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之下》 第一章 新城 “来了,来了” “别挤,别挤,大家都有。” 闻着酒香,葛牌乡的男人们拿着各式各样的容器就来了,在常年灰暗的天空下面或许只有酒精才能舒缓一下压抑的心情。 几辆电喷车停下来,其他的车辆继续前行,想要做大生意跟这么一个不过几百人的村庄是不可能的。车上的人跳下来,手里的枪上膛,走南闯北的人什么突发事件都遇到过,哪怕已经来过这里很多次。但是常例的戒备一样不少。每个人只有一次,想讨价还价去一边,别想接近我的车。在危机四伏的荒野里,这一辆被焊了各种乱七八糟东西的车就是人的安全保证。 村镇里面的民兵也过来维持秩序,用枪托敲打着浪费时间的家伙,赶紧打发走这些人才是自己兄弟们享受的时候,这里不仅有酒,入夜之后的“节目”更是难得的消遣。从那位熟悉的老司机的眼神看,这次的货色绝对不错。 葛牌乡革命战斗大队!有这么一个红色范爆表的番号的年轻人们,跟一百多年前那些有这类似名号的人完全不同。那些人充满着朝气和希望,而在已经灰暗了快三十年的天穹下,这些年轻人的眼里只有麻木,疲惫,和多年不洗脸的积垢。 没人会跟太年轻的人结婚,不仅是因为战后出生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身体上的缺陷的原因。这么一个危险的年月不知好歹的年轻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嗝屁了,哪怕新西安市周围没那么多奇形怪状的危险生物也是一样。争水源,争电,争油,有些时候因为逃荒收来的一把新步枪都会引发一场冲突。等到城里的人赶到的时候恐怕已经遗尸好几具了。跟年年逃荒都能发现的,已经被变异植物覆盖到地里的,那些十几年二十年的尸体一样。冻得硬邦邦的。 村里的几个半掩门也已经腻了。而有夫之妇?你先确定摸到床上的时候不会摸到你的队长,甚至就是本村老大哥老葛,然后被一发子弹撬开脑壳。哪怕你有幸躲开了杀身之祸。城里的老大是个女人,有女人去告状她一般都会先抬脚废了你的子孙根,然后再审。这里没有下西洋的大船,更没有哪个山沟里面藏着葵花宝典。 所以只有这些“节目”才是安全的,手上交钱,床上交货,技术熟练,童叟无欺。每次都有新鲜感。如果你手上有一些在这个年月的“稀罕玩意”。说不定还能得到什么“特殊服务”。传言就在二三十年前的太平年月,各种花哨的衣服还不是奢侈品的时候,有种“考斯普雷”的玩法挺盛行的,但是这都是现在这些小年轻不敢妄想的玩意儿。 地开始微微晃动,头辆车上,整个车队的老大的命令传了下来。笑了,“让四,九,十一车跟我停下来。其他车去找地方宿营。” 一个大概六七米高,下半身四条腿上半身一个平台加两条胳膊上的巨大机械晃晃悠悠的冲了过来。整个地面都传来一种震动感觉。操作台上的年轻人不亦乐乎的推拉着各种操作杆。完全无视了旁边焊着的铁架子里面的白大褂的叫喊。 车队老大下了车,怡然的掏出自己的烟盒,点了根烟,遇到大生意上门,他总是有这种闲情逸致。花白的头发下掩盖的是明亮的眼眸。 终于,年轻人远远的让这台特大号的外骨骼停了下来。打开了旁边铁架子的门。 白大褂天旋地转的从离地两米的地方跳下来,毫无疑问的滚进了道路边的杂草堆里,好不容易能站直了身子,就是一场剧烈无比的呕吐。 “大药师你这个体质实在是不行啊。” “滚你奶奶个驴球蛋,机械控的死变态。”刚才还在吐,现在骂街的声音洪亮的能传出去十里地。看来,方才的呕吐与其说是生理,不如说是心理作用。 “**去数数,新西安市有哪个混蛋能跟你一样把外骨骼操作成过山车的!我特么跟谁在一起都不吐,就你这个混蛋能折腾,还特么说我体质弱?” “当啷”在骂声中,巨型外骨骼上面的一块摇摇欲坠的钢板终于掉了下来,在路面上砸了个坑。 “这个,老家伙了,总会有点毛病的……” 年轻的机械师慌慌张张的去扶起白大褂,心里祷告着千万别告诉大姐头,脸上堆起一副谄媚的笑。 “我说小林子。”白大褂推开了这家伙,喘着粗气,摇了摇手指,“反正呢去找炉匠那边修理这玩意已经习惯了,这不算啥大事,你知道你今天更大的问题是啥么?” “啥?” “如果那个老梆子今天借机提价,所有的亏本,可就都得赖你!” “卧槽!” “这话就过分了吧孙大师,咱们合作可不是一次两次了,我哪次不是……” “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广告词都不换,腻歪了。”白大褂走到车队老大面前,一伸手,“得了,老郑,把我要的东西拿来吧。” “怎么今天这么着急过来领货?” 孙大师笑笑,“你也别试探着跟我降价,如果你带的东西不错我还会按照原价收,该给你的东西都会给你,你应该知道,我不敢说绝无仅有,但是在这附近,只有我们一家,能把这东西往外卖。” 老郑做失落状的张开双手,“我以为我们之间的交情已经亲如一家了……” “家人早就没有了,剩下的只有生意。”老孙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老郑,“至于交情,喏。” 顺着老孙撇嘴的方向,老郑看向自己车子的前轮,干涸的暗红色血迹哪怕是长途跋涉,都还顽固的留在车轮上。 “啊哈哈,不开玩笑了,看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吧。” 早有人拎来几个袋子,孙大师也不客气,接过袋子蹲在地上,开始把植物样本拎出来分门别类。 “唉,老货,有多少?够五十斤的话还按照原价吃了。” “这个还是老货,有多少?比上次少了的话看样子要找替代品。” “看着比上次带的新鲜,你们在近处发现了产地?” “这些破损太严重了,完全不能当素材用。你们的人开火的时候就不知道收敛点么。” 有些问题老郑点头,有些问题摇头,有些问题,他只能耸耸肩,也就不回答了。 一边拣选着各种生物素材,听老郑的手下上报数量。几十年过去,所有原本存储的物资能找到的都找到了,剩下的经过多年的时光恐怕也没有存留的可能性。逼不得已,这片土地上残存的人只能把目光望向满地玩命生长的变异植物和动物。在生物圈大崩溃之后新的物种很快占据了地表,逐渐侵蚀着原本遍布全球的人工痕迹。 幸好,人类的适应速度也很快,号称两条腿的不吃人四条腿的不吃桌子的吃货国人也很快从野生植物里面找到了还能入口的,在这个遍布辐射污染,变异细菌病毒,污水和有毒空气的世界顽强的生存了下来。甚至依托着这些经过新一轮自然选择的家伙,发展出了新的技术。 让孙比较恼火的事情是,显然老郑的部下对于他教的采集知识学的漫不经心。许多的植物和生物的有用部分都被破坏了,看起来一车很多,但是能用的没有多少。 没有试验田,没有足够的电力光照,没有足够的人力,没有足够的设备。遍地的污染导致种植新作物的试验举步维艰,哪怕是新西安市,也不过有勉强两位数的农场,靠种土豆维持几万人的生存。而对于新粮食作物的挑选,选种培育增产,还遥遥无期。 粮食都这样艰难,就更不用说药品了。化学工业基本已经不存在,想要从新植物中选取可以用的东西也只能靠丰富的经验猜测。所有的原本知识,技能,在生物圈都换了一茬之后,几乎都成了无用的累赘。老孙现在做的,几乎就是神农尝百草。 原本温驯的生物可能已经变成了恐怖的掠食者,原本在人类时代濒临灭绝的动物有些却可能老树发新芽,又开始繁衍,地球真是会给人类开玩笑。 在拣选着各种生物材料的时候老孙的脑袋里面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挺具有哲学味的。 “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没有任何的有关开发新配方的东西。” 老郑的烟叼不住了,如果有新物品入手,老孙在经过鉴定下是很愿意开高价来收的,自己也能凭借这独一份的物品得到超乎想象的利润。今天的结果看来…… “怎么会,这次我们打猎的成果……” “都跟原来一样。”老孙翻了个白眼,“你的人也许在杀人上是把好手,但是打猎,采集,以及眼力上,你们只是把换了个地方的同种动物,当成不一样的了而已。” “要不你看看别的?” “不用了,那是大姐头关心的,你这一车我去查查重量。就按原来的收了。” 第二章 旷野 女人 雨丝 不管老郑说什么,老孙只是跟老郑的部下盘点着材料的数量。原本想着这次能再猛赚一笔的老郑有些急了。老孙这次提前赶来可是大好机会。如果等到大姐头带着那个著名的吸血鬼赶到,自己可就赚不到什么便宜了。 “孙先生,要不您……” 正对着车上东西指指点点的老孙斜了老郑一眼,“老郑啊,你也就别打算靠你的三寸不烂之舌忽悠了。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今天这一笔就算是正常交易你们也能赚不少。如果想要别的,别说喊先生,就是爷爷,也没戏。” 在这片地面上,老郑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没被人这么撅过。但是这年头,能带来钱的就是大爷,有点本事的人有点臭脾气也正常。老郑讪讪的递过根烟,老孙也不客气,接了过来。 “我说孙先生,咱们认识也两年了,我老郑是个什么样的人品您也了解,这赚的都是点辛苦钱,每次来来回回,别说别的,就保养这几辆车都是麻烦的事情。有您手里的货,才能有点添头,手下这百八十人,才能过几天好日子。有了这笔进项,我才能跑的远点,您才能见得着新东西啊。” 听完老郑诉苦,老孙狠狠的吸了一口烟,长长的吐了一口烟圈,眼看着烟在空气中散尽了,这才回过头来。 “老郑啊,要说交情,你跟咱诊所,和大姐头的旅店,”比划了个圈,“跟这整个新长安八万多人,都交情不错,大家各取所需。但是你要说你只赚个辛苦钱。” 老孙手里的烟被掐的多了好几个指头印,“我孙陵是个直性子人,不耐烦算很多账,我让张昀德来跟你算算咋样?他每次交易都有底账,要不咱对对?” 咳咳咳,老郑差点被烟呛到,要是大姐头麾下著名的这位天高三尺,号称能拿变异兽榨油,拿蚊子腿点灯,僵尸都能榨出三两三的大账房一来,赚钱倒是还能赚,自己这靠电池运作的心脏得当场停机。 “至于新材料,我指你一条明路,你要不听听。” 孙陵这一口小白牙,看着令人胆寒之下,老郑更关心的是自家的财路问题,“什么明路?” “东南方向,大概也就几十公里,那地方啊,几十年前叫蓝田县,有个王顺山,你去王顺山里面,走不用二里路,新材料就有了……” “你这是拿我开涮啊。”老郑的脸当时就灰了,几十年前的王顺山他不知道,这座山现在的名字叫万蚁窟!一窝在战争后变异的什么都能啃的巨型蚂蚁在那里掘地三尺占山为王。 别说进去二里地,就进去半里地碾死一只半尺长的工蚁你都会遇到上万头半米多长的兵蚁群的“热切慰问”,如果运气好的话,连三米多长的蚁后都会带着面首们亲自出来,用蚁酸“招待招待”你,这是附近几百公里内公认最可怕的兽群。 “你要是敢去的话,我还真能有点货物给你,包你全身而退。” “不不不不不,”老郑直摆手,就算是他信任孙陵的能耐,也不敢拿这么大的事情去赌,“孙老弟你这个玩笑留给别人开吧。” “真不去啊?”孙陵一脸的遗憾,老郑一脸的无奈。 “那就算了。” 彻底无话。孙陵像是跟香烟有仇一样,烟雾一吸入就被飞速的喷出去一个一个花哨的烟圈。老郑连抽烟的心情都没有了。 一边,带孙陵来的小林子一脸遗憾的过来,“老郑啊,这次你也没带点新零件啊。我早就想换换我的那堆玩具了。” 老郑和孙陵都只是笑笑。金属材料这种东西,在这周围的稀缺程度,已经到了谁带块钢板就会被抢劫的地步,而新长安市最让人眼热的,除了孙陵所在的黑诊所,还有一个电炉和一位颇为神秘的匠师,能将掏垃圾得来的破烂金属回炉另造。 老郑这种游商如果能得到适合战斗机器人或者动力装甲的部件,最佳的方案就是武装给手下,而不是拿来出售。能在他这里得到的,只有产量比较大,又容易损坏需求量大的零件,这些东西不会让人眼热,也懒得拦截他。 “弄完了,就回葛牌乡修电台呗。”孙陵乜斜着眼睛。 “该修的早就修好了,修的再好,也是一个月就得再来修。”林知行早就习惯了,两手一摊。对于一个热爱机械的骚年(林知行语)而言,修电台这种完全不能满足他,把自己的战斗机器人打造成这片大地上最强的战斗力,才是自己这种高精尖人才应有的野望啊! 两个老流氓没心情研究年轻人的中二病,老郑又递来一根烟,左手给孙陵比了四根手指。 孙陵接过烟,没点,揣兜里了。看了看已经被整理出来的材料,摇了摇头,右手四根,左手蜷曲了一下,伸出来三根手指头。再比划了一下,二选一。 老郑开始摇头了。两人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四只手比划来比划去。在林知行还一头雾水的时候已经敲定了不少东西的价码。 这时候,远处天边的柴油引擎声音已经响起。 “看来大姐头已经到了。”孙陵把手踹回了兜里。老郑暗暗咬牙,两人转向声音来的方向。 五六辆越野车排成一队,从各种乱七八糟的野生植物上面压了过来。车上几个挺直身板的战士,深色迷彩服、自动步枪和每车一挺的机枪。 领头的车上,老司机鬓角的白发在寒风下微微扬起,但是更吸引人的还是站在车上的那个人。 哪怕是军大衣也无法完全遮挡身材的凹凸有致。然而单手提着的班用机枪的冰冷反光足够杀死不合时宜分泌的荷尔蒙。这片灰暗的天空下有这种身材和姿色的女人的命运大多是相同的,而在这方圆几百公里内,却有几万人的命运被这个女人决定着。 “停车!”开车老头的声音挺嘶哑,但是五六辆车几乎划出了相同的轨迹,整齐的停在一起。下车,布置警戒。该做的事情一件不落,跟半公里外正在和女人调笑的葛牌乡的年轻人像两个世界来的人,尽管他们的年龄几乎相同。 “嘿嘿嘿。”看见老郑,同为一位老司机的张昀德笑的跟黄鼠狼看见了鸡崽子一样。老郑的笑容就有点苦涩了。 “嗨,大姐头。”孙陵抬手打个招呼。 “他呢?”五官俏丽,然而没有任何表情,甚至那双眼睛里面基本没有老郑和孙陵的人影。 “啊?哪个他啊,人字旁啊还是女字旁的她啊还是宝盖头,或者……唉您息怒我禁不起你一拳头。” 看着大姐头把戴着助力拳套的手收回去,孙陵是抹了一把冷汗,“他还那样啊,在诊所里面,今天估计得有几个做手术的。还不知道要死几个呢。” “三十分钟后我们继续出发巡逻,今天有新人来。” “那就是说我们诊所还得负责新人的检疫?”孙陵挑挑眉毛。 大姐头点了点头,对其他的事情再没有任何兴趣。自己就回到车上歇息去了。 三十分钟,在对方时间紧迫的情况下,老郑已经估算到自己可以卡着对方的命脉要价,正当他想要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的时候,张昀德非常干脆的喊走了林知行,让这小子上了大姐头的专车,而从皮卡上下来一个人,把已经修的差不多了的破外骨骼开回去。这都布置好了这才过来跟老郑握手。 “又见面了啊。” 在年龄相差不多的张昀德的握力下,老郑又觉得,自己这心脏的电池,好像有点不够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孙陵十分不客气的笑到抽在地上打滚。足足有两分钟才拍拍土站起身来。 “这个,老张你不跟着大姐头去?” “老郑你来了,怎么也得好好的招待招待。我就不去了,有的是年轻人可以替我。” “那你怎么回去?” “这不是有你的车么,你的车队的人已经找好地方宿营了,虽然还是按照老规矩,车在外面留着,人换班进来,但是你的老郑开车顺带捎着我和小孙。没问题吧?” 感情砍价这还不算,已经盘算好了要蹭车了。这么无孔不入的占便宜,老郑额头上的皱纹又多了好几道。 “啊?老张你这时候都不忘了占便宜?咱俩岁数明明差不多你喊我小孙合适么?” “就你这张万年三十五的黑脸,我说咱俩岁数一样,有谁信么。” “信不信一回事,但是你口头占便宜,可就另一回事了。” “你俩也别在我面前说相声了,说吧,怎么个价钱。” 老郑干脆破罐子破摔了。张昀德这才狞笑着准备起了“锉刀”。 等到真正把账都盘算完,天色已经相当晚了,老郑的手下已经有人禀报,有几个人身上的辐射纹路开始疼了,这是要下雨的征兆,而带着辐射灰尘的雨水,可谓是这片原野上的死神。 “得了,上车吧。”电喷车多了两个旅客,老郑亲自驾驶着,慢吞吞的向城区驶去。 第三章 不黑的黑诊所 等到雨丝落下的时候,老郑的车已经过了哨塔,在专门的地下停车场所停稳当了。 “要不要来享受夜宵?我做东。” 面对老郑的客气,张昀德和孙陵都摆摆手,各有要事在身,就不叨扰了。老郑也不挽留,三个人背对背向着不同的出口离去。 新长安市的地下公共区域有着无数的通往不同区域的出口,像是一只巨大的多脚蠕虫一样。同样的公共区域有不少,都是在当年的重建时期,利用还能运行的机器构建起来的。尘埃占据了天空,又污染了地面。人类就只能尽力向地下拓展空间了。 在地上也有由厚实的金属盖子遮挡尘埃的广阔街区,用作交易和公共行为。人们已经习惯了类似大四合院的居住方式。喷淋,净水,洗浴成了每个人每天的习惯。还带有少量辐射的水流过身体有一种灼热的刺痒感觉,但这似乎已经成了人们习惯的东西。与久远的过去不同的,大概就是没有不爱卫生的人了。尽管这并非自愿的。 夜里昏暗,然而仍然有人在地下区域里面摆摊。在这种地方坚持交易的没有什么好货,同样,也不一定就是好人。真正大客户和大商人的交易几乎都是面对面。毕竟,没有什么可靠的货币使用,没什么人专门去囤积瓶子盖来做交易品,一切都已经回到了以物易物的时代。在十多年前的二次崩溃后,没有人再愿意费神为一个交易工具建立公信力。而多者数万数十万,少者数千数百的聚落,似乎也没有发展那么高层次经济工具的必要。 度量衡倒还没变,有些称量工具还可以使用。那个已经失落的时代留下的丰富物质遗产恐怕还可以再使用二三十年。但是未来怎么办似乎没人去考虑。一个朝不保夕的时代,去妄想超过三年的事情都是奢侈的,更何况是十年百年。 绕开了一具尸体,隔个十天半个月总会有这样的事情,也许是没有足够的取暖物资,也许只是因为几斤土豆。哪怕是哨兵们看见了也多半不会理会。有些事情根本管不过来。或者你善心发作之后就得面对对方的推销,不用高价买下他的东西他和他若干个嗷嗷待哺的孩子都会去死。哪怕谎言被戳穿也会被缠上,直到哪天不耐烦坐视对方被打死或者直接用枪托打死他。 总比那个时候一条人命只值三个土豆的时候好。 每次走在这里孙陵的大脑就会闪回一些他不愿意回想的画面。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看向了眼前的a14金属大门。 “你还不走?” “不请我去喝一杯?” “老郑请你你怎么不去?” “累了。再说,那老东西去找点乐子,我跟着去不是打扰别人么。” “那你就有心情来打扰我么。”冷着脸按下指纹锁,咣当一声,打开的金属门中冷风从里面冲出来。张昀德也不回答,微笑着踏入通道。 通道不算长,两人分别踏入洗消间,享受着每天重复不知道多少遍的处理。 走出洗消间,又是长长的向上的台阶,沉默且阴暗。 “不知道老郑那老东西在享受哪家的小姑娘,我可是知道,最近有三四批难民,一群年龄很小的小宝贝……” “得了人渣,你和老郑的年龄,还能起得来吗?别到时候只能连咬带捏,那就不好看了。” 没话找话的张昀德干笑了几声,“谁像你们一样,家里摆着一个小萝莉都不吃。外面送上门的也,你们恐怕才是……” 孙陵刀锋一样的目光让张昀德闭上了嘴巴,“送货上门这种话,我是不是该去告诉一下大姐头?” 已经上了地面,孙陵转身向外用力远远的吐了一口唾沫,“真不知道你们这种变态的爱好是怎么培养出来的。” 黑诊所并不黑,而是通体的银白色,在残垣断壁遍布的城市地面,像是鹤立鸡群一样。就算是这样的金属外壳和亮闪银漆,还有专门安排的士兵打扫。这里的几位主人仍然不满意,按孙陵的话说,勉勉强强算是像个诊所而已,凑活看吧。 然而这种纯色,在斑驳的地表,就像是一只色彩斑斓的剧毒动物一样。a区的建筑基本都有这种特征。彰显着他们对这个城市的重要性。所有接近这里的人都掂量过自己的分量,不长眼睛的后果是很严重的。 客厅很大,桌椅齐备,与城里普通的贫民窟多数是凑数不同。所有的摆设陈列跟战前别无二致,虽然只是普通居民的程度,但是在现在,那是一般富豪都享受不到的待遇。 “杜法然呢?” “主人,主人他接到通知,和梅大夫一起去给流民营地的新人做检疫了。” 眼前不住哆嗦的娇小女孩,身上套着法式妹抖服,头上还带着一对兔耳朵,整个人散发着我很好欺负的气息。然而孙陵完全没有被这种外表所吸引。只是把自己的白大褂找地方挂了起来。 “那么,今天被你处理的有几个?” “今天不多,只有一个,梅大夫说了要留下来,既然付不起钱就用他的器官抵账了。” “哈,居然有虚报财产的,不是先付款后治病么?” “那个人急性心脏衰竭,梅大夫给他连上机械器官之后他才说实话。然后梅大夫给他做了麻醉,进行了脑白质切除术后一根冰锥从眼眶刺入,他说这是最好的保存方法。” “这个梅森华啊。”孙陵一拍额头,“最近可以用来做麻醉剂的东西可是越来越少了,也不知道省着些用。难道我们还指望这家伙的器官跟谁的能好好匹配么。好了,今天的晚饭要多一个人的。” “已经准备好了,因为主人他们很可能今天回不来。” 张昀德已经坐在了桌旁,对于这从杀人抛尸取器官瞬间转变为吃饭的话语根本无动于衷。 “我可是都快饿死了。” “去拿来吧。” 小女孩点头,把厨房里面热过的菜弄了上来。 最简单的炖菜,将一些经过处理的不明生物的肉和不明植物的茎叶放在一起也就算是完成了。主食也不过就是搅成糊状的土豆泥,然而在新长安市,这已经是经过“精心处理”的“顶级美餐”了。不是a区的人很难享受到肉食,做了别的生物的“肉食”倒是很有可能。 而哪怕同为a区,也很难有人家里拥有作料。就算是这一餐里面用的少少的几片姜和盐,其价值能比的上上百斤的主食,也就是地下区里面的几条人命。 张昀德细细的咀嚼着那点咸味。那沉醉感像是抽了**一样。孙陵只是闷头吃着。抬头冷哼一声。 两人实际上吃饭的速度不相上下,哪怕是一大碗连汤带菜足有五六斤的乱炖,不到十分钟就吃完了。连一点土豆泥都不剩,连菜叶子的碎末都不会留下。吃的不够快的人和不够仔细浪费粮食的人,在这些年里不知道死去了多少。 孙陵看着盘子发愣,张昀德则是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根竹签子,惬意的剔牙,“这一餐够管我三个月的。” 孙陵哼了一声,“别说是战前,哪怕是五年前,我吃的也不是这样的东西。” “战前?战前你连南宇宙大国的菜都吃了。” “别提那玩意,比现在还淡还吃不到咸味和感觉不到油星。好不容易吃个人参鸡嘴里都能淡出鸟来。” “所以啊,知足常乐,有什么不好的呢。” “蹭完饭了,送客。” “别介,你知道我是为啥来的啊。” 孙陵吐出一口气,“老郑这次要的是敏捷4级的基因针剂。” “艹,痴心妄想,这种东西除非他舍得跑上千公里去更大的城市。否则的话就算到手了,也没有人敢做这个手术。用一个死一个。” 孙陵摇摇头,“没那么简单,看他的样子不是勾连了什么更大的买家,就是真的有这种需求,并且有把握能用上。” “你答应他了?” “怎么可能?”孙陵轻蔑的一笑,“就他带来这些东西,1级药剂倒是能砸死他,4级药剂,还是敏捷4,想得太美了。我最多能给他力量4。” 张昀德这才算安心。力量型的基因战士虽然可以运用更加沉重的武器或者装甲,但是副作用就是巨大的食物消耗和体型导致的行动不便。无论是剿灭兽穴的行动还是不同城市之间的战斗。注射过敏捷4而且活下来的战士,才真正的是可怕的杀手。 但是,哪怕仅仅注射1级的基因针剂,死亡比例也高得可怕,只有在这里才能保证有一半以上的成功率。想到这里张昀德的眼光又亮了起来,“那这次他带来的这些货?” 孙陵意兴阑珊的挥手,“没什么好东西,如果没什么闲事就走吧,明天他把东西送来,还需要你带人清点。我也看看能不能捡漏。” “如果有什么好玩意……” “知道知道肯定先供应自家人,行了你可以滚了。” 得到好消息的张昀德怡怡然离去,这点无礼比起得到更多的财物来,简直不值一提。 第四章 医生 护士 病人 “杜哥,我看见流民里面有人的耳朵比普通人大好几倍,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 “杜哥,能不能不抽血,看起来好疼的。” “杜哥,这个人没什么毛病吧。你怎么看这么久。” 一个穿着完全和气温不相符的连衣裙的少女,跟着一位白大褂蹦来蹦去。身后还跟着两个卫兵连跑带颠的,生怕这位二小姐出了什么问题。 少女的脸红扑扑的,和整个营地里面灰暗的气氛完全不相称,一双灵动的眸子盯着眼前这个不算高大也不算俊朗的年轻人。就算是流民里面也有一种觉得这男的不识抬举的感觉。 美人恩重,没事被一个七分以上的青春美少女黏着很容易引发一些雄性动物不合时宜的举动。然而看到了这位“杜哥”的双眼,几乎所有人都不敢再多说什么。 “躺下,检查!”眼前人的语气,似乎如果不是必要他连这四个字都不想说,一旦看见这双黑的深不见底似乎能把人拉进去的双眸,和那如同斧凿修整出来,却如同南极冰盖一样的白皙面庞,哪怕再精壮的汉子,也不由得一个哆嗦。乖乖听从命令。胆怯的同时自己告诉自己不是胆怯,只是不能在别人家的地头招惹一个医生。 而在少女的眼里,沉默寡言是不值得跟无关的人说话,那双令人发寒的眸子则如同美丽的宝石一样吸引人。好吧,除了雄性动物,雌性在荷尔蒙发挥作用的时候,也不是那么讲理的。 两名卫兵和营地里面的所有看守已经都习惯了这样的追逐。私下里他们甚至会打赌,赌博的内容从这位医生会选谁和一床几好,到谁用多长时间能拿下后宫正位置,或者是另一个逆后宫的可能,或者这位医生根本就是个g,a,y。诸多种种,不一而足。当然,当着某些当事人的面是不敢干这种作死的事情的,然而哪怕是哨兵也是有自己的自由空间和时间的。似乎这笔赌金已经积累了一个不小的数额,而且还在积累中,暂时还没有彻底揭晓胜负的可能性。 “我说夏雯虞小姐,老杜那边不需要帮忙,要不你来帮我的忙怎么样?” 另一边的身体检查比这边热闹的多,不同于杜医生能让人闭嘴的震慑力,梅医生要比杜医生显得亲和得多了。校园偶像一样的面孔,阳光大男孩一样的笑容,以及韩剧级的好身材,一个标准的“长腿欧巴”不知道引得多少人流口水,这里面有女的,也有男的…… “哼,蕾哈尔姐姐不是你的助手么,这么一个大美女跟着你难道还不够么?” 少女哼了一声,对阳光得过分的梅大医师不屑一顾,指着一个白发赤瞳的护士装少女,看起来比夏雯虞不大多少,然而胸前的“内容”比夏雯虞丰富得多。 蕾哈尔挡住了梅森华热情的目光,“master,妾身的能力已经无法满足您的要求了么?” “不不不不,怎么会呢?”梅森华摆着双手,向后退着。 “那么,还请您继续您的工作。” 眼前一个身高两米二体重肯定超过两百二十公斤的壮汉,和壮汉娶的肯定不超过三十的少妇。在少妇哀怨的眼神里面,梅森华大步流星的走向了壮汉,早就忘了刚才给少妇长达八分钟时间的把脉,和对病人身体情况的嘘寒问暖,以及病人的进一步的“要求”。 而蕾哈尔很淡定的接手了对少妇的检查,刚才十几分钟未能完成的工作现在两人三分钟内都能完成。显然这位护士的加入对工作效率的提升是显著的。剩下不和谐的,只是梅森华不得不狠下心来背对着一双双女性内涵丰富的双眼,和时不时的“咔吧”声音和男性被掐掉半截的闷哼。 也时不时的在蕾哈尔,“夫人,您在看什么,您需要检查”的问询后,有女性的尖叫声响起。所有的卫兵基本都当做视而不见。没什么。医疗过程中什么情况都会发生的,不是么? 虽然只有一个人,而且还有着二小姐时不时的捣乱,杜法然的工作速度比梅森华并不慢。从听音到诊脉以及看病人全身,病人的“配合”很利于他专心致志的集中精神工作。对于有某些特殊反应的病人,杜法然还会取出自己的试剂箱子,取血之后装入试管,以备未来的诊断需要。当然,检查的费用可以说是全由大小姐买了单,然而后续的治疗费用,就得病人自己考虑了。 被抽血的都有些面色苦涩。然而杜法然的表情依旧。只是问清了患者的名字做好试剂的标记,然后继续着自己的动作,有些想抱住医生大腿苦苦哀求,有些想对医生问清楚自己的病情,有些脾气暴躁的甚至会威胁现在马上治好他,这一切的声音都淹没在卫兵的枪托猛砸下。 而杜法然只是表情不变的前行着,像是亘古不化的冰盖下川流不息的河流。 这一批的流民有一百多人,他们之中更多的人已经在之前的长途跋涉中倒下了。每隔一段时间都有同样的流民,来自无法维持下去的小型聚落。可能因为变异野兽攻击,可能因为粮食断绝,更可能因为其他聚落的攻击。 哪怕是荒原上,最可怕的猎手还是人类。 在长途跋涉中,老人,孩童,妇女多半坚持不到最后,哪怕是青壮也会因为突发情况而损失惨重。这一批人里面有二十几个妇女,这已经是很罕见的情况。他们中的年纪最长者告知卫兵,他之前来过新长安。所以在聚落的存粮即将耗尽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哪怕翻越秦岭也要到达这里。 不过哪怕是早有准备,他们在不到五百公里的迁徙过程中也损失了八成以上的人,多一半都倒在了路上,另一部分则是选择了其他的道路。 “他们一定会后悔的,一定……”年长的老侯捂着自己肩头已经结疤的伤痕,苦笑着。然而没有人给他任何的回应。在身体检查完成之后,这些人之中有特殊技能的会被带走。身体足够强壮,有射击经验的会在考察后成为预备的战士。其他人有的可能会得到一份工作,有的可能不得不依附于他人,像一滴水融入整个新长安市,最终无声无息。 营地里面的卫兵们已经见过好几波这样的流民,他们中能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和他们一起聊天打屁感慨人生的没有多少。就连卫兵们自己也不能保证身边的老面孔什么时候会换成新面孔。也就没有太多的感慨。 荒野上几乎所有城市的卫兵们都有类似的话,或者英勇的活过三次行动,或者幸运的活过三个月,你才是我的战友,之前,我们都只是预备的尸体而已。 当然,这些事情对几位医生而言完全无关,黑诊所并不从流民中吸收人手,而且这一批里面虽然不少人懂得简单的包扎,但根本没有一个具有真正的护理素质。 两个医生一位护士每人都拆开了好几处包扎好的伤口,重新用干净的布给他们包扎起来。并且严厉的指出他们包扎的错误,如果不是运气好来到这里,不用几天,加重的感染或者其他后遗症就得让他们面临不得不截肢的后果。 在流民们为自己的伤痛痛苦呻·吟的同时,孙陵打开了实验室的门。 在这个时代,一个严格按照学校实验室的安全规范布置的场所都已经很奢侈,就更不用说一个能够进行菌种冷冻保存,菌种培养,安全调配生化物品的场所。 孙陵走的很慢,跟他在外面敏捷的上蹿下跳非常不相称,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掉落,绷紧的青筋和颤抖的双手显示出他的痛苦,走了两步他就不得不撑着试验台来接近试剂保存的位置。哪怕只是输入密码,打开冷冻箱门,取出注射剂,都花费了他接近十分钟的时间,他不得不多次的放弃,以防止手的颤抖彻底毁掉一管来之不易的针剂。 一管绿色的液体缓缓注入体内,手臂上的静脉保持了接近十分钟的绿色,这才缓缓褪去。孙陵这才从自己的衣兜里面掏出手绢,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珠。 休息了两分钟他像是被电击了一样蹦了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再次打开冷冻箱。取出十多支针剂。在前后五分钟内,十三只不同的针剂在不同的位置上注入身体。每一只和下一只都必须有不同的时间间隔,而且必须精确到秒。 不精确的后果,孙陵见到过两次,都是像气球一样身体炸成了满天的血花。他可不想这么早就走到这一步,他有许多的事情没能完成。 然而间隔越来越短了,有些必不可少的东西,也越来越难找到了。 实验台上散乱的扔下十三支空针管。孙陵呆坐在一边。足足有十五分钟之后,才僵硬的抬起手臂,按部就班的把空针管收拾起来,洗涤,消毒,放置起来以备重新利用,这些物品对于规格和精度有很高的要求,几乎是这废土上无法再次生产的。 实验室的门关上了。孙陵整理好自己的衣装。再次做好饭的小女仆胳膊支在饭桌上,头一点一点的,显然已经睡着了。 “许一凡!” “啊!”突然的大声把小女仆吓了一跳,不知所措的站了起来。 “他们三个今天晚上大概回不来了。你先去睡吧,都该休息了。” 第五章 蠢货,还是疯子? 两位医生和一位护士准备收工回去了,在他们的手下似乎造成的伤病比原本的更多了一些,但是没人在意,能活下来到一个安全的场所对于所有人而言都是恩赐。 当当当当当,远远的传来钟声,已经凌晨五点了。 今天是四月十一日?或者是五月二十一日?好像没人记得清楚了。每天看到的天穹都是一样暗淡的颜色。阳光的威力只是让人看着云层亮堂一些或者暗淡一些。既然春夏秋冬都不存在了,那么具体日子是哪一天,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又忙了一个通宵。梅森华伸了个懒腰。手自然的搭在蕾哈尔的腰间。“走了宝贝。” 杜法然静静的收拾起自己的东西。这不代表结束。如果在血样标本中查出某些人患有什么特殊的病症,就又是一场巨大的骚乱。荒原上缺粮食,缺燃料,唯独不缺各种各样的毒素和疾病。植物和动物都变异的看不出本来面目,微生物自然也不甘落后。更何况还有人投放基因武器推波助澜。像是亿万年的进化历程被刹那间缩短,然而同时自然选择也随着这缩短的时间残酷了无数倍。新物种的产生和旧物种的灭绝原本应该是一个以地质年代计算的漫长时间。现在却变成了眼前一晃而过的变化。 白驹过隙,然而过隙之后就成了一匹死马。剩下的除了庆幸自己没被死神选中,也无法再做更多的事情。 眼前的上百个幸运儿已经很不错了。杜法然拎着试剂箱子走出流民营地。小胳膊小腿的夏雯虞紧追几步,身后的卫兵也紧赶几步。营地里回荡着金属互相磕碰的杂音。 杜法然除了眉头皱得更紧,也没能说什么,夏雯虞紧跟上来,“杜哥,好像又热了。” 杜法然停下脚步,从身边摸索了一下,掏出一只体温计甩了甩,夏雯虞一下就蹦开了,嘿嘿傻乐着面对自己谎言被揭穿的事实。 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的生命很可能只剩下不到十年。旺盛燃烧的生命力让她在这寒冷的天气里面也能单衣单裤走出来,杜法然暂时无能为力。这是战后多年来各种稀奇古怪的病症的一种。他只能定时测量夏雯虞的体温,以分析情况是否恶化。又热了就是体温不正常的升高。对她的健康有损。然而小姑娘很快就把又热了三个字变成了强迫对方接近自己的方式。至于疾病,还真不值得多在乎。 毕竟十年,真的很漫长。 当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杜法然很轻松的就揭破了小姑娘的谎言,如果真的体温计测过来看着一切正常的体温,那这个游戏就结束了。 “没看过狼来了么?” 这是杜法然在过去的24小时中说的唯一的一句话。 “反正不管是真的假的杜哥你都得测。” 女孩子天生就有耍赖的特权。夏雯虞低着头跟在杜法然身后,边走,边用自己的小红皮鞋踢着不时出现的碎石子。制造出了一种新的杂音。 很快,越野车的引擎声音就盖过了所有的噪音。林知行开着车直接碾着灰尘和泥巴就闯进了棚下面,然后在大小姐的钉鞋踩在箭头的时候又机警的把刹车拉到了底…… 越野车拉出了一声非常难听的长音停了下来,林知行的心脏才回到腔子里面,好悬又要去黑诊所接受接骨手术了。 大姐头连门都没开就跳了出来。看见姐姐就像耗子见了猫一样的夏雯虞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两个卫兵,哧溜一下躲在了两人后面,流民营的所有卫兵都开始挺胸叠肚的摆军容,以确定老板不会对自己有坏印象。就连刚刚挽着蕾哈尔出来的梅森华,也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的接近过来。 “情况怎么样?” “一百零六个人,身体状况良好的二十一,多数营养不良,是否有疾病还得看情况。” “抬头看着我。” 杜法然很听话,抬头,原本打算要说什么的大姐头看见那双眼眸似乎又忘记了什么,手臂几起几落最后只说了一句,“熬了一夜就别回去了,跟我去休息。” “不了,许一凡还在等着呢。” “这是谎话。” “不,这里面没有任何意思,诊所才是我的家。” 越过大姐头,杜法然继续向前走着。大姐头也没挽留,自顾自的又回到车上,点起一支烟,吞云吐雾起来。 “头啊,这么来来回回的,你让我们把杜所长抢了不就得了。” “咔嚓。”足有八斤半的鞋跟实打实的敲到了右肩上,林知行右边一沉,半个身子都麻了。在半侧卧在驾驶位上的时候还在想,看来明天还得去黑诊所看看有没有骨裂。 “真是两个笨蛋。”车开走了,梅森华吐掉了嘴里的烟屁股。搂着蕾哈尔摇头晃脑的往前走,“就算是多大的事情,过去都有十年了吧?这两个家伙还是这么不成熟呢”。 “master,也说不上成熟呢。” “你说什么?” “不,没什么,只是您的手的位置。” “啊,有什么问题吗?啊!”梅森华抖着自己摆放位置不当的右手,讪讪的紧向前走了两步。蕾哈尔寸步不离的跟上。 铃声响了,孙陵睡眼惺忪的起来。伸手按键打开了门。“这都几点了?许一凡估计这时候睡不醒,看来你的早饭是没戏了,滚去补觉吧。我也得睡个回笼觉。下午恐怕才能等到那些家伙把货物送过来。” “蕾哈尔,淋洗间的水实际上还是处理不够,带有的辐射还是会损害我们的健康的。” “那么,master你想要做什么呢?” “在战争前,就算是用洗涤灵洗过的衣服,也得漂洗一遍,才能算是真正的干净,来,我带你去干净一下。” 很快又从喷淋通道里面走出两个人。孙陵呵呵了两声,“小点动静,省点净水,你们这干净也不需要太多的水呢。都特么的自产自销的。” 躺回床上,孙陵合上双眼,最多不到两个小时的睡眠实在是不够,然而一时间又睡不着。很快隔壁就传来了水声,摇晃的声音和撞击的声音,早就有所预料的孙陵用被子把头蒙住,努力让自己进入梦乡。 然而半个小时之后他最终承认自己失败了。隔壁那俩家伙的动作越来越大,声音也越来越高亢明亮,恨不能冲破云霄的感觉。喘息的声音已经像是火车鸣笛一样清晰了,就这样还不算完事。 “够了,那边那对狗男女就算你们体力好,能不能照顾一下要睡觉的!” “哈,老处男嫉妒了,那么绅士就要有绅士的风度。” “是的,master。” 整理停当后面对一脸怒气冲冲的孙陵,梅森华一脸的无所谓。 看着一脸无赖相得梅森华,孙陵倒在座位上,糊了糊自己的脸,把僵硬的肌肉线条抹开。“不打算领证么?” “什么领证?” “还装傻?”孙陵坐直了身子,“四年前就这样,四年后还是这样。你真的不打算给这姑娘一个名分。” “啊,绅士与自己女仆的互动算的了什么,我还是头一次发现孙陵你是这么传统的人。” “呵呵呵呵。”孙陵应和着梅森华的笑声用鼻孔发出了一长串音,“那么请问做过这样互动的,四年来你互动过几个?” “哈,作为我这么有魅力的男人,想当初那是……” “不要想当初,就这四年,你之前有多少女人,有多少私生子我都不管,这四年你,有几个?” 看着沉默的梅森华孙陵又是一长串的呵呵呵呵呵,“花花公子装正人君子我见过,正人君子装花花公子,我还是头一次。” “master,”把自己收拾了一下才敢出来的蕾哈尔站到了梅森华身边,然而就算这样也照样能看出某些未干的粘稠液体的痕迹,和一些淤青。 “这个一主一仆的,你们俩真是好话剧演员啊,这是演戏演到连自己都骗了么?你们俩还打算这么互相骗几年?” “蕾哈尔,我累了。送我回房。” “是,master。” “一个两个三个的都互相骗得很开心,是不是都觉得这样过一天算一天了?简直是一群蠢货。” 正准备回房的梅森华转过身来,“那么你这个蠢货又打算骗自己到什么时候?又一个十六年?” “放屁,老子才没骗自己,老子可快活了。” 孙陵站直了身子,向着门外走去。 被几人越来越高的声音吵醒的许一凡揉着眼睛出来,“您出去干什么?” “老子特么出门大保健去!不一定啥时候回来我要枪挑桃花一街红,你信不信!” 咣当,厚重的金属门都被撞的山响。一股冷风灌进了屋里。 “蠢货?我看是疯子才对,一个比一个疯,幸好这些疯子都被关在一起,没放出去祸害别人去。” 一直念叨着疯子,蠢货,精神病的梅森华,被蕾哈尔送回屋,倒在床上就睡了。 蕾哈尔凝视了许久,轻轻的,在梅森华额头上一吻,“晚安,master”。悄悄的退了出去。 第六章 意外的狩猎 盘点入库的时间是张昀德那双小眼睛最为明亮的时间,任何一点小的疏漏和数字错误都不会被放过。可以说这间仓库就是他的一切,的一半。 另一半是将要进入这间仓库的东西。 “没人知道那种看着数字在记录簿上跳动变化的感觉。”他说过 “tf58车队的货都在这边,先过秤。” 金属材料是需要送到a7,植物和动物材料需要送到a14,枪支弹药先入库,按照需要发放。至于酒类,可以盯得放松一点,尽管肯定有人去偷。 张昀德不喝酒,他不喜欢头脑不清醒的感觉,除了应酬的必要性可以说是滴酒不沾。他不需要这些麻醉性的物品 各种零零碎碎的东西个人就能交易的差不多。真正有用的东西还需要大小姐或者其他有关的人亲自来拍板。大宗交易品就完全看自己的侃价功夫了。 一部分靠给他们车队进行维护保养就能支付,另外给的就是粮食。车队毕竟不具备生产能力。在这方面城市还是相当有优势的。 “大掌柜的,梅医生来了。” “哦?”虽然跟黑诊所的几位都见过,但是往常来这里的不是孙陵就是杜法然,梅森华来这里的次数屈指可数。虽然梅森华可以说是黑诊所里面最“正常”,最好打交道的一个。但是张昀德却偏偏觉得自己还是离他远点比较好。 “老张,忙着呢?” 梅森华的到来让仓库这里的工作效率稍微减慢了一些,当然不是因为他,而是寸步不离的蕾哈尔,无论是那一头银发,还是护士服装,以及少女的丰盈身材和颇具古典美的外貌,都相当的能刺激荷尔蒙分泌。像是二次元走入三次元的美女让一群人手里的工作都减慢了些许。 “你们都在干什么呢!快点,慢了仔细你们的皮子!” 张昀德骂道,早有监工的心腹站在旁边,哪怕搬运工已经加紧了速度,依然吃了一顿鞭子。 张昀德直摇头,梅森华笑着走到面前,“怎么,不欢迎么?” “当然不欢迎,你自己过来可以,带着她不是给我捣乱来了么。” “真正的绅士怎么可能身边不带着服侍的人。你说对么我的女仆长?” 蕾哈尔退后半步俯身施了一个提裙礼,“是的master。” 张昀德已经低头专注在自己的计算器上,“来提货?” “还照以前,按比例提取针剂需要的材料。你总不会让我一个人带好几吨的东西回去吧。” “孙陵呢?” “这家伙去大保健去了。” 张昀德猛抬起头,梅森华点点头,一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张昀德只有苦笑,“你们谁又刺激他了?” 梅森华摸摸自己乱糟糟的头发,“这个啊,一时冲动,他先挑事的。” 张昀德只剩下不停的摇头,“这个家伙啊,我倒是真愿意他能在钱老板那里真的包下一个女孩,真不知道他是去消费去的还是去画画去的。” 梅森华一脸鄙视,“十六年啊,本诊所的首席药剂师还是一个没长大的纯情青少年,就是这样。” 张昀德抬抬头,又摇摇头,说话的这个家伙自己就不纯情么?黑诊所这三个家伙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是稀有品种,哪怕张昀德身经百战见的人太多了,也只有这三个混蛋能一直这样。别的不说,就说所里的那个小丫头,虽然也是学医的,换成别人也早就吃干抹净甚至被玩的不成人样了。而以张昀德的眼力,那小孩居然没被祸害,甚至可能没被男人碰过一手指头。 这三个大男孩能活到现在,真的很怪。 “算了,”张昀德记下一个数字,笔杆子敲敲额头。“我马上让人准备好找他,顺带安排不知道哪位姑娘。几回了,既不愿意**,也没实质行动,然而又当花花公子。我们这里不是失足妇女再就业培训处啊。这家伙能不能不给我们添麻烦。” “那你可以不管啊?”,梅森华翻起了白眼。 “不管?你是想让他拆了红灯区,还是拆了你们诊所?跟一年多以前那档子事情一样?” “都不想。”梅森华摇摇头,这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低声问,“到现在有六七个了吧?” 张昀德想了想,“没错,是七个,你想问啥,我安排的你还不放心?” “没有一个又回去重操旧业或者出事的吧?可千万别……” “放心吧。”张昀德叹了一口气,“你也知道,孙陵这家伙的要求都是……艹,我也没法说啥,总之他挑的那些姑娘都算有特长的,我也跟钱老板打招呼了,他没这个胆子再折腾,当然,他进新人我是没法管的。至于出不出事?” 张昀德手里的笔指着自己,“你当我是神仙么,在这个年月,其实死了比活着好。” 梅森华嗤笑一声,“也对,那让我看看东西。 “总之,起码确定健康对吧,不管是他孙陵还是姑娘们。” 张昀德意犹未尽的这句话让梅森华的鼻音提高了两个调门,“是啊,肯定健康,拿全体的东西做人情了,这傻帽多数时候聪明,这时候傻的不知道怎么好了。” “孙陵去大保健了,你们所长呢?” “二小姐日常量体温,在那边呢。” “哦,今天到日子了我给忘了。等下这是什么玩意?” 搬运着几头猛兽尸体的队伍停了下来,领队抬手敬礼,“这是今天巡逻的收获。” “哦,巡逻,等会儿,你们巡逻巡出一窝地行兽的尸体来?这又不是打猎。” 领队点头,“这是在我们巡逻路线上突然遭遇的。” 张昀德仔细看了看,这些地行兽看起来就像是鳄鱼,坚实的骨板连小口径步枪都打不动。有力的前肢保证在地下有极快的掘进速度。尖利的长喙和咬合力足以破坏汽车轮,在原野上奔驰必须小心随时有可能从地下冲出来这么一窝智力地下的土匪,他们对于什么东西的处理方式都是:先咬一下看看。普通的民用车辆面对这些五六米长的巨怪一嘴下去就得报销。哪怕是巡逻队的武装越野车也不敢试试这家伙的牙口锋利与否。 不对,在队伍中间有一个更加庞大的玩意,许多生物因为时间和污染的原因已经变异的连原本的特征都不见了,这种变异甚至现在还在进行。在生物种群中比较庞大的家伙一般变异后也会比同类更加庞大,这其中比较突出的就类似现在这具尸体,虽然整个上颚已经被撕裂了,但几乎是同类的两倍体长,巨大的尖牙和利爪,以及头部比其他同类更为可怕峥嵘的角冠、一般对于这些鹤立鸡群的家伙,人们都敬畏的称之为“领主”。 “我屮艸芔茻,你们居然遇到了这个玩意,有多少伤亡?” 领队难得的有些羞涩,“没有伤亡。这个领主想要偷袭大姐头,结果大姐头在他要偷袭的时候就命令停车了。这家伙从地下窜出来想要吞掉大姐头,结果被大姐头撑住上颚一把撕成了两半。” 听到这家伙想要偷袭大姐头的时候张昀德就已经淡定了,“那么你们的战果有几个?” 领队差点把头埋进胸里,“我们有四只,大姐头除了解决了领主,还解决了三只。” 张昀德仔细看看,“那么,这个被机枪打烂的是你们的,那这只从眼睛里面打进去的呢。” 领队的头更低,“大姐头做的,这只是用步枪给我解围打的,这一只是近距离手枪解决的。这只是被大姐头用工兵铲后端从后脑刺穿了。” 验看了所有尸体,张昀德摇摇头,“被机枪打烂那个连点好材料都没有了。要是没大姐头,别说搞来外快,就你们这个射击精度都得死在外面。一群废物。” 哪怕被骂了是废物,这领队也不敢反驳,只是低头默默的站着。 “好了,所有东西入库。等找到人来分解之后算你们的奖金。” 搭载尸体的平板车被拉进库区,所有工作的人都不由自主的远离了车队,眼神里面充满了恐惧和敬畏。 梅森华两手插在兜里,一脸微笑的跟着张昀德。 “我说老张头,你这是故意的吧。” 张昀德没理他,两人绕开人群,走到标记着a14的专门库房外面。按动电钮。库房的门打开。等里面的空气冲出来。张昀德这才带着梅森华走进去。 “给你们的东西已经按照比例包装好。剩下的我也完全不懂,你自己看吧。” 梅森华和蕾哈尔开始着手检查这些材料的成色,盘算着能达到的效果。 点起一支烟,一口吸足了,张昀德这才说话,“当然是故意的,从队伍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们做了什么,所以我专门找了几个新来的人来搬东西,再让巡逻队专门大张旗鼓的过来。他们就该知道怎么样面对大小姐。” 在张昀德在仓库里面讲述自己的计策的时候,大小姐在自己的住处外面,却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另一个人。 第七章 从骨裂到骨折 “这个请问孙医生在么?” “不在。” “那么梅医生呢?” “也不在。” “杜医生不用问了我知道他现在已经过去给二小姐治疗了。” 捂着肩膀的林知行呲牙咧嘴的站在黑诊所门前。所有能给他治疗的人都不在,而且看样子一时半会都不会回来的样子。 现在看来最靠谱的也只能是去大姐头那里等杜法然了。 但是现在过去算不算羊入虎口啊,实际上大姐头每次看见杜医生,状态都不怎么稳定来着。 然而以他现在的状态,好像也没有别的地方能去了。 大姐头和妹妹住的地方也没多特殊,只是和几名女兵住在一起而已。离开其他男兵的位置比较远。林知行硬着头皮说来找杜医生,女兵们只是让他在客厅位置等着,就放着不管了。 看着体温计的读数,杜法然的表情还是那个样子。“恒定38.5度,和以前一样,没有变化。” 在夏雯虞仔细听着的时候一旁拿着针管的女兵干脆利落的完成了抽血的一系列工作。在夏雯虞还没来得及喊疼的时候,血样已经交到了杜法然的手里。 这是久经训练和配合的了。一开始手脚不够麻利的助手和不肯好好配合的二小姐可都吃了一番苦头。同时也损失了不少宝贵的针管。如今好歹二小姐虽然皱眉,但终于肯乖乖的配合了。毕竟如果把针管折断了受罪的还是自己。 “有什么不妥么?”另一名护卫女兵一看就是新来的,不用杜法然回答,打针的女兵已经替他说了,“如果有问题的话杜医生早就说话了,他平常的表情就是这个样子。下面就是验血样来看看有什么特殊变化了。” 这么严肃的表情居然是没有什么事情?我还以为是大敌当前呢。问问题的女兵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将血样简单处理送入分析仪。剩下的事情也不需要杜法然做什么了。 看了看杜医生又看了看二小姐,小女兵挠挠头,“我看也没什么困难的么。” 给二小姐打针的“前辈”收拾完用具,很不客气的敲了敲这活泼过分的丫头的头,“哪怕就是让你做一遍,最后出来的血样读数你知道都代表什么吗?别废话,拿着,去把这些处理掉。” 这一台能处理所有血液成分,并且快速检测血液样本,甚至进行基因匹配比对的小型器械在整个城市里算是独一无二的。无论在哪里血液处理都是极其复杂繁琐的工作,尤其二小姐的病症又相当特殊,也就是大小姐不惜工本,以及这个人的独特设计,才有这台机器的诞生。 在战前这样的成果诞生一定会获得一个重大的奖项吧?然而在这个时代,很可能只有这么一台,以后也再不可能有了。 端着盘子的小女兵刚出门,迎面一个披着军大衣的高大身躯就挡在了面前,差点撞上。 “啊,大姐头。”小女兵慌张的不知道该敬礼还是怎么办。大姐头挥挥手,“她的情况怎么样?” 愣了半秒钟。小女兵才反应过来应该说的是二小姐。“杜医生说应该没有问题,38.5度。” 38.5,在战前的话这肯定已经因为高烧住院了,而现在恐怕没几个人能得到治疗。生在战后的小女兵并不清楚,体温38.5度却没有任何发烧症状还在活蹦乱跳,实际上是个让人更为揪心的状态。 大姐头有些心烦意乱的让小女兵走开。烦闷的在房门外面踱步。 让她心烦的显然不是妹妹的状态,已经好几年了,就算再着急也没有用处。 “报告,有人来找杜医生。” “谁啊。”这时候能知道杜医生所在的基本都是熟人。 “机修师林知行。” “哦。让他等一下,很快就好。” 大姐头摸出烟来,等抽完一支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自己向着客房走去。 除了地方大一点,以及专属的训练场地之外。大姐头的住处与部下的区别不大,除了一两样外面人见不到的小玩意。女孩子家的细腻,让她们的住处总比男性多一些装饰品。多一些色彩感。同时又没有黑诊所里外一通白的烧包。 林知行来的次数也不算少了,算是老部下的他也没有太多紧张感,除了肩上的隐隐作痛之外。 等大姐头迈步进了客厅,林知行立马蹦起来敬了个礼,“头儿,嘿嘿。”习惯性的傻笑把军礼的严肃感冲了一个乱七八糟,他那副三道弯的站像也着实没啥军人气质。 “没必要那么严肃。坐,你来找杜医生什么事情?” 林知行坐倒是坐下了,这回答却没法回答,我怀疑被您一靴子压骨裂了让杜医生帮我查查?在当事人面前这么说的后果,总之林知行不敢去想。 看着林知行一肩高一肩低的情况,大姐头也大概知道了缘由,也就不问了。 大姐头继续抽烟,林知行继续坐着,又相对无言了很久。 “你之前开车的时候说的什么?” “没什么啊。”林知行心想我每天说的话没一万句也有八千句。我哪里记得我都说了什么? “在流民营地前面,开车的时候,跟杜法然有关的。” 说的这么清楚,林知行要是再反应不过来,那蠢得就有点过分了。想起来林知行的右肩又有些疼。 “啊,那件事啊,您就当我是胡说八道就……” “不,你再说一下,我准备仔细考虑考虑?” 仔细考虑考虑?林知行的目光亮了,难道说大姐头终于痛下决心强抢民女,啊呸,总之是转性了? “这个啊?我就是觉得您和杜医生也用不着那么麻烦了,反正他肯定打不过你,直接先把事情办了,别的么,反正事情都办完了,生米煮成熟饭,下一步无论咋样都不可能跟原来一样了。有些事情吧你去做不一定成功,但是做了肯定有改变,你要是不做那肯定是什么变动都没有,那何必在这里耗着。您和杜医生虽然都不是跟一般人一样会因为一点事情就哭天抹泪的,但正因为这种事情,只要您大胆的去做了,肯定杜医生也不可能完全就没有任何感觉。这个毕竟是不一样的么。” 大姐头似乎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没明白,“先把事情办了?” “啊,对啊。”林知行这时候想起来自己刚才有点得意忘形,毕竟大姐头是个女人,说的需要再隐晦一些,再拐弯抹角一点。 “总之,只要你们的关系不一样了,总比现在这么不上不下的拖着强得多。” 大姐头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我明白了,谢谢。” “您跟我谈什么谢谢。”林知行一阵傻笑。 一般而言只需要30至35分钟,测量仪就能得出结果。杜法然也借着这个机会稍微休息一下,因为梅森华一晚上的折腾,其实他也没怎么睡好觉。但是他只是不愿意出去说什么,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故事和隐私,有些事情,旁人是没法说什么的。他知道孙陵的不高兴的原因,也知道孙陵出去,他只是有些累了,不想去阻挡。 吱扭一声,门开了,夏雯虞和看护女兵有些惊讶,实际上每次夏雯虞抽样检查,大姐头基本不会进来,嘴上说的是没什么好看的,只不过是治病,实际上作为妹妹。夏雯虞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姐姐比她更加紧张,所以干脆就从不进来。 “我找杜医生有些事情而已。”不等杜法然做什么反应,也不管妹妹和别人都在想什么。“跟我来”直接拽着杜法然的肩膀,大姐头直接把杜法然拽出了屋子。飞速穿过客厅,一口气来到自己的卧室,把杜法然按在自己的床上坐下,两人面对面,然后……就什么动作都没有了。 杜法然眼珠转动着打量着周围,很简单的陈设。这还是他头一次进入她在新长安市的“闺房”。好吧,散乱摆放着枪支和子弹还有刀具的地方似乎称不上闺房。 简单的硬板床铺,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说起来这个居住环境还不如黑诊所里面。哪怕是最不讲究的孙陵也是对睡觉很挑剔的。而大姐头的屋里基本没什么陈设。 唯一一件似乎有些女孩子样的东西,是床头上跟子弹带摆放在一起的,一只脏兮兮的小熊。 杜法然有些心疼,抬起手来,替眼前的女孩子理了理凌乱的发梢。表情,还是那个样子。 看着杜法然的大姐头内心里面现在跟开了锅一样。 “该死的林知行,也没说清楚,下一步到底是做什么啊?到底什么才能让关系变化?听起来像是什么比较困难的事情。” 这时候的林知行已经不在客厅了。在大姐头拽着杜法然掠过自己面前的时候,他就知道,有些不得了的事情要发生了。作为大姐头最忠诚的部下(自封),他非常坚决的去听墙根。 “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在杜法然的手掠过发丝的时候,睁着一双大眼茫然的大姐头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整理过后,杜法然看着还在那里发呆的女孩,不由笑了。 “啊,原来你是会笑的啊!” 躲在屋外听墙根的林知行半天听不到声音,如同百爪挠心一样,怎么可能没动静呢?眼见着自己可能亲口导致了关键性的变化发生,此时的那种期待实在让林知行十分紧张。 “啊,原来你是……” 听到了半句,而这半句的内容,让林知行冷了半截。原来什么?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大姐头莫慌,属下救驾来迟还请……” 破门而入的林知行只看见了额头对额头的两个人,杜法然的笑容,大姐头的愕然,最终在眼前放大的是一只军靴,在倒飞出去十几米右肩撞在墙上之后,咔嚓一声,一直纠结了自己是否骨裂的林知行终于放心了。 不用纠结了,直接骨折,肯定要在诊所躺上一两个月了。 第八章 基因之秘 “好吧,这次的物资比上次充足的多啊,不过正如孙陵所说的,没什么新货。” 抽检了几份之后梅森华点了点头。已经分门别类的药材会被黑诊所简单暴力的磨碎混合提取。然后制造出各种药剂。经过几年的摸索黑诊所起码能保证药剂的效果误差不会大到离谱。不管是止血,清毒,还是兴奋类药剂,一定保证会死的一定得死,不会死的能保住命。而不是哪怕同类药剂下肚的死活都不确定。 “就算是用旧货,难道不能开发点新货出来吗?” “这个问我你就问错人了,你得问问那个大保健去的货。” 黑诊所的三位具备医师资格的家伙的分工很明确,利用各种乱七八糟的动植物材料开发试验新的配方的孙陵,轮流动手术的杜法然和梅森华。当然梅森华顺手也干点保证病人及时付医疗费的情况。以及处理一些东西的小法医许一凡。 梅森华眉毛挑了挑,“说实话,虽然不喜欢夸他,但是不得不承认,用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鼓捣出各种药剂配方的本事。也就只有孙陵这个家伙了。” 基因针剂这东西出现在这世界上也不过20年时间。大战之前许多就差临门一脚的技术成果,在几年中靠生命和成本的堆积下,一个个都被实现,然而没有一项能够最终拯救这个地球的命运。甚至有些成果的物质消耗最终成了毁灭某些聚落的最后一根稻草。在秩序的彻底混乱下,既然没有了道德的约束,有些需要用生命来验证的成果反而突飞猛进。 梅森华在来到新长安市之前也学习过相关的知识。对于配药也不陌生。然而他熟悉的只有依靠完善的化学工业下才能完成的事情。而在第二次大崩溃之后能够保留生产体系的城市也许还有,但绝对不是新长安。对于如何利用变异植物动物这些地球新住客研究不足的城市立马陷入了窘迫的境地。 而孙陵这家伙在这方面似乎有独特的才能。尽管大致清楚哪些生物体内可能有哪些物质,如何的合成步骤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然而并不具备孙陵那种奇怪的对于变异生物的特殊经验。像是合成基因针剂这种东西。梅森华能做的只是按照标准配方来进行合成。当手里没有目标物质的时候恐怕就会手足无措。然而孙陵就能靠野外这些材料七拼八凑的通过菌种培养,制造出一些性能基本保证,然而副作用剧烈的“山寨品”。 但就是这些“山寨货”成为了新长安市对外输出最高端的产品之一。同时配合上杜法然和梅森华的手术技术,能将注射基因针剂后全身细胞崩溃死亡的比例降低到五成以下。要知道,就算是一些在二次崩溃之前的完美品的存货,其致死的可能性也在六成以上。而在缺乏高明医师和维生器具的现在,这个数字往往高于95%。 三人的存在在不到五年的时间里,让大姐头部下,这个叫做莫斯科旅店的兵团的基因战士的比例远远高于正常情况。从而成为了远近都不敢小觑的力量。同时也有无数的生命和内脏被他们扔进了下水道。 也许这里面还有他们的怜悯和善良。 “说起来我还想问一下,你家大姐头真的没有做过任何基因修饰或者补正么?” 梅森华的问话让张昀德愣了一下,“这不应该是我问你们的么,你们不是都保证过大姐头的基因肯定是原装的么?” “但是这也太……”梅森华直抽冷气。想着那只巨大的地行兽领主的尸体。 “就今天打到的那个玩意,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梅森华来回踱步,“体型接近正常鳄鱼的两倍,咬合力哪怕以鳄鱼的标准也要达到2200磅以上。哪怕算上动力拳套加成50%,要达到瞬间撕裂掉这家伙上颚的体力,本身的爆发力起码要达到4000磅以上。然而……” 梅森华顿了一顿,“站前哪怕是超级拳击手,爆发也不过是800磅,这一下接近正常人极限五倍的力量,说她是完全没有任何改变的正常人,你说这话我也得信啊。” 张昀德一摊手,“孙陵和杜法然都做过检测,你也做过,百分百的保证没有问题,现在你再说有问题,我也不懂啊。” “大姐头这力量表现,起码要达到力量基因十二级的水准了。” 十二这个数据让张昀德都吓了一跳。在新长安周边,哪怕是以黑诊所的能力,能够稳定量产的,也不过是每月一只4级的基因针剂。五年来黑诊所生产的最高端的也不过是一支7级的针剂。所有存在的8级以上的,都是曾经的存货。已知最强的基因改造人也不过是7级水准。 一般而言最常见的基因针剂,只有提升爆发力,持久力,肌肉强度和线粒体呼吸强度的力量型,以及提升神经反应能力,肌肉柔韧性和速度的敏捷型号。 1级的基因针剂对人体的基因具有补全和修饰的作用。大致能够提升10%-15%的力量程度。此后每一级药剂基本都需要人体适应了低一级的药剂才能注射,基本都能在前一级的基础上提升10%-15%的程度。 当然孙陵自己的土配方经试验有可能随机出现8%的最低加成,但是哪怕是这样也是不小的加强了。 然而基因改造带来的强烈痛苦和伤害几乎是人体不可能承受的,年年都有强大的基因战士死在下一级改造的病床上。活下来的也多半会有些后遗症或者心理问题。 也因此,莫斯科旅团里面除了大姐头和一些换装了机械手臂的半机械人战士。最强大的也不过是两个6级力量基因改造者,然而他们到现在都不敢去尝试一下那只7级针剂。这东西到现在还缩在黑诊所的保险箱里面。 而且,哪怕是单纯追求力量,也不可能只用力量型药剂就解决问题,在强化肌肉强度的同时也需要肌肉保持一定的柔韧性。差距不能大于3级,6级的力量型基因战士起码也要保证3级的敏捷基因,否则的话自己的肌肉都会自然断裂。 “12级,啊12级。”张昀德反反复复的念叨着。梅森华一翻白眼,“这可不是简单12级的问题,按照你们说的,大姐头的敏捷起码也是10级,然而,能发现地行兽的感知呢?” “这……”张昀德几乎已经吓傻了。“这还是不是人了?” 梅森华打个哈哈,“这话可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不过,如果这是一针一针打下来的,你家大小姐早就变成死人了好不好?” “对啊。”张昀德擦擦自己的汗。 “然而我再打一次包票,她的基因,起码从我们的基因匹配来看,她确实不是基因改造人,她体内没有使用过药物的抗体。除非有人发明了其他序列的基因药剂,但这个就更不是我们能搞定的了。” 超出现有序列的基因药剂,这个笑话可并不怎么好笑。在所有技术基本都是靠吃老本的现在除非有人能再组织一次比人类基因组计划还要深入的大规模试验。然而就以现在的状况。张昀德只能笑笑。 “看来大姐头的身份还是个迷啊。” “恐怕孙陵和杜法然知道一点,至于知道多少,我就不清楚了。好了,东西已经挑好了,什么时候送到?” “很快就行,什么时候交货?” “1级品一周内就能交货,4级力量么,得看孙陵了。” “不能更好了?” 看着张昀德贪婪的豆豆眼,梅森华只有摆手,“虽然是有更高级的材料,但是5级这玩意成品率能有10%就不错了,这点备份,还是存着点等找够材料再说吧。不是我们不想出更多更好的货,实在是成品率低的令人发指,要不然也不至于五年来只有一支成品七级这么惨了。” “再说。”梅森华一挑眉毛,“我们就算做出来了,还有敢用的吗?” 张昀德苦笑,就算是注射基因药剂,也是个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的事情,受体的身体状况,环境内的干扰因素以及针剂的纯度都是问题。哪怕是身体强壮的力量型战士,如今年龄都不算小了,注射更高级的针剂的危险性也越大。这些都是团里的宝贝疙瘩,没有大型战斗都不会让他们上战场的。哪怕是他们自己愿意,团里都不会随便让这些人冒风险注射。更何况这些人多半已经在团里有一定的地位,说不上功成名就,也是小有积蓄。有些人有妻有子,连作战的积极度都不高了。更别提这种死活各占一半的事情。 而进团的年轻人,不用说忠诚度,连低级药剂都没适应过的身体显然不能用于高级药剂。连续注射的后果更是可怕。一般而言注射1级药剂的适应期都在两个月以上。短了都有巨大的死亡危险。 老人早无锐气,年轻人未必可靠,对于新长安市的未来,张昀德陷入思索。连梅森华离开都没去管。 第九章 迟来十六年的愧疚 出门被风一吹,孙陵的脑袋才算冷静下来。 我去我这是在想什么,被梅森华一激就出来了。 然而话已经出口了。总不能回去。孙陵也就缓缓的迈步前进着。 不仅仅是老郑的车队有着多姿多彩的服务项目,新长安市的交易区本就有着这么一个场所。专门给压力巨大的诸位以供发泄,世界上最古老的两个职业,青楼和杀手,无论在什么时代总会有生存的余地。 交易区域的门口有着哨兵看护。哨塔上架着的机枪足以镇压场内的任何骚动和乱子,已经有昨天到来的商队人员在里面摆摊。无论是进还是出都要被哨兵盘问着,有机灵的献上一些小玩意自然会很快通关。不太机灵或者没有的,自然要更加仔细的盘问。 孙陵自然不用跟其他人一起在门口排队。他径直就向着敞开的门口走去。跟当班的队长点头招呼了一声。当班的小队队长热情的喊着孙医生,但是孙陵连头也没回,就迈进了交易区。 一进交易区,就感受到那种跟a区那种“贵族”区域不同的气氛。嘈杂,脏乱,人群并不拥挤,都用一种谨慎的目光看着其他人。千篇一律的薄皮房子,杂乱无章的地摊。看见人就凑上来低声兜售的小贩。高高的穹顶。哪怕是白天也跟黄昏一样昏暗不明的光照。除了让人心烦意乱以外,似乎起不到别的什么作用。 而孙陵一进来,哪怕是千方百计兜售自己手里的小玩意的小贩也根本不敢靠近。在社会底层像老鼠一样吃残羹剩饭的人,哪些是可以接近的“狐狸”,哪些是连接近都有危险的老虎,都有着杰出的嗅觉。这个刚刚踏入交易区的人没有受到哨兵的阻拦,衣着不算整洁,但是干净,头发上没有常年在外讨生活的人必有的污泥,一个干净的人,在这里显然是居于食物链顶端的庞然大物,不长眼睛去讨好处的人早就已经尸骨无存了。 不但如此,孙陵行走的方向上,自觉不自觉的,人流自动分开,每个人都裹紧了自己身上的衣服,离远一些,生怕惹到了这位“大人物”。 然而有一个人逆着人流,凑到了孙陵近旁,“孙医生,您今天有兴致来扫货啊?” 宋毅学非常高兴,在新长安市的拾荒人里面,他可能是少有的能接触到a区的大人物的人。也因为这一点他的拾荒团体在全市也是颇有威望的,到某些地方,他宋头,也是个有面子的人物。而他在黑诊所获得的感知1级改造,也让他在拾荒这个行当里面顺风顺水。比常人更为敏感的五官总能发现其他人找不到的好东西。也因此,他几乎是迷信的认为,黑诊所就是他的财神,黑诊所里面的任意一个人都是天赐的招财童子。也因此他对孙陵才客气到近乎奴颜婢膝的程度。 “哦?今天没出门吗?”看见是宋毅学,孙陵想了几秒钟才想起来是谁,随意问候了一下。 哪怕是已经二十多年,野外仍然有很多当年遗留下来的东西,不管是战前留存的各种物资,还是崩溃之前的人们遗留下来的东西,这都是这些拾荒人追逐的东西。当年也只是宋毅学找到了一只试剂箱,里面保存的稀有试剂足够黑诊所分析出许多新配方。几个人一高兴之下,随手用一只感知1试剂打发了宋毅学,并且赠送了全套的手术服务。宋毅学有幸活了下来,从此也差不多算是跟黑诊所有了联系。 有些人看不起这些发死人财的家伙。然而孙陵对这些讨生活的人没什么歧视。或者说,对大多数人,黑诊所的人基本都没什么关注,既无怜悯,也尽量不发生交集。 “出了一趟远路刚刚回来,有不小的收获。” 孙陵点点头,“那就好,平常出活多小心些,我今天有事就不陪你聊了。” 宋毅学点头哈腰了许久,直到看不见孙陵了为止。周围的一群人看宋毅学的眼神也有了变化。宋毅学看看左右笑笑,正打算走人。有人已经悄悄跟了过来,“宋头……这位是?” 丝毫不理会自己的几句话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孙陵已经绕进了一个比较僻静的街区。这一片地方就是所谓的旅馆区域。路边不少半开着门,大街上有些打扮的极其艳俗的女人扫视着所有的行人,和她们的“竞争对手”。 然而孙陵在某个还能看出旧时代轮廓的公寓前面一站,本打算着来揽客的女人多数已经望而却步了。这破公寓经过修整粉饰,旁边还戳着半截牌子,写着师范学院。这里是钱老板的地盘。在整个交易区都算高规格上档次的场所。想在他门前抢他的生意,先要问问他手下的几十条壮汉和几条枪。 等孙陵走进去的时候,大腹便便的钱老板早就等在了里面。往常接待人的膀大腰圆的保镖和小鸟依人的女招待都离着远远的。钱老板满面带笑,“孙大夫今天得空来啊?” 孙陵看看四周,门面的沙发,原木家具,盆景,照明灯都算是稀罕玩意。而墙上比平常还多了一个木框,挂上了一副画。 “没想到钱老板还是个艺术家,这印象派的画作是你画的?” 虽然没想到今天的开场白比较出人意料,但是钱老板仍旧笑着,“孙博士玩笑了,您看我这样子像个艺术家么?要不是您说我还不知道这叫印象派呢,还是您,见多识广,今天还是老样子?” 孙陵长长吐出一口气,望天看了看,“恩,还是那样。” 钱老板亲自带着孙陵到了专门留下的套房,“您看,还给您留着呢,每天打扫,保证没有任何变化。” 推开门,像是走进了另一个世界。完全按照21世纪10年代居住的样式布置的。一间三室一厅的居室,哪怕是在已经没什么房价房地产公司的现在,这种房屋也不是任何人都能住的。 灯光跳了几下,电压还有些不稳,刺鼻的汽油味道,已经不可能复原过去的电网,给照明提供电力的是小型的汽油机,虽然已经被掩饰起来,然而汽油味毕竟去不掉。 已经没有了电视节目的电视,没有制冷能力的冰箱,除了少许净水,也没有自来水的厨房。一切最多只有战前的三成模样。 轻车熟路的推开书房的门。除了必备的纸笔,砚台里面放着的是黑色的涂料,毕竟在这个时代,恐怕没有人有心思去做墨锭。而今天多了的,是一台立式钢琴。孙陵愣了一下,走上前去掀开钢琴盖,手指不由自主的在钢琴上跳动了几下。 钢琴声音响起,卧室啪嗒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掉了,孙陵眉头一皱走出书房,推开卧房的门。 一个比孙陵还高一头的姑娘,娃娃脸上带着惊慌的看着走进来的孙陵。手里拿着水杯刚刚站直了身子,好像还没适应脚下的高跟鞋,东摇西晃的一下栽倒了下来。 孙陵向前走了一步,一把扶住了这娃娃脸的丫头,长发掠过鼻尖,本来就慌慌张张的姑娘显得更加紧张,把头埋在孙陵的肩头,鼻子一抽一抽的。 孙陵眉毛一皱。拍拍她的后背,“起来吧。” “对,对,对不起。您,您就是孙医生吧。” 看着眼前勉强站稳,需要仰着头看的高个子姑娘,孙陵很自然的伸手去理理她的头发,理到一半,孙陵的手顿了一顿,又抚摸了下去。 “是我,这么慌慌张张的,什么东西掉了?” “啊,是这个。” 慌慌张张的姑娘连忙俯身下去,孙陵这才注意到地上掉下来的军帽。这军帽已经够旧了,上面还有一个弹孔。 “就算,就算是这个我也不能把这个丢了,这可是我唯一剩下的东西了。” 喃喃自语的小姑娘根本没有注意眼前孙陵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在鼓起勇气求钱老板之后,她自己长途跋涉一直陪伴她的破军装就被扔了,只剩下这顶帽子。虽然身上的连衣长裙和脚下的高跟鞋一看就不是便宜货,然而她仍然死死的保护住了这东西,把帽子牢牢的扣在脑袋上。这才想起来似乎自己忘了什么。 “啊,对不起,孙医生,我……” 眼前的孙陵似乎已经神游天外,眼前的一切的一切似乎已经穿越了时空,他强忍着问出了一句话,“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陈月。” 那隔绝时光的堤坝似乎轰然崩溃,陈月眼里原本还算是可亲的孙医生一下眼睛就红了。 “让我看看你,让我再看看你,让我再看看你!” 如同野兽一样的嘶吼,当陈月被孙陵拥入怀中的时候已经完全吓得不知所措,正想喊叫的时候,想起钱老板那带着笑容冷森森的话语,“他无论做什么你都不要动,都不要出声,否则的话……” 她不想去尝试那个否则,只有把自己的尖叫咽了下去。 刚换上的新衣服被蛮力撕开,正当陈月咬着牙准备承受接下来的一切的时候,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后背,沿着她逃亡路上的旧伤痕一路滑下去,摩擦让她感到一阵痛楚。 “我还是没来得及,我还是没来得及……我什么都做不到……” 嘶吼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逐渐变成啜泣,逐渐的啜泣声音大了起来,陈月眼看着眼前的孙医生像是一头受伤的狼一样,泪眼中满含着愧疚与绝望。 第十章 不安的夜晚 孙陵的眼前,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夜晚,一道伤口在他眼前变成纵横交错的几十道伤口,那个夜晚的她,仍旧是笑着的。 “杀了我。” “不,不,我能救你,我真的能救你了,不就是辐射么,不就是受伤么,我能做到,我真的能做到。” 陈月看着孙陵状若疯虎一样,扑进了书房,不一会儿,拿着笔和砚台出来,砚台上的黑色颜料都随着他颤抖的手撒了四处。 这样一个疯狂的男人,然而他的眼神是空洞的,迷茫的,看着她的眼神里面完全没有现在这个女孩的身影,也不知道她在看着什么。 看着赤裸的后背,孙陵小心翼翼的托着砚台,就像是手里是无上的至宝。 “我研究过了,一定没问题的。” 陈月的后背上,像是纹身一样被染上了一条条墨迹,原本白皙无暇的后背,在孙陵眼里都是一条条可怕的伤口。笔墨走过身体让陈月感觉很痒,不由得抖动了一下。 “你疼了?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高兴了,我会轻些,我会轻些。你放心。”一刹那间孙陵慌张的六神无主,下笔更加的轻,像是在一碰就会损坏的叶子上雕刻。 “别害怕,别担心,你会好的。”孙陵的喃喃自语,落在了陈月的眼中,原本全身紧张的不能自控,都放松了下来,这样一个慌张无措的男人,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他刚才的疯狂又是怎么回事?而眼前的专注,原本一直提心吊胆的陈月的眼里,只剩下了迷茫。 当眼中的伤痕都被覆盖上了墨迹,孙陵上上下下看了许久,这才长出一口气。陈月瑟缩着转过身来,不由得向后蹭了两步,远离了这个男人。 “还疼么?”沾着涂料的手伸了过来,陈月看着这只颤抖的手,摸上自己的脸颊。 “你说你变丑了,你说你恨我无能,你说你不想再跟我一起,你说我这种人只适合自己过一辈子。”孙陵的目光中,那种怀念,那种甜蜜。微微的一笑。 “傻丫头,你说谎的技术还是那么差,你骗不来你师哥的。你还是那样美,你还是那样坚强。我知道你只是想让我放弃你,但是,怎么可能呢?” 两只手都抚上面庞,四目相对,孙陵坚定的目光耀眼的直刺人心。 “傻丫头,你永远都不会变丑的,就算变丑了你也是我的,你别想离开我身边,永远。” 当男人粗糙的唇瓣压上自己的双唇,舌头已经叩开关隘不知休止的索取的时候。陈月的大脑里如同炸开一样,她不知道该怎么去拒绝这个从心底都是伤痕的男人。原本的抗拒反而变成了接纳,反手将这个男人抱的死死的。这样的动作更是鼓励了孙陵,原本还轻柔的动作越发的粗暴,直接。原本轻轻抚摸珍宝的动作,变成了恨不能将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生怕丢失了一分一毫。 越来越痛了,然而陈月的眼里,眼前这个人她本应该去恨,去害怕,去拒绝,但如今却是怜悯,同情,可能还有一丝丝的嫉妒。原本僵硬的手脚打开,原本的抗拒也变成了接纳和许可,哪怕是痛,也成了感受对方心底的痛的渠道。直到那刺痛与血,让她无法遏止的喊出声来。而当对方的动作稍停的,目光中充满了愧疚于疑问的时候,陈月鬼使神差的喊了一声,“师哥。” 夜已深了,声音还没停。 钱老板今天的心情比往常要好的太多了。甚至拿出了自己珍藏的好东西,据说在战前也是大人物才能享受到的,茶叶,龙井高末,没让胸大臀圆的秘书来做,自己亲自上开水来了一壶热茶,哪怕是喝急了烫到了舌头,也没败坏他的好心情。 “朗里格楞个冷。”钱老板在躺椅上晃荡着,口里小曲念叨着。一副狐媚样的女秘书见状直接坐在了钱老板的腿上,手指头在钱老板肥肉堆叠的胸前画着圈,香舌微吐,“老板,你看天色也不早了……” 钱老板在女秘书翘臀上用力一拍,连力气都大了三分,不管女秘书的娇嗔。“天色是不早了啊,不早的好啊,不早了就好啊。你这小狐狸怎么这么耐不住了啊?” “我要是狐狸,那您是?” “哎呦,还反了你了。”钱老板很享受着这感觉,“你猜猜,老板今天为什么这么高兴?猜对了,重重有赏!”说着钱老板的目光就开始往下出溜。 女秘书扭动着自己的水蛇腰像是在躲避钱老板的目光一样,“您今天发财了?” “哈哈哈哈哈,发财?可没有发财那么简单。”钱老板又用力的拍了一下,“今天招待这位贵客往常可是不过夜的,今天过夜了,那可就不只是发财这么简单了。” 女秘书可就不明白了,“老板,一个诊所的大夫,有那么重要么?您可是费尽心思打听他的喜好,还专门为他搜罗个高腿长的,还专门四处找高跟鞋。您费了这么大心力,我看这姓孙的也没多少良心,每天天不亮就走,每次这个姓孙的一走,那个吸血鬼张老头就来咱们这领人,我觉得啊,您这生意做得,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你们女人啊,就是头发长见识短。”钱老板两眼一眯,“钱算个什么,干咱们这行的,卖的是皮肉结的是人情。你也不想想,能每次都让那个吸血鬼过来擦屁股的,能是简单人物么?”示意女秘书下去,钱老板端着茶碗站起身来,在办公室里面踱步。 “这几年来,那个小丫头靠一身蛮力把原来的吕老大解决掉,但是毕竟一个城市不能靠蛮力来处理。可实际上呢?来的人越来越多,哪怕是能在我这里有资格消费的也越来越多。粮食,子弹,布料,钢铁。这些东西不能凭空掉下来,难道是那个吸血鬼会点石成金?这就是笑话。” 胡老板估摸着差不多了,喝了口茶。“有财源才能做得到这些事情,你来说说,她能有什么财源?” 女秘书紧紧的贴上胡老板,“您是说?” 胡老板的小眼睛眯的更紧,目光带着狠厉,“区区一个捡垃圾的宋毅学,也有资格来我这里包房,也敢对我呼来喝去了。你说是为什么?” 女秘书若有所思,“传言他搭上的就是这个孙陵。得到了一支感知针剂。” 胡老板冷哼了一声,“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原来的吕老大在的时候,整个新长安接受过基因改造的不超过20个,五年来咱们起码接待了超过一百个!还因为安排不好,死了十几个姑娘,被人砸了好几次场子。这是为什么?” 不等女秘书回答,胡老板一口气把茶水喝干,把茶碗一举,没舍得砸,又轻轻放下了,“在这片地方上,哪里的什么大佬什么老板都是放屁,不都得乖乖的去挤四合院?只有a区的几个那才是真正的人物!他捡垃圾的能做到,我钱来也做得到!哪怕是拿到一支针剂,老子也能飞黄腾达!这姓孙的今天留下了,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你吩咐下去,都给我用上心,今天这姑娘也很重要。如果谁把事情给我搞砸了……” 哪怕是背对着钱老板,女秘书也不由觉得有些发冷,哆嗦着答道,“是。” 在孙陵面对着小姑娘的时候,杜法然面对的,是膀大腰圆的女兵。 对方一脸寒霜,“大姐头说了,等报告出来会送到诊所,您的诊断可以暂缓开,今天您不许再在这里逗留了。” 杜法然默然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正准备离开,女兵又拎着一坨不明物体过来,“这坨玩意也拜托你们诊所了。” 林知行晃着两个膀子呲牙笑了笑,“那啥,杜医生你给我看看吧,我这估计是骨折了。” 杜法然点头,林知行跟着杜法然回了诊所。一路上杜法然不说话,林知行也不敢多说。只是偷偷看杜法然的表情。 金属门打开,梅森华已经开始了晚餐,享受着蕾哈尔的服侍,也不抬头,“今天回来略微早了点啊,你去喊许一凡吧,她不听我的。” 不用杜法然说话,杜法然的脚步声一到,许一凡乖乖的从厨房出来,杜法然一点头,两人就位进餐。林知行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孙陵惯常的位置上,晃荡着不好使的胳膊,使劲用筷子夹炖菜里面的几片肉。 眼见吃完了,梅森华也不动弹,向后一躺,蕾哈尔主动的上来揉肩。剔着牙享受着按摩,梅森华也惬意的差点唱出来,“今天怎么这么早啊?还带回来一个,被人扫地出门了?” 杜法然只点头不说话,林知行张了张嘴,面对梅森华,他没敢说。 “嘿嘿。”梅森华看出来有事情,但是也懒得说什么,“你们俩,嘿,也就这样了。你们就玩吧。哎,孙陵这货今天怎么回事,不会真的要在外面过夜吧?那事情可就大了。” 第二天早晨,阳光射进屋里,孙陵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眼前自己的双手还捧着少女的脸颊,手上沾的涂料已经把人脸都涂花了,看得出来脸上的泪痕。 再一掀开被子,看看床单。孙陵直接甩了自己一个脆生生的耳刮子,“我tmd昨天晚上这是干了啥!” 第十一章 君心我心 想起昨天晚上的点点滴滴,孙陵的手差点把床单抓破了,另一只手狠命的锤着自己的脑袋,我这是都做了些什么…… 手被拉住了,而当孙陵转头看过去的时候。姑娘又赶紧放开手,瑟缩成一团,尽量的远离孙陵。 孙陵叹了口气,“别躲了。反正该看的我都看到了。”说完自己又扇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我tmd说的这叫什么玩意啊? 陈月把被子整个扯了过去,裹成一团,连脸都埋在被子里面,只露出一双眼睛,怯生生的看着孙陵。 看着这姑娘这样,孙陵也是一脸纠结,想摸烟,发现自己的衣服也已经被脱光放在了床头柜上。自己记忆里面乱七八糟的,但是好像没自己脱过衣服吧。 再看把自己裹得跟个蚕茧一样的陈月,姑娘的脸已经红到了耳朵根。 孙陵也明白了,多半是在自己睡过去之后姑娘给自己脱了。干脆把心一横,也不管这丫头躲来躲去,一把连人带被子抓到怀里。小丫头把脸死死的埋在被窝里面就是不出来,给孙陵看的只有长发和额头。 孙陵也是没辙了,对着陈月的额头来了个啵,“还疼么。” 陈月缩的更小了。孙陵也是又想抽自己,这话问的…… “别害怕,我是医生。”说出来感觉,这话tmd更不对劲了。 “你叫陈月?” “嗯。”从被窝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小到不注意就听不见的地步。 “对不起,我好像太……” “没没没……”听着陈月闷在被窝里面结结巴巴的回答。孙陵又是苦笑,“别藏了,把脑袋露出来好好说话,里面不嫌闷么,多大了?” 足足用了半分钟,从被窝里面伸出一个脑袋,搞得气氛跟鬼片一样。“二十了。” 算了算,比自己整小三十年,祸害了个比自己小一辈还多的。孙陵摸摸自己的脸,感觉有点发烧,虽然是一张大叔脸,但孙陵明白缘由,看着年轻,自己也没几年就得油尽灯枯了吧? “跟我说说你的故事吧。” 陈月露出了整个头,皱着鼻子想了想。“不行,我吃亏了,你得先跟我说你的故事。” 孙陵一愣,刚才还瑟瑟缩缩的连话都说不清楚,这一会儿就敢跟我讨价还价了,这没心没肺傻大胆的劲好像还真挺像…… 想到这里,孙陵的心抽紧了,原本想要严厉一些也严厉不起来了。“好啊,可是你知道,男人这方面比较容易累,我累了,等你跟我讲完我再讲,好么?” 陈月的脸又红了,偷偷抬头看孙陵的眼睛,与孙陵柔和宠溺的目光一碰,也不由得痴了,“好,那我……” 正在孙陵在这里抱着小姑娘“赤诚相见”讲故事的时候。黑诊所里面梅森华已经开始挠头了,“哎呦我去,这货居然真一夜没回来啊,新鲜了。” 杜法然抬起头,“所里的事情交给我,你去找他吧。” “今天的话估计外面巡逻的都回来轮换,老郑的车队里面估计也得来一批人让你帮忙清理清理,你一个人能解决?” 许一凡不服气的呲牙,“还有我呢?” 梅森华上下扫了一眼,“你处理死的可能比较轻松,活的?我看悬。” 许一凡正要张牙舞爪的往前扑,杜法然咳嗽了一声,“好了别闹了,快把老孙找回来不就没事了。” 俩活宝各自偃旗息鼓。梅森华收拾收拾,带着蕾哈尔去找张昀德。 “什么?”张昀德也有些奇怪,“这货一晚上都没回来?往常他这么干过吗?” 梅森华一摊手,“他在所里只管制药和采购,除非采购出远门,在市里他一准晚上回来,外面也没所里的环境。哪有过这样的事情。” 张昀德撇撇嘴,“总不能他真是去大保健在那地方过夜了吧?” “往常去他也没过夜啊。每次都是你给他解决的麻烦,你又不是不知道。” 张昀德也是苦笑,“啊,是,弄得每次都跟我给他接盘一样。不过反正现在只有这一条线索,先过去看看吧。”说完话把单子一勾,让老黄帮我加点配件,都写好了。 交易区的哨兵如实上报,孙陵确实来了交易区,张昀德和梅森华一对目光,哦,今天这个事情有点意思。 钱老板刚刚睡下,他这种业务都是夜里欢,白天歇息。正打算搂着秘书上下其手的时候,响起了砸门的声音。 开门看见外面荷枪实弹站满了哨兵,原本兴致勃勃的钱老板一下就萎了。张昀德的声音响起,“钱老板。,我就问一句话,孙陵孙大夫在你这里么。” 钱老板勉强稳得住阵脚,“在啊。” “那好了弟兄们,先把门关上,给钱老板留点时间。” 说是给留时间,但钱来哪里还敢继续拖延,草草换了一身衣服,出门看见大厅里面已经站好了八个战士,张昀德坐在他惯常坐的沙发上。梅森华占据了躺椅,正优哉游哉的让蕾哈尔服侍着。自己的伙计和前台早就被喝令着双手抱头蹲在一边。 钱来偷眼看了一眼银发的蕾哈尔,急忙凑到张昀德跟前,更大声招呼着,“你们这群蠢货,还不快给张爷上水?” 张昀德仔细端详着钱来的茶碗,摇摇手,“我说钱老板不对吧,看您这架势您这里有茶叶这种稀罕物啊,怎么我来了就给上水啊。” 钱老板极其应景的一拍头,“瞧我这蠢,您是不一样的身份,来,我给您上茶。” “得了。”张昀德坐直了身子,“也不用您忙,再说您这龙井高末我也消受不起。” 钱来一脸陪着笑,“要是您喜欢,我这有点您拿走?” “呵呵。”张昀德斜了钱来一眼,“钱老板,这再好的高末也是高末,这说穿了就是茶叶剩下的渣滓,您这意思是……” 钱来特别痛快的打了自己一个大嘴巴,打的山响。“您瞧我,我……” “好了。”张昀德站起身来,“您现在应该清醒了吧,孙医生在哪儿,带着钥匙给我们指路。” “是,钥匙就在我身上带着,贵客都得我亲自来。” 张昀德从鼻子里面哼了一声,“你们两个把住前门,你们两个去后面,另外两个去外面街上巡逻,最后两个跟我走。”梅森华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一行五个人上楼梯奔着孙陵的“包间”去了。 “老孙?老孙?”梅森华提高了声调喊着,一层楼只听得到哗哗响的水声。听不到别的回音。 “老孙啊。别是马上风挂了吧。”梅森华对钱老板一伸手,“把钥匙给我,是那个屋子不?” 钱来拼命点头,双手捧着钥匙送上前去。梅森华也没客气,拿着钥匙推门就进去。循着水声直接闯进洗澡间,一拉开门。 “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继续。”梅森华咣当一声又把门拉上,大声喊着又出去了,“老张啊停下停下,等会啊,你们怎么也得等个一两个小时再过去,还没完事呢,你得相信老孙。” 正在给陈月清洗一身涂料的孙陵愣了,而正躺在浴缸里面的陈月一下子面红耳赤,恨不能找个地缝藏起来。 孙陵吐了口气,“算了”直接将陈月公主抱抱起来,“洗的也差不多了,跟我出去见见他们吧。”陈月乖巧的点头。 屋里准备的衣服不少,钱老板倒是为顾客考虑的算是周全,万一玩的太嗨把衣服扯烂了,也有的替换。在孙陵的强烈要求下陈月换了一身厚衣服,两人这才出来。 “哎,怎么才这么几分钟就出来了?别急啊有的是时间。”等两人出来以后。梅森华还正促狭的问着,看见在孙陵身后也藏不住的陈月,眼睛亮了一下,“好,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裹在长款红色毛衣和短款羽绒服下的陈月看着一群陌生人,尤其是还有两个荷枪实弹的战士还有些害怕。尽力的躲在孙陵身后,然而比孙陵还高一头的身高,再加上挑选的长马靴也有不短的鞋跟,怎么看都像是要藏在沙堆里的鸵鸟。 张昀德两手笼在袖子里面,上一眼下一眼打量着陈月,点了点头,走到孙陵近前,“孙老弟啊,你彻夜不归,我们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没想到在这里乐不思蜀啊。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下去聊聊,也把弟妹给我们介绍介绍?” 梅森华又是无比兴奋的跳了过来,“对啊,对啊,怎么说我也得喊嫂子,虽然现在没有见面礼,但是等回去就有了么。这一定得介绍。” 孙陵眉毛挑了一挑,“让大家费心了,我们走。”说完就急匆匆闯过众人,下楼去了。众人赶紧转身跟上,梅森华使了个眼色,蕾哈尔主动挽起陈月的手。钱老板紧走两步跟着大伙儿一起下了楼。 梅森华连蹦带跳的追上孙陵,勾肩搭背的靠了上来“老孙啊,想不到啊,感情你也好这口,怪不得睡不着觉。这样吧,我吃点亏,以后洗澡间我要一三五,你和嫂子二四六,星期天归你也可以。新婚燕尔需求肯定不一样,这一点我们理解,我们年轻点么,就当随礼了。” 孙陵一脸不爽的抖开梅森华的胳臂。梅森华一愣,又紧下几节楼梯追上来,“要不你来一三五七,我们二四六,再让可就不行了。” 下到楼底,孙陵提高了嗓音,“钱老板。”一行人刚刚转过最后一个弯,钱老板连忙答应,“在。” 孙陵转回身,“陈月就拜托在你这里,给她个活计就好。” 孙陵抬头看着陈月,沉吟半晌还是摇头,“对不起,我不能带你回去。” 梅森华惊愕,张昀德锁眉,钱老板不解。 陈月握着蕾哈尔的手一下收紧,心如同被人抓出来撕碎在半空中,眼泪一双一对的滴落在地上。 第十二章 人渣 “混蛋,你这个人渣。” 梅森华一拳头砸在了孙陵的脸上,把孙陵砸了个踉跄。还想继续打的时候被孙陵抬手抓住了手腕。梅森华怒不可遏,前拳撤回一跟步后拳又跟了上来,怒吼道,“马上把你的话收回去,否则我打死你个人渣!” 孙陵两臂护住头脸招架着,也不反击,声音没有一毫波动,“这对她是最好的。” “放nmd屁”连续砸了几十拳,梅森华抬脚一个正蹬,孙陵没来得及防守下盘,被一脚踹倒在地,梅森华还想追,孙陵一溜就地十八滚滚了出去。 “够了,这像什么样子,来人把他们两个都给我拉住!”张昀德一脸寒霜的走下台阶。早有两个战士冲过来把两个人分开,一人控制住一个,梅森华怒气不息,哪怕已经被抱住了还在那里踹。 孙陵被人拖起来,还是那副让人火大的腔调,“她留下来才是对她好。” 梅森华被气笑了,“你提起裤子不认人了还说对她好,你就是个王八蛋!” 张昀德阴沉着脸,走到两人中间,“多大人了,能安静么?这么干也不嫌丢人?” 两人暂且消停了一下。张昀德看着孙陵,“你到底怎么想的?”。 “让钱老板安排她吧,我……”孙陵看着刚下楼的钱老板,张昀德也掉头看过去,审视的眼神写满了不信任,“就他?” “我时不时会来看看她。”孙陵清了清嗓子,但是感觉自己似乎又有些欲盖弥彰,“我来监视他,保证他不会做什么。” 张昀德眉头皱得更紧了,蕾哈尔扶着几乎瘫软在自己身上的陈月下来,小姑娘的眼里只剩下了乞求,看着孙陵。孙陵默默的把头转了过去。 “你想金屋藏娇?可你也没结婚啊,躲谁啊这是?”张昀德不解。 “没这个意思,逢场作戏而已,我不可能留着她,又不可能让她被别的男人碰。”孙陵狠下心来,说出的话,句句都像是在割陈月的心。 “m!孙陵,认识你几年我没想到你是这么个玩意!”梅森华像是疯了一样要过去打人。又冲上来两个战士才把他按住。 陈月已经泣不成声,双膝一软,连蕾哈尔都没拽住,一下跪在了地上,也不说话,只是磕头,一下一下的,嘶哑的哭声中,只听清了四个字,“别丢下我。” 蕾哈尔死活拽都拽不住,连她都对孙陵怒目而视。 孙陵背过身去,“磕头也没用,你终究不是她。” “哦?这样啊。”张昀德却不像这两人这么冲动,看看陈月,又看看已经背过身去的孙陵,咂摸着滋味,阴测测的一笑,“既然是逢场作戏那还不简单么。交给我好了,保证干的干净漂亮。” 孙陵心头一紧,连忙转身,“别……” “哦?”张昀德转过来正面对着孙陵,一脸玩味的问道,“怎么,连我都不保险,孙大药师想要亲自动手?” 陈月的头已经磕出血来,眼神已经犹如死灰。孙陵的心也抽紧了一下,清清嗓子,“终究是个女人,别浪费了。” “哦,不浪费了,也行,那她就交给我了,保管有个好人家。”张昀德一摆手,孙陵一紧张向前一步,张昀德一个闪身回来,逼到孙陵近前,“喂喂喂我说孙大药师,把事情办干净了你也不同意配个人家你也不同意。你到底想要如何?” 孙陵被逼的连连后退,张昀德步步紧逼,“如果你还是想金屋藏娇的话,那我来帮你,那老小子你看着也不放心,我来给你安排好了。行与不行,你赶紧给个痛快话!” 张昀德声调抬高步子放大,逼的孙陵一个没站稳,噗通一声,又坐在了地上。 这反反复复几趟,梅森华也看出了蹊跷,消停下来了。张昀德俯下身,用只有他和孙陵能听的见的声音说道,“你还是别装了,老老实实把姑娘带回去。何必呢。” 孙陵哪怕是坐在地上,仍然坚定的摇了摇头。 张昀德眉毛一拧无名火起。“你这是打算敬酒不吃吃罚酒?大不了我把人架进你被窝里。” “你把人架进我被窝我也不会再碰她一指头。”孙陵这话说的颇有些发飘,没多少底气。 张昀德哼了两声,“你到底想怎么对待她?把这姑娘留在这火坑里面?” “有我在,钱老板不敢对他怎样。” 张昀德冷笑,“就这个家伙,小心你也被陷进去。”横眉立目看着孙陵半天,直起来腰板,“别坐着了,站起来说话。” 孙陵站起身来,扫扫身上的尘土。张昀德长长呼出一口气,“那已经是个死人了啊,你就算还记着她,也不能因为一个死人,就不管活人死活了吧。” 孙陵还是一副死人脸,“她不是替代品,我也做不出来,她跟着我,才是进了火坑。” 张昀德简直想再抽他一顿,“就算是这样,你把人交给我,又有什么不放心的?” 孙陵看了张昀德一眼,张昀德点头确定,“我保证把她安排妥当,你如果真不想见她我保证安排的远一点。” 孙陵吞吞吐吐,“不能随时看见她的话……,我也不放心。” 张昀德被孙陵气的一甩袖子,“你这叫什么玩意儿啊!” 钱老板躲了半天,只看两人聊天没听清楚说什么这时候凑过来,对着二人作了个揖,“两位,张爷,孙爷,您二位也别闹别扭了,就交给我,我保证把陈月姑娘安排好了,不让她接触什么腌臜东西,我对天发誓。” “滚!”张昀德一声厉喝,“这里没你什么事情,给我滚一边去。”抬手指了指孙陵,“这件事你别废话了,都听我的。” 这时间的陈月心丧若死,几乎已经磕晕过去了,全靠蕾哈尔扶着。张昀德过来也是一皱眉。“梅森华,得借你家女仆一用了。” “干啥?”还被人压着的梅森华立马就提高了警惕性. “废话,借你媳妇带着孙陵的媳妇,难不成让我驮着这姑娘走么?” “啥!不行,蕾哈尔你把陈月背好了,别让这死老头子占了便宜。” 张昀德差点没被梅森华气疯,“你个逗逼玩意想的都是什么?” “我告诉你,这小嫂子要出了事情我饶不了你,哦还得提醒你那不是我媳妇。那是我女仆懂么?” 蕾哈尔背起陈月,“张大人,请不要开玩笑。另外请把master放开。” 张昀德嗤笑一声,“床都上过多少回了,这时候还来这套。好了把人放开,就麻烦你背着她了。” 士兵们这才把梅森华放开。梅森华立马蹦到蕾哈尔近前,一脸警惕的看着张昀德。张昀德没好气的一招手,“附耳过来。” 梅森华很听话的过去,张昀德低声跟他说了几句话,梅森华一脸高兴连连点头。对着张昀德挑起大拇指。 “好了,你们陪着梅医生他们把人送到我吩咐的地方去。孙陵你也滚回去吧。她的事情我负责了。” 孙陵再也不想留在这里看着陈月,生怕自己流露出什么不恰当的地方。转身急匆匆,像是逃避着什么一样冲了出去。 一群士兵簇拥着梅森华和蕾哈尔也走了,转眼间屋里只剩下钱老板和张昀德两个人。 眼见着人已经走了,钱老板眼珠转着,不知盘算着什么,没注意到张昀德已经站在了他身边,“钱老板,找个地方咱俩聊聊?” 按理说钱老板比张昀德高出一头,人也比张昀德肥一圈,然而这多半天来,张昀德只要往身边一站,钱老板就止不住的哆嗦。乖乖的领人到会客室,正要喊人服侍,张昀德一抬手。 “不必了,就咱俩。我也不是什么基因改造人,也没什么机械器官,你钱老板不会觉得不安全吧。” “岂敢岂敢。”钱老板乖乖把门关上,亲自给张昀德泡茶,服侍得无比周到。 张昀德悠然自得的拿起盖碗,非常惬意的品茶。钱老板一句话都不敢说,只在旁边静等吩咐。 “说起来啊,钱老板你也是战前生的老人了吧,还是一直就在新长安市待着的。” “是。”摸不清张昀德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钱老板只有答应着。 “来,坐下。坐下才好说话,否则的话这以为我张昀德仗势欺人呢。” 钱老板心想,你这样不是仗势欺人,还是什么? 张昀德似乎陷入了回忆。“不过看样子,你比我还小着几岁,战前年龄不大吧。” “鄙人今年还不到四十。” “哦?”张昀德一抬眼,“四十岁这个样子可有点显老啊。看得出是忙人,日进斗金,可别把身体伤到了。” “托您吉言,我还算可以,还算可以。” 张昀德托着茶杯,絮絮叨叨的说起来,要说的话,新长安市里面战前的老人活下来的也不算太多,有那么几百号人,这些人里面,大多数人似乎还抱着什么希望一样,拒绝着机械器官的植入,拒绝着基因的改造,靠着临时短期清理辐射的抗辐药物维持着,哪怕死的时候也坚决不改造自身,像是还抱着以普通人的身份,回到明媚干净的阳光下的希望。 “所以啊,我现在就一个普通的五十岁老头,你要是想杀我的话,在这里把你跟吕老大余党买的枪拿出来,一发子弹就够了。” 一句话如同惊雷一样,吓得钱老板蹦了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第十三章 秩序之外的秩序 “别紧张,干您这行当的没点人脉,怎么卖人啊。”张昀德把茶杯放下了,笑着摆摆手,“今天就是随便聊聊,没什么特殊的意思。” 张昀德说是没什么特殊的意思,钱老板也不敢信啊。然而除了在这里发抖,他也确实没什么办法。 杀了张昀德夺门而出?不说自己经营的产业等于拱手让人,交易区进出的地方有限,他就算想要逃,也不可能躲开卫兵。核辐射让每个人无论去哪个区域首要考虑的都是清洁,这一点在市政上却是非常有利于管理的。 当自己毫无利用价值的时候,原本和善可亲的盟友转身就会变成自己的催命阎王。钱老板之前就有过这样的经历,再经历一回他可没有这个把握再活下来去靠经营钻营再活一次。 而张昀德既然在自己面前提出来了。那么就肯定会有转机。 思考了一下钱老板倒也镇定住了,不过还是站在那里哆嗦。 张昀德眼睛一瞥,“想明白了?想明白了也就不用在那里装着抖了。那咱们就说说你到底有多少家进货的渠道吧?” 虽然野外的污染环境对人非常不友好,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老老实实的待在城市或者村庄里面。 灰暗的天空下面滋生了各种灰暗。钱老板的生意在新长安各项生意里面算得上是热火的,在这种环境下,掌握更强暴力的男性显然比女性更容易获得资源而活下去。部分女性想要生存,就必须选择依附的对象。 然而如同这次流民进城的情况。在长途迁徙中能够活下来的女性早就选择了保护者。以后哪怕进入城里。也只是会在接触了不同阶层的人后选择新的人依靠。而不是去到钱老板那里讨生活。没有选择的女性,要么足以单独活下去,要么是男人不愿意去选择。不过以迁徙人群的困难程度,估计有块啃不动的猪皮都会被打个洞。外貌在这时候真的是相当不重要的事情。 然而这些情况对钱老板的皮肉生意都是不利的。他这一行的“从业人员”生涯很短暂。在普遍身体状况不佳的现在那就更是如此。新的人员的进入是必须的。然而这种“稳定”的选择情况实在是对他的生意相当不利。所有的女性都有了稳定的选择,没必要为了几个土豆的生意去遭受他的欺辱和剥削。 当然,完全不靠男人罩的女性他可以发动自己的关系,在城里对她们的生活百般阻挠。让她们最终困于生计不得不来求自己,不过这也只是一种可能而已。选择一个男人要比选择一处窑子正常得多。而如此繁杂的过程和投入,也完全收不回来成本。 既然没有货源,那就制造一些货源。总有些人因为各种原因在野外逗留着,哪怕没有完备的清理设备,靠一些土方法也能在满是污染的区域存活几年。而野外区域除了可能有些野生植物可以食用,无论水源还是食物都可能有强烈的尘埃沾染。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如何获得补给,答案自然是显而易见的,抢。 这已经距离战前的太平世界三十年了,没有执法机构,没有拥有强大武力的国家机器来耗费巨大的资源来查证。所有的秩序只保证在某个暴力团体的统辖范围之内。至于野外,既然选择了脱离秩序,那就要承担自己的风险。 哪怕是拥有上百名武装人员的tf58车队,在各个城市之间进行交易的路途上也总会遭遇一些这样的亡命徒。只要能抢下一辆车上的物资就足够他们很长时间的生存。至于生命这东西在他们投身荒野的时候就已经不存在什么意义了。 同样的,只要利益合适,武力足够,洗劫一个小村镇或者袭击流民队伍能够得到物资的话也是能让这些荒野盗匪拼一把的。这一点其实跟历史上某些混乱时期别无二致,拼一把一笔买卖活三年,这是任何时期的盗匪的正常状态。 而且钱老板的存在给不少的盗匪一笔新的财源,人。 原本打劫流民队伍是没有多少油水的,然而如果人都能找到地方出手自然比杀了强得多。陈月就是这样落到钱老板的手里。幸运的是,抢走陈月的盗匪刚刚做了一笔大买卖,然后无论在物资补给和肉体上都得到了一定的满足,暂时恢复了点人性。 而钱老板这些日子也跟盗匪们谈的很明确,高个妹子必须原装齐整的给送过来,否则的话就断了他们的交易路线。而陈月当时脏兮兮的又瘦又干的身子也没引起盗匪们的兴趣。否则的话到钱老板手里的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死成什么模样,都不好说了。 打劫村镇也是,能在旷野上稳定存在下去的村镇自然不可能没有武装力量。然而几百人的俘虏的买卖,钱老板自然愿意花大价钱,哪怕是他自己不需要的人,也可以联系别的买家。 也就这样,荒野和城市也成了一条独特的产业链,不能在城市里面居住的人自然有不能居住的理由。同样的,自然也能做到城市里面的人做不到的事情。 秩序之外,依然存在着一种独特的秩序。在这条充满着资源交易,武力恫吓,欺骗讹诈的交易链条构成期间。钱老板,以及其他一些人奇妙的将荒野上散落的盗匪团伙捏成一个松散的联盟。原本朝不保夕的盗匪能存活而且壮大下去,而壮大了的盗匪也与之前的穷凶极恶不同。他们开始考虑哪笔买卖有油水,哪笔会亏本,有选择的进行打劫,对于不反抗的人释放掉或者私下收买内应,而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一律杀了。同时也有可能将自己获得的东西反输送到城市里面。 这种盗亦有道的逻辑下,死去的人少了,零星的劫案减少而有组织的劫案增多,然而被截获的物资似乎只是换了一个渠道再次输入到城市,生命和物资不在毫无意义的被埋没在荒野里面。正如重建的生物圈又以新的方式供养着几万人的生存。 像是在聊天一样,张昀德如数家珍的说出跟钱老板有所联系的盗匪团伙,他们做过的案子,还自顾自的点评一下,哪些团伙的作战素质不错。哪些团伙算得上有些侠义气质。在像是玩笑一样的谈话里面。钱老板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张昀德如此了解,是打算让自己做内应对这些团伙进行清缴?那么自己应该要什么样的条件和保证,以及支持到什么情况。卖了这些平日里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家伙毫无负担,关键在,要卖多少价钱。 “然后么,咱们聊聊咱们的熟人怎么样?吴忠恒?他可是专门对着运货进城的队伍下手啊,那么他怎么得到的准确消息和方向的呢?” 张昀德抛出这句话来直接砸的钱老板一晃悠,原本他以为张昀德抛出他跟吕老大旧部买手枪的事情不过是诈他,可连吴忠恒都知道,那就是完全了若指掌了。 “张爷,都是小的一时糊涂。” 张昀德的手摩挲着茶杯,“一时糊涂也罢,旧情未断也好,或者都是生意,或者……”故意拖长的尾音像鱼钩一样钓的钱老板的心忽上忽下,“或者是有什么想法或者雄心壮志,”张昀德凑近了钱老板,“我都不在意,你信么?” 这话让钱老板的汗都流了下来,除了流汗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张昀德坐回座位,抬头看天,一脸的嘲讽,“钱来啊,找到这么一个美人,下了不小力气吧,高跟鞋什么的也不好找吧?” 钱老板不知道该回答哪一句,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张昀德翘起来了二郎腿,“其实说真的,孙陵的事情终究是个好事,我应该谢谢你。要不这样,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钱来已经彻底摸不到头脑,张昀德顿了一下,“从前有一个个子高高皮肤白然而不知道叫什么的姑娘,后来钱老板你知道了一个名字叫陈月,有了第一个陈月就会有第二个,或者陈月的姐姐妹妹双胞胎表姐表妹堂姐堂妹,总之,只要有了今天这个事情,不管陈月被不被带走,你这个小地方就会跟种地一样长出无数个陈月,然后孙陵就跟上了天堂的教徒一样有七十二个后宫,枕头风吹得他昏昏欲睡说什么是什么,然后你钱老板这么会做人自然是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有一个孙陵就会有一个梅森华或者一个张昀德,也许新长安改名叫钱来城也说不定。” 啪,张昀德把手往桌子上一拍,“钱老板,我讲的这个故事是不是好笑,挺励志的?” “没有,绝对没有!”钱老板差点被张昀德逼疯在这里。 张昀德收回手,“老钱啊,你做的许多事情我其实不怎么在乎。我也不怕告诉你,你和城外这些盗匪我没心情一锅端,因为留着你们有用,你是个聪明人,多半应该猜到我的念想吧?” 钱老板这时候只剩下了出汗了。 第十四章 治疗 一顿棒子敲完了,下面就该给个蜜枣吃了,张昀德又恢复了平和。 “钱老板,你现在该知道怎么做了?” 钱老板这时候才算突然智商来电了一下,“您怎么说我怎么做,全听您的。” 张昀德点点头,费心费力连诈带吓唬的,他自然不是为了直接把钱老板在这里拿下。而是有自己的目的,眼见目的已经差不多了,张昀德站起身来。“钱来啊。” 直呼其名,钱老板弯腰弯得更深了,张昀德点点头,“你识相就好,总之,该进来的人要进来,不该进来的人,如果进来了的话,呵呵呵呵。” 张昀德的简单冷笑让钱来的冷汗顺着脊柱往下趟,“小人知道轻重,小人知道轻重,只不知,您夜里需不需要暖脚的?” 张昀德眯起了眼睛,那种如同手术刀一样能把人五脏六腑都切开了晾干了放在光天化日之下的眼神怎么都不会让人觉得舒服。看了钱来足有半分钟,这才说话。 “你不用动太多的心思,我不需要人,但是会有人需要,等需要的时候我自然会找你。我能给你的东西很多,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拿到手里了。”说罢伸手开门,往外就走。 他迈步出去,越走越远,钱来感觉肺部越来越通畅。刚才实在是憋屈过头了。 直到张昀德已经远远脱离了钱来的视线。钱来这才把这口气顺了过来,然而,虽然结果可能也是有所改善,主动权的倒置,可不是他想要得到的。 与此同时,孙陵一身狼狈的回到黑诊所里面。虽然过了洗消间换了一套衣服,但是被梅森华打的鼻青脸肿还没消去。跟杜法然一照面,连一向淡定脸的杜法然都惊了一下。 “这是怎么了?” “被梅森华打的。”不等杜法然继续问,孙陵挡着自己的脸就跑到卧室里面去了。杜法然满是疑惑,按理说孙陵和杜法然哪来这么大仇?两人平常关系不错为啥突然大打出手了呢? 不等杜法然的疑问得到解答。前后脚的,梅森华吵吵嚷嚷的喊着就回来了,“快快快,老杜出来救人来,把手术台子搭起来。这到现在还没醒不一定是多大问题。唉蕾哈尔你累着没要不我来扛一下。那个谁许一凡你准备一下东西,这得彻底检查一下清理一下辐射。这可得给人保住了。” 两个人连拖带拽的把一个女孩拖进屋里,杜法然更愣了,完全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梅森华一招手,“别的先别管了,额头外伤。先处理一下别出事,这早晚是诊所的人。” 外面吵吵闹闹,里面还没消停下来的孙陵也出来了,一见大吃一惊,“这,怎么还是把她带回来了。” 梅森华一只手扶着人,空出一只手来对着孙陵比了一个中指,“人渣滚粗,少废话,好歹人是受伤了,受伤了就是病人,病人就得治疗。哦对了费用算你的。老杜你别搭理他,把人治好了我跟你说是怎么回事,咱们把人带手术室去,让这人渣滚远一点。” 不等孙陵说什么,也不等杜法然表示意见,梅森华已经手忙脚乱的把手术室打开了。一群人乱作一团的把陈月送进去做手术。 孙陵还想往前两步,这时候被蕾哈尔抱着的陈月突然眼皮动了一下,蕾哈尔就是一惊,停下了脚步,陈月的眼睛睁开之后四处寻找,在发现孙陵以后,凄然一笑,又晕了过去。 梅森华直接扑了过去把孙陵推远一点,“走走走。滚远点,没看见人家姑娘看见你就晕了。” 孙陵被梅森华推的踉跄了两步。梅森华一个转身急速的冲进手术室。在把手术室的门关上之前还没忘了又瞪了孙陵一眼。孙陵看着关上的手术室门。手臂几次抬起来又放下,最后咬了咬牙,颓然进了药剂室。 进了手术室,把陈月放在床上,蕾哈尔和许一凡准备着手术器械。杜法然除了看了看陈月身上的伤之外一脸茫然。 梅森华闪身进来嘴里还骂个不停,“妈妈的,认识了几年了才知道这是个人渣。” 杜法然眉毛皱了起来,“到底怎么回事?” 梅森华往床上一指。“这个么,将来,多半咱俩得喊嫂子了。” “什么?”这下连杜法然都惊动了。梅森华笑了,“看见你这家伙这么大的反应还真奇怪呢。” “到底怎么回事?”和梅森华不一样,杜法然和孙陵认识的要早得多了,对于孙陵的心创,比只知道一星半点的梅森华要深的多。十六年来孙陵是以何等样的方式来折磨自己,完全看在杜法然眼中。突然说孙陵这就要放下自己内心最大的负担。杜法然看了看,眼前的女孩子是个美人不错,但是似乎还不够吧。 两个姑娘正在清理陈月身上的创口。梅森赶紧伸手去挡杜法然的双眼,“老杜啊,虽然我相信你这个人的人品,但是呢,毕竟瓜田李下,还是注意一点比较好。咱们虽然在里面。最好是所有的事情让她们俩去做,免得以后见到老孙不好交代。虽然老孙对陈月干的事情是人渣了一点,但是以后毕竟还是要撮合起来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杜法然只觉得实在好笑,“等下,你说什么,陈月?”脑子转过弯来,“你说这姑娘叫陈月?” 梅森华点头,“对啊,”一下梅森华又紧张起来,“那啥老杜啊,你盘子里面的菜已经不少了。虽然老孙是个王八蛋,这几年他也不容易,咱们还是朋友妻不可欺啊。”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杜法然彻底拿梅森华没辙了,“咱们是医生。” “我知道医生给病人看病百无禁忌,但是,这不是这姑娘不是么。老孙虽然知道这个,但是咱们总得照顾一下姑娘的心理,这也就是个清理外部创伤这种小事情,交给她们就行了。” 梅森华这么絮絮叨叨,杜法然一阵无力。抱歉的对着还在忙碌的蕾哈尔两人一笑。不过既然知道了这姑娘叫陈月,杜法然略想了想,也多半猜到了一二。不由得摇了摇头,“他这伤势是怎么回事?” 梅森华玩笑开过。提到伤势又是怒从心头起,“我跟你说孙陵这家伙,虽然我大概知道他的事情,但是他这事办的可真不是个东西,你听听他都说了什么……” 等梅森华把他见到的事情说了一遍。杜法然攒这眉头听着,听到孙陵的话语也不算多吃惊。梅森华转述完后,还是怒气不息,“你看看他,这一句话陈月就哭昏过去了。又不是不能留下,也不是不想留下,非要这么说,图的是什么。这不是人渣还有什么是人渣?” “留下了对不起死人,不留下对不起活人,看不到又不舍得,看到了又害怕,伤心到处亦非伤心。你这算是何苦呢。” 杜法然这么喃喃自语,梅森华没听清楚多少。“你这说什么呢?” “得了。你也别纠结了,学长这个事情,我去跟他说说吧,你们把这姑娘照顾好。” 看到杜法然这么说,梅森华也睁大了眼睛,“这么说你同意留下了。” 杜法然展颜一笑,“嫂子么,有什么不同意的。” “好!”梅森华双掌一击,“那这件事情我就完全拜托给你了。你说话对孙陵那个老混蛋妥妥的有效。” 这边两个姑娘也忙的差不多。陈月的伤口也只有额头上这一处,其他的不过是运动太过剧烈,加上长期的营养不良导致的身体虚弱。身体并无大碍,背后的几道旧伤痕需要重新处理一下,身体上的辐射纹路暂时不会造成什么太严重的后果。两位医生看了一看,打发许一凡去做病号饭去了。暂时让陈月在这里躺着,想要做一个比较彻底的治疗的话,还需要从长计议合计出个靠谱的方案来。 虽然难度不算大,但是两人还挺用心,这毕竟是已经预定进入诊所的成员。和那些大不了失败了就弄去做实验材料的,自然不是一个待遇。 两人盘算到一半,许一凡怯生生的伸头进来,托着托盘,上面摆着针剂。 杜法然的眉毛皱起来了。梅森华一脸不耐烦,“你在干什么?没看见这正忙着呢么,谁让你随便取药来的?我们还没商量好。” 许一凡吓了一跳,怯生生说,“是孙医生让我带进来的,说有利于创口愈合。” 杜法然和梅森华对视了一眼,梅森华眼睛一亮,抓过来针管仔细看了看。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要不是在手术室里面。梅森华能马上手舞足蹈起来,把药剂交给杜法然之后,梅森华捂着肚子去一边还是哈哈哈哈笑个不停。 杜法然接过药。脸上也无奈了,“这不是老孙他自己吹得能活死人肉白骨的存货么?” “对对对就是那个。”梅森华的笑声还没停,“这货我是真没想到,还是个傲娇。你等着,我干脆去把这家伙拉进来,这都什么玩意啊这叫。”说完,梅森华连白大褂都没摘。直接冲了出去。 第十五章 爱的供养 药室虽然不算是孙陵的私密地点。使用最多的还是他,毕竟其他两个人在药剂的配置和使用上并不具有孙陵这样的天赋和经验。 从低温保存箱里面拿出来的试剂还在真空保存,隔绝外部的水汽。孙陵取出单独的一支将其他的锁了回去。 这是他在制作过程中偶然得到的一支无论是分离,浓缩,蒸馏合成,以及产物比率都完美无瑕的制剂。在抽样检查中的显示也表现出了比其他针剂更好的活性。在缺少器械一切只凭经验的现在的制作过程中。手感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成了一切精品的解释。 孙陵手里的东西很完美,完美到他甚至不想动用只想珍藏。不说手感,哪怕是自己的身体状况恐怕以后操作也达不到这种精度的,然而今天把它拿了出来。 手术室的灯还没有关。孙陵带着药剂在厅中等待着。在无聊的等待中,不知不觉的摸出了一支烟,在找火的过程中看见面前的药剂,孙陵苦笑着把烟干脆折断了扔在烟缸里面。扔在烟缸里面又想起来,药剂外面有真空保护层,哪怕是抽烟实际上也不可能污染到药剂。但是想来想去,孙陵从兜里把自己身上带的烟全掏了出来。 手术室的灯灭了,当许一凡走出手术室的时候,她看见的是孙陵在那里无比认真的在将自己手里的烟折断,碾碎成末,放在收集器里面防止任何一点碎屑外逸出来,并且小心翼翼的将其密封起来,准备处理掉。 “孙医生?” “啊?”孙陵一抬头,才看到自己的眼前多了一个人,长时间盯着眼前的物体,霎时间目光远离让他的视野焦距必须稍作调整才看出来是许一凡。 许一凡看着这桌子上,一封密封针剂包装,好几个已经碎尸万段的烟草碎屑包。完全不明所以,“您这是,干什么呢?” “还要对屋里空气进行清洁,回头把吸尘器拿出来,最好是能过一下大分子筛。但是整个屋子的空气,怎么做呢。” 正在嘟嘟囔囔的念叨着的孙陵又被许一凡吓了一跳,“我这是处理一下烟,恩,这批烟草的来源有问题,恩,辐射过量,就这样。” 许一凡指了指他这里正在对烟草进行凌迟酷刑的工作场地,“可是,您这么做,不是更污染了么?” 孙陵大概发了半分钟的呆,视线才在许一凡身上对焦,“你出来了?那么说这是做完手术了?” “简单的清创了一下,没有多少事情。” 孙陵一脸严肃的将手里的药剂交给许一凡,“你是出来拿外伤药的吧,我已经拿好了,就不用过去药房了。”基本是强行把许一凡推回了药房。 等到梅森华兴高采烈的冲出来,一下看见孙陵正在那里把一包一包的烟草碎屑扔进垃圾篓的时候,看着这一片狼藉的“行刑现场”,梅森华脱口而出 “你干嘛呢?你脑子被门挤了么?傻病得赶紧治啊。” 孙陵咳嗽了两声,伸手随便一划拉把所有碎屑都抖落进了垃圾桶。直起身子。“药已经用了?” 梅森华上一眼下一眼打量了半天孙陵。看的孙陵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才算看完。摸着自己的下巴,“这没傻没疯的,你这干啥呢?” 孙陵编瞎话也挺快,“我决定戒烟。” 梅森华眉头一皱,“你丫戒烟的特色方式就是把一堆烟在那里大卸八块切着玩?最近没啥高空坠物砸你脑袋吧?” “滚。”挂不住的孙陵只能抬袖子赶人。 “真让我滚啊。”梅森华整理了整理衣服,“算了,我看你现在这个精神状况,也不太适合听这些,不过反正还挺得住,你也放松一下也好。” 孙陵跟被电了一样一下窜了起来,“什么叫还挺得住?” 梅森华解开了白大褂的扣子,比较随意的把白大褂挂在挂钩上,“往常这话啊都是咱们跟别人说,现在轮到自己了也想开点。不过也好,其实我知道你挺为难的,现在也不用为难了,反正就这么一小会了。其实你不进去也好,左右左最后一句话,也没啥遗产能交待,没什么意思。” 孙陵当时头嗡了一声,就觉得眼前黑了一下子,一把抓住了梅森华的肩头,“你说啥?” 梅森华眉毛一蹙,“得了老孙,你也说了,反正是逢场作戏,你看你这么大反应的。” “你把话说清楚。”孙陵的牙都快要咬碎了。 梅森华眨眨眼,“还说的不够清楚吗?人现在还挺得住,不过,顶天也就个把半个钟头了。咱们之前跟别人说一般不都这么说么,怎么你现在还装什么糊涂了?” “怎么,怎么。”孙陵口吃了几下,这才理顺了这口气,“不是说,就是清创么?一点外伤而已。” 梅森华又恢复了那副看人渣的表情,呵呵了两声,“老孙啊,你自己做什么自己都忘了吧?是,归了包齐也就是额头磕破了点,可是你想过没,人可是身上有伤,刚从外面进来没几天。营养还没跟上,被你可是可劲折腾了一天。反正啊,现在是没啥能做的了。你要是不想进去说说话呢,也没所谓。反正许一凡在里面呢。” 许一凡在诊所里面一般干的,那就是解剖的活了。听到这个消息,孙陵已经不知道自己迈着哪条腿过去的。 眼前的女孩,额头上已经被纱布封住,旁边的手术器具上稍微有些血迹。孤单无力的躺在手术台上。闭合的眼帘,长长的睫毛似乎还微微动弹着,好像随时都能睁开。然而惨白的脸色已经代表着生命力的逝去。 孙陵伸出手来,似乎还想触碰一下,似乎眼前的人就像是故事里的睡美人,被触碰一下就能醒来。手刚到半途,被蕾哈尔打了一下。 “想什么呢!刚处理完人都没醒,有什么想法等人醒了再说,这时候来干这个?” 孙陵愣愣的抬起眼睛,对上了蕾哈尔鄙夷的眼神,干瘪的声音,“不是说,人已经醒不了了么?” 蕾哈尔眼睛瞪大了,“啥,我们这里四个人忙了半天,这谁这么大本事一句话把人给说死了。” 杜法然清理完了双手,抬起头,“一点外伤而已,这不纱布已经包上了么,学长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谁说死人了?” 孙陵的目光顿时变得极其可怕,一点一点的原地挪转身,看着一直在手术室门口没往前凑的梅森华。梅森华也不含糊,气沉丹田摆了个功架,左手往外一封,左手往上一托。舌尖一顶上牙膛吐气开声,“呔,你打我这药可保不住了哦!” 孙陵的目光往上一移,梅森华扬手就把手里的药扔了过来。孙陵手忙脚乱的往前一接,差点摔了一跤。梅森华一个闪身拉开距离。“小样的,你还装不装了。” 孙陵接住了药品。梅森华闪到一旁,隔着病床对着孙陵喊,“我看你还怎么往下装!不说别的,今天这药,就得你给陈月处理了。” 孙陵木然,也不用多说什么,方才的大起大落再说别的也都没啥用处了。杜法然看着孙陵一阵苦笑,再看梅森华一脸无奈。蕾哈尔也袅袅婷婷的绕开孙陵,站到梅森华身边,梅森华一脸得意。刚刚从处理完一堆手术器械的许一凡从旁屋进来,一脸呆萌。 两声轻轻的咳嗽,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病床上。陈月的眼帘翕动着,看样子是要睁开双眼。 梅森华立马开始拉人,“走走走走,咱们都出去。留他们俩在这就行了。”其他人都没什么异议,缓步离开手术室,离开前,梅森华伸手指着孙陵,“机会给你留下,该说什么自己知道,想装你是装不下去了,好好想想别再伤着她,好自为之。” 门关上了。孙陵只静静地看着那眼帘,像是耗费了全部的力气,才一点点的睁开,双眼睁开就寻找着什么,看到就在眼前的孙陵,两双眸子亮了起来,像是被点亮的太阳一样。 陈月的手动了,尽量前伸着,像是想要抓住近在咫尺的孙陵,然而就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她都没法完成,看着那颤颤悠悠的小手,孙陵也伸出自己的手来,轻轻的握住,像是生怕把它折断了。 陈月张开嘴,一字一句,用自己仅剩的力气,慢慢的,低声,诉说着,“别,丢,下,我。”孙陵咽喉就像是堵着什么,“别说话了,好好休息一下。” 陈月默默的摇头,眼眶又湿润了像是止不住的泪花要冲出来,“我、能、做、衣、服、烧水、做饭,什么都行、只要……” 一根手指挡住了挡住了她的嘴,孙陵终究没能忍住。“别说话,好好养着,我可不养病秧子,养好身体,我不让你走了。”俯下身来,吻过陈月的额头。 陈月安然的闭上眼睛,沉沉睡去。孙陵呆呆站着,看了她许久,长出一口气,转身,背对着她,轻轻说道,“我会捧你在手心里,再不会丢弃你了。” 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在做什么好梦,手术台上的陈月的嘴翘起一个弧度,微笑着。 拉开门,孙陵吓了一跳,黑诊所所有人都聚在门口,梅森华离门最近,双手成莲花托腮状,张嘴就唱, “我用尽一生一世来将你供养,只期盼你停驻流转的目光,请赐予我无限爱与被爱的力量……” 孙陵登时一个黑虎掏心一拳就打了过去,“”混蛋!”梅森华转头就跑,“翻脸不认人啦,打人啦。老杜就我。” 杜法然看着俩人一追一逃,没奈何的吐了一口气,“唱的太难听了,打死活该。” “啊,老杜见死不救啦,啊,饶命啊,轻点。哎,不许打脸。我曹你来真的……” 第十六章 最难自悟是相思 从手术室出来,梅森华就忍不住的狂笑啊狂笑,他可没见过孙陵这么颠三倒四的样子。他已经想好了,以后这就是他能嘲笑孙陵的把柄。 看着手术室里。杜法然微笑着,想起初见的时候,孙陵那一副行尸走肉的样子,也是因为那个名字,也是因为一个姑娘,现在的孙陵最多是举止失措,那时的孙陵除了还在活动,一切都像一个死人。 已经多少年过去,时已过,境已迁。然而,孙陵除了带上了一副对每个人都直截了当直指核心的面具,仍然毫无起色。 今天,变化来了。虽然天色还是那么灰暗,但是人们终究还是要活下去,而且,活的更好。 当梅森华顶着熊猫眼,带着好几处淤青再次站在众人面前的时候,蕾哈尔非常贴心的拿着跌打酒过来。 “不行,我伤心了。居然连你都背叛我了么,在你的主人遭受如此残忍的殴打的时候。”完全得寸进尺的把脸埋在蕾哈尔怀里。梅森华开始叫苦。 “如果一顿殴打能够让主人认识到自己不应该用噪音打扰别人的生活的话,那么这样有益于主人的活动我觉得还是多点为好。” “啊,你对你的主人的艺术细胞就这么没有信心么?” 蕾哈尔叹了一口气,“主人,别人唱歌是艺术,您唱歌,那是生化武器,另外,请您注意一下,您是绅士,不是变态。” 说着了蕾哈尔擦药酒的动作稍微的粗了那么一点,梅森华啊的痛叫了一声坐直了,假装没有看到蕾哈尔胸前的水渍,装起乖宝宝来。 此时的孙陵,已经被杜法然叫到了阳台上。 在过去,阳台可以用来晒衣服,放花草,或者聊天看太阳。曾经阳台还是某一类丈夫的专属领地,以显示自己大年三十不进屋的“男子雄风”。 可如今,连天穹上的太阳都看不到了,阳台也加装了一层透明材料。在阳台上看到的只有天空的云层,以及各种已经被废弃的巨大建筑,如同死去的巨兽尸体,在原本的城市上被各种植物攀附,簇拥着。显现出一种颓废感。 两人搬了两把椅子,两个已进入中年的人,看着已经死亡的旧城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杜法然递过去了一根烟。孙陵想接过去,又想起来什么,没伸手。“我戒烟了。” 杜法然表情很无语,“你在外面干的那些事情梅森华都告诉我了。” 孙陵吞了一口唾沫,脸色比较尴尬,他黑偏红色的脸有一个好处,无论怎么脸红别人都看不出来。杜法然看着孙陵,万年不动的冰块脸上绽开笑容,重重的把烟塞进孙陵手里,“行了,都认识十多年了,就别这样了。” 两个家伙在阳台上吞云吐雾。看着飘荡的烟圈,杜法然想起过去,“记得,刚认识你的时候,你是不抽烟的。” 孙陵斜眼,“从那时候起,你就是个不会笑的死熊孩子,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又狠狠的抽了一口。 “可是,你现在吐烟圈吐的比谁都熟练了啊。” 杜法然半是调笑的话让孙陵不假思索的反击,“你这些天笑的比过去几年都多,面瘫治好了?因为谁啊?”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杜法然想了想,还是自己先开口了,“不管如何,这是个喜事。” 孙陵张了张嘴,然而实在再也说不出来之前那些话,这是杜法然在眼前,不是不知道根底的梅森华。而自己早先的行为早就已经说明了一切,还有什么托词能用。搜索枯肠,只说出一句话来,“我不想害了她。” “是害吗?”杜法然不置可否,两人十几年相处,甚至都不用说的太多就已经互相理解。 “她不是代替品,我也不想找人代替她,一个20岁的姑娘,陪一个没几年活头的我,还有……”看着杜法然平淡的目光,孙陵发现自己想说的一箩筐一箩筐的理由似乎都不用再说出去,其实也说不出去了。 往烟缸里面弹弹烟灰,杜法然将目光移开转向天穹。 “其实吧,这里的很多人都没多少年活头,咱们来这里只有五年,然而,哪怕是能够第二次踏入咱们这个诊所的病人,都没有多少。这里面还得去掉那些战士。普通的平民么,基本没有第二次能来的。” 烟贴到嘴上,然而没有继续抽下去,“哪怕咱们聊天的时候,也有人在死,可能被野兽吃掉,可能失足掉到什么地方摔死。可能跟人搏斗被杀了。也可能躺在床上,静静的等着死。” 头歪向孙陵。“许多人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就迷迷糊糊的死了,可能只是在没注意的情况下喝了野外的水,你起码还知道自己大概能活多久。已经很幸福了。” 沉默。杜法然吸气之后,继续说着,“这是一个女孩子,这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这还是一个没有任何人保护的漂亮女孩子。在过去她应该去参加选秀,无论干点什么都会被照片贴在网上,被称作xx西施,被炒作,被传颂,被人做梦,有无数的男孩子追着他。” 看着沉默不语的孙陵,杜法然轻轻摇头,“但是这些都没有了,现在去追她的有城外的野兽,也有城里的野兽,这可不是急支糖浆的广告,被猎豹扑倒了只拿走一瓶药就没了,他们会把她撕开,吞到肚子里,连骨头都不吐。”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杜法然晃着手指,“不要以为你或者老张可以包办一切,女人不是祸水,但是别指望你们能有什么长期的威慑力。无论你们怎么安排,一些知道自己马上会死的人做得出来的事情往往超出你的预料。而在这里的人实际上都清楚这一点,随时都会死。不如及时行乐。” 孙陵的头上已经暴起了青筋,杜法然还在说着,“至于代替品,活着已经是一件奢侈的事情了。至于什么独立,自由,尊严,爱情,这些奢侈的附属品不属于她。在你自私的想要给一个死人留下一片纯洁心灵空间的时候,你在摧毁一个活人的生存支柱,你拒绝了她的话,她肯定会死。” “而且,”杜法然似乎意犹未尽还在追击,“你只是在身体上出轨之后自己骗自己,说自己心灵上还是个处男而已。” “你!”孙陵站起来,双手握拳握的咔巴咔吧直响,杜法然看着孙陵,眼里露出了怜悯,“别折磨自己了,哪个陈月都不会希望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她们都是爱你的。” “爱情居然还有复数么?”说出这句话,孙陵似乎已经失去了所有体力。颓然倒在座椅上。 “你救不了你爱的人,也别把爱你的人逼死吧。”杜法然也向后倒去,看着天空,“师兄啊,就当你是怜悯,最后这几年,好好和陈月过日子。你觉得你死之前再造个孽,能让陈月在地下痛快几分,还是让你自己在死前少受点苦啊?” 孙陵彻底的哑巴了。只有杜法然沉重的吸气呼气,还没完没了的制造着噪音。 “那时候你提出让钱老板照顾她,一不想对不起活人,二不想对不起死人,三,你也是在骗自己吧,觉得弄得跟情妇一样,也会让她疏远你,放弃你,甚至恨你吧,你也可以坦然面对自己,骗自己没爱上她。” 孙陵苦笑,只剩下对自己的默认。 “别折磨自己了,好好享受生活,和爱情吧。她还很虚弱,输液个一两天,清理一下她身上的伤口,等她好了,听听她自己的选择,师兄啊,你也该有个女人了。” “你呢?”孙陵冷冷的反问。 “我,我怎么了?”杜法然还是两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 “你说我该有个女人了,可是你自己呢?”孙陵问到了比较要害的位置。 “我啊,这是不可能的,能做什么做什么吧。” 无论孙陵怎么问,怎么挑衅,怎么骂,杜法然闭上了眼睛,来了个死猪不怕开水烫、再也不回答了。 在梅森华还带着一身淤青还在死皮赖脸吃豆腐的时候,有客人上门了。 看着张昀德,梅森华心情很不爽,早不来晚不来,来的真不是时候。 张昀德倒是乐呵呵的,“情况怎么样啊?” 梅森华一乐,“那当然,本少爷出马一个顶俩,解决了。” 张昀德拱手,“好事好事啊,啥时候喝喜酒啊?” “喝喜酒就算了吧,这年头也不是过去了,家里多个人必须大操大办。知道了也就行了。” “我出的主意怎么样,好使不。” 听张昀德问起,梅森华也笑了。“还没到你的主意上场,这家伙的狐狸尾巴就已经露出来了,那个六神无主的样子,干事颠三倒四的。但是最终还得看咱的无双演技。” 张昀德也不跟他争,“钱来那边我已经收拾的服帖了,不会给任何人找麻烦。” 说起钱来,梅森华的眉毛就立起来了,“这货干掉算了,留着还碍眼。” 张昀德摇头,“不至于,也不值得。总之,我自有安排。” 第十七章 新的一天 “你也别那么大怨气,弄死钱来简单。但是没什么用。” 张昀德将两手一摊,“你也看见了,来的这一批流民男的多女的少,如今哪里都这样,城里缺人。” “缺人就留着他个人贩子?” “我也不忌讳什么。说白了,人就是这么来的,要么靠等,要么就是靠着坑蒙拐骗。我只要这城里人合适,至于别的,反正这城里我说了算。” 张昀德再看看左右,笑笑,“你们弟兄一个两个的身边的人都凑齐了,黑诊所里面三个女人一台戏,你们三个男的一人一个也不怕空闲。可是还有的是人没有呢。最起码的,得让那帮拿枪的糙汉子身边都有了女人,我才睡得踏实。” “这不是有地方去么,你还不踏实?”梅森华茫然不解。 张昀德大笑,“老弟啊老弟啊,你这个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天天逛那种地方那是个了局吗?而且,他们天天去钱来那里,我能放心么?” “他们天天去钱来那里找女人你不放心?钱来把女人送给他们了,你反而放心了,这是个什么道理啊?”梅森华是彻底的不明白了。 “这不是很明白么。”张昀德把手一伸,“他们去钱来那里,那群女人吃的是钱来的饭,说的是钱来让他们说的话。可送到了这里,吃的就是莫斯科旅店的饭,听到的都是莫斯科旅店的好。时间不长她们就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让这些家伙夜夜做新郎,还不如找几个女人正经的给他们铺床叠被过日子,那不是一样的滋味,有了家,就不一样了。” “可照你的说法,钱来这家伙跟吕老大的余党还有勾连,你说你算计来算计去的,不如就把他干掉算了,这么费劲干什么。” 张昀德一脸的轻蔑,“吕老大的余党又如何?在野外那种地方混,只能靠抢劫的还能反得了天吗?从他们逃出去开始,就只能等着死在外面。没什么别的可能了。至于这个钱来,在吕老大在的时候干的就是四处抢女人送给吕老大糟蹋的事情,大姐头一拳头砸死了吕老大,这老小子腿长躲得快,销声匿迹了几年。如今又重新冒出来。识相倒也罢了,不识相的话我借他开一个公审大会,一举两得!” 梅森华放弃跟这个小眼睛的家伙斗心眼了,“算了,没时间跟你磨叽这些。有事没?” “今天顺便来看看你们这里的事情到底弄好没,现在看来,是要道个喜了。”张昀德一拱手,梅森华也乐,“其实如果不是孙陵心思太重,早就该做的事情了。” 张昀德笑着摇摇头,“难啊,这世道,历尽生死若能忘,乾坤何必沧桑。孙老弟性情中人,这个对他而言太难了啊。说起来,车队那些人都来过了吧?” “这个啊,车队这些天陆陆续续来了不少,轻伤号两个,剩下的也就是检查些什么的,没什么大事。” “车队进城歇脚,流民又来了一批,估计交易区正好有一波集市,正是我忙的时候。就不在你们这里蹭饭了。” “也没打算留你,快去忙吧。” 此刻tf58车队的人员除了留守轮值的,已经分批进入了交易区。而在旅馆街的名为格林豪泰的酒店里。早就入城的老郑正跪坐在榻榻米上看着车队的骨干们在自己的面前听候训示。 身边一个和服女孩正在布置着茶道的用具。装抹茶的茶罐在条案上磕出了响动。老郑淡淡的目光扫过来,脸上还带着泪痕的女孩像是被毒蛇蛰了一样蜷缩了一下,手颤抖着继续完成下面的步骤。 点茶之前,先奉茶点。当老郑端来食案的时候,老部下恭恭敬敬的膝行三步向前接过茶点,之后主客互相致意。新进成员随着老前辈的动作,恭恭敬敬的都对头儿施礼之后,才能享用面前的羊羹。 整个房间内安静的连掉根针都能听见,所有部下都看着老郑行云流水般的点茶动作。洗茶碗,擦干净,放抹茶,放入开水,拿茶筅快速搅拌搅出泡沫,然后顺时针转两下,将茶碗正面递出,将茶碗正面面对客人,以表示尊重。部下依旧膝行三步上前接过,致礼,右手将茶碗顺时针转两次,不弄脏茶碗正面,表示对主人的尊重主人。喝完,用纸擦净茶碗边缘,然后拜看茶碗。 一套繁杂的流程下来已经过了快两个小时,虽然屋里至多不过十个人,但是不论是久随老郑的心腹,还是新近提拔起来的新贵都是大汗淋漓,提心吊胆的记忆着所有茶道的步骤,生怕做错一点被老大记住。精神比起跑买卖的时候都要紧张一百倍。直到老郑拍拍手,表示流程完了,这才偷偷出一口气舒缓一下心情。 “今天天色已晚,就一切从简,不搞那么多花头了。” 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老郑看看部下,将每一个人的表情神态都记在心里,咳嗽了一声。 霎时间万籁俱寂。一切细小琐碎的声音都消失不见。老郑很满意的点头。 “最近两个月来,大家都辛苦了,在外面跑来跑去,又要面对各种艰难险阻。着实是辛苦了。” 所有人低头躬身,“不敢。” “这一个月,大家就在新长安休息,可以自己随便放松一下。当然,有闲暇的话,也不要忘了找一些东西,说不定就能捡到什么稀世珍宝,走上人生巅峰迎娶哪家的大小姐。” 这已经是战前冷的不能再冷的笑话,所有人都干巴巴的迎合着发出笑声。老郑也不在意。“车队在新长安市需要维护,更换零件,补充食水,当然也是给大家放个假。对于车队需要的东西大家都注意一些,如果谁能搞到什么好东西,我自然不吝奖赏。” 按照程序,自然有善解人意的老部下领头鼓掌,感激涕零。老郑双手往下一压,掌声就停止了。“总之,多余的话我也不多说了,这个月大家好好休息,以更好的进行新的征程。” 所有人施礼之后面向主人倒退着离开房间,有的新嫩没掌握好距离,出门之前还撞了一下房门。 等到所有人都退了出去,老郑仔细端详着在一旁静静跪坐着的和服少女,带着老茧的手轻轻拂过黑色的柔顺长发,挑开前方额上的齐刘海,梳着姬发式的女孩抬起头,哪怕是脸上的泪痕,也无损女孩清秀的容颜,反而激起了男性一种奇妙的欲望。 老郑满意的微笑着,从宽大的袍袖中取出一团白色的棉绳,起身将灯关了。 当夜,低低的哭喊维持了半夜之久。 又是一个早晨,在卫兵们的疏导下,这次进入城市的难民终于可以获准离开难民营地,进入新长安市寻找自己的住处。 所有人在进入新长安的时候经历一轮洗消,连个人物品都被仔细检查过,以确定没有任何不合适的东西进城。当然,某些人的财物不可避免的消失一部分。毕竟检查的士兵也是人。能靠一些身外之物来保证自己不被莫名其妙的宣布不适宜进城,或者干脆就消失在名单里面,已经非常合算了。 c区属于一般情况下流民们直接进入的区域,这里有杂乱无章的房子,多半都是借助长安之前的建筑保留的。没有洗消设施,没有电力。正常情况下,要么上来就缴纳一些比较高价值的物品换取在b区住有洗消设备的四合院的权利。要么,就需要在交易区里面找到自己适合的工作。从而积攒足够的物资获取这个资格。 如果不愿意在交易区被某位老板雇佣。就得自己在阴暗的地下交通区域寻找一条生财的道路。然而这样的人死亡的可能性更大。真正获利的,可以说一个都没有。 成为新长安市民后自然不是就万事大吉了。除了定时限量按照人头发放,仅足够每个人维持存货的土豆之外,无论想要水,电,还是别的什么,都需要交易。在没有货币的新长安市,粮食算是低端的交易品,子弹和金属算是比较有价值的。难民们除了自己可能保存的随身物品,其他的多半都需要劳动来获取。 至于a区那种生活,那几乎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在这个年代,能够拥有单独的房子,拥有单独的供水和供电设施的独立空间,以及家具陈设,那都是需要仰望的土豪级人物。哪怕在人口刚过五万的新长安市城区,房屋比比皆是,然而将房屋整修成能够让人入住的,并且接通电力和自来水的工程。不但需要耗费物资,更需要你能找到相关的技术人员,和电与水的来源。哪怕是已经进入a区的土豪们都有人笑谈,在这个世界,买房很容易,然而装修房子却会让你破产。 一百多新人进入新长安,无论是需要人手的各路老板,还是打算剥光这些人身上最后一分价值的黑心商人们,都开始行动起来,这是新长安市无数平常的日子里面,不平常的一日。 第十八章 一块宝贝 推着独轮小车,马浩然看着眼前的巨大城市,有些茫然。 “别堵在路口啊,要看的话,进去有的是时间让你看,看个够都没问题。” 士兵开始往里赶人了。来到城市的流民总有这样的。虽然仅仅几十年,但是好像所有人都已经忘记了高楼大厦的样子,野外的游荡,靠人手工制作搭建的简易房子,庞大的野兽,无孔不入的植物,似乎都已经成了常态。 从战前时代存活下来的人似乎还记得真正文明的样子,而他们的后辈,哪怕经过教育,面对着人类过去的奇迹,似乎也只有呆滞和遗忘。 赶进c区,士兵们也就懒得管了,虽然c区的范围内人口最多,然而士兵们对这些人没什么想法。运气好的自然能进一步进入c区,运气差的,自然会死在荒野。每个月都有人来每个月都有人走。生死都已经见惯了,流动也见惯了。没几个幸运儿能做到什么一步登天的事情。 “瞧一瞧看一看啊,荒野里面有黄金了啊,一切都靠运气一切都靠双手啊,他的运气就是你的运气,他的今天就是你的未来。进入b区不是梦,a区里面有蓝天!” 一般来讲,对c区这些人,没有什么人有兴趣,b区的人有可能两手空空的被赶到c区,自然是要努力维持自己的财富,而没有什么闲暇。真有闲暇的宁可去交易区转转。然而宋毅学这些以在外面拾荒为业的人,才是经常来这里招(qi)募(pian)人(pao)手(hui)的。 因为有宋毅学这个成功范例,他们家的拾荒团确实在各大团体里面算得上比较成功的。能招来的人最多。各种团体的人你推我搡,在城门口就展开了招人的暗战。比起在战前各路大学新学期开始的社团招新,有着各种恩怨的拾荒人们可是会直接动手抡拳头开片的,场面异常火爆。 “宋乘苟,你丫的干什么呢!”有的时候场面上火爆的过了头,士兵就要出来管理一下了。哨兵头子拉了一下枪栓,乱成一团正在你推我搡的拾荒队伍立马分开了,各自整理好人群。最大的一团人里面跑出来个点头哈腰的山羊胡,“哎呦,今天是胡大哥值班啊,我们这些天啊做了笔大的,要不……” 胡大哥一摆手,“老子用不上你的孝敬,把你的人收拾好了,不许在门口闹出乱子来,否则老子吃了挂落,你也捞不到好处。” “好,所有人都听好了,都散了散了散了,拉人各凭本事,别闹得跟赶狗一样。宋步亭,宋尚隐,你们俩把队伍给我收拢好了,要文明懂吗,老大那是经常出入a区的人,不许给老大丢人。” “是!”两个矮个子答应了之后立马把人群整理好,最大的一批人偃旗息鼓,其他人自然也不敢继续闹事了。看着这群人表现出来的纪律性,已经有七八个人看着意动,自己找上门去了。 胡大哥看着这几个人,眼里全是怜悯。拾荒者是这个城市里面准入门槛最低,然而最不具备安全感的职业。交易区的角落里面聚集着的残疾人乞丐,多数都是被自己人暗算过的拾荒者。运气好的还能爬回来靠乞讨度日,运气不好的只能默默的在荒野躺尸了。 作为一个比较资深的战士,他不少次看见拾荒者拖着伤回来对哨兵们告状,然而并没有任何回应。因为这个世界现在就是这样。价值对等,才有公道。而这些拾荒者也未必就只是简单的可怜人,在野外可以捡的不仅有垃圾,还有尸体。别人看不见的活人,也可以变成尸体,拾荒者们兼职干点抢劫的活实在太常见了。见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胡大哥从兜里找了找,剩下的烟叶子不多了,得省着点点火了。 此时的马浩然推着自己的车子,一旦有人接近他都跟受惊了的小动物一样,躲避着所有的目光和视线,直到远远的离开了混乱的门口,进入深处。 c区混乱不规则的房屋里面,有些目光麻木的人投过来一瞥之后,就不动了。多数人连门都懒得出,除非是领土豆的日子有力气活动,其他的时间尽量减少自己的体力消耗才是真的。然后绞尽脑汁的搞到能够维持自己生命的水。实在不行,哪怕是随处都有的变异植物和污染水都要去试试看了。对其他人的兴趣都不大,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生存奔忙着。 躲开了其他人的视线,随便找了一处破败的房子。一脚就把摇摇欲坠的门踹开,将自己的小破车歪倒在一边,车上的行李散落一地。小心翼翼的关上门。扫视了一下什么都没有的房间,马浩然这才小心翼翼的从车上开始往下拆解东西。小心翼翼的拆出一个木头盒子,揣在怀里,出门打听交易区的位置。 这时候的交易区比平常要热闹的多了。车队的人才开始大规模的活动。早有消息灵通的人盯准了这帮人,就等着从他们身上捞点收获了。可是车队的人也是走南闯北经得多见得广的。一场讨价还价的暗战在街头巷尾进行着。 车队的二头目徐捷瑞带着一群手下在路上晃着,一脸的不耐烦,作为车队的元老。基本上每次买卖能得到什么利益,捞到多大油水,他基本都清清楚楚,在交易市场上捡漏这种滑稽的事情,在他的眼里就是异想天开。有价值的东西自然是有价值的人才能认得出来。交易区的店铺不是新长安自家的,就是和大姐头有关系的。而地摊上的东西,三教九流人物捡垃圾捡来的,就算真的是好东西,他们也没这个本事去处理。而车队对这些东西的处理能力也比不了大型城市,多数情况下还得找大姐头合作。 在徐捷瑞眼里,作为车队的头子,郑治应该是去跟黑诊所搭上关系,黑诊所出产的基因针剂无论卖到哪里都是天价。除非是某些对他们而言都远到传奇的地方。如果能从黑诊所搞到更多的货源,完全超过在这里浪费时间的意义。 但是能够跟黑诊所的人接触的,只有郑治本人,徐捷瑞现在盘算的是自己能不能发展出别的联系方式,毕竟对车队而言,哪怕有一个备份都是好的。 这是徐捷瑞对自己的说法。至于里面有没有私心杂念就不知道了。新长安的a区完全不可能强行闯入,除非想被机枪打成筛子。而a区对外绝大多数的交易,都有大姐头部下的人手进行记账和中转。a区的多数专门人才都很适应这样的生活。这是连车队都没法给予的条件。城市和车队互相需要,然而城市终究有车队给不了的东西。 对交易区而言,一个胖子带着两串卫兵在交易区的街道上走的嚣张程度,不亚于战前领导车队的交通封锁。当然多数人都有眼力不敢挡在这种人的道路上,能让巡逻卫兵都视而不见的人肯定是大人物。小人物就不要外面窜了。所以徐捷瑞到哪条街巷都产生了驱散人群的效果。然而这次似乎有些超出预料的情况出现。 马浩然逃了。在进入城市以前,对城市有着无数的遐想,城市里面有干净的水,有吃不完的粮食,有湛蓝的天空。这些想法在进城之前就破灭了,然而进城之前的身体检查和医学处理让他又有了些其他的不切实际的想法。再在进城前听士兵们关于a区和交易区的扯淡。关于自己怀里的“宝贝”,他就有了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总之,他报出了一个异想天开的报价,对最多只能混迹在b区的人提出帮忙送他进a区,对方经过了仔细考虑,也想出来了一个成本最低的方案,那就是杀人抢过来。 没想到到了城市也需要继续逃命的马浩然一脸灰白的逃命。慌不择路的情况下闯到了徐捷瑞的面前。手下的保镖眉头一皱。上去拽住这个家伙。马浩然第一反应就是要抢他的“宝贝”的人,伸手去掰保镖的手。保镖一个耳光飞过去,抽的马浩然脑袋都大了三号,怀里一个木头盒子飞了出来。 木头盒子的盖子摔在地上敞开,一片银白色显露了出来。马浩然见自己的“宝贝”脱手,不知从哪儿来的力量,从保镖的手里挣脱出来,一下扑在了盒子上面死死的捂住。 后面追来的家伙见状也扑了过来,马浩然一手护着盒子,一手抵抗着对方。正在混乱的时候两个人就觉得自己头上突然感觉暗了,像是光线被什么东西遮住了。 两人懵懵懂懂的抬头,已经被十来个人包围在了中间。徐捷瑞一伸手,早有手下保镖粗暴的从马浩然手里把盒子抢了过来,送到徐捷瑞近前。 盒子到手,算是有点分量。徐捷瑞打开盒子,银白色的金属锭,多半是不锈钢,融了也许可以锻造成型改成零件修理车辆或者其他装备。然而对他而言这不算什么稀缺物品。低头看看马浩然。 “这是你的东西?开个价吧,合适我就收了。” 第十九章 廉价的梦 马浩然刚想说什么,徐捷瑞不怎么耐烦的开口了,“想好了再说话,你只有一次机会。” 打算抢东西的这家伙看着似乎有机可乘,站直了身子,“这东西是我的。” 徐捷瑞眉头一皱,身边的保镖已经出来一位,拎着这家伙的脖领子走到旁边去讲道理。也不多话,保镖把外面衣服敞开,一边别着手枪另一面是匕首,“兄弟,请问你想要左边还是右边?” 登时把人问的魂飞魄散,当场就连滚带爬的跑走了。 马浩然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突然说了一句,“我想要套房子,b区的。” 周围逐渐发出了嗤笑声。徐捷瑞的眉毛已经皱成一团,他看看四周,站在这里说话确实有些太乱。招了招手,一群保镖簇拥着,把马浩然带走,离开了闹市区清理出来一片比较僻静的地方。 一个看上去年龄不小,和善一些的随从大叔把马浩然扶起来,还给他清理清理身上的灰尘。开始跟马浩然寒暄起来。 没说几句话,没什么阅历的马浩然根本不是车队这些走南闯北的人的对手,基本情况就已经被盘问出来了。然而毫无所觉的马浩然被老保镖一顿称兄道弟给说迷糊了,也跟着熟络起来。 姓许的老保镖拍着马浩然的肩膀,“我说小马啊,你啊你啊,你知不知道你闯了大祸了?” “许大哥……”马浩然就是一惊,从逃往以来的各种险情和巨大变化占用了他所有的想法和行动,让他实在分不出任何经历去思考比现实稍微远一点的东西。 “小马啊,你知道一套能在b区的房子值多少么?” 面对老许的询问,马浩然茫然的摇头,在得到这块银白色的金属的时候他满脑子都是搏一把改善生活的想法,却没有想更多的东西。 “就你刚才拿的那个东西,再多一百倍,也换不到。” “不可能!”看着脸红脖子粗的马浩然,老许一脸慈祥的笑容,“年轻人就是喜欢着急,你听我慢慢道来。” 徐捷瑞自己在这条街上来回走着,普通的补给品车队的后勤人员自然会直接找新长安城市的人进行补给,在街道上摆零散小摊的,以及开得起店铺的这些,对他而言其实吸引力不算太大。车队所需要的东西无非就是那几样,大宗货物靠城市解决。他自己个人也没太多嗜好。除了把手里的钱财基本都花在女人身上以外,算得上清心寡欲。 他手上的这块金属颇有些分量,其实原本这个活也不应该是他,车队里面最擅长技术和修理的人现在不在这里。然而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还是直觉,他对于这块金属很有兴趣,觉得不像是简单的不锈钢这种东西。在心情好的前提下他自然愿意收下点自己有兴趣,或者可以拿出去显摆的东西,并且是要公平交易。 手上托着金属锭,发生在马浩然身上的事情自然不会同样出现在徐捷瑞身上,身边好几个人身上的长短枪支和冷兵器足够吓退所有不怀好意的人了。把金属锭举起来对着阳光看看,徐捷瑞冷笑了一声,“就凭这点东西就想换一间房子,真是痴心妄想。” 身边的狗腿非常凑趣的过来,“要不,我去做了他?” 徐捷瑞摇头,“看样子就知道是个流民,总有这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蠢货存在,你还能把人都杀光么,更何况,这是人家的地盘上。随便杀人总是不好的,弄点流通卷打发了就得了。不要遇见什么事情就想着打打杀杀的。” “是!”手下应声,徐捷瑞还意犹未尽,“你看你就不如老许,老许毕竟跟我多年了,我想什么不用说他就知道该怎么办,你还是年轻啊,还需要多练练。” 此时的老许正在劝着马浩然,“小马你知道了吧,如果你能搞到更多的,哪怕老大哥豁出去这个面子,谁让咱俩投缘呢。让老板想办法给你搞一套房子,这不成问题,但就这些。”老许遗憾的摇了摇头,“根本就不够啊。就算房子白送给你,这东西都不够一个月水电费的。要知道,城里更好的区域,那可是有真正的干净水的地方。这年月为了这种水那打出人命都不稀奇,你说你这点东西哪儿够啊。” 说道搞到更多的东西的时候,马浩然的眼睛亮了,但是瞬间又灰暗下去,甚至连牙都在打战,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最终猛力的自己一摇头。老许看着马浩然的表情怪异,不由得继续问道,“小兄弟,你想好了没有?” 马浩然最终还是决定,“那就这样吧,许大哥我全听你的,你看这东西都能换什么?” 徐捷瑞正在那里给手下“讲课”,讲起来自己的光荣历史,也让手下知道如何做一个能让自己舒心的保镖,老许笼着手回来了,“老板,谈妥了。这小子就是个刚进c区的流民,没什么关系在城里,没几句话连住在哪里都告诉我了。这东西是什么他也不知道,我估计用个几十斤的流通卷就能拿下了。如果您要是……”老许的目光有些渗人。跟看着马浩然那种慈祥的目光完全不同。 徐捷瑞点点头,伸手一指,“你们看见没,这个年头什么最重要,人才!为什么我看重老许,不是跟我年头久就行的,有心眼有行动会为老板着想,你们都学着点懂么?老许啊,今天我心情好。这流通卷五十斤,你自己看着给,剩下的就算是给你的了。等下交易区逛的差不多了,老板我请客,请大家就餐去。” 众人一起欢呼。老许接过流通卷就去了。 再到马浩然面前,老许的脸上就有些为难的样子。“我说小马啊。你之前那句话,让老板不大高兴了。就算哥哥努力争取,也只愿意给你二十斤流通卷,但是哥哥不能让你吃亏,这是哥哥自己的五斤,你拿着!” 听到老许用自己的配额补上,马浩然简直感激涕零。“哥哥这……” “怎么,还嫌少?”老许解开衣服,把随身带着的一把匕首解了下来,“这个年月总得有点防身的家伙。给你枪怕你不会用,再说,子弹打光了,枪这东西也就是个烧火棍。这是哥哥用了多年的匕首。说句大话,虽然不是什么吹毛断发的神兵利器,但是无论是防身还是切什么东西都好使。你就带着吧。” “不是,大哥,我的事情,让你居然还这么破费。”马浩然可从来没见过会用自己的东西补给别人的好人,这一时间感激涕零。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许语重心长,“这也是哥哥没能耐,要是哥哥也是大老板,哪怕送兄弟你一套房子又算什么,可是哥哥只能做到这些了。你要是不满意,哥哥我豁出去这张老脸,找老板把你的东西要回来!” 人已经尽心尽力到这个地步,马浩然的人心也是肉长的,只能点头答应,这金属锭落在手里又不能吃又不能喝,人连自己心爱的东西都补给自己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人总得感恩。自然是千恩万谢。这笔生意敲定,老许又问,“小兄弟你刚进城,去过粮食站吗?” “啊?”对城里两眼一抹黑的马浩然自然是不清楚这些东西。其实老许手上拿的流通卷他也是头一次见到。老许点点头,“这样吧,我陪你去把流通卷兑换了,非得手上有这个东西,才能换粮食。” 这时的老许在马浩然眼里简直成了菩萨降生,就差跪在地上磕头了。给自己准备到如此周到的好人,自己发达之后肯定要报答。老许带着马浩然去粮食站。粮食站里面核对了防伪标记之后。马浩然背着一袋土豆出来,对着老许又是千恩万谢。而在老许提出要帮马浩然把粮食背回家的时候。马浩然斟酌了一下,告别了老许。自己一个人扛着土豆袋子回家了。 老许看着马浩然离去,这才转身哼着小调转回去了。 徐捷瑞在街巷口等着老许,看着老许的表情,徐老板对着手下也开起了玩笑,“怎么,许老板这次财运亨通了?” “哪敢哪敢,老板您又玩笑了。”老许哪敢在徐捷瑞面前装老板,立马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 “给了多少啊?” “就一半,还送了把刀过去。”老许洋洋得意,虽然是一块不到十斤的金属锭,然而按照车队的定价,公平交易的话没有200斤的流通卷,是拿不下来的。现在这个价格跟白捡的一样。至于送出去那把刀,那只是老许早就想淘汰,用的太久的刀而已。然而就算这种东西,一贫如洗的流民恐怕也是没有的。 总之,这一把交易,老许白捞了一笔收入,徐捷瑞也几乎就是空手套了白狼。两人互相指着大笑,主仆尽欢,徐捷瑞拉着老许,一干人等找地方吃饭去了。至于方才还跟老许称兄道弟的马浩然,早就被老许忘在了脑后,这么容易被骗的人,恐怕没个几天就会死在荒野里面,被人遗忘掉吧。 第二十章 心心相印 “体温和血压都不错,看来今天下午就能停止输液了,我们可以正式处理一下你身上的伤口。这算是为某个王八蛋在人身上乱涂乱画导致感染的道歉吧。” 梅森华嘴里这个王八蛋这个时候毫无所觉。包括他说话的对象也毫无所觉。孙陵手里正捧着一碗说粥又不是粥的糊糊,一勺一勺的往陈月嘴里喂着。陈月小口小口的吞咽着,连眉毛都带着笑容,看样子梅森华说的事情她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梅森华眉毛一挑,收起血压计,搬把凳子往俩人旁边一坐,向天怒吼,“不干了。罢工!” 俩人跟心有灵犀一样,同时看了梅森华一眼,然后,孙陵继续喂,陈月继续吃,除了陈月的眼神里面稍微有些抱歉的意思以外,俩人基本没搭理梅森华。把梅森华气了个七窍生烟。 “讲道理,姑娘,给你弄回来的是我,跑来跑去忙活着救你,给你治伤的是我,哦还有老杜。这货除了添乱,除了在这里摆poss,这货都不会做饭,连病号饭都是许一凡做的。我们这一帮人大大小小的,没点功劳也没点苦劳么?你哪怕在平常看着这个负心汉王八蛋的同时,也看咱们这一堆人一眼,说句谢谢成不?你这样让咱们很失落啊懂不懂?” 陈月把病号饭咽了下去,一脸绯红,声若蚊蚋的说了一句,“对不起,给大家添麻烦了。”孙陵皱起眉毛来有些不耐烦,“别吓唬他。” 梅森华一摞袖子,“姓孙的,你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最先把人吓唬成这样的是谁来着?这时候指摘起我来了,来来来坐着别动,让老子先打你三百拳!” 孙陵压根没搭理已经摆开了截拳道的架子,来回蹦来蹦去嘴里还满是阿打!的梅森华。梅森华看着这家伙还是不理他,自己也泄气了,自从陈月被送进来,孙陵不死鸭子嘴硬之后就变成了这个德行。到饭点也不一起吃饭了,原本话不少天天憋着跟人吵架的劲头也没了,一股子的温良恭俭让,让梅森华看的眼皮都抽抽。果然爱情的力量不是一般的伟大。 但是不管怎么伟大,都不能让他再喂下去了。 梅森华伸手拽住了孙陵的胳膊,“别喂了。喂这么多耽误时间不利于回头手术。” 俩人无动于衷。梅森华咳嗽一声,“喂胖了就不好看了。” 听见这句话,陈月的眼里颇显得有些慌乱,孙陵叹了一口气,把碗放下,手轻轻拂过陈月的面颊,陈月安心的合上眼,就算是合上眼,脸上还带着微笑。 梅森华看的都惊了,“我真是信了你们俩的邪啊……居然还可以这样。” 孙陵站起身,手指竖在嘴前,“她睡了,小点声,咱们有话出去说。” 让陈月自己休息。俩人出了卧室,黑诊所的房间原本就有富裕。现在算是利用上了。蕾哈尔看见两人出来,俯身行礼算是打过了招呼。许一凡没见着。而杜法然则还在外面的门诊室应付一个比较麻烦的患者。 梅森华晃着手指头,“这事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虽然事情都是你惹的。按理说背后感染灶清创不算什么大事。但咱们这几年也都是习惯了手术台上各种幺蛾子千奇百怪的事情,按理说你都得起码备好各种应急药品在一边等着,就你现在这个状态……” 梅森华皱着眉头上下扫视着孙陵的全身,“我说哥们咱给点力啊行不行?你看看你现在这个德性别说是帮忙,连不添乱都做不到,能动点脑子想想给你那女人做手术那才有用好么,整天在那里放闪光弹给谁看呢?” 孙陵这时候倒不像在屋里那副样子了,收拾了一下满脑子的各种思绪,仔细沉思了一下,“你看这样怎么样?” 梅森华点头,“恩,你说。”他没想到孙陵这么快就能恢复过来。实际上就算是只有自己和杜法然,这点小事也应付得来,但是看着孙陵那副样子实在气不打一处来,随口说点事情让他上心也好有点变化,没想到变化还是挺快的。 在梅森华一脸带着期待的目光下,孙陵深思熟虑了一番,说道,“为了以防万一,我觉得咱们是不是可以上全身麻醉。” 梅森华两眼中的光芒彻底消失了,两眼无神的转向蕾哈尔,“来吧,亲爱的打我一下,我最近看到的听到的是不是都是幻觉?” 蕾哈尔老实不客气,活动了一下手掌用了全力,中指弹了一下梅森华的脑崩!响的都出回音了,梅森华一下疼的捂住脑门,“看样子不是幻觉。” 孙陵正愣愣的看着这两口子演活报剧。梅森华一脸笑容的走了过来,伸手用力的拍了拍孙陵的肩膀,“伙计,好好吃点喝点,多喝水,多休息。我再不问你这些费脑子的问题了,您好好休养。我看你这纯粹是脑子除皱针打多了。” 这时候的医疗间里,杜法然开始收拾东西,“好了,经过检查你确实没什么问题。可以走了。” 林知行死活抱住了杜法然的胳膊,就是不放手,“杜医生我这是真的不行了,您就开恩吧。” 杜法然看了看林知行两条胳膊。林知行一个激灵,立马两条胳膊又耷拉下来,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杜法然只说了四个字,“心理问题。” “我向天发誓绝对不是心理问题,就是骨裂了。心理问题也没有疼起来没完没了的啊。”从被大姐头一脚踢飞到现在,林知行还觉得自己两条胳膊用不上劲。死活缠着黑诊所给他治疗。 然而黑诊所添丁进口,最近又恰逢人员流动时间内。实在是不想去应付这个泡病号的家伙。如果去磨梅森华,估计梅森华会把假的骨裂给他折腾成真的,然后指不定扔到哪里先放几天想起来再去处理。而孙陵干脆深居简出,他根本找不到。只有磨着杜法然了。 然而眨眼间就暴露了。杜法然根本没理他。林知行一脸沮丧的看着杜法然进了里屋,铁将军把门的架势非常明确,请离开。 杜法然回来之后就看到了不同寻常的景象,梅森华一脸颓废,孙陵一脸迷茫,蕾哈尔倒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神情有些不耐烦。正发愣的时候,梅森华直接扑了上来,“你有办法治疗孙陵这家伙没有?” 杜法然一愣,“什么情况?” 梅森华连说带比划添油加醋的描述了孙陵的精神状态。杜法然也着实是有些无语。这算得上是多年心结打开?但是这个精神状态……看着实在是有点危险啊。 “到时候绝对不能让他进手术室,甚至我觉得这些天都得让他安静一下,这样子我实在不知道他能干出什么事情来,实在是太太太太太危险了。” 一下用了五个太,也着实看得出梅森华是被孙陵给整方了。 杜法然点点头,现在也确实不能让孙陵做这些多余的事情了。 许一凡轻手轻脚的走进卧房,准备将碗收回去,却听到了一声,“喂,能不能先别走?” 转身过来,摘了输液针本来应该在床上休息的陈月,俏皮的睁开了一只眼睛,看看四下无人,伸出手来招呼许一凡,“跟我聊聊吧,除了吃就是睡,好难受。” 许一凡拍拍胸口,可吓死我了。仍旧板起脸来,“还是多休息吧,很快就要给你的背上的伤口清创了。” 陈月摇摇头,“没事的,我休息的已经够好了。这里人真好。” “好么?”也参加过给陈月治伤口的许一凡皱起了眉头,她完全不能理解,做出这种事情的孙陵,也能叫好么,“也包括孙陵么?” 陈月愣了一下,又笑了,点点头,“他,其实很温柔的啊。” 许一凡真心觉得没法理解了,自从被捡回来,他看到的就是每天凶巴巴跟人一副找茬模样的孙陵,成天傻乐呵跟逗逼一样的梅森华,还有完全面无表情跟冰块一样的杜法然。结果现在有人说孙陵温柔,简直是天地都翻转了让人没法相信的样子。 看着许一凡脸上明明白白表现的我不相信的样子,陈月怯生生的问,“你们跟他在一起很久了吧?” 许一凡点头,“对啊,有几年了。可我真没觉得他哪里温柔了?成天都是那个样子。喂,他可是把你弄成现在这样的罪魁祸首啊,你就算不埋怨他,也不用这么说吧?真是奇怪。” 陈月脸上绯红,“我没埋怨他啊,其实他完全可以不管我的吧。” “可是就算是这样,你这一副我完全理解他的样子,我可是完全没法理解你啊?” 陈月抱紧了被子,“也许我真的是不了解吧,但是,那个夜里我真的感觉得到他的痛呢,就像今天我也感觉得到他的幸福感觉那样,所以。他喂我多少,我都想吃下去……” 许一凡扶额,这一个两个的简直是没救了,“喂,你大概也听得出来他过去的事情吧,万一他是把你当作代替品了呢?” 陈月曲起腿来,隔着被子,下巴放在膝盖上仔细想想,“现在,被人需要也是一种幸福吧?如果是这样,我真的愿意呢……” 第二十一章 羁绊 “总不会真的有心心相印这回事吧。”许一凡完全不能理解,推推眼镜。 陈月羞涩的笑笑,“我不知道啊,我只是知道他在痛,我也就感觉痛,我不想让他再痛下去了。就像今天这样。” 身为小女仆但是立志成为女汉子的许一凡看着陈月恬静的笑容,这笑容很幸福,很欢快,看得出是发自心底的。然而对她而言,这样像是把自己完全交托给另一个人是不可想象的。。 “真是搞不懂你了……” “没必要啊。我觉得这样挺好。” 许一凡摇了摇头,她只能把陈月按回被子里面,“好好睡觉。休息好了,好也罢,不好也罢,总是一个健健康康漂漂亮亮的让他看见他也才会高兴的。” “是啊,谢谢你。”陈月安心的睡下。许一凡端着碗出去清理。 黑诊所又清静了下来,几个男人找地方抽烟。蕾哈尔正在泡红茶。就算是梅森华抽烟也是不想自己的女仆看见的,那样会让绅士显得尴尬。这是梅森华的原话。 许一凡想了想。伸出手指捅了捅蕾哈尔。蕾哈尔一转身,以许一凡的身高正好突出的部分挡在眼前,,许一凡有些气馁的后退了两步,“问一下,一个人必须要依附其他人才能活吗?” 蕾哈尔很诧异的眨眨眼,“不一定吧?” “那么,你和梅森华两口子到底是怎么形成这样的关系的啊?” 蕾哈尔双手搭在许一凡的肩上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你问master和我的关系?我们不是夫妻,我们只是两个在这个末世相互走近对方内心的唯一的人,这是我们的羁绊。” “这种类似誓约的对话还说不是一对!”许一凡气鼓鼓的,每次说到蕾哈尔和梅森华的关系,这两个人肯定会打岔,哪怕夫妻之间的事情该做的都做了,做的比别人都亲密。然而这套主仆游戏还是这样。每当说到这里总会引发一段像中二病一样的叙述。 “你不也是女仆么,难道就没有感觉到?” 面对蕾哈尔的揶揄,许一凡挥舞着拳头,“我是被迫的啦,被迫,谁愿意穿这身女仆装啊,还不是那几个家伙的恶趣味发作,还有那个蠢货林知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收藏品啊!” “那你为什么不逃跑呢?”蕾哈尔抿着嘴微笑着,许一凡一愣,哼了一声,“还不是出去找不到活干,没吃没穿没什么的。” “可是你不想戴上猫耳,最终也没有人强迫你啊。”蕾哈尔轻轻拍拍许一凡的肩,“所以说还是承认吧,你已经喜欢上这里,不想走了。” “啊啊啊,我想走不想走跟羁绊这么中二的称呼有关系吗!” “羁绊啊,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发生了呢。”红茶已经泡好,给梅森华准备好后。蕾哈尔自己也选了一杯,惬意的享受着。 许一凡赌气的自己把给梅森华留下的红茶抢走,蕾哈尔一愣,笑着重新准备红茶,也没怪许一凡。 “这种事情是讲不出什么道理的,当你觉得,你的呼吸连着他的呼吸,你的心跳连着他的心跳,你的生命与他的生命连在一起,不需要讲话就能知道他在讲什么,不需要语言就能知道他要做什么,感受他的一切苦痛,享受他的一切幸福。” 同样的笑容,在蕾哈尔的脸上洋溢着,无法接受这种幸福的许一凡苦恼的抓乱了自己的头发。“可是,这样你自己呢?你自己又有什么意义?” “他也是一样啊。我们互相明确着彼此。这就是意义啊。”看着蕾哈尔享受红茶。许一凡赌气的把红茶又放了回去。转身离去了。 “好像到了下午茶的时间了,我好像闻到了红茶的味道。”梅森华一身的烟味晃着膀子回来,看到蕾哈尔的红茶,会心一笑。蕾哈尔将红茶奉上。梅森华接过来吹了吹,“刚才听到了声音,在聊什么?” “人生,还有,羁绊?” “这样的羁绊吗?”,梅森华含着红茶,直接印在了蕾哈尔的双唇上,微热的液体流淌着,舌尖的挑动让蕾哈尔的身子都软了下来,发出不明所以的呜咽声。 用嘴给蕾哈尔灌下去红茶,又轻轻的附在蕾哈尔的耳边,“跟我去浴室吧。”微微的呼吸让蕾哈尔的呼吸声也越发的重了起来。裙子被一直掀到腰部。 水声渐渐响起,两人纵情的在喷头下面合为一体。每一个动作都像是要长在对方身上,永不分离。 已经入夜,徐捷瑞挥挥手,部下已经各自搂着姑娘们离开了。晚上没有太多的娱乐活动。造人行为就几乎成了车队放假时期唯一的娱乐活动。虽然车队自带的有。但是毕竟那也算得上团队财产,而这次是老大请客。这家也算得上是徐捷瑞常来常往的地方。老板对于这位一两个月不见得来一次,但是每次都出手阔绰的大老板也是侍奉周到。 刚想去歇着,老许从外面进来了。“老大,派回去带货那小子回来了。” 徐捷瑞就是一愣,身上的金属锭被他派人跑腿送回车队加工。他毕竟不能带着一块接近十斤的金属锭遛弯。但是这小子回去一趟就是半天,怎么到现在大半夜了才回来。“这么磨磨蹭蹭的,叫他进来。” 老许领进来一个小个子,人还上气不接下气,看样子是一路跑回来的,俩手托着木头盒子还没放下就开始说,“老,老,老板不好了。” 一句不好,让徐捷瑞吓了一跳,这时候能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把身边两个姑娘推开,手暗暗握住了暗藏的手枪,“什么不好了,说来听听。” “那玩意,那玩意咱们车队的东西,还收拾不了,融不掉啊。” 好容易理顺了气息,小个子把话说完。徐捷瑞顿了顿才想起来,这说的是那块金属锭。眉头就皱了起来,“融不掉?怎么可能。” “是融不掉啊,无论是咱的车刀还是炉子都弄不了那玩意啊。” “哦、然后呢?”徐捷瑞的问话让小个子愣了一愣,“然后,然后他们就说咱们车队确实处理不了这玩意,让我找别的地方试试。我等那玩意凉了就又拿回来了。连盒子都没坏,您看。”说完小个子把木头盒子往前一递,交还给徐捷瑞。 徐捷瑞脸色铁青,说了一句“这么点事情都办不好,废物。”不知道是在说眼前的小个子,还是骂车队里面的人,“既然处理不了就别拿回来了,自己想个办法处理了,弄好了回来再告诉我,我要睡觉了。”说完拽着两个姑娘直接上楼去了。临走还甩下一句话,“真是扫兴。” 小个子捧着盒子一脸茫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老许看着一皱眉,“怎么还愣着,老板不是发话了么?” “我,这,就算是老板发话了,我也不知道该去哪儿啊。” 一听这话老许一翻白眼,这货简直蠢到家了,“得了,我给你指指路吧。” “谢谢大哥,谢谢大哥。”小个子连低头带鞠躬。老许把这家伙带到楼外面,“你看见那边没有,往那边走,再过三条街,那边有个没招牌没明显特征的门脸,门开着里面站个人,那是个什么地方呢。那是这市里的枪店,谁想进枪,直接问里面的人。你拿着手里这块东西,去那地方,直接告诉他你想融了这块东西。打成什么样子什么样子的零件。费用好商量。然后人就会收下,给你打个条子你把条子拿回来就算妥了。” “这,能行?”小个子还一脸懵懂。老许恨不得踹他一脚,“当然能行,咱车队解决不来的事情找的都是人家。懂么。快去吧。” 小个子一点头,刚想去,又被老许拉回来了。“现在天色你看,”往上一指,“这么晚了,要是人家不开门怎么办?” “不开,不开那我就回来呗。”小个子回答的挺利索,老许乐了,“回来?你知不知道你刚才活干的太差让老大不高兴了,要是这么快回来,老大还得收拾你!” “啊?那咋办啊?” 小个子瞪着一双细眼问,老许憋着坏告诉他,“就算人家关了门,你也不能回来,就在那里等着,等到有人为止,到时候你再把事情办妥了。回来告诉老大你为了办事情费了多大力气受了多大苦处。尽量往严重里面讲,这样,老大看你卖力才能消气,懂了么?” “哎!谢许大哥。”小个子特别用力的一点头,甩开小短腿跑步奔着枪店就去了。老许看着小个子往外飞奔的样子,嘿嘿乐了几声,小子,你自己犯傻让老子吃了挂落,连个娘们都没有就被指派出来干活,我非折腾折腾你,先蹲着在外面吹一夜的凉风再说吧。哈哈,老子回去找乐子去也。转身哼着小调,就回了楼里。 小个子跑到枪店前面,果然这时候门关着,暂时没人管理。在夜里的寒风里面抱着盒子瑟缩发抖的小个子还指望着让老大高兴。此时的徐捷瑞正兴奋的颠鸾倒凤。整个二层楼都听得见他屋子里面的各种声音。 第二十二章 山雨欲来 因为蓄意装病,林知行很荣幸的接到了一个光荣的任务,来负责交易区内的专门交易点。 说是交易点,其实这里没有任何货物。所有知道根底的商队或者老板都会来这里提出交易请求,然后由这里的接头人上报。最后决定是做还是不做。枪支,弹药,油料。大宗粮食货品。都有可能。热闹的时候这里决定的交易数额足以武装一支军队。冷清的时候根本不会有人来。 这两天虽然有商队和流民进城,但是并不算是热闹的时候,因为tf58车队有自己的交易渠道。该有的大生意在城外基本也都谈好了。而刚进城的流民则根本不会来这里,这里的生意也不是为他们准备的。 所以这个任务说白了就是让这个家伙吹两天冷风,蹲两天冷板凳。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惩罚。看起来像是发配一样,但是对双方而言都不是太认真的事情。只是给大姐头出气的一个方式。 然而对于好动的林知行而言,离开了他的机器人,离开了他的工程外骨骼和动力甲,离开了他那些珍贵的私藏。要在这里吹上两天冷风,那真是惨不忍睹的事情。 所以他很没有来“上班”的动力,一直拖延到很晚才在快中午的时候跑来应付了事一下,才看到门面外面有个被冻得哆哆嗦嗦的家伙还在外面站着。 林知行打量打量,不认识,以为又是走错门的流民或者什么人,当他打开门以及准备好今天又要站一天的时候。这小子已经跟了进来,抹着鼻涕,把一个木头盒子放在柜台上。 林知行懒懒的一挥手,“走走走,你走错地方了,这里不收破烂。” 一抹鼻涕,小个子就怒了,“什么破烂,你仔细看看,老子是来委托你们把这玩意融了的。” 一块木头盒子能装什么好东西,不过看样子对方确实不是找错了地方。林知行灵机一动。自己带着这东西去工厂找老师,就说有正事,总比在这里吹风强得多。“什么玩意啊我得看看。”揭开盖子一看,银白色的金属锭,光亮照人。林知行点点头,“就这个啊,得了。你放在这里,过几天我再给你。” “过几天……到底过几天啊?”小个子机灵了一下。林知行还是那副懒散的样子,“总之你知道跟这个地方联系,我跑不掉就是了。” 打发走了小个子。林知行伸手一托盒子,突然感觉到了某些不对劲。 “这个分量不太对啊。”东西一入手,林知行马上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东西的分量恐怕不是普通的钢材。拿在手上翻来覆去看了看,林知行更疑惑了。这东西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想不清楚就干脆不去想。林知行非常高兴的关上门,自己兴高采烈带着这玩意跑出了交易区。自己爬上心爱的座驾,巨大的工程外骨骼向着工厂跑去。 工厂并不在城区里面,而是布置在靠近水源和电力的地方,因为有一个煤矿还在运作着,新西安基本的电力都源于此。在工业区域的防御要远远强于市区本身,这里才算得上新西安真正的核心部分。不等接近工厂,林知行的外骨骼就被两部动力装甲拦住了。 虽然只是老旧的07式动力装甲,然而改装上14.5口径机枪和火箭筒后的杀气足以恐怖。无论哪一样武器都能让林知行这部几乎没有什么防护的巨大外骨骼变成碎片。林知行很老实的把工程外骨骼停下来。老老实实接受检查。 两个人连脸都没露出来,搜身之后,连外骨骼恨不能都拆开检查一下,最后只用枪比划了一下,这意思让林知行赶紧走。 林知行指了指自己的座驾,两人摇了摇头,林知行只能无奈的摇摇头,暂时跟自己心爱的座驾告别了。看着远处的高大烟囱,吐了吐舌头。 刚进工厂,和外面永远是寒冬一样的气候大相径庭。接近40度的温度让人热的冒汗。几十个工人正摆弄着小电炉。一身蓝布工作服。耳朵上还罩着阻隔噪音的土耳罩。除了人少了些,一切跟战争开始之前还一模一样。 除了正在看火的工程师黄铭龙,他身上的动力装甲可不是战前有的东西。看样子这一炉钢水的状态不错,黄铭龙点了点头,正打算说什么,转身的时候看到了跑进来的林知行手里,还在闪闪发亮的那块金属。 黄铭龙的眼睛立刻就亮了,三步并作两步直接抢到林知行身前,拿过来金属锭掂量了一下,“这什么东西?从哪儿搞来的?” 林知行摇头,“今天上午有人送来的,让咱们加工一下。估计是当成一般不锈钢了。我一上手就感觉不对,师父,这到底是啥玩意?” 黄铭龙手里晃了晃,“这东西起码比不锈钢重三倍,那群蠢货连轻重都不知道了么?当年这种东西都烂大街了。” 在战前,本国早就以一年八亿吨的钢产量雄踞世界榜首,超过全世界一半的产量,甚至还编出了河北省瞒报产量排名世界前十,高于德意志一国钢产量的冷笑话。 而如此大规模的钢产量,让钢铁制品在这国家里面简直跟烂大街一样泛滥,而手里的金属锭的形制,这种间断浇铸的马槽锭打眼看上去非常像原来的金条,然而除非是真正稀缺的贵金属,否则根本没有必要铸造成这种形制。 而到现在这块金属还闪着亮光。哪怕是不锈钢,在外界严重的污染之下也会变得暗淡,而这家伙在黄铭龙手里还在亮光闪闪。 至于到底是什么东西,黄铭龙心里面多半已经有了底了。然而不能轻易下结论,“我还得测过才有结论。” 测纯金属的第一步,测量密度。黄铭龙取来1000毫升规格的量筒,通过水测量放入金属块之前和之后的体积差,再计算金属的密度 “21.03,基本可以确定,就是铼了。”黄铭龙的目光亮了起来,哪怕在战前,金属铼也是航空工业的明星,产量论公斤,应用论克。哪怕称之为价值连城也不为过。 “稳住,稳住,就算是这样我还要确定一下这东西的化学性质,确定到底是不是铼。” 在工厂这边热火朝天的都忘了吃饭的时候。正在享用午餐的郑治看着打扰自己进餐的手下。身边不再是那个和服女孩,而换成了一个穿着水手服的黑长直少女。 “说吧。”郑治的心情很不好。被打扰之后他决定如果面前的技术主管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他的技术主管就不必再干下去了。 技术主管李奔驰一点头,“老板,我要告徐捷瑞藏私。” “藏私?”下属内斗是郑治乐于看到的。然而这位技术主管可不是一个喜欢内斗的人物。如今居然跑到自己面前告状,这可真是稀奇。 “为什么?”郑治不太能理解。 李奔驰坐直了身子,唾沫星子飞溅的说了起来,“要不是我回去发现有人动过车刀,我估计就错过了。” 由此,原原本本将徐捷瑞得到了什么东西,派人曾经回去加工过,然而加工没有得到成效最后放弃的过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着重说明了,这块金属以他们的技术能力完全无能为力。结果现在不见了,这肯定是徐捷瑞私藏起来。如果把东西拿出来仔细研究,恐怕车队能得到更大的利益。 “这些事情你能保证么?”郑治的脸上已经挂上了一层寒霜。声音已经冷冽了下来。让旁边的校服女孩都觉得牙齿不停的打战。 李奔驰还在口沫横飞,“当然可以,我已经仔细看了刀上的痕迹,当时开动的工人说的,那金属连一点痕迹都没有,这能是简单的东西么。然而徐捷瑞派回来的人居然说这是什么?这是不锈钢?简直就是放屁。这家伙肯定是打算藏私了,如果不是打算藏起来,这货的蠢材程度,把黄金当马尿,也得收拾他!” “好了!不必说了。”听着技术主管这话,郑治已经做了决定。立马带上了能带的人手,让李奔驰跟着,一起去找徐捷瑞。 有人一脚踹开房门,还在被窝里面做美梦的徐捷瑞破口大骂,而阴沉着脸的郑治进来让他不知所措。郑治一挥手,两个保镖把他从女人堆里面光着身子就拎了出来。徐捷瑞狼狈不堪的穿上衣服。刚到外面又被李奔驰堵上门骂了一顿。 连续挨了两顿骂,徐捷瑞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不甘示弱就回了嘴。两人正骂的欢实,郑治重重的咳嗽了一声,两人这才闭嘴。 这时候已经有人把去送货的小个子拎来了。稍作一下盘问,已经知道这东西落到了新长安市的人手里。徐捷瑞还不服气,“就算是块黄金又能怎么样?不就是……” 看着站在面前,两眼直勾勾盯着自己的郑治,徐捷瑞只能闭上嘴巴。郑治盯了他半分钟,最终下令。“想办法把东西拿回来,拿不回来也要问清楚到底是什么,这东西不简单,不惜代价。” 第二十三章 无价至宝 “真的是铼?”林知行兴奋得直搓手。 黄铭龙可没有这么乐观,摇摇头,“还不能确定,毕竟这世界上合金太多,我还必须动用别的方法。” 师父看来要出真本事了,林知行十分兴奋。黄铭龙转身吩咐下去,所有的工人都按照既定的规程继续工作下去。 又看了一遍整个工作流程的工人,黄铭龙摇摇头,毕竟这都是新培养的年轻人,已经比刚开始工作的时候死亡伤残事故频发的情况要好得多了。当初那几百万人的巨大城市内,上万熟练工人摩肩接踵的流水线工作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此刻的新长安城内,只剩下这些人还算得上熟练的工人。 听说北边还有一个基本都是熟练工人的新城市存留,偶尔从运输车队流入新长安的稀有金属基本来自那里。是不是干脆去北方一趟,那边是不是更适合自己? 这种想法曾经有好几次都浮现在黄铭龙的脑海里。然而又被这些渴求学习的人的眼神拖住了脚步。不确定的目标终究不如现在能把握的。可以说是参与新长安建设的一砖一瓦的黄铭龙没有走。 在工作时间走神是不应该属于一个工程师的。黄铭龙的脚步只停顿了一刹那,“你在这里看着点,小心一点。” 得,命令一下,林知行就知道自己恐怕看不到师父藏着的那些宝贝,和看家本事了。然而让他看着这里,就是让他注意这些工人工程师的工作流程是否符合要求,这都是一举一动牵扯到人命的事情。对于黄铭龙来说。这才是头等重要的大事。谁耽误了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工厂的一角是专门的实验室,几乎可以说就是黄铭龙的专有地点。到现在,都没有第二个人有资格使用实验室里面的这些专门设备,专用的高精度的车床,电火花切割机,高温小型真空炉等等。这些东西都是战后在大学的废墟里面捡来的。有相应的教育水平的人越来越少。值得动用这些机器的材料越来越少。这些东西也越来越少人问津。 也许有一天等黄铭龙离开之后,这些东西就再也没有人能够动用。 毕竟已经不存在学校,也不存在教师。缺少系统的教育情况下每个人掌握的只是生活中迫切需要的技能。过去长达十几年的培育过程在这个时候根本无法保证。除了战前和战后一段简短的时期,人们还能享受有序的教育。世界彻底崩溃之后。除了战前的老人,多数人都已经忘记了学校的模样。许多的词汇已经磨灭在历史中。 就像手里这块金属,战前的人虽然多数没有接触过金属铼,但也不会把他当成一般的不锈钢来处理。入手密度就不对。他的前任主人的教育水平实在太差了,最多是小学生吧。那种一到暑假横行各大网吧,玩坦克世界无脑冲,lol队友四打六。下副本仇恨必定ot,魔法雷霆noob 然而现在已经没有了山口丁,没有了山口山,没有了撸啊撸,没有了魔法雷霆,也没有了网吧。 黄铭龙吧金属锭送入电火花线切割机,开启这台已经很久没有用上的机器。面对非常难对付的合金,他很有耐心。 机器的走丝速度在0.2米/秒以下,面对莫氏硬度8的家伙,一般的刀具都无能为力,甚至连痕迹都不会留下。所以黄铭龙才动用了这台低速单向走丝电火花线切割机来处理这家伙。极其谨慎的走刀以及监视。 切下一块之后,放进石墨坩埚,送进熔炉。为了防止萃碳,抽掉真空 眼看温度已经加热到了2000度,这块金属依旧巍然不动。顽固的保持着自己原来的形态。黄铭龙的眉毛一弯,停下了加热。 放置冷了以后,再将切下来的金属取出来,黄铭龙把两块大小不一的金属从断面一贴,连切割的时候的表面都还能和原来的金属锭拼上 一声口哨,就是这家伙。黄铭龙打了一个响指。再将金属块盛装起来放好,脚步轻快的出了实验室。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看着单调的工作流程的林知行已经不耐烦了。看见黄铭龙出来马上迎上前去,不等他发问,黄铭龙干脆的一个响指,“就是这玩意,赶紧,去找张昀德,备不住这次是个大买卖。” 工厂这里是新长安市一切金属工业制品的产出核心。遇到这里的事情每次张昀德都是当做头等大事来处理的。张昀德带着两个卫士来到这里,也不管40度令人大汗淋漓的高温,当头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黄铭龙简单扼要的把得到这块金属的形制和性质说了一遍。“这东西这种形制,肯定不是就这一块,恐怕有个仓库。” 张昀德眉头一皱,多珍稀性质多强悍的金属都不关他的事情,他所关注的只是能带来什么样的利益。“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在过去这是生产战斗机的核心元素。在现在。”黄铭龙把铼合金的切片一扬,“有这玩意,我说不定能在工厂里面重新建造26型动力装甲!” “什么?真能造26?”也难怪张昀德激动。最新的26型那是在二次崩溃之前最可怕的陆战装具,也只有当时还保留着一定的军工工业的大型城市,才有生产和装备这种可怕武器的能力。而如今的新西安,也只有大姐头可以拥有一具。其他的只能储存着作为备件库,连维护都不可能。如果真能重启这种恐怖装备的制造。对新长安的武力简直是不可估量的提高。 “如果还有更多的,我甚至可以融化出来给每套动力装甲做一层涂层。大大削弱定向能武器对它们的杀伤。这甚至可以让机动战士硬顶着新洛阳的城防激光武器前进!” 张昀德的眼睛立马就红了。像看到了红布的公牛一样。两座城市的夙愿,以及攻克城市的困难都浮现了上来。实际上在真正崩溃之前,各大城市都几乎靠着不计代价的投入设计和制造了类似动力装甲和激光武器这种黑科技产品。而在崩溃之后,因为电力和维护能力的缺乏。这些东西几乎只能维持少量使用。作为大型作战的压轴武力,或者是守城保卫的镇山之宝使用。在野外冲突只能使用自动步枪和机枪的战士,在面对拥有火炮,坦克,战斗机器人,激光武器的城市防御体系几乎就是被屠杀。 而新长安和新洛阳城的双方统治者的旧怨可以说由来已久。双方之间三百多公里的距离使得哪方几乎都没有大规模全军进攻的能力,而少量兵力哪怕是有机动装甲,也不可能突破有大批战士和武器守卫的城防。尽管黄铭龙说的只是一种可能,这也让张昀德兴奋不已。削弱了对方的定向能武器的作用,这几乎是一种战略性的改变。 张昀德搓着双手原地转圈,“不行,不行,我得冷静,我得冷静一下。”快速挪动的脚步和都搓掉了皮的双手早就出卖了他,这时候的他根本就冷静不下来。转身又走到黄铭龙面前,“真能做到。” 黄铭龙点了点头,“这一块我就能给你做出涂层示范。而且我怀疑,能存放这种珍稀金属的地方,恐怕不止有这些东西。” 听到可能有更大的好处,张昀德反而不那么紧张了,深吸一口气,“你说清楚。” “战前我国基本不产铼,这东西基本都是从美国进口而来的。这也基本成了我国航空工业的巨大限制。而如果有人要储存这批东西,不管是战前也好,还是战时,这都是重大的战略军事物资。而存放战略军事物资的地方恐怕不会只有一样东西,很可能有重要性相等的其他东西。” 顿了顿,黄铭龙又说道,“也因为这东西对航空工业的重大作用,这玩意囤积的地方恐怕还有能用来处理它的机械设备,以及用得上它的东西。” “你是说?” “战斗机,而且必然是先进战斗机。落后于时代的东西,藏起来都没必要。” “战斗机太远了,不去想他。”这时候的张昀德被从天而降的馅饼没有砸蒙,反而被砸醒了,“现在就算是只有一批金属铼,也足够老子去杀人放火了,这事情都有谁知道?这东西怎么来的?确切的地点呢?” 林知行马上凑了过来。“这东西是我搞来的。不过有点偶然,是今天有人把这东西送到门上来的。” 等林知行说清楚来源,张昀德一拍手,“马上想办法找人,搞清楚这东西到底怎么来的。你回去蹲在那里,等这家伙再来套他的话。我先去请示大姐头,然后调动整个新西安的城防人马,等你的情报。搞清楚了这件事情算你的功劳,搞不清楚你自己知道。” 连推带搡的把林知行推出工厂。张昀德回身握住黄铭龙的手,“老黄,我给你打包票,上天入地我也把这批东西给你带回来,你就瞧好吧!” 第二十四章 打草惊蛇 “真的?”大姐头神色微微一动。 张昀德一指自己的头,“老黄从无虚言,他说话都是保守来说的,我用项上人头担保。此事千真万确。” 大姐头毫不犹豫,亲自执笔写了几道命令。盖上自己的私章,“马上,命令索滔天,带人给我把工厂守住,一丝一毫信息都不能外泄。哪怕是苍蝇飞出去都要给我查三遍。黄铭龙提出任何要求都要满足。我允许他在可以满足的范围内使用任何的资源来进行他想得到的实验。” 另一封命令交给了任宇,作为城内守卫部队的最高统领,马上让所有人手进入一级戒备状态。对于城内外所有行动诡异的人员都要加强检查。 对于电力系统方面,最近火电站加强对工厂方面输电线路的检修,一切资源保证工厂方面不出什么岔子。煤矿也是一样。 整个“莫斯科旅店”兵团,如同一台全功率运转的机器一样。开始展现出它的威力。整个新长安市都活了过来。 “剩下的事情你全权负责,只要发现线索,你可以调用附近的兵力全力追捕。任宇会给你全力的支持。” 此刻的林知行已经窜回了交易点,站在大门口用一双眼睛瞪着所有经过的人,很快本来偶尔还有人员经过的店铺变得门可罗雀,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林知行,林知行跟没看见一样还在伸长了脖子四处看着,“这家伙怎么没过来,怎么没人来了呢。”他早已经忘了自己告诉对方还需要几天时间才能完成,这才半天都没到。 “马上去,去原地跟对方联系,把那块金属要回来,问清楚到底哪儿去了。”郑治此时也在调兵遣将。问清楚了前因后果,让小个子马上回到地方把东西要回来。又让徐捷瑞带人找回那个搞到金属的马浩然。从马浩然手里骗来金属锭的老许自然是第一人选。此刻旅店里面陆陆续续人流来了又走。整个tf58车队的人也全部调动起来。 坐镇指挥的郑治此刻正在享受着按摩,身后的护士服女孩子手法虽然生疏,然而身子几乎贴在了郑治的身上。郑治头向后仰,以一个自己最舒服的姿势斜倚着女孩的身子。然而神态并不那么惬意。 眼前只剩下一个眼睛看着门外的年轻人,大冷的天还摇着白纸扇,就算是如今这种长期核冬天的情况都拦不住他没完没了的流汗。“老板,这么大的阵仗能行么?” 郑治睁开眼睛。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年轻人看老板的神色不好,跪坐向前,离郑治近了些,“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都问道这里了,我难道还能拦着你不让你说么,讲。”郑治着实有些烦躁。 “老板闹出这么大的阵仗,恐怕反而会打草惊蛇吧?是不是只偷偷的拿回那块金属比较好些,如今这样做的话……” 看着郑治随着话语逐渐阴沉的表情,哪怕是身为第一军事的祝觉也不敢再说下去了。 郑治的双眼眯了起来,“就算是不闹那么大阵仗,我只怕也会打草惊蛇了。新长安的技术能力不是你能想象的,这东西落到他们手里,只怕现在就有一个结果了。” “有那么厉害?”在战后出生的年轻人接触的事情毕竟不如战前的老者,缺乏系统教育的后果就是对许多的事情预计不足。他无法想象让郑治如此郑重其事的技术能力是个什么情况。郑治也没有心情跟他解释,只是点了点头。 “所以无论我们做什么,只怕都会让对方感觉到什么,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那个给老徐献宝的家伙,我有预感、能抓住他,恐怕我们才有筹码跟他们讨价还价。否则的话,咱们现在连人都在别人的手心里面攥着,打草惊蛇的后果就是什么都吃不到。” 郑治嘴里说的预感,是祝觉不屑一顾的。自从给郑治出谋划策以来,他所相信的只有自己的智商,还有对别人情绪的把握,而预感这种玄玄乎乎的东西。他嗤之以鼻。不过这次说这话的是大老板,他还不敢造次,只是沉默下去,小白纸扇扇的更狠了。 很快有人敲门,在郑治允许后进来一个长相非常不起眼的家伙。对两人行礼之后,很快跑到郑治近前,附身到郑治耳边,这时候连身后的女孩都非常有眼色的躲开了老远,不敢偷听两人的密探。郑治听完再把人打发出去,眉头紧皱。 “老板,怎么了?”祝觉手里的扇子停下了,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妙,问郑治。 郑治摇摇头,“果然他们有动作了,整个城市里面巡逻和警戒的力度都加强了,甚至对怀疑的人直接贴身搜查。看来那块金属果然惹出事情来了。你马上去停车场那里,让他们留下一半人和车辆,剩下的人马上启动,现在反正大宗生意已经做得差不多了。空车马上开走,一些去新洛阳城,另外一些去我们在附近设置的秘密集合点,各个地点让他们自己把握,出城之后保证没有两辆车同行。我们必须要准备后手了。” 郑治既然已经下了命令,那就是斩钉截铁不可违背,祝觉只有收起纸扇一点头,起身马上出去完成。郑治又长出一口气,伸手把护士服女孩招过来,女孩颤抖着双手还想继续按摩。被郑治一把搂到怀里用尽力气啃咬和揉搓,好像不这样就无法倾泻掉他的紧张心理。 林知行等了半天,居然真的等来了上午站在门口的那个小个子,还是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交易点来,“我说,我说……” “你先喘喘,等气匀乎了再说。”林知行招手。 小个子弯腰喘了半天,“我说,我上午带来那东西还在么?” 林知行心里咯噔一声,果然被张昀德料中了。马上一脸不耐烦的,“不是告诉过你过几天再回来拿么,怎么这么着急就来了?” “我能拿回来么。这活我放弃了。” 唉?林知行立马翻脸,“伙计,啥意思,你上午着急忙慌跑来给我们活,下午就要撤回去,你这是干啥?遛我们遛着玩?你知道我们得费多大力气?那可是顶级工程师出马,一旦开炉不管是电还是煤那都用哪儿去了,这年头这些东西有多贵知道吗?我们这里接了委托正开始,炉子都开了,煤也添了,你告诉我说不干了?这是不干能了结的事情吗?我们这些东西怎么赔?你倒是跟我说说。你这算什么意思?我告诉你,我新长安市有好几千弟兄,你要是不讲理的话要不要我让这些弟兄来轮番跟你论论理?” 林知行是抱定了主意胡搅蛮缠,任凭这家伙说出千条理由万条道理舌灿莲花,说的口干舌燥,也没答应把金属还给他,反而开始讹诈这家伙,要为新长安的工作人员讨回公道。 这么一番唇枪舌剑下来,小个子着实是招架不住了。最后无奈之下,连连劝说林知行熄火,“实在不行,我请你去喝酒,咱们边喝边谈咋样?你别这么大火,我就是一打工的你这么难为我干啥。” 林知行推辞了两句也就顺坡下驴。把店门又关了,跟着人走出街巷。 当两个人走出街巷的时候。贴着墙根一直缩着聊天的两个人站起身来,等到两人已经走远的时候,其中一个人给另一个做了一个眼色,转身投入街巷,向着郑治所在的格林豪森跑了过去。另一个看看天气,又看看前面的人流,嘴里骂骂咧咧的,时断时续的跟踪着前面走的两个人下去。 在另一边街巷的阴暗处又站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个人狠狠咬断了自己嘴里的卷烟,“让上面料中了,果然不知道哪里的阴沟里面的耗子出动了,你跟着林知行,我回去告诉上头,有鱼上钩了。” 此刻张昀德正和一个小白脸在所谓的城防司令部里面,说是司令部也无非是一座比较宽敞的房子。能容得下更多的人开会,平常没有人常驻在里面,设备极其简陋。 任宇是个乍看非常年轻的人,实际上年龄接近四十。六级敏捷基因,5级力量基因的作用,让他的外貌比常人保鲜得多。流线型的体态充满着超乎常人的力量。在新长安市也算得上元老了,正在对张昀德抱怨着,“你看,这一上午就抓了十几个小偷小摸的,这样简直就是大海捞针么,我手里就这么几百人,咱们虽然人多,但是撒在整个城市里面,那简直就是一杯水撒进大海里,什么也看不见么。” 张昀德笑笑,“老任你也不用跟我抱怨,用不了几天,现在的动作就是把藏在草里的蛇故意打出来,城里各路地头蛇和外来过江龙都已经动了,用不了多久就有人露出狐狸尾巴,到时候咱们顺藤摸瓜就好,你就不用这么烦了。” 正在这个时候一名战士进来报告。听完报告张昀德对着任宇就是一笑,“你看,这不就是,蛇已经来了,很快,咱们就知道该去抓哪路神仙了。” 第二十五章 你猜我我猜你你找他我找你 在小个子和林知行钻进小酒馆推杯换盏的时候,此刻的马浩然缩在自己的陋室里面。拿着刀,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家当。 背着粮食从交易区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被许多双眼睛盯住了、还没回到自己的小破屋子就爆发了冲突。靠着这把刀的威慑,马浩然才保住了自己的收益。如果没有这把刀,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会怎么样。 然而就算是回来了也毫无意义。就在昨天他刚打算出门找个活的时候,只不过离开家门几米远,就有人跟疯狗一样毫无顾忌的冲进他的屋里。冲着那袋子土豆。那扇历史久远的破门根本没有任何防御能力。他又回去厮打了半天,给对方留下了好几道伤口对方才退却。隔着门,他似乎看到外面无数**的眼神都盯着这袋子土豆。他握着刀守护在旁边,寸步不移。 离粮食站发放粮食的时间还有十天左右,然而虽然粮食发放从来都是按人头准确到达。可是从回到自己房屋的过程中就已经发生了转移。不少人无法保住这些粮食。而不择手段的搞到东西让自己糊口也就成了一种日常活动。马浩然带回来的这袋粮食就像蹦进油锅的水花,让整个街区都炸开了。 想去工作却不敢离开,依靠这袋土豆却不可能吃多少天,马浩然在茫然和紧张中度过了一整夜。外面的人群在他的眼里变成了一头头恶狼,随时可能将他撕碎。 最后衡量了一下,他咬了咬牙,算了算这些东西的价值,他从外面带回来的家当加在一起,在这个城市里面恐怕还不如这些土豆有价值。咬了咬牙。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门颤颤巍巍的开了。马浩然背着土豆,手里仍然握着刀,看看外面,似乎看不到周围的人群,没有之前一群饥饿的眼睛包围自己小屋的状况,哪怕是长期监视也是耗费体力的。 然而并不能附近确定那一扇扇破烂的门后面是不是还有谁在监视着自己。马浩然咬咬牙,飞快的冲了出来,消失在断壁残垣之间。 大概四五个小时以后,一些衣装齐备的人来到了这里。 “大概就是这片地方了,前面的人说的背着土豆口袋的人就进了这边。” “新长安还没到发粮食的时候,这时候背着粮食的除了他估计不会有谁。” 几个车队的伙计看着这一堆破破烂烂正在发愁,他们沿着线索找到这里,但是根本没法搞清楚马浩然住在哪里。没过几秒他们就决定了,踹门。 一脚把摇摇欲坠的大门踢飞,老许凶神恶煞的冲进去把人抓住,眼睛扫了一圈,不是这家,“我问你,昨天有个人背着一口袋东西进来,是不是到你们这里了。” 被抓住的这位骨瘦如柴,看样子日子不是太好。被人一抓,一吓唬,眼球往上一翻,居然晕过去了。 老许把手上的人扔开,“tmd,真是晦气,找下一家。” 很快有人指出了马浩然的所在地。老许一伙人冲进去之后,才发现对方已经离开了。 “c,”老许恶狠狠的对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跑得到快,跑了还没忘了带走粮食,现在咱们怎么找?” 几个伙计全都不知所措,老许立马指派一个人回去给郑治报信。剩下的人寻找着一切可能的痕迹,在c区开始搜寻。 在这几个人离开以后,几个士兵带着枪也来到了这里,盘问了一下周围几个人之后就又离开了。 “居然是他们?”张昀德听完了报告,四平八稳的坐下了,“大规模的车辆外出,派人去c区找人,看来是这帮人搞的无疑了。” 任宇的双眼眯了起来,“那么,我们要不要现在就……” 张昀德想了想,挠了挠头,还是放下了,“先找到那个人再说,现在车队掌握的线索比咱们多,急于把他们拿下万一让煮熟的鸭子飞了,可就搞笑了。” “把郑老头一抓,把车队的人挨个抓起来拷问,有什么困难的。” 任宇的话杀气腾腾,张昀德还是摇头,“事情不能这么做,这老狐狸把人疏散出去已经是防着咱们了,如果咱们先动手的话,将来恐怕没什么车队跑商会来这里。让他们先扑腾去,找到人再说。” “那到底怎么办?”任宇有些急躁。 张昀德绕着屋里的唯一一张桌子开始转圈,脑子里面默默的盘算着,郑治现在如果已经抓到了向导,肯定会大多数人都遣散出城。带着人来跟我们谈判,想在我们的地头上偷偷摸摸的搞什么东西让我们不知道,这基本是不可能的。他现在让人几乎是明目张胆的找人抓人,那就是急于抓个先手,人到手里一切好说。 然而他现在不清楚的是这个人到底有多大价值,不对,我们整个城防动起来他看到了,猜也能猜到这个人价值不低。更具体的东西他不知道。 就算先把他们拿下,以现在的情况找一个不知道确切情况的人,确实太困难了,这一段时间更是进出的频繁时期。新人老人混处。这可不是当年有户籍系统,派出所管辖,居委会配合的时期,想找到这个人谈何容易。 然而就算是螳螂捕蝉,也怕一个疏忽,就让这蝉飞出手心啊。 张昀德转来转去已经让任宇头晕脑胀,当张昀德下定决心的一拍桌子,更是让任宇吓了一跳。 “加派人手,盯住郑治的每一个人,现在既然确定是他就好办了。派人跟着他们,等他抓到人,我们在出手。”张昀德有力的一握拳头。 任宇舔舔嘴唇,“等找到人之后,要不要……” “没必要,抓回来就行。” 两个人一起转头,“大姐头来了?” “我已经知道消息了。”大姐头迈步进来,任宇自动的让开了座位,请大姐头入座。大姐头坐下一挥手,“这件事情宜暗不宜明,在抓人的过程中可以动拳头,动刀子,不能出人命。咱们跟车队不能闹到太僵。吃亏占便宜,就看你们手上的功夫了。” 两人点头,大姐头向后一仰靠住椅背,“所有的新消息我要直接看到,我等着你们捆来多少人,也等着,郑治那个老奸商,自己到这里来服软。” “是。”两人低头遵命。 “把所有人都派出去,一个不留,都去找人。”郑治的命令斩钉截铁。 “可是……”李奔驰的汗出得更多了。 “所有人不带装备,冷兵器也少用,最好上拳头,找到人之后带回来。打赢了士兵捆上放原地。”郑治发了一串让人不解的命令。 “这次,我们哪怕是抢到了人也必须和新长安市合作。并且以我们的实力只能敲敲边鼓。不过么,如果什么都不做,那么我们什么也拿不到。有些事情必须要显现一些实力,才会让对方打消不该有的念头。” 之前的所有动作,郑治已经铺好了后路,在后路安全的情况下,自然是要让新长安重视一下自己。追捕马浩然的行动已经变成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么如果自己不让黄雀看看自己的能耐,那么这蝉就只能看不能吃了。 “但是,老板,到这个程度,是不是,收手比较好?”李奔驰眼睛斜向窗外,此刻又有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从楼下走过,看着对方手里的自动步枪在想想自己手里的武器。李奔驰的脖子开始发凉。对方几乎是明目张胆的在对着己方炫耀武力。年轻的李奔驰也算理解了一下拥有一座城市可以做到的程度。看起来双方的力量完全不成对比啊。 “盟友之间,偶尔也需要一些无伤大雅的体育运动,这只是类似奥林匹克运动会一样的游戏而已,你放心,他们那边也是一样的。不会有人员伤亡,然而,竞赛的胜利和失败,却会决定此后的分配模式。富贵险中求。”郑治安稳的坐下,这次身边的黑丝女仆装女孩乖乖的坐在一边,暂时什么都没做。 新长安的酒吧多半都是干旅店的兼职营业,没几个专门干这个的,然而这家叫做沙漠回忆的地方有些特殊,老板装着条机械腿,早在三十几年前那场恐怖的战争还没开始的时候,他的腿就已经在中东沙漠上被地雷炸飞了。直到文明崩溃之后,才有人给他安上了活动性不亚于真腿的假腿。战前没有这个技术,老头子也没有这个财力。然而安装上假腿的现在,老头子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作为新长安可能现存年龄最大的人之一,每天也就是在吧台上喝闷酒。 然而虽然他只是一个老醉鬼,但是算得上最和平的地方之一,哪怕就是现在大批人手被调出去,沙漠回忆里面也有三个背枪的士兵在这里喝酒。老醉鬼算得上是这些士兵教官的教官的教官的教官……了,所有老资格的家伙都会教育这些新兵蛋子,谁在这里闹事的话,打个半死丢出去,尿在他身上。这里是战士们的圣地,一个,对于曾经和平时期的战斗的回忆。 第二十六章 短兵相接 沙漠回忆酒吧里面,林知行在这里东拉西扯,酒喝得不少然而有用的话一句都没有,对面的小个子也是只管索要那块金属锭,其他的一句实话都不说,两人除了互通姓名知道了对方的名字以外,一点正经的情报都没套出来。 “齐瑞小弟你来尝尝,这酒比较少见,要不是车队进城估计我们还没这个口服呢。” 齐瑞心想这酒倒是少见,就是我们车队酿的,我们在车队上天天喝这个,发动机里面烧的全是酒精。我喝这玩意都快腻了。为了套情报还得喝,并且还得可劲的夸自己喝了多少遍的酒是没喝过的好酒。齐瑞的心情相当卧槽。 “这个,林哥,我跟你谈那个事情。” 林知行一摆手,“你这简直是为难我,都进炉子的东西我怎么给你弄出来,你还是老老实实等几天,等我们这边搞好了,你想好了拿那东西做什么,我们直接给你一次成型,大家都方便。” 齐瑞心想,你这边方便了,可我这边最好也是个被打开花啊。“不是,我们这真的是……” “你别闹了老弟,不就是觉得亏了么,没事,我也不问你老板是谁,价码是可以谈的,我们的信誉那不能谈,你把东西要回去那不是不相信我们的能力么,新长安的工厂附近谁不知道?我们这多少战斗机器人,多少动力甲都靠着工厂维护,其他地方有我们多么?” “那是没有。”哪怕是比新长安人口多好几倍的新洛阳城,也只是拥有差不多的动力装甲配置,因为实在缺少有技术的工人和工程师,多数重装备只能放在仓库里面随时准备更换,甚至有些都已经开不动的就只能放着吃灰,只有靠着人数的优势能够开动更多的坦克,与新长安战斗。 其他的远在天边的城市技术能力到底如何就更没有人知道了。话是实话,然而齐瑞心里更着急,对方连这大帽子都扛出来了,说白了就是一句话,别想往回拿。 “哦,我林知行,您是?” 齐瑞着急,林知行也急,张昀德给他的任务是尽量从对方嘴里套话,套出来到底这东西怎么得到的,然而看着现在这状况,自己守口如瓶的话估计对面也不会交底。另外林知行也怀疑,就对方这么个小喽啰,能知道多少情况?如果钓鱼不成反而被鱼给钓了,张昀德可不会管自己的工作困难,只会给自己更严厉的处罚和要求。 “我说老弟,要按我说呢,你也别问了,你们既然搞得到这些东西的话,自己再去搞不就得了么?何必非要抓着这一块问呢。” 齐瑞听着也是一声叹息,“这事吧,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兄弟我就是一个跑腿的,大哥你还是把这东西还给我,我去跟上面交差去吧。” “你这不是开玩笑么?”林知行手一摊,“我也没办法往上面交差啊。” “要说交差倒不算太难。齐瑞你滚吧,这事情我来谈。”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一个大胡子,看着倒不像什么奸诈狡猾的家伙,齐瑞乖乖的让开了座位,大胡子往座位上一坐,直接自我介绍,“我姓陆,叫陆虎,不知道兄弟怎么称呼啊?” “我就是齐瑞的老板啊。”陆虎看上去颇为爽快,“我也跟老弟说句实话,老弟就是本地人吧?” 在新长安,本地人有两个意思,一个是就在本地出生的,一个是就为大姐头工作。陆虎问这句自然不是问林知行出生何处,肯定是问是不是大姐头的部下了。林知行自然点头。 陆虎搓了搓手,“这个,不瞒林兄弟,我们搞到这东西也是个机缘巧合,至于能不能继续弄到,这个么,就得问问林兄弟是个什么想法了。” “想法?”林知行一愣,“这种事情能有什么想法?” “自然是发财的想法。”在陆虎的描述下,那块金属铼只是他们出门捡垃圾偶然得到,然而附近有野兽出没,拾荒人不敢继续逗留才跑了回来,如果继续探索,自然会有更多的收获。然而这些收获以他们自己的本事自然是吃不掉的,如果能让林知行调动一下…… 林知行心里冷哼,城里的拾荒团队多多少少他都见过,这个陆虎绝对不可能是。对方这套计策可真是连环不断。“哦。你想得到什么?” “这个,不管怎么说,您是能通天的人物,您要是能找来几个朋友,总比我们这些连枪都搞不到的小人物强,到时候怎么分成都您说了算,只是,我们就是得问问,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终于,这才是戏肉来了。林知行眉毛一挑,“哦,你真能说了算?” “我们这里自然是我说了算,您要是肯参加,那就是您说了算。”陆虎的态度似乎有些谄媚,甚至讨好。 林知行摸了摸下巴,“这么大让步啊,但是你们这样能挣到啥?” “这东西一看就是个稀罕物件,您手指头漏点缝也就够我们活的了。我们怎么都能活。所以您看。” “哦,还真是我说了算啊。”林知行坐直了身子,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已经有人站在了他的身边,“这事我看这样,你俩说了现在都不能算了,我们还是去见见真正能说了算的吧。” 林知行一抬头,身边站着的人手势一动,已经有四个人站在了齐瑞和陆虎身后。身边的小伙子咳嗽一声,“容我自我介绍一下,华腾,你们二位是tf58车队的人吧,也别装什么拾荒团了,我们大管家和大姐头,都等着你们呢。林哥啊,张老爷子已经说了,你这个活完成的一般。但是给你的处罚可以免了,到他面前去领新的任务,带走!” 齐瑞慌张无措,陆虎倒是镇定,手摇了摇不让齐瑞反抗,把手一背,“是我,我跟你们走就行了。没想到暴露得这么快。看样子老大的行动是着急了点。” “着急不着急,这都是我们的地盘,急还是慢都得听我们的。”华腾的剑眉一立,当时就反驳了一句。陆虎嘿嘿一笑,对这种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没敢继续辩论,现在人在矮檐下,还是老实一点好。六个人押着两个人直奔指挥部去了。 此刻的马浩然喘着粗气,步伐已经开始凌乱,他毕竟没有受过任何反追踪的训练,还要躲避路上的人和哨兵,现在在他的眼力所有人都不值得信任,所有人都有可能是打算要害他的命的人。 车队的人只用了半个小时就追踪到了他逃跑的痕迹。六个小时的逃跑中马浩然被拦截了两次,只是单纯的看上了他背着的土豆的人。二十分钟之前他已经连土豆都保不住了。 车队的人手里有枪,枪声一响c区的人都做鸟兽散。对于连冷兵器都缺乏的c区人而言,有枪的人要么不属于c区,要么即将离开c区,为了去围观这种大佬的冲突或者仅仅是兴致,却要冒着生命的危险,这可相当不值。 而人群散去对于马浩然而言是更大的危险,在没有阻碍的情况下一群状态完好的家伙追一个长期营养不良,又刚刚精神紧张了一天还多的难民,很快距离就被拉近了。 眼见一场大功劳就要到手,眼前的人已经不到十米远,甚至掏枪就能击中。领头的人已经伸手准备拿自己的枪了。 “谁敢开枪!”斜刺里冲出一群城市卫兵,只不过枪都背在身上,没摘下来。这群人行动相当迅速,一部分拦住车队的人,另一部分把枪摘下来开始警戒,还有人已经去追马浩然。领头的一个笑脸的小伙子挡在车队几位的跟前。车队的人都愣了,然而没有接到命令,没人敢对城市卫兵开枪。 “几位,你们的东窗事发了。这人现在归我们。”笑脸小伙子食指轻轻一摇。对面的领头人看着这家伙的笑容相当来气,“几位,车队跟你们井水不犯河水,我们抓一个骗了我们买卖的主,用不着你们横插一杠子吧。”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几位也别辨别了,扯什么谎分什么脏那是上面的事情,哥几个今天这架势看见没,把兄弟几个拳脚上放躺下,你们就能过去,我保证没人开枪,如果你们输了,对不起,乖乖把武器放下让我们捆上,喊你们老板来领人。如果谁要是手上没分寸,动了家伙,嘿嘿。” 身后上弹夹的声音参差不齐,黑洞洞的枪口指向场中,笑脸小伙儿捋起袖子,“规矩说明白了,人数一样,你们谁来?” “好!”对面头领也是个爽快人,“你划下道了老子就接着,小贼,你敢不敢告诉我名字,老子叫雷凌!” “哦,你也记好了,小爷叫麻云!姓麻但是不长麻子的麻云,我们让你们客人三招。” “用不着你们!”十几条汉子互相一冲,搂抱在一起开始摔跤,真个是拳拳到肉。 马浩然慌不择路,后面是谁在追他都记不清了,只记得疯了一样的逃跑,眼前出现一个熟人,老许笑眯眯的对着他招手,“马老弟怎么这么急啊?” 第二十七章 乱战不休 陆虎和齐瑞被推推搡搡送进来,张昀德露齿一笑,“二位,吃了么?” 陆虎大大方方,“有啥先垫垫吧,这小子光喝酒了,还吹了一天多凉风。我是刚坐下就被送进来了。” 张昀德满口答应,“没问题啊。你们送下去,给这二位整点好的。这位可是老主顾了,tf58灭国舰队的三当家的。” 陆虎也没客气,跟进了自己家一样,“给多整点肉啊,能来你们这里不容易,不许给我搞素的。另外老张我问你一句。我们车队叫tf58,我老听着你们这些战前老人说灭国舰队,啥意思啊?” “老郑没跟你们说吗?”张昀德很诧异,“我还以为他玩这个梗得满世界宣扬去呢,那是之前第二次世界大战美国一只特混舰队的编号,强大到灭了旧日本剩下那点军队。所以叫灭国舰队。老郑没跟你们吹牛讲这个?” “没有,算了我也搞不清楚你们战前人说的这些。我先吃饭去了。”陆虎晃晃脑袋,没一点不适应。 林知行张大了嘴巴,“就这样?请他们吃饭?那抓他们来干啥?” 张昀德摊手,“就这样,等到郑治派人来把他们的人领回去。这一仗打完我们还继续合作该做什么做什么。” 林知行这下脑子不够用了,他想不通为什么要这样处理,张昀德也没理他,让他自己继续去想破头去也就不管了,进门面对大小姐。 “第一批人已经抓到。剩下的,估计也会很快。”大小姐点点头,张昀德继续说道,“车队真正能战斗的人手非常少,这一次猫捉耗子,我们起码能调动出三倍的人力来碾压他们。哪怕他们一对一打赢了其实也没有什么用处。到时候不管郑治得到什么筹码,他都要低头来跟我们谈谈怎么把他的人要回去。我就不信他敢要钱不要命。” 大姐头点了点头,“我等着他自己一个人来要回他全车队的人。” 张昀德会心一笑,“一个人肯定不至于,郑治这个家伙可惜命的很,肯定会留着保护自己的人的。” 在一边已经被张昀德抓住,另一边有一批人正在被痛殴的时候。老许拦住了马浩然。 老许心里暗暗得意,毕竟自己跟马浩然接触过,想要得到他的信任要比别人容易得多。到时候只要人到了自己的手里,不管新长安市的人有什么想法都要投鼠忌器。 伸手招呼马浩然,老许早就想好了接下来的所有说辞,只要能带着马浩然快点回到旅店,那就是大功一件。其他人无论怎么想,都比不上自己的功劳了。 已经想到如何邀功请赏的时候,马浩然果然转身过来,老许微笑着张开双手,没想到马浩然恶狠狠的举起刀来,对着自己就刺了过来。 老许就是一惊,幸好马浩然此刻只是靠着一股猛劲,无论身体状态还是精神状态都不怎么样。老许轻轻侧身,马浩然就地摔了个狗吃屎。挣扎着就想爬起来。 老许面目狰狞的一脚踩了上去,“兔崽子,恩将仇报,老子这么栽培你,你居然想捅老子。” “你不是什么好人!”马浩然挣扎着想要起身。随口乱骂。“你要不是跟他们一伙的,怎么会出现的这么是时候?” 老许还真没法解释,这地方本来就不是他经常来的地方。不等他想出什么瞎话,追兵已经到了跟前,有人已经摘枪拉开了枪栓,“那边的什么人,举起手来,否则开枪了。” 老许不敢一直暴露在枪口下,立刻闪身找掩蔽部。马浩然不管三七二十一站起身来没命的往前跑。新长安市的追兵往天放了两枪,马浩然根本不敢停下脚步。卫兵也不敢把他打死。只有随后紧追不舍。 这边的乱战中麻云已经把雷凌揍了个鼻青脸肿。最终场上还站着的是几个新长安市的人。也都要么嘴歪眼斜,要么鼻青脸肿,都带着轻伤。打赢的嘻嘻哈哈嘲笑着自己打输了的同伴。被彻底打趴下的一方哼哼唧唧的根本不服,嘴里骂骂咧咧。一边端着枪的几位早就准备好了绳子过来给捆上了。车队人马又全军覆灭一队。 马浩然已经不知道往哪儿跑了,只要前面有人他就转方向,就这样又引得好几对车队和新长安的人马撞在一起,两边都得到了命令,像是有默契一样,发现了对方就开始了不限场地不限人数,只求把对方还站着的人干趴下的无规则空手格斗大赛,这才让马浩然有机会继续存活下去。 跑来跑去,远方矗立着一个木制的瞭望台,新长安的所谓c区大多数都是过去城市的废墟,因为地方太大,实在没办法堆起来一整个围墙围起来,也没有必要。只有在外围布置一定数量的瞭望台,不但是作为城内城外的划分,也成了监视人员流动的地方。 瞭望台上的卫士看着马浩然跑来,早有人通过无线电给他们传达了命令,两个卫士中比较年轻的那个往拳心里面吐了口吐沫,眯着眼看了看正在狂奔的马浩然身后又有两三路人马追了过来。 这家伙端起来了枪,比较年长的一个伸手压住了他的枪身,“你干什么?上面说了,不许动家伙,不管哪个都不能闹出来人命。” “给这小子身上挂点彩,一伙儿好抓。”年轻人对着自己的同伴笑笑,眉毛一挑,“我的枪法你还信不过么。” “这样不太好吧?”年长的人毕竟顾虑多些。 “好不好的先把人搞到手,只要这家伙不跑,咱们的人到了之后就能一网打尽,瞧我的吧。” 年长者还在犹豫。然而突然听到了什么东西破空而来的声音。转身间一个土造的发烟罐砸在了瞭望台上,整个瞭望台上面顿时烟尘滚滚,刺鼻的气味让两个人咳嗽不止。 “咳咳,草,什么时候后面来人了,快下去。”俩人连滚带爬的从瞭望台上下来,扔发烟罐的人也快跑到了,四五个车队的家伙,领头的壮汉一身肌肉块简直不像人类,像个没毛的大猩猩。炫耀着一身肌肉块跑到两人近前。说话声跟打雷一样。 “老子鲁江淮,刚才扔发烟罐的就是我,上头说了这次不能伤人不能动枪,就让你们尝尝俺的拳头,另外说清楚,老子有二级力量基因,我一个打你们俩,别说我欺负你们。” 说完一伸拳头,一拳一个,两人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揍晕了过去。鲁江淮一抬手,“把人捆起来抬着,帮忙去。” 远远的马浩然已经看见了瞭望塔下发生的战斗。吓得他换了个方向继续跑了下去。身后的长安卫兵遭到了鲁江淮的拦截,后面又有援兵到来,两边的人打成一团,居然一时间谁也抽不出人手继续追他,让他逃出了新长安市的城市边界。 已经不知道跑了多久,眼前一望无际的荒野上除了各种变异植物,居然出现了星星点点点缀的小花。马浩然呆愣愣的站直了身子,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转身看看左右。就算是算上在检疫营地的日子,他在新长安市也不过待了几天而已,自然不可能知道这里的地形地貌。但是确实不像有人烟的样子。 马浩然放缓了步伐,慢慢向前走着,当紧张的情绪一下子放松下来,肾上腺素的作用下去。这时候他感觉到两腿不住的抽疼,肠子肚子也不住的来回翻搅,头上的汗被风一吹带来一种湿冷的感觉,又饿又渴又冷。然而现在这个鬼地方连点水都找不到。马浩然茫然无措的向前走着。 “站住,不许动。”没走多远,清脆的声音响起。马浩然浑浊的眼球里面,眼前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自己,不知何时从杂草遍布的荒野里面站起了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女,身上衣服带着奇形怪状的斑点和环境几乎分不清楚。 马浩然不知道迷彩是什么,劳累和饥饿让他的脑子也不太灵光了。仔细想了想才清楚,自己被人拦住了。 “看样子不像平常的猎物,只是一个乱走跑到这里的倒霉蛋。”少女心里这么想着,枪口就压低了。眼睛离开瞄准镜,仔细打量了一下马浩然,“喂,你是新来城里的吧,怎么乱走走到这里来了?” 连续听到了几句话,马浩然这才恢复了一些思考能力,饥饿让他的思考方式跟平常有了些不同。有人=有吃的,来人身材娇小,还是个女孩子,看起来很好威胁,自己可以轻松把她打翻在地然后问清楚吃的在哪儿,或者…… 直到泛着金属光芒的左手砸的满脸开花之前,马浩然还是这么想的,然而被砸晕之后,他就暂时没法想了。 “虽然不是猎物,但是又是一个蠢货。”少女歪着头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听从某个很烦人的男人的劝告,没有顺手干掉这个蠢货。而是费一些力气,单手提着马浩然的腿,把他拖回去。 “回去盘问一下,如果不是什么好人,干掉他也不迟。”少女很轻松的就决定了马浩然的命运,倒拖着他在坎坷不平的地面上走着。 第二十八章 双雄会 在一群人围绕着了望塔下乱战的时候,潘星离开了大部队,掩住身形,从杂草从里面像一条蛇一样漫游过去。 作为车队里面的最强手,潘星对于这场殴斗毫无兴趣,车队的整体战斗力水平起码要比新长安低两个层次,无论兵力火力,还是强化程度。对方派出一群基层士兵与其说是战斗不如说是运动。对方既然没下杀手,自己护着自家的小兔崽子也没有意义。 双方经过基因强化的战士都有意的收敛着拳脚,到这个时候基本上双方的人员虽然不清楚上面的意思,大概也清楚自家要做什么。潘星当然可以凭借5级的力量基因,超出常人极限两倍的出力冲进去大杀四方。把对方的人全部揍趴下。不过这只能让对方出动更强大的基因战士把己方一锅端。把一场训练性质的“平等交流”,变成无差别屠杀。 稍微有些水平的战士,要么自己找到了足堪一战的对手,要么就像自己这样,把谁先捉到目标作为一场竞赛。这场竞赛,武力,智慧,运气缺一不可,哪怕对方的高端武力远超己方。只要自己先把马浩然捉到带走,这场竞赛己方就能争取到不输的本钱。哪怕其他人被捉个干净也会被释放。潘星坚信自己才是这场儿戏一样的捉强盗大赛中真正的胜利要点。 按了按自己的军帽,确定已经远离了混战战场。潘星站直了身体,脚步开始迈开,猛力的踏碎地面上盘根错节的杂草。活动开了的强壮身体破开空气,飞速接近远方地平线上的黑点。 跑起来的同时,耳边响起来强劲的摩托引擎噪音。从城内出发驾着摩托的增援部队赶到,一部分加入了群殴大军,另一部分开始分开来搜索。两辆摩托车追着正在疯狂奔驰的潘星。 “来的这么快么。看样子是早有准备啊。”听到了声音的潘星一个急刹车。转过身来,看着飞速驰来的摩托车。 “这家伙居然停下来了,不会吓傻了吧?”听着后座伙伴的惊呼,摩托车车手露出轻蔑的笑容,“无非是个力量型的傻大个而已。他估计是打算靠力量跟我们亲爱的马儿试试看吧。给他点厉害尝尝。” “当然,我迫不及待看着这家伙拖在地上喊妈的样子了。”那是荒原上的野兽被套索套住,被摩托车绕行拖曳几圈,也得被乖乖的拉走,两车的四个搭档干过不少次这样的活了。越发力,套索只会拽的越紧,甚至会被摩托车生生拉成两节,狩猎部队有好几个喜欢这么把猎物五马分尸的。今天不让杀人,然而看到一个基因战士哭着求饶,恐怕也是难得一见的情景。 带着略有些阴暗的思维,两辆摩托车掠过潘星身边,后座的两名猎手同时抛出套索,“接招吧傻大个!” 一般情况下,固定在摩托车上的套索会套中对手,然后两辆摩托车一交错,哪怕再大的力气也挣扎不过两部发动机的威力,接下来被套牢的对手挣扎得再厉害也没有用处,被拖行个几百米,就得哭喊着求饶了。 潘星根本没看扔来的套索。如果对手是车队里面的重型车辆,那么他会很明智的选择撤退,或者想办法直接打击驾驶者,然而仅仅是两辆摩托车,而且车上的人看起来就是菜鸟,他们像是炫耀一样的在车后座上站直身子,离老远就炫耀的挥舞着绳子。他们还以为自己面对的对手是无脑的野兽么? 眼看着自己的套索接近对手,猎手们头也不回的坐回座位,等待着接收猎物。摩托车开始加速,然而车手们突然感觉到今天后面的受力感觉跟往常似乎不太一样。刚坐回座位的一名猎手只感觉右边劲风扑来,然后就有了腾云驾雾的感觉。车轮摩擦地面的感觉消失了,车手还来不及反应就觉得自己远离又迅速接近了地面,头盔一下撞在了地上。陷进了杂草丛里。 等到另一辆车绕圈回来,自家的搭档已经连人带车飞出去老远,两个人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还没爬起来。本以为已经束手就擒的傻大个还面对着摩托车,抬起大拇指,重重的向下一按。 “混蛋,”车手早把上面下的不许杀人的命令抛在了脑后,连续猛踩油门,“坐稳了,看我撞死这个家伙。”摩托车加足了马力一头撞了过去。 然后就又享受了一次腾云驾雾,四个人跟壁画一样倒在了同一侧。两辆摩托车的轮子还在空转,看着后轮上的凹陷,看样子回去也得大修了。 四个家伙抱着头盔还在犯晕,头顶上的光线暗淡下来,潘星站在四个人面前招招手,“四个蠢货,赶紧起来。我来教教你们,打猎和打人是不一样的。” 四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时扑出。 第一个回合两个人被潘星双拳打飞了出去,另外两个扑空之后再转身,被一人一脚送了出去。 第二个回合潘星抱住一个直接一脑袋连摩托车头盔带对方的额头砸了个大开花。转身把还在满眼小星星的家伙轮起来当兵器用。逼退三人后直接将这个倒霉蛋摔了出去。三个人一个比一个闪得快,还在犯晕的哥们直接摔在了地上。 第三个回合每个人被潘星赏了一头槌之后所有摩托车头盔报废,全体头破血流,潘星的铁脑门连红都不红。 没有第四个回合了,四个人跟叠罗汉一样被潘星扔在一起。潘星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抱歉,看来这次授课,你们的分数是,不,及,格。” 潘星把摩托车上面的套索解了下来,准备就用这些东西把这四个家伙绑在这里。正在他拎着套索向前走的时候,砰的一声,一发子弹直接打在他脚前的泥土里面。潘星一抬头。刚要抬腿的时候,又一发子弹掀飞了他的帽子,潘星非常光棍的把手上的绳索一扔,“看样子有人来救你们了,滚吧。” 张小海来的挺早,他看到了混战的战争形势之后就避开了。这次不让杀人,他手里的88狙根本没有开荤的可能。在这种拳拳到肉的大混战里面开枪容易误伤不说,面对打红眼了的家伙们给他们身上开点轻伤小洞也没啥意义。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去打架也太没意思。反而不如往前去找人。 看到两辆摩托车非常嚣张的杀向潘星的时候,张小海已经开始找射击位置了。这几个狩猎部队的家伙不动脑筋的用对付野兽的方式来围捕一个基因战士,百分百要倒霉。等到他架起枪已经是四个人被潘星一个人按着头暴打的时候了。 虽然这四个货确实是纯逗逼,但毕竟同为狩猎部队成员,好歹还是帮把手吧,张小海终究还是开枪示警。这场殴斗里面各个部队也有个隐性对比,要是城防部队大获全胜,狩猎部队被人抓了这可就丢人丢大了。哪怕逛红灯区都抬不起头。不管大头还是小头。 四个人还晕晕乎乎,毕竟从心理和身体上都遭受了相当大的打击。潘星左看右看没能找到张小海的位置,“伙计,要不你自己出来一下?我看这几个货晕得自己走路比较困难。” 没人应声,潘星慢慢的俯下身子去捡绳子,“我说这位老弟,你也接到命令不许杀人吧?你要是万一失手杀了咱是不是也比较难交代一点,你也没必要为这几个货这么费心,输一局而已,你们抓住我们的人也不少了吧?” 又是一声枪响,子弹几乎是擦着潘星的手过去的,直接一枪打中了套索。潘星一个激灵站直了身体。还是没能找到对方的位置。然而经过刚才一番折腾又接近了四个笨蛋一点,潘星考虑是不是扑过去直接抓一个家伙当肉盾好了。此时突然一百米外,突然有人从草丛里面站了起来,扔掉头上的伪装,枪口对着潘星,左手对着还在叠罗汉的四个家伙挥了挥手,握住了枪身。 看着那只带着瞄准镜的狙击枪,潘星摇摇头,退后了两步。这时候四个人才算回魂,哎呦不止的互相搀扶着,还有人专门去看了一眼摩托车的近况,确定这玩意已经没法开了,这才撤走。 “伙计,叫啥名字?”百米之外。潘星晃晃头,对四个人跑路熟视无睹的样子。虽然这个狙击手不是等闲之辈,之前的几手枪法的准确度也是高的可怕。然而潘星并不紧张。他盘算着自己有多少可能在对方起杀心的时候躲开致命位置,撤走甚至反杀。 张小海的手很稳,作为狙击感知2型基因的使用者,他并没有得到体质和力量上的巨大提升。然而,无论是视力,感知,还是射击时的协调性,都有着非同一般的提升。哪怕对手是力量型,也没有肉身挡子弹的能力。百米的距离能够保证最佳的精确性,和自身的安全,这就够了,他从来相信自己手里的枪,这把老伙计没有让他失望过。 第二十九章 尘埃落定 拖着昏迷不醒的马浩然回来,少女也没觉得多费力,像是处理不值钱的垃圾一样随意的把人摆放一下,找了根绳子草草一捆就扔在一间没用的房间里。对于杀人少女很擅长,或者说这个时代多数的人多少都会怎么杀人。至于捆人却是不那么擅长的。更何况这人非常虚弱,少女觉得,就算是放着不管,多半他也逃不掉吧。 环顾四周暂时只有她一个,农场的主人不在这里。细细研究起来,这里的一切都是他的,她也只不过是他的所有物而已。虽然他并非这么想。 在重新崩溃后的生态圈里,人们还是挣扎着找出了求生的方式,只要能吃的就要试着种植下去。过去的作物在冷酷的自然环境下被消灭了一大批,然而还是有植物在新的环境下可以作为粮食来源。 少女进了蚕室。看了看今天的蚕的生长状况,很认真的记录下来。这娇贵的小东西还能存活下来简直是一个奇迹。而它的作用也发生了变化,民用的丝绸衣物几乎看不到了。它的吐丝几乎都变成了火炮的丝绸药包。它们现在是军队的一员。 金属制的手臂如同骷髅,然而灵活程度比起普通人的手尤胜一筹。这是无数次的训练和痛苦换来的东西。少女却甘之如饴。在某些时候,痛是一个人活着的证明。 门开了,少女很开心的跑了出去。 张华明颇有些疲惫,不管哪个时代,农活都是比较累人的,就算是这个农场有机器人的辅助也是一样。人要做的都是实打实的体力活。看着跑出来的少女风中摇曳的一头乱糟糟的棕色头发,各种杂草伪装还没摘干净。疲惫的顾家男人一脸的无可奈何,“又跑出去“打猎”么?跟你说过了最近现在比较乱了,小心在外面乱跑被人贩子拐走。” 少女非常干脆利落的一脚踢了过来。张华明只是正常的向前走着就躲开了少女の踢,伸手呼噜了一下他的头发,“去洗头去。” “不去,不知道水资源很宝贵么。” “知道宝贵不如少往外面乱钻,再说了,难道不去洗头你自己能出水么。” 少女非常精确的一脚踢在张华明的小腿上,“色情狂!变态!” “难道你能,别闹了,洗头去,曦。” 争执到最后,名为曦的少女还是去洗头了。然后安静的出来吃饭。 一边扒拉着那点粮食,张华明还是有些不放心。“喂,最近还是少出去,最近外面真的比较乱。据说城里有什么行动,这些天城里城外的人进进出出乱的很,如果不放心的话安排机器人巡逻好了。” “每次都啰里啰嗦的说一大片然而每次重活还是要我先上,说这些不如替我干些活好了。” “你的力气比我大么,能者多劳不是很正常。男女平等,没有什么优先了,这是发挥特长。” 看着张华明无所谓的神情,曦也不吃饭了,把金属制的左手往前一伸,““这种事情只有你才会觉得正常理所应当吧啊喂!你是怎么看出来我的力气比你大的?除开我这只手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娇弱的女孩子啊!” “娇弱就不要每天跑到外面把打人当打猎啊。我说了外面不安全,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啊。”张华明的神情既有关心,又有早知结果的无奈。 “就是因为不安全,才要去打猎啊。明明随处都有那种人的。” 每天的谈话到这里都会戛然而止。今天打断对话的是门铃的声音。 来的人外号叫邮差,专门在有需要的时候来通知新长安市一些决定的。农场算是直属市里的产业。每次邮差来也就是问问产量,催催进度,今天没到日子应该不是这些情况。 “在吃饭?”看到桌上的盘子碗筷,邮差刚刚问完话两个人就跟抢一样的把所有的东西吃完。一边吃张华明一边说,“对不起,我们刚吃完。” “对对对,”曦连连点头,额前的刘海一颤一颤,“抱歉没办法招待你啊。” “我不是来蹭饭的……”邮差的表情很无奈,干脆就站在那里,“这两天市里有些动静,你们俩大概也听说了。” 两个人点头,邮差继续说了下去,“事情大致我就不细说了。主要是抓一个叫做马浩然的,要活的不要死的。最好也别伤到他,如果抓到人的话有不少赏钱。因为抓马浩然的不仅仅是市里,还有其他人,注意一下安全就是。好了我说完了。我不蹭饭我马上走。” “您太客气的,要不您坐坐再走?” 注视着送走邮差,张华明和曦对视了一下,一起打了个噎嗝,咳嗽了半天。 “你看,我说过现在不安全吧。”张华明摊开双手耸了耸肩。 “哼,说不定本小姐出去就能抓住那家伙,到时候什么赏钱都不分给你。” “别想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情了,走吧,下午还得浇水,你跟我一起去。” “又支使本小姐做这个做那个的。不去,虐待童工啦!” “抱歉,这里没有劳动法。” 在饭菜的香味飘过来的时候,马浩然就已经醒了,然而,外面的嘈杂声音让他根本不敢稍微动作一下。饥饿到现在的情况下他问道什么都是美味的。然而这些并不属于他。他也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东西,他能总结到的就是自己现在的境况很危险,有人知道了他的名字,不止一方在找他。想来找到的结果,也未必是什么好结果。 不行,一定要逃出去。曦实在是没有经验,虽然她一圈一圈的看起来捆得非常结实,但是扣子的位置,让马浩然很快找到,他用的时间不长,就解开了扣子,一层层的甩脱了绳索。 虚掩着的门打开了,马浩然探出头来,在反复确认了没有声音,没有人之后,才敢整个出来。这个地方他不熟悉,像是在梦里一样。哪怕是逃亡之前他的住所,也没有这地方的这么多陈设。哪怕看上去陈旧了一些。 桌子上面有个果盘,里面红彤彤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出生的比较晚的居民没有人见过战前各种各样的水果,苹果,香蕉,梨那些东西。马浩然只觉得这东西的香气在诱惑着他,抓过来也没洗,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吃完了一个苹果,肚子里面有了点底气。马浩然才有精神思考,之前那个少女恐怖的一拳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这里肯定是那个女恶魔的巢穴。哪怕再好,在这里也不安全。 翻箱倒柜了半天,找到了一些不知道能不能吃的东西,马浩然打了个包带上了。畏畏缩缩的看了看四周,通过洗消间的通道他出不去,在整个房屋里面跟没头苍蝇一样瞎转了半天,这才决定了翻墙出去。也不管有没有什么辐射沾染。把头一低,拼了命的往外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又回到了荒野上,马浩然看看四周,一股茫然无措的情绪油然而生。他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这个城市对他有敌意,而荒野,那也不是好生存的地方,究竟应该怎么办? “哦?马老弟,你跑的可让我好找啊。”老许的声音出现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在做梦,等到回头之后,绝望的发现,他已经被七八个人包围了。 “本来弟兄们以为,你落到那边手里我们还不好办了,现在看来,真是这功劳就该是我的,带走!”老许带着人把马浩然捆上,扛着带走了。 对峙了接近半个小时,潘星一边微笑着摊开双手。一边往后退去。“反正你的同伴也撤走了,那家伙也跑远了,咱们也别在这里站着了吧。” 张小海的枪口还是正正的对着潘星,连晃都不晃。在这种较量中,虽然有百米的距离,但是面对一个强化了力量和敏捷的基因战士,这不过是几秒钟的事情。稍有松懈让对方突破到近身,那枪的作用还不如一只烧火棍,而对于潘星而言,在这个距离上如果一击不中,那就是致命部位要尝尝子弹了,甚至如果自己的动作让对方误会要攻击,那也很可能吃上一颗子弹。 在这种长时间,高度集中,精神高度消耗的对峙中,随时保持着状态的稳定,这纯然是两个人意志力的对拼较量。哪怕是潘星还能坚持,在这里站立的消耗也比张小海要小,也觉得吃不消了。 “算了,再见了伙计,不跟你在这里耗了。”潘星一个矮身子斜刺里窜了出去,飞速的远离了张小海的枪口。张小海也长出了一口气,把枪放下,还不甘心的用手比枪瞄了一瞄。对着潘星狠狠的比划了一下。 “怎么回事,怎么家里还有人了?”等到夜里张华明回来,发现家里的粮食和水果都莫名少了一堆。有些地方还被翻的乱七八糟的,登时就疑惑了。 曦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曾经扛回来一个人一直没处理。立马捂住自己嘴。 张华明转身看见曦这个样子,立马明白了,“说吧,又瞒着我干什么了?” 第三十章 武戏已罢,文戏开锣 在曦断断续续的跟张华明讲自己怎么带回个人一不小心又让这家伙溜走的时候。张昀德正挠着脑袋,在地图上画圈。 “已经结束的七处。捆回来大概三十多个人。输了两处,一处让人给跑了。” 在张昀德的笔下都是发生冲突的地方。看起来新长安市的小伙子们干的还可以,但是张昀德还是不怎么满意,在自己已经布置下最好的条件情况居然还能输了,说明这群小子的训练力度还是不够。看样子。老子要加紧训练了。 不过整体来说还是占了主要上风。车队的一般成员多数都已经被捆了起来送来,而丢人了的小崽子基本都耷拉着脑袋回来了。正在被嘻嘻哈哈的嘲笑。这一次基本成了各部的互相攀比,打架不行的自然就得被调笑一番了。 瞭望塔处的大规模殴斗还在继续,不时有人鼻青脸肿的回来,或者被人搀着回来。大规模的搏斗中卫兵们占了便宜,然而见势不好的情况下,车队的几个参战的基因战士带着少许手下三十六计走为上,贪功冒进去追击的不少,结果反而吃了点小亏,现在以小分队为主的零星追逐格斗还在继续,但是车队的多数人手都被捆了回来。 在张昀德眼里,这一场算是输的,己方人数众多,后面还有生力军赶到,结果只是闷头重冲进战阵群殴,比起车队的人能进能退,不但没有全军覆灭还反杀了几个。这个表现实在是差到极点。未来城防部队的训练计划。又被重重的添了一笔。 狩猎部队的也陆陆续续回来。这群家伙动作过于粗野,不少有被他们的套索勒出点问题的。原本这群家伙还牛哄哄的嘲笑城防的人人多打人少都解决不了。结果被潘星收拾的四位一回来,不但四打一输了,而且连摩托车都毁了,这几张大嘴才没有继续说下去。否则的话还不知道要吹牛多久。 临近夜晚,以张小海为首,被张昀德派出去当保险的几个狙击手或精确射手一个个都回来了。不管胜利还是失败,只要没有太大的危险,这些当保险的射手都没有现身,除了张小海实在技痒,才跟潘星交手了一番。 听了这些人描述的情况,张昀德对照了一下之前各部报告的情况,参照夸大或者隐瞒的情况,又在这些部队的训练计划上增增减减了一些东西。 阳光基本消失,最后一只外出搜索的队伍已经回来,没有一个人带回那个叫马浩然的向导。张昀德皱了皱眉,很快,城门的卫兵也进来报告。车队也把剩下的人都收缩了回去,以郑治住的格林豪森为圆心找地方住下,除了其中有一批扛着个不断蠕动的麻袋回来了,其他大致没什么问题。 张昀德把笔一扔,他大概料到对方已经得手,虽然在计划中马浩然的作用并非主要,但是按照他的盘算,抓到马浩然跟没抓到马浩然,这区别可有几百万美金那么多。对于精打细算的张昀德来说,出门没捡到钱就算丢,何况这次丢的东西是非同小可。感觉真是相当肉疼。张昀德把笔拿起来,对着原本写好的东西又是一阵一阵的划拉,看能省下什么。 大致划拉完,张昀德拿着笔和纸,进了指挥部。 原本在指挥部的任宇已经出门去教训自己手下城防部队的了。至于狩猎部队的主管索滔天过来转了一圈,听明白了命令之后就走了。走之前说了一句不用自己看着,狩猎部队也比城防部队强得多,把任宇气的鼓鼓的。 此刻的指挥部里面就只有大姐头一个,她正坐在椅子上假寝,门一响她就醒了过来,明亮的双眼看着张昀德。张昀德站的笔直,“基本上跟之前预计的差不多,人还是被车队带走了。这是现在统计出来的战绩表,这一张么,”张昀德邪恶的笑了笑,“小伙子们看来训练需要加码。” 略略扫了扫,大姐头点了点头,对这几份命令盖章确认。张昀德收了命令,“您看是不是先去休息一下,今天这么一折腾,估计郑治这老小子会睡不着觉了。” “他不会睡觉,他会直接过来。”听到大姐头这么说张昀德就是一愣。也没说什么,只是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 此刻的郑治,身边换了一个黑丝ol装的年轻女孩,正看着面前跪着的一排手下。“人都回来了?” 李奔驰摇着扇子,“能回来的基本都回来了。马浩然已经抓住了就在……” “回来多少?”郑治打断了李奔驰的话,李奔驰的汗流的更加厉害了,低头跟蚊子声音大小差不多,“不到三成。” “哼,不到三成,也就是基本输光了,还好,抓到了马浩然不但保本,而且有赚,如果连这个向导都不能握在手里。恐怕不但不能赚,我还得下本钱赎人了。”郑治站起身来,其他人各个全都慌张的站直。郑治推开人群,走出房门,在一群人的簇拥之下径直走到外围这些名为巡逻,其实摆明了就是炫耀加监视的士兵近前。 士兵疑惑的皱了皱眉,郑治开门见山,“这位小兄弟,麻烦给老夫带个话,我要拜见一下你家大姐头,能不能行个方便。” 这句话说出来士兵就愣了一下,想了想一个立正敬礼,“容我去向上级报告之后再给你答复。”转身命令队伍中其他人按照既定路线继续巡逻,离开旅馆奔向指挥部。 郑治说完话,刚才还一头雾水的手下就都围拢了过来。 “不行啊老板!”手下一个个惊得魂飞魄散,刚打了一个头破血流,怎么也得等两天再去,现在过去那不是自投罗网么?一群人围着不管是哭谏也好,还是抱大腿不让去也好。只有两个人不动,李奔驰向后退了两步,神色若有所思。潘星根本面色不为所动。只往前站在郑治身后,双手交叉侍立,一句话没说等着郑治的命令。 郑治看了看,抬腿抖了抖腿,潘星马上随命令而动把一群死命往郑治身上趴的人都拽开。这时李奔驰才凑过来,低声进谏“虽然您决心已定,但是,是不是还是多带些人手以策万全,毕竟,咱们还在人家的地盘上。” 郑治听完点了点头,伸手一点潘星,“就潘星跟着我去就行了,其他人就算带多了,也没什么用处。你也跟着看一下,去见见那个张昀德。”李奔驰点头去收拾行装。两人都没有对郑治能见到大姐头有任何疑问。 听到下面一层层传来的报信,张昀德眼睛一亮,大姐头点了点头,“好,命令巡逻队直接把人带过来就好。另外,咱们自己人也多叫过来一些。” 张昀德领命出去安排,直接找到还在继续收拾自己部下的任宇,把事情吩咐交代清楚,又找来比较好的食材和厨子,今天晚上这个时间,估计是短不到哪里去。 此刻整个城市残存的灯光也开始继续关闭,郑治带着两个人,在一队巡逻兵的护送下穿过整个交易区,出了交易区又绕行了一段路,这才接近了城防司令部。 司令部所安排的地点离民居有一定距离,在外部的高楼上却能很好的观察到城门的哨兵位置。本身也并不接近士兵营房,仓库,工厂这些要害部位,一些尚存的建筑起到了很好的掩护作用,如果不深入,也想象不到这里就是指挥城里各个位置的士兵的地方。与外部通讯的天线什么的也被掩藏住。因为对远距离通讯的需求不高,所以也就不在乎通话的质量问题了。 此时远远的在司令部门口,两排全副武装的士兵夹道欢迎,郑治眯着眼睛看的清楚,中间穿着红披风身材高挑的,多半就是大姐头,两边从体型上分辨,就是张昀德,任宇,索滔天几个新长安的骨干人物。四个人里面有三个人披挂整齐,只是没把头盔罩上,然而身上动力甲的部件几乎一件不差。 对于一般的战士而言,沉重的动力甲就像古代的骑士全身甲,穿着的时候都需要四五个人一起帮忙才能组装好,平常根本就不会随便武装在身上。哪怕勉强武装也会动弹不得,非要开启动力装置,才能自如行动。而这种行为因为相当消耗电力,在各大城市基本都是不允许的。除非是相当高层次的基因改造战士才有可能随时穿着行动。哪怕是装配了机械器官,也因为动作的精密度容易损坏动力甲而不能这样做。 在对方面前这么做就等于是炫耀自身拥有的动力甲和高段位基因战士的数量。郑治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去,笑着看看左右,“怎么着,这是鸿门宴么?我时不时还要吃生猪蹄子什么的?” 张昀德满面春风的走过来,亲密的擂了郑治一拳头,“瞧你这说的,这么隆重的欢迎仪式被你给当成什么了,来,咱们这都是老相识了,就不用我再给你介绍了吧?” 第三十一章 离家出走 “也就是说,你因为记住了我少杀人的说法,所以就把人带回来了。”张华明问。 曦点头,张华明继续问,“然后现在人已经跑丢了,而且根据现在这个情况,这家伙很可能就是大姐头点名要的那个人?” 曦继续点头,张华明也点头,“好吧,小姑奶奶您好,小姑奶奶再见。” “喂喂喂,你这是什么态度?”曦一脸不满的用那只金属的手拍着桌子。张华明两手一摊,“说白了就是,少女你惹上事了,你惹上大事了。处理方案就是,少出去,少运动,闷在家里啥事也别干谁问你也别承认,就老老实实等到风头过了再说,其他的么,老老实实呆在家里被我养成肥猪就行了,别出去活动四处惹事了。” “你才肥猪!”少女的嘴都能挂油瓶了,张华明也没理她,飞速的把果盘里面剩下的水果吃完,“真是美味,现在你赶紧把你留下这个烂摊子收拾好,老老实实躲风头好了。乖,未成年人犯包庇罪也是能减刑的,一切责任由监护人承担。” “监护人你个头啦,未成年你个头!”曦东找西找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可以扔到张华明头上的东西,只好气鼓鼓的在那里坐着,用眼神杀死你! “啦啦啦啦,我去午睡,你收拾好地方之后好好休息,看好家,关好门,不要随便挠门,也不要随便用任何家具磨牙就行了。” “喂喂喂这后面说的都是什么鬼东西啦!”少女愤怒的张牙舞爪被张华明无视掉。砰的一声门关紧了,很快张华明的鼾声就响了起来。 少女愤怒的踢了门好几脚,确定怎么也不可能把张华明吵起来,还是撅着嘴自己去收拾被马浩然搞得一团糟的家里。一边收拾一边心里怨天怨地的,骂马浩然,骂城里的人吃饱了没事找事,骂邮差,骂张华明,只要想起来谁就骂一顿。 收拾的差不多了。气鼓鼓的坐回客厅,听着张华明此起彼伏颇有节奏的鼾声,少女越想越生气,冲着卧室大喊,“我要离家出走!” 没反应,鼾声根本没停,连打鼾的节奏都没有任何变化。 少女提高了嗓门,“我,要,离,家,出,走!” 里面翻了个身,继续睡着。 少女怒了,自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对方既然无动于衷,那么自己就要离开这个伤心之地。追寻自己的明天! 很快收拾了一个大包裹,一只手拖着,站在门口,“我可真要走了!” 连说了三遍,里面飘出来一句像是梦呓一般的话,“一路顺风。” “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我走了可就不会来啦!” 里面的梦话也接的恰到好处,“别忘了关门!” “啊,气死我了!”曦把包裹一扛,气鼓鼓的出门了。屋里的鼾声还是那个节奏还是那个音调,最后一句梦话刚刚飘出门,“常回家看看啊。” 此时黑诊所里面,最近没什么事情,刚刚恢复了点精气神的陈月身上裹了一层又一层,披上白色羽绒服之后,孙陵也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件特大号的军大衣来,比划着还打算给套上去。陈月连连摆手左躲右闪,杜法然已经背过脸去。梅森华痛苦的捂住了额头。 “行了行了行了老孙你可以了可以了。”一手捂着额头梅森华挡在了孙陵身前,三个人跟老鹰捉小鸡一样。孙陵还打算绕过梅森华把军大衣往陈月身上套。梅森华赶紧伸手挡住了。“够了吧你,坐月子防风都不带你这么捂着的啊。” 孙陵非常认真的回答,“外面天冷。我这边还有一件老棉袄估计垫在里面勉强能够。” 梅森华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了。杜法然这时候也站了过来,两个人把两边角度都挡了个严严实实,杜法然推着孙陵,“学长你稍安勿躁,你这个让我想起过去听过的一相声来。” 孙陵没心情听什么相声,梅森华特别合适的捧了个哏,“什么相声。” “有人穿衣服怕冷,内衣内裤,衬衣衬裤,秋衣秋裤,毛衣毛裤,皮衣皮裤,棉衣棉裤,套上棉袄穿上羽绒服套四层军大衣,最后连门都出不去了。” “门出不去了怎么办?” “拆墙,最后找四个人抬着这位出去的。”杜法然的脸还是那么冷。孙陵已经定在了那里,陈月已经脸上发烧的站住了。蕾哈尔非常敏捷的搜了搜屋里,递过来一把消防斧。梅森华接过来冲孙陵一递,“来吧老孙,要不咱未雨绸缪,先把房拆了免得出门的时候麻烦。” 孙陵咳嗽了两声,这时候也觉得自己这行为略不合适。梅森华把手上的斧子一丢,蕾哈尔稳稳接住。梅森华一声喊,“姑娘们交给你们了,把小嫂子带后面去打扮打扮去。”转身数落着孙陵,“以后干事能淡定点不,这穿衣打扮的事情还是交给姑娘们自己来吧。瞧你给裹的跟打算冬眠的狗熊一样了。这在屋里都出汗你是想看热伤风还是啥。” 杜法然拍拍孙陵的肩,“没什么可担心的,没大出血,也没啥特别严重的问题,就是半饥半饱的时间太长了,养养就能好,没必要这么紧张。” “就算有问题,也是你丫胡乱折腾那两天做的孽。”梅森华指着孙陵。 白色高领毛衣配蓝色牛仔裤,这是最后两人被推出来逛街时候陈月的装束,被这么一折腾陈月的脸还是红扑扑的,两只手捧着自己的脸。恨不能把自己的脸缩进领子里面。孙陵还是那副白大褂的装束。只是两只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出来之后,看着故意头扭向一边不看自己,一只手在自己头发上乱抓的孙陵。陈月突然觉得这样子的孙陵傻的可爱。伸出手来。强行把孙陵踹兜里的右手拽了出来,两手抓住,死活不放开。 孙陵像是被电了一下一样,抽了两下,根本抽不出来,也只好放弃。苦笑着,“其实,我这人没什么优点。” 陈月静静的看着他,孙陵的左手也不挠头了,在空中挥舞着,“变态啊,色狼啊,说我什么都好。总之我不是什么好人,你这时候无非是一时间糊涂了,时间长了就明白了我不是啥值得跟着的人。总之人不能被几秒钟的激素反应给征服了,你得理智。” 陈月非常直白的摇了摇头,“不懂。” 孙陵瞬间被打败了。拽着个大活人往前走,搜索枯肠的想着自己该说什么。 肩头上依偎过来一颗脑袋,陈月心满意足的深深呼吸了一口,“我不管你说什么都好,这些都和我没有关系,遇到你了,我不会撒手,就这样。” “你这算是何必呢,你找一个比我更正常的更好的。” “对我而言,你就是最好的。”陈月靠的更近了,孙陵更加僵硬了,哪怕两个人实际上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然而一些无法释怀的东西仍然阻挡着孙陵。 “我不值得你这样,我那样对你你就不害怕么。我可不是什么正常的人。” 想起那天晚上,陈月的双颊又红了,红得发烧,然而仍然坚定的摇摇头,“我不怕。” “可是我怕……”打断了陈月的话,但是怕什么终究没有说出来。孙陵的神情苦涩而又迷茫。 “我感受得到,但是我会跟你一起承担,我既然不怕,你也没有必要怕的。哪怕前面是无底深渊,我也会为你跳下去的。” 美人恩重,作为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女孩子说到这个地步,孙陵除了羞愧,也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手紧了紧。陈月开心的撒开一只手,拉着孙陵向着交易区的大门跑过去。交易区的哨兵都认识孙陵,然而今天多出来的这位女士,让他们的眼神充满了惊愕。 冲进交易区,哨兵们惊愕的眼神让陈月笑得更加开心了。哈着白气搓搓自己的双手,孙陵无奈的给她整理毛衣的领子,“怎么突然跑起来了。” “高兴啊!”真的高兴,陈月高兴的在孙陵面前转了个圈,像个白色的小天使,哪怕阴暗的世界都变得明亮了起来。 “追不上我,蠢材!”正在离家出走的曦对着一个大人做了个鬼脸,这家伙一看就不是好人还想骗自己。被自己揭穿了就恼羞成怒,自己打不过还喊人,真是弱鸡一个。要不是不想杀人自己早就把他打废了。然而对方的同伙一来,自己最好还是先撤了。三转两转,就把这骗子和骗子的同伙甩掉了。 正在跑着,咚的一头撞到了一个人,曦刚想发作一抬头,“哇,孙叔叔好。” 旁边又多了一张脸,曦有些迷惑,“这位漂亮姐姐是谁?” 孙陵的脸有点黑,“怎么管我叫叔叔,这就变成姐姐了?” 曦仔细看了看陈月,又仔细看了看孙陵,点了点头又确认了一下,“没叫错啊……” 孙陵的脸更黑了。陈月发出一串银铃一样的笑声,伸手揉了揉曦的小脸,“小妹妹你也很漂亮啊。” 孙陵决定不继续追究这个辈分问题了,“怎么回事?张华明没跟你一起?” 曦一拍胸脯,“本小姐离家出走了!不跟那个混蛋在一起。” “哦……”孙陵听完没什么表情,点了点头,转身拉着陈月就要走。 曦急了,“喂,你这是什么表情,我这可是离家出走这么大的决定。” 孙陵一回头,伸出四个指头,“四十天内。”又按下去一个,“第三次,早习惯了。” 第三十二章 单刀赴会 四十天内第三次离家出走的小姑娘做了个鬼脸,孙陵笑笑,过来直接拽起她的左胳膊,“最近没什么大碍吧?” 活动了一下金属左手,曦摇摇头,“没有。” 孙陵仔细检查了一下,还让曦活动了活动全部部件,确定了暂时没事之后才放下,“注意点安全,早点回去,也别让张华明太担心了。” 曦做了个鬼脸,“他才不会担心我呢,这家伙太可恶了,在那里装睡来敷衍我。” 孙陵笑了笑,没十几天就闹着要离家出走一次,能担心才怪了呢,“金属假肢有什么不舒服的就去诊所找我们。别不当回事情。” 曦不以为意,“能有什么大事情,大不了就是少活几年呗,在这个鬼地方也不知道能活几年。” “不对哦,”陈月也站了过来,“既然还活着,就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因为这样才不会错过精彩的事情呢。” 曦灵动的大眼睛看了看陈月,又看了看孙陵,促狭的笑容泛起,“我看不是精彩吧,是幸福才对吧,大姐姐你怎么会选中怪大叔了呢。” 孙陵伸手给小丫头来了个脑崩,“人小鬼大。”挽起一脸绯红的陈月的手,“说起来你不也是一样,早早就找到幸福了。” “幸福个头,张华明那个又懒又馋又油嘴滑舌的家伙也能算么?”连吐舌头带鬼脸,曦用自己所能做的全部表情表达着自己的不懈。 孙陵打了个哈欠抬手,“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怎么知道我说的就是张华明,真是不打自招。玩一天就回去吧,这里这几天挺乱的。” 想起乱的原因,曦吐了吐舌头。哪怕是给自己安装上义肢的黑诊所这帮人也不能告诉,本小姐是讲义气的人,说一个人扛就一个人扛,绝对不给朋友招惹什么麻烦。这才慌慌张张的扛起大包袱,跟孙陵摆摆手就逃跑了。 孙陵微笑着跟曦也摆了摆手,也不管她是不是看见,转身领着陈月在街上闲逛着。 走了两步,看着陈月满是疑惑的双眼,孙陵主动解释了一下。“这孩子原本是个弃儿,被城里的农业科技员张华明捡到的,俩人相依为命到了新长安。那个假肢是诊所给装的,原本就是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这孩子挺顽强。活下来了。” 在战前,给一个器官受损的人换一套配型合适的器官也是难于登天的事情。在新长安想要去搞配型更是不可能了,哪怕技术上可以完场,却并没有什么捐献遗体的爱心人士。没人知道自己会死在哪里,而因为辐射,说不定换了别人遭到辐射的器官反而会引发新的毛病。 幸好机械器官很早就近乎成熟。战争期间病急乱投医的用伤残人士做实验下,也逐步完善。除了跟移植器官类似的需要巨大的资金消耗维持。发展到现在这项技术算得上成熟。甚至有亡命徒专门为了机械肢体的便利,切掉自己完好的肢体就为了获得更大的力气。当然多数情况下还只是伤残战士无奈下的选择。 而曦选择的原因就更加的复杂。总之张华明可以说是为了曦,把自己绑在了新长安,也可以说把自己卖给了黑诊所。作为黑诊所的财政总管孙陵很清楚这一切,而曦的时不时闹别扭,与其说是欢喜冤家之间的斗气,还不如说是她一直在暗示张华明扔掉自己这个累赘。 而正如黑诊所的众人,杜法然不可能离开新长安市,梅森华不可能放弃蕾哈尔,孙陵也有着自己的背负,不管是过去的还是现在的。张华明也不会放弃曦。 想到这里孙陵的手紧了紧,今天是陪着陈月出来逛街和购物的,说说故事就好了,沉重的事情真的没必要提起什么。“好了,想买些什么?” 陈月也不回答,只是笑笑。其实她也没有想好,只是在黑诊所里面她提出了一句想要出来采购,没说清楚孙陵就开始了抽风,整个诊所里面一群人就忙活了半天,如今既然出来了,最大的愿望达成,黑诊所的日常物资也不需要她操心,需要买什么都是无关紧要的了。 当然,作为一个女孩子还是会有一些浪漫的想法的,哪怕另一个人不懂什么浪漫。陈月还是希望身边的这个笨蛋能想起来为他买一些礼物。但是她绝对不会提醒孙陵的。这可是考验这个笨蛋的时候了。 带着秘密的少女牵着还不明所以的男子的手,在交易街上行走着。 面对大姐头的这种阵仗,郑治和张昀德两个人的笑都透着那么假。行走在两排动力甲之间。郑治说不紧张那绝对是吹牛。然而如今已经是兵临城下,再无退路。这一锤子买卖下去,就再也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李奔驰的汗出的更加勤快了,他做梦也没见过这种阵仗。车队虽然拥有动力甲,但是因为维护能力和电池的缺少,多数情况下都只能当摆设。也缺少能真正应用的人员。而车队的重型火力在近距离面对这些机动灵活的战斗兵器,那基本就是笑话。 而战士们手里的自动火器能形成一道死亡的弹幕,以比车队密集数百倍的火力彻底压倒和毁灭敌人。这也算是李奔驰头一次意识到车队这种游动模式与真正拥有一定工业能力的城市的实力差距。而对于郑治的冒险,他就更加的难以理解了。 而在潘星的感觉里面,他基本可以确定这两排人全都是不同级别的拥有力量或者敏捷型改造基因的战士。车队里面所有使用过基因针剂的人勉强达到两位数,而对方摆出来迎宾的战士就已经超过了车队三倍以上。今天跟自己对峙的那个狙击手并不在内。对方的实力不仅止于此。而潘星的神情依旧稳健。 “我说老张啊,我要是再往里走,你会不会冒出一句,看我军将士可雄壮否啊?” 听到这种老梗。张昀德开怀一笑,“是不是还要带你去粮仓问一句粮草颇足备否?” “果然兵精粮足……”郑治的话出口,张昀德摇摇头,“我说老郑啊,你这戏太假了,根本没有演出蒋干那种惊愕的态度么。不过说穿了你这一副司马懿的长相,装蒋干也是难为你了。” “你这一副张松的模样装周瑜也够呛。你家大小姐说是大乔我倒信。” “要不你把这话当着大小姐的面说一遍。” 郑治神情肃穆。跟刚才没说话一样。张昀德拍拍郑治的肩,“你好像忘了,那几位的听力和视力都超出常人,你刚才说这些那三位都听清楚了。” 此时花白头发的索滔天向前走了几步,热情的伸出手来,不等郑治伸手,潘星向前一步接了过来,两人微微一晃身,都站稳了身子,索滔天缩回手,摸摸自己的山羊胡子,点了点头,“年轻人不错啊。” 潘星没回答,默默的走回郑治身后,郑治站在大姐头面前,看着这个年龄应该不足自己一半的女娃,颇有些感慨。 大姐头的声音清冽而刚毅,“欢迎郑老爷子。您这一来,新长安市蓬荜生辉。” 郑治笑着摆摆手,“糟老头子罢了,新长安要是蓬荜这哪儿还有能住人的地方。手下孩子不懂事,在地头上打架闹事了,舍了这张老脸来求个情,看在老熟人老交情的份上,认个罚,把孩子们带回去。” 任宇走过来,把面罩摘了,笑声这才传出,“我说老郑头,不仅仅是打架闹事的事情吧,都到这时候了,还这么轻描淡写,是不是有点装的过分了?” 张昀德忙打圆场,“好了好了,这里哪是谈话的地方,要不咱们进去说?” 大姐头点头伸手一请,宾主“愉快”的往里走去,任宇和张昀德前面领路,大姐头和郑治并肩,李奔驰故意落后半步拽了拽潘星,两人拉开前面人一步距离咬着耳朵。索滔天最后一个转身进去,两排动力甲齐刷刷的转身,脚下踩成了一个声音,大步前进。 李奔驰暗地里问潘星,“感觉如何?” 潘星活动活动手腕,“这人应该是身体底子没我好,但是强化级数比我高,单比力量半斤八两,但是毕竟老了,拼长力应该能赢。” 不等李奔驰说什么,潘星继续说道,“车队里其他人都差得远,而且动力甲的差距不是人力能弥补的。然而……” “然而什么?” 潘星想了一想才回答李奔驰,“你应该知道,一般用过针剂的,接受过基因手术的,力量型和敏捷型外表看上去都跟常人有一定的不同吧?” 李奔驰点头,“力量型一般骨节和肌肉都比正常人粗大,敏捷型肌肉的线型有些不同。熟悉的人基本都能看出来。” “然而他们那个大小姐没有这些不同。但是她还是能穿着真正的重型动力甲行走自如。我根本看不出来她的实力有多强。不过,百分百的,我在她面前,毫无机会。” 李奔驰觉得,这新长安市的风又凉了那么两三度。 第三十三章 谈判 宽阔的庭院里面,当众人鱼贯而入的时候张小海正蹲在指挥部附近的制高点上。目光扫视着进指挥部的几个外人。 转过弯进入门里,刚刚进入张小海的射击角度,立马就有了一种被什么生物盯上感觉的潘星就开始抬头望向四周,瞄向张小海的位置 就算是没看的太清楚,哪怕是就见过一次。对于张小海印象极其深刻的潘星都认出了他。两人的目光搭在了一起。 张小海笑笑,也不管看见没看见,远远的冲着张昀德一招手,然后对着潘星,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潘星笑笑,手指捅了捅自己的心脏,这意思很明确,有本事你就来吧。 两人的交流不过几秒钟。抬头低头的事情,张小海继续蹲在制高点上,而潘星继续跟着郑治走进了指挥部。 指挥部里面已经安排下了宴席,一堆放在过去估计得算高热量垃圾食品一样的东西,现在却是千金难买。一水垃圾洋快餐类型的玩意摆的国宴,对于战前就活到现在的人看着的感受很复杂,然而这已经是这个时代的最上等宴席了。 每人面前一个果盘,几样水果,这更是普通地方找不到的了。这些娇嫩的玩意摆出来就已经是最隆重的礼仪之一,至于说吃恐怕都没人第一时间这么想。 宾主落座。也没有什么过去的繁琐的上菜传菜报菜名的仪式,一切从简,每个人都拎起筷子先把桌上的这些玩意落肚为安,捞个实惠。 “酒这个东西就不用了吧,拿出来基本还是你们那些东西。”张昀德笑笑,“我们就没必要班门弄斧了。 郑治摇头,“不对吧,我可是听说过,不用说别人,就是你张昀德都有私藏,怎么,今天都不拿出来?” 张昀德嘿嘿笑了几声,“我知道你一直惦记着,今天又提,别想了。除非我哪天再娶老婆的时候没准拿出来。别的就别琢磨了。” 两个人嘴上交谈的热络但就是一点不涉及实际情况,起码绕了十几分钟双方一点实际情况没说的时候,大姐头一个轻微的动作让两边都闭嘴了。 大姐头只是对郑治伸出手,“交人。” 郑治从来没经历过这种谈判,登时就有点不太适应,然而大姐头的目光垂下来,对于郑治还是非常有压力的,郑治咳嗽了一两声,想找点水漱漱口。 “什么条件,人给我,别多想。” 一句紧接着一句,大姐头根本不给郑治任何的反应时间,直接将条件逼到了郑治的眼前。此刻身边的任宇和索滔天两个人已经似笑非笑,张昀德也坐直了身子。任宇从座位上站起来挪到张昀德身边,眼睛盯着在郑治身旁的潘星,绝了任何抢人质的念头,而索滔天根本没把眼睛放在郑治身上。大姐头的手,就这么悬浮在半空中。 “这买卖不成仁义在,谈不到什么多想不多想吧?”郑治的眉头已经紧得不能再紧。 “时间紧迫,要说快说。”大姐头的目光向下一扫,任宇双手一拍,早有人推进来陆虎和齐瑞,还有几个在殴斗中失手被擒的家伙。齐刷刷解开了绳子,摘下了蒙眼罩。 陆虎晃了晃头,把一时接触到光亮还在迷糊的眼睛恢复了一下,看了看场中的形势,低头走到郑治面前,“老大,我给您丢人了。” 其他人也一窝蜂的站在郑治身后。有的哭诉有的请罪,等到这边乱完了,大姐头已经悠悠然站在众人面前,仍然伸着一只手。 不用再说什么,郑治已经明白了,哪怕他现在车队里面能打的人都放在这里,仍然不是大姐头一只手的对手。如果他提出的条件超过了新长安的底线,在场的所有人会被大姐头一手镇压。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之前的交手最多算得上游戏。只要新长安想的话,哪怕把所有人放掉再来一遍,结局会是车队人马全军覆灭,而且气氛可就没有现在这么和谐了。 面对大姐头的眼神扫过,车队一方超过十个人没有一个敢于正面与大姐头对视的。哪怕是潘星也没有一星半点的反抗念头,实力差距根本不是能用语言说得清楚的东西。 新长安的态度明确到了这个地步,郑治这个老狐狸也是把心一横,“奔驰,回去,把人带出来交了。” 李奔驰看了看场中的人,又看了看大姐头,只有一抱拳,“是。” 郑治扫过身后这些人,又看看大姐头,手往后一指,“我这些不成器的小崽子们?” 大姐头一抬手,张昀德站过来,“都可以走了,车队所有的人都已经被遣送回去,而且奉送一晚,今晚诸位客人有什么花销,都算在我们的账上。” 郑治挥挥手,“你们都跟着老三回去吧,”转手对着张昀德一拱手,“谢了。” 张昀德笑的极其灿烂,“客气什么,这是待客之礼啊。” 郑治苦笑,这算什么待客之礼,这纯属是猫戏老鼠。潘星还想留在郑治身边,结果还是被郑治坚定的送走。 把一团乱七八糟的众人送走之后,此刻郑治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安稳的坐了下来。张昀德眼里颇有几分欣赏,众人都坐回原位,大姐头也没继续说什么。 “人我交了,那么我现在总得问问,我们这是沾了什么东西吧?”郑治也是破罐子破摔,也不管对方的想法了。 张昀德往上一看,得到大姐头首肯了这才敢说,“这事情我们也说不清楚,我找个专业人士跟你讲讲吧。” 等了十多分钟,黄铭龙一脸不满意的被人拽进来了。张昀德往前一指,“老黄,现在知情人还在人手里,人想问问到底碰了什么东西。” “铼啊。”黄铭龙也不客气。动力甲上在工厂里活动的高温还没褪下去,跟一身火焰一样就凑到郑治面前,“这东西之前用在战斗机上的,现在能用在动力甲上,我敢打赌现在这地盘上除了我没一个能处理这玩意的。你要是知道在哪儿能弄到。说出来我看看给你什么好处。” 张昀德一示意任宇上去赶紧把老黄拉下来,这位要是专业劲头一上来一不小心答应了点什么东西,对大家没啥好处。任宇把老黄请下去慢慢安抚。 张昀德这时候又是那副笑容,“我说老郑,你也就别太在意了,你看这东西拿到手里你也处理不了,给我们不是正好么。既然早晚要落到我们手里,你拿不到手里的东西,你又何必如此呢。” 郑治白了他一眼,“那么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东西我们是处理不了,但是无论人还是东西都是我们先发现的,先到先得,你们吃肉,总得有我们一点汤喝,要不然一拍两散。哪怕我们没这个本事自己开,但是我们有办法让这批东西谁都拿不着……” 张昀德立马笑着打圆场,“你看你看老郑你,何必动气呢,没这个必要对吧。”张昀德也猜到对方多半要说什么,此刻车队里面有不少人已经离开了长安市,如果真要是郑治出了事情,他们立马会在周围搅风搅雨,把这些事情搞得天下皆知。别说别人,只要新洛阳得到什么消息,肯定是不会让长安市消消停停的去开宝藏的。 “有些事情没必要做到这个程度对吧,正如老郑你说的,买卖不成仁义在。但是如果有人不讲仁义的话,这种人也没必要跟他做买卖对么。” 也许是觉得自己这话杀气太冲,张昀德连忙摆手,“来来来上酒,总之,细水长流薄利多销,老郑你不要想的太多,来来来,祝你生意兴隆通四海。” 所有人都举杯,郑治也接过服务生给的酒杯,接过来话头,“财源茂盛达三江。”众人一副宾主尽欢的表情。 不多时已经有车队的人把马浩然带了过来,人还昏迷着,张昀德派人接手,带下去审讯。还仔细查验了一下这人身上没有一点刑讯的伤口,将人送走之后,张昀德挑大指,“郑老板信人。” 郑治也笑了,“我要是提前审讯你们肯定怀疑我背地里面搞鬼,如今人全须全尾的交给你们,审出来什么只有你们知道,我不沾这个嫌疑,另外,审出来地点之后,我要求帮忙。” “帮忙?”张昀德一副玩味的神情。郑治丝毫不怯阵,“我出人出枪出车,我的人比你们更熟悉野外,到时候你们的麻烦能少很多,就冲这个我要点份额不算过分吧?” 张昀德撇嘴,“老郑你就算拿到东西你也处理不了,不还得给我们,要这些何必呢?” 郑治笑了,“东西到手就有办法,老张你就说同意不同意吧。” 张昀德又看了看上面,确定大姐头没反对后,伸手,“既然你有这份心,我们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两个战前老人跟古装电视剧里面一样击掌为誓。三击掌过后,郑治立马开口,“帮忙归帮忙,我要两成份额。” “不可能,最多给你半成。”张昀德不加思索的回绝掉。 两人在具体条件上开始勾心斗角起来。而大姐头等三人对这些细致的事情没太多的兴趣,周围人数逐渐减少,就剩下这两个老狐狸开心的讨价还价。 第三十四章 你为什么不问问神奇海螺呢 、“人招了没?” “没用上刑具,直接一问就招了。” 听了这话,张昀德有些疑惑,“不会是假的吧?” “怎么可能。人送来的时候已经快崩溃了。” 又累又饿又被各种追的马浩然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彻底崩溃了,毕竟谁也受不了无缘无故就遇到这么惊险的事情。他高喊着要杀要剐来个痛快的。然而知道对方只是想问清楚一些事情之后。一下就泄气了。 而当食物端上来,马浩然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了,问什么说什么说的特别痛快。 反复问清楚了审问过程,张昀德只有点头。然而马浩然说出来的情况也让他开始犯愁了。 根据马浩然交待的情报,他是在进城路途中半路上迷路了。然后误入一片林地,在摔落地上的巨大鸟巢里面发现了这块金属锭。应该是被当成装饰物放进去的,类似的装饰物还有,然而他为了躲避鸟群归巢已经没有时间继续搜刮了。之后再跟上大队,他就一心考虑着怎么把东西藏住和出手,再仔细的事情他也不知道了。 对于马浩然来说这只是一笔飞来横财,当然现在对他而言恐怕更像是一次飞来横祸。而对于新长安的诸多高层而言,他说出的这些东西已经足够让他们知道,东西到底是哪里来的了。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他说的那个地方,就是凤凰林。”张昀德的手指按在了地图的一个点上。就连大姐头都皱起眉来。 凤凰林没有凤凰,这是新长安附近最大的变异鸟类聚集区。距离新长安的市区只有三十五公里。一般而言,这个距离足够建立一个小型的村庄聚落来生活。然而,凤凰林里面大量的变异鸟类生物搞得周围人迹罕至。这些过去就凭借天空机动优势任意捕杀地面猎物的猎食者,在变异后具备了更大的体型,攻击性,和对食物的需求。就连新长安市的巡逻队也只敢绕着走,还时不时会受到骚扰。面对不同种类分工合作,占据不同高度,以一域多层四四制编队,分波次反复进行骚扰和袭击的各种鸟类。巡逻队也只有逃窜。 任宇拧起了眉头。“这么厉害。” 索滔天点了点头,“没错,最头痛的就是这帮扁毛畜生甚至会战术。”索滔天的狩猎部队也曾经打过这些鸟类的主意。因为这些鸟类是提取视觉强化基因材料最好的素材。然而,狩猎队一进凤凰林就开始遭遇这些鸟类的骚扰。这些家伙甚至狡猾到专门有一些食腐鸟类专门抢夺被枪弹打死的同类的尸体。几次三番狩猎不但收获甚微,甚至还产生了伤亡。 为了能够攻略凤凰林,狩猎队还专门去清理过其他比较小的鸟类聚集点,然而在这些鸟类聚集点获得的战术经验对于凤凰林毫无作用。有些甚至被这些鸟类识破起了反效果。而对比起凤凰林里面的这些家伙,其他聚集点的鸟类的智商之低,简直是猩猩与人类的区别。连续碰壁之后,狩猎队就再也没去过凤凰林。 新长安周围能够存活下来的兽类巢穴基本都是这种情况,强大到能让狩猎队伍产生无法承受的损失的,自然就可以继续存活下来。不过就算是强大的兽穴,狩猎队也可以靠在外围长期的反复清剿削弱对方的数量,减弱对方的战斗力。万蚁窟这种生的比狩猎队打死的快的变态地方也就算了。偏偏是凤凰林这种地方,这些鸟类狡猾的要死,一旦狩猎队进攻,少量鸟类就逃之夭夭,聚集大群再来报复,撤退都不忘带走同类尸体。颇具“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十六字诀的精神。 索滔天这么一介绍,在场四个人全体默然无语,这么变态的一群畜生还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然而已经拿到了宝库的钥匙。谁也不甘心就这么停下来。 “哎,不对,既然这地方这么可怕,那人怎么进去之后又安然撤出的。”任宇突然想起来。张昀德摇摇头接过话,“你问他他大概也不知道,反而我可能清楚一点,城里这堆拾荒团队有去过那边的。因为这些鸟类还保持着筑巢的习惯,平常会把自己搜集到的所有各种乱七八糟的玩意放进巢穴里面当装饰,这些拾荒者就盯住了这些东西。一般他们都围绕凤凰林边缘活动,只要发现大鸟出巢,而且确定距离够远,他们就会上去掏鸟窝,打了这个时间差回来。” 少量几个人绕着栖息地转圈不会引发鸟群的集体暴动,而单独的鸟类哪怕变异了,杀伤力也有限。而只要动作够快,他们就能从鸟窝里面找到好东西。 “也有可能是鸟蛋或者幼鸟。”索滔天插了一句,“有的时候我也从他们手里收购掏来的鸟窝和幼鸟,这也是咱们感知基因的来源。” 任宇更是不解,“但是这样的话万一大鸟归巢了堵在里面怎么办?” 张昀德两手张开,“到时候就是赛跑了。” “跟鸟赛跑?” “不。”张昀德摇头,“跟你的同伴赛跑就行了。” 索滔天哼了一声,“不用说大鸟归巢,有些鸟类只要发现了自己巢穴周边有人转悠,就会发动攻击,体型小的也许不行,然而原本就是鹰隼这种大型鸟类变异的,爪子下去能直接掏出你的内脏,那时候拾荒者们只会趴伏在地,一般而言杀死第一个猎物这些鸟类就会心满意足。然后就是其他人的机会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们用诱饵引诱它们出来怎么样?” 任宇的提议说出来就被索滔天否定了,“用过了,这些家伙机警得很,十次不见得能成功一次。而且还要冒着伤亡的危险,代价和时间都不允许。” “去抢夺幼鸟引诱对方追击?” 索滔天还是摇头,“也用过。一般只是一只两只出来,或者是大队鸟群等着你进来伏击。如果打猎的话,引出来一只两只可以。可这次是要彻底铲平凤凰林,鸟群怕不有成千上万,时间长了很难说起什么变故。” 任宇一次次的提出自己的意见,被索滔天一个个的否定。 抱着膀子看了半天,张昀德突然发出一阵笑声。把正在争得面红耳赤的两个人都吓了一跳。都扭头看着他。 张昀德摇摇头,“哎,算了算了。你们俩也别争了。反正生物又不是你俩专业。” 索滔天一翻白眼,“难道你很专业?” “不不不,我不专业,可是咱们有专业的啊,你们为什么不问问神奇海螺,啊呸什么神奇海螺,不问问黑诊所里面那几个呢。” 索滔天眉毛拧了起来,“那三个不就是医生么,治人的难道还能治鸟?” 张昀德一脸无奈,“废话啊,老索你这个记性简直是差的罪大滔天。你忘了那几个狙击手都怎么来的,人家能配基因针剂难道就不了解那些扁毛畜生了?” 张昀德伸手把地图卷了起来,“得了,术业有专攻。我估计去问那几个才能有点靠谱的主意。大姐头您看这个。” 大姐头点头同意,张昀德跟其他两人晃晃手,腋下夹着地图就出门了,“你们等待我胜利的好消息吧。” 此时黑诊所里面梅森华正在绕着刚刚回来的陈月和孙陵两个人啧啧称奇,甚至伸手打算去摘了陈月头上的黑色绸面发带。被孙陵一把打掉了他的咸猪手。然后梅森华开始绕着孙陵转圈。 孙陵一阵无语,“我说,第一我没什么好看的。第二,你嘴里能不出那个跟小鸡叨米一样的动静么。” “啧啧,看不出来啊看不出来,孙陵你还真有眼力啊,而且出手就不低啊。老杜老杜你看看你看看人家,你要是有老孙一半会送礼物肯花钱,早就手到擒来把大姐头拿下了。说不定啊还能附赠一个。”梅森华转头对着杜法然开火了。 坐在一边的杜法然无辜中枪,没好气的回答,“你没事扯我干什么。真是闲的。” “我就是感慨一下,当然了,以你这个本事是用不着这些。你不一样啊你不一样。”梅森华坐在椅子上吊儿郎当的把二郎腿一翘,还是啧啧不已。 孙陵也懒得搭理他了,直接一搂已经羞红脸的陈月的肩就回房了。梅森华的嘴还没停,“别这么猴急啊,这是大白天!” 杜法然白了他一眼,合上书本,自己也回卧室了。就剩下梅森华一个人在这里演戏。 梅森华看看两人的卧室,时不时自己爆发出一阵笑声。 蕾哈尔很贴心的送上茶点。梅森华惬意的闭上双眼准备好了享受。然而与往常不同的是,这时候本应伴随到来的捏肩按摩服务没有享受到。梅森华睁开眼,看着眼前蕾哈尔两眼闪亮的看着自己,双手合掌。 “master也是仁慈慷慨大方而且善解人意的吧,也能满足我小小的愿望吗?” 你这是把我当圣诞老人了么…… 梅森华差点没当场啃桌子,果然是六月的债还的快啊,我怎么忘了我还没给蕾哈尔礼物呢。而且这让我自己猜……我能猜得出来才有鬼啊,女人啊女人真是麻烦的生物啊…… 这时门铃响起,有客人来拜访,梅森华闪电一般的窜起来去开门,心里感谢遍了上下四方各路神仙。不管今天是谁来访都算救我一命,我必有重谢…… 第三十五章 万毒宝典 张昀德抱着地图进了黑诊所,只看见梅森华在面前嘀嘀咕咕,“算了,就算是你也勉强了。”当时一头雾水,“什么叫就算是我就勉强了?” 梅森华一摆手,“你别问,跟你没多大关系。” 张昀德也搞不清楚这厮闹什么玄虚,不让问那就不问好了。“其他俩人呢?” “一个书中自有颜如玉,一个抱着活的颜如玉。”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张昀德根本没听明白梅森华这是什么意思,反正黑诊所这几位这么多年他就没搞明白过,也就不费这个力气了。 想了想也顾不得他们在干什么了,只能都打扰一下了。“这事情还是请他们都出来合计一下吧。” 说完就把地图摊开。梅森华满眼全是疑惑。张昀德拍拍地图,“最近有个大事情,估计你们还不知道。不过现在必须得找你们了。” 等到张昀德把事情来龙去脉讲完,蕾哈尔已经把所有人都叫出来了。离开的时候还狠狠的瞪了张昀德一眼。张昀德这时候也没工夫去思考为啥会引来一个小姑娘的提议。孙陵和杜法然也开始看着地图研究。 “要动凤凰林啊。”如果要说长安城里面对这些鸟类有想法的,黑诊所里面三位绝对能排的上一二三名。周围每一个兽类巢穴都是一个庞大的基因宝库,都有着无与伦比的诱惑力。几个人都曾经亲自接近探索过这些地方。对于其他人而言,最多是觉得这些禽鸟的智慧似乎远超出正常情况的高。而对于他们,能够发现的东西就多多了。 大型鸟类在原本的世界就属于非常聪明的生物,学习能力非常强。而经过巨大的环境变化选择。而且除了鸟类自身,可以说根本就没什么天敌存在。天空对于地面的绝对优势,让他们在生态圈崩溃之后也能有一个相对安全一些的生存环境。在毁灭性的环境变化下,智力就成了进化的第一选择。 “金属铼啊,这东西的价值确实是够干一票的了。但是那个地方确实不太好进去。”孙陵摸着自己的下巴。 “给丫的上点毒剂搞进去。”黑诊所三个人里面只有梅森华对这些鸟是有“深仇大恨”,曾经雇佣保镖去凤凰林踩点的时候被一群鸟追了足有半个多小时,还被鸟屎毁灭过他最喜欢的衣服。一听要攻击凤凰林梅森华特别积极。恨不能分分钟给这群扁毛畜生来一个断子绝孙。 “你打算用什么?二恶英?那东西有点慢吧。”杜法然挑了挑眉毛。 梅森华邪笑不止,“山人自有妙计。”转眼间一拳头砸在了地图上,“老子从来没有忘掉那毁衣之仇,所以,我早就给它们准备好了一顿大餐。吼吼吼看我的复仇吧,死鸟们!” “这家伙怎么回事?”张昀德立马站的离开梅森华远了点,问孙陵。 孙陵吐出口气,“去过凤凰林一次,然后被那群鸟伤了。” “伤了?伤了什么了?” 孙陵叹息着摇头,“自尊心伤了,所以你看现在这抽风劲头。” 梅森华根本没搭理孙陵在说什么。梅森华一摆手,“我终于可以把我历经多年时间精心研制的秘密武器都拿出来了。” 杜法然的眉头已经攒成了一个疙瘩,“你到底干什么了。” 蕾哈尔从梅森华的卧室拿来了一大本记录册,对大家深鞠一躬,非常诚恳的答道,“处于安全考虑。master的存货的实物我就不拿出来了。您两位看一下吧。” 孙陵急躁的伸手接过来,翻开第一页就跟被烙铁烫了一样甩手就把本子扔在了桌上。,“卧槽梅森华你特么到底都存了些什么鬼玩意!”杜法然探头一看,复杂的分子结构简式下面标记着c129h228o54n3,当时脸色也有点绿。 探头过来的张昀德并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但是好歹也是学过化学的。 “129碳,228氢,54氧,氮3,这是?” “哈哈哈,这就是脱氧核糖核酸双螺旋结构的美妙的地方。我可以用这种简单生物的结构,合成出我要的任何东西,怕了吧哈哈哈哈!”梅森华一副恐怖大魔王一样的架势在那里狂笑。 “能合成这么长的碳链,估计比较短的玩意,你也不在话下吧?”杜法然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 “那是自然,就让任何违逆我的人感受一下一个真正科学家的怒火吧!” 张昀德还在一头雾水,孙陵已经把本子又拿了回来。对着张昀德晃晃,“海葵毒素,科沙群海葵属毒沙群海葵分离出来的玩意,你面前这个抽风的玩意搞出来了能合成这东西的流感病毒。想当初哈佛大学一票顶尖生物学家八年时间只不过是合成了这个毒素,这疯子干的比他们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这就是科学,这就是艺术。”梅森华疯疯癫癫的蹦过来手指着记录本上的建模图像,双螺旋一样的柱状体确实非常漂亮,然而这“艺术”让张昀德又站的稍微远了点。 孙陵劈手又把记录本抢回来,“是啊这弄死人的艺术。如果说弄死人的话,这东西几微克大概也就够了。如果他愿意,把这东西散出去,三五分钟搞死一大票人。” 张昀德的脸色已经够难看了,然而孙陵举起本子,“但是,这东西的毒性其实不算咋样,他写在第一页多半是因为这东西最难搞放在前面了,如果你想看的话,我估计后面的玩意,你的心脏可得承受住了。” 孙陵又把本子拿起来,翻一页报出一个名字,张昀德和杜法然的脸色就暗淡一分。 “呵呵,鼠毒素,你这是打算在城里引发鼠疫么?” 鹅膏毒素,毒伞肽类毒素,鹅膏属毒蘑菇部分种类分泌的毒素,能用几天摧毁人的肝和肾,让人清晰的感受到剧烈疼痛活活疼死过去。 孙陵又翻开一页,向着屋里众人展示着,“你们看见这漂亮的小玩意没。每一个取代基都不一样,这东西是自然界中所发现的毒性最大的神经毒素,也不算太毒,也就比**高个一千多倍吧,拼死吃河豚就是说的它,这玩意要是泄露出去想象一下你打个喷嚏之后就直接呼吸麻痹,当场昏迷,然后憋死。一路顺风上天堂。享受飞一般的感觉。不用吃河豚鱼也能有这种美妙的感觉,你们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蕾哈尔,张昀德,连杜法然都在摇头。 “来,咱们看下一页。lsd,中毒者会发疯最后幻觉自杀,实乃杀生害命报仇灭口的必备良药,反正呢以现在的这情况弄死个把人没事没人会去查,老张想象一下没事大街上所有得流感的人分分钟开始发疯看着周围人都不一样开始拎刀对砍的感觉。” 张昀德的汗已经留下来了。梅森华在那里得意洋洋,好像这里是给他开成果宣讲会评教授一样。孙陵又翻开了一页。 黄曲霉毒素,爆发性肝炎比例极大升高。基本上是病是毒没时间去查。 肾上腺素和胰岛素,流感伴发恶性心律休克或者致死程度的低血糖,你说这好笑不。 一串串各种花样百出的毒素和病毒念完,张昀德看梅森华已经跟能走动的核弹,会移动的人形病毒发射机一样了。孙陵又翻开一页,只看了一眼连解说都懒得解说了。 “澳洲沿海太攀蛇毒液……”孙陵直接把本子往桌子上一拍,直接三步两步转到梅森华身后,把他俩胳膊一背,另一只胳膊勒住他的脖子。“老张你想弄死他不,现货上门绝不抵抗。你放心,蕾哈尔绝对不会阻挠的。” 杜法然的脸已经黑的跟锅底一样了,梅森华手里这些东西一旦出事,整个新长安可以说活不下来几个人,死法还不带重样的。只用鼻子哼了一声,转身过去,表示我没看见。 蕾哈尔看了看想了想,最终做了决定,一转身里面做饭去了,就剩下梅森华在那里不停的挣扎着想要脱离孙陵的钳制。 “老张你放心,我们这算大义灭亲。”孙陵半开玩笑的说着,但是脑门子上也一头汗,他也不知道梅森华啥时候存下来了这些东西,等于就在自己枕头边上随时放着好几十种不重样的生化武器。就算是相信梅森华不会操作失误,但是这货搞这么些东西这几年自己居然完全不知道。要不是今天显摆出来还不知道要搞出多大乱子。 张昀德只剩下自己给自己擦汗,完全一副鬼门关之前走了一圈的样子。 “你要是不打算动手,也行,我活活勒死这混蛋好了。” “别介。”涨红了脸的梅森华拼尽全力解释,“这不是找对付那群扁毛畜生的方法么,你正事不打算干了么?” 孙陵不为所动,“我现在弄死你个祸害才叫正事,你折腾这些玩意一个不小心就能弄死满城人你不知道么?你这一堆都是能把人弄死的玩意,哪有能弄死鸟的。” “你不仔细看你怨我,那里面不是有禽流感么!” 第三十六章 战前准备 禽流感病毒,人感染几率超低,对鸟类有专门的效果。放开梅森华,孙陵仔细再看看他这本记满了各种恶毒玩意的小本子,开始研究开来。 方法也不算困难,把禽流感病毒接种到尿囊里,取尿囊液用加湿器打成雾气,然后用一人多高的工业用的换气扇吹进林子里,梅森华拍着胸脯保证五天内让这些扁毛畜生彻底断子绝孙全军覆灭。如果单纯的禽流感不够狠,他可以把之前设计的各种毒素合成基因都加进禽流感病毒的链条中。就算是这些家伙经过了核战争这么惨烈的环境选择,也保证让他们知道科学的力量是无穷的口牙。 面对前所未有的敌人和前所未有的收获,黑诊所几个人的智商全部开动。 就算是拥有了禽流感这种生物武器,投放或者最终作战的过程中也不可能完全没有任何鸟类不具备还手之力。作战的时候只要配备超声波和强磁设备干扰,鸟类就会飞出弧线撞地,能够减少己方不必要的损失。大大降低作战的难度。 在凤凰林内可能遇到的敌人不止是那些鸟类,还有大量的杂七杂八的生物也有可能。面对这些非主要作战目标,黑诊所更是经验丰富,利用对方的嗅觉造成恶臭,以及伪造对方强大天敌的信息素生物制剂几乎一应俱全,无非是需要临时加工赶制一批充实一下武器库而已。 而面对凤凰林的环境,暂时的办法是带足了汽油和挖掘工具。顾虑无非是纵火变成了无法控制的森林大火,造成无谓的伤亡。这次出动足够的兵力和人手,争取能在林内挖掘出防火带,一部分一部分的分割包围,彻底歼灭这些家伙。 “不是说,还有郑治那个老家伙么?”孙陵摸着下巴。 张昀德皱眉,他实际上并不希望郑治参与的过多,面对这么一批财富,无论对方分掉多少,都会让他心疼的。 孙陵提醒他,“郑治好歹手里有重型车辆,无论是破障碍或者当工事,比咱们平常用的要好得多。咱们并没有他那么多经验丰富的老司机,有这么一批人不用白不用。” 张昀德这才点头,把郑治的人手也加进了自己的作战计划里面。然而想好了无数的理由怎么压低郑治的开价。 此时郑治也在分派自己的人手。 “在这次战斗里面,张昀德那个老东西一定会用尽办法降低咱们的参与程度和作用,能不用的人就不用,能不让我们掺和的事情就不掺和。” 在之前那场乱七八糟的殴斗中基本清楚了新长安真正实力的下属们的士气都有些低落。如此巨大的实力差距,对方就算拒绝己方的参加,己方又有什么办法?就算对方明着不让自己的人去,整个tf58车队也说不出什么理由必须要跟着。 郑治提高了声音,“然而,他们并不清楚一件事情,我们,有他们必须带我们去的必要的理由。这个理由哪怕张昀德这个守财奴再吝啬,也不得不允许咱们插上一腿。” 一群人都不太相信,我们能有这么牛逼的东西么?郑治阴阴一笑,“新长安毕竟是个城市,他们只要保护好自己的核心地区就够了,然而对于一些险地的具体地形和情况,他们是不知道的。然而车队不一样。只要有利益,我们能去任何地方,我们掌握的情况,要比他们丰富得多,也有价值得多。只要他们说出一个地名来,我们就能拿出比新长安更清晰的地图和熟悉地形的向导。” 第二天,当张昀德故意推迟了一天才通知郑治马浩然供述的具体情况后,郑治马上非常快速的送来了一张远远比新长安手中情报细致得多的凤凰林草图,虽然只是外围鸟类密集区域的标注,以及一些可以车辆深入的道路的情报,这也比新长安粗疏的情报库有用多了。 随之附加的还有一份名单,车队里面深入过凤凰林林地的居然有20多人。虽然离真正的林地核心还很远,但是已经远远比那些拾荒团提供的粗疏简单资料要好的多了。 最后是几辆重型卡车的描述。专门还写清楚了这些都是专门加了清障设备和强化防撞的车辆,专门为了林地除障碍,撞倒那些根深蒂固的大树也没有任何问题。 张昀德拍拍脑袋,“棋差一招,这老东西这么一送,我还没办法把他轰走了。”为了新长安战士们的安全考虑,减少这次作战的伤亡,郑治手疾眼快送来的这份大礼,张昀德说什么也得收下了。大姐头得知情况也默许了存在。反正对方就算得到东西也是拿来跟城市交换,这一点不会出什么大的变动。无谓的排斥也就不必了。 甚至大姐头还专门下令,这次准备出发的战士先分批放假住进交易区,专门去跟车队的人打打交道,多认识认识,这样有利于之后的作战行动。 两边都是打仗的人,性情都有些粗野,放在一起难免磕磕碰碰,然而,这么折腾了一番之后两边却互相不少人都成了好友,算是不打不相识吧。 而郑治听到这个消息,也只是一笑,“借着这个名头再压我们一把,顺手把我们监视住,动作倒是挺快,这小丫头心思还不少。” 李奔驰还在摇着扇子,“能挣来这份家业的,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新长安城里面消息灵通的城狐社鼠都觉得最近的风声确实有点紧张。不说之前那一场气势恢宏的群架。原本以为是外来车队要被城里人包圆,但是看着只斗殴不伤人的情况又不像,然而一架之后迅速风平浪静,两边又开始好的跟一个人一样。经常能在街上看见两方的战斗人员勾肩搭背的一起溜达。 然而在大老板眼里,之前那些群架不算啥,后面的平静恐怕才是内有玄机。城里兵力的巡逻频率增加了。然而有心人可以发现巡逻的人数却减少了。反反复复出现在面前的都是同样的一张脸。 然而城里城外的哨卡上的火力都悄无声息的增加了。任何一个能够稍微固守的据点里面都增加了各种军火。城内城外人员和车辆的调动最近也颇为频繁。能有车的都不是简单人物。然而真正能让集群车辆跑来跑去的,这城里能有谁用脚后跟都猜得出来。 看样子要有大动作了,基本上城里算数的老大都有感觉了。有些立马把自己的小弟收缩起来。没事别出去惹事,万一碰上什么需要保密的行动被人一枪崩了都没地方喊冤去。 有些却因为一些原因活动得更加频繁了。然而这一点正中下怀,张昀德手里又多了一长串的名单,阴笑着拍在办公桌上,“天气好了什么玩意都出来活动了,这些家伙还是挺忠心不二的么,都栽了多少次了居然还往外送。” “无非是觉得老虎也会有打盹的时候。能送出一个就能得到不小的赏赐而已。”大姐头冷若冰霜。任宇和索滔天是看不起这些活的,这一桩桩细小精确的活计,都是靠着张昀德的巧妙安排和操劳这才维持下这个城。所以表面上看大姐头对这三位臂膀的态度都差不多。实际上私下里对于张昀德还是颇为尊重。 “可惜就算是我打盹了他们也逃不出去。” “张叔还是关心一下自己身体,最近太累了。” 张昀德故意伸了伸懒腰,“有啥累的,最近我还觉得自己活动不够,打算多伸伸懒腰呢。丫头你要是真的关心张叔,听说凤凰林里面有地方有蜂蜜,给我找点罢,这些年都快忘了蜂蜜什么滋味了。” “我说,这地方的蜂蜜你也敢吃?你就不怕吃出什么事情来?”孙陵满面春风来找张昀德。看见大姐头随意打了个招呼,“雯虞最近没什么事情吧。” 大姐头点点头,“最近麻烦事情挺多,我没让她出来,估计这一两个月都得老老实实待着了。病情看起来还没什么问题。” 说道病情孙陵面色也沉了下来,至今黑诊所都找不出根治夏雯虞的病症的方法。只能估算着她还剩下的寿命,这一点孙陵也不知道该怎么在大姐头面前提起。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们的命本来就是捡回来的,还欠好多人的命。不必太在意了。”反倒是大姐头安慰了孙陵一句,转身扣上头盔,出门带人巡逻去了。 手指不经意间在张昀德的桌子上弹跳起来,孙陵摇了摇头,“欠啊欠,转眼间欠的人都没了,你起码还有人能还,我找谁还去。” 看着孙陵心情不佳,张昀德立马岔开了话题,“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往常除了领东西你们不来的啊。” 孙陵一摊手,“今天是来要东西的,这不是做准备么,有些东西存货不够,得从你这里淘换淘换。” 张昀德笑笑,“就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这样,我给你指点一个地方,你要是去了,他现在任你敲诈绝对不会说一句废话。” “谁这么好人啊?”孙陵一脸不相信。 “你附耳过来。” 第三十七章 肥羊 送去一整套的情报和地图,只换来来张昀德的一句话,出发的时候另行通知。此刻郑治的心情非常之好。身边的女孩换上了旗袍。今天品的茶是正宗的龙井茶,除了存放的时间有点过长影响了味道以外,其他的都还纯正。也并非是那种用来慑服手下的,繁琐的日式茶道礼仪,只是简单的喝茶而已。 手下们也忙各自的去了。这一次与新长安交锋的作用,不仅仅是挑衅,也不仅仅是打击自己人的自尊心,也有接着混乱暴露出一些东西的。车队内部的人事调整,与新长安的人的磨合,以及对某些见异思迁的人的处理,有些事情并不需要领导者亲自在场,自有贴心的人去处理。在处理的过程中也自然看得出来谁能用谁不能用。 正当郑治盘算着这些事情的时候,早有人通报孙陵来了。郑治也才想起来几乎已经被他遗忘的,刚刚进城的时候约定的生意。然而这不符合平常交易的时间吧? 黑诊所这群人虽然做事有点奇葩,常常有出人意料的举动,然而这其中肯定不会包括让自己吃亏,以及上赶着跟人做买卖的事情。这群大爷们哪怕是在如今的情况下都是被人宠大惯坏的,想让他们送货上门提前发货,天王老子都没这个面子。 也许有人能让他们例外,但是郑治很清楚,这人里面绝对不包括自己。 “请他进来。” 孙陵揣着双手进来,闻到茶香看见茶叶,分毫没跟郑治客气,拿起来就喝,也根本不怕被烫到舌头。看着孙陵放下的茶杯,郑治一脸无奈的又拿了一个让身边的女孩去泡茶,也就单刀直入,“孙大夫这次来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谈点生意吧。”孙陵大刺刺往地板上盘腿一坐,郑治看着孙陵这姿势,顿时也觉得自己跪坐在榻榻米上有点找罪受了。也干脆敞开了坐着。“谈什么?” “这次去凤凰林大概张昀德也跟你说清楚了,这事情一出整个城也忙活起来了。我们黑诊所也负责一些东西的布置和制备。但是呢,人手少物品稀缺,有些东西从存货上看只够一部分人使用的,所以呢,我过来打个招呼,大概你们得自己想办法准备一些东西了。” 孙陵说出这些话来差点没让郑治把茶水喷出来。双方既然联合作战,物资共通共享基本是必然。黑诊所所提供的东西郑治也用过,在凤凰林作战,驱赶某些动物,解除某些植物毒素,驱虫赶蚊蝇的生物制品必然需要。然而这个时候孙陵跑来宣布不供货了,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要卖队友了。 “我说,孙大夫,这么做不太合规矩吧。” 孙陵一脸严肃,“我也知道,但是毕竟这次出动兵力不同以往,我们原料不足啊。产量和存货都有限。我这不是临时跑来通知一下,让你们提前做好准备。这总比临时抱佛脚,到了战场上再说没有强得多不是。毕竟我们还在大姐头手底下混饭吃,某些东西总得紧着自家人用。真要是打了折扣,我们也不好交待。” 啊呸,你们那边杜医生除了没和大姐头住一个房间还差什么,还跟我说不好交待,这是耍我么?郑治心里暗骂。对待这位还不能跟对待大姐头那边一样。那边户大人多,总得考虑部下们的生活,黑诊所这几位干脆就是光棍脾气,真要得罪了自家吃多大闷亏都没辙还。 “您这是说笑了。再做准备我也找不到你们诊所这几位大师啊,再说平常不是都合作的不错。”郑治只有赔笑。低声下气的劝说着。 孙陵也一脸正经,“大师哪里敢当,天下间有的是比我们强多少倍的人物。也许您随便挖两下就能找到能解决问题的人才呢。再说这不是现在这事情不平常了么,我们是真缺原料。没那么多东西啊。” 郑治差点就要当场骂街,挖两下就能找到像你们这样的,你当这是拔萝卜呢?刨人参都没有这么简单的事情好么。不过孙陵几次三番提缺原料的事情,郑治也就释然了,只要有的谈就行。别没事就为了跑来消遣我那就完蛋了。 既然孙陵已经点出来了,郑治也就敞开了说话,“要多少?” 刚说完孙陵已经掏出一份表格送到郑治面前,顺手旁边随便拉只笔塞给他,这意思你不签就看着办。 郑治看着这厮这幅流氓样子这个恨啊。然而如今只有自己求人,没有别人求自己的,只能含恨签字盖章。趁着这时候孙陵把刚泡好的茶直接从旁边女孩手里接过来一口闷了。点头谢谢,送回去又要了一碗。 郑治刚想把表格递回去,然后又收回来了,想了想不行,怎么自己也得找补回来点东西。孙陵也不着急,换了个姿势蹲在郑治面前就看着他。 郑治又把东西收回来了,“说到生意,孙大夫你是不是忘了咱俩还有一桩生意,东西已经入了你们的库。但是你那副力量型基因还没给我呢。” 孙陵想了想,收起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也行,你着急要?” 郑治一点头,“如果可以的话,我还要求直接做一台手术。” 孙陵打了一个响指,“这么危险的事情你确定要马上就做?” 郑治点头,“进攻凤凰林总是越强越好。我会尽量让去的人调整好状态,你们能保证么?” 孙陵大刺刺又坐在地板上,“既然你不害怕其实我们也没有什么好怕的。只要人符合我们的要求,我就敢给你打这个包票。我们办不了的事情,我相信你也找不到办得了的。” 郑治这才把文件递过去,“那一切就看你们的了。” 孙陵举了个ok的手势,把东西揣起来,轻车熟路的去车队存车的地方提货去了。至于货物是不是货真价实,自有张昀德那双火眼金睛把关。孙陵还真没多少顾虑。 吊儿郎当的回到黑诊所。经过洗消进门的时候,陈月接过衣服。孙陵笑笑,“不用这样,我自己来就行了。” 陈月摇摇头,给孙陵打理好着装,自己跑回屋去了。看着陈月的背影,孙陵又一瞬的失神,又摇了摇头,这不是在那个避难所当军医治伤的岁月,眼前的女孩虽然有着同样的名字,也不是那个能够拿枪上阵也能做饭洗衣的女孩了。 时间再不能回头,如果你怪我的话,就等我到地下再跟你道歉吧。 “喂,幸福昏头了?”又是梅森华,肩膀一靠,把孙陵从回忆中撞醒过来。孙陵的笑容有点扭曲也有些苦涩,“幸福不会昏头,但是回忆大概会吧。” 梅森华很是理解的拍拍肩头,“先顾活人吧,虽然我没见过她,但是能让你这种没良心的人渣混蛋这么惦记的肯定是个好女孩,肯定不会怪你。” 孙陵顿时气结,“说的跟你人品比我好一样。” 梅森华装模作样的整理了一下自己这身衣服,“咱是绅士,懂么。” “行了绅士,给郑老头那管针剂快准备交货了,并且那家伙准备当场就要进行改造,而且让老杜准备好手术监控。” 梅森华一愣,“这老头还挺着急。” 孙陵微笑,“这是被我敲了一顿,要在凤凰林捞本回来。不过这也是给咱们下军令状啊。” 梅森华呵呵了两声,“只要他送来的不是挨了针头就哭鼻子尿裤子的怂蛋,给他送下去没问题。反正死的概率一半活的概率一半,他也不能说啥。” 孙陵也摊手,转身走向诊所内部深处,七拐八弯的深入地下,打开了工作实验室的门。 素材处理。测序仪器,培养基,pcr扩增,逆转录,一切工作良好。 轻车熟路的工作看起来没有太大的难度。所有素材内的有效dna片段几乎都熟记于心。很快的,素材的细胞核被取出。所有的dna在三个小时的时间内被扩增了1000万倍,当测序仪内配对成功的信息发出之后,dna快速的逆转录为rna,再封存在病毒片段内。 能够改造人体,让人发挥出更大力量的美妙螺旋链条又被注入鸡蛋内培养。在显微镜下漂亮的双螺旋结构蕴含的是神禁止的奥秘,然而在这片土地上已经没有任何禁令可以阻止人们探索这一切了。 整个10小时枯燥而又紧张的工作。孙陵从地下再次钻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 杜法然又去检查了一次夏雯虞的病情,梅森华将去凤凰林要准备的药剂清单又明确了一次,并且已经开始制作。三个人忙碌的都没有在正常的时间吃饭。黑诊所里面的女人们也等待着各自的目标。而在孙陵上来的时候,就剩下陈月抱着个枕头坐在椅子上,头一点一点的打瞌睡。 孙陵笑笑,轻手轻脚的走过去。一下把陈月一个公主抱就抱了起来,被吓醒了的陈月一番挣扎捶打,等到发现是孙陵的时候已经是面红耳赤。 “你还没吃饭吧。先去吃饭。”小姑娘的双手使劲推着孙陵。 孙陵低头贴着她的耳朵,“没事,吃了你,就不饿了。” 第三十八章 改造手术 “吃”得神清气爽的孙陵起身来的时候,陈月还没醒。孙陵也就没吵醒她。再去实验室内看看自家的产品。被小心注入专用试管内的晶莹液体。 孙陵吹了声口哨,被无数人争抢,千金难买的基因针剂,被孙陵漫不经心的踹在兜里,带到了郑治面前。 郑治的心脏跟过山车一样随着孙陵随意的手里把玩,还抛接的针剂试管上上下下。孙陵一脸恶意的看着满脸紧张的郑治,“你真的想好了现在就开始?” “捡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随着郑治的话语,旁边转过来一位敦实的壮汉,大概就是这次要接受改造的人员了。 “李东风。力量3级。敏捷2级。”郑治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孙陵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没见过,多半是郑治从远处招募的手下,不过既然郑治敢于在他身上投资,那么就是让他能够信任的自家人了。把针剂收回,孙陵点了点头,“大后天吧,大后天还你一个更上一层楼的。”伸手轻佻的一曲指头,“走吧小子。” 一路上李东风都没怎么说话,只是两眼警惕的注视着左右环境,进了手术室,几位大夫护士全副武装已经备好。孙陵也带上装具之后,对李东风这才说道。 “看样子你不是我们这边的人,我也不关心你的基因改造手术到底在哪里做的。来这里就守这里的规矩。其实跟你说多了也没什么用处,就一句话,闭嘴,听我们的。” 躺在手术台上的李东风还没来得及回答啥,就感觉后颈处一点刺痛,之后就感觉眼前的东西有些模糊。很快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三个人互相对了一下眼神,杜法然一点头,轻车熟路的开始工作起来。 身高,体重,血压,呼吸,一切体征在正常波动范围内,监护设备就绪。孙陵将针剂注射进入静脉。 看起来只是简单的注射,而人体内天翻地覆的变化现在才开始。借助病毒的逆转录效应改造人体基因,哪怕是一样的基因片段,对于免疫表达千差万别的人体而言。都可能是一次死亡的考验。在逆转录过程中直接产生排异反应死在手术台上的人,黑诊所见得多了。其后的各个器官改造过程中的器官衰竭过程那简直是家常便饭。 孙陵低头工作,按照预定的时间,到现在李东风的体征还平稳,就说明这家伙算是幸运的度过直接排异期,如果他的免疫系统反应过于激烈。那他就必死无疑。虽然以黑诊所的经验,既然对方是三级改造战士,那说明已经能够承受病毒的注入。然而选择的病毒载体不同,免疫的反应也不同。对方之前接受的病毒载体现在甚至可能是阻碍。 穿刺,快速测序。孙陵和杜法然忙活的不亦乐乎。改造的逐步深入,各个器官逐步接受基因的变化。将原本性状表达完全相同的器官逐步改造成不同性状混合的嵌合体。最终彻底的重新生长一次。这是人类凭借自己的技术对于生物的自然法则的一次挑战。 “体征平稳,从测序来看已经开始。现在一切还算正常。” 孙陵的声音很小。即使是已经经身经百战,死人活人都已经见得多了。每一次手术对所有人都是新的考验。人体的奥秘到现在没有完全揭开,每一次他们胆大包天的向着进化的奥秘挑战的时候,都会发现新的有趣的东西。 哲学上有一个阿尔戈之船问题,一个被逐步换掉木板等船只零件的船,还是不是这艘船本身。而人体实际上也在缓慢的更新着自身。基因表达如同船的整体结构设计。细胞的死亡更新像是逐步更换腐朽的木板的过程。然而他们现在做的却是以极快的方式彻底更新了船的设计图,让整个人连最深层的基因序列都变了。 如果在战前这会引发人们的思考、这还是不是这个人本身,生命本身究竟是什么。如此改变一个人是否不尊重他的人权。人还是否为人。 而在现在,答案很明确,变强大,活下去。无论正在进行手术的人,还是接受手术的人,没有一个在意手术前后是不是自己,活着就足够了。 “心脏19%,肺部进度18%,肾脏进度14%,肝脏进度11%。”心脏逼近20%的第一危险点。其他器官的进度先后不同。这个时候,作为助手的蕾哈尔和许一凡全神戒备,所有的辅助器材和药物随时待命。杜法然和孙陵连呼吸都放的缓慢了下来。 当监控图像上,心脏的蓝色跨过了20%的封锁线,在几秒钟没有爆出任何警报的时候,两人稍微放松了一些,然而还没敢彻底放松。 在又一次测序,预测线缓慢而坚定的迈过23%,肺部也超过20%的时候。突然警铃大响。 周围的检测仪器上,李东风心跳骤然停止,大动脉搏动消失,呼吸突然停止。 翻开眼皮,瞳孔开始散大,面对光刺激眼球无反应。 手术台的一端被放下去,头部被后仰。梅森华和杜法然手法熟练的清理李东风的呼吸道。孙陵开始准备所有的辅助药物。 气管直接插入辅助呼吸。心脏进行复苏按压。心肺骤停遭遇不是第一次了,众人反而有一种放松下来的感觉。每次手术肯定会出问题,晚出不如早出。正好在众人状态完好的时候。如果一直悬着直到最后才出,那砸牌子的可能性反而很大。 在辅助药剂的作用下,心脏和肺部的转化速度显然加速了。此刻的李东风身上穿刺眼不知道有多少,不过反正基因战士的复原能力很强,谁也没在意。 此时黑诊所三人组的动作颇有些行云流水的风范。毕竟已经处理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已知的危险重复再多次数也不过就是再一次的熟练应对。一切到现在还在指定范围以内。 指标还没有恢复正常。简单的物理复苏过程现在看来是没有用了。 此时在心电图显示上仍能显示有规律的代表心肌除极和复极过程,但心脏却无有效的收缩。心电机械分离这种临终的表征出现。 三人仍旧非常镇定。孙陵伸手,许一凡递上药物。肾上腺素,异丙肾,阿托品,百分之四的碳酸氢钠,百分之五氯化钙。胸外心脏挤压。注射完后孙陵后退了两步,目光死死的盯着心电图的显示屏。 直到半个小时之后,经过反复的药物和物理处理,李东风的心脏才恢复了跳动,在仪器上越来越活跃的跳动痕迹,让黑诊所三个人的眉头舒展开来。 逃过了一次死亡危机之后,手术的过程非常顺利。按照一切正常顺序,孙陵依次将微克级的精确辅助药物,不同进度和不同程度下的器官进度差异逐渐被调节到一致。整个的过程与其说是科学,不如说是艺术。 而所有的临床问题在杜法然的精确刀法下也化险为夷。这些过程中梅森华除了能够进行一些基本的辅助之外,就像是一个学生看着两位艺术大师在挥毫泼墨一样。面对不同的病人,无论是药量还是手术刀的位置,都有着微小的不同。这是连最强大的电子计算机几乎都无法完全控制的差异。在战前的医学临床泰斗们以这种能力救治着被科学审判为绝症的病人。而在战后,在机器与电子的能力都大幅衰退的情况下。人的双手仍然是这个星球上最为精确的机械,最为致命,也最能救命。 “欢迎从地狱回到地狱。” 在李东风醒来之后,他听到的第一句话是这一句。 “那么天堂呢?”说出来的声音嘶哑,干渴,像一个在沙漠里面快被干渴折磨死的人,连李东风自己都吓了一跳。 “天堂?过去有过,未来不知道,反正现在没有。”经过一天一夜时间的奋战。除了梅森华还有点力气站着扯淡以外,孙陵和杜法然几乎是精疲力竭。梅森华看着到现在还没愈合的一堆穿刺孔。 “恭喜你成为一名光荣的,4级基因战士,力量提升不太理想,大概在10%到12%左右,没有达到最优。不过这都是小事而已。你在一个存活率50%的病床上下来这已经足够幸运了。” 李东风动了动身子,身上还插着各种乱七八糟的管子,麻醉药的效力还没褪去,还不能动弹。 “别瞎动,你还得休息一天才行,毕竟,从某种意义上说,你现在是整个人换了一遍。”梅森华抬了抬胳膊没抬多高,也懒得再动。 看见人醒了,手术室里面的人也都睁开了眼睛。孙陵和杜法然都去看了一下监控仪器。点了点头之后。也不跟李东风打什么招呼,就各自撤离了。 孙陵出门之后,活动了活动手腕,说了一句,“我觉得药物的储备量极限完全可以再削掉10%左右,用不了这么多。” 梅森华一听,挑起大拇指,“怪不得你跟张昀德那个老会计关系好,你俩这抠门简直一个门派出来的。” 第三十九章 59,59,59从山上下来了 经过一天的休息,检查了一下李东风的体征一切正常,黑诊所诸位就干脆让这家伙自己回去了。既没有欢迎下次再来,也没什么后续的医嘱什么的。 按照孙陵的话说,反正后面如果出事,来得及过来就活着,来不及就死了,你自己反正处理不了,告诉你不告诉你有什么区别么。所以别指望什么医嘱了。立点遗嘱估计还现实一点。 而郑治方面也只是确认了一下李东风的强化程度,也没多说什么废话。 该准备的工作都已经准备好了。张昀德还是选定了一个所谓的“黄道吉日”。对于这些老人而言能活到现在,多少都有些迷信的。因为他们看到了太多不够幸运的人倒在了他们前面。 因为也要参加这次活动,黑诊所也开出了自己轻易不动用的看家宝贝——已经被改造成移动手术实验室的集装箱重卡。 除了陈月被安排老老实实的在家待着,其他的三男二女全体出动,梅森华当仁不让的占据了司机的职位。身边蕾哈尔作为副驾驶准备着接手。其他的人准备着轮换。在出发前不出所料的,张昀德及时赶到了车库。死说活说非要蹭车。 理由非常简单,黑诊所的车为了手术平稳考虑,对于行驶的平稳性和安全性考虑的是最足的。下了足够的力气改装,这车当做房车完全没问题。也因此知道内情的张昀德根本不会选择别的车。就耗上诊所几位了。 跟孙陵告别,老老实实的留在黑诊所里,陈月十指互相搅在一起,黑诊所里面只有她现在暂时还不能给大家提供助力,这个要强的女孩暗暗下了决心。 重卡从车库缓缓开出,直接从地下区离开了城市,不过十公里的路程,医疗车缓缓的进入了兵营。新长安的部队正在集结,吉普车,卡车周围围绕着一群一群的战士。 白色的重型医疗车的进入显然给战士们带来不小的士气鼓舞,有不少人在向着车上的蕾哈尔挥手,还递飞吻。梅森华手里的方向盘用了好大力气控制才没有一下压过去。 停车之后足足十分钟,兵营里面的乱象还没结束,不到四百人的部队到现在还没能全部上车完毕,甚至有上了卡车之后因为位置不合适又跳下来的。 “真是乱啊,在我记忆里面这么点人的集合不应该是五分钟之内就完成的么。”依靠着窗户,孙陵翻着白眼看着外面还在乱七八糟的队列。 张昀德叹了一口气,“你说的是那只所向无敌的解放军,但是已经没有了,这只部队么,虽然穿着军装,但是如果真的有你说的这种能力。以我们现在的兵力起码一举干掉新洛阳市没什么问题的。” 所有经历过那场战争的人都沉默了。三十年前为和平厮杀,二十年前为平民的生存战斗,十年前为自身的存在,而现在,那只百战不败的人民子弟兵似乎已经成了一个历史名词,也许在某些老人的记忆里面还存留着政治合格、军事过硬、作风优良、纪律严明、保障有力。存留着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存留着那一场场血战,一场场远征。然而在一步步失去文明的现在,记得它的人越来越少。 梅森华已经从车头回来,听到解放军三个字突然脚步停了一下,然后又开门进来,“没了就没了,没有也不见得我们不能干掉新洛阳。” 孙陵点点头,“老张,说实话,其实我们可以……” “不可以……”张昀德的汗都快下来了,“我知道你们能做到,我也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这样。但是,那毕竟是三十万人,你们几位能不能稍微淡定一点。” 杜法然扭过头去,刚才他差点就脱口而出,然而因为某些原因,他并没有说什么。 看着还在乱哄哄的部队,梅森华真心觉得无聊了,他打开了对车外的喇叭,清了清嗓子。 磨砺意志的铠甲, 压满智慧的弹夹。 人未出发,心已到达, 意念在厮杀。 军人的魂魄在制高点上挺拔。 一切为了面对, 假如战争今天爆发。 每一天都全副披挂, 每一刻都整装待发, 我用生命向使命承诺, 假如战争今天爆发, 这就是我的回答。 抛开温情的牵挂, 跨越极限的关卡。 旗在翻飞,梦已合围, 胆略再穿插。 军人的血性在冲锋号中锻打。 一切为了迎接, 假如战争今天爆发。 每一天都全副披挂, 每一刻都整装待发, 我用生命向使命承诺, 假如战争今天爆发, 这就是我的回答。 每一天都全副披挂, 每一刻都整装待发, 我用生命向使命承诺, 假如战争今天爆发, 这就是我的回答。 这就是我的回答。 在嘹亮的军歌声中。步伐逐渐整齐,动作逐渐有力。年龄比较大的老兵也随着歌声一起唱起来。所有的动作都更加迅捷的完成。 出现在tf58车队面前的,是响彻云霄的歌声,和整齐划一的动作。 郑治的眉头紧皱。整个车队的人都被这歌声震撼着。在他的记忆里面,似乎那只熟悉的部队又复活过来。 “正义之师、文明之师……” “还有威武之师么?但是,他确实不是,他已经不存在了。” 医疗车已经停在一边,黑诊所的三个男人还有张昀德也都下了车,和郑治打了个照面。士兵们已经把车逐渐停下来,几个经历过战前的老人默默的交换了烟。吞云吐雾着看着士兵们下车。 郑治本来逐渐湿润的眼眶,突然恢复了正常。他不知道该摆出一副什么表情。孙陵非常淡定的拍着他的肩膀,“只要微笑就好了。” “这些就是全部了么?” 张昀德摇摇头,“当然不是,实际上真正的主力部队还没到。毕竟动力甲和普通部队不在一个地方。你看,这不是来了?” 与普通的皮卡与卡车不同。新一批赶来的由大姐头亲自率领的部队人数不多,但是全都是基因改造战士,索滔天亲自开车,哪怕没有穿着动力甲,一下子二十几位基因战士的组合足够让在场的所有人呼吸急促。人类本身对食物链顶端动物的原始恐惧,在这个时代表现的极其明显。 大姐头走过来,非常自然的直接拿走了杜法然手里的烟,掐灭了扔进草丛里踩了几脚。杜法然手里一空,很是无辜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主动离着几个老烟枪站远了一点。梅森华一脸揶揄的杜法然,又跟孙陵对了对眼光。孙陵一摊手,还解释了一句,“小杜的身体确实抽烟不合适。” 郑治没心情看他们一家子人的各种戏剧,周围新长安的部队还没进入行进状态。虽然到场的几位基因战士已经开始在战友的协助下穿着动力甲。 “怎么还没到齐么?” 大姐头从张昀德那里要了跟烟,点了起来,“还有最后一批。很快。” 话音刚落,远比各种车辆巨大的柴油机噪音响起。由远及近,有五对负重轮的巨大钢铁怪兽压碎了地面上的各种杂乱植物,在地面上开出一条新的道路来。在驾驶位上的林知行忍着狭小的空间和闷气,兴奋地高喊着“59,59,59从山上下来了!”然而声音已经被淹没在发动机的噪音里面。 四辆59-2a式坦克轰隆隆开过来。原本的世界里陆战顶端的装甲战神,在新的时代的地位更高,然而更为难以见到。早有年轻的没见识的车队人员没见过这巨大的钢铁家伙,随着地面颤动的感觉被吓得坐倒在地上。 也许再不见到成千上万的钢铁巨兽冲锋的壮观场景。而四辆陆战之王的亮相,高耸的105坦克炮显示着老兵不死的骄傲,哪怕过去已经无法重现,但是陆地上的最强武力,还是他们。 坦克越来越近了。郑治也是第一次见到,哪怕是战前他实际上也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过59式坦克。然而恐怕当时每一个男孩都憧憬过这巨大的钢铁玩具。 而如今,在灰暗的天空下,百年前的工业产物碾过已经面目全非的大地,倔强的展示着自己的力量,和人类的顽强。 不知道想起来什么,看着由远及近的装甲战车,大姐头把烟拿远了一些,轻声哼唱起来。 “Бpohrkpeпka,ntahknhaшn6ыctpы,nhaшnлюдnmyжectвaпoлhы。” 孙陵眉头皱了皱,只能转身问杜法然,“她在唱什么?我听不懂俄语啊。” “坦克兵进行曲。”梅森华接过了话。看着远远驶过来的大玩具,不知道想起来什么,“铁甲战车坚不可摧风驰电掣,坦克战士壮志在胸豪气冲天。然而,保卫者已经消失了,被他们保卫的地方也不剩什么了,他们百年前做的现在还有什么价值呢?” 纵然是声音里满是惆怅,然而梅森华也随着大姐头的歌声用汉语唱和起来,“我们是装甲突击部队——飞一般的速度,火一样的力量, 奉劝那敌人夹好尾巴放小心, 一举一动逃不过我们眼睛。 别人的土地我们一拃也不争, 可谁也别想叫我们让出一寸! 倘若敌人爬上我们的土地, 无论何时何地它必遭迎头痛击! 坦克手驾车一往直前, 穿越河流山冈森林和草原...” 第四十章 死宅真恶心 很快,整个车队出发了,打头的变成了四辆59坦克。其后跟随的是车队的重型破障车辆,再往后是卡车,吉普车,黑诊所几位的专车被保护在中间缓缓向前推进着。 三十几公里的距离并不算长,中间也没有什么村落,各种善于潜藏突袭的野兽看见这么大的队伍也马上亡命奔逃。靠本能生存的生物对于谁能惹谁不能惹还是很清楚的。医疗车已经换成了蕾哈尔驾驶,而杜法然和许一凡各自找地方休息,车门附近只剩下孙陵和梅森华跟张昀德大眼瞪小眼 “喂,我说大姐头都留在吉普车上去指挥全局了,你个大管家还好意思留在我们这里蹭吃蹭喝?”梅森华瞪着眼睛看着非常淡定的赖在医疗车上喝茶的张昀德,直白的打算赶人了。 “嘿,这时候又用不着我什么,优待老年人难道不是应该的么。” 梅森华气的直翻白眼,“到你需要的时候你就是老年人,平常你都吹自己可年轻了。” “那叫老当益壮。” 闭目养神中的孙陵抬抬眼皮,“谈年龄干什么,说的跟你比我们小多少一样。咱们现在这群人离着死的距离都不远。老几岁年轻几岁有区别么?” 张昀德和梅森华都不说话了。对于这个问题他们可都不想在这里触孙陵的眉头。 但是孙陵却不是想收手的样子,闭着眼睛念叨,“说白了,还不是太闲了闹的,几个小时的路程换成以前,都捧着手机不是玩游戏就是看网络小说。现在已经无聊到只靠耍嘴皮子互相挑事来打发时间了么。” 梅森华哼了一声,“说的跟你不无聊一样,以前把许一凡小丫头捡回来的时候谁出主意给她换女仆装的别告诉我你忘了。” “要不是我拦着你连兔耳朵都给她装上了。” “那还不是因为林知行那里的存货够齐全,我一时没忍住才提议的。” 张昀德直接双手捂脸,“你们俩能不丢人了么,虽然最觉得丢人的是我,林知行那个小兔崽子存货存的那么齐全,我都不知道那家伙什么时候搞的那么多宅物的。” 梅森华想了想,“你还别说,以前啊有这么多东西百分百被人骂死宅,现在有这些东西的百分百是土豪啊。找都找不到的东西。” “恩,一屋子的同人志各种本子存货,你换谁吃饱了撑的拿各种紧要物资换那些玩意去啊?” “对,从c56开始的存货一应俱全,就算是一般的死宅也没有这么齐全的收集程度。” “许多类似村上水军老师那种玩意居然他有实体版,说真的我真不知道他怎么弄到手的。” 张昀德拍了拍桌子,“喂喂喂你们俩,说别人死宅的时候,林知行那点玩意你们居然全都认识难道就不死宅了。而且没事找事显得无聊,在路上谈各种宅物和本子难道就不无聊了么?你们俩快成雄性生物之耻了你们知不知道?” “我知道你有个珍藏版本的南小鸟的手办。” “我去,老张你当年居然是个邪教徒么?” “孙陵你也没好哪里去,我知道你有个加加的抱枕。” “靠,你居然偷窥我小姨子。我回头告诉蕾哈尔你藏着十六夜的十八禁游戏。” “别介,东舰共荣咱俩别内讧。” “滚,叛徒,身为盟军提督与轴心c不共戴天,你不说我还忘了你藏了一整套六驱的cos服,你个小学生控的死变态。” “口胡,你怎么知道一个真正的提督的爱在那里,这些东西准备了都是具有重大意义的,” 车队已经停了下来,两人的争吵还没有停止,直到加入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哦?那么master准备这些东西是为了什么呢?” “既然有自己的女仆准备这些东西当时是要……”当想起来这个声音是谁的时候,梅森华的脑门子已经开始淌汗看。刚才故意提高声调的孙陵惬意的坐回座位,打了一个响指。 然而蕾哈尔并没有当时对梅森华进行惩戒,只是意味深长的瞥了梅森华一眼。转向张昀德,这时候几人才注意到车队已经停下来了。 “怎么车队停下了?”张昀德的问话声音刚落,林知行满头大汗的挤进了车厢。 林知行罗里吧嗦了半天终于把话说清楚了。这家伙开坦克开的太嗨。结果突然间坦克熄火,判断是主离合器烧结了。黄铭龙正在检修。 张昀德皱了皱眉,“要换多久?” “两个多小时。” 张昀德摇头,“来不及了,太浪费时间,你告诉老黄准备好东西,车队调整一下,马上出发,我上坦克,保证十分钟内起车,除了慢点不会耽误事情。” 林知行答应了一声转身又往后跑去。张昀德转回身,“看样子要耽误点时间,这帮小子多半不知道主离合器烧结可以用操纵杆起车,我去收拾收拾,也就是耽误个个把小时就到休息地点了。” 张昀德离开了。蕾哈尔回到驾驶室等着进一步的命令。 孙陵和梅森华俩人无聊的看着窗外。 “唉,也没人逼着幻萌必须开氪金了。” “是啊,也用不着天天翻墙和田中飞妈了。” “没人没事传那群污画师的污本子,也没人喊大王无惨了。” “也没有千斗五十铃一人战舰队和地下城女神一绳走天下了。” “也没有随便让人摸头的希尔薇了。” “是啊希学东舰都没有了。” “现在跟谁说雪菜碧池估计也没有人接冬马小三了。” “别提了,不会有人喊老太婆然后打颜文字证明自己被脸滚键盘了,白学这种远古级的学说就更不要说了。”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几十天而已。” “连舰队c集团作战都不可能长期霸占本子王的宝座,就不要想什么久远的了,除非本子娜和爱丽啊” “其实战前还是舰队国际势头最佳啊,本子都卖到c89去了。” “连神主都去买舰c本了,我大东方药丸。” “你不是去过涉谷么,就没弄点存货回来。” “咱是军医,还得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呢。孙陵你当时不是药学院研究生么,远征后期你就没时间跑去日本搜刮一趟?” 孙陵顿住了,顿时笑笑,“之前觉得先完成学业再说,后来用了好几年时间去找她,等人找到了,那时候想的不多,等到真正该想什么的时候,除了回忆,好像没有别的什么东西了。” 一不小心又碰到了孙陵的伤疤,梅森华立马捂嘴,孙陵挥挥手,像是散去了什么东西,“没事,说说无妨,陈月还在诊所里,别让她知道太多就行。” 梅森华转了个身,“得了吧,别以为女人不聪明。你无论多想瞒着她她最后都会知道的。” “能瞒多久瞒多久吧。我本身不是什么好人,不在意这些,但是这些东西自己知道就行了。” 梅森华踢了踢腿,“好坏人我管不着,你无论从哪里看都应该是个被烧死的现充才对吧。” “你也是该被fff团讨伐的对象,除非你告诉我你信奉新日暮里。” “哪怕我对哲学很向往,但是这也是不可能滴!” “不过也没地方去钻研了,别说哲学,a岛大文豪,b站小学生,司徒与丞相的故事,以及和香港记者的谈笑风生都没戏了。” “连麻花藤都没了,想山寨都没了还能怎么样啊?” “局座的因果律打击也看不了了。” “白头山天生神将的80后最励志发型也没了。” “亚洲三巨头的表情不会没事刷屏了。” “成龙大哥的洗发水也不会没事duangduangduang的加特效了。” 抬头望去,除了冰冷的灰暗天穹,以及爬满杂草的大地。熟悉的东西消失的实在太多。 梅森华拍拍孙陵的肩头,“好了,也别没事搞得跟感慨那些年我们失去的青春一样,起码我们还活着,没真的变成“死”宅,就够不错的了。” 孙陵仰头,“你是愿意现在这样这些人都求着你,还是喜欢有更多的人,哪怕他们只会说,死宅真恶心呢?” 梅森华想了想,“还是死宅真恶心吧,人多热闹。不过就算是现在,死宅也是挺恶心的。” 很快车队再次行驶起来。大概也就是二三档的速度。不过在现在的地形上本来车队的速度也没有多快,而以黑诊所几个人的驾驶技术,现在这个速度还是可以让人安心的。 “喂,你还不去驾驶室去把蕾哈尔赶紧替换回来。” 梅森华面色一苦,“这个,你说我现在还敢去么。” “那你就忍心让她开全程。” “这个啊哈,”梅森华的眼神开始发飘,“反正路程不算太远,具体怎么着还是等车停下来再说吧。” “怂货。”说完两个字孙陵也不说话了,俩人就这么沉默着直到车辆停下。 离凤凰林最多不到两公里,已经能够目视看见的距离,车辆停下,车里宿营的各种器材物资开始卸下,这个作战要经过一周左右的时间,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第四十一章 入林初战 车队按照自己习惯的行动方式,把车辆围成一个圈的时候,新长安已经卸下来了构建营地的物资和工具开始搭起来了帐篷。并且邀请车队的人一起居住。 任宇掐灭了自己的烟头,“老张,咱们有必要还给他们送简易平房板材么,一看就是过惯了穷日子的。打算自己支帐篷生火,开那达慕大会吗?” 张昀德跳上吉普车,试着打火,“别这么说么,之前要么不让人家来,既然已经答应了就没必要小气,仁至义尽,更何况人带路开路都做的不错。既然认了是结盟,就得有个盟友的态度。好了我准备出发了,你跟大姐头回报一下天黑之前我肯定回来。” 张小海抱着枪从远处跑过来,敏捷的跳进后座里面,就说了一句我跟着你过去。就不说话了。张昀德跟任宇摆摆手,发动了车子。后面三辆吉普车次第点火启动,跟着张昀德出去。 张昀德离开营地还不到半公里,后面风驰电掣一般一辆吉普车跟疯狗一样就奔了过来。吓得身后的几辆车连机枪都架了起来。张小海也眯起来眼睛,刚抬起枪车已经到了眼前,看清了车上的几个人又把枪收了回来。后来的车稍微减速,跟张昀德的车并排跑起来。副驾驶位上梅森华大声喊,“老张你是去探路吗!” “是啊!”张昀德也顶着风张嘴回答。蕾哈尔保持着车速。后座的孙陵抱着袋子狂吐。梅森华大声喊着,“我跟你们一起去,今天就把这些鸟类的分布情况看清楚。回头我好放病毒!” “好!”张昀德答应了一声,一脚油门下来吉普车猛的向前窜了一下,车速从八十迈直直奔一百五冲了上去,蕾哈尔脚下一使劲,三人坐的吉普车也飞快的跟了上去,后面的吉普车也只能加速跟上。 眼见快到树林了,车速稍微降低,孙陵已经在车里吐了个七荤八素,连眼睛都快往上翻了。张昀德在后视镜里面看到,心头暗笑,脚下踩了刹车,吉普车在地上拉出一道划痕才停下来,“先等会儿再进去。” 等孙陵吐完了,直接冲到驾驶室双手拽住张昀德的领子,“你丫的是不是故意的?明知道梅森华他们公母俩全特么喜欢飙车还手潮,这是故意晃我是咋的?” 张昀德两手张开,连连摇头,“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有。” “没有个蛋!你敢说没有。你丫就是故意的。”孙陵又忍不住了转头找地方吐了半天才回来。 张昀德两个指头朝天,一脸正经,“我发誓没有,我都发誓了你还不信我么?” “得了吧你,就你的发誓,你敢发誓你没做过假账么?” “敢啊,我张昀德对天发誓所有的账都是真的。绝没假账。” 这话连刚走过来的梅森华都不信,“得了吧老孙,他发誓跟放屁有啥区别,别废话了,这地方看样子可以,树不太密集,回头投放病毒正好,只是不知道鸟的密集程度咋样。咱们先开进去看看吧。” 二十几年时间重新长出来的树并不很高,原本的参天大树在寒冷的环境下多数都被新生的变异树木取代了位置。只剩下一些参天古木在小字辈的围绕下还坚强的活着。树林并不密集,吉普车闯进来的声音惊动了一群小动物四散奔逃,也有小型鸟类被吓的高高飞起。张小海在车后座上,眼睛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进树林换成了梅森华开车,刚开始没继续上演速度与激情,还算平稳的开着车。这厮叼着根烟,一边开车嘴里还不听,“你看这松鼠,就是比人类禁折腾,自从战争之后各种奇形怪状的人和动物都变得怪模怪样的,这小松鼠连变都没变。” “你还是消停会儿吧,一群小型飞鸟已经上天了,别一会儿招来一堆大鸟攻击。反正我是没力气扛枪了。” 梅森华骄傲的笑笑。副驾驶位置上蕾哈尔拨弄了一下步枪的弹匣,两人相对而笑。 “禁止在公共场所吸烟顺带打情骂俏。”孙陵连骂街都没力气了。梅森华往后看了看,“你丫的吐得连力气都没了还有心情吐槽?” 后面一声暴喝,“前面的开车小心点!”孙陵的脸色也极其难看,“你丫注意开车!”梅森华转回头,车子已经从树中间的路途上开了出去,直接奔着一颗有两三米粗的大树撞了过去。 梅森华猛的一打方向盘,整个车车头都快立了起来一个猛转弯又回到了公路上。如果不是后面的车减速就又发生了一起车祸。梅森华一脸笑容的转回去跟后面的人打招呼,“哥们对不起啊,没注意。”那一脸贱笑差点气的后面人架起来机枪就把他突突了。 刚要说话骂人的孙陵不得不又掏个塑料袋自己找地方吐去了。每次到孙陵说话到要紧的关头,梅森华不是急刹车就是猛转弯,不过几百米的路程,孙陵吐了好几次,后面的人心脏差点蹦出来好几次。 “我说这不对啊,以前这帮货闹腾着呢,这次怎么看不见了?”梅森华还上下左右的寻找着鸟类的踪迹。小型鸟类害怕人类都跑了,但是凤凰林里面最闹腾的那群大型变异鸟类呢? 在高处的树顶上,一只带着白斑的大鸟把自己掩藏在密集的叶林里面,这棵树的树冠非常浓密,正好掩护了这只鸟的淡褐色的羽毛。眼周边的黑色圈纹并没有影响这只大鸟的视力,五辆车辆上面枪管的反光映入鸟眼,它知道这是人类很可怕的武器。但是似乎有一辆不那么老实的车的防备有点问题。 天生的鸟中猎手很快就捕捉到了机会,当吉普车穿过树下的时候,巨大的伯劳鸟展开双翅,一声尖利的呼啸,带钩的鸟嘴和尖利的双爪直接向着梅森华的后脑抓下去。 这猎手非常聪明,按照吉普车和伯劳扑杀的速度,它正好可以啄穿梅森华的后脑,然后双爪抓住猎物的双肩带上天去,如果这愚蠢的猎物还能挣扎,那么从天上到地上反复摔打几次,它肯定就动不了了。而失去驾驶者的车辆失控后如果出现事故,就会给它带来新的猎物。 翅膀的扇动声音和尖利的呼啸响起的时候,伯劳鸟已经几乎掠到三人的头顶上,蕾哈尔只来得及转过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伯劳鸟直接扑下来。 第四十二章 群鸟呼啸 枪已经来不及举起,只能眼睁睁看着巨大的伯劳鸟彻底戳穿梅森华的头颅。孙陵就算想做什么也来不及了。 一声枪响!伯劳鸟的眼眶处被一发子弹打的血花飞溅,子弹穿透了颅骨射进枝叶中。连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伯劳鸟尸体失去平衡,重重的砸进了车厢里。 脑部的血液从眼眶中激射而出,浇了梅森华一头一脸。车子停了下来。 张昀德的车子折回来,张小海收回了自己的枪,只有他在前面的车上随时监视着后面的情况,才来得及开出这一枪。所有的车辆已经都围拢过来。 巨大的伯劳鸟尸体横躺在车里,两米的翼展把车子占了个满满当当。孙陵从车厢里面爬出来,抖抖一身的羽毛,招呼着旁边的人过来收拾这只鸟。蕾哈尔扶着梅森华下来整理全身。张小海整理好了自己的枪,从车上跳下来,“林子里的鸟随时可能从任何角度发动攻击,所以一般都需要两个人,分别注意防护车的前方和后方两个方向。单独的人很容易被……” 张小海做了个钻太阳穴的动作,转身往回走,梅森华身上的鸟血还没清理干净,就不服气的喊回去,“你们车上不是就你一个人监视么。” 张小海回身,笑笑,指了指伯劳的尸体,又指了指自己,“有我,用不着两个人。”继续转身回去。 这么高冷酷霸狂的回答气的梅森华七窍生烟。“小子你别忘了,你丫的感知基因也是老子们给装上的。” “没啥没啥。”张昀德笼着袖子走过来,一脸微笑,“年轻人火气大了点,没啥事,不就是飙车差点搞出车祸,差点死在鸟爪子下面还需要人救,现在都停车耽误时间,反正也就是没事非要窜进队伍捣了捣乱而已。” “你说这是没大事么……”孙陵抖完了一身的羽毛,看了看已经被从车上拽下来的大鸟,“这么大个子的伯劳还真是少见,不过,看样子很擅长捕猎啊。” “这鸟类的话,这羽毛没用,鸟喙和爪子。”张昀德正在仔细盘算这只鸟身上可利用的部分。孙陵拍了他的背一下,“你可真不亏了你那雁过拔毛的外号啊,真打算实践一下鹭鸶腿上刮精肉么。” “多少口子要吃饭不精打细算行么?”张昀德连头都没抬。 “行了别算了,我们整理点材料回去说不定能开发新的感知型基因。至于别的就不多想了。” “真的?”张昀德眼睛亮了。 对于新长安而言,黑诊所的改造基因是最大的一笔进项之一。除了基本已经上了正轨量产的力量和敏捷型以外,感知型这种能够人工制造狙击手或者精确射手的东西从来没上正规。因为材料取自鸟类。黑诊所也没能完成给现存变异鸟类的基因谱系进行分类并确定其真实效用,基本只能进行移植后大致分级。而长安市除了养点鸡鸭之外,也没有成规模的鸟类养殖。也就没有足够的实验分析对象。 这只伯劳到底能不能用张昀德根本就不知道,所以刚开始根本没有往这个方面想象。孙陵这句话等于是告诉他这一战肯定能开辟一个新的财源。 孙陵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话,“我只能说有六成把握,这家伙的智商,观察,伏击能力都不低,能做出什么水平的来没谱,到底能不能用来开发新的,都两说。一般而言,越大型的鸟类基因素材越丰富。视力越强的越能出现高等级的感知基因谱系。甚至除却感知能力的加强还有新的各种能力。不过也因此,处理的需求和配套药物都得慢慢研究。从战前开始接近四五十年的研究除了把力量型和敏捷型号有了成熟谱系和分类法之外,其他的基本都没能完成,只能慢慢摸索。出来的结果我是没法给你保证的。” 张昀德绕着伯劳鸟的尸体转了两圈,想了想,“也就是说,除了这鸟之外,别的鸟类也都能提取出来新的基因?” “理论上是鸟类确实都能提取出来基因,但是,基本上除了鸡鸭鹅这些玩意,基本都没接触过。总之素材有的是,结果我现在啥都不能说,你要是给的东西够多,我说不定能靠一己之力完成感知系列基因的补完和整理。” 正在张昀德露出欣喜的表情的时候,孙陵又泼了一盆冷水上去,“但是到时候弄死多少人我不保证,哪年出成果我也不保证,最终能把整条谱系完善到几级更不保证。” “那就是完全都没谱?” 孙陵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张昀德,“肯定没谱,你当我一个人能超越全世界基因组相关的科学家吗?我是天才但是不是超人好不好。那玩意你得上氪星去找去。” “克拉克肯特我不管,我听明白的是给你的素材越多,你能整理出来的成果就越大越靠谱?” 孙陵抖抖手,“大概可以也许是吧。” 张昀德下定决心,开始招呼三辆车上的士兵们下来,拎着各自顺手的冷兵器开始拆解伯劳鸟的尸体。除了干细胞相关的要求保存的好点以外,对于其他的东西孙陵的要求倒不是那么细致。“其实你们也不着急,最有效的素材都在梅森华身上了。就那一身鸟血,其他的就算了。” 梅森华一身的鸟血刚刚整理清楚。所有人一起动手之下,处理伯劳尸体的速度非常快。所有人刚刚回到车上,把车子发动起来,刚想继续前进的时候。一阵振翅的声音传来。 张小海从车后座上站直了身子看去,非常利索的转身大喊,“两位医生注意喽。你们的素材来了。” 从树林的深处窜出铺天盖地的一群灰喜鹊,虽然没有之前的凶悍伯劳的个子大,但也比正常的喜鹊个头要大了三五倍之多。各台车子上的枪声一齐响起,不过,哪怕是四挺机关枪的子弹下群鸟应声落地,然而鸟群的数量分毫不见减少。已经越来越近了。 “素材个鬼,再拖下去咱们就得变鸟粪了,全军撤退。”张昀德一打方向盘,全部吉普车开始画圈,在鸟群的追击之下仓皇逃窜。 第四十三章 老夫只需一席话语…… “真是该死!” 车队在树林里面加足马力往外冲,所有人几乎都在冒汗。在树林里面无法直线飙车的情况下,一时间还甩不脱后面这群灰喜鹊。在开车的同时所有人只要有机会就把自己手里的子弹倾泻出去,然而暂时还无法看到这团“乌云”有什么变化。 幸好没怎么深入,车队不多时就冲了出来,出了树林之后的车速直线上升。梅森华更是死命的踩着油门加速。几公里以外的营地也看着这边情况不对,派出了援军。 等到援军赶到的时候这些灰喜鹊已经撤回去了。追杀了一公里多的路途之后这些狡猾的鸟类也收了回去。然而同类的尸体也被这些什么都吃的家伙带走了。 被无端追杀了半天,所有人都是一脑门的火不知道往哪里发。不过看了看天色。张昀德只有摇头宣布撤退。 除了捞到一只已经被千刀万剐的伯劳鸟,这一次出动可以说是巨亏。几辆车上的弹药储备被打掉了三成多,战利品却什么都没带回来。张昀德颇觉得有些肉疼。但也没有办法,几辆车上的战士回到营地里面把具体鸟群的情况要是说出去,恐怕对军心有不良的影响。 第二天白天,爆出来一个消息抵消了所有的不利影响。黑诊所已经确定能从这些鸟类身上提炼出新的基因素材。强化感知和视野能力。并且安全程度要高得多。 爆出来的新消息大大提振了士气,而且经过有心人的宣传,感知和视野的加强远远要超过传统的力量和敏捷能力的提高。你力气再大也可能打不到人,你速度再快,但是你如果发现不了敌人能怎么办。在危机四伏的荒野上能够发现各种危险才是自己保命的第一要诀。几乎一夜之间,即将新出现的感知基因系列在士兵们心里就成了保命的最佳方法。过去那些基因药剂都变得有些没用了。 “你可真是够可以的。”医疗车上,黑诊所几位和这一切消息的编造者老张又坐在了一起。 张昀德笑笑,“有什么的?我说的全是事实啊。” “但是这个事实未必会发生,而且你把效力说的太夸张了。”对着伯劳的基因序列折腾了一晚上,现在眼睛还有血丝的孙陵打着哈欠说道。 “呵呵呵呵。”张昀德的笑声颇有诸葛丞相的神韵,“我这一言,管教全军士气大振,至于以后么,以后他们能有几个真用上的?” 想了想几人也哑然,新的感知基因以现在的研究成果,只能作为辅助作用,成为一种“添加”基因,也就是只有已经受过基因改造的战士们才能享受这种成果。这也就是为什么张昀德会宣传安全程度高很多。如果目标是基因战士的话黑诊所能保证这种基因添加能达到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安全强化,这自然是非常高的安全程度,但是对于普通战士而言完全没有意义。因为哪怕黑诊所现在也不敢强行应用在普通战士身上。 “老张我还得警告你一下,这玩意的副作用完全没法预料。很可能会让战士们视野感官强化能力过度,对神经和心理产生不可预计的影响。哪怕是用在张小海身上,很可能强化完之后他看东西的图像都会出现问题,毕竟鸟的视觉神经和人不一样。” 张昀德摆手,“不急不急,这个事情不急,你们也说了。这东西需要大量的素材,只要战士们的士气提起来,将来能够捕猎到的猎物就多,总有完善的情况。我相信你们亏待不了小海这孩子。” 面对脸皮厚的能防穿甲弹的张昀德,几个人还真没招。梅森华拍了拍手,“那我们就不管你坑蒙拐骗了。我就问一句,老张,这个事情的等于你拿我们做了个广告,你觉得你是不是该给我们点好处表示表示?” 张昀德根本无动于衷,“好处还用我给吗?我说小梅啊,你这就不厚道了点吧。” “你这什么意思?” “我这还算是单独给你们打了个广告呢,很快就得有肥羊上门。你们不谢谢我难道还管我要钱?” 这种事情居然能被张昀德这么颠倒过来,梅森华气的七窍生烟,“你少来这套,这事必须得有个说法。” 然而不等几个人闹出个说法来,许一凡来报告,郑治来了。张昀德双手一张,“能随便让你们宰的肥羊来了,赶紧给我找个地方藏起来,我在这里他不敢出价。我要是不在你们宰他能痛快点。” 张昀德钻进手术室里面藏着,这时郑治才进了车厢,身后还跟着个哥特装女孩随时服侍着。寒暄了几句,郑治也不隐瞒,直接亮明了条件。 “只要能提供20只2级以上的感知型基因,条件好说。” 黑诊所的三位互相看了一眼,差点笑抽了筋。果然张昀德这次吹的够大发,连跟黑诊所做了多年生意的郑治都被忽悠得不轻。估计是真的以为新的制剂是“安全高效”的“保命神器”。否则的话,20只这种订货他绝对不会轻易提出。因为一般而言二十起成功的改造手术的后面也得有同样多的尸体。郑治付不出这样的人力代价。 孙陵摇了摇头,反过来给郑治提了条件。一,基因还没最后完成,一切都需要等待和试验。二,即使完成也不会有很快速的生产能力,新品种的生产需要许多次数的调试。三,新品种真正能够换到的东西么,自然是要加码的。 情况说的明白,郑治也没有什么多说的,争取了个优先购买权,就离开了车厢。三人对视了一眼,再看看从手术室里面钻出来的张昀德,一齐大笑。 生意归生意,作战归作战。之前的武力侦察虽然效果不行,但是并没有动摇部队攻克凤凰林的决心。在休息一天之后,更大规模的侦查部队兵分几路,开始逼近了凤凰林。所有的供电设施以及为凤凰林里面这些土霸王准备好的秘密武器,也被送到了前线。 第四十四章 凤凰林首次攻略战 “情况复杂,也就不必没完没了的火力侦察了。”临时营地的门口,看着远去的兵力。一脸肉疼的张昀德揉着自己的脸。这一次出动的兵力接近总兵力的一半,兵分三路。不再是之前的小打小闹。而是打算直接攻破凤凰林的外围,给那些家伙来个下马威。每一路都由破障车打头阵。防御得密不透风的巨型车辆哪怕是遇到大树都是直接碾过去。直接在树林里面开出更加宽阔的道路来。 周围的吉普车像是大型战舰身边的中小型护卫舰队,每一挺机枪都压满了子弹,护卫在破障车的两翼,后方的怪模怪样的车辆用大喇叭放着人耳听不到的超声波。开始干扰周围的鸟类。 “让这些家伙尝尝厉害。”梅森华没有参加出兵,但是黑诊所已经准备好的各种病毒干粉全部让主力部队携带着,只要深入凤凰林,在预定的点喷洒,基本剩下的就是看着这些家伙怎么死。一脸深仇大恨的梅森华正摩拳擦掌的,就像是自己在撕咬这些鸟一样。 孙陵拍了拍他的肩头,“老实点吧,得有好几天才能看得出来实际效果,你难道打算在这里站好几天?” 李奔驰还摇着扇子,满眼全是疑惑,“这东西真的能有用?”。 梅森华横眉立目的走过来,“不信的话要不我给你打一针试试?” 两边一群人安抚着这个稍微有点事情就炸毛的家伙。大姐头还时不时的向前方眺望。 “要我说,干脆就一鼓作气打进去算了,难道还怕这些扁毛畜生不成?”徐捷瑞站在郑治身边,一脸的不服,因为之前的事情处理不当,他在车队里面的实际权力已经被削减。然而面对郑治他又不敢发作,只能表示得更加谦卑。 真正有作战经验的人都斜眼看着这家伙。都稍微站的离他远了点。反复的试探,侦查,搜集情报,稳步的进攻,哪怕是没有在军校上过学的人,在现在的这个世界的摸爬滚打之下,也学会了这一套东西。不管三七二十一只会圈了部队一波a过去的家伙,早就连尸体都凉透了。而显然徐捷瑞现在还没有这种觉悟。 郑治咳嗽了一声,“好好看着,之前你没有真正参加过指挥打仗,这次也是个学习的机会,乱说什么。” 很快的林子里面一阵翅膀扑击的声音,哪怕是在临时营地的众人也看得清楚。各种各样的鸟类从林子内部冲出来。对还在铲平植物的破障车冲过来。 机枪响了。各种鸟类的数量已经多到根本不用瞄准就能扫射到一片,然而就算这样都无法阻止这群家伙的前进,很快不少鸟类已经停在了破障车上,用自己尖利的鸟喙试图撕开车上厚重的钢板。有些聪明的家伙对准硬化的玻璃车窗下手,哪怕是外面的钢丝网防护也当做没看见一样。哪怕是知道车子的防御能力很过硬,但是眼前外面无穷无尽的鸟类发出让人心烦的无止境的敲击声,司机的心里也是毛毛的。所有人几乎都是不约而同的一脚加大了油门,来回晃动着想把这些家伙甩下去。 鸟类越来越近了,吉普车上的射击声音也逐渐减弱,毕竟用自家的子弹伤了自己人也不是啥能出名的事情。这次的吉普车虽然也有防御,但是看着那些鸟疯啄破障车的样子,战士们也不由得直冒凉气,那些把钢板啄出各种痕迹和凹陷的鸟喙要是扎到自己身上,那少不了就是一个透心凉的结果。如果不会鸟群的主要精力都集中在毁掉树木的那些大家伙身上。他们恐怕现在也不好过。 “让后面的车辆都接近,加大功率。” 各路的指挥官通过对讲机下达了命令,搭载超声波和磁场的车辆缓缓贴进战场。鸟群解决不了破障车,有一部分也已经重新飞到天上组织下一波攻势,所有的车辆已经做好了撤退的准备,任务失败了可以再想办法,小命丢了可没地方捡回来。 凶残的各种鸟类已经舍弃了破障车这个大龟壳,在空中绕着圈俯视着下面的猎物,集结起来的鸟群,连林间微弱的阳光都挡住了,像是一团团乌云笼罩在头顶上。面对在自己头顶盘旋的敌人,吉普车队开始在树林内走开了“模特步”,连射停止,所有的对空的武器时不时喷出长短点射。空中的鸟类不时中弹坠地,但是仍然不肯放弃。 当干扰车辆真正接近战场的时候,空中的情况变化了,原本集群在一起绕着车顶盘旋的鸟类们开始跟喝醉了酒一样摇摇晃晃,一部分已经不辨东西越飞越远。另一部分面前维持着绕着一个地方盘旋,所有的鸟都越飞越低。不多时原本笼罩在车顶上的“乌云”已经显得四分五裂,有的鸟已经晕晕乎乎的一头撞在了车玻璃上,脖子折断掉落在地。 “干的漂亮!”有些战士已经兴奋的将头伸出车窗外,被车上的其他人一把拍在头上又拽了进来。所有人都拿出来武器,趁着这个机会对着这些家伙就开始搂火。在超声波和磁场的干扰下,所有鸟类对于方向感的辨认都开始晕晕乎乎,无论如何都无法阻止自己对着地面撞下去的结局。超声波的声音虽然人耳听不到,但是对鸟类而言,就像是一群大猩猩在耳边用指甲刮黑板那样恶心。有些鸟类直接在空中就被超声波击晕。暂时还能维持平衡的,已经开始四散奔逃。 整个作战不过两个小时,看样子已经开始接近尾声了。这一带不只是鸟类,所有的动物都开始四散奔逃。树林被切开一个巨大的口子,大堆大堆的树木被撞倒,在剩下的鸟群一哄而散被驱散之后。下车的战士们支起来电风扇。开始往林内吹一些奇奇怪怪的干粉。 当鸟群飞入丛林中心之后大概半个小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凤凰林的中心响起,所有人的都觉得大地震动了一下,吼声停了之后,所有人的心思就是一沉。 果然没有想象的这么容易,林子里面还有没见过的大家伙在。 第四十五章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一声枪响,巨大的金雕一头栽在地上,翼展接近七米,像神话中飞出一样的巨禽在子弹穿破颅骨之后,也死的悄无声息。它身后的各种鸟类在失去头领之后原本的集群攻势瓦解,不辨东西的乱飞起来,很快就分别死亡在乱枪之下。 禽流感病毒投放的第三天,今天的第四波突袭之下,张小海手里的88式狙击枪已经收割了不下十条性命。原本数以万计的中小型鸟类几乎消失,而每天频繁前来袭击的大型鸟类也显得精神萎靡,飞的有气无力。每天车队都会稳定的向着凤凰林中心进发。外围的三条道路已经扩展成了一片巨大的平原,原本的树林已经被砍伐光,这场作战再继续下去,用不了十天,凤凰林就会彻底消失在地图上。 枪声停止,所有的战士开始检查剩余弹药。重型车辆上穿着防护服的专业处理人士下车,开始接近鸟类尸体堆,处理收集需要的东西。 “这个看起来也没有传说中那么难么?如果换成我们就一鼓作气杀进去了。” 前进营地内,徐捷瑞还在嘴硬。梅森华拍了拍这家伙肩膀,“勇士,不说杀不杀的,要不咱俩现在出门去在鸟尸体堆里面打个滚不?” 徐捷瑞当时就离开这家伙老远,敬谢不敏。之前已经说明了,虽然禽流感感染人类的几率并不是挺高,但是么,如果哪位不知道好歹的非要去感受一下,这次投放的禽流感病毒是梅森华精心调制的“威力加强版本”,里面指不定有多少玩意。三天来医疗车上已经处理了六个不幸中招的哥们。有两个现在还躺着呢。 “别废话了,如果不是中小型鸟类基本都没法参战,这一仗根本不可能打的这么痛快。这一战几位医生肯定是首功。” 任宇的和稀泥还没完事,黄铭龙就开始摇头了,“先别忙着表功。咱们要做的事情根本没完成呢。” 咣当,一块亮白金属锭被扔到桌面上。 清理了整个凤凰林接近五分之一的地盘,掏了无数个鸟窝。毁树木都不知道毁了多少。然而在这片地盘上一共清理出来的,在一堆堆杂七杂八的东西里面,搜集到了一共三块金属锭。一共重量不到二十公斤。 “我只能说,如果只有这些东西,对现在而言,我们亏了。”黄铭龙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客气,“这东西根本不够用。” 懂得金属铼的用处的人几乎就是没有,众人面面相觑,大姐头伸手一按,“现在搜集到的能做什么?” “修复一到两部动力甲,或者做三到五次涂层。”毕竟有外人在场,黄铭龙语焉不详。 “你觉得多少才够?”这句话问出黄铭龙想了想,“如果确实是一个存储仓库的话。按照现在的存储量预估,可能只有几百公斤。” 所有人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哪怕知道铼很珍贵,然而只有这种量的话,对现在的新长安和车队都没有足够的意义。 “好了,就算如此,别忘了,我们起码还有大批的基因素材掌握在手里。收获还是有的,只是多与少的区别而已。”张昀德起身出来打圆场,“夜已经深了,也都该回去休息了。” 大姐头坐着没动。其他人互相寒暄了几句,所有人次第离开会议室,张昀德陪同车队的几位回去之后又折回来,此刻的临时会议室里面,黄铭龙,任宇,梅森华,孙陵一群人都纷纷折回来。张昀德一笑,“现在就剩下自己人了,老黄你就敞开说吧。” “从凤凰林里面搜集到的资料来看,我们恐怕大大低估了我们可能的收获数量,还有价值。”黄铭龙一句话就提高了所有人的胃口。 从整个凤凰林现在到手的收获来看,确实金属铼得到的很少,然而其他的收获极其丰富。大量的体型扩大的鸟类营造的巢穴的体积也直线上升,他们用来构建鸟窝的材料也变得丰富多彩起来,无论车队和新长安都发现了大量的钢铁零件和金属物品成了鸟巢的一部分,对于其他人而言可能这些东西的价值只是被直接利用或者被回炉炼钢。如果交给黄铭龙分开化验分拣以后。这些东西会变成各种优质钢或者材料。对于多数人而言这些东西已经是相当丰富的材料。但是在黄铭龙眼里这东西有着更加巨大的价值。 罐头盒,汽油桶,机床轴,车刀,黄铭龙让人送进来各种各样的零件。这在废土上也并非少见。在众人面面相觑的眼神中,黄铭龙指着某些东西上土了吧唧的白油漆标注。 “从现在搞到手的东西我可以断定,这东西肯定是当年军方封存的仓库设施,并且封存的量级和秘密等级相当高。” 在会议室里面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似乎并不能理解黄铭龙话语中那种激动。“怎么确定就是军方的?” 黄铭龙踢了踢脚下的桶,“成桶的二甲基硅油,大部分膛线武器的养护和润滑油从机枪到手枪。除了军方,别人存起来也没有用。” 任宇捏着下巴,“也就是说我们可能会得到很多的武器?” 黄铭龙扫了任宇一眼,跟不懂行的人说话简直是浪费时间。“哪怕是最低级的封存仓库,也会有五位数以上的枪支,如果更高级的,里面封存的东西。”黄铭龙伸手往外一指,“就咱们现在手里这些破坦克,动力甲,不堪一击。” 所有人的眼睛都亮起来,然而黄铭龙的话还没停下,“这地方有金属铼,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低级仓库。而按照现在搞到的这些东西,里面有足够的生产设备和资源,我大致估算了一下。” 黄铭龙抬起头,扫视向周围所有人的眼镜,“以现在的西安市,重建十个都不成问题。钢材,食物,火药,重型机械,医疗设备,养八十万人,一百万人,都不是问题。” 所有人一时间的呼吸都停止了。每个人的眼神都在秘密交流着,都在盘算着下一步的做法,设想着行动的可能。 梅森华第一个忍不住了。一伸手拍在桌子上,“我马上就去把我的小宝贝撒在那边营地里面,保证有杀错没放过,宁可错杀三千绝逃不掉一个!” 第四十六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提完了建议,梅森华就开始把自己的本子往外掏,这就开始盘算用那种随身宝贝可以完成他的灭口计划了。其他人连拦阻都来不及,孙陵一把拽住他的手,“停,打住,不说别的,你保证把那边人解决了之后能完全不祸害咱们自己人么?” “那?那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好么。” 那你还打算在两边人马都混住在一起的时候就这么干?孙陵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梅森华。其他人已经彻底对这小疯子无语了。 “这个方法还是放弃吧。”张昀德想了想自己每天凑在这群祸害堆里面,这几位没准身上都带着什么东西,不由得觉得不寒而栗,“别到时候别人没放躺下自己先被解决了。” “没事啊,有些病毒的潜伏期比较长,你看,我觉得完全可以这样……” “闭嘴。蕾哈尔麻烦一下把他拖出去清醒清醒。” 蕾哈尔向厅内各位行礼之后,非常利索的把梅森华双手一带,绳子一栓,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双臂已经捆上,把梅森华带走了。 “下面我们谈下一个问题,这种事情,不到万不得已,没有必要这么做。”大姐头也不得不捂着额头,在这个年代精神有点问题的生物绝对不在少数。梅森华不是个例。 孙陵也点头,刚才他都是一头汗。 “这个,哪怕是土匪强盗也得讲点道理,说真的,咱们现在就想着怎么把车队处理了是不是不太好。” 任宇的话说出来张昀德摇了摇头,“大家都是这么些年拼杀过来的,到底这个世道怎么回事,我觉得不用教都知道,这个事情让老黄这么一说,捅到这么大。我只能说,这不是我们想不想的问题,只要车队有一个人把事情泄露出去,就会给我们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这批东西不说别的,军火能用来武装我们,也能轻松毁灭我们。我们付不起这个代价去相信任何人。哪怕是多年的合作伙伴。不过就算是合作伙伴,如果不是他们实在拿不到东西,也不会有我们什么事的。” “这似乎不成为理由。而且如果我们现在动手,将来恐怕没有人会再来跟我们做生意。” 任宇的话语刚落,大姐头手里的铅笔也在转来转去。“另外,他也不是没有察觉和提放。除了战斗人员的一部分和必须的重型车辆驾驶员,车队的其他人都没回来。他们多半是在一定时间内收不到郑治的信息,就会马上向其他地方散播这里的消息。” 张昀德想了想,“确实,如果这样的话,现在不适合动手,虽然我还是建议把问题解决在萌芽之中。不过就算是这样,我觉得我们还是要减少后面他们参与行动的可能和次数,哪怕阻止他们的重型车辆继续前进。只要不让他们能真正看到我们发现了什么,合作还可以继续下去。如果他们真的知道这个发现的价值和意义。哪怕我们想要和平解决,恐怕都不可能。” 所有人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雾霾。虽然这个时代是个没有道德限制的时代,但是新长安基本还是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思路。自从大姐头上台后,可以说新长安就是一个世外桃源。和平到足够让在座的人都忘了这是一个混乱的世界。 但是今天似乎不能再维持下去了。 “那么,就这么办吧。”大姐头最终下达了命令。“所有的事情跟平常一样,但是今后大家就要辛苦一下,往前多顶一些了。另外,老黄有没有发现仓库入口的具体位置。” “以现在的情况看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还要继续深入。” 大姐头点头,“那就加紧吧,散会。” 散会后,张昀德跟在了孙陵后面,一直跟到孙陵出来找到梅森华。 孙陵也不意外,“跟着我们做什么?” “现在有空的话能不能上车说?” 梅森华和孙陵点了点头。 上车之后,把车门一关,张昀德一拍大腿,“梅森华你有没有什么潜伏期比较长的,之前没啥症状又好投放的病毒?” 孙陵和梅森华眉头就是一皱。今天一天时间杜法然做了三台手术。已经早早去休息了,也没有其他人在。 张昀德又追问了一句,“如果有的话,什么时候放合适?保证能不伤到自己人。” “在会上的时候……” 梅森华的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会上是会上。在会上有些东西不能说出来,有些事情不能做。但是我们必须私底下做好一切准备。” 张昀德也直截了当。“我没法信任车队那些人。事情太大。必须有一个妥善。彻底的解决方法。” 说到彻底的时候,张昀德的表情可不是那么好看的。 “会上不是决定让他们远离……” “他们要是不愿意呢?万一到时候还没找到地方呢?万一入口被误打误撞发现了呢。一切都有可能,我们总不能只指望着别人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想不到什么都做不到。”张昀德拼命摇头,“就在这一段时间,我要一个万全的法子,保证他们就算是跑了,都不能把消息带出去,只要时间拖过去,一切完成了后面的事情泄露与否就没有什么关系了。至于和其他车队的关系,荒野上什么都缺,就不缺为了生意敢冒险的人。” “既然你想的这么周全的话,我们也就没啥多说的了,确实有这东西,我们可以……” 三个人头凑在一起,小声的嘀咕起来。 在另一个方向,郑治一直没睡。 “他们那边的会议开了一夜?” “差不多,人已经散了。”李奔驰摇着扇子。“在我们走之后继续开的,看来是有什么事情不想让我们知道。” “不想让我们知道是正常的,换谁都不会对外人说的这么清楚。”郑治的神色很凝重。“从明天开始,我们也得考虑的细致一点了,找人想办法打听他们会议上到底都说了什么,另外,明天都聪明着点,别着急往前窜了,最好不要受伤。” 第四十七章 引蛇出洞 第二天,当吉普车队没有带着tf58的破障车出发的时候,有些战士的心理就有些不稳当了。虽然之前做了战前动员,车队方面也说明了今天重型车辆检修。然而突然一下失去了这个大家伙,大家心里有些毛毛的。 哪怕是已经告知林子里面的鸟类快死的差不多了,甚至是拿出了优先享受新的基因移植的“重赏”。对于战士们而言,还是有大家伙在身边才比较安全。 新长安不是没有重型车辆,但是多数都是运输或者特种用途。真想要驱赶着冲锋陷阵。还得进行一番改装。而黄铭龙也非常正常的在车辆上糊装甲层,焊铁架子,根本就没有避开车队的人。 大姐头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这样是不是太大张旗鼓了一点,能不能保密一些。或者……” 张昀德摇摇头,“大姐头,无论如何对车辆改装加装装甲和武器,在哪里都不可能避开车队。我们总不能退回城里去做这些。再说如果打算让他们少插手之后的行程,我们必须得有自己的重型防护车辆,减少战士们的伤亡。此后余下的都是巨型鸟类生物,对于大家而言,恐怕……” 大姐头只有点头。回去维护自己的一身装备去了。当张昀德回身,看见黑诊所的三人看着他。孙陵一脸鄙视。梅森华挑大拇指。杜法然长出一口气。 “我说老张啊,你这是逼着大姐头只能弄死他们啊。”梅森华搂过张昀德的肩部。赞不绝口,“不管怎么说他们都已经知道了后面肯定不会继续用得上他们,你这个意思,是让他们只能选择要么老老实实被我们抛弃,否则就……” 张昀德笑笑,“也不能这么说,我这也是减少大家的负担,减少大家的伤亡么。” 连一直不苟言笑的杜法然都比出了中指。张昀德像是阅兵一样满面带笑的像大家挥手。“大家不要太崇拜我,各自忙各自的去。” 此刻的郑治,身边并没有他惯常带着的年轻女孩。在他身前坐着一大串人。黄铭龙一开始给车辆焊铁架子,他就召集了车队的所有头目。“事情已经很明朗了。显然,后面的东西,新长安准备独吞了。” 下面所有人开始乱作一团,有建议马上杀出去鱼死网破的,有建议马上逃走的,有建议跟大姐头摊牌重新谈判的。 乱了十几分钟,郑治一直没说话,这才逐渐平静下来。郑治看了看所有人,“事情也许没你们想的那样严重,但也许会比你们想象的还坏。所有人听我命令,从今天开始所有重型车辆尽量不往前走,哪怕是新长安请求,也不要答应得太过愉快,如果发现了东西,新长安肯定会通知我们。” 人群里面突然响起一声。“那要是没有呢?” 看着这个愣头青,郑治的目光扫视了一下,不怎么熟悉,看样子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大概只是紧张吧,“没有的话,你们就会接到我的新的命令。散了吧。” 所有人退出,只有李奔驰留下。除却潘星走之前还专门看了一眼。郑治点头之后,潘星这才离开。 李奔驰摇着扇子,“看样子,昨天的会议恐怕……” “很凶险啊。差点我们就没命了。”郑治的眉头紧皱,李奔驰就是一惊。郑治继续开口,“我猜他们发现了什么,但是最终没有决定灭我们的口。而是用这种方式逐步剥夺我们的参与权。最后如果我们识相的话,可能还会有些残羹冷炙。” “这不是完全违背了之前的协议么。” “违背了什么?”郑治挑挑眉毛,“谁出力多谁拿得多,天经地义。他们好心让我们减少点损失,自己多承担一些。作为盟友。” 郑治说盟友两个字咬得很重,语气很怪,“他们出生入死,自然是要多拿了。” 这一番话把李奔驰说糊涂了,“那要是这样的话,他们又何必这么兴师动众的?” “奔驰你要知道,第一个发现宝库的人拿到的是宝库,如果剩下的人不知道宝库有多大,就只能听着他们分配了。” 李奔驰这下恍然大悟。看来是新长安发现了什么致命的东西或者重要的东西,他们必须掌握在手里,这才不惜多付出伤亡,才要逐步把车队排挤出去。也因为种种顾忌,没有直接对车队灭口。 然而另一个问题又让李奔驰困惑了,到底是什么阻止了新长安的灭口。 他问出这个问题,郑治冷笑了一声,伸手指点着外面还在敲敲打打的工地。“他们不是不想灭口,或者说他们没有全都想灭口,但是肯定有人希望咱们自己送上门去给他们灭口。” “送上门去灭口?” 郑治狠狠的一咬牙:“这个事情肯定是张昀德那个老抠门设计的圈套,只要我们打算鱼死网破,马上就会伏兵四起,正好把我们杀得一个都不剩下。其他人也不能说什么,就算我们外面还有人,但是留下的人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么我们的生死就没有任何价值。” 李奔驰这会儿出的就是冷汗了,“那么。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郑治笑了,“我们现在能争取到的最大的价值,就是这凤凰林里面的秘密,这秘密能让新长安动心灭了我们。也肯定能让别人动心灭了新长安。” 不等李奔驰问话,郑治打断了他,“解开秘密的方法我去想,你们继续,派人搜集周围的物资,和新长安交涉,修车,补充油料,一个个环节都不能少,继续跟他们虚与委蛇。派出人去把这些事情交代出去,还是原样,如果跟我失去了联系就把事情散播出去。剩下的都等我的命令,我让你们什么时候撤,就什么时候撤,我保证,每个人每一辆车都会安然无恙的离开这里。” 李奔驰答应一声,出门去跟着。郑治眺望远处,像是要在忙碌工作的人群当中找到什么人,“老吸血鬼,既然你想要玩的话,我怎么可能不陪你玩上这一把呢。” 第四十八章 血腥的真实 战场上的变化很快,新的一天开始新长安自己的重型车辆就开始加入战斗,心理稳定之后的战士们继续轻松愉快的进行每天的“打火鸡之旅”。车队没有太多的不适合本身身份的动作,倒是让张昀德很是不爽,老实到这种程度我都不忍再算计他们了。 原本对方压倒性的优势兵力被解决。原本分工组合的战术方式因为中小鸟类的大批死亡,已经彻底破产,每一次遇到的只是一批批的大型鸟类像神风敢死队一样的攻击。虽然凭借变异体质还能硬抗。但是明显感觉到,来袭的鸟类的体质越来越虚弱,飞行起来都直打晃。战前一直预计的苦战变成了一次愉快的观光打猎之旅,如果不是这些被各种花式病毒搞死的家伙不适合进嘴,估计战场上就直接开烧烤大会了。林知行惦记了无数次的烤夜雀就在面前,但是不能进嘴。搞不清这些恐怖的病毒到底都有什么后果,对森林里面的所有动物都没人敢去尝尝。要么烧了了事,要么交给黑诊所解决。 战况一直没有任何变化。看来再过个两三天。原本恐怖的凤凰林,就要彻底消失了。 轻松的让所有人几乎都提不起劲来。 “实在是轻松愉快得过分了啊……” “你还打算出点什么事情才高兴么。”孙陵宁可轻轻松松的把事情解决,回去再看看陈月的身体情况。作为一个有了牵挂的人,毕竟跟梅森华这疯子不一样。 “只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而已。实在是一点危险感都没有啊。心情不爽,真是不爽。”拿着车队那边无偿提供的自酿烧酒,梅森华直接一口闷了一大瓶子,酒气四溢,喷得孙陵直皱眉。 梅森华看着孙陵表情难看,主动把酒瓶子递过来,“要不整一口?” 孙陵摆手拒绝,梅森华摇着头自己收起来,“真是没意思,你看看你这样子。能不喝酒就不喝酒,听老杜说你以前还不怎么抽烟,后来才抽得勤?我说你这样什么爱好都没有你活着有意思没意思啊?” 孙陵皱着眉头看了梅森华半天,没搭理他。梅森华喝得半醉,一时也没什么事情,干脆连衣扣都解开了。“老孙啊,我来得晚,话说我问一句,老杜跟大姐头那个,到底什么情况他们。认识不相认识,情人不像情人,没事老躲着,有事情还非凑一起。” 这是真喝醉了。孙陵开始头疼。“跟你没关系的事情别老瞎问。” “这怎么能说没关系呢,你看是不是。” 梅森华刚要继续问。杜法然已经出现在休息室里。今天的工作很少。杜法然还是那么一副没表情的样子,说来也奇怪,杜法然坐在那里。梅森华反而老实了,也不闹腾了。 果然这货就是借酒抽疯而已。孙陵闭上眼睛。三个人相顾无言。 原本这样三个人能就这么沉默下去一天,但是外面的嘈杂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快快,快找医生。” “等下就来不及了。” “那边,那边是医疗室。” 从担架上扛回来的人很明显的胸骨凹下去一块。后面不止一个人有类似的伤害。从屋里冲出来的三个人一看都是眉头一皱。 “快,带车上去,先看看断了几根骨头。” 突然间多出来三十几个轻重伤号,把三个人顿时忙的措手不及。医疗车外面围得全都是人,轻伤号接受了简单处理之后急忙转移,重伤号在车里面逐个进行手术。、 等到忙完,天都黑了。张昀德在医疗车外面等了一天,才看到从手术室里面出来的三人。 “怎么回事?突然一下这么多伤号?” 张昀德苦笑,“阵亡的也有十几个,没来得及告诉你呢。” 所有人的脸色都很严肃。五辆吉普车被彻底摧毁,重型卡车外面焊的铁栏也被撕扯得不成样子。唯一完好点的是这次一起出击的坦克,但也有外部零件损毁,坦克的履带上和正面挂的破障轮上碾压得各种血肉模糊。 原本在今天所有人都以为只是一场和往常一样轻松愉快的战斗的时候,凤凰林里面突然出现的新“兵种”直接给人来了一顿下马威。一群以八十公里时速狂奔的大号鸵鸟横冲直撞冲进了部队中间,哪怕吉普车在林间也比不上这些家伙狂奔的速度。就算是机枪火网也没能拦阻这些玩意冲过来。 这些凶残的玩意像是古代重骑兵冲阵一样,第一轮冲锋就直接掀翻了一辆吉普车。车上的倒霉蛋被抛飞得老高,摔在地上显然是活不了了。第一轮凿穿之后这些家伙转回头,就对着车队就又是一轮冲锋。 接下来就是一场血肉横飞的混战,有吉普车被尖利的鸟喙啄穿,整个人被抛上天空再摔下来。也有鸵鸟被枪弹打成筛子。坦克自然被“重点照顾”,大批的鸵鸟围着坦克就是一顿乱啄。幸好这些家伙还没强大到击穿坦克装甲,然而接近到这个距离,坦克的主炮也没有作用,最强大的武器就成了履带。 与之前的战况不同,天空中飞行的鸟类的飞行速度在林中因为风力的限制不算快。而且非常显眼,精确射手可以好整以暇的架起枪来一个个的解决。但是面对比吉普车还快的畜生们,吉普车想要拉开距离都做不到。一时间陷入近距离的血战。这才造成了这么大的伤亡。整个车队互相掩护着,这才拉开距离离开战场,最终让这群大家伙损失惨重,最终没敢继续追击车队。 “不仅仅有咬痕,还有爪痕,这些玩意是返祖变成恐龙了么?” “没这么夸张,但是这地方怎么会有鸵鸟这种东西的?” “战前有过鸵鸟养殖场。估计是……” 这运气简直差到了极点,谁能想象到在如此惨烈的环境里面这些被人饲养的鸵鸟居然还能活下来,在今天出现给新长安造成了这么大的伤亡。 张昀德看向梅森华。梅森华摇头,“这么长时间,这些鸟里面能死的大概都死了,现在还没死的基本都有抗性。就算是再放一轮,对它们估计也没什么作用。如果放毒性再大的,那我没法保证对人没伤害。” 原本轻松愉快的“旅行”,又变回了血腥的真实战场。 第四十九章 如果我们的铁骑继续前进 “根据第一战带回来的信息,这群玩意的冲击速度起码有80迈,瞬间最快的恐怕有一百七。” 听到一百七这个数字,梅森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请问这东西正面有莫氏15以上硬度的甲壳么。” 带队的小队长一愣,孙陵伸手捂住了梅森华的嘴,“别没事瞎玩梗了,这又不是突击级你也不是白银武。” 掰开孙陵的手,梅森华坚决反对,“万一这是利用15千克g元素制造的平行世界呢。” “那以咱们现在这情况早就完蛋了。” “给我闭嘴。”孙陵还有心情跟梅森华在那里扯淡,张昀德已经彻底无语。 等到带队队长汇报完所有相关信息,张昀德挥手叫他下去。突然遭遇的损失不是他的错误。张昀德也不会处罚他,但是这次的巨大伤亡确实足够令人揪心。单次出击阵亡近二十,重伤近三十,损失接近一半,再有个两三次,这战斗就进行不下去了。 哪怕是回报对面的陆行鸟群损失接近一半,这个交换比也不乐观。谁知道里面还会冒出什么东西。那天晚上的莫名嘶吼可都还记着。林子深处会有什么东西所有人心里都没什么底气。生态圈崩溃后各种怪异的玩意都有可能出现。哪怕是出来一条龙。 转头看向梅森华,梅森华搬着凳子往后退,“不要看我不要看我,看我也没有用。禽流感已经没有意义了,想要专门针对这些家伙做一种病毒,你这就是开玩笑。让我一个人代替一个国家的基因武器实验组你这也太看得起我了。” 其他人也多半没什么想法,突然出现这么多谁都不了解的东西,谁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个情况。 孙陵敲着桌子,“真够伤脑筋的,开着一吨半吉普车的人最后被一群最多三百多公斤的玩意难住了。” “只有三百公斤重?”大姐头确认了一下。孙陵点头,“我搜集了一下素材大概拼了一个。” “带进来看看。” 孙陵招呼人进来,从作战分队回来之后,在帮助坦克分队洗履带和各个分队洗车的时候。他就找着坦克履带下面血肉模糊的玩意刮了一堆,从车上的各种残余痕迹,各种器官,拼了一个大概齐整的鸵鸟模型进来,一箱子各种血肉模糊的东西一进屋,所有人都开始捂鼻子。连大姐头都不例外。毕竟已经过了小半天的时间,有些肉已经开始腐烂了。那股腐烂的气味在屋内弥漫开简直是生化武器一样的杀伤力。 “大概啊骨骼和血肉差不多能捏出一只齐整的,我还专门称量了一下也就三百公斤,高低误差不超过十分之一。就这样。”孙陵套上手套。还慢条斯理的在一团血肉模糊的肉酱里面挑挑拣拣,对着众人展示各种器官。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的肚子开始有造反的想法了。 “如果大家还” 大姐头还能稍微保持一下镇定,“既然只有三百公斤的话,那其实并不算太难对付的情况。” 任宇捂着嘴点头,“确实,毕竟我们来的车没有1米,看来被损毁的车完全是有惊慌失措下被侧面撞击的可能。” “那么我们的下一次战斗的方式也就可以确定了。”大姐头一锤定音。 第三天,经过一天准备之后,被各种加固加重,按照密集队形出发,继续以坦克为先导的车队出动。所有留在营地里面的人都出来看新鲜。 这一次的出动的兵力接近总兵力的一半,近百辆车每辆只坐两个人,尽全力稳定重心,加大重量,车头也被焊接上了圆盘状的钢刷。这一次的作战要点,就是一个撞字,只带着基本火力防备有可能的空中鸟类突袭。基本打算靠满载车辆的重量来跟鸵鸟们来一把对撞。而不是靠子弹了。 绕着武装到牙齿一样的皮卡车转了半圈,多数人都是半信半疑。“这玩意能行么?” 张昀德倒是看得开,“能行不能行的,这次有任宇亲自全副装备压阵。10部动力甲。就不算上他们。这些车经过特殊的加工之后,起码不会像上次那样有那么多伤亡,及时能回来。”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些不会飞的畜生到底有多少。”张昀德也并非全然没有担心,如果按照原本描述的,只剩下二三百的话,平均每辆车平摊一到两个那简直是轻松愉快。如果数量远远超过预计。 不过大军已经出动,想来如果真的有这种规模的陆行鸟早就放出来了。张昀德也就懒得再思索了。 眼前的树林在之前已经被重型车辆清理过一遍,该压平的都压平了。原本横七竖八的树木也用一天的时间被拖回营地处理掉,专门为了集群车队的行动清理出这么一片空地来。前导车辆穿过树丛的缝隙已经进入了前面的树林里面。林知行还坐在坦克里面,如果按照预定的时间他们还没出来或者无功而返,几辆坦克就要冲进去打头阵了。 很快,感觉到了地面不正常的振动之后,林知行的血液就快要沸腾了,将头钻出炮塔,开始摆弄起车上的机枪来,整个车队同时加速,从前面的树林里面几辆车狂奔一样的逃窜出来。背后黑压压的一片大鸟正迈开长腿紧追不舍。 “冲啊!”像是两只古代的精锐重骑兵方阵一样,坦克的机枪先响了,前面巨大的清障铲子狠狠的撞飞了敢于螳臂当车的凶鸟。三百多公斤与39吨的碰撞结果简直是显而易见。四辆坦克冲过去之后留下了一溜血肉胡同。 此刻所有吉普车前面的钢刷也同时转起,高速转动的钢刺像地狱传说里面的刀山一样狠狠的鸟群身上疯狂的切削起来,一时间惨叫声不绝于耳。但是很快惨叫声就停止,接近2吨的车身很快就解脱了他们。 一个冲锋,整个地面的鸵鸟军团就全军覆灭了。当车队冲入密林转了个弯再回来的时候,鸟尸上已经落下来不少食腐鸟类,开始享用地面战友的尸体。 林知行放开机枪,露出一口小白牙,敲打着炮塔,“向后方发报,我已经打开了凤凰林宝库的大门。” 第五十章 金风未动蝉先觉 看看周围的这个血肉战场,林知行很满意于自己的战果,随手在地上捡起一块毛皮,沾着不知道是那部分肉泥的残尸,开始在炮塔上涂抹起来。 驾驶员奋力把自己从坦克里面拔出来。看着林知行,“你这是。” 林知行头都不抬,“我要在此地记录这场伟大战斗的胜利,在炮塔上记录下本人的战果。” “你这个战果是打算记录为,击毙疯鸟五只,还是消灭鸟肉三百公斤什么的。别人在坦克上画标记记录的都是坦克大炮,你这个……难道画鸵鸟上去?” 林知行慎重的想了想,也觉得这有失体统,主要是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战绩到底有多少,都涂了一地也没法验证去。最终,林知行决定换一个方式纪念这场大胜,坦克炮塔上苍劲有力的四个大字:地上最强! 出征部队大获全胜,回到营地后自然是受到热烈欢迎。受条件所限,最多也只能给战士们一顿大餐解解馋了。 看着被涂得花里胡哨的坦克炮塔,张昀德绕着坦克转了三圈,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林知行。张昀德挥挥手,“其他人去享受庆功宴去,林知行留下,这四辆坦克你一个人洗完,洗不完不许吃饭。” 众人一声哄笑就散了。林知行张大了嘴巴,再看张昀德的眼色,知道怎么求情都没用了,只有自己找工具开始清理起四个大家伙来。 “基本上,可以说我们已经消灭了对方最后的一只成规模的抵抗力量,不管后面有什么艰难险阻,都没有意义了。我们距离打开一座宝库,只剩下最后的征程。” 庆功宴上,不管是兵团的战士们,还是车队的人都参加了,所有人都为眼看着就要大功告成而兴奋。每个人喝得都不少,但是车队的首领郑治,到现在滴酒没沾。 之前应付了发言,借助喝酒躲进人群,看了看所有人的兴奋程度,郑治的心情不算那么好。以现在的进度,如果车队不找机会撤离的话,恐怕之前的设想都会成真了。 很快,潘星挤进人群,低低的跟郑治说了几句话,郑治点了点头。在转圈敬酒的时候,跟车队的各位大小头目都低声说过了一些话。这才离开。 宴会散了,所有人都回去休息,郑治带着李奔驰和潘星开起了小会。 “情报确实么?” “完全可以确认,我亲眼看见的。” 潘星生怕不相信,又重新说了一遍自己如何混进新长安的运货队伍里面,最终看到了那些军用物资的事情。 “结合我们自己找到的那些罐头,虽然民用厂商也生产军用罐头,但是那种专门的军用标注我不会认错,跟我一起搬东西的那人还跟我炫耀,专门讲这就是真正的军用物资,编号上的各种特点。” 郑治点了点头,“看来我猜测的没有错误。新长安的人比我们知道的东西要多得多。他们已经确定了这不仅仅是一个贵重金属存放地点这么简单的事情。这肯定是一个高规格的军事仓储基地。” “那么,我们怎么办?” “走,必须得走。”郑治斩钉截铁的说道,战后出生的人永远想象不到那个世界第一工业大国当时具有何等可怕的生产能力。一个三十年没有被人发现,三十年后才重见天日的战备仓储基地的密级,以及里面藏着的东西。郑治自己都能猜到,新长安的人有更多的信息,他们能知道的东西只能更多。 在这么巨大的利益和秘密的驱使下,车队这百多人如果再这么留恋下去,恐怕。 郑治豁然站起,“潘星你听着我下面的命令,这条命令你可以拒绝的。” 潘星脚后跟一碰,敬了一个军礼,但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我今天晚上马上就要走,理由是去采购酒水和蔬菜,总之什么理由都好,我会直接带大部分人离开,其他人我也已经吩咐下去。今天是我们唯一的机会,然而我还要留着你在这里,你要殿后,要应付张昀德,要应付接下来有可能的所有刁难,或者其他行为,掩护剩下的人分批撤退。新长安那边到底有没有决心干掉我们还是未知数,如果我赌对了,你还有机会全身而退去找我们,不过要尽快,在他们真正的清理掉凤凰林发现军备基地之前。如果我赌错了……” 剩下的话根本不用郑治再多说什么,作为殿后的潘星能面临的只是新长安的全力扑杀,整个营地里面大姐头和任宇的实力就超过潘星。不弱于他的也有好几个,几乎就是十死无生的状态。 “绝对完成任务。”潘星只是又敬了一个礼。 郑治看着潘星的眼睛,重重的点了点头。 当天夜里,喝多了的人不少,修理车辆的焊接声音,零件落地的叮当声音,试车修理发动机的各种声音此起彼伏。当营地哨兵知道车队的人出去是给他们再补充酒水之后,自然是乐呵呵的放行了,前些天车队的人不也经常进进出出么,最多几个小时就回来了,没什么大事情。 当第二天早上任宇听到回报之后,再到张昀德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而当张昀德带着人闯入车队的营地的时候,郑治,徐捷瑞,李奔驰一干人全都消失不见,只有潘星带着不到二十个人在面前。 “你们郑老板呢,怎么不辞而别了?” 张昀德眉毛挑了挑。 “您说笑了,事情是这样,我们的人去远处村镇买东西结果跟人家发生了争执,老板亲自带人上门跟人家谈判去了。” 潘星不卑不亢,讲话很自然。 张昀德的目光在整个营地里面扫了一圈,笑了笑。“别是有什么亏心事吧,连自己的车都没开走多少。就逃了?” 潘星哈哈大笑,“您这玩笑开得,如果真要是有亏心事,老板早就把车开走了。正是相信新长安的朋友,老板这才没开车就走人了,他相信新长安的朋友不会做出别的事情。” 张昀德笑了笑,潘星又说了一句,“说起这车,能不能求张爷一件事情。明天我打算开车出去检修一下,虽然黄先生也在这里,但是毕竟设备不够,我们把车开回城里修一下。您,能批准么。” 张昀德目光一凝,潘星坦然自若的被他扫视了半天毫无惧色。张昀德点头,“很好,明天我就告诉所有关卡放行。” 离开之后,有人忍不住了,“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金风未动蝉先觉,”张昀德摇摇头,“郑治走得倒是快,他这么机警我也不好意思做的太绝。对大家都有好处,不过,潘星是个人才,卖他个面子,试试看将来能不能拉到他吧。” 第五十一章 见得多了的狩猎队伍 目送着远去的潘星,“你就真不害怕他们泄露出去这里的秘密。” 孙陵看着张昀德,“我敢打赌他们已经大概知道了我们在找什么,在这个时间段里面如果有人捣乱的话?” 张昀德笑笑,摆手“有什么的,只要我们进度快些就行了。至于其他的情况么,我自有准备。” 孙陵点点头,“这样就好,别弄巧成拙就行。” 张昀德只一脸微笑,“就以郑治那点小心思,难。” “看你这个样子,难道是……” 张昀德没回答孙陵的文化,连连摇头,“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在周围都没有见到有效的蛛丝马迹,虽然带着军用标记的东西越来越多,但是这些东西到底是从哪儿出现的至今还是不清楚。毕竟有些鸟类能进去的地方,人却未必有能力通行。找不到大门的话这一趟的收获也就到此为止。 凤凰林里面的恐怖吼叫声音没能阻拦任何人。凤凰林这个名字就源于传言说这里住着一条凤凰。甚至有人信誓旦旦的宣称自己见过无数鸟类簇拥着凤凰出现过。这样离谱的传说都有,至于恐怖吼叫反而没那么传奇了。 “什么凤凰啊,大鹏啊,孔雀啊,这种传说都有,我完全不信。” 任宇在会议上表态,“总之就差最后这片丘陵地带了,这种神话故事咱们当成笑话就好,左右不过是个畜生而已,有什么可怕的?” 其他人基本也都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狩猎分队的哪一个不是各种怪物都猎杀过,都是身经百战见得多了。这几天捡的尸体都上万了,不管里面有什么怪物,就以现在的战绩来看,也只有扑街的命了。 所有人的士气都不弱。并且并不满足于现在的收获,大姐头看了一圈,最终下了决定,“那好,明天继续前进。” 凤凰林的多一半的地区已经被清扫干净,不要说原本的凶残鸟类,连陆地生物都伏尸一片。原本生机盎然吵闹无比的丛林,现在已经彻底变成了一片死寂。 从西向东,地势逐渐崎岖。剩下的地区是高低不平的丘陵地带,展眼望去,小山包顶上,树木上,已经有不少鸟类的尸体迎风摇摆。这是被禽流感折磨的连离开巢穴的力气都没有,最终死在巢穴里的家伙。哪怕是想要听从号召出击,也只一半身子爬出巢穴,就再也没有力气扑扇翅膀离开。活活饿死在外面。 因为早就知道这些死在梅森华的“小宝贝”的鸟类可能现在身体里面已经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毒液,所有人都不敢再去掏鸟窝,只能看着这些尸体迎风招展,然后腐烂,可能被其他的食腐生物吃掉。最终吃掉这些家伙的食腐生物可能也会倒毙身亡。 “真是可怕啊。想不到诊所里面的这些家伙到底有多可怕。” 眼前一只秃鹫挣扎了两下,就趴倒在地上断气了。侦查队的车连停都没停,直接在秃鹫的尸体上压了过去。副驾驶位上的人转头看了看。感慨了一句。 “快别感慨了,咱们四个人被潘星那家伙一个打四个,算是给狩猎队丢人现眼了。这次跟着大姐头出来,如果再不露点脸,回去还是会被索老大收拾的。” 这一趟车上的四位额头上现在都有些伤痕,正好是之前被潘星一额头连摩托车头盔都搞碎了,头也被撞晕的四个蒙逼。这四位难兄难弟这次又凑到了一起,坐着吉普车出来侦查。 周围时不时的会发现尸体,整个丛林里面的气氛现在着实诡异无比。 四个人里面,肖海明稳稳的把握着方向盘,对他而言这里的尸体唯一不爽的是,并非自己亲手捕猎的,黑诊所的一把干粉就让他失去了捕猎的乐趣,这实在是让人心情不爽。身边米东井无聊的抱怨除了制造噪音真的一点用都没有。 “如果真的觉得不爽的话就去跟他们打一架好了。”成藤一懒散的声音从后座传来,米东井打了一个寒战,“我才不去,这几个家伙挥挥手就毁掉了这么多东西,说不定已经在我们身上放什么病毒了。谁敢对他们不好就命不久矣。” “哈,管什么病毒,如果真的活不了多久的话,喂,海明啊,我是真心追求小茜的,在我死前可不可以达成这个愿望。” 巡逻车突然猛的一个加速转弯,成藤一一下被巨大的惯性甩的砸回了座位,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前面肖海明的声音传来,“抱歉,手滑了。” “好吧,”成藤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算了,天下哪有看自己小姨子这么紧的姐夫,难道还打算姐妹双收么。” “不管你说什么也好,我是绝对不会让小茜接触你这个人渣的。” “我哪里人渣了?我对小茜绝对是真心的。” “那么就请解释一下那两个怀孕的女孩是怎么回事吧。你总不会告诉我两个女孩前后脚怀孕都是世界导致的错误吧。” 这个……,成藤一差点真的咬到自己的舌头,“你怎么知道的?” “小茜和小叶本来就在同一个农场工作。另外告诉你一件不幸的事情,另一个女孩。那位小圆有一个姐姐晓焰,就是大姐头身边的亲卫女兵。总之,诚哥你的未来着实是,祝你走运好了。” 身边的林建图,前面的米东井都转过头来,车上四个人三个人都怜悯的发出一声叹息。大姐头对于人渣的态度早有人见识过,看来成藤一将来的运气恐怕,运气差点的话大概会被一千连击揉碎身上的所有骨头吧。运气好点的话大概也就是被黑诊所变成解剖素材最后被骨灰被送上纸船顺水一路好走而已。 “你们,咳咳,你们在说什么?你们就不能好好看路么,我们在侦查!” 林建图拍了拍成藤一的肩膀,“一定要好好地啊,看一眼少一眼了。” 从一处谷地穿越,吉普车狠狠的被颠簸了一下之后,眼前陡峭的山崖耸立。在凤凰林外面根本没有见到过里面居然还有这么高的一座悬崖。 被丘陵丛林遮掩的山崖上洞窟林立。吉普车闯进来,像是唤醒了什么东西一样。一声凶厉的吼声响起。正是前几天出现过的神秘吼声。 扑翼声响起,洞窟里面暗红色的光芒一闪,像是什么样的巨怪苏醒。刚才还在笑闹的四个人只感觉眼前的光线都暗淡,巨大的翼展下,数十头凶恶的怪物挡住了阳光的方向。连眼前的角质鹰喙都看的清清楚楚。 四个人互相看了一眼,“还不快跑!”成藤一的声音都出了哭腔。肖海明猛地一打方向盘,吉普车狂猛的一甩,飞速奔逃。 第五十二章 大难不死 “快,快,快,就快追上来了。” 吉普车开足马力,在颠簸的路上疯狂逃窜,然而就算这样成藤一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巨大的角鹰兽从身后飞速接近。感觉上这些鸟类腥臭的气息都能喷到自己的后脑了。 发现这些恐怖的巨兽之后,成藤一的一枪虽然打中了其中一只的翅膀,但是非但没有对这些大家伙造成损伤,反而让这些家伙更加暴怒起来。多次射击后,没看到哪一只巨大的角鹰兽击落,反而追在身后的角鹰兽越来越多。四个人彻底放弃了反击的想法,开始催着肖海明开车快跑,赶紧离开这恐怖的地方。 “别瞎喊,我要集中注意力。”肖海明的紧张程度远远比这几个家伙更甚。从后视镜已经能看到这些巨大猛禽打算俯冲了,肖海明一个猛烈的转向,身边一蓬土石冲天而起,不像是炸弹爆炸一样的巨大威力堪堪擦过可怜的吉普车,四个人以毫厘之差活了下来。成藤一已经吓得不敢张嘴了。 一头把地面撞出大坑的巨兽扑打着翅膀,把周围的土石抖得到处都是,吉普车已经疯一样的冲出去老远,从右边方向上又一头巨兽从侧翼伸开了两只巨大的爪子。对准车子抓了过来。 肖海明一脚把油门踩到底,吉普车发出一声闷响又向前窜了出去,巨大的羽翼从四人头上掠过,扑错了位置的角鹰兽一头撞进树丛中。巨大的羽翼生生的将两棵一握粗的树都撞断了。 又躲过一次死亡危机的四个人几乎是魂飞魄散。只看着肖海明咬着牙开车。身后还有几十头类似的巨兽还在紧追不舍。帮不上忙的人心里默念着各路神仙妖魔鬼怪,这时候只要哪位愿意拉他们一把,他们什么代价都舍得付出。 身后断裂的树干重重的砸在地上,从土坑里面挣脱出来的角鹰兽一声尖利的鹰啸,扑打着翅膀最终又升上天空,加入追杀的队伍里面。 肖海明一边开车,一边紧张的看着后视镜,好在运气不错,吉普车一路直线加速,逐步拉开了后面的距离,身后的猛禽虽然速度不慢,但是巨大的体型在树林里面行动不便。总要飞上高空寻找车辆的踪迹。眼看着就要逃出生天。 背后的鹰啸声不停,后座的两个人觉着距离差不多了,勉强鼓起勇气回头看看这些家伙追来没有。当他们转头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情景让他们魂都吓飞了。 “肖海明,快,再快一点,再快点。” “不能再快了这就是一辆旧吉普车又不是赛车!” “不能再快也得快,否则咱们就完了!” “完了也没法再快了!”肖海明烦躁无比,本来就是开车逃命。结果后面这两位还在捣乱,结果副驾驶位的米东井转头看了一眼,也哆嗦着摇晃肖海明的肩膀,快点快点! 轰隆!一棵树干从天而降,就砸在了吉普车后面三五米远的地方。整辆车都被震的跳了起来。肖海明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两头角鹰兽从后方超过吉普车,似乎发现这次攻击无效,又绕了回去。肖海明忙里抽闲转头看了一下,瞳孔登时就放大了。 身后这些巨兽有些干脆直接撞进树林里,用身体放倒一些树木,其他的有的还在追杀,有的干脆两只一组,抓起巨大的断裂树干,奔着吉普车追了过来。 “我去这些家伙还会扔炸弹!” “别感慨了,快跑!” “我觉得跑是困难了,要不咱们干他一家伙?” “之前不是已经试过了。就咱们手里这些烧火棍撑死能给人家挠挠痒痒!” 惊慌失措的四人扯着嗓子互相大声吼叫着,似乎不这样就无法排解自己的恐惧心理。肖海明也怒吼着,连额头上的血管都要爆炸一样,使尽全力把吉普车开到了最大速度。 然而已经发现原因的巨兽们抓住树干飞向高空,没有树林的阻碍,这些大家伙的速度要比需要左绕又绕的吉普车快的不是一点半点。很快就有一组接近了车辆,当肖海明提高警惕,以防这些大家伙又扔木头的时候,这两个家伙居然没有扔下来,而是直接超过车辆,向前去了。 原本以为又要享受一下“过山车”的肖海明一愣,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坏了这两个家伙要用树干堵住咱们的路。” 哪怕你跑得再快,总不能见到所有的路障都一气撞过去,只要速度减下来,后面的大批角鹰兽赶到,车里的四个人就得在这些家伙的胃袋里面过夜了。 “完了。”速度跟不上,哪怕躲过这一次,后面的巨兽也很快能追上,总有一组能成功的在自己前面设置路障,车的速度一慢下来大家也就完了。肖海明的心脏沉到谷地,“算了,收拾好武器,准备开干吧!” 正在四个人已经萌生死志,打算跟这些家伙彻底拼了的时候,原本听得都腻歪了的马达声音由远及近。四个人就像遇到了亲人一样,悲喜交加。 远处很快响起了有节奏的射击声音,听得出来是各种口径机枪的声音,很快天空中原本尖利的鹰啸带上了几声凄惨的味道,冲的最前的一组角鹰兽中的左边一只突然身子一歪,树干轰隆一声从天而降,滚到了道边不知道砸到了什么东西。巨兽歪歪扭扭的开始向回逃窜,翅膀上喷出了血液撒得到处都是。 远处,张小海松开了机枪扳机,又抄起自己的狙击步枪,一脸凝重。原本只是作为第二批侦查队伍出动的部队,在听到枪声后原本分散侦查的队伍都开始向枪声处聚集。正好救下来了四个家伙。 四个人看见救援部队的到来喜极而泣,张小海站起身来一个招手,来救援的车辆散开成一个半圆,所有的机枪火力都对准远处的巨兽开始倾斜子弹,打的羽毛乱飞。互相掩护着撤退。 当十几辆车上的机枪开始大合唱的时候,这些巨禽开始招架不住了。很快只能眼睁睁看着车队互相掩护着退出自己的狩猎范围,而他们只能带着受伤惨叫不止的同伴们退回自己的老巢。 已经离远了,所有车辆开始减速。机枪手们顺便清理一下掉落在车辆座舱里面的弹壳。这时候的张小海和肖海明四个人的两辆车并排走在队伍的最前列,才有时间搭话。 “你们四个真是命大啊。” 四个人惊魂未定,只有肖海明还勉强保存着点理智,“谢了海哥,妈的,恍如隔世啊。我们差点就决定跟这些家伙玩命干一场了。” “就算是你们想拼命。恐怕跟这些家伙也拼不起。”张小海指了指自己手里的狙击步枪,“之前我是用这玩意打的,而且我确定打中了,然而这些大家伙可以说是毫发无伤,就你们手里这些东西。”张小海看着他们手里的八一自动步枪,摇了摇头。 四个人的脸都绿了。在成藤一开了第一枪之后,他们虽然开了好几枪,但是没有谁有任何的时间去确认击中效果,只是闷头逃命。原本以为无论如何也能击伤几头,之前看不见的原因只是因为这些角鹰兽太多,受伤的已经退回巢里他们没看见。 然而张小海一句话彻底打碎了他们的侥幸心理。他们的子弹肯定对这些巨兽没有造成任何影响。越想这件事情四个人越后怕。不由自主的摸摸自己的脖子。 “肖哥,”成藤一大口喘着粗气,“这次这么危险,要不打完这仗回家你就让我跟小茜结婚吧。” “滚!小茜给谁都不会给你的。” “咱俩好歹也是生死之交了,过命的交情。” 原本严肃的气氛被成藤一搞的紧张感全无。张小海一阵无语,成藤一这厮是出了名的要美女不要命,也懒得跟他们再继续闲扯下去。招呼着司机加大油门,飞速向营地驶去。 “自动步枪,狙击枪的子弹都毫无作用,只有机枪能有效杀伤,体型巨大,能抓起快一吨的东西。飞行速度奇快,会伏击,会拦截,这凤凰林里面怎么到处都出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听完张小海的报告,连张昀德也头疼了,智商,防御能力,速度,力量,除了数量少些,简直就是一群完美的祸害。原本以为凤凰林唾手可得,现在又出来了这么一堆东西,而且按照四个逗逼的回报,这些家伙可能还保护着什么更大个的家伙。 “还好,起码数量上没有太多。”任宇倒是没太烦躁,“估计清理完最后这些怪物,我们就可以消消停停的在凤凰林里面寻找我们要找的东西了。” “然而时间必须要快。”张昀德没说出自己的理由,有些布置现在他是绝对不会外泄的。说道快速的解决这些玩意。所有人的眼神都看向了黑诊所的三位。 杜法然面无表情,孙陵摇头,梅森华摊开双手,“不要想了,禽流感病毒没用的话,要专门单独制作针对这些玩意的生物病毒武器难度简直要上天,更何况你们连一头死的都没带回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是想做我也做不到啊。” 就在所有人还在冥思苦想的时候,之前响起来过好几次的神秘吼声又响了起来,这一次几乎就是出现在营地外面,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第五十三章 BOSS露面 鹰的呼啸,翅膀的闪动,猛兽的吼叫。 “该死,这些家伙居然已经杀过来了。哨兵都在干什么!” 唯一一个还在全副武装的任宇马上冲了出去,天空中数十只巨大的角鹰兽已经逼近,有两只已经降落进入营地,运气在于它们正落在离开的车队人的原本营地,这个时候正好营地里面没人,部分士兵正拿起武器,和有着尖牙利爪的怪物对战。 门口部分的机枪手正在努力反击,所有手上有武器的战士都在向门口奔来,有些人离着老远就开始射击。部分车辆已经开始发动,整片营地内一片混乱。 “不要乱,不要随意射击,找好掩蔽部,所有人确定自己的目标再射击。左边弹幕太薄了,机枪手在做什么!它们就要冲进来了!” 提起转管机枪,安上弹链,任宇冲向营地内的两只巨兽。已经有好几个战士受伤,而战士们手中步枪的7.62毫米子弹几乎对怪物们毫无损伤,除了打的羽毛纷飞之外,根本看不出来有任何影响。 任宇单手提起机枪,对着正在肆虐的巨兽就是一顿连射。弹壳飞舞,凭借强大的改造人体质控制着机枪的射击角度,任宇淡定的保证着所有子弹都在角鹰兽的头部开花。强大的肌肉承受着足以令普通人骨折的后坐力。 一只角鹰兽的头部炸开了一簇簇火花,哪怕是厚实的颅骨也无法阻挡机枪子弹的连射,巨大的冲击力把鸟头打的偏向一边,就算是想要抬起前爪挡住子弹射来的方向也是困难无比。 砰,一串子弹打进了鹰眼之中。一声凄厉的惨叫。破碎的晶状体,液体和血液一起流出,巨大的猛禽抖动了一下头颅,任宇大喊了一声,“快撤!” 方才还红着眼睛站在五米高的巨兽身边的小战士愣了一下,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巨兽已经疼痛难忍,全身疼痛扭曲着就地打滚,两只巨大的翅膀直接扫过把小战士扫飞了出去。轰隆撞在一辆车上才停下。四爪就地乱抓,就连一吨重的吉普车都被受伤的巨兽双爪撕扯的破破烂烂扔了出去。 “都闪开,让我来!”顾不上去救治那些士兵,在所有人都忙不迭的后退躲避发疯的巨兽的时候,扔开手里沉重的机枪枪身,哪怕是穿着上百公斤的动力铠甲,任宇也健步如飞一样向前冲击,顺手拽出了身上携带的巨大佩剑。 旁边的巨兽见到同伴受伤,还想过来支援,但是此刻营地里面已经稍微恢复秩序,已经有机枪手和吉普车纷纷过来支援,在密集的弹雨中,落地的巨兽只能挥舞自己的双爪吓阻敌人,暂时还无法过来支援。 庞大的肉翼从眼前掠过,一个急刹车,直接扑上去,被上百公斤重的东西一压,哪怕巨兽力气再大,暂时也无法扑动翅膀乱打了。瞪着还在流血不止的破碎眼睛,巨兽转回头来,伤痛和眼球破碎,让这大家伙只能看清有个小不点挥舞着什么东西冲向自己而来,眼前一道寒光飞舞。 门板一样的巨剑闪过,兽头落地。血液从脖颈出喷洒得到处都是,浴血一般的任宇连看都不看,转身看向后方,另一处战场上,另一头巨兽刚要愤怒的咆哮,一声巨响。一发炮弹把这头大家伙直接撞了出去,轰然撞碎了木墙。 当烟尘散去,巨兽胸前的伤口几乎让他的脖子离开了身体,血流不止,这另一头巨兽连叫声都没叫出来,就死去了。 营地里面齐声欢呼。还在门口拦截其他巨兽的战士们也觉得精神抖擞。几十头巨兽找不到安全的降落方式,多数都在远处盘旋着,有些鲁莽的向前冲击的家伙也被集群机枪毫不客气的赏了一串子弹,被打的毛发乱飞伤痕累累逃窜回去。几次盘旋俯冲除了收获一堆伤之外毫无所得。 而此刻刚才击杀营地内巨兽的坦克也已经开来助阵,虽然坦克炮的仰角有限,但是车上的机枪也加入了对空小合唱。越来越多的武器进入,一群角鹰兽只能离得原来越远。 远处的树林里面,之前已经听到过的神秘吼叫声音又响起来了。似乎对这些家伙畏畏缩缩的不敢前进十分不满,这一声吼叫中带着明显的愤怒。 哪怕是远远传来的吼声,也让听到的人心惊胆战,连射击节奏都慢了一拍,天空中的角鹰兽群乱了一阵,又重新排好队伍,完全不像之前那样有快有慢,而是几乎整齐划一的俯冲了下来。 此刻所有人都已经披挂整齐冲出了自己的房屋,所有基因战士都披挂上了动力装甲。大姐头也带着全套装备,扣上头盔,来到阵前。 “看样子,这家伙就是整个凤凰林的最大头目了。” 任宇点头,光靠一声吼叫就能让这些角鹰兽整齐划一的冲过来。这神秘吼声主人的身份自然明确了。整理一番自己身上的冷**。转向身边的大姐头,刚要请战。被大姐头阻挡了。“这家伙是我的。” 听着大姐头语气中的兴奋,任宇也知道这次估计轮不到自己了。在看看大姐头身上的装备,任宇暗暗咂舌。 起初的混乱已经过去,所有的坦克,装甲车辆次第赶到战场,而一头撞在正在加强的火网上的角鹰兽群的下场可想而知。被泼水一般的机枪子弹打了个头破血流。当场坠落好几只,有几只挣扎着飞出火力网之后连飞都飞不稳当了。流着血远远的逃窜,直接坠落到树林深处。 这一波攻击不但毫无成效,而且损失巨大。就算枪声停了。这些家伙也噤若寒蝉的不敢再向前,只留下几只受伤的同类掉落在地凄惨的嚎叫着。 树林深处的叫声更加愤怒了。而哪怕不管这位凤凰林之王如何愤怒,这些大家伙也不敢再向前冲了。已经受伤的吓得转身逃之夭夭。还没受伤的只知道在空中盘旋,死也不下去了。 最终一声愤怒的吼叫,地平线的另一边几乎黑了半边,在树林里面首先探出的是接近三十米的庞大翼展。像是遮住了整个天穹一般,巨大的风力远远的都像刀锋一样掠过所有人的面庞,然而当boss的真身显露出来,所有人都惊诧无比。 “卧槽这家伙怎么有两个脑袋!” 第五十四章 怪物猎人 “简直就是奇美拉啊……” 哪怕是远远看着这巨大的怪兽,都有一种震慑感觉。庞大的黑色身躯,两个头颅,头角峥嵘。狰狞的骨刺和满身鳞片,单独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一个能飞的家伙。 “你说这家伙会不会突然吐出闪电或者硫酸来……”梅森华喃喃自语。 孙陵白了这家伙一眼。拉着这家伙转身向后就跑。此时所有的战斗人员也开始整理队形。“全体非战斗人员离开。战斗人员排好队。”任宇代替大姐头发号施令,已经全副武装的大姐头扛着链锯,站立在门前。 一串曳光弹拉开了战斗的序幕。对面的怪兽根本没反应过来下面的渺小人形发射的是什么东西。在子弹轨迹不断的调整下,张小海一踩踏板,一串子弹正正命中对方。只打的对方鳞片上火星四溅,然而却根本没能阻止对方的前进。 “该死,五百米机枪无效。”就连14.5毫米的高射机枪都毫无效果。张小海马上高声呼喊着警告。所有的步枪手几乎同时后撤,后方的火箭筒兵马上开始寻找角度确定阵位。步枪手全部转为弹药手。 就算转换的速度再快,对方也已经逼近了,两侧的机枪开始阻滞射击。翅膀的鳞片上火花四溅弹头乱飞,然而对方仍旧毫无感觉,第一线的士兵几乎都可以闻到对方的口臭了。 “预备,放!”第一轮火箭打着旋就飞了出去,然而似乎是看出了这东西对自己可能有威胁,即将逼近地面的巨兽两扇恐怖的翅膀猛力一扇,整个地面几乎被刮掉一层一样。尘土飞扬,直接给全营地的战士洗了一个“泥尘澡。”还在高处的哨兵甚至站不住脚掉了下来。只听得到掉落墙后面的惨叫声,不清楚伤势如何。 凶猛的飓风让哪怕已经飞出的火箭弹都准头大失,多数歪歪斜斜的向着远方飞去,一头栽进树林,只有一颗幸运的在巨兽的头部上方爆炸,然而弹片在峥嵘的头冠上磕出了各种火星,只让这凶猛的大家伙歪了歪头,看样子是没有任何伤害,此刻的巨兽已经逼近门口,准备俯冲进来好好教训教训眼前这些小东西了。 “全体后撤,机甲组前进!”哪怕是车辆也急速倒车离开门前这个危险地界,现在几乎已经能看出对方肯定会降落在门前,三十米的巨大肉翼在这个简略的营地一扇恐怕就是翻江倒海一样。除了坦克暂时不动之外,此次出动的全部机动战士已经全副武装,各自准备好了武器。 霎时间所有的机枪射击全部停止,火箭筒也停止发射向后转移,刚才热火朝天的现代战场,突然变成了像冷兵器战争中,重步兵面对对方冲阵的骑兵大将一般肃杀的气氛,例外的只是敌人此刻从天而降。 一身重装的大姐头仰着脸看看天上即将逼近的怪物,头盔和面罩阻挡着她所有的表情,手中的链锯低速转起,动力甲肩部的炮口,炽白的光芒开始聚集。 亲自出马的巨兽眼中面前所有的渺小敌人都在逃跑,方才这些家伙扔的大堆东西除了让自己的皮肤感觉震荡以外,连自己的鳞片都伤不到,现在这种亡命奔逃的架势,这才符合自己的模样。这样才有丛林之王的感觉,每次捕猎的时候无论大小的猎物亡命奔逃才是正常的。方才那种无效的反抗会影响自己的食欲。 然而眼前还有二十来个灰黑色的渺小生物还没有逃走,并且好像对自己举起了什么东西,是要用这些东西换取自己的生存吗?这不可能的。不会说话的丛林之王两个大头扬起,刚要吼叫一声以表达自己的愤怒,突然眼角看到了一束蓝白色的光束。 震天的惨叫和重重掉落在地的声音。此时离前线最近的非战斗人员就剩下孙陵和梅森华还有张昀德。哪怕是前线部队已经开始后撤,他们都不为所动。此时梅森华还在找张昀德打赌。 “我敢打赌夏大小姐能在十分钟以内宰了这个大家伙。” 张昀德摇摇头,“十分钟不可能的,真让这家伙肆虐十分钟的话整个营地还不得被他拆了,对于大姐头而言,肯定是越快越好。我觉得是速战速决,五分钟肯定完事了。” “别这么大块头的玩意五分钟?放血都不止五分钟啊。我考虑的主要是这家伙肯定很能折腾啊,连脑袋都有两个。虽然我根本不清楚两个脑袋它该怎么思考。” 孙陵虽然没参加他们的赌局,但是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的情绪表达出来。这几个人几乎都对大姐头有着充分的信心,哪怕她现在面对的是一只连机枪都无法打破表皮的超级巨大的怪物。 而且按照他们的意思,大姐头消灭这家伙只有时间长短的区别。 “哪怕是再大,只要破坏主要器官就算死了,体积根本无助于这家伙再苟延残喘下去。再说了大姐头手里的这些冷兵器都是黄铭龙精心计算过合金配比的,机枪打是一回事,用链锯去切那是另一回事。” 两人还在争辩的时候几乎同时看到了那一束激光发出,几秒钟的持续照射后,巨兽的一边翅膀几乎被切成了两半。惨叫之后的巨兽根本控制不了自己身体的平衡,只能一头向着地面栽了下来。 “我去,黄铭龙还真把激光肩炮修好了!”看到光束的出现梅森华这下恍然大悟,怪不得张昀德这么有底气,原来接着这些天寻找到的材料,黄铭龙已经修好了大姐头的重型动力装甲的激光肩炮,有这种恐怖的武器在手,哪怕是再大的怪物收拾起来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老张头你算计我,你肯定知道这个!” 张昀德含笑不语,所有的物资和修理工作都瞒不了他,而此时黄铭龙才披挂着工作机甲跑过来。手上还拿着修理工具。“我说老张,我得告诉你一声,以现在动力甲电池能够提供的电力,如果激光肩炮使用超过三秒钟的话,恐怕整个动力甲多数的功能就要瘫痪。到时候四五百公斤全身覆盖的重型动力甲,我觉得够呛能带的动。” “你不早说!刚才几秒钟?”张昀德一下紧张了,转身看着前线。梅森华低头回忆一下,一拍大腿,“肯定超三秒钟了。我说怎么最后没把那家伙的翅膀切断感情是没电了。” 这时梅森华才反应过来,“没电了那大姐头还能走得动?还不快把她拉回来……” “不用了。”孙陵拍拍梅森华的肩膀,向前一指,四个人一起看着前方全副武装,拎着链锯,奔跑如飞向着倒地的巨兽冲锋的大姐头…… 梅森华的下巴都合不回去了…… 当光束戛然而止的时候,大姐头就觉得自己全身都变的一沉,初上战场的激光肩炮没有可靠的电力显示,果然耗尽了动力甲的所有电力。来不及为一时的失误而懊恼,大姐头挥舞一下手上的链锯,幸好单独动力的链锯还使用正常。负载着几百公斤的重压,大姐头迈开步伐奔跑起来。直冲向眼前二十米以外的巨大兽头。身后所有的机甲战士全体起步,发起了冲锋。 强烈的高温光束连血管直接烧糊,哪怕是可怕的伤口差点把翅膀一切两半,一时间也没有血液流出。神经末梢坏死,痛感晚了一会儿才传递到大脑,巨兽痛的连叫都叫不出来声音。眼前的小生物居然对着自己冲了过来。此刻已经被剧痛折磨得神志不清的巨兽只动用离着比较近的一颗头颅,对着这些胆大包天的小家伙吐出了一口胃酸。 盛怒之下的巨兽力气一点没减小,一口“浓痰”喷的又猛又广,凌空一团酸云几乎将所有的冲锋的战士都囊括在内。哪怕是穿着07轻装的战士们也只敢借助动力甲的澎湃动力,一个打滚闪开,饶是如此还有战士没能完全躲开,酸液落在动力甲上滋滋作响。有些不得不飞速的拆卸下来已经被腐蚀的部件。抛弃后再次冲锋。 在队伍最前的大姐头恰逢其会,面对的那团酸云又浓又密。此刻她可没有动力甲的动力协助,一切只能靠自己的体力下,大姐头深吸一口气,面对正面的酸云,挥舞链锯一个斜跳出去。 冲出酸云后,被当做侧面防护的链锯连锯齿都变得长短不齐,大姐头身上却毫发无损。眼前已经是巨兽的巨大眼睛,大姐头深吸一口气,链锯高速旋转着,一步步接近。 冲破酸云阻截之后的机甲战士们已经冲到近前,庞大的巨兽已经再也没有什么防御力量。瞳孔里面只看着这些小小的生物。任宇架起枪来,大姐头头也不回的,“看老子锯了它。” 火花飞溅。颈动脉喷出的血液把一身动力甲都洗成了红色。天色渐渐变暗,哪怕还有一个头颅,巨兽最后挣扎的力气也失去了,逐渐安静了下来。转过身来的大姐头,手上的链锯还在转动,另一手单手拎起被锯下来的庞大头颅,向上一提。 “万岁!”整个营地都如同疯狂一般的呼喊着,甚至都淹没了树林深处传来的凄厉吼叫声。 第五十五章 洛阳见闻 潘星踏入新洛阳城区内的第一个感觉,就是狂躁。 在街上所有人都带着武器,不是背着就是直接手持着各种老旧的自制枪支。都放在所有人能看到的地方。每个人之间都有着重重防备。街头巷尾总有看到用拳头“亲切交谈”的人群。 原本看得出的各个城区内外的规划区域已经变得乱七八糟,分割不同的区域的城墙多数已经破损的看不出痕迹,随时可能冒出一个占地摆摊的家伙,而每隔几分钟就会为了摆摊而产生一场冲突。 产生了冲突的地方很快就会有扛着好一点的枪支的家伙围上去,然后当闹事的人被驱散。摊主点头哈腰的送上不知道什么东西。潘星皱皱眉头,这种贿赂过程他已经见识了好几次。从送信遇到巡逻队开始,就没断过。眼前给他带路的这个家伙如果不是看在一小瓶子烧酒的面上甚至都不会给他带路的。 “你们的巡逻队也没有点统一的制服?” “啥?巡逻队?制服?”好像潘星说的是外星语言一样,眼前的小兵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呵呵呵呵呵你小子是不是太少见多怪了一点。” 眼前士兵一副你个乡下佬哪里知道大城市的规矩的样子,给潘星指点了一下这城里的规矩。城里说得上话的势力,叫兵团什么的各种称号的人马起码有十七八股。根本没有统一的巡逻队伍。至于制服,拉杆枪有股子人头就可以了,谁会想着衣服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 潘星一下就愣了,“那我们老大让我来找的是王直王老大是……” 说道王直的名字,小兵愣了一下,那种又想接近,又害怕想躲着,又不知道该不该巴结的表情全写在了脸上,“王老大啊,要是这样的话你沿着这条街过去就行了。你看见最大的房子就是。我就不送你了。” “唉?”这人一副远离蛇蝎的样子撒腿就跑,潘星一脑袋的迷糊却又不知道什么情况。只有往下继续走。 环保大厦的牌子还没摘掉,低层倒还算干净,然而上层多一半的楼层爬满了爬山虎的样子,潘星愣了许久,反复向着门口哨兵确认了多次,几乎在对方不耐烦的要开枪的时候这才进去了。 一进楼潘星就听到了非常熟悉的声音。这声音在车队长途跋涉之后经常出现。因为在高强度活动下的男性一般都会有充盈的荷尔蒙无法发泄。而在现在这个无法地带。满足自己想法的地方自然多得是。 这种声音这种活动潘星也是熟悉得很了。参与过不少次,但是这个时候仍然在干这个,连个通传的都没有?潘星皱了皱眉,在门外几步远站好,“请问,王直王老大在不在!” 此时在门外的两个哨兵正在打赌,“我说,你说这小子会不会被王老大一拳打死?” “嘿,连咱们这些自己人都不敢在这个时候打扰老大的兴致,这小子被咱们警告了这么多次还这么啰嗦,活该。” 两个哨兵嘿嘿笑了。老大的这个毛病几乎整个新洛阳都清楚,然而这小子一看就是新来的,也不知道给点孝敬,这么蠢的货弄死了也不可惜。至于有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那简直就是开玩笑,怎么可能。 屋里的声音停了一下,门开了一条缝,以五级基因强化的眼力能看出,屋里有一群男的和一群女的,还有各种器具。 没能看的太清楚的时候。门已经被人挡住了。从里面出来一位五短身材的汉子,眼下面一道浅浅的刀疤。胸前的辐射纹路沟壑纵横。说不出是什么图案。光着膀子,只半披着汗衫,一边系着自己的裤腰带,一边上一眼下一眼打量着潘星。 潘星长出了一口气,“请问……” 呼!拳头带着狂风直接打了过来。潘星就是一愣,电光石火间抬手半档,身子向后退步,然而对方看样子也是练过的,拳头稍稍偏了一点荡开抬起的左手,一拳擂到了潘星的胸口。 拳头上传来的力量大的出奇,潘星胸口一窒。脚下站不住脚连续向后倒退不止,对方似乎还意犹未尽,迈大步拳头顶着胸口还不停步。拳头就跟黏在胸口上一样,眼见就要将潘星一拳捣在后面的墙壁上。 “真是该死。”潘星根本没想到对方居然这样蛮不讲理。一股子拧劲也上来了,连退几步后硬提一口气死死站在地上反手一拳直接对着对方的脸上招呼。潘星身高比对方起码高出一头,手臂也长,对方一愣,抬另一只手挡住对准脸来的时候肋下已经被狠狠的撞了一拳,也是站不住脚连连后退。 潘星站稳了身子,把拳头攥的咔吧咔吧直响。对方退了两步,又打量了潘星两眼,一进步拳头也往脸上招呼,潘星伸手一叼对方的手腕,对方一个抖手撤步再上。两人都远比普通人的力气大的出奇。交手间脚下的砖块都时不时的碎裂着。 此时房间里面的人已经乱糟糟的都出来了,有男有女,有人直接拎枪子弹上膛,“谁特么这么不长眼,老大别费力气了,让我毙了这个家伙。” “都tm别动!”此时对方这位老大退了一步,神情中还颇有赞赏,“不许开枪,这是个爷们,老子抻量抻量他的拳脚。” 潘星也借机揉揉自己的手脚,这家伙的力量大的出奇,比之前在新长安遭遇的任宇和索滔天只强不弱。拳脚相撞的时候都跟打在墙壁上一样。简直可怕。然而就算对方再有兴致,潘星也不打算奉陪了,阴沉着一张国字脸,“我来这里是找王直老大有事情,不是来陪练习的。不知道几位哪位是王老大,如果是的话说事情,如果没人说正事的话,恕我不奉陪。” 眼前的刀疤脸一愣,“我就是王直,不过么你得陪我打过瘾了才行,这整个洛阳城就没一个能陪我过招过瘾的。” “呦呵,哪怕是我,王老大也不过瘾么。” 从门外又进来一个女人,一个哪怕现在穿的衣冠楚楚,也总会让男人想把她扒开吞下去的女人。哪怕现在屋里屋外一群女人,甚至有不着片缕的,然而这个女人就是能将所有男人的眼光都沾到她的身上死活离不开。天生的尤物五个字就像是给这个女人准备的。走进来这几步,就已经让几个爷们的呼吸粗重了一点。 王直的眼睛一亮,“苏姐怎么今天有空来了。” “你王老大天天享用着年轻新嫩的小姑娘,哪儿想得起我这个老女人啊。”烟波流转,这女人的凤眼扫过这一干干男女,已经有人的小兄弟开始起立致敬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王直故作爽朗的笑声快把整个房子都震塌了,“没苏姐你我们这帮粗人哪有今天,忘了谁也不能忘了苏姐你啊。” 说着王直已经走上前去,手自然而然的身上苏姐盈盈一握的腰肢。苏姐半推半就的打了一下,也没阻止,而之前的人群里面已经有人看王直的眼神都不太对劲了。 “唉,我问一句,这位朋友看着眼生没见过,怎么打起来了。” 王直搂着苏姐的腰肢,哈哈大笑,“这位兄弟是老朋友郑老头的部下,我只是来开开玩笑。朋友,还请不要见怪。要不,大家一起进去乐呵乐呵?” 潘星皱皱眉,没说话,王直伸手一划拉,“这里面的乐子你随便玩随便跳,大家都是同生死的兄弟,玩玩而已。不过我这位可就不能给你了。”说着又紧紧搂了搂苏姐。手已经忍不住开始动作了。 苏姐半嗔半笑间敲了王直脑袋一下,却分毫没阻止王直的上下其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消遣老娘了。我告诉你我可不是你屋里这些小姑娘,你要是把我当做跟她们一样随你跟抹布一样乱扔,小心你的子孙根。” “嘿嘿嘿嘿,哪敢哪敢,你还不知道我么……”王直一张嘴已经开始往苏姐身上凑合,苏姐半眯着眼睛,浑身柔弱无骨一般的,没挣脱王直的手,却分毫没让他的臭嘴占到便宜。 “玩什么的,还是免了吧。”看不下去这俩狗男女当中调情。潘星从怀里取出信来,“看样子王老大也多半清楚新长安那边的事情,如果王老大和这位苏姐真的有心情做点正事,就还请换个地方,大家谈谈正事。” 这话里面的刺就让王直不爽了,眉毛一立刚要发作,没想到苏姐抢着说话了。“行了行了,看样子人是有急事的,看看你们这群人的样子。还不快清理清理。别成天在女人身上纵横驰骋,吹起牛来无所不能,到正事就崴泥。” 看王直还没反应。苏姐又戳了戳王直的脑门,“说的第一个就是你,在客人面前还这么光着膀子,是显摆你王老大抗冻么,礼数呢?忘了?” 被苏姐混着失望的眼神一瞪,王直原本的火气也没了。呐呐几句就开始轰人回去换衣服。苏姐袅袅婷婷走向潘星,“这里不是讲话的地方,朋友既然是来谈正事的,就随我去会议室吧。” 第五十六章 各有心机 会议室的灰都落了一层了,哪怕是苏姐也保持不了那袅袅婷婷,开门就被一阵灰尘赶得咳嗽不止。对着潘星笑笑,“一群粗人谁也想不起来开个会,三言两语就抄起枪去干了。所以这地方想的起来就有人收拾,想不起来就放着。实在不成体统,见笑见笑。” “早见识了。”迎面跟王直这一场交手,潘星对于新洛阳这地方的观感相当差,不过面对一位仪态万方的美女,也不能完全跟人板着脸。 苏姐笑笑,片刻之后王直第一个窜上楼来看着会议室,警惕的看着潘星。又看看苏姐。苏姐一斜眼睛,“也不看看这都变成什么样了。还不找人收拾收拾,所有人坐在灰堆里面开会好看么。” “这么麻烦还不如找张桌子就。”王直嘟囔了半句被苏姐一瞪眼就瞪回去了。立马去张罗手下人收拾屋子。各位老大依次上来远离灰土漫天的会议室。都以不同的目光打量着潘星。潘星也不怯场。站得笔直。 “行,有点意思。”王直过来拍拍潘星的肩膀,“兄弟抽烟不?” 潘星目不斜视,伸手拒绝了,“谢了,不抽。” “得,小兄弟还有点脾气。”王直把让烟的手收回去,自己点了起来,对着潘星点了点头,转身又看着一般新洛阳的头面人物,“你们看什么看,说你呢何久江,你要是挡得住老子一拳,老子也给你这个待遇,明白么,这就是老子的规矩。” 等到屋子整理完起码能让人进屋了,这已经十几分钟过去了。整间屋子还是一副脏乱差的模样,这一群老大也都是站没站相坐没坐相,随便自己拎把椅子就绕着长会议桌坐开了。当然。这之间推推搡搡的事情没少。有些底气不够的就只能让人让开这座椅。 王直当仁不让的坐在中位成了老大,苏姐佯做发怒的样子,没跟这些臭男人坐在一起,而是靠着窗边站着,这些人的位置落在潘星眼里,若有所思。 “好了,咱们之间都是刀头舔血的兄弟,也没必要太客气,我攀个大做个主。”王直转身对着招呼潘星,“这位兄弟来坐下。不打不相识,咱们这也就算有交情,要是认我王直这个朋友,就离咱近点。不知兄弟贵姓啊?” “免贵姓潘。潘星。” “好。好名字。啊,潘老弟手底下功夫不弱,是啥时候跟郑老哥一起混的啊?” 潘星无奈,也自己拉了把椅子坐在主位上,陪着王直高谈阔论,听着王直给他介绍新洛阳这些“老大”一桌子跟一群活土匪开会一个架势。 在潘星跟新洛阳几位老大废话连篇的时候,郑治和李奔驰已经逃到了荒郊野外,围着一个火堆。 “老板,”路上几次欲言又止的李奔驰最终还是忍不住了。“要去那边为什么……” “你已经去过了,而且咱们起码短时间内没法跟长安做生意,潘星没去过,感受感受也好。而且,就王直那个脾气,万一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你这小身板难道禁得住他一拳头?” “王直不是问题。”李奔驰苦笑,“老板你就别逗我了,我这小身板王直打不了我,但是我倒是真害怕被苏茜给吃了。” “苏茜那条美女蛇。”看着李奔驰那种心有余悸的表情,郑治笑笑,“我倒是希望你们都从苏茜那边过一遍,都练练心境。” “老板你可别开玩笑,我敢打赌车队能有九成人直接叛变。” 郑治想了想,也确实如此。“红颜祸水啊。” “我倒不是认为老潘会叛变,他我信得着。只是老潘未必能……” 郑治摇摇头,“你小看老潘了,别看他话少,定性不在你之下,比大多数人都靠谱。而且,我还会让他说一些该说的东西。” 郑治话里有话,李奔驰点了点头,伸手又捅了捅火堆,“老板你既然心里有主意,我就不说什么了。”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啊。”郑治这次算是在鬼门关外面三尺溜达一圈又逃出来,整件事情荒谬然而又合情合理。整个车队里面,跟着他时间长的老兄弟们,要么狂妄自大,要么顾忌脸面,要么根本就是个软骨头。虽然这次没有任何人叛逃,但是离心离德的架势已经出来了。 不过年轻人里面也确实有几个值得提拔的,倒也可以聊以**。从战前到战后,无论何时都有复杂的人心,哪里都是江湖。郑治摸摸自己两鬓的白头发,自己可能真的已经老了。不过在这片灰暗天穹之下,举目四望冷漠荒野,自己能活到这个年纪,也是够了。 周围的柴火堆不住有人窃窃私语,有人的目光朝向这里,在郑治的目光扫过的时候又突然缩了回去。郑治突然觉得索然无味,今天不是自己在赶人。在自己决定休息,并且自己捡柴火生起火堆来之后,没有一个人敢于直接坐在自己身边,只有李奔驰非常正常的过来。自己实际上没有猜忌谁,也没有拒绝谁。但是所有人都在猜自己的心思。 从什么时候起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呢。郑治突然猛醒。摇了摇头,果然啊,人一老就容易胡思乱想。这就是衰老的征兆啊。原本自己还可以以身边走马灯一样换的年轻女孩来近距离接触一下青春的味道。而现在在路上,失去了某种掩护一样,自己似乎在迅速的衰老和虚弱下去,已经开始回忆年轻的朝气,莽撞,和意气风发,开始厌恶自己的衰朽老去。 “可惜了新长安这个大客户,然而能逃出来就不错了。不过,同样是城市,怎么感觉新长安和新洛阳差距这么大?感觉跟不在一个世界一样。” “差距?”从回忆中回来的郑治哼了一声,到现在才听清楚这年轻人的自言自语。“实际上,就仅仅还在五年前,新长安还是个跟土匪窝一样的地方,而新洛阳才是现在新长安那样,那时候的新洛阳的人数要比现在多得多,而现在,估计维持不了多久了。” 第五十七章 陈年旧事 接近两吨的尸体放在医疗车上,哪怕是“无所不能”的黑诊所,也对着这家伙犯愁了。 “不得不说,这破玩意简直是这个伟大地球对我们的巨大恶意啊。” 梅森华的观点孙陵和杜法然点头表示了赞同。经过漫长时间的解剖过程,这头两个脑袋的凤凰林大boss终于被他们大卸八块,然而无论从基因结构还是内脏结构几乎都让这几个人开始怀疑自己之前学的专业知识 这么大的玩意居然还能飞起来,两个头部的神经并非是之前猜想的类似左右半球分开各司其职,而是具备独立的完整运作和操作系统。像是一部台式机里面装了两个一模一样的操作系统,对着同一套的运行程序都能发布命令又互不干扰还能继续正常工作一样。 在基因组序列中,这头怪物却是异样的平凡,并没有太过于特殊的基因序列,像是接近平均的,混合了四五种鸟类的基因组序列揉在一起一样。无论是强出正常水平的巨大呼吸能力和心脏运行能力。还是强韧的肌肉和羽翼。都能够找到和它类似的种类存在。 真的像是传说中天神打造的奇美拉,将各种野兽和鸟类的优点揉在一起。一切都能找到源头,却说不清为什么这样混合就能产生这样奇怪的现象。 “这个大家伙,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孙陵的嘟囔让梅森华这个耳朵尖的家伙听了去,“怎么,你难道以前还见过这么大的家伙?” 孙陵摇摇头,“在战后生物圈崩溃的时候体型越大的越不容易获得食物,容易死。所以实际上虽然中小体积生物在辐射环境下都增大了体型,但是也有限。但是这玩意。” 一脸纠结的看着这些碎肉,孙陵只剩下了摇头了。“这么大的家伙,真要是仔细追究,基本不可能活下来的,这东西得吃多少才能满足一天的消耗啊。” 梅森华点头,“说来也是,但是……” “我只是对这种完全基因拼接的东西,总觉得有点眼熟啊,是什么东西,还是……” 孙陵绕着工作台转圈,脑子里面转着无穷尽的各种dna序列组合。基因片段的提取,组合,拼接,表达过程。在一个生物上体现多个不同生物的优势表达特征,不明的食物来源。除非是…… 孙陵突然停下了脚步,抬头再看杜法然紧皱的眉头,“你是不是看着也像……” 杜法然轻轻点头。 梅森华一脸茫然,“喂。你俩在说什么?为啥我一个字都听不懂的样子?” 杜法然猛抽了几口烟,看看在工作台上已经被分解得一片狼藉的庞然大物。 “抽取不同的基因片段的组合以达成不同生物的优势表达,最终形成具备不同生物的优势的强大生物,在我父亲的实验室里面,我们经手了无数这样的失败品了,这东西恐怕……” 杜法然的心情很沉重。沉重的原因并非是这东西可能与过去的事情有关系,而是…… 看着杜法然的沉重表情。孙陵缓缓开口,“虽然很有可能,但是我仍然不认为这东西跟杜教授有关系。” “理由。”情绪已经在六年前的那个夜晚全部埋藏,想做的事情已经浓缩为一个目的,而在此之前需要的只是绝对的冷静。 “六年前我们经手到的程度连这只成品的八成都不到,从新洛阳逃出来之后,”孙陵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蔑视。“没有人再有能力把这种事情继续下去。这几年不可能有人再把那种计划往下推进,而且我整整参与了十年,以当年的实验室的情况,再有十年都不可能完成。短短六年。哼。” 杜法然长出一口气,“如果他还活着……” “他是我亲手埋了的,不可能还活着。”冰冷的语气时隔多年再一次击碎了幻想,像是砸碎一块冰封的伤口一样。杜法然转头看着孙陵。孙陵站得笔直看着眼前这摊血肉。 “对,不可能。” “完全不可能。而且不会继续。”再次重复了一遍,浑然不像一个刚刚打碎了旁人幻想的冷酷的家伙,孙陵继续说道,“而且,我们当时那么多人十年的工作进度最多只完成了不到10%的实验进度。之前的60%是谁做到的?” 杜法然的身体颤抖着,这又是一个陈旧的问题。 “这个问题其实困惑了我十六年,一直没有答案,你能告诉我么。” 杜法然又拿出烟来,这次的动作有些颤抖,孙陵抱着肩膀,安静的等待着他的答案。这对于他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答案。在新洛阳,在杜教授的实验室内的十年在他的生命里的刻痕不亚于之前的三十几年时间。然而许许多多的谜题不但没有解决,反而越来越多。哪怕是他死了也依旧如此。 一大口烟圈吐出,在空气中散去。“他没有说过,我跟你有一样的疑惑。但是从来没有得到过解答。” “哪怕是对自己的亲儿子都没有回答过?不对,你难道不知道他的以前?”孙陵显然不会相信这些。 “确实不知道。在十岁之前我只跟我的母亲住在一起。然后突然有一天一个只在信件和电话里面出现的父亲出现在面前告诉你快点逃,然后就一直逃一直逃一直逃。看着到处被毁灭被覆盖被污染被放弃,直到自己记忆里的一切都消失掉。” 杜法然把烟头狠狠的压在了工作台上,烟头烫到的不仅仅是那头奇美拉的血肉,也有他的。“我一直只有恨,他让我失去了妈妈。他也不否认这一点。” “嘿,就只有这么一点故事,真是。互相仇恨的父子,不知道的我还以为你们父子供职在第三新东京市的nerv总部。” 梅森华摇头,“这梗实在是久远的有些冷。” “六年后再次看到这样的东西我也很吃惊。”孙陵开始对这头家伙失去了性质,随意的在血肉上扣来扣去,“不过我确认不是杜老头子做的,你说的对,我很怀疑杜老头当年到底在干什么。这恐怕是一个,不,一群跟他一样的人都在做一样的东西。十年,或许不到十年,保密度很高啊。” 梅森华撇撇嘴,“就算是绝密文件我也是看过的。什么东西至于这么秘密么。” “一个勉强入伍掺和了个远征的小破军医说什么绝密。”孙陵嗤笑着。 “别看不起人好么,我也是……” “我去睡觉了。”杜法然把烟头一扔,自己离开了工作室。 孙陵没有丝毫睡意,只是找了个地方坐下。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 “孙哥,要不就说说呗。”梅森华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坐在了孙陵身边。 “没什么可说的,一堆陈年旧事罢了。” “哪怕是陈年旧事,好歹也能增进互相了解。都说道这个份上了,就别保密了呗。” 孙陵想了想。苦笑,“也是,根本没有什么可以保密的了。人都死了。” “那就说说呗。” 孙陵长出了一口气,“其实也没多少可说的。” “过去的洛阳城?杜教授管理的时候?那可真没什么可说的。”郑治也笑了笑。“毕竟,战后的重建时期基本上该做好的都已经做得差不多了。” 哪怕是所有的武器都在无尽的疯狂中被释放,也没有能轻易的毁灭人类。起初的时代,所有人挣扎着在废墟和辐射尘中重新建立起洗消系统,各种房屋,恢复电力,恢复工业,恢复采矿,秩序,生产,作为这个星球上唯一的智慧生物。万年前从零开始的一切,他们自然可以继续重复一遍。 然而可能是地球的不耐烦,严酷的寒冬彻底摧毁了一轮大陆的生物圈,在远远比预想中要少的积存粮食产物耗尽的时候。遵循着严酷的适者生存的逻辑。只要将消耗者的数量降低到一定程度以下,就可以继续维持其他人的存在了。 这不是理性和秩序约束能做到的情况,这就是第二次大崩溃的到来的原因。这几乎毁掉了所有人的努力。有些地区几乎彻底的无法再回复到原来的有序状态。而有些地方,因为一些人的努力。仍然维持着秩序。 多年前的新洛阳就是如此。其实郑治也不清楚,一个风烛残年的老教授是如何能让一个城市维持平静和有序的。然而这一切就这么发生并维持着,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理所当然。水源和粮食的提供。几十万人的有序劳作。生产工具和武器的生产。捕猎和清缴对城市有害的生物。像是在这个末日世界中的净土一样。现在的新长安无法保证所有八万人的干净生活。然而那个时候的洛阳城市里面几十万人都能居住在安静的房屋里面。哪怕是见多识广的郑治,他见过的城市多了。也都觉得,这里才是人间天堂。 然而一切都在六年前轰然崩塌。而短短的时间内天堂就变成了地狱,也更换了主人。城市里的人对原因讳莫如深。而有着自己独特哲学的郑治,也没有去查问。 第五十八章 疑团重重 “总之挺突然的,突然的一切都变了。然后新洛阳就变成了这样,十几个势力蜂起,拉人。抓人,几十万人被很快瓜分。所有人专注于让自己有更多的炮灰。没人打算要好好维护这个城市,就这个样子,就这么结束了。然后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郑治的故事很简单,也很萧瑟。李奔驰看了看周围的荒野,叹了口气,“是不是所有的城市最后都会变成这种样子。” “不知道啊。”郑治摇摇头,“在所有的城市熄灭灯火彻底消失之前,我们早就不在了,所以,赶紧睡觉去。” “十六年前一个白痴跑到了洛阳城混进一个奇怪老头的实验室里面。认识了这老头和这老头的儿子,过了十年老头死了。原本属于老头的洛阳城现在乱七八糟。一直到现在,故事就这样结束了。” 孙陵讲的故事更加简单,简单的根本无法满足梅森华的胃口,他大张着嘴等了有两分钟,“这就完了?” “你还想听什么?都没什么意思的。人都死了” 整个工作间里面除了工具,就是这只奇美拉的血肉。就算是想要看什么东西都没有目光的落点。看了就觉得烦,毕竟是接触了多年的东西。 “滚去睡觉算了。” “别介啊,十年啊大哥,恩,还算上这个六年时间,你就没点啥可以牢记于心的,比如说,你不是看这个眼熟么,为啥啊。”梅森华像个无聊的小报记者一样死命的挖掘着自己感兴趣的秘密。 “没什么能说的,想忘掉的更多。” “比如陈月你也想忘掉?” “找抽是不是!”孙陵当时瞪眼,四处不知道在找些什么东西。看样子是打算抄家伙收拾梅森华一顿。 “且慢,好,不说你相好的,我说你跟杜老头混了十年,就没感觉老头身上有点啥奇怪的东西。” 孙陵看了看梅森华,“十年里面两年我是躺在病床上,老头救了我的命,然后我说了几句废话,老头就点名我当他的助手,我给他干活就是全为了换现在还在维持我的命的配方。他确实古怪,但是,跟我没有什么关系。” “八年了啊,抗战都打完了,你就没起什么疑心。” “疑心确实有。”站起来的孙陵又坐下去,随手抓了个烟屁股继续抽着,“刚开始我只是觉得,老头很牛逼,他那点东西我之前连听说都没听说过。也想象不到居然已经深入到这个层面了。后来我和杜法然跟着他处理那些玩意也是闻所未闻。而且老头还能维持着一个庞大城市的运转。解决问题从来不慢。新长安能维持现状,其实都是以前老头用滥了的手法。” “你的意思是?” “从夏若达一拳头搞死吕老大开始,实际上她后来收服整个城市的那些手段,以及维持到现在这些必须的东西。开头都是我们俩告诉他的。” “大姐头那些手段都是你俩……” “都是我们俩在老头身边耳濡目染学来的。”孙陵伸出一根手指,在梅森华的眼前晃来晃去,“这点本事连老头一成的能耐都没有。” “等下,那大姐头跟老头也有关系?” “我不清楚,但是确实有,这丫头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以为为什么我们非得跑来这里呢?” “居然是这样。那这老头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孙陵自顾自的开始找茶叶泡茶,“我不知道,也不在乎,前一半时间我只是想着早死早好。后一半时间也习惯了不去问了。真正能问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教出来你俩已经够可以了,居然还……” “你还没说过你自己到底是什么来路什么师承呢。”孙陵毫无迟疑的吞下刚刚泡开的茶水。 “我么,没什么可说的。”梅森华摇摇头。 “那么故事就讲完了,滚去睡觉。” “你就没去探查一下老头的秘密身份,要是我的话我早就问了。你刚才也说了,手里有这么多各种奇奇怪怪的进度,跟基美拉合成兽一样的神秘基因工程项目,神秘的技术来源,老头过去的身份肯定大有可疑啊!” “我不是狗仔队,我说了当时我也不感兴趣。如果你这么感兴趣的话,要不要我送你去见他啊?”孙陵抬眼看着梅森华。 “免谈!”梅森华跑的比兔子还快。 “六年了,就算你有什么秘密,或者什么图谋,或者什么想法。也都随着你的死已经烟消云散了。你唯一能留下的遗嘱,就是让我们两个小子帮着这两个姑娘,到后来也不知道这俩丫头到底有什么玄虚,你这一辈子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呢?”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一个已经不存在的人,然而孙陵最终只能摇摇头,“就算是我自己,这一辈子又做了什么呢?” 第二天的会议上,要么继续前进彻底消灭所有可能威胁新长安的鸟群或者兽类,要么可以就在现在的地方暂时停顿一下,搜索是否有基地的痕迹的讨论中。任宇仍然是认为后面不会有反抗力量了。 “基本上,可以说我们已经消灭了对方最后的一只成规模的抵抗力量,不管后面有什么艰难险阻,都没有意义了。我们距离打开一座宝库,只剩下最后的征程。” “喂,我怎么听着这句话有点耳熟啊,好像之前谁跟我们说过来着。” 梅森华一句话出口众人哄堂大笑。这话还是任宇说过的,结果马上就被角鹰兽打脸。梅森华还不依不饶,“某人说完好像咱们就碰见啥了,角鹰兽和奇美拉,这说完要遇到啥,红龙还是死亡之翼?还是冰霜巨龙啥的。g这玩意不能乱立尤其立了之后不能反复继续立。否则这不是给自己找事么。” 任宇的脸都涨红了,然而等到大姐头的目光扫过来,梅森华也就不闹腾了。大姐头的目光扫过整个会议桌,所有人都稍微冷静了下来,不再继续喧闹。 “好了,我们就差这临门一脚了,这个时候自然不能无缘无故的停下来。我决定,我们继续前进。” 第五十九章 母亲之死 “开始逃离了啊。” 天空中时不时的鸟类飞离树林,不时有阴影掠过天空。原本还有勇气敢于跟侵略家园的人类一战的鸟类现在纷纷逃离这片树林。随着树木的倒下,树林里逐渐显得亮堂了一些。 “真不知道离开了这里这些家伙要怎么活下去,估计重新筑巢觅食都很难吧。” “人都顾不过来,还想顾着鸟么。” 连前几天带来巨大恐慌的庞大角鹰兽,都有仓皇逃出凤凰林的了。 一股树倒猢狲散的悲凉气氛,也稍稍影响到了人类。 “真不知道我们未来会不会也是这样。” “这重要么。”鄙视一下伪装文学青年的梅森华。孙陵还是在仔细的处理着血肉。几个人都是经历过过去的可怕战争,以及后来的文明重建和崩塌,这时候面对这些小场面,只能说是无病**了。 想起过去的自己写过的扑街小说。孙陵摇摇头把不相干的事情扔出去,“跟这个大家伙有关的事情哪儿说哪儿了。不许传出去。” “知道了,”梅森华打个哈欠,“这不是废话么。说出去他们也听不懂不是。” 几个人很有默契的没有将之前的争论和疑惑传出去。与死人有关的事情还是就留在记忆里面好了。而这头巨兽的入手让之前几乎是空中楼阁的感知系列基因成为了可能。有成品在手进行逆向解析,要远远强于自己从零开始。 至于到底谁完成了这些事情,这并不重要。 不对,拍拍额头,孙陵自己也笑了笑,好像最大的客户群已经落跑了。而城里的战士们的需求,恐怕很久才会有人积攒够一支特殊针剂的费用。 “这么说的话让这些家伙跑掉真心是一种损失啊。”孙陵摇摇头。 明白孙陵在说什么梅森华也努努嘴,“用不着吧,实际上咱也不需要非得卖这东西。” “确实不需要。也就那样吧。”这个看起来是个问题的问题不过困扰了孙陵半分钟就被扔到一边去了。“依我看,也就过一两个月,他们还会继续接触咱们。” “肯定是这样,那个老滑头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就在车外,张昀德的声音传了进来,比较闲的时候这家伙把黑诊所这里当做自己家一样。推门就进,其他人也习惯了。 “您又有啥事情或者说没啥事情就是跑来偷懒了。” 张昀德也不反驳,“最近确实没什么事情,所以不偷懒也没办法。不打扰你忙吧。” 孙陵放下了手里的活,“也没什么可忙的。” 不管是培养还是分析,都是交给机器做的活,该等的时间一分都不能少。其他的也就是多做意义也不大,少做也不会毁了什么东西的情况。而最近得到了这头大家伙,其他的东西也基本不可能引起黑诊所的兴趣了。都是司空见惯的玩意,实在没啥吸引力。 “老张头你要是闲的没事啊,干脆找几个妞得了,现在这么晃来晃去的干什么呢。” 张昀德已经分毫不见外的找地方坐下,“精力不济,现在是养生的年纪了,毕竟岁月不饶人,再逞强也没啥好处。” “阴阳交泰天地至理啊,自古一公必定配一母,你这现在这个。” 孙陵直接乐出声来,“你这都什么解释,你这假洋鬼子外国留学的跟我正经中医药出身的面前说这个合适么。” 张昀德也只是笑笑,并不回答什么。 “等下……一公一母……”孙陵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还没处理完的大家伙,“咱们手里这玩意到底是,哦是公的,我记得处理过这玩意的生殖系统,是公的没错。” “那最起码还有一头母的在这里!”x3 孙陵和梅森华两个人都一起直拍自己的脑门,简直傻到不能再傻了,学这个的居然忘了种群存续的必要状态。这玩意哪怕是因为各种原因仅仅是变异,能存活的现在也必然有另一个异性个体。这都是不考虑是不是群居的状态。 最后一次的集群扫荡已经开始。两个小时后,他们刚刚想起来可能存在的雌性个体,盘旋在一个孤零零的山头上方,跟大军对峙着。 周围还有零星的战斗在进行,几乎全军以两三辆吉普车为一组集群压制着单独的角鹰兽,驱赶得越来越远。在机枪的压制下火箭筒的爆炸声此起彼伏。 “快结束了吧?”任宇看着周围。 大姐头点点头。 “怎么感觉咱们一副欺负人孤儿寡母的感觉。”张小海举着望远镜,吐槽了一句。山崖边的巨大巢穴里面的卵几乎清晰可见,身躯庞大的双头巨兽在天空盘旋,又想进攻又怕自家老巢失守,周围的“亲卫队”被驱赶杀戮也不敢去救援。虽然这头巨兽比被他们消灭掉的大家伙还要大一圈。但是现在这种孤零零的样子,确实有种一群盗匪闯进家门杀人全家的感觉。 哪怕是四大人渣现在也有一种索然无味的感觉。坦克压阵,重型车辆围绕。这次拿来的重型武器几乎全部到齐,机枪机关炮全员上阵。这个阵势总有一种泰山压卵的索然无味感觉。 就在几天前他们还亲眼目睹同伴们不顾骨断筋折就是死无全尸。而如今却已经开始厌倦和冷淡。在已经习惯了死亡的年代,这种事情能给人带来的冲击永远不会超过半个小时。 “我们优势这么大。直接平a过去就好了么。”已经开始抱着枪开始打盹的成藤一不住打着哈欠,这一战自动步枪能起的作用几乎没有,在这里等待许久几乎没有捞到开枪的机会。确实有些烦了。 “稳健一些,创造活捉的机会。”大姐头终于开口了。任宇想了想,虽然难度不低,但是以现在的情况与之前不同,而且之前也考虑到大型猎物的捕捉,已经准备了足够的器具。一招手,“捕猎队伍向前,队伍散开一下。” 巨兽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盘旋的高度增加,在又经过天空几圈之后,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巨大的气浪掀起,借助天空的气流,凶猛的扑杀下来。 “来得好!”任宇的嘴角微微翘起,作为城内两大巨头之一,实际上对于之前那只巨兽的猎杀他是不太满意的,最终依靠大姐头的武力解决,这对于他们而言,是对部队存在意义的毁灭。如果必须依靠一个人,其他人的存在意义何在? 对于任宇来说肯定是不够的,虽然带的不是自己的嫡系部队,但是猎杀部队他也有所了解,抓捕这种体格的巨型猎物,就像现在这样,几十张粘性捕网同时射向天空。强化的发射器和猎网,任宇握了握拳头。 尖啸穿破空气,让任宇没有想到的是,哪怕是庞大到这个地步的巨兽,在空中高速突下来的时候,居然还能够轻巧的做了一个小转弯,躲开了部分捕网的笼罩,一侧的翅膀被网兜罩住,然而就算是挂上了更多的负载。巨兽仍然急冲直下。巨大的眼睛已经贴近到地面的人都能看清楚,看清楚那里面的决心和坚毅。 人类是万物之灵长,但,生物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 对于一个已经决定与凶手们同归于尽的妻子而言,阻碍显然没有什么必要。 “绳网!拖曳!” 备用捕猎方式。绳网覆盖。车辆启动,准备以强大的引擎来跟巨兽的体力竞争一下。各种火力也开始响起来,参差错落的枪火开始发挥作用。这次的火力并不是自动步枪,而是最低12.7口径机枪,14.5口径高射机枪,甚至还有20毫米机关炮这样的东西。子弹的巨大冲击力哪怕是没有造成伤害,也对巨兽造成了巨大的影响。 所有的车辆都开动了,远离了巨兽可能降落的场地,最终巨兽没能躲开四面八方扑过来的绳网,被硬拽着脱离了飞行方向,一头砸在地上,沙石漫天。 嘶吼,挣扎,哪怕它的力量强于在场的所有人类的总和,哪怕它的重量甚至超过一台吉普车,然而,在几台卡车以五马分尸的架势拖曳的时候,这巨兽也只剩下挣扎,扑叫,声音越来越凄惨,越来越低沉。打在身上的枪火越来越密集,羽毛乱飞,血液开始流出,挣扎越来越显得有气无力。 任宇吐出一口长气,看样子对方已经没什么能力再闹了。再消耗一下它的体力,估计就可以活捉了。 从远古开始,人类就是有耐心的猎手,在给猎物造成伤口之后,可以耐心的追逐几天甚至几个月之久,直到猎物倒地死亡。不管这猎物是鹿。牛,还是象,再大的庞然大物也必然会倒下。 一声凄厉的惨叫之后,在所有人觉得猎物就要放弃抵抗的时候,更加血腥的场面发生了。巨兽的两个头发生了“内讧”,一个头狠狠的撕咬向了另一个,牙齿轻易的撕开了大动脉,双头巨兽直接变成了单头,血液从断开的脖颈处如同河流一样流了出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 任宇的惊叫很快得到了回答,“它在自杀。”大姐头下了车,迈步走向垂死的巨兽。 “大姐头,这家伙现在还有行动能力,我们马上就给它麻醉,现在最好别过去。”任宇已经追了上来,大姐头一挥手,“没必要了,它快死了。” 走到巨兽眼前,巨兽已经不再挣扎,血液的流出也带走了它仅剩的生命里。巨大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头慢慢垂下,眼睛失去了光芒。 站立了许久。甚至连血都已经不流了。大姐头伸手,给巨兽合上了眼皮,转身,“带走它吧,结束了。” 第六十章 等你等到花儿开 “潘星老弟,如果只有这些东西的话,抱歉,恐怕我们没法信这个。” 这是个很自然的答复,虽然新洛阳和新长安之间几乎是恨不能互相砍死谁的关系,也不可能就凭借一个人说新长安很快就要得到一大批军火把你们全部解决,就冒冒失失的召集全部人马出去开片。 更何况潘星并没有足够的能证明自己的证据。军用罐头这种东西满地都是,当年很多公司都标榜自己生产的确实是提供给军队的来做广告。连一杆枪都没有,潘星用嘴说显然不可能是取信任何人的。 “更何况,”又有一位老大开口了,语气可不怎么客气,“你们车队跟那边的关系不小,天知道你们是不是靠这个手段,打算对付我们呢?” 这才是主要的问题,潘星的眉头紧皱,没办法,显然王直对于去把大姐头他们一锅端还是有兴趣的,在刚才潘星说话的时候已经非常注意了,王直的小动作很频繁,不管是握拳还是什么。看来这里面有些故事。 然而不管王直和新长安或者大姐头有什么夙怨,这里可不是莫斯科旅馆那些人随便说了算的新长安,这几个老大手底下的人都不少。想要对付新长安就得说服他们。这种松散的军阀头子们的集合脆弱无比,谁都不会为了别人让自己的手下受一丁点损失,因为很可能受损之后,就会被其他人连骨头带肉一起吞掉。哪怕王直可以靠自己把会议室里的人都打一遍,这些人照样还是会阳奉阴违。 “我现在能够提供的情报就是这些,二十多个机动战士,四辆坦克,四五百名枪手,包括新长安大姐头本人现在都在凤凰林。诸位觉得,这么大的行动会是一次行骗?而且我们的人已经跑出来了。就是因为对方打算下手灭口。诸位可以想想,如果我们打算欺骗诸位,肯定是留在他们身边宣称要和诸位里应外合,这样既安全又更有道理,何必分开了之后再如此呢。” 潘星按耐住自己的情绪,最后一次劝说。 “万一这就是你们的苦肉计呢,谁知道他们对你们下手是不是真的。” “这样强的兵力,恐怕这本来就是为了伏击准备去自投罗网的人准备的吧?” “既然你们这么有诚意,为什么不提前过来,这个时候才来,这里面恐怕……” 所有不想付出代价的人都找得到理由,怀疑,攻讦。潘星没想到自己的话会引发这样的反应。当然自己想想也是。说清楚了新长安的兵力布置其他人更多的是害怕了。这种强大的兵力不是哪一家随便能吃下的。如果说不说清楚这些起码还有六成的人觉得可以试试,现在说清楚了的话,反而没有多少人响应了。大团伙害怕实力削弱被同伙吞掉,小团伙干脆就吃不下这么庞大的一股兵力。别看在场的老大有十好几个,真正能凑出四五百人的不到两手之数。能拉出坦克这种重装备的更是屈指可数。能拿出二十多部动力甲的,除了王直的部下可能有,其他人干脆就没有这种底气。 不用说人数,几经动乱缺乏工业资源和人才的新洛阳干脆只能维持自造单发步枪,少量自造突击步枪的能力。多数人手里的枪支都缺少维护,连发只能当点射打。更不用说弹药。控制多数资源的王直也不敢说同等对战,自己手里一堆莫辛纳甘或者56的部队能在对方步枪机枪一应俱全的火力下讨得什么便宜。 看着这群满脸横肉,但是一个个实际上胆小如鼠的家伙喋喋不休,潘星觉得索然无味。既然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回去告诉老板这些家伙不值得信任也就算了。 “大家何必这样呢,说的跟我们怕了新长安那边那个女人一样。”天籁一般的声音响起,一直静观其变的苏茜走到了桌子边上,顿时把所有人的眼神都吸引了过来。 “女人能当半边天,苏老板这种女强人在此,我们哪敢看不起女人那。” 无视了旁边老大拙劣的恭维,也不管一群男人们那种要吃人的眼神。苏茜笑着,“瞧瞧你们说的这些,一个个的感觉潘星老弟不辞辛苦的跑来,冒着生命危险像是专门来骗大家送死一样。提到那边有坦克有机枪就怕的跟什么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十七八位老大见硬就回,是没卵子的货。” 有老奸巨猾的就有冲动的,有吝啬鬼就有好色的,苏茜的眼波一扫,马上就有不知道好歹的人晕晕乎乎就站出来了,“苏姐,这话我就不愿意听了。能在这里混上一席之地的哪有缩卵的,苏姐既然这么说了。只要你和王老大带头,我手下二百多弟兄都是枪林弹雨全不怕的好汉,你们说去哪儿我们就打哪儿!绝没二话!” 还没彻底被迷昏头,哪怕是光想着美人不要命,也没忘了拉着王直当挡箭牌。苏茜看看这平常都没入过眼的年轻头子。在新洛阳名气不大,除了敢领头敢开枪,没啥特殊。在这里的座次也不靠前,没太大影响力。有资格跟王直掰腕子的几个老牌土匪头子虽然眼里都是一副色授魂与的模样,但是没人说话,真个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苏茜暗暗啐了一口,真是一群老狐狸。老娘都出马了居然不顶用。转身看着潘星,“老弟也不要着急,慢慢谈,总有办法。” 转身间潘星看到这女人的双眼,勾魂摄魄的眼神里面却含着莫名其妙的冰冷和仇恨,哪怕是五级基因战士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虽然不知道这女人为何有这么大的怨气。不过现在看样子这女人是同意出兵的,王直也有意向,看来还有的谈。 此后零零星星的发言,几家小土匪几乎都表明态度,甘愿跟随王老大和苏姐鞍前马后效劳。然而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情报不清楚,是怎么都不可能贸贸然冲出城去跟人一决雌雄的。也有站起来反对的,实力排前的几位老大既不表示赞成,也不表示反对。然而站起来这些人所有人心里都门清,都是靠着几位老大才混下去的,不把这几位说服,这会是没个了结。 在几百公里外还在扯皮的时候,凤凰林里面轰轰烈烈的正在大拆迁。 哪怕是已经完全肃清了整个凤凰林里面的鸟群,再也没有任何家伙敢于跑到枪口之下作死。然而这次出动的目标,那个还存在在可能性之中的军方的存储基地,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动静。所有兵马都被撒开,干脆直接抄家伙把凤凰林的树都砍光,来个掘地三尺,好好研究研究。 “就这么个动静得折腾多少天啊?”黑诊所不参加劳动,只是继续护理受伤的战士们,这次前前后后也有二十几人阵亡,轻重伤近百人,损失着实不小。在黑诊所这帮人“速度第一,疗效第二,不治死就是胜利”的总原则下。虽然每天都有战士们的惨叫传出,原本枪弹擦过头皮,骨折都不哼一声的刚烈汉子叫唤的跟被押上屠宰场的猪一样,完全可以想象治疗的粗暴程度。 但是效果还真不错,轻伤的已经基本痊愈都回来干活。重伤的只能靠静养。多半已经被送回城里休息治疗。 所以几个人还算有闲情逸致看着战士们挥动斧头砍树,看着大卡车来回拉着树林跑。按照张昀德的话,有事没事打三杆子,好歹这树也能卖出点价来,多少能回本。总比空车来回一趟有赚头。 “我说老张,别光顾着赚钱,前后在这里可也快半个月了,时间再拖下去,你真一点都不害怕?”孙陵着实是有些担心。 张昀德倒是没什么感觉,“有什么可害怕的事情么?你就放心好了。” “郑治可带着车队走了有几天了,到底这之间的情况,咱们心里可都有谱,你不会以为郑治真的高风亮节,等着跟咱们和好,不把咱们折腾这些事情卖出去吧?” “你说的这是郑治?别逗啊,他再投胎两三次,也没这么好的心肠啊。”张昀德打个哈哈,调笑两句另一个跟自己相差无几的奸商,还不回答。 梅森华拍了拍孙陵的肩头,“我说老孙,你跟这个黑账房狗头军师比心眼简直是,你就没看出来,咱们这里人数有点不大对劲么?” 经梅森华一提醒。孙陵立马抬头大略点了点数,整个部队人马在附近的也就三五十号,全员撒开了也就是五六处聚集点闷头对整个凤凰林来“拆迁”。粗略一盘算,哪怕是算上专门护送重伤员回城还没回来的,起码还有那么一二百号人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孙陵这才抬起头来,再看张昀德那副一切尽在掌握的神情,这才恍然大悟一样,“原来如此……” “对喽,其实你没注意,从老郑头跑路那天开始,队伍里面的人数就开始慢慢减少。我早就开始准备着,我不怕郑治捣鬼,怕的就是他不捣鬼。”张昀德没事揪了揪自己没长多长的山羊胡子,“不知道黄铭龙的预感准不准,我总得有亏本的准备,只要他真敢过来找麻烦,这一笔,就能补了这趟的亏空。” 第六十一章 沉睡的力量 两只卵已经被打包成了战利品,连几吨重巢穴都被拆的七零八碎。 也许是因为毕竟是这里的“领主”,这个巢穴的丰富程度远远超过之前杂七杂八的巢穴。 几十公斤的各色金属。有可能是其他鸟类“上供”专门让领主大人建造宫殿的。 橡胶轮胎,汽油桶,罐头盒子,各种乱七八糟的饰物都有,简直是在凤凰林里面能找到的东西的大集合,拆解过程中的战士们都吐槽,这对夫妻也不怕把它们的蛋给割坏了。这罐头被各种折腾的都有锯齿边了你们就用这些东西做胎教吗? 事情就更加奇怪了。这些鸟类的东西到底都是从哪儿发现的,到现在战士们都没有发现可疑地点。然而这凤凰林里面各式各样的人造物显然不可能是这些鸟用嘴磨的。 现在恐怕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类似通风管一样的地方被这些家伙发现了,否则的话不可能在地表找不到很多蛛丝鸟迹。 此时黄铭龙指挥着所有人勘察看起来不对劲的地方。所有人都在抢时间。 “我们看来只能从这些山地找一下了,难度挺大的。” 看着带着安全措施笨手笨脚爬山的战士,任宇开始为未来的伤亡担心,毕竟多数人都没有爬山经验,急就章的训练到底有没有用还不知道。 “八十一拜都拜了,就差这最后一哆嗦,如果找不到,别说他黄铭龙。谁都不会甘心啊。”张昀德也相当紧张。“这要是应了老黄的预测,那就有多少年的舒坦日子了。” “就算是找到,我们的活还多得很,就现在这些工人你们觉得够了?都不合格!”黄铭龙还是一副直肠子,“如果真有预想中的那些东西,人,物资,书本,学习,最好是能把职业学校办起来。” “谁来当老师啊?你?”张昀德连连摇头,“咱这里能做技校老师的估计就你一个吧,你去学校带徒弟其他人吃什么?” “先让我的徒弟带,学点东西直接上工,现在什么都缺,最好的办法就是实践里面学。至于意外情况,那就管不了了。死活都看自己了。” 黄铭龙的话说的简单,然而在场的每个人都见过忽视操作规程整个人化在钢水里面的惨状。想到这种事情多半会反复出现在未来,两个人都哆嗦了一下。 “找到了!”山坡上的叫声颇有些凄凉和无奈的感觉。 找到的是一个山腰上面的洞,看样子似乎通向内部,里面的人工结构在外面几乎就能看见。看来是被破坏的通风口,至于原因是什么就不重要了。 人类毕竟不是鸟,深入了一段距离看着直上直下的通风管壁,就没有人再敢下去了,黄铭龙也没死要求,马上转换方向,绕着山壁为中心,在周围开始用磁探仪器开始寻找。 经过一天半的辛苦劳动,现在立在众人面前的,是漫长甬道后的一扇立式门。 可能是因为时间的问题,原本的一些警告措施似乎都已经失效了。剩下的阻碍就只剩下这扇合金大门。 “经过磁探确定,外围处理,至于更仔细的方式我也不跟你们讲了,反正你们也听不懂,总之,我们现在就站在一座宝库的外面。”黄铭龙的描述方法,简单粗暴。 最后的电焊切割工序完成,大门轰然倒下,“好了,现在没有任何阻碍了,请吧。” “枪支弹药,火箭筒,应有尽有,你们慢慢看。里面封闭措施更加严密的是更大的家伙,暂时没时间看完,马上过来一两个人跟我进里面,我已经知道要找的东西在哪儿了。”黄铭龙没跟其他人打招呼,点了几个助手就往里走,多年后第一次有人类的踏入,寂静的仓库中的回声响动,像是惊醒了这里。 撬开箱子,哪怕是经过几十年,经过完好封装的步枪还是崭新的,从黑亮的枪身上就有着凛凛杀气,早有人扔下了自己背着的自造八一杠,开始去抢新步枪。直接被任宇打手,“就算现在给你你会打吗?从7.62换5.8连脑子都不动不怕自己搞错了一枪打死自己?” 连蒙带吓唬的压住了几个手欠的家伙,任宇的目光扫过一排排架子,一排排武器箱子。清点了没有半分钟就放弃了,这里的武器的规模他也懒得知道了,只需要知道估计到自己死都用不完就行了。 “真是,过瘾啊。”在这个沉默的空间里面所有人的声音都在被放大,任宇的这句话让许多人都不由自主的点头,想象着自己可以敞开了使用子弹的样子。人类还是具有暴力倾向的,一群小年轻迷醉的摸着新枪跟摸老婆一样。 张小海直接走向了标示着狙击枪的地方。崭新的狙击枪,崭新的瞄准镜和五花八门的附件,像是无师自通一样,很快,新枪就被他装饰的跟圣诞树一样。各种附件在比对一下之后就安在了他们应该在的位置,然后又一件一件的被拆下来。瞄准镜后的瞳孔,和黑洞洞的枪口指向的地方,空无一物。 进入这个天堂,所有人都能找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唯独大姐头像是漫无目的的一样,在这里游荡着,她看到了黄铭龙正在兴冲冲的清点机床等生产机械,张昀德正在寻找这个地方的具体清单目录所在地。黑诊所的几个人也发现了自己所需要的医疗器械,正在辨认它们的功用,分配和考虑它们未来的作用。机枪,反坦克导弹,迫击炮。无后坐力炮,一扇扇门被打开,一个个新东西都会惹来一阵惊呼。 整个地下基地非常洁净,看来单独一个通风口被破坏并没有造成根本性的破坏。有些东西似乎还能继续运转,眼前的这扇大门似乎也在其中。 不知道触碰了什么东西,局部的电力系统被唤醒,门随着轻轻的嗡嗡声音被打开,眼前的庞然大物充满了整个视野。黑色的隐形战斗机静静的停在跑道的出发端,然而几十年过去了,并没有人来唤醒它,出发去它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