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钱了怎么办》 第一章 天降20亿 “狗剩儿，狗剩儿！”秦婶上气不接下气地在田埂上一路冲李伟招手。 李伟提溜着猪草，蓦然回首，“他婶儿，你慢点儿，咋跟火烧了屁股似的……” “狗剩儿，你快去村东头大街上看看吧，你、你你你……” 李伟丢下猪草，弯腰扶住秦婶，就怕她一口气喘不上来厥过去。 “你、你爸……发大财了！” “啥？婶子，你说啥？”李伟莫名其妙。 “狗剩儿，你爸月初和人合伙炸山采石子，你知道不？”秦婶一个劲儿地大喘气，眼泪都喘出来了。 “知道啊。他不干这个好多年了吗？也没挣上什么钱，钱都让房地产开发商给挣走了。”李伟很淡定。 “不、不是的，这次不一样！”秦婶一脸的褶子，表情都狰狞了，“你爸开的山，下面炸出金矿了！全、全是金子……” 李伟懵了，“他婶，你说啥？” “山底下全是金子，你爸发大财了！” 李伟听完，丢下猪草，直奔村东头的大街。 到了街上，只见一路张灯结彩，连老树枝丫上都缠着红绸子。 李伟他爸胸口绑着朵大红花，正在众人的簇拥下游街呢~ 游街？ 李伟一脸懵逼，这究竟唱的是哪出啊？ “他叔，这下你发了大财了，以后可得帮衬着点乡亲们哪！” “李叔，我家娃娃考上bj的大学了，学费你可得帮着点咱。” “老李头，别的不说，先摆顿酒席吧，哈哈哈哈！” “就是！先来条中华！” “啥中华？以后老李头就是抽九五之尊的人了。” 乡亲们的脸上也都洋溢着笑容，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大家高兴得就跟自己发了财似的。 “李哥~~得空上我店里坐坐呀！我请你喝茶……”连大街上西施茶馆的老板娘都探出身子来，满脸堆笑娇声娇气地冲李伟他爸招手。 李伟挤进人堆，拉着他爸的胳膊悄声问道：“爹，这咋回事儿？” 李伟爸拍了拍李伟的肩膀，然后仰天哈哈大笑：“娃娃，你爸有钱了！以后你就是富二代了！” 富二代？ 李伟一惊，这么说他爸真的发了？秦婶说的是真的？山底下全是金子？ 李伟带着无法相信的心情，跟着敲锣打鼓的乡亲们在村道上满怀心事地走着。 整个村子热闹了一个下午，直到深夜，李伟爸才带着微醺回到家。 “爸，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嘛？”李伟坐在竹椅子上捻着一根猪草问道。 “狗剩儿！你爸有钱了！”李伟他爸借着醉意，将胸脯拍得山响。 李伟的娘就是个农村妇女，大字都不认得几个，哪里经历过这些，战战兢兢地拉住李伟他爸，小心翼翼地劝道： “他爸啊，你这是……你可别吓我啊！也唬着孩子，咱太太平平地比啥都强。” 李伟娘平时很是勤劳，所以身体干瘦。 李伟爸一把抱起李伟娘，在她脸上“吧唧！”，狠狠地亲了她一口。 李伟娘立刻脸红到脖子根，啐了李伟爸一口，“老头儿，别胡闹！喝了几滴猫尿回来就发酒疯！” 李伟的妹妹正上高二，在里屋写作业，听到外面的动静，不耐烦地吼了一句：“你们轻点儿！我正做模拟卷儿呢！” 李伟环顾了一下自己家的屋子，三间瓦房，一个院子，在他们村儿也算的上是小康之家了。 虽说李伟一家都是农村人，但李伟爸因为自己没啥文化，所以还是挺重视李伟兄妹的教育的。 从小就把他俩送到镇中去上学，李伟的成绩就属于那种中游水平，今年考上了他们市里的一所大学。 但是李伟他妹学习成绩好啊！回回都考全校第一，所以他们全家读书的希望都寄托在他妹李婷身上了！ 现在正是李婷高二的暑假，全家人就跟供娘娘似的供着他妹，凡事影响他妹学习的一切行为，必须立刻马上停止！ “婆娘，我跟你说。”李伟爸压低了声音，“咱山下挖出金矿了。我托人把矿卖给了香港的一个姓周的商人，你猜卖了多少钱？” “多少钱？”李伟妈对钱没有概念，一脸天真地问道。 李伟爸悄悄伸出两个手指。 “哎妈呀！20万！”李伟妈惊叫着脱口而出。 李伟爸看了一眼里屋，示意李伟妈小声儿点，别吵李婷复习。 “你再猜。” “两百……万？”李伟妈压低的声音开始发抖。 李伟看不下去了，都说是金矿了，怎么可能才两百万？ 李伟插嘴道：“爹，别是卖了两千多万吧。要真是，你慢点说，别吓着娘。” 李伟爸嘿嘿一笑，走过来用硕大的手掌拍了拍李伟的脸巴子，神秘地笑道：“乖儿子，你再猜！” 李伟他妈明显有点撑不住了，迫不及待地拉住李伟爸问道：“他爸，你就别唱戏了，到底卖了多少钱？” “嘿嘿嘿嘿。” 毫不夸张地形容，李伟爸邪魅一笑，缓缓说出：“20个亿！” “额！” 李伟妈立刻打了个嗝，昏厥过去。 “娘！娘！爹！爹！”李伟慌作一团，边扶起他妈，边责怪他爸，“爹！都叫你慢点说了！娘！娘！” 李伟爸也慌了手脚，内疚自己高兴得过了头，手忙脚乱地从院子里舀来进水，“哗”一下，全泼在李伟妈脸上。 李伟发了疯似得掐老太太的人中，李婷也从里屋冲了出来，大喊大叫。 一通鸡飞狗跳之后，李伟妈缓缓苏醒过来，还好没事。 “他爸，你刚才说啥……” 李伟拼命冲他爸摇头，他爸这下会意了，扶起李伟妈道：“老婆子，你说你胆儿咋这么小呢？你就别管多少钱了，反正以后都是你的好日子了。快起来！再唬着婷儿，她还得做模拟卷儿不是……” “别提模拟卷儿！”李伟妈是彻底清醒过来了，她皱着眉头，死死攥着李伟爸的手，“他爸！你再说一遍！卖了多少钱？” 李伟爸无奈，只得低声又重复了一遍：“20个亿。” “啥？”李伟妈还是不敢相信，仿佛这一切是在梦里。 其实换谁谁也不敢相信，李伟一家的老农民，能够一下子变成坐拥20个亿的大富豪。 那些电视上的明星都没有20个亿吧？ 李婷也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半晌她垂着的手在衣服上蹭了蹭，转身回屋道：“我还是做模拟卷儿去吧。” 第二章 院子炸了 李伟沿着田埂一路狂奔，来到村里的晒水稻的稻场，围着那些铺开的稻子一圈又一圈地跑着。 他不知道自己一共跑了多少圈，直到汗水把他的衣服裤子都湿透了，他才精疲力尽地停了下来。 李伟大喘着粗气，带着软软的双腿，连滚带爬地爬上高高的稻谷垛，狠狠地躺了下来，望着湛蓝色的漫天繁星。 有钱了！ 他们家有钱了！ 原来有钱的感觉是这样的！ 李伟整个人瘫成一个“大”字形。 虽然面对着浩瀚的宇宙，他显得无限渺小，但此时此刻，他便是自己世界里的王。 20亿！ 那可是李伟生生世世几生几世都花不完的钱啊！ 钱钱钱啊！ 有了钱就拥有了一切。 豪宅、香车、美女，一切的一切，只要有了钱都唾手可得。 李伟不止一次幻想过，假如自己有了钱之后的场景，买房买车泡妹子…… 但是当一夜暴富成为现实，李伟此时的脑海竟然成了一片空白。 “狗剩儿！狗剩儿！”贺二狗的声音。 李伟一骨碌从稻谷垛上坐了起来，对着下面的贺二狗喊道：“我在这儿。” 贺二狗抬起他的大饼脸，冲李伟喊道：“你下来。你娘让我来寻你。”、 李伟一个呲溜，从谷垛上呲下来，笑道：“我娘叫你来的？这么晚你还没睡啊？” “睡毛睡！”贺二狗看起来没心情和李伟开玩笑，“你快回去看看吧。你家院子里炸了锅了！” 贺二狗是李伟的邻居兼发小儿，两人同岁，又前后屋住着。李伟的表姨娘嫁给了贺二狗的堂伯父，两家也算沾点亲。 “俺家咋啦？”李伟迈开步就往回走。 “嗨，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你说你家发财这么大的好事儿，咋也穿的这么快呢？”贺二狗有一说一，“四里八乡的，现在都知道你爸有钱了，这不，来攀关系的，讹钱的，求事的，把你家院子给占满了。谁都想占个头筹不是？” “有这种事？”李伟惊讶地停住脚步。 “嗨！”贺二狗拉起李伟继续走，“你没听说过一句老话吗？‘穷人发财如受罪’，快走吧！” 李伟边走边嘀咕：“你丫和我差不多大，哪儿知道那么多老话。” 李伟一通狂奔回家，果然远远地就见他家的院子里灯火辉煌。 那家伙！ 简直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彩旗招展、人山人海！ 李伟急忙忙扒开人群挤到家里正屋一看，嚯！他爸和他妈坐在椅子上，眼前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上百号人，连镇长都来了。 “老李头，你看你这不是发财了吗？怎么着也得给镇上做点贡献，捐点款啥的。你放心！几年县里的十佳青年和感动人物，少不了你！”镇长手里夹着烟，跟李伟他爸打包票。 “十佳青年？书记，你看我都快60的人了，怎么还是青年啊？”李伟爸有些为难。 镇长笑道：“老李啊，和你说了好几遍了，我是镇长，不是书记，书记明天才来你家哩。十佳青年就是个荣誉，根据联合国的最新规定，现在25到70岁，都算青年了。” 一旁的李伟算是听明白了，其实镇长的意思，就是想李伟爸捐钱，只要他肯捐钱，别说是十佳青年了，就是十佳少先队员，只要李伟爸愿意评，那都能给他评上。 “这……”李伟爸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当然啦，老李头，你也不要有压力，我今天来呢，就是和你商量。至于为不为镇上，甚至县里做贡献，还得看你本人的意思……” “哎，我说狗剩儿他爸！”李伟三大爷突然在一旁强行插话。 现在是镇长和李伟爸在说话，围着的村民虽多，但没几个敢打断镇长的，只有这个不着调的三大爷倚老卖老跟个跳梁小丑似的突然跳了出来。 李伟平时就不大待见他这个三大爷，他t三大爷仗着自己在村里辈分高，平时没少浑水摸鱼地揩各家的油，一句话概括他就是“表面道貌岸然，实则猥琐不堪”。 上个月三大爷来李伟家闲聊，还顺走了李伟家一篮子鸡蛋。 李伟娘心疼，言语上阻拦了一下，说这鸡蛋是给李婷补脑子的。 谁知三大爷不但不觉得愧疚，反而数落了李伟娘一顿，说什么“女孩子家读那么多书干嘛？上个职校，出来有份工作就行了！还指望母鸡变凤凰呢，白日做梦！这点子鸡蛋还不如敬老，李伟爸孝敬他三叔天经地义！” 李伟想起这些烂事儿，心里就不是滋味儿，现在见他三大爷要开口，算准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准没好话。 “狗剩儿他爸，镇长大人都大驾光临了，你多少都要给点面子。我看村里的村道该修了，村小的校舍也该翻新了，这些钱现在对你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有啥子嘛！再说修桥造路建小学，这都是积德积福的好事儿……” 三大爷还在继续慷慨陈词，仿佛全村就他最有觉悟。 李伟扒着手指头算了一下，光是修一修村道儿，建材、人工加起来就要好几百万，翻新一下村小的校舍又是好几十万，李伟家要是没发这笔横财，那可是几辈子的积蓄都凑不齐的数目。 “就是啊！老李头，你现在发财了，可要帮衬着乡亲们哪。”李伟家的左邻右舍也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老李，我娘都八十了，明天白内障开刀，这手术费你帮俺们出了吧。” “老李，我儿子考上北师大了，四年的学费4万块钱，这钱对你来说就是毛毛雨，可对俺们纯农业户来说，可是一座山哪！你行行好，就当人才投资了，替娃娃把学费付了吧。” “哎，老李老李，我儿子初八结婚，这是请柬，你可一定要来啊！他还叫你一声叔呢，红包怎么着也得五位数吧。” “李叔，还有我还有我……我现在在做微商，你那么多钱，要不要考虑做点风投啊？这样，你给我投100万，赚的钱我七你三咋样？” …… 第三章 我来处理 李伟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他觉得自己的脑仁都快炸了！ “李叔”“老李”“李大爷”各种各样的称谓，在他耳边盘旋。 眼前的一切，硬生生将他从发财后狂喜的心情中拉了回来。 “穷人发财如受罪。” 贺二狗的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一样，击中了李伟的内心。 李伟看着李伟爸踌躇的样子，知道他是个农民大老粗没什么心眼，面子薄，耳根子又软，哪里经得住这个。 见李伟爸动摇了，什么都想答应，李伟忙上前一步，拨开众人道： “各位乡亲，我爸发财了是好事！他肯定不会忘了乡亲们的，各位的需求我爸都知道了。可是，我爸这矿刚签了合同，钱还没到手不是，要不等三天后钱到手了，你们再来不迟。” 事缓则圆，李伟也怕他爸一冲动什么都答应了，这样小一千万就没了。 虽然一千万对于李伟家现在来说也不是一笔大钱，可是怕就怕这个口子一开，以后家里的钱就会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往外流。 李伟必须从源头上严防死守。 众人听了李伟的话，将信将疑。 其实村民们心里都明白，老李的钱就那么多，所谓先到先得，谁知道老李有钱了会不会变脸，所以能早一秒刮一点是一点。 大家都抱着这样的心态，谁都不肯就此离去，男女老少都赖在李伟家的院子里，等着李伟爸给个说法。 李伟见众人赖着不走，知道事态严重了，也突然想明白了，为什么今天他爸发财的消息一传出去，整个村子都敲锣打鼓了。 乌泱泱的人头从李伟家里屋一直涌到院子外。 刚才嘈杂不堪还好，这突然间一下子静下来，气氛死寂得可怕。 最后还是镇长发话了：“行！老李，我就先回去了。你也好好考虑一下，明天上午十点，我在镇政府等你。” 说完镇长掐灭了烟头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去。 围在院子里的村民，见这种事也没办法让李伟爸签字画押，现在人钱没到手，说什么都是白搭，于是渐渐也都散了。 望着散去的人群和一地的烟头，李伟的眉头不自觉地越皱越紧。 刚才这个屋子里还笼罩着一片喜悦，却因为村民们的到来，立刻如降了一层霜一般。 李伟爸面露难色地点燃一根烟，深吸了一口，“哎，人情大似债啊！” 李伟娘也搓着围裙为难地站在一旁：“他爸，狗剩儿他三姨家盖房，下午过来跟我借钱，张口就是20万，你说都是实在亲戚，借也不好，不借也不好……你说借吧，这也不是小钱，而且你借给她了，以后咱家的亲戚你都得借。你说不借吧，现在谁都知道咱家发了财，别人背后得嚼咱们家有了钱就忘本。” “谁爱说什么说什么！”李婷在书桌前不耐烦地抬起头甩过来一句，“这些人吵吵了一晚上，害得我一套习题都没做完！真讨厌！” 李伟环顾了一下四周的局势，从八仙桌上拿起一根烟，蹲在李伟爸脚边也猛抽了起来。 这一切都是李伟始料未及的。 李伟爸是村里出了名的烂好人，这几年做石子生意，就是这样，宁愿分给别人大头，也从不落人话柄，所以几年下来，收入也就是保证全家人饿不死。 李伟妈更不用说，农村妇女一个，大字都不认得一箩筐，一辈子老实本分惯了，最怕的就是被人背后指指点点。 李婷就更不用说了，除了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对这些人情俗事平时就厌烦得不行。 现在能解决这一切的只有李伟了。 “狗剩儿，他娘，要我说，乡里乡亲的，大家要的也不是什么大数目，咱们要不能帮的就都帮了。就当积德行善了。”李伟爸还是扛不住人情的压力提议道。 “哎，就是！就当拿钱买太平了。”李伟娘胆小怕事，平时就对李伟爸的话言听计从。 李伟猛吸了几口烟，不说话。 李伟爸继续说道：“反正这么多钱，咱几辈子都花不完。被几十年的老邻居和亲戚们骂，犯不上。” “就是就是。”李伟娘连连点头。 “爸！妈！” 李伟打断他们，独自一人缩在桌角边，手指里擎着烟，默默地反问了一句：“你们真的以为，这钱花出去了，咱就不遭乡亲们骂了？” “这……”李伟爸被李伟问的语塞。 而一旁的李伟娘则一脸疑惑，完全没听懂李伟话的意思。 “人心不足蛇吞象。” 李伟虽然人不大，但是活了二十几年，做人的道理，多少还是懂一些的。 李伟爸心里其实也明白，但他就是拉不下这张在村里混了几十年的老脸。 “那明儿可咋办？”李伟爸掐灭了手中的烟头，又点燃了一支烟。 现在正值暑假，李伟也不用去学校，现在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多少得负起责任来。 “爹，娘，你们也操劳了大半辈子了。现在咱家有钱了，要我说，不如你们出去旅趟游，去周边几个旅游城市玩玩。”李伟提议道。 李伟爸深吸一口烟，没说话。 他听着儿子这话里话外，怎么像是要叫他二老跑路的意思？ “狗剩儿，我们去旅游，家里的事……”李伟爸疑惑地看了李伟一眼。 李伟勉强脸上挤出一丝笑意，拍了拍胸口：“爹，家里的事有我。你在家，反而很多事情不好办了。你们放心，等你们转一圈回来，我保证把这些事都摆平了。你们现在就收拾东西。” “恩……”李伟爸沉吟了片刻，站起身无奈地点了点头。 “旅游？”倒是李伟娘强烈不同意，死死地赖在凳子上不懂，“旅啥子游？俺不去！俺晕车！花那冤枉钱，拿钱买罪受！” “老婆子，你不去旅游！你家那些亲戚能放过你？今天是你三姐来了，明儿，你那七个姐姐两个兄弟都得上门来！”李伟爸一把拽起李伟娘，“你啥都不懂，就听娃娃的安排嘛！” 这点上，李伟家确实很明主。李伟爸自认为自己没读过什么书，所以自从李伟十八岁以后，家里的大事小事，李伟爸都很尊重李伟的意见。 李伟也站起身，对二老说道：“我给你们网上定好车子和酒店，你们明天一早就走。” “真的要走吗？”李伟妈还是很不甘心。她这辈子不偷不抢的，怎么就沦落到要跑路了呢？老太太一时间怎么也想不通。 “娘，出去转一圈儿，不还回来吗？”李伟劝道，“出去旅游，多好的事儿啊，你还烦什么呢？” “我……”李伟娘简直有苦说不出。 比起那20亿，李伟娘更估计自己在村里的名声。 李伟娘自从出生，就没离开过这个村，活了五十几年，也就陪李伟他姥看病，去过一两次镇医院。 现在叫她离开这片土地，哪怕只是出去旅游两天，都跟掘了她的根似的。 “得得得得！听娃娃的！”李伟爸一脚踩灭烟头，拉着李伟娘进去睡觉。 第四章 商量对策 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李伟就从市里叫来一辆神州专车，把李伟爸妈接走了。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李伟先给他爸妈安排了一个江浙五日游。 李伟爸以前捣腾石子生意，算是见过点世面，他妈跟着他爸出去，李伟也放心。 李伟妈上车前，拉着李伟的手千叮咛万嘱咐：“狗剩儿，和亲戚们好好说话，别得罪了邻居！还有你妹，照顾好你妹……” “行了行了！妈，你快上车吧！晕车药吃了吗？”李伟把行李放进汽车的后备箱，又拉开前面的车门，让他妈坐前面。 “狗剩儿啊，你可千万别得罪人啊……”李伟娘还是放心不下，唠叨不休。 “行了！老婆子，咱快走吧！狗剩儿会处理好的！”李伟爸推着李伟娘上车，“砰”地一声合上车门，吓了李伟娘一跳。 望着晨昏中，绝尘而去的车屁股，李伟深深叹了口气。 有钱是好事儿，可怎么他爸妈出去旅游，整得跟逃荒似的…… 不行！李伟暗下决心，他一定得把村里的这些事儿给解决好，毕竟这关系到父母亲晚年的生存环境。 “起来！起来！” 李伟来到贺二狗家，知道他小子睡觉有不关房门的习惯，便直接绕到他家二楼的卧室，站在贺二狗的床前，没死活地把他从席子上摇醒。 “他妈的，这大早上谁啊？”贺二狗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脸烦躁地裹着毛巾被坐起来。 “你爷爷！”李伟无意识地一把抽过贺二狗的毛巾被，我靠！这家伙居然睡觉连内裤都没穿。 如此清爽的一个夏季的早晨，就被眼前的这个十九禁的画面给污染了。 李伟把毛巾被丢给贺二狗，懒懒地说了一句：“穿衣服。我带你去吃早饭。” “吃嘛早饭……”贺二狗心不甘情不愿地边穿内裤边嘟囔，“昨晚我家剩了点玉米粥，你要不要一起下去喝点儿？” “喝你个锤子！”李伟道，“我一大早来你家找你，不是为了来喝剩粥的。” 贺二狗穿好衣服，人也清醒了不少。他抬头一看，家里的钟才六点五十，李伟这时候来找他，准是有事儿找他商量。 贺二狗是李伟的死党，他俩光屁股蛋儿的时候就在一起尿炕。平时关系好得能穿一条裤子，所以李伟有啥事儿都是找贺二狗商量。 李伟村子里的人笃信名贱人贵那套，所以李伟的小名儿叫狗剩儿。 贺二狗他爸姓贺，他妈姓周，村里人都没啥文化，所以贺二狗的大名就叫贺周。 “行行行！吃早饭！”贺二狗推着李伟下楼，“就去村东‘小妹早茶’吃油条怎么样？” 李伟见贺二狗也不刷牙，有点恶心，边催促他先去刷牙。 贺二狗端起井边的一碗凉水，勉强漱了两口，就拉着李伟往外走。 “二狗，我家的事儿，你也都知道了。” 刚在早茶摊儿前坐下，李伟就开始跟贺二狗吐槽。 贺二狗夹了跟油条咬了一口，冷笑道：“我昨天就和你说了，穷人发财如受罪，你家这半年都太平不了。” “嗯……”李伟叹了口气，赞同贺二狗的说法。 贺二狗嚼着油条，看了一眼李伟眼下的俩黑眼圈儿，就跟大熊猫似的，不由得有些替他担心。 “得了！多大个事儿啊？先吃早饭！”贺二狗硬往李伟碗里塞了根油条。 李伟一脑门子的官司，根本吃不下去。 人常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能使磨推鬼。 可是蔡庄的村民可不是鬼，那都是有血有肉的一群人。 李伟爸妈是中国最朴实的一群农民，他俩从出生就生活在这个村子——蔡庄。这群人一辈子最笃信的，就是地缘。 他们再有钱，也不可能离开脚下的这方土地，不可能去耳边没有乡音的地方生活。 处理好和蔡庄村民的关系，就是给二老营造一个安稳的养老环境。 贺二狗瞟了李伟一眼，知道他吃不下去，于是也撂下筷子，扬起眉毛瞪着李伟。 “别说我不是兄弟，接下来我说的话，你更加不爱听。”贺二狗开门见山，“你现在满脑子想的是怎么打发蔡庄的村民，可我担心的是你妹。” “我妹？”李伟疑惑地抬起头。 “哼，就咱们蔡庄人的尿性，我估摸着今天一早就会有媒婆来你家说亲。”贺二狗一脸严肃地说道。 “嗯……” 李伟瞟了贺二狗一眼，默默了良久，然后点了点头。 贺二狗一直惦记着李伟的妹妹李婷，他不止一次地和李伟说过，自从李婷六个月在他家尿炕开始，他就发誓这辈子非李婷不娶。 可是随着日子的流逝，李婷从小丫头出落得越来越标致，成绩也越来越好，她和贺二狗之间的差距就越来越大。 贺二狗初中毕业就没能考上高中，上了一个五年制的大专，现在毕业了，正在李伟读大学的那座城市里打工，在一个大卖场推销手机。 “哎，你早就说你妹妹我惦记不上。”贺二狗对着李伟叹了口气，低下头，“现在你家这情况，我更惦记不上了。” 贺二狗看起来也是一脸郁闷。 “得得得！先不说我妹妹的事儿。”李伟推了贺二狗一下，“现在不是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时候，我家这局面，咱俩得商量一下。你得帮我出出主意。” “成！”贺二狗四下看了看，小妹早茶的生意不错，现在这里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不是个说话的地方。 “去咱家。叫上羊蛋！”贺二狗提议道。 羊蛋也是李伟和贺二狗的死党，这小子从小就没爸，是他寡妇娘给他养大的，所以从小对付这些世态炎凉有的是办法。 羊蛋对李伟和贺二狗是极好的，就是因为这小子从小体弱多病，每次生病都是李伟爸或者贺二狗爸轮着用独轮车给推到镇医院去的，所以羊蛋绝对绝对任何时候都是站在李伟和贺二狗这边的。 贺二狗给羊蛋发了个消息，羊蛋立马就窜到了贺二狗家。三人关上门开始商量对策。 “狗剩儿，你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你了。你家的事儿我都听说了。”羊蛋很瘦，单薄的身板儿一看就是从小营养不良。 “羊蛋，你说狗剩儿家发财是好事儿，可蔡庄的人都跟乌眼鸡似的盯着呢。”贺二狗一人发了根烟。 李伟深吸了一口：“可不是。今天早上我把我爸妈送出去旅游了，现在这事儿就得我一个人扛了。你俩说说，现在咋办?” 第五章 出点损招儿 羊蛋留着一个杀马特的造型，在学历这个问题上，他比贺二狗还不如，初中毕业之后，他就去学了美容美发，在外面漂了两年，今年年初刚在村大街上自己开了个剃头店，赚点小钱养活自己。 “要我说，狗剩儿，你就一分钱不给，把这个口子给堵死了。”羊蛋坐在贺二狗家的地上，抱着膝盖抬头说道。 “这不行，都是乡里乡亲的。我早想过了，现在我家发财了，不出点血是肯定不行的。”李伟反驳。 “有啥不行的？”羊蛋不同意，“虽说一开始日子难熬点，但是就这一两年，你们家扛过去也就好了。你说牛不喝水还能强按头不成。钱是你家的，存在你家银行户头里，难不成明抢啊？” “就是！”贺二狗点头表示赞同，“你给了张三就得给李四，狗剩儿不是我说你，只要你开了这个口子，日后你家别说是有座金山，就是有一万座金山都不够你败的。” “是嘛，都说救急不救穷！你问我的意思，我的意思就是这个口子不能开。”羊蛋和贺二狗你一言我一语地发表着意见。 “这……”李伟很为难。 羊蛋继续说道：“实在不行，你就搬家！搬到县里去，市里去，再不成，你搬到国外去！反正你家现在已经这么有钱了，到哪儿不是过好日子啊？” “这个好！”贺二狗拍手笑道，“移民去米国！以后谁还认识谁啊？” 李伟不说话，猛抽烟。 “你只要去了美国，你妹也就安全了。” 果然贺二狗最放心不下的还是李伟他妹。 “放屁！”李伟红着眼睛啐了贺二狗一口，“噢，照你这么说，米国就没有流氓了？” “那就去枫叶国，我听说那里民风很好，而且很多华人的。你爸你妈去了也不愁听不懂英语。” “澳洲也行，现在很多人都去澳洲买房子。就凭你家的钱，到那边买个庄园不成问题，你何必在这儿和我们这帮泥腿子混呢？” …… 贺二狗和羊蛋你一言我一语地劝李伟出国。 李伟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听。 出国说起来容易。 不说别的，就李伟爸妈汉字都认不全，还指望他们出国能听懂英语？这不是扯淡嘛？！ 再说了，李婷明年就要高考了，这丫头心心念念就要考北华，李婷和李伟娘一样就是个认死理儿和爱钻牛角尖的人，现在就是牛津剑桥耶鲁随她选，她还是想先上北华。 这也不能怪李婷，李婷从上幼儿园开始，接受的灌输，就要考个好大学改变命运。 现在她万里长征就剩下最后一步了，你突然让她换一条康庄大道走，她是死都不会干的。 “狗剩儿，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心里的到底是咋想的嘛？”贺二狗看着李伟的脸色，云里雾里。 羊蛋也抿着嘴唇，咬着嘴唇上的皮，死死地盯着李伟。 贺二狗和羊蛋算是比较了解李伟的，李伟属于那种自己有主意的，但是不到最后关头，他绝对不会轻易开口的那种人。 “嗯……”李伟闷了一声，“你们再说说，有啥办法。” 贺二狗叹了口气，和羊蛋面面相觑。 “那，要不这样？”贺二狗提议道，“你少给点儿，一家给个万儿八千的，打发了完事。” “不行！”羊蛋坚决反对！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这个口子绝对不能开！”羊蛋坚定不移，“还有镇政府那边，也是一个子儿都不能捐，不然以后镇里乡里县里，只要缺钱了，他们就会想着跟你们家伸手。那可是海一样的窟窿，填不完的。” 李伟点了点头，掐灭了烟头，站起来在贺二狗房间里一声不吭地踱步。 他转悠了一会儿，吩咐羊蛋道：“蛋儿，你帮我办件事。从现在开始，就到村里去散布，说我们家一个子儿都不会出的消息。” “诶，好嘞~”羊蛋以为李伟想通了，接受了自己的建议，踌躇满志地就往外走。 羊蛋的那个理发店，可谓就是村里的广播站和消息树，什么话只要他跟那些来做头的老娘儿们一说，就跟没底的裤裆似的，全漏了。 羊蛋走了，贺二狗半信半疑地问李伟：“你真想通了，要这样和全村的人撕破脸？” 李伟咬着烟屁股瞥了瞥嘴，反问贺二狗：“老子是那样的人吗？” “我就猜你做不出来！”贺二狗吹了李伟后背一下。 李伟埋着头，自言自语道：“就算要给，这钱也不能给得太容易了……” 羊蛋在娘们儿堆里，忙活了一上午，李伟家一毛不拔的消息，就跟忽如一夜春风来似的，刮遍了蔡庄的神州大地。 “啥？老李头这么没良心？嘛叫为富不仁？这他娘的就是！” “有了几个骚钱连脸都不要了！” “老李家真能做出这么没***的事儿？！” “早就跟你们说了，要钱得趁早，这不，睡了一觉，老李头想明白了。人现在有钱了，谁还要搭理咱啊？我看着老李头一家啊，是不想再在蔡庄住了！没良心的东西！” …… 村民们私底下都议论纷纷，99.99%都是咒骂老李一家的。 李伟一早上就去村东头街上晃了一圈儿，就被人戳伤了脊梁骨。 李伟咬着牙，听着一些不堪的议论和白眼，走到村东头的小饭馆吃饭。 李伟娘走了，李伟可不就得去小饭店吃饭了嘛！ 可在那些村民眼里，这也成了十恶不赦的大罪。 “哟~这有了点钱就嘚瑟，昨天还啃馒头片呢，今天就下馆子了？” “就是！这种人有了钱宁愿吃掉喝掉也不接济乡邻，早晚得遭报应！” “就让狗剩儿这崽子可劲儿造，都说富贵不长命，也没几顿可吃了。” 擦！ 李伟坐在村头的小饭馆儿里，肺都快气炸了。 村头儿的这家小饭馆儿压根就不贵，一盘炒白菜才四块钱，以前李伟家没发财的时候他也经常来吃。 现在自己家有钱了，下顿馆子也成了这些村民埋汰自己的理由了？！ 还有没有天理？？？？ 第六章 我为你好才告诉你 一顿饭吃的李伟是一肚子气。 街头饭馆的老板娘还是李伟的一位远方表婶。 李伟坐在那里点了两个菜，抄起筷子正打算吃。 表婶就和手下的一个大妈就在不远处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始对李伟指指点点。 表婶和大妈面对面地坐着剥毛豆，大妈冲李伟一努嘴，低声问表婶道：“就这娃娃家发了？” “可不就是嘛！以前算命的总说人就是个命，我还不信！你说我累死累活地开这么一个饭馆儿，忙活了大半辈子，到头来挣得还不如人家一天存银行的利息多？人比人气死人哪！” “你说他爸那大炮咋就这厉害呢？听说炸出来的全是金子！”大妈两只手举着毛豆壳，夸张地比划了一下。 “可不咋滴，那些金子听说够养活咱们整个村子的人几辈子呢！可惜——” “可惜啥？” 说到这儿，表婶故意抬头看了正蒙头吃饭的李伟一眼，高声答道：“可惜现在的人都精着呢，自己兜里的钱就算是这辈子花不完，宁愿带到棺材里去，也不愿意拿出来接济大伙儿。” 大妈立刻会意，也斜眼看了李伟一眼，明知顾问道：“这又是为啥子哟？” “我哪知道为啥子？反正现在要是有钱的是我，不说别的，就咱们村的人，每人发十万块钱，这才叫忠孝仁义！” 表婶的声音巨大，整个小饭馆儿里听得清清楚楚。 李伟假装蒙头吃菜，鼻子里嗤出一股子冷笑，就凭他表婶的为人，还每人发十万？ 她要是真的暴发了，肯定早就卷铺盖逃到国外去了。 这些人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合着事儿没摊到自己头上，上下嘴皮子一碰，话说起来都轻巧。 “婶子，收钱！” 李伟扒拉了两口饭，再没心情吃下去了。 “一共十八。”表婶放下毛豆过来收钱。 李伟带着一肚子气，从兜里掏出一张20的拍在桌上：“找钱！” 表婶一听说找钱，脸色“唰”就变了，更加阴阳怪气地酸李伟道：“哟，狗剩儿，你现在是什么身家咱大伙儿又不是不知道，就这区区两块钱，你还跟你婶子丁是丁卯是卯的，也亏你做的出来！刚乡亲们在我这儿说你没良心，我还不相信，现在由不得我不信了！咱们蔡庄怎么养出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李伟剜了他表婶一眼，好好的一顿消停饭被她给搅和了，现在她反倒倒打一耙责怪起李伟来。 要换了平时，这两块钱李伟根本就不会要，就算表婶硬要找给他他也是不要的。 可今天不行，这已经不是两块钱的事儿了，李伟就想出了这口气。 李伟冷笑道：“婶子，凡事逃不过一个理儿去，您说是不是？” 表婶站起身走过来，一把抽过李伟手下的20块钱，满脸看不起地笑道：“哟，你这还有理了？” “婶子，饭钱归饭钱，侄子孝敬您的归孝敬你的。您说，要是因为我现在有身家了，来你店里吃饭你就不找钱了，这传出去对您店的名声不好。”李伟说道，“侄子我也是为了婶子你好，要是店里的声誉毁了，村里那些有身家的都吓得不敢来婶子您店里吃饭了。” 李伟用无比诚恳的语气将这段话说话，只见她表婶的脸都绿了。 咋？ 他表婶也懵了，说了半天，这李伟倒成了为她着想了，这小驴粪蛋儿的嘴皮子啥时候这么溜嗖了？ 但是李伟的一番话，又说得表婶无力反驳。 李伟心里一阵暗暗得意，这招儿是羊蛋教他的。 就是你看谁不爽了，先按心里的想法后再补上一句“我告诉你这些，可是为了你好”，表现出一副我是咱在你的立场上为你着想的模样，99%的人都会上当。 见他表婶上钩，李伟又笑道：“婶儿，就是两块钱，要是传出去……是！一开始大家肯定说我狗剩儿不对，我tm是个抠逼我不是人！可是日子久了，您老生意忙，难免有岔意的时候。若是您一不小心忘记找其他人钱了，那时候大家再联想起这件事儿，可不就坐实了您老眯着不找客人钱的事实了嘛？我这拉下脸来，是在救您呐，婶儿！” “这……” 表婶瞬间觉得李伟雄光万丈说的好有道理，不自觉地就跳进了李伟挖的坑里。 “得得得！我也不跟你废话！” 表婶慌忙从围兜里掏出两枚1元的硬币，“叮当”一声丢在桌上，没好气地说道，“那，两块钱，给你了！真是越有钱越抠。” 李伟轻蔑地瞄了一眼桌上的两枚硬币，理了理衣服站起身，碰也没碰桌上的两块钱，径直往门口走去。 “咋滴？闹了半天，这钱又不要了？”表婶望着李伟的背影疑惑地问道。 李伟头也不回：“早就说了，咱一码归一码，让婶子找钱，是成全了婶子做生意的理儿。现在这两块钱算是我孝敬婶子您喝茶的。” 说完，李伟便大踏步消失在村大街上。 表婶盯着四方桌上躺着的那两枚闪闪发光的硬币，忽然觉得两颊火辣辣地灼热。 两枚硬币就像两记响亮的耳光，拍在表婶儿脸上。 嘿！ 狗剩儿这小兔崽子！ 现在的两块钱，买不了葱买不了蒜的，李伟居然用它买了一筐道理，还卖了表婶一个人情！ 真值！ 值死了！ 表婶拾掇起桌上的两枚硬币，坐下来继续剥毛豆。 “哟，这小子嘴皮子还挺会说。”坐在小板凳上剥毛豆的大妈也看不下去了，摇了摇头劝表婶道，“就这猴崽子，村里人还想他的帐呢？我看哪，别做梦了！” 表婶默不作声，继续坐下剥毛豆。 过了一会儿饭馆又涌进来一拨人，随别人怎么说，表婶却再不跟着后面起哄李家为富不仁的事儿了…… 李伟回到家，钻进厨房开始洗菜烧饭。 李伟是吃过饭了，可是他妹李婷还没吃呢！ 为啥李伟不喊上李婷一块儿到村口去吃？一来他不想街上那些人的酸话传到李婷耳朵里，影响了她复习的情绪；二来，小饭馆里都是地沟油。 李伟娘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李婷正是用脑过度的时候，千万她的三顿饭要注意营养搭配。 李伟给李婷清蒸了一条鱼，又苦瓜炒了两只鸽子蛋，并一碗热气腾腾的红豆米饭给她端上桌，喊她过来吃饭。 李婷放下手中的笔，一言不发就跟机器人一样坐到饭桌前开始细细地吃。 李伟也没什么事，无意间转到了李婷的书桌前。 他随手翻了翻李婷的模拟卷儿，突然！感觉到严重的不对劲！ 桌上左手边是李婷做完的模拟卷儿，足足有一厘米厚，李伟记得他昨天放学回来的时候，这叠模拟卷儿还是一片空白的摞在右手边的。 也就是说—— 这些卷子李婷一夜之间做完了？！ 天哪，七八份模拟卷儿，每份卷子都是16开，全部都是烧脑的数理化，他妹这是……要疯的节奏啊！ 第七章 杀上门去 李伟默不作声，仔细翻了翻李婷做的卷子，只见最后几套卷子，圆珠笔写的印子特别深，似乎李婷做这几套卷子的时候心里带着气似的。 “婷儿。”李伟拉开条凳，在李婷对面坐了下来，“今天咱家上午，家里来过什么人没有？” “没有！”李婷没好气地头也不抬，又狠狠扒拉了两口米饭。 李伟是谁，李婷她哥，认识李婷都十八年了。李婷的一个表情，李伟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看李婷这么生气，他家早上不可能家里没来人！ “妹子，和哥说实话，早上谁来了？”李伟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只听“哐当”一声，李婷直接撂下碗筷，两只红眼睛死死地瞪着李伟，嚷道：“哥！下午你出去把家里的大门锁起来！我都没法安心复习了！” 李婷是个书呆子，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发火，李伟心里明白了几分。 “你跟我发火有什么用？你又不告诉我早上是谁来了！” “谁来了谁来了？”李婷恶狠狠地重新端起碗筷，“还不是村西的瘟婶儿！” “瘟婶儿？”李伟一惊。 妈蛋的！贺二狗果然猜的没错，李伟家一发财，果然就有人盯上他妹妹了。 瘟婶儿是蔡庄出了名的爱嚼舌头的老妇女，长得矮实黑胖。农闲时候的唯一爱好，就是从村东头窜到村西头，挨家挨户地串门子传是非。 因为有一阵子，瘟婶儿窜一家，一家的鸡就死绝了，所以落下了“瘟婶儿”这么个恶名。虽然后来查明，是村里爆发了禽流感，但是瘟婶儿的名头再没没能改过来。 “她来说什么了？”李伟压住性子，故作轻松地追问李婷。 “还能说啥？就她那个狗嘴，还能吐出象牙来？”李婷没好气地说道，“你说可笑不可笑，她居然过来给我说亲？” 这下李伟心里全懂了。 李婷虽然现在才上高二，但是在蔡庄，那也就算是高级知识分子了。她跟瘟婶儿那种大字不识一箩筐的中老年农村妇女哪尿得到一个壶里去？ 李伟猜也知道，今天早上肯定是瘟婶儿那个没脑子的，兴兴头儿地跑过来给李婷说亲。李婷这个耿直妹妹，肯定也没给她什么好话，拒了瘟婶儿，瘟婶儿平时就是个泼妇，丢了面子，肯定又反过来给了李婷几句歹话。 “行！这事儿你别管了！我找她去！”李伟气得从凳子上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哥！”李婷抬起头认真叫住李伟，“这种老女人你搭理她干嘛？你越去找她她越来劲！” 来不来劲的，李伟都要去一趟。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要是不给这个瘟婶儿点颜色看看，以后蔡庄村里那些七大姑八大姨都能来掺和李伟家的事儿。 贺二狗说得对，李伟家现在突然有钱了，肯定好多人会来打李婷的主意。 谁让瘟婶儿是头一个呢，李伟不收拾她收拾谁。 李伟先去了趟贺二狗家，贺二狗一听这事儿，那还了得！ 夺妻之恨，他立刻抄耙子就要上瘟婶儿家去收拾那老娘们儿。 “你冲动个毛线！”李伟夺下贺二狗的耙子，不耐烦地嘀咕了一句，“待会儿看我眼色行事！” 贺二狗现在虽然恨不得把瘟婶儿那老娘们儿立刻千刀万剐了喂猪，但李伟说的话他还是会听的。 因为他从小就听李伟的，都形成习惯了。 临走前，李伟又从贺二狗院子的水泥石墩子上顺了两只洁白水壮的白萝卜。 “狗剩儿你干啥？”贺二狗不解地问道。 “干啥儿。”李伟掂量着手里的两只大白萝卜，“难不成去你瘟婶儿家，空手去？” “喂喂！你还要给她送礼，你脑子里没屎吧？还拿我们家东西去送？”贺二狗边嚎边追了上去…… 来到瘟婶儿家，只见她一如往常，又揪集了一帮老女人正围在家里的树荫下边嗑瓜子边嚼舌头八卦： “你还不知道吧，老黑家媳妇儿和村上那个打工的小年轻，眉来眼去了大半年了，啥脱裤子的事儿都干了……” “哟，是吗？就老黑家媳妇儿那身板儿，人小年轻能吃得消？” “你们懂什么，那是我们家翠儿亲眼看见的，就昨天夜里，那小年轻又钻老黑家屋子去了……“ “哎呦喂！那这么说，老黑外头打工挣得那些钱，都让这骚娘们儿养了小白脸啦？” …… 几个八婆，你一言我一语地扯着村里的黄色八卦。 瘟婶儿口里的这个“翠儿”就是她女儿，都二十五六了，都没能嫁出去，就是因为她和她娘一个德性，嘴巴不积德，做人没谱儿。 翠儿这时候也在唾沫堆里和她娘一起并肩作战，她远远瞧见李伟来了，忙捅了捅瘟婶儿的大粗腿： “娘，你看谁来了？” 众娘们儿一抬头，只见李伟带着贺二狗举着两根手臂粗的白萝卜就进了院儿。 瘟婶儿早上被李婷给顶撞了，气还没顺过来，看见李伟还是一肚子的气，也不起身也不迎他，就跟没看见似的。 待李伟走近了，她还故意将嘴边的瓜子壳，呸在李伟的脚边。 另外几个老娘们儿好些，现在谁都知道李伟家发财了，所谓“穷在深山闹事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她们一个个的，甭管平时和李伟熟不熟的，都忙堆起笑容站起身招呼李伟： “哟，狗剩儿来了？听说你爸发大财了？好事儿啊！婶子给你道喜。” “狗剩儿现在有钱了，连脸色都变好了！听说你把爹娘送出去旅游了？真是孝顺啊！“ “狗剩儿，你说你有辣么多钱，反正你几辈子也花不完，不如拿些来，我们帮你花？”一个胆子大些的老娘们儿半开玩笑地调侃道。 “就是就是！你花不完的，不如我们帮你花？哈哈哈哈哈……” 李伟表面面带笑容的听着，其实这些话全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我认识你们是谁啊，就要把钱拿出来给你们花？ 这群老娘们儿别看是开玩笑，其实她们心里就是这样想的。 这群人是不用理了，现在重要的是要给瘟婶儿点颜色看看！ 李伟见瘟婶儿不搭理自己，故意走上前把萝卜放在她脚边，笑道：“哟，婶子，早上您上我家可是空手去的，现在我给您捎两个萝卜来了，您还给我脸色看啊？” 瘟婶儿一听这话，忙慌张地看了看四周，李伟这兔崽子这是戳瘟婶儿痛处呢！ 瘟婶儿平时虽然爱串门子，但是蔡庄的人谁不知道，她串门儿？从来都是胳膊肘子提溜着俩空爪子，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每次嚼完舌头，还得从张家李家顺点葱啊蒜的走。 今天这李伟看着给瘟婶儿送了两根萝卜，其实是在打她的脸呢！ 第八章 说亲 “谁稀罕？” 瘟婶儿既不看萝卜，也不看李伟，继续自顾自地嗑她的瓜子儿。 “你什么态度？”贺二狗本来心里就有气，见瘟婶儿又开始发瘟了，就要上去给她点颜色看看。 “呵呵。” 李伟冷笑了两声，拦住贺二狗，继续冲瘟婶儿陪笑道：“婶子，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我今天可是上你家来的，你不会就这态度吧？” 周围几个老婶子见李伟还不恼，纷纷上来息事宁人道： “老姐姐，你看怎么说你都是狗剩儿的晚辈，难不成真就一直黑着脸啊？” “就是啊，瘟婶儿，狗剩儿现在都这个身家了，还能提俩萝卜来看你，也是一片好意啊。” “行了，瘟婶儿，先听听狗剩儿怎么说，你也不吃亏不是？” 见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帮李伟说话，瘟婶儿也只得软下脾气来。 她没好气地质问李伟：“你现在知道伸手不打笑脸人了？早上我去你们家，你妹李婷可不是这么说的！” 李伟拖一张竹矮板凳，在瘟婶儿身边坐下来，笑道：“婶子，李婷才多大啊，她哪里懂事？再说了，她最近不是正准备高考的嘛，压力大天气热，脾气难免冲些。” 瘟婶儿听了不吱声，继续板着脸嗑瓜子儿。 李伟看了看周围，几个中老年妇女丝毫没有散去的意思，反而院子里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自从李伟他爸发了财，李伟就成了蔡庄行走的热点，到哪儿都备受关注。 “我问你，我去给你妹说亲，我是不是为她好？她怎么就骂起人来了？” 半晌，瘟婶儿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赌气说道。 “什么为她好？你也太不要脸了吧？”贺二狗再也按捺不住，立刻就要跟瘟婶儿翻脸。 瘟婶儿和贺二狗的妈素来不睦，所以连带着就不待见贺二狗，见他也掺和进来嚷嚷，站起来立刻就要轰人。 “你个小兔崽子！嘴和你妈一样不上路，你给我滚！滚滚滚~” “我怕你啊！你个老东西……今天我就好好教教你怎么做人！”贺二狗脾气也上来了，撸袖子就要揍瘟婶儿。 “得得得。” 李伟忙上前拉开贺二狗，狠狠给他使了个眼色。 “瘟婶儿，二狗不懂事，你别和他一般见识。”李伟拍着瘟婶儿的肩膀叫她坐下，笑道，“婶儿，今天咱们就说咱们的事儿，和二狗不相干，他冒犯了您，回头我说他。” 瘟婶儿见李伟出来和稀泥，这才放下了抄耙子的手，气鼓鼓地重新坐了下来。 “狗剩儿啊，不是我说你。”瘟婶儿当着众人的面高声说道，“你说你家李婷，读那么多书干什么？你还想她当女状元啊？女孩子嘛，当然嫁人才是最重要的。李婷都十八了，不小了，你想她成为村里的老姑娘啊？” 虽然李伟心里想的是你瘟婶儿这是吃了什么闲屎，居然来管我老李家的闲事？ 但他表面上还是客客气气地回道：“婶子年岁大，懂的是比我们多。那您就说说您给我家李婷物色了个什么对象？” “狗剩儿！你脑子进水了？”贺二狗急了，皱着眉怒斥了李伟一句。 李伟私下给他使了个眼色，叫他稍安勿躁。 瘟婶儿一听李伟这么问，可谓是问到她的心坎上了，嘿！看来给李婷说听这事儿，有门儿！ 瘟婶儿环顾了一下院子里的众人，立马换了一副得意的表情，眉飞色舞地说道：“狗剩儿，你听听我给你说的这个对象，听完你保管得感谢你婶子。我给李婷介绍的，那还能错得了？” 李伟假装信服地点了点头，院子里的众人谁都知道瘟婶儿一贯的尿性，黑的能说成白的，苍蝇能说成蜈蚣，野鸡能吹成凤凰，所以都嗤笑着等瘟婶儿说下去。 “我给李婷介绍的呀，是我一个远房侄子，在县城有一套房子，刚拆迁，分了好大一笔钱！我这侄子他爸，就是我那远房表哥，是县里一个局的局长，权力大了去了~李婷嫁过去啊，保管又风光又体面……” 李伟心里冷笑一声，哼，现在他们家的身价可是20个亿，别说县里的局长，就是市里的局长，省里的局长，他都未必放在眼里。 这瘟婶儿真是猪油蒙了心，眼皮子还浅，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李伟装作若无其事地笑道：“哦，那敢情好。只是不知道你这侄子叫啥名儿？他爸又叫啥名儿？” 瘟婶儿以为李伟有兴趣，更得意了，直接把她远方表哥的名字给兜了出来：“我表哥叫吴成建，在县城官老大了，不信你托人问问。” 李伟冷笑一声，打开手机，用搜索引擎搜索了一下“如县吴成建”，立刻出来几条新闻“如县气象局副局长吴成建参观园林花木节”“如县气象局副局长吴成建s县长考察如县农林植被”…… “原来是气象局局长，还是副的。”李伟嘀咕了一句。 瘟婶儿一听不乐意了，阴阳怪气地嘲讽李伟道：“气象局长怎么了？那也是大干部！狗剩儿，你还别挑挑拣拣的，你倒和我说说，除了咱们村长，你还认识几个大干部？” 李伟心里也就纳了闷了，这瘟婶儿是哪里来的自信，认识个气象局局长，就跟膝盖给接了一节似的，高人一等了？ “婶儿，我不是那个意思。”李伟转念一想，换了副口气说道，“我是说，你侄儿这么好的条件，怎么不介绍给你家翠儿啊？” “我……”瘟婶儿一愣，随即舔着脸笑道：“嗨，我家翠儿哪配的上局长的儿子啊。这不，有好的先给你家妹子介绍嘛！我从来都是这么舍己为人的。” “舍己为人？”李伟念叨着，真想为这四个字扇瘟婶儿一耳刮子！ 但他还是按住脾气，继续陪瘟婶儿聊道：“婶儿，您常想着咱，是咱的福气。所以咱也得知恩图报不是？” 说到这儿，李伟故意顿了顿，又将屁股下的竹板凳，往瘟婶儿身边拉了拉：“不瞒你说，我今天来，是两件事，一是问问你给咱家李婷介绍了个啥对象，二来我也有个对象要介绍给你家翠儿。” “哦？”瘟婶儿脸上流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第九章 完美对象 一说给瘟婶儿家的翠儿介绍对象，本来还窃窃私语的院子里，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 蔡庄谁不知道，蔡翠儿那是村子里出了名的老姑娘，就因为瘟婶儿太挑剔，不是嫌弃对方没房就是嫌弃彩礼太少，活活把翠儿耽误到二十好几。 二十好几在农村，那可就不小了，在农村过了二十五还没对象，那就是实打实的老姑娘。 瘟婶儿在人前总说：“嗨，我家翠儿的事儿我才不急呢，姻缘没到，也不能随便拉个阿猫阿狗就嫁了。” 其实瘟婶儿心里急得不得了，翠儿今年过了二十五，连村里的阿猫阿狗都不上门了。 瘟婶儿早就傲娇不起来了。 “啥？”瘟婶儿压低了声音问李伟，“啥对象？” 李伟故意抬起眼皮，看了一下四周的街坊，装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瘟婶儿为了翠儿的终身大事，这时候也顾不得啥脸面了，心急火燎地嗔怪李伟道：“你看什么呢？这都是实在街坊，你只管说你的！” 李伟点了点头，笑道：“哎！婶儿，是这么个人儿~男的呢，和我一般大，今年二十二。” “二十二啊？” 周围几个大妈立刻就有起哄的。 “狗剩儿，翠儿都二十五了，虚岁都二十六了。不合适不合适！” “就是啊，大女婿吃馒头，小女婿吃拳头。二十二，不合适！” “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喜欢搞姐弟恋。狗剩儿年纪小不懂事，瞎胡闹呢。” 瘟婶儿听几个婆娘在那儿瞎比比翠儿年龄大，立即就不乐意了，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呸道：“你们懂啥？女大三，抱金砖！不懂别跟着瞎掺和。” “嗨，瘟婶儿。我们可是为了翠儿好……”大妈中有两个不服气的，实在见不得瘟婶儿狗咬吕洞宾，甩手就要走。 “就是！什么玩意儿！” 李伟装出一副好人样，忙站起来拉住要走的两个大妈，笑道：“二位婶子别走别走，给翠儿说亲是好事儿，你们要是走了，我这个说亲的脸上也没光不是？” “狗剩儿，你是好心。可咱们是说的也是实话啊？”一个大妈还不服气地接着往下说，“你瘟婶儿以前老挑剔了，没房子没钱看都不看一眼。如今翠儿过了二十五了，她心里着急，可也不能摔在篮子里的都是菜啊，拉郎配也不是这么拉的……” “你说谁拉郎配啊？你说谁拉郎配呢！”瘟婶儿平时就是个急性子暴脾气，好赖人不分，嘴上又每个把门儿的，一听大妈这么说，跳起来就要和她干仗。 李伟再一次面带微笑地拉住瘟婶儿：“婶儿，你先别激动，听我说下去。” 瘟婶儿想了想也是，现在不是打嘴仗的时候，便瞪了方才还在一起嗑瓜子的那个大妈一眼，忿忿地坐下继续听李伟说。 “男方呢，学历不高。”李伟故意顿了顿，“大专。” 谁都知道蔡翠儿也就是高中毕业，能找个大专学历的男孩子，也算是高攀了。 可是瘟婶儿偏偏嘴硬道：“大专啊？咋连本科都没混上一个？听说现在的民办本科，给钱就能上。” “这么说，婶子是嫌对方学历低了？”李伟故意假装试探性地反问了一句。 “学历也就那么回事儿。关键这男的做什么的，家里什么条件？”瘟婶儿现在哪还有心情挑剔，急吼吼地继续问道。 李伟坏坏地看了贺二狗一眼，憋着笑道：“男的在一个500强企业从事高科技工作，收入还可以。家里条件么——两层小楼一个小院儿，独生子女，他爸做点小生意，他妈在家搞养殖业。” “哟！条件不错啊！” 李伟刚说完，乡亲们就议论开了。 “这男娃子条件不错，配翠儿绰绰有余了。” “哟，狗剩儿还真是干了件好事啊，这事儿要真成了，那瘟婶儿可就赚大了。” “是啊，翠儿都是老姑娘了，能嫁出去就不错了，这小伙子条件配翠儿，老富余了。瘟婶儿可得领狗剩儿的情。” …… 本来瘟婶儿听着李伟介绍的这对象条件挺好，但一听乡亲们的议论，感觉就跟自己捡了大便宜，高攀了对方一样，心里有些不乐意了。 “狗剩儿，你别光说这些外在条件。我问你，这小伙子，人长得怎么样？身体健康不健康？“瘟婶儿忿忿地问道，“别整了半天，是个残疾人。” 瘟婶儿说这话不是没来由的，一般把条件说得天花乱坠的，多半背后南方有不为人知的隐疾。 就比如她那个远方侄儿，虽说他爸是气象局局长，可那小子从小贪吃，体重两百多斤。 一般介绍人都是报喜不报忧的。 李伟瞟了贺二狗一眼，答道：“婶子，您放心！人贼拉健康，身高一米七五，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小伙子走出来那叫一个精神！” “哦！这样……”瘟婶儿明显开始心动，“那这个人现在在哪里？是谁家的娃娃？咱们村的？哪个大队的？” 看热闹的村民们也开始沸腾起来，纷纷催促李伟快揭晓谜底。 “狗剩儿，你说的这对象到底哪儿的？” “狗剩儿快别吊着你瘟婶儿了，看把她给急的，汗都出来了。” “快说！快说！这个完美对象是谁？” “这么好的男娃，要是你瘟婶儿瞧不中，介绍给我家侄女，我家侄女才二十一。” “对对！介绍给我外甥女也行。这条件十里八乡就算是好的了。” “翠儿都二十六了，不合适。还是介绍给我表妹好。我表妹还是大学生呢！” 瘟婶儿一听有人要挖墙脚，立刻出来护食儿道：“去去去！我们家的事儿还没完呢！怎么就轮着你们了？” 李伟得意洋洋地站起来，悠哉悠哉地扫视了在场的众人一眼，见大家的期待值已经被他撩至了最高点，是时候亮出自己的底牌了。 李伟看了看贺二狗，这货此时还和吃瓜群众一起吃瓜呢，此刻贺二狗心里狂琢磨：是谁呢？是谁呢？这么优秀的五好青年到底是谁呢？ 猝不及防地，李伟突然把贺二狗往众人面前一推，笑道：“这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贺二狗嘛。” “啥？二狗子？”瘟婶儿激动地一骨碌站了起来，脸都扭曲了，“狗剩儿，你开什么玩笑！怎么会是二狗子呢！” 李伟见瘟婶儿那副憋屈样儿，不慌不忙地解释道：“本来说的就是二狗子嘛。二十二岁，一米七五，大专毕业。” “可你还说，500强高科技企业上班？”瘟婶儿不依不饶。 李伟又推了贺二狗一把，“二狗子，再告诉你瘟婶儿一遍，你啥工作？” 贺二狗虽然对目前的局势一脸懵逼，还没想明白自己是怎么飞上这风口浪尖的，却还是机械地答道：“在苏宁电器卖苹果手机，有时候也修手机。” “怎么样？婶子，我说的没错吧？500强企业从事高科技工作。”李伟笃定地怼道。 “你！”瘟婶儿有点缓过味儿来了，原来李伟这小兔崽子今天还是来着不善啊。 “那，两层小楼一个小院儿，他爸做点小生意，他妈在家搞养殖业，这又怎么说？”瘟婶儿拧着眉头追问道。 第十章 以绝后患 “这就更好说了。”李伟站起来，胸有成竹地拍了拍贺二狗的肩膀，“贺二狗家是二层楼房吧？” “就他家那破楼，外头都没刷石灰，裸着红砖呢！”瘟婶儿一脸嫌弃。 “那不管。”李伟继续说道，“贺二狗他爸以前和我爸一起拉过石子，算不算做过小生意？” 瘟婶儿看了看众街坊，李伟说的确实是事实，于是一咬牙一跺脚道：“算！” “可是他妈搞养殖，又怎么解释？”翠儿也坐不住了，上来插了一句。 李伟冷哼了一声，笑道：“咱们蔡庄人，谁家不养些鸡鸭猪羊，二狗子家4只鸡，两头羊，可不得有人养殖吗？” “这……”翠儿语塞。 瘟婶儿更是被李伟顶得直翻白眼。 众乡亲们也懵了。 不一会儿，居然有人觉得，平时没怎么留意这贺二狗，没想到今天被李伟这么一形容，好像是条件挺好的。 “嘿，别说，狗剩儿这么一说，原来这二狗子也到了成家的年纪。” “二狗子家本来条件就不错嘛，平时咱们疏忽了。” “哎，要不把咱外甥女说给二狗子试试。” “什么呀？应该是我们家表妹，我们家表妹先来的。你家那外甥女才一米四，也好意思拿出来说。” “平时叫你们这些老娘儿们别总把眼睛放在外村人身上，咱们自己村的条件好的又不是没有……差点把二狗子给漏了吧？“ “恩，回头我就找二狗子娘唠唠去。” …… 贺二狗从被李伟推出来之后就是全程懵逼，不过现在周围的情势，也让他渐渐明白了，他这是成了香饽饽了。 嘿！好你个狗剩儿！居然连兄弟都算计上了。 贺二狗背地里锤了李伟一拳，让他等着回头再找他算账。 李伟见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议论个没完，便笃笃定定地端了张凳子坐下来听他们说。 乡亲们议论了一阵，渐渐也就平息了下来，毕竟瘟婶儿这事儿还没完，今天倒要看看她怎么收场。 平时瘟婶儿这个嘴贱啊，蔡庄的人都吃过她这张破嘴的亏，没有不暗恨她的。 但大家也都知道小人不能得罪，所有都不敢明面上和她撕破脸。 今天李伟开了这个头，看样子是要好好收拾收拾这个八婆，大家岂有不看热闹散去的道理？ 见众人渐渐平息，李伟清了清嗓子，在人堆中义正言辞地说道：“瘟婶儿，今天这事儿，我不过就是做个实验。相亲这事儿吧，对象是对象，条件是条件，咱不能光听别人嘴说，最终咱看得还是那个实实在在的人儿不是？” 李伟顿了顿，继续说道：“你看，贺二狗被我一说，这条件也是杠杠的。光论条件，你不是也觉得贺二狗不错，可要真让他给你做女婿……您不也膈应得慌？” “她还膈应？” 李伟话还没说完，就被贺二狗生生打断，“老子还不乐意呢！” “嘿，你个臭小子，你还不乐意？你不乐意个蛋！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叫你不乐意！”瘟婶儿见踢着李伟这块铁板，自己栽了也就栽了，但绝不能饶了贺二狗那小子，于是把气都撒在他头上。 瘟婶儿对贺二狗追打一通，奈何贺二狗跑得快，她愣是没赚着便宜。 气急这下，瘟婶儿捡起脚边两只大白水萝卜，就要去砸贺二狗。 “放下！那我们家东西！你知不知道？” 说时迟那时快，贺二狗这小子还算反应机灵，立刻喝止住瘟婶儿：“那萝卜我们家地里拔出来的，你不能用那个砸我！” 瘟婶儿一愣，看了看手中的萝卜，随后恶狠狠地把两根白萝卜摔碎在水泥地上，来了个玉碎瓦全。 瘟婶儿气呼呼地啐道：“两个小王八羔子，居然敢跑到我这儿来欺负老娘！看我……不告诉你们家大人去！哎哟喂，你们都欺负我……人善被人欺，我怎么得罪你们了，你们欺负到我这个六十岁的老太头上来了……” 说着说着，瘟婶儿就坐在地上哭嚎起来。 这也是瘟婶儿惯用的杀手锏之一——瞬间坐地炮。 一言不合就坐地哭嚎，呼天抢地。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让两个王八崽子欺负到门上来了……乡亲们，你们可要为我做主啊！” 瘟婶儿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乡亲们表面上都上来劝瘟婶儿别闹，其实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李伟这一招花枪，确实耍得漂亮！ 趁乱，贺二狗凑在李伟耳朵边上低声损道：“要说坏，还是你这种上过大学的，有文化的人坏！蔫儿坏蔫儿坏！” 贺二狗说着，暗地里给李伟挑了个大拇指。 李伟现在可没心情乐，他今天来的目的，不是要干趴瘟婶儿，而是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在身——他得让全村的人知道，谁也别想着打他妹妹的主意。 于是，李伟一个纵身，爬上了瘟婶儿家院儿里的石桌子，一脸严肃地使劲儿拍了拍手： “各位乡亲，请听我说。” 众人正和瘟婶儿拉扯得不可开交，听得院子里有人一声吼，都丢下瘟婶儿抬头呆呆地看着李伟。 “今天这事儿，我就是给瘟婶儿一个教训。以后在蔡庄，不管是谁，要是敢影响了我妹李婷考大学，那就是我们老李家的仇人，我李伟绝不会放过她！我妹将来是要上大学，读研究生，读博士的！她是咱们全村的希望，以后也是咱全村的骄傲，要是谁想着作妖祸害我妹，那就是祸害乡里！我就去教育局，去妇联，去镇政府告他！” 虽说李伟这话说的有些过，蔡庄的人文化层次也不高，但是其实乡亲们心里就更明镜儿似的。 要有谁说不明白，那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李婷的成绩，那在十里八乡都是数一数二的，连县教育局的人都来过几次了，把她当成是清华北大的苗子在培养。 现在李伟家又是今时不同往日，有钱了，发达了，她妹以后能没出息吗？ 这瘟婶儿本来就是捡高枝儿攀不上，摔了自己一身泥，活该得很！ 李伟也是聪明，摆明了是断了大家跟李婷攀亲的念想，但他拿出一个“影响学习”的正当理由，这下谁也不敢去捅这个马蜂窝了。 没听李伟说吗？谁要是敢作妖，就去教育局，妇联，镇政府告他！ 别说李伟家现在发达了，就是李伟家没发财，还是一穷二白，李伟也是一告一个准儿。 为什么？ 因为蔡庄已经五年没有出过重点大学的大学生了，教育上镇政府早就被其他几个乡镇怼残了，现在可就指着李婷这个读书的好苗子翻身了。 谁祸害李婷，那就是祸害镇政府的重点大学指标，那还了得？ 此刻，贺二狗更对李伟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抬头看，站在石桌子上的李伟，他的脑后，仿佛有佛光。 不过在佩服的同时，贺二狗心里更沮丧了，这是不是也就是说，他也没机会了。毕竟，现在是任何人都不能妨碍李伟他妹的学习。 贺二狗很失落，他暗恋李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所有的纯爱就像两棵洁白的萝卜一样，一直深深地埋在地里。今天被瘟婶儿拿出来，当着众人的面，硬生生地在水泥地上给摔碎了。 第十一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摆平瘟婶儿这一茬，李伟带着贺二狗沿着田埂往回走。 只见秦婶儿又从对面一路小跑着过来，冲李伟直招手。 “狗剩儿，狗剩儿！可坏了事了！” 秦婶儿只要这样跑，甭管好事儿坏事儿，肯定是出大事儿了！ “婶子您慢点说。咋啦？” 经历了之前一番惊天动地的刺激，李伟现在对事情的承受能力增强了许多。 “昨天镇长不是来你家了吗？叫你今天去镇政府，你没去！我儿子在镇政府看门儿，说镇长和书记都发了好大一通火呢！”秦婶是发自内心地为李伟担忧，压着上气不接下气的气管，尽量用丹田气把一句话说得连贯。 李伟还没轻松半小时，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说到底，瘟婶儿不过就是个泼妇，言语吓唬两句也就好了。 可镇政府的领导，那可是土地爷爷，借李伟十个头，他也得罪不起。 “狗剩儿，这可闯大祸了！”贺二狗也急得头上直往下淌汗。 镇政府，那是县官也是现管，李伟这个作死的，怎么一大清早地把这么大一件事儿给忘了！ 李伟皱着眉头，抿了抿嘴唇，对秦婶儿说道：“成，婶子我知道这事儿了，谢谢啊！” “谢啥啊？我跑来告诉你，就是让你快想辙吧！我儿子还说了，镇上的书记是个新到任的研究生村官儿，最是守时的，也不好惹，你拎着点儿神！千万别有了俩臭钱就犯浑！”秦婶儿不放心，又叮嘱了李伟两句。 “嗯嗯，婶子，我知道了。天也不早了，您快回去吧。路上慢点儿！” 送走秦婶儿，李伟的心就跟被火燎了似的。 蔡庄，那可是李伟父母未来养老送终的地方，地方上的关系无论如何得处理好。李伟狠狠叮嘱自己道。 “狗剩儿，要不咱赶紧去给镇长送点儿礼，先圆溜圆溜关系再说。”贺二狗焦急地提议道。 李伟沉思了片刻，摇了摇头。 满腹心事的李伟默默跟着贺二狗朝夕阳下坠的地平线走去…… 他俩刚走到李伟家门口，只见羊蛋正弯着膝盖坐在他家的门口水泥地上抽烟。 “嗨！你们可回来了！”羊蛋一见李伟他们，立马掐了烟头，迎了上来，“你的事儿，今天蔡庄都传遍了。我今天在店里，尽听那些老娘们儿念叨你名字了……” “进屋说。” 说着，李伟掏出钥匙，打开他家院子的大铁门。 李婷照例在里屋写作业，李伟拉着贺二狗和羊蛋，到一楼灶间里说话。 “羊蛋，镇政府的事儿你清楚不？”李伟丢给羊蛋一根烟，开门见山。 羊蛋莫名其妙，李伟怎么突然关心起时政来了。 啧啧，这有了钱就是不一样。 羊蛋心里还没嘀咕完，贺二狗沉不住气，直接把李伟得罪镇政府的事儿给全说了： “你说镇长叫李伟今天早上去趟镇政府，他居然给忘了。你说你是镇长你怎么想，有几个臭钱了了不起了，镇领导都不放在眼睛里了？” 相较于他，李伟倒淡定了许多。 反正今天早上也没去，要是真得罪了镇政府那帮人，那也已经得罪了。 羊蛋沉吟了半晌，吐了一口烟圈，缓缓说道：“镇政府的事儿，我倒是知道一些，可也都是听店里那些人扯的。我说过，你听听，但准不准的，我可不能保证。” “快说吧！”贺二狗觉得和羊蛋说话真tm累。 “蔡镇长，这你们都认识的吧？” “这自然知道，他不是在镇里都好些年了吗？从村长一步一步升上去的，是咱们蔡庄人，土生土长的村官。”李伟答道，“我听说这蔡镇长人还可以啊，在乡镇好多年了，没啥大功绩，可也为人也没什么错漏……” “嗨！狗剩儿，你说的那么文雅干啥？”贺二狗直接打断李伟，抢着发表意见，“蔡镇长就是个死脑筋，咱们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他不是啥贪官污吏，可也没什么能耐。能坐到镇长这个位置，纯属熬资历熬得呗！” 羊蛋点点头，狠吸了一口烟，剩下的一截烟就这么没了。 “问题的关键就在这儿。”羊蛋踩灭烟头，“新来的镇委书记陈书记，是政法大学毕业的研究生，下乡来锻炼的 。这新书记和老镇长啊，不是一路人，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他俩尿不尿得到一个壶里，和狗剩儿有啥关系？” “这不新官上任三把火，狗剩儿家的事儿是陈书记上任之后遇上的头一件大事儿。所以……” “所以——新书记指望着把我这事儿办漂亮了立威，老镇长又想着还按他的那一套来，煞煞新书记的锐气。”李伟明白过来，“我们家的事儿，成了他俩博弈的棋子儿了。” “可不就是么。”羊蛋奋力点了点头。 李伟和贺二狗一齐陷入了沉默，事情现在挑明了，反而倒更不好处理了。 本来，今天没去镇政府，按贺二狗说的，态度好点儿，提溜点东西去给镇长陪个不是就完了。 蔡镇长也算是看着李伟长大的长辈，没那个必要为难他个瓜娃子。 可现在，李伟简直就是被放在火上两面煎，一点儿空都不得了。 “嗨，算了。” 沉默了半晌，李伟站起身跺了跺脚，“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操不了的心，咱也不操了。明早我去趟镇政府，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嗯。” 说着，羊蛋抬手看了看表，时间也不早了，便和贺二狗一起，出了李伟家的门。 “哎呦！二狗！你倒是长着点眼睛啊！” 贺二狗刚出门，便和李伟的三姨撞了个满怀。 三姨斜着吊角眼指责贺二狗走路不长眼睛，贺二狗懒得搭理她，揽着羊蛋的肩膀头也不回地走了。 “姨，你咋这个点儿来了？” 李伟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三姨这个点儿来，准没好事儿。说白了，怕是十有八九又是来讹钱的。 李伟暗地里苦笑笑，自己今天真是一点空闲也不得。 李婷隔着纱窗，见是三姨来了，身子动也不动，反倒是恼怒地“唰”地一声拉上了窗帘！ 第十二章 白给啊？ “哟，三姨~您咋饭点儿来了，我这儿忙了一天还没做饭呢！”李伟把三姨让进正屋。 “嗨，就知道你没吃饭的。巧了，下午我刚做的包子，给你和婷儿带了几个过来。” 说着，三姨就把一个布包儿放在正屋的八仙桌上。她四下看了看，没见着李婷，便扯开嗓子喊了起来： “婷儿，婷儿！你三姨来了，快出来！出来出来！” 李伟忙上前按住三姨的胳膊，压低声音制止道：“哎呦哎呦，三姨您可饶了我吧。我妈临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不能打扰了咱家婷儿学习。这会儿她正搁里屋做功课呢，您就别喊了！” 听了这话，李伟三姨一脸不屑，“嗤，咋地？你们还真想让她当个女状元哪！” 说着，三姨翘起二郎腿，酸不溜秋地故意冲里屋喊道：“这就是当了女状元，也不能六亲不认哪！三姨来了，都不知道出来叫一声儿！” 李婷在里屋听着三姨的声音，肺差点没气炸了，“哐当”一声，故意将手边的陶瓷杯砸在桌上。 李伟听见动静，知道李婷还在为上次考托福去三姨家借钱的事儿生气，不过这也怨不得李婷，他三姨确实忒扣了。 就去年，李婷说想考托福，提高一下外语水平。报托福班和买教材，一共要五千多块钱。 正巧那时候，李伟他爸的钱都投进去开山炸石子了，家里一时周转不开。李伟爸只好带着李婷，上三姨家去借钱。 蔡庄的人都知道李伟的三姨夫是跑长途的，三姨又在村头开了间小超市，家里不可能连五千块钱都拿不出来。 结果说得舌头都快伸进三姨嘴里了，说只要一有钱，保准连本带利地还过来，可他三姨就是一句话：不借！ 李伟爸白碰了一鼻子灰，后来这钱还是贺二狗他们家给借了。 就因为这个事儿，李婷再不待见她三姨，看见她心里就膈应。 “三姨，您坐着喝点水。”李伟给三姨倒了杯茶，好言好语地先安抚道，“婷儿这不快高三了嘛，心里压力大。现在咱们全家都供着她哩，您就别叫唤了。您要这嗓门，那只能喝了这杯茶，我上您家去了。” 三姨接过茶，抿了一口，声响立马小了，“那倒不用，我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坐着说几句话就走。” “诶，好嘞~您说。” 李伟放下茶壶，在八仙桌的另一边坐了下来。 “狗剩儿，听说你爸的山下面炸出金子了，这下可发财了吧？”三姨放下茶杯，神神秘秘地问道。 “嗨，三姨，您说哪儿的话呢。那山是国家的，怎么是我爸的呢？我爸不过是运气好，今年多赚了点儿。” “多赚了点儿？”三姨嘴巴里发出“啧啧啧”地感叹，“这多赚的点儿少说得有几个亿吧？” “嗨，三姨，哪有你说的那么多。” “行了行了，我也不和你绕弯子了。”三姨见在李伟这里是套不出她想要的实话来了，于是换了副口气道，“下个月，你表哥结婚，我和你姨父琢磨着给你哥在县城买套房子，一共80万，现在还差30万！” “买房子啊。”李伟沉吟了一下，“这是好事儿啊！” “可不是嘛，这不还差30万的嘛。”三姨拿眼睛去瞟李伟。 她本来的如意算盘是，李伟家现在发财了，她又是李伟娘嫡亲的三妹妹，这三十万直接叫李伟家给出了得了。 李伟也低头抿了抿茶，茶喝到现在，他也品出味儿来了。 还好还好！ 他三姨今天还算识相，没有说买房的80万全叫李伟家给出了。 按他三姨一贯的尿性，这种事不是干不出来。 不过就是这三十万，李伟也不能借！ 倒不是心疼钱，而是还是原来那句话，这个口子不能开。 这钱只要借给了他三姨，回头四姨五姨六姨都来借，李伟家有多少钱也不够这么糟践的。 “嘿嘿，三姨。”李伟笑了两声，“您的意思是……？” “嗨！我能有啥意思啊？这都是实在亲戚，你爸你妈都是看着你哥长大的，要你妈在，这钱她肯定就帮我们出了！自己的亲侄子嘛！” 他三姨一脸坦然，因为她觉得这个钱李伟家肯定会出，没跑了。 李伟笑道：“三姨您到底是我妈的亲妹妹，猜我妈的心思那是一猜一个准儿。” 李伟说这话倒不是客气，而是以他妈那个胆小懦弱的性格，只要他三姨开了口，他妈肯定就把这钱给出了。 “那是！”三姨得意地笑着。 “三姨，你看这事儿吧。好办！”李伟很爽利地站起来笑道，“您是要借30万对吗？没问题！您打个欠条，我明天就去银行给你转账！” “还要打欠条啊？”三姨本来笃笃定定的脸上立马不乐意起来，她的本意是让李伟家白给她这三十万，怎么从李伟嘴里说出来变成了借30万呢？ 这白给30万和借30万实在是不一样，借了可是要还的。30万不是一笔小数目，三姨每个五六年还不上来。 “狗剩儿，你是不是弄错了？我的意思是，这钱叫你爸妈替我儿子出了，我儿子也是他们的侄子不是？”三姨解释道。 “噢~~~~~~~~”李伟故意很夸张地点了点头，大声反问道，“您的意思是这钱是白给啊？” “嗯哪。” 李伟说的三姨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三姨，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李伟不慌不忙地拿起一把蒲扇，边摇边笑道，“我表哥是我爸妈的侄子，那婷儿也是你的亲侄女不是？上回婷儿考托福，学外语差5000块钱，你咋不说这钱你给出了呢？” “这……” 三姨还想强辩，但是确实也找不到一个好的理由来为上次的事儿开脱，只得耍起了无赖。 “狗剩儿，当时你三姨不也手头困难嘛。现在你家发财了，可不能有了钱就六亲不认！那以后，你们全家不就成了抱着钱过日子的孤家寡人了嘛？亲戚间就是要互相走动，有事互相帮衬着，你外婆在天之灵看着也踏实不是？” 第十三章 借钱 三姨不提李伟外婆还好，一提李伟外婆，李伟心里更不爽了。 当年李伟外婆还在世的时候，他三姨一家就是不管不顾的，外婆的生老病死养老送终都是李伟爸妈。 李伟的眉心还是微拧，他不想借三姨这个钱。 说的不好听，30万扔进水里，还能听见个响，给了三姨，连个想都听不见。 等三姨一家把这钱吃干抹净了，该又想着下回了。 但这钱又不能不借，李伟娘的面子总是要给的。真把三姨得罪的不来往了，李伟娘又该在家里胡思乱想了。 “三姨，您这话说的。咋还扯上外婆了呢？”李伟道，“都是实在亲戚，表哥买房这事儿，我们肯定支持。可是这钱——” 李伟顿了顿，拿眼睛去瞟三姨，三姨坦然的很，脸上丝毫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的神情。 “可是这钱——不能借！” “什么？！” 三姨一听李伟的话就从凳子上弹跳起来，指着李伟的鼻子就直接开骂：“好你个兔崽子，玩你三姨是不是？一会儿说支持，一会儿又说不借钱，你到底什么意思？是不是现在有几个臭钱了，连长辈也不放在眼睛里了？” “三姨三姨，您别急。”李伟忙安抚道。 “你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不然我就坐这儿不走了！” 三姨狠狠拍了一下桌子，赌气重重地重新坐下，还真讹上李伟了。 李伟见时机成熟，是时候摊牌了，也坐了下来，心平气和地说道： “三姨啊，这么些年，咱们两家的事儿，你我心里都门儿清。你是我妈的三妹妹这是跑不了的事实。可你这三姨当的，还真有些亏心。” “我亏心？我哪里亏心？” “得！您也别不服气，过去的事儿桩桩件件地扒出来说太麻烦。今儿你就是要钱，我就给你个说法！” 李伟没空和三姨磨嘴皮子，直接说道：“两套方案：一、你写张借条，拿三十万去，五年之内归还。二……” “二什么？”三姨迫不及待地追问。 “二、你拿十万去，我不要您的借条，这钱也不用您还，算是我白给咱表哥买房的。” “为什么是十万？”三姨很不服气地质问李伟。 李伟不慌不忙地拿起桌上的茶杯，低头喝了一口笑道：“因为这个游戏，制定规则的人是我。” “你……” 李伟三姨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这…… 李伟三姨进退两难。 要是这时候三姨和李伟翻了脸，保不齐李伟这鳖崽子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他要是就不借三姨钱，三姨也不能明抢。 但是，这第一套方案打欠条，买房的钱是够了，但是提到还钱，三姨又觉得亏得慌。 可第二条路，虽说10万是白给，听起来更合算。但买房款剩下的窟窿却填不上了。 三姨一下子翻了难，捏着衣角咬着嘴唇举棋不定。 李伟得意地看着三姨站在天平的两端，左右一样的为难，心里别提多暗爽了。 才几分钟的功夫，三姨沟壑丛生的额头上就挂满了汗。 把选择权交给三姨，犯难的是三姨。 李伟反倒做了好人，又拿住了她。 “这……这……这……”三姨嗫嚅着，颤抖的嘴唇开始语无伦次，“你、你们……” 见三姨已经完全乱了阵脚，李伟站起身来，笃笃定定地笑道：“三姨，要不还是我给你指条明道吧。” “你快说！” “你选第二条路。白拿10万！再给我打20万的欠条，我再借你二十万。这样你买房的钱也有了，我也保全了亲戚情义，让你白得了十万。” 三姨一听，有道理哦！这样不仅白讹了李伟家十万，买房款30万的窟窿也填上了。 三姨当即就决定，撸起袖子来写欠条。 在八仙桌上铺上白纸，三姨正准备打欠条，李伟拦住她道：“三姨，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儿，你说。” 此时此刻，李伟的三姨乖得就跟一只猫似的。 “我白给十万块买房这事儿，除了你和我，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若是有第三个人知道，以后您家要是有啥困难，就别再想从我这儿拿一分钱！” “这个自然。我懂我懂。你是怕除了我，回头别的亲戚也来和你要？”三姨还不算笨。 “恩。”李伟点了点头，“这事儿就我俩知道，要是有第三个人知道，那就是你说的。” 三姨点了点头就要打欠条。 李伟又开口道：“还有，欠条上你不必写还钱的时间。” “嗯？”三姨惊讶抬头。 “呵呵，三姨，不写还钱的时间，你觉得对谁更有利呢？”李伟故意问道。 “当然是对你！”三姨想都不想就答道。 李伟笑而不语。 过了半晌，三姨越来越疑惑，这李伟今天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李伟笑道：“你不写时间，我大可随时上门逼债。可是若我不上门，这钱其实就等于……” “等于我不用还了？” 三姨惊喜地反应过来！ 李伟点了点头：“你只要第一条做的好，这钱我不催着您要。可是您要是让第三个人知道，我给过你钱，或者你让我不痛快了，我随时上门要债！所以——这个欠条写不写，全在您。” “写！我写！我写！” 三姨想都不想，就唰唰唰地在白纸上，按李伟的要求写下了欠条。 李伟见三姨就范，将欠条揣进怀里，当场就用网络银行给三姨的银行卡里转了30万。 望着三姨兴高采烈远去的背影，李伟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这张欠条。 呵呵，这以后可就是挟制三姨一家的有力武器了！ 以后这三姨一家就得听李伟的，受李伟挟制，挟制完了，还得反过来感谢李伟！ 想到这儿，李伟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过这事儿，三姨也不亏，如果她一直这么乖的话。 李婷在里屋，把这一切听得清清楚楚。 三姨前脚刚走，李婷就从屋里冲出来，对着李伟一通爆锤！ “哥，你傻傻傻！你给她钱干嘛？？还一给就是三十万！你真是发财了就不知道心疼钱了？” 第十四章 QQ神秘好友 李伟看了李婷一眼，拿手往她脸上一捻，笑道：“咋中午吃的米粒子还粘在脸上呢。我就说你别老搁家里做卷子，有空的时候多出去转转，到田埂地头上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哥！！” 李婷没被李伟忽悠进去，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依不饶地盯着她哥。 “你别想蒙混过去，给三姨三十万这事儿你给我好好解释解释！” 李婷回回考试能考全镇第一，她又不傻。 李伟见躲不过，只得叹了口气，坐下道：“这个钱，还是要给的。” “给什么给！给什么给！当时我们家找她借钱，就五千，她可是什么臭脸都摆出来了，哥你现在是有钱了就忘乎所以了是不是？” 李伟皱了皱眉，心烦意乱地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上。 李婷上来就夺下烟给掐了！ “哥！你讨厌！” 李伟没办法，只得合上烟盒，站起身，回自己房间去抽。 其实李伟也不想给三姨这个钱，可是，三姨到底是他妈的亲妹妹啊，李伟得为他妈的晚年生活着想。 李伟娘最看重的就是亲情，真的到六亲不认了，那再多的钱，李伟娘也不会开心的。 带着一肚子的郁闷，李伟叼着烟，按亮了自己房间里的台式机。 李伟心烦的时候，喜欢上qq，随便找几个陌生的网友聊聊天，发泄一下情绪也就好了。 前一阵，李伟在一个聊天群里，鬼差神使，加上了一个叫“梧桐树下”的网友。 李伟推测，这个网友应该有些年纪了，因为每次李伟和他说事情，他总能给出很成熟的建议。 甚至，李伟觉得奇怪的是，这次他爸山下挖出金子，似乎冥冥之中也和这个“梧桐树下”有着某种剪不断理还乱的联系。 前段时间，镇上的山开得差不多了，政府说要保护植被生态，短期内不让再开了，于是最后一批开山的名额被炒到了平时的十倍都不止。 再说今年全国的经济形势一般，石子也不打好卖，所以很多人都不做这个生意了。 李伟爸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去申请名额，李伟那天无意间在网上和“梧桐树下”说了这件事。 “梧桐树下”就回复了五个字：“不开必后悔。” 然后就下线了。 隔着屏幕，李伟莫名感觉到了梧桐树下坚定的口气，于是辗转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劝他爸去申请名额。 李伟爸又是个很尊重孩子意见的家长，于是想都没想，就把名额申请下来了。 李伟爸申请名额的时候，乡亲们都笑他傻，说他明知道是赔本的买卖还做，全村都找不出第二个像他这么傻的人来。 因为实在没有人愿意做这个生意，所以李伟爸那天去审批名额，连队都没排，半个小时全套的手续就都办好了。 下午，李伟爸就开了山，然后就发财了。 “在吗？” 李伟单敲“梧桐树下”，梧桐树下一般都隐身，所以他的头像永远是黑的。 “在。” 过了几秒钟，“梧桐树下”的头像抖动了一下。 “最近家里很多事，心烦。我想去魔都沪城发展。”李伟心浮气躁地打下了这一行字。 电脑屏幕静默了几分钟，李伟一根烟都抽完了，“梧桐树下”还没有回复。 正当李伟打算关电脑，下部小电影来看看的时候，“梧桐树下”的头像突然摇动起来。 “一线城市已经饱和了。山外青山楼外楼，你的资本也不足以让你在省城立足。” 李伟一惊，“资本”二字，让李伟感觉到，似乎“梧桐树下”对他的生活状态完全了如指掌。 自己家发了财，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人又怎么会知道？ 巧合！一定是巧合！ “如果你真的想有大发展，我给你指条明路，去海滨城市。” 说完这句，“梧桐树下”的头像就又不动了。 海滨城市？ 李伟仔细想了想，自己家在瓜州，最近的海滨城市就是南通了。 难道“梧桐树下”是引导自己去那里发展？ 不过李伟确实听人说，南通近几年发展得挺好的，虽说是三四线城市，但经济水平和消费水平早就是二线水平了。 而且南通一桥飞架沪城，港口又多，纺织业建筑业还发达，确实是个适合做生意大展拳脚的好地方！ 李伟默默关了电脑，呈“大”字形，“咚”地一声倒在床上的凉席上。 行！就去南通！ 下半年他就大四了，学校也没课了，大家都在找地方实习。瓜州到南通就两个小时的车程，李伟去碰碰运气。 可是，去之前，镇政府的那摊子事儿还等着李伟去解决。 迷迷糊糊间，李伟渐渐睡着了，最后残存的意识里，他感觉到李婷进来了，往他肚子上扔了一条毛巾被…… 第二天一早。 李伟去县里的银行查了一下银行卡余额，果然！开山的钱全部都到账了！ 李伟站在柜台前，数着自己银行卡上的0，一连数了好几遍，砰砰乱跳的小心脏才逐渐平复下来。 县银行的那些人，都快给李伟跪下了。 20亿的个人存款啊！！！ 那可是他们加班加点，几辈子都拉不来的钱。 行长一整年的kpi（工作指标），靠李伟一个人就超额完成了！ “李大哥，来来来，到我们的贵宾室喝杯茶~”行长亲自出来接驾，腰弯得就快脑袋着地了。 “小张，去买水果！什么贵买什么！” “老陈，去去去，把我柜子最里面，那个新到的雨前龙井拿来！再去烧一壶开水。” “小赵，去！拿两条好烟来，越快越好！” 行长一边把李伟往贵宾室领，一边忙得跟个陀螺似的，吩咐着手下的人。 一进贵宾室，行长就立刻关上磨砂门。 李伟屁股还没挨着沙发，行长“噗通”一声就给李伟跪下了！然后就开始对他千恩万谢： “哎呀！李大哥李大哥！您就是我的恩人哪！我为这存款指标，急的头发都快白了。不瞒你说，我今年59了，就快退休了。连着三年，这存款指标完成得都很勉强，总行里早就有人想搞我了，能不能平稳退休就看这一年了。要是今年的指标完不成，临退休前下岗，您说我这老脸往哪儿搁，退休金也没了！您看您，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叫我可怎么感谢你八辈祖宗啊……” 李伟云里雾里地听着行长一通机关枪似的感谢，但他一进来“噗通”这一跪，着实快把李伟吓出心脏病了！ 他忙把行长扶起来道：“行长行长，你先起来。您说您都快60了，别一口一个‘李大哥’地叫我，我受不起。有什么话，您慢慢说。 第十五章 去县里办了点儿事 行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老泪纵横地站了起来。 “我这钱存在哪个银行都是存，您别这样，不至于。”李伟拍了拍行长的肩膀，安慰他道。 这行长这几年也是走背字，市行新来的领导，年轻霸道，早就看老行长不顺眼了，嫌弃他没能力没本事，拖了他们市行业绩的后腿。 本来市行行长打算来个杀一儆百，这个季度结束就把老行长给撬了，偏在这当口上，李伟存进来20个亿！ 20个亿啊！！！ 老行长别说这个季度的业绩了，整年的kpi都超额完成了，他一下子就安全了。 “哎哎。”老行长点了点头。 这时银行里捧水果的，递香烟的，奉茶的，都陆陆续续地进来了。 李伟接过热茶，抿了一口，看了老行长一眼。 老行长立刻会意，使了个眼色让手底下的人都出去。 “老行长，还没请教您贵姓？” “免贵免贵，我姓赵。” “哦，赵行长。”李伟放下茶杯，郑重地说道，“赵行，我正好有点事儿想请教您，不知道您现在方便吗？” “哎呀！方便方便！太方便了！您说。”赵行长跟个哈巴狗似的，对李伟连连点头。 “是这样的，赵行长，我这不有了点儿钱嘛，把钱放在银行里吃利息是挺保险的，可我还想另外做点投资，防止坐吃山空嘛。” 赵行长默默地听着，递过来一根九五之尊。 李伟接了，继续说道：“您银行有些啥好的理财产品，要不您给我推荐推荐，我也买一点儿。” “哎哟，您这是照顾我生意了。”赵行长不愧是多年的老行长，一下子就听明白了。 老赵这人在银行干了一辈子，业务能力一般，但人确实是个十足的好人。 老赵沉思了一下，猛吸一口烟，道：“小伙子，我不怕跟您说句实话。咱们县行的那些理财产品，闷一闷乡镇那些老头老太还行。您这样的……” 老赵顿了顿，“买这些，不合适。” 李伟站起来，弯腰给赵行长点烟。 赵行长起身表示受不起。 李伟按住他道：“赵叔，咱俩相识是个缘分，我也跟您兜个底。理财我们家是真的没人懂，可这事儿吧，一般人我也不敢瞎问。今儿这不也是抱着试试的态度跟你讨教，我看您也是个实诚人，我信您，你就给我指指路吧。” 赵行长见李伟这小年轻，突然爆发了这么大一笔钱，态度还如此淡定谦和，打从心眼里喜欢，便也不藏着掖着，跟他坦诚相对道： “小伙子，你也是个实在人儿。这样，我就倚老卖老，当你是我亲侄儿，给你指条路，这条路未见得是什么康庄大道，但绝对是一条不让你亏一分钱的路。” “叔儿，您说。” “我有个高中同学，叫江梦筹。他和我都是78届考上大学的。他这个人有才，当年考上了最好的金融学校，他当年上的那个学校，现在叫五道口金融学院，你可以查查挺有名的。” “恩。”李伟点了点头，默默地掏出手机。 “可是这个人，脾气很古怪，几乎就没有合得来的人。”赵行长继续说道，“早年他毕业被分到省行，没干半年，据说把当时的人事处长给打了，后来就下岗了。” “那这个人后来干嘛去了？” “后来，他就再没找过工作，恰巧改革开放，他就下海炒股去了。一开始挣了不少钱，可后来……哎，不知道怎么的，她老婆在他最有钱的时候非闹着要和他离婚。他受到了打击，从此以后一蹶不振，股也不炒了，生意也不做了，跑去一个小学当数学老师，平时除了上课，几乎都不和任何人说话了。” “有这样的事……” 李伟暗暗纳罕，这不是小说里才有的传奇人物嘛。 “这个人，绝对有实力，我老赵拍着胸脯保证，他一定能帮到你。” 老赵笃定地说完，又叹了口气。 “可是……你能不能请得动他，就不知道了。” “嗯。什么事情试一试吧，不试也不知道结果，试了不行也就算了。您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吧。” 老赵点了点头，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钱包，从里面拿出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 “平潮？” 李伟接过纸条一看，疑惑地问了一句。 “恩。这个人现在在南通的平潮镇，是平潮小学的退休教师。他为人古怪的很，家里既没有电话，他也没有手机。想找他，只有到他家去。” “可是，我就这么贸贸然地上门，怕……” 李伟有些担心。 老赵笑道：“放心吧。高中的时候，他家里困难，我借过他三块钱。这事儿只有我和他两个人知道，小伙子，那时的三块钱可是好大的人情哟。你去了，只要报我的名字，再把三块钱的事儿说了，他至少不会把你赶出来。” 李伟点了点，揣着地址就起身告辞。 临出门的时候，李伟似乎想起什么，回头对老赵说了一句：“叔儿，您放心，等我赚了钱，钱还存在您这儿。” 老赵哈哈大笑：“小伙子，不用啦。今年下半年我就退休啦。鸡蛋可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哟~” 李伟也笑了，轻轻关上贵宾室的房门，大踏步地走了。 从银行出来，李伟叫了辆三轮车就去了税务局。 拿着税单，李伟都快哭了，真是好大一笔钱啊！！！ “纳税，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纳税，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纳税，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 李伟在心里把这句话翻来覆去地默念了n遍，似乎感觉上面好多了。 办完事，李伟又叫了辆神州专车回村里。 碰巧这个神州专车的司机恰好是送李伟爸妈出去旅游的那个，一上车就和李伟开玩笑，“这个月我接的最大的两笔生意，就是您了。咱们县里神州专车本来就不多，像您这么大方的就更不多了！” 李伟办完事，一身舒畅，也笑了：“不就二百多块钱！也没多大方啊。” “哈哈哈哈。”司机边开车边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李伟聊天，“上回送两位老人，下车的时候，那大爷非要给我100块钱的小费，把大妈给心疼的哟~我看大妈那心疼的样子，跟我妈那心疼钱的样子一模一样。于是我就撒了个谎，说咱们公司规定，不允许收小费。结果，你猜这么着，那大妈居然双手合十，对着天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可笑死我了……” 李伟也笑，这话一听绝对不是编的，李伟娘就是这个性格，她倒也不是嗜钱如命，就是俭省惯了。 下车的时候，李伟递给司机两百块的小费，扒着车窗道：“这100是这次的小费，还有100是上次的。” “好嘞！~谢谢哥！以后要用车，您说话！” 第十六章 李伟回到家，匆匆喝了两口热茶，屁股还没坐热，就被秦婶儿子隔着大门往外叫： “狗剩儿，快和我去趟镇政府。书记和镇长今天都不下班了，非等着你去开会！快走！” 李伟知道这事儿拖不下去了，放下茶缸，拿起刚放下的背包，急急跟着秦婶儿子往镇政府去。 没走几步，恰看见刚才神舟专车的司机还没走，在田埂边散烟。 司机也大方，知道李伟有急事去镇政府，非掐了烟白送他们。 李伟今天跑了一天也累了，便点点头答应了。 “好嘞，咱走了！” 不到十分钟，车就开到了镇政府门口。李伟拿着书包下车，抬头看了看镇政府的大楼深吸一口气。 “狗剩儿，书记和镇长就在二楼会议室。你上去之后客气点儿。” 秦婶儿子不放心，又嘱咐了李伟一句，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 李伟这点分寸还是有的，也不至于有了俩钱，连父母官都不认了。 俗话说，民不与官斗，你再有钱也不行。 所以，二楼这群人坚决不能得罪。 李伟屏着呼吸，推开二楼会议室的门。 嚯—— 一张长条行的会议桌满满当当，坐满了人。 乡里镇上村里，能报得上名的干部几乎都来了，连妇联主席都坐在下面。 “我……” 李伟到底年轻，看了这架势，还是有点心怯。 “小李，别紧张，你先找个位置坐。”年轻的新书记客客气气地招呼李伟就坐。 李伟打量着这个新书记，也就三十五六岁的样子，戴一幅金边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 “陈书记，不好意思，这两天家里事多，来晚了。” 李伟先主动承认错误。 “没……”陈书记刚张口，就被蔡镇长打断话头。 “狗剩儿，我那天亲自上你家去和你说，和没和你说让你第二天一早务必来镇政府大楼一趟。” 面对蔡镇长的发问，李伟百口莫辩，这件事儿确实是他大意了。 不过，镇政府的这些人找李伟也没啥好事儿，说白了，还是变着法地要跟他要钱。 李伟不吭声，找了个下首的位置，默默坐下来。 陈书记尴尬地笑着出来打圆场：“老蔡，年轻人，容易忘事儿，您别计较。再说，现在是咱们有事儿求着小李同志不是？” “什么求不求的？”蔡镇长立刻反驳，“狗剩儿是我们全村人看着长大的！他现在有钱了，为村里稍微做点贡献，难道不应该啊？” “这……”陈书记面对蔡镇长的倚老卖老，显然很为难，看了看台下，一众蔡镇长的老同事老部下，这时候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不然蔡镇长就太下不来台了。 李伟心里一阵哔了狗，你蔡镇长要弹压新来的书记，关我什么事？ 老蔡把李伟拉下水的做法让李伟很反感。 其实本来他也不排斥给村里镇上做点贡献，但这蔡镇长把这一切说得天经地义的，李伟就有些不乐意了。 这么多年，李伟一家在蔡庄，都是自立更生，也没吃过低保，也没占过村里便宜，反而一直为村里做贡献。 这蔡镇长的口气，怎么就跟李伟家欠了全镇人似的。 这莫名其妙！ 李伟抬头瞄了众领导干部一眼，想先来个缓兵之计，于是站起来陪笑道： “蔡镇长说的是，我是蔡庄土生土长的孩子，现在家里发了点小财，给蔡庄做点贡献也是应该的……” 李伟话还没说完，桌子上就炸开了锅。 镇上那些老干部，都跟蔡镇长一个思路，他们就逃不开乡镇干部的格局。 “就是嘛！狗剩儿，镇上培养了你和你妹，俗话说饮水思源，是到了你该回馈乡里的时候了。” “嗯，这话本来不该咱们来说，得靠自觉。人不能不懂得感恩。” “以李伟现在的身家，怎么也得捐个几百万出来吧。” “对对对，今年扩建蔡庄小学的钱就让李伟出……” “这点钱对他家来说毛毛雨。那刘强东发了财，还给村里七十岁以上的老人一人发一晚块钱呢。” 镇上那些乡镇干部，觉得自己知道个刘强东，去县里开了几次会，就了不起了，就懂政务了，就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命令李伟了。 李伟也是莫名，他瞥了一眼角落里他们乡派出所的所长，心里就纳了闷了，今天他李伟要是一分钱不捐，这帮人是不是准备让派出所所长把自己拷走？ 就在这时，突然镇政府大院里突然嘈杂起来。 似乎有一群人闯了进来，院子里的分贝陡然增高，人声吵吵个没完。 “我们要见书记！镇长！我要书记给我个说法。” “对！叫书记出来！当官不为民做主，今天这事儿不解决，我们去就不走了！” 李伟正疑惑，谁这么大胆，敢在这时候来镇政府闹事。 却听着楼下叫嚷的声音十分熟悉—— 是他那个不着调的三大爷！ 会议室里所有人，包括李伟，从二楼窗户往楼下探头一看，只见乌泱泱的一群村民，拿着条幅、脸盆、耙子，一副要闹事的架势。 陈书记第一个充到楼下，对着三大爷就是一通质问： “闹啥子！有什么事，可以通过正常途径向上反应。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这是击鼓鸣冤呢！” 三大爷什么德行，年轻的时候是个无赖，年纪大了是个泼皮，这辈子最大的能耐就是偷奸耍滑投机倒把。 三大爷斜着眼睛冷笑道：“你特么少给我们打官腔，今天这事儿你要是不给我们解决，我们就不走了！” “你先说什么事？” “蔡庄小学的仓库倒了，压了我们家的围墙。你们公家的楼塌了，不能连带着我们老百姓家的房子啊！你们公家得赔钱！” 陈书记和蔡镇长一听是这事儿，哭笑不得。 “那你要赔多少？叫学校赔。”蔡镇长道。 “赔我五万块！” “什么？五万？” 连妇联主席听得都不乐意了，虽说这事儿八竿子也挨不着妇联，但三大爷的心实在是太黑了，已经达到了人神共愤的程度了。 第十七章 李伟看了一会儿，心里笑了。 这蔡镇长和三大爷也太低估李伟了，这么幼稚的搭台唱戏，真当李伟看不出来？ 李伟且先不作声，看他们演下去。 “赔钱赔钱！”三大爷蛮横地往地上一坐，“你们今天要是不赔钱，我就住在你们镇政府。” “你这也太黑了，你家的墙是金子砌的？张口就是五万，你怎么不去明抢啊？”妇联主席揶揄道。 “我说值五万，就值五万！我们家的墙，我清楚还是你清楚。”三大爷盘坐在地上白了她一眼。 “嗤，想钱想疯了……” 蔡镇长适时地走上前，斥责三大爷道：“三儿，别闹！有什么话起来说！” 三大爷心不甘情不愿地爬起来，一脸委屈地说道：“其实砸了我的墙是小，蔡庄小学的仓库不是倒了吗？孩子们还得上学呢，镇长，您看这事儿……” 蔡镇长为难地点了点头，把三大爷扶正，回头对陈书记说道：“书记，您看，要不镇上拨点钱把蔡庄小学先翻修一下，三儿千错万错，但有句话说得对，孩子的事儿不能耽误。” “这……”陈书记思考了一下，咬咬牙点了点头，“成！这笔钱回头从上半年的财政里出吧。” “哎，书记书记，还有我们！” 见陈书记点头同意拨款，三大爷身后跟来的村民都一窝蜂地拥了上来。 “书记，妇联打算进一批计生药材，这钱也从上半年财政里出吧。” “书记书记，咱们村口的牌坊旧了，咱们村还是3a级景区，门脸总不能不要吧，再说市里说今年还想评4a景区，这钱……” “书记，我们校办工厂改制的时候，有一批遗留问题，就是年轻员工和老员工编制不同” 第十八章 陈书记有些失望地看了李伟一眼，看来这些烫手的山芋只能他自己接了。 巧媳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陈书记连连叹气。 李伟双手相互捏紧，默默低着头。 他一向不喜欢掺和政府的事儿，现在有了纳税证明，李伟完全可以靠岸，明哲保身。 乡亲们最多说李伟小气，却也挑不出理来。 “我……去找县里批点钱。”陈书记软了气焰，低声说d县里的钱？”三大爷和蔡镇长对视了一眼，夸张地笑了。 “县里那点钱，8个镇都想着，你能弄得来？不是我说你，陈书记，您哪，还是年轻！” 此时，蔡镇长的嗓门明显高了许多，气焰也嚣张了起来。 “是是是，那要不就众筹。”陈书记连连擦汗，知识分子的缺陷开始暴露，病急乱投医。 “众筹？哈哈哈哈哈。咱么乡下人不懂什么众筹，反正叫我拿钱，我肯定不拿，也没钱！” 三大爷和乡亲们起哄起来，这都什么屎主意啊。 “那……”陈书记越输越慌，眼见着被蔡书记一步一步地攻城掠地，越发自乱阵脚起来，“那就拆东墙补西墙。” “那也要有东墙可拆啊！” “这这……”陈书记被一群人怼得满脸通红。 李伟看了看情势，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狠狠心站起来道： “我看要不这样吧。” “哪样啊？” 三大爷见马要拉屎，李伟才出来尥蹶子，一脸不屑地刻薄他道：“这些钱你出啊？” 李伟重重地一拍台子：“我出！” 整个会场静默了三秒钟。 三！秒！钟！ “李伟，这可是你说的。”蔡镇长拿食指指着李伟怕他抵赖。 “嗯，我出！” 李伟点了点头。 蔡镇长心里还是笑了，这简直就是最合算的买卖了！ 一箭三雕。 钱，李伟出了，镇里的财务不用走账，可节约了好一笔钱； 人，陈书记丢光了，政府无能才要依靠民间资本搞政务； 情，他蔡镇长动动嘴皮子就让乡亲们解决了问题，谁还能不领他的情？ 刚才对面还意气风发的陈书记见状，立刻蔫了，强龙不压地头蛇，姜还是老的辣，上任之后的第一回合，他还是败给蔡镇长了。 “哈哈哈哈，那就这么定了。散会！”蔡镇长以胜利者的姿态就要结束会议。 “慢着。” 李伟心平气静地站起来，缓缓剜了蔡镇长一眼，说道：“这钱我说了出肯定出，但是，怎么出得我说了算。” “哎呦喂，狗剩儿。你好大的口气，把钱捐到地方财政，你还想怎么出？” “不！”李伟摇了摇头，当着众人的面高声宣布道，“您的方法已经过时了。如果是捐赠，那就是一锤子买卖。我看不如设立一个基金，钱生钱，以后乡亲们的困难，都由这上头补给。” “好啊！” 陈书记连连拍手，这个办法好！ “那谁来管理这个基金会呢？政府还是民间？”下面有人问道。 “既然是私募基金，那当然是我委托人负责，政府监管了。”李伟笑道。 “那你准备委托谁？”三大爷一个半老头子的眼神里居然闪耀出少妇期待八卦的光芒。 “我先说我出多少吧！”李伟清了清嗓子，“先出一千万！” 只听得“哐当”一声，三大爷往后一个趔趄，直接自己把自己撂倒在地。 “乖乖隆地咚！这么多！” 人群也开始骚动起来： “这么多钱，李伟会委托谁管？” “自己管吧？放心点。” “欧哟，你真是想多了。一千万，对狗剩儿家来说毛毛雨！” “还是听狗剩儿说他让谁管吧看他信谁？” …… 人群中的议论声没完没了。 李伟定了定神，拍手示意大家安静，郑重其事地说道： “我决定，这个基金就叫……就叫……” 李伟想宣布基金的名字，话到嘴边却突然这件事根本就是临时起意，自己哪儿给基金想过名字啊？ “就叫……”李伟灵机一动，“就叫伟宁基金吧。” “可以。”众人点了点头。 “这个基金，我全资！委托人就三大爷吧，请您替我管理！” “什么什么？” 三大爷？ 三大爷自己都被自己给整懵逼了，他没听错吧？ 狗剩儿居然去叫自己管理1000万？ 三大爷可是三生三世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啊！ “狗剩儿，你说啥？” 三大爷颤抖着双手站起来。 李伟诡秘一笑：“就您了！我信您！” 说完，李伟又转向蔡镇长：“政府方面就请蔡镇长您监管吧。” “这……”蔡镇长犹豫了一下，也欣然应允。 “那好，就这么定了！”李伟拍手愉快地决定。 会后，李伟背起背包就想回家，他家李婷还没吃饭呢！ “小李，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陈书记喊住步履匆忙的李伟。 李伟踟蹰了一下，见是陈书记亲自召唤，还是先随他去下吧。 “小李，关门！” 陈书记一进自己的办公室，又恢复了精气神，一脸坦然地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吩咐后脚跟进来的李伟关门。 “你小子。”陈书记不怀好意地看了李伟一眼，一只手指指点着他笑道：“小小年纪就这么鸡贼，长大了还得了！” 李伟赶紧装傻充愣地表示，书记，你在说森莫，我一句都听不懂。 “还要我说破。”陈书记拿出茶叶，泡了一杯浓茶。 “你今天替我解了围，我本该谢谢你。”陈书记端着茶杯笑道，“你虽然出了血，可你也没亏……” 李伟有些紧张，他自认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 反正镇里的这个钱是肯定要出的。打个比方，目前的形势就好比从一个脓包开始溃烂，那倒不如壮士断腕还有一线生机。 简言之，就是这个钱，李伟逃不掉要出。 早出晚出，都是要出。 他把管理权交给了三大爷和蔡镇长。 三大爷眼皮子浅，就看到1000万的本金和利息了。 可三大爷没想过，不患穷，患不均，这碗水是永远端不平的。 1000万，鸡生蛋，蛋生鸡，变成再多的钱，永远都不够。 欲壑难填，得陇望蜀，人的本性也是自然规律。 所以，三大爷是真傻，让他替村民管理一笔共有财产，完全是架在火上烤。 三大爷被李伟扔到地上填坑，还帮李伟数钱。 第二十章 伟宁基金 李伟点了点头，心情似乎松快了一些，笑道：“你们这出将相和唱的，玩我一个小字辈的。” “狗剩儿啊。” 蔡镇长再次停住脚步，十分认真地叫住李伟。 “让你爹妈回来吧，别再外面漂了~上了年纪的人，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 “蔡叔，我爹娘那是旅游去了，老享福了。”李伟解释道。 蔡镇长笑了笑，没说话。 李伟带着重重的心事回了家，给李婷做了饭，自己拿着一包烟，在院子里抽。 李伟觉得心里很沉闷，以前没钱的时候，他无数次地幻想过自己有钱。 有钱了他要怎么过？ 买别墅，买豪车，泡美女，追明星…… 可是真的美梦成真了，金钱，名利，美女唾手可得的时候，他反而又迷茫了。 一直跳着想够到的东西，突然全部堆在你的后边，让你随便挑，你反而懒得伸手了。 李伟看不清这个世界了，也看不清这个村庄。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多年来在他眼里庸庸碌碌，只知道自保的蔡镇长，原来心里还藏着这么大的一个理想。 如果每个人都有理想，那么李伟呢？ 他的理想是什么？ “狗剩儿，开门开门！” 贺二狗和羊蛋这时候又来了，李伟站起身打开大门。 “老子能不能消停一会儿？” 李伟心里高兴有他俩来陪自己说说话，但嘴上仍然怼他俩太烦。 “行行行！你消停，你消停。”贺二狗关上门，“给你五分钟消停，我俩抽根烟等着你。” “麻蛋，你当我oppo呢，充电五分钟，通话俩小时。”李伟道，“你俩也别废话，干嘛来了？有话说，有屁放！我累着呢。” 贺二狗啐了一口痰在地上，拉起李伟就又往外走。 “干嘛去？干嘛去？你这是绑架。”李伟明摆着不想出去。 “行了！喝酒去！”羊蛋也和贺二狗一起推搡李伟出门。 “我不去！我不去！”李伟坳不过他俩，只得转身告饶，“行行行！你让我把大门锁上，我妹在里头复习呢……” 李伟随贺二狗和羊蛋来到村东街的烧烤摊儿，贺二狗点了一堆羊腰子羊肉串儿，羊蛋点了一堆烤羊蛋，又叫了一箱啤酒。 李伟没心情闹腾，要了一瓶矿泉水蜷坐在小爬凳上喝。 贺二狗知道李伟疲累，但今天这顿酒还真不能不陪李伟喝。 “你办基金的事儿，村里都传遍了。” 羊蛋给李伟倒了一杯酒。 “传遍了就传遍了。现在就连我们家存折上有多少钱，全村人谁不知道？”李伟淡淡地说。 贺二狗看李伟那个丧气的样子，斥责他道：“狗剩儿，你家现在是发财了！不知道的，看你这张脸，还以为你家最近办丧事儿呢！” 李伟叹了口气，端起面前的那杯酒，一饮而尽。 “给我知道是哪个杂碎举报我们家李婷是二胎。我饶不了他！” 李伟自言自语着，他的心是被伤透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平时那些房前房后住着的邻里街坊乡里乡亲，会因为他家突然暴富了，就去举报他。 在农村，有二胎再正常不过了，再说现在国家政策全国都放开了，李婷也快20的人了，这特么都能被举报？ “什么二胎？” 贺二狗和羊蛋没听懂。 李伟不想多解释，又复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你俩今天找我什么事？” 李伟确实有点累了。他不想再多坐，现在只想回家躺着睡觉，让脑袋休息。 贺二狗和羊蛋对视了一眼，还是贺二狗开口了：“哥，你的那个基金……为啥叫伟宁基金？” “叫啥名儿很重要吗？” 李伟又是一杯。 贺二狗看了羊蛋一眼，羊蛋很识趣地接道：“剩儿，你别怪我多嘴。你是不是心里还是忘不了管宁？” “咚！” 李伟重重地放下手中空空的玻璃杯，不悦地反问道：“谁说的？” “行了！你骗不了我！”羊蛋自斟了一杯。 贺二狗也一脸附和羊蛋的表情。 “剩儿，你就是不爱听，我今天也要说。”羊蛋递给李伟一串烧烤。 李伟推开了，“我不吃！” “管宁她就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你们俩不合适，她真的不适合你！” 羊蛋真想把这句话刻进李伟的脑子里去。 “你懂个p！” 李伟点烟，猛抽了一口。 “哥，羊蛋说得对！那个管宁，除了有几分姿色，她还有什么？值得你念这么多年？”贺二狗帮腔。 “你闭嘴！” 李伟心烦意乱地白了他俩一眼。 管宁，李伟的初恋，镇中的校花，李伟单恋了她五年。 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管宁根本就是拿李伟当备胎，她对李伟压根就没上过心。。 “哥，我听说管宁去金陵上大学之后，更会打扮了。现在交往的男朋友，不是官二代就是富二代……” “我走了！” 不等贺二狗说完，李伟兀地站起身，抬脚就要走。 羊蛋拉住他，劝道：“剩儿，剩儿。你先坐下。” 羊蛋又给贺二狗使了个眼色，叫他别说了。 羊蛋看人多准，他一看李伟这架势，就知道他心里压根就没放下过管宁。 感情的事就是这样，哪怕身边一万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这就是1+1=2的事情，当事人心里却始终有一个幻想，那万一等于三呢？ “伟宁基金就伟宁基金吧。”羊蛋打圆场，“伟宁基金也挺好听的。” 贺二狗有些窝火，以前上高中的时候，管宁对李伟做的那些事儿，他都历历在目。 这女人就是个心机婊！ 李伟真是要栽在这个女人手上了。 一顿饭吃得不欢而散，几句话说得酒入愁肠。 还不到九点，李伟就独自叼着烟走了。 此时此刻，李伟不想去想周围人的背叛，不想去想和管宁的是是非非，不想去想那20亿，不想去想蔡镇长和陈书记，不想所有所有的事…… 他真的累了。 第二天一早，李伟去省里跑基金的事情，要去趟金陵。 他又打电话给那个神州专车的司机，叫他送自己去金陵。 神州司机电话里一听就笑了：“小哥，去趟金陵可得三千多块。你啥时候去？” “现在。” “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晚上？” “那不行。”司机拒绝道，“我4点得去幼儿园接我女儿放学。从这儿去金陵的路程得3个小时，你还要办事的话，我来不及回来。” 李伟抬手看了看表，现在不才早上七点半的吗？ “行！你就送我去，我怎么回来你就别管了，来回的钱我一分不少你的。” “好嘞！哥！我马上到！”司机在电话那头很欣喜，“我现在送你去，立刻回头的话，肯定能赶上接我闺女！” 李伟挂了电话，又这回屋子里去找驾照。 三年前，李伟考上大学的那个暑假，他就把驾照学出来了。不过驾照这玩意儿自打从车管所领回来，就一直放在李伟床头柜的抽屉里等灰。 第二十一章 碎了心 李伟到金陵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他拉神州司机去吃饭。 谁知司机诚恳地拒绝了：“谢谢哥！我怕来不及接孩子。” 李伟点了点头，付了车钱，回头又叫住司机，从兜里掏出200块重新伸进车窗：“给孩子的。” “好嘞！谢谢哥！我走了，祝你办事儿顺利！” 望着绝尘而去的车子，李伟拉了拉肩上的背包，抬头看了看无比熟悉的德基广场。 李先随意走进一家星巴克，叫了点东西。 他喝着咖啡，看着橱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百感交集。 这个城市，这个世界，从来都不会因为某一个人而改变。 德基广场的大理石上，走过了一对卿卿我我的情侣，过一会儿，又能看见下一对。 李伟想起之前，他也是和这些来来回回的情侣一样，拉着管宁的手，漫步在德基广场的商业回廊里…… 回忆里，一切如昨。 李伟忍不住，还是给管宁发了一条微信：我到金陵了。 过了半小时，也不见手机有任何动静。 李伟背起他的黑色背包，失落地走出星巴克的门外，准备去证监会办事。 可路过德基广场lv店的时候，李伟却又鬼差神使地不自觉地走了进去。 以前管宁特别喜欢逛这家店，每次都拉着李伟来陪她逛。 李伟也没钱，只能用脚力和时间陪着管宁window shopping，只看不买。 久而久之，管宁也就腻了，便不再来这家店，也不再拉着李伟了。 李伟信步走进店里，看着店里的商品和商品钱那些金色的数字标价。 过去，他只觉得这家店里的商品都是好的，只是商品前黑色的小牌卡上的金色数字实在是太刺眼。 可是今天，他却觉得，那些黑底金字标着数字的小牌子，其实也很普通嘛。 “这款包包怎么卖？”李伟随手拿起店里正中央的一个女士拎包问道。 只见一个西装革履的店员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垂着双手，答道：“您好！这是我们店里今年的限量款，价格是18万。” 说完，店员看了李伟一眼，就从他手里接过包包，重新放回到架子上。 李伟再伸手去拿的时候，店员又重复了一遍：“先生，这是我们店里的限量款。” 李伟抬起头，突然觉得这个店员很面熟。 他这才想起来，以前他和管宁来windowshopping的时候，管宁脸皮薄，每次不买，却又想看看那些包包，有些包的位置放的高，管宁不好意思开口叫店员拿，所以每次都是让李伟去和店员说。 这个店员只要不是脸盲晚期，应该还记得李伟。 李伟苦笑了一声，没说话，而是强行伸手去拿那个包包，拿到后直接转身走向了收银台。 “结账。” “好的，先生，一共是十八万三千，请问您是刷卡还是支付宝？” “刷卡！” 李伟拎着lv的纸袋，从店里走出来，过去觉得伸手遥不可及的东西，现在就这样轻飘飘地提溜在手里。 李伟叫了辆车来到证监会，办完基金的手续，直接就打车来到金陵大学。 李伟又给管宁发消息：我到金陵大学了，想见你一面。 过了好一会儿，管宁才慢吞吞地回了一句：我暑假实习，不住在学校。 李伟：那你住在哪里？ 管宁：一定要见面吗？ 李伟：嗯！ 管宁：好吧，新花溢城，要见面你快点来，我晚上要出去办事。 隔着屏幕，李伟都感觉到了管宁浓浓的冷淡。 新花溢城，那可是金陵新区著名的高档小区，从德基过去，打车至少要一个小时，现在又是下班晚高峰，估计一个小时还到不了。 李伟抬手看了看表，决定坐地铁过去。 李伟下午去证监会递交了一沓材料，背包里正好空出了位置。 李伟把lv包外包装的纸袋都扔了，就把里面的布包装留着，和包一起塞进了自己的背包。 还好李伟的背包够大，能够装进去，这样去坐地铁就轻便多了。 半个小时，杀到新花溢城，李伟头上挂着汗，站在小区门口给管宁发消息：你下来接我下，小区保安没卡不让进。 管宁：嗯。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管宁才慢吞吞地下来了。 她依然衣袂飘飘，从远处走来，就像一幅画一样。 “我……”李伟刚想开口。 管宁还未站定，便抬手看了看手表：“你有事儿吗？我一会儿要出去吃饭。” “我……我就是来看看你。” 接下来，便是大段大段的沉默。 李伟是一肚子的话，说不出来。 而管宁，显然和李伟无话可说。 “哦，对了。” 李伟想起来lv包的事情，把自己肩上的背包拿下来，刚伸手要去拉包的拉链。 突然，管宁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质问她：“这孙子谁啊？” “你！”李伟拉拉链的手先停住了，那男人看他的眼神，一脸的不怀好意。 “哦，我的一个老乡。”管宁的声音有些胆怯，“不大熟的，平时不怎么联系。” 显然，管宁很畏惧身边的这个男人。 李伟仔细打量着这个男人，猜测着他和管宁的关系。 这男人穿一件花衬衫，头上喷着发胶，看起来流里流气的，全身上下都是名牌，脖子里还吊着一根卡蒂亚的项链。 “不熟的老乡，你还让他知道你住哪里啊？”花衬衫男人一脸不屑。 毕竟，管宁长得漂亮，身边的苍蝇从来都不少。 管宁表情很不自然地笑道：“中学同班同学，难得到金陵来出差。” “真的不是前男友？”花衬衫半开玩笑地问道。 “不是！怎么可能？” 管宁娇嗔一笑。 怎么可能？ 就这短短的四个字，像一把尖刀一样，一下子扎进了李伟的内心。 这种扎心的痛，痛到说都说不出来。 李伟看着半拉开拉链的背包，默默将拉链又拉上了。 他认真地看着管宁，管宁的眼神甚至都没有逃避。 怎么可能？ 1年的交往，5年的惦念，难道都是李伟一个人的心情？ 管宁从未上心过。 “好了好了，面也见了。”管宁拉起花衬衫的手就想走。 花衬衫不屑地看了李伟一眼，甩开管宁的手，脸带挑衅地走上前，用食指戳着李伟的胸口道： “土包子，别打你不该打的主意，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李伟被花衬衫戳的胸口生疼，但这种疼比起他心里的疼实在是差远了。 李伟任何时候都不会把花衬衫这种人渣放在眼里，他的目光仍然痴痴停留在管宁的脸上。 他在乎的，是管宁的态度。 李伟知道自己现在还在自欺欺人，那天贺二狗揭发管宁的那段话绝对绝对不是空穴来风，但是爱情这东西，能让人目盲心盲。 这情形明摆着，花衬衫是个富二代，管宁现在傍着的富二代。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只要现在管宁还是愿意跟李伟走，李伟仍然可以不计前嫌，接受管宁的一切。 他已经不是过去那个买不起lv的李伟了，但他仍然期待着管宁。 管宁看着李伟的眼神，依然是无比冷漠，拉起花衬衫嫣然一笑：“你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看上他呢？就是中学同学而已。” 第二十一章 预支一拳 李伟没说话。 中学同学……还而已。 李伟仔细打量着花衬衫，这丫的哪里比李伟强。 除了穿得花哨点儿，身高身高不如李伟，长相长相不如李伟，肚子上的大h皮带勒出一圈赘肉。 现在现实明摆着，李伟不接受也不行了。 他背起背包转身就走。 花衬衫在他身后不怀好意地讥笑道：“一脸的土包子样！” “别说了。快走吧。”管宁拉他走。 “我说又怎么了，他本来就是个土包子，我说管宁，你要想进上流社会，以后少跟这种村里的人来往……” 花衬衫身处上风，得意地望着李伟远去的背影沾沾自喜。 李伟走出去几步，越想越觉得窝火。 他想了想，卸下背包放在路边，转身走回到花衬衫和管宁面前。 “你还想咋地！”花衬衫高高昂起的脸颊都快成45度角了。 李伟没说话，抿了抿嘴唇，忽然挥起一拳，将花衬衫打翻在地！ “你疯了你？你怎么打人呢？” 管宁被吓得一声尖叫，随后用埋怨的眼神看着李伟。 李伟这一拳实在是下手太重，花衬衫捂着鼻梁，汨汨的鲜血从他的手心里留了下来。 这家伙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 “管宁，我今天就是来看看你。”李伟整理了一下衣领道，“你要跟着这孙子，那是你自己的选择。我无权干涉。可是，你得听我一句，你跟着他，早晚吃苦的是你自己。与其你日后被人欺负得没地儿说理去，今天这一拳，我先替你预支了。你好自为之！“ 说完，李伟便转身，忿忿地背起背包，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 “保安！你特么快去叫保安！” 他身后，花衬衫冲管宁大吼…… 李伟出了小区，拦了一辆出租。 “先生，您去哪儿？” “随便开。” “随便开，这……好吧。” 李伟抱着背包，望着金陵城的夜景，窗外的梧桐树如过眼云烟。 他曾听说，金陵城的这些梧桐树是因为宋美龄喜欢，蒋介石种下的。 李伟曾无数次地幻想过，等他功成名就，再一次遇见管宁的场景，应该是宝马香车花满路，管宁衣袂飘飘，一脸笑意…… 可惜，现实却总是狗血。 待我腰缠万贯，早已物是人非。 “师傅，麻烦你找个酒店把我放下来。”李伟道。 “先生，您想去什么档次的酒店？” 李伟默默叹了口气，反正是一个人睡，哪里都一样。 “中高档的都可以，不要太差就行。” “好，前面就有个假日皇冠。” 办完入住手续，李伟来到房间，先给李婷打了个电话： “婷儿，二狗子过来了吗？” “嗯，来了哥，你就放心吧。” “恩，你睡觉千万把房门关关严实，没事儿别和二狗子说话！” 说完，李伟收了线。 李伟今天出差，实在放心不下李婷一个人住在家里，早上便交代了二狗子去陪她。 二狗子住李伟的房间，李婷住李婷的。 李伟想了想，又给二狗子打了个电话：“狗子，你到我家了吗？” “到了到了，哥你放心吧。我大门锁好了，现在家里就我和婷儿两个人，老安全了！” 李伟心里骂了一句娘，就是有你二狗子才不安全吧。 “你不许去我妹房间打扰她复习。还有你要敢打我妹妹一毛钱的主意，回来我把你胳膊卸了！” “哥，你说什么呢？我是喜欢李婷没错，可她也是我妹妹。这辈子除非用八抬大轿把她抬回去，不然我绝不碰她一根汗毛，你就放心吧。” “恩。”李伟答应了一声，想挂电话。 却被二狗子在那头叫住：“对了哥，你今天那边的事儿办得怎么样？” 李伟叹了口气，“基金的事儿没那么容易，私募基金3亿起步，我今天就是去咨询了一下。” “什么？怎么又变3亿了？不是说好1000万的嘛！“贺二狗在那头跟着急。 “好了好了，不说了，我累了，要睡觉了！” 李伟不想和二狗子多说，匆匆收了线，放下电话，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酒店洁白色的大床边。 寂寞地抽完一根烟，李伟打开电脑，上qq，单敲梧桐树下。 梧桐树下正好有空，问李伟什么事。 李伟便把最近郁闷的遭遇说了，包括乡亲们怎么在背后举报他，镇政府发生的事情，基金的事情，还有管宁的事情。 李伟大段大段地打着字，宣泄着心中无处倾诉的委屈。 待李伟刷完屏，半晌，梧桐树下回了一句：我语音和你说吧。 李伟本来沉浸在委屈和愤怒里，却突然被梧桐树下的这句话给从情绪中拉了出来。 语音？ 李伟和梧桐树下网友一年多，他们都是打字交流。 他们对彼此的了解，也就建立在qq资料上。 梧桐树下的资料里写着性别男，年龄100。 李伟的资料里写得是性别空格，年龄13。 李伟有些不好意思，问：一定要语音吗？ 梧桐树下回：恩，不然说不清楚。 李伟盯着电脑屏幕木木地看了足足一分钟，真的要语音吗？ 这个梧桐树下无比神秘，李伟已经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是在哪个群里加上的他了。 他坚称自己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纯爷们儿，但谁又知道隔着屏幕和你打字的不会是一只狗呢？ 不过是狗也无所谓，不就是开个语音嘛，李伟又不吃亏。 之前的聊天，让李伟坚信梧桐树下是一个有阅历的人。 李伟点开语音聊天，只听那头传来梧桐树下的声音： “你先不要急，我们一件事一件事地谈……“ 这声音？！ 这声音是？？？？ 李伟被震惊到了，梧桐树下居然使用了变声器！！！ 太tm高科技了！ 不就是网友聊天嘛，他至于嘛。 “你现在发财了，我问你几个问题。”变声器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倒现在为自己花过一分钱吗？好日子过过吗？好衣服穿过吗？好吃的去吃过吗？给自己买什么好东西了吗？” “没有。”李伟在屏幕前摇了摇头，他哪儿有空啊。 李伟中了20亿之后，唯一随心所欲买的一件东西，就是给管宁的lv包包。 那玩意儿现在还塞在李伟的背包里呢。 “那你为什么不去花钱呢？”梧桐树下不解地问。 李伟用手摸了摸额头，他不知道怎样回答梧桐树下这个问题。 但他心里却很明白，如果一有钱就去花天酒地，那他就不是李伟了。 第二十二章 买买买 “我……” 李伟不是那种喜欢解释自己的人，如果周围人都认为他有钱了就一定要去挥霍，不花钱就是抠门儿。 那他宁愿承认自己抠门。 “不管你现在有什么烦恼和困境。”梧桐树下继续说道：“我给你的建议只有一条：去花钱。” “呵呵，何以解忧，唯有暴富吗？” 李伟抱着胳膊，对着电脑屏幕冷笑了一声。 “相信我。” 说完这句，梧桐树下就下线了。 李伟坐在寂静的房间里，默默无言地对着已经黯淡下去的电脑屏幕。 混混沌沌地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李伟在酒店的自助餐厅随意扒拉了几口早餐，便打算去车站买票回蔡庄。 这趟金陵之行真是浪费时间，李伟叹了口气，基金的事儿没办成，管宁的事儿又闹成这样。 “去花钱。” 李伟在车站的候车大厅，再一次收到了梧桐树下的手机qq消息。 李伟恼怒地把手机揣进兜里。 过了两秒，手机又响起起来。 “听我的，去，花，钱。” 梧桐树下很执着。 “你咋不叫我给你发个qq红包呢？”李伟不高兴地回道。 回完这句，李伟心烦意乱地直接关机了！ 临上车钱的五分钟，李伟不甘心地重新打开手机，给管宁发了一条微信：我回去了，你好好保重。 谁知道，这条消息的前面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接着是一条系统提示【管宁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李伟对着手机屏幕楞住了，这特么是不是就是说自己被管宁给删了？ 往事一幕幕，如海啸一样冲上李伟的心头。 靠！ 李伟直接在候车大厅狠狠地把手机砸了！ 不远处的几个车站乘务人员，立刻围了过来：“先生，你没事吧？” 李伟回望四周，在人山人海的嘈杂里，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没事。” 李伟没有捡地上的手机碎片，直接转身走了。 他背后是“去往磨镇停止检票”的led灯屏。 李伟走出候车大厅，打上一辆车。 “先生去哪儿啊？” “德基广场。” 如果世事终将流俗，那李伟就彻彻底底去做个俗人吧。 走进德基，李伟甩开步子开始行走，他先走进了雷朋眼镜店。 “先生，这几款是我们今年新出的墨镜，您看您喜欢哪一款？” “哪款最贵？” “这款。” “包起来！” 【爱马仕】 “先生，您看您需要点什么？” “皮带。” “好的，您喜欢哪款呢？” “最贵的。” “好的。” 【杰尼亚】 “先生，我们的t恤都在这里，里面那个货柜里的全部打7折。” “不要7折的，最新款。” “好的，先生。” “这几款您先试试。” “不试了，175，你直接给我包起来。不好穿我送人！” 【dior】 “先生，您需要点什么？” “鞋子。” “好的，这边。” “40码，这三双。” “好的，我给您穿上试试。” “嗯。” 【gi】 “先生，您拎着这么多东西，要不先沙发上放一下，我给您倒杯水。” “也好。” “请问您需要点什么？” “你们店里有什么？” “我们gi是意大利高端时尚品牌，产品包括时装、皮具、皮鞋、手表、领带，丝巾、香水……“ “那就各来一样。” “好……” 【宝格丽】 “先生……” “这个这个这个，刷卡！” “好……” 【卡蒂亚】 “先生……二十八万叁仟。” “您慢走……“ 【纪梵希】 “先生，先别走，等等。您的票……” …… 一圈儿兜下来，李伟两只手拎了一大堆袋子，他觉得胸中憋着的那口恶气似乎松快了许多。 嘿，别说，这梧桐树下有点儿意思，果然买买买，治百病。 李伟和他娘一样，从小就不喜欢糟践钱，所以他从小就立志，如果有一天他有钱了，他一定不乱花。 但是，今天他才知道，原来花钱如流水的感觉是这样的，太特么爽了！ 以前李伟去超市，买东西都要看一下标价才敢往推车里拿，现在来德基这种地方，他都懒得再看。 这就是区别。 李伟重新走进昨天的那家星巴克，点了被咖啡打算歇一会儿。 他看了看手边这大大小小的东西，要拎着这些去坐车就太不方便了。 想到这儿，李伟将桌上的咖啡一饮而尽，然后直接拎着东西来到隔壁的4s店。 这附近的4s店很多，奔驰宝马玛莎拉蒂法拉利都有。 李伟想了想，他这个人还是比较喜欢低调，玛莎拉蒂和法拉利太张扬了，奔驰又太老气，李伟最后走进了宝马4s店。 店员一看李伟拎着大包小包的奢侈品，知道这肯定是个土得不能再土的土豪了，于是有聪明伶俐的，忙一路小跑去通知了店长。 店长是个50岁的男人，腰间系着一根爱马仕的皮带，也舔着一个大肚腩。 李伟一看大肚腩，不禁又想起了管宁那个男朋友，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先生，您想看看什么车？”店长很客气地问道。 “你给推荐推荐吧。” 李伟坐在沙发上动都不动，语气也很冷淡。 这家4s店的店长是个老狐狸，看李伟面生，人还年轻，便断定他是个没脑子的富二代。 这么大一只土羊送上门来，哪有不宰的道理，于是便介绍了几款最贵的车。 李伟看了一下报价，没说话。 价格贵不要紧，但是李伟最恨别人把自己当傻子，于是拎起东西便打算出门。 “哎，先生先生，有话好好说，别走啊！”店长和几位店员立刻蜂拥而至。 “小哥，小哥。您要是对这几款不满意，我们店还有其它款，其它款……” 见李伟要走，店长的气焰明显矮了很多。 店长有点后悔自己的冒进，李伟是只肥羊没错，可也不能一刀下去把他给宰飞了不是？ 何况像李伟这种有钱人，第一不可能只有一辆车，以后保不齐还会再买；二来，做生意都是讲究圈子的，李伟这么壕，估计他身边的朋友也差不了，要是把车卖给李伟了，李伟在圈子里顺嘴一说，那不等于是免费的定向广告吗？ 第二十三章 买车 李伟很淡定。 但是4s店长却已是焦头烂额。 李伟看他那个样子，冷笑了一声，慢慢放下袋子，重新仰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 “你们几个，还不去倒水！” 这时候店长只有通过责骂手下来缓解尴尬。 “先生，您看看这款x6怎么样？还有这款轿跑……” 店长毕恭毕敬地指着店里展厅里的两辆车介绍道。 李伟不傻，一般放在4s店展厅的车，要么是好卖，要么就是特贵的顶级车，装点门面用的。 李伟想了想，车毕竟是个大件，要买就买个好的，但是又不能太张扬。 “就来这个最新款的x6吧，所有的内置都给我顶配！” 李伟随手一挥。 店长连连点头，鞍前马后地亲自去开单子。 “哎，等等！”李伟笑着喊住他，“价格还没谈呢。” “不用谈！不用谈！我用脑袋给您保证，绝对是最低价！”店长折回来点头哈腰道。 李伟撇着嘴角笑了，心想你说最低价就最低价啊？ “你报价拿过来我看看，你这儿wifi密码多少？我顺便网上查查。不行我别处买去!”李伟笑道。 “嗯嗯。” 李伟打开手机，查了一下，这款车在五十万左右，算是宝马里的中档车，符合李伟要低调的要求。 如果给车全部顶配，加上保险，大概在70万左右，符合李伟的心里预期。 “先生，一共是68万8千！请问您需要贷款吗？”一个穿着制服的小妹递过来报价单。 “不需要。”李伟摇了摇头。 一听李伟不需要贷款，一旁的店长立刻斥责拿报价单的小妹：“你脑子坏掉了！看这位先生也知道人家不需要贷款！你平时是怎么学习业务的，扣你这个季度的奖金！” 李伟一听就明白，这店长是在拼命讨好自己。 “没扣奖金那么严重。现在贷款合算，她也没说错。”李伟淡定地笑道。 “还不滚去开票！” 过了一会儿，另一个年轻的男店员走了过来：“先生，请问您的保险是保太平洋保险，还是保平安保险？？” “哪个便宜？”李伟问道。 “太平洋保险便宜点。” “那就保太平洋。” 李伟觉得只要不出事，其实保险无所谓选哪个，既然这样就选个便宜的吧。 “好的，那就不保平安。”小年轻拿着单子点了点头。 突然！“啪”地一声，店长抬手就扇了小年轻的脑袋一下，厉声斥责道： “你特么会不会说话？我们这是4s店，李先生买车，你乱说什么？！什么叫不保平安？” 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把李伟吓了一跳！ 也把年轻的店员扇得一个趔趄！ 这是怎么了？ 难道店员说错话了？ 李伟仔细想了想，可能是那句“不保平安”，店长怕李伟心里听着膈应。 不过要不是店长提醒，李伟真没听出来前面店员说的那句话有什么不妥。 现在店长挑事儿，不过李伟无所谓，他本来就不是个迷信的人。 “现在就滚去财务结账，立马给我走人！”店长指着店员骂道。 那个年轻的店员被吓得都懵圈儿了，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老板，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年轻的店员捂着脸奋力解释。 “别废话了！滚！” “老板，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下个月就要结婚了，现在真的不能丢工作。”年轻的店员用乞求的眼神看着大肚子店长。 李伟也觉得店长有点小题大做了。 他想卖面子给李伟无可厚非，只是不应该作践手下的人。 于是李伟站了起来，咳嗽了两声，揽过小年轻的肩膀道：“没事没事，我不介意。” 店长有些恼怒，“这不是介意不介意的问题，没有他这么当销售的。李先生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 李伟压了压手，表示无妨。 “店长，要不这样，您看今天就当你给我个面子，这小伙子也不容易，说错一句话不至于。”李伟调停道。 “您看这……这多不好意思。”店长有些难为情起来。 “没关系，第一我这个人不迷信；第二他也是无心之失。行了，小伙子，你快去给我办保险吧。我现在改了，你给我保平安吧。贵点就贵点，无所谓！” “好的，谢谢李先生！” 年轻的店员含泪而去。 李伟压了压手，示意店长坐下来再说。 通过这么一个插曲，店长也对李伟刮目相看。 店长毕竟经营4s店多年，什么人没见过，来这里的富二代，嚣张跋扈把销售不当人的太多了。 这个李伟虽然穿着打扮一般，但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倒是很有气度，于是对他的好感立刻飙升到最高值。 做生意的人谁不愿意和正气的人交往？ 再说4s店的老板也是生意场上的人，深知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结交李伟这样的人，不亏！ “店长，手下的人不懂事，慢慢教。”李伟道，“您不用在意我，只要您这儿服务好，我以后还会来您这里买车。” “嗯嗯。好的。那就托您多照顾。”店长点了点头，回首又招呼身边的另一个手下，“去！到仓库，给李先生拿两个真皮脚垫，还有李先生的全车贴膜我包了！不要算钱！” 一切手续办妥。 李伟将大包小包放进新车的后备箱，和店长打了个招呼，又拍了拍刚才被打的年轻店员的肩膀，拉开驾驶舱门，驾车离去…… 李伟打开车子的导航，直接设置了“平潮镇”。 去找江梦筹，是当务之急。 一个好汉三个帮，做什么事都不能单枪匹马。 开了约摸两个多小时，李伟终于来到平潮镇，根据赵行长提供的地址，他很快找到了平潮小学。 李伟把车停在距离小学几百米的地方，下车走了过去。 刘备三顾茅庐，就是因为第一次是骑马去的，要他第一次就走着去，估计就不用三顾了。 “大爷，请问您这里有个叫江梦筹的老师吗？”李伟敲了敲门卫的窗户。 门卫大爷拉开窗户，问道：“你找谁？” 第二十四章 三顾茅庐 “江梦筹。” 李伟咬字清晰。 “咳咳。”看门的大爷听见这三个字微微皱了皱眉，“砰”地一声合上铝合金窗户，半晌没动静。 李伟心想，怎么个意思？ 难道江梦筹今天不在这平潮小学？ 过了一会儿，看门的大爷拉开门，从里头走了出来，上上下下打量了李伟一通。 “你是他亲戚？” 李伟摇了摇头。 “熟人？” 李伟还是摇头。 “那你找他有什么事么？”大爷问道。 “哦，是这样，我一个朋友让我来找他。” “你朋友叫什么名字？” “赵俊。” “嗯，你等着。” 说着，大爷转身又进了门卫室，大概是打电话跟江梦筹求证去了。 约摸三分钟，大爷重新出来，腰间还别着一串钥匙。 他锁上门卫室的门，对李伟说：“走吧。” 李伟跟着老大爷走了大约一公里，走进了一个院子。 “江老屁！”老大爷扯着嗓子喊，“人我给你带来了，你快出来迎迎。” 李伟跟着老大爷走进院子，只见这个院子四面都是水泥平房，正屋的大门上垂着一帘蓝影影的纱窗，是农村带吸铁石的那种。 老大爷拨开纱窗的吸铁石，门帘自然而然地分成两半，人刚好从中间钻过去。 “江老屁，家里来人了，还搁这儿下棋呢？” 老大爷显然和江梦筹很熟。 说话越随便，关系越亲近。 李伟仔细扫视了一下这间平房，只见地上连水泥都没浇，就是泥地，屋子正中是一张竹篾床，旁边一方矮桌。 一位中年大叔穿着白色的背搭子，正独自一人坐在矮桌边下围棋。 中年大叔看起来和赵行长差不多年纪，头发花白，却红光满面。 不用说，此人一定就是江梦筹了。 “行，老屁，人我给你领到了，走了！” 老大爷说完看了李伟一眼，转身就走。 “等等。” 江梦筹抬起头，拿起桌上剩下的半包红双喜就朝老大爷扔了过去。 老大爷接住从里头拿了一根，笑道：“你这破烟，我还抽不惯呢！拿一根尝尝味道。” 说着，老大爷叼着烟便消失在蓝色的纱窗外。 留下李伟一个人局促地站在屋子里。 江梦筹也不搭理他，还是对着棋局，一会儿拿白子琢磨琢磨，一会儿又擎黑子斟酌斟酌。 李伟见状也不敢上去打扰，垂手站在一旁。 “几岁了？” 半晌，江梦筹的嘴里迸出一句。 “二十三。”李伟答。 “那还嫩着呢。” 江梦筹拿起一枚白子，“啪嗒”一声落在棋盘上。 李伟不明白江梦筹说他嫩是什么意思，但也不敢造次，屏息等着江梦筹接下来的问题。 谁知江梦筹自己和自己下棋，越下越得劲儿，白子落下去，又拎起一枚黑子，做深深的思考状。 李伟见状，也不着急，无非就是罚站而已。 一局棋再久，能久哪儿去啊。 不过，显然李伟低估了江梦筹的任性，他这一局棋足足下了两个多小时还未完。 李伟便傻不愣登地在一旁站了两个多小时。 只站到太阳完全落下去，屋子里渐渐暗到看不见江梦筹的表情。 江梦筹落下最后一枚棋子，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宣布道：“白棋胜！” 李伟已经站得腿麻了，勉强拍了拍手笑道：“总算有个输赢了。” 江梦筹这才正式抬头打量了李伟一眼，只见是个其貌不扬的年轻后生，说道：“嗯，有点儿耐性。” “江叔叔，是赵俊行长让我来找您的。他说只有你能帮我。”李伟开门见山。 江梦筹一听便笑了：“哼，我能帮你？我能帮你什么？我不过是这平潮小学的一名数学老师。” “不不不，我听赵行长说，您能耐大着呢。以前做过大生意，赚了不少钱……” “停！” 江梦筹显然不喜欢别人提起他过去的经历，有些反感地打断李伟的话。 李伟一下子愣住了。他站在这儿总也不能不说话吧？ “晚上就在我这儿随便吃点儿，也不枉你跑一趟。”江梦筹打开日光灯，对李伟说道。 “恩，好。”李伟点了点头，“那您说吃什么，我帮您一块儿做。” 江梦筹站起身，“白粥就咸菜。” “成！听您的。” 折腾了一天，李伟还真饿了。 坐在江梦筹的矮桌前，也顾不得啥礼貌和形象了，连喝了三碗白粥，还吃掉江梦筹半碗咸菜。 “这咸菜不错，一吃就知道是老坛。”李伟吃的嘴大鼻歪，抄起勺子，又从电饭煲里去盛第四碗粥。 这时，他突然看见对面的江梦筹表情有些不对，吓得他拿勺子的手一抖，整个勺子直接掉进了汤粥里。 李伟心想，这江梦筹不至于小气到李伟多喝他一碗粥他就要翻脸的地步吧？ “江叔儿，不好意思哈。我饿了。” 李伟用筷子把掉进粥里的勺子给勾了出来，然后又给自己盛了一碗。 江梦筹看着李伟，严肃地问道：“你是来求我办事的吗？” 李伟吸溜了一口粥点了点头，“是啊。” “那你还喝我的粥！” 江梦筹用铁木筷子打了李伟的头一下，继续说道：“你知不知道？多少人来求我出山，排着队的到我家来请我去吃山珍海味。就你个兔崽子！饿死鬼投胎啊你！” 李伟端着碗，下意识地捂了一下头，委屈地解释道：“江叔儿，你别打人哪！我知道您难请，所以我这不是也没信心，不知道能不能请的动您吗？要是请不动您，我更得多喝你几碗粥了，也算没白来。” 江梦筹一听不乐意了：“怎么，你是贼不走空啊？” 李伟笑了笑，放下碗道：“不是！我就是把您这一电饭煲的粥都喝了，还抵不上我的汽油钱呢！” 江梦筹一听这话更不乐意了，直接站起来道：“嗯哼，怎么滴，你要是觉得你的汽油比我的粥贵，你倒是喝汽油去啊！” 李伟“嘿嘿嘿”一乐，也不恼，而是重新端起粥碗，气定神闲地将粥喝了个干干净净，喝完还不忘又夹了一口咸菜放进嘴里。 “江叔儿，你这咸菜是挺好吃的哈！你还有没有，我带点回去！”李伟道。 江梦筹也被气得没脾气了，第一次见像李伟这种上门蹭吃蹭喝毫不害臊的。 要不是看李伟年纪轻，又是赵俊介绍来的，早特么把他给轰出去了！ “咋地？你还想打包啊？”江梦筹拿起一把折扇，唰地一声打开，对着自己猛扇风。 第二十五章 月下饮茶 “不是。” 李伟忙摇了摇手，“我是听说你欠赵叔钱，所以带点咸菜回去抵债。” “欠钱？”江梦筹冷笑一声，合上折扇，“这个赵葛朗台！两块钱记了几十年！” 江梦筹拿折扇敲了敲桌上剩下的半坛咸菜，对李伟说道：“你饭也吃完了，拿着这坛咸菜给我滚！” 李伟听了并不急，打从一进门开始，他就知道这江梦筹是个有个性的人。 李伟没指望三言两语就能打动他，什么事慢慢来嘛。 “叔儿，我不走。”李伟死皮赖脸地继续坐着，“今儿我就睡你家了。” “睡我家？” 江梦筹睁大了眼睛。 虽说他现在是平潮小学的一名数学老师，可以前他也是在商海里沉浮过的人物，他见过脸皮厚的，却没见过像李伟脸皮这么厚的。 “你凭什么睡我家啊？” “我车没汽油了。”李伟道。 “汽油呢？” “被我喝了呀！”李伟理直气壮，一脸无辜。 “你……你个兔崽子！”江梦筹恨得直咬牙。 李伟心里暗暗发笑，他今天就这么不要脸，在这儿和江梦筹耗定了，不请到他出山，他绝不离开这间屋子半步。 江梦筹也犟，瞥了李伟一眼，笑道：“小伙子，你也看见了，我这屋里就一张床，总不能两个大老爷们儿挤在一起吧？” “没事儿，我睡地上。” 说着李伟就站了起来，往湿冷的泥地上一躺。 “你！” 江梦筹这下真给气得没脾气了，这个李伟，是赵俊派来整他的吧？ “你愿意睡就睡！哼，我出去遛弯儿去了。” 江梦筹背着手就往屋外走，眼不见为净。 “叔儿，慢走啊！等你回来睡觉。”李伟睁着眼睛躺在泥地上，动也不动。 “王八犊子！” 江梦筹骂了一句，背着手走远了…… 等江梦筹兜了一圈回来，李伟还跟挺尸似的躺在原处。 人心都是肉长的，何况李伟的年纪和江梦筹的儿子差不多大。 “你不冷啊？猴崽子！快起来！” 江梦筹走上前去踢了踢李伟的屁股。 李伟坐起来，江梦筹将矮桌摆到院子里，点燃一圈蚊香，又沏上一壶热茶。 “还不快滚过来喝茶！等着我请你啊！” “哎。” 李伟赶紧屁颠儿屁颠儿地滚过去了。 “说吧，你找我到底什么事？”江梦筹将茶盅重重地扥在李伟面前。 李伟深吸一口气，既然是诚心来请军师的，他也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叔儿，是这么回事儿，我爸挖出一个金矿，市值20亿……” 江梦筹听到20个亿，丝毫没有反应。 “现在我不知道该拿这笔钱怎么办？”李伟继续说道。 江梦筹笑道：“有钱了就花呗！这么点小事儿也值得你大老远跑来问我？” 李伟摇了摇头：“叔儿，您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坐吃山空这个道理，您肯定比我清楚。” 说完“坐吃山空”这四个字，李伟立马后悔了，他匆忙解释道：“叔儿，我不是说您坐吃山空……” 江梦筹抬手打住李伟：“你接着说，甭来这些虚的。” 李伟点了点头，收起尴尬的神色，就把自己自从发财之后的种种经历讲了，包括筹办私募基金的事情。 “叔儿，我本来以为基金这东西是只要你想搞，想搞就能搞，没想到就这么一个项目，居然就需要3个亿！本来我还觉得20亿挺多的呢，这倒好，6分之一就这么没了。” 江梦筹将茶盅里的茶一饮而尽，笑道：“还想搞就能搞，你没少听歌儿吧？” “叔儿，你说我现在可怎么办呢？”李伟一筹莫展。 江梦筹见李伟愁容满面的样子，给他添了点茶：“小伙子，你有没有想过，你只是口头承诺了那些村民，并没有签合同。所以，这个基金你完全可以不搞嘛！这不就从源头上解决问题了？” “不行！”李伟坚决否定江梦筹的这个说法，“叔儿，我和您说实话，就是我三大爷不挑这个头儿，村里的这个基金，我肯定还是要搞的。苟富贵勿相忘，我哪能真的自己上岸了，就不管乡亲们还在河里呢？” “哦。”江梦筹点了点头，“那就怪不得别人了。” 说完这句，李伟和江梦筹沉默着对坐了半晌。 李伟只觉得脚边都是蚊子，自己的小腿今天算是成了蚊子们的天菜了。 “你是觉得3个亿多了？”江梦筹摇着折扇问。 “也不是多，我是不想这个钱扔水里。”李伟解释道。 “所以，这个基金你不能让你三大爷管。你现在矛盾的点是，你当时以为是笔小钱，想刁难一下你三大爷，但是你没想到，注册基金居然要这么大一笔钱，你现在反悔了，不想让你三大爷接管。”江梦筹一针见血地戳开了李伟的烦恼所在。 “嗯，是。”李伟点了点头，“这个基金必须赚钱！” 江梦筹不说话，只是摇着扇子。 “那你有没有想过，走民间的路子？就是这个基金不去注册？”江梦筹问。 “不行！”李伟仍然摇头，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想过，他是觉得这件事要想长长久久的做下去，必须是过了明路的。 而且现在李伟家树大招风，有些不怀好意的人，没事儿还要下蛆呢，比如举报什么李婷是超生二胎！ 这要是在私自建个基金，正好被他们告个非法集资！ 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江梦筹心里暗暗点头，眼前的这个小伙子虽然看起来年纪不大，相貌平平，但说出来的话倒是句句在他老江的心坎儿里。 他默不作声，又给李伟添了一杯茶。 二人顶着月色一直坐到深夜，相对无言。 入夜，江梦筹在竹篾床上躺下。 李伟找了个竹椅子靠着墙休息，就这样凑活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起来，李伟的两个小腿红肿得就跟胡萝卜似的，大包小包全是蚊子印儿。 “叔儿，咱早饭吃什么？是不是还是白粥就咸菜？”李伟伸了个懒腰故意问道。 江梦筹没笑，而是一脸严肃地反问李伟：“你车呢？” “停在平潮小学边上呢。” “行！走！叔带你去个地儿！” 第二十六章 摊牌 “我滴个娘啊！” 到了地方，李伟仰头望了望眼前金碧辉煌的建筑，不知道的还以为到了哪个名胜古迹。 “富春包子铺。” 李伟一字一顿地念道。 “叔儿，你啥意思？你不是要请我到这里来吃早饭吧？” “是你请我！” 江梦筹背着手熟门熟路地往里走。 李伟莫名其妙：噢，晚饭是白粥就咸菜，早饭就富春包子铺。 这个江梦筹，还真是早饭吃得像皇帝，晚饭吃得像乞丐啊！ 李伟早就听说，这家富春包子铺是远近闻名的高档早餐店，据说在这里吃一顿早饭，没1000下不来，一个蟹黄包就要288。 江梦筹让自己一大清早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就为了来这里打牙祭？ “哟，江老师，好久不见！里面请里面请！” 在酒店大堂，正好碰上富春的老板，老板一见江梦筹十分客气，殷勤地往楼上雅座引。 富春包子铺在瘦西湖边上，二楼的有个卡座，打开红木格窗就能看见瘦西湖的美景。 “江老师，这个位置，风景绝对好。您看看吃点什么？” 江梦筹一挥手，“老样子。” “好嘞！蟹黄包，烫干丝，玉米粥，翡翠蒸饺！再来一壶西湖龙井！” 老板满面春风地拿着单子飞速下楼。 好像江梦筹来吃早饭，给了他多大面子似的。 “叔儿，这家店生意可真好啊！” 李伟发自内心地感慨道，刚一路从大厅走过来，座无虚席，人头攒动。 这么贵的价格，还有这么多客人，这家店的老板肯定赚的盆满钵满。 “就这样吧！” 江梦筹不以为然。 “这么好的生意，叔儿您都看不上，您还是做大生意的人。” 李伟的本意是要奉承一下江梦筹，没想到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你真的觉得这就叫生意好？” 江梦筹的眉头微蹙了一下。 “难道……不是么？”李伟也懵了。 江梦筹冷哼了一声，拿起桌上的红木筷子指了指不远处正在忙碌的一位中年妇人：“你看，这女的，是老板的儿媳妇。那边那个，是他弟媳妇！再那边那个，是他表姑！还有那个擦桌子的老太，是老板的舅妈。” 李伟莫名其妙，江梦筹和自己说这些干什么，不就是来吃个饭吗？ “还有这房租，水电，原材料。你就说这个蟹吧，今年是小年，产量不高，蟹腿又瘦。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人工！剥螃蟹的人上哪儿找去？” 听江梦筹这么一说，李伟好像有点回过味儿来了。 什么生意都不好做，江梦筹果然是个老手，一眼就看到本质了。 “还有，你别以为请自己家人就便宜，这些个七大姑八大姨啊，一点儿都不便宜，还不好管理！”江梦筹抿了口茶道。 在江梦筹面前，李伟这只做生意的菜鸟，就只有点头听课的份儿了。 “您和我说这些是？”李伟有些不解。 江梦筹不说话，正好此时饭菜端上来了，江梦筹低头开始享用早餐。 李伟这一顿饭吃的是如坐针毡，这个江梦筹真是叫人捉摸不透。 288的蟹黄包在李伟的嘴里简直就味同嚼蜡。 江梦筹看出了李伟的心思，故意问他：“好吃吗？” “还……不错。” 李伟像个在讨好家长的小学生，极力配合着江梦筹。 李伟擦了擦嘴。不远处老板的舅妈走过来，颤颤巍巍地将桌上的杯盘尽撤去，换上清茶。 李伟看那老太太手抖的跟帕金森似的，也是无语。 待老太太走远了，江梦筹清了清嗓子说道：“这家店的老板，本来可以做的更大更好，甚至可以做成全国连锁。可是他却只能盘踞在这一个地方，坐收微利，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李伟抿了抿嘴唇：“难道是因为他用家里人？做家族企业？” 江梦筹摇了摇头，“家族企业做的好的也很多，国外很多优秀的500强企业都是家族企业。” 李伟更加困惑了，只得默默听江梦筹说下去。 “你咋这笨呢？” 江梦筹说不下去了。 李伟有些焦急，怕江梦筹觉得自己天资不够，不肯跟自己出山，但此刻他也无能为力。 还好，江梦筹还是耐心解释了：“我和你说这么多的意思，就是你不能把太多的负累背在身上，这样走不快也走不远。” “可是我也不能和村里的人都断交了吧？” 在江梦筹这样的聪明人眼前，李伟觉得自己没有必要继续伪装下去了。 他也不是圣人，更不是救世主。 村里那帮人，要是真的能够不管不顾，他肯定不管不顾。 他又不傻！ 可是，能吗？ 既然甩不掉的报复，他也只能装高大全，只能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先天下之忧而忧的角色。 可惜，江梦筹太聪明，连这个都要戳穿。 “终于和我说实话了。” 江梦筹展开随手带着的扇子，不紧不慢地对着瘦西湖悠然地扇着风。 李伟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咬了咬牙和江梦筹摊牌：“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吗？” “你没办法就和我说没办法，不要和我装英雄。” 说完，江梦筹从随身带的背包里，掏出一沓a4纸，随手丢在桌上，对李伟说道： “你不是想请我出山吗？签了这份合同，我就跟你走！” 李伟带着懵逼的心情，翻开那叠纸。 尼玛！！ 足足120页！！！！ 补充条款就40页！！！ “这什么？霸王条约？”李伟举着纸，不解地问江梦筹。 江梦筹无所谓地笑笑：“你以为请我出山，靠几招苦肉计就可以了？我可是江梦筹，请我的人那么多，为什么他们都没有成功，你李伟能成功？能弯得下腰的人多，有脑子的人少。” 这下李伟真的是汗流浃背了。 他赶紧埋头一字一顿地研究起合约内容。 真特么是霸王条款啊！！！！！ 江梦筹居然要李伟所有的投资收入的40%归他！这简直就是大叔也疯狂，全世界都在抢钱！！ 除了江梦筹的分成过分，补充条款里还有一大堆令人不可思议的约定，什么聘请江梦筹的人必须叫他“江老师”，外出一定要住一次性拖鞋鞋底超过1.5cm的酒店，还有什么要给江梦筹配一个身高1米6到1米65之间长得不好看也不难看的女秘书？ 李伟直接就把合约给扔在桌上：“江叔儿，我尊敬您是江湖前辈，又是赵叔的熟人，诚心诚意请您出山帮我做生意，您这又是和我唱的哪一出儿啊！” 李伟这个人平时脾气是不错，但他也不是任人随意揉捏的软柿子！ 江梦筹这特么就欺人太甚了！ “我是个生意人。”江梦筹坐在对面无所谓地摊了摊手，“既然是生意人，那就是无利不起早。你连这个都接受不了，那就不配我帮你。” 李伟到底年轻气盛，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你这个条约哪里是你帮我，根本就是我特么在帮你！我帮你帮大发了！” 江梦筹听完李伟的话，冷笑了一声，拿起包和扇子就往外走。 只留下李伟一个人静静地守着一壶茶，空对着瘦西湖的美景。 第二十七章 安居 李伟忍着怒火，将桌上残存的一杯冷茶一饮而尽。 说好的三顾茅庐呢？ 这个诸葛亮怎么能和刘备死要钱呢？ 李伟憋着气，喊老板来结账。 “嘿嘿，不用了，客人。”老板点头哈腰地上来，笑道，“江先生来我这儿吃饭，我不收钱。” “不收钱？为什么？他脸上有二维码啊？”李伟没好气地说道。 老板笑了笑，“不瞒你说，前几年金融危机，我炒股差点把这家店给赔进去，后来是江先生救了我，所以我就发誓，这辈子绝不赚江先生的钱。” “就那个老狐狸？帮你？”李伟将信将疑，“他帮了你一次，和你要了多少分成？” “什么分成？”老板不解其意，“江先生是好人，怎么可能乘火打劫？” “哼。你呀，也就配蒸几个包子，做做家族生意！” 李伟推开老板，兀地冲出包子店。 “有病吧，这人。” 老板热脸贴了冷屁股，望着李伟的背影莫名其妙。 看来这江梦筹是请不成了，李伟带着一肚子怨气，打算开车回蔡庄。 这时，李伟的手机突然“滴滴”响了两声。 梧桐树下发来一条消息：在哪儿？ 李伟赌气发了条语音，把请江梦筹失败的事情给说了。 梧桐树下发了一个哈哈大笑的表情，然后留言道：我赌你开不到平潮收费站，铁定会后悔。 “放屁！” 李伟对着手机屏幕骂了一句。 反正梧桐树下也听不见。 李伟开着x6在省道上奔驰，开了没一会儿，他骂了句“shi-t!“，果然掉头回去了。 一个亿就一个亿吧！ 40%就40%！ 李伟实在是无人可用了。 江梦筹说的也没错，生意人嘛，在商言商，用利益划分，干干净净的反而好。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如果有，那一定是陷阱。 江梦筹帮了富春包子铺的老板一把，获得了终身白吃早饭的机会，还赚取了好名声，简直不要太合算！ 关键是富春包子铺，只此一家，江梦筹再有钱，别处也吃不到。现在多方便。 和这样的聪明人合伙儿，就算分40%给他，也比找个笨蛋，分10%给他好。 李伟努力说服自己，稳了稳心神，又向江梦筹家开去。 李伟来到江梦筹家门口，却吃了闭门羹。 屋里有烟味传出来，可江梦筹就是不开门。 也是！ 一顿饭吃的不欢而散，李伟还没把江梦筹送回来，他生点气也是应该的。 “叔儿，我错了！”李伟叩着门喊道。 里面丝毫没有动静。 “叔儿，你开开门。那合同我同意签。” 里面还是没有动静。 李伟喊了几个回合，也累了，掏出一根烟，蹲在江梦筹的墙根抽了起来。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谁和你讲江湖道义？ 只要钱到位了，自然不愁请不到人。 本来好好的，分成40%就能请到的人，现在因为李伟作，得多花钱了。 “叔儿，41%。”李伟喊道。 江梦筹不为所动。 李伟想了想又喊道：“叔儿，42%。” 还是没动静。 最后李伟都快哭了，“叔儿，43%！你要是再不同意，我也只能折回去请赵行长了，他和你是同学，虽说没你能干，凑活凑活还能用！” 李伟这句话刚说完，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 “滚进来！”江梦筹的声音。 李伟连忙屁滚尿流地爬进去，一进门就抱住江梦筹的大腿，“叔儿，我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回……” 为了理想，李伟也算是豁出去了。 脸算什么东西啊，该不要的时候就不能够要！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行了，起来吧。” 江梦筹抖了抖腿。 “这可是你说的，43%！” “嗯。我现在就找个打印店把合同再打印一份，咱今天就签约。”李伟陈恳地说道。 “成交！” 江梦筹仿佛忘记了刚才一切的不愉快，爽利地伸出手。 李伟握着江梦筹的手，心里很疑惑：按说江梦筹应该也不缺钱，怎么就蜗居在平潮小学的宿舍里？ 他既然安贫乐道蜗居在这里，又和李伟要一个亿，干什么用？ 如果江梦筹真的如赵行长说得那么厉害，他过去做生意也积累一些资本，何苦放着好好的帅不当，要当仕？ 李伟的心里有无数个问号在盘旋。 要是这江梦筹是骗子，那李伟可就亏大了。 李伟觉得自己简直是在赌博！ “怎么？反悔了？”江梦筹看出了李伟的疑惑，“要现在反悔还来得及，给我早点滚！居然还说要去请赵俊，就他那个怂样，一个县行都管不好，真不是我看不起他！” 签完120页的合同，江梦筹简单收拾了些行李，把里里外外的大门锁上，就指挥李伟开车。 “江老师，去哪儿？” “老子现在卖身给你了，你问老子去哪儿？”江梦筹把行李往后备厢里一丢，没好气地关上副驾驶的门。 “那就去南通吧。我准备去那儿发展！”李伟发动车子。 “你胎教的智力，这时候倒是够用。”江梦筹道。 其实，江梦筹以前就在南通做生意，南通城谁不知道他江爷的名号，人送外号“鬼见愁”。 现在重新回那儿，也有基础。 但是李伟为什么会选南通？ 江梦筹很疑惑。 按一般人的思路，不是该选魔都或者是金陵吗？ 李伟开车来到南通城，望着这座陌生的城市，想先订个五星级酒店住。 不过，江梦筹拦住他道：“反正以后也要在这里发展，现在时间还早，不如直接去买套房子吧。” “买房？”李伟没有思想准备。 “对！买房！” 李伟想了想，他要真想到南通发展，确实得买个房子；而且这又是请江梦筹出山之后，他第一次开口，买就买吧。 反正现在的房子就算不涨价了，也不会跌。 “江老师，买在哪儿？多大的？”李伟转动着方向盘问道。 “地方不用大，两室一厅，我俩够住就行。但位置一定要在市中心。” “市中心又吵又贵，干嘛买在那里啊？” 最终，李伟选择了一个市中心的二手老房子，简单打扫打扫，便和江梦筹住了进去。 第二十八章 开始新事业 “叔儿，新房子这边就麻烦您多照应，我得回趟蔡庄。” 李伟见江梦筹正拿着扫帚和簸箕打扫卫生，又补了一句：“叔儿，你别干了。回头请个钟点工吧。” 江梦筹头也不抬，“就你小子这抠搜劲儿，舍得请钟点工？这套二手房，加上中介费也不过60万不到吧。” 李伟嘿嘿一笑，他住哪儿真无所谓。 “你小子快回去吧！记住我和你说的，你要是真的想做一番大事业，有些包袱趁早甩掉好。” 说完，江梦筹继续埋头扫地。 李伟拿着车钥匙下楼。 江梦筹又喊住他：“早去早回，三天之后，我带你去南通的商场上亮个相。很重要！” “得嘞。放心吧，叔儿。啊不，江老师！” 李伟把车开到蔡庄，已经是早上11点了。 他一进家门，却见家里那个热闹！！ 只见瘟婶儿和几个中老年妇女正拉着李伟娘说话。 李伟见他娘回来了，忙迎了上去：“娘，不是说好江浙沪六十游嘛，你咋这快就回来了？” 李伟娘眼泪咕噜地对着李伟不说话。 李伟爹也站在一旁束手无策，有气无力地回了李伟一句，“你娘说在外头住不惯，也怕家里出事。” 李伟一看这架势，知道肯定家里又出事儿了，这事儿十有八九和瘟婶儿有关系。 果然，瘟婶儿不怀好意地笑道：“哎，我说狗剩儿，你妹和贺二狗的婚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办啊？” 什么你妹和贺二狗的婚事？ 李伟听得云里雾里。 瘟婶儿正巧瞥见李伟买回来的新车，继续咂着嘴笑道：“哟哟哟，这么好的汽车！狗剩儿，你刚买的？是不是为了给你作嫁妆？” 李伟最烦这帮老娘们儿阴阳怪气地说话，直接冲了瘟婶儿一句：“你tm有话直说，别尽放诌屁，我听不懂！” “哎哎，狗剩儿，你可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妹都和贺二狗住一起了，这婚事儿你还不办哪？难道你还让你妹这多残花败柳，再去祸害别人家啊？” “什么残花败柳？！“ 李伟一下子就火了！ 他这辈子，别人怎么损他都行，可是损他妹妹，就不行！ 李伟娘含着泪道：“儿子，昨儿二狗子是不是住在咱家了？要是这样，不如就听你瘟婶儿的，把他俩的婚事儿给办了吧。别丢人。” “妈！” 李伟是听明白了，昨天他着急去金陵办私募基金的事儿，又怕他妹晚上一个人住不安全，便叫贺二狗过来帮着看家。 贺二狗的为人，李伟信得过！ 绝对不可能做占李婷便宜的事儿。 可是瘟婶儿这帮农村老娘们儿，就特么这种事起劲！ 平时无风还要起浪，没缝儿还要下蛆呢，现在李伟家树大招风，这帮老娘们的眼睛就跟显微镜似的盯着他们家。 “呵呵，瘟婶儿。我看你还是先操心你家翠儿嫁不嫁的出去吧？我家婷儿嫁给谁，就不劳您操心了！” 说着，李伟连推带搡地就把瘟婶儿和几个好事的老娘们儿给轰了出去！ 李伟时间少，回来要办的事情多，看李伟娘那个样子，也没空像平时那样哄她，直接宣布自己的决定道：“娘，这帮老娘们儿的闲话你不用理。我明天就接婷儿去南通，我给她找最好的中学，一定让她考上最好的大学！” “儿子啊，你咋这么糊涂啊，怎么能让贺二狗来陪你妹睡觉啊？你妹的清白还要不要了？”李伟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我妹的清白也不是她一个老娘们儿的破嘴说了算的！” 丢下这句话，李伟便进房间去找李婷。 李伟娘还在哭，李伟爹在一旁悄声劝道：“还是听孩子的吧。” “婷儿，哥回来了！“ 李伟见李婷又在窗前做卷子，便在她的小床上坐了下来。 “婷儿，跟哥去南通上学吧。” “为什么呀哥？”李婷很平静地继续做卷子，头也不抬。 “全国教育看江省，江省教育看南通，南通教育看通中。哥，让你上南通中学！” “真的啊？哥？” 李婷一听南通中学两眼立刻放光。 要知道南通中学可是和湖州的黄冈中学一样，是国内最出名的两所中学。每年一个班上都能出十几个清华北大。 有种说法，跨进了通中的门，就是名校的人。 李婷怎么可能不心动？ “嗯。把这张卷子做完了，就收拾收拾东西，准备搬过去。” 从李婷房里出来，李伟爹拉住李伟问道：“儿子，你要去南通发展，爹不反对。可是你妹……” “爹，咱俩去院子里说。”李伟回头指了指屋里，意思别影响了李婷的学习。 “你妈这次出去旅游，在外头怎么也待不惯，所以这去南通，我和你妈是没办法跟着你去了。”李伟爸蹲在院子里，抽着烟说道。 “爸，您放心，村里的事儿我处理的差不多了。您和我娘就踏踏实实地在蔡庄待着。妹妹我带走，我保证把她伺候得好好的。”李伟也蹲下道。 “孩子啊，爸问你，你咋突然要去南通了呢？咱家现在有钱了，你到底要干什么呀？” 李伟爸这次回来也感觉到了儿子的反常。 从小他就知道李伟是个有野心有志向的孩子，别看闷声不响的，心里主意可大了。 李伟半晌没说话，然后严肃地抬起头，认真问了李伟爹一句：“爹，我给你和我娘留下养老钱。其他的钱我想都拿去做生意，您看行吗？” 李伟爹皱着眉：“行当然行。可孩子，20个亿，对咱们来说，真是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你又何必这么辛苦？” “爹，我要让这20个亿变成200个亿，甚至2000个亿！” “哎，好吧。爹老了，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李伟爹看了看李伟坚定的眼神，吐了口眼圈，点了点头。 李伟爹觉得自己是半截子入土的人了，要那么多钱也没用，够吃够用就行。 他现在担心的，是孩子太辛苦。 和李伟爹聊完，李伟直接来到贺二狗家。 一脚踹开贺二狗家的门！ 第二十九章 善后 贺二狗全家正在吃饭，见李伟铁青着一张脸进来了，贺二狗一家人都吓了一跳！ “哟，狗剩儿来了。姨给你去盛饭。”贺二狗的娘一贯对李伟很客气。 李伟冲贺二狗娘打了个招呼，径直走到贺二狗面前，一拳就把他打翻在地！ “哎，剩娃子！有话你好好说，动啥子手嘛！” 贺二狗爹也坐不住了，指着李伟呵斥道。 “爹，你别管，这是我和狗剩儿的事。”贺二狗捂着脸，对他爹说道。 “哎。”贺二狗爹叹了口气，端着饭碗也去了灶间。 “你在我家留宿的事儿，村里人怎么知道了？我不是和你千叮咛万嘱咐，低调点低调点吗？”李伟冲贺二狗吼道，“现在村里人尽皆知，我妹以后怎么嫁人啊？” “要真嫁不出去，就嫁给我。”贺二狗捂着脸小声说道。 “你还说！你还说！”李伟对着贺二狗又抡起一拳。 “不说就不说嘛。”贺二狗捂着头一脸委屈的样子。 李伟吐了口气，忿忿地在贺二狗家的条凳上坐了下来。 “我早上在你家围墙外撒尿，被人给看见了。”贺二狗低声解释道。 “我家没厕所吗？” “你家不一个厕所嘛，你妹在里头一个小时都不出来。你也不能憋死我啊？”贺二狗辩解。 李伟知道李婷早上喜欢坐在马桶上背英语单词，贺二狗说的应该是实话。 “哥，我知道，我配不上婷儿。可我就是喜欢她，我怎么可能故意做伤害她名声的事儿呢？” 李伟点了点头，脾气也消了下去。 他站起身，扶起贺二狗。 “行了，二狗子，别解释了。我今天来是和你商量一件事儿。” “哥，什么事儿？你尽管说。” “我要去南通发展了。我想把李婷也带去，缺个助手。你愿不愿意把卖手机的工作辞了和我一起去？” “愿意！我太愿意了！” 别说李婷也去，只要能跟着李伟，天涯海角贺二狗都去。 “行吧，那你收拾收拾东西。到了南通，你不光要给我拎包，还得管李婷的吃喝拉撒睡，事儿忙着呢！” “好嘞哥！求之不得！” 从贺二狗家出来，李伟直接去了镇政府。 陈书记正在办公桌前吃饭，见李伟来了，也不吃了，擦了擦嘴，把他让到沙发上坐下。 “陈书记，私募基金的事儿没办成。”李伟和他摊牌。 “咋滴啦？” “要3个亿！现在我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噢……那这事儿难办了。” 李伟和陈书记说话的时候，办公室的门没关。 蔡镇长吃好饭闲逛，恰巧听见了李伟和陈书记的对话。 他立刻冲进来，指着李伟道：“狗剩儿，你什么意思？私募基金这事儿，难不成你想给乡亲们开空头支票？” 李伟抬起眼皮，“我就开空头支票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你……”蔡镇长气急，“兔崽子，你别忘了！是蔡庄的水，蔡庄的地把你养大的。现在你翅膀硬了，就没良心了。” 其实上次蔡镇长利用李伟对陈书记的同情，道德绑架李伟的事情，李伟还没忘。 李伟直接拍着桌子站起来道：“现在是3个亿！不是3000万！你搞清楚！” “你不是有20个亿吗？3个亿对你来说不算什么。” 蔡镇长也急了，镇上没钱，他又不是不知道。好不容易劫了一票大的，他不可能就此善罢甘休。 “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的钱还有其他用途！我和你签了合同了吗？不过就是个口头承诺，你有必要那么当真吗？“ “你这是出尔反尔！蔡庄怎么养出你这种人！” 蔡镇长的声音越来越高，陈书记办公室门口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陈书记也叹了口气，牛不喝水总不能强按头吧，他心里虽然也不悦，但嘴上还是帮李伟说了一句：“老蔡，没有合同，说什么都没用。你就让李伟走吧。” “走什么走？走什么走？”蔡镇长是在蔡庄浸淫了多年的老油条，威胁李伟道，“你要说话不算数，我就去你家，找你爹！” “你敢！”李伟一听说找他爹，“唰”地一下就从沙发上站起来，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看我敢不敢？我治不了你！可你爹治得了你！“ 李伟手叉腰，抿了抿嘴唇，在陈书记办公室里低头转悠，“行！老蔡！算你狠！我认输。私募基金的事儿我答应你！6个月之后，我拿3个亿出来。可是这半年，我要这3个亿有用！” “你小子别给我来缓兵之计！”蔡镇长冷笑道，“有本事你今天就把意向书给签了！” “行！我签！你叫秘书去打印。”李伟发狠点了点头，“不过合约最后你给我加上一句，这半年内，蔡庄谁也不准去我家骚扰我爹妈！谁特么要是让我爹娘不痛快了，别说3个亿！3毛钱我都不会给！” 扔下这句话，李伟便气呼呼地冲出了镇政府的大门。 陈书记坐在沙发上，埋怨了蔡镇长一句：“你这么心急干什么？村里的经济也不是靠李伟给点钱就能上去的。这就像一个人，不能靠输血活着，得有自己的抵抗力。” “我不懂！”蔡镇长手一挥。 “行了。你懂不懂的没关系。”陈书记还是很好脾气地站了起来，给老蔡端了一杯水，“你要是眼里还有我这个书记，这半年，就管好这些村民，别去李伟家闹事。你要是管不好，就我来管！” “你……” 下午，李伟又来到羊蛋的理发室，关起门来给了他十万块钱。 “哥，你给我钱干啥啊？”羊蛋莫名米奇妙。 “这钱算是我给你入股！你把你这门面翻修一下，再进点好的洗发水。以后我回来也有个剃头的地方。” 李伟心想，江梦筹能用自己的头脑换到后半辈子有蟹黄包吃；那自己也能用脑子，换到后半辈子有人剃头。 羊蛋的技术，李伟知道。 剃男人头，一把好手；做女人头嘛，呵呵，也就那样。 这几日李伟光忙着家里的事，头发长得跟杂草一样。 临出门前，羊蛋给李伟修了一下发型，他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 第三十章 初来乍到 第二天一早，李伟便开着x6，带着李婷和贺二狗一起去了南通。 李伟在南通中学对面给李婷买了一套房子，三室一厅，豪华精装，让她安心复习。 贺二狗一路乐得真就跟只狗似的，直摇尾巴。 终于能远离蔡庄，光明正大地和李婷住在同一屋檐下了，能不兴奋吗？ “以后李婷的一日三餐就交给你了，还要接送她上下学。李婷转学去南通中学的手续你给办下。” “好嘞，哥，你就放心吧。” “你要接送我妹放学，要不我给你买辆车吧？”李伟想起这茬，跟贺二狗提议道。 “哥，是不是我要啥车，随便挑？” “必须啊！”李伟很肯定地打了一把方向盘。 “好嘞，哥！那就听我的，我带你去家店！”贺二狗都快得欢快症了。 “你……这什么意思？” 到了地方，这下换李伟懵逼了。 他指着店门口的牌子，一字一顿地念道：“爱、玛、电、动、车？” “没错。进去吧！” “哎，二狗子，你啥意思？看不起你哥是不是，觉得你哥抠门儿，不肯给你买好车，打我脸是不是？”李伟追了上去。 “哥，你内心戏咋这么足呢？”贺二狗白了李伟一眼。 “老板就这辆！”贺二狗挑了一辆绿色的小电动，吩咐老板道，“老板，这车后座给我加个软垫子，再装个车篓！” “好嘞！” 李伟刷卡的时候都快无语死了，一共2800！ 真是一笔巨款啊！贺二狗好大的手笔。 “哥，你看哈，我伺候婷儿，每天得买菜吧，你说你给我买一四个轮儿的，菜场外我往哪儿停？再说了，学校门口是最容易堵成一锅粥的，我开一车去接李婷？倒车的功夫我都到家了！” 任凭贺二狗在那儿喋喋不休地解释，无限美化自己，李伟心里还是跟明镜儿似的。 这小子，tm就是想多点和他妹亲密接触的机会。 要开一汽车，贺二狗连李婷的手都碰不到。 可开一电瓶车，就不同了，李婷坐在后面，每天都得跟贺二狗有身体接触。 “你小子不许使坏，不许急刹车！”李伟提醒贺二狗。 “放心吧，哥！” 贺二狗骑着电瓶车回去给李婷做饭。 李伟独自开着车去见一个人。 李伟要见的这个人，是李伟的大学同学楼月。 楼月是南通人，据说还是个小官二代，大一的时候她倒追过李伟。 可是李伟觉得自己条件太差，配不上人家，就拒绝了。 偌大的南通城，李伟也没个熟人，和楼月打个招呼也是应该的。 李伟开着车来到楼月家楼下，只见楼月早已挽着一个挎包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 “哟，混的不错啊！”楼月拍着李伟的车屁股笑道，“都开上x6了？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行了，你就别损我了。来！上车！” 李伟很有礼貌地替楼月打开车门。 楼月其实长得挺漂亮的，一米六八，皮肤又白，大家闺秀的既视感。 当年李伟真的是因为自卑，没有接受楼月的好意。 而且至今李伟都没弄明白，当时楼月到底看上自己什么？ “楼月，你想吃什么？我请客，随便挑。“李伟潇洒地转着方向盘。 “哟哟哟，财大气粗了就是不一样！”楼月笑道，“李老板请客，我怎么也得挑个最贵的，吃垮你！” “吃垮我？恐怕没那么容易。” “好大的口气。”楼月就喜欢李伟闷闷的感觉，她把这归结为禁欲系的闷骚。 “你……就想在这儿吃垮我？” 李伟停好车，跟着楼月来到南通城市中心的一家肯德基。 楼月笑了：“李老板，你可不要小看了我。我可是很能吃的~” 李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成！那你悠着点儿，让我少放点血。” 一顿饭，李伟和楼月吃得有说有笑。 他俩原来关系就不差，当年如果不是楼月捅破那层窗户纸，李伟真想一辈子和楼月这样的女孩儿做朋友。 活泼、可爱、仗义，还不像其他女孩儿似的，事情那么多。 “哎，当年你为啥要拒绝我啊？”楼月拿吸管戳着面前的一杯可乐。 “我这不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你嘛，你那么多人追。” “真的假的？不是因为那个什么管宁？” “她哪能和你比啊？”李伟微微一笑，“云泥之别。” “贫嘴！”楼月娇羞得白了李伟一眼。 “你真的要来南通做生意？”楼月还是很好奇，这李伟为什么会选择南通。 李伟也无法和楼月多解释，打哈哈道：“为了你呗！” 这下楼月的整个脸就跟个烧熟的柿子似的，红得发烫。 “你别乱说，我现在可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冷不丁的，楼月来了这么一句。 轰！ 李伟只觉得一颗大石头从天而降砸在自己的脑门儿上。 但冷静下来一想，也对，楼月这么可人，有男朋友也正常。 “哦？是何方神圣啊？“李伟问道。 “嗨，家里相亲认识的。”楼月答道，“一个富二代，和我们家也算门当户对。” “没想到你还挺传统。”李伟压住心里的酸水儿。 “你看，这是他照片。”楼月把手机递给李伟。 李伟接过来一看，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生，除了脖子上有颗大痣，其他没啥特别的。 “行了！饭也吃了，那我就去找我男朋友玩儿了。以后你都在南通，经常约！” 说完，楼月拿回自己的手机，站起身就往外走。 李伟望着楼月的背影苦笑笑，这么好的女孩子，要是李伟认识她的时候就像现在这么有钱该多好啊！ 和楼月分开，李伟又去找江梦筹。 江梦筹把房子打扫得干干净净，还烧了一桌子的菜在等李伟。 “叔儿，没想到你还挺会过日子的！看来以后我有现成饭吃咯？”李伟脱下外套，在桌子前坐了下来。 “可不是，我拿你那么多分红，肯定得鞍前马后地伺候好李总！” “哈哈哈哈，不要叫我李总！” 李伟连连摇手，这辈子还没人叫过他李总呢，听着怪别扭的。 江梦筹打开一瓶洋河蓝色经典，坐下打算和李伟好好叙叙。 “李伟，你知道为什么我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肯出山帮你吗？”江梦筹自饮一杯，问道。 “不是因为我出钱多吗？” 李伟故意这么说，43%的分成，哪有分成比例这么高的经理人？ 也就是李伟傻，答应这种赔本的买卖。 江梦筹先笑了笑，然后敛起神色，又饮了一杯。 李伟看他那个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便也严肃起来。 “因为你这个人肯吃亏。” “肯吃亏？”李伟听到这儿，又放松了下来，“叔儿，你别是在逗我吧？想说我傻，你就直说。” 江梦筹看了李伟一眼，“我像是在逗你吗？” 李伟有些云里雾里，这个老爷子，今天这又唱的是哪一出啊？ “做生意最重要的两点，肯吃苦和肯吃亏。能做到肯吃苦的人多，但能做到肯吃亏的人少。”江梦筹道。 第三十一章 人工智能 “叔儿，您是说43%这事儿吧？”李伟听明白了，“我这也不是没办法吗？第一，我却是需要人帮我。第二，您是赵行的朋友。“ “嗯。”江梦筹点了点头。 “看我做生意，我不想吃亏，您看过《让子弹飞》吗？就跟里面的台词一样，我想站着把钱挣了！”李伟说得很肯定。 “不可能！”江梦筹否定得更肯定。 “怎么不可能？” “猴崽子，你要真想做生意，就得弯得下腰，求得了人。不然……“江梦筹欲言又止。 “不然怎样？” 江梦筹抬起眼皮看了李伟一眼，又是一杯酒下肚。 “不然，你的下场就跟你叔一样。” 说完，江梦筹深深叹了一口气。 “叔儿，我觉得您的原因，并不是弯不弯得下腰的问题。”李伟扒拉了两口热饭，“您的问题是，您不该长期做虚拟经济，应该今早转到实业上来。” “哦？” 江梦筹没想到李伟这家伙除了有钱，还有脑子。 “可是制造业现在也很不好做啊！”江梦筹发问李伟。 “制造业是不好做。但得看你怎么做？做什么产品？” “那你说做什么产品，你有20个亿，你说了算！” 李伟放下筷子，眨巴了两下眼睛，然后说出一句让江梦筹吐血三升的话：“我也不知道！” 铛！！ 李伟正吃着菜，只听江梦筹把洋河蓝色经典的酒瓶子给砸了！ “起来起来起来，给我滚！” 江梦筹连推带搡，把李伟一脚踹出门外！ “砰！”地一声关上房门！ “傻x！” 隔着门，李伟还听见江梦筹在骂骂咧咧。 李伟嘴里还嚼着菜，那是一脸懵逼。 “叔儿，你把门开开。怎么了嘛，这吃着饭呢？”李伟哀求江梦筹把门打开。 “你连做什么都没想好，请我来干啥？”江梦筹在门里摇着扇子忿忿地骂道，“老子的时间比你的钱值钱！” 时间比钱值钱？ 李伟沉吟了一下，老江这是在说绕口令的吧。 “王健林请经理人，那也得有个万达给人家经营；沃尔玛请职业经理人，那也得有个超市！你连做什么都没想好，请老子来陪你过家家？” 江梦筹骂声不断。 李伟在门口抿着嘴唇默默听着。 这件事儿不怪老江要开骂，确实是自己太盲目了。 “我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回去想想你到底要做什么！想不出来，我明天就收拾东西回平潮镇！” 李伟悻悻地转身离开。 他开着x6，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南通城里吹着风看夜景。 南通这座城市就因为出了一个叫张謇的实业家，所以被称为近代第一城。张謇以南通为事业版图，开展事业，建工厂建学校建博物馆。 人的感情不能改变一座城市，但是实力可以。 做什么呢？ 李伟打着方向盘在濠河边兜着圈子。 南通是以建筑和纺织业为主打产业的城市。 李伟咬着嘴唇上的皮，但是建筑业，南通的一建二建三建四建，一直到六建，这些建筑公司早就把市场瓜分殆尽。 而纺织业，劳动密集型产业，需要招工，这在南通要是没个三年五年的根基真做不了。 所以，这两个行业都不适合李伟。 可如果听老江的，空手套白狼，钱生钱，做投资，李伟又不甘心。 如果只是炒炒股票，炒炒期货，倒腾倒腾比特币，他又何必来南通呢？ 他的偶像除了董明珠董姐，还有张謇。 用自己的能力，改变一座城市。 李伟回到家，脱鞋进屋。 只见李婷坐在沙发上背英语，二狗子拿着吸尘器正在打扫屋子。 李婷沙发前的茶几上，放着切好的水果和酸奶。 二狗子见李伟回来了，忙递上一双崭新的棉麻拖鞋。 “没想到你小子，还挺会伺候人。” 李伟惊讶贺二狗居然有这个天赋。 “哥，你吃饭了吗？”贺二狗拿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一副标准家庭妇男的模样。 “吃……了吧？” 李伟也搞不懂自己今天的晚饭到底吃没吃。 李伟也没有心情再吃一顿，独自进了房间，打开电脑开始搜集资料。 李伟百度了一下南通，发现这座城市除了建筑和纺织业，就是教育和体育搞得特别好。 教育好，那就说明人才多。 体育好，证明这个城市有精神。 既然硬件市场插不进去，软件市场可以考虑开发一下。 李伟为自己的发现而兴奋不已。 这时，突然李伟的qq亮了起来。 李伟打开一看，是梧桐树下。 正好，和这哥们儿好好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计划，明天去和老江交差。 “你想做实业啊？产品想好了吗？生产线解决了吗？销售怎么搞？” 面对梧桐树下一连串的问题，李伟再一次无言以对。 说到底，如果不是这20亿，李伟就是个农村走出来的大学生。 一个二流大学学微电子的本科生，光靠着一腔热血，是根本成不了事的。 “我想做人工智能。”李伟舔着脸，打下一连串字。 既然不知道做什么，就从自己能做的入手。 二流大学学微电子的，那也是学微电子的呀！ 何况南通教育这么发达，搞这种高精尖，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人才！ 李伟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虽然不成熟，但还是可行的。 半晌，梧桐树下没反应，过了大概十分钟，勉强回了个“嗯。” “你‘嗯’是什么意思啊？”李伟也急了，“行还是不行？” 梧桐树下回道：“人工智能的核心是芯片，我问你，你的芯片从哪里来？” “自主研发啊！”李伟想都不想，就啪啪啪地敲下字发了出去。 “好！自主研发，一般这种科技含量很高的计数芯片的研发周期在5-10年，请问你能等到那时候吗？” 梧桐树下的话直接给李伟泼了一盆冷水！ “还有，任何芯片的搭载，都需要一个功能化的产品，请问你的产品从哪里来?” “就算解决了这一系列的问题，你能保证你的生产和销售同步吗？光是生产线的问题又怎么解决？” 面对梧桐树下一连串的发问，李伟是懵逼树上懵逼果，懵逼树下你和我。 懵得那叫一个雷影影雾蒙蒙！ “那你说怎么办？”李伟虚心求教。 梧桐树下见李伟求自己，于是开始调戏他。 第三十二章 鸡汤机 “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行行行！我求你，我求你！” 李伟也是哔了狗了！ 你梧桐树下一个103岁的糙老爷们儿，怎么搞的跟在撩李伟似的。 “你这么求太没诚意了，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帮你解决这一些列的问题。” 梧桐树下的无耻还真是没有底线。 “你说！1000个条件我都答应你！” 李伟想都没想就按下了回车键。 “你一年之内不许谈女朋友，答应了我就帮你！” 梧桐树下开出了他的条件。 “行！别说一年，就是十年，只要这人工智能的项目能成，老子都答应你！” “这可是你说的？” 李伟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不谈别的，首先蔡庄3个亿的基金，李伟得花半年的时间挣出来。 其次，如果真像梧桐树下说的人工智能芯片的研发需要5-10年，那李伟更没心情谈恋爱了。 “大业未成，我都硬不起来。”李伟开玩笑道。 不过，梧桐树下可当了真，“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梧桐树下随即发过来一个商业计划书的模板，命令李伟道：“你想一个产品，芯片我给你提供，今天晚上你把这个商业计划书填好发给我。” 李伟点了文件接收，保存到c盘桌面，立刻打开研究了起来。 人工智能的芯片，只能解决接受信息和处理信息和转化信息的功能。 产品，产品才是关键！ 李伟握紧了拳头。 所谓产品，就是到底搭载你这个芯片的是空调还是微波炉还是电瓶车还是手机。 对于这个问题，李伟觉得功能是第一位的。 空调的功能是制冷，微波炉的功能是加热食物，那么人工智能的功能应该是代替人类。 李伟回忆自己自发财以来的种种，真是气得不要不要的。 所以人工智能要代替人类，但是又要规避掉人类的劣根性。 想到这里，李伟只觉得头大。 如果研发一个可以和自己交流的人工智能，无疑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现代社会无线wifi的发展，人和人之间大多沦为了点赞之交。 玩手机的时间，越来越长，每个人却越来越孤独。 那就研发一个可以陪人聊天的人工智能机器吧。 李伟脑海里对产品的构思越来越明朗。 “不吃！别烦我！” 李伟的思考正渐入佳境，突然门外传来李婷的尖叫。 李伟赶紧推开门，只见客厅里，贺二狗真单膝下跪，托着一盘提子，恳求李婷吃。 这特么就有点过了！ 李伟觉得贺二狗自从跟他来了南通，简直是大太监李莲英的既视感。 “李婷不吃，你就别逼她了。”李伟道。 “哥，婷儿一晚上没吃饭了，光背英语单词了。”贺二狗解释道。 “这咋回事儿？” 李伟关切地在李婷身边坐下，询问道。 李婷厌烦地别过头，继续翻着一本雅思词汇。 不管李伟怎么问，李婷就是不搭理他。 贺二狗把李伟拉到一旁，压低声音道：“哥，是这么回事儿。你不是让我去南通中学给婷儿报名吗？” “是啊，你下午去办了？” “嗯呐。不过，遇到点儿小挫折。” “咋滴啦？”李伟的心也紧张起来。 妹妹读书那是头等大事儿，这事儿可不能有差错。 “哥，你别先别急。报名呢，我是给婷儿报上了。”贺二狗系着围裙，托着提子，“可就是报完名，老师给李婷网上做了个摸底考试。” 李伟回头看了李婷一眼，也压低了声音：“咋样？考了多少分？” “分数倒是不低，只是排名就不那么靠前了。系统显示，李婷的分数就击败了53%的同学。” “嗯。我知道了。” 李伟点了点头，这个也不在意料之外。 李婷的成绩在蔡庄可以独步武林，但是南通，毕竟是教育大市，高手如云，李婷这个鸡头没有沦为凤尾，已经很值得庆幸了。 李伟拍了拍贺二狗的肩膀，接过他手里的提子，“给我吧。” 李伟把提子放在茶几上，先笑着和李婷开玩笑道：“二狗子也是好意，你不吃就不吃，好好说话嘛！” 李婷正烦躁得不行，直接捂上耳朵，“不听不听。” “好，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李伟翘起二郎腿，把手臂放在李婷身后的沙发背上。 李婷“咕噜咕噜”地背着英语，李伟默默陪着她。 眼看时钟的时针指向12点，李伟叹了口气，拿过李婷手中的单词书合上，用命令的口气说道：“睡觉！” 李婷白了李伟一眼，就去夺书：“没背完呢！” 李伟见李婷都快魔怔了，于是收敛起神色，得好好跟这丫头谈一谈了。 “婷儿，一口吃不成个胖子，什么事情都要循序渐进！” “你管我！”李婷没好气。 “你得接受自己的失败，你得接受这个世界上有人比你强。你再优秀，那总是有人会比你强的。”李伟严肃地说道。 “不听不听。” “不经历沧桑，怎么能看见曙光！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 面对自己固执的妹妹，李伟金句跌出，煲得一锅又一锅的好鸡汤。 对了！ 鸡汤！ 李伟突然灵光乍现，找到了人工智能的产品！ 鸡汤机！ 多好的创意啊！ 现代社会，人人都有压力，人人都有心理疾病，只是程度的深浅而已。 面对挫折，每个人需要找人倾诉然后获得鼓励，但碍于面子，又很少有人能够开口谈论自己的失败！ 鸡汤机！ 完美的设计！ 你只要对着鸡汤机说出自己的失败，无论是事业上的还是情感上的，然后鸡汤机给你来几句心灵鸡汤！ 简直完美！ 而且这个产品最大的好处就是保护了隐私，所以它的目标用户，可以是那些特别有钱的有钱人！ 太棒了！ 李伟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夺过李婷的书狠狠摔在茶几上。 “现在就给我滚去睡觉！不然明天我就送你回蔡庄。” “哥！” 李婷跺着脚回屋睡觉。 李伟赶紧打开电脑，填好商业计划书，传给梧桐树下。 “嗯，你这个想法不错！” 梧桐树下首先肯定了李伟的创意。 第三十三章 商业计划书 “芯片我会按你的想法做好，明天快递100个给你。” “明天？”李伟差点没咬着自己的舌头，“你不是说一个芯片的研发需要5-10年的吗？” 李伟不敢相信，他今天才说了创意，梧桐树下一晚上就能完成编程和芯片生产。 “这你就别管了。100枚芯片，明天收货！你地址给我。” 李伟将信将疑地把自己的地址发了过去。 有了芯片，还需要要产品的外观设计和原材料。 李伟打算先搞一个样品出来。 李伟记得楼月本科是学艺术设计的，于是掩盖不住内心的冲动，立刻给她发了个微信：“睡了吗？” 此时已经过了12点，楼月正洗完澡，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卫生间出来。 一看是李伟的消息，衣服都顾不上穿，直接裹着毛巾给他回道：“没睡，有事儿吗？” 李伟一想，给产品设计外观这事儿太复杂，打字说不清楚，于是直接给楼月拨了个视频过去！ “滴——滴——！” 当视频突然想起，把楼月给吓了一跳，她可没穿衣服呢！ 楼月慌忙去按拒绝键，结果慌乱中不知怎地按到了接受键。 当李伟的脸出现在楼月的手机屏幕上的时候，楼月吓得赶紧裹紧身上的毛巾，小脸都涨得通红。 李伟也没料到楼月会在这种半裹体的情况下，接受自己的视频请求，先也吓了一跳。 但随即，李伟就感到自己的下半身出现了反应。 果然男人就是男人，什么大业未成硬不起来，那也就是说说。 “你等五分钟再打来吧！” 说着，楼月迅速掐断了视频。 过了五分钟，楼月穿好衣服主动给李伟回拨了视频。 “楼月，我记得你是学艺术设计的。工业设计你会不会搞啊？” 和楼月说话，李伟从来都不绕弯子。 “工业设计啊？我不会啊。我是学平面的。”楼月道，“你很急着找一个会工业设计的人吗？” “是呢。我现在有个产品要做外观开发。”李伟表现出焦急的神色。 他可不得急么？ 现在资金解决了，技术研发解决了，销售未来就让江梦筹去做，现在就剩下产品的外观设计了。 “哦。那我给你推荐一个人吧。”楼月在手机那头沉吟了一下说道。 “那太好了！” 李伟很欣喜。 楼月这丫头就是够意思。 “我给你推荐的这个人，江南大学工业设计系毕业，是国内著名工业设计师林家阳的研究生。” 林家阳？ 李伟依稀有点印象，好像是在国外拿了不少设计奖的大师。 他的研究生，那应该弱不了。 “那太好了！楼月。”李伟道，“这个人现在在哪里？你能不能帮我约下他明天见面。” “当然可以了！这个人就是我哥楼星。”楼月在视频那头咯咯咯地笑道。 “你哥啊？”李伟一愣。 “怎么了？举贤不避亲，不是这你也有意见吧？” “没意见没意见，说不定以后我还是他大舅子呢！” 问题都解决了，李伟难得地开了一个玩笑。 楼月的脸颊一下子又变得滚烫，“贫嘴！晚安！” 关了视频，李伟带着甜甜的笑意睡去。 要是全天下的女孩儿都像楼月这么可爱就好了。 第二天一早。 七点钟不到，李伟就拿着商业计划书“哐哐哐”地敲江梦筹家的大门。 “谁啊？”江梦筹穿着背心裤衩，睡眼迷蒙地开门。 “我！”李伟的这句回答特别硬气。 “啪！”地一声，李伟把商业计划书摔在客厅桌上。 江梦筹将信将疑地拿起来看了一眼，然后便再也放不下来。 “人工智能？鸡汤机？” 江梦筹越看越有兴趣，“你小子可以啊？不是250啊？” “怎么我是脸上写着125+125咋滴？” “太好了！这份商业计划书简直是太完美了！”江梦筹由衷地感慨道，“明天带着这份计划书，我带你去参加南通商会的晚宴，生意圈里亮个相！” “不急。” 李伟瘫坐在江梦筹家的沙发上，“我要带去的是样品！而不是商业计划书。” “你这tm就是在逗我了。” 江梦筹刚觉得李伟靠谱了点儿，这小子又开始放卫星了。 “一切皆有可能。” 李伟笃定地诡秘一笑。 “得！你是老板，你是爷。我给你买油条去！” 说完，江梦筹便将商业计划书收好，他不信李伟能搞出样品，但这份商业计划书，就足够明天李伟在商会的晚宴上立足了。 在江梦筹家吃完豆浆油条，李伟拎起包就往外走。 临出门前，他似乎想起什么，转身问江梦筹道：“叔儿，你说，送年轻女孩子，什么东西好？” 江梦筹正在收拾桌子，面带惊讶地抬起头道：“我鳏夫二十几年了，你问我？” “叔儿！你那是离婚好不好？没见过你嘴这么损的！” 说完，李伟转身就走。 “鲜花，蛋糕，准备错！”想了想，江梦筹在李伟身后叫道。 李伟开着x6，先找了个店，买了一盒roseonly，就是邓超在《美人鱼》里扛的那种盒装鲜花。 又找了一家叫作瑞梅尔特的蛋糕店，买了一个小熊蛋糕，便杀向楼月家。 楼月住在城郊的一幢连体别墅里。 李伟赶到的时候，楼月一家真围坐在一楼饭厅里吃早饭。 不光楼月他哥在，楼月的父母也在。 李伟有点怪自己傻，这么早来干什么，这下好了，撞见大人了吧。 “这小伙子是谁啊？”楼月的父母也很诧异。 楼月妈见李伟扛着鲜花，拎着蛋糕，怎么看也不像是来找楼星的。 这小子该不会是来追自己的宝贝闺女楼月的吧？ “叔叔阿姨好。”李伟见躲是躲不过去了，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你……好。” 楼月妈很惊奇，要说追自己宝贝女儿的人是不少，可是敢于就这么赤果果地上门的，还是头一回儿遇见。 而且，楼月现在不是有了个相亲对象做男朋友嘛。 楼月爸倒是很淡定，招呼李伟进去坐：“先进来。” 李伟换了鞋，走进楼月家客厅。 第三十四章 产品设计 楼月家是中西结合的装修，看起来高端大气上档次。 “小伙子，来来来，没吃早饭的吧，过来一起吃点儿。” 楼月妈见李伟举止得体，打扮不俗，热情地招呼他到饭厅坐。 李伟今天为了来见楼月，特地捯饬了一番，把当初在德基广场赌气买的那些行头都穿在身上了。 李伟很拘谨地坐下，保姆给他端过来一杯牛奶和一碗玉米粥。 坐在李伟对面的楼月还穿着米菲兔的睡衣，故意冲李伟扮了个鬼脸。 “你……是来找我家月儿的吧？”楼月妈好奇地问道。 李伟看了楼月一眼，不好意思地笑道：“阿姨，我其实是来找楼星的。” “嗯？” 正在闷头喝粥的楼星一下子抬起头！ 哥们儿你没搞错吧？ 你来泡我妹妹就泡我妹妹，你这样的人我也见得多了。 你把我拉下水是几个意思？ “是这样的，阿姨，我听说楼星是学工业设计的，我最近正好有个人工智能的项目，想请他设计一下产品外观。”李伟表明来意。 楼月妈狐疑地看了李伟一眼，又瞄了一眼他带来的玫瑰和蛋糕。 这小子真的是来找她儿子谈生意的？ 不过楼月妈见楼星整个暑假都我在家里打王者荣耀和魂斗罗，也盼他能有些正事做。 于是楼月妈故意装作已经吃完了，拉起楼月爸就上楼。 “干什么呀，没吃完呢！”楼月爸不明所以，端着粥碗不撒手。 “端楼上吃去！”楼月妈低声埋怨道，“你在这儿，孩子们怎么谈事儿啊？真是越老越不懂事。” “好好好，不吃了不吃了。”楼月爸拗不过楼月妈，跟她上楼去了。 走到楼梯的一般，楼月爸突然挺住脚步，意味深长地对李伟说了一句：“好好谈。” 李伟郑重地点了点头。 “哥！你就帮帮李伟嘛！” 见大人们都上楼了，楼月立刻雀跃起来，跳到他哥身后，把着他哥的肩膀请求道。 “凭什么？”楼星头也不抬。 李伟这小子明摆着就是来泡他妹妹的，居然拿自己挡枪，太特么可恶了。 “你帮不帮？帮不帮？” 楼月见楼星不配合，直接动用武力，从身后勒住他的脖子。 “不……帮。”楼星殊死抵抗，“他是你什么人啊？我凭什么帮他。” 楼月一听这话，立刻丢开手，楼星才得以喘了口粗气。 摊上楼月这种妹妹，楼星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他是我初恋情人~”楼月古灵精怪地笑道。 “初恋情人？”楼星冷哼了一声，“初恋都不懂爱情。” 楼月见情感上是感化不了他哥了，于是利诱道：“我王者的皮肤都给你，这总可以了吧？” “就你那些~”楼星不屑，“不要！” “哎，哥！这你就过分了！” 楼月见他哥冥顽不灵，就是不肯帮李伟，有些不高兴。 李伟拍了拍楼月的肩膀，示意她往后退，还是自己来吧。 “楼星，既然楼月叫你一声哥，那我也叫你一声哥。”李伟诚恳地说道。 “受不起！”楼星白了李伟一眼。 “我出钱！” 冷不丁的，李伟直接冒出这么一句。 楼星一下子就恼了，拍着桌子就站起来：“有钱了不起啊！我就不接这个项目，你爱找谁就找谁去！” “我出10万块！” 李伟也不恼，开始出价！ “不干！”楼星也是个轴脾气，横得不行。 “20万！” 李伟现在tm最不缺的就是钱，只要这个鸡汤机的项目能起来，几十万算什么东西啊？ “不……干。” 楼星听了李伟的出价，气焰有点矮了下去。 楼星的父母平时给他们兄妹俩的零花钱也有限，暑假里楼星打游戏泡妹子，开销还是很大的。 “30万！” 李伟无所谓地继续笑道。 “你好烦啊。”楼星明显有些扛不住了。 李伟见时机成熟，一拍桌子，“50万！你不干不走了！” “行行行！你说吧，这东西你什么时候要？” 楼星彻底服了，这李伟真是个土豪。50万，研发个小型机器人都够了。 “今晚就要。”李伟答道。 “你妹！”楼星一听李伟的要求，立马火了，“10个小时，你让我设计一个外观，还要打样，你当我神仙啊？月儿，你这是领回来一个疯子啊！” 楼月才不吃楼星这套，为了李伟，她什么都愿意干，立刻出卖楼星道：“哥，你阁楼上那些废品，随便拿一个给李伟不就行了？” “什么阁楼上？”楼星装傻。 楼月再清楚不过了，楼星平时没事儿就喜欢自己设计个小机器人，小智能机啥的。 前一阵楼星自从和同学合资买了一个3d打印机之后，就更疯狂了。 楼月家的别墅有个阁楼，阁楼里堆满了楼星各式各样的发明。 但是楼星却从来没有对外发布过这些产品，一来没有芯片，那堆东西就是个铁壳，二来也没人出价，楼星也就图个自娱自乐。 这下好了，李伟有芯片有资金，楼星只要出个外壳，简直完美！ 楼月见楼星还在装，于是故意推着李伟往门外走，“李伟，咱们走！别理他，让他那些废铜烂铁生锈去！走，我现在就带你去南通大学，那里多的是学工业设计的人，价格还便宜！” 楼星见楼月真拉着李伟走，又想起50万的事儿，忙放下面子叫住楼月道：“哎，妹妹妹妹，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不替你哥着想着想啊？” 楼月赌气道：“我怎么没替你想啊？人我带来了，钱李伟也出了，你再端臭架子，简直就是丢我的脸！” 楼星见楼月真生气了，忙哄她道：“好了好了，妹妹。我这就带他去阁楼，这总行了吧。” 说完，楼星又朝李伟说了一句：“走吧，前妹夫！” 李伟听楼星叫他“前妹夫”，尴尬地看了楼月一眼，准确地说他其实从来没和楼月在一起过。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何德何能，这辈子能得到楼月这么好的女孩子的青睐。 落魄时你高看我一眼，繁华时我还你一切。 第三十五章 毒鸡汤 李伟跟着楼星上楼，楼家的阁楼楼梯很窄很小，但是顺着爬上去，上面倒是别有一番天地。 “我靠！” 随着楼星推开房门的那一刹那，李伟的表情只能用叹为观止来形容。 如果不是确定这是楼月家，李伟简直以为自己误入了《钢铁侠》中的无人机制造基地。 只见偌大的房间，四面都是柜子，柜子上放满了各种各样的机器人偶。 “这特么真是搞大了。” 李伟插着腰，他本以为楼星是小打小闹，没想到他居然对产品设计是真心热爱。 “你看，这个是我设计的手提式体重秤，可以连wifi，把你的体重数据发送到手机。” “这个是我设计的陀螺式按摩仪，可以根据红外线检测体温，自动走过来给你按摩穴位。” “还有这个，前两天我3d打印机刚打印的，宠物猫。除了不会**，和正常的猫一模一样。” 楼星一进他的小屋，就燃点全开，特别热情地对李伟介绍起他的产品。 李伟这里看看，那里看看，觉得都很好，但是却又好像缺了点什么。 “楼星，我想做一个鸡汤机，芯片不是问题，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外观？”李伟道。 “鸡汤机啊？你去美的买就好了！何必来找我？”楼星低头摆弄着他的宠物猫。 “不是那个鸡汤机。”李伟解释道，“是人工智能，能够交互的。我需要一个外观。” “你说的是心灵鸡汤？”楼星终于反应过来了，“这有什么难的，架子上的机器人你随便挑一个就好了。” 李伟端起楼星的设计，左看看右看看，总觉得怪怪的。 你想啊，深更半夜，愁肠百结的时候，你掏出一个凶神恶煞或是奇形怪状的机器人，你对着它能开得了口吗？ 李伟失望地放下机器人，打算再去别处看看。 见李伟要走，楼星这才放下他手中的宠物猫，郑重其事地说道：“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人工智能，未必外观要像人。” “哦？这话怎么说？”李伟停住脚步。 楼星哼了一声，“你想想，目前家电市场里最好卖的电器是什么？是扫地机器人。” “就是科沃斯的那种圆盘形的扫地机器人？” 李伟来了兴趣，看来这楼星不愧为林家阳的研究生，确实有点道行。 “对！李伟，你想一下，如果那个扫地机器人，设计成人的样子，你觉得搁在家里方便吗？” “那你的意思是？” 李伟疑惑地看了楼星一眼。 楼星敛起玩世不恭的神态，转身从架子上拿下一个通体白色的陶瓷苹果递给李伟。 李伟打量着这个苹果，苹果身是白色的汉光陶瓷，苹果的上口缘有一圈银色的不锈钢，整个产品看起来高贵前卫。 “三个苹果改变了世界。”楼星严肃地说道，“夏娃，牛顿，乔布斯。希望这能成为第四个，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李伟拿着苹果，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个苹果的色泽和弧度都堪称完美！ 谁也不会排斥和一个苹果吐露心事。 “我现在就去拿芯片，你替我植入！”李伟掏出车钥匙就准备下楼。 “我跟你一起去！”楼月雀跃着跟着李伟。 待楼月换好衣服下来，李伟已经等在x6上了，他挂了d档，载着楼月就往自己家开去。 “我哥厉害吧？” 一路上楼月掩饰不住欣喜的心情。 “厉害。就是脾气不大好。”李伟实话实说。 “嗨，你别理他。他就这德性，只服气自己服气的人。”楼月道，“其实，去年我哥差点拿了德国的红点奖。” “红点奖？”李伟震了一下。 据说红点奖是国际工业设计的最高奖，楼星居然这么厉害。 “那为啥没得？”李伟问道。 “这个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就听我哥说，当时有个老板要买他的专利，我哥不喜欢那个老板的为人，没卖。后来那个老板就火了，貌似用了什么手段吧，把我哥踢出了总决赛。”楼月解释道。 “还有这种事，这老板叫什么？” “好像姓孟。具体的我不太清楚。” 不一会儿，到了李伟家，果然梧桐树下的快递已经到了。 整整两大箱子，堆在客厅里。 李伟和贺二狗把箱子抬到李伟房间，李伟拆出一个芯片，立刻开车返回去找楼星。 贺二狗看着楼月和李伟离去的身影，故意大喊：“嫂子，慢走啊！” 李伟回头瞪了他一眼！ 再折回楼月家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11点。 楼星钻进阁楼，开始将芯片和苹果对接。 李伟想，晚上自己去参加晚宴，还缺一个女伴，不如带楼月一起去。 “楼月，晚上你陪我一起去参加一个晚宴吧？”李伟征询她的意见道。 “哎呀，真不巧。晚上我答应了我男朋友，陪他去参加一个聚会。”楼月婉拒。 “额，那算了。”李伟很遗憾，“楼星，你和我一块儿去吧？万一回头产品有啥问题，你现场也可以帮我调试调试。” “嗯，好。”楼星头也不抬，继续组装鸡汤机。 大约2小时候，鸡汤机组装完毕。 “试试吧！”楼星把白苹果递给李伟。 李伟接过苹果，开始对着它吐露伤心事：“很早以前，有一个女孩子，她很善良，也很漂亮，她美的就像白雪公主。而那时的我，不是王子，只是一个小矮人。我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就没有接受她的爱意……” 李伟娓娓道来。 傻子都明白，他正说他和楼月的事儿呢。 楼月羞红了脸，往事一幕幕冲上心头，她也只能喟叹，也许这就叫作在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她和李伟终究是有缘无分吧。 “面对现实吧，生活往往比偶像剧更狗血。你说这些情话，不都是为了上床做铺垫吗？” 噗！~ 听完李伟凄美的故事，冷不防，白苹果用变声器的声音读出这么一句！ 楼星想起刚才李伟装情圣一往情深的样子，直接摔在地上笑到不能自已。 李伟直接傻眼了，这特么是毒鸡汤吧！！！！ 不行，这机器要是拿出去卖，自己还不得赔死？ 这个梧桐树下，真tm城会玩儿~ 第三十六章 赴宴 李伟端着这个毒苹果，这特么简直就是白雪公主后妈给白雪公主吃的。 “给这玩意儿取个名字吧。” 李伟无奈地说道，现在他不确定晚上去带着它去参加晚宴能不能起到预期的效果。 “就叫白雪公主的苹果吧。”楼星提议道，“1956年博朗公司曾经研发过一款极简主义的录音机sk4，由于外观过于单调，被当时的评论界戏谑为‘白雪公主’的棺材。不过现在，极简主义是趋势，‘白雪公主的苹果’这个称号也算是给这款产品加持了。” “好，那就叫这个。” 李伟把苹果揣进兜里，就离开了楼月家，去找江梦筹。 推开江梦筹的客厅门，这老头子笔挺的西裤，上身一件马球的短袖，正对着镜子仔细地刮胡子。 李伟见惯了老头子背心短裤的样子，猛这么一看还真有点不适应。 “叔儿，咱们什么时候走？”李伟换鞋进门。 只见江梦筹客厅的桌上工工整整地放着李伟的商业计划书和一只bally的公文包。 “叔儿，可以啊！你还有这么高级的包呢？”李伟拎起江梦筹的包比划了一下。 “怎么？看不起你叔儿啊！”江梦筹边刮胡子边说道，“你叔儿以前在南通做生意的时候，你还光屁股蛋儿呢！这只bally包是我九几年在国外买的。” 李伟打量了一下这款包，皮子看起来的确有些陈旧。 江梦筹无意间瞥了李伟一眼，拿着刮胡刀有些不高兴地提醒他：“晚上参加宴会，还有政府要员。你腰间那个大h是不是先卸咯？第一次亮相，咱低调点。” 李伟低头看了看，不以为然地笑道：“叔儿，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我这不是为了给自己撑点场面嘛！” “晚上来的哪个不比你有钱？” “叔儿，我现在身价可是20个亿！”李伟不服气地辩白道。 “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江梦筹说完这句，拎起包就兀自换鞋下楼。 李伟扫了一眼自己腰间的爱马仕，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没换，也跟着下楼。 晚宴六点钟开始，在南通最著名的有斐大酒店举办。 江梦筹介绍说，这个晚宴南通商会每年举办一次，让城里有头有脸的生意人聚在一起互通有无。 “还不是一帮有钱人聚在一起吃喝玩乐夜夜笙歌？”李伟边开车边调侃道。 江梦筹笑笑，“你这么理解也行。” 说完，江梦筹下意识地摸了摸手里的商业计划书，今天晚上他一定要给这个项目拉到投资和申请到政府资源。 李伟来到有斐大酒店门口。 嚯！果然是名流云集。 酒店门口进进出出的男女，都是锦衣华服妆容精致。 李伟过去从来没有出席过这种场合，莫名地居然紧张起来。 越紧张越手滑，有斐大酒店的停车位本来就窄，一个停车位，李伟居然倒了几次都没倒进去。 江梦筹站在边上七手八脚地指挥，李伟真想告诉他，车内有倒车雷达和后置摄像头，他老人家真不用白费力气。 李伟再次把车开出来，稳了稳心神，打算计算好弧度一把入库。 就在这时，不知道从哪里杀过来一辆苹果绿的法拉利，直接“咻”一下挤进去，强占了李伟的车位。 这tm就有点不讲理了！ 现场是个人都知道李伟正倒车呢。 几个保安看见了也都交头接耳。 李伟当下就火了，直接摔车门下车！ “我正倒车呢？你没看见吗？”李伟愤怒地敲了法拉利的窗户。 就冲法拉利这贼骚气的色儿，就知道这车主格调高不到哪里去。 “你tm车技跟屎一样，关我屁事！”只见法拉利的黑色车窗缓缓摇下，一个年轻人戴着墨镜，头也不抬地怼道。 这年轻人穿着一身骚气的亮黄色西装，头上梳着发胶，脖子里戴着跟卡蒂亚的金色项链，面容瘦削，骨骼嶙峋。 “黄少好！” “黄少好！” 刚才还在交头接耳的保安们，一看是黄少，立刻迎了上来。 “黄少，您又换车了啊？不好意思，那边我们给您预留了vip车位，没认出来是您。” “黄少，要不，我帮您把车开过去？” 黄少？ 你特么是皇上也不好使。 李伟肺都要气炸了，刚才他x6的车屁股都快进来了好吗？ 要不是这个什么黄少胆子大，不怕刮擦地硬逼停了李伟，现在坐在车里的应该是李伟好吗？ 李伟冷哼了一声：“黄少，你的vip车位在那边呢！劳驾，让位。” 黄少不为所动，将车熄火，不紧不慢地摘下墨镜，冲李伟冷笑道：“老子的车想停哪儿就停哪儿。你算老几，敢指挥老子？你说这是你的车位，你叫它它答应吗？” “tm我车屁股都进来了，你这半路截胡有意思吗？旁边还有那么多车位你不停，你不还有vip车位的嘛？” “傻x！” 黄少下车，重重地关上车门，推开李伟，径直就往酒店里走，完全不把他在眼里。 旁边的几个保安也悄悄和李伟摇手，示意他别得罪了黄少。 这个黄少tm到底是何许人也？做事如此霸道。 一旁的江梦筹冲李伟招手，让他赶紧停好车进去。 没办法，李伟只好另找车位，把车停好。 就在这时，李炜突然惊喜地发现，楼月正在不远处拼命挥手，冲李伟打招呼。 她今天穿着一件大红色的抹胸晚礼服，头发高高盘起，显得高贵大方。 “怎么在这儿碰到你啊？”李伟欣喜地迎了上去，暂时忘记了方才的不快。 “没想到吧？”楼月微微一笑，指了指身边的男人，“原来我男朋友带我来的也是这个宴会。” “你好！”李伟忙伸出手，“我是楼月的朋友，我叫李伟。幸会！” 楼月身旁的男人，看起来相貌一般，如果不是他穿了一身名牌，这样的人扔到地铁里，你回个头就找不到他在哪里了。 真不知道，楼月怎么会挑这么普通的人做男朋友的？ 但是既然是楼月的男朋友，李伟还是很客气的。 第三十七章 人间极品 楼月的男朋友看了李伟一眼，见他脸生，知道不是南通做生意圈子里的人，便也懒得搭理。 “走吧。”楼月男朋友揽了楼月纤细的腰肢一下，不理会李伟伸出的手。 楼月倒是尴尬了一下，拉住她男朋友道：“还没打招呼呢，你急什么！” 然后楼月又赔笑转向李伟：“李伟，这是我男朋友沈寅。他比较内敛。” 李伟本来心里就看不上这个什么沈寅，一脸猥琐。 完全是看在楼月的面子上，才给他几分尊重。 谁知这家伙还给脸不要脸，跟自己端个臭架子人五人六的。 tm要没有楼月，我认识你是谁啊？ 名字都叫“深-吟”了，还内敛个毛线！ 李伟不停地为自己不待见沈寅找理由，其实他想掩饰的根源就是一个—— 只要这个沈寅是楼月的男朋友，他就不可能待见他。 “嗯。现在可以进去了吧？” 沈寅听楼月说完，不耐烦地硬拉起她的手就往会场里冲。 “沈寅，慢点儿，我穿着高跟鞋呢……” 一个不尊重人的家伙。 李伟看了一眼楼月被沈寅生拉硬拽的样子，不免有些心疼。 “这沈寅是什么人？” 李伟给身边看热闹的保安递了根九五至尊。 有斐大酒店的保安成天迎来送往这些达官显贵，早就个个成了人精。 “李老板，沈公子是沈威副市长的儿子，他妈是荣盛集团的董事，在南通没人敢得罪他。” 李伟点了点头，难怪楼月会找他当男朋友了。 楼月的爸妈不过是区里的副局长级别的人物，能搭上副市长的儿子，她爸妈自然是愿意的，何况还有钱。 “那刚才那个黄少？”李伟又问道。 “黄少是黄有天的儿子。”保安道。 “黄有天是谁？” 不等保安开口，一旁的江梦筹突然接话回答道：“虎山开发区的黑社会老大。” “嘿嘿。”听江梦筹说完，旁边的保安叼着烟诡秘一笑，“老师傅，您说的那是哪年的黄历了？” “哦？”江梦筹不解，他好歹也是在南通商场上浸淫过的人，还和黄有天在一个饭局上吃过饭，应该不会有错啊。 “人家早就洗白了。”保安一笑露出一排黄牙，“他现在是金天乐文化休闲的董事长。不过，干的还是以前那些事儿，就是地盘儿扩大了……” 李伟听明白了，什么金天乐文化休闲，这黄有天还是个捞偏门的，难怪他儿子看起来一副流里流气的黑社会气息。 龙生龙，凤生凤，生个儿子会打洞。 “叔儿，咱进去吧！”李伟拉着江梦筹往里走。 突然！ 唰—— 从不远处开过来三辆黑色的奔驰500，气排排地停在有斐大酒店的门口。 这范儿，连李伟都愣住了。 这么说吧，这三辆500现在就是插上大使馆的小旗子，这气场都一点不输领事馆。 李伟仿佛听见了大人物即将要出场的bgm。 方才还在抽烟的保安，也立刻把烟掐了！神情严肃地把着手，毕恭毕敬地站在一边。 只见从中间那辆奔驰500上下来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看起来50多岁的样子。 男人身高不高，看起来庄重敦厚。 “郝爷！” “郝爷！” “郝爷，这边请！” 整个酒店前所有的人，都毕恭毕敬地迎上前。 保安们通通90度鞠躬。 其他来往的路人也都屏息凝神。 几个过路的女宾，也小心翼翼地夹紧了脚下的高跟鞋，不让鞋跟在行走的时候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郝爷，有失远迎，里面请。” 这时，从有斐大酒店里也走出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一脸恭肃地迎向了那位郝爷。 “这是有斐大酒店的老板，朱海生。”江梦筹在李伟的耳边低声介绍道。 这个郝爷到底是什么大人物，这么大的排场不说，居然有斐的老板都亲自下来恭迎，真是不容小觑！ “怎么没人给我开车门？” 一个凌冽的女声，在安静的停车场上显得格外清脆悦耳。 这声音？是从最后一辆500里传出来的？ 李伟都听楞了，他要是个女人，此刻他耳朵都能怀孕！ 此音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哎呦呦，怎么能忘了我们郝红大小姐呢？” 朱海生忙拢了拢衣服，三步并作两步的，亲自迎上去开车门。 朱海生拉开奔驰500黑色的车门，只见一只和田白玉般的小腿，踩着一双黑色尖跟高跟鞋从车门下面露了出来。 李伟的眼神都看直了！！！ 就凭这一段洁白如从玉石又如葱根般的脚踝，李伟就想跟这里的这个女人做。 哪怕她脸长得跟凤姐似的，就这个脚踝，就已经把李伟折腾得五迷三道。 两秒钟的时间。 李伟看见一个长卷发的女人，款款从车里钻了出来。 嚯！ 只看她的侧颜，李伟就觉得浑身似被冷风吹了一般地一个激灵！ 肤白如玉，鼻腻鹅脂，秋波如水，红唇如绛，李伟简直都不敢再看下去了。 这辈子李伟见过好看的女人，可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 范冰冰、北鼻，再加上一个杨幂，都不及眼前这个女子美貌的一半。 只见这女子身穿一件淡紫色薄纱的晚礼服，耳朵上坠着两枚水晶耳坠，洁白的脖颈上未着任何项链，反而称得她脖子的弧度如高贵的天鹅般流畅完美。 人间极品！ 李伟只能用这四个字来概括眼前的这个女子。 听朱海生刚才喊她郝红小姐，不用说，这个郝红，一定是郝爷的女儿了。 李伟对晚上的宴会有些迫不及待了，因为他知道，只要他一会儿踏进有斐的大门，他就有机会和这位天仙般的美女搭上话。 郝爷和郝红在朱海生的领路下进入饭店，李伟和江梦筹紧随其后。 此时，有斐大酒店的vip包厢里，早已聚集了一帮男宾，三五成群地抽着雪茄，聚在一起聊天。 “听说老江回来了？”一个穿八匹狼t恤的男人说道。 “江老狐狸~我倒是听过他的传说，没见过真人。” “当年他可叱咤过南通城，资产最多的时候上亿。那可是2000年。” “那又怎么样？当年他得罪的那些人，现在哪个资产不比他多。不知道廉颇老矣，尚能饭否啊？”一个夹着lv手包的瘦中年人翘着烟斗说道。 第三十八章 暖场 李伟跟着江梦筹来到宴会厅，多少还是有些拘谨。 今天来是谈生意的，李伟下意识地用手拢了拢口袋里的鸡汤机，希望这玩意儿能够一鸣惊人卖个好价钱吧。 江梦筹的出现，无疑如同往宴会厅里扔进了一颗石子，泛起阵阵涟漪。 “老江，好久不见。”有上来打招呼的。 “哟，老江，哪阵儿风把你又吹出来了？退隐这种事，只能玩一次。”有过去被他生意上坑过，不怀好意的。 “江先生，早就听说您在金融领域很有一套，请问您觉得未来十年，投资哪个行业比较好？”也有慕名而来取经的。 趁着江梦筹正应付得不可开交，李伟稍稍开了个小差四处转悠了一下。 李伟以前没出席过这种场合，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宴会厅中间有个香槟塔，落了有几十层高，水盈盈的，很是好看。李伟在塔前停住了脚步。 楼月自从进人宴会厅，就一直用目光搜索着李伟的下落、 “原来你在这儿啊？” 楼月找到李伟，便赶紧走了过来，反正沈寅也不知道上哪儿忙去了。 “楼月。”李伟冲她笑了笑。 楼月给李伟拿了一杯酒，悄悄嘱咐他道：“这种场合如果不知道说什么，最好就不要说。还有，如果有些礼仪拿不准，最好就不吃不喝。” 李伟感激地看了楼月一眼，没说话。 楼月怕李伟认为自己是在教他做人，忙解释道：“其实这种场合我也不太来，所以每次回家我都饿得半死。” 说完，楼月冲李伟吐了吐舌头。 其实李伟倒不怕丢脸，这些有钱人未必把他放在眼里，那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在乎他们的看法。 李伟看着楼月红扑扑的小脸儿，那可爱的样子，真想拿手掐她一下。 可惜…… “哇，她好漂亮啊！” 忽然，楼月指了指李伟的背后，惊叹道。 李伟一回头，只见郝红正擎着一支红酒杯在不远处轻声与人交谈。 “是……很漂亮。” 在这么强有力的事实面前，李伟实在是无法违心地夸赞楼月更漂亮，虽然他很想。 不过楼月并不在意，李伟看着她眼神中真诚的羡慕，低头笑了笑，心思克纯应该就是如此吧。 “哟，这tm谁啊？”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李伟身后传来。 李伟回头一看，原来是黄少。 “现在这个宴会真是越办越没品了，开x6的都能进来了。”黄少显然来者不善。 “开x6怎么了？开x6吃你家粮食了？”李伟懒得理会这种人。 黄少这种靠老子吃饭的人，李伟是真瞧不上眼。自己的项目，这种人也不可能投资，所以和他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生命。 “哟呵，额骨头还挺硬。”黄少平时欺压别人欺压惯了，今天突然碰到一个敢回嘴的，突然来了兴致。 “你是那老头的司机吧？”黄少指着不远处的江梦筹问李伟。 李伟心里笑了，原来黄少是把自己当成是江梦筹的司机了。 “司机楼上最顶头包厢，另外有一桌。”黄少指了指天花板阴笑道，“别什么地方都tm敢混钻。”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还没等李伟回嘴，旁边的楼月听不下去了，上前一步，红扑扑的小脸儿气鼓鼓地对着黄少。 “哟，这小妞不错，有个性，我喜欢！”黄少见楼月有几分姿色，流氓气也上来了。 “你往后。” 李伟一把拉过楼月，藏到自己身后，冷下脸来盯着黄少道：“你是冲我来的，和她没关系！” 这时，不远处的沈寅也发现了这边的动静，见李伟和自己的女朋友拉拉扯扯，很是不悦，立刻三步并作两步地敢了过来。 显然，沈寅是认识黄少的。 “黄少，怎么回事儿？”沈寅故意问黄少，他巴不得问出点事情来，好名正言顺地收拾李伟。 “没事儿。”黄少见是沈寅，态度没刚才那么嚣张了。 毕竟副市长的儿子嘛，几分面子还是要给的。 “楼月，你给我过来！”沈寅见楼月躲在李伟身后，忙使眼色呵斥了一声。 楼月这才战战兢兢地从李伟身后走到了沈寅的身边。 黄少多精啊，这一幕立刻看懂了。 他猥琐地对沈寅笑道：“沈大公子，别怪我多嘴，有空还是看紧你的马子。” 沈寅抿了抿嘴唇，忿忿地瞪了李伟一眼，拉着楼月走开了。 李伟在这边如坐针毡，江梦筹那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 江梦筹今天也点儿背，重回江湖的头一天，就碰上过去两个老冤家老张和老李。 老张夹着雪茄笑道：“老江，当年你赚了那么多钱，不说找个地方享受享受人生，居然去当了小学老师？你这思路果然不一般，守着金山银山还要吃皇粮？” 老李符合道：“就是啊，过去在生意场上，你可是害的我九死一生，不过还好最终我活下来了，不然也没有今天的事业了。” 江梦筹心里明白，老李这个人就是做生意比较喜欢投机倒把为人虚荣，老张才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角色。 李伟见江梦筹有点沉湎于往事，一时应付不过来，便上前替他解围道：“二位前辈，还未请教……” 老张和老李见李伟如此年轻还一本正经地穿着一套名贵的西装，便也认为他是司机。 老张鼻子里嗤出一股气，压根就不搭理李伟。 老李勉强敷衍了他一句：“小伙子，西装不错。” 李伟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很尴尬。 江梦筹想起今天来的目的，忙介绍道：“二位，这位是我现在的老板李伟。” “什么？！” 老张和老李一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老江，你特么耍我们是吧？“老李不信江梦筹的鬼话。 江梦筹好歹是本世纪初就挣过几个亿的人，回给这个毛头小伙子打工？ 老张瞥了李伟一眼，寻思着要么他是哪个富二代，江梦筹背后的老板其实另有其人。 “当年叱咤江湖的江梦筹，现在居然沦为职业经理人了？世界变化太快，我倒看不懂了。”老张夹着一根雪茄摇着头讪笑道。 “他确实是我老板……” 江梦筹还想解释，却被李伟一把拦下。 第三十九章 被怼 “还未请教二位前辈是做什么生意的？老江，要不你给我介绍介绍。” 李伟的言辞很是得体，神情也淡定从容。 如果不是那20亿，今天谁认识谁啊？ 正因为如此，李伟一点也不怵。 “哼，我跟你一个毛头小伙子解释的着么？”老李凭什么要买一个年轻后生的帐。 “老李当年是第一批下海炒股的，后来也做期货。”江梦筹接茬介绍道。 一听江梦筹这句话，老李更不乐意了，他自己的生意什么时候轮到江梦筹来介绍了？ 老李夹着烟冷笑道：“老江，你还真是翻得隔年的黄历。当年我炒股票被你害得有多惨？幸亏我及时上岸了，不然早就倾家荡产了，现在怎么还能坐在这里和你说话呢？” 江梦筹亦冷笑，“股市本来就有涨有跌，当初若不是你求着我，要跟我买，我还不惜的带着你呢！” “你！”老李立刻翻脸，把烟掐在烟缸里，“老江你要这么说话就没劲了！” 老张见状，假意上来打圆场道：“老李，你急什么。你得感谢人老江。要不是当时他让你赔掉半条命，你也不会转去做实业不是？你说你现在落地了多好，不像老江还飘在天上呢。” 江梦筹素来不喜老张的精明和阴狠，但重回江湖到底英雄气短，便怂了打嘴仗的气焰。 但李伟不管，这tm两个加起来都过了一百岁的老头子，怎么还跟小孩似的跟老江拌嘴。 今天是老江重回生意场上的江湖，李伟得帮他振回点面子。 帮他就是帮自己，只要江梦筹能够重获过去的尊重，那自己将来的路也会顺畅不少。 “实业现在可不好做，尤其是制造业。”李伟缓缓开口，“不知道李老板是做哪一块？” “我做钢材的！”老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坐下。 “钢材啊？前几年经济过热还好做点，今年经济回凉，只怕老李您有操不完的心思。不然额间哪儿来这么多白发？”李伟低头从桌上拿了一根烟点燃，“哪像我江叔儿，教书育人，红光满面。” “你！”老李再也听不下去了，看见老江那个老狐狸已经够烦心的了！ 这tm哪里冒出来的毛崽子，也敢对自己品头论足！ 老李这一台子拍得简直是震惊全场，这里的商会晚宴早就习惯了虚假的繁荣。 无论仇人见面多么眼红，从来也都是暗流涌动，没有直接这么粗暴拍台子叫嚣的。 老李今天这么不理智地拍台子，主要是两点：一、放不下和老江的过去。二、看不上李伟这么个来路不明的小毛头。 “你是什么东西？从来没见过。”老李直接开怼，“你先把商会请柬拿出来我们看看！” 李伟假装往西装兜里一掏，然后一个假动作冷笑道：“我没有请柬。” “你……”老李正想轰李伟出去。 老张突然在一旁翘着二郎腿开口道：“老李，别废话了，叫保安吧！” 这时，李伟身边围着的人越来越多。 其实每年的商会都会有几个混子混进来，倒不是为了吃喝，而是为了结交人脉。 所以对于有些识相的，是在捧财神爷的，商会里的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像李伟这种不识相的，也只能杀一儆百了。 “保安！把这里没请柬的客人麻烦你都给请出去。”老张仍然夹着那根雪茄对李伟一指，吩咐保安道。 然后他还不怀好意地看了江梦筹一眼，哼，江梦筹今天百分之80也是没有请柬的，他都退隐江湖多少年了？ “老张！”江梦筹忍不住也开始发怒，“你别欺人太甚！我就不信就凭我江梦筹这张脸，今天还进不来！” “哼，你那张老脸，十年前卖卖还行。现在？”老张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奸笑，“我们这里是商务晚宴，不是教师联谊！” 李伟看这情状，拉了拉江梦筹的衣袖就想走。 和这些人合作做生意，李伟想想就恶心，与其如此，何必浪费时间。 本来今天来之前李伟就没对这次亮相报什么期望，李伟一文不名，别人何须听他bb。 反倒是江梦筹情绪波动很大，他以为这么些年，就算他不在江湖，江湖上仍然有他的传说，大家几分薄面总还是要给的。 “哎哟，这不是老江嘛！好久不见，这是怎么了？” 就在这时，郝爷突然从人堆里插了进来，看热闹的人堆自动分成两道，中间留出一个通道。 老张和老李见郝爷过来了，也纷纷掐了烟，站起身。 “哼，我还以为现在已经没人认识我了呢！”江梦筹冷笑道。 李伟在一旁有些发愣，看起来这江梦筹和郝爷还有几分交情。 “老江，你这就是说气话了。这些年，你走了之后，我连个下棋的人都没有，手痒了好多年了！”郝爷呵呵笑道，“今天晚上吃完饭，楼上总统套房，你无论如何得陪我下一局！” 江梦筹见郝爷过来和他打招呼，顿时觉得脸上有了光辉，得意地瞪了老张和老李一眼。 不过还好，他没忘记正事，介绍李伟道：“郝爷，这位是我的老板李伟，他想来南通做点生意，还请郝爷多多关照。” “好说。这么年轻的老板我还是第一次见。”郝爷浸淫商场多年，城府比老张老李高的不是一码，能请的动江梦筹的人，不多高看一眼，至少不可忽视。 黄少和沈寅也在人群里面面相觑，他俩真是大意了，方才该弄明白这李伟是什么来路才是。 楼月在一帮拱手托着下巴，替李伟高兴。 “郝伯伯，您好！”李伟谦卑地伸出手，低下头，和郝爷打招呼。 郝爷对江梦筹的实力心里门儿清，但是默默打量眼前眼前这个年轻人，又实在太不起眼。 “你好。”郝爷点了点头。 “爸，快叫晚宴开始吧。我都快喝香槟喝饱了。” 这时，郝红娉娉婷婷笑语嫣然地走了过来，飞快地扫了李伟一眼，迅速拉起郝爷的袖子撒娇道。 “对对，先吃饭。”郝爷招呼大家。 所有人都知道，晚宴一旦开始，酒过三巡，就是该谈正事的时间了。 趁着众人杯盘交错，李伟压低了声音假意责备江梦筹：“原来你今天是带我来蹭吃蹭喝的？早说明来意，我就穿个不系皮带的裤子了。” “你个猴崽子！”江梦筹在桌子下面踢了李伟一脚，“我还不是为了你啊！今天要不是郝爷还认得我，我俩就要被赶出去了。” 说到这儿，江梦筹又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包里的商业计划书。 “对！您老面儿大！”李伟仰头一口洋河，“连通城最大的boss都认得你。” 说到这儿，江梦筹捅了桶李伟的胳膊，指着远处郝爷身边的一个中年人介绍道：“那个是分管经济的钟市长。” 第四十章 群雄逐鹿 “钟市长？” 李伟摸了摸后脑勺，这要是在以前，李伟见到一个县长都能哆嗦，现在居然和市长在一个厅里吃饭。 “你看见围在市长身边那些人了吗？”江梦筹压低声音，“那都是想争取政府项目的。待会咱们也去。” “咱们去干吗啊？”李伟不解地继续大吃大喝。 江梦筹立刻把他的筷子给扣下了！ “你想想，咱们整个通城，有多少养老院，又有多少福利机构。只要一个机构订你几十台机器，你不就发了？”江梦筹启发李伟道。 “这倒是……” “还有，你现在只是有个商业计划书，以后你生产加工销售，不需要厂房和店面吗？地谁给你批？政府扶持的项目经费还要不要了？” 江梦筹果然是个熟稔的生意人。 在这种场合下，居然还头脑清晰，自己到底是为什么来的。 “嘿！楼星，这里！” 就在这时，李伟看见楼星那小子不紧不慢地从宴会厅外玩着手机低头走进来，连忙向他招手。 保安们看了看楼星，又看了看李伟。得！这又是一个蹭吃蹭喝的！ 楼星今天穿着一件三宅一生的上衣，下身是棉麻的灰色裤子，一双匡威鞋。 他这身打扮，在土豪堆里简直就是一股清流。 学设计的就是不一样！ “你小子这么会穿，下次教教我！”李伟轻松地弹了楼星胸口一下。 楼星坐下先端起面前的一杯红酒喝了一口，随后继续低头看他的手机。 旁边的江梦筹一个劲儿地劝说李伟赶紧跟他去找钟市长汇报项目。 李伟笃定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不急。” 待酒过三巡，李伟拢了拢西装，端了杯酒走向钟市长。 此时的钟市长正焦头烂额，自打进了这个宴会厅，他耳边的嗡嗡声就没断过！ 这些乱七八糟的人递上来的乱七八糟的项目，简直就是四个字形容——不忍猝睹！ 都tm是打着骗政府钱的主意来的。 李伟走近的时候，只见黄少真唾沫横飞地在跟钟市长套瓷。 “市长，您看我们这个来生缘演艺中心，发展市民文化，我想租科技园那边的房子，您看能不能帮我打个招呼？” 钟市长皱了皱眉，碍于黄有天在通城的势力，没有直接回绝黄少，而是婉拒道：“小黄啊，我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你那些三俗艺术别总打擦边球。科技园那边都是白领，谁会去你的演艺中心？你租那块地就是浪费！” 黄少连连点头哈腰，可还是舔着脸继续在钟市长耳边喋喋不休：“市长，您说的对！现在不是ktv不好做了嘛，我们就改了演艺中心。您说我们那儿三俗，我按您说的改，过两天我就请几个小清新的明星过来，排几个高雅艺术。您还记得不，之前我就是听了您的，请了周玉刚来唱《贵妃醉酒》，我这个场子才火起来的……” “所以这次你更要听我的。科技园那块地你别想了，租到商业街后面去！”钟市长直接打断他道。 “可是……”黄少见钟市长态度坚决，也不好再多说，只能很委屈地嘟囔道：“可是商业街后面的房租……贵啊！” 钟市长直接回头瞪了黄少一眼，“贵吗？你赚的还少啊？” 黄少碰了一鼻子灰，灰溜溜地直起身站在一旁。 这时老张走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沈寅和楼月。 老张和沈寅的父亲有些交情，说白了两家有利益关系。 今天来之前，老张就和沈寅的爸爸说好了，他提一个项目，让沈寅在一旁帮着说一嘴。 沈副市长不方便出面，但沈寅无所谓。 “钟叔叔。”沈寅挽着楼月向钟市长介绍道，“这是我女朋友楼月。” 钟市长方才还对黄少一副横眉冷对的表情，这时候看见晚辈立刻换了一副和善的容颜。 “不错不错，郎才女貌。”钟市长客气地夸赞道。 “钟市长。”老张趁钟市长高兴，紧随其后，毕恭毕敬地弯腰敬酒。 钟市长象征性地和他碰了一下。 “沈寅都有女朋友了。我们可不就老了嘛！”钟市长站起来高声开玩笑道，“我和你爸刚同事的时候，你才上小学。真是时光如水，岁月匆匆啊！” “是的，钟叔儿。”沈寅见钟市长一笑，便识趣地带楼月退到一旁。 此时，老张粉墨登场了。 “钟市长，我们蓝惠集团最近搞了一个保健品项目，先进生物科技，还不错，能不能邀请钟市长去我们那儿参观参观，了解一下。” 钟市长知道老张的为人，惯会和政府打交道，但也是出了名的老奸巨猾。 之前省里搞了一个局级干部，牵涉了不少人，老张也是靠那人发家的，但他就能撇的干干净净。 钟市长在官场上算是清白的，不宜和老张这种人过度亲密，便笑道： “老张啊，生物科技是未来的希望，你这个项目我觉得可以考虑。这样，我让卫生局局长、你们区的书记过两天去一趟。” 老张脸微微一愣，他知道钟市长是在婉拒自己，于是赔笑道：“他们早就来过了，都说我这个项目有前景，最后就等着钟市长拍板了。我想要科技园那块地，作为科研基地。” 钟市长听着，笑而不语。 李伟站在一旁心想，这老张口口声声什么生物科技，什么保健品，说白了tm不就是一个卖假药的嘛！ 保健品这东西，治不了病，也吃不死人，纯属买个心理安慰。 就是因为这年头傻子太多，才让老张这种人大发横财。 “钟叔儿，您还记得我妈以前有些腔梗，老头疼。”沈寅见势上来帮腔道，“后来吃了张叔儿的那个鱼肝油，确实挺有效，现在头疼的次数少了很多。” 钟市长点了点头，微笑着将门口的酒一饮而尽，但就是不表态。 沈寅还想再扇点儿风，但老张用眼神制止了他。 这时，郝爷领着郝红也走了过来。 “老张，实在不行，你的生物科技也可以去开发区嘛。”郝爷打圆场道。 其实去开发区，本来就是老张的第二方案，开发区地比科技园便宜，也好招工。 但老张的心思是，一来指望着在科技园竖块牌子，提高自己企业的逼格；二来也好通过科技园这个项目搭上钟市长。 “钟叔叔。”郝红弯下腰，笑语嫣然地端着一杯红酒强行插入钟市长和郝爷之间。 第四十一章 甩出商业计划书 “是郝红啊？” 钟市长端起酒杯，脸上的神色也缓和了许多。 “我还是叫您钟叔儿吧？”郝红的酒杯微微倾斜，在钟市长的玻璃杯边缘碰了一下，发出“叮”地一声脆响。 “郝红啊，上次你和我说的那个大数据项目，咱们市政府很有兴趣。我一直在想，如果你的大数据项目能够在通城生根，我们可以把‘科技园’的概念打造成‘科技城’。你看你那个项目，是不是放到叔叔下面的科技园？“钟市长脸上绽放出少有的热情。 他一直对郝红的大数据项目很感兴趣，这个不仅是科技密集型的产业，而且郝家实力雄厚，允许郝红试错。这种高科技项目一旦落地生根，就算不盈利，对打造通城名片也是极具价值的。 “钟叔儿~”郝红直起腰，拢了拢瀑布一样的长发，“您咋又提这茬儿~” 从郝红撒娇的语气中，李伟似乎听出她并不想把项目放在科技园。 能和市长这么说话，郝红还是这宴会厅里头一个。 除了郝爷的面子，郝红的项目应该也确实不错。不然，钟市长也不会在拒绝了一票人之后，主动提出来要郝红去科技园。 沈寅和郝红也是熟识的，他见老张的项目入驻科技园没戏，便想着帮钟市长说服郝红的项目入驻，顺便卖钟市长一个人情。 “红，你就别推辞了。科技园那块地，你知道多少人盯着吗？狼多肉少，不，肉只有一块！现在钟叔儿都把肉送到你嘴里了，你还不快接着？” 沈寅这种官宦人家的公子，从小浸淫名利场，早就练就了一副巧舌如簧的能力。 郝红巧笑倩兮，佯装愠怒地白了他一眼：“这又关小寅子你什么事？” 李伟听郝红叫沈寅“小银子”，不禁一乐，“噗”地一声没忍住笑出声来。 这一笑可算引起了郝红的注意，通城商会的晚宴年年办，李伟这个面生的脸孔，郝红从来没见过，不禁多看了他两眼。 “钟叔叔。”郝红看完李伟便敛起神色，放下酒杯一本正经地在钟市长身边坐下，小声解释道，“我上次就向您汇报了，我的大数据项目有很多的服务器，服务器在空气质量好的地方，运营成本才能降低。这也就是为什么gz神农架那边在搞大数据城市的原因。” 钟市长点了点头，搞了大半辈子的经济，虽说大数据是新项目，但这些信息他还是有耳闻的。 “所以，我想，把大数据项目放在如歌港才最合适。那里靠海，空气质量高，有大片的废弃滩涂，土地成本也低。”郝红谈项目的时候一点也不像一个20出头的小姑娘，而是行云流水，老练得很。 李伟看着，心里不禁有些自卑。 如果他从小也像郝红和沈寅一样养尊处优，不知道会不会现在也能在商场上口吐莲花？ 然并卵，他已经输在起跑线上了。 钟市长听郝红说要把大数据项目放到如歌港，觉得也不错，那也是钟市长的辖区，若这个项目真的搞起来了，那也是他的政绩。 只是—— 科技园这块钟市长寄予厚望的风水宝地，却迟迟等不来一个好项目。 他一筹莫展。 “钟市长，您还记得我么？” 这时，江梦筹端着一杯酒伸向钟市长。 “你是……”钟市长从思绪中回过神儿一愣。 江梦筹默不作声，仿佛在考验钟市长，用灼灼的眼神盯着他，看他是否还记得自己。 “老江？！” 钟市长回忆了半天，一拍脑门，才脱口而出！ “你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这些年你都去哪儿了？” 钟市长显然还记得江梦筹，看见他重返江湖很是激动。 “你当时在通城搞项目的时候，我还是发改委主任呢！”钟市长端起酒杯和江梦筹碰了一下笑道。 江梦筹亦坏坏地笑了，“当时我就觉得你将来肯定是市长！” 钟市长也畅快地笑了，拿食指指了指江梦筹乐。 “说吧，你这只老狐狸回来干什么？”显而易见，钟市长对江梦筹并不陌生，他开门见山，拔剑直指。 江梦筹立刻从身后推了李伟一把，李伟一个趔趄，向前一步。 “钟市长，这是我老板李伟。我们今天带了一个项目过来……” 江梦筹的话还未说完，就硬生生被老李打断道：“老江，你就是个搞金融的，说的不好听就是买低卖高的倒爷，你手上能有什么项目？别在这儿把水搅浑了！” 老张也立刻附和道：“老江，你和钟市长叙旧就叙旧，别尽想着出幺蛾子！” 江梦筹知道这俩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便也懒得和他们计较，直接从包里掏出商业计划书，递给钟市长。 钟市长将信将疑地接过计划书一看，才翻了几页，便渐渐由站姿转为了坐姿。 全场安静，整个宴会厅里，只听见钟市长“哗啦哗啦”翻页的声音。 郝红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李伟，这年轻人看起来其貌不扬，身上的气质也很土气。虽然他一身名牌，但身体偏瘦，所以撑不起那些顶级品牌的气场。 如此平平无奇的人，居然能请动江梦筹出山？ 郝红和郝爷对视了一眼，郝爷浸淫商场这么多年，对李伟的来历也参不出来。 “好啊！！！” 钟市长越看越觉得这份计划书带劲儿！也顾不得别的，兴奋地拍台子站了起来，难以掩饰脸上的兴奋之情！ “这个项目太好了！” 钟市长连连称赞，除了好他暂时都激动得想不出形容词。 “这个计划书能分享吗？”钟市长举着计划书问道。 因为钟市长也看出，这份计划书虽然做的很详尽，但是核心科技是芯片，在这份计划书里，芯片的部分几乎都是只字未提。 “当然不……”江梦筹正想拒绝，毕竟商业计划书应该算是行业机密。 “当然可以！”李伟抢先一步答道。 钟市长看着李伟点了点头，把商业计划书摔在台子上，对众人说道：“你们也看看吧！” 第四十二章 鸡汤机闪亮登场！ 钟市长要让大家一起看一看这份计划书，意图再明显不过了。 李伟的项目再好，构思再好，技术问题怎么解决？ 只要技术问题不解决，那这份计划书根本就是一滩狗屎！ 不，连屎都不如。 毕竟这年头拥有怀孕能力的人很多，真正能把孩子生下来的少。 李伟也不怵，梧桐树下给的芯片都到了，楼星给的产品外观也够给力，现在只需要厂房、流水线、招工，把鸡汤机生产出来就ok了。 “啧~有点儿意思啊。”郝爷率先拿起计划书，翻了一下，便交给众人传阅。 郝爷叱咤江湖这么多年，项目好不好，他只要瞄一眼便心中有数。 郝爷递给钟市长一根烟，二人对坐着吞云吐雾，默默不语。 其他人对着江梦筹抛出的商业计划书一阵围观。 项目是好的！ 这个傻子都能看出来。 人工智能是未来的趋势，能搞出来一定是赚钱的，而且这个行业进去的越早，以后脚跟站的越稳。 就比如马云当年如果不是比张朝阳早一步做了电子商务，现在可能也就不是淘宝一统江湖了。 但是—— 任何事情都有个但是，如果没有但是，世界上的人早tm都成事了！ 技术咋解决？ “呵呵，老江啊，你这张大饼，那是画得真不错！~”老张首先点名了其中的端倪。 他这张狗嘴，损人那叫一个在行，拐着弯儿地骂你也比人家直线骂你来的刻薄。 郝红也笑道：“项目嘛是不错！三年前我也想过做人工智能，不过……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这种高精尖的技术，不养几个国外顶尖的实验室，是拿不下专利的。” 老李拿着项目计划书，拍着李伟的肩膀，摇了摇头：“这东西啊，镜花水月！年轻人，还是要仰望星空，脚踏实地啊。” 楼月替李伟捏着把汗，楼星不知什么也围了过来，手上端着一块巧克力蛋糕毫不顾忌地在人前大嚼特嚼！ 楼月知道，她哥就是这样，一紧张就喜欢吃甜食！ 一旁的沈寅和黄少见李伟这项目也没戏，更是乐得屁颠屁颠的上来唱衰他。 “哎呦喂！搞了半天，你这不是商业计划书，是科幻小说啊？”黄少一脸猥琐地讪笑道，“你这剧本要是好，这么着，我给你找几个演员，上咱们来生缘演艺中心演去！还人工智能？我看是人工智障吧！” “李伟，你确实太冒进了。怎么连计划书的可行性都没有考证过，就贸然来打扰钟市长呢？钟市长平时可是很忙的。”沈寅拦着一脸不自然的楼月说道。 李伟不慌不忙不卑不亢地由着他们去说，下意识地捏了捏自己口袋里的鸡汤机成品。 “小李，你的想法不错。但是这个项目需要孵化。” 半晌，钟市长掐灭了烟头，总结陈词道。 郝爷怕江梦筹尴尬，想了想，还是帮他打了个圆场：“老江，这个项目还是很有前途的，你和小李花点时间，把技术问题解决了，一切还是前途无量的。” 江梦筹是个生意人，他对技术一窍不通。 可他又太是个生意人了，来之前他就想好了，他觉得钱能解决一切。 李伟有那么多钱，解决技术问题只是早晚的事儿，他真正想要的，是钟市长的政府扶持。 “那，钟市长，这个项目能不能作为课题让通城大学协助解决技术问题。企业和高校合作，是高科技产业未来的发展之路嘛。” 江梦筹缓缓说出这句话，完全不为刚才的被拒绝而动摇。 钟市长和郝爷对视了一眼，这江梦筹到底还是江梦筹，脑子转的就是比别人快。 “这个……可以。”钟市长又燃起一根烟，指了一下沈寅说道，“这个你可以和小沈多交流，他爸就是分管科教文卫的。” 沈寅听了这句话，一脸得意。 呵呵，我就看你李伟接下来怎么求我。 沈寅嘴角微微一挑，“只要是能实现的项目，我爸肯定支持。就怕……” “就怕什么？”楼月性急，立刻追问道。 沈寅意味深长地看了楼月一眼，哼，要说你楼月和李伟那小子没事儿，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就怕有人空手套白狼，想骗政府的钱和资源。这样的皮包公司我见多了。” 说这话的时候，沈寅不怀好意地看了李伟一眼。 李伟依然不为所动。 江梦筹在一旁也很焦急，他不知道李伟是智商低，还是没来过这种场合，今天全程就跟个半脑瘫一样，没有什么出彩的表现，仿佛烂泥扶不上墙的阿斗。 但李伟不这么想，他爸很早就在村里做生意。 比他爸生意做得好的人大有人在，很多人都看不上李伟爸做生意的方式，觉得他太愚钝。 可是眼见那些和李伟爸一起做生意的人，起起伏伏，赚赚赔赔，眼看他高楼起，眼看他楼塌了，而李伟爸依然靠着一点微利，供养着李伟和李婷平静安宁的生活。 李伟上大学后，把这理解为一种大智慧。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太聪明未必是好事，而且把聪明写在脸上才是最大的蠢顿。 “钟市长，郝爷，江叔叔。” 李伟先很有礼貌地和在场的前辈行了礼，然后缓缓开口道：“各位长辈担心的技术问题，其实我也考虑过了。但技术是手段，人的想象力才是无限的。” “哟呵，开始煲鸡汤了。”老张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你接下来不会是要给我们上成功学的课吧？不过成功学，从来都只有成功的人才有资格谈。” 李伟笑而不语， 楼星悄悄在身后拉了他一把：“我给你做的东西呢？好拿出来了！还等什么呢？” 李伟抿了抿嘴唇，见大家的胃口也吊的差不多了，便微微一笑，冲老张点了点头，“张叔儿说的不错，我也正为此事烦恼。何以解忧？“ “何以解忧，唯有暴富！”黄少拍着桌子对李伟就是一通讥笑！ 李伟不慌不忙地拢了拢西装，慢条斯理地从西装口袋里掏出那枚白瓷苹果，小心翼翼地把它呈现在钟市长面前。 “哇！好漂亮！” 郝红对美的东西一向没有什么抵抗力，只见这只白瓷苹果，瓷胎细腻，线条流畅，口沿处的高钢冷峻大气，不禁称赞了一声。 “这……” 钟市长和众人一愣。 第四十二章 妙语连珠 最先反应过来的人，居然是在一旁搂着楼月的沈寅。 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妙，难道说李伟今天是带着成品来的？刚才的商业计划书只是一个铺垫，这一切如同牌桌上先甩出个10jqka，再来了个王炸。 黄少是个粗人，看不懂这些，反而继续取笑李伟，问他是不是给钟市长送了个按摩仪？ 老张和老李也不信这个邪，要是高精尖这么容易搞，tm发财还轮的到李伟这种毛头小伙子？ “你这什么意思？”老张也沉不住气发问道。 李伟面不改色，而是用胳膊肘捅了一下身旁正在狂吃甜品的楼星，笑道：“楼总监，快介绍一下你的设计杰作。” 楼星一下子愣住了，今天来之前，李伟和他商量好的可没这出儿啊？ 这么紧要的关头，李伟居然把这么好的出风头的机会让给自己？ 楼星没时间多想，连忙放下甜品碟，手在三宅一生的外套上擦了擦，一本正经地开始介绍道：“这款是由我设计外观的鸡汤机，当然芯片是李总提供的。这款鸡汤机的外形设计来自于一个阿芙罗蒂特，也就是断臂维纳斯。有一种传闻说，维纳斯断掉的手臂上托着一只苹果。这款鸡汤机的外观使用的是汉光陶瓷，在高岭土的胎中，揉入了铂金箔……” 楼星果然是美院学设计的出生，他滔滔不绝的介绍虽然把在场的听众们唬得一愣一愣的，但铺成太多，依旧没有说出这款鸡汤机的根本，就是——功能。 “你特么别和老子费那么多话！” 黄少率先不耐烦了，他是个粗人，连阿芙罗蒂特就是维纳斯都未必知道，让他听楼星继续bb显然是不可能的。他更关心的是，这东西怎么用？怎么就tm赚钱了？ “当然，一个产品，最重要的是它的功能，下面就请我们的李总为大家来演示一下。” 楼星到底是高材生，又是个小官二代，虽然清高，但也摆得正自己的位置，今天抛砖引玉这种事就应该他来干。 楼月心里也是一个666，替他哥和李伟高兴。 要知道楼星不过是一个大学生，平时压根不可能有机会再市长面前发言，这一切多亏了李伟。 如果今天这个鸡汤机的项目一炮打响，那么以后跟风来请她哥设计的人肯定络绎不绝。 “快演示吧。”沈寅也咬着后槽牙提醒道。 郝爷和郝红也默不作声。 李伟在众人的注视下，轻轻托起苹果，先打开开关，苹果口沿的高光处立刻泛起一圈蓝光，随后蓝光渐渐变为温暖的橙色。 这是楼星一个别出心裁的设计，性格色彩学上说，温暖而醒目的橙色，能让人放松警惕，人只有在完全放松的情况下，才能说出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α苹果，我今天很高兴，终于带你面世了，但是大家对你的能力有一些怀疑，这可怎么办呢？” 李伟为了装x，居然给这个苹果现编了个名字叫“阿尔法”。 楼星在旁边听得直翻白眼，苹果手机是从1到7plus，难道这款鸡汤机以后迭代的代号就是α、β、γ…… α苹果果然很给力，先是口沿处的微光闪烁了一下，仿佛是一个人在眨眼睛，表达了对李伟问题的俏皮与不屑。 “你质疑我关我p事啊，说的好像你相信我，就能升华我的人生似的。我是α苹果，不是α狗，我为自己带盐！”α苹果果然很给力，立刻现场给了所有看不起这个项目的人一个有力的回击。 “哟呵，有点意思哈。”黄少从没见过这样的西洋鸟，居然忘记了和李伟之前的不快，一把从他手里夺过苹果，叫嚷着他也要玩一次。 黄少想了想，奸笑着问α苹果：“长得太帅怎么办？” α苹果立刻回答道：“装x只是瞬间，不要脸才是永恒。上帝是公平的，给了你丑的外表还会给你低的之上，以免让你不协调。” “你！”黄少被α苹果气得脸色瞬间就变了，他高高举起瓷苹果，想把它砸碎。 但钟市长立刻发话制止他道：“放下！边儿去~” 李伟笑道：“这款α苹果不仅能够识别人的语音，做出回应，奉上鸡汤。还具有红外线识别功能，能够识别人脸。它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 “哈哈哈哈……” 在场所有的人都哄堂大笑，见鬼说鬼话，指的可不就是黄少嘛。 只有他这么不要脸的人，才能顶着林永健的长相问出张东健的问题。 “让我来试试。”老李不信这个邪，一把夺过黄少手里的苹果。 老李沉吟了一下，他才不会问黄少那么弱智的问题，想了想他对着苹果说道：“未来十年投资什么最赚钱？” 看来老李在江梦筹那里得不到答案的问题，他寄希望于α苹果能给它答案。 “故事和酒，淘宝都有。可是α狗，淘宝没有。人工智能，你值得拥有。” 这个问题简直是问到α苹果的心坎里了，正愁没机会为自己打广告，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能放弃？ 太tm牛x了！ 连江梦筹都在心里暗暗惊叹，这么高的智商和情商，α苹果绝对不愁卖不出去！ 郝爷和郝红也暗暗惊叹，他俩虽然一直一言不发，但心里已经百分之百地确定—— 什么叫创业好项目？ yes!it，is！ 老张还不信邪，拿起苹果，皱着眉问道：“你的芯片从哪里来的？” 在场所有的人都一惊，要说无耻，还真是谁都比不过老张。 他几十个亿的资产都不比不上他不要脸的气魄。 李伟有些担心，这α苹果不会透露出梧桐树下的秘密吧？ 在场所有的人，更是都伸长了耳朵。他们一方面鄙视老张，一方面又感谢老张问出了这么精妙的问题。 α苹果口沿的荧光灯，又变成了红色，似乎是在预警，整个身体也发出轻微的震动。 难道……？ 难道梧桐树下的芯片里，程序设计没有考虑到这个bug？ 李伟、江梦筹和楼星都默默捏紧了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