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帝传》 第1章 帝殇 汉武历年六百八十万载,中央界永安神都。 这里是万界向往的圣地,是所有修行者至高的所在。武帝煌煌天威,承天命而伐万界,继位万载,奋四世之余烈。败凶魔,击异蛮。兵锋所到之处,无不俯首称臣。王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兵莫非王臣。随用无上神威铸造九州十二界,定法天规。 后,巫犯天朝神威,武帝遂命大将军周崖付举兵百万,偕通天之舟以伐巫。巫自不力敌,化为万千,消散于茫茫无际的虚空之中不复存在。 汉武历年六百八十八万载,武帝命其大吉,道应知,铺以道韵三千,为帝贺寿。当日,天降鸿运,道音缥缈,凡可闻者皆受其益。是以,史家铸丹青颂武帝之功,盖千秋,吞日月。 汉武历年六百九十二万载余七年。 神都永安,这里位于汉万千世界之最高处,九州十二界宛如众星捧月般环绕于神都周围。时间空间在这里永恒,能入住神都之人皆为万千世界之尊,或撼动三界六道,或君临九州十二界,俯视众生。 神都有多大,无人可以说的清楚,汉家儿郎征战于亿万位面,每时每刻都有着无数的世界沦为神都的食粮,化为神都的一部分。可以说,神都之浩大,非人可及,非神可窥,非仙可达。 位于神都未央宫,卫储帝刘雎独立于花园后,他虽然眼观着花园里的奇珍异兽,却早已心事重重。 “殿下,您该入神了。”青衫黑发,面若皓月,多一份不美,少一分有碍,仿若天地浑然而成的碧玉,虽有不足却温润人心。她慢步轻摇,将龙纹披肩盖在刘雎的肩膀上,纤手扶着他的肩。 “殿下何必自扰,武帝神威憾世,又怎么能不知道你是被冤枉的呢?” 刘雎轻叹一口气,伸手抚在其柔荑上道:“良娣,你不知道啊。父皇百万年来征伐各世,看起来猛虡煌煌,却早已经埋下祸根。” 他转身小走几步,虽看起来平常,却脚步莲生,一举一动蕴含无上大道。鸟禽贴近于他,绒毛蹭着他的脸颊,亲密无间的样子羡煞旁人,恨不能取鸟而代之。 常言有道,亲仙人而长寿,近神明而安康。当境界达到一定时,影响的不仅仅只是环境。亦如武帝言出即法,连天理都会为之改变,纵然不出于九重未央之上,却可知天下之事。 “我近年常劝诫父皇,修心性,而止兵伐。少杀孽,而行清事。却不为父皇所喜,他常说我不如他,无汉儿血性。”刘雎抬头看着那无比斑斓的天空,道韵纵横,法则显露,金乌翱翔于上,时而神龙飞过。“人多嗜杀,性必残。阴阳轮回,父皇所作的,已经开始得到回应。我感受到汉家的道已经被其他世界的道怨侵蚀,父皇的天命逐渐在模糊,他现在已经不相信谁了。” “我和父皇终有一战,我能感受到道的呼唤,我在时间的长河里已经看到了我的宿命,那是在数万年前已经逐渐形成的归宿。” “殿下,你不必这样。”史良娣快步过去抱住刘雎的腰,面容虽宁静却呼吸急促,那双明眸带着一丝的哀伤。“殿下,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我们去见武帝好不好,我们将一切说清楚好不好,你可是他的亲骨肉啊。” 是啊,亲骨肉却要相残,父子之间却要刀剑相见。如同隔世的仇人,将最痛苦的,最残忍的一面赤裸裸的摆上。一刀一刀割在人心里,哪怕是修至万劫不灭,独尊天下又如何。到头来不过是长生路上的一头怨兽,虽不死不灭,却再无人性。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王土之上,何人是武帝的对手?”刘雎说道,眉目间看不清他的情绪。“如若能用雎的一命唤醒父皇的内心,雎死而无憾。” 只是死又怎么能无遗憾,语气中的一丝不舍,始终是他对世间的挂念。 “殿下!难道非要如此……”史良娣的嘴被轻轻堵住,那个温文儒雅,总是一副谦谦君子的男人轻吻着。双手顺着她的脸颊滑过,似乎熟悉着她的样子,她的温暖。 “良娣,这么多年你还是不了解我吗。你是想我一直怀着不甘活下去,还是希望我豪情万丈的走一趟。” “我是个小女子,你的豪情万丈不是我想要的。”史良娣偏过脸,不再看刘雎,似乎不想去记住那张脸。幽幽的说着,没有了阻止的语气。“我知道你贵为储帝,总想着天下人的事。”话似乎还有,却没再说下。 刘雎默默了看着那个他一生都钟爱的女人,想起了曾经年少的轻狂。至始至终,她都是顺从着自己,从来没未为自己的私心而活着。 握着对方的手,刘雎用脸蹭了蹭。 “良娣,如果我还活着,我们去曾经遇到的那个地方好不好?我们不再理会这些所谓的国事了好不好?我们两个一屋两人,不去想其他的。” “好。”史良娣泪水潸然。 武帝历年六百六百九十二万载余九年,卫储帝刘雎公然反叛武帝,遂与武帝战于神都之上,后刘雎,亡。 武帝怒,抄起卫储帝之府,押史良娣等入无间天牢,其出生数月的孙子刘寻消失于帝都。武帝布命,广发于万界通缉。 又年,武帝感天地万物之生机,随止战,并告汉家儿郎。敌者,可杀而不可灭。遁于天道之上,不复出焉。 有人说武帝和卫储帝一战伤了根本,有人说武帝愧疚于自己的儿子不愿意出世,还有人说武帝突破了限制早已经不存于世。 不管怎么样,时间永恒不止的流转,九州十二界天骄层出不穷,征战于无量世界的汉家兵伐从未停止。而这一年,诸子百家雄心勃勃,欲争天下正道。各路至强并起,欲上至高境界。域外敌族虎视眈眈,欲重争天地。 而这一年,在十二界中的一个大世界,一代帝尊在悄然崛起。 第2章 赌约 “那么,今天的主要内容大家记住了吗?对于我们新学的三个道文,大家要记得加以巩固,牢记于心里,这样根基才会稳。”先生身着墨黑的长衫,长发用青丝带束起,胡须飘然的面孔依旧可以看出他年轻时的风华。传闻先生来自于很远的地方,只是厌倦了流浪便定居在这个小城市里,做了一份教书育人的工作。 这个小城市真的很小,能传授道文之人不过五指之数。先生博学,不仅仅在道文上造诣高深,对于神文的理解更是整个小城市独一无二的存在。是以,连城主见了先生都恭敬行礼,问候一声先生安康。 学堂里众学子神态专注,聚精会神,唯有一人苦恼的看着先生凌空笔下的奇特文字,不时低着头对应着书籍参照,看样子学的很吃力。 “那么今天的授课到此结束,娃儿们回去须牢记先生今天所授,不然明天先生考你们时可是要打板子的。”先生抚须笑道,虽话中说着要打板子,面目却那么和蔼。 学生们知道先生的性格,不由轻笑,随后齐刷刷的站起来,朝着先生鞠躬。“先生辛苦了。”收拾着各自的东西,散去。 不多久,教室里便没了几个人,唯有那个苦恼的少年依旧趴在书前苦巴巴的学着,抓耳挠扫的样子看着让人叹息。 先生注视他已经良久,静思一会,便翩然走到少年的身边,安静的看着少年的举动。却见那竹叶纸上,一行歪歪扭扭的道文像是小孩子的涂物,令人惨不忍睹。 注意到先生的在身旁,少年连忙站起身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先生好。”然后手便被先生压了下去,他笑而不语,颔首指了指竹叶纸。 “让先生笑话了,学生一直写不好这几个道文。”少年微有羞涩的低着头,看着手上沾满墨水的手轻轻叹了口气。“是学生鲁钝,入学已经数年了,这笔法却依旧丢人。” “愚钝。”先生轻轻敲打他的头,将他的手拾起,修长洁白的手指在他的手间画动。“你可知书法大家王次仲少时其字连你都不如,现在可是一笔御道,举世皆知。” “还有这事?”少年好奇,那双漆黑的眼睛充满好知欲的看着先生。“那他后来是怎么写好的呢?” 先生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拿起笔在他的书本上写了一个持字,随后飘然而去,亦如云中仙人,独立于世。 目送着先生远去,少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看了看那个持字一时有些迷茫。 “先生这是叫我持之以恒,还是让我持橐簪笔?” “小询子!下课了还不走啊!”从背后传来少女清铃般的声音,少年听闻,不由得转过头看着那个沐浴在夕阳下的少女。 少女几步跑到少年桌边,双手扶着桌沿一蹦一跳的,活像只兔子。随后看到少年桌上的纸张,不由得好奇拿起来,捂嘴轻笑。 “拿过来。”少年尴尬的从少女手中抢过纸张,也不叠加的伙着书籍塞进背包里,扭头瞪了少女一眼。“许丫头,不许随便拿我东西知道吗?” “是是是,我的刘哥哥哥哥,难怪你平时不让我看你写作业,原来是这个原因啊。”小女古灵精怪的转动着眼睛,一副我知道你的小秘密的样子。“刘哥哥,人家饿了,哎呀那些字。” 字音特意的加重,少年恼怒的看着这个少女,一脸没办法的妥协了。从口袋里掏出小钱包小心的数了数,随后觉得自己还承受的住,便说道:“你不要贪心,就这一次,可是没有了下次。” “耶!我知道啦!人家这不是好久没和小询子一起去叶大叔家的店嘛。” “叫刘哥哥,或者询哥。” “是,我的刘男神!”假做严肃的敬了个礼,少女额头便挨了一下,吃痛的捂着头。“男神打我是爱我,我才不怕。” 少年一脸哭笑不得的看着她,拿她也是没办法。 姓刘的和姓许的是什么时候成邻居的呢,或许是十几年的一场大雪,也或许是那时候的一碗热汤。总而言之,两家在一起也有十几年了,小娃娃都已经长成了十一二岁的少年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或许就是形容这两个人。 刘询带着许平珺走进那家人满为患的店,这家店是专门出售一些特产小吃的。店主是个赤骨高手,一手十八叠绝活做出了方圆数百里赫赫有名的面食。无论是什么时候,这家店都是排着长长的队伍。 而这家小点已经伴随着刘询的走过了十一个春秋,老板似乎还是那副模样,店员却换了一波又一波。 刘询让许平珺占个空位,自己便排在众人后面,随着队伍缓慢的前进。 “你听过了没?据说霍家儿郎霍光最近和上官桀闹得不可开交,连大将军卫钦都不得不出面阻止他们。要不然,璇嘉界怕是要被这二人闹个天翻地覆。” “这两家的孩子有这么厉害吗?” “厉不厉害我是不知道,我只知道人家高高在上,不是我们这等小平民可以仰视的。” “不说了不说了,说到底都是没出生到一个好家庭,不然我现在起码上先天了。” “就你这德行上先天?怕不是爬在锻体期滚来滚去吧。哈哈。” 原本议论的话题顿时化作笑语,霍家和上官家的事情也随之消散,留下刘询一人,若有所思却怎么也抓不住那一丝头绪。 “原来是询小子啊,好久没来大叔这里了,你大姐可是想你了,每天唠叨着刘询那小子是不是吃倦了我家的东西,也不来看看她这个姐姐了。”店主叫叶清,年轻时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后来遇到了老板娘柳月,便收了浪荡的心开了这家食店,虽生活平淡却足显珍贵,在一起多年依旧是那么恩爱,羡煞当今的男男女女。 刘询听了叶清的话,不由得笑道:“叶叔说笑了,你家的东西我可是一辈子也吃不厌,最近忙于学习,便也没怎么来。” “那今天怎么有空了?”叶清挽了挽袖子,随后瞅到了坐在不远处的许平珺笑逗道:“原来是陪着青梅来的啊,我说你怎么突然就有空了呢。” “瞎说,我这不是晚了肚子饿了吗,过来吃点,碰到珺儿也是半路的事。”刘询从叶清手里接过东西,面色一本正经的说道。 没在听叶清的调侃,将东西端到许平珺所占据的地方。放上,随后许平珺一脸开心的看着他。 “这辈子最幸福的事就是吃叶大叔的面,和询哥哥对坐。”少女搀着口水的扒了一下,感叹着说道。 “吃叶叔东西幸福我倒是信,可是着陪我坐就幸福我可不信,拍马屁也不要把马拍惊了。”刘询顶了一下筷子说道。 两人就安静的吃着,许平珺不时说着自己在女生间的所闻趣事。 刘询从在碗边沾了点水,在桌子上写着一个许字,随后擦去,再写个平字,扭曲的字样让他有些丧气。 “询哥哥一定会写好的!只是因为没有领悟的缘故,对于道文询哥哥肯定有自己的看法。”许平珺打着气,虽话好听,但是刘勋知道这都是安慰自己的。 他也不明白,习道文已经十载为何一个道文都写不好。难道自己真的就没有什么修行天赋了吗,要知道马上就要进入步武的阶段了,如果自己这段时间不好好把握以后肯定掉在众人的后面。 到时候去进修一个好的学院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未来只怕会泯然众人。 想到母亲辛劳的样子,那种对他的期望,刘询心中便有些惭愧,或许他辜负了母亲的期望了。叹了口气,眼前的面食入口也没有了以往的滋味。 许平珺看出了刘询的心事,搬着凳子坐在他的身边,如玉般白净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询哥哥不要气馁,珺儿永远支持询哥哥的,你只是一时没把握好道文的含义,并不代表你不行。” “哎哟,这是谁呢,两小口怪亲密的。”两人背后一个,穿着白衣的俏公子进门,他眉如墨画啊,面如桃瓣。不似女生却胜似女生,手里拿着扇子,做一副大家公子的风范。 许平珺一见来人,轻哼了一声抬起头看着他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霍家的小白脸啊,这天气也不冷怎么到你这就阴森森的,莫不是女鬼上身吧。大热天出来吓人,也不知道霍家怎么不把你锁住。小心路过的某些特殊爱好的高人,小心肝一抖就把你收了,到时候哭都哭不出来。” “你!”霍家小公子手中的纸扇抖了抖,小嘴一哆嗦眼睛都气红了。“圣人云:好男不和女斗,好男不和女斗。本公子大人有大量就不和你这黄毛丫头计较。” “怕是没了好男的威风,只有好男的风吧。”刘询都有些佩服许平珺那张嘴,心里默默的为霍家小公子默哀。想想这些年来,真是委屈他了。 霍家小公子眼泪都掉下来,他看着刘询重重的哼了一声,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将手中的扇子扔了过了。 刘询一把接住扇子,好奇的看着他。 “刘家小子,上次说的话本公子可没忘。十天之后,论道台上,谁输谁跪下来喊爷爷。不过你让这牙尖嘴利的许丫头说声,霍爸爸对不起,我或许可以放过你。” “询哥哥,你别听他的,这约定不作数。”许平珺摇晃了一下刘询的胳膊,急切道。 刘询伸手制止了她,随后看着霍小公子说道:“十天之后,刘询必定会去。” 第3章 少年迷茫 与霍家小公子的约定让刘询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在回去的路上,许平珺抱怨着刘询不应该那么草率的答应对方的约战。刘询笑而不语,只是从背包里拿起纸和笔,边走边练习着道文。 “本来糊弄一下就过去的,询哥哥你非要答应那个小白脸的请求。”许平珺一路上绕着刘询转圈,嘟啷着小嘴平息不下来。“如果询哥哥你真的输了,那还得给那个小伪娘下跪啊。” “赌约是一回事,但是敢不敢又是另一回事。怕,就一辈子都是输。”刘询看着身旁的生着闷气的许平珺,轻声叹了口气。说实话,他其实对自己也没多大信心,但是就如同他所说的那样,畏惧,只会让自己输一辈子,何不痛快的战上一场,不去理会输赢胜败。 直到走到了家门口,许平珺都没再理会他,等到快进门的时候,这个小丫头才冲着他做了个加油的动作,俏皮的溜进了院子。 刘询推陈旧的木门,合着木门嘎吱的响声,走进了客厅。 在客厅的座椅上,身着淡青色的妇女正忙碌在织布机前,侧面俏丽的面孔看不出她已经是个十七岁孩子的母亲。她含着针线,双手灵活的穿梭在织布机上,伴随着织布机哐当的声音,将一根根晶莹的丝线连成片。 如果论机械的发展,汉家并不缺乏各种高端的器械,但是这种以朱蚕丝为料的布匹却需要老旧的织布机加上人工亲手而成,往往能做出这种布匹的都是技艺高超的匠师,这种匠师却是极其稀有的。 以朱蚕丝为料的衣物,大多数为名门大派的服饰,这种尘土不染,水火不侵的布料深受各派学家弟子们的喜爱,在黑市上交易价格都极其高。 “母亲,忙碌了一天也累了吧。”刘询端着茶走到自家母亲的身边,将其放在桌上,双手捏着她的肩膀。 刘母姓史,名何刘询并不知道,他也没多问,只是偶尔听许平珺和他说,当年就他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刘母抱着他在许家门口度过了一夜风雪,许家可怜他们母子,便收留了他们。 还好刘母心灵手巧,不久就自己谋了一份工作,在许家隔壁定居了下来。两家关系也因为有这件事显得极为融洽,刘询每次去许家时,许母都笑眯眯的抚摸他的头,和看自己亲生儿子一般。按照许母的话,刘询这小子,就是她看着长大的,不是亲儿子甚是亲儿子。 刘母放下手里的活,轻轻擦拭了额头上的汗水,她回过头握着刘询的手背,温笑着说道:“母亲不累,这不是还想着给我的询儿备一份老婆本吗。不然将来哪有女孩子喜欢你,到时候打光棍多不好。” “就您想的远,我这么帅,怎么可能找不到媳妇。”重重的捏了母亲的肩膀,刘询自夸着说。 刘母听了是开心的笑了,原本光洁的面容也泛起一丝皱纹,如果不是细心查看,或许都不会注意。 刘询看着那丝皱纹,有些发愣。在他的印象里,母亲永远是那副年轻的面孔,很多看过他们的都笑他们是一对姐弟,如今看来,母亲是老了。 是啊,人总有会老的时候,不破先天总归属于凡人之列。刘询有些鼻酸的吸了口气,按摩的动作也变得柔和起来,“母亲,以后您就少忙点吧,平时多注意休息,您看您经常不是腰酸就是背疼的,连人也老了不少。” 刘母听着刘询那句人也老了,双眼看向窗外。那庭院里的银树,原本盛夏碧绿的生机此刻变枯黄,落叶伴随着秋风而过,揭示了人生本质的意义。生老病死,这世间几人逃得过呢。 “是啊,母亲也老喽。”不知是感叹自己还是感叹时间,刘母站起身,抖落身上的线条,走向厨房。“询儿今天要吃什么?” “就糖醋烧灵鸡,很久没吃到了。” “询儿就是爱吃,今天学习怎么样了。”厨房传来叮当的声音,没过一会水气带着清香便从厨房飘来。刘询留着口水的嗅了嗅,坐在桌边练习起道文。 “没什么,还是那样,虽然我都认识。” “不要急,道文这种母亲年轻时也学过不少,如果有什么不会可以教教你。” 刘询停下手中的笔,好奇的望着厨房,说道:“母亲,您也学过道文?我怎么不知道?” 刘母从厨房出来,将湿淋淋的手擦干净,走到他的身边看着竹叶纸上的道文,笑道:“你母亲学道文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后来因为发生了很多事,就没学了。不过教教你这种还是可以的,看你的道文的韵,一点都没凸显出来,这样怎么能写好道文呢。” 刘询看着自己笔下的道文,不由的出了口气。他知道母亲说的没错,他对于道文的理解总是浮层于表面,就如同他现在所写的文字,他理解为文字之类的含义。 圣人说读书百遍,其义自见。他连字都写了万遍,却不见义的出现。 见刘询这么丧气,刘母也是很难过。她知道刘询对于这些道文天生有着隔层,如果可能她也不想自家儿子整天练到三更,清晨鸡鸣就起床继续练习。 但是,在这个世界,不去学习道文就意味着永远接触不到往上去的通道,永远接触不到道书的存在,也就失去的修炼的机会。往后最多修行一些外域功法,强身健体,碌碌无为泯然众人。 见母亲显得难过,刘询慌忙的站起来安慰她。那张本来充满沮丧表情的脸转变的坚毅,“母亲别难过,俗话说,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如果只是因为这样就放弃,那么又怎么能算得上是自强不息呢。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学的比其他人都好!” 母子之间,温存着些许话语,待到晚饭之后,刘询帮忙着收拾了餐具便上了楼。 他打开道藏,深深吸了口气,为了十天后的比赛他必须要比平时更加努力。 深夜虫鸣,小街附近的灯火一个接一个熄灭,唯有刘询的房间依旧在漆黑中明亮,他埋头于书桌上,手中的笔在纸上行走,不时翻照着书籍将犯下的错误一一改正。 在他房间的对面,一个少女趴在桌子上看着他俯身在桌前的模样,眼睛里满是心疼。 “询哥哥,加油啊。珺儿相信你能行的,你是珺儿心中最棒的。” 清晨,天色微亮,金乌未出天际线,只是露出一点淡白。 灵鸡声响起,呼唤醒沉睡于梦乡的人们。 刘询认真的将道文的最后一字写好,随后伸了个懒腰。再去看时间,发现已经清晨了。 原本想去睡会的他看看窗外,便驱散了睡意。穿上宽松的武服,下了楼。刘母此时已经起床烧水,她看着一身武服的刘询有些好奇。没多问,只是嘱咐他早点回来吃早餐,转身忙碌自己的事情。 已经很久没起的这么早了,深深的吸了口气,湿润的空气涌入鼻腔,感受着一天初的生机,刘询热热身子开始跑起来。汉家习武之风遍布无数世界,哪怕是他们这个小地方,依旧可以看到很多练着拳脚的人们,这些人就算失去了接触道书的机会,也坚持的修习着异世的锻炼之法。 回到家时,许平珺已经站在门口等待着他,她亭亭玉立,身穿着净白的曲裾袍,如同一朵白荷嫣然于秋色中。 “早啊。”刘旭笑着打了声招呼,虽是十一二岁的少年们,却发育良好。他瞅了瞅许平珺的衣服,感觉和平时不一样,不由得夸了句“珺儿今天穿的格外好看。” “是吗?”许平珺笑意嫣然的转了圈自己的衣裳,迎着微风展开,像盛开的莲花。“那询哥哥喜欢吗?” “喜欢。”刘询丢下一句话模糊的话就钻进了家门,许平珺抿嘴一笑,眼眸里满是开心。她就是这样一个敢说敢做的女生,什么情绪都摆在脸上,让人一眼就能看明白。 等到刘询换好衣物和她赶去学校时,教室里已经坐满了学生,他们摇头晃脑的背诵着一些贤者的书文,一副沉迷于其中的样子。 刘询拿出道藏,坐下来准备温习一遍昨天的道文时,面带微笑的李乐站在他的桌前。 “刘询,听说昨天霍成骏那小子找你提起了赌约?”或许是不怀好意,李乐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幸灾乐祸的味道。“我和你说,霍成骏听说是兰林书阁的前一二名,你和他比道文怕是胜算不大吧。要不你干脆认输算了呗,私下偷偷喊个爷爷,我想一切都过去了。不然到时候输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好意思不。” 刘询闻言,手中的笔停了下来。他抬起头看着李乐,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满是坚定。“我知道我或许比不过他,但是这不是我认输的理由,只要还没决出胜负,我就不会放弃。” “哎哟,你小子有志气啊,也难怪,学了四五年的道文至今还是一窍不通,能坚持也是你的美德,到时候我就对你的表现拭目以待了。”李乐冷笑一声,从他桌前拂衣而过,对于比赛的结果似乎已经了然于胸。 刘询低头看着纸上的道文,心里顿时化作一团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