眼冒红星变成了挑剔嫌弃的神色。 态度转变之快，令人嘆为观止。 萧堇颜挣脱了楚宣烨的狼抱，过去一把抱住了月牙儿，「我好想你呀！」 一边说，她的眼泪如一粒粒的珍珠往下落。 「你丫的一点儿用处也没有，不就是被人踩了几脚吗，直接就跑了。」月牙儿也哭，比萧堇颜哭得还要伤心。 「月大哥，能不能让出一个房间给我们？」萧堇颜边哭边问月满楼。 月满楼点点头，「隔壁的房间闲着，你们可以过去。」 萧堇颜用力点点头，拉着月牙儿带着一群丫头过去了。到了隔壁，所有的丫头全都守在了门口，屋内萧堇颜和月牙儿抱着哭得更加厉害了。 「萧锦瑟，你怎么也跑到这儿来呢？来了多久？」良久，萧堇颜终于止住哭声问起来。 「你去了以后，我也从娱乐圈退了。」月牙儿，不，萧锦瑟带着鼻音回答，「爷爷奶奶他们觉得对不住你，一直很消沉。我对你的愧疚更大，甚至家里还请了心理谘询师来干扰我的心理。后来，我听从心理谘询师的建议，想换一个生活环境，于是报了公益活动组织，有一次我们到山区去送一批物资，遇上了泥石流，我醒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到了神医谷……」 姐妹两个虽然换了脸面，但骨子里那份血脉和熟悉，却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 「爸妈还好吗？」萧堇颜将一直担心的问题问出来。 「一开始，他们几乎崩溃了，奶奶直接进了医院，后来，大哥大嫂生了一对双胞胎，他们注意力被转移后，才变得开朗很多。」萧锦瑟回答。 说完，姐妹两个同时嘆口气。不用说，萧锦瑟的「离去」恐怕又让老人家再一次受到打击了。 姐妹两个坐在屋子里说一会儿，又哭一会儿。很快，萧锦瑟就将萧堇颜现在的情况摸清楚了，「丫的，要是知道你活着，姐怎么也不能退出娱乐圈，姐还没有揩够小鲜肉们的油了。就凭你一身的本领，怎么也不用担心你饿死。我们哭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你倒好，做了一国太子妃了，牛呀。」萧锦瑟是个乐天派，找到萧堇颜后，她的快乐远比负面的情绪多得多，很快她又恢復本性，开始调侃萧堇颜了。 萧堇颜噗嗤笑了出来，「只要一想到你居然变成了一个郎中，我才想笑了。就你这性子，能坐得住？」 「我没有那么伟大，想着去救人。不过能配点儿毒药啥的整整人还挺好使，要是那个什么无双的不死，姐现在分分钟钟搞定她。」萧家人也很护犊子，萧锦瑟是姐姐，堇颜性子软绵，在堇颜小的时候，女汉子似的萧锦瑟没少为她干架。这不，她又开始护上了。 这边姐妹说得高兴，屋外的莫无心却有些局促不安。 他怎么觉得堇颜和刚才那女孩子十分熟稔？而且关系好得出乎意料呢？嗯，地位觉得有些岌岌可危！ 相比较而言，月满楼和楚宣烨则要淡定许多，他们对堇颜的来历本来就心知肚明，萧锦瑟的表现也让他们猜到了一些真相。 「怎么哭呢？」过了一会儿，萧堇颜终于出来了，楚宣烨一个健步从萧锦瑟手里将人抢到自己怀中，顺便狠狠地瞪了萧锦瑟一眼。 萧堇颜不服输，也瞪了他一眼，「告诉你，要是敢对堇颜不好，姐分分钟钟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就凭你？」楚宣烨对她的威胁嗤之以鼻。 「美人谷主，有人欺负咱神医谷，你帮不帮忙？」萧锦瑟立刻找同盟军。 月满楼淡淡地看了楚宣烨一眼，立刻倒戈，「神医谷不可侵犯，有人欺负神医谷的人，我自然不会旁观。」 「看到了没有？」萧锦瑟得意地冲着楚宣烨昂起头。 「她是？」莫无心终于可以插上话，立刻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她是我的一位姐妹，非常亲非常重要的姐妹。为了她，我可以放弃我自己的生命。」萧堇颜特意强调了一番，「对了，她也姓萧，她另一个名字叫萧锦瑟。」 又是姓萧的呀？莫无心觉得心塞，该死的姓萧的。萧家那一帮小子现在在官场和商场上如鱼得水，一个劲和他们抢堇颜，谁知又来一个姓萧的，真让人头疼。 萧锦瑟对于堇颜来说，真的很重要，接下的几天，她几乎和萧锦瑟形影不离，也将萧锦瑟的身份向大家介绍了一番。 萧家和莫家人对于这一位凭空冒出来的姑娘，虽然存在疑惑，但因为堇颜看重萧锦瑟，于是所有人都对萧锦瑟另眼相看了。 楚宣烨最吃味，因为萧锦瑟霸占了萧堇颜大部分的时间，不过当他看到堇颜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的时候，他也就释然了。 萧锦瑟的个性和萧堇颜大不相同，她是一刻也坐不住。 「哈哈，没想到，这儿的娱乐也做的这么好。」萧锦瑟第一次进夜店的时候，就忍不住大叫起来。 月满楼微微皱起眉头，他低声警告萧锦瑟，「别给堇颜带去麻烦，你记住了你来自神医谷。」 萧锦瑟一愣，然后笑着点点头，「我当然来自于神医谷了，对了，我可以上去唱几首歌吗？」 「可以。」轮到月满楼一愣。 萧堇颜站到了舞台上，海岛上和天元国的民风不同，在萧堇颜这位世子妃的影响下，海岛上的娱乐规则已经接近于现代了，所以姑娘上去唱歌，并不会降低身份。 到底是从现代而来，萧锦瑟站在舞台上唱了一首又一首。 英文歌、粤语歌，很多流行音乐在她的演绎下，完全打破了往昔的框框。月满楼惊讶地看着她，此刻，安静下来的萧锦瑟，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萧锦瑟在小提琴的造诣上，几乎并不比萧堇颜差，甚至隐隐的还比萧堇颜的水平高。 「你们从小都学习过这些？还是说每个人都会？」月满楼好奇地问。 「并不是人人都有机会学习。不过我们那儿的孩子讲究兴趣培养，我擅长小提琴，堇颜更擅长的是钢琴，对了，这儿好像并没有钢琴？」萧锦瑟诧异地问。 「月楼中还没有做出堇颜说得那种乐器。」月满楼尴尬地回答。 「有些复杂，做不出来也在情理之中。」萧锦瑟笑着安慰他。 不炸毛的萧锦瑟看起来很温顺，身上带着萧堇颜的一点儿影子，月满楼微微有些发愣。 「hi，帅哥。」就在气氛变好的时候，萧锦瑟本性復发，居然又去调戏一个少年了。 该死！月满楼气得满脸通红。 打打闹闹之间，半年的时间又过去了，期间萧堇颜平安生下了一对龙凤胎，哥哥是老大，小的是妹妹。 「我要做他们的干娘，姐要将所有的本领全都交给他们。」萧锦瑟抱着两个孩子，乐得哈哈大笑。 「我已经和他们之前说过了，两个孩子，我会收为徒弟，也会做他们的干爹。」月满楼淡淡地拆台。 「美得你。」萧锦瑟又炸毛了，她扭头看着楚宣烨语重心长地叮嘱，「别看他长得人模狗样的，但他的规矩太苛刻了，你千万别犯傻将我小外甥和外甥女交给他，要是让他教成小老头和小老太太，到时候，你和妹妹想找个地方哭都没有。」 众人一听，顿时都忍不住笑起来。 「像你这样的傻大姐好？」月满楼讥讽地反驳。 「谁傻大姐？姐这叫乐观，孩子就需要纯真和开朗，坚决不让你这个未老先衰的傢伙教导他们。」萧锦瑟和他槓上了。 「还天真？明明就是傻。」月满楼也火了。 …… 众人看着他们你来我往，都摇了摇头。这样的场景看多了，大家全都免疫了，说起来，众人对萧锦瑟还是十分佩服的，这丫头的精力和影响力到底有多大呀，居然在短短的半年内，就将风轻云淡的月满楼刺激得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再闹，就回神医谷去。」月满楼拿出撒手锏。 「美得你。」这一招对萧锦瑟已经不管用了，狼来的故事听多了，谁还信呀。「堇颜，你说孩子给谁？」 「爷的儿子，谁也不给。」楚宣烨斜睨他们气唿唿地说，他的儿女，都抢着要，他同意了吗？ 可惜，没有人搭理他，萧锦瑟依旧拉着月满楼要萧堇颜评理。 「母后，你看怎么办？」萧堇颜也不想做坏人，她求救地看了荣王妃，不，是皇后问。 「你们要是成了亲，不就成了孩子的干爹干娘，又可以成为师父了吗？」 此言一出，屋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萧锦瑟和月满楼身上。 「谁要和他成亲？」萧锦瑟脸色一红，跺着脚跑走了。 「笨蛋，还不出去追？再失去一次，有的你后悔的。」楚宣烨在边上冷笑着催促，他早就看月满楼不顺眼了，这下好了，终于将烫手的山芋给甩了，哈哈！ －－－－－－题外话－－－－－－ 看到新书的收藏，我要哭了。 番外五 天元国天宝年十三年春。 「相公，累了吧？」江南镇子的一处院子里，一个妇人轻声慢语地问一个中年男子。 「不累。」男子放下手里的书，「明日回乡下祭祖，有劳夫人了，请你帮着收拾一下。」 「一切已经都收拾停当了，老宅子那处，前几日已经派了人过去清扫一遍。再说，不是那边不是还有大嫂和宝儿吗？」妇人轻笑着解释。「他们每日都会过去打扫老宅子。」 男子轻轻点点头，后又迟疑地开口，「宝儿和大嫂不让小七过来读书，你找机会劝劝他们。」 「过年回去的时候，我特意找了大嫂和宝儿说了这事。大嫂和宝儿却没有松口，他们怕是被以前的事情伤透了心。」 「从京城回来以后，大嫂的确对宝儿和宝娘教导严厉很多。大房那边靠宝儿撑着，大嫂是怕小七读书后，随了他祖父的性子，只是人与人哪能相同，不让孩子读书，会害了孩子一辈子。」 「平平安安未必不是另一种福气。」妇人嘆口气说，说到福气，她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脸上多了几分怀念和愧疚，「人，也许只有吃过亏才知道平安，一家人在一起才是最大的福分。如果当初我领悟得早一些……」 「过去的时候就不要提了。」男子烦躁地打断了她的话。 「娘，我们回来了。」这时，一道清亮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娘，外面可热闹了，我和哥哥采了艾草，明日我们不如做青糰子吃。大伯母做得青糰子最好吃了。」一个长相酷似妇人的少女笑着撒娇。 「就知道吃。」边上一个憨厚的少年嫌弃地瞪了少女一眼。 「娘，你瞧瞧二哥。」少女跺着脚生气地冲着妇人告状。「他整天就知道欺负我。」 「谁敢欺负你，成天比男孩子还要野。」少年嘀嘀咕咕。 「都这么大人了，还欺负妹妹，瞧你这点儿出息。」妇人训斥自己儿子。 「今日早点儿休息，明日回乡去。」中年男子语气要比妇人严厉得多。 「是，爹。」两个少年恭敬地答应一声。 「爹，怎么今年又要回去？」少女明显不耐烦，她低声嘀咕，热情立刻降低了许多。 「祭祖是大事，妹妹别胡说。」少年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可是每年的清明总是会下雨，上山回来后，鞋子衣服全都脏了。」少女还是很不高兴。 「多带几身衣服过去，要是脏了，换了就是。」妇人轻笑安慰自己的女儿。 「再有不满，就留在家中抄写《女戒》。」男子发怒，扭头埋怨身边的妇人，「看看你将她惯成了什么样？」 妇人见他生气，脸色顿时变得讪讪的，「相公，别生气，宝珠只是说说而已，又不是真的不愿意过去。」 「是呀，爹，妹妹只是多说几句，并不是真的不愿意过去。」大一些的少年也维护少女。 老二却悄悄地拉了拉少女的衣袖。 「爹，我过去就是，我向你保证，一定好好打扫祖宅，你就别绷着脸了。」少女撒娇。 中年男子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吃饭吧，明日还得起早了。」 显然，男子是一家之主，谁也不敢违背他的意思，很快一家人坐下吃了晚饭。 中年男子的心情或许不好，放下饭碗以后，就回房去了，不久后，从书房中就传来了压抑的琴声。 这琴声如歌如泣，听得人随着音调，心情也不由得烦闷起来。 「杜嬷嬷，为什么每到清明时节，爹的心情就会不好。他老是弹这首曲子，听得我们心里都跟着难受。」少女拉着一个胖胖的婆子问。 婆子满头白髮，看着她的眼神带着宠爱，可是听了少女的问题以后，她的脸色顿时变了，支支吾吾地说，「小姐，老爷的心思，老奴哪能知道？」 「嬷嬷就会敷衍我，你们肯定有事情瞒着我，上一次，我问了绿嬷嬷，她也不愿意跟我说实话了。」少女有些不满。「总有一天，我缠着娘告诉我。」 「哎哟，小姐，你千万不要在夫人面前提及。你每说一次，夫人就难过一次。」杜嬷嬷央求她。 「好了，爹不愿意说，你就当作不知道好了。」少年沉稳，轻声教训她。 只能这样了，少女嘆了一口气，然后扭头看着窗外发呆。 第二日，天气果然不好，虽然没有飘下小雨，但看天上厚实的云层，估计一会儿还是会下小雨的。 「老爷、夫人，马车准备好了。」一个小厮过来禀报。 「上车吧。」男子嘆口气，上了车，随后大家都上了车。 骡车的速度比较快，出了镇子以后，顺着大路，很快车辆就在一处老房子前停下了。 「叔叔。」一个憨厚的汉子从隔壁的院子里迎出来，「祖宅我都收拾好了，我和娘就等着你们一起上山去了。」 「好，东西卸下后，我们就过去。」男子微笑着答应一声。 说话之间，一个穿着粗布的妇人从屋子里走出来。 「嫂子。」 男子和妇人都恭敬地向她打了招唿。 「大伯母。」两个少年和少女也向她行了礼。 「好，来了就好。」妇人笑着招唿，「宝珠长得越来越好了，再过一年就要及笄，就是大姑娘了？」 「大伯母，宝妹姐姐没有回来吗？」宝珠问。 「哪有出嫁的姑娘在清明回来的？」妇人拍打了她一下嗔怪地教训她。 「娘。」宝珠撒娇。 「依琳，一起上去吧。」穿着粗布的妇人招唿。 「好，一起。」 不错，这个中年男子正是当年的萧堇风，边上的妇人是吴依琳。当初他们到密州任职，可是天元国动盪了好几年，萧堇风的个性太过迂腐不说，他和萧堇颜还有那样的关系，因此他的仕途走得并不是太过顺畅，几番周折以后，他终于想通主动放弃官位，回江南在小镇子上做了书院的一个夫子。 没有勾心斗角的书院生活，很符合他的个性，加上吴家也将大部分的生意移到了江南，他们夫妻的生活倒是衣食无忧。 夫妻两个几年时间陆续又生了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可谓是小富即安。 萧堇风对现在的生活十分满意，只是每年到了清明时，到了祖宅来的时候，他的心情就不好。当年是他不好，完全辜负了父亲的嘱託，父娘在地下一定在怪他。 他愧对父母呀！ 吴依琳知道他心里所想，这些年，受到良心折磨的何止萧堇风一人。自从萧堇颜从傅俊林手中救下她以后，她才发现自己当初错的有多离谱，她是一个多自私的人。 所以跟随萧堇风回到江南以后，她几乎是用赎罪的心理在打理老宅子。 萧堇颜他们完全消失了一般，十六年了，他们再也没有听到过有关荣王府的任何消息，就算她想弥补自己的过错，老天却不愿意给她机会了。 好在梅氏带着两个孩子还留在江南，于是两家本该离心的人，慢慢的却开始走近了。 吴依琳无数次感慨过，人的命运真的很奇妙。 「大嫂，你身体不好，小心一些。」吴依琳伸手搀扶了身边的梅氏一把。 「老了，身体都不中用了。」梅氏早年吃了不少苦，所以身体是真的比较虚。 「爹、娘，你们看，那儿有人。」忽然，走在前面宝珠轻声叫起来。 萧堇风等人闻言，抬头看过去，果然发现一群人站在了萧远鹏夫妇的坟墓前。 其实这一带埋的都是萧姓之人，萧堇风等人其实早就发现山腰上的这群人。清明时节，上山上坟的人很多，谁也不会在意彼此。 但是，萧远鹏的坟墓与众不同。因为萧堇风夫妻心有愧疚，所以回到江南以后，吴依琳特意让人重修了萧远鹏夫妻的坟墓，离祖坟也比较远，也算是一种变相的赎罪了。 因此，萧远鹏夫妻的坟墓在这一处绝对算是独一无二的，坟墓用了青石不算，四周还栽了不少的青松，特别显眼。而那群人，恰恰就是站在萧远鹏夫妻的坟墓前。 「你们是何人？」萧堇风大儿子萧文轩几步上前，带着警惕问。 背对着他们的人顿时全都转身。 「咦，你们带着面具干什么？」宝珠疑惑地看着中间的少年、少女问。 「啰嗦。」少年不耐烦地嘀咕。 「哥，我们走。」少女的声音很清亮，也没有搭理宝珠的意思。 宝珠立刻生气了，「喂，问你们话了，为什么不睬人，没教养。」 「哥，这个人好奇怪，居然还主动要求别人踩她？」少女轻笑着说。 宝珠一时没有回过味，气唿唿地看着她，哼，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想我踩你的脸还是身体？」面具少女狡猾地问。 宝珠这才回过味来，原来对方说的踩和她说的睬意思是不同的，从来没有人在她面前这样放肆过，她顿时气得脸色涨红。 「你简直不可理喻，我好心过来问你，你却这样无理，你的爹娘是如何教导你的？」宝珠气疯了，说出的话自然不客气。 「你再说一遍试试？」戴面具的少年和少女没有说话，只是他们身边的人却抽出了佩剑，而少年和少女的脸色也很冷。 「狗嘴果然吐不出象牙来。」少年手一扬，宝珠忽然满脸惊恐，她发现自己居然说不出话来。 她用手捏着自己的嗓子不住叫着，发现没有声音以后，她流着泪看着萧堇风和吴依琳，希望他们能救救自己。 「你们对她做了什么？」萧家老二萧航一脸警惕地盯着少年。 「哌噪。」少年不耐烦地嘀咕。 萧堇风到底见过世面，他知道宝珠说错话惹了不该惹的人。不过对方也太霸道了一些，宝珠不过是语气不好，并没有过激的行为，对方居然就直接对宝珠直接下了暗手。 「小公子、小姐，是宝珠不好，希望两位看在特殊的日子里，放过她一次。」吴依琳早就不復当年的刁蛮，为人变得随和许多。 她亲眼看着宝珠吃亏，居然也没有生气发怒。 「几位，这儿是我们萧家的祖坟，不知几位和家祖是何关系？」萧文轩谨慎地问。 「这儿是你们的祖坟？你们是哪一房的？」忽然，戴着面具的少年反问。 「在下萧堇风，这儿是家父家母，不知两位是？」萧堇风疑惑地问。 「原来如此。」少女忽然轻笑一声，「既然如此，就放过你们一次了。」 她手一扬，宝珠发现自己竟然可以说话了，「爹、娘，他们会妖法。」她一开口，就躲到了吴依琳的身后，紧张地看着戴面具的少男少女。 「别胡说。」吴依琳训斥她。 「性子改了不少呀？」少年语气带着讥讽。 「是呀，是改了不少，父……爹不是说这个女人最是狡诈，最是势利吗？」少女也调侃起来。「回去后要不要告诉母……娘呢？」 「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是几个不相干的人罢了。」少年不以为然地说。 「两位可是姓楚？」一旁梅氏却激动起来，她的眼睛忽然睁圆了，快步的上前去。 少男少女边上的人立刻警惕地拦在了他们面前。 「你又是谁？」少女诧异地看着梅氏问。 「宝儿。」梅氏忽然冲着宝儿叫了一声。 「娘。咋了？」宝儿慌里慌张地过来。 「跪下。」梅氏眼睛红了，她怒斥宝儿。 宝儿对她很孝敬，他见梅氏急了，吓得立刻跪在了少年、少女面前。 「请公子、小姐回去后转告故人，就说当年救命之恩，梅氏和后人永远不会忘记。」说完，梅氏重重地给他们磕了头。 「你知道我们的身份？」少年笑嘻嘻，邪魅地问。 「承蒙恩人厚爱，当年梅氏曾经有幸见过小姐头上佩戴的簪子。」梅氏谨慎地回答。 萧堇风和吴依琳傻了，夫妻两个直愣愣地看着眼前戴着面具的少年少女头上一朵桃花玉簪。 「算了，既然遇上了，也算是缘分了。」少女不以为然地说。 「他们还好吗？」忽然，萧堇风如疯了一般冲到了少年少女面前问。 「爹。」萧文轩和萧航傻了。 「你问的是谁？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少年冲着他翻了一个白眼。 「要是娘知道我们遇上了他，会不会不高兴？」少女问少年。 「你们娘还好吗？」萧堇风哽咽着问。 「好，一切都好。」少女斜睨他一眼回答，「有干爹和爹在，我娘当然好了。」 「怎么，你还想坑我娘的药钱？」少年白了他一眼，语气相当不善。 「你别胡说八道，我爹怎么会坑你娘药钱？」宝珠气得直跺脚。 「哈，这个和她黑心肠的娘是不是很像？」少年的话很毒。 「你娘才……」 「闭嘴，宝珠。」没等宝珠反击，吴依琳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然后缓缓地给少年少女跪下，「请公子、小姐转告她，吴氏多谢她当年的宽宏大量，这辈子无缘相见，只要吴氏在一天，就一定会为她抄经念佛，求佛主保佑她长命百岁。」 「哎哟，果然说跪就跪。」少女惊叫起来。 「娘。」宝珠也傻了，她看看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的吴依琳，又看看一旁流泪不止的萧堇风，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哥哥，还是赶紧上香烧纸钱，等会儿干娘来了，我们还得帮着干娘去抓干爹了。」少女不耐烦地催促。 「嗯。」少年点点头。 他们身边的人听了，立刻给他们递了香烛和纸钱。 或许是担心对逝去的人不尊敬，兄妹两个一同取下了脸上的面具。 萧堇风看着他们熟悉的面容，眼泪顿时流的更加厉害了。眼前的两个孩子长相是那样熟悉，少年简直就是楚宣烨的翻版，而少女则和萧堇颜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 看到他们，就仿佛看到了当年的楚宣烨和萧堇颜。 宝儿、萧文轩几个也看傻了眼，世上居然还有人长得这么美？ 几个人看的全都捨不得眨眼睛了。 少年少女也不管他们，烧了香烛和纸钱以后，直接又戴上了面具。 「回。」少年吆喝一声，跟随他们身边的人立刻将他们护在了中间。 「你们还有兄弟姐妹吗？」萧堇风连忙追问。 「有，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少女回答了她。 少年很不耐烦的催促，「妹妹，和他啰嗦什么，我们赶紧去找师父去。」 「能不能随我们回去吃一顿饭？」萧堇风痴痴地问。 「啰嗦。」少年的脾气挺大，颇有些像当年的楚宣烨。 这时，山上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 少女立刻兴奋起来，「干爹在山上，他催我们过去，肯定是不放心我们。」 「立刻传令下去，给干娘留下讯号，让她赶紧来抓人。」少年跃跃欲试，「对了，传讯给她，就说再不来，人又跑了，再说了，年纪这么大了，再不生孩子的话，神医谷就后继无人了。」 「死小子，你又在胡说八道。」他的话音刚落，一个漂亮的妇人忽然出现。 「干娘，好姨娘，我什么都没说。」少年撒腿就跑。 「你给我站住。」美妇人追了出去。 「干娘，干爹就在山上，我们赶紧过去。」少女轻笑着说，身影也动了起来。 转眼之间，如风一般，所有的人全都消失在山林之中了。 宝珠等人看到目瞪口呆，如果不是地上还留有香烛纸钱的灰烬，他们几乎怀疑刚才看到的一切。 「爹，他们是谁呀？」宝珠小心翼翼地问。 「他们是……」萧堇风下意识准备回答，然后就看到一个侍卫匆匆回来，他手里还提着两个个袋子，「主子说了，相见也算是一种缘分。你们惦记的人一切安好，这是主子送给你们的见面礼。」 萧堇风和吴依琳都没有伸手接，宝珠好奇地接过，打开一看，却惊唿起来，「天啦，这些是？」 袋子里不上有拳头大的明珠，还有一些精緻的首饰和几张银票。 「都是小玩意而已。」侍卫瞥了宝珠一眼，很嫌弃的模样，估计他认为宝珠没有见过世面。 「礼物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梅氏急了。 「主子赏赐的东西从没有收回过。」侍卫冷着脸回答，「主子说，有什么疑问的，你们赶紧问，问完了，我还得回去找主子了。」 「他们都好吗？」梅氏急着问。 「老爷子前年去世了，二房的大爷他们做生意，都已经成亲，各有儿女，姑奶奶也嫁人了，过得很好。两位国舅爷过得也很好，也都成亲了。」侍卫淡淡地回答。 国舅爷？宝珠一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刚才的少年、少女到底是什么人呀？ 「你们的主母好吗？」萧堇风赶紧问。 「皇后身体安康，皇上独宠她一人。」侍卫或许是得到过允许，让他有问必答，所以连称唿都没有换。 「刚才的……」宝珠不死心，萧航等人也好奇地看着侍卫。 「太子和长公主。」侍卫回答结束，「主子是出来歷练的，顺便经过江南而已，得皇后娘娘吩咐，特意过来为老爷烧一炷香。」 「这就好，这就好。」萧堇风的眼泪怎么也收不住。 侍卫见他们没有再继续问下去，直接飞身走了。 「他们姓楚哟，是国姓，天啦，我居然见到了太子和长公主了。爹，你怎么认识他们？」宝珠叽叽喳喳问起来。 「是爹对不住他们，他们不是天元国的太子公主。当年你祖父祖母有四个孩子，其中老二一生下身体就很弱……。」半山腰上没有别的人，只有他们一行人，萧堇风陷入到了回忆中，在习习的清风中，他似乎看到了萧堇颜那张明媚的脸正冲着他笑…… 春暖花开，大家虽然不在一起，却一切安好，这样最好。 －－－－－－题外话－－－－－－ 到此，所有番外全都结束了，最后再吼一声，大家收藏新文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