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踪迹》 01有知识的村野山夫 自晋阳宗掌门李江海破开虚空举派飞升,已过去了百余年,在那之后,世间再无一人能够破碎虚空飞升仙界。 有道是:修行只为成仙体,山空水尽皆成空。 本以为这个世上再也无人能够有机会到达那一步,但是谁也没能想到,如今的资质卓绝之辈如雨后春笋般地冒出来,修行界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而在晋阳宗举派飞升之后,沧洲第一门派的名头便由当时一直被晋阳宗稳压一头的清幽派给补了上去,并顺理成章地加入了由灵洲、沧洲、明洲三大洲所共同组建的“三洲最高联盟议会”,并代表沧洲,作为最高理事的长老门派。 再除去三洲联合建制的“三洲最高联盟议会”,灵洲、沧洲、明洲,又各自设有“洲修行者联盟管理协会”,专门负责一些大小门派的争端,凡尘世俗国家的战事之类。 “洲修行者联盟管理协会”建立的初衷便是为了方便各门派,避免因许许多多矛盾而引发流血事件发生。事实证明,这个协会的存在是十分必要的,在此协会诞生之后,流血事件确实大大减少,修行界各门派大多其乐融融。 不过由于三洲之地过于辽阔,乃至幅员万里都不足以形容其一隅,所以又下设了许多的协会分部,由就近的门派联合派出长老,共同参加管理事项,便于及时的处理。 在沧洲与灵洲的交界处,有个叫做宝象国的地方。宝象国只不过是一小国,人口仅数百万, 时值五月底六月初,本应是丰收的时节,但宝象国境内所有的土地无一不是干涸开裂,田地里除了数不清的裂痕之外再无其他东西。 足以大旱三年! 由于宝象国地处两洲交界,附近也没有什么门派,所以大旱临头。只得以树皮草根为食,三年下来,就连草根与树皮也都不常见了,饥荒之灾甚于天灾,到处都是累累白骨,尸横遍野,腐化的尸体散落在宝象国的各处,任由乌鸦、秃鹫啄食。 宝象国国王不止数次向邻国求助,但救济也不过寥寥矣,怎救得了百万生灵? 好在有路过的修行者将此时报给了千里之外的“修行者联盟管理协会分部”,在协会得知宝象国情况时,便向各个门派与邻近的国度发起捐款捐粮的通知。协会更是拿出了由各派捐出的十万灵石来赈灾。 灵石在修行界是硬通货,说是货币都不为过。而各国家的世俗修行者也不在少数,所以能很快的将灵石换成银子,再拿银子换粮食,由修行者们用纳物袋紧急送往宝象国。 但凡事都有个意外,面对十万灵石的巨大财富与资源,一名负责换购粮食的协会负责人却携款不知所踪…… 无忧山脉绵延起伏纵横千里,横跨宝象国,一直延伸至灵洲境内。其山脉的最高峰恰好处于两洲的分境线上,名为苍岭山。 苍岭山此时灵气蕴蕴,一片生机勃勃,全然看不出任何干涸的枯败的迹象。 有人说是无忧山脉地下有一条灵脉,纵不会像宝象国别处那般地干旱。但山地多石头,是种不出粮食的,所以植株再茂盛也无他用,只有住在山下的村民才能借着山中的野菜、捕捉猎物聊以果腹。 作为主峰,苍岭山更是生机蓬勃,山脚范围数十里都是绿意黯然,简直如世外桃源一般。不过此地四面都被小山包围,外人很少得知。 苍岭山脚下,有一条清澈的河流,一座小小的村子依河而建,仅有二十来户人家。 正是清晨,朝阳刚出,天地间还有些雾气。 光着膀子的少年人坐在河边的大石旁认真地磨着他那把已经称得上破旧的柴刀。 少年人磨了一会柴刀,望着水中的倒影有些出神,忽然被由远而近的车马声惊醒。 七八个生的一副乱七八糟面孔的小妖打山路下了来。其中大多都是还未褪去鳞羽毛发的,看一眼便能分辨出是什么事物成了精。 本来嘛,谁见了妖怪不害怕,但这个少年似乎没有一点躲闪的意思,反而笑着打招呼。 他对领头的那名头领说道:“鸡哥一大早的下山是要到哪里去啊?” 那个被称作鸡哥的领头已经看不出任何非人的特征了,长得有点尖嘴猴腮,本体是个成了精的野鸡。 鸡哥见是他,打趣道:“是江海啊,怎么又在磨你的破柴刀了。” 少年姓李,本是个孤儿,全靠着村里的人才能长这么大。 李江海见鸡哥的身后的小妖们都背着一个大麻袋,好奇道:“鸡哥,你们是不是背着大王偷偷溜下山玩耍的。”一副要告状的表情。 “嘿!你小子说的什么话,这不是宝象国大旱了三年吗,大王不忍生灵涂炭,每月都定期的派人去宝象国境内送粮食饮水。”鸡哥满脸自豪“咱大王可是菩萨心肠,见不得人受苦,但我们可就要受苦了。你不知道,一出了这苍岭山,大王可就再也保不住我们了,外面都是那些见妖精就打打杀杀的人类修士,可怕的狠呐。” 鸡哥的的担心并不是空穴来风,就在上个月,出去送粮食的另一个头领就没能回来。估计是被修士给打杀了。 李江海疑惑道:“既然有危险,大王还派你们去?” 鸡哥掏出一只巴掌大小的翠绿哨子,显摆道:“小子,今天我就让你开开眼。看见没有,这只哨子是大王亲自交与我的法宝,只要我吹一声,大王立马就能知道,赶过来搭救我们……” 鸡哥的话未说完,一道温和的声音凭空响起在众人的耳边:“三黄鸡,叫你去救济灾民,你怎的还在这里磨蹭?你晚了一刻,就会有多少灾民饿死?还有江海,你磨好刀就去砍你的柴,我昨日听伙房的汇报,说柴又不够了,你要是不砍,那我可找其他人买啦。” “就去就去。”三黄鸡与李江海同时讪讪地点头应答。 三黄鸡与李江海告别后便一路向西南去了,而李江海则扛了扁担朝苍岭山去了。 所谓世上之大,无奇不有,谁又能想得到,苍岭山的妖精竟有慈悲心肠,不吃人肉,反而去各地买来粮食赈济灾民? 李江海哼着小调,走在崎岖的小道,心里盘算着要砍多少担柴才够去向山上的妖精换一口剑。 说起这个就必须提一下苍岭山的大王,据说这个大王法力无边,心地善良。平时妖精们的吃食也都是山中打的野物和自己种的菜和粮食,大多时候都会把多余的粮食拿下山,换村民养的鸡鸭去吃。 李江海时常会帮邻居把酿造好的酒送到山上去,因此与大大小小的妖精们要熟络许多。加之他见到小妖精便会称一声大哥,嘴甜得很,妖精们也乐得与他说话。更有“饱学之士”喝了他的酒,用教他念书识字来抵偿酒钱。几年下来他卖酒送酒的钱一分也没能存下,全都给那些妖精们当了学费了。 本来嘛,一个二十来户人家的村子连一个识字的都没有,李江海想学都没得地方,好在妖精里也是有识字的,李江海就这么断断续续的学了个八九不离十。 有了知识的人和没有知识的乡野村夫是不同的,因为他是个有知识的乡野村夫。在妖精给他讲的那些故事里,借给他看的那些书里,最后能有出息的无一不是文武双全的人物。如今他李江海也能算得上是学富个一两车了,下一步就是要学武。不求能炼气驭剑,但求凡人中难求敌手。 教他识字的是苍岭山的三当家,号称三平散人。三平散人平日里最爱喝酒,闲来无事时也会耍两招套路给李江海看,每当李江海想要学时,总是一句“字都认不全,学个屁”给骂回去。 到后来,三平道人再无字可教时,李江海便拿着柴刀走道他的面前说:“三当家,现在总能教我两招剑法了吧。” 而三平散人戏谑说:“等哪天你这破柴刀变成剑了再来找我吧。” 纵使三平散人每日都喝着李江海孝敬的酒,却没有一丝要教他的意思。不过李江海确知这个三当家说的不错,如果没有一把真正的剑,怎能学习真正的剑法? 其实李江海是一个记忆力非常好的人,三平散人耍过几次的剑法尽被他记在了脑子里,但他却不知道如何运用,这个东西是最讲究点拨的。 于是李江海只好每天努力的打柴卖给伙房的小妖,然后用这钱跟三平散人换一口剑。他不是没有想过用酒去换,但是三平散人说,酒归酒,柴归柴,不是一码事,你若是想学,就是打满一个月的柴,到时我就送你一口剑。 李江海猜不透三平散人的用意,是故意捉弄?还是有心磨练?在这一个月间,不管是刮风下雨,李江海总是准时地在午时之前给伙房送去两担柴。好天气是干柴,雨天便是湿透了的木柴,因为挑担子,他的双肩都被磨出了两个厚厚的茧子。 今天便是最后一天,所以李江海格外的高兴,特地把柴刀磨了一磨,磨刀不误砍柴工嘛。 正在小路间穿行,忽然一道人影挡住了去路。 此人一身灰扑扑的袍子,白不白黑不黑的长胡子、披散着的长头发,面色红润不见一丝褶皱,不是三平道人却又是谁。 02笼中鸟 按照山上小妖们私下的说法,苍岭山的四位当家的都是曾经豪据一方的大妖,不知是什么原因使他们聚在这里,估计这里面会有许多的故事。 根据三黄鸡的小道消息,他与三平散人还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当然这里面不排除是三黄鸡自吹自擂,可也不能够完全否定他的说法,毕竟几位当家的本相是极少有人知晓的,因为平日里都是以人的面貌出现。 对于这个三平散人,李江海还是比较感激的。但此时三平散人所说的让他有些不能接受,或者是不能理解。 本以为他是下山买酒的,但他却跑过来对李江海说:“江海啊,今天的柴就留到以后再砍吧,我有一件要紧的事情让你去办。” 李江海自然而然地问道:“您老叫我去办什么事?像送粮食的那种我可办不来,没等粮食送出去,我就可先累死了。” 三平散人道:“自然不是这事,送粮食的事不归我管。我要你办的这件事可要重要的多了。” 李江海不由得苦着脸陪笑道:“我说您老人家通天的大本事,什么事情办不成,还需要我去?” 三平散人笑道:“我倒是想自己去,可这是你的机缘,我抢不得,也不能抢,不然会有人找我秋后算账。你只管听我的便是了。” 李江海心下纳闷,问道:“什么机缘?什么有人找你秋后算账?” 三平散人摆摆手:“你先别问,该告诉你的会告诉你,不该告诉你的便不会告诉你。现下这件事情已经拖了许久,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你听我的,等我走后,你立马往南边走,那里有一个人坐在凉亭里,你也别说话,只管把这个拿给他看。”三平散人从袖中摸出一枚精致的铁制圆牌,一面刻有一只三只脚的怪鸟,另一面则是连绵起伏的山峦,恰恰神似了这苍岭山。 “他见到这铁牌后必定要问我,你就只管笼统的跟他说,不用说细,他的长辈当年欠我一个人情,他当儿子的自然是知道的。当他猜测到我的身份后,必定会带你逃跑,只要你走出了苍岭山,那这个人便是你的机缘了。” 李江海皱着眉头,对三平散人的话感到困惑。 “您不是说只要我砍完一个月的柴便送我剑教我武功吗?怎么好端端的又让我去撞什么机缘,还要出苍岭山?” 三平散人知李江海从未出过家门,就连苍岭山都未曾出去过,他对外面的世界定是陌生的,就算从书中能略窥一二,那也不代表他有何想法。 “江海啊,我知你未出过远门,但这趟你是非去不可。我月前说送的剑得你亲自去取,我要教你的武功你得找别人去学,我只给你指路,但走不走却是你的事情了。难道你真想在这山沟里窝一辈子?那你习文学武还有个屁的用处?” “我……”李江海张了张嘴,无法反驳。“您老请吩咐罢。” 三平散人会心一笑,便将此次要去办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了,又说明了亭子里那人的穿着打扮,并再三叮嘱,不得与任何人说要办的是什么事情,只说找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便可。 吩咐完毕,三平散人回山去了。而李江海本想回村给众位邻居道个别,但转念一想,离别时刻多苦楚,还是不告别的好。只把柴刀别在腰间,肩上挂着褡裢,径自朝南去了。 往南走了不过二三十里山路,前方果然有一个破旧的凉亭,亭子里正坐着一个在歇脚的年轻男人。这人衣着华丽,模样俊秀,满身的贵气。 李江海惴惴不安地按照三平散人的吩咐,什么话也不说,走到近前将牌子递给他看了,就自己坐在一旁吃饼。 年轻人问道:“那人什么样?” 李江海答道:“胡子头发灰扑扑的,就连衣服都是灰扑扑的。” 又问道:“哦。那气色呢?” 李江海答道:“红润的很,但整体看起来像个老头子。” 年轻人斟酌了一会,才问道:“那你可知道他是谁?” 李江海笑道:“这个我倒不知,可苍岭山方圆三百里啊都归他管呐。” “苍岭山……苍岭山……这是苍岭山?”年轻人想起了什么,面有惊色:“别不是个妖怪吧!” “还真让你说对了,就是苍岭山的妖怪,还是三当家呢。”李江海坐在树荫下,嘴里嚼着一块冷掉的面饼。 年轻人急忙扯起李江海,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在山林里纵步如飞。“快走,快走,这里不能久留,快跟我下山去。” “急什么,歇会啊,哎!别拉着我……饼,饼掉了,才吃一口。” 年轻人拉着李江海一路飞奔,见河过河,遇山翻山,直跑了整整一上午。停下脚步来,发现四周已不见绿色,皆是枯败的景象,不知觉间,已进入了宝象国的境内。 正逢宝象国大旱,民不聊生,三五个饿的似骷髅般的人儿卧倒在只剩下光秃秃枝干的树下,似乎在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李江海哪见过这般的人,一时间怜悯之心占据了心房。他掏了掏褡裢里的面饼,咬咬牙,把最后一块给摸了出来,掰成几瓣,分别给那些人送过去。 那些人接过面饼,张开嘴去咬,咬上了几口却也咬不动,竟是饿的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其中一人试了几次,头一歪,已然是死了。 李江海抿了抿嘴唇,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从小在世外桃源般的境地长大,只道是天下都一般无二,怎料到刚一出来,就见到如此的现象。一时半刻间,脑袋里都是空白。 那名年轻人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说道:“世界上这种事多了去了,你又怎能顾的过来。” 李江海回过头,眼眶发红,质问道:“若是都像你这般想,那不是要死更多的人?” 年轻人没想到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年竟有这般见地,心下赞许。 “不错,你说的不错。宝象国原本百万人口,如今已只剩下二三成了,再过些天,估计都要饿死得干干净净。” “难道就没有人管管?” “怎么没有,可是哪里管的过来这么多人。” “这……这……难道就任由他们活活被饿死吗?” 李江海从不知道,世界上会有什么比被活活饿死还要残酷的死法。饥饿,他是感受过的,在他小的时候便感受过那种饥饿。 李江海个头较矮,比年轻人矮了差不多一个头。年轻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修行者联盟管理协会已经知晓了这件事,你放心好了,估计也就在一两天内,就会有粮食和水送过来了。” “嗯。” 李江海轻轻应了声,仍有些出神。 “走吧。” “去哪?” “走到哪就是哪。” “好。” 年轻人不知道从哪里变戏法般地弄出了一匹马,两人大男人共乘一骑,姿势颇有些暧昧。 年轻人问道:“我问你什么,你要老老实实的回答,不然我就将你丢在这里,让你饿死。”年轻人对这个莫名奇妙少年的来历很感兴趣。他说话这话的时候脸上看不出表情,但你偏偏就认为他一定能说到做到。 李江海十分聪慧,知晓三平散人不会无缘无故让他这般隐瞒事情,但不能说的便不能说,只挑一些不要紧的且谁都能打听到说与他听。 “早上我在砍柴时遇到了三平散人,哦,就是苍岭山的三当家。我本以为散人是下山打酒,可打酒并不会走这条小路下去。既然不是去打酒,那就是特地来找我的,我当时心里还直打突突,该不会是往酒里掺水的事情被他知晓,来找我兴师问罪的吧。 散人来到近前。扔了一个褡裢过来,可里面空空如也,竟什么也没有,我也不知三平散人是何意,给我这么个东西是什么意思。然后就听他说:‘江海,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散人说的很郑重。 我就回道‘您那么大本事,手底下那么多妖精,还能需要我做什么?’ ‘当然是有的。我要你替我去办一件事。’ ‘什么事?太难办的可不要叫我,我的柴还没砍够哩。’ ‘我要你去找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到哪找?该不会是落在山里边了吧?’ ‘一件你只要见了就知道是你要找的东西,快走吧,别让人久等了。’ 听他这么说,我心下不安,但又不敢再继续问下去,这个三平散人是属狗的那种,说翻脸就翻脸,只好细问了一下情况。这一问才知,他竟然是想让我去外面给他寻一件东西来,可他却偏偏又不说要我找什么,就说了句我见着了便知道寻找的就是它的东西……”【以上是李江海叙述】 年轻人听到这,惊讶道:“什么?连你都不知道要找什么东西?” 李江海点点头,苦闷道:“是啊,他还说找不到不许回来,他已经用那个什么什么把山给封了,就算我偷摸的回去也找不到路了。” “难道他说有人在等你,说的是我?” “他说你也别回村里告别了,往南边走个二三十里,会遇到一个在等你的人,你把那牌子给他看,他就会带你离开苍岭山,还说什么你是我的机缘还是什么的。” 年轻人摸了摸下巴,眉头皱起,真是个怪事,也不知老头子当年怎么欠下的人情。“不过既然摊上了,总不能抛下你。你叫什么名字?” “李江海。” 听到这个名字,年轻人震了震。 李江海见他满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突然明白。 “原来你也叫李江海!” 年轻人摆摆手,笑道:“我可不敢叫这个,倒也真是巧了,能遇见你。不说那么多了,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好好歇歇脚,吃点东西吧。” 两人一路向东走,李江海坐在年轻人的后面,大概是觉得别扭,于是提出下马走路的要求。年轻人也不在意,只是说,你不嫌累那就下去走路。 一路走一路聊,才得知年轻人的名字叫做陈升,还是一名大门派的修行者。在李江海的认知里,修行者与妖精是个对立面,但差不多都是属于一个级别的,都是那种应该是高高在上,平常人见不到的。这是苍岭山的妖怪们的说法,或许有点自吹自擂。 李江海年方16,比陈升小了整整八岁。李江海又是一个嘴巴特甜的家伙,一来二去便熟络地叫起了“陈哥”。 既然对方连哥都叫上了,作为大哥的陈升自然是有问必答。先是跟李江海说了一些这个世界的大概情况,比如这个世界分为三个洲,在三洲之外便是茫茫大海,海中有不少的岛屿,岛屿上面自然也有别的门派。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此时的李江海是一心想要快点找到三平散人所委托的东西,好早点回去。但是直到现在他才知道,他不过是一只笼中小鸟,想要在这个世界上立足,难难难,难于上青天。 03宝象国之灾 在宝象国境内的一处矮山坡上,一只简陋的帐篷便搭建于此。 由于连年的干旱导致方圆百里寸草不生,滚滚黄土被炙热的风卷起,从这儿落到那儿。一阵阵的烟尘使人仿佛置身与沙漠中般,令人心烦意燥。 陈升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壶酒,坐在帐篷前小口小口的嘬着,似乎他并不是太喜欢喝酒,但是很喜欢这种感觉。不远处的李江海正在用他的破柴刀拼命的砍着一颗枯死的老树。 附近实在是没有其他可以燃烧的木头了,只能把这颗老树给砍了当作柴烧。这种事情,陈升肯定是不会亲手去做的,所以只能由李江海去做。 费了好大的力气将老树砍倒,又要将之劈成一段段,再劈成一条条,其中的工作量确实是大了点。好在李江海自幼干惯了这种活,一顿忙活下来只略微有些气喘。让他难以理解的是,这么热的天气,为什么陈升偏偏要他去砍些烧火的柴。可即使是有柴,也并无食物来烤,又要它何用呢。 当他抱着一堆劈好的木柴来到陈升身旁时,陈升的面前已经多了一只剥好皮并打理干净的獐子,这不由得令李江海心中佩服起来,修行者果然不一般,不能以常理度之。 陈升麻利得把獐子穿在一根铁棒上面,然后一拍手,空地上便突兀的出现了一个铁质的架子,那种专门用来烤东西的支架。只见他伸手一戳,那堆木柴便燃烧起来,又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许多瓶瓶罐,尽是些香料。 “你很好奇我是怎么弄出来的这些东西。” 陈升的语气很平淡,不是发问,而是在陈述事实。 李江海蹲在一旁,没有接话,而是笑道:“你们修行者的本事大着呢,变出点东西算什么。” 陈升闻言也是一笑:“哈哈,你这个小滑头真是有趣,明知道我会告诉你,而你就是不问,就等着我说出来。” “哈哈,什么都逃不过陈哥法眼。” “既然如此,那我就来考考你。你若是答得好,我可以考虑考虑收你为徒哦。”这句话似在说笑。 李江海点点头,心中激荡不已,陈升要真能收他为徒,也不枉被三平散人称作机缘了。此次出来要寻找的东西还没有一点头绪也没有,要是没有人给自己撑腰的话,估计过不了多久便会惨死于途中。 再者,若是能拜了陈升做师傅,那可不是省了李江海不少的周折? “那我问你,你对宝象国大旱三年怎么看?” 李江海觉得这个问题太过简单,不加以思考便道:“无非是天灾罢。” 陈升听后没有说对,也没有说他错了,接着问道:“如果仅是宝象国境内大旱呢?周遭的几个国家并无一点旱情。” 既然是天灾,那总不可能只发生在宝象国一个地方,为何其他地方都安然无恙,偏偏这里连续大旱三年颗粒无收?以李江海的见地,实在是给不出多高水平的答案,但看得书多了,心中自然会有那么一点通透。 “常言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会不会是有什么东西在作怪?我曾听人言,古时有一种又尸气中化生的魔物,因化形之难,会令方圆百里内的气候大变,要么是连年干旱,要么就是洪涝不止。” “不错。”陈升端起杯子一饮而尽,“你的基础打得不错,看过不少的书,对将来的修行会有所帮助。”陈升言下之意,竟是赞同了李江海的说法。 李江海闻言当即喜上眉梢,可转念一想,又垂下了头。 陈升见他异状,问道:“江海,怎么是这幅表情?” “我在一本书上看到过关于修行方面的书,上面说修行需要极佳的天资,并且要从小便开始。十岁是一个节点,十岁之后,未来的成就就已成定局了。我想到如今我已十六了,就算陈哥你收我为徒,我从现在开始修行,恐怕也是有心无力。” 陈升没想到李江海竟是在担心这个,笑的前俯后仰。 “我说的不对吗?”李江海疑惑道。 陈升收起了笑容,教诲道:“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但修行这种东西是看天资和性格的。若你够勤奋够刻苦,在修行一途上能够保持本心,不被外物所迷惑,那么几岁修行又有何干呢?那些比你早修行的人,了不起多你十年的修为而已。等你哪天开悟了,想通了,说不定啊,是突飞猛进。” 陈升说的是实话,广袤世界里无数的修行者,无一不是比常人要聪慧的,毕竟修行的门槛就是资质。早一点修炼就能多一点修为,毕竟修行者的寿命也是有限的,修行界有一句自古传下来的话,叫做:炼气筑基门外汉。此话的意思是说,不管你是刚起步的炼气新人,还是已经筑基的正式踏入门槛的修行者,都是门外汉而已。 “在凝丹之前,所有人都是一样的,你不用担心这些。” 是啊,既然金丹之下都是一般无二,那么李江海便没有必要自寻烦恼了。 “陈哥,那您的意思是要收我为徒了?” “我何时说过你答对了?” “这……” 陈升撕下一条烤的金黄焦香的后腿,递给李江海。 “江海,我呢,只不过是门派一个三代弟子,想要收徒是需要经过掌门和长老的,不能私下乱搞。”陈升美滋滋地咬一口冒油的烤肉,嚼了几下才舍的下咽。“但我可以替我的师傅收你为记名弟子。” 原本以为陈升只是在戏耍自己,却没料到反转的如此之快。他的本意恐怕也是有心要逗逗李江海,不然说话为何要来个一波三折? “难道你师傅已经死了……” “噗……” 陈升刚喝进嘴里的一口酒猛地喷了出来,骂道:“你师傅才死了!”说完又发觉不对,已经替师傅收李江海为记名弟子了,那么骂他的师傅不就是在骂自己的师傅? 李江海解释道:“我见小说里都是这样写的,只有师傅死了才能代收记名弟子。” “狗屁不通!”陈升没有像李江海想象中的那样大发雷霆,只是训了他一句:“日后我带你回了门派里,你可不能像这样乱说。” 李江海连忙点头,口中称是,不敢再胡言乱语。 04天谴尸魔 清幽派位于沧洲正中心的清幽山。 清幽山高逾万丈,共有主峰一座,副峰三百,群山间珍禽异兽多如牛毛,当真是个多天地造化的灵地。 当年若不是晋阳宗的掌门李江海个人修为惊天动地,那么沧洲第一大派的名头必当落在清幽派的头上。如今晋阳宗举派飞升,世界再无李江海这个人,清幽派则终于能够扬眉吐气了。 茫茫群山间的一座峰头建有几间茅屋,此时茅屋里的两人正坐在竹桌前喝茶聊天。 年老些的那人举手投足间都透着股非凡的气息,双眼中氤氤氲氲,看不清目光。这便是清幽派的掌门真人了。掌门真人道号临尘,百年前就已臻至大君的修为,故被尊称为临尘大君。 另一个是看起来约莫在三十出头的中年人,满头的黑发只用一根草绳系着,且赤着脚,乃是清幽派的大师兄。 临尘大君问道:“少予,你三师弟走了多久?” 少予恭敬地回道:“已有月余了。” “哦。”临尘大君应了声,端起茶杯,送到嘴前停住:“带他回来吧,他年纪小不懂事,你做大师兄的要担待。” “是。” “去吧” -------- 在宝象国的某一处,有座长满了翠绿植物的小山,小山旁有一片湖。 谁能料的到三年大旱之后,宝象国还能有这般绿意的地方呢。 山不大,有花有草有树木,却难得见到一只活物。湖水清澈见地,却不见一丝水草摆动。一阵风吹过,波澜不惊,就连半点粼光也见不到。 太阳落山,一轮皎洁的明月挂在空中,几点暗淡的星芒闪了几下就掩去了踪迹。 忽然间,本是可以照亮整个大地的月光开始变得可以用肉眼看见了,变成那种一束一束的模样。一束束的月光汇聚成已根水缸粗细的柱子,照射在湖中心,将整片湖映的艳艳发光,十里之外都可以见得到这异像。 湖底的中心有个黑影,月光就打在黑影上,但你偏偏看不清黑影里的东西。不管是离近看还是在远方看,这就是一团被月光照射或是在吸收月光的黑影而已。 异象一直持续了三个时辰,直到午夜时分。 月光突然像从未存在一般,直接断开了光束,整片湖也变的不可分辨,滚滚的乌云不知从哪儿飘了过来,在湖上方汇聚成一大片,电闪雷鸣。 乌云越聚越大,渐渐地已经盖过了整个宝象国,竟还有向周边蔓延的趋势。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雷响,大雨如瓢泼。 连年的大旱终于结束了,宝象国内还活着的人们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冲出屋外,张开嘴,尽情的享用着这久违的“甘露”。 湖心的那团黑影不见了,原来是已经走出了湖,怔怔地站在了小山下。黑影望着那翠绿得诡异而妖艳的山,张开血盆大口,那一股股的生机便顺着雨水进到了黑影的口中,原本看起来生机勃勃的小山已经开始枯败,所有的植物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 从那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起,更多的闪电似鞭子般从天空甩下,抽打着那一团黑影,黑影在雷电的鞭策下撕心裂肺地惨嚎…… “什么样的东西才能引起这样的劫云?” 陈升望着雷电最密集的方向喃喃自语。 是啊,只有不符合天地规则的东西才能引起这般的天罚吧。 天罚不同于修士的雷劫,雷劫是规则有序的,一层比一层威力大,只要顶的住,功成身就。而天罚则是天地规则不容许某件事物存于世间,根本就不含一丝生机。 陈升想要迫切的想要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他不敢离雷区太近,只得远远的观看。他放心不下李江海,便把他也带在身旁。 李江海虽为见过多少世面,但也知道那片雷电密集的地方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情。 李江海望着那天威,打心底感到震颤。这是什么样的一种威能?谁能够在其中活下来?在此刻,那些雷电在他的脑海中变成了一个烙印,一个让他知道敬畏为何物的烙印。 “江海,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陈升任由大雨自上而下的冲刷着自己的身体。 李江海挠了挠头,并不知该怎么回答。 陈升接着道:“我考校你时并未说你回答的对错,其实你只答了一半,所以我不好评判你的对错。” 李江海诧异,问道:“莫非宝象国三年大旱真是有尸怪作祟?” 陈升郑重道:“不错,尸怪作祟不假,但尸怪与妖一样,分为很多种。有凡人死去怨气不散变成的活尸,有妖类去死怨气不散变成的妖尸,还有一种便是你现在见到的,由生前具有极大修为的人或妖,在死后意志不散,吸收周遭的灵力乃至活物的生气来化形的尸魔。” 李江海见陈升的脸色凝重,便知道这个东西恐怕是厉害的很,不然以他的性子不会这么严肃。 李江海安慰道:“陈哥在担心什么?这么厉害的雷电,就是神仙估计也抵挡不住,肯定会灰飞烟灭的,何况一个小小的尸魔呢。” 陈升苦笑道:“真是无知者无畏。倘若这个尸魔生前便是度过雷劫的大修士呢?” 李江海心里不由咯噔一下,他虽不懂什么是度过雷劫的大修士,但他从陈升的语气里听出了不妙。 “陈哥,那到底什么是度过雷劫的大修士?” 说话间,几十道遁光自四面八方往这边飞了过来,大多是在宝象国赈灾的修行者,也不乏许多云游四处的。他们都想要来看一看,是什么东西引起的天地震怒。 其中有十来人落在了陈升他们所在的小土坡,却没有一个人开口。 陈升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修行之途漫长无比,似乎没有尽头。当然尽头是有的,那就是破碎虚空成就仙体。但成仙这事过于遥远,目前为止,好像只有一个人办到了。” 又是一阵密布的雷鞭电锁,惨嚎声仿佛可以刺入人的内心,使人颤栗不安。 陈升又道:“修行就是逐渐把身体里的杂志排出去的过程,第一步是炼气,养元气,炼精气。等气炼好了就要筑基,为接下的修炼打好基础。这筑基之后嘛,便是金丹大道了。凝丹时,天会降雷劈你,地会喷火烧你,就是我们平时所称的雷劫。度过雷劫则丹成,渡不过则命殒。丹成即金丹大道,才算是真正得摸着了门槛。” 李江海听陈升述说的这些话,不由得接道:“陈哥的意思是说,金丹本就不易度过雷劫,能度过雷劫的都有很厉害的修为。而那个正在被天雷劈的有可能是个度过了金丹的尸魔?” “不错。”说话的这人不是陈升,而是刚从远方赶过来的一名修行者。“的确是已经渡过了金丹的修士死后所化的尸魔,不然天罚不会像这般声势浩大。” 每个人的脸上都不好看,因为雷声渐渐地变小了,这也就意味着天罚结束了。 天罚结束了,尸魔化为灰飞了? 远处的另一拨人中,有人叫到:“众位同道,宝象国三年大旱的罪魁祸首便是这个尸魔了,天雷威势渐息,若是那尸魔还没死,我等可不能容许它在此为祸世间!”此人说的义正言辞,正气凌然。 有人接道:“道友言之有理,不管怎样,也不能让这东西活着!不然对任何活着的东西都是一场灾难。” 又有人道:“天雷息了,我等还是一齐去看看吧。” 众人各自驾起遁光,朝着方才雷云密布的湖心边去了。陈升不放心李江海跟着去,但也不放心把他独自一人留着这,只好将他夹带着,一路飞奔过去。 大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也透过云层照亮了众人。 当众人来到近前时,哪里还有什么湖,哪里还有什么山。一湖水和一座小山竟是硬生生地被雷云炸得消散如烟。地面上坑坑洼洼,像是被一根根巨大的铁犁坝给犁了一丈多深的无数沟壑。 正中央是一个很深的坑,里面空无一物。 渐渐地,一点黑漆漆的光自坑底亮起。 就是黑漆漆的,黑漆漆的光。那光越来越浓,越来越亮,且越来越多。 一团黑影,似噩梦般地占据了众人的心间。 05斗尸魔 李江海从小生活在一个安逸的环境里,哪里见过这般的天威?他就站在那,不由自主地瑟瑟发抖,双腿像是灌了铅般沉重无比。在天威面前,任何人都会心有畏惧,何况他一介凡人呢。就连陈升夹带着他奔向那里时候,他的四肢都是毫无知觉的,他本能地想要抗拒,抗拒去那个方才还天雷交织的地方。 到了那儿,李江海直接被吓得双腿一软,瘫坐在焦黑的土地。入目尽是苍夷,焦黑的土壤散发着莫名的恶臭。尸魔死了?他如是想着,他惧怕那个引来天雷的家伙。 陈升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并未说什么,毕竟他自己也不好受,又怎能去嘲笑一个凡尘俗世的少年? “江海,先站起来,别被旁人看了笑话。”陈升将剑鞘递了过去,李江海伸出手握住剑鞘,被陈升硬拉了起来。 忽然间,一抹黑色的光自一个深不见底的坑中冒了出来,众人的脑门上纷纷冒出冷汗。 尸魔竟然没有死在天雷下! “诸位,不能让它恢复,否则今天都要交代在这里!”一名修行者掐着剑诀,背后的长剑“锵”地出鞘,带着疾风朝着黑影刺了过去。 一旁的众人哪里还敢怠慢,一个个掐决的掐决,念咒的念咒,五光十色的法宝拨水般砸了过去。 不等众人的法宝与法决靠近,黑影硬生生地涨大了三分,那些法宝与法决只到黑影身前一丈处便被停住了,一齐在空中震荡不休。 “哈哈哈哈……”黑影的狂笑声尖锐而又刺耳,使人牙酸。“凭你们这些筑基期的蝼蚁也敢造次!” 那一团黑影里突然伸出两只大手,用力一挥,将所有的法宝全都打了回去。众人见法宝被黑影拨开,便掐决收回了法宝,往后退了几十丈才停下,只有陈升和李江海站在原处一动不动,不曾动手,也不曾后退。 “哦?”黑影渐渐地变成一团人形,约莫一丈多高。他对这两个不后退的人感到惊奇。 退至远处的人叫道:“道友快后退,此怪凶猛,当从远处攻之。” 陈升摇摇头,笑道:“道友们,你们就不曾想过,他既然能在抗住天雷之后还能轻松地破解你们的攻击,又岂是后退就能跑得掉的事情?” 黑影闻言大笑,称赞道:“不愧是凝了金丹的人,比那些废物的眼界高了不少。”言下之意,那些后退的人尽是废物。 “金丹!” “他竟然是凝了金丹的高人!” “没想到,没想到……” 若是尸魔不道破陈升的修为,恐怕众人都还蒙在鼓里,早知道有个金丹期的高人在场,那他们也用不着害怕后退了,直接一齐下手将尸魔灭掉便是了,可这个高人从头到尾都不出手又是什么意思? 正当众人跃跃欲试想要再次掐决时,只听陈升道:“我的意思是,这个尸魔没有被天雷劈死,我们跑是跑不掉的。”一盆冷水当头泼下,弄的众人一愣。 有一人骂道:“呸!亏你还是凝丹的修者,连动手也不敢。既然你们都怕,那就都走吧,我一个人拖住他!” 这人说完,掐起剑诀,浮在身旁的飞剑冒着淡绿的光,向尸魔疾驰而去,这一击竟然隐隐有超越了筑基修为的威力。 飞剑只在眨眼间便来到了尸魔跟前,尸魔冷笑一声,伸出黑色的手臂,大手一挥将之紧紧地攥在手心里。 那修士的飞剑被尸魔抓住,任凭他如何控制都一动不动,竟是被尸魔以蛮力强行制住了。修士咬咬牙把心一横,喝道:“爆!” “轰”地声,被尸魔攥在手中的飞剑应声而炸,将尸魔震了个踉跄。那名修士则晃了几下吐出一口鲜血。 陈升站在原处默默观战,直到此时,只见他倏地拔出长剑,长剑一出,剑身上红茫暴涨,发出刺眼的光。 “着!”陈升轻叱一声,长剑便掷了出去。“嚓”地,尸魔的刚刚抓着飞剑的那只手臂被陈升的长剑齐肩斩断,断口出喷出汩汩黑烟,煞是骇人。 “众位,此时不战更待何时?”陈升大喝一声。 随着陈升的一声大喝,众人方才惊醒,原来这个金丹修士不过是在找时机而已。先有勇者仗着一腔热血自爆飞剑,现又有高人一剑斩断尸魔手臂,众修士信心倍增,使出各自的看家本事对尸魔痛下杀手。 尸魔被陈升斩断一臂,心中大怒,不顾身后袭来的诸多法宝飞剑,紧盯着陈升,张开血盆大口冲着陈升吐出一阵黑烟。 陈升一边掐剑诀使长剑攻击尸魔,一边拎着李江海闪躲。那黑烟剧毒无比,就连焦黑的土地被它沾了一下都冒出青烟,更逞论活人被沾染了有什么凄惨下场了。 尸魔用独臂挡住众人的攻击,迈开步子迅速的跟着陈升,一心想要置他于死地。陈升拎着李江海,辗转腾挪多有不便,索性一发力,将他扔向了远处一名修士:“帮我照顾好他,要是我敌不住,你门便有多远走多远,告知修行者协会或师门长辈,让他们来处理这尸魔!” 陈升甩开了李江海这一累赘,终于可以放开手与尸魔打斗。他一掐决,驾起遁光浮在空中,招招手,长剑回到手中。尸魔见他驾着遁光飞在空中,竟也腾空而起,在空中与陈升缠斗起来,黑烟滚滚,护住了尸魔的周身,让陈升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提防。 众人大多是筑基前后的修为,哪里见过金丹期修士的威能?此时都睁大了眼睛,生怕错过了什么。 对于修行者而言,凝成金丹是一个质变,与筑基相比较起来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可同日而语。 尸魔知陈升的飞剑威力惊人,便不与他拉开距离,贴身与他斗武艺。他仗着护身的黑气,不怯陈升分毫。而陈升身具金丹的修为,偏偏被那黑气弄的提心吊胆,只得处处防守,一时间落了下风。 “轰”!陈升发出的一道剑气被尸魔躲了过去,恰巧斩在湖边的小山上面。小山半个山腰被这一道剑气斩得粉碎,碎石四下飞射。金丹修行者一剑断山,却还尚未知是否出了全力。众人骇然,当下为陈升捏了一把汗。连这般威力的剑气打在尸魔的护身黑气上只能使黑气震上几震,那这尸魔究竟是有多大的本事? 李江海被惊吓得麻木了,原来这就是修行者,可以拥有毁天灭地的威能。那可是一座山啊! “你受伤了?”负责照顾李江海的修行者见他脸色苍白,以为不妥,便问了一句。 李江海摇摇头,嗓音嘶哑道:“没有,我只是有些害怕。” 修行者低下头叹气:“我们何尝又不害怕?与你一起的那人是金丹修为的高人,你也见到了他那一剑的威力,就连山都挡不住,可那尸魔却还占着上风,唉……恐怕……恐怕今日我们都得死在这儿了。” 正说着,陈升一个不防备,吸入了些许黑气,当即从鼻孔中喷出两道血。尸魔见陈升着了道,心下大喜。尸魔将手一招,陈升便被一股黑烟给层层裹住。 “小子,你这修为就送与我罢!”尸魔尖锐的话语里包含喜悦,对于刚扛过天雷的他来说,陈升的金丹就好比一剂补药,他这话的意思便是要吸取了陈升的修为。 瘫在地上的李江海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忽然窜了起来,叫道:“快放开他!” 李江海一把扯下挂在肩上的破旧褡裢,朝着尸魔扔了过去,口中念念有词。只见那破旧褡裢迎风便涨化成一只幡,此幡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共分出了十一只才肯罢休。 十二支幡将尸魔与陈升都围在了中心,滴溜溜地打转,发出一道道金光。那黑气遇到金光便消散得无影无踪,陈升得以脱困,反手一剑灌注上全身的修为,刺向被十二道金光定住的尸魔。 06杀意 陈升将全身的气力与修为都灌注在这一剑里面,此剑里包含着无比凌厉的杀机。 这种杀机笼罩在众人的头顶,他们不否认,如果这一剑是冲着自己的来,没有丝毫的把握能够不死在剑下。 李江海感受到那仿佛山般沉重无比的杀意,就那么压在他的胸膛上,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他不怀疑这把剑上的杀机或者说陈升身上的杀机不是冲着他来的,好像天地间早已就存在了,向四面八方所有还活着的生物去的。 那一刻的时间好似静止,那一剑的杀机如通红的烙铁在李江海的心头上狠狠地烙下了一个印记,死亡的印记。 陈升表情凝重,握着剑的手青筋暴起,刹那都不足以形容那一剑的快。 当李江海抛出的十二面幡定住尸魔的时候,金光便已在消散了,只将尸魔定住不过眨眼的功夫,而眨眼的功夫已经足够陈升使出金丹期修为的全力一击。 结果是必然的,几乎没有什么人可以正面接得住金丹修士的全力一击,因为不管这个人有多高的修为,多大的能量,他的肉身总是脆弱的,所以修行者在操练飞剑苦练法决的时候,总会锻炼自身,不断的练习各种武艺,打磨打磨再打磨,为的就是在战斗的时候不至于被人一剑击杀。 当尸魔护体的黑气消散,陈升的剑似戳豆腐般刺进了尸魔的胸膛,再一搅,整个身体被搅的粉碎,未死在天雷轰顶,却死在了陈升的剑下,为祸宝象国三年之久的根源终是被斩除了。 “呕~哇噗……” 陈升刺出这一剑后哇地呕出几口黑血,直直地从空中坠落了下来,面如金纸,息如蚊蚋。 众人见尸魔被杀,那个金丹高人竟也身受重伤,纷纷跑上前来,把他围住。李江海从人群中挤了进来,看着已无人色的陈升,心中一阵焦急。 “陈哥,你……你还好吗?” 陈升费力地转过头,轻点了几下,微弱道:“死不了,帮我……帮我……”他指了一下自己胸口。 李江海在陈升的怀里摸出一只小玉瓶,瓶子里装着几枚药丸:“要吃几粒?” “一粒……便好。” 李江海在手心倒出一枚药丸,只见药丸通体浑圆,黑黝黝的,散发着奇异的诱人香气,让他都有些忍不住想要尝尝是什么味道。他摇摇头,抛开这想法,把药丸给陈升喂服了, 在场的众人里不乏有见多识广之辈,初一见到这药丸时便被震惊得不轻。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高人,这……这可是百花三清丹?” 陈升服下药丸后脸上迅速恢复了血色,喘息了几下后竟能自己坐直了身子,就连声音也洪亮了许多。 “正是,没想到道友竟也认得。”陈升颇有深意地望了李江海一眼。 李江海不明所以,只道这个丹药厉害的紧,吃下去就立马见效,当真是传说中的仙丹一般,所以并未作答。 那人又继续道:“哈哈,高人说得哪里话,这种只在传言中听过的宝贝,我怎么会认得。只不过,这世间恐怕也只有百花三清丹才能具有如此奇异的香气了。” 一人惊道:“百草三清丹!” “难道真是这东西?”在场的其他人开始议论起来。 百草三清丹,其最大的功效便是可以使久居筑基的修士直接凝丹,凝成货真价实的金丹!就是说,当一名筑基期的修行者在修炼时遇到了某个瓶颈,或是天赋不够只能一辈子停在筑基时,只要服下一颗百草三清丹,立马就可以突破瓶颈,凝成许多人梦寐以求的金丹。可是这种丹药有价无市,就是价也太高了些,要整整百万灵石。不过对于宁金丹的诱惑来说,百万灵石根本不算多。 可想而知,当这些个不管是有无瓶颈有无资质的筑基修士见到了这丹药时会是什么样的场景。在场的所有人,除了李江海之外,哪个的眼里敢说没有透着一丝贪婪? 直到李江海切实地感受到了众人眼中那抹怪异的目光时,他的脑子里才隐隐觉得不妥,这种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刚刚救了他们性命的恩人,而是再看一座金山,不,是比金山还要珍贵的某些东西。这东西不是他李江海,那就自然就是陈升了,或者是他手中的那只小小的药瓶,还有其中仅剩的三枚丹药。 陈升盘坐运功,不再说话,众人也静了下了,紧紧得盯着他。 李江海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头一回遇见这种怪事,怎的被救了也不走?难道非要请陈升喝顿酒才肯罢休?他一时半会是想不明白的,突然一拍脑门:“哎呀!瞧我这脑子。”方才李江海抛出去化为十二支幡的褡裢还没收回来呢! 此时已不见了十二支幡的影子,只剩下一个破旧的褡裢静静地躺在不远处。李江海慌忙跑过去将之捡了起来,继续挂在肩头上。这个东西可不能丢,三平道人叮嘱再三,不论怎样这东西也不能丢,更不能随意在人前使用,是用来保命的东西。 直到此时,李江海才明白过来,自己或许应该要做点了什么。那些人围着不走,分明就是看中了陈升手中的丹药,那种吃下去就能把人拉回阳间的丹药跟仙丹有什么区别,换做是他,也会想要一瓶的,何况他的这个陈哥随便拿出的一样东西就让人眼热,难道他就不能再有其他的宝贝? 想通了这一层,李江海才意识到自己与陈升所陷入的险境有多么的可怕。现下的陈升在打坐,像是回复功力,又像是在演戏强撑,他终于明白方才陈升望着他的目光为何如此奇怪了。 原来陈升在吸入尸魔的黑气后就已中了剧毒,最后一剑更是灌注了全身的修为,身受重伤的他深知人心险恶,这些筑基修为的修行者怎么会没有一两个小心思呢?他笃定了,所以给李江海眼色,与李江海相处了一天一夜,他知道这个来历可疑的少年十分聪慧,却忘了这个少年不过是初涉人世的闭塞之人,完全不懂得他的意思。陈升无他办法,只好静下心来回复功力,暂时以金丹这个名头压他们一压,至于能压多久便不知道了。 百花三清丹虽是灵药,却也不能立马使他的修为恢复,其原因便是尸魔的黑气歹毒无比,就连百花三清丹也不能清除毒性。若是此时众人一齐动手,恐怕他与李江海都要命丧于此了。 李江海虽未与人有过勾心斗角,但却在书中学过“藏拙”一词,更何况三平散人特地交代过不能在人前使用这个褡裢,难道要把这些人全都杀了干净?做一个杀人灭口?毕竟这个褡裢是他的保命底牌,怎么能让旁人知晓,就连陈升也不该让他知道的。 陈升现在没有问他褡裢的事情,是因为要应对这些个同道,所以不能问,但不代表不会问。若以后问起来他要怎么答?如实回答么?他不知道。一颗名为“杀心”的种子已在他的心底悄悄地发了芽。 当下之际,还是需要考虑怎么从这些人的手中逃脱。三平散人送给李江海的褡裢原名为“十二周天镇神幡”,后被三平散人炼制成褡裢的模样。此幡内被三平散人注入了可以抵挡元婴老怪一击的功力,但是只能用一次,用完后就要等幡内多套阵法自行吸取灵气去补充,至于要多久才能使用,李江海自然是不知道的。既然杀不了他们,那就先脱身再说吧! 李江海眼珠子转了转,计上心头。他走到把陈升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前,叫道:“让一下,让一下,我瞧瞧我陈哥恢复了几成。” 当中的陈升一听李江海的声音便露出笑容,知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不碍事,不碍事,已恢复得三五成了,再有一会就差不多了。” 众人心下惊诧,这百花三清丹果然不同凡响,药效竟然这般强悍。人群自然而然地分出一条道。 李江海一步步走向了陈升,笑道:“陈哥,既然好些了,就不用这么多同道得护法了吧。” 陈升点点头,淡然道:“正是。”他对众人拱了拱手“在此多谢各道友的关怀,我已不碍事了,诸位就请走吧,我与师弟有些要事要说。” 众人方才想起,这个被尸魔吓得瘫在地上的少年一出手就把尸魔给制住了,才给了陈升一剑斩杀尸魔的时机,怎的就把他给忘了!若是刚才趁这个金丹高人重伤动了手,恐怕也该跟尸魔一样,被那金光一扫,变为一具尸体了。 话至此,众人再留下便有些说不过去了,他们各自脸上堆着笑,抱拳告辞,一个个带着重重心事驾着遁光走远。 直到最后一名修行者走了时,陈升才晃了晃身子,倚倒在一块石头上,满面的红光尽数褪去,被一片苍白所替代。 “咳咳……”陈升捂着嘴,血顺着指缝流了出来。 陈升摊开手,望着满手的血,虚弱得笑道:“尸魔的毒烟也太过了厉害了。” 李江海也后怕道:“是啊,但是我觉得这些人比尸魔还要厉害啊。” 陈升动了一下,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是啊,还好你足够聪明咳咳……去把我的剑拿来。” 陈升的剑落在了一旁,被几块碎石埋住。李江海走过去扒开碎石,拔出了陈升的佩剑。 陈升的这把剑长三尺,看起来普普通通,入手沉甸甸的,一面的剑身上刻着“清幽”,另一名则刻着“陈升”几字,想来陈升的“清幽”该是陈升所在的门派了。 李江海握着沉甸甸的剑,慢慢地朝着陈升走了过去,他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在陈升面前三尺处停下,恰好是一柄剑的长度。他没有丝毫把剑还给陈升的意思,就那么地呆呆地盯着长剑的锋芒看。 陈升注意到了李江海的神情,也收起笑容,压在身后的左右食指悄然间压在了中指之上。 李江海看着剑,余光却似在看陈升,气氛显得十分凝重,若有若无的杀意也不知自谁的身上发出。 突然,陈升笑道:“江海,发什么呆,快把剑拿来。” 李江海怔了下,移开目光,把剑递了过去,并笑道:“陈哥的这把剑漂亮的紧,我很是喜欢呐。” 陈升右手接过剑,身后的左手才松开,也笑道:“你若喜欢,等你正式拜了师以后,我自然去求锻造长老替你打一柄比我这个还要好的剑。” “那可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07闻道 “修行一途没有捷径可走,若是想要走捷径就会导致根基不稳,如果根基都不够稳,那还谈什么后话。”陈升吃完嘴里的面说道。 距宝象国一战已过去月余,陈升与李江海两人已走了好远。清幽派在沧洲的中部,而宝象国是在沧洲西边,所以两人是朝着东面走的。一面赶路,还要一面防着当时那些一起斗尸魔的修行者们。 尸魔的毒很厉害,陈升吃了许多灵丹也不见好转,只能暂时压制毒性,修为也只能在筑基左右徘徊,实力百不存一,李江海又不过是个凡夫俗子,所以二人格外的小心。 李江海把最后一根面条吸进嘴里,喝了满满一口面汤,打了个饱嗝之后才说道:“陈哥说的道理我懂的,就像盖房子一样,如果地基没有打好,盖的再高也免不得倒塌的命运。” 陈升点点头,赞许道:“你悟性不错,将来在修行上面定会有一番成就的。” 李江海咧着嘴笑道:“那也得日后才知道,一辈子那么长,谁晓得会发生什么事呢,不过在我看来,只要过好每一天,放平了心态才是对自己最负责的。” 陈升用筷子拨了拨碗里的面,没有什么食欲,索性放下筷子,专心与李江海说起话来。 “本来我是打算等你跟我回了门派拜师后再让你学习修行的,可经过这一个月下来我对你的观察来看,你这个人很聪明,也有不少的小秘密与小毛病。但是这些都不重要,既然你已经错过了从小修行的机会,那么我认为就不能再让你浪费现在的时间了。” 李江海心中大喜,喜于言表,激动道:“陈哥是要教导我修行了么?” 陈升道:“自然是,况且我这毒一时半会是解不了的,离我派路途又尚遥远,我怕出了什么差池,早些教你修行,也能多一分保障。” 李江海在见识到了修行者的厉害后,迫切的想要踏进这个世界,所以格外的渴求,但陈升这一路从未提起过,所以他也不好先提起,只能慢慢的等,等哪天到了门派,再由师傅教。没想到今日陈升却说要教自己修行了,这怎能让他不激动呢? 陈升能看出他的喜悦,便安抚道:“江海,若是你开始修行了,你这性格就要改一改了,不论遇到什么事情都得沉得住气。在教你纳气歌诀前,我先与你说一说我派与这个世界的大概情况。” 李江海忍住心中所喜,点头道:“是了,自然是要了解一番的。” 陈升继续说道:“我派名为清幽,位于沧洲的正中心,独占整个沧洲的灵脉之源,下有正式弟子三千,记名弟子无数,乃是沧洲第一大派,不论是谁听了我派的名头都要让上三分。我这里不是在炫耀,只是想让你明白一件事情,在不违背侠义道义的前提上,修行者的世界也是会讲拳头大小的。” 李江海点头道:“嗯,因为修行者也是人。” 陈升惊讶于李江海的见地,心下又赞赏了几分:“不错,你竟一语中的,接着讲讲看。” 李江海知是陈升认同他的看他,便接着道:“是人便会有欲望,若是没有欲望,便不会再去渴求更高的境界。所以当很多人同时有了欲望的时候竞争即随之而来,既然有了竞争,还是在不违背侠义与道义的前提,定然就是谁的本事大谁就能拥有更多的东西。” 陈升的想法谁也猜不透,他就像一团迷雾,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哈哈,没想到,三平散人不是让我报恩,而是给我送了一个大礼。”陈升想通了这层。 李江海不解道:“大礼?什么大礼?” “你就是大礼。” “我怎么就成了大礼了?”在李江海的脑子里,他是认为自己是来做坏事的,所以必须要取得所有人的信任,而陈升这么说,使他感到更加的不理解了。 陈升答道:“你绝对是我见过的人里面天赋悟性最高的一个,日后沧洲的才俊榜上恐怕会出现你的名字。” 李江海不知道什么是沧洲才俊榜,也不想去知道,他现在一心想早点修行。“陈哥你还是说说修行的事吧,你现在说得这个好像太过早了。” 陈升笑道:“嗯,那就先说说修行的事吧。初修行时,你知道要知道什么是修行。修行分为两个方面,一个是身体的,一个是内心的,即修心与修身。修心暂且不说,修身便是修炼法术,练习武艺,打坐纳气增加修为。修行一门共计分为七个阶层,第一层是最容易的,便是炼气。炼气说得直白一点,就是引导天地间的灵气进入身体,排出污浊的气。到了一定的时候,就会开始在丹田里开拓出气海,这个气海开拓出来后便是筑基了,可以生生不息地缓慢吸取灵气来洗伐自身。 到了这个阶段,就可以称自己是一名修行者了。然后筑基的难度有点大,需要经年刻苦的修炼才能开拓出气海,所以这个门槛便能刷下一半的人下来。 再之后,就是金丹,也就是我现在的这个阶段,全力施为时开山移湖都是易事。再往后,还有元婴、化神、反虚、大君,再之后,便是仙了。” 李江海听得入迷,他万万也没能想到,似陈升这般厉害的人物,在这条路上连一半都未走到,那他自己又能够在这条路上走多远呢?他不知道,他开始恐惧了,过多的是敬畏。 两人付了钱便进城去了,这个城不属于任何国家,也不属于任何门派,他是许多修行者中的散人门自发组建起的地方,类似人间的集市,所不同的是这里所出售贩卖的尽是些法宝、符箓、丹药。 陈升准备在此歇上几天,好教李江海炼气入门的歌诀并指导。他们所不知道的是,有一条尾巴已经跟在他们的身后许久了。 还是城外的那个面摊,一名两手空空的人正在吃面。这个不是别人,正是当日斩尸魔时自爆飞剑为陈升争取到机会的那名修士。 他的气色不错,想来是自毁飞剑落下的伤已经好了。他有着一张平凡的脸,却拥有一对极其坚毅的眸子,让人看了一眼便能牢牢记住。他吃面吃的很专心,一口面就一口汤,面吃完,汤也刚好喝完,一丁点也不会浪费掉,可以看出来他是个很会节省的人。 他吃完了面,便从荷包里摸了几下,摸出几枚大钱排在桌子上,然后向摊主老汉问道:“老丈,问个讯,可否见过两个人?” 老汉答道:“我这里天天来吃面的多了去,别说是两个人,就是两百个恐怕也是有了,你这样问我,让我怎么回答你是好?” 他挠了挠头,显是觉得自己最笨,又问道:“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和一个十五六的少年。年轻人穿着富贵,相貌堂堂,有一股子出尘的气场,那个少年是农家打扮,肩上有只褡裢……” 老汉不等他说完便笑道:“你若是早这般说,我便知道是谁了。那两人啊,早上在我这里吃了几碗面,然后进城去啦。” 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冲老汉点头致谢,然后便一头扎进了车水马龙的城里。 08惦记者为贼 说起这座城,它的前身其实不过是几名散修组建起来的集市,后来知道的人越来越多,在此定居的修士、凡人也越来越多,便逐渐地建成了一座城,一座不属于任何势力的城。 这座城叫郭城,也不知道它的创建人姓郭还是怎的,起的名字十分难题,所以人们更愿意称它为果城,取了个谐音。 在果城里,基本上可以买的到任何想要的东西,不过有些东西需要自己去摸索,但是规矩是有的,比如在城中禁止斗殴,毕竟修行者打斗的余波太过厉害,会殃及池鱼,所以才会定下这么一条大家明面上都遵守,但实际却抛之脑后的破规矩。 规矩就只有这一条,所以在这座城里所有人都是自由的。凡人们有钱了可以在城外买几十亩地,雇佣细农去耕种,自己坐享其成。有钱有势力的修行者可以买到大部分利于修行的法宝、丹药、甚至是专门修行了鼎炉类功法的女修行者来双修。 城里有不少的酒楼客栈,不管是凡人还是修行者都混在一起,如果不仔细分辨,都不会知道得罪到底是谁,所以在这里生活的人不管有多大的本事都会小心翼翼的。 李江海在陈升的要求下去布庄买了一套现成的衣物,浅蓝色的那种,上面修者几朵金灿灿的海棠花,但是也不知是袍子过于宽松还是李江海太瘦的缘故,显得有些松垮垮的。 李江海哪里穿过这么好的面料裁缝出的衣物,心下又记了陈升一个好,不管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说算不算得上九牛一毛,总归是心意不是。李江海穿着新衣服,脸上的表情都变得神气起来,但是松垮垮的袍子像是裹在他的身上,看上去滑稽却比神气要多许多。 两人是空着手,陈升的剑已经被收进了纳物袋,只有李江海仍旧把那褡裢模样实则是十二周天镇神幡的东西挂在肩头,要多不伦不类就有多不伦不类。 陈升扫了眼李江海,确实精神多了,但是褡裢挂在肩上有些不知道怎样形容。 “江海,难道三平散人就未教过你收放这…褡…幡的法子?”陈升的意思是缩小法宝的口诀。 似十二周天镇神幡这种厉害的法宝,已经脱离了普通法宝的层次,都是拥有一套可以自由缩放的口诀。 李江海摇摇头,无奈道:“这个真不层教过,我也知道挂在肩膀上很难看。” 陈升道:“显眼倒是其次,因为你这东西不少人都见过了,人海茫茫,他们想找到我们或许很难,但一见到你这个褡裢不就认出来了?” 李江海迟疑了一会,才道:“那该怎么办是好?” 陈升从左手上摘下一只银质地的镯子递给了李江海:“这是我筑基时大师兄送我的纳物手镯,现在就给你用好了。我知你现在还未修行,体内没有灵力,我在镯子注入了,你只需动动念头就能打开,把褡裢放进去吧。” 李江海此刻心下矛盾,不知接还是不接,接了怕陈升在镯子上动了什么手脚,若不接,那他们二人之间便会开始产生某种隔阂。这一幕被陈升看在眼里,他也不道破,依然没有收回递出去的手。 李江海笑了笑,接过镯子套在手上:“多谢陈哥。”心念一动,肩上的褡裢便消失了,安安静静地躺在镯子内置空间的一角。 陈升也笑了笑:“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毕竟是这么厉害的宝贝,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既然我敢在见了三平散人的令牌后就毫无顾虑的带你回门派拜师是为了什么?” 李江海挠挠头,不解道:“这个我倒不清楚,毕竟我也是按他的意思照办而已。” 陈升笑容不改:“你有时聪明有时却不够聪明,你又怎知我偌大的一个清幽派没有比得上你这十二周天镇神幡的法宝?” 当陈升道出这幡的名称时,李江海心头震荡了一下,他竟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李江海脑子快速组织了一下各种思路,诚恳地:“抱歉,陈哥。我其实早该对你说的,没想到……没想到……” 陈升接道:“没想到我竟然知道这是什么?” 李江海讪讪地点点头:“是的,是没想到。” 陈升道:“江海你记着我现在说的话,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傻子,不管对方如何,总要先想想,要动动脑子。既然你能跟我道歉,就证明你心不坏,只要心不坏,我还是乐意与你交朋友的。” 陈升的这番话颇有深意,但却又好像另有所指。李江海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好点点头。难道陈升已经知道了李江海的意图?还是说只是在诈他?当然也不排除陈升只是在传授人生的经验,为人处事的方法而已。 两人都是头一次来到果城,自然是不熟悉的。见前方路口处有一家名为“清平”的酒楼,便走了进去。 此时已经过了正午,饭点过去了,但是酒楼里还有不少依旧在喝酒吃菜的人,有些人佩刀仗剑,有的人两手空空。当陈升与李江海走近大门时,小二迎了上来,坐在大堂吃饭众人的目光也都随之看了过来。 小二笑脸迎人:“客观两位?” 陈升点点头,不做声。 小二头前领路,走至靠窗的一张方桌上,用肩上的毛巾掸了掸不存在的灰尘,客气道:“两位客官请坐,要吃点什么?” 在城外吃面时是早晨,李江海虽吃了几碗面,但是正逢长身体的时候,所以消化的快。陈升早上只吃了一口也没有说饿,所以他更不好意思开口。 陈升道对李江海道:“想吃什么,点就是。” 李江海只道陈升是不想过多的说话引来别人的注意才让自己点菜,两人虽坐在靠窗的桌子,但却在众目睽睽下,有好多双眼睛正在盯着。 “那就……那就两碗面,五块馒头吧。”李江海认为面和馒头就已够二人吃了,所以只说了这些。 众人闻言哄然大笑,李江海不明所以。他本就是山沟里出来的少年,第一次下的馆子就是城外的那个面摊了,他还道酒楼与面摊差不多,都是下面的地方。 小二是见多识广的人,他一眼便能看出陈升身上的那股不一般的气质,定是修行者,而那个点菜的少年不过是个十足的乡巴佬,小二怕得罪人,便小声地地问陈升:“客官可否还需要什么下酒菜?” 陈升拿起茶壶自己倒了一杯,笑着看向李江海却对小二说道:“把你们这拿手的招牌各自来上一份,酒要三十年陈的,去办吧。” 小二点头称是,忙跑向后厨吩咐去了。 不一会,两人的酒菜俱上齐了,铺满了整个桌子。李江海提壶给陈升斟酒,自己却倒了一杯白水:“陈哥,我怕喝酒误事,我还是就不喝了。” 陈升抿了一口,酒虽是三十年陈的,却难以入他的口,他把杯子放下,朝着一旁努了努嘴。李江海转过头去,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柜台下的那张桌子上竟坐了一个熟人。这个人便是当天一齐斗尸魔的修行者,李江海刚要说话便听陈升道“知道便知道了,说出来干什么,安心吃饭,你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想事情。” 李江海哪里还吃得下饭,一桌子从未见过的美味在他的嘴里形同嚼蜡一般,索然无味。明知对手已经跟了上来,危险在身边潜伏着,谁还能吃的下呢。 反倒陈升,在觉得酒不好喝后就专心夹菜吃,每道菜吃一口,一圈吃下来也吃了个七八分饱。他放下了筷子,喝喝口茶,不紧不慢地说道:“江海,去打个招呼。” 什么?去跟那人打个招呼?难道那个人不是冲着他们来的么,怎么陈升还让自己去打招呼? 在李江海愣神之际,又听陈升道:“你怎就知道他是冲我们来的?” 李江海脱口小声道:“若是不是冲我们来的,怎么会不与我们招呼一下?” “万一是没在意呢,去打个招呼吧,你现在每做的一件事情都可以称之为修行。” 李江海不再反问,老老实实地冲着那人走过去。 那人长得魁梧,满脸的横肉,左脸上面还有一条两寸长的刀疤,看起来有点凶神恶煞的。李江海心下左右摇摆不定,但是距离那人也就几步的距离了,他显然已经发现了自己,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却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李江海在桌前停步,笑道:“老兄真巧,你也在这里。” 那人的目光满是疑惑,问道:“小老弟,你是在跟我说话?” 李江海感到好笑,不过才一月多天的时间,怎么就能把自己忘了?当初还是他扶的自己。 “自是在跟老哥你说话了,怎的不认识我了?” 那人笑了笑:“笑话,我怎么会认得你,你又不是春意楼的头牌。” 他的一句话引得还在吃饭的人大笑,李江海不明所以,但也清楚那个叫做春意楼的地方不是个什么正经地方,闹了个面红耳赤,硬着头皮说了声,抱歉认错人了。 李江海回道桌子上时,陈升也在笑。李江海便问道:“陈哥,你知道那个春意楼是什么地方?” 陈升摸了摸下巴,打趣道:“我虽然没有去过,但也知道,春意楼嘛,肯定是个有趣的地方。” 两人说话,三五个人一齐走进了大堂,小二上去迎接。李江海扫了一圈,惊慌得脸上发白:“糟糕!陈哥,来的人都是那天在场的人!” 陈升端起杯子喝茶,头略微下垂,他的眼中有一抹精光闪过。 09知恩与报恩 温东阳这个名字不管放在哪里都算是上乘的名字,替他取名字的这个人定是个有学之士。 温和如玉,朝阳东升。 温东阳的身世破有些惨,他在儿时便父母双亡了,在被师傅捡到之前是没有正式名字的,只有一个诨名,叫做狗蛋。有道是贱名好养活,可是没等他被养成人,父母就已撒手人寰,庆幸一名游方的修行者也就是他的恩师把他带回了门派,并赐给他名字,温东阳。 温东阳的师傅是一个特别善良的人,把他当作儿子一样看待,在死之前,把掌门之位传于了他,所以温东阳不过年仅二十,就已是一派掌门了。 他的门派名字叫做子钦派,平淡无奇的名字,在修行者的世界里也犹如一滴水花,惊不起一丝波澜。 传到温东阳这一代是第五代,在他这一代,子钦派就仅剩他一人而已了,一个人的门派,一个人的掌门。他在修行上天赋不算高,但也不算太差,已经在筑基期徘徊了许久,这次下山就是想要寻求突破的契机。 世事难料,温东阳来到了正逢大旱的宝象国,他与他师傅一样,见不得人受苦,于是在数月里尽是在周遭国家奔波,游说皇室或世家出粮赈灾,一边又要苦苦修行锻炼心性,所以过的十分艰难。 在一个夜晚,干旱了三年的宝象国突然下起了漂泊大雨,还有仅在书中记载过的天谴雷云。他知道事情不妙,第一个想法不是远离,而是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自己能不能帮的上忙,哪怕出一份力也好。 在那里,他遇见了这辈子遇到的第一个最危险的对手,一个在天谴之下都能存活的尸魔。在自爆飞剑为一位金丹期的高手争取了机会后,他受了重伤,好在尸魔被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少年用法宝给制住了,才让金丹高手使出致命一击,在他看来,他受的伤是值得的。 事情完了后他便想走的,可是其他人却都围在那不肯离去,他曾在许多人的眼中见过那种贪婪,这些人的眼睛里也有,但是他想,金丹修为的高人怎么会怕这些不过筑基的杂鱼呢,他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金丹高手吸入了尸魔的黑烟。 他走了之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说起来的话,那个人如果没有斩杀掉尸魔,他温东阳必定会死在那里,既然那个人杀了尸魔,也就算得上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有恩自然是要报的,温东阳这个人最不喜欢欠别人,不管对谁都是,他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会对斩杀了尸魔的金丹高手垂涎三尺,他只知道,贪婪这种东西会给人一种几近疯狂的执念。 温东阳笃定那两人有危险,无论如何都要去帮一帮,哪怕搭上性命也在所不惜。可等他再次回去的时候,两人的踪迹早就不见了,于是他只能一路打听他们两人的下落。 如今的温东阳早已养好了伤,就在晌午时,在一个面摊的老汉那里终于打听到了两人的消息,于是他一头扎进城里,寻找着两人的踪迹。 温东阳在经过一家叫做“清平”的酒楼时无意间瞥到了坐在窗口桌子上的人。 “终于找到了。”温东阳喜上眉梢,正想踏进去打声招呼,便看见了大堂里面坐着的另外两桌人。 修行者的记忆力都很好,他记得那天在场的每一张面孔,在这个酒楼的大堂里面,就有六个人是当天在场的。他们分成两桌,各自吃着自己的,像是不认识一般,而那两人也是自顾自的吃着。金丹的那个神态自若,年少的那个则一脸的慌张。 温东阳觉得现在就贸然进去不如躲在暗地里保护的好,于是便坐在酒楼对面的茶摊上叫了一碗大麦茶来喝,双眼紧紧地盯着酒楼,酒楼里所发生的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 李江海双手藏在桌子下面,紧握着拳头。 仿佛什么事情都瞒不过陈升的双眼,他淡淡地:“修行是为了什么?”他在问李江海。 李江海木然道:“应该是为了力量吧,若是我有了不差于他们的修为,恐怕我也不会像现在这么慌张了。” 陈升笑道:“你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而已,就算给你跟他们一般无二的修为,你依旧会这样,因为你没有能与之想匹配的心性,我这么说你应该懂得吧。” 李江海点点头:“陈哥的意思是说,修行的同时必须得注意修心,不然即使有了力量也不会比旁人厉害多少?” 陈升给了一个赞许的眼神:“不错,所以我现在丝毫不慌张,你可知为什么?” 李江海问道:“为什么?” 陈升没有回答李江海,而是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瞬间从纳物袋里摸出长剑,连着剑鞘重重地往桌上一拍。 “啪”地声响起,在一旁坐着的六个人竟也都“腾”地窜了起来,如临大敌般。 陈升突然冷下脸,骂道:“你们站起来的几个都给我滚出去,渣宰般的人也配与我同在一屋吃饭!滚!” “滚”字一出,六人的脸上均挂不住了,一人怒视着陈升,刚张开的嘴便被陈升瞪得硬生生憋了回去。 虽心有不愿,这六人依旧是灰溜溜地夹着尾巴溜了出去。被人指着鼻子骂,偏偏又不敢动手,就连还嘴都是不敢的。如果再不走,给旁人看笑话是小,万一给杀了就是大大的不妥了,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有没有恢复修为。 店内的众人都被陈升唬的张着嘴不敢吱声,掌柜的跟小二低头在柜台前假装算账。在此吃饭的人不乏有修行者,但是方才被骂的就连顶嘴都不敢的六人都是筑基期的修为,整整六个人!本想反驳的也提不起胆气了。 李江海被陈升给震撼住了,他是知道的,陈升并没有恢复修为,最多也就是筑基,况且对手人多,真打起来肯定是输得多,没想到陈升这一骂就能把那些人给惊走了,看来在耍心计上面,李江海他的路还长着呢,有得学了。 陈升收起长剑,换上一副温和笑容:“江海,你瞧见没有,他们虽有修为,却没有胆气,但也可以理解为识时务者为俊杰,或是好汉不吃眼前亏。” 李江海挣扎了几番,仍是问出了那个问题:“陈哥,究竟是什么东西让他们垂涎你?是那什么百花三清丹?” 陈升答道:“自然是百花三清丹,你未曾接触过那些,不知道这东西对筑基期的修行者诱惑力有多大,尤其是对方才那几个废物般的人。”他直接把那六人定义为废物,意思便是没有百花三清丹的帮助,永生也不可能凝丹成功。 李江海天真道:“既然他们想要,不如送于他们几颗,做个人情也是好啊。” “哼哼,人情岂是那么好做的!我堂堂金丹期的修行者,为何要去舔着脸去讨好他们这些废物?何况,即使我免费送给了他们,他们就能不再纠缠我们了?只能说你的想法太过幼稚,你要学的东西多着呢。假如我在当时给了他们丹药,恐怕当时就被他们给杀掉了,不然凭什么一个金丹的高人要赠药给他们? 那不是在告诉他们,我这个金丹期的高人已经快不行了,你们快来杀我吧,我不仅有百花三清丹,身上还有其他的好东西呐,瞧瞧那把剑,上面构筑的阵法真是繁奥,必定不是凡品啊。” 直到此时,李江海才理解了陈升所做所为的原因。一但有人显露了贪婪的本性,你便不能在顺着他,必须要用你所有的优势来维护自身的安全。 李江海思考了一会,恍然道:“照这般说,我的这个十二周天镇神幡也是他们所忌惮的了?” “自然是这个道理。” 两人吃完饭,陈升吩咐小二去准备一间上房,则是准备要在这家酒楼住上几天了。 等两人跟着小二上楼进了房间,坐在酒楼对面的温东阳才慢悠悠地走进了酒楼的大门,他在楼下等了一会,等小二下楼。小二下楼后见有客人在柜台前站着,掌柜的却又不知去了哪里,便招呼道:“客官吃点什么?” 温东阳悄悄的摸出一锭十两重的银子塞在小二的手心:“我要一间房,要与方才那两人做邻居。” 小二收了贿赂,办起事来自然是卖力。本来陈升与李江海隔壁的两间房都有住了,但小二却硬生生地将其中一间房给腾了出来,可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再说在酒楼里被陈升骂的夹着尾巴溜走的六人。 六人聚在了一起,目前待在一间较为小些的饭馆里,桌子上也摆满了酒菜,但是他们一个个都气汹汹的,不住的灌酒,不过也难怪,任谁受了这种不得不忍的委屈都会难受个几天,何况是他们,一群有名有姓的筑基期修行者呢。 几人一边灌酒,一边讨论,一个尖瘦脸的对刀疤脸汉子道:“葛兄,今日这口气可不能忍下去。” 葛提起酒壶,狠狠地灌了一口,被辣的龇牙:“今晚就去做了他们!” 一人拍手道:“做掉他们!” 其余几人也都点点头,表示不能再忍。 葛又说道:“那天在场的哪个没有贪欲?可是有胆的就我们六个,一个个怕的跟缩头乌龟一样,顾虑太多!” 有一人道:“但我们还不曾知道他是否是恢复了修为,这样冒冒失失地下手就……就不曾……” 葛一拍桌子:“怕什么!他要真的恢复了修为,岂会不知道我们在想什么?恐怕早就一剑过来把我们杀了。” 那人又道:“既然葛兄早就知道,怎么还会忍下这口气。” 葛被这人气的说不出话,一个劲的灌酒。这不是废话,若不是事后才想通的,当时怎么又不会动手呢。 10禽兽与正义 夜幕悄然来临了,今晚的天气不大好,一层层阴云停留在果城的上空,令人的心情沉重,像是预示着要发生不好的事情。 天黑了好大一会,果城里除却了春意楼这种地方还灯火通明外,其他的地方只有两三点星火在点着,整座城都是黑漆漆的,一行人趁着黑夜,隐匿在其中,瞧瞧地在屋顶上无声的跑动着。 清平酒楼的一楼大堂还有几桌客人在喝酒,小二跑了一天,正趴在桌子上打盹,而掌柜的早已不知了去向,整个酒楼只能听得到几桌客人喝酒的吵闹。 酒楼的客房是与饭堂分开的,在二楼有一条通道连接到后院里面。后院的一楼是栓马匹用的马厩与柴房,二楼则是装修得比较讲究些的客房。 此时李江海正盘做在床上,依照陈升所口述的纳气歌诀,引导天地间的灵气灌进体内。 对于普通人来说,就算把他放置于灵泉之上也不见得会感受到什么不同。因为修行的要求十分得苛刻,必须要有极高的资质才能够做到第一步,引导灵气灌进身体。 资质李江海自然是有的,他沉下心后不一会便察觉到了那丝在天地间飘荡、似有又似无的神秘东西,这个东西便是被称为灵气的。李江海的嘴角露出笑意,他成功的迈出了第一步。 接下来要引导灵气在体内的筋脉中游走一个小周天,让身体记住这种感觉,才能做到事半功倍的修行,因为日后所纳气修行都是要以这个方式进行。 在他们的隔壁有两间房,一间是温东阳的,另一间住的则是一男一女。 温东阳这个人比较枯燥,除了修炼以外便不知道要干什么。他盘坐在床上默默把他修行的功法运转了几遍,然后警觉起来。修行者在修炼时,极易沉浸其中,五感都会降低许多,他想起了自己的目的,然后停止了修炼。 另一间房内,孤男寡女,男的长相俊秀,身材魁梧,女的肤白似玉,腰肢纤细,就是一张脸也生的俏丽的不行。两人的年纪看起来都不算太大,顶多不过二十来岁。二十来岁的人正是动情时刻,怎耐得住寂寞。于是两人缠在了一起,相互啃着嘴唇,衣裳一件件的剥落,露出诱人与健壮的身体。肉体上的碰撞激发可起两人内心深处的欲望,不一会便从房子传来阵阵的喘息与呻吟。 李江海本在沉心练习,哪想到隔壁突然传来一阵阵匪夷所思的声音,奇怪的是,在他听到这个声音后浑身燥热,再怎么也静不下心了。他睁开眼望向陈升,陈升正在笑眯眯地喝茶,丝毫没有要提点他的意思。 一旁的温东阳耳力惊人,这种声音哪里躲得过他的耳朵。就是他想躲,这声音也犹如细蛇一般寻路钻进他的耳孔里。他本就是气血方刚的青年,多年来苦心修炼,哪里碰过女人,此时这声音就犹如催情药物似的使他烦躁无比,他迫切的想要做点什么,就在欲火将要把他烧着时,他拿起茶壶便往嘴里倒,一壶凉水下肚,那股子邪念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在清平酒楼不远外的一条小巷子里,一群黑衣人走了出来,他们个个手持兵器,也有拿着奇形怪状的法宝,竟都是修行者,人数有十数人之多。三更半夜,这么多人拿着兵器是要做什么? 客房里的一男一女沉入其中不能自拔,对周遭便是一丝的警惕都没有了。忽然,门闩动了一动,然后门被推开了,倏地,一个大汉窜了进来,一挥衣袖,一阵白烟向床上的两人扑了过去。床上的两人还未有所动作就吸入白烟,双双身体发软,就连话了说不出,喘息与呻吟戛然而止。 那汉子扯下面罩,不是葛老大又是谁。葛老大用绳子把男的手脚给绑了,嘴里塞了团布。男子虽不能动弹不能说话,脑子却是清醒的,他不明白这些人为的是什么,但他一想到与自己做鱼水之欢的伴侣正赤条条的躺在床上,就变的急不可耐,他不知道这些人会对她做什么。 进屋共计六人,那个尖瘦脸的修行者也在其中。他见到床上正躺着一个诱人的女子,心中邪火燃起,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伸出手在女子丰满纤细的身躯上抚摸。 女子也是无力反抗,一张脸也不知是羞的还是余欢未尽,竟是通红,但她的眼中满是焦急,却无可奈何。 葛老大注意到了尖瘦脸的动作,小声叱喝道:“齐兄,你这是做什么!” 齐嘿嘿笑道:“葛兄,如此佳人放在你的面前难道你就不想享用一番?” 葛自是想的,但苦于面子当然不能有所动作,于是他不在吱声,把耳朵贴在墙上,探听李江海那屋的动静。 有了葛的默许,齐便放肆了起来,其他人也跃跃欲试。齐当下解开腰带,便弄了起来,一时间呻吟又起,只把被绑在一旁的男子看得怒火中烧,恨不得将这些人斩成一段段拿去喂狗。 那诡异的声音消失了,李江海再次沉下心练习,可谁料只过了一会,又传了那声音,只是这声音比较刚才略有不同,但他却说不上来是什么不同。练习是练不下去了,于是李江海走下床,坐在陈升的对面,请教他一些方才心里想到的问题。 就在二人说话时,突然“噗通”一声,一块房顶竟然塌了下来。碎瓦片碎木头,还有一柄笔直而锋利的长剑从烟尘里刺了出来。 陈升一个闪身拉开了李江海,反手一掌,打出一道烈火似的风。那人出剑的黑衣人躲闪不及,被烈火轰在胸膛,惨叫一声便扑到在墙角,动也不动,显然是被陈升给一击杀了。 陈升出掌后又开始咳嗽了,咳出了几口鲜血。尸魔的毒还未解,强行运用灵力,遭到了毒性的反噬。 “江海,仔细看清楚我接下来的招式。”话一说完,陈升强忍着痛苦,将食指搭在了中指之上,长剑在“呛啷”声中出鞘,冒出通红的光,直接破开了屋顶,朝着黑暗中刺了过去。 陈升拎起李江海,轻轻一跃便从漏洞中跳到了房顶上。房顶上此时已经有人斗成了一团,兵器与兵器碰撞出火花,法宝在黑夜里泛着刺眼的光。 齐已经完事了,现在是葛正在享乐中,突如齐来地声响吓地他一个激动,,慌的葛赶紧提起了裤子。 葛定眼一瞧,自己这边的五个人都在,怎么他们那边就已经打起来了? 齐本来一脸的享受,此时也不得不紧绷起神经道:“葛兄,怎么说?是先等等还是动手?” 葛是个胆大心细的人,便道:“等他们斗地筋疲力尽了我们再出去。” 齐道:“好,便这么办。那这两人?”他指了指躺在床上双目无光的俏丽女子和被绑的男子。 葛道:“杀人灭口,我们做了种事,定不能传出去。” 齐与其他人纷纷点头称是,这种事情自然是不能传出去的。齐虽心有不舍,却不得不这样做,他拔出剑刺了两次,便将这对男女给杀了。 陈升指使着飞剑刺向蒙面黑衣人,但他们人数太多,根本顾不过来,加之陈升的毒本就未解掉,不仅要用修为压制毒性,还要分神对敌,一时间难以照料好李江海了。 有人瞅准了李江海这个空档,便把一只锥子般的法宝砸了过来。 锥子泛着绿光,在李江海的瞳孔里放大,李江海闭上眼,脑海里空荡荡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叮”地,一柄剑擦着李江海的鼻尖,将锥子给拨了回去。李江海睁开眼,发现一个穿着灰色衣服的年轻人站在自己身前,正奋力的与黑衣人们打斗。他认得这个人,这个人就是当初自爆飞剑的那个,他就是住在李江海与陈升旁边房间的温东阳。 温东阳在听到隔壁的动静后便直接冲出了屋顶,他相信陈升可以解决掉那个人,他只需要拖住其他人,等陈升出来帮手。 陈升与温东阳一前一后把李江海护在中心,温东阳边出剑边说道:“我是来谢你救命之恩的。” 陈升知道他是在对自己说话:“难得你还记在心上。” “温东阳。” “陈升。” 李江海插道:“我叫李江海。” 温东阳点点头“陈前辈,你有伤在身,帮我守好身后,这些人交给我便好了。” 陈升道:“不必称前辈,与你差不多大,兄弟相称便可。” 陈升见过温东阳当初那一剑的威力,已经处于筑基这个阶段的巅峰了,在进一步便能跻身与金丹之列。当下他不在说话,安心的守在他的身后。 温东阳方才是一人独斗众黑衣人,他武艺虽高,却也难以敌的这么多人,所以处在下风,此时有陈升的帮助,他也不再有所顾虑。 只见温东阳把手一抖,一排明晃晃,不过四五寸的精巧飞剑浮在他的身前,共计五把,每一把的造型各自不同,这是温东阳的师傅所传下来的。 陈升见到温东阳的一排飞剑,眼睛一亮:“子钦派的飞剑?” 温东阳心下诧异,陈升是怎么知道他们这个在哪里都是名声不显的小门派。 “我所学颇杂,对于地理人文有特殊爱好。仓南的子钦派虽是一个小门派,但是自创的驭剑法独树一帜,倒是很两眼。” 温东阳被称赞的不好意思,当下不在言语专心驾驭飞剑。他伸出手指,快速的在每柄飞剑上弹了一下,被弹的飞剑便“唰”地朝着敌人刺了过去,其速度极快,只在一眨眼的功夫,就有三人被这些精巧的飞剑穿胸而过,血箭疾射。 11果城事件 果城的城主府占地百倾,坐落在果城的正中央。 城主府里灯火通明,城主赵德凡此时正在房间里埋头在一名侍女丰满的胸脯上面。 “笃笃笃……笃笃笃……”急躁而又快的敲门声响起。 赵德凡不耐烦道:“什么事情不能等到明日再说!” 门外的管家听得出老爷语气中的不悦,仍是硬着头皮道:“老爷,不好了,清平酒楼那边有人打起来了。” 赵德凡道:“你叫护卫队去处理就是,来烦我做什么。” 管家又道:“护卫队管不了,一群筑基期的修行者在闹呢。” 赵德凡一听,不由得怒火中烧,骂道:“当我果城的规矩不存在还是怎的,走!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赵德凡从床上侍女身上爬起,穿好衣物,径自走了出去。 清平酒楼的上空,五光十色的法宝在绽放光芒,巨大的声响传出去好远,吵醒了半个城的人。人们走出屋子,拥挤在街道伸长了脖子看热闹。其中不乏有许多修行者,但是他们丝毫没有出手帮忙的意思,他们在观战,从中学习,毕竟修行者之间的交战是不多见的,真实的战斗一招都会带来某种未知的变化。 陈升又咳嗽了,痛苦的捂着嘴巴,长剑已经被他握在了手中,他好像已经没有了多余的精神去驭使飞剑术了。尽管他在苦苦支撑,但是一柄长剑在他的手中左右翻飞,似灵蛇吐信,每次都能将黑衣人的攻击尽数化解,这大概就是他勤奋锤炼武艺的结果。 温东阳的五把精巧飞剑灵动十足,威力却较小,在被对手熟悉了套路后再也难对敌人造成伤害。 两人都在苦苦支撑着,希望再过一会就会有正义之士拔刀相助。他们斗了差不多有两炷香的功夫,却无一个人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李江海冲着人群大喊:“有没有人能帮帮我们?” 答案是明显的,没有人愿意去为了几个不认识的人去与旁人结下仇怨。 屋顶上的打斗声并未停止,葛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对众人道:“他有帮手,竟能在这么多人的围攻下支撑到现在。” 齐道:“葛兄,过了这么久,估计该惊动了好多同道了,你看我们是不是要回避一下,毕竟……”他看了一眼倒在血泊里的年轻男女。 葛皱了皱眉头,沉声道:“不错,我看我们还是暂且回避的好,事情闹成这样也是我所不愿看到的。” 众人点点头,示意葛继续说下去。 葛接着道:“今天的这事,在者有份,日后若是有什么风声传了出去,对谁都没有好处,我希望各位能够把它烂在肚子里面。多余的话也就不多说了,撤。” 六人就像方才来的时候一样,悄无声息的溜了出去,混在了人群中。 打斗还在继续,突然间,其中一个黑衣人冲同伴道:“快走,再不走便走不了了。”话音刚落,几人便驾起遁光,不一会便消失在远方的天际,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只是脚下的清平酒楼存留着打斗得痕迹。 敌人一走,陈升剧烈的咳嗽起来,一口一口得咳着血沫。李江海接过陈升手中的剑,顺势扶住陈升:“陈哥,你怎样?” 温东阳从怀里掏出一只瓶子,从中倒出一颗药丸:“陈兄,先服下。” 陈升闻了闻温东阳递在嘴边的药丸,二话不说便吞了下去:“今日多谢温兄的仗义相助了。” 温东阳笑道:“这说得又是哪里话,你救过我,我也救了你,这样大家才算扯平。” 李江海眼尖,瞧见城中央有一道遁光闪了一下,只在瞬间便到了清平酒楼的上空。“你们瞧,又来了一个。” 来者正是城主赵德凡,随后而来的还有一队十数人的城中卫队。赵德凡落在房顶上,一挥手:“先把酒楼围起来,搜查一下。” 众护卫听令,鱼贯入了酒楼里,一间房一间房地仔细搜查。 赵德凡轻轻一掠,掠在了李江海几人的面前,他先是瞧了一眼李江海,身上仅有一丝灵气在游走,估计是刚开始炼气,再瞧温东阳,筑基的修为,精气饱满雄浑,只差一丝便要接近金丹了。最后瞧的是陈升,在他瞧陈升的时候,陈升也抬起头望了赵德凡一眼,陈升的眼中没有任何的感情,仿佛就像在看一个路人。 这一瞧把赵德凡瞧的心里咯噔一下,眼前被少年扶着的年轻人竟然是金丹修行者,其修为好似不在自己之下。怪不得卫队不敢招惹,原来是有厉害的人物。 赵德凡思索了一会,才开口道:“几位道友,今日在我果城大动干戈,不知是为了什么?” 李江海被陈升戳了一下,知是陈升让自己答话,拘谨道:“是有人袭击我们。” 温东阳也道:“确实,但是那些人跑了六个,只余下四具尸体在这里了。” 赵德凡瞥了眼躺在房顶上的四名黑衣人尸体,他们的致命伤都在胸口,尽是被剑穿胸而过的,其中三个的伤口较小,应该是小巧的飞剑,另一个的伤口较大些,想来就是那名少年手里拿着的长剑了。 赵德凡看到李江海手中的长剑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清幽”二字所代表的是什么,代表的是沧洲第一大派清幽派的名头,他赵德凡在修行界摸爬打滚这么些年,岂会不知清幽派的名头?他本以为只是不长眼的修行者在闹事,却没想到会如此的棘手。 在沧洲,不论是什么事情,但凡沾上了“清幽”二字,不麻烦也会变成十分十足的大麻烦。赵德凡知道,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不说别的,他的身家性命估计都要赔上去。 赵德凡一改方才苦大仇深紧绷的表情,略有些笑意,这个变化让李江海与温东阳摸不着头脑,难不成这个人是疯了罢。 “不知道清……”赵德凡抱拳,还未说完便被陈升冷冷的目光给打断了,他不敢继续说下去,于是慌忙改口:“情况,还请几位道友到府上一叙。我见这位道友身有暗伤,我府上倒有不少治伤的灵药,还请移贵步。” 陈升回过头,对温东阳说道:“温兄意下如何?” 温东阳笑道:“这位道友排场之大,想是果城的城主了,既然城主如此好客,那我自当是随陈兄的意思了。” 赵德凡陪笑道:“哈哈,多谢几位道友赏脸,鄙人虽是城主,但那都是大伙对我的尊称,诸位若是不嫌弃便称我一声赵兄吧。” 李江海在替陈升拿剑的时候便存了一个小心思,他故意未把剑收进鞘里,而是把铭有“清幽”二字的一面朝着掠过来的赵德凡,为的就是想让他看见。李江海未见过多少大人物,陈升肯定算一个,不管是从性情还是气势来说,陈升都是他见过得除了三平道人外唯一一个大人物。而这个姓赵的,他的身上虽没有那种把一切都不放在心上的气质,却也有他的威严,故此他才把“清幽”二字给他看,同时李江海也想知道清幽派的名头到底能有多大的作用。 现在看来,清幽派的名头比李江海想象中要响的多了,否则这个一城之主怎会突然间对他们变得客气起来。 三人在赵德凡的邀请下下了房顶,落在酒楼前的空地上。几人刚落地,一名护卫便从里面急匆匆地跑了出来,满脸的惊慌。护卫想要在赵德凡的耳边汇报,却被赵德凡叱喝:“有什么事说出来便是。” 护卫只好压低了声音说道:“城主,小姐……小姐她出事了,就在里面,您最好亲自去看一下。” “什么?”赵德凡闻言一愣,自己的女儿竟然也在这酒楼里,并且出事了! 赵德凡有种不妙的预感,他跟随护卫来到后院的二楼客房,一男一女赤条条地倒在已经干涸地血泊中,那年轻女子不是自己的女儿赵妍儿又是谁! 赵妍儿浑身没有一丝衣物,满身都是被凌辱的痕迹,只看的赵德凡肝胆欲裂,震怒无比。那可是他最疼爱的独女,平时就连话都不舍得说得太重,怎的今日就落得这般惨死!赵德凡仰天长啸,怒火与痛苦充斥在他的胸腔里面,一张脸涨的通红。他脱下袍子盖在了女儿的身体上,下令道:“把小姐待会府上。” 赵德凡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开,带着难以平复的怒气走到陈升等人的面前。 李江海见赵德凡出了来,便道不妙,难道是清幽派的名头也不好使了,否则赵德凡的面色会阴沉地似结了冰? 陈升吃了温东阳的药丸后好了许多,见赵德凡这般脸色,问道:“赵兄?” 赵德阳阴沉道:“几位道友,我这里有件事情要好好地跟各位请教一下。” 陈升一路上都在锻炼李江海与人相处的能力,这一点李江海是知道的。于是李江海便接过话头:“赵老兄,有什么事情尽管问便是了。” 赵德凡道:“这里人多嘴杂,几位还是与我一齐回府上再做商议吧。”赵德凡招招手,冲着护卫道:“把今日酒楼住的人,与掌柜小二后厨打杂的全都给我带回去。” “是!”众护卫得了命令不敢怠慢,一头扎进酒楼里面,将店小二、掌柜的、后厨大师傅与打杂的,还有那些住店的一股脑地都架了出来。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城主府方向去了。 12线索 收藏也就十几个,但是在看的读者我也不知道有几个,自勉吧。 城主府大厅,赵德凡与陈升分别坐在首座,温东阳和李江海坐在两旁的第一个位置,整个大厅里就只有他们四人而已。 管家在期间送了几趟茶水,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没有有人话,也没有人喝茶,场面尴尬而凝重。 陈升气定神闲地闭目养神,温东阳无话可说,李江海左瞧瞧右看看,对房间里的一切都感到新奇。 几人早在之前就已经相互介绍了姓名,除此之外便没有说过别的。赵德凡坐了一会,感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事关他女儿的死,哪怕对方是清幽派的人,他如今也要硬着头皮去碰上一碰了。 赵德凡酝酿了下措辞:“陈兄,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陈升睁开眼,点头道:“赵兄尽管说便是。” 温东阳与李江海不明所以,等待着赵德凡的开口。 “实不相瞒,在你们打斗的时候,小女死在了清平酒楼。” 赵德凡道出的事情令温东阳想起了什么,温东阳问道:“赵兄,令千金可是住在我们的隔壁?” 赵德凡不知温东阳何意,只好点头道:“我方才问过店小二,确实是住在你们的隔壁。” 温东阳回想着当时的情景道:“既然令千金已遭了不测,那我便如实说了,若是让赵兄的面子难看,还请恕罪,毕竟人命关天。”在赵德凡的同意后,温东阳接着道:“我与陈兄的事情暂且不说,就说说当时我所听到的吧。 赵兄你也知道,我们修行者的五感比凡人不知道要高了多少,哪怕一点点的动静都逃不过我们的感知。当时我原本是想打坐修炼的,但我的本意是要暗中保护陈兄被歹人袭击,所以便没有修炼,一直坐在房中等待。 起初时,那应当就是令千金的声音,她正在与情郎幽会,我也不好仔细去听什么,便不在注意,后来声音停了,但没过一会便又想起,再次想起的这声音里有些不对。” 赵德凡一心只想为女儿复仇,已不在乎声誉:“怎么个不对法?” 温东阳抿了抿嘴:“两个人若是真心的想要在一起,那么声音都应该是欢快的,但后来的这声音却是沉闷的,隐隐有不甘的意思。这也是我刚刚才想明白的事情。” 赵德凡不傻,自从见着了女儿死后的惨象便知道生前遭受了别人的侮辱,并且还不止一人。他抓住了一个关键点,那就是温东阳的听觉。 “温兄,难道就没听见别的声音?”赵德凡所指温东阳自然是知道的。 可是温东阳摇摇头,叹气道:“若是我当时听到别的声音,也不会是现在这般了。” 一直在听他们说话的李江海学着温东阳口气插道:“赵兄,令千金住的客房有何损坏?” 赵德凡答道:“并未有。” 李江海得到了赵德凡的回答,大概已猜到了七八分:“既然房间无损坏,而似温兄这般修为的人也不曾听到别的声音,那是不是就可以说做这件事情的人修为不在温兄之下?” 赵德凡的眼睛一亮:“小老弟说到要点上了,与小女幽会的那名男子叫做周立群,是中阳宗宗主周路通的独子,本来我们俩家就有婚约,所以私下的事情就由着他们了。但是周立群本身修为就到了筑基,再不济也不该没有一丝的动静就惨死。” 久未说话的陈升突然道:“可否看一下他们的尸体?” 赵德凡面露难色,自己女儿的尸体可是未有寸缕,但陈升这话的意思必定有何深意才对,若是能有线索,看了何妨? 赵德凡拍拍手,管家小跑进来:“管家,你差人把小姐和周立群的尸首带到大厅来。” 管家道:“这就去。”说完又小跑着出了去。 管家不过出去了一会,就有四名护卫抬了两架盖着白布的担架进了来。护卫退下去后陈升站了起来,走到尸首前揭开了白布,鼻子抽动几下,并未仔细观查。然后他走到另一具尸首旁,也是揭开白布嗅了嗅,这具是赵妍儿,身上满是那种痕迹与腥臭味。陈升只看了一眼便盖上了白布。 “七七宗的软筋粉。”陈升思量道:“若我没有猜错,这应该是七七宗秘制的软筋粉,专门用来对付修行者,金丹以下的修士只要闻上一闻便会丧失行动能力,就连话都说不出。” 赵德凡“腾”地站了起来,捏紧了拳头咬牙道:“七七宗!陈兄有多少把握。” 陈升认真道:“十成。没有把握的事情我是不会说也不会去做的。相比起来,我比温兄听的要更真切些,连我都听不见的东西,肯定不是一般人了。能在极短的时间里放倒一名筑基期的修行者而不让他发出声音,恐怕就连我都做不到。所以我只能往这方面联想,才要看一看尸首。” 七七宗这个门派不算小,下有数千弟子,又以极为护短而出名,其门下的弟子仗着有师门的撑腰,经常做一些小奸小恶之事,所以七七宗所结下的仇家甚多,一只手都数不过来,但是这些仇家大多都是没有什么背景靠山的小门派与闲散修行者,故不会去找他们的麻烦。 温东阳子钦派与七七宗是邻居,对七七宗的了解要比其他人都要多,在子钦派衰败时,七七宗正在迅速的崛起,子钦派有好多弟子都转拜进了七七宗,所以温东阳对这个门派印象深刻。 温东阳安慰道:“赵兄,我只知道你丧女心痛,却不曾切身的体会过这种痛苦,但我还是想说一句,这七七宗的软筋粉虽是门派秘制不外传,但难道旁人就真的无从所得了?据我所知,在一年前,七七宗有一名弟子因为把软筋粉转卖给外人被逐出了师门,那软筋粉也并未被追回。” 李江海也道:“温兄的意思是,即使是七七宗的软筋粉,也不能直接笃定是七七宗的人干的,这件事要从长计议?” 陈升拍了拍赵德凡的手臂:“赵兄,他们所言极是,就算是七七宗的人所为,你也要查出证据才能去问罪,不然以七七宗这般护短的性子,怎么能给你好果子吃?说句不中听的话,赵兄虽是金丹修为,在七七宗的面前恐怕也未够看,我前年得到消息,七七宗的掌门已是元婴了,还有数位长老皆是金丹,光凭你一个人……难。” 赵德凡把拳头捏的咔咔作响,他知道陈升说的没错,他虽是果城之主,又是金丹期的修行者,但在七七宗的面前根本不够看。但是他又能怎么办?明明有了线索,却不能去查,难道爱女的仇便不报了?赵德凡满脸的愁恼,他看向陈升,目光中有祈求。 温东阳注意到了这一幕,记在了心里,莫非这个陈升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否则这个赵德凡怎会这般?陈升对他温东阳有救命之恩,在陈升彻底的脱力了危险或门派前,温东阳是有责任保护他的周全的,他从未问过陈升的来历,也不想去问,只是单纯的报恩而已,但此时此刻,他不禁对陈升的身世感到好奇。 陈升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表情,赵德阳不知道他是怎样的想法,只好垂下头,思索别的办法。 李江海在一旁替赵德凡着急,李江海不知道陈升有多大的能量,但他的能量肯定不会在七七宗之下,否则赵德凡怎么会以那种目光去求陈升。李江海还道陈升冷血,既然有能力为什么不去帮帮赵德凡查清真相为女儿复仇呢。 其实不是陈升冷血,只是李江海少想了一层。陈升与赵德凡无亲无故的,就连自身的危险还未排除掉,怎么还有心思去顾得上旁人。 “你有没有把周立群的死讯送去给中阳宗?”陈升突然问道。 赵德阳轻轻地砸了下桌子,喜道:“原来陈兄不是不愿帮我,而是还有人未到场。” 陈升笑了笑:“你一个人的力量或许太轻,但是加上中阳宗可就不轻了。中阳宗的势力与七七宗在伯仲之间,同等级只见的对话不久简单许多了?” 赵德阳二话不说,从袖中取出了一柄三寸长短的符剑,然后在符剑内注入一道神念。在赵德阳的控制下,符剑“嗖”地疾射而出,朝着中阳宗去了。 13陈升的计策 周路通是中阳宗的宗主,年逾百岁,但模样看起来不过是个精神抖擞的中年人,因为他已经到了元婴的境界。 朝阳刚出,露珠还未干透,正是一天的清晨,周路通坐在校场旁的椅子上监督众弟子做早课。 忽然间,一个小黑点自天空飞了下来了,周路通一招手,那东西便在他的掌心停了下了,原来是一柄专门用来传信用的飞剑。 这一大早的是谁有信要送给自己?周路通摇摇头,将念头探进了符剑内。 “什么!”周路通在读完符剑内的消息后惊呼了出来。 弟子们从未见过宗主如此失态,竟都停了下来。 一名弟子上前问道“宗主,发生了什么事?” 周路通强忍住心中的酸楚,只说了句:“我出去趟,你们好生练习,可别怠慢了。”周路通驾起遁光,眨眼间消失众人的视野里。 此时已到了早上,赵德凡让伙房准备了些早点让几人吃,他自己自是无心吃的,倒是陈升与温东阳吃的津津有味。 李江海在书中看到过不少人死去的故事,但那毕竟是故事,这次见着了真正的尸体,他有些难过。他为赵德凡难过,为死去的赵妍儿难过,为死去的周立群感到惋惜。活生生的两条性命就这么死去了,凄惨的尸体在大厅里面躺了一宿,直到天亮才被抬出去。 李江海当时就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对这两人下此毒手呢,难道为了一己私欲就能将认得性命抛之脑后吗?如果换做是他,他是怎么下不去这个手的。 早餐很丰盛,雪白的馒头、金黄诱人的南瓜粥,还有几盘说不上来是什么的精致点心。它们散发出的味道可以令人食欲大开,但是李江海只吃了一碗粥便再也吃不下去了,不是因为味道不好,是因为他的心中有不满。 对于下毒手的人不满,他第一次起杀心是对陈升,就是那次尸魔死后他的十二周天镇神幡被众人看见的时候,但是他没有下的去手,明明剑已经握在了手里,他也的的确确地感受到了那种可以在挥手剑就能掌控别人性命的“快感”,但是他觉得,如果为了这种事情去杀人话,那也太没有原则了。 这是他第二次有了杀心,他想要找出那些杀害了周立群与赵妍儿的人,哪怕亲手杀了他们也再所不惜,他忽然间发现自己变了,变得陌生了,不再是曾经的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他有了欲望,不管是什么样的欲望,不过都仅仅是个开始,他很明白这个道理。 几人吃完早点,赵德凡又名人奉茶,他们除了入厕之外都在大厅坐着,他们在等人,等周立群的父亲周路通宗主的到来。 茶过三巡,一道极快的遁光出现在视野里,再一看便已经稳稳地落在大厅外的空地上。 周路通来了,火急火燎的,他几乎是用跑的冲进了大厅。 几人起身,赵德凡迎了上去,满脸的愧疚,竟然拜了下去。 周路通伸出手拦住作拜的赵德凡,苦笑里带着悲伤道:“赵兄,这是为何?” 赵德凡低下头:“是我没有照料好立群。” 周路通叹道:“唉!怎能怪你,妍儿……妍儿她也……唉!带我去见见他们吧。” 赵德凡带领众人来到一间厢房,周立群与赵妍儿的尸首就停放在这里。周路通的手在颤抖,仍是伸出去揭开了白布的一角,是赵妍儿。他看了几眼,流下眼泪,走到另一具尸首旁再次揭开白布,自己儿子苍白发紫的脸露了出来。 饶是周路通身跻元婴,在见到此情此景也不禁老泪纵横,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世间最残酷的事情,换了谁又能受得了这般打击。赵德凡见周路通流泪,偷偷地摸了一把眼眶,也是湿润的,两个人相互倚抱着,无声的哭泣。 谁的心又不是肉做的,李江海也跟着哭了起来,想起自己父亲当年病死床榻的场景。 周路通见完了儿子的最后一面,便对赵德凡说:“下葬吧。” 赵德凡点点头,不舍道:“是该下葬了。”当即让管家差人去办,随后几人又回到了大厅。 陈升依然坐在首座,赵德凡让了主座给周路通,自己则坐在李江海的旁边,这一来,周路通不禁也对陈升的身份感到惊讶起来,究竟是什么身份,能让赵德凡如此礼待。 周路通问道:“凶手可有眉目了?” 赵德凡答道:“有是有,可却不好查。” 周路通皱眉道:“什么样的人,不好查?” 赵德凡轻叹一声:“立群与妍儿在死之前中了软筋粉的毒,所以未能有反抗,否则凭这几位道友在,是怎么也不能让这事发生的。” 赵德凡将此事前前后后都与周路通详细的说了一遍,并且陈升等人说得与连夜审问酒楼内小二掌柜的说得差不多,他们的嫌疑便洗脱了。目前最要紧的是如何去查这软筋粉。赵德凡势单力薄,光凭一人肯定是不能办成的,七七宗家大业大,定不会给他面子,就算加上中阳宗,七七宗也不一定买账。 周路通深知七七宗护短,明着又斗就算斗的过也会两败俱伤,若因为此事再伤及了无辜人的性命也是不妥的,难道要请洲修行者联盟管理协会出面? 可这一片的洲修行者联盟管理协会里,大多都是七七宗的人,请他们出面又能讨得了好处? 周路通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但这个仇肯定是要报的,不管凶手是谁,都要查清楚,自古以来杀人偿命,可不是一句空话。 坐在一旁的陈升忽然道:“周前辈,我倒是有个计策,就是不知道你们愿意不愿意。” 周路通不知道陈升的来历,但是他看人的眼光很准,似陈升这般的人物,不可能是小门小派能够培养的出的,既然赵德凡对他都这么礼待,那听听他的意见也未尝不可。 “请说。”周路通点点头。 陈升指着李江海:“周前辈,您觉得此子怎样?” 经陈升这么一提,周路通看向李江海,这个少年资质不错,但年纪有些大,他不知道陈升是何意。 陈升解释道:“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这个少年是我清幽派看重的人,但是我派收弟子素来严格,尽管我与他有些渊源,但需要的考验也还是要的。” 周路通不禁对陈升高看了一眼,原来是清幽派的人,果然不同凡响,尽是些人中龙凤。 陈升接着道:“我这一路上便是有意要历练他,但是现下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清幽派作为沧洲之首,定不能不管,但又不能过分的插手,您觉得可有道理?” 周路通道:“却是,若不拿出证据,就算是贵派强行干预了,也会落人话柄,我们想要的也不是这样的结果。” 14李江海的考验 谢谢潇洒大叔的5票支持,尽管是23.59分 在陈升说出这句的时候,李江海就大概猜出了陈升的意图。陈升所指的考验应该就是替他们查出凶手的事情了,可是连金丹修为的修行者都做不到的事情,凭他一个文弱少年又能做的到了? 李江海在心里嘀咕,并没有说出来,他知道陈升决定是事情是改变不了的。 陈升看着李江海,笑道:“江海,凭你这般聪明,你应该是想到我要你做什么了吧。” 李江海苦笑道:“我不仅知道你要我去做什么,而且还知道我必须这样做,不然你不会给我好果子吃。” 温东阳许久未说话,他不知道说什么,一个是果城的城主,金丹期的高人,一个是中阳宗的宗主,元婴期的高人,还有一个也是金丹期的,况且又是沧洲第一大派清幽派的高人陈升,以他温东阳的修为与地位,是完全插不上话的,但是事情关系到了李江海,他觉得这件事情交给李江海去办有点为难了。 温东阳笑道:“陈兄,你看江海不过是普通人,叫他去查,他能查出个什么。” 赵德凡与周路通也颇为赞同温东阳的话,附和道:“温兄说得不无道理,我看还是从长计议吧。” 陈升一摆手:“若是我没有记错,过几天就该是七七宗三年一度的选拔弟子的日子了吧。” 李江海听到这句话后睁大了眼睛,失声道:“陈哥,你竟然是想让我拜进七七宗去查个明白!” 陈升点点头赞许道:“孺子可教,我想你这般的聪明,赵兄与周前辈也该放心才是了。” 周路通担心道:“难道小友就放心他去做这事?” 陈升回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危险的,正好用这次机会让他去历练一下,去锤炼一下自身,有压力才会有动力。” 周路通当下不在言语,认同了陈升的说法,商议了一会后,周路通与赵德凡便去准备儿女的葬礼去了,陈升则带着李江海与温东阳向他们辞别。 果城离七七宗有些距离,若再不上路的话恐怕就赶不上七七宗报名的日子了。 温东阳知道了陈升的身份后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在留在他的身边保护,仅是凭着清幽派的名声就不会再有人敢去动他,于是像两人告辞,他要去继续自己的修行,寻找突破金丹的契机。 临走前陈升摘下了一块玉佩送给了温东阳,说是日后若是有机会,不妨来清幽派来找他叙叙旧,只要把玉佩让清幽派的弟子看一眼,自然便不会再有阻拦。 温东阳道了声谢,知道陈升的心意,陈升给他这个玉佩的意思不是让他日后真去找他叙旧,这块玉佩是一道保命符,万一以后有了危险,或是被人追杀,可以到清幽派来向陈升寻找帮助。 三人在城外的面摊上吃了一碗散伙面,然后便各自走各自的路了。 三天后,李江海跟着陈升来到了七七宗的山门外,然后陈升也走了,走之前也没有说什么告别的话,只是交代了一句,查清楚了真相后先去找周路通与赵德凡,别急着到清幽派来找他。他说清幽派虽大,却不是一般人能够待的地方,尤其是掌门人的亲传弟子,更不能比寻常弟子要低一等。 陈升所指的低一等李江海心里非常清楚,他的意思是不管在任何方面,都必须要是极其优秀的,否则是没有资格去做掌门人的亲传弟子。 陈升就这么走了,什么也没有给李江海留下。 李江海站在七七宗的山门下,抬起头,看着那硕大的“七七”二字。鲜红的字体深深地嵌在一块巨大的山岩上面,显露着这个门派的气势与实力。 前路是怎样的,李江海不知道,这一个多月来,李江海已经习惯了陈升在身旁的教导,遇到的每件事陈升总会告诉他应该怎样去做,怎样能做到最好,怎样是对的怎样是错的。 现在陈升离开了,所有的事情都要靠他自己了,李江海捏紧了拳头,心底暗暗下决心,一定要查出凶手,不管是给别人还是给自己,都算一个交代。 七七宗的山门下是一个巨大的广场,铺着平整的青石板,现在已经有许多人站在了这里。 李江海望着这些比自己还有年幼的男那女女,心想,这些人都是来参加考核的吧。他们的身边或多或少的都会跟着一两个人,要么是父母要么是仆从书童,只有李江海是孤伶伶的一个人。 是的,李江海感到孤独了,在这个世界里,除了陈升之外,他不认得别人,现在陈升走了,仅留下他自己,怎能让他不感到孤独呢。 李江海尽量待在广场的一角,一个不那么显眼的地方。但是只有他是一个人,不论他走到哪里,都会有人指指点点,仿佛在说,瞧啊,那家伙只有一个人呐,就连家人也没有啊。 李江海坐在地上,双手握在一起,紧紧的握着,他低着头,盯着地面发呆。突然有一群蚂蚁闯入了他的视线,蚂蚁们成群结队的排成一条线,举着寻找到的食物,但是它们的路被李江海挡住了,于是他们开始撕咬李江海的袍子,但是显得那么可笑,然而在李江海的眼里,他们不可笑,至少他们拥有同伴。李江海往一旁挪了挪,给蚂蚁们让了一条路。 在人群里,有这么一个人,她的年纪不大,只有十三四岁,她的身边也没有旁人,但是她的脸上挂着笑容,她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的,因为她赶走了那些像苍蝇一样烦人的仆从。 她的模样很可爱,也很俏皮。她好像早就注意到了独自坐在那里的一个少年,一个全身都散发着一股让任何人都不想去接近的无形的气味。但是她觉得这个人很有趣,于是蹦蹦跳跳地向他走了过去。 天突然黑了?属于李江海的那块地面突然变黑了,他下意识的抬起头,看见了一双大大的眼睛。 这双眼睛闪动着灵光,与他的双眼几乎是贴着的。他快速地缩了一下头,瞪大了眼睛。 15情商低下 恳请各位留下点宝贵建议 七七宗算是一个中型门派,因为它有两位元婴大佬坐镇,一个是掌门,再一个则是剑修系的长老。而其他几个系别的长老均是金丹期的修为,所以在高修为的修行者方面要比其他的中型门派多了不少。 七七宗就如其他许多门派一样,拥有许多的分支,比如说剑修系、炼丹系、锻造系等等,这里所说所指的是系别,但同属与一个门派之下。 今天是七七宗三年一次的大日子,也就是向周遭国度开放弟子选拔。所以门派高层对这件事一直都是很看重的,每次招选弟子的时候都会做出缜密的安排与严格的选拔测试。 今年前来报名的人要比往年多出好几成,也就是说今年的工作量变大的。这对一个门派来说是好事,毕竟沧洲的门派不少,能来到七七宗报名就是说七七宗的名头还是响亮的。 这一次由于人多,山上容不下这多人,于是负责招考的长老便差弟子门在山门下的广场搭建起一间简陋的亭子,又在亭子旁边搭设了些帐篷。 这些帐篷当然不是用来给报名的人们住的,帐篷里支起了锅灶,是用来烧饭的,整整五十口大锅。 前来报名的弟子们大多是拖家带口的,往往一个报名的就要带上至少两个随从。这并不难理解,能知晓七七宗收徒这个消息的人不是一方富贵就是世家子弟,或千里迢迢或百里赶路的,若不带上几个随从,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可就不好了。 尽管七七宗在修行界以护短而名声大噪,但这个并不影响前来报名人的热情,护短便说明了这个门派长辈对其下弟子有所关怀。 太阳已经日上三杆,山门下摆出了四十张长桌,每张长桌上都摞一沓沓厚厚的纸张,有的墨迹还未干透。四十条长龙在这些长桌前排起,记录信息的弟子们写的手都发酸却不能休息。 负责此次招考的是外门的长老孙剑平,平日里负责外门弟子的教导事宜,也会举荐有天赋或刻苦或出类拔萃的外门弟子转入门内成为正式弟子,所以他是所有外门弟子都要巴结的对象。 空空的凉亭里面,孙剑平坐在藤椅上面轻轻的摇着,闭上眼睛享受着一名女弟子轻柔的手。女弟子正在替他捏肩,看手法应该是做惯了这些事情的。 女弟子捏了一会,在孙剑平的耳边轻声道:“师傅,天儿不早了,是不是要给他们开饭了。”她说的“他们”指的是广场上报名的人与随从。 从登记到考核大概需要一天的时间,在考核的时间里,七七宗是管饭的,至于住便不管了,但能走这么远里到这里来的人,大多都是随身带有铺盖的。 随着孙剑平的女徒弟一声令下。几十口大锅同时揭开了盖,饭菜的香气扑鼻而来。 李江海排在长长的人群中,垂着双手,他早就饿了,正苦恼于去哪找点吃的,当那些大锅支起来的时候,他便知道,饭有着落了。 约莫排了半个时辰,李江海才能走到大锅的前面。 打菜的弟子见李江海孤伶伶的一个人,也没有多想,打了一碗白菜猪肉炖粉条,又盛了一碗白饭给他。李江海一手端着个碗寻找吃饭的地方。他发现,先前他坐着的那个拐角空无一人,于是他叼着筷子走到那里,盛着白菜猪肉炖粉条的碗放在地上,手里端着饭开始吃了起来。 吃了几口,天突然又黑了,他抬起头,先前那个女孩正笑眯眯的看着她,她也是一手一个碗,不过她的那个菜是炒青菜,一点荤腥不见。 李江海这个人几乎毫无情商可言,方才没吃饭的时候,那女孩过来与他搭讪,被他一句:“你看我做什么”给直接气走了,这次她又来了,李江海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什么话也不说,继续往嘴里扒饭。 女孩见李江海完全不理会自己,心中有些生气,于是直接把一碗没有动过的青菜盖在了李江海已经吃了一半的白菜猪肉炖粉条上。 这个举动把李江海气的蹦了起来,可是不等李江海说话,那女孩便抢着道:“呦呦呦,瞧你这人,怎么不长眼睛,怎么把你的菜倒在了我的菜下面。” “什么?”李江海一愣神,怎么叫把我的菜倒在了她的菜下面? 女孩不再管他,坐到李江海的旁边,夹起碗里的青菜吃了起来,吃的津津有味。 李江海觉得有必要要与这个不讲理的女孩讲讲道理,他把碗筷放在一旁:“你把菜倒进我的碗里却叫我吃什么?” 女孩见李江海生气了,似乎很开心:“我吃我的青菜,你吃你的白菜,又怎么叫你吃什么?” 李江海被女孩的话给噎住了,好像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是她为什么要把菜倒进自己的碗里面呢?以李江海的脑子来说,估计是想破了头也不会想得出答案的。 “既然你这样说,那就别怪我了?”李江海又端起碗筷。 女孩笑道:“怎么?你难道要杀了我不成?” 李江海答道:“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你?”他是全然不知女孩这话不过是在逗他。 李江海来了脾气,不管碗里面的青菜,将筷子一挑,就把碗底的白菜猪肉给挑了上来,女孩见他这般,也有样学样,把被盖在底下的青菜挑了回去,两人间的动作越来越大,也顾不上旁人的眼光,只把这件事当作是比赛。 不多时,一碗的菜尽都被挑出了碗外,只剩下汤汁了,李江海灵光一闪,连忙把碗里的饭往里面一倒,得意道:“看你还跟我抢什么,现在连汤都是我的了。” 女孩是个不服输的人,从小娇生惯养,这是她头一回这么亲近一个人,没想到这个人的脑子比之猪脑子都要不及,气得她也把碗里的饭卡在了李江海的汤泡饭里面,她叉起腰哈哈大笑。 “我的饭也在里面,你还吃个屁!”女孩洋洋自得,以为把压了李江海一筹。 可是她不知道李江海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剩菜剩饭不知道吃过了多少,别人的口水也不知道吃过了多少,哪里怕她这个? 李江海迅速端起一大碗汤泡饭,不住地往嘴里刨,嘟囔道:“这下是你没得吃了吧。” 李江海这招用来对付女孩子太过于无赖了,但是他被女孩惹出了脾气,所谓不吃馒头要争口气,周围的人一边吃着饭一边再看他们的戏闹,甚是下饭。 女孩注意到了周围人眼中的笑意,脸上一红,又不禁恼羞成怒,抬起就是一脚踢在李江海的小腹上面。 “噗”李江海还未吞下的饭便尽数给吐了出来。 踢完了这一脚,女孩也并未解气,气冲冲地一个人走掉了。 16交朋友要讲道理 说起在别的方面,李江海的学习能力是十分强悍的,但在感情这方面,尤其是涉及到异性的,他是一窍不通的。 换了一个正常人在遇到李江海的这种情况,恐怕就不会再去与那女孩起争执,而是什么事情都会去顺着她,不然李江海为什么会被踹了一脚呢。 女孩的那一脚力道不小,把李江海的小腹踹的生疼,他竟然有一种踹回去的想法,幸而他想起陈升临走前交代的,万事都要忍让,在没有压倒性的优势下千万不要与人发生冲突。李江海认为,现在的他是一点优势都没有的,如果是陈升在身旁,或许他会毫不留情的踹回去,但是现在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梁子”结下了,就该想想办法化解掉,否则平白无故的就多出一个敌人来,岂不是很不妙。 女孩独自来到了广场的另一角,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怎么还会有他这种人,比自己的年纪还大,看来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她正想着,那个少年竟端着两个冒着热气的碗跑了过来。 李江海端着两碗刚打过来的饭菜,像是换了一个人,笑嘻嘻地:“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好,我见你没有吃过一口,便又去求那个师兄,让他又给我打了一份,你喜欢吃的青菜,快吃罢。”他端着两只碗,站在女孩的身前。 女孩对李江海的转变有点不大适应,还道他终于开了窍了,但是如果这么轻易的就原谅了他,是不是让她以为自己是个很容易就能摆平掉的人。 于是女孩昂着头,瞄了一眼碗里的青菜:“我不爱吃青菜。” 李江海心道,这个女孩怎么尽说些胡话,刚才她明明打的是一碗炒青菜,怎么现在又不爱吃了?若是他有三只手,肯定会腾出一只去挠挠头。 “那……那菜已经打过来了,再回去换的话,恐怕那位师兄要责怪我了,你……你还是将就着吃一口吧。” “呵,你让我吃我就吃?我偏不要吃!” “算我求你吧,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但是我道歉。” 本来李江海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出来那女孩更是火上浇油。 什么叫做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难道说是她自己想着法的生气来玩?她不知道李江海是在装傻还是在卖愣。 “我说不吃就不吃,要吃你自己吃去。”女孩气冲冲地说。 李江海哦了一声,就真个坐在那吃了起来。方才只不过吃了半碗,半饱都没有。他尝了口青菜:“嗯,挺好吃的,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吃。” 不一会,李江海便将一碗饭和一碗菜吃的干干净净,然后把碗筷洗干净了给人送回去,再次来到女孩的身边。 女孩见他又来了,气不打一处来:“你又要做什么!” 李江海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既然我们这么有缘,不如交个朋友吧。” 李江海其实是想化解这个梁子,他认为化解的最好办法就是与对方做朋友,不过与一个陌生人做朋友总要有个说法才能“名正言顺”,于是他便以“有缘”为借口,要与女孩交朋友。 女孩硬是被他给逗乐了,才知他是真的不通人情世故,心里虽原谅了他,但是嘴上却要占一番道理。 “我和你有什么缘分?” “在一起吃饭难道不算缘分?” 女孩被他说得一愣:“算算算,但我不想跟你交朋友。” 李江海是铁了心要与她交朋友,便道:“可是我想跟你交朋友啊。” 女孩闪亮的眸子里带着狡诈的笑意:“那你求我,说不准我心一软便和你交朋友了。” “我求你。”李江海求道。 “……”女孩无话可说。 李江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李江海。” 女孩不耐道:“黎仙儿。” 终于成功得与黎仙儿做成了朋友,李江海松了口气。然后李江海发现,好像除了陈升以外,黎仙儿是他的第一个朋友。 黎仙儿在李江海的一串串问题下终于不再冷着脸,通过交谈,她发现李江海好像确实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看似聪明无比,实则在感情上过多的愚钝的。 她将自己的身世说给了李江海听,李江海在听到“公主”二字的时候,吓了一跳,这个看起来凶巴巴地女孩竟然是乌鸡国的公主。据黎仙儿说,乌鸡国有大概几十个宝象国加起来那么大。 在李江海的眼里乌鸡国已经不算小了,毕竟他与陈升足足走了半月才除了宝象国的境内,或许这跟陈升受伤缘故有关系,但是却也不算笑了。 李江海为自己的这个决定感到欣喜,没想到第一个交到的朋友就贵为一国公主,也难过黎仙儿给他以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了,大概这种感觉就是贵族气质?与陈升那般,都是在大环境下长久熏陶才能够形成的吧。 两人聊了一会,那边报名的人都已经登记完毕了。 天色不算晚,太阳依旧挂在头顶,孙剑平从凉亭里走了出来,他开口说话了,声音不大,但整个广场的人都能清清楚楚地听得到。 “你们来的人不少,但是能留下来的不会太多,我七七宗秉着贵精不贵多的精神,所要招收弟子都必须有一定的资质。”孙剑平停了一下,“本次考核的项目只有两项,第一项是测资质,至于第二个嘛,等你们能通过第一关测试再说吧。下面我宣布,考核开始。” 孙剑平一声令下,十几名弟子抬了五快大石头摆放在广场中心。这种石头叫做“通灵石”,是专门用来测试一个人的资质的。 这里共有五块通灵石,分别对应着五行:金木水火土。当测试者将手放在通灵石上面时,通灵石会把那种属性的灵气灌进测试者的身体里,若是测试者的资质足够则会发生共振,通灵石会发出亮光,资质越好,所发出的光的颜色便不一样。 一般资质的发出的是淡蓝色的,稍好一些便是白光,再好点就是紫色的,迄今为止,五行都具有让通灵石发出紫色光芒的人还未出现过。 七七宗第一轮考核的标准是,只要任意一属能发出蓝光便算合格。 当下报名的少年少女们又依照登记弟子的点名排成长队,一个个的去将手放在通灵石上面测试资质。 谁不想自己有足够的资质拜入七七宗学习修行法门?但是老天爷是不公平的。 他们心怀忐忑,等待着叫做命运的东西。 17烟火 现场的每个人都很紧张,但凡报了名的无一脸上不挂着名为“紧张”二字的表情。 倒是李江海显得很平淡,他没有任何的表情,或许他心底还是希望不通过测试的好,他惧怕未知的东西,惧怕将来一个人在七七宗孤军奋斗,惧怕被人查出卧底的身份。 黎仙儿的表情也有些反常,好像不管什么时候她都是笑嘻嘻的。 负责测试的七七宗子弟子似乎是一个温和的人,他说话的声音让人听了十分的舒适。他叫了第一个名字:“陈贤。” 叫做陈贤的那个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破衣烂衫,大概二十七八岁,已经快步入了中年。他的衣物都浆洗的很干净,整个人都给人一种很干净的感觉。 陈贤深吸了一口气,走到第一块灵石前,将手按了上去,他闭上眼,似乎不敢看结果。 通灵石没有丝毫变化,他的表情有些沮丧,然后走到下一块通灵石前,但一连三块通灵石都测验过了,却没有一个发光的。现在仅剩最后两块了,陈贤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将手按在火属性的通灵石上面。 通灵石冒出淡蓝色的光芒,成了,他被得到了通灵石的肯定,于是他喜出望外地走到最后一块通灵石前,结果是黯然无光的。 测试弟子温和道:“陈贤通过。”并在档案上勾了一笔,交给身旁负责整合的人。 当陈贤通过测试的时候,好多人就在想,连这个早已过了修行的最佳时刻的人都能有资质,那么他们这么人肯定也是有的,这样一来就注定会对结果有所失望。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一连二十几个少年都未有资质能够使通灵石发亮,他们眼中透着绝望、灰暗,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情绪。但是没有人会去在意那些失败者,因为只有他们失败了,还未测试的人机会便要大上一些,至少他们是这么想的。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测试,总共报名的有五百四十人,只余下十数人未测试了,而通过测试的不过只有三十多人,这些人大多都是些富贵、世家子弟,从小便被家中寄予厚望,或食用增加资质的药材,或被家中长辈以修为去洗髓,故能通过测试。 又过了一会,那弟子温和的声音响起:“黎仙儿。” 黎仙儿拨开人群,笑嘻嘻的走到第一块通灵石前把手放了上去,淡蓝色的光亮起。接着第二块,也是淡蓝色的光,第三快则是白光,水属上乘的资质,第四块则是淡蓝色的光,而第五块却未亮,但这也足够了。 孙剑平在亭子里往这边看,对这次通过测试的人颇为赞许,他们其中有不少具有上乘的资质。 那弟子在黎仙儿的档案里勾了一下,又用红色的墨水写了“上”这个字,然后交与另外一人手中。 他的旁边有两个人,一个人负责普通资质报名者的档案,另一个则是具有上乘资质者的档案。 眼看着余下的人不足五六个,还未轮到李江海,李江海也等的有些急了,但他又不能做什么,只能慢慢的等。 终于,只剩下李江海还未测试了。 那弟子道:“李江海,就剩你了。” 李江海这个名字这些弟子或许不大知道,但是孙剑平肯定是听过当年晋阳宗的那个李江海名头的,所以孙剑平对这个李江海兴趣颇浓。 李江海走到通灵石前,使劲的搓了搓手。他见旁人都测出了资质的高低,便有了想知道自己到底有多高资质的想法。反正陈升是说,李江海的资质属于上上乘,但也只是用眼睛去看,并未有一个准确的东西来测量过。 李江海这个人,机灵、想法多,就是情商低,他不知道陈升是在骗他还是在逗他,但今天不论怎样都会测出的来的。 李江海忐忑的把手按在第一块石头上,他瞪大了眼睛,确定通灵石没有亮后才走到第二块通灵石前。 “咦?”这是李江海的声音。 淡蓝色的光闪了一下便灭掉了,像是一盏油灯被块湿透的布给盖住了一般。 这种情况就连负责测试的弟子也是头一次见,怎么闪一下便不闪了?弟子看向亭子里的孙剑平,想寻求帮助,可孙剑平摇摇头,示意他继续。 于是李江海走到第三块通灵石,同样也是闪了一下便灭了,这次是白色的光的。 那弟子觉得稀奇,但负责这次招考的人孙剑平都不说话,他怎又敢做些“出格”的事情。 李江海的心凉了半截,原来陈升竟真是在骗他的,骗了他一路,骗也就算了,怎么还让他前来七七宗报名?这不是羞辱人嘛? 心中有火气的李江海硬着头皮走到最后第四块与第五块通灵石之间,他伸开双臂,正好能够同时触摸到两块。 突然间,两块通灵石似烟火一般闪个不停,一个白光一个紫光,闪一下灭一下,真个好似凡间燃放的烟火。 那弟子还思忖是不是通灵石坏了,不然怎会出现这般情况。他刚想求助孙剑平,却发现孙剑平已经来到了场内。 李江海也被场景吓了一跳,一闪闪的,难道是再说他的资质是一会有一会没有?怎么什么怪事都尽让他给遇见了。他收回了手,垂着头,有些懊恼地往人群里里走。 黎仙儿张了张嘴,但是没有发出声音,她是想挽留李江海的,毕竟是她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再怎么说也要知会一声吧,但她突然发现,好像自己根本不知道说什么。难道说,你测试没有通过,恭喜啊。还是说,你测试没通过,还是回家去吧,我们依然是朋友呢。 不论是哪种说法,黎仙儿都无法去告诉李江海。 李江海丧失了信心,对陈升也丧失了信心,他觉得他的世界从出了苍岭山之后便都是灰暗的了,一直被人玩弄与鼓掌。他现在也不想去替三平道人找什么东西了,他只想回到那个无忧无虑的小村庄,继续过着快乐的日子。 李江海挤进了人群,挤进了那些没有通过测试却依旧舍不得走的人群里。这些人的目光中有同情,有同病相怜,有庆幸,有幸灾乐祸,这些都不重要,因为李江海并不想去看他们,此时李江海眼中唯一还有的,便是回家的路。 他就那么垂头丧气地走到广场尽头,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他低着头小跑着来到黎仙儿的面前。 “我要走了,你……你保重吧。” 黎仙儿没想到李江海是认她这个朋友的,一时间感到有些羞愧,轻轻地:“嗯,我知道的,你也要保重。” 没有多余的话,没有多余的感情,只不过是两个刚交的朋友离别而已。 李江海转过身走了,只不过刚迈出几个步子,就被一道严厉的声音给叫住了。 18命中伯乐 “站住,你回来再试一次。” 这个声音很严厉,就像孩童犯错时负责责罚的声音,你想去反抗却偏偏不敢。 李江海似乎已经知晓了再测一次的结果,便没有回头,嘀咕道:“有什么好测的。” 谁知那人竟然听得见:“我让你再测一遍你便再测。” 李江海是背对着这个人的,他分明可以一走了之,但是他的心底又发出了一种声音,为什么陈升要骗他呢?为什么不去再测一次呢? 一路上陈升对李江海关照得无微不至,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都全心全意地为他着想,他又怎么可能会骗自己? 李江海鼓起勇气,他再次扬起头,一脸凝重回过身去。 通灵石旁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位中年人,这位中年人的长着四方脸,看着便威严,长长的胡子一只留到了胸口。 中年人再次说道:“再测一次。” 连说了三次,让那些还未走的人炸开了锅,凭什么他就可以再测一次,而他们不行?他们是不服气的,因为他们都是家中的宝贝,见不得旁人比自己有优待,但这真是优待的事情嘛。 李江海没有去理睬这些人的叫嚷,安静地走到通灵石前,伸出了手,一个个的申过去。五块通灵石都未亮,就连闪也不闪了,仿佛耗尽了灯油的灯。 中年人捋了捋胡子,对孙剑平道:“孙兄,你也去测测。” 孙剑平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又不敢违抗,只得过去挨个的测了起来。 怪异的事情发生了,孙剑平堂堂金丹期的修行者,那通灵石竟也没有反应,莫非是坏了? 孙剑平不解道:“邹兄,这?” 姓邹的中年微笑:“本来都是好好的,但在这孩子测的时候便坏了。” 众人闻言不禁疑问,怎么好端端的便坏了? 只听他继续道:“或许是他的资质太过好了,以至这通灵石也测不出来,否则方才闪烁的几下如何解释?” 孙剑平沉思道:“这倒不是没有可能,毕竟这通灵石只不过是测试的工具而已,其上限是没有人知道的。” 中年人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块浑圆而通透的圆球:“来,握住它。” 李江海依言接过透明圆球握在了手中,一道道白光自他的指缝间泄露了出来,只刺的人睁不开眼睛。 中年人见后乐得合不拢嘴,像看宝贝似的盯着李江海打量,就连孙剑平也盯着他,舍不得挪开眼睛。 这个透明圆球其实是比通灵石要高一等的测试资质的工具,能在通灵石上发出白光的资质在这个圆球上也不过只能使它略微的发亮,似李江海这般的光,好像是从未见过的。 七七宗这下是捡到了宝贝,李江海这个活宝贝。单凭这个资质,以后在修行的道路上就能比寻常人要顺的多。 李江海虽不知道这个是什么意思,但他看见了这刺眼的光后,他便明白,陈升没有骗他,他笑了,笑的比中年人比孙剑平都要开心,他不是为自己的资质而笑的,他笑的是陈升对他所说的东西都是真实的。他忽然后悔了,后悔当日怎么能提着陈升的剑,还对他有了杀意。 黎仙儿似乎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在惊诧与李江海资质奇高的同时,也为他感到欣喜,这个毕竟是她的第一个朋友啊。 那群没有通过测试的人,都想去握一握那个圆球,但是中年人根本不给他们机会。 他们中有的人离开了,有的人怎么也不走,还有少数竟跪在了当场,好似再说,七七宗今天若不收他进山门,便在此长跪不起。 但是这个并不能影响到七七宗的所有人,包括那名温和的弟子,他也不会去可怜他们而再给一次机会。 修行就是这样,讲的是资质,然后讲的才是勤奋刻苦。他们这些没有资质的人,哪怕是进了门派,有人教他们最好的功法,也不可能有任何成就,恐怕就连引导灵气入体都办不到。 七七宗的弟子办事效率很快捷,不过一会的功夫就把广场上的东西给收拾的干干净净,只剩下那些还不愿走的人跪在那里,他们最多看上一眼,摇摇头叹声可惜。 那名姓邹的中年人在李江海还回了珠子后便消失了,孙剑平带领着这些通过测验的胜利者,一步步地走进了七七宗的山门。 先前孙剑平说有两道考验,实则只有一道,第二道与其说是考验倒不如说是测验。 在修行界,他们会根据每个人的资质天赋来安排以后所走的路,前人总结出来的经验在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正确的,包括在安排道路上面。 在初学者身上你是找不到任何关于某类特别出众的天赋,这需要一定的时间来观察,比如一名弟子天赋不错,但是手脚笨,练习武艺高不成低不就,单论武艺就连普通凡间的武学高手都打不过,那么这名弟子就会被安排去学习其他东西,比如炼丹、锻造、或是专门研习各自用来战斗的法宝、法术。 第二个测验的时间较为长,要足足两个月。 在这两个月里,长老孙剑平负责传授他们炼气打坐的歌诀,教导他们如何引导灵气来洗涤自身,还有简单的武艺。 两个月后,有一场决定日后发展方向的考核。 通过考核的人都算记名弟子,等到考核过后合格了才能正式拜入七七宗。 记名弟子们的居所就在半山腰,山腰处是一块极大的平地,建有一座校场,校场旁就是已一间间房屋,是用来居住的。不过每间房拉起了个小小的院子,独门独户,这也是为了弟子们安全考虑,因为大多数的时候,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得惯每个人,住在一起总会产生许多的问题。 巧合的是黎仙儿的屋子被安排在了李江海的旁边,而李江海的另一个邻居则是第一个测试的陈贤,就是那个二十七八岁的、衣衫褴褛的陈贤。 孙剑平将他们带到此处后便走了,将它们交给了那名温和的弟子。 他们站在校场上,那名弟子笑道:“我是你们的师兄,我叫李学明,从今往后,我会负责各位的生活事宜,有什么需求可以尽管跟我提,但是做不做得到我就不做保证了。” 这位李学明师兄说话温和又不失幽默,引得这些还可以称之为孩子的记名弟子们笑了起来。 李学明等他们笑完,又说道:“今天各位师弟都比较累了,房间已经分好了,我看还是早点休息吧,晚饭就摆放在你们的屋子里,吃完后把碗筷收拾一下送到那边的伙房,自然会有人洗刷,明日还要早起练功,那么就先这样把。” 李学明也走了,只剩下这些压抑住心中兴奋的少年少女们。 他们意气风发,估计这一晚也不会睡得着。 反而那个叫做陈贤的人,他走之前与李江海点了点头,算是告别。 19炼气 夜晚总是短暂的,东方已露出了鱼肚白,红艳艳的太阳隐藏在波浪似的云层里,渐渐地冒了出来。 现下是春季刚结束,初夏的时节。 潮湿的露水遍布了整座山,在半山腰,有许多稀薄的云被阳光染成了金灿灿的颜色。 孙剑平一早便醒了,他独自一个人站在校场边的悬崖前,没过一会,那日在亭子里为他捏肩的女弟子悄然来到了他的身后。 孙剑平知道她来了,微笑道:“玉儿,今天怎起这般早。” 玉儿全名叫做周玉,是孙剑平在七七宗里唯一的一名弟子。孙剑平这个人比较古板,但唯独对这个弟子溺爱有加。 周玉轻声道:“师傅,你也起了早。” 孙剑平转过身,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广场:“你瞧这些刚收的弟子,一点点的自觉性也没有,不知道时间的珍贵,我那时拜进七七宗的,每日五更便已到校场等待师兄的教导了。” 周玉笑道:“否则师傅现在怎么是七七宗的长老了呢。” 孙剑平刚要说话,广场的那边便出现了一个身影。那是李江海,换上了七七宗弟子的服饰,淡绿色的衣袍,淡绿色的裤子与鞋子。 李江海在村里时便已经养成了早起的习惯,因为要到山上去送酒,所以不能起的太迟,久而久之也就以习为常了。他看了一眼太阳,只是刚露了点头,再仔细一瞧,校场的另一边已经站了两个人。 昨天晚上,负责他们起居的李学明已经告诉了他们外门长老的姓名,至于他的弟子周玉也有所提及。 李江海认出是孙剑平后便走了过去,作揖:“孙长老早安,师姐早安。” 孙剑平点点头,对李江海甚是满意。 本来嘛,修行讲的就是天赋与刻苦,这李江海天赋有了,如果不刻苦也是浪费天资,但他能在第一天第一个到校场上,便说明他是有好习惯的。 李江海没有的眼光一直是微微垂着的,他觉得直视长辈是不好的,所以他并未注意到周玉的模样。 周玉笑嘻嘻地:“喂,你叫李江海嘛?”七七宗上下早就传遍了收到了天才弟子李江海的消息,她却是第一个与李江海说话的弟子。 李江海回道:“回师姐,我就是李江海。” 李江海的不苟言笑让周玉觉得好笑,便揶揄道:“可别乱叫,我好似比你还要小上一岁。” 而李江海的情商已在遇见黎仙儿时验证了一次,实在低的可怜,你若与他认真的说话,他便能猜测出你说话的意图,但是只要换个女子,还带着点不正常的语气,他便会脑袋短路。 李江海思忖道,周师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愿我叫她师姐了?好似同辈间的排名与年纪无关吧。 “无规矩不成方圆。”李江海闷闷地答了句,脑子里却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周玉讨了个没趣,轻轻摇了摇孙剑平的臂膀。孙剑平知她的意思,但没有出声,周玉只得作罢。 再过有一会,打那院子里又出来一人,竟是陈贤。陈贤实则一夜都未睡好,他以此年纪还能拜入七七宗,使他兴奋无比,一个人回道屋子里后彻夜难眠,在三更时困意来袭,忍不住睡了下去。恍然惊醒时,阳光已透过窗子照了进来。 陈贤也是向孙剑平问了声好,然后乖乖的站在了李江海的身旁。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那些昨日才拜入七七宗的弟子们带着睡眼朦胧来到了校场,到人齐时又过了半个时辰。 他们排成几列,站在孙剑平的身前。 孙剑平看了眼天色,对周玉说道:“玉儿,你告诉他们李江海来了多久了。” 周玉瞥了一眼李江海,对众人说道:“李江海已经站在这里一个时辰还要多些了。” 孙剑平点头:“不错,李江海已经站了一个时辰,你们呢?我就不信你们不曾读过‘一日之计在于晨’这句话。” 对于新弟子来说,孙剑平说的已经算轻了。 “那我现在告诉你们,既然你们已经拜入了七七宗的门下,就不能如此的懒散,懒散的人只会死在修行的路上,只有勤奋的人才能够走到最后。”孙剑平说道。 这次通过考核的弟子共计三十三人,其年纪大多实在十一二岁左右,这是不算上陈贤与李江海的情况。 因陈贤的年纪最大,孙剑平便让陈贤担任监督一职,每日清晨负责点到。或许是孙剑平觉得陈贤的资质不大好,才让他担任监督的,因为资质好的人需要更多的时间去修炼、去休息。 陈贤很欣喜,才入门头一天就能得到长老的任命,换做是谁又能不高兴呢,那些迟到的弟子们心里多多少少都心有不岔,如果第一个到便能得到长老的“看重”,不论怎样都是要第一个起来的。他们这样想当然的时候却忘了一个事实,他们的本质里还是家人手中的宝贝,不具有自立的能力。 孙剑平让弟子们分散一些,然后都盘坐在地上,开始为他们讲述修行方面的事宜。 比如说修行的本质,与以后修行会遇到的大多数问题,还有修行需要的资源等等。 这些在弟子们看来都是无关痛痒的东西,并没有在意去听,只有李江海、陈贤这两人,对孙剑平所说的每一个字都牢记在心。 李江海虽然与陈升相处了一个多月,陈升也会说些事情给他听,但是从来没有这么详细的说过孙剑平提及的这些,所以李江海用心记了下来,他知道这些东西总有会用到的时候。 讲完了这些,终于要开始教授炼气的歌诀了。 炼气这一阶段其实没有什么高低之分,在开拓出气海之前,都是炼气期。炼气期的修行者因为没有气海,所以不能将灵气转换为灵力,更不用谈去使用灵力了。 在炼气期,自保的手段只有练习武艺而已,顶多五感要比常人高一些而已。 孙剑平所传授的歌诀与陈升所传授的大同小异,几乎都是差不多的意思。陈升也说过,修行没有捷径可以。或许他的意思是,不同的门派不同的修炼方法,但是本质都是差不多的。 李江海有过引导灵气灌注自身的经验,轻车熟路地便将一缕灵气引导进了筋脉中。 20小圈子【求点书友建议吧】 也不知到是哪位大佬说过的话: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 这句话可以称得上是经典名言,不论在什么时候都是适用的。 孙剑平传授了炼气歌决,就任由他们自行尝试引导灵气,并未去监管。在李江海把灵气引导进体内的同时,孙剑平的心里便震荡了一下。这个李江海果然是资质过人,竟在这般短的时间就成功进入了炼气期。 孰不知,李江海在果城的清平酒楼里就已经尝试了好几次,这一次不过是水到渠成而已。 在李江海之后,黎仙儿是第二个,接着第三个第四个……到中午时,已经有二十七八人成功进入炼气期,余下的那些人都应该是动手能力比较愚笨的,陈贤就在其中。 孙剑平对这个数字感到十分满意了,说了一声:“休息片刻,吃完午饭再继续练吧。” 孙剑平带着周玉走了,打坐的众多弟子们便纷纷起身,三三两两的凑在了一起,相互的介绍着自己,相互地吹捧。 在陈贤看来,他们都是些孩子,自己这个大人怎么也不可能跟他们聊到一块去的,他忽然看到了独自坐在悬崖边李江海,于是走了过去。 他们之中也有七八个女孩,但都不及黎仙儿好看,于是好几个少年围在了黎仙儿的身旁,但是黎仙儿对他们的殷勤不大喜欢,于是也朝着李江海走了过去。 在那些仅十一二岁的少年看来,李江海是不合群的,不管怎样也不该独自一人跑到悬崖边坐着,关键是女弟子里最漂亮的黎仙儿也奔着李江海去了,莫非他们的某些地方就真的比不上李江海? 嫉妒之火现在只是一点的星火,在众人的心里燃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燃烧起来。 按理来说,这个半山腰的校场便是建立在悬崖上的。悬崖很陡峭,陈贤来到这里后不敢学李江海坐在悬崖边,双腿还不住的摆荡,他只得往后站了一点,尽量不往下看。 陈贤与李江海打了个招呼:“你好,我叫……” 李江海回头看了一眼陈贤:“我知道你的名字,陈贤嘛,第一个通过测试的人,我记得的。” 陈贤笑了笑:“难得你天赋好,记性也好。” 李江海挠了挠头,被陈贤夸的不好意思,就在这时,黎仙儿的声音响起了。 “好哇,有了新朋友便将我这个老朋友给忘了。”黎仙儿学着李江海,也坐在了悬崖边,两条白嫩的腿荡阿荡的。 李江海解释道:“大家都是同门,哪有老朋友新朋友的说法。” 黎仙儿瘪嘴:“那你怎不去找我说话?” 李江海答道:“我以为你和他们会更有话题一点的。”他冲着那些少年努了努嘴。 黎仙儿道:“都是小孩子,有什么好说的。” 黎仙儿似乎比较成熟,当然是与同龄人之间的相比,也难怪她会说那些人是小孩子了。 而陈贤就比较尴尬了,他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了。二十八岁的他与十一二岁的小同门自然是没有过多的话题的,但就算是与李江海也是没有多少话的,他走过来只是为了避免自己不用太过于尴尬。但是他没有料到黎仙儿与李江海早就认识了,黎仙儿一走过来,他便不知道要与李江海聊什么。 李江海多么聪明的一个人,他心里知道陈贤尴尬,不论黎仙儿与他说什么都会把陈贤给带进来一起谈论,对于李江海的好意陈贤感到感激,他这才觉得,李江海也拥有比同龄人要成熟的心性,至少在一件事情的考虑上面比较周全,就像成年人一般。 其实三人所说的大多都是在介绍自己的身份,李江海说自己家在宝象国,由于连年大旱而逃了出来,至于家人嘛,则是早就饿死了。 黎仙儿没有提起乌鸡国公主的身份,只是说家境殷实而已。 至于陈贤的身份就比较简单许多了,他曾经是一名教书先生,突然有一天他发现自己的愿望不是读书考取功名,而是要当一名修行者。他是个感想敢做的人,反正家中无老小,床头无伴侣,说来便来了。 众人聚在一起的时候孙剑平带着周玉来到一处幽静的竹林,这片竹林就在众人居所的后面,竹林里建有一间竹屋,不管是篱笆还是门窗尽都是竹子做的,这里是孙剑平的住所。 孙剑平躺在藤椅上,周玉为他捏肩,小手轻柔而有韧性,使孙剑平享受地闭起了眼。 “你对那个李江海怎么看?”孙剑平忽然问道。 周玉微微停顿了一下:“什么怎么看?” “李江海这个人。” “还不错,资质罕见。” 孙剑平坐了起来:“除了资质呢?” 周玉倒了一杯茶递到孙剑平的手中:“这个弟子便不知了,不过才接触一上午。” 孙剑平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你修炼之余,有空闲的时候不妨与他多接触接触。” 周玉不解道:“这又是为了什么?”周玉很难理解师傅的话,为何要与他李江海多接触? “李江海这个弟子资质实属罕见,整个门派的长老们都想收他做徒弟,所以说他拜进七七宗内门是必然的事情,至于哪位能做他的师傅,我也不好说,但是他的前途是不可限量的,或许七七宗都容不下这尊未来的大佛。”孙剑平斟酌了一会。 周玉张开嘴,有些不可置信,但仔细想想,孙剑平说得并不无道理。师傅的意思大概便是让她与李江海搞好关系,日后等李江海出息了也算一个底牌? 周玉笑道:“师傅的眼界总是看得那么远,弟子一时间还不能明白过来。” 孙剑平伸出手指在空中点了点周玉的脑门:“你这个丫头我还不了解?我这一辈子无儿无女,你岁是我的弟子,但我却把你作亲女儿来看待,有什么好事,总要先考虑你的。” 周玉拜在孙剑平的门下已有好些年了,这些年来孙剑平对他照料有加,不管是生活上还是修行上,已经超越了师傅对徒弟的关爱,她自然知道孙剑平不会害她。 “弟子知晓了,下午便去。”周玉道。 孙剑平点点头:“时候差不多了,通知他们去吃午饭罢,下午还要加紧练习才是,不能懒惰。” 周玉应了声是便匆匆走出了竹屋,只留下孙剑平在那独自思索着某些事情。 21小麻烦 陈贤的行为可以说成是有意要讨好李江海,李江海知晓其中的弯弯绕。不过并不能说陈贤就是坏人,只能说他的眼界要远些,毕竟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若是还与那些尽享出风头的少年一样,那不是白活了? 李江海也知道,他在七七宗还不知道要待到什么时候,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的多。至于赵德凡那事估计至少两个月内都是无法调查的,因为整个半山腰都是刚入门的记名弟子,又从何查起。 一眨眼的功夫已到了正午,周玉从竹林出来后直奔校场,叫众人去饭堂吃午饭。 这些弟子们依旧三三两两的走成一团,显得十分热闹。李江海的身边只有黎仙儿与陈贤,相比起来就冷清许多了。 饭堂设在他们居所不远处的一条小溪边,只有两间造饭的房屋,一张张木制的桌椅就拜在饭堂前的一块空地上面,每张桌子上都摆着一只木桶,还有两只大碗。 木桶里是饭,大碗是菜,一荤一素,炒毛豆,炖猪肉。 桌子似乎是早就计算好了的,每桌配有五张凳子,那么李江海他们就要与另外的两个人合坐在一桌。 其他的桌子上坐满了人,只有剩下一张桌子上面坐着两个少年。李江海抬起脚便走了过去。 坐在那的两个少年见李江海过来了,眼中尽是戏谑。 “你就是李江海?”其中一名稍大些的少年问道。 李江海点点头应了一声,然后拿起碗替他们盛饭。没想到他刚拿起碗,那两名少年就把自己的空碗也递了过来。李江海没有想许多,便给他们装满了碗。 那少年接过碗忽然大笑:“还说你是什么资质过人,不也得为我盛饭。” 其他桌子上的弟子们闻言大笑起来,似乎这是一件很好笑的事情。李江海恍然,看他们这些人的表情,大概是早就串通好了的,专门要看自己笑话。 李江海皮笑肉不笑地:“哦?你在家都是谁替你盛饭,是不是你爸爸?” 那带头笑的少年就像吃了苦胆,整张脸都拉了下来,而其他人明白过来李江海的意思后更是笑个不停,由嘲笑被戏弄的李江海转向了那名带头使坏的少年。 李江海不再理他,与黎仙儿他们吃起饭来, 少年坐在那,盯着李江海,心中有气,不想吃这个亏。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竟然一口痰吐在了李江海的碗中。 “哼,怎样?”少年昂起头,一脸的不屑。 陈贤觉得这个少年太过分了,大家日后都是同门师兄弟,没有必要因为一个玩笑搞的成这样,他刚要张口就被黎仙儿给拧了一下,陈贤吃痛地看了一眼黎仙儿。 黎仙儿用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桌子,小声道:“吃你的饭。” 陈贤只得作罢,但也吃不下去了,毕竟李江海被这个嚣张的少年侮辱,他的脸上也不好看,在他们看来,陈贤与李江海依然是“一伙人”了。 接下来的事情谁也没能料到,谁也猜不到。 李江海捋了捋袖子,那少年以为李江海要动手,吓得把头缩了一缩。这个少年家中颇富有,寻常时候身边总要带着几个狗腿子,所以欺负人欺负惯了,此时没有家丁在身边,他有些后悔刚才做的事情。 李江海并没有打他,他捋起袖子好像只是为了盛饭,但是盛饭为什么要两只手都要抱在木桶上面? “哐”地声,还有半桶饭的木桶便扣在了少年的头上,然后李江海一脚把这个少年踹翻在地。 黎仙儿幸灾乐祸地在一旁拍手叫好,陈贤捂着额头装看不见,其他弟子被吓得不敢吱声。 论个头,在场的除了陈贤外他李江海便是最高的,目前还没有谁有勇气去敢和李江海较量一下。 原本十分热闹的众人突然安静了起来,正在屋里吃饭的周玉感到奇怪,便走了出来。入眼的第一幕便是一名头上套着饭桶倒在地上滚动的少年,而李江海正拎起一把椅子要砸过去。 周玉喝到:“住手。” 李江海见周玉出来了,拎在半空的椅子也不好砸出去,便老老实实地放在地上。 周玉扶起那名弟子,将他头上的木桶摘下,见他满脸粘着饭粒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她轻轻地咳了声:“李江海,你与我说明白。” 李江海这才注意到周玉的长相,瓜子脸,说不上好看,但也说不上丑,四个字“平淡无奇”。 他收回目光,换上笑意:“回禀师姐,是他与我闹着玩呢,不信你问他。”说罢,李江海望了那少年一眼。 周玉其实也不过才十五岁,但入门较早,所以她的话自有一分重量。她问那少年:“是真的?” 少年竟点点头:“回师姐,是真的,我在与李江海闹着玩呢。” 既然少年都这般说辞,周玉也不好过多的说些什么,说了一声:“大伙都是同门修行的,关系可不能弄僵了。”这句话像是特意对李江海说的。 李江海笑嘻嘻地称是,送周玉走了。等李江海回来时,众人都吃完了饭,那少年还坐在桌子旁发呆,看见李江海走过来,忍不住缩了一下身子。 李江海是回来找黎仙儿的,他觉得今天的这件事只是个开始,所以想讨教一下黎仙儿,问问她有什么高招。可是黎仙儿却不知到哪里去了,众人也都不见了,可能是回了校场,只有少年独自坐在那发呆。 李江海在少年的对面做了下来:“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不想回答,却又怕李江海再拎起椅子做刚才未做完的事情,趋于李江海的淫威,只得回道:“我叫赵金山。” “你为什么想要戏弄我?” 赵金山有些为难,既不敢说假话也不敢说真话,吞吐半天。 李江海见他面有难色,笑道:“你只管说便是,大家都是同门,我又不能做的过火,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针对我一个人而已。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别人唆使你的?” 赵金山纠结好一会:“是刘青山的主意。” 李江海好奇道:“这个刘青山是谁,为什么要找我的麻烦。” 赵金山道:“刘青山就是刚才坐在我旁边的那个人,他说七七宗有一位长老是他的亲叔叔,说我要是按他说得做了,将来就向他的叔叔举荐我。” 李江海想了一会,他不明白刘青山的这个做法是什么原因,但是不能排除这是由自己过分的资质引发的妒火。李江海怕那个刘青山在背后使坏,便有了想法。 “赵金山,你觉得我有没有前途?”李江海的声音充满了诱惑。 赵金山使劲地点点头:“那是自然的,听刘青山说,你的资质在修行界都找不出几个的。” 22学剑 李江海不禁纳闷,怎么这个刘青山什么都知道,他又怎知道自己的资质在修行界都是罕见的? 赵金山看出了李江海的疑惑:“他说是他叔叔告诉他的。” 既然这个刘青山有个在七七宗当长老的叔叔,怎么又还会参加报名?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李江海想不通便不去再想,对赵金山说道:“我看你不算坏,以后别在跟着那个刘青山瞎混了,努力修行比什么都要好。” 赵金山听了李江海话,觉得很对,但是他好像对自己没有什么信心,忽然冒出了一句:“不如我去刘青山的身边给你做卧底吧。” “这倒是个好主意。”李江海眼睛一亮,这个赵金山脑子不错。 “那便这么说定了,不过李哥你日后发达了可不能忘了我做的贡献。”赵金山直接称呼李江海为李哥。 李江海与赵金山说了好一会才离开饭堂,进校场的时候当然是分开走的,不能让刘青山发现端倪。 孙剑平似乎早就到了校场,他坐在那一直没有说话,直到李江海与赵金山来了之后才开口:“一上午的时间你们已有一大部分人成功进入炼气期,余下的那几个,我希望你们要加紧才是,不能拖了后腿。” 众弟子点头称是,不敢怠慢,皆沉下心来,专心引导灵气。 只不过刚一会,孙剑平又说道:“你们有谁现在不想打坐纳气的?” 众人不知道孙剑平此话何意,都不敢应声,只有李江海举手。 “回长老,弟子暂时还不想打坐纳气。”李江海在得到孙剑平点头后说道。 在孙剑平看来,李江海说出这话没有让他意外:“你先说说为什么。” 李江海站了起来,看了一眼众人,然后才道:“弟子认为,修行不在乎一时,在修行的同时要利用好时间去做好可以一齐做的事情。” “比如?”孙剑平反问。 “习武。”李江海脱口而出。 孙剑平捋了捋胡子,笑意颇浓:“难得,你的想法很有趣,很有道理,你用心记了我早上说过的东西。” 李江海笑了笑,对孙剑平的夸赞虚心接受:“您早上说过,打坐纳气可以使人放松身体,解除疲惫,可以抵得上睡眠。所以进入炼气期后,睡与不睡都应该是可有可无的,与其白天修炼晚上睡觉,还不如白天练习武艺,这样一来,鱼与熊掌兼得也。” 孙剑平让他们站到了校场的另一边,叫来了李学明:“学明,你带几人去库房去,替师弟师妹各拿一把剑来。” 李学明带了几名弟子,不一会便没人抱了一堆剑过了来,放在整整齐齐的摆在地上。 这些剑都是统一的制式,长三尺,未开锋,木制的剑柄,想来是专门替刚拜入门派的弟子门准备的。 李学明在孙剑平的吩咐下把剑分发给各位弟子,嘱咐他们要妥善保管。 七七宗的主流还是剑修,以练剑为主。剑是剑修除了性命外第二重要的东西,未开锋是因为这些弟子未练过剑,怕有闪失。 传授剑法这种事情孙剑平当然是不可能亲力亲为的,他让张学明代为传授。 他们学的这套剑法是七七宗的入门剑法,没有名字,仅有二十三招,三十多种变化,对初学者来说倒也够了。 尽管只有二十三招,但真正的学起来才会感到难。这二十三招是一代代传来下来的,经过了不知多少的精简、精炼才剩下的这些,所以都是精华。 剑不是好剑,但拎在手中沉甸甸的,怕是不下三斤重。 在教到十来招时,就有不少人感到手腕酸痛。不说拿剑练习,就算一个成年人拿着一根木棍的一端,挥舞十来下也会感到累,这不是力气大小的事情,这种事情只能够靠练习来习惯。 李学明自然是知道初次学剑有多难受,他就是这么过来的。他没有丝毫停顿一会让师弟师妹们缓一缓的意思,一招接着一招,行云流水般。 到二十三招时,众人的手腕好似不属于他们了,酸痛的不行,其中有一个人,在跟着张学明使完了剑法后竟一点也不觉得难受,这个人便是刘青山。 刘青山的叔叔是七七宗的长老,姓杨,叫作杨兮峰。杨兮峰对刘青山这个侄子宠爱有加,在其小的时候便开始教他练习剑法,所以刘青山自是不会觉得累,因为他已经习惯了。 对比刘青山的洋洋自得,李江海就要差劲许多了。 李江海不是第一次拿剑,陈升的那把宝剑要比手中的这柄重了不知多少倍,但这却是他第一次拿着剑练习剑法。他的手腕也很酸,酸痛的酸。他很想停下休息一会,但是李学明已经开始了第二遍教授,所以他没有时间休息。 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平等的,这少在这一刻是这样。哪怕是已经对练剑习以为常的刘青山来说,刘青山在刚学剑的时候估计也是这般,但是他已经熬了过来,他已经吃过那种苦了,所以现在的刘青山有资格洋洋自得,而他李江海没有吃过那苦,便要现在开始吃。 第二遍教完,李学明终于停了下来,让众人活动一下手腕。张学明把佩剑收回背后的剑鞘,温和且有笑意:“是不是开始觉得修行不是那么简单了。” 众人没有答话,他们确实觉得修行不简单了,修行远不止像看上去那么简单。 就拿练剑来说,不光只看见别人剑法高超怎样怎样,那是因为别人努力练剑的时候你却未曾看见。 李学明没有多说,等众人休息了一炷香的功夫便继续教他们练剑。在教了几遍后,众人大多都记下了这套入门剑法,于是李学明便让他们自行练习,他在一旁负责监督,负责指出不对的地方。 其实不管是练剑还是练拳脚,初学时都是一样的,先学其形再学其意,不然的话套路与花架子练的在熟练,到真个打架时恐怕没打几下就要抡起王八拳了。 与此同时在苍岭山,三黄鸡正纳闷地走在山道上面。听来通报的小妖说,竟然是大当家的要见他。 苍岭山的妖怪们都知道有三位当家的,但是经常露面的只有三当家,就连二当家一个月内都能够见上一两次,唯独这个大当家的,神秘的紧。 23压力 苍岭山的妖怪很多,已经多到了数不清的地步,但是当家的却只有三位。 不过虽有三位当家管事的,经常露面的却只有三当家三平散人而已。二当家每隔几个月才会露面,至于大当家的,妖怪们只知道她是个女性,只听过她的声音,却从来未见过长何模样。 三黄鸡可以说自幼便在苍岭山长大的。初时,他不过是一只无忧无虑的野鸡,直到误食了一颗灵芝从而开启灵智。后来他遇到了三平散人,于是加入了苍岭山这个大家庭。 今天三黄鸡有些忐忑不安,他走在后山的小道上,脑子里都是乱糟糟的,原因是大当家的要见他。 三黄鸡没有见过大当家的,只听过她的声音,不过从声音可以听出来,这个大当家的应该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在后山有条小瀑布,这里是苍岭山的禁区,平时只有几个当家的才能进入这里,没想到今日他三黄鸡也能够踏足这里。 三黄鸡在瀑布前停下脚步,因为前面有一个人,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是背朝着三黄鸡的,只能看见她的背影而已。 一袭纯白色的衣裙裁剪的煞是得体,黑瀑似的头发垂在腰间,三黄鸡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背影,不禁看得有些呆了。这个背影自有一股无形的魅力,使人转不开眼睛。 那女人没有回头,却开口了。 “你就是三黄鸡?” 三黄鸡如梦初醒似地点点头:“是我,是我,您?” 女人的声音很平淡,平淡的不带任何感情:“是我让你来见我的。” 原来这个女人就是大当家的,三黄鸡便的恭谨起来:“小的拜见大当家的。”三黄鸡拜服下去,磕了三个头。 “起来罢。” 三黄鸡起身,站立在那里不敢动一动。 女人继续说道:“我有一件事差你去办。” 三黄鸡应道:“您说。” “李江海现下拜在了千里之外的七七宗门下,我要你去帮助他。”女人回过头,但是三黄鸡哪敢抬起头看。 三黄鸡一听是与李江海有关的事情,立马来了兴趣。他与李江海的私交不错,这一两月间正愁打探不到李江海的消息,但他何时已经拜在了什么劳什子七七宗的门下? 前段时间宝象国大灾,三当家差遣三黄鸡去送粮,那个哨子便是大当家托三平散人交给他的,至今还未被收回去。那次送粮时有惊无险,没有遇见人类修行者,不然免不了要被打杀。 这次大当家给的任务竟是去千里之外的人类修行者门派去帮助李江海,岂不是嫌他命太长,让他送死去的。 大当家似乎知道三黄鸡心中所想:“你尽管放心,你的安危我会考虑的,上次给你的哨子不是还在你怀里?” 三黄鸡摸了摸怀里的哨子,还是有点胆怯:“大当家您有所不知道,我们这些小妖精可不能跟您等相比,我们的身上是带有妖气的,寻常的修行者,不消金丹的了,就算是筑基期的都能够察觉得到,您让我去人类的世界,我可是寸步难行。” 三黄鸡说得不无道理,自古以来人类修行者与妖直接不是打便是杀,根本和解不来,也只有在这苍岭山才无忧无虑。 大当家伸出纤细的手指,朝着三黄鸡凭空弹了几下,几点红色的光便没入了三黄鸡的体内。 在那些红光进入自己的体内时,三黄鸡便察觉到了异样,一股来自血脉的异样。 大当家收回手:“我把老三的血脉借了些来,融进了你的体内,现在你已不用当心妖气的问题了。”她所指的老三自然是三平散人。 既然连三平散人的血脉都赐给了他三黄鸡,三黄鸡也不好再推脱什么,只得应允了她的要求。 三平散人的本体一只无人知晓,但是当他的血脉融进三黄鸡体内时,三黄鸡本身的野鸡血脉便被霸道的同化掉了。妖修行是要讲究血脉的,血脉的层次越高,将来的成就也就越高。就拿三黄鸡来说,他只不过是个野鸡成了精,这辈子的成就大概就是止于化形了。 而当三平散人的血脉霸道的同化掉三黄鸡本身的血脉后,三黄鸡的血脉层次便提高了,虽不如三平散人,但比之原来不知道要高出了多少。 在大当家的交代下,三黄鸡没有与任何人告别,就这么悄然离开了苍岭山。 七七宗,半山腰的校场。 今天是拜入七七宗的第二天夜晚,一轮皎洁的月儿挂在天际上,照亮了黑暗。 校场上有个身影,站在那一动不动。这个人是李江海,正在练习臂力。他的目标没有那么高,没有想去举多重的东西。他只是扎弓步,把握着剑的手臂伸直而已。 这个动作怕是三岁小孩都能做到,但是做不了多久。李江海已保持这个动作快一个时辰了,他的手臂在发涨,他的身体在发酸。额头的汗珠一颗颗地流落在地上,溅起了尘土。 李江海迫切的需要尽快熟悉剑的重量,迫切的想要把拿剑变为身体的一个习惯。 刘青山的出现让李江海的感觉很不好,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这个刘青山在不久后会给他带来大麻烦。他急需要自保,目前自保的最好办法就是习武。 习武就像吃饭一样,不可能今天吃一碗,明天吃两碗,后天就能够吃下三碗。习武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需要时间来练习。哪怕李江海再聪明,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学会这套被弟子们戏称为“二十三”的剑法。 “呼……” 李江海呼出长长的一口气,终于动弹了。他松开僵硬而颤抖的手,整条手臂都在震动,他的右半身似乎都已经麻痹了,没有了知觉。 他抹了一把汗,望着天空中的皓月,喃喃道:“不知道清幽派是什么模样……” 李江海瘫在校场上,他不知道,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站着一个人影。这个人影已经存在了一个时辰,也是一动不动,李江海的姿势摆了多久他便站了多久。 24修行修行 起风了。 山腰有片竹海,随着风,竹海在摆动,绿波起伏,煞是好看。 竹海间有一条自高处流淌下来的小溪,李江海在溪畔一遍又一遍的练习着二十三剑法。 现在的李江海健壮了许多,个子似乎也比以前要高些了,他肆意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已不再感到酸痛,更像是手臂延伸出去的一部分,那么的自然,那么的灵动。 李江海在习武上面并没有似修行上面的天赋那般耀眼,很平庸,但是他却足够刻苦。 这一月来,每日傍晚的时候他都会来到这里独自练剑。这是一个没有人找得到的地方,或是没有人愿意来到的地方,只有他一个人,一个人与小溪、与竹海相伴。 落在地面的竹叶随风飘了起来,与李江海的剑翩翩起舞,溪水潺潺地声儿似是在伴奏,他们都乐此不疲的在舞动着。 忽然间,脚步声响起了,踩在干枯的竹叶上,正在靠近。 李江海没有去管这个声音,继续一遍又一遍的练习着二十三剑。 来的人是黎仙儿,是已经快要被李江海忘记的一个朋友。 黎仙儿没有过于靠近,她停在十多丈远的地方,静静的看着李江海。她一直知道李江海在这里练剑,但是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因为李江海已经“变了”,变得着了魔一样。 自从那日与赵金山发生了冲突后,李江海每日不是打坐就是练剑,就连聊天也不会聊上几句。早上见了说句早安,晚上见了说声晚安。在黎仙儿看来,李江海似乎是病了,似乎是疯了。他的饭量变成了平日里的两倍,而说的话要比之前少了两倍还要多。 她不知道李江海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她一度地以为,李江海要抛弃她这个朋友了。她放心不下,想要来亲自看一看,亲自看一看这位朋友。 当他看见李江海与风、与溪水、与这竹海都一体地“舞动”时,她好像才发现,李江海已经远远地走在了他们这批同时拜进门派的人前面了,并把他们落下了好远好远。 但是黎仙儿还是不愿意这个唯一的朋友就这么一步步地离自己越来越远,她想要靠近他,但是此时的李江海已经与之前的李江海不一样了,如果想接近他,就只能放快脚步去追他而已。 黎仙儿来七七宗本是想脱离那个满是阿谀我诈的家庭,她不喜欢那种生活,她所要的不过是有三五个朋友,过无忧无虑的日子。 于是,她在七七宗报名的那天有了第一个朋友,但是如今这个朋友却似乎要院里她了,这怎能让她心安。 黎仙儿终是走到了小溪边,看着一次次挥剑的李江海。 李江海没有停下练习的意思,直到练完一套才停顿了一下:“怎么你也来这了?”他的话里有关切。 黎仙儿笑了笑:“我来看看你。” 李江海也笑道:“我有什么好看的,我不过是在练剑罢了。” 不过是在练剑罢了?可是又有几人能够做到李江海这样的,早上五更起床开始练剑,一直到午饭时候。等吃完午饭,打坐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准时的睁开眼,在校场上继续与同门一起练剑。 等傍晚结束,李江海便会偷偷地跑到这个地方继续练剑,日复一日,已经一月矣。 黎仙儿关心李江海的身体,怕他吃不消,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你好像变了。”黎仙儿只说出这五个字。 李江海挠挠头,不可置否,他的变化每个人都看得到。虽然不知道李江海从前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是从那天以后,李江海便是一个勤奋的人了,不管是在孙剑平的眼中,还是在众弟子的眼中,他都是一个无可挑剔地勤奋的人。 李江海也不知道怎么去和黎仙儿解释,难道说:我其实是个卧底,那个刘青山要找我麻烦,我必须得自保才行。 这种理由是不能与任何人说得,哪怕再亲近也不行。纵使黎仙儿不会传出去给别人听,但是知道这个秘密本身就是一个过错,李江海不愿连累她。 刘青山在那天之后从未找过李江海的麻烦,可是李江海知道,这也许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会咬人的狗从来不会轻易的叫,这是李江海早就知道的道理,也是陈升跟他说过的道理。 李江海有时候会想,或许陈升让他来调查七七宗并不是真的让他调查,只是纯粹的想让他感到压力,然后去努力的修行,让他知道在这个世界里,懒惰的人永远会被人踩上一脚。 或许陈升是对的,或许是错的,但是不妨碍李江海自己的想法。在李江海看来,修行这件事,既然已经开始了,就不能懈怠,否则又凭什么说去替赵德凡他们调查凶手?凭什么能够在调查时保全自身?一切的前提都是在自己拥有足够的能力的情况下。 所以李江海开窍了,他每天都很努力,努力修行,努力练剑,努力不让自己落别人一步,他想要的不仅止于此。 李江海发现黎仙儿的脸色不大好,是忧虑的那种焦灼感,并不是病态的那种。仔细一想,李江海想明白了,他最近对黎仙儿好像太过冷漠了,因为他没有时间去与黎仙儿聊天。 李江海把剑收回剑鞘的动作使黎仙儿一愣,黎仙儿不知道李江海的意思,现在天还未黑,按照往常,他会练到半夜才会回去,她已经偷偷地观察过好几次了。 “走罢,我们去那边坐坐。”李江海指向不远处溪畔的原石。 黎仙儿诧异:“你不练剑了?” “不练了,歇一会,陪你聊聊,好像这一个月我都没有和你好好说过几句话,这么做有点太不够意思了,朋友嘛。”李江海笑着说。 黎仙儿点点头,与李江海走到石头旁坐了下来。 “你的理想是什么?”李江海突然问道。 对于理想,黎仙儿并未真正的想过,因为她的家庭不允许她有什么理想。她的父亲是乌鸡国的国王,她的母亲是乌鸡国的王后,她还有一个同胞的哥哥。 小的时候,她与哥哥关系很好,每天都是形影不离地玩耍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变得渐渐地疏远了起来,或许是长大了的缘故。 但是黎仙儿知道,这不仅仅只是长大的缘故。 25月考 李江海坐在黎仙儿的身旁,静静地听她诉说着。 黎仙儿的哥哥是个极有抱负的人,他渴望着有朝一日能够继承王位,施展宏图大志,但是他们的父亲依旧健在,并且对小女儿黎仙儿更为关爱,她的哥哥或许便是因为这个才渐渐地与黎仙儿疏远的吧。 皇室家庭远不像李江海那个村子般平淡,黎仙儿知道哥哥的心思,她本就不想去争夺什么王位,她的心里只想与哥哥的关系回到以前那么融洽,在她看来,他的哥哥是她的家人,而不是竞争对手。 当她得到七七宗招收弟子的消息时,不顾父母的反对,独自一人前往了千里之外的七七宗参加考核。她知道随着哥哥的年纪越来越大,他们之间的隔阂不会缩小,反之会便的更大,于是她选择了逃避、逃离。 她要开始新的生活,她到了七七宗的第一件事便是赶走了父亲派来跟随的护卫。 那一刻,黎仙儿发现了独自坐在角落里的李江海,她觉得他们是那么的相似,内心里都是那么的孤单,都是孤伶伶的一个人,所以他们成了朋友。 李江海听完了黎仙儿的讲述,轻轻地拍了拍黎仙儿的肩膀。这种事情是无法安慰的,李江海庆幸自己生活的那个村子里的人是那么的友善,庆幸苍岭山的妖怪们是那么的和而可亲。 “我们是朋友,现在是,今后也是。”李江海郑重地说着。 黎仙儿毕竟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女,尽管心性要比同龄人成熟,但依旧不过是个大孩子。 “我知道的。”黎仙儿轻轻地说着:“我只是怕失去你这个朋友,也怕你拖垮了身体。” 李江海抬起头,看着头顶一丛丛茂密的竹叶枝干,笑着说:“不会的,我们永远都会是朋友的,我们都需要去成长。” 黎仙儿笑着点头:“要是能不长大就好了,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烦恼了。” “是啊,不长大就好了。”李江海在想,若是不长大,他恐怕现在还在苍岭山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吧,可是时间哪是你说停就停的,人嘛,总是要长大的。 黎仙儿与李江海聊了好一会才离开,她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努力了,在李江海的开导下,她找到了自己的方向,那就是努力做好一个修行者。 李江海目送黎仙儿走远,他摇摇头,或许黎仙儿出生那个其实被许多人羡慕的家庭里很不幸,但是与他背负的东西相比起来却又太过渺小了。 李江海所背负着的东西,很重,重得可以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今晚的天气有些阴沉,像是要下雨了。李江海练了一会剑便离开了,在他离开的时候,一道身影出现在了溪旁…… 第二天清晨,李江海四更便醒了,练了一个时辰的剑,然后其他弟子们开始陆陆续续地来到了校场。 今天是月考的日子,考校弟子们一个月来的修行如何。 不知道何时下起了毛毛细雨,没有太阳,天色显得有些发暗,众弟子站在小雨中等待这孙剑平的到来。 过有好大一会,李学明与周玉到了校场内,依然不见孙剑平的身影。 又过了一会,孙剑平来了,他的身旁还跟着两人,一男一女,男的是那天叫住李江海的姓邹的长老,女的年纪不大,与李江海相仿,则不知道是何身份,但能和孙剑平他们走在一起,必定不是寻常弟子。 孙剑平他们三人走到众弟子的前方停下,孙剑平介绍道:“这位邹长老你们考核的那天应该见过的,这一位是邹长老的爱女邹九儿,是你们的师姐。” 众弟子闻言先是拜见了邹长老,又向邹九儿问了好。 如果说这场月考是一场简单的测验,那么邹长老的到来使它变为了一场战斗。 每个人都想在这次月考中展现出自己的成绩与努力,因为邹长老是七七宗剑修系的长老。这个原因就已足够他们拼尽全力了,谁又不想去做个剑修呢? 与炼丹、锻造比起来,剑修的吸引力对于这些少年少女们来说要更大。谁不希望自己将来能够成为一方强者?谁想整天在丹炉或是火炉旁度过一生呢? 若是今天的月考成绩能够令邹长老刮目相看,日后进入剑修系的可能性不是就更大了一些吗。 雨渐渐地大了,淅淅沥沥地落在校场上,落在众人的头顶,但是他们的热情却没有被这冰凉的雨水给浇灭,反而越来越盛。 月考考校的只有两个项目,第一个是灵力,第二个便是武艺。 灵力的考校比较简单,李学明拿出了一个盒子,盒子里面放着许多张符箓,这些符箓按照等级分为三种。 第一种是最低等的符箓,叫做“生火符”,往生火符中注入灵力便可使之燃烧起来,不过仅能生火而已。 第二种符箓就要比第一种高级许多,注入灵力时可以使其剧烈燃烧,从而丢出去对敌。 至于第三种,则是需要一定的灵力才能够催动,使之变为一团火球爆裂,可以对人造成极大的伤害。 这三种符箓分别为最低等的赤符、高一些橙符,还有再高一阶的黄符,每个阶级的符箓所催动要花费的灵力都各不相等,今日的灵力测试便是使用这三张符箓。 其实修行者在炼气期除去武艺外,不是没有自保或对敌的手段,符箓就是一种,另外的还有一些使用要求较为低的法宝。 尽管有符箓与法宝可以使用,但以炼气期的修行者灵力储备来看还是太少了些,在对敌时恐怕丢不出几张符箓便能耗光了灵力,更有甚者会灵力不足遭受反噬之苦。 故符箓一途只有当弟子到了筑起期,开拓出了气海才有资格去学习制造与使用的。 三种符箓上所画的阵法各不相同,似赤符,只有寥寥几笔,而橙符就要多出些,黄符已经开始渐渐复杂起来,在这三种符箓后面还有绿符、蓝符、紫符等。 李学明将符箓放在雨水中的桌子上,经过雨水的浸湿,符箓都已有些湿了,给弟子们增加了不少的难度。 26快剑 符箓所需要的纸张都是特制的,并不会被雨水完全的浸湿掉,只是外面的一层挂着雨水而已。 灵力的考校是最为直观的,通过符箓这一方法来检测弟子与灵力的沟通契合能力。这种能力可以通过长时间的修行便的更加熟练,所以天资在这方面占的比例较小。 三种不同级别的符箓,需要的灵力各不同,难度递增,但弟子们只要能将赤符激发便算通过了。 随着李学明点到名字,弟子们一个接一个的走到桌子前拿起符箓。 他们已修行了一个月,激发赤符还是比较简单的,三十几个人全都通过了测验,接下来是第二张橙符。 橙符的难度要高上许多,所以有近乎一半的弟子没能把它激活,并且一个个脸色苍白,明显的是灵力透支的表现。 至于这第三种黄符,能将它激发的不过寥寥数人。其中有李江海、刘青山、黎仙儿一名叫做周泽阳的弟子。 李江海、刘青山、黎仙儿三人的资质都属上乘,能够激发橙符是在孙剑平的意料之中的,唯独周泽阳的表现让人大吃一惊。 这个周泽阳是七七宗附近山下的一个镇子上的人,他的资质不算好,由此可以看出他这一月来修行上的刻苦了。在激发橙符之后,周泽阳的脸色变得不好看起来,隐隐有脱力的现象,但是他的双脚就像钉在地上一样,动也不动。 孙剑平暗暗记下这个叫做周泽阳的人,心中对他要比旁人更看重了些,刻苦勤奋的人可能有很多,但是即勤奋刻苦又有坚韧不拔毅力地便不多见了。孙剑平活了六十岁,他看人很准,这个叫做周泽阳的弟子便是这种人,这种人不管到了哪里都会被着重培养。 接下来的测试是较量武艺,一对一的较量。 弟子们平日里都是自己练自己的剑法,从未与谁交手过,孙剑平也未曾让他们互相练习过,为的便是想看看他们在真正对敌的时候表现怎样。 邹长老站在一旁,浑身都被雨给打湿掉了,他的双眼在注视李江海,他的女儿邹九儿则撑开一把花伞俏生生地立在父亲的身后,邹九儿也在偷偷地打量众弟子,只不过看李江海要多余其他人。 测试那天,李江海的资质便传遍了整个七七宗,门派的高层无一不震动,他们万万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遇见这么一个弟子。他们知道百年前晋阳宗的那个李江海,那个李江海的资质在当时也是举世无双的,后来他带领全派飞升了。 那么如今这个拜在了七七宗门下的李江海,会不会也能像当年的那个人一样?不管是掌门人还是各个长老,他们都想看一看,是否七七宗以后的命运会被少年李江海给改变。 原本这场月考邹长老是不用来的,因为这只是一件小事,但他拗不过爱女的纠缠,只得带她过了来。 邹九儿偷偷地打量着李江海,模样并没有多么出众,很平常,只能称得上是五官端正,却与俊朗之类的词毫无关联,但是他的眼睛与别人不一样,他的眼睛要比别人黑一些,更亮一些。当他站在人群中无从分辨时,只要见到了这双黑而明亮的眼,那就是李江海。 等众人恢复了些,孙剑平便宣布开始。比试的人选是通过抓阄来决定的,这很公平却又很不公平。公平是因为每个人的几率都是一样的,不公平是因为他们之中有的人在拜入七七宗之前便已经习武了,比如刘青山。 李江海比较幸运,他的对手一名看起来有些怯懦的少女。陈贤也是幸运的,他没有遇到李江海或是刘青山,他遇到的是赵金山,就是一月前被李江海打的那个人。 第一场比试的是陈贤与赵金山,他们两人的表情各不同。 陈贤已经二十八了,是成年人,而赵金山今年不过十四五,足足要比赵金山矮了两个头。 武艺这东西,技巧是一方面,同时力量也是或不可缺的,或许在技巧上这两人都是差不多的,但是力量上赵金山便吃了个大亏。 比试开始了,两人先是互相作揖,然后拔剑。 显然两个人都不曾与人真正的打过,刚开始还是一板一眼地以二十三招剑法互相攻击拆解,但时间一场便都没了章法,好在陈贤占优势,以把赵金山的剑击落而胜利。 第二场是刘青山。 刘青山自幼便与叔叔学习武艺,所以剑法上自然不是他们这些只学了一个月的弟子所能比拟的,他的对手三招便败了。 孙剑平的脸上没有丝毫波动,在他心里,刘青山理当是赢的,所以不会有过多的表情。 反倒是邹九儿见到了刘青山之后掩住了嘴巴,差点叫出声来,两人认识,估计关系还很不错。 李江海没有心思去看别人,他的一双眼睛牢牢地锁在了刘青山的身上。他知道刘青山的剑法应该很好很厉害,但是没有想到这般凌厉。刘青山方才所使出的三招尽是点到即止的杀招,他的对手就连反应的时间也没有,他出剑的速度很快。 第三场是黎仙儿,黎仙儿虽然平时看起来不大爱练武,但她在这方面的天赋好像有点高的过分了。黎仙儿的对手是个比她高大的少年,但与她相比起来就要迟钝太多了。黎仙儿所使出的二十三剑是那种轻灵的,所以她便能战胜“迟钝”的对手。 第一轮比试结束了,筛下了一半的人,第二轮紧接着开始。 在第二轮中,陈贤再也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他遇到了李江海。 李江海的力气虽不如陈贤大,但是他握剑的手绝对要比陈贤稳得多,也坚硬的多。陈贤也知道李江海这个月着了魔似的勤奋练剑,但他又想试试自己还能不能凭着力量的优势赢了李江海。 李江海的剑也很快,快到以至于到了陈贤的脖子前才被他发现,但此时再想拦截已然迟了。 只一招,陈贤便输了,他输的心服口服。以这种的速度出剑,若是实战,他已经死了。 其实李江海练得最多的是二十三剑里的一招,也是最简单的一招,那就是起手势的出剑招。 这一招最简单,也最实用,前提是你出剑的速度要足够快。 观战的刘青山眼中闪现着火光,那是战火。 刘青山的剑也很快,他同样想试试,到底谁才是最快的。 27出剑 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而已,李江海就能有这样的成就? 他的剑已经不比练了三五年的弟子要慢了,甚至还要快上许多。这里面的原因恐怕就不从得知了。 那他又是怎样在既能积攒出激发黄符的灵力时又有如此快的剑法的?难道这便是天赋吗? 有些人只看到了李江海耀眼的天赋,却没能看到他付出了什么。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却又不短。 李江海每日都会比其他人早到校场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他不练剑,他只是练拿剑的姿势,练稳拿剑的那只手臂。到傍晚,其他人结束了一天的修行,三三两两聚到一起展望未来,这个时候的李江海却还在练剑。 他跑到隐秘的竹林中,在溪水旁,不管刮风还是下雨,他都会在那里用心地练剑,即勤奋又用心,而专注。他今天的成就难道真是完全靠天赋赐予的吗,显然并不是的。 孙剑平一直知道李江海在竹林里练剑,但是他从未干预过李江海一句,未夸奖过他,也未制止过他,任由他随心所以的去做,当一个人凭着心中的意欲去做一件事情时,即是这个人最强大的时候。 第二轮的结果出来了,场上只剩下了两个人,李江海与刘青山。 那个周泽阳是除了他二人外支撑最久的,但终是拜在了刘青山的剑下。 两个人站在场间,谁有没有说话,这好像是两人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他们两人的剑都是提在手里的,使用的时候只需要右手拔出来,而其他人都是背在身后的。 提着的剑要比背在身后的剑拥有更快的出剑速度,这是长久练习下来总结出来的经验,所以他们便这么做了。 他们的右手虚放在腰旁,手指在不停的活动,一但比试开始,他们都会以最快的速度出剑,然后结束战斗。练剑的目的便是制敌,而不是表演剑法,只有表演剑法才需要多余的招数。 “开始吧。”这句话是邹长老的说得。 邹长老的话音还未落,剑吟声想起了。 只有一声,因为两个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拔剑的,过快的速度导致产生了剑吟。 “叮” 两把剑地剑尖似巧合般点在了一起,在雨中碰撞出一抹火花,然后再刺出一剑,又碰到了一起。 剑尖能有多大的面积?两个人出剑竟能使剑尖对撞,这需要多么稳的手才能做得到。 众弟子看得呆了,他们看不清场中两人出剑的速度,只能听见“叮叮”地声响,他们的手就像残影,拖着剑光,在雨水中华丽地穿梭着,摆动着。 忽然,两人停下了,剑尖停留在喉咙前。 剑是刘青山的,喉咙是李江海的,李江海败了。 刘青山收回剑,李江海也收回剑,然后两人相互作揖以示尊重。 “啪啪啪” 邹长老鼓掌,孙剑平也跟着鼓掌,最后所有人都在为场中的两人鼓掌。不管之前有什么恩怨或是过节,此时已经不重要了,这个掌声表达了他们对两人的敬佩,还有长辈对晚辈最好的赞赏。 雨忽然间停了,被乌云遮住的太阳终是将光芒照了出来。 月考到此结束,孙剑平没有公布成绩,与李江海与刘青山的成绩想比,他们那些的人成绩已不算成绩了。 又到了傍晚,李江海吃完晚饭便朝着老地方去了。 当李江海到了溪边,刘青山竟然已经站在了那里。 刘青山比李江海要小两岁,个子也矮一些。他的面容较为清秀,皮肤白皙,反倒不像个男孩子。 李江海愣在了那,他不知道刘青山是要来做什么。 “你……”李江海开口了。 “我来看看你。” “看我做什么?我们又不熟。” “谁说不熟就不能够来看你的?” “这……这倒也是,毕竟我们是同门,同门之间互相看望合情合理。” 刘青山的笑脸变成了恼怒。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你是个聪明人,至少比表面上要聪明的太多了。” 李江海挠挠头:“为什么每个人都说我聪明,我倒不明白,难道你就不聪明了?” 刘青山被他问的一愣,突然便的更加恼怒起来:“那你为何要让我一剑!” 李江海咧开嘴:“你不是想得第一?” 刘青山狠狠地一巴掌排在颗竹子上:“莫非你就不想得第一?” 李江海笑了笑:“怎么不想,但是打不过你呀。” “怎么打不过我!你最后一剑若不是留手了,你怎知我就一定能胜过你!”刘青山激动地抓住李江海的领子,清秀的脸涨得通红,几乎要贴到李江海的脸上。 李江海抽动了下鼻子,不禁感到奇怪,他的身上是什么味道?李江海身子往后一缩,把脸挪了挪,毕竟刘青山是个男子,两个男子这样脸贴着脸使他感到有些反胃,但是刘青山又给他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觉。 李江海摆摆手解释道:“我只不过练了一个月而已,就算再努力,也追不上你的,这点你要承认。” 刘青山捏紧拳头:“别人练一个月能,但是你能。” 李江海没想到在刘青山的眼里自己能有这多高的分量,这使他对刘青山产生了好奇,他该是怎样的一个人,不是认识时便唆使赵金山找自己麻烦? 按刘青山的意思,两人比试李江海是放了水的,但是李江海打死也不承认。 “你快走吧,我要练剑了,你这是在耽误我的时间。”李江海下了逐客令。 刘青山气气极反笑,咬着一口雪白的牙:“难不成这竹林也成你家的了?” “当然不是我家的,不过若是你想要这个地方我可以让给你。”李江海抬脚就走,似要再另寻一个安静的地方。 刘青山追了上去:“你若是不说清楚,你到哪我便到哪,你练剑时我就打鼓敲锣,让你练不出。” 怎的刘青山这般无赖?李江海挠了挠头:“那你想怎样!” “再出一剑。”刘青山的眸子紧盯着李江海的双眼,他的手指已经开始动了。 刘青山想让李江海再出一剑,因为他觉得李江海比试时放水了,所以他想要再比一次。胜利对于刘青山来说远不如原则来的重要,他的原则就是赢要光明磊落,输得心服口服。 李江海的笑容不见了,他的手也开始动了起来。 空气中充满火药味,只需要一点火星,这两个火药桶就能爆炸。 一片竹叶在风中缓缓落下,在二人的眼中,竹叶落下的速度好像缓和无比。 “我肚子疼。”李江海的这一句话直接破坏掉了刘青山好不容易蓄出战意。 “一个月后的拜师考核,我会使出全力。”李江海郑重说道。 得到了李江海的承诺,刘青山不再继续纠缠,挥挥袖子便离开了。 或许刘青山来找李江海只是要一个承诺吧。 实则是一个约定。 28不同的烦恼 ,在七七宗山下十几里外有一个小镇子,镇子不大却五脏俱全。 因为这个镇子是七七宗平时采购粮食衣物等杂物的地方,所以靠着七七宗,镇子上的人都比较富有。 在镇子里有一家酒楼,仅有的一间酒楼。 正是中午吃饭的时间,食客们涌了进来,三五人一桌,喝酒划拳。 只有一个人是独自坐在一桌的,这个人相貌堂堂,浑身一股子出尘的气质,这人不是陈升又是谁。 陈升在把李江海送到七七宗的时候并没有离开,而是到了这个镇子住了下来,这一住便是一个多月,他有些不放心李江海,因为他不够成熟,充其量只不过是个大孩子。 桌子上仅有一碟茴香豆,一叠酱牛肉,还有一壶对于镇子上的人来说已经算极好极好的酒。 但是这个酒陈升喝在嘴里却一点滋味也没有,他有些想念门派里的酒了,那个才叫做酒。他纳物袋里储备的酒早已喝的干干净净,就连一些滴也不剩,所以他只能和这种普通的酒。 陈升咽下一杯酒,用手抓了几个茴香豆丢在嘴里嚼,他的眼睛盯着窗外,心里却在想着李江海。 陈升想,李江海这么聪明的人,应该不会有事,一般的事情都能自己处理好,可万一处理不好呢?这可是故人在让他报恩,才将李江海托付给他的,他有些后悔了,不该让李江海去搀和赵德凡的事情。 “嘴馋了吗?”一道温和的声音把陈升的思绪拉了回来。 陈升愣了一下,身体也僵直了。 说话的那人接着道:“怎么了,见了我很意外?” 陈升不自然地笑着:“怎么会,见到大师兄自然是高兴的很呐。” 来人正是清幽派的大弟子,少予。 少予是一个对谁都很严厉,唯独对陈升很温和的人,他们之间的感情很好,因为他们是师兄弟,陈升排行老三。 “嘴上说高兴,恐怕心里还是不高兴的。”少予把一只翠绿的玉壶摆在了桌子上,“嘴馋了没有。” 陈升望着那只玉壶,咽了一口口水:“果然是大师兄厉害,就连执法长老的珍藏都能弄的到。” 少予笑道:“这有什么,我替执法长老办了件事,他自然要谢我的。想不想喝?”少予拔出玉壶上面的塞子,在陈升的空杯子里倒满了一杯有些发稠的酒液。 酒液刚一出壶,那香气便传遍了整个大堂,食客们纷纷转头注目,一个个嘴唇发干,他们也想尝尝。 陈升端起酒杯,把酒液倒进嘴里不舍得咽下,品着那味道。 “你是来带我回去的吧?”陈升试探地问。 少于不可置否地笑了笑。 陈升握着杯子皱起了眉头:“大师兄,我现下恐怕还不能跟你回去。” 少予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来:“是那个李江海吧,他在七七宗过的还不错,你不必担心。” “你已去看过他了?” “自然看过了,不然怎么让你安心跟我走。” 陈升轻轻地捏了捏拳头,似乎在想还能有什么理由能不跟大师兄回去呢?他想不到。 “可不可以不回去?” “你打不过我的,你知道。” 陈升败下阵来,在这个大师兄面前,他没有任何办法。 少予道:“喝完酒就和我回去吧,师傅表面上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你这样让他面子上很不好看。” 陈升苦笑道:“难道我的面子就好看了吗,父亲他是在逼我做不愿意做的事。” 少予沉默了,他的这个三师弟确实不赞成那个婚约,但是他的父亲,他们的师傅却赞成,这点便足够了。 “常言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不答应也得答应。” 大师兄认死理,陈升知道今日是非走不可,便不再多说,但是他仍然放心不下李江海。 少予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安慰道:“李江海这个孩子,很不错,天赋且不说,至少足够勤奋,在昨日的月考里,他拿了第二名,其实他本能击败那个少年的。”他指的那个少年自然就是刘青山了。 陈升听闻李江海如此出色,也不禁为他感到高兴:“那便好,只是我怕他将来被小人惦记,所以我才不敢远离。” 少予笑道:“我已把打神鞭偷偷地放在了他的手镯里,就是你送给他的那个。” “哦?师兄怎么舍得把打神鞭给他?”陈升惊讶与少予的做法,打神鞭可是清幽派的镇派之宝之一,但是极少有人知道,其作用便是可以将敌人的修为抽散,甚是厉害。 “我在上面下了禁制,目前他所能使出的威力不足半成,等时日成熟,我会收回来的。”少予顿了一下:“七七宗那个剑修长老似乎对李江海很感兴趣,所以你安心跟我回去便好。” 少予的一席话使陈升的心放倒了肚子里。 “你为什么要假装中毒?”少予突然问了一句。 陈升没有回答,两人相视一笑,自然知晓其中的弯弯绕。 七七宗,竹海内的小溪旁。 李江海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个时辰,就连午饭也没有去吃。 他在发呆,他发起呆来看着就很呆,呆头呆脑。 其实他是在想事情,发呆可以让他更好的想通一件事情,但是这件事情,他却有些想不通了。 李江海在想,月考的表现是不是太耀眼了一点,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在他的设想里,要站到最后,试一下刘青山的实力。但是这一站便站的太久了,他发现他与刘青山之间的差距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了。 于是李江海在最后一剑没有出尽全力,他虽然知道自己出尽全力也会败给刘青山,但至少不会被一剑封喉。 他怕的就是太过耀眼,引人注目,这与他要做的事情不符,他要做的事情必须是偷偷地,而且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可是现在,不论是他走到哪里,别人都要高看他一眼,他可以看出来那些同门弟子眼中的羡慕、嫉妒、甚至怨恨? 这样下去对自己很不利,然而李江海却想不出解决的办法。树大招风这个道理他是懂得,可这棵树已经发了芽,又怎能让时间倒退呢? 刘青山找过他之后,李江海一整夜都没有睡觉,他就坐在这里发呆,一直到第二天中午,他依旧坐在这里,望着那潺潺溪水,望着满地的落叶,望着丝丝缕缕透过竹子枝叶照射在地上的斑驳阳光。 “夸嗤夸嗤……”脚步声响起,有人来了。 29意料之外的人 循着脚步声,李江海抬起了头,来的人是陈贤。 陈贤一上午没有见到李江海,担心他有什么事情,便向黎仙儿打听李江海在哪。 陈贤毕竟是个快中年的人,想法比较成熟,他对李江海还是有好感的,担心也在所难免,于是便来了。 李江海看起来很不好,整个人呆呆的,脸上也没有了平日里的笑意。陈贤问了些情况,李江海说没事,再聊了几句便走了。 李江海知道陈贤是关心自己,但跟他或许是有代沟的原因,也或许是今天也根本不想与人说话,所以便让他走了。 他继续发呆,但脚步声又响起,黎仙儿来了。 “你今天怎么了?”黎仙儿问担心道:“早上也不见你去校场,孙长老虽未说什么,但脸色不好看。” 李江海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不碍事的,孙长老那便我待会去与他解释。” “吃饭了吗?” “还没有,还不饿。” 黎仙儿知李江海心中有事,但他不说,她也没有办法,安慰了几句便也走了。 李江海目送黎仙儿离开,他切身地感受到了朋友的好处,被人关心的滋味令他心里暖洋洋的。 当李江海继续发呆时,脚步声再次响起,但是这个脚步声与刚才的两人都不同,它很轻,几乎听不到。 李江海在这里久了,听惯了风声、水声,只要是不属于这里的声音他都能察觉出来。 他抬起头,见到了一个令他怎么也想不到的人。 邹九儿在内门吃完了午饭便瞒着父亲偷偷地一个人跑了出来,她要去见一个人。 她走到了山腰,直奔后山的那片临海。 来的人自然是邹九儿,她的脚步很轻,因为她远远地便看见李江海像木头一样坐在小溪边的石头上,她怕惊动他,但仍是被李江海发现了。 邹九儿早就听说一个月前门派里收进了一个资质卓绝的天才,早就想见见了,可是碍于门规,只得作罢。在月考的那天,她缠着父亲带她去看月考,实则是去看李江海的。 当邹九儿见到了李江海时,她便发现,这个李江海比她想象里要普通的许多,不俊秀,不够有气质,完全是一个乡巴佬地样子。但是李江海的身上有一种奇怪的东西,至于这个东西是什么,邹九儿说不上来,但就是能感觉的到,所以他很好奇。 于是,邹九儿便来了,她从未来来过这片竹海,但是偏偏就是知道李江海在这里面,并且知道他就在竹海内的小溪旁边。 李江海见到邹九儿正移着莲步款款而来,他有些不知所措,因为邹九儿在对他笑。 邹九儿今日没有穿弟子服,他穿了一件紫色的罗衫,紫色的裙摆,扎着两个辫子,模样也很可爱。 “你……师姐好。”李江海没想到来的是她,起身问好。 邹九儿没有接话,反而说道:“这倒是个好地方,景致蛮不错的。” 李江海应道:“还好,足够安静,能静的下心。” 邹九儿忽然笑眯眯地盯着李江海:“你在想什么?”像是俏皮的打趣,又像是在质问。 “没……没什么。”李江海自然不可能告诉她。 “既然没什么,那怎么结巴了?” “哪有,师姐你听错了。” “还不承认?” “呃……那就有吧。” 李江海面对这个师姐不知如何作答,只好顺着她。 邹九儿哼哼:“你挺会讨人开心的。” “啊?”李江海不明所以,怎么就会讨人开心了?顺着她说话也有错? 邹九儿恼道:“真是个木头,话都说不利索。” 李江海脑门一黑,他与邹九儿不过在昨日月考时见过一面,就连话都未说过,怎的她今日就偏偏来找自己说话?还这般难缠? “木头总好过石头吧。”李江海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邹九儿声音大了些。 “没什么。” “明明听到你在说。” “师姐既然听到了还问我做什么?” “你!” 似乎李江海有个特性,与他说话的女子不聊几句便要生气,就像当初的黎仙儿一样。 邹九儿贵为剑修系长老独女,自幼便是众星捧月般地被人哄着,哪有人说话敢冲着她一点点?可这个李江海竟然令人如此气恼,邹九儿跺了跺脚,头也不回地便走了。 临走前李江海咕哝了一句:“莫名其妙。” 这句话自然是被邹九儿听到了,邹九儿停住了脚步,捏紧了拳头,咬着牙加快了脚步。 邹九儿一路走出竹海,向这另一座峰头去了。 那座峰头是七七宗的主峰,门派便建在那里,众多弟子与长老们也都是在那里边。 邹九儿一路都是气汹汹地,越想越气,她一个堂堂千金大小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正走到了门派的大门前,被一个人拦住了。 这个人是七七宗的内门弟子,是剑修系的,也是与邹九儿一起长大的玩伴。 剑修系弟子众多,这个人排行第九,叫做胡易道。 胡易道本来是修行之余想到山里透透气的,没想到刚出了大门就遇到了一脸怒气的邹九儿。作为邹九儿的好朋友,他自然要问个明白,不能让她被人欺负。 胡易道拦住邹九儿,轻声问道:“九儿,你这是怎么了,是谁使你生这么大的气。” 邹九儿正在气头上:“走开,不要你管。”她推开胡易道就要往里边走。 可是胡易道哪里能让邹九儿这样离开,疑惑道:“莫非是师傅他说你什么了?” “哼,父亲怎么会舍得说我。”邹九儿答道。 “那是谁?” “是那个李江海。” “谁?” 胡易道被邹九儿说得一愣,门内从未听说有个叫做李江海的弟子?莫非是打杂的杂役?可杂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惹她邹九儿生气。 “李江海是谁?”胡易道满头雾水。 邹九儿怒道:“我看你是修行修傻了!” 她一把推开胡易道,径自往门里去了。只留下满脑子都是李江海是谁的胡易道。 胡易道比邹九儿大上几岁,最爱的便是修行,他可以整日闷在屋里打坐,故他的消息不大灵通,不知道这个已经在门派里传遍了的李江海是谁。 与是胡易道找到了他的八师兄,问李江海是谁。 而李江海呢,他已经不发呆了,他在练剑,他完全不知道邹九儿走了之后发了什么,他甚至不知道,他已经要倒霉了。 30商讨 七七宗一共有三个系别,分别是剑修系、炼丹系、锻造系,且每个系都有一位长老。除却这三个系之外,又有执法长老、外门长老等职务。 此时,宗主流云真人正坐在大殿的首座。其下的次座又分别坐着剑修长老邹万重,执法长老孙懿,炼丹长老朱琦珊,还有锻造长老田布慌。 流云真人岁数已过百,但精神依旧抖擞,看起来不过三四十的年岁。 “各位师弟师妹,今天叫你们来是有事要商量。”流云真人开口道。 朱琦珊是个端庄淑雅的妇人,她问道:“什么事情那么重要,竟要把我们都叫来你这?” “是啊,我那还有一柄剑未打好,师兄你有话赶紧说,我怕手下的那些弟子弄砸了。”说话的这人是田布慌。 邹万重笑道:“我猜是那个弟子李江海的事情?” 孙懿似乎没有睡好,用手支撑着脸:“一切师兄你自己决定好了。” 流云真人知道自己这几个师弟的性子,除了邹万重与田布慌外,其他两人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喜欢管的太多。 “邹师弟说得不错,确实是为了那个李江海。”流云真人说道。 邹万重接口道:“那个李江海的资质不凡,又喜欢练剑,应该给我做弟子。” 本来若是没人争抢李江海,他们几个长老也就听流云真人的安排了,可邹万重这个人性格比较古怪,素来不会说好话,在少年时就时常得罪这几位师兄弟,所以当他一开口要人,其他人便对李江海感了兴趣。 只听田布慌道:“诶,资质好不代表就能出人头地,我不知道见过多少天才夭折的,我看还是跟我学锻造之法稳妥一些。” 朱琦珊嘻嘻笑:“田师弟这话就差了,你那锻造系里都是些光棍条,似李江海那么优秀的弟子,到了你那里可别带坏了。” 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孙懿刚想开口,流云真人便抢道:“孙师弟,我看你便算了,总不能叫他跟你去学怎么执法吧?那他的人缘不毁在了你手里?” 孙懿被流云真人呛的说不出话,他张了张嘴便作罢了。 流云真人接着道:“上次报名考核时,我们都在暗中看着的,李江海什么样的资质不用我多说恐怕你们也知道,要知道,以他这种资质,恐怕放到清幽派都会被当宝贝供着。”他顿了一下,“我七七宗虽不算小,但是跟那些大派比起来还是不足的,只怕他们随便的一个长老的修为便比我们加起来还要高不少,所以难就难在教导方面。” 邹万重皱起眉头:“师兄的意思是,凭我们的底子不一定能够教的好他?” “不是不一定,是难教。”朱琦珊依旧笑嘻嘻的。 田布慌也不在打趣,认真道:“这个倒是实话,我派在千百年前也曾出过修为高深的前辈,可现在已经有点没落了,但既然遇见了他,总不能任之不管又或者以寻常弟子的方式去教导他,那样就太暴殄天物了吧。” 孙懿点点头,有气无力道:“我们几个师兄弟也就流云师兄你,还有邹师兄是元婴的修为,我们几人,包括孙剑平孙师弟都不过才是金丹而已,说到教也不过只能教到金丹、元婴,再往后,就要靠他自己了。” 孙懿说的不错,他们的修为虽然已不算低了,但是对于李江海的这种资质来说恐怕还不够。 流云真人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让他们一齐来商议,他虽为一宗之主,可是在这件事情上却做不了主,一是李江海太过于耀眼,是宗门将来的希望,必须好好培养,二来嘛,他不想埋没人才。 “我有一个提议,你们参考一下。我认为,我们不能给他过多的关注,他需要成长,只有在逆境中成长的人才是最好的。” 邹万重点点头:“不错,但是李江海的性格我有些摸不清。” 田布慌笑道:“有什么摸不清摸得清的,一个孩子,性子能复杂到哪里去。” “是啊,一个孩子而已,性子再不好,经过正确的引导也会变好的。”朱琦珊附和道。 “就是他的性子太好了,所以我才摸不清。”邹万重便将李江海报名测试天赋时的情况说了出来,又说了李江海一个月内苦练剑法,竟在月考的时候能与刘青山一战。 孙懿突然听闻刘青山,瞬间没有了困意:“你说什么?与青山比试?怎样?” 刘青山是孙懿的亲侄子,打小便在孙懿的身边学习剑法,已练了好些年。 邹万重笑道:“当然是输了,但李江海经过一月的苦练,出剑的速度已与你那宝贝侄子相差无几了,最后一剑要不是他放了水,恐怕你那侄子也不一定能赢。” 刘青山他们几位长老都是知道的,对他也甚是疼爱,就是性子太过傲了点。 “还有这事?”朱琦珊来了兴趣,她知道刘青山的剑法怎样,现下对那个李江海更感兴趣。 “竟有这事?”田布慌也感到诧异:“那他之前一定练过了,不然就算是天才也不能在一月内就有这般的成效。” 邹万重摇摇头:“他初时就连剑都提不动,怎会练过?” 孙懿疑惑道:“可一月而已,这也太荒唐了。” 邹万重笑道:“不荒唐,不荒唐,若有个弟子也能像李江海那样,每天都要练习握剑的姿势两个时辰,练剑三个时辰,恐怕一月也能练成。” 流云真人对李江海的成长速度感到欣喜,这说明他不仅天赋好,更加足够勤奋刻苦,知道努力。 “我看不如这样,让他先跟邹师弟学剑,你们几个有要抽点时间来教他炼丹、锻造,让他都学,而孙师弟,你负责教导他如何做人做事,至于我嘛,我今日颇有感悟,要闭关去了,希望出关时能够教得了这个天才吧。” 几人闻言,眼中满是欣喜。 他们的师兄竟然要破境了! 李江海气走了邹九儿后隐隐觉得不妥,就连剑也没有心思去练。他想追过去道歉,可他心底的原则又把他死死地按在原地。 “我又没有错,我为什么要道歉。” 李江海认为自己并没有过错,所说的话都很正常,怎地那个邹师姐说气便气了,果然啊,女子天生就是奇怪的物种。 31胆大狂徒 丁武是邹万重的第八个弟子,性子憨厚耿直,最爱鸣不平。 当他得知小师妹被人欺负的时候,他提起剑就要冲出去找李江海麻烦,可他忽然想到,这个李江海是师傅看重的人,如果去找他麻烦了会不会惹师傅不开心? 邹万重层在丁武面前提起过李江海的天赋,喜爱之情溢于言表。可小师妹被欺负了却不能不管,这让他很是头疼。 胡易道站在丁武的身旁:“我说八师兄,九儿被欺负了,你是帮还是不帮?”显然胡易道在知道李江海是谁之后也不敢去独自去找他麻烦,他要拉一个垫背的,至少要有难同当。 丁武就是一个很好的人选,他对邹九儿疼爱的很,完全是当亲妹妹看待。 “帮肯定是要帮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丁武无奈地摇摇头:“只不过这个李江海是师傅看重的人,日后说不定还是我们的小师弟呢,现在去找他的麻烦,我怕事后会被师傅找麻烦。” 胡易道是铁了心要替邹九儿出气,也是铁了心要拉丁武上船:“师兄啊,越是这样我们越不能让他放肆呀。你想,他现在不过还是记名弟子,就能把九儿气成这样,那等他真个拜进剑修系了,还不得翻了天?还有,九儿是谁?是师傅他老人家的女儿,我们这是帮他女儿出气,他知道了说不准还要嘉奖我们呢,你说对不对。” “这……”丁武有些摇摆不定,胡易道说得好像挺有道理的,“那好,我们这就去,只不过以你我的修为去找李江海麻烦,是不是过于欺负他了?” 胡易道撇嘴:“这个时候了还顾这些?替九儿出气要紧,快走。” 丁武在胡易道的催促下只得跟他朝着山腰去了,但是他们不知道李江海长什么模样,不知道他在哪,所以他们只能问人。 两人到了半山腰的小道上,正巧遇见了一人。 胡易道叫道:“这位师弟,我有话问你。” 那人手里提着一个饭盒,正在走路,忽然被这声音一叫,他停了下来,回过头去看是谁。 “青……青儿?”胡易道本想找人问路,没成想遇到了熟人。 “什么青儿!再说一次,我叫刘青山!”刘青山一张脸涨的通红,咬着牙道。 胡易道尴尬地笑了笑:“是是是,青山青山,我叫你青山,你怎么会在这里?” 刘青山没好气道:“我怎就不能在这里?” 丁武也没有想到能在这里遇见刘青山,刘青山是孙懿的侄子,以前在门里经常见到。 “你不该是在内门吗,怎么到这里来了?哦,应该是瞒着你叔叔偷偷参加了报名考试吧。”丁武心思缜密,一经推敲便得出结论。因为之前刘青山便说过要正式拜进七七宗,但是孙懿不肯,说犯不着这样麻烦。 刘青山冲道:“又管你什么事了。” 刘青山的语气虽然不大好,但胡易道与丁武两人竟都是笑嘻嘻的,不曾有生气的迹象。 胡易道笑问道:“那个,青山,你既然已经是记名弟子了,那你知道不知道李江海在哪?” 刘青山诧异地看了胡易道一眼:“你问他做什么?你找他?” 胡易道想起这事就来气:“嘿,这个李江海不知道怎的把九儿气哭了,我们是来教训他的。” “哦?教训他?”刘青山脸上表情带着戏谑:“九儿那个千金大小姐的脾气都是你们这些人惯的,不过既然她被欺负了,肯定要管管的,这样吧,我带你们去。” 刘青山说完便在前头带路,后面的两人看不到他脸上的笑意,那是一种戏耍人的笑意。 刘青山知晓李江海未吃饭,便从饭堂里打了一份饭菜,要给他送过去,他只是纯粹的怕不吃饭影响体力不好修行,因为刘青山不希望李江海带着不稳定的情绪去修行,他还要在入门考试里全力与李江海决斗。 刘青山带着两人来到了竹海内的小溪旁,李江海果然还在这,他坐在石头上,正抱着那把无锋的剑发呆。 李江海见刘青山带着两个从未见过的人来了,便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这句话是对刘青山说得。 李江海的这句话让特地给他送饭来的刘青山一肚子不高兴,气的刘青山直接把饭盒砸向了李江海。 “我怕你饿死,给你送吃的来。” “我不想吃。”李江海接住木制的饭盒,把它放到一旁。 刘青山忽然笑道:“我劝你还是吃吧,否则没有力气挨打。” “嗯?”李江海不解:“什么挨打?” 这时胡易道站了出来,看着李江海:“你就是李江海?” 李江海点点头,站了起来:“我就是,你是?” 胡易道没有接话:“是不是你把九儿气哭了?” 李江海挠挠头,知这两人是为邹九儿出气来了,便想解释清楚:“我也未欺负过她,我也不知道她为何生气。” “你不欺负她,她怎么么哭着回去了?你说清楚!”丁武也站了出来,怒斥李江海。 李江海看了一眼刘青山,可刘青山分明没有帮他的意思,反而眼中有笑意。原来是合起伙找茬来了,李江海不在言语,脑子里把所有可能都过了一遍。 这两个人应该都是内门的弟子,虽然是说替邹九儿出气来的,最多也就是训斥几句,难不成还能杀了自己不成?想通了之后,李江海心中便有了底气。 李江海笑道:“既然邹师姐是我气哭的,那我去给她道歉,不知道两位师兄意下如何?” “嘿,等教训完了你再去道歉不迟。”李江海的态度转变让胡易道暗暗感到不妙。 李江海摸着手中的剑柄,装作不懂:“师兄想要怎样教训我?” “呃……这个……”胡易道被问住了。 是啊,该如何教训这个不知道胆大狂徒呢?杀了他是不现实的,也没有那个可能。打他一顿?可这样打了他岂不就被刘青山给笑话了?自己筑基修为的人跟他一个刚炼气的弟子打? 刘青山眼珠子转了转,献计道:“不如你不使用灵力,就在剑法上教训他吧,这样岂不是名正言顺!” 对!这般做法才对。 胡易道与丁武对刘青山的机智感到佩服。 “李江海,青山的这个注意不错,我便不用灵力,与你比试剑法,若是你输了,免不了皮肉之苦。”胡易道信心十足,他有十成的把握能在三招之内制服李江海这个菜鸟。 他本以为李江海会不答应,会推诿,但谁能料得到李江海会答应的十分痛快? 李江海左手提着剑鞘,右手放在腰间,手指轻轻地动弹。 “好,师兄请赐教。” 32处罚 【可能我写的真的很差,让读者们没有看下去的兴趣,自勉吧】 按道理来说,李江海可以不接受胡易道的挑战,因为他只是个刚入门的记名弟子,不论怎样他都可以拒绝,甚至可以到孙剑平那里告上一状,但是他不想这样做,因为他想试试七七宗剑修系的筑基弟子的剑法,想试试自己目前有多少的本事。 毕竟李江海才苦练了一个月,竟能与刘青山这个练习多年的人战个不分长短。 胡易道以为这个李江海会推脱几句,可谁知道他答应的如此痛快,这让胡易道想不明白。 下手轻些好了,这个李江海颇有胆色,不能做的太过了。这是胡易道心中的想法,未战便大意,他认定了李江海不是他的对手。 就在胡易道准备拔剑时,李江海突然问了一句:“师兄,如果你输了怎么办?” “嗯?”胡易道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哼,我要是输在你的手中,任凭你处置,别废话,青山,你做公证人。” 刘青山说了声好,示意两人准备:“开始。” 刘青山话音刚落,胡易道的剑便出鞘了。他已拜在邹万重门下四年,剑法说不上上乘,但想比较起来也是不错的。 李江海也拔剑了,快剑。快得让人眼前一花。 “叮” 胡易道的剑虽是先出的,但李江海却后来先至,把他的剑给拨向了一边,眨眼间又换了个招式,朝着胡易道刺了过去。 胡易道心下大惊,他万万也想不到这个记名弟子剑竟如此之快,比之自己还要快了一分。 胡易道足下用力,向后越,而李江海的剑如影随形,死死地跟在他的眼前。胡易道知道,若是此时不能反击,那便是输了,如果输在了李江海的手中,日后传了出去,他还怎么有脸见人呢。 胡易道怒上心头,将手腕一拧,把李江海的剑势给破掉,“唰”地对准他的胸膛斩了过去。胡易道的剑可不是玩具,那是锻造系打造出来的佩剑,锋利无比,这一下若是斩实了,恐怕李江海的胸膛要开一道大大的口子。 在胡易道斩出这一剑时已后悔了,他太在意输赢了,却没有考虑到这个李江海能不能躲得过去,他想收回,但剑势已出,想收回却难。 胡易道的剑在李江海的眼中放大,李江海额头冒出冷汗。他知若防不住这招,估计命便要丢了。 危急时刻李江海灵光一闪,想起二十三剑中的一招,提剑式。 提剑式是将手中的剑往上走,意在将敌人开膛破肚,此招用来抵挡胡易道的这招恰到好处。 果然,李江海使出提剑式,胡易道的剑招便被破了,李江海趁胜追击,使出练得最多的刺剑,就是快速拔剑出剑。 此时剑已在手中,无需拔剑,速度更加快了。 “嗤” 李江海的剑快的发出声响,稳稳地停在了胡易道的喉咙一寸前,只要再往前一寸,胡易道的喉咙便会被刺穿。 胡易道愣在当场,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刘青山的表情如此怪异,为什么会提出让两人比剑的想法了。胡易道与刘青山也经常比剑,但是他的剑不如刘青山的剑快,无论怎样都打不过刘青山,他这才想起,这次记名弟子的月考成绩李江海是仅此与刘青山的。 胡易道咽了咽口水,喉结在剑尖前耸动着。 “我输了。”胡易道面如死灰,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少年的剑可以练成这样,他从拿剑开始到现在又过了多久?而自己呢?四年?肯定是不止的,大概五六年了吧。五六年的练习却敌不过一个练习了一个月的少年,他深深地察觉到了对方的恐怖。 胡易道一认输李江海便收回了剑。李江海见胡易道的脸色极其难看,那是愧疚、懊悔、恨其不争,李江海本想提几个戏弄的要求,但是在见到他的脸色后便张不开嘴了。 “你……你还好吧?”李江海小心翼翼地问。 胡易道深吸一口气:“我还好,你真是……很出色。”这是一句很高的赞扬,发自心底的赞扬。 刘青山的目的达成,喜笑颜开地对丁武说道:“丁武,你呢,要不要去试试?” 丁武脸上无光,连忙摆摆手:“不必了不必了,我与胡师弟差不多的,唉,没想到……我们连一个刚入门的弟子都斗不过。唉!” 李江海没有想得到他们会这般,安慰道:“两位师兄,你们不用妄自菲薄,正所谓天道酬勤。” 胡易道苦笑道:“是啊,天道酬勤,看了我们与你比起来是太懒惰了。”胡易道的执剑的手垂了下去,他已无力收回剑鞘了。 “打完了?”孙剑平的声音忽然传了出来。 几人心里咯噔一下,这孙长老竟然来了! 七七宗有明确的规矩,任何弟子不得私下斗殴,他们这种未经汇报的比试就已属于私下斗殴了。 孙剑平从竹子的顶部落了下来,看了一眼刘青山,眼中有责备,却对李江海与胡易道说道:“你们俩私自比试,已触犯了门规,你们一定记得的吧。” 胡易道的苦瓜脸拉的很长:“回孙长老的话,弟子知晓的,认罚。” 李江海默不作声,看来这个孙剑平是早就来了,心中定是想好了如何处罚自己,于是干脆道:“认罚。” 孙剑平点点:“你们随我来,去孙懿长老那里领罚,还有你,刘青山,若不是挑拨,他们怎会打的起来?正好去见见你的叔叔,看他怎么说吧。” 几人不敢违逆孙剑平的意思,乖乖地跟在他的身后朝着内门去了。 这是李江海第一次去到山腰以外的地方,不得不说,七七宗所在之地真的很漂亮,仅风景来说就足以使那些文人墨客流连忘返。 七七宗共有三个峰头,他们去的是主峰,就是门派大殿所在之地,那是七七宗的中心,执法长老孙懿便住在这。 一路上遇到了不少的弟子,其中不乏胡易道他们的熟人,但是孙剑平头前领着,他们也不敢上前答话,只作揖对孙剑平行礼,但是他们的脸上都是笑意,因为胡易道他们应该是要倒霉了,否则孙剑平长老怎么会无缘无故来到这里呢?看他们的路线,便是奔着执法长老的执法堂去的。 33鬼怪 当孙剑平他们来到执法堂,执法堂里已经站着三五个人了。 从几人的打扮看,应该是山下的村民,其中一个年纪教大的些的正在与孙懿说着什么。 孙懿见孙剑平来了,便招手道:“孙师弟,来的正巧,过来一齐听听。” 孙剑平走到孙懿的旁边坐下,示意那村民把来龙去脉再说一遍。 那村民依言便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给说了出来。 他们是七七宗脚下百里开外的一个小村子,一个说偏僻不偏僻,说不偏僻又颇有些偏僻的地方。 五天前的夜里,村里的狗突然大叫,叫的特别凶,整个村子数百口人,几十条狗都在大叫不止,他们以为是有贼,可出门一瞧,却什么也没有,但是狗就是叫个不停。 有的村民以为狗是集体发了疯,便不再管,忍着吵闹睡下了,但也有一部分人睡不着的,便在院子里纳凉。 谁承想那些纳凉的人竟看到了几个白森森的影子在村子前的路上飘来飘去,有胆大的上前去查看,却被吓的差点昏过去。那白森森的影子竟长着一张人脸,有女人有男人,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的表情扭曲,满脸的血,诡异的眼神让人看了心中发怵。 等到了第二天早上,村民们起了床,发现自家的狗无一不是头消失了,只剩下身子倒在血泊中,几十条狗无一不是这种惨状。 那几人又将昨晚所见所闻说了出来,众人这才知道,原来是村子里闹鬼了! 村子是个有见地的人,他曾经在外面游历过,知道鬼怪害人最是毒怪,第一晚对狗下手,那么第二晚便可能要对人下手了。 村子知道百里外有一个修行者门派,那里边都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且都见义勇为,于是便差了三个脚力好的汉子前来七七宗求援。 三人脚力虽好,但是路途坎坷,硬是走了三天,跋山涉水才来到七七宗,在说明了来意后,守门的弟子不敢怠慢,人命关天的大事情,但是守门弟子一时间找不到其他长老,只有执法长老孙懿在执法堂,于是便将三位村民带到了这儿。 孙剑平听完了村民的诉说,捋着胡子道:“会不会是人在作怪?” 那村民答道:“先前我们也想是人作怪,但是一晚上能上了全村几十条凶犬,就连头也不见得了,哪个人能办得到这蹊跷的事情唉,还望仙师发慈悲,救救我们村。” 李江海头一次听闻世间还有鬼怪只说,他一直以为这个世上除了人便只有妖这种类似的生物,哪想得到会在这里听到这事? “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鬼?”李江海忍不住问道。 孙懿这才发现门外还站着几人,都是七七宗的弟子,就连自己的侄子刘青山也在其中。说话的那个他认识,知道是李江海。 孙懿没有多想,替他解答:“鬼怪的的确确是存在的,他们存在的方式与我们人不同,就像两个对立面,一个阳一个阴。” 李江海又问道:“既然是对立面,那自然是相克的?可若是相克的,鬼怪怎么敢与人的阳气做对?” “鬼,极阴之物。人有三魂七魄,在死后若是这个人的怨念不散,便会把三魂七魄都聚到一起,从而化为鬼。一般来说,普通的鬼怪怕阳光,惧阳气,可一旦当它们成了一定的气候,便不在怕人的阳气了,再厉害些便能形成自我意识,有主见有思想,会想尽各种方法吸收阴气,使自身便的更加强大,就像修行者或妖怪那样,不断的修行。”这是孙剑平的解释。 李江海听完后默不作声,记下了孙剑平的话。 孙懿忽然说道:“孙师弟,他们几个是犯了什么事?你可是带他们来找我的?” 孙剑平笑道:“正是,李江海与这个弟子私下斗殴,触犯了门规,而你的宝贝侄子在一旁教唆,免不了责任,至于他……”孙剑平指着丁武,“你未曾动手,先回去吧。” 丁武如蒙大赦,走之前冲胡易道挤了挤眼,笑嘻嘻地跑开了。 “青山,你在我身边不少时日了,对本宗的门规估计你知道的比谁都清楚,你怎的就这般不懂事?”孙懿把他们叫了进来,指着刘青山的鼻子训斥。 刘青山撇撇嘴,深不以为然:“他想替邹九儿出气,我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而已。” 孙懿被刘青山顶得气不打一处来:“什么叫折中的法子!私下比试便是斗殴,触犯门规。” 刘青山摊开手:“既然如此,那您老处罚我吧。” 刘青山当着外人的面顶撞孙懿,孙懿的脸上自然无光,尤其是当着三个村民的面。 孙懿一拍桌子:“那好,他们村里闹鬼的事情便交给你们三个去处理了,就当作处罚,你们认不认罚?” 李江海本以为会是体罚还是其他的什么,却没料到竟然是让自己这几人去帮助村民捉鬼,可他哪里知道鬼是怎么捉的? “弟子认罚,可弟子从未学过捉鬼的法子,贸然前去会不会是送送命的?”李江海吞吞吐吐,在孙懿的气头上他不敢大声说话。 李江海说得不无道理,就连胡易道与刘青山,他们二人在七七宗年份不短,虽听闻过鬼神传说,却从未真正的见过,哪怕是对付修行者中的败类他们都无话可说,可这闹鬼的事情,他们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孙剑平知孙懿是被刘青山气的话赶话说出此言,但既然已经在村民面前说出口,那就更不好收回。 “江海你说说得不错,你们没有对付鬼怪的经验,但这不乏是一个好机会,去见识一下,我教你们一些办法与应对方式。”孙剑平从袖子里摸出几张符箓:“这个符箓是专门应对鬼怪的东西,你们带些去,便不会有事。” 李江海上前接过符箓,发现符箓上的笔画真个跟鬼画符一般。 孙剑平又道:“青山,你待会到你田师傅那里去给江海领一把剑去,你自己也领一把,你们现在用的剑都是凡铁,不足以对鬼怪造成伤害。” 他们现在所用的无锋剑只不过是锻造系弟子们用凡铁的练手之物,根本承受不了灵气的灌注,也发挥不了威力。对付鬼怪时光凭这几张符箓恐怕不够,万一事发突然,他们也不能没有自保的手段。 不过有胡易道这个筑基期的弟子在,他们三人的安全倒有了不少的保障,给刘青山与李江海佩剑只不过是防止意外。 34下山 新人新书,需要推荐支持,谢谢啦 刘青山与李江海带着孙剑平的令牌来到了锻造系,但是田布慌却不在这里,好在他的弟子们都在,其中也有负责管理的。 那弟子见了孙剑平的令牌便到库房里选了两把开锋的长剑交道了二人的手中,并嘱咐要好好保管,记得还回来。 锻造一门讲究颇深,用不同的金属镌刻不同的阵法,再以特殊的锻造手段,可以使其产出的兵器拥有不同的等级。 兵器属于法宝类,也按在法宝的层次划分。法宝共分为七阶,一阶为最低,七阶最高,威力也最大。 李江海与刘青山所领的剑便是最低等的一阶法宝,但对于他们的修为来说,一阶法宝已然够用了。 二人领完了剑,便与胡易道还有三位村民从小路下山去了。 从七七宗到他们的村子大约有百里的路程,尽是些山道,不进蜿蜒崎岖,更是难以加快脚步。 三位村民是三兄弟,一胞三胎,老大叫赵一,老二叫赵二,老三自然是赵三了,据他们说,他们还有一个另一胎的弟弟叫做赵四。 乡下人大多没有什么学问,起名字尽都起好记的,好听的名字不是想取,而是真的取不上来而已。 就比如温东阳,他在被师傅捡到之前,父母给的名字是狗蛋,所以贱名好养活不是没有道理的。 几人不过刚行了二十多里路,天色就已黑了。赵家三兄弟在来时都是白天赶路,他们怕晚上出什么意外,毕竟有前车之鉴,万一在深山老林里遇见了鬼怪山魈之类的,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三兄弟都是粗壮的汉子,但是胆子却不是太大,李江海他们在三人的眼中就是小仙师,故对他们甚是尊敬,尊敬得使李江海怪不好意思的。 他们年纪最大的胡易道不过才二十出头,李江海与刘青山更是小的可怜,这三兄弟都已三十好几,这样称呼怎么看都很别扭。 在李江海的建议下,他们停下脚歇了歇,吃完干粮便继续赶路。李江海担心那些鬼怪胡作非为伤及到人命。 修行者引纳灵气洗髓自身,自然不能是凡夫俗子所能比的,不管是体力上还是耐力上面,都要超出普通人好大一劫。 这样一来,赵家三兄弟可就苦了,他们不过是普通人,连续翻山越岭可吃不消,但是他们知道早到一会便说不定能少出几条人命,所以他们咬着牙,埋头赶路。 几人一路上都不曾歇息,脚步较快,在天明时终于见到了村庄的影子。 村子里有百十来户人家,已称得上是个大村子了。 正是清晨时分,本该家家户户起床造饭,但整个村子都不见一丝炊烟。李江海在苍岭山下的小村子里生活过,他察觉到了不正常的气息,便加快了脚步。 等他们进了村,才发下村子前有一块大大的打谷场,此时村里的老老少少都聚在了这里。 打谷场上摆放着十来具棺椁,有不少人身披麻衣,一叠叠白纸做的钱洒向空中。 村民们一个个沉着脸,目无神色,他们不知道今晚死的会是谁,已有人提出要离开村子的意见,但被村子强行镇压住了,村子要等去请七七宗仙师的赵家三兄弟回来。 赵家三兄弟见果真死了人,顾不得满身的疲惫,跑到场中大声道:“仙师已经被请来啦,大家快见过仙师。” 众人见是赵家三兄弟归来,并请来了仙师,纷纷转过身去,看向李江海三人。 被众人的目光盯着,李江海他们感到不适应,因为这目光里所包含的东西太过沉重了,那是一种叫做希望的东西,村民们把希望寄托在自己几人身上了。 年迈的村子拄着拐杖,被年轻人扶着走到了他们的身前。 村长扔下拐杖便要拜倒,李江海眼疾手快把老村长给扶住了:“老人家,使不得。” 村长老泪纵横:“小仙师,我们全村四百三十余条性命可就拜托你们了!” 胡易道本想说两句,但是刘青山在这,他有些怕刘青山,因为他打不过刘青山,所以他没有开口。 刘青山果然站了出来:“老人家,你还是说说具体情况,不然我们满头雾水的怎么帮?” 老村长抹抹眼泪,点头:“是,是,是我太着急了,我这就与你们说。” 这个村里的人要么姓赵要么姓徐,本是两个村子合并到一起的。村长姓徐,年轻时曾四处有学,有见地有学问,然后只是个普通人。 徐村长娓娓道出了这几天发生的状况。 自赵家兄弟走后,当晚便死了一人,死法与那些狗无异,都是没了头,只剩下身子还在。第二天早上那人的媳妇醒来时发现身边躺的的男人已经没有了头,满床的鲜血,差点便被吓疯了。 第二天晚上,又死了三个,都是死在睡梦中,他们的家人直到清晨发现他们已经死了。 第三天与昨晚一共死了七个,共计十一条人命。村里人心惶惶,有不少人想要离开,但是徐村长非要等赵家兄弟回来再做决断,因为他们的祖坟在此地,实在是不舍得离开。 李江海皱起眉头:“这鬼怪也太残忍了些,怎得就把人命不当人命!真是该杀。” 胡易道见了这多性命没了,心有不忍:“我本是可以使用遁术先行到这里的,但我怕一人处理不来才和你们一起的,唉,若是我早来便好了,说不定能多救几人。” 刘青山知胡易道是在自责,安慰道:“不怪你,若是你一人来了孤立无援,再把自己性命丢了怎办?”刘青山提高了音量:“不过既然我们三人已经来了,今晚决计不能让你们再有伤亡。” 有了仙师们的承诺,村民们心里的大石头终于可以落了下来,但转念一想,整个村子这般多的人口,仅凭他们三人,又哪里顾得过来? 徐村长担心道:“三位仙师,不是老朽多疑不相信仙师们的道行,只是我们村子实在太大,你们三人能顾得了所有人的周全吗?” 村子所言不假,仅凭他们三人的话的确不可能保证每家每户的安全,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鬼怪是何模样,更逞论除掉? 李江海建议今晚村民们都把铺盖铺在这打谷场上面,这样一来不仅方便保护,也能使三人有所依靠。 35美人头 这个村子有个很俗气的名字,叫做赵徐村,之前两个村子还未合并时便叫徐家村、赵家村,合并了之后就取了各自的姓氏。 赵徐村三面环山,景色优美。几条小溪汇聚成一条河,从村子的一旁经过。 赵徐村有山有水,又有一面是平坦的沃土,按理来说这种富贵之地是怎么也不可能闹鬼的,但偏偏就是闹了,这使得所有人都很不解。 赵徐村在建之前,找了许多风水先生,那些风水先生大多是有些本事的,绝不会看走眼,所以这件事情使人费解。 中午时,李江海吃完了午饭,便在村子的四周走动查看。他其实也看不出什么,纯粹的想熟悉一下环境,危机时好做打算。 似乎每个村子的村口都会种上一颗槐树,其中的原因不从得知。李江海对这些事情了解的较少,他不知道种槐树意味什么,只是想这大概是村民们的一种心理寄托。 李江海踱步到了槐树前,仔细地盯着这颗约莫两人展臂才能抱的住的大槐树。大槐树枝繁叶茂,生机勃勃,嫩绿的叶子就似翡翠一般,李江海驻足观看,他在这颗槐树上察觉到了一丝不同的气息。 这种感觉说不上来是什么,但却十分地诡异。 李江海想回去把刘青山与胡易道叫来,他们俩见多识广,或许能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可李江海不过刚想转身,大槐树粗糙的黑树皮上突然显现出了一张女人的脸。 突如其来的状况把李江海吓的怔住了,他哪里遇到过这般诡异而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那女人的脸在槐树上渐渐地清晰了起来,与真人也无许多差别。那女人脸面容姣好,一双媚眼如丝。 “什么东西!”李江海“噌”地拔出了剑,灌注进灵力,长剑的剑锋上面便冒出寸许地剑芒。 “嘿嘿嘿……”女人脸的笑声尖而刺耳,一双眉目竟也变得犀利恐怖起来。 她的脸开始扭曲,似痛苦万分,眼鼻口耳竟流出了汩汩鲜血,当真是吓人无比。 直到此时,李江海才知到撞了邪,他不管许多,提剑便刺了上去。 剑稳稳地刺进了那诡异面孔的额头,发出“嗉”地声音,剑锋已入槐树半尺。 当李江海定睛一瞧,哪里还有什么女人脸?他的剑正刺在了挂在槐树上的一个干瘪的狗头上。 李江海的心脏突突地跳个不停,他握剑的手都已有些颤抖,刚才那一幕就像真实的一般,印在了他的脑海里。李江海觉得这件事肯定与那些鬼有所联系,慌忙拔出剑跑进村里去找刘青山他们。 刘青山正在配合胡易道在打谷场上面画一个辟邪的阵法,他见李江海慌张张地跑来,满脸的牛毛细汗,心中咯噔一下。 “李江海,怎的?”刘青山迎上前问道。 “刘青山、胡师兄,你们先跟我来。”李江海说完便回头朝着村口跑。 两人知道李江海不会无缘无故这般慌张,便跟了过去。 等三人在此到了村口,李江海傻眼了,定在当场。 此时槐树上挂着的哪里还是个狗头,分明是个二十出头的美丽少妇,这少妇正是昨晚刚死去被割了头的村民,她的额头正中有一个快有两寸的贯穿口子,正在往外冒着鲜血。 刘青山与胡易道见此情景,按捺住胃中的翻腾,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江海捏紧了拳头,他不知道为什么狗头会变成一个女人的头颅,他咬着牙:“我方才刺的明明是一个狗头,怎么现在变成了人头?这颗槐树一定有古怪!” 胡易道闻言,便围着槐树转了一圈:“不错,这颗槐树古怪还不小,这上面有阴气!” 刘青山听了胡易道的话,静下心神去感应,果然,这颗老槐树散发这若有若无的阴气,给他一种奇怪的错觉,至于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也分不清,因为他与李江海一样,不过是炼气期的修为而已,而胡易道则不同,他已筑基,五感较之他们要高出好几倍去。 在胡易道的建议下,李江海便将方才发生的种种都说了一遍,两人听完后皆感到不可思议。 莫非是李江海中了幻术? 可那个女人头颅上的伤口做不得假,那伤害是以极快极利的剑造成的,除了李江海与他们两人外,这个村子里再没有第四个人可以办得到了。 那狗头又去哪了? 刘青山不愿用手去拿下女头的头颅,便抽出剑,把女人的头颅给摘了下来。 槐树的表面也有道口子,足有半尺深。 既然创口都在这里摆着,那么李江海之前所遇到的东西应该是中了幻术导致的。 这个发现让三人的压力倍增,现在还是正午,是一天中阳气最盛的之时,在这种时候李江海都能被鬼怪的幻术迷住,那么到了晚上呢? 夜晚属阴,且随着离子时越近阴气便越重,到那时,鬼怪的实力大增,若再使出幻术来可怎么应付是好?万一中的幻术是让三人自相残杀呢? 李江海不敢继续想下去,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应对的办法。 刘青山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忽然道:“胡易道,你的修为最高,按理来说金丹之下的修行者你都有一战之力,我估计这些鬼怪再厉害也不可能有相媲美金丹期的实力,所以你今晚不论怎样都要保持心神清净,我与李江海若是中了幻术,便要依仗你了。” 刘青山所担心的不假,万一他与李江海都中了幻术,能救他们的就只有胡易道了而已,胡易道虽剑法上比李江海他们稍逊一筹,可他毕竟是实打实的筑基期修行者,再怎样,他的心神都要比他们来的坚定。 “嗯。”胡易道点头:“临走前孙剑平长老偷偷地塞给我一瓶静心丹,估计早就料到鬼怪善于使用幻术迷人了。”他从袖子里摸出一只小瓷瓶,倒出三颗丹药出来,“现在便服下吧,” 三人各自服下了静心丹,心里的烦躁稍稍散去了些,但是仍旧不敢掉以轻心。这次执法长老孙懿给他们三人的处罚实在太难了些,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丧命,估计此时孙懿也会在心中后悔把,自己一怒之下竟把将来前途最大的弟子与自己的亲亲后辈派去做如此危险的事情。 36纸醉金迷,美人侧卧 【求支持,单机乏力】 临近傍晚,胡易道在打谷场上所刻画的阵法终于是完成了。 他画的阵法是紫宵神雷阵的简化版,用来保护村民是足够了。 真正的紫宵神雷阵法源自于当年晋阳宗,据说其威力可以根据刻画者的修为而变化,最高时可以发出与天雷一般无二的电锁攻击来犯的敌人。 胡易道的修为自然没有那么高,并且他学的这个阵法不过是简化版,就是简化版也足足使他费了一整天的功夫才堪堪完成。 村民们各自带了凉席与铺盖,聚在紫宵神雷阵的中央,他们今晚便要在此过夜。 最后一缕阳光被山给挡住了,黑夜如同一张恐怖的网,罩在了众人的头顶,使他们感到不安。 正是初夏时节,夜晚星光璀璨,各种虫儿一齐鸣蹄,交织出一曲令人烦躁的曲。 李江海与刘青山各自执剑守在阵法的边缘,胡易道则站在正中,主持着阵法,同时又要分心去照顾他们两人。 忽然间,星光不在,虫鸣隐去,天地间安静无比。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静静地等待着。 他们在等鬼怪来临,极度地安静令人感到不适,甚至耳朵里隐隐出现了轻鸣之声,那是太过于安静而导致的。 李江海甚至能够听得到自己的心在狂跳不止。他并不是一个胆子大的人,在宝象国见到尸魔滔天魔威时,他就已吓得双腿发软。虽然此时他已是一名修行者,身体内游走着灵气,但是他的胆子并没有因此便大,唯一增加的不过是底气而已,他有灵力,有武艺,不论面对什么,都应该有底气的。 不知何时,起雾了。 白茫茫的一片雾气自四面八方袭来,将众人给笼罩进去。雾气浓重得很,说伸手不见五指都不为过。 李江海站在雾中,他的手已经紧紧地握在了剑柄上面,只要稍有动静,他就能在瞬间出剑。可是什么都没有出现,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 莫非刘青山与胡易道已经出了什么事情?否则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还不联系对方,他们只要轻轻开口,在打谷场上的所有人都能狗听得见。 情况不对! 李江海放声大喊,他在叫刘青山的名字,刘青山没有回应。他又开始叫胡易道的名字,胡易道也没有回应。 李江海感到害怕,两只手握地咔咔作响,手臂似乎都僵直了。 他朝着记忆中刘青山的方向跑了过去。两人之间的距离他计算过,只不过八十步而已,但是李江海所到的地方空无一人,就连地上阵法刻画的印记都已不在了。 李江海拔出剑,警惕地盯着四面八方,似乎只剩他一个人了,其他人哪去了? 白茫茫的雾气越来越浓,灌进了李江海的口鼻,李江海感到头晕,竟有些站不稳。 恍惚间,白色在渐渐脱去,就如来时一般。 一个俏丽的身影正笑嘻嘻地朝着李江海走了过来,是黎仙儿。 李江海使劲摇了摇昏沉沉的脑袋,黎仙儿?她怎么来了?自己不是在赵徐村帮忙除鬼吗?她怎么会在此地?还是自己已经回到了七七宗? 李江海已经分不清了,他似乎忘记了某些很重要的东西。 “江海,你还好么?”黎仙儿一蹦一跳地走到李江海身边,并伸出手臂挽住了他的胳膊。 两人在七七宗时就是朋友,可从未做过如此亲密的动作,李江海想要挣脱开,但是黎仙儿死死地挽住了。 “我还好,你先放开?”李江海蹙眉。 黎仙儿笑嘻嘻地:“我为什么要放开,你不是答应我要娶我?快走,父王母后在御花园等着见你呢。” 黎仙儿拉着李江海便走,白茫茫地雾气里景色陡然一变,变成了鸟语花香万紫千红的御花园。 御花园里站着一个中年人,还有一名贵妇人。这两人便是乌鸡国的国王与王后。 李江海挠了挠脑袋,他不大记得什么时候应允过黎仙儿要娶她为妻,但似乎又好像说过这话。 大丈夫敢作敢为,既然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便不能狗再退缩了。 “你来了。”国王淡淡地说了声。 李江海行大礼,三跪九叩:“我来了,拜见岳丈。” 国王笑呵呵地:“你现在已经是我国驸马,从今往后,你便是乌鸡国的新国王了。”那国王说完这句话便和往后消失在了雾中,留下浑浑噩噩的李江海。 场景再一遍,变为朝堂之上。 金碧辉煌的宫殿,李江海正坐在黄金打造的龙椅上面,黎仙儿则坐在他的一旁。 此时黎仙儿的年纪已是一名妇人了,身姿丰盈,眼有秋波流转,正深情地望着李江海,她的夫婿。 龙椅下方整齐地跪着两排文武大臣,口称万岁,就连抬起头看上李江海一眼都不敢。 没过一会,从帘后传来了婴孩哭啼声,两名宫娥各抱了一个刚刚满月的婴儿走到了殿前。 黎仙儿的脸上母性表露无遗,对李江海道:“来看看我们的孩子。” 李江海闻言便从龙椅上起身,走到宫娥身前。宫娥怀里抱着的婴儿面目与李江海有七八分相似,果真是他的孩子不假。 可是李江海又什么时候有了孩子呢?时间过去了多久? 他命人抬来一块一人高的铜镜,摆在大殿当中。 李江海走到镜子前,他发现铜镜里的那人不是自己又是谁?只是稚嫩的脸不在,一副成熟稳重,嘴唇上与颌下都留了一抹胡子,就连个头也要比从前高上许多。 他在镜子前舍不得走开,似乎很满意现在的样子,可是为什么当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会有一种悲伤感? “仙儿,我是不是病了?”李江海相信黎仙儿,相信自己的妻子。 已为人母的黎仙儿已不具当年的灵气,一笑一颦间均透着熟透了的蜜桃滋味。 “怎么会,你是太累了,日夜操持朝政,走去后宫,我和你消遣消遣。”黎仙儿在李江海的耳边轻吐香风。 李江海感到耳根一阵酸麻,心中有股跃跃欲试。 当下两人不在管朝堂里跪着的文武百官,从侧门直奔后宫去了。 丝绸质地的被子上,床帏之间。 黎仙儿缓缓褪去衣裳,随着衣裳剥落,李江海的呼吸逐渐便的急促起来…… 二八佳人,酮体似酥,李江海再也按捺不住欲火。 婉转之声传遍整个寝宫,一片春色奢靡意味。 站在门外的一名年纪稍小的宫女突然笑了笑,那笑中透着莫名的东西。 37百鬼夜行 打谷场上,众村民或站或躺,但都睁着眼,对他们来说,虽然有仙师的保护,但仍旧是不敢睡的,那十数具棺材里躺着的无头尸体可都是在睡梦中死去的。 当修行者的修为到了筑基这个阶段,便能够产生灵识,灵识的查探范围远远高于五感。 胡易道的灵识范围不大,堪堪将整个村里铺满而已。 忽然间,一片黑漆漆的雾气自村口的槐树中喷出,快速地朝着打谷场奔来。 胡易道感应到了:“青山、李江海,来了!” 李江海下意识地“嗯”了声,便再也没有后文。 刘青山握紧剑柄:“胡易道你的阵管不管用。”他的底气也不大充足。 胡易道本来对自己的阵法信心十足,但是当见到槐树里铺天盖地涌出来的黑雾时:“应该……管用。” 那黑雾在几个呼吸间便来到了打谷场,霎时间孤苦狼嚎地凄厉惨叫在众人的耳边响起,这叫声令人内心烦躁,哪怕是已经服下了静心丹的刘青山与胡易道二人都不知怎的窜起一股无名的焦灼。 黑雾近了,停在了阵法前。 “小心了。”胡易道冲二人说了声,掐决念咒。 “噗” 自阵法边缘窜起一道丈余地电网,就连众人地头顶也被一层电网所覆盖着。 不知道哪里传来一声:“破阵。” 那黑雾中似下饺子般冒出一条条白森森的鬼影,这些鬼影的面孔扭曲至极,其中有十数条鬼影正是赵徐村在前几晚死去的村民,被他们的家人给认了出来。 一时间,死了亲人的村民嚎啕大哭,但又不得不面对这样折磨人的场景。 数百道鬼影自四面八方扑过来,想要冲进阵里,可紫宵神雷大阵毕竟不是摆设。 滋啦啦地冒着电光,把来犯的鬼影尽数挡在了阵外。 鬼影被电网击退,身影就淡了一分,但是它们似乎不知道何为后退,竟是舍命相搏。 紫宵神雷阵法再厉害,主持阵法的胡易道也不过才是筑基的修为,他又能撑的了几时? 在鬼影淡化的同时,紫宵神雷阵交织出的电网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胡易道全心全力主持阵法脱不开身,只有刘青山与李江海才有空余。 面数百只密麻的鬼影,刘青山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但是这不妨碍他出剑。 刘青山站在阵法内侧,一剑一剑地刺出去,每一剑都会把刺中的鬼影削淡一些。 而李江海,他就站在离鬼影不过几步的地方,他的双眼里都是白色的面对这般恐怖的事情竟似没有看到一样,仍旧杵在那儿发呆。 胡易道与刘青山根本无心顾及李江海,更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只能拼尽全力去做手头上的事情。 在白雾中,李江海与黎仙儿云雨了半晌才肯罢休,他将黎仙儿搂在怀中。 “仙儿,怎么似在做梦一般?” 黎仙儿伸出手摸着李江海的胡须,柔声道:“可不就与做梦一般么?我做梦也没有想过,你会成为我的夫婿。” “这不是梦么?我怎么感觉这么的不真实呢?好像所有东西,包括你我都是假的。”李江海闭上眼,抚摸着黎仙儿的肌肤。 黎仙儿笑道:“就算是梦,也是一场美梦不是?在这儿,我们可以什么都不用管,永远地厮守,你是一国之主,谁见了你不得跪拜?大权在握,纸醉金迷,又有我与你相伴,你还会感到不好吗?” 李江海沉默了,是啊,难道这样不好吗?他已不用在去听别人的吩咐去做这做那,不用考虑任何人的想法,因为所有人都要考虑他的想法。但是为什么他会觉得心底有件特别重要的东西丢掉了? 什么东西丢掉了? 啊!是责任! 胡易道与刘青山还在为保护赵徐村的村民与鬼怪战斗呢!三平散人交给自己的任务也还没有完成!对他如亲弟弟一般看待的陈升还在清幽宗等着他归去!赵德凡女儿、周路通儿子,他们的仇人还未寻找到! 是啊!李江海猛地睁开眼,他知道自己丢了什么。那这又是哪里? 幻术! 这一定是鬼怪的幻术! 李江海坚定心中的想法,他眼中的白雾渐渐褪去,而怀里搂抱着的黎仙儿也突然变成一个面孔扭曲,嘴裂至耳根的女鬼! “咄!”李江海用尽全身力气发出怒吼,梦境便开始支离破碎。 场景陡然一变,李江海的目光又变得和往日一样,坚定不移。 “我来了!”李江海对刘青山和胡易道打了个招呼,提剑刺向扑向大阵的恶鬼。 刘青山边出剑边问道:“你方才怎么了?” “中了幻术!”李江海挑飞一只鬼。 刘青山没有细问,此时不是闲谈的时候,护住大阵要紧。 “来了就好,孙长老给我们的符箓该拿出来用了。”胡易道首当其冲掏出几张符箓,把灵力灌入进去,符箓“噗”地冒出金光。 冒着金光的符箓被胡易道打向阵外的恶鬼,金光所到之处,鬼影消弭,就连惨叫也来不及发出。 李江海与刘青山也将符箓用了,但三人所有的符箓加起来也不过才杀死了二十来条鬼影,剩下的这许多又该怎办? 紫宵神雷阵的电网正在慢慢暗淡,电光电锁也都小了不少,可是那些鬼还在冲击大阵,照这样看来,不消一炷香的工夫阵便要被冲散了。 胡易道脸色变得苍白起来,以他的修为,能够支撑住紫宵神雷阵被百十条恶鬼冲击已是很不错了,但是他不敢收手,哪怕会遭到灵力反噬也在所不惜。 届时不光是他们三人有生命之危,就是阵内数百位村民,在众多恶鬼的攻击之下也会尽数命丧于此。 胡易道快支撑不住了,豆粒大小的汗珠挂满了整张脸,全身的衣着也都被冒出的汗所浸湿。 就在此时,刘青山收回了剑,直奔场内的胡易道。 刘青山有个纳物袋,那是孙懿送与他的生日礼物,这些年下来断断续续地也奖赏给了他不少的灵石。刘青山把一小堆灵石倒在胡易道的脚下,快速地用剑刻画着,他在刻画聚灵阵,他虽只有炼气的修为,应该不会用到这种筑基期才用得到的提高纳气速度与效率的阵法,但是他见过孙懿用过,只见过一次而已。 聚灵阵将胡易道围了起来,而那堆灵石就在胡易道的脚下。阵法完成,一股股浓地已经成雾状的灵气便从灵石堆里源源不断地自聚灵阵传进胡易道的身体。 有了灵石相助,胡易道的脸色变得红润起来,同时紫宵神雷阵的电网再次闪烁起来,比之前还要盛个一两成。 38邪修 谢谢各位的推荐,感谢,新人不易,求支持 七七宗山门前,尖嘴猴腮的年轻人正在像守门弟子问询。 那人道:“道友,问个讯,敢问贵派可有一个叫做李江海的少年?” 守门弟子笑道:“你找的那个李江海是个天才吧?” 那人被问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李江海离开了苍岭山就变成天才了呢?这人正是受大当家之命前来帮助李江海的三黄鸡。 三黄鸡得了三平道人的血脉,妖力大增,曾许久停滞不前的修为似捅窗户纸般地突破了,现下已凝了妖丹,与人类修行者凝成金丹一般无二。 此时的三黄鸡也看不出什么妖气了,满身的正气,只不过长相不敢恭维而已。 守门弟子见来人气度不凡,知不是一般人,故此不敢怠慢,才笑脸相迎。 三黄鸡问道:“那应该便是他了,他现在可在山上?” 李江海他们因为私下斗殴被处罚的事情早就被公布于众了,七七宗的弟子无一不知,所以那弟子便笑道:“他呀,犯了错,被执法长老罚到百里之外的村子里去帮忙捉鬼去了。” “捉鬼?捉什么鬼?”三黄鸡一愣。 弟子道:“就是那个村里闹了鬼,差人来我派求助,正好他们几人又犯错了,便让李江海他们去处理这件事当作处罚。” 三黄鸡喃喃道:“原来如此……我有与他是故识,能不能告知我那个村子在哪,我这就去找他。” 那弟子指了指方向,三黄鸡确定之后便驾起遁光朝着那去了。望着三黄鸡的遁光,守门弟子羡慕的不行,心想不知何时才能似他这样能飞天入地。 胡易道有了灵石相助,紫宵神雷阵上的电网像是火上浇油般窜了起来,那些恶鬼的攻势虽然凶猛,但怎么也奈何不得这大阵。 在刚到这个村子时,三人便商量好了对策,他们认为以守为攻是最佳的方案,毕竟鬼这个东西是从来没有接触的过的,所以要稳妥一些。令他们的没有想的便是有这般多的鬼,只差一点便要死在恶鬼手下。 胡易道主持的紫宵神雷阵电光闪烁,一时间恶鬼们也没有办法,继续发起冲击只会使自身的实力消减,并起不到实际的作用。 李江海与刘青山终于可以抽开身,在灵石耗尽之前,他们已不必在出剑了。 李江海一空下来便走到二人身边,向他们说了方才自己所经历的事情。二人在听了之后表示不可思议,明明所有的恶鬼都在冲击着大阵,怎么李江海会中幻术,为什么偏偏是他?而不是刘青山? 那么这样一来,只能说明这些恶鬼是有人操纵的,否则怎么会针对性地对李江海一个人施加幻术呢? 就在三人苦苦思索其中缘由时,黑暗中响起一名少女的声音。 “咯咯咯咯,真是没想到呀。”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恶鬼的惨叫虽然可怕,但与这个突兀的少女声音比起来还差得远。 村里所有活着的人都在阵里呆着,李江海他们也都在这,那么会在这种时候出现的人会是谁?莫非是幕后黑手吗? 少女的身影自黑暗中显现在众人眼前,那些恶鬼自动让开一条道路,让她走过来,乖巧得就像一只只温顺的狗。 少女不过十七八,生得一张俏脸,身姿修长,穿着一身纯黑色的衣服。 “是你!” 李江海认出了她,这个少女不正是他在幻术里那个寝宫看门的宫女吗?怎么会是她? 刘青山与胡易道怎知李江海竟然认得这个黑衣少女:“你认得?” 李江海摇摇头:“在幻境里我见过她。” 他们不在说话,这个少女应该便是施加给李江海幻术的人,要小心对待。 少女盈盈一笑,却给人一种阴恻恻地感觉:“怎么,床第之欢不够舒坦么,你怎舍得出来?” 李江海被她说得满脸通红,是臊的,刘青山与胡易道见到李江海的表情也能将这少女说的床第之欢猜测个八九不离十了。 “你这等下流手段,真是无耻。”李江海涨红了脸。 “呵呵,我倒是没能想到,凭你一个小小的炼气修为能破的了我的幻境。”少女说道。 李江海盯着少女:“这些恶鬼都受你指使才来残害村民的?” 少女没有反驳,坐在石碾子上:“自然是我,不然这多恶鬼凭什么来找这百十多人的麻烦。”她说得轻飘飘的,仿佛死去的十几人不算得什么,就像无意间踩死了一窝蚂蚁。 不仅李江海很愤怒,就连在那瑟瑟发抖的村民们也红了眼。 李江海咬牙道:“你凭什么害人?他们与你无冤无仇,你怎下得了手!” 少女轻叱一声,骂道:“你个不知趣的小子,本姑娘想杀谁便杀谁,你管得着?你还是先想想你自己吧,今天你们三个都得死在这,你们的魂魄想必要比这些土了吧唧的村民要强的很呐。” 刘青山偷偷地问:“胡易道,这个女子什么修为?” 胡易道语气沉重:“筑基,只在我之上。那些恶鬼还好,磨都能磨死它们,可这个少女……恐怕……恐怕够呛。” 他说指的够呛是紫宵神雷阵用来抵挡这个女子。毕竟修行者与鬼不一样,人总是聪明的,何况身为修行者,难道自身就没有什么法宝? 尤其是邪修一类,邪修在修行界是所有正派的公敌,就连妖都不如邪修遭人妒恨。 邪修所指的并不是修炼的功法,而是所做的事情。不过邪修们所修行的功法的却都是不走寻常路的,他们的功法比较恶毒,偏向歧途。 就拿李江海三人面对的少女来说,她所修炼的功法大抵就是收集人的魂魄将之变为恶鬼来害人,修为越高,所掌控的恶鬼便越多,恶鬼一多,修为自然就会水涨船高。 所以修行界对邪修的第一定义就是修炼残害人的功法,第二才是做不义之事。 石碾子很高,足有少女的半个身子那么高。她坐在石碾子上也不嫌弃上面干涸的泥块脏,两只雪白的腿从裙摆下露出来,在那荡来荡去。 “你们是自己动手呢还是让我动手呢?” 在少女的眼里,他们三人已是砧板上的鱼肉,任由她宰割,所以她根本不用在乎他们的想法。 39蛇蝎少女 求支持! 胡易道身为筑基期的修士,自然不会被少女三言两语给吓住,他更不会去做引刀自刎的傻事。 胡易道不会去做这样的事,他李江海与刘青山自然也不会做,他们俩哪一个又是心性不坚之人。 反倒是村民们在听了少女的话后对三位仙师的本领产生了怀疑,若是这个拿人命不当人命的少女没有点真本事,敢对仙师们这么说话? 少女的面容不管放在哪里都算的上极好看的,让人见了一眼便不会忘记。或许其他人不认识,但老村长和几名村里的老人确是认识的。 这个少女不正是前些日子来到赵徐村要花钱购买村子祖坟那块地的人? 当时少女独自一人来到了赵徐村,一眼便看中了这里的风水,而村子祖坟坐在的山脚更是一块风水宝地,是一块极阳之地,正好是她修炼的好地方。 少年提出要用十万两白银,将整个村子所在的地方全部买下,但是村里的老人们因为祖坟的原因,怎么会肯?一来二去两方产生了口角,少女拂袖而去。 徐村长对众人说出了这段往事,要说起来这事的起因反而要算在他们这群老人身上。 徐村长他们拒绝了少女买地的要求,但这个决定并不过分。虽然十万两白银远远超出了他们这个村子的价值,可谁又愿意平白无故地离开家乡?尤其是他们这些即将死去的老人呢。 村民们听闻这件事情后怎能不心生怨气?卖便卖了,十万两银子不是一个小数目,便是他们所有人在县城里在镇子上买上一间房屋都绰绰有余,又怎么还会发生现在的事情? 尤其是那些死去了亲人的村民,他们的眼中有怨恨,有怒火,他们把所有的错都怪了村长他们的头上。 徐村长是个读书人,他知道自己的决定让许多人失去了亲人,更将所有乡亲都置入险境,他也自责不已,但是事已至此,他怎么知道这个少女心肠这般歹毒。 徐村长全身的力气似都被抽干,他拄着拐杖,艰难地走到大阵的边缘。 “姑娘,既然错是我铸成的,那就由我结束它吧。”徐村长的意思竟是要一人承担此责任。 李江海上前扶住村长:“纵使你有过错,她也不该连害十数人,似她这样的人,你再求也是无用的,不如不求。” 那少女从石碾子上跳了下来,冷笑道:“哼,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当时你若是乖乖收了本姑娘的银子,早早地迁到别处去,又怎么会死人?” 少女的口气破自以为占着道理。 刘青山骂道:“真是蛇蝎心肠的女子,这是人家的故土,不卖自有他的道理,与你何干?我看你是着了心魔,离死不远了。” 少女不屑地:“那我倒要看看我是怎么个死法了,就凭你们三个小鱼虾就想翻天了?” 李江海只有炼气期的修为,根本不是少女的对手,此时能与其一战的只有胡易道而已,但是胡易道就真的能斗得过她?就是她手底下的百十来条恶鬼都够胡易道喝一壶了,何谈少女本身也是具有筑基的修为。 刘青山捏紧了拳头,他想不出什么对策,唯一之计就是硬碰硬,赢了便生,输了便死,连带着数百名村民的性命。 一场豪赌,一场以百博一的豪赌,一场不得不入场的赌博。 胡易道松开了掐决的手,紫宵神雷阵随之减弱威力:“青山,我教你主持大阵的法门,你来主持,我去斗她一斗。”胡易道在刘青山的耳边说了一通。 刘青山不愿意胡易道出去迎战,可又不得不这样做,他与李江海虽然剑法比胡易道要高,可真的打起来,在筑基修为面前根本就连一招都接不下。 胡易道走出了大阵,面对身前的黑衣少女,他实在是想不出,这个看起来颇可爱的女子怎地就这般凶恶。天性吗?还是从小就接触了那种环境呢。 “我有一个请求。”胡易道郑重地对少女说。 “嗯,不妨说说看。” “若是我死了,我的两位师弟也死了,你能不能放过那些无辜的村民?” 少女眉间带着戏谑:“你这算是求我?” 胡易道点头:“是,我在求你。” 少女个咯咯地笑个不停:“我以为你们正派的人从来不会服软,都是硬骨头呢,怎的也会求人了。” 胡易道被她说得喉咙一干,不知怎么答话。于是他再次说道:“村民是无辜的,请你放过他们。” “我倒是想放过他们,可是他们舍得这块地么?” 胡易道回头看了看阵内的村民们,徐村长点了点头,其他村民也都连忙称舍得。 “你看见了,他们舍得的。” “现下舍得怕是迟了吧。”少女不知从哪抽出一柄轻盈软剑:“我若是杀了你们,你们的师长还不得来把我大卸八块?就是他们让了地方,我又敢在这呆着?” 少女说得不错,若是李江海他们死在了这里,以七七宗护短的性子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凶手给挖出来乱剑刺死,此时已不是地的事情了,少女只是纯粹的想出胸中的不快之气。 “那就是没得谈了?”胡易道的手搭在剑柄上。 “谈个……” 少女话未说完,“锵”地声,胡易道已拔出了剑,全身灵力鼓荡,只在眨眼间便到了她的面前。 “叮”。 少女的软剑犹如一条灵动的蛇,以诡异的角度挡住了胡易道的剑。 两柄剑冒着光,那是灵气灌注的结果。 胡易道的剑法在七七宗称不上有多高,从他败在李江海的手上就能看出,可他毕竟是筑基期的修为,当全力以赴的时候,他的剑已不是李江海与刘青山能够抵挡的了。 其剑所蕴含的威力能轻易地将人斩人两段,就是石头也能劈开。还有那可怕的速度。 当一个人的修为增加的时,他的身体机能即会增加,速度、力量,还有反应。 胡易道此时全力施为,一把剑在他手中左突右冲,破空声不断响起。他在抢攻,他不愿给少女喘息的机会,一剑接着一剑。 但是少女的速度要远远高于胡易道,不论胡易道使出什么招式,少女总能轻易地躲过去,甚至还有闲暇去讥笑他。 “怎的,口气挺大,就这点本事?” 李江海在阵内看得心惊,胡易道已经落了下风,只要少女将胡易道的剑势打乱再抢攻,胡易道便支撑不了几招了。 要不要用那个? 李江海看了一眼左手上带着的镯子,十二周天镇神幡静静地躺在一角。 咦?那是什么?怎么有一根鞭子? 40破局 要改书名了,还是求支持吧 怎么多出了一样东西? 李江海疑惑地看着镯子里的那根鞭子。 这个鞭子像是木制,一节一节的,但是鞭子上有一层流光转动,看起来便知不是凡物。 在鞭子旁有一封书信,李江海取出书信。 此鞭名为打神鞭,乃我清幽派重器。我恐你日后有难,便将它暂时交托给你,使用之法在玉简中。落款人:陈升。 “陈哥什么时候把这个打神鞭放在我的镯子里了?” 李江海自从进了七七宗之后,心思都放在了修行上,根本没有去管镯子里的十二周天镇神幡,因为那是保命的东西,不能轻易示人,也自然就不能随意把玩,直到今天他想用十二周天镇神幡来救众人的性命时才发现这一东西。 果不其然,打神鞭的下面压着一块玉简。李江海取出玉简,将念头探了进去。 玉简内记载着打神鞭的来历与用途,下面则是一段使用口诀,李江海只看了一遍便将口诀记在了心中,随后手中用力,玉简便断成两截。 正值胡易道与黑衣少女拼死相斗,李江海却先拿出了一封信,又拿出一块玉简,刘青山眉头皱起。 “李江海,你这是做什么?” 李江海虽知打神鞭是陈升留给他保命的东西,但是此时也不得不拿出来了,顾不上在人身前显露了,现下便是性命攸关的时刻。 “我在看一样东西。” 刘青山问道:“什么东西?” 李江海从镯子里拿出了一根三尺多长的鞭子:“便是它了。” “这是什么法宝?有何用途?”刘青山知道李江海不会在这种时候做多余的事情。 少女已经破掉了胡易道的剑势,一剑刺在胡易道的肋下,剑尖从后背穿了出来。 胡易道闷哼呕出一口血,脚尖点地急速后退,但是少女的紧跟着提剑而来,不给一点喘息的机会。 少女的剑近了,已经到了胡易道的胸膛前,再进几寸便要刺进他的心脏。胡易道睁大了眼,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他不想就这样的死去,但是敌人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嗤”剑尖刺进了胡易道的胸膛。 “给我退!” 李江海突然冲出了大阵,几个闪纵便来到了胡易道的身旁,左手执剑右手拿鞭。 少女的见只不过才刺进胡易道胸膛一寸,离心脏还有些距离。她想再挺一步,就能把胡易道刺死,但是那个炼气修为的少年手里的鞭子已经到了自己的眼前,若是不退,纵使能杀了眼前的人,自己也会被一鞭子砸烂头颅。 少女退了,剑一拔出,胡易道的胸口喷出一道血箭。 李江海迅速收回攻势,从后面拖住浑身是血的胡易道:“师兄,你怎样?” “你出来做什么,快走!”胡易道推开李江海,竟又站了起来,持剑冲向少女。 少女冷笑:“不知死活!既然出来了,那就留下吧!” 少女一挥袖子,一股子黑烟冲着胡易道与李江海袭来。 李江海见过宝象国尸魔的黑烟,就连金丹期的陈升都中了毒,虽然这个少女的修为比那尸魔差的太多,但这黑烟估计也不是好易与的。 “小心,有毒!”李江海猛地发力,扯住了胡易道的手臂,硬生生地拉住了他,其实是胡易道一听有毒,便止住了去势,否则凭李江海哪里拉得住他。 “李师弟,先回去,你修为太低,斗不过她。”胡易道警惕地说道。 他们来这里的原因便是胡易道去找李江海的麻烦,但并不能说明胡易道就是个坏人。反之,胡易道不仅不坏,而且是个大大的好人,不然又怎么会舍身去都这名恶毒的少女,而让李江海与刘青山留在阵里。 李江海摇摇头:“我怎能眼睁睁地看你送命。” “即使你来了,也不过是多送一条性命,何苦如此?”胡易道想要劝李江海回去,但他不知道李江海是个固执的人,又有两张保命的底牌。 “师兄莫怕,你待会只管抢攻,给我创造机会,我有一件法宝。”李江海望了望手中的打神鞭,在胡易道耳边说道。 胡易道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古怪的法宝,什么样的法宝会是一根鞭子的模样?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他没见过不代表不存在,此时他只能相信李江海,且没有问这根鞭子哪里来的,有什么用途。 少女见李江海与胡易道窃窃私语,心下方觉不安。那个少年手中流光转动的鞭子散发着危险的信号,她下意识地警觉着。 胡易道吞了一瓶疗伤丹药,喘息几口便又攻了过去,招招都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 少女不知为何他会不要命了,但又不敢与他换招,只得步步后退。 李江海把剑收了负在背后,拿了打神鞭当剑使,跟在胡易道的身旁准备抽冷子给那少女来一下。 正当胡易道刺出一剑,少女侧过身子躲闪,露出一个破绽,李江海当即挥鞭刺了过去。 在少女眼中,李江海只不过是一个炼气修为的人,根本不足为虑,可是她就算想破了头也想不到李江海的鞭子来的那么快,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炼气期的修行者能够有的速度。 “噗”,少女喷出一口血雾,竟是被李江海用打神鞭狠狠地刺到了后腰。 只一下,少女便受了伤。 少女飞速后退,胡易道狂追不舍,李江海伺机而动。 胡易道不明白李江海为什么这么厉害,能一下就能把少女打伤,是他手中的鞭子! 少女也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炼气期的修行者能够刺出如此快的一剑,虽他手中拿的是鞭子,却是用剑的手法,若是换成了剑,估计还会快上几分。 令她更加不解的则是,为什么在被鞭子刺到后,自身的灵力就消失了许多? 所有人都不知道,那是因为李江海手中的打神鞭可以打散修行者的修为,使之灵力溃散。 因李江海修为不够,他所用的打神鞭只能将人的灵力打的暂时消散。 哪怕是转瞬的时间也够了,胡易道已经出剑了。 少女心惊不已,哪还敢小觑李江海?她一边应付着胡易道,一面还要防备李江海。 “来!”少女喊了声。 众多围着大阵的恶鬼带着腥风扑向了胡易道与李江海。 41援手 【继续求支持】 少女本想靠一己之力斩杀掉胡易道与李江海,可他万万也没能想得到事情会如此的棘手。 此时他已顾不得阵内的那些村民,只想将这两人早些杀掉。 恶鬼们哭号着冲两人扑了过去,就像一团白森森的雾霭。 之前两人在阵内,恶鬼分散冲撞大阵,倒也没有觉得有多可怕,现下恶鬼们一齐扑了过来,密密麻麻地一大片。 两人心沉了下来,只觉得脊背发凉,面对如此多的凶恶鬼怪,他们哪里能够有生还的机会? 既是如此,倒不如与她拼了! 胡易道挺剑刺去,身影更加迅速,李江海也顾不得偷袭,持着打神鞭攻了过去。 少女对李江海手中的打神鞭心有余悸,不敢硬撼,可胡易道的剑也袭了过来,她不得不对面对,哪怕是跑,也跑不了多远便会被追上,况且她的灵力被李江海一鞭子打散了许多,早已乱了阵脚。 在李江海与胡易道的左右夹击之下,少女的招式已经开始乱了,但恶鬼们已经到了两人的身后,少女晃个虚招,掉头便走,众多恶鬼已将二人给围了起来。 有道是好汉也怕人多,双拳难敌四手,纵使胡易道与李江海再厉害,在恶鬼的围攻下也不免吃尽了苦头。 两人在恶鬼群众左突右撞,一剑接着一剑的斩,奈何它们数量众多不畏死,根本杀不干净。 一来二去间,李江海与胡易道均挂了彩,不乱是手臂还是胸膛,甚至是脸上都是深深地抓痕,鲜血染的全身都是,成了一个血人。 天空中忽然亮起一道光,那是一道极快的遁光。 三黄鸡从七七宗离开,直奔赵徐村,但途中认错了方向,足飞出了百里才察觉,等他找对方向到达赵徐村的上空已是夜晚。 三黄鸡远远地便瞧见了打谷场上的异动,一群恶鬼聚集在一起撕咬撕扯着。再定眼一瞧,恶鬼群里有两个人正在苦苦挣扎,其中一人满脸是血,却不是李江海又是谁? “不好!”三黄鸡叫了一声便按下遁光,落在打谷场,把手一招,三根火一般的长翎便从袖子射了出去。 那长翎飞出袖子后竟真个冒出了火光,剧烈地燃烧起来。 “嗖”地,三根长翎冲进鬼群,只在几个呼吸间,便将那一堆百十来条恶鬼给烧杀得干干净净,只剩下胡易道与李江海背靠着背,拄剑而立。 最惊讶的莫过于那少女,来的是什么人?是什么修为? 她只见到三根火一般的飞剑在自己饲养的恶鬼群中穿刺,不过片刻就把它们屠戮得干干净净。 恶鬼全部消散,黑暗骤去,露出了漫天的繁星。 少女抬手便要驾起遁光逃跑,可不等她飞起来,三根火一般的翎羽已将她给围困住,再想跑已是迟了。 李江海与胡易道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两人已无力再去想其他事情,眼看着就要瘫倒在地。 刘青山见有高人出手相助,不仅灭了恶鬼群,且制住了那名邪修少女。他当即解了阵法,飞也似地朝李江海他们奔了过去。 三黄鸡也奔了过去,他扶住李江海:“江海,我来了,你还好吧?” 李江海浑身都是伤口,流血过多,面色苍白如雪。他怎么也没能料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竟是苍岭山的鸡哥。 他与鸡哥私交甚好,此时见了自然分外欣喜。他想起身,但四肢不听使唤,怎么也站不起来。 “鸡哥,真的是你!” “是我,别怕,伤你的人我已制她了,先不说这个,来把这个吃下去。”三黄鸡拿出两粒丹药,一粒喂给李江海,一粒喂给了胡易道。 两人不过刚服下丹药,血便立即止住了,当真是妙不可言。 众村民见得救了,纷纷走出大阵,来到三黄鸡的身边感谢,对李江海三人也是感恩戴德。 又过有一会,两人的脸色好看不少。胡易道挣扎着起身,朝着作揖道:“多谢前辈仗义出手,救命之恩……” 三黄鸡摆摆手,笑道:“你莫谢我,江海是我的好朋友。”他把功劳都归给了李江海。 李江海曾以为出了苍岭山之后便再也没有机会见到故人,怎想今天就遇到了三黄鸡。他自不会以为三黄鸡是恰巧路过的,否则怎无巧不巧的来到这个赵徐村。其中或许有什么隐秘之事不可多言,还是私下里说的好。 李江海与三黄鸡心意相通,自然知道此时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胡师兄,不用客气,鸡哥是我的好朋友,朋友有难出手相救,那是理所当然的。” 胡易道点点头:“大恩不言谢,这份恩情我记下了。” 刘青山在一旁沉默不语,他发现李江海这个人越来越看不透了。以天纵之姿拜进了七七宗,然后又以勤学苦练和自己打成平手。 而现在呢?李江海怎么会有纳物法宝?不然他随身也就几样物品,从哪里拿出来的打神鞭? 可是李江海不过一个区区炼气期的小弟子,怎么会拥有纳物袋这种东西?即便是在门派里,也只有平日里勤奋刻苦的弟子才会被师长奖赏纳物袋,那李江海是哪里得到的? 或者说他在七七宗之前便已经拥有了,既然他能够有这种资源,又是上上乘的资质,怎得就进了七七宗?那些大门派他哪里去不得。 这个鸡哥能在瞬间消灭掉众多恶鬼,又能在同时制服那少女,恐怕最低也是金丹期的修为。但他却是李江海的好朋友,那李江海究竟是什么身份,竟能有一个金丹期的高手心甘情愿的与他做朋友。 刘青山想不明白,索性不去想,等日后好好问一问便罢了。他知道现在不是问李江海问题的时候,现下有一件事情比它要重要得多了。 那名邪修该怎样处置? 杀掉? 刘青山先对鸡哥道了声谢,然后望着李江海:“那个少女怎么办?” 关于少女的处置确实是个难题。他们可以在战斗力杀掉她,但是却不能在胜利后再杀她。 三人都没有杀过人,他们也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去杀人。 怎么办? 李江海带着询问的目光看了看胡易道与三黄鸡。 42杀人 【求支持】 说起少女的处置方式,最为激愤的便是那些村民。 他们都是邻里乡亲,平日里关系都不错,无缘无故地便死了十多人,换了谁估计都不会轻易饶过凶手。 “杀了她!” “杀了她为我的丈夫报仇!” “杀了她为我的女儿报仇!” 杀了她!杀了她!这是村民们说的最多的一句话,甚至所有人都在一齐喊。 “杀了她!杀了她!” 村民们在打谷场上竖起一根木桩,把少女绑在上面,并燃起一堆巨大的篝火在她的面前。 红艳艳的火光被威风吹的飘动不止,映在少女的脸上。 少女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在失落,又像是在叹惜。 她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就连求饶的话也都没有,她望着把她围住的几百口人,目光中冰冷无比。 李江海他们站在最里边,徐村长与赵家三兄弟也在一旁。 “老人家,您有什么看法?” 徐村长苦笑道:“我等的命都是几位仙师救下的,她的处置还是交与你们罢,要杀要放,全凭你们决断。” 李江海看着众人,他们的眼中都似要喷出怒火,这种火焰只有用血才能够浇灭。 “你有什么要说的?”李江海对被绑在木桩上的少女问道。 少女抬起头,盯着李江海:“自古以来成王败寇,我输在你们的手中,要杀要剐自然随你的便。我杀了十几人,你便用我的命来抵偿好了。”少女竟不怕死。 李江海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真的杀了她?由谁动手呢?他望了望刘青山,刘青山摇头,再望胡易道,胡易道也是摇头。 几人虽差点死在少女的手里,但那时是在以命相搏,与此时根本不同。 此时少女被绑着,没有一丝反抗的力量,他们哪里又能下的去手呢,纵使她害了人,内心歹毒,但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会提起刀剑去将她宰割。 李江海感到内心十分的矛盾,他厌恶这个草菅人命的少女,他想一剑刺死她,可是他毕竟没有杀过人,虽然有杀心,但却不敢下手。 “怎么办?放了她?”李江海知道不可能放走少女的,杀人偿命,自古以来的道理。 村民中走出来一个黑黝黝的汉子,他手中提了一把柴刀,走到场中央。 “我的妻子死在她的手中,我想为她报仇。” 徐村长看了一眼李江海,李江海点点头,能有人杀了她最好不过了,不然她逃了又会继续害人。 汉子得到了仙师的允许,深吸一口气,提着柴刀向少女一步步走了过去。 他在木桩前停住了,扬起手中的柴刀。他的手在抖,左右手都在发抖,柴刀被聚在空中震个不停。 黑汉子也没有杀过人,他只不过想手刃仇人,替惨死的妻子报仇,但是他突然发现,杀人说起来简单,却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情。 眼前的这名少女不过十七八的年纪,比他的女儿也大不了几岁,他又怎能挥刀取走一个孩子的性命。哪怕是仇人,仇深似海,他也下不去手。 他叹了口气,低着头回到了人群中。 忽然,三黄鸡开口了:“杀人不过头点地,她视人的性命如蝼蚁,已称不上是人了,但是你们还是人,所以你们下不去手。” 胡易道觉得三黄鸡说得颇有道理,自己下不去手不过正因自己是人罢了,否则与她有何两样? “那,鸡……鸡哥,你有什么好主意?” 三黄鸡拍了拍李江海的肩膀:“江海,你去罢!” 什么! 李江海怔住了,三黄鸡竟然他去杀那少女!他又怎下的了手!他摇摇头:“我做不到。” 刘青山却突然拔出剑:“你不去那我去!” “嗯?”李江海张了张嘴:“为什么?” 刘青山凝重道:“鸡哥的意思我想你是明白的,对不对?” “是!我明白,但我下不去手。” “方才若不是鸡哥出手,我们这些人加起来几百条性命,恐怕就要尽数死在她的手里了。”刘青山指着少女:“我们不是普通人,我们是修行者,我们未来的路注定不平坦,若是连杀一个邪魔歪道都做不到,还谈什么修大道!” 刘青山说出了三黄鸡想告诉李江海的话,修行者将来所要面对的何止是杀人? 李江海的身体在颤栗,他在颤栗中拔出了剑。他知道,他所要面对的东西,比任何人都要未知,都要可怕,他肩上挑着的担子,也比任何一名同时期的修行者要来的重,重的多,重的像一座山。 “嗤”—— 锋利的长剑刺进了少女的心窝,从她的表情可以看出来,被人用剑刺进心窝是件痛苦的事情。 她无声地张着嘴,颤抖着,双眼瞪大,死死地盯着李江海。 李江海收剑,少女的心口喷出一道血箭,浇在打谷场上。 少女死了,被李江海刺死了,李江海终于是杀了人。 李江海冲开人群,向远处奔跑,他需要发泄。 在漫天的星光下,他跑到一处小土坡前,跪在草地,剑仍在一旁。他捂着胸膛干呕,但什么也呕不出。 他想吐,鲜血的味道很令人感到恶心,尤其是别人的鲜血。 李江海像是力气被抽干了,干呕一会后便仰躺在草地中。 潮湿的露水将他的衣襟打湿,接着打湿了他的脸。 微微凉,湿漉漉,使他清醒了不少。 他仍旧不敢相信,自己杀人了。 就像是刽子手,提起刀剑,对被不能反抗的犯人施以剥夺性命的处罚。 三黄鸡轻轻地走到李江海的身旁,也躺了下去。 “江海,你知道我是为你好。” “我知道。我只是……只是有些难受。” “我也很难受,但是我并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 李江海侧过头,看着熟悉的面孔:“鸡哥,我发现你变了。” 三黄鸡笑了笑:“你不是也变了?” “是啊!我们都变了。我要谢谢你,要不是你及时赶到,这会死的怕是我了。” “要不是我在来的时候迷路了,可能会更早一些。” 李江海闻言大笑,这才是他认识的三黄鸡,这才是他的鸡哥,一个爱臭屁却傻兮兮的妖精。 “你怎么就来找我了?三平散人让你来的?”李江海猜测。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是大当家让我来的。”三黄鸡也感到像做梦一般。 “大当家啊……”李江海陷入了沉默。 43两脚羊 【求支持】 七七宗与赵徐村相隔百十多里地,其路途尽是山,数不清的大山与小山。 一般来说,所有的门派都是建在拥有灵脉节点的山脉上,而灵脉这东西,总是一条线,串联着众多山头。 所以在七七宗方圆千里内的大小山头,多少都是有一点灵气的。 李江海他们被村民留下了足足半月,等他们伤养的差不多了才舍得让几人离开。 离开前李江海建议他们尽早迁徙为好,他怕那个少女的师门前来找村民的麻烦。他只是点到即止,话说了,他便安心了,至于迁走还是留下,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不过若是以后村民们还有麻烦,他还会前来帮助。 胡易道的伤势比较重,肋下被刺穿,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好的了的,李江海便委托三黄鸡把他先行送回门派,在门派里等他。而李江海与刘青山继续从原路返回,踏进了茫茫群山。 群山之间,自有道路,虽然陡峭,但也算是一条路。 歪歪扭扭的山道旁生长着许多茂盛的树木花草,两人说是回门派,倒不如说是赏景。 对于两人来说,这点路不算得什么,要是真想走,也不过是一天的路程,但是他们似乎都不想太早地回到门派,刻意放缓了脚步。 大概走了约莫十多里,赵徐村已经被身后的树木埋没,再也看不到踪迹。 刘青山一路上都不说话,板着脸,就是周遭的景致他也不去多看,只是低头走路。 李江海怎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有些事情并不能说出来,每个人都会有秘密,只是李江海的秘密要更大一些。 又行了三里多路,前面有一条清澈的小溪。溪水哗哗地从二人面前经过,几只獐子、野兔在饮水。 李江海停住了,他觉得他与刘青山之间的关系有必要搞好一些,这关乎到他将来在七七宗的地位。地位高了,修为再高些,那办起事来就会事半功倍。 虽然李江海还未从杀人的阴影中走出来,但是他不会放过这个与刘青山单独相处的机会,他是个懂得利用的人,就像当时用酒去换取三平散人的知识。 “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刘青山诧异地抬起头,看着李江海,在他眼里,李江海是个特别聪明的人,聪明的人一般都不会多说话,他明知道自己想问什么,为什么还要让自己问呢? “我问了你就会说?” 李江海挠挠头,不可置否道:“能说的便说说,不能说的便挑一些不重要的说,不然我怕你一直闷在心中会憋死。” 刘青山没好气道:“就是你一句话也不说,我也不会憋死,不过……”刘青山话锋一转,“你那个打神鞭是什么来头?怎么早不见你拿出来?还有,你怎么会有纳物袋?” 刘青山一连问了两个问题,他觉得李江海可能不会回答。 李江海笑了笑:“第一,我没有纳物袋。”他晃了晃带在左手上的银镯子:“这是一个纳物手镯,至于来历,一位故友送的,还有那个打神鞭,也是他送的,只是我一直没有在意而已。” 这是何其敷衍的答复! 本就对李江海不抱希望的刘青山也不再在这件事情上去探究下去,即使李江海有再好的东西,那也是他的机缘,别人抢不得,只能去嫉妒。刘青山不会去嫉妒他,因为刘青山是个特别有自信的人,他坚信自己不论做什么都不会输给旁人。 他问李江海问题只不过是想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而已。 在离小溪不远的地方,有一个被茂密杂草遮蔽住的山洞。 山洞里传来说话声音。 “这是我的!我先看到的!” “明明是我先看到的!凭什么就是你的!,快拿来。” “我的!” “是我的!” 山洞里有光,从另一边照进来的光,原来这个山洞是两头通的。 洞里有两个穿着破旧衣衫的人,或者说是类人的东西,显然便是妖怪了。 这两个妖怪虽有人身,但身上的毛发并未完全褪赶紧,还留有不少的特征。 其中一个面有长须,嘴巴鼻子尖尖的,两只短耳朵,一脸的黄毛,是黄鼠狼精。 另一个长着一只鸟嘴,脖子上还有羽毛,不论是面目还是露在衣物外的其他地方都是黑的,黑漆漆的,是个乌鸦精。 黄鼠狼精的手中抱着一颗半个磨盘大小的灵芝,警惕地盯着乌鸦精,生怕他动手抢。 而乌鸦精呢,他的双眼在滴溜溜地转,脑子里不知道在打什么注意。 两只妖精吵闹的原因便是黄鼠狼精怀里的那棵灵芝。 这么大的灵芝当真不多见,大概需要几百年的时间才能成气候,那么自然便珍贵了。在此之前,两妖可以说得上是朋友,但现在为这颗灵芝就吵的不可开交。 忽然乌鸦精灵光闪现:“黄兄,说起来,灵芝是我俩一起发现的,谁都不该独自占有。” 黄鼠狼精眼珠一转:“那你倒说说该怎办?难不成把它掰开?” 乌鸦精答道:“掰开有损药力,自然是不能掰开,但是我俩去给大王拜寿时,便说这是我俩一齐孝敬他老人家的,你看?” 黄鼠狼精觉得乌鸦精说得挺有道理,便点点头:“那好,不过得放在我的手里。” “那是那是,放你手里。”乌鸦精的鸟嘴忽然动了动:“我说黄兄,我怎就闻见了什么熟悉的味道?” “哦?”黄鼠狼精抽动鼻子,使劲嗅了嗅:“诶,我也闻到了!这是……这是……” 两妖异口同声道:“两脚羊!” 两妖随即大喜,心道,这个灵芝虽然分量够了,但是两个人去拜寿却送一样东西太过寒酸了,谁能想到就突然问道了两脚羊的气味。 大王最爱吃两脚羊,吃完了手臂大腿还有心肝脾肺肾,每一个部位的味道都是极好的。 不如顺带抓只送上门的两脚羊?给大王的寿宴添道彩头,说不定大王到时候一乐,便能够重用他们俩。 两妖达成共识,拨开杂草,蹑手蹑脚地朝着气味飘过来的地方去了。 44大王爱吃两脚羊 两妖怪悄悄地潜行至一处茂盛的灌木丛后,探出头。 小溪旁有两只两脚羊正在说话,黄鼠狼精便要冲过去捉人,被乌鸦精给按了下来。 黄鼠狼精恼道:“你拉我做什么!别让两脚羊跑了!” 乌鸦精指了指溪水边站着的两脚羊,小声道:“你没看见两脚羊的手里提着剑?你这样冒冒失失地过去,别再被斩了。” 黄鼠狼精一瞧,那两只两脚羊的手里还真提着剑,两人都穿着一样的衣服,与以前遇到上山打柴的村夫有不同的气势。 “那怎么办?难道放过他们?你别忘了,我们可是妖精,还怕两脚羊翻天了不成?” 乌鸦精没有答话,摸着他尖尖的嘴巴,眼珠子转了圈:“也对也对,我们是妖精,怕两脚羊做什么,黄兄你比我要厉害,你打头阵,我替你压阵。” “好!我这就去了!”黄鼠狼精说完便窜了出去,灵活的很。 李江海与刘青山不知怎么的又谈到了月考比剑的事情,两人争论不休。刘青山一口咬定是李江海故意让他,这使他的尊严受到的了侮辱,他要问个明白。 两人说着说着便恼了起来,有一言不合就拔剑的趋势。 就在此时,身后的灌木丛忽然响了两声,两人同时转过身子,发现一前一后、一黄一黑两条人影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李江海来不及多想,一脚踢了出去,正好踢在了黄鼠狼精的长嘴巴上面。 黄鼠狼精本以为可以手到擒来的两脚羊竟然反应如此迅速,转身出脚只在刹那间。他根本没有时间反应,嘴巴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被踢地七晕八素,摔倒在树下。 乌鸦精见事情不妙,转身便要跑,可是刘青山哪里会让他走掉?当下迈开步子追了上去,三两步赶到乌鸦精的身后,一脚将乌鸦精踢了个狗吃屎,趴在草窝里哼哼唧唧。 妖精! 刘青山震惊,他“唰”地拔出剑,想要刺过去,却被赶来的李江海拦住了。 “你做什么!”刘青山本来就一肚子火气,此时被李江海拦下,心下更是不满。 李江海咧嘴:“你拔剑做什么?” 刘青山看白痴似的看着李江海:“是妖精!你没见着?两只妖精!” 刘青山自幼生活在七七宗,听惯了妖精的坏话,他认得妖精一定是坏的,恰巧刚刚偷袭他们的黄鼠狼精证实了这句话。他本来也不想杀了这两只妖怪,但是他心里有火,需要发泄,两只妖怪岂不是送上门来的出气包么。 李江海感到好笑,他不认为妖精便该杀,他知道不是所有妖精都是坏的。就拿苍岭山来说,大大小小万把来只妖怪,哪一个又是坏的?还不是每天修炼外就是种田种菜,哪里有心思去做什么坏事。 “妖怪有怎的?你第一次见?” 刘青山回过头,诧异道:“莫非你不是第一次见?” 李江海讪讪地:“怎么会,我也是第一次见,只不过我觉得妖精与人一样,都是有思想的生物,既然有思想那就不一定会是坏的。” 刘青山疑惑道:“我怎么就不信你说得话,他们刚才偷袭我们,你是没见着?” 李江海挠挠头,他不知道该怎么辩解,他不想杀人,也不想杀妖怪,纵使这个妖怪意图不善。 “不管怎样,还是先问问。” “那好,我看你能问出个什么来。”刘青山气恼地踢了乌鸦精一脚便走到了栽倒在树下的黄鼠狼精身旁。 黄鼠狼被李江海一脚踢的两眼冒金星,还不知发生了什么。 他刚一回过神,便叫嚷道:“黑乌鸦,快跑,两脚羊厉害!” 黄鼠狼精还未说完,刘青山又是一脚踢了过去。 “痛痛痛!有话好说有话好说!”黄鼠狼精见两脚羊脚下功夫厉害,忍不住告饶。 刘青山喝道:“什么两脚羊!说清楚!” 黄鼠狼精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他难道对刘青山说,两脚羊是一种对食物的称呼,专门对人类的称呼?他可不想再挨打,面前的这个人明显很厉害,不像之前遇到的软蛋两脚羊,只要见到自己便吓得瘫了。 “你说不说?”刘青山把剑拔出一半,横在这个相貌丑陋奇葩的精怪脖子前。 黄鼠狼连忙叫道:“我说我说……两脚羊……这个……这个其实是……” “是什么?” “是我们对你们的称呼……” 刘青山陷入了沉思,为什么在妖怪眼中,人就变成了两脚羊?难道是长了两只脚的羊?他没有追问,他知道这个两脚羊不是什么好称呼。 “李江海,你现在有什么话要说?”刘青山瞪着李江海,只要李江海说得令他稍有不满,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割下这只妖精的头。他不曾杀人,但却有胆量杀妖精,毕竟人与妖是不同的。 李江海怕刘青山真动手,便劝道:“你先把剑收起来,我来问问。” 黄鼠狼精忙慌点头:“是的,是的,还是先把剑放下。” 刘青山“啪”地一个打巴掌打在黄鼠狼精的脸上:“叫你多嘴!” 黄鼠狼精捂着半边肿起来的毛脸,可怜巴巴地看向李江海。 黄鼠狼精与乌鸦精只不过刚刚开了灵智化了形,其本本并没有什么修为,就是力气也不过只比一般的人要大上一些。故此他俩怎么也不是李江海与刘青山的对手。 李江海拖着一动不动的乌鸦精,把他仍在黄鼠狼精的旁边:“别装死,小心我杀了你!” 乌鸦精闻言,猛地睁开眼,不敢继续装死。先前他被刘青山一脚踹倒,便顺势趴在那一动不动,想装死骗过他们,可是李江海哪里是那么好骗的。 两只狡猾的两脚羊,乌鸦精心底想。 李江海指着乌鸦精问道:“我来问你,你俩什么来头,杀过几个人,又为什么偷袭我?” 一连三个要命的问题下来,乌鸦精不敢大口喘气。三个问题,第一个好答,第二个与第三个,只要说了实话,他不怀疑面前的两只羊会把自己杀了。 李江海见他沉默不语,心里以有了分寸。 “再不说,我立马送你去死,让你百年苦功溃于一时!” 乌鸦精没了办法,说实话不一定会死,但是不说的话马上便要死了,于是他张开嘴说道:“回两位老爷话,我俩本是虎头山成了精的怪,隶属与虎力大王的麾下,至于杀没杀过两脚……人,倒是不曾杀过,我们只是将人捉了送与大王享用,我们是没有那个福分去吃的。其实明日便是虎力大王的五百年寿诞,我俩是想捉住两位老爷去给大王祝寿的,没承想……” “没承想没有捉到两脚羊却被两脚羊捉了是吧!” 李江海愤愤地朝着乌鸦精的鸟嘴踢了过去。 45谋划谋划 在李江海的认知里,妖与人是一样的,并不是每一个妖精都是十恶不赦的坏蛋。 黄鼠狼精与乌鸦精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在李江海的拷问下说出了自己的来历。 他们俩袭击李江海的原因便是他们的大王要过大寿,苦于礼物不够,才打起了两脚羊的注意。 在往南五六十里处,有一座小山,名为虎头山,山里边住着一位成了精的虎大王。 虎大王在未成精时便是一山之主,等成了精后威望更是扩大了不少,附近好几座山头的小妖们每月每年都要按时缴纳贡品,不然就落得一个身死的下场。 渐渐的,过去了不少年,虎大王修为高深,练的一身好武艺,身边也拉起了一伙班底,都是群在山中成了精的妖怪。 虎大王觉得自己势力够大,便自称虎力大王,管辖周遭群山,但凡不服着皆被杀了吃了。虎力大王虽然仗着自己一身本领胡作非为,但是赏罚分明,凡是有功劳的,都会收为弟子家臣,教其修炼的门道,故此,黄鼠狼精与乌鸦精想借着这次祝寿的机会讨个彩头,希望虎力大王能够高看他俩一眼。 李江海听完乌鸦精的解释,已没有其他的念头,只想教训这两只不知好歹的精怪,然后回山去,他不想去招惹麻烦。 可刘青山不这么想,他正一肚子火气,李江海说东,他偏要说西,于是刘青山一定要去虎头山亲眼见见那个虎力大王。 乌鸦精出于好心,提醒道:“那个,大爷,我们家虎力大王最爱吃人,您若是去了……只怕……” 刘青山骂道:“闭上你的鸟嘴,我难道会没得分寸吗!” 乌鸦精被骂的不敢还嘴,低下头挨着黄鼠狼精瑟瑟发抖。 刘青山的性子李江海不太了解,毕竟两人没有过多的交流过,之前说过的话加起来也没有今日说的要多。虽然两人共患难过,情谊略深些,可那毕竟是与之前相做比较的。 李江海挠着头,不知道如何去劝刘青山。从乌鸦精的嘴里得知,那个虎力大王手底下有大大小小的妖精不下五十多只,其本身差不多也是接近淬体期的修为。 妖的修为与人类大致相同,只有前几个阶段不一样,分别为化形、淬体、结丹。这三层境界分别对应修行者的炼气、筑基、金丹,再往后则与修行者一般无二。 因为当妖精凝了妖丹,全身的经脉还是穴道都与人一般无二,故之后的境界均与人类一样。 黄鼠狼精与乌鸦精虽也是化形期的,但由于大部分妖没有统一的师门传承,而自个瞎练又摸不到窍门,所以不论是修为还是武艺方面都与人类无从比拟。 虎力大王势力庞大,凭李江海与刘青山两个,真个与送死无异。 李江海怕刘青山闹出事情,便好言相劝:“既然那个虎力大王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不如先回山,禀告长老,让他们来处置这事,毕竟我们回道山门也要不了多久。” 刘青山冷冷地:“怎的?你怕了?那个虎力大王经常吃人,你就由得妖怪作乱?” 刘青山的一句话把李江海堵住了,确实如此,那个虎力大王爱吃两脚羊,不是个好东西,为非作歹,祸害乡里,于情于理,在知晓了这件事的情况下都不能置之不理,但是两人的实力却又太过微弱,怎敌的过一众妖精? “可是我俩不过都是炼气的修为,怎么打得过那么妖精?我怕去了也是送死,保不准连全尸都没有,要被他们啃干净骨头。”李江海循循善诱。 可是刘青山不吃他这一套,对于已经决定的事情不会更改。 “那你先回去报信,我自己去,我就不信,那个虎力大王会比我的剑还快!” 不假,刘青山的剑确实够快,就连李江海也不得不承认。在七七宗,不少的内门弟子在把修为压制在同一境界的情况下都不是刘青山的对手,他有这个自信。 李江海虽然也有自信,但是他怕双拳难敌四手。见刘青山铁了心要去找事,便要把主动权抓在自己手里。 “既然如此,那我跟你去,只不过,你要听我的,不可盲目行动,怎样?你若答应我便去。” “便依你,不过得找个由头才行,若是直接去砸场子,估计那么多人一齐上来,我俩便无可能生还了。” 刘青山与李江海在一旁压低声音商量对策,两只小妖老老实实地待在树底下,不敢轻举妄动,隐隐听到两人在争吵。 两人只不过吵了一会便朝着自己走了过来,乌鸦精舔着脸:“两位大爷,您大人大量,别跟小的一般计较,您是神仙般的人物……” “打住!”李江海望着乌鸦精:“我与刘兄在听了你说了虎力大王的事迹后,深感钦佩,不由得想交他这个朋友,不知道你们俩谁愿意帮我们引荐引荐?” 两只妖怪闻言,抢道:“我愿意我愿意!我做两位的引荐人。” 两妖争抢不休,竟有打起来的架势。 李江海不愿多耽搁时间,便调解道:“不如这样,反正我们两个人,你们也是两个,不如一人引荐一个,你们的那个灵芝照样送过去,算你们自己的,在加上你们为大王引荐了两名得力的朋友,我想应该足够你们大王器重了。” 两妖喜道:“正是,正是!若是成了,那可就多谢仙师栽培了。” 李江海摆摆手,示意废话少说赶紧上路。 两妖的脑子似乎不大好使,根本没有想过李江海他们转变的为何这般快,只记着事成之后的好处。 两妖一前一后,走在李江海与刘青山身旁,一路上不住地吹嘘虎力大王如何威风,如何喜爱交朋友,顺带着将李江海、刘青山也吹捧进去,说他们是什么神仙之类的话。 对于妖精的奉承,李江海自不会在意,反倒是刘青山觉着好笑,但也憋的够辛苦,用手捂着嘴巴。 一行人径直往南去了,山路崎岖,好在初夏之时景色倒不错,一路上不至于那么无聊。 可是李江海没有心思去赏景,他的心里烦躁的很,尽是在想怎样才能斩了害人的妖精还能全身而退的计策。 46祝寿 虎头山位于茫茫群山之中,并未有太多的出彩的地方。一样的山,一样的水,一样的数不清的花草树木,只是因其离远看向一只老虎的头,而被取名虎头山。 今日是虎力大王的寿辰,天还蒙蒙亮,洞府里的大小妖精们便早早地起了床,准备一切所需。 妖精的洞府就在山道旁,本是一个天然洞穴,后来虎力大王占据了这里,差人把里面又凿了一遍,布置成洞府,才有几分家的模样。 一山之主的大日子自然不能怠慢,但凡是山里的妖精,包括还未成精但开启了灵智的动物,都要来朝贺,带着乱七八糟的贡品,否则就会有麻烦。 小妖们拿着粗制滥做的兵器,在山道两旁列起队,撑起虎力大王的旗帜,旗帜上面只有一个鲜红的虎爪印,那是虎力大王的标志。 日上三竿,乌鸦精与黄鼠狼精带着李江海与刘青山来到了虎头山的脚下。 此时山脚下已经来了不少的动物,他们各自带着礼物,安分地待在那,就如同朝圣一般。 本该是天敌对头的动物,就挨着身子在一起,也不见撕咬杀戮。硕大的花豹、灰色的野兔,猴子、山魈、獐子、蟒蛇……数不清的动物。 李江海这回算是开了眼界,虎力大王也是个爱排场面子的人,一般这种人最容易对付,也最不好对付。 远远地,两名负责看管动物的小妖见到了乌鸦精一行四人,便跑了过去。 乌鸦精与黄鼠狼精小妖是认识的,但是他们带来的两个两脚羊是什么意思?寿礼么?可又不像,哪有寿礼手中还提着兵器的。 小妖羡慕地望着李江海与刘青山手中的长剑,例行公事拦住了几人的去路。 “老黑,拜寿来了?” 老黑是小妖对乌鸦精的称呼。 乌鸦精点头笑道:“是呀,大王的寿辰哪敢不来?” 那小妖又问道:“这两只两脚羊怎么回事?” “两脚羊”三字一出口,刘青山的脸色便变了,乌鸦精怕看门的小妖坏事,忙道:“什么两脚羊!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两位仙师,是来与大王交朋友的,你赶紧走开,别误了事!” 那小妖本是野狗成的精,听了乌鸦精的话,果真睁大了狗眼,这一瞧,李江海与刘青山各个气宇不凡,不似凡人。野狗精不敢多做阻拦,便放了行,几人顺着山道一直走到了洞府门前也不再有人阻拦。 洞府前有虎力大王的护卫亲自看守,寻常妖怪进出都要通报。 那守门的妖怪见乌鸦精他们带着两个人儿来了,口水便流了下来。 “嘿,老黑你真孝顺,知道大王这几日没得两脚羊吃,馋得慌,今天就送来了。” 怎的竟是不长眼的东西!乌鸦精心里暗骂,却不敢当面说出来。眼看着守门的护卫淌口水朝着李江海走过去,他怕出了意外,壮着胆子喝到:“呔!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连人类的仙师都不认得!快把你那哈喇子擦干净!不然待会有你的苦吃!” 那名护卫是听过修行者的传说,知道修行者都是不好惹的角色,哪里想得到今天眼前就活生生地站着两个,吓得他连忙用一膀子毛的手臂擦掉口水。 “这……这个……你带他们来做什么?” 乌鸦精笑道:“这个你便不用多管,承劳通报一下。” 护卫摸着头,不知怎么进去通报:“我该如何跟大王说?” 李江海突然说道:“你便说门外有两个修行者,久仰虎力大王的威风,特地趁着他老人家寿诞之时来恭贺一番。” 护卫听了李江海的话,便转身进去通报去了。 没过一会,就听见里面咣当咣当传出响声。 两排小妖率先冲了出来,各持着一柄长枪,整齐地站在洞府门口,又走出两名持大刀的护卫,排在最前头。 等排场摆完,一个高大的身躯便从洞里出了来。 虎力大王身躯壮硕,高大的紧,足足八九尺的样子,赤着上身,肌肉棱角分明,一双虎目炯炯有神,满含威压。 虎力大王昨晚喝了个烂醉,还没有醒,便被护卫给吵醒,说什么乌鸦精与黄鼠狼精带着两名仰仗自己威风的修行者来祝寿了。 这还得了!自己的威名都已传到修行者那里去,岂不是天大的面子!所以他不敢怠慢,命手下一定要像往常操练的那样列阵,这样才能显得出他虎力大王的威风。 虎力大王走出洞府一瞧,两名年纪不大的人类就站在外面,身上隐隐散发着灵力,是修行者不假。 虎力大王努力挤出一个“温和”的笑脸,走了过去。 “两位远道而来,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呀!” 李江海抱拳,笑道:“诶,虎力大王的威名谁人不知,我俩不过是听闻了大王的威风,特地结交来了,只怕大王家大业大,看不上我俩这微薄人物呢。” “哈哈哈,哪里的话,哪里的话。本大王平生最爱的就是交朋友,来,里边去坐。”虎力大王冲护卫道:“快去准备酒水。” 李江海与刘青山在虎力大王的带领下进了洞府。 这不是李江海第一次进妖怪的洞府,他在苍岭山时不知出入了多少回。 但是他从未见过如此寒酸的,岩壁上挂满了各种动物的皮毛、牙齿与犄角,就连暴发户也比他要强。 洞府很深,分为内外两层。 其实两层之间也没有什么明确的分隔之物,只是一层是客厅,一层是卧室。 虎力大王将两人带到石桌前坐下,乌鸦精与黄鼠狼精在一旁倒酒伺候着,心中不住的窃喜。 “本大王纵横山林数百年,想不到名气已经传到外面去了。 李江海端起酒杯,顺着虎力大王的话:“来先敬大王一杯。” 三人干了杯中酒,李江海又继续说道:“看得出来大王是个好客的人,我二人从未与大王谋面,大王也能以酒水相待,实是胸襟广阔,这个朋友我李江海交定了!” 李江海说得斩钉截铁,似乎只要虎力大王不同意与他交朋友便能打起来。 虎力大王只道自己声名远播,也不称自己本大王,而称虎某。他喜道:“此言差矣!两位如此年轻俊杰,承蒙看得起我虎某,我怎么又会不知好歹?” “那大王的意思是?”刘青山突然插嘴。 “自然是与你们交朋友!”虎力大王有满上一杯酒:“以后叫我老虎便是,大家从今往后即是朋友。” 虎力大王颇似性子耿直,才不过与李江海他们说了不过两三句话,便已进了李江海的圈套。 李江海佯装:“这怎么能行?怎么能直呼大王其名!我看大王年岁比我俩要大,干脆便称你为虎哥,大王以为如何?” 虎力大王乐从心起:“好好好!便叫虎哥!来,干了这碗酒!” 三人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李江海神神秘秘地凑近虎力大王的耳边:“虎哥,今天是你的寿辰,我准备了一份大礼!” 47寿宴 虎力大王虽占据一方,可毕竟只在山林里作威作福,见地不足。他这个刚交的人类朋友既然是修行者,那么他所说的大礼自然不会寻常的。 会是什么呢?一把称手的兵器?仙丹灵药?法宝? 他在山里穷惯了,对与修行者的一切都动西都有所向往。 李江海故意要卖个关子,就连刘青山都不知道李江海何时为虎力大王准备了劳什子礼物,但他又不好明说,也不好笑出来,只得绷着脸,故作深沉。 “既然是寿礼,肯定要在寿宴上才能拿出来。一来嘛,是给虎哥长脸,二来嘛,我拿出这份礼物,虎哥你若是看得开心,我在你众多手下面前也不是能沾点光树点威信么。” 虎力大王笑着点头称是,人类便是人类,脑子里弯弯绕多得很,不仅把他的面子考虑进去了,也把自己的小心思塞了进去,一石二鸟。 “嗯,不错,李老弟说得有道理,是我太心急了,那就等晌午时寿宴,再拿出来,也该给我那一帮子手下涨涨见识。” 李江海与刘青山在之前便自报了家门,但没有说实话,他并未说自己是七七宗的弟子,只是胡乱邹了一个门派来应付虎力大王,说自己是奉师门之命下山游历的。 几人一边喝着酒一边聊天,不一会的功夫就已推心置腹,真个与相交数年的好友一般。 觥筹交错间,太阳已走到了众人的头顶,洞外响起号角声。 那是寿宴开场的号角。 号角一响,两名带刀护卫便走了进来,将虎力大王与李江海他们请了出去。 由于来送礼拜寿的妖精与动物太多,山上容不下,只得把寿宴安排在了山脚。 只见山脚下摆放着一排排只刨了树皮的原木,仅用刀斧削平,便是桌子了,桌子旁又配了不少木墩与石头当凳子,乍一看寒酸的不行。妖怪们虽想学人类的生活方式,却坏在手笨脚笨上面,而对与人类只当是两脚羊,做食物用的,从来没有想过要去跟人类学习什么。 远远地,虎力大王带着一排护卫从山道上走了下来,身边跟着两名人类。 已入座的小妖与或趴或蹲或站的动物们纷纷低下头口称:“祝大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众妖一齐祝贺的声音响彻山林,颇具气势。 虎力大王今日是寿星,自然是开心的。且能在修行者面前赚足脸面,不是什么妖怪都有这个机会的。 李江海脸上的笑意一直都在,似是赞赏虎力大王的威风,可事实却不是如此,他在数虎力大王手下的人数。 虎力大王的手下不少,足足有五十多名小妖,再算上前来拜寿的,足足百十多只大大小小妖精。 李江海与刘青山走在后面,虎力大王顾着显摆,根本没有在意两人的动作。 李江海用手指戳了戳刘青山的手臂,低声道:“看见没有,这么多妖精。” 妖精众多,就算伸着脖子让两人去杀,估计也会累的不清,更何况他们不是木头,是会反抗的。刘青山虽然也知道这一点,但是他不会在嘴里示弱。 “看见便怎的?” 李江海苦笑道:“你有什么打算?” 刘青山一撇嘴,丝毫不惧:“不是你说一切都要听你的?你反过来问我?” 所有生灵中,要数动物的听觉最为灵敏,而虎力大王的真身是个大猫,也是就大老虎。老虎的听力在所有动物里都可以称得上数一数二的。 虎力大王耳朵动了动,李江海与刘青山的对话声音压的很低,但虎力大王依旧有所察觉,但是他听得不真切,不明白两人在讨论什么。 “两位老弟在说什么?”虎力大王回头问道。 面对虎力大王突兀地回头发问,李江海没有停下脚步,自然地说道:“我在问刘师弟的感想,虎哥威望如此,万妖来朝,真乃一方豪杰。” 刘青山也接道:“是啊,虎哥面子够大,来了这许多的妖,真是令小弟钦佩不已,我就在想,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能像虎哥这样威震八方。” 对于两人的不留声色的马屁,虎力大王很是受用,假装谦虚道:“诶,两位老弟是修行者,将来的成就肯定是比老哥要高的,到时候别忘了你们曾经有过我这样一个老哥便好了!哈哈哈。”虎力大王说完大笑起来。 李江海与刘青山也陪着一起笑,答道:“自然不会忘记,以后要常来往才是。” 一行人刚到山脚,便有一名小妖飞奔了过来,喜道:“禀告大王,夫人回来了,离这只有十多里路程,夫人知今天是大王的寿诞,特地赶回的。” 虎力大王闻言也是欣喜:“那好,我去迎她一迎。野狗精,你带我的两位老弟先去入席,不可怠慢了!” 虎力大王说完这句便匆匆与报信的小妖去了,他所安排的野狗精正是李江海来时在山脚看门的那只。 野狗精得了大王的命令,自然不敢怠慢,毕恭毕敬地将李江海与刘青山带到了正席上。 正席是虎力大王的桌子,由一块天然巨石打磨而成。 此时桌子上已摆满了酒水、果子、烤肉,颇为丰盛。野狗精站在一旁咽了咽口水,他自是想吃的,但是不敢有所动作。这是大王的桌子,谁敢造次? 李江海望了一眼其他小妖的桌子,上面虽也有酒有肉,但与自己的这桌比起来就稍有寒酸了,也难怪野狗精馋的不行。 李江海不知道虎力大王还有个夫人,不过从他的表现来看,夫妻之间的感情不错,不由得来了兴趣。 “野狗精?” 野狗精弯腰点头回道:“是,小的在,您有什么吩咐?”野狗精乖巧无比。 李江海拿起一条被烤的焦香四溢的肉腿在野狗精的眼前晃了晃。 野狗精见到这般大的一条肉腿,哈喇子便流了下来,一双狗眼在肉腿上扫来扫去,不住地咽口水。 李江海笑嘻嘻问道:“我来考考你,若你是答得好,这条肉腿就赏赐给你,怎么样?” “好好好!您快问!”野狗精迫不及待地想要咬上一口香喷喷的肉。 “你们大王的夫人是什么人?” “夫人是狐狸成的精,比起大王来要聪慧许多,大王的家业大多是夫人出的计谋才打下的。”野狗精实诚,说出了夫人的来历。 48狐狸精 不可否认狐狸都很聪明,那虎力大王的这个夫人应当是军师般的人物。 这么说来,她应该没有那么容易便被哄骗,定会对二人的身份起疑。李江海转念即想到,既是已经成了亲,怎么还会出走?看虎力大王的作为,应当是走了不少日子。 李江海思索道:“你们夫人是去哪里了?吵架了?” 野狗精满脑子里只有肉腿,根本不会去考虑李江海问的问题是什么意思,不过即便他想去考虑,凭他那个狗脑子估计也想不出什么来。 “大王与夫人之间的感情就像金子打造的城墙一样结实,不会吵架。” 李江海提示道:“是固若金汤。但是用这个词来形容感情不妥当。” 野狗精不住点头:“是了是了,您二位都是仙师,学问自然深的很,大概就是那个意思。” “那我再问你,夫人是去哪里了?” “夫人与大王成婚数十年,还从未走过娘家,一月前便是回娘家探亲去了。” 探亲! 难不成是一窝子狐狸精? 若真是这样,虎力大王的亲家可不能小觑。毕竟连嫁过来的闺女都是妖精,那一窝老的怎么可能是凡累。 李江海把肉腿丢给野狗精,也没有了问下去的心思,估计他也知道这么多。 野狗精拿了肉腿,怕别人争抢,请示了李江海后便跑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独自享用。 李江海的脸上遍布愁云,本来以为只有一个虎力大王要收拾而已,哪成想他竟然还有一个劳什子夫人,还是狐狸精。 自古以来狐狸精便被用来称呼那些勾引自己汉子的下贱女人,但是李江海却知道狐狸精是挺聪明的,比所有东西都要聪明,就是与人比起来也不相上下。 野狗精说虎力大王的家业都是在他的夫人出谋划策才打下的,那虎力大王爱吃人肉,他的夫人自然也不可能是善类了。这样一想下去,连带着他夫人的娘家都是吃人的,可李江海与刘青山不过是两个炼气期的小人物,怎么管的来这么多? 李江海在此提议:“我觉得有必要与师门报个信。” 刘青山不是傻子,他也能想到这一层。他下意识地想要反对李江海的要求,但他说得是事实,以两人之力还做不到,就连这个虎力大王,他俩都不一定有十成的把握能够吃得下,更何况此时来了一个狐狸精。 两人做了决定,决定向师门报个信。 刘青山的纳物袋里似乎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他取出一只纸鹤,在上面写明了所要汇报的事情,然后对着纸鹤吹一口气,纸鹤便飘飘悠悠地朝着七七宗地方向飞去了。 虎力大王与报信小妖一路狂奔,只走出了六七里地便迎到了他的夫人。 他的夫人是狐狸成精,全家都是以胡为姓,她唤作胡媚娘。 胡媚娘此去探亲一月有余,旅途劳顿,虽乘的轿子,但也不免要受颠簸之苦。 胡媚娘坐在轿子里,正在打盹,隔着帘子便听见外面:“媚娘,我来迎你了。” 是大王的声音。 难得他有心,胡媚娘满脸的疲惫似乎都已消退,笑盈盈地跨出轿子,扑在虎力大王的怀中。 “奴家可是想煞大王了。”娇滴滴地声音婉转而充满诱人的妩媚,听的虎力大王与一众小妖的身子都酥了。 虎力大王轻拍着胡媚娘的背:“本王又何尝不想你,你有心了,在今天赶回来。” 胡媚娘点了一下虎力大王的额头,笑道:“丈夫过寿,身为妻子哪里有不在场的道理?” “哈哈,说得对,走上轿骂我与你说一件好事情。” 虎力大王与胡媚娘一齐上了轿子,骄子较为宽敞,倒也容得下两人,但是虎力大王身躯高大,足足有两三百斤重,轿子发出吱呀吱呀声,像是随时都要被压垮,与之比起来,抬轿地小妖却更苦,一个个被压得龇牙咧嘴。 胡媚娘依偎在虎力大王的怀里:“大王是有什么喜事要告知我呢?” 虎力大王便将李江海如何听闻自己的威风慕名来拜访,又要送礼交朋友的事情说了一遍。虎力大王认为这个并无不妥,很正常,但是胡媚娘一听到这件事心中便起了警惕之心。 胡媚娘诧异道:“怎么好端端地会有修行者来这虎头山?” 虎力大王笑道:“他们还不是见本王威名大燥,趁机结交来的。” 胡媚娘轻轻地摇摇头:“我看倒不像。” “哦?不像,那他们为何而来?”虎力大王对自己夫人的话一向深信不疑,因为他能有今天,全是胡媚娘的功劳。 “这个我奴家倒不知晓,不过你所说的那两人可疑的很。”胡媚娘想为虎力大王捋出头绪:“大王你想,他们都已是修行者了,什么样的人物见不到?想要什么没有?会到你这破烂虎头山来结交你一个乡巴佬?” 虎力大王被夫人说做乡巴佬,也没有生气的意思:“你说的在理,这一层我倒没有考虑过。” 胡媚娘白眼道:“你除了一身腱子肉,还有哪里有脑子?但凡有点脑子,也不会混的这么惨了。你看我那些姐妹们的丈夫,哪一个混的不比你好?哪个不是隔三差五地便去我娘家走动走动,哪一次又不是得了许多好处?就只有你呀,愚不可及,唉……摊上你这么一个夫君,我也是没办法。” 胡媚娘的家族甚大,清一水地狐狸精。他们占据一方山头,势力颇大。胡媚娘的父亲便是这一代的族长,德高望重。她还有许多姐妹,都是嫁给了外人。但是从胡媚娘所说的话来看,胡家的众多女婿里,只有这个虎力大王是最不成器的,也是最不通人情世故的。 虎力大王与胡媚娘成亲已有一二十年,在这一二十年间,只不过去看望过老丈人寥寥数次而已,换了谁是他的老丈人,又会想出手扶持他一把呢。 虎力大王在这个妻子面前脾气一向的好:“是是是,等过完寿,我便差人备上厚礼,送给岳父他老人家。” 胡媚娘使劲地在虎力大王腰间拧了拧,只把他拧地咬紧牙关。 “你怎地这般傻!我胡家什么身份地位你不知道?你嘴里的厚礼在我家面前又能算得了什么?”胡媚娘温柔地教训。 虎力大王摸了摸光秃秃地脑袋:“是了,等过完寿我该亲自去岳父大人那里走一遭。” 胡媚娘闻言一笑:“这才对嘛。不过现下的事情是要先弄清楚那两名修行者的来意才是。” 49试探(一) 要不说狐狸精能勾搭得世间男子魂不守舍呢,她们的脑子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比得了的。 胡媚娘一语中的,猜到了李江海他们另有目的,而虎力大王与满山大大小小的妖精竟没有一个觉得不妥的。 虎力大王对听惯了胡媚娘的注意,便应道:“全凭夫人安排,我听你的。” 山脚下桌椅板凳已备齐了,众妖精交头接耳地议论纷纷,吵嚷个不停,桌子上已经摆放的酒肉分毫未动,他们在等大王的归来。 李江海等的心烦,他怕出什么意外,对刘青山使了个眼色,但刘青山就像未看到一般,根本不搭理他。 虎头山的景色比较不错,一眼望去尽是大大小小的山头,被绿色所包裹着,像一枚枚绿色的蛋。 山脚地一旁是连着另一座山的低矮山坡,那里有一块茂密的树林,还有一条不大宽的小路。 忽然间,远处的树林里走出一群小妖,小妖们抬着一顶淡蓝色的轿子,抬轿子的小妖显得很吃力。 在山脚下坐着的众妖在见到轿子时不由自主地起了身,一个个站好,等待轿子过来。 轿子近了,李江海觉得有必要去迎一迎,便拉上刘青山朝着轿子走过去。 他们只不过往前迎了十来丈距离,那轿子就已经到了近前。 两名做轿夫的小妖放下了轿子,并站至一旁。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挑起帘子,从轿子中走了出来。这个人便是虎头山的夫人胡媚娘了。 胡媚娘似乎喜欢紫色,全身上下都是紫色的衣物,就连头饰也是如此。她看起来二十七八地年纪,但是一颦一笑间都透着熟透了的妇人味道,这是一个好看的女人,充满了魅力的女人。 虎力大王也从轿子里走了出来,见到李江海与刘青山上前相迎,便对胡媚娘道:“夫人,我来介绍,这二位便是我新交的好朋友,这位是李江海,那位是刘青山。” 胡媚娘微微一笑,施了个礼:“妾身胡媚娘,见过两位仙师。” 她很会说话,头一回见面便称李江海他们为仙师,也不乏故意吹捧或是试探? 李江海点点头算是回礼,客气道:“嫂夫人真是抬举我兄弟二人了,叫弟弟便是了,什么仙师不仙师的多生分。”李江海默认了仙师这个身份,因为他是修行者,被凡人或是妖怪称作仙师很正常,但更主要的原因是胡媚娘给他的第一眼感觉就是不一般,再结合野狗精说的话,这个胡媚娘不好对付,所以她说什么李江海都得接着。 虎力大王见时候不早,已到了午时,便催促快点开始寿宴,一方面给自己过寿,另一方面是要犒劳犒劳手底下的小妖,同时也对周遭前来拜寿的妖精们示示威。 众妖精见大王与夫人到了场,便齐声道:“祝大王寿与天齐,百年好合!”声势之大,在山林里回响。 虎力大王心里乐得不行,但脸上却要在手下面前表现出威严。 “小的们辛苦,今天敞开了吃喝!” “喔!!” 小妖们得了令,一个个像八辈子没有吃过饭的,伸手就去抓台子上的酒、肉、果子,场面热闹的不行。 虎力大王也坐了下来,令黄鼠狼精与乌鸦精在一旁伺候。刚满上酒,几只人一样大小的猴子便蹦蹦跳跳地跑到了桌子前,先是拜了拜,然后唧唧地叫唤。 有道是兽有兽语,虎力大王自是听的明白,只有李江海与刘青山听不明白。那几只猴子捧上三只大瓦罐,低下头。 乌鸦精与黄鼠狼精接过了瓦罐,拍开封泥,一时间酒香四溢。,竟是猴儿酿。 虎力大王闻得到这酒味,闭上眼猛吸了一口,睁开眼对猴子说道:“不错!不错!回头你找我的护卫去,就在我这里酿酒与我喝。” 那猴子千恩万谢般地又拜了拜,蹦蹦跳跳地走了。 “常在你们人类的书里看到;天上龙肉地下驴肉,但是或许你们不知论这世界上最好喝的东西是什么。”胡媚娘接过乌鸦精手中的瓦罐,亲自给李江海与刘青山倒了一杯,最后才替虎力大王斟满。 李江海端起酒杯在嘴边嗅了嗅:“真是令人心旷神怡。”他也曾在书中见过有关猴儿酿的记载,但却是第一次见到。 从色泽来看,浓稠醇厚,就如流质翡翠,与当时陈升喝地酒相仿但是味道比起来就要差太多了。陈升喝的那酒是从门派里带回来的,据说还是他的一个小师妹亲自酿造的,修行者所酿的酒自然不一般。 况且酿酒这东西,李江海也是会的,虽然猴儿酿不如陈升喝地酒,但是与李江海酿的比起来可要好出太多了。 果味的酒可不多见,猴儿酿的酒更是难得。 胡媚娘微笑地端起酒杯,对几人道:“妾身今天就沾了大王的威风才能尝到这猴儿酿,就简化献佛,先替大王敬两位弟弟。” 虎力大王称道:“好,你便先敬,算是见面酒。” 李江海端着杯子,轻轻一碰,陪笑道:“嫂夫人客气,第一杯酒应当敬大王才是,大王是今日的寿星,怎么能让寿星闲着,喽喽们却喝酒耍乐呢?”他把自己与刘青山比作喽喽。 刘青山对于李江海把自己比作喽喽很是不满,但不能表现在脸上。他脸上虽是笑的,心里却气愤,堂堂一个修行者,被人称为喽喽,哪里能够不生气呢。 “李江海说得对,这一杯应当先敬虎哥。”刘青山端起杯子。 胡媚娘见两人都不肯喝,心里便又提防了些,这两人如此谨慎,就连礼节方面也不肯有半点差池,若是敌人,会很可怕。 “是妾身太唐突了,来来,这一杯就先敬大王,祝大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修为节节高升。” 李江海敬道:“我祝虎哥八面威风,与嫂夫人百年好合。” 刘青山敬道:“我祝虎哥修行之路无坎坷,寿与天齐福气多。” 虎力大王听得开心,果然人类的弯弯绕要多,也会说讨人喜欢的话,不像自己手底下的那群小妖,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 “哈哈哈,托两位老弟的福,借你们吉言,来!干了!” 几人一饮而尽,胡媚娘又起身替各人满上杯子,活脱脱地侍女模样。 越是这样李江海越觉得心下不安,胡媚娘是什么身份,需要亲自做这些事情?一旁立着的乌鸦精与黄鼠狼精眼巴巴地看着,好好地一个伺候机会被夫人给夺了去。 50试探(二) 求支持 孙懿在饭堂吃了午饭,闲暇之余便到后山讲法与弟子们听,替他们解答修行上的疑惑。 后山也是一片竹林,比山腰的那片林海要小了许多,胜在清静。来的弟子也不算多,只有十多人,这些人都是孙懿的徒弟,年纪有大有小,大点的三四十岁,小些的只有十来岁。 作为师傅,孙懿很合格,对谁都是一视同仁,没有特殊待遇,就是修行上也是倾囊相授,不存在留一手的事情。 正说到筑基时该注意什么,该怎样保证顺利筑基,突然间天空中飞来一只黄纸折成的纸鹤,飘飘悠悠地落在了孙懿的手中。 孙懿手中拿着纸鹤,隐隐觉得不妙。 纸鹤是他交给侄子刘青山的小法术,专门用来通信的。胡易道都已经在一名道友地护送下回到了门派,只有刘青山与李江海还未回来,但算算时间也该到了,怎么又会用纸鹤来通信?不能亲自过来说? 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刘青山并未回来。 孙懿没有拆开纸鹤,而是把灵石探了进去,里面有刘青山的一句话:我与李江海前去除妖,或许有麻烦,请叔叔派人增援。 “惹事精!”孙懿气的一把将纸鹤捏成一团。 徒弟们不知道师傅为什么发火,便有人问道:“师傅,怎的了?” 孙懿平复心情:“青山又给我找麻烦来了!” “什么麻烦?有什么需要弟子们代劳的?” 孙懿对自己的这个侄子一直很头疼,不知道要怎么去教导。 他的这个侄子心性好强,不管什么事情都喜欢与别人争个长短,时常给他惹出麻烦。 这一次竟然和李江海去除妖了!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凭他们俩那点微末修为也敢去除什么妖?那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先不说刘青山了,怎么李江海也跟着胡闹起来了?他看起来不像是喜欢胡闹的人。 哦,一定是刘青山唆使的,通常他做了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估计是李江海拗不过他,才跟他去的。若是顺利的话刘青山也不应该会用纸鹤通知孙懿,一定是有麻烦事情。 毕竟关乎自己的侄子,就算刘青山不是他的侄子他也要管,他们总是七七宗的弟子不是,既然是自己门派的弟子,就必须得管管。 孙懿思索了片刻,对弟子道:“今日就先说道这,有什么不懂的明天再问,我现在要去办一件事情。” 那个送胡易道回来的人据说是金丹期的修行者,还是李江海的故交,正好趁此机会去认识一下。孙懿打定主意便朝着山腰去了。 三黄鸡来到七七宗后,便被暂时安排在李江海的屋子里。 屋子里家具齐全,什么都有,三黄鸡在苍岭山哪里住过这么好的地方,他对这里很满意。 有人送来了午饭,三黄鸡便草草吃了些,然后便在屋里纳气修行。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三黄鸡睁开了眼,还以为是李江海回来了。 等开了门,才见到门外的人。这个人他并不认识,但是修为不在自己知道,莫非是七七宗的长老人物? 三黄鸡不敢怠慢,作揖道:“前辈可是来找李江海的?” 孙懿也作揖还礼:“我是本派的执法长老孙懿。” 执法长老?就是那个派李江海去替赵徐村捉鬼的那个? “原来是孙长老,请进请进。”三黄鸡让开身子。 孙懿走进屋子,打量了一眼,然后便说道:“三黄兄,我这个人不喜欢拐弯抹角,就直说来意了。” 三黄鸡觉得“鸡”这个字太过难听,便以“三黄”为名。 “您请说。” “是李江海的事情。” “嗯?”三黄鸡心头一跳,莫不是出事了?“什么李江海出了什么事情?” 孙懿笑道:“还未出事情,但我怕拖久了便出事情了。” 三黄鸡腾地站了起来:“孙长老您快说。” “你曾在赵徐村帮了他们,想必刘青山你也是认识的,他们两人在回来的路上不知谁出的点子,竟然去除妖了。”孙懿摇摇头,甚是无奈。 什么?除妖! 李江海怎么会去除妖?三黄鸡想不明白。李江海自幼便与他们这些妖精在一起,怎么又会对妖精下杀手。但转念一想,想必是那些妖怪真的穷凶极恶,李江海才会去做的吧。但是他现在不过是炼气期的修为,怎么能有底气去除妖的。 三黄鸡虽然是妖,但并不觉得妖便不能除,他自然知道大部分妖精都不是善类,就像修行者里还有邪修一样。 “他们在哪?我这就去帮他们。”三黄鸡焦急道。 孙懿点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毕竟我是门派的长老,不能随意出山,但是派别的弟子去我又放心不下,一来二去便想到了你,只有你才能尽心去帮他们。” 三黄鸡也点头:“不错,李江海是我朋友,不论怎样我都会保他周全的。” “你出了门,西去三百里,有一座虎头山,他们便在那里了。” 三黄鸡得知了地方,便与孙懿告别,出门驾着遁光向西去了…… 李江海几人将几罐猴儿酿喝了个精光,仍不过瘾,又差乌鸦精拿来几坛自酿的酒。 自酿的酒味道就很一般了,甚至不如凡间市面上卖的,不过胜在够烈,喝起来比较过瘾。 酒过三巡,李江海的脸上泛起了红晕,这还是他经常酿酒喝酒的原因。而刘青山的酒量就要差的多了,他的脸通红通红地,眼中已有了醉意。 不好!李江海心呼不妙,自己竟着了狐狸精的道。 他们这是在灌酒,想把自己与刘青山灌醉。 从刘青山的模样来看,分明就是不常沾酒的人,但是胡媚娘敬一杯他便陪一杯,竟是不肯服输,因为李江海一直在喝。 胡媚娘看起来身娇体弱,却没想到酒量好的很,就连虎力大王说话都有些大舌头了,而她只是两腮略微红,像是摸了胭脂。 她的酒量可真好! 李江海暗暗心惊,怎么一个女子的酒量这般好?难道是体质的原因?她是妖精便酒量好? 胡媚娘仍在劝酒,她见李江海不似醉的样子,便全力敬刘青山,想先解决一个。 李江海知道,当他们喝醉时,便是问话的时候,所以他不论如何都不能喝醉。 他担忧地看了一眼刘青山,待会莫要说错话才好,不然两人就会身陷险境。 51耍酒疯 李江海担忧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胡媚娘趁刘青山酒醉,又敬一杯,笑道:“我再敬你一杯,青山弟弟。” 刘青山喝红了眼,来一杯干一杯,已是醉了。 “青山弟弟,你醉了,要不改日再喝吧,我先与江海弟弟喝。” 胡媚娘的话刺激到了刘青山。 与人喝酒时,最说不得的就是“你喝醉了”四个字。因为醉酒的人通常是认为自己没有醉的,只有没喝醉的人才会说自己醉了,更何况胡媚娘说刘青山喝醉了,要和李江海喝? 刘青山怎么会认输!哪怕已经晕乎乎地头脑发涨。 “我没醉,还……能喝!” 胡媚娘有种奸计得逞的神色:“好呀,既然你说你没醉,那我便问你几个问题,你要是答得对我便跟你继续喝,你看怎样?” 刘青山把手一挥:“你问便……是。” 李江海想插话,但这样一来就太过明显了,心里为刘青山捏了一把汗。 胡媚娘笑问道:“你是从哪里来的?” 刘青山忽然把头伸到胡媚娘面前,吓了她一跳,脸上挂着挑衅的笑,两只眼睛盯着胡媚娘姣好的面容:“我自然是打外……外边来。” “外边?哪个外边?” “自然……自然是山……山的外边。” 刘青山一拍桌子,将一旁打盹的虎力大王也给惊起:“来!喝!” 他抱起一个酒坛,仰起头咕嘟嘟地便往嘴里倒,把李江海吓的忙拉住了他。 “你不怕喝死!今天是虎哥的寿辰,你怎能这般无礼!”李江海瞪着刘青山,希望他能保持神志清醒。 但是刘青山已经喝醉了,哪里瞧得出来听得出来李江海的意思? 刘青山一直是个自律性比较强的,通常这种人喝醉了耍起酒疯也是最厉害的。 刘青山指着李江海的鼻子骂道:“你个混账王八蛋,你以为你让我一剑我不知道?”他说话竟然不结巴了。 “哦?”胡媚娘感到好奇,李江海让了他一剑?是不是说李江海与刘青山并不是铁板一块? 胡媚娘悄悄地踩了踩虎力大王的脚,谁想到虎力大王早已烂醉如泥,靠在椅子上睡着了。她气恼地诶了一声,忽然计上心头。 “呦,青山弟弟说的事情挺有趣,能不能说给姐姐听?” 李江海不等刘青山开口,抢道:“没事,没事,他喝多了,胡言乱语,酒后的话不能当真。” 不能当真?刘青山“腾”地跳上了桌子,指了半天才看到脚下的李江海。 “你才喝多……了!我告诉你,今天你要……要不跟我分个胜负,我……我不……” 李江海见他喝醉的模样觉得好笑,忍住道:“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说?非要在今天解决?” 胡媚娘插道:“两位听弟弟都是修行者,我正巧想开开眼,看看两位弟弟谁的剑法更高一些呢。” “对!就要看,看谁的剑法更高!”刘青山跳下桌子,左一捞右一掀,将两张小妖们坐的桌子掀翻了过去,空出一块地出来:“李江海,来!” 李江海挠挠头,哭笑不得,不是他自己要来除妖的?怎的喝多了便翻脸了? “我不跟你打!”李江海直接拒绝。 胡媚娘劝道:“江海弟弟,你就与他比试比试,也让我那一众手下看看眼,省的出去了给我丢人。” 胡媚娘的心思李江海怎会不知?最好他与刘青山打个两败俱伤才好。刘青山喝醉了酒,手底下肯定不会有分寸,两人若是动了手,稍有不慎就有性命之危。 “你不敢?还是……还是让我?”刘青山冲过来,一把撮住李江海的衣襟:“我偏要今天与你打!” “江海弟弟,你还是与青山弟弟比试一下,可别把他急坏了!”胡媚娘煽风点火。 谁知刘青山来了脾气,又喝醉了酒,指着胡媚娘直接骂道:“贱人!闭嘴!再聒噪一剑斩了你!” 哗! 刘青山的声音很大,大到在场的众妖都听得清。 这个人类骂夫人?会不会是听错了?咦?大王怎么还在睡觉,就连大王都不管,他们哪里顾得上。 胡媚娘哪里想到刘青山根本不给她留一丝的面子,当着众妖的面骂自己贱人。一张脸儿气的通红,恨不得杀了刘青山,但她又不敢动手。再一瞧虎力大王,好哇!还在睡觉! 胡媚娘咬牙,冷笑道:“好哇!大王睡着了你们便不管我了是不!任由我被旁人辱骂,你们脸上光彩?” 小妖们被说得一个个低着头,不敢应声。李江海与刘青山是大王的朋友,这件事情早已传遍,就算他们骂夫人,也要由大王处置,他们不过是小喽喽,怎么有这个资格。 乌鸦精见苗头不对,安慰道:“夫人,刘仙师他不是这个意思,您还是消消火,等大王醒过来才是。” 刘青山把眼一瞪,英气逼人,颇有威势。乌鸦精曾在刘青山手里吃过亏,也不敢望他,只往胡媚娘的身后躲。 “我便骂你了!贱人!怎样!”刘青山喝道。 “大胆!”虎力大王的一名护卫终于看不过去了,挺身而出。 刘青山望着那名护主的妖精,不屑道:“你算什么狗东西!也配和……和……和我说话。” 那护卫被骂的火冒三丈,也不管刘青山的身份,提着刀便迎了上来。 李江海此时已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了,既然事情已经被刘青山挑起来了,就不如干脆解决吧。 他怕刘青山吃亏,便要上前迎敌。可刘青山似是越醉越厉害一般,速度比李江海还要快,呼吸间便拔剑出剑,一气呵成。 骨碌碌地,那名护卫的头在地上滚动,他的身子却还在往前冲。没走几步,脖子“噗”地喷出一道血泉,软软地倒了下去。 他竟然动手杀妖了!胡媚娘一颗心突突地跳个不停,他不明白,在虎头山,在自己的场子里,这个刘青山怎么就敢拔剑动手!并且是毫不留情地下杀手! 这一幕看在众妖的眼中,他们被震住了。就是大王,恐怕也没有这么快的速度吧。 上还是不上? 小妖们正捏着拳头挣扎,刘青山端起沾染血迹的剑,转了一圈,也指了一圈。 “还有谁!谁不服!” 52斩压寨夫人 面对刘青山的挑衅,大部分小妖选择沉默,他们是妖精不假,但谁不是历经几十年或是几百年才开了灵智修成人形的,人不珍惜自己来之不易的今天? 胡媚娘退到一旁,脸色气的发青,看着一干平日里殷勤讨好的手下们,心中杀意大起。 “废物!人家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你还在这里装死!等大王醒了,看我不第一时间让大王取了你们的狗命!” 野狗精咯噔一下,好端端的为何要取狗命?他躲在石头后面不敢露头。 虎力大王有十八名护卫,都是带刀的,也与虎力大王学习过三招两式,论起本事来肯定不是那些打下手的小妖们能比的。 刘青山一剑斩掉那名护卫的头,众妖看在眼里,心里恐惧不假,但若是此时出头,又把那两个两脚羊给拿下了,岂不是大功一件? 余下的十七名护卫抽出刀,护在胡媚娘的身边。 胡媚娘脸色缓和了些:“你们的功劳我会记下,你们都是大王最信任的妖精。” 那些护卫闻言,知押对了宝,但是没有一个上去动手的。 “夫人,还是把大王叫醒吧。”一名护卫提议。 胡媚娘跺了跺脚,她怎么不想把虎力大王叫醒,可他喝多了酒,那是这么容易就醒的。 “怕什么,你们有十七个人,害怕他们两个?你们先去拖住,我这就去叫醒大王。” “好,便依夫人的。” 护卫门一拥而上,举刀便往刘青山的身上招呼。 刘青山此时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见一窝人冲了过来,也不惧怕,提剑便迎了过去。有道是艺高人胆大,酒能壮人胆。 众护卫带头上了,李江海哪里还能控制得了场面,他又怎能置刘青山于不管不顾的境地。现在若是他要跑,谁也拦不住,就算他回到七七宗,也能有解释,可他是那种忘义的小人吗?怎么说刘青山也是同门,更一齐经历过生死。 “来战!”李江海大喝一声,“锵”地出剑奔了过去。 护卫们见李江海也加入了战斗,便分出七八人过来对付他。 七八把大刀,从不同方向,以不同角度劈过来,李江海纵是剑再快也难以抵挡。 李江海一剑挑飞迎面砍来的刀,转身再挑飞一把,还有三四把朝着他的小腹刺来。 他挽了个剑花,把那几名护卫逼的后退,脚下发力,冲侧门的妖精刺出一剑。 “嗤”地,长剑刺进那名妖怪的喉咙,再一抽,喷出一股血来,染在李江海的胸襟前。 那些妖怪见了血,心下便怕了几分,手中的刀也不如先前那么凌厉,李江海趁机窜出包围,赶去搭救刘青山。 刘青山因为喝醉了酒,谁也不怕,所使的剑路都是没有防守的,一昧的攻击,却不防御。那些围着他的妖精哪里舍得跟他换命,边打边退,抽冷子便砍一刀。 才不过打了几个回合,刘青山的腰间、手臂、大腿已是伤痕累累,鲜血浸湿了衣服。 可是刘青山却似不知道疼痛一般,仍是一招一招地递出去,无人敢捍其锋芒。 李江海窜过来,一把抓住刘青山的肩膀,谁知刘青山红了眼,反手编刺,若不是李江海躲得快,这一剑即会穿心而过。 “刘青山!醒醒!”李江海躲了一剑在他耳边斥道。 “嗯?”刘青山打了个哆嗦,双目恢复了点清明。 他看了一眼四周,十几只妖精正拿着刀把他们围在中间。诶,怎么会这般痛!刘青山低头一看,自己已浑身是血,伤痕累累。 “是我闯了祸!”刘青山努力回忆起方才发生的事情,对李江海抱以歉意。 说起来这还是刘青山第一次向别人道歉,而这个人又是他一直看不顺眼的李江海。不过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全都是他醉酒引起的,他承认自己的错误,但不代表他就会改。 刘青山摸出一瓶丹药,拔开塞子便往嘴里倒,像是吃豆子一般。“既然事情是我惹出来的,那便由我来解决。”他嘴里嚼着一把丹药,已醒了酒。 李江海背靠着刘青山,有一种非同寻常的感觉,怎的他的后背这么柔软?李江海没有心思多想,念头也不过是一闪而过。 “说得什么胡话!既然我同意了你得决定,自然也算我的一份。再不济,你我也是同门。”言下之意,同门之情形同手足。 “好一个同门!”刘青山嘴角翘起,丝毫也没有觉得身在绝境的意思:“没有你我便杀不了这群妖精么!那你看好了!我就先杀了那个贱人给你瞧瞧!” 刘青山的话音刚落,人就已冲了出去,他所说的“贱人”不是胡媚娘又是谁? 起初刘青山奔跑时腿脚还有些不利索,毕竟受了伤,且还在流血,但没跑几步,便像无事人一样,是强忍着疼痛吗? 护卫见他要去杀胡媚娘,也不再管李江海了,一群妖精拦路的拦路,追的追赶得赶。 刘青山此时已无醉意,只觉胸膛间有一股火气要喷出来,那是战意与怒火。他不惧敌人,而怒火源自李江海,谁叫李江海说他“同门”这两个字。 “同门”二字听在刘青山的耳中就像是可怜,还有嘲讽。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让他瞧瞧,自己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便能杀掉这群妖精。 长剑在刘青山的手中灵动而可怕,他可不是李江海,只会二十三剑法,他学的剑法要比这个深奥的多。 拦路的妖精往往还未把刀劈过来就已被剑刺穿,倒在血泊里,后面追着的妖精根本就撵不上他的脚步。 胡媚娘见刘青山这个疯子冲自己来了,便跑虎力大王的那边跑,可是她不精修为,更不通武艺,哪里能跑得过刘青山。 就在胡媚娘离虎力大王只有几步之遥:“大王!快救……” “噗!” 胡媚娘的人头骨碌碌地滚在虎力大王的脚边,一腔热血瓢泼似地喷在他的脸上。 虎力大王正在睡梦里,猛地被鲜血一浇,顿时打了个激灵,睁开虎目一瞧,场面乱糟糟的。 怎么有股腥臭味!他伸出手抹了一把粘乎乎的脸,血! 他一抬脚,踩在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上面。 低头看,胡媚娘的人头!脸上扔自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 “啊?”虎力大王本已站起来的身子蹬蹬退了几步,倒在椅子上。 怎么会如此? 夫人的身躯就倒在一旁,头颅在脚下。 刘青山的剑上兀自滴着血,满脸的杀气。 53丈二猛虎 虎力大王呆了似的瘫在椅子上面,捧起胡媚娘的人头,怔怔地看着。 “这就是你们替我准备的大礼吗?”虎力大王说得很平静,像是在发问,又似自言自语。 为什么他的妻子被人斩了头颅,还能如此淡定? 刘青山提着滴血的长剑,眼中的战意还在燃烧。 “你吃人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想到某一天体会那些被吃掉的人亲人们的痛苦?” 虎力大王把胡媚娘的人头摆在桌子上,深情地看着:“媚娘啊,你自下嫁于我,到现在已有十五年了吧?未曾让你享过一丝的福,却让你命丧在我的眼前,我……我愧对你……”说着说着,两行泪便流了下来。 谁说妖精便没有情? 刘青山见到此景,心底也软了一软。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做的过分了?可是虎力大王吃人的事情一定不会有假,他吃人,难道胡媚娘就不跟着吃吗? 既然吃人,那便该杀! “虎力大王,你作恶多端,该是你报应来了。”刘青山不再有怜悯之心,若是他怜悯虎力大王与胡媚娘,那谁去怜悯被他们吃掉的无辜的人? 虎力大王看着刘青山,冷笑不止:“媚娘一向吃素,吃人都是我与手底下的小妖们吃的,干她何时?说起报应,怎会落在她的头上!” 什么!胡媚娘竟未吃过人? 刘青山愣住了。 妖怪要想修成人形需要极大的机缘与努力,他就这么一剑断送了胡媚娘的性命,只道是吃人的妖怪。但此时虎力大王说出她一向吃素的事情,刘青山怎么还能提得起剑? 他不是刽子手,更不是屠夫,也不是冷血的杀手。他心有正义,杀害人的妖精是为民除害,但杀无辜的妖精便能无动于衷吗? “我……”刘青山捏了捏拳头,生出愧疚之意。 虎力大王说的多半不假,他没有必要在胡媚娘死了之后告诉刘青山,告诉刘青山胡媚娘吃素的事情。 李江海杀过人,杀得是那名不拿人当人看的邪修少女。可不论一个人有多么的坏,有多么的恶毒,当你提起剑杀了她的时候,那种感觉是难以形容的。 愧疚?还是不安?杀了人之后内心的不安,活生生地性命终结在自己手里的不安吗。 刘青山已没了斗志,他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不可原谅的事情,所以他丧失了斗志,哪怕现在有人一刀杀了他,估计他也不会去反抗,他这种人,对恩怨分得很明了,错便是错,对即是对。 李江海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刘青山这样消沉下去,但他也想不到激励刘青山的办法,因为直到现在,李江海的心里还记得杀了人时的感觉。这种感觉令他厌恶,想必刘青山也是这种心情,尤其是杀了一个不该杀的人。 但是刘青山不能死,一旦丧失了斗志便跟砧板上的鱼肉没有区别了,他得活下去,李江海也得活下去,他还有事情未做完。 李江海质问虎力大王:“我不信胡媚娘不知道你吃人?” 虎力大王冷冷道:“知道便怎样?那是我的事情。” 李江海也冷笑道:“她纵容你吃人便是她最大的过错!刘青山,别信他的鬼话。虎力大王的家业都是胡媚娘出谋划策而打下来的,怎么就吃人的事情管不了他,不是放纵他吃人还有什么!” 是啊!不是放纵他吃人又是什么道理? 刘青山抬起头,眼中熄灭的战意再次燃起。 “纵容你吃人便是该死!你也别再废话,受死吧!”刘青山用剑遥指虎力大王。 “受死?就凭你们两个?”虎力大王不屑地拎起鬼头大刀:“我要用你们的血来祭奠媚娘的亡魂!” “腾”! 虎力大王纵身一跃,十几丈的距离顷刻而至,手中的刀对着刘青山当头劈下。 他的刀很快,很有力量,刀身在空中发出“唰”地声音,夹带着股劲风。 “来得好!” 刘青山大喝一声,提剑就迎了上去。 “当”! 刀身撞击在剑刃上面,发出响声。 虎力大王的力量着实比刘青山大得太多,刘青山硬生生地被一刀劈的退后好几步。 “就这点本事?”虎力大王瞥了一眼自己的鬼头刀,刀刃已有一处崩口,是被刘青山的剑崩开的。 果然啊,凡铁打造的兵器与法宝级的兵器差劲实在太大。 刘青山被震的整条手臂都在发麻,握剑的手都有些不稳。 李江海眼尖,他望见刘青山右手虎口已经裂开了,在流血。 “刘青山,我来帮你。”李江海走到刘青山的身旁。 “好吧。”刘青山出奇得没有拒绝,就像当日赵徐村对付鬼怪时,相互信任。 虎力大王嘿然冷笑,挥刀就砍了过来。 李江海对刘青山说道:“我们的剑锋利,先把他的兵器斩断。” “正有此意!”刘青山应了句。 两人一左一右,夹着虎力大王打。 虎力大王一把刀耍的忽忽生风,似一座风车,将李江海与刘青山的剑招尽数挡住。 “不过如此!”虎力大王讥讽。 “妖精!看招!”刘青山抓住虎力大王一个破绽,快速斩出两剑。 “叮!叮!” 虎力大王手中的鬼头刀应声断成三截,只剩下刀柄握在手里。 “你们以为我没了刀便奈何不得你们俩了么!哼!”虎力大王一个倒筋斗往后退了几丈。 刘青山疑惑道:“他要做什么?” “你马上就知道了……”李江海凝重得说道。 或许李江海猜到了虎力大王要做什么,他与妖怪厮混了十几年,怎么会猜不出? “嗷……” 虎啸声震的山林都颤了颤,但凡是山中的活物,无不是把头埋低,趴在原地瑟瑟发抖。 两丈长短的斑斓猛虎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这是他的本体,好像不好对付。”李江海心肝都发颤了,毕竟这么大一头巨兽站在自己面前,还是有杀妻之仇的怨恨在里面。 刘青山咽了口唾沫,握剑的手在发抖。 真的有人在见到了两丈长短一人高低的斑斓老虎不害怕的?那至少不该是炼气期修为的人。 李江海喉咙发干,眼看着虎力大王恢复本体,变成巨虎:“跑?” 刘青山苦道:“往哪里跑?我不信我俩能跑得过这么大的山林之王。” “那就打吧!” “打吧!” 凭他们两个,真的能打得过这头打老虎吗? 不知道,谁也不知道。 54惨胜 (ps:唉,有人在看吗?能不能留个书评……) 虎头山林深草木盛,正逢夏日,各种奇异花朵绽放,溪水潺潺,倒是一处风景宜人之处。 离山脚不远的地方有一块半亩大小的花圃,种满了万朵花。 此时无风,一块花丛突然动了动,过有一会起来一个人来。 这个人年纪不大,是个女子,衣裙华丽富贵,模样也是俏丽可人,隐隐与胡媚娘有几分相像。 胡杏儿自打出生以来从未出过家门,父母对他百般呵护,从不让她与外界接触。久而久之,不仅没有磨灭她对外界的向往,更是潜移默化地变得更强烈起来。 一月前胡杏儿的姐姐胡媚娘回来探亲,听她说嫁在虎头山所经历的故事,一时间心驰神往,竟也有了找一名如意郎君的心思。 族里追求胡杏儿的人可以排成一条长龙,但是没有一个能够让她看得上眼的,于是她便打起了到外界游玩的心思。 可是家中规矩甚言,他的父亲是一族之长,每日派人盯牢她,不让她有混出去的机会。 就在前一天胡媚娘要回虎头山给丈夫祝寿,胡杏儿觉得机会来了,便串通丫环,让丫环假扮她在屋子里装病,而自己则瞧瞧地化妆成一名跟胡媚娘回家的小妖,就这么偷偷地混了出来。这事不仅他的父亲不知道,就连她的亲姐姐胡媚娘也不知晓。 胡杏儿头一次出门,对什么都新鲜,可是她也不知道去哪,便想先暗中跟着姐姐,到姐夫的虎头山看一看瞧一瞧。 但是胡杏儿玩心重,没跟多久便失去了跟踪的乐趣,索性慢悠悠地走路,一边玩耍一边朝着虎头山去。 忽然间,刮起了一阵微风,这风是从虎头山山脚那边刮过来的。 胡杏儿嗅了嗅:“怎么有股子怪味?是血的味道。” 今天不是姐夫虎力大王的寿辰?怎么还有血腥味? 胡杏儿觉得奇怪,便朝山脚下走了过去。 离山脚还有些许距离,打斗声便响起了,还有一阵阵助威声。 胡杏儿不敢暴露行踪,怕姐姐把她送回去,便躲在一块石头后面往山脚下看。 一头丈二猛虎正在与两个持剑的少年人争斗。 猛虎力大无穷,身姿矫健,两名持剑的少年似乎不是敌手,持剑步步后退。 李江海的胸前被虎力大王的爪子抓了下,就是一条一寸多深的大口子,皮肉翻开,血就似泉水般汩汩冒出。 猛虎双目通红,分明是杀红了眼,又被李江海的鲜血味道一激。疯了似得扑了过来。 李江海急速倒退,忽然脚后跟踢到一块石头,被绊倒在地。眼看丈二大小的猛虎已越在空中扑向自己,李江海只得举起剑,希望那老虎能暂避其锋芒。 谁知虎力大王变成的老虎根本不顾李江海的剑,依旧探出硕大的前爪,对准李江海的头颅,准备拍下。 这一下若是拍实了,李江海的头颅大概与被熊掌拍烂的西瓜一样,变成一滩烂泥。 “嗖” 刘青山在危机之时掷出手中的长剑,在虎爪离李江海只有几尺之遥时刺进了猛虎的脖子,直末至柄。 剑来势迅疾,又刺在了要害,猛虎硬生生地被这股力量顶地偏了些,挨着李江海的身体落下了。 虎力大王虽被长剑刺进了脖子,但似乎并无大碍,张开血盆大口便咬。 李江海躲过一劫,就地滚了几圈,躲过了虎口,踉跄地往刘青山的身边跑。 虎力大王哪里肯放过他,撒开蹄子就追。 此时刘青山手中已无兵器,空空两手,正捉急时,只见李江海奋力把手里的剑向向自己抛了来。 李江海受了重伤,流血不止,脸上苍白,又疾跑,已不剩下多少气力,他在倒下前看了一眼刘青山。 刘青山结果剑,也撒开步子,朝着李江海奔过去,他知道李江海是什么意思。 李江海不是让他拿剑自保,也不是让他逃跑,因为他知道不论怎样也跑不过这只猛虎,他的意思是让刘青山搏命。 搏的是两人的命。 就在李江海倒下的同时,虎口已经到了身后。 虎力大王眼里只有李江海,全然忘了刘青山,眼看着一口便能把李江海与咬死,哪想刘青山纵使一跃,已跳在李江海身躯的上空。 刘青山的剑很快,快到只比虎力大王慢上一些,但虎力大王已经恢复了本体,变成一头大老虎。 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身躯变大,速度就会相应的变慢。 原本虎力大王的眼中只有李江海,但是此时只剩下一柄剑了。 那是李江海的剑,由刘青山拿着。 剑近了,已到了眼前。 “嗷~” 刘青山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刺进了猛虎的两只大眼,虎力大王一声惨叫,重重地砸在了李江海的身上。 猛虎双眼被刘青山刺瞎,既痛也慌。 “我的眼睛!我要你们死!” 虎力大王咆哮一声,两只爪子摸到了压在自己身下的躯体,那是李江海身上的味道。 他张开大嘴就要咬下去,但刘青山往前抢了一步,往猛虎口中斩去。 这一剑只把猛虎的一张大嘴斩成两半,一只削到了头盖骨。 终于,猛虎软软地倒了下去,在李江海的身躯上抽动着。 “结束了吗……” 经历大战,刘青山也好不到哪里去,大大小小的伤口不下二十道,他一直在强撑着。 “咄” 不知从哪飞来一只羽箭,从刘青山的后背钻进,又从其前胸钻了出来。 羽箭的力道直接把刘青山掼倒,狠狠地砸在地面。 李江海在闭眼前看到的最后一幕便是刘青山中箭倒下的情景。 要死了么?真是不甘啊…… 李江海昏厥了,陷入了黑暗中。 “啊呃~” 刘青山跌倒,从胸前钻出的一小阶箭镞被硬生生地压了回去,痛地他倒吸一口凉气,颤抖着。 他想捏紧拳头,将身体支撑起来,但是他的手臂发软,已使不出力气。 剑就掉落在离他手指一尺远的地方,他伸出手,想要拿剑。 人影挡住了阳光,站在刘青山的身前。 乌鸦精左手持弓,右手拿箭,走到了刘青山的眼前。 他伸出脚在刘青山的脸上狠狠地踢了两下:“大王都让你害死了,你的同伴也离死不远了,我看你还是去陪他的好。” “啊!”刘青山发出不甘心地怒吼,他不想死在这个小妖的手中。 但是生死已不由他掌控了,乌鸦精张弓搭箭,对准了刘青山的后脖颈。 55胡杏儿 黑暗中,刺骨的寒意袭来,冷。 溪水打在脸上,使他睁开了眼。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名不认识的陌生女子。 “我死了吗……” 胡杏儿说道:“是啊,你已经死了。” 李江海觉得头很沉重,就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昏昏沉沉的没有力气。 他看了一眼四周,还是在山中,旁边是小溪,还有树木,鸟儿在鸣叫。 “你骗我,我没有死!”李江海转过头,看着陌生的女子。 胡杏儿嘻嘻笑道:“哈哈,我还以为你会上当呢。” 原来是没死啊,可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他想起了刘青山:“我得同伴怎样了?他在哪?” “他死了。”胡杏儿沉下脸。 “死了……”李江海亲眼看见刘青山被一箭穿胸,换做是谁都应该死了吧。“是你救了我?” 胡杏儿没好气道:“这里就你我二人,不是我救了你还能是鬼不成!” “那……谢谢你。”李江海说话的声音不大,因为他还很虚弱。 “我救你一命,你说声谢谢便算报了恩?” “那你有什么要求,或是什么愿望,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便应你。” “这个嘛……”胡杏儿的眼珠转了转:“愿望倒是有,不过依你现在这个模样恐怕什么也办不成吧?” 闻言,李江海抬起头。发现自己全被被布条裹着,裹地像一个粽子,这个包扎手法应当出自面前的这个少女之手。 不管怎样,人家还是救了他,毕竟互不相识,能出手相救便是情义,李江海还有什么好挑挑捡捡的呢。 “伤总会好的。”李江海说道。 胡杏儿撇撇嘴,浑不把李江海的话当回事:“伤筋动骨一百天,你恐怕都伤到骨头了,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好。只怕等你好了,我也快老死了。” 少女给李江海的第一印象就很不简单,她不是寻常人,因为她的身上有股子妖气。 她是个妖精! 既然是个妖精,为什么要救李江海呢?难道有什么企图么。可是凭李江海现在的样子,要杀要剐都已随她了,对一个重伤的人能有什么企图。 李江海放不下心中疑虑,但又不敢说出口,他怕说出口便会被她杀了。 胡杏儿摸着下巴,打量李江海,似乎在想什么点子。 “你是修行者?” “我是。” “那你一定知道许多好玩的事情!” “知道一些,你要想听,我便说给你听。” 胡杏儿一拍巴掌,喜道:“好呀好呀,你快说。” 李江海重伤初醒,哪里有过多的力气说话:“我头痛的很,你先把我的手解开,我需要吃一颗丹药。” 原来胡杏儿不通医术,只是胡乱地给李江海止了血,然后用布条缠起来。但是她把李江海的上半身都缠在一起,两只手臂紧紧地被绑着。 胡杏儿俏脸一红,知道他的手被自己给绑住了,一边摸出小刀割开布条,一边解释:“我看你手臂上也有伤口,怕你乱动,就一齐给缠了。” 对于这个解释,李江海肯定是不信的。他发现面前的少女似乎不常与人接触,就连说话方式都有些像小孩子。 “嗯,劳你费心。” “客气客气,都是出来行走江湖的,遇见有苦难的人总要帮一把,才能显得出侠义心肠不是。”少女以气横秋的语调对李江海说道。 李江海心下觉得好笑,但一笑便牵动全身都在痛,于是他紧紧地闭上了嘴巴。 胡杏儿眼尖,嗔道:“你笑什么!” “我没笑。”李江海强自辩解。 “明明看到了!” “没有……哎呦!” 胡杏儿气恼地一拳砸在李江海的胸口,虽然力气不大,但砸在了李江海胸前的伤口上,殷红的血迹渗出层层布条。 胡杏儿本是无心之举,却没想到将伤口弄崩了。她捂着嘴,小声道:“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李江海闷哼,痛的他说不出话来,只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没事,死不了。” 血渗得越来越多,胡杏儿有些慌了手脚,忙用手帕压在上面,但手帕不过半尺大小,哪里止得住血。 胡杏儿急道:“怎么办,你可别死了!” “你方才是怎么帮我止血的?” “我带了一包止血的药粉,全都用了才止住了你的血,现在已经没啦。”胡杏儿泛起哭腔,若是李江海现在死了,应该算是她害的。她平时就连只鸡都不敢杀,又怎敢杀人。 随着鲜血一点一点的流出体外,李江海本就虚弱地身体又变得更加虚弱起来。李江海见少女的姿态不似作假,她应该是真的在替自己担心。 李江海的嘴唇已开始发白,显然是失血过多,估计过不了一会便要因鲜血尽失而死。 他不忍少女难过,挤出一个惨白的微笑,安慰道:“你别怕……我……我死……” 话未说完,李江海已没有力气再说下去了,眼皮被一股怪力所控制,合了起来。 三黄鸡将遁光催到极致,但等他赶到虎头山时已迟了。 虎头山山脚下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十具妖精的尸体,尤其是一只丈二大小的猛虎尸体最为醒目。 在老虎尸体旁,他发现了趴在地上的刘青山。 刘青山还有微弱的气息,但已是气若游丝,眼看着便要一命呜呼。 三黄鸡急忙扶起刘青山,一面将灵力输进刘青山的身体,一面四处张望,寻找李江海的身影。 可是偌大一个山脚下的平地,哪里有李江海的身影? 三黄鸡急的冒汗,他想问刘青山李江海在哪,但是刘青山重伤昏迷,哪里还能问的出问题。 “李江海!”三黄鸡大喊,声音在山中回荡。 李江海……李江海…… 李江海…… 江海…… 海…… 三黄鸡懊悔不已,要是当初跟在李江海身边就好了,也不会有今日之事。 李江海下落不明,是死了还是活着? 如果是活着,他现在在哪? 如果是死了,那三黄鸡该怎么回去像大当家的交代。 三黄鸡按捺住心中的悲伤,刘青山还有一口气在,若能及时施救说不定能保住性命。 “江海,但愿你没事。” 三黄鸡抱着刘青山驾起遁光,朝七七宗去了。 56三百弟子皆筑基 七七宗执法堂的大殿里挤满了人。 刘青山被放在地上,胸口的箭支已被剪断,但仍留了一截在体内,因为这支箭已经穿透了他的右肺,贸然拔出来只会令他一命呜呼。 孙懿焦急地望着昏迷的刘青山,心中苦辣酸甜的滋味一齐涌了上来。毕竟是他的亲侄子,受了如此重的伤,怎能令他不难过,不担忧。 “快让让,朱长老来了。” 众人让开一条道,朱琦珊匆匆走了进来。 “青山怎样……”朱琦珊看见了躺在那的刘青山:“啊!是谁把他伤成这样子!” 朱琦珊作为炼丹系的长老,自然是精通医术的,他一眼便瞧见了最刘青山胸口的箭伤:“你们都先出去!”她对众围观的弟子斥道。 等弟子们走完,孙懿关上了大门:“师妹,快施救。” 朱琦珊拿出一排药瓶,摆在身前,蹲了下来,拆开其中一只,倒出暗红色的药丸,给刘青山服了下去。 她的眉头轻皱,脸色不大好看,孙懿见了便知不妙,忙问道:“怎样?怎么还不施救?” “你们两人在这里,要我怎么救?”朱琦珊说了一句让三黄鸡莫名其妙的话。 怎么他们两人在这便不能施救了?难不成有什么秘密的东西么? 三黄鸡正要开口,想说自己好歹是金丹的修为,怎么也能帮得上忙。但是不等他说话,孙懿就将他拉了出来,亲自守在门外。 大殿里只剩下朱琦珊与刘青山了。 刘青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只是皮肉伤,唯独这一根箭差点要了他的命。 且三黄鸡赶到时,刘青山已经中箭有好一会了,耽误了最佳的救治时机,若不是他一路上以灵力强行吊住了刘青山的一口气,那刘青山早就死了。 朱琦珊伸出素手搭在刘青山的胸膛的伤口上,猛地往上一提,一劫箭支便被薅了出来。 “呕……” 本已昏迷的刘青山突然睁开眼,呕出几口黑血,痛的一张脸扭曲地不似人样。 “青山,是我,莫要怕!” 朱琦珊轻轻地安慰着,手里却不停下,将一包药粉洒在了伤口,又把刘青山扶起,在后背的伤口上面也倒了一些,用布垫着,把他轻轻地放下。使他平躺。 “李……李江海呢”刘青山呕着血,第一句话便是问李江海。 朱琦珊又哪里知道李江海在哪,她是只听了报信的弟子说刘青山受了重伤,便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刘青山是孙懿的侄子,七七宗的几名长老又都出自同一师傅,关系自然不错,所以对刘青山也疼爱有加。 当朱琦珊听闻刘青山重伤,哪里还顾得上别人,只把灵丹妙药全数带了过来。 “我没有见着李江海,你先忍忍,你的肺叶被箭射穿,接下来会很疼。”朱琦珊轻声地说。 “啊!” 门外的孙懿听见大殿里传来刘青山的喊叫,推开门便冲了进去:“师妹,青山怎样了?” 进了大殿入眼便是刘青山裸背对着他,原本白皙地皮肤沾满了血渍,大多都已干涸成黑褐色。 孙懿忙背过身去:“怎样!” 朱琦珊拿出一件干净地袍子罩在刘青山的身上,将他抱了起来,冲孙懿没好气地说道:“瞧瞧你,大惊小怪!难不成只有你才疼青山!青山以后便由我负责照顾了,你这里不方便。” 朱琦珊这话的意思是刘青山已无大碍,孙懿放下心中大石,吐出口浊气。 “那便好,那边好。”孙懿伸出手,轻柔地在刘青山的脸上摩挲了几下,关爱之情尽显:“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我会安排。” “我知晓了,青山在我那里自然不会有什么事情,你放心。”朱琦珊扭过头望着孙懿,眉宇间杀意流露:“这个仇必须报。” 朱琦珊抱着刘青山回了炼丹系的分院,只剩下孙懿与三黄鸡在殿里。 孙懿脸色阴沉,像是万年的寒冰:“来人。” 两名弟子打门外走了进来,拜道:“长老请吩咐。” “召集所有修为达到筑基期的弟子,到内门地校场集合。” 那两名弟子领了命令,小跑着出了去。 虽然刘青山受了伤使三黄鸡也很担忧,但是他心底更担忧的却是李江海。 李江海不是应该与刘青山在一起吗?怎么刘青山在场,而李江海不见了。 莫非被妖怪吃了? 可是就算妖怪吃人也不可能是整吞,总会留下蛛丝马迹。但是三黄鸡仔细查探过现场,跟没有一点信息。 拿箭射刘青山的人是只乌鸦精,乌鸦精的尸体就倒在刘青山的身前,他的额头上插着匕首,死时手里的弓箭还是张开的,那就是说这个乌鸦精想补上一箭给刘青山,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被人以匕首杀了。 那么又是谁杀了乌鸦精,难道是李江海吗?若是李江海杀的,那他人去哪了? 三黄鸡苦苦思索得不到答案,便向孙懿求道:“孙长老,李江海他下落还不明,我想……我想像你借些人,去找找他。” 李江海是三黄鸡的好朋友,同时也是七七宗的弟子,一名被寄予厚望地弟子,李江海不见了,孙懿怎么又不着急,只是因为刘青山的事,才把他暂时搁置一边。 现在刘青山已脱险,当务之急便是要寻找李江海的下落。 “三道友,我知你心急,我也心急,毕竟江海也是我派的弟子,我们怎么能够置之不管呢。”孙懿答道。 三黄鸡闻言喜道:“莫非你召集弟子便是要去找他!” 孙懿点点头:“我派弟子足有千多人,但外面毕竟不比门派里,要危险的多,所以只能让筑基期的弟子出去。” “那筑基期的弟子有多少人?”三黄鸡问道。 “三百七十人。” 孙懿报出一个令三黄鸡惊叹的数字。 修行者能达到筑基便不是易事,需要长久地积攒,没想到七七宗筑基期的弟子竟有三百七十人之多。 三黄鸡不禁大喜,凭这么多人,就算搜遍方圆千里,也足够了。 孙懿带着三黄鸡来到了内门的校场。 内门的校场比半山腰的那座要大得多,足足有它的两倍大小。 此时三百七十名筑基弟子除却受伤的胡易道,共来了三百六十九名,已到齐了。 就连邹万重、田布慌、孙剑平也都来了。 门派弟子在外被人重伤不是件小事,更何况还有一名弟子失踪。 57寻找李江海 七七宗占地颇广,所谓的内门便是一座座山头的统称。 比如炼丹系、锻造系等,都是各自占了一座山头,并建有配套的建筑之类。 刘青山躺在朱琦珊的床上,已睁开了眼,苍白的面色显示着他的虚弱。 他服下了朱琦珊炼的丹药,已无性命之忧,接下来只要安心养伤,不出两三个月便能完好如初,有此可见修行者生命力的强大与高阶丹药的价值。 朱琦珊的居所里有一只精巧的炼丹炉,这个炉子只有一尺见方,但质地十分精良。她正在以灵力做炉火,炼制一种替刘青山治伤的丹药。 刘青山担忧地问道:“朱阿姨,你说李江海会不会有事。” 朱琦珊闻言,放下手中的丹炉,坐到床边,抚摸着刘青山的头发,柔声道:“我想应该不会有事的,虽然天妒英才,但李江海这种人应该不会随随便便就死掉的吧。” 其实朱琦珊心底也没有主意,在她看来,李江海受伤之后消失与茫茫群山中,死掉的可能性很大,但她怕刘青山过于担忧而耽误恢复,不得已才这般安慰。 似李江海这种资质的弟子,放在哪里都是极为重要的,他们七七宗等了数千年才等到这么一个李江海,若是真的不幸死了,对与整个修行界来说都是一个非常大的损失。 刘青山知道朱琦珊是在安慰自己,不由得懊悔不已,若是当初不与李江海唱反调,非要去除妖,那便不会发生现在的事情了。他不喜欢欠人情,尤其是对手的。在他看来,李江海是一个难得的对手,在任何方面都是。 在与虎力大王拼斗时,可以说是李江海救了他,不然的话刘青山早已死在虎力大王的虎口下了。此时刘青山得以逃脱,活了下来,而李江海却不知所踪,这怎能让他安心呢。 刘青山叹息一声:“是我错了,都是我性子太要强,否则……” “唉!”朱琦珊也长叹道:“对与错现在都已不重要了,现下重要的是要找到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死了不可怕,不知生死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刘青山双眼泛红:“是我不该,我无法原谅自己。” 朱琦珊知道刘青山的性子,他等于是在自己眼皮子下长大的,一举一动都那么的了解。 刘青山虽然不过才十四岁,但心性要比许多同龄人成熟的多,就像李江海一样,注定不是一个平庸的人。不能因为李江海的缘故就使他处在自责当中,这样对修行不利。 “青山,我也不多说你什么,争强好胜是好事,一昧的安稳只会停滞不前,你是我派未来的希望,所以不论怎样你都得保持心性通明,李江海的事情,你叔叔那边已经在组织了,你还是不要太过当心。” “我……我也想去。” 刘青山望着朱琦珊,眼神坚定。 朱琦珊摇摇头:“你就连走都走不了,怎么去?让人抬着你?你这样只会拖累旁人,依我看,你便在我这好好养伤,等伤养好了,我便不再管你,你想做什么都由你。” “我……” 刘青山哑口无言,朱琦珊说得不错,以他现在这个样子,去了只有添麻烦。 三百多名弟子整齐地列在校场上,没人敢出声,场面静地出奇,凝重地氛围萦绕于众人的头顶。 随着执法长老孙懿的到来,,众弟子只觉得迎面走来了一座寒冷的冰山,带着杀意的冰山。 从孙懿的凝重的表情来看,出大事了! “孙师弟,你来了。”说话的这人是邹万重。 邹万重似一柄剑,立在那,整个人都散发着剑意。 孙懿说道:“召集弟子这种大事本该事先与几位师兄弟商量的。” 孙剑平说道:“我派弟子遭人欺凌,便是天大的事情,这种时候不能太在意规矩。” 田布慌嘿然道:“青山的事情我听说了,现在的这些妖精胆子也太大了些!你是本派的执法长老,你下命令吧。” 孙懿没有推脱,走到众弟子身前,冰冷道:“两件事,寻找李江海,杀尽方圆千里内的所有妖精!” “遵命!”众弟子作揖答复,声势惊人。 共计三百六十九名筑基弟子,来自不同派系,有剑修系、炼丹系还有锻造系,每个系别所学不同,分工也自不同。 锻造系的弟子主修肉身,身体力量要强些,炼丹系的弟子擅长使用药物,而剑修系的弟子所修行的便是如何战斗。 他们分成五十余个小组,每个小组六至十人不等,大多都是三四名剑修带着两名锻造系与炼丹系的弟子辅佐,这样一来,哪怕有危险也不会太被动。 又有三黄鸡与孙剑平这两名金丹期的人压阵,哪里遇到解决不掉的危险只要发个信号,二人便能过去增援。 这次下山,寻找李江海是最主要的,也是孙懿再三强调的,屠尽方圆千里的妖怪不是一时半会便能做完的,所以可以暂时搁置一边。 三黄鸡与孙剑平带头驾起遁光往虎头山的方向飞去,然后三百余名弟弟齐齐驾着遁光,跟在两人的身后。 数百名筑基期的修行者一齐驾驭遁光赶路,声势浩大不管放在哪里都是罕见的。 三黄鸡在心中祈祷,不知道对着谁祈祷,他想要拿出哨子吹一下,请大当家过来帮忙。 苍岭山的大当家会是什么境界的修为呢?三黄鸡不知道,但一定是极其高的,有她在肯定能瞬间就把李江海给找出来了。但是三黄鸡不敢,因为弄丢了李江海,他有责任。 没过一会,三黄鸡便与孙剑平来到了虎头山的山脚。 山脚下依旧狼藉,横七竖八的尸体,散发着腥臭的味道。 夏日天气炎热,尸体上已覆盖了许多苍蝇。 更有不少动物在啃食尸体,这种场面是刚到的弟子们一阵胃里翻腾。 他们只有少数一部分人真正的与人战斗过,见过血,却没有见过这般恶心人的场景。 孙剑平下令道:“按各自的小组分散开,寻找李江海,遇见妖精便杀了。” 58小要求 众弟子依照孙剑平的命令,往虎头山铺散开,有一部分人朝着山上去了。 虎力大王一死,众小妖便回到了山上的洞府内商量后事,却不是虎力大王的后事,而是怎样分配家当。 大部分妖精都养顶替虎力大王,当新的妖王,但是谁也不服气谁,便在洞里吵了起来,一直吵了半晌也没有个结果。 忽然间,洞外奔进来一只妖精,慌道:“祸事了!祸事了!山下来了一群修行者,怎办。” “来了多少人?” “不下三百!看样子,似乎每个人的修为都比大王要高,我们怎办?” “跑吧!这些家当也不要了。” “对!跑吧,不然命都要丢在这。” “那些人肯定是来寻仇的,不然好端端的怎会来这多人。” “唉!虎力这厮害惨了我等,就是死了也要给我们招来祸端。” “快走!” 洞内大大小小的妖精不下八十余口,此时一股脑涌出洞,撒开脚便往山林里跑。 不等他们跑上几步,七七宗的众多弟子就已到了山上。 弟子们收了孙剑平的命令,看见妖精便要杀。 一个个抽出长剑,或使驭剑术,或使法宝,眨眼间便杀光了面前的妖精,但仍有不少跑进了山林了。 众弟子哪肯错过这个试练的机会,三五成群地追了上去。 三黄鸡飞在虎头山上空,把灵识铺开,仔细查探每一个角落。但是虎头山这么大,一时半会怎能查探干净。 过有两个时辰,整座虎头山已被众弟子搜查完,并没有发现李江海的踪影。 若是李江海死了,总该有个尸首才对,难道是还活着? 孙剑平对三黄鸡说道:“三道友,现下虎头山已经搜查得差不多,估计李江海活着得话也该走出这片山林了。” 三黄鸡点点头:“不错,孙长老的意思是?” 孙剑平答道:“我想以虎头山为中心,让弟子们四下分散开,说不定能有线索,你意下如何?” “只能如此了。” 三黄鸡虽然心里比谁都焦急,但他知道急不来,只能慢慢寻找。群山之间寻找一个人,与大海捞针又有什么区别…… 离虎头山五十里开外,茂密的山林里。 胡杏儿吃力地拖着李江海一步步前行。 李江海躺在用树枝扎成的担架上,被胡杏儿用藤蔓拉着,饶是胡杏儿已是筑基左右的修为,干这种体力活也累的不轻。 胡杏儿累得香汗淋漓,索性解开绑在腰间的藤蔓,把担架往地上一扔,一屁股坐到地上,恼道:“你怎么这般重!快累死我了!” 李江海先前的伤口被胡杏儿弄得崩裂,痛得昏了过去,等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在被拖行。 他不想知道胡杏儿以什么方法替他止了血,他只想知道这个从未谋面过的少女为什么要拖着自己在山中艰难地行走。 “你叫什么名字?” “杏儿。” “没姓?” “当然有!胡!”胡杏儿没好气地回答李江海:“你又叫什么?” “江海。” “难道你也没有姓!” “我姓李。” “喝水吗?”胡杏儿拿出一只水壶。 李江海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喝。” 胡杏儿笑眯眯地把水壶藏到背后:“我救了你,你准备怎样报答我?” 又是这个问题!在李江海看来,这是一个不成立的问题,因为胡杏儿根本没有让他回去的打算,不然也不会拖着他了,她所前进的方向与七七宗相反。 “你送我回去,或者劳烦你给我师门报个信,等我回去了,你要什么答谢我都答应你。” 胡杏儿撇撇嘴:“谁稀罕你的答谢。” 李江海愣道:“那你还问我做什么,不如一剑把我杀了!就像你杀了那只乌鸦精一样。” 胡杏儿惊道:“你怎么知道是我杀了乌鸦精!” 李江海苦笑道:“我碰巧看到了而已……怎么样,你若是不想放了我,不如杀了我。” 胡杏儿果真从袖子里摸出一柄小巧精致的匕首,手指在搭在刀刃上轻轻地摸着,余光看向李江海,冷笑道:“你以为我真不敢杀你?” 面对拿出匕首的胡杏儿,李江海丝毫不惧,他笃定了胡杏儿不敢杀他,至少不会因为一句话便杀了他。 当时胡杏儿杀了乌鸦精时便趴在地上干呕,脸上的那种惶恐与厌恶还有愧疚地表情是做不得假的。 有的人天生便是冷血,杀起人来不眨眼,这种人是冷血的人,还有一种人是被迫杀人,因为某种原因必须杀掉某个人。 胡杏儿就是第二种,他杀掉了乌鸦精,救了自己,但是他不知道乌鸦精的死是救了他与刘青山两个人,因为胡杏儿说刘青山已经死了。 “你不会的,你不忍心。”李江海盯着胡杏儿的双眼。 “我……”胡杏儿举起匕首便要往李江海的胸口扎,却未能扎下去。“好吧,就算我不忍心杀你,也不会叫你好过!” 李江海无奈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胡杏儿捏着衣角,有些扭捏:“我……我只是不想回家,但又没有地方可去……” “你不会是想让我陪你!”李江海若不是绑成了粽子,差点就要坐了起来。 “你不愿意?” 李江海怎能愿意!他又不是胡杏儿,他还有事情未做完。 “我……我有许多事情要做的,但你可以跟我回去,我的门派里有不少人,相信你一定会交到不少朋友的。” “我不要去你的门派,我想去人间看看,你陪不陪我?”胡杏儿楚楚可怜地注视着李江海。 胡杏儿本就生的俊俏美貌,此时楚楚可怜的模样就连李江海也看得心软。 “不行!”李江海拒绝的干脆。 “哼!”胡杏儿拿起水壶便砸在了李江海的头上:“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不要你上刀山下火海,只是要你陪我去人间玩一玩!你这都不肯!气死我了!” 李江海被砸的生疼,本想反驳,但是胡杏儿若真是背着家人偷偷溜出来的,一个人在外面岂不是太可怜了?遇到危险怎办?被人骗了怎办? 他想起了当初独自一人坐在七七宗山脚下的自己。 “好!我陪你。” 胡杏儿喜道:“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只不过我怕我的师门正在寻找我,我想报个信。”李江海说出了担忧。 胡杏儿与人接触不多,但不是傻子,一听李江海要给师门报平安,便斥道:“少耍滑头!若是你师门知道你还活着,岂会纵容你和我下山去玩!别以为我好骗。” 果然不好骗,李江海心下想,难不成这个胡杏儿也是个狐狸精?不然为何如此聪慧。 59逃不脱的魔爪 孙剑平率领一干弟子已在山中搜寻了月余,仍不见李江海的踪迹。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使人心灰意冷了,倘若李江海活着的话,早该回到了七七宗,或是差人送信回去。 但是什么都没有,没有一点音讯。 孙剑平与弟子们也变得越来越焦躁起来,孙剑平的焦躁是为了七七宗。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极好的苗子,还未开始教导便了无音讯,换了谁不着急。 而弟子们的焦躁是来源于一个月内的搜寻无果,却还不能回山,一个月来他们风餐露宿,一路斩妖除魔,结果连李江海的影子也未找见,耐心已被磨灭光了。 这样一来,就导致了将所有的怒火撒在了妖精的头上。 七七宗的弟子们接下的数月里,开始了屠尽方圆千里内的妖精的旅途。 某座不知名的山中,虫鸣鸟叫一片生机勃勃。 烦人的知了叫声此起彼伏,令人静不下心。 嘈杂的山林内忽然间安静下来,一个少年的身影狂奔与山水之间。 经过一个月的调养,李江海的伤已好了大半,他此时正在狂奔。 借着上厕所的机会,李江海脱力了胡杏儿的监视,撒开了脚丫子便在山中奔跑。 他迫切地要离开难缠的胡杏儿。 两人经过一个月的相处,李江海对胡杏儿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这个胡杏儿心地倒不坏,就是大小姐的脾气太厉害,说一不二,整日作弄李江海,要么就是缠着他讲故事。 饶是李江海这种好脾气的人也被她纠缠的烦恼不已。正好,李江海的伤也好得七七八八了,他便起了偷偷离开的心思。 他丝毫不担心不通人情世故的胡杏儿独自在外流浪,毕竟胡杏儿的修为比李江海都要高一阶,已是筑基期。 忽然间,李江海停下了脚步。 前方没路了,是一条打山体内穿过的河流。 这条河流较为湍急,李江海正在考虑要不要游过去。他的水性不是太好,又怕淹死在里面。 筹措间,胡杏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倒是跳啊?都已跑了这么远,还在乎区区一条河?” 胡杏儿自空中飘飘然落下,下巴微微扬起,似是嘲讽地看着李江海。 李江海挠挠头,也不答话,把心一横便跳了下去:“跳便跳,有本事你来追!” “噗通!” 李江海扎进湍急的河水中,只觉得河水凉的刺骨。炎炎夏日,谁料想这个水这般的冰冷! 他拼命地化冻双臂,两条腿不停地踩水,竟是狗刨地姿势。 河水自山体内流出,一直往山下延伸,李江海本想顺着水势朝着下游去。 但河水的冰冷是在令人难以忍受,就连他这个炼气修为的修行者都忍受不来。 正想游回岸边,大不了给胡杏儿道个歉,但谁曾想双脚竟然不听使唤了,渐渐地两只手也变得僵硬起来。 抽筋了! “救……救命……” 胡杏儿在岸边兴致勃勃地看着李江海在水中浮浮沉沉:“还想骗我,哼!本姑娘可不上你的当。” “奥……顿顿顿……” 李江海沉了下去,过了许久也没有再浮上来。 “不会真的淹死了!” 胡杏儿急得直跺脚,因为她也不通水性。眼看着李江海已沉下去好一会了,再过一会,便真要死了! 情况危机,胡杏儿咬咬牙,闭着眼一头扎进水中。 入水的第一感觉就是冷,他将灵识散开,寻找着李江海的身影。 终于,在水底的泥沙间寻见了李江海,他的怀里抱着一块大石头,以防自己被冲走,不过在水底需要憋气,已经翻起了白眼。 胡杏儿二话不说游过去拉住李江海,驾起遁光便从水底冲了出来。 李江海直直地躺在岸边,四肢蜷缩,过了好一会才能动动手指。 “谢谢你又救了我。” 胡杏儿嘲讽道:“你跳下去的时候不是挺嚣张的?怎么需要我去救你。” 李江海苦笑道:“我哪里想得到河水这么冷,要不是抽筋了……” “要不是抽筋了你便跑了吧!”胡杏儿气冲冲地踢了李江海一脚。 李江海的伤虽好了,却依旧不是胡杏儿的对手,人在屋檐下总得低头,他陪笑道:“你看你说得哪里话,我再能跑也比不得你用飞的不是。” “那倒是。”胡杏儿站了起来,望向远方:“你快瞧!那里有座城!” 李江海闻言站了起来,果真,河水下游出真有一座城池。 “是啊,有座城。” “怎么?你不开心?” “怎么会,我开心的很。” “那你怎么不笑!” “哈哈哈……” “真虚伪!” 胡杏儿不是第一个令李江海没辙地女子,但凡是个异性,李江海都不知道该如何与之相处,因为他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哄女孩子开心。 李江海又躺了下去,享受炙热而温暖的阳光。 “其实我也没有见过什么世面。” 胡杏儿诧异,他以为只有自己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 “你也被家人管的死死的,不许外出吗?” 李江海叹息:“家人啊!我曾经也有过。” “他们……” “死了。” “那你不是很可怜?” “还好吧,每个人都会死的,只是偶尔会想他们而已。”李江海望着蓝蓝的天,淡淡地说,心中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挺可怜的。”胡杏儿呆呆地看着碧绿的河水:“我的家庭比较复杂,我的父亲是一族之长,不论做什么都会被别人盯着,希望能够抓住把柄,所以他对我的两个姐姐,包括我在内都有很严格的要求,在家里的时候不管做什么都得做的好,做给别人看,你知道那种感受吗。” 李江海轻轻地摇摇头:“我没有体验过,大概……是一种很让人讨厌的感觉吧……” “是啊,很讨厌的感觉。姐姐们都嫁了出去,只有剩下了我,就连玩伴也没有。” “唉!我在书里看到过: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看来不假啊,没有谁能够一帆风顺的。” 李江海想到了在苍岭山的那段快乐时光,或许他这一辈子只有在苍岭山时才是快乐的吧?他不能确定自己的未来,因为他的未来已被人所画好了道路。 能不走别人画好的路吗? 大概不能吧,李江海这样想着。 60初到比丘国 比丘国虽是一国,但放在沧州里就显得微不足道了。总共也不过只有十来座城池,四五百万人口,可比丘国国力强盛,繁荣的很,不存在国民吃不饱饭的情况。 比丘国的王城坐落在一条大河旁,大河从城西穿过,而南北两面又有许多矮山,也算得上是一个易守难攻之处,倒没有邻国愿意与它发生战争。 王城很大,大的已经看不出有多少面积。就连城门都高有五丈,更不用替高大而坚固的城墙了。 此时刚过了晌午,炎炎夏日本该都待在家中纳凉,但王城依旧人车水马龙,数不清的人儿在街上乱逛。也有不少人在城外的哪条河里戏水。 远远地,打大道上走来两个人。 李江海走在前面,胡杏儿走在后面,就像牧羊人一样,防止他逃跑。 眼看城门越来越近,李江海摸了摸干瘪的口袋:“你带钱了么?” 什么? 胡杏儿愣了愣:“钱是做什么的?” 李江海挠挠头,原来这个胡杏儿当真是什么也不知道,看来她没有对自己撒谎,就连钱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肯定是没有出过门的。其实李江海在离开苍岭山前也没有见过钱,只是经常在书里看到,经常听山上的妖怪们说,只是从来没有用过而已。 “钱嘛,就是用来买东西的。”李江海组织了语言:“假如我有好吃的东西,你如果想吃,就要拿钱来买,钱的作用就是这个。” 胡杏儿一拍脑门,笑道:“这样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好玩的东西。我连钱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会有呢,难道你没有?” 李江海回过头来,冲着胡杏儿摊开手:“我也是个穷人,身上不曾有过几两银子。我不是也和你说过,我也没有见过多少世面么?” “那除了钱,还有什么能够替代的吗?” “有。” “是什么?” 李江海盯着胡杏儿发髻上插地金钗:“就是金银珠宝,钱本身就是银子,你有金子、珠宝或是其他有价值的东西都可以替代。” 胡杏儿闻言笑道:“这简单!” 只见胡杏儿一拍纳物袋,从中拿出了一堆浑圆的珍珠,其中参杂了许多金银首饰。 “这些够吧?” 李江海想起与陈升在果城话费的银子,答道:“够了,不过你舍得么?” “有什么舍不得的,父亲不知送了我多少,只是这次我出门仓促,只带了这点儿,若是早知道需要用得到钱,我怎么也该偷偷地取一点出来。”胡杏儿收起金银珠宝,冲李江海说道:“现在钱也有了,别废话,进城玩耍。” 两人进了城,发现街道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摊子,卖什么的都有,吃的点心、女人用的胭脂、兵器……两人看得眼花缭乱,一时间看到这个也想买,看到那个也想要,不一会李江海的怀里便抱了一大堆东西。 不多时,两人走至一家酒楼前,从里面传出阵阵诱人的香气。 胡杏儿问道:“你饿不饿?” “自然是饿了,我已经半天没有吃东西了。” 跑堂地伙计刚忙完店内的活计,准备出门迎客,扑面撞到了李江海。在酒楼做事的人哪有不精明的?伙计见李江海气度不凡,身后的少女更是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心下知不是寻常人。 伙计忙慌道:“抱歉抱歉,小的一时眼下撞到了公子,还望恕罪恕罪。” 李江海微笑示意没事:“带我们进去吧。” 伙计领着两人直奔二楼雅间。 虽此时已过了饭点,但这家酒楼的生意特别的火爆,不管是一楼的大堂还是二楼的雅间都已坐满了人,二楼只剩下一间靠窗的小包间,正适合小情侣入座。 伙计在一旁沏茶,亲热道:“两位各管需要吃点什么?” 李江海是示意胡杏儿先点,但胡杏儿哪里来过什么酒楼,怎知点什么,李江海这才想起当初自己在清平酒楼点了一份阳春面的糗事。 李江海对伙计道:“你们这有什么拿手的菜,报出来听听。” 伙计闻言,便一连报了一堆菜名。 胡杏儿听到“佛跳墙”三字来了兴趣,喜道:“就佛跳墙吧,我倒想看看是怎么个跳墙法。” 李江海也不知道佛跳墙是什么,那日吃的东西都是陈升点的,他自幼便学会酿酒,自然也是喜欢喝酒的,只不过他比较喜欢品尝那种味道。 “有没有什么好酒,来一壶。” 伙计一听李江海要酒,又没有问什么价格,便知这两人非富即贵,于是更加殷勤起来。 “十年陈的雪花酿您觉着怎样?”小二试探性地问道。 十年陈?想来应该不错,便要了一壶,李江海又点了几个菜,俱是价格不菲的招牌菜。 点完了菜,伙计下楼去后厨吩咐大师傅开灶,然后回到二楼,拎了壶上好的茶水,算是赠品。 菜还未烧好,两人只得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的街道。 街道上人来来人往,热闹非凡,不远处正好有几名跑江湖的艺人在演杂技,胡杏儿看得兴致勃勃,不住地叫好,整个二楼都传遍了她那清脆婉转的少女声。 李江海见她满脸欢喜,便也伸出头观看起来。两人毕竟都是少年人,又没有见过多少新奇事物,见到好玩的东西南面童心大起。虽然李江海常低调装深沉,但此时也不得不真情流露,说起来他也不过是个孩子而已。 过于重的担子挑在肩上,难免有累的时候。甚至李江海心中已放弃了回七七宗的打算,至少现在不回去,他想放松一下。 胡杏儿看着面前的李江海,他的长相确实很平凡,大街上随便拉出几个都要比他俊俏得多,但是他的双眼却是胡杏儿见过最特殊的。她在家族里那些自诩精英的同辈中都看不到这种感觉。 拥有这种眸子的人,该有一个坚定成什么样的内心呢? 想到这里,胡杏儿从纳物袋里取出了一件东西,一柄长剑。 李江海收回目光,望着放在桌上的长剑,捧在手里摩挲着,眼中满是爱惜:“我还道是丢了,却在你这里!你为什么不早些拿出来?” 这柄剑是李江海的,从田布慌哪里领过来的,一阶兵器,修行者的兵器,若是弄丢了当真不知道要怎么回去解释。 61花花公子 胡杏儿对李江海的责怪不以为意,嗔道:“我若是早些拿出来给你,岂不是让你刺死我了?” 为什么早些拿给他便会被刺死? 李江海表示不解:“无缘无故我刺死你做什么?你是我救命恩人,恩都未报……” “报了恩便能刺死我了?”胡杏儿呛道。 李江海自知说不过她,索性闭上嘴巴,扭头看向窗外。 尴尬的气氛没有僵持多久,伙计便端上来一只人头大小的瓦罐。 胡杏儿奇道:“这是什么?” 伙计答道:“这便是佛跳墙了。” 胡杏儿愁了伙计一眼,才盯着瓦罐打量个不停:“那怎么个跳墙法?” 伙计被问的哑口无言,原来这位仙女般的少女竟以为这道菜是佛跳墙的。 想明白原有,伙计解释道:“姑娘,这佛跳墙只是个菜名,比喻而已。” “原来如此,那我倒要尝尝了。” 胡杏儿揭盖瓦罐上的盖子,一时间香气四溢,整个二楼被瓦罐里传出的香气铺满。 李江海抽动鼻子,胃口大开,称赞道:“香!” 李江海拿起筷子夹起一截瑶柱便要往嘴里送,忽然见到胡杏儿盯着自己。 “怎么?菜也来了,不吃么?” 胡杏儿摇摇头,脸竟红了起来,扭过头去:“我不会用筷子。” 这么大的一个人竟然不会用筷子?李江海不禁觉得稀奇,但转念一想,或许大户人家的子女都是这般吧。 “那……我教你罢。” 在李江海的教导下,胡杏儿终于把筷子握在了手中,但怎么瞧怎么别扭,更别提使用了。 胡杏儿学的心烦意燥,来了大小姐脾气,直接把筷子丢了出去:“破筷子!怎么这般难用!” “哎呦!” 正说着,隔壁突然传来一声痛呼。 胡杏儿已是筑基期的修为,手底下的力气自然不小,虽已控制了些,但仍不能以常理度之。 被她丢出去的筷子无巧不巧地穿头屏风地格子,戳在隔壁客人的头上。 那客人摸了摸生疼的后脑勺,往后瞧了瞧,便怒气冲冲地出了包厢,直接推开李江海所在包间的木门。 “哪个吃了豹子胆……”那客人话说了一半,在见着了胡杏儿之后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好看的女子,竟真似画中走出来的人儿。 胡杏儿见此人无礼,腾地站了起来,抬手便要打,幸好被李江海拦住。 李江海劝道:“不可。” 胡杏儿一瞪眼:“什么可不可的!这个人如此不知好歹,门也不敲便进来了,该打!” 那人本是满脸的怒气,此时忽然换上了笑脸,陪笑道:“是,是在下无礼打扰了姑娘,还望见谅。” 胡杏儿的筷子是冲着李江海丢过来的,要不是李江海躲了一下便要砸到脸上。那筷子穿过屏风,李江海自然是知道的。 隔壁的客人一脸怒气地冲进来,怎么可能有好言语?可是怎么现在却陪着笑脸? 李江海觉得有趣,便打量起那名冲进包间的客人。 这人年纪约莫比李江海大上一两岁,身材欣长,身穿价格不菲的丝质长袍,一张脸英俊得很,不论到了哪都是万千少女梦中情人。 “方才的事我替她道歉,还望海涵。”李江海抱了抱拳,冲那人说道。 本以为那人会骂上两句,但谁料那人竟似无事人一般,笑嘻嘻地答道:“诶~这位少侠说得哪里话,一切都该是缘分才对,否则我怎会来到此地呢?” 李江海被他莫名其妙的回答弄得馒头雾水,只听胡杏儿骂道:“狗屁缘分,谁跟你有缘分,快出去,否则要你好看!” “噗咔嚓!” 突然,闪过数道刀光,围在三面的屏风便被斩成几块倒在地上,露出后面十来名武士。 那英俊男子脸色沉了下来,冲武士喝到:“不长眼地东西!这是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想做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些武士只不过是护主心切,在听得里面有人大言不惭地辱骂主子,便齐刷刷地围了过来,本以为会得到嘉奖,可现在看来主子变得有些让人摸不清思路了。 啊! 待众武士见到了胡杏儿,才知道主子为何便的如此。这般美丽的少女,谁人见了能够不心动?何况是自己的主子。 众武士互相望了望,收起刀退到一旁,等待英俊少年的吩咐。 那人尴尬地笑道:“一群下人,惊吓到了两位,实在是不该,这样吧,我就摆一桌消气酒,请二位赏脸怎样?” 李江海下意识地想要说好,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怕胡杏儿胡言乱语,应了她的姓氏,便抢先说道:“好,那就承劳款待了。” 胡杏儿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话,气汹汹地瞪着李江海,似乎要将他瞪死。她才不想与这个人喝什么消气酒,她倒是有一肚子火气要撒。 那人叫来掌柜的,将二楼所有的客人都赶了出去,在中间摆了张大大的圆桌。那些被赶出去的客人心中不满,谁在王城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说赶就赶?但在见到那人的时候,就似败家之犬,一句话也不敢说,还陪着笑脸。 待桌子上摆满了菜,一旁有侍女伺候倒酒。 那人端起杯子笑道:“在下慕容清,今日之事是我做的唐突了,还望二位海涵,多多包量。” 既然这个叫做慕容清地不计较方才的事,李江海便也不会去过多的考虑,便借坡下驴,端起酒杯应承道:“在下李江海,能认识慕容清老兄这样的贵人,实在是……实在是三生有幸。” 李江海客套完,见胡杏儿气鼓鼓地坐在那,便知不好。胡杏儿的气还未消,他怕慕容清脸上难看,便在她的耳边悄声道:“我们出门在外的便算是行走江湖了,行走江湖有朋友便要交,天大的事情都不过是一杯酒的事情,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结,你这样会让对方没有面子,而对方没有面子就不会和你交朋友,这样一来,你岂不是白白出来一趟?就连一个朋友也交不到,你说是不是?” “哦?”胡杏儿诧异盯着李江海,还有这种道理?她将信将疑地端起杯子,敷衍了句:“在下胡杏儿。” 慕容清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十分地豪爽,一双眼睛似黏在了胡杏儿的身上。 胡杏儿被慕容清的目光盯得难受,在桌下捏紧了拳头,脸色也沉了下来。 眼看着胡杏儿就要发作,李江海忽然拉住胡杏儿的手。 62吃酒席与吃匕首 李江海等抓住了胡杏儿的手才发觉不妥,迅速地收了回来。 胡杏儿一张俏脸臊的通红,自己的手还是头一次被父亲以外的人触碰过,她又恼又羞,却说不出话来,显然是臊极了。 “我……”李江海本是想劝你压一压脾气。 一旁的慕容清正端着酒杯见李江海拉着胡杏儿的手,心下凉了一截。面前的这两人莫非是情侣?否则怎会被人拉了手而不发脾气?但以他看人的眼光,李江海与胡杏儿根本不像是情侣,因为两人的气质不同,话语里也没有那么亲近。 于是慕容清试探地问道:“李老弟,这是……” 李江海尴尬道:“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只是……” 胡杏儿像是反应了过来,刷地从袖子里抽出匕首,照着李江海的胸口便戳了过去。 要不是李江海躲的快,免不了被扎个透心凉。 李江海蹬蹬往后退了几步,心有余悸:“你做什么!” 胡杏儿骂道:“呸!你个下流胚子!竟敢占我便宜!” 从两人的反应来看,竟真不是情侣,慕容清觉得好受多了,笑眯眯地站了起来,拦在李江海的身前,替他开脱:“胡姑娘,我瞧李老弟也不是故意的,用不着取他性命吧,大家都相互了,坐下来喝杯酒,有什么愁恼不能消除的呢?” 慕容清地一句话似点燃了火药桶,胡杏儿脸色通红,也不知是臊的还是气的。 “果然,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他占我便宜你还为他开脱,你也……” 胡杏儿二话不说,提起匕首便刺向慕容清。 慕容清身后的那些武士怔怔地看着,也不知是上好还是不上的好,上了又怕慕容清发火,不上的话万一主子出了点状况,上头那位还不得把自己皮给扒了点天灯? 筹措间,慕容清将手一挥,一道无形地屏障出现在匕首前,任凭胡杏儿怎么用力也刺不破。 胡杏儿来了脾气,不知觉间竟使出了灵力。 “给我破!” 随着一声清喝,被灌注灵力地匕首似割豆腐般刺破了慕容清的屏障,眼看就要刺在他的胸口。 “叮!” 倏地打慕容清地腋下伸出一柄长剑,精准地击在匕首地握柄,胡杏儿一个不稳,匕首就被挑飞了出去。 李江海收回剑,打慕容清身后走了出来,好声道:“有话好好说,干嘛要动刀子!我俩毕竟是客人呀。” 胡杏儿自幼娇生惯养,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哪里听得进去,只当是李江海帮着外人欺负自己,“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 “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小骗子!我救了你就是让你帮着旁人来一齐欺负我的么……呜呜……” 这下不仅李江海尴尬,就连慕容清也尴尬起来。 明明是胡杏儿先拔匕首要刺李江海,慕容清看得出李江海修为低,想要拉架,怎着就成合起伙来欺负她了?这是什么道理! 慕容清倒是个好脾气,细声软语地陪着笑脸:“对,是我不对,来。”慕容清捡起掉落的匕首,送到胡杏儿的手中:“这回我不拦着,你去刺死他罢。” “什么?”李江海一愣,无缘无故地,这个慕容清难道脑子是坏了么? 胡杏儿接过匕首,一时间也不知道刺是不刺,她觉得丢了面子,索性又把匕首丢到一旁,坐在那生闷气。 慕容清见状,给李江海使了个眼色,但李江海看见后明显地睁大了眼,似是再说:什么意思?叫我做什么?李江海站在原处一动不动,左手死死地握着剑鞘,生怕胡杏儿再发疯给自己来一下。 真是个榆木脑袋!慕容清暗暗腹诽,这个李江海看起来不像是愚蠢之人,怎的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啊!是了!应该是个雏,不了解女人。一想到此,慕容清的脸上又多了几分笑意。 还以为李江海是个竞争对手,没想到他的情商低地无法让人直视。这对慕容清来说是件好事情。 慕容清笑呵呵地对李江海说道:“李老弟,我看是你的不对,你抓人家的手在先,人家刺你也是应该嘛。你现在应该过来道个歉。” 李江海纳闷道,凭什么要道歉?他可是差点死在胡杏儿的手中,不过他见胡杏儿梨花带雨的委屈模样,榆木疙瘩一般的心肠也似乎开了一点窍。 他深呼吸,硬生生地咽下一口怨气,走到胡杏儿身前,温声:“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 胡杏儿把脸一扭:“谁稀罕你道歉!” “呃……”李江海愣在当场,不知该如何接话,他望向慕容清。 慕容清假装咳嗽清了清嗓子,在李江海耳边:“这事有点难办,我看你以后还是自求多福的好。” 慕容清巴不得这样,不然他怎会有讨好胡杏儿的机会? “胡姑娘,咱们不理这人,我带你去看些好玩的东西。” 胡杏儿一听有好玩的东西,顿时破涕为笑:“什么好玩的?” 慕容清见天色尚早,便回道:“好玩的东西要到晚上才有呢,还是先吃点东西罢,不然晚上还饿着肚子,再好玩的东西也都没趣了,你说是不是?” “是挺有道理的。”胡杏儿点点头。 三人又复做回桌上,觥筹交错,但自始自终胡杏儿也没有睁眼瞧过李江海。 而李江海巴不得胡杏儿早些把自己忘了,他才好回门派。虽然李江海现在不是太着急回门派,但总不如自由自在的好吧,有胡杏儿看牲口一样地看着他,哪里谈得上自由呢。 李江海不知道这个慕容清是什么来头,是什么意图要接近他们。不过从聊天时说的话做的事来看,这个人不像坏人,也就不用担心别的了。 或许慕容清是对胡杏儿有意思? 李江海摇摇头,他才不管这些屁事。 不过胡杏儿与胡媚娘是什么关系?虽然胡杏儿从未说过胡媚娘是她的姐姐,但是她却说过跟着姐姐出逃,才来到了虎头山,而且都是姓胡。 只有这些也就罢了,可是胡杏儿的面容与胡媚娘竟有五六分相似之处,不由得李江海不多想。她身上又有妖气,是妖怪肯定没跑了,只是不知道是否是个狐狸精。 李江海只想早点摆脱她,万一她与胡媚娘真是亲亲姊妹的话,那这笔仇迟早要算在自己身上的。 63灌酒的意图 三人所在的这家酒楼算得上是王城最好的一家了,不论是装修还是别的,都很讲究,就是菜品的味道也是一等一的,比之皇宫里的御厨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所以慕容清是这家酒楼的常客,他最喜欢吃一道名为“炒三鲜”的菜,几乎是隔两三日就要来吃。 他每次来的时候身边必定带上一位貌美的少女,但不知怎的,今日就一人独自前来。 慕容清的心情很不好,因为被他的父亲训了,说他整日不务正业,就连修行也不上心,否则以他的资质怎么会才至筑基呢。 可是慕容清非但不听,还振振有词地反驳:我修的是心,不是身体。 这一句话把他的父亲顶的暴跳如雷,当场捞起桌案上的奏章一股脑的砸向他。 身为比丘国的唯一的皇子,这样的作为怎能让他的父亲,比丘国的国王不气愤呢。 仿佛受了一肚子委屈的慕容清便下意识地来到了酒楼,点好一桌子菜,正准备借菜浇愁时,被一只横空飞来地筷子给戳了个半死,其实只不过是很疼而已。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慕容清皇子有三大爱好,美酒、佳肴、美人。 他虽然爱美人,却不会仗着皇子的身份去做些过分的事情,比如说强抢民女之类的。 他是那种看上了,便要对方也看上自己的人,否则强扭的瓜还有什么意思? 不过慕容清的气质相貌具是极佳,乃是时间罕见地美男子,能被他看上眼的,而看不上他的反而少之又少。 但是,他这个人又有点毛病,喜欢沾花惹草,好上一个便丢掉,再好上一个再丢掉,不知弄地多少人怨恨他。 但他却毫不在意,因为他从未越雷池一步,顶破了天也就是亲亲嘴,不会发生再亲密的事情。 因为此事,有不少怀疑慕容清是个无能的男子,可是真相又有谁知道呢,这并不妨碍他继续勾搭貌美的女子。 直到今天,他终于见到了一位令他也惊叹不已的女子,胡杏儿。 胡杏儿不论是从相貌还是气质,都要甩那些凡夫俗女好远,真是世间难得的那种。 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或许这句诗说得便是这种女子罢。 慕容清经验老道,勾搭女子自有一手,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二人纳为桌上客。 可是这两人的脑子好像有有些不正常,一个是看似聪明低调而沉稳,实则对女子这事一点也不灵光,连十来岁的孩童都不如。 再一个就是胡杏儿,典型的小姐脾气,就是公主也没有她这般地……这般地胡闹,一言不合就要动刀子,而且还是名修行者,她的修为恐怕只比慕容清他稍低一点。 既然已经安抚好了两人,接下就是要营造与胡杏儿单独相处的时机了。 酒过三巡,三人都有些醉醺醺地,慕容清斟满一杯酒,冲着李江海:“李老弟,我再敬你一杯!” 李江海端起杯子,笑道:“这回又是什么说法?” 慕容清也笑道:“相识即是缘,喝酒还需要什么说法么?” 李江海挠挠头,酒桌上的弯弯绕他还真是不懂,别人只要想让你喝酒,什么法子想不出? “说得好,那便干了这杯。” 两人举杯一饮而尽,慕容清又要倒酒。 李江海把手一摆,露出神秘地笑容。 慕容清见状,心里咯噔一下,似乎接下来李江海要做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了。 果然,李江海冲一旁伺候的小二叫道:“把你家二十年陈的好酒搬个四五坛来,我要与慕容老哥一醉方休!” “四五坛!”小二倒吸一口凉气,他以为自己的肚皮能装几斤酒?“回公子,小店每坛酒均是称好的分量,每坛有五斤重,您真要……” 李江海的余光看着慕容清,笑答道:“你看我慕容老哥是酒量不行么?快去拿来!” 小二不敢违逆,只好下楼去招呼人搬酒去了。 “慕容老哥,你觉得怎样?我瞧这杯子太小,喝个百十来杯也不见能醉,不如咱们一人一坛,抱起来喝,比比谁先倒下?” 慕容清见李江海叫酒时就知不妙,但他又不能拦着,因为是他一直在劝酒,此时拦住小二,那不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么?他又没有恶意,只不过是想把李江海灌醉,好于胡杏儿单独出去玩耍而已。 “好哇,难得李老弟这么豪爽,我一定陪你尽心!”慕容清酒量不差,也有个一两斤的量,但哪里喝过五六斤?而且是二十年陈的老酒,五斤一坛的!他一张脸都苦了下了,强撑笑脸。 李江海忽然笑眯眯地说道:“不瞒你说,在我修行之前,我是靠酿酒为生的,颇有些酒量,一天不喝个几斤就浑身不舒服。可是修行了之后把时间都用光了还不够,也没有时间喝酒,正巧今天左右无事,那我俩就喝个痛快罢!” “酿酒的……”慕容清念叨着:“哈哈,我好像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再多也喝不下了……”慕容清打着哈哈。 “诶~这才喝了多少?不够不够。”李江海强忍心中笑意,揶揄道。 慕容清明知李江海在揶揄他,却不好发作,谁叫他理亏呢。 再抬眼一瞧,窗外已陷入了黑暗,万家灯火点亮了王城。 胡杏儿吃饱喝足便坐在窗边发呆,此时见到万家灯火一盏接一盏的亮了起来,不禁感到有趣:“你们快瞧,那些灯火好漂亮。” 慕容清殷勤地走到胡杏儿的身边,介绍道:“这不过是普通的灯火,你可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胡杏儿摇摇头疑惑道:“什么日子?你的生日?” “当然不是!” “那是什么日子?” 李江海插道:“莫非是什么节日?” 慕容清本想卖个关子,却被李江海破坏了气氛。 “李兄说得不错,今天是我比丘国特有的节日,百花节,用来庆祝夏日百花盛开,太平安定。” “原来这里叫做比丘国。”李江海喃喃地念了句:“那乌鸡国在哪?” 慕容清诧异地看向李江海:“哦?难道李兄是乌鸡国的人?” 李江海答道:“不是,只是我有个同门是乌鸡国的人,于是便想问问在哪。”他所说的乌鸡国人自然是乌鸡国的公主黎仙儿了。 慕容清指着西方:“往西一千里,就是乌鸡国境内了,不过乌鸡国离我比丘国路途遥远,又尽是山路水路,故此不曾有交流。” 胡杏儿好奇为什么慕容清什么事情都知晓呢,于是问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终于问到点上了! 慕容清一直在等待两人中能有一个问起自己的身份,这样才能显得更尊贵。 慕容清清了清嗓子,身后便有一名武士站了出来:“主子便是比丘国皇子。” 皇子啊!李江海便多看了慕容清一眼。 而慕容清满怀憧憬地希望胡杏儿能够对他高看一眼,谁知她只是轻轻地“哦”了一声。 难道皇子有这么常见? 64万家灯火掩星光 传说在古时,比丘国常年处于战争中,后来当战争结束了,人们便纪念期结束的日子,也就是今天的百花节。 百花节时,城里的居民皆要走出家门,挂灯笼,猜灯谜,点孔明灯。一方面是庆祝和平,再一个是纪念为今日的安定死去的人们。 本是盛夏,天空中繁星点点,但王城的灯笼逐渐亮起,竟把天上的星光都给掩盖了不少。 一时间烟火四起,在天空炸出一团团锦簇花卉,煞是好看。 胡杏儿看得呆了,久居深山的她哪里见过这般人间景象,不由得起了在人间多玩耍些日子的念头。 再说说李江海,他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土包子,虽比胡杏儿见得要多,但也不曾见过烟火齐放地震撼。伴随一声声炸裂,天空中就绽放出不同颜色的花朵,噼里啪啦地散落开。 红的、绿的、紫的…… 小孩们玩闹戏耍的欢笑声,文人书生猜灯谜的声音,妇女们聚在一起聊天地声音。 还有许多二八少女正三五成群地走在街上,希望能借着百花节这天寻觅到如意郎君。 慕容清望着已经被烟火迷住的两人,不由得得意起来。区区烟火就能把他们给吸引住了,那午夜万盏孔明灯齐放飞会怎样?他在心中算计,要怎样才能让胡杏儿对他高看一眼,但是他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毕竟胡杏儿不是那些寻常人家的女子,她是修行者,自然眼界要高。 慕容清抬起头望着那些漂亮的烟火,对二人说道:“沧洲大小国家何以千计,但长久和平的恐怕也只有我比丘国了。” 李江海转过头:“我对这些不大了解,不过我曾经在宝象国呆过一阵子。干旱三年,当真是民不聊生,苦了那些老百姓。” 提起宝象国,慕容清想起一件事情:“当初我国也派人送去不少粮食、饮水,但远水解不了近渴,不管怎么送也是不够的。我听闻当时修行者联盟管理协会也曾捐出了不少的赈灾款,足有十万灵石之多,若是到了宝象国,也该不会这么惨了。”说完,他叹息一声,似是惋惜。 李江海惊诧道:“怎么?难不成没能到得了宝象国?那去哪了?” “自然是被人给卷跑了。” “捉住那人了吗?” 慕容清笑着摇摇头:“事情都过去了这么久,我听闻宝象国出了一个尸魔,尸魔死了,自然雨水充足了,也就美人再去追问这件事情了吧。” 是啊,事情已经过去了,谁还又在乎这件事情呢? 李江海在乎,他亲眼见到饥饿的人在面前死去,那种感觉是忘不掉地,但是他又能做什么呢,他不过是个低微的修行者,就连修行者联盟管理协会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哪怕是想管也管不来。 “我也听说了,据说当时尸魔被一名金丹期的修行者斩掉的,不然之后再想斩他便难于登天了。”李江海想起当日的事情,一阵后怕。 慕容清看向李江海,似乎这个其貌不扬的少年人对宝象国的事情很是了解。但仔细一想,那件事也不是什么秘密,或许是道听途说的吧。 “大好的时光不谈那些晦气的事,走,我带你们去街上转转。” 两人跟着慕容清出了酒楼,来到熙熙攘攘地街上。 此时街上的人比之白天还要多,就是卖货的摊子也都挤在一起,人满为患。 几人好不容易挤进了人群,却失散了。 这般多的人,又去哪里能找得到胡杏儿?李江海与慕容清两个头四个大。慕容清只好差手下的武士去寻找胡杏儿,他与李江海在一起。 但是李江海却想独自去找胡杏儿,他着急的表情不似作假,慕容清便由他去了,并商量好在酒楼碰头。 李江海辞了慕容清,被微风拂过面孔,顿时神清气爽。终于摆脱了要命的胡杏儿了么! 他提着剑,在街上自由自在地转悠,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要去瞧一瞧,哪怕是两人在骂街的,他也要上前瞧一瞧。 他就像一个好奇宝宝,对什么都感兴趣。 左顾右盼间,李江海被前方嘈杂的声音吸引住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 许多人围在一起,堵的水泄不通。 李江海提气脚下运力,轻轻一跃便跳上了一辆靠在屋檐下的马车,再一跳,直接上了房顶。 李江海到了房顶之上,忽然发现被人群围在中央的那人眼熟。这人不是那日宝象国斗尸魔的其中一人? 这人还在果城的清平酒楼见过,尖瘦脸,一身的排骨。 李江海纳闷道,这里距离果城少说也有四五百里,怎么就在这见到了他? 这人便是被当日在果城被葛称为齐兄的那人,全名唤作齐金银。 齐金银是一个散修,没有门派,就连功法都是七拼八凑而来,但他却能修炼至筑基期,也是了不得。 圈子里齐金银正拉着一名女子的手不放,口里说什么随他回府双修之类的话,李江海不大懂什么是双修,但见那女子满脸的惊恐便知不是什么好事。 李江海想下去出手救那女子,顺便问一问清平酒楼的事情,但是他的修为不过才是炼气,怎能打得过筑基修为的敌人? 筹措间,一盏盏孔明灯从城中的每个角落升起,真个似天空挂着的繁星,却比繁星还要好看数倍。 李江海一时间看得呆了,等回过神来,那个人早已不知去向。 去哪了? 李江海有种只觉,当日清平酒楼的事情绝对与他们几人脱不了干系,但仅仅是只觉而已。不过今日撞见了他,怎么也得问个明白。 他想到了慕容清,比丘国的皇子,要是请慕容清帮忙的话应该很容易便能查到这个人。 于是,李江海准备远走高飞的计划泡汤了,他在屋顶上飞快地往酒楼的方向跑了过去。 还是那家酒楼。 慕容清早已与胡杏儿坐在了二楼。 两人已在此坐了快半个时辰了,还不见李江海回来。 只听胡杏儿说道:“大概他不会来了。” 65捉人 为什么不会来? 慕容清不理解,他们二人不是朋友么?怎么会把胡杏儿独自丢在这里。 他问过胡杏儿,但是胡杏儿却不肯说,只好作罢了。 两人又等了一会,还不见李江海的踪影,已经失去了耐心。 正要走时,楼梯响起了脚步声。 李江海满头大汗地奔了上来。 “我回来了!” 见到李江海,胡杏儿眼睛一亮,却没有说话。 倒是慕容清开口了:“李老弟这是哪里去了?这么久的时间都能绕王城一圈了。” 李江海自知理亏,讪讪地笑道:“街上人多,我找花了眼,也忘了时间。” 敷衍的答复,慕容清不再追问,而是提议道:“两位初到王城,一定没有落脚的地方,不如就随我回府罢,我那有不少的闲置房间。” 胡杏儿望向李江海,意思是听他的。 李江海却说道:“暂时先不着急,慕容兄,我有一件事情要求你。” “哦?”慕容清来了精神,李江海竟然有事情要求自己:“什么事?说来听听。” “我方才遇见一人,这人关乎着两个人的生死仇恨,所以我想找到他。”李江海如实作答。 慕容清一听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便道:“在王城没有我找不到的人,你先说说这个人什么样,住哪?” “至于叫什么我倒不知,我只听见了什么国师府之类的。”李江海回想当时齐金银所说的话:“对了,他长得尖嘴猴腮,精瘦。” 慕容清听得国师府与尖嘴猴腮几字,便知道是谁了,笑道:“我比丘国共有大小国师十余人,但尖嘴猴腮的却只有一人,叫做齐金银,自称散修,是前些日子刚被父王册封的,不过我不喜欢他。” “齐金银么……”李江海念叨他的名字:“那错不了了,他当时强行带走了一名女子,我看还是早些去,救人要紧。” “什么!”慕容清气地一拍桌子:“他竟敢强抢民女!来人!” 武士们齐声道:“在!” “摆驾齐国师府!” 众护卫得了主子命令,便下楼备好车马,强行在人群中开出一条道来,直奔齐国师府。 李江海与慕容清骑在马上,马车让与胡杏儿坐了。 “慕容兄,若是找错了人怎么办?”李江海有点惴惴不安。 慕容清莞儿一笑:“找错便找错了,我堂堂一国皇子,找他麻烦又怎的,还需要理由么?” 两人相视一笑,皇子找臣子的麻烦确实不需要理由。 而慕容清的脸色渐渐地冷了下来,他最恨的便是高官权臣做那些器欺压子民的事情。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浩浩荡荡的皇子御驾已奔至了齐国师府。 守门的护卫见来了这多人,心知不妙,又有一个眼尖的,认出了当朝皇子慕容清。 护卫恭敬地上前接驾,跪下道:“参见皇子殿下。” 慕容清冷哼道:“你家国师何在?” “这个……这个……还是让小的去通报一声?” 护卫支支吾吾地,慕容清就知他心里有鬼。 喝道:“快说!不然砍了你的狗头!” 那护卫被吓得知无不言,才道:“国师大人刚带了一名女子回来,恐怕现下……现下正在……” 看来李江海所说不假,找对了人。 慕容清一挥手,二十来名武士一拥而上,一人一脚便将朱红色的大门给踹开,由护卫带路直奔齐金银的卧房。 一行人来到齐金银的卧房前,只听卧房里传出女子的惨呼,还有男人的奸笑声。 慕容清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怒火,全身灵力鼓荡,“通”地一声撞破房门冲进了屋里。 只听“哎呀!”声,一人便被丢了出来。 慕容清跟将出来,一脚踢在齐金银地脸上。 “噗!” 齐金银一口牙被踢碎了大半。 齐金银正在享乐,哪想发生了这种情况,身为筑基期的修行者,就连灵力也来不及使用,就被人丢了出来,浑身光溜溜地丢了出来,丢在众人的眼前。 他抬眼一瞧,哦?这般美丽的少女!再一瞧,二十来人宫里护卫地打扮,还有一人……咦!这不是在宝象国用法宝定住了尸魔的那名少年! 他怎么在这里! 齐金银刚要站起,慕容清一脚便又踢了过来,准确地踢在他小腹的气海上,只把他踢得浑身灵力溃散,半点灵力也提不起来。 他在地上滚来滚去地哎呦不断,疼得直冒冷汗。 等他回过神,看向踢他的那人。 “啊!是皇子殿下!” 慕容清怒道:“你这狗东西眼倒没瞎,竟还认得我!” 齐金银不明白何事让慕容清发这么大的火,难道是屋里那女子…… “不知殿下驾到,未能迎接,还请……哎呦!” 胡杏儿也狠狠地踢了一脚,她没有看懂,只是觉得有趣,便学着慕容清的样子:“狗东西!光天化日一丝不挂!羞不羞!” 可怜齐金银做梦也想不到发生这种事情。 本来好端端地带回了一名女子回府,刚要享乐,就被一人给踢出来了。他怎能不恼火! 可是他虽贵为国师,但在这人面前却如土鸡瓦狗一般,不值一提。谁叫慕容清是皇子呢。 不过皇子踢打他便罢了,这个美丽的少女凭什么踢自己! 啊!原来她也是筑基期的修为! 齐金银察觉到了胡杏儿的修为,心下便凉了一截。不说慕容清也是筑基后期的修为,就是他的那些护卫一齐上手,他也不是对手,更别提加上那个少女了。 齐金银身为筑基修行者,怎么可能甘愿受辱?就是皇子,也不能这般无法无天吧。 可是当他看到了李江海,一肚子的怨气与火气竟消失得干干净净。 李江海的那件法宝可是连扛过天雷的尸魔都敌不过的,何况他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 但是这个少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名金丹高人呢?去哪了? 慕容清脸上阴沉,眼中似是要喷出火来。身为当朝国师,竟能做出这种事情,这怎么让他不生气,不恨? “齐金银!今日我便替父王罢免了你国师的身份!你认不认罪!” 齐金银低着头,认也不是不认也不是。 “我……” 慕容清打断了齐金银的话:“我这位兄弟有些事情要问你,我看你还是老实点的好。”他指了指李江海。 李江海走到齐金银的身前:“你还记得我么!” 66拷问 齐金银抬起头,望着面前站着的那名少年,心中百感交集。他想起了在果城与葛兄葛天林做过的那件事,冷汗便冒了出来。 他究竟是怎么找上自己的?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知道些什么? 要知道齐金银在果城做的那件事足以让他死上十次还不止了,他又怎么会不担心呢。 那会不会是这个少年只是纯粹的想报复当时他们想抢三清百花丹的事? 齐金银不知道,他只能等李江海问话才能知道意图。 李江海把齐金银带到了厢房,由慕容清与胡杏儿压阵,怕他跑了。 因为当时在清平酒楼,陈升料定了他们那些人晚上会来偷袭,但事实却是没有来。反而来了一群黑衣人,那群黑衣人跟他们有什么关联么。 此时李江海的脑子犹如一团乱麻,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发问。所以他只能从黑衣人的事情问起。 “齐金银,大家都是修行者,我也跟你客套,我就问你当日清平酒楼发生打斗你在哪?”李江海盯着齐金银的眼睛,仔细的看着。 齐金银心里咯噔一下,果然啊,还是问起了那天的事,难道他全都知道了?恐怕不会吧! 齐金银心虚地望了望李江海,小心翼翼道:“那日我与葛兄在另一家酒楼里吃酒,根本不知道清平酒楼发生了什么。” “哦?”李江海诧异道:“你说的葛兄是谁?那个刀疤脸呢?” “葛兄应该是你所说的那个刀疤脸。”齐金银没想到眼前的少年记性这般好。 “他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李江海继续发问。 “这……这……”齐金银开始支吾起来,似是不大想说,出卖朋友这种事情是让谁都看不起的。 一旁瞧着的胡杏儿觉得有趣,她从未做过这么好玩的事情,这可是审问犯人呐。 她努力装起一副凶神恶煞地模样,但怎么看,可爱的成分要比凶神恶煞多出许多。 胡杏儿喝到:“你这狗东西!再不说我要大刑伺候了!”说着,她从袖子里摸出了匕首。 匕首泛着寒光,显示着锋利的刃口,齐金银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在两名修为比自己高的修行者面前,他毫不怀疑那把匕首刺不进他的身体。 齐金银叹了口气,才道:“我说。葛兄全名叫做葛天林,是沧洲七七宗的弟子,我也只知道这么多了。” 是“七七宗的弟子”! 这几个字听在李江海的耳朵里与晴天霹雳有何区别!他去七七宗不正是为了探查杀害赵妍儿他们的凶手吗。谁想得到,齐金银说了这么大的一个秘密。 那个刀疤脸竟是七七宗的弟子,与自己还是同门! 这样一来,许多线索都变的清晰起来了。 葛天林会不会是当日杀害赵妍儿的凶手?毕竟他是七七宗的弟子,而七七宗的软筋粉由他使用也说得过去。但是仅凭齐金银的说的还有李江海的推断自然不能证明葛天林就是凶手。 当日在果城时,陈升与赵德凡也说了,凶手不止一人,肯定是有同伙的,那群黑衣人? 李江海皱起眉头:“那群黑衣人跟你什么关系?” 齐金银愣了一下:“什么黑衣人?” “你不知道?” “我……我真不知道。” 李江海瞧了眼胡杏儿:“该你了。” 胡杏儿板着脸,像是好不容易才憋住了笑意,握着匕首走到了齐金银的身边。 那匕首,在齐金银的脖子上滑动,冰凉的触感使他泛起鸡皮疙瘩。 胡杏儿一双眼眯成缝:“说以你是说还不是不说呢……”她这话里满是威胁。 齐金银张了张嘴,又把话给咽了回去。说出来会有好结果?那不说呢?会怎样? “我倒是时候听说那晚有黑衣人在清平酒楼袭击了你们。” 李江海闻言,眼中闪过一抹灵光。他抓住了要点,既然齐金银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会知道黑衣人是袭击自己的?这件事在果城除了城主,没有其他人知道,齐金银是怎么知道的! 只有一种可能,当日齐金银他们必定在场! 李江海知道这个齐金银还有不少的秘密没有说出来,都是他想知道的秘密。 “动手!”李江海喝道。 就在齐金银被陡然换了态度的李江海吓了一跳时,冰凉的匕首已经由他的肩胛骨处缝隙里刺了进去。 “啊!”齐金银痛的捏紧了拳头。 胡杏儿看起来不过是比较任性,但谁料得她竟什么都敢干。她把匕首刺进了齐金银的肩胛骨,毫不在意那些溅在衣襟上的血。她似乎在发生某种变化,让人轻易间察觉不了的变化。 她拧动着匕首,匕首刮在齐金银的骨头上,发出“嗤嗤”声响。 齐金银一张脸已痛的扭曲起来,嘴巴大张,发不出声音。 “说还是不说!黑衣人跟你什么关系!” 李江海斥问。 “我……我真不知道!”齐金银咬紧牙关,坚持自己的说法。 怎么办?遇见齐金银这样嘴硬的人。 李江海无奈的看向慕容清。 慕容清在一旁看了许久,并未发声,就是胡杏儿对齐金银动用私刑他也没有说话。 他觉得这种人死有余辜,不值得同情。但是从李江海所问的事情来看,这个齐金银或许做了什么比强抢民女还要罪大恶极的事情。 对于刑审,慕容清不大了解,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审问。 毕竟齐金银是修行者,忍耐痛苦的能力比凡人要高出不少,以一般的方法自然是不能撬开他的嘴。 慕容清冷冷道:“你若再嘴硬,我便找人废了你的修为!” 谁知齐金银闻言竟大笑起来,冷言道:“凭你的本事恐怕只能杀了我而不能废了我的修为吧?你比丘国何时有了金丹期的高人?” 修行者之间,若是想废去另一个人的修为,起码要比他高出一个境界才能够做得到。 慕容清显然是做不到的,他也找不到人。他只不是想吓唬一下齐金银。 就在这时,李江海脸色阴沉地摸出了一根鞭子,打神鞭。 “他不能,我能!我要让你体会一下修为被一点一点打至溃散的感觉!” 李江海扬起鞭子,狠狠地抽在齐金银的后背上面。 “嗤啦”! 鞭子将齐金银的衣服撕开一道口子,皮开肉绽,汩汩鲜血冒了出来。 67惊人的真相 作为清幽派的镇派之宝,打神鞭的威力岂是一般修行者能够吃得消得? 更何况齐金银被慕容清一脚踢在气海,短时间内无法运用灵力护身。 没了灵力护身,硬吃了一记鞭子,哪里能讨得了好。 齐金银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牙齿打颤。 他的灵力在消散,气海竟都有些不稳了。 齐金银是散修,所修行的功法都是乱七八糟的,所凝成的气海自然比不得正统的功法。在赵徐村时,那名邪修被李江海打了一下也不过是灵力溃散些,还没有到他这种气海不稳的地步。 他真的害怕了!几十载的苦修难道真要葬在此地么。他想逃跑,但是他忘不掉李江海用十二面金幡定住尸魔的场景。 “我说!”齐金银低下头,做出艰难的决定:“但是我有个要求。”他抬起头望着李江海,似是在说,你若不答应这个要求,便是死了也不会告诉你。 李江海点点头:“你说吧,先说说你的要求。” “如果我说出来这个秘密,我求你放我一马。” “好。” 李江海答应的很痛快,没有半点思考。 得了李江海的应允,齐金银开始说了当日发生的事情。 “那日中午,我与葛天林,还有其他几人追寻你们的踪迹来到了清平酒楼,想试探与你同行的那位金丹高手是不是真的重伤了,但是我们的胆子都很小,谁也不敢上,就被你的同伴给吓跑了。 我们走了之后便在不远处找了一家小馆子喝闷酒,商量出手的时机。” 李江海插道:“于是你们扮成黑衣人?” 齐金银闻言莞儿一笑:“黑衣人倒真不是我们扮的,不是我们的人,或许是冲着别人去的吧。” “当时你们在哪?” “我们就在你隔壁的房间。” “什么!” 隔壁的房间是温东阳,还有一间就是赵妍儿他们私会的地方,难道…… “是你们奸杀了赵妍儿,还有周立群!”李江海惊道。 李江海本以为齐金银他们与黑衣人脱不了干系,但谁想得到得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这是他们的名字么……” 李江海怒道:“你就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为何要杀了他们!还要侮辱他们!” “我……”齐金银不知怎样回答质问。 是啊,为什么要杀害两个无辜的人呢,他们与自己又不认识,也无仇怨。 只见齐金银惨白着一张脸:“只能说人的贪欲吧。唉……” 李江海收起了打神鞭,右手的手指在动,他想要拔剑了。 “你们是修行者,就连这点欲望也忍不住么!” “修行者也是人啊!” 好一个修行者也是人!难道修行者的欲望便可以凌驾于其他人的性命之上吗! 现在真相已然明了,已不用齐金银再说下去。李江海已经知晓了。 “你的良心难道不会痛吗?”李江海忍不住质问。 齐金银惨然笑道:“良心么……这种东西恐怕早就被磨灭掉了吧。似赵妍儿那种姿色的女子,又是赤身与周立群躺在床上,谁见了又能不动心呢。” “那也不至于侮辱了她之后再杀人吧!”李江海左手捏着剑鞘,手指已捏的发白。 “事情做了,若是放过他们,我们还会有好吗?恐怕到时候天下的修行者都会追杀我们,我们就成了过街老鼠,所以只有杀了他们。” 齐金银说的仿佛理所当然,人命在他的眼中好似蝼蚁。 慕容清与胡杏儿也听出了个大概,对齐金银恨得咬牙切齿。 尤其是慕容清,齐金银身为比丘国的国师,先不谈他之前做过的事情,就说今晚。 他竟然强抢民女享乐,这还是慕容清所知道的,那他不知道的呢?又有多少无辜女子被他迫害! “齐金银,你根本称不得为人了。你这种东西就连做狗也不配!” 齐金银突然发狂似的吼道:“我不配做人!那你们呢!生下来便荣华富贵!要么就是天赋极高!嘴里喊着金汤匙的人怎么会理解我这种人的痛苦! 我自幼便被家人抛弃,努力修行是为了什么!还不是荣华富贵享乐人生!你们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换了是你们处于我这种命运,你们又能高尚到哪里去!” 面对齐金银疯狂的言语,慕容清闭口不言。 齐金银已经疯了,至少在思想上,已经是个疯子了。他以为世间谁都与他一般,为了荣华富贵不计手段。 “我想杀你!”李江海一字一句地说着,他说的很慢,每个字里都带着杀意。 “不!不!”齐金银站了起来,似是忘了伤口的疼痛:“你答应过我!你不杀我的!你不能做言而无信的人!” 李江海低下头,又抬了起来,面色平静,从他的眼睛里什么也看不出。 “言而无信……”李江海淡淡地:“我没打算放过你。” “不!你不能……” “噗”“骨碌碌” 齐金银的人头在地板上滚动,死不瞑目。 这是李江海第二次杀人,杀的第二个人。 第一次是被强迫的,但这一次,是他真正的想杀。 他从未有过这种迫切想要杀人的想法,但是齐金银让他有了,所以李江海杀了他,干脆利落的斩掉他的人头。 从齐金银断掉的脖颈喷出的血,腥臭腥臭的,瞪大双眼的头颅滚了一路,拖出一条血路。 李江海捂着嘴,跑到了门外。 “呕……” 他在呕吐,可是吐出来的只有酸水。这股呕吐的感觉却把他包围了,他逃脱不了。 胡杏儿自屋里走了出来,走到李江海的身后,伸出手,想去替李江海拍后背,但是她想起了某件事,于是收回了手。 她见到李江海的样子,有些怀疑自己当日所见到的,这样的一个人会是刽子手吗? “你……还好吧。”胡杏儿皱起眉头。 她也是一个见不得杀生的人,何况是杀人?但是她忍住了,因为她心里埋着的东西远比杀人来的要凶狠的多。 “我……我……不碍事。” 李江海拿起落在地上的剑,走近了厢房。 他望着齐金银的尸首,深深地吸了口气。 “慕容兄,我是否做的太激进了?” 慕容清脸色不好看,或许是见血的原因,或许不是? “换做我是你,我也会杀了他。”慕容清疑惑:“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68木头 百花节,皇宫里灯火辉煌,但是与宫外城里的比起来却少了点什么。 那是一种人味。 宫里护卫侍女不少,但是却都守着一成不变的规则,偌大的皇宫虽然到处都是五颜六色的灯笼,齐排排地站满了人,却给人一种冷清的感觉。 慕容乐虽贵为比丘国公主,过着比平民百姓更加幸福的日子,但是她却觉得这样的日子缺少某样东西。 她最大的梦想便是能够离开皇宫,像哥哥慕容清一样自由自在的,不受规矩所管束。但她是女子,父母对她的管教要严的多。 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受尽人的关注。 “唉……” 慕容乐坐在宫殿前摆满了糕点水果地长桌前,幽幽地叹着气。 “怎么哥哥还不回来!一定是在外面勾搭狐狸精了,就连百花节也不知道陪我。” 兄妹两人的关系很好,并没有别的王室那样的勾心斗角。慕容乐期待着在百花节这一天,慕容清能够早些回来,带一点有趣好玩的东西送给自己。 看看天色,已经是半夜了,这么晚了,莫非他是不回来了? 慕容乐歪着头,盯着正前方宽敞而气派的皇宫大门,她希望能瞧见令她开心的影子。 忽然间,由宫外传来马儿的嘶鸣。 打宫外走进来一队人,领头的不是慕容清又是谁。 咦!他旁边跟着的两个人是谁?怎么从来没有见过?看穿着打扮也不像护卫,莫非是他偷偷地带着朋友回来了? 慕容清领着李江海与胡杏儿来到摆满糕点的长桌前,笑嘻嘻地望着自己的妹妹。 “乐儿,你怎么还不睡觉。” 慕容清一撅嘴:“哼!今天可是百花节呀,你竟丢下我自己溜出去玩了!不讲义气!” 慕容清尴尬地笑着:“这不是白天被父王训了么,不然肯定在宫里陪你玩。”他在慕容乐耳边小声道:“别在外人面前丢人,我带了两个朋友回来。” 慕容乐早就见着了跟在一旁的李胡二人,看向兄长:“哥哥新交的朋友么,介绍与我认识一下。” 慕容清这才正色道:“这位是七七宗的弟子李江海,这位是胡杏儿胡姑娘。” 慕容乐瞅了一眼李江海便自动略过了他,因为李江海的长相着实平凡,让人没有看第二眼的欲望,倒是那个叫做胡杏儿的女子,当真是美若天仙,估计自己的哥哥便是因为她才将二人带进宮来的吧。 她嬉收回眼神,笑着点点头,完全没有公主的样子:“你们好,我叫慕容乐,乐曲的乐。” 李江海拱拱手,算是答复,他真的不擅长与异**流。 胡杏儿淡淡地应了声,也算是答复了。然后便左瞧瞧右瞧瞧,望见什么都新鲜有趣。她虽是妖精世家,且算家族势力颇为庞大,但从建筑方面讲起来,是远远比不过这人间皇宫的。 慕容清见状,笑道:“先坐下吃些糕点,等会再去与我父王通报吧。” “恩,也好,正巧饿了。”李江海不客气,坐下便拿起一块桂花糕往嘴里塞,入口香甜软糯,不是凡品。 胡杏儿被这多点心晃花了眼,红的紫的黄的绿的,一时间不知道该吃哪块好。 慕容清抓住机会,拿起一块绿豆糕递了过去:“胡姑娘,先尝尝这绿豆糕做的怎样?” 胡杏儿结果绿豆糕,拿在手中瞧了瞧,不管是刀工还是气味,俱是令人食欲大开:“你家做糕点的厨子手艺不错,比我家的那些庸人好抬了。” 得了胡杏儿的夸赞,慕容清脸上笑意更甚。 慕容乐偷偷地在桌子低下踢了他一脚,却见李江海的身体突然僵硬起来,抬起头望着她。 原来是李江海坐在椅子上,把腿伸在了桌子底下,导致慕容乐踢在了他的腿上。 李江海正吃的香甜,怎知会被慕容乐踢上一下。他分不清慕容乐是什么意思,只好挠挠头继续吃糕点。 慕容乐以为李江海至少会开口问上一句,然后自己最多道个歉,但看来是自己多想了,这个人简直是一块木头。 她瞧着一旁正在胡杏儿身边献殷勤地哥哥,心中便来了火气。好哇,有了好看的女子,就连妹妹也不管了,只顾着哄别人开人。 其实慕容乐的长相也算是极好的,毕竟慕容清的脸面摆在那里,他们都是一母所生,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但与胡杏儿比起来的话却就要差得太远。 慕容乐一人独自在这里已经等了许久,早已憋得不行,可是哥哥只顾着贴在胡杏儿的旁边,根本不与自己说话。 于是她打起了李江海的注意。 一块块桂花糕不停地塞到嘴里,李江海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糕点,或者说他这辈子就从未吃过糕点,吃的不过是粗茶淡饭,直到进了七七宗,吃的才好些,顿顿都有鱼肉。 吃着吃着,李江海觉得不对劲,至于是哪里的不对劲,他说不上来,反正就是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李江海抬起了头,发现慕容乐正在盯着他看。 “她为什么不吃糕点?这么好吃的东西,不尝尝岂不是太浪费了?”李江海在心中想着:“哦,应该是她天天吃,或许是吃腻的缘故。但是她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的脸上有血未擦干净?” 李江海使劲地用袖子在脸上擦了擦,但慕容乐仍旧在盯着他。 “你擦脸做什么?痒么?”慕容乐发问。 李江海不明所以:“不是,我以为脸上有脏东西。” “诶,真的有啊,再擦擦。” “哦?好。” 李江海又使劲地擦了擦:“还有吗?” 慕容乐嘻笑道:“没啦!你怎么像根木头一样?” “嗯?”李江海愣了愣,这句话怎么似曾相识?当时黎仙儿好像也说过这句话。“你不是第一个说我像木头的人。” 慕容乐来了兴趣:“第一个人是谁?我想肯定是个女子吧。” 李江海回想着黎仙儿的面貌,不由自主地笑道:“是啊,是个女子,不过还是个小女孩。” “有多小?” “十三四吧。”李江海不清楚黎仙儿到底多大,只好说了个大概的数字。 “那意思是你自己很大咯?” “嗯,我已经十七了,过了十六便算是成年人,所以我是大人。” 69若世间无女子 慕容乐觉得李江海是个有趣的人,比宫里的那些侍卫、杂役要好玩的多。 那些侍卫平日里就连话都不敢与她说一句,更别提聊天了。 她眯起眼,露出奸诈地笑:“那我问你,你看我像多大的?” 李江海果然仔细地打量了半天,摇摇头:“我倒看不出来,你既像是十八也像是二十,我分不大清。” 慕容清听到李江海的答复,捂着嘴偷笑。 “笑什么笑!”慕容乐一张俏脸涨地通红。 慕容清好不容易才压住笑意:“我早就告诉你,不要学那些女人家的打扮,你非不听。这下好了,别人都当你二十岁,而不是十六岁了。” “那……那有怎样!大点不好么!我要是再大些,你还得管我叫姐姐呢!” “可你是不比我大,还小不少。” “你!” 慕容乐说不过慕容清,转头怒视李江海:“你是不是在说我老!” “啊?” 李江海呆呆地望着慕容乐,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苦笑道:“你年纪轻轻,正式如花似貌的时候,我怎么会说你老呢,你多想啦。” 慕容乐不依不饶,认定了李江海说他老:“你就是说我老!” 李江海挠着头,向胡杏儿求助。 可是胡杏儿玩意重,巴不得发生什么好玩的事情,让她帮忙只会火上浇油,而不会劝。 只听胡杏儿对慕容乐说道:“我俩年纪差不多,我便叫你乐儿了。李江海这个人呐,我跟他认识已经好久啦,在我看来,他就是在说你老了,应该教训教训。你说呢?慕容清?” 胡杏儿是个聪明人,虽然她情窦未开,不知慕容清为何要这般殷勤的对她,但是她知道,不论她说什么,慕容清肯定会顺着她的。 果然,慕容清摸着下巴,正色道:“李老弟,我觉得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妹子不过才十六,长相也是万里挑一,你怎么就欺负她,说她老呢。” 李江海只觉一个头两个大,早就知道胡杏儿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最会给人惹麻烦,先是惹了慕容清,再接着就要来坑自己。那慕容清又是怎么回事?睁着眼说瞎话么!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李江海的辩解有些无力,同时面对两个女子的指责,使他变得愚钝起来,更何况是胡杏儿与慕容乐这两个不是凡间女子的人。 两人谁不是含着金汤匙长大,备受宠爱的?脾气性格又怎能好大哪里去? 李江海觉得自己不该听从胡杏儿的意见,跟慕容清来皇宫向比丘国国王说明斩杀小国师齐金银的事情。因为这件事对与他来说,本就是应该做的,哪怕是任何人都阻拦不了。 他跟慕容清来,只不过是觉得慕容清这人不错,不想给他添麻烦而已。这下倒好了,别人没有了麻烦,李江海倒先有了。 李江海宁愿再回到虎头山与虎力大王大战一场,回到赵徐村与那个邪修少女再斗一次,也不愿意与忙横不讲理地女子交流。 他已下定了觉得,话已说道了这里,歉也道了,若是这个慕容乐还胡搅蛮缠,他扭头就走。 慕容乐心里也是委屈的很,难道学做大人的打扮有错么?问世间哪个女子不爱美呢,不去打扮自己。 或许李江海是无意的,但是李江海却无巧不巧地踩在了慕容乐的尾巴上面,并且狠狠地拧了几脚。 “我不管!你道歉也没有用!”慕容乐委屈地说道。 怎么让人头大的事情竟让自己遇到了?李江海深感无力。从他出了苍岭山开始,这些女子便像秋天的蚂蚱一样蹦到他的面前,并且一个比一个的不讲理,要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女子该多好,李江海如是想着。 李江海虽然心里也恼得狠,但是碍于慕容清的面子,硬生生地压了下来。 “那你要怎样?” 慕容乐似乎就在等李江海说这句话,顿时来了精神,脸上也全无受气的样子。 “让我想想……”她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而李江海就像待宰羔羊:“我要你诚诚恳恳地像我道歉。” 李江海松了口气,道个歉嘛,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他不放心,于是问道:“只是道歉?没别的要求了?” 慕容清奸笑道:“怎么可能这么便宜你!” “那你先说说。”李江海做什么都是小心翼翼地,似乎已经养成了习惯。 “我要你认我做姐姐。” 就是慕容清听了自己妹妹的话后也感到惊奇,她还真是……想法挺独特的,从一心想要做自己姐姐转变成要收一名弟弟。不过这样也好,省的她以后再拿这事烦自己。 胡杏儿已经笑的没有力气,趴在桌子上,不停地拍打着桌子。 李江海睁大眼,似乎在说:“你是不是得了失心疯!” 慕容清从李江海的眼睛里看出了不愿意:“怎么?你不答应么?” 李江海劝道:“道歉可以,但是你第二个要求就……就有点……” “有点什么?” “奇葩!”李江海挠挠头:“我只能想到这个词。再说了,你比我还要小一岁,怎么做我的姐姐?” 慕容清撅嘴道:“怎么就不行了,一岁而已。” 李江海终是放下了手中的桂花糕:“问题是我不需要什么姐姐,我已经够麻烦了。” 李江海把慕容乐比作麻烦,慕容乐听了又怎会高兴。 慕容乐恼火,信誓旦旦道:“你不答应,我便不原谅你!” 李江海闻言一笑,也是怒上心头,对于不讲理的人他从来都不会有好言相对的,哪怕这人是刚帮了自己一忙的人的妹妹也不行。 “好说歹说你不听,那也随你,我可没有闲功夫陪你玩闹!” 李江海站起身,冲慕容清拱拱手:“慕容老兄,我便不去拜见你父王了,由你告知便好,若是他日想起了我这么个人,你可以到七七宗来看我。告辞。” 李江海说走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他临走前看了一眼胡杏儿,胡杏儿也看着他,一句话也不曾说。 眼看李江海已走到了宫门前,胡杏儿突然冲李江海叫道:“你欠我的命怎么办?” 李江海的脚步开始乱了起来,“欠我的命怎么办?”是哪条命?恐怕李江海欠着她两条命呢。 “我会还给你的!在你需要的时候。” 他头也不回地朝着后面摆摆手,一转眼已出了宫门。 70破烂男子的原则 莫名其妙的女子,李江海对于慕容乐只有这个评价,简直就是没事找事,实在是太无趣了,谁有时间陪她玩过家家。 已是半夜,庆祝完百花节,王城的居民大多都回到了家中,街上显得颇为冷清,偶尔才能见到两三个人。 李江海提着剑,漫无目的的走着,他在想是先在城里住上一晚再走,还是现在就走。他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望着一家客栈,无奈的摇摇头。 他未出过门,自然就不存在带银子的必要,即使他想带,也没有,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怎样才能赚得到银子,旁人绝对不会无缘地给他银子吧。 “唉……”李江海长叹一声,看来等回到七七宗要想办法弄些银子了。 “唉……”黑暗处的街角也传来一身幽幽地叹息。 李江海疑惑地转过头,看向声音发出来的地方。但是那里黑漆漆得,什么也看不清楚。这人叹气做什么?半夜还不回家? 黑暗中走出来一个人影,穿的破破烂烂,手里提着把破破烂烂的剑,长相也是普普通通,一双眼睛却十分地传神。看起来这像是一个有故事的男子,比李江海要大上这么一两岁,可能因为久在外流浪,显得比常人要成熟些。 “你好。”李江海先打招呼。 那男子回道:“你好,但我不好。” 李江海还在生慕容乐的气吗,但却被眼前破破烂烂的男子给弄得有些好笑。 “怎么个不好法呢?” 那男子干笑道:“若是一个人两天吃不上一顿饭,那这个人会好么?” 李江海笑道:“当然不会好,若是我饿了两条肚子,肯定觉也睡不好。” “是啊,我就连也觉也睡不好,又怎么会好呢……”男子说着便抬起头,眼中有抹幽怨似的光,望向漫天的星辰大海。 李江海不由地想要问:“那吃了饭便会好了么?” 男子神秘一笑:“你若是请我吃顿饭,那就更好了,怎么样,你请我吃饭,我看你也是练剑的,我教你一套剑法。” 李江海虽不会以貌取人,可是眼前的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像是个高手吧。 “剑法我不用你教,我倒也想请你吃饭,可是我现在自己也没有一两银子,却怎么请你。” 男子一听李江海没钱,没有以为李江海是在骗他,顿时苦下一张脸:“唉……或许是我命不好吧。” 李江海不可置否道:“人的命运不是在乎自己争取的么?又怎么能将所有责任怪在命运上面?我见你有手有脚,想要吃顿饭也不是太难吧?” 男子眼睛一亮,似乎是找到了知音:“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不过我和人打了一个赌,却不能自己动手,只能旁人自愿请我才做数,不然就是我输掉。我呢,最不爱见自己输。” “原来是这样……老兄原来是性情中人,佩服。”李江海拱拱手。 “哈,我还以为你会大义凛然地去替我张罗点吃的,没想到你只佩服我。”男子一脸的不高兴。 “唉…”李江海叹息道:“何止是你不高兴,我也不太高兴。” “哦?”男子来了兴趣:“你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李江海想起了慕容乐那张让他烦躁的脸蛋,顿时没了心情与男子聊天:“不太想说,我要走了,你还是继续等人请你吃饭吧。” “你要去哪?” “我……我不知道。” 李江海看着远处黑洞洞的城门,城墙外黑隐隐地山峦,他感到了烦恼。是回七七宗还是去果城?还是去查找与齐金银他们一起作恶的修行者?若是回七七宗,那遇见葛天林怎么办?葛天林肯定是记得他的,否则不适白瞎了一身筑基境的修为。 再说去果城,去告诉城主赵德凡说找到凶手了么,可赵德凡就算明知葛天林在七七宗,恐怕也不敢轻易地上门问罪吧,哪怕是请来中央宗的周路通,也不是个好办法。 该去哪呢?李江海第一次产生了无家可归的感觉,明明七七宗有朋友在等他,明明果城有人在等他,明明清幽派有陈升在等他,可是他哪里都不敢去,归根结底,这个问题还是要算在修为上,他的修为太低了,炼气境的修行者,就是凡间精通武学的高手都能将他打杀了。 “你为何烦恼?”男子跟在李江海的身旁,倒退着:“说不定我能帮到你呢?然后你在请我吃饭还人情,岂不是两全其美么。” 李江海摇摇头:“我的事别人帮不了。” 男子笑道:“世间事情千千万,唯两件别人不能帮的事情便是生孩子与修行。” 李江海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虽然男子有些不靠谱,但眼光与思想倒是挺正确的。 只听男子继续说道:“我看你长得比我还丑,话里话外透着生人莫近,肯定是没有女子愿意为你生孩子,你也不像是想要生孩子的人,所以你只能是为修行上面的事情烦恼。” 李江海惊讶于男子精准的分析能力,不由得高看了一眼,请教道:“既然你知道我是因为修行上的事情而烦恼,你又有什么解决的好办法?” 李江海对此不抱有希望,如果有这种办法,那些门派凭什么不知道,早就用在弟子身上了。 男子由倒退转过身,与李江海齐头并进,一起出了城,走在大路上。 “世间方法层出不穷,总有一两个适合你的。”男子笑意更甚。 “你倒说说,你若是能解决,哪怕是请你吃上一年我也愿意。”李江海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这位素不相识地男子。 “好吧,看在你这么好学又诚恳地求教份上,我便告诉你。你能不能察觉到我身上有灵力波动?” 李江海尝试了一下,干脆道:“不能。” “你不能察觉我身上的灵力,我却能知道你是炼气境的,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男子故意卖弄。 李江海这才知道,今天遇见的这男子定不是一般人,如果对方真的愿意教,那李江海也乐意学。 “请教我。”李江海一字一句地说。 71赵南山的剑意 (我是不是写的很差,) 李江海与男子离开大路,朝着附近的山上去了,因为男子说在山中空气好,这是一个不能让人理解的怪癖。 “哦,忘了告诉你,我叫赵南山。”男子漫不经心地提着剑走在前面。 “李江海。”李江海报出名字。 赵南山回过头嘿笑道:“我的眼光向来是不错的,没想到随便遇见的人都这么有内涵。” 李江海疑惑,赵南山说的什么意思? 赵南山继续道:“唉……你这人看起来聪明,怎么关键时候就这么愚笨!我在吹捧你,你是不是也要吹捧我一下?这样两个都有面子,不至于尴尬,懂不懂?” 李江海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赵兄也是个有内涵的人。” “这才像样!我的名字不错,你的名字不错,就冲你名字不错,我便交你这个朋友了。” 赵南山说出了一句令李江海更加无法理解的话。 难道他交朋友就一定看名字好不好么? “好吧,那我也就交你这个朋友了。”李江海学着赵南山的语气。 赵南山在一处乱石堆前升起一堆篝火,红黄色的火焰映在两人的脸上,使他们看起来面目狰狞,像极了想要坏事之前的表情。 “我瞧你提剑的姿势,拿的很稳,想来剑法也是要比一般人要高的。”赵南山自顾地:“在教你之前,我要知道你的剑法到底达到了什么水平。” 李江海点头道:“好,只是我学剑练剑满打满算也不过才两个月,最近这个月时间都花在了养伤上面,剑也不曾练。” “那你不是刻苦至极就是天资聪敏至极。” “我想应当是刻苦得来的回报吧。” 李江海认为自己能在一个月的时间内练出能与刘青山比肩的快剑,都是刻苦的结果,并没有在意自己有无天赋,他相信天道酬勤,想要做一件事情便要努力去做好,去比别人做的更多。 赵南山笑嘻嘻道:“我觉得则不然,刻苦与回报总是不成比例的,你懂我的意思。” 李江海被夸的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赵兄抬举我了。” “出剑吧,不要留手,让我看看你的极限。”赵南山脸上的笑意忽然间消失。 “好。” 两人站在火堆前,开始闭口不言,无形的气在两人身边流动。 “锵”! 李江海拔剑了,依旧是二十三剑里的起手式,横平竖直地刺剑, 他手中的剑就像一刀火光,眨眼间便到了赵南山的喉咙前,李江海明显地看到赵南山地喉结在耸动。 “唰”! 李江海的剑停住了,剑尖处发出声音。 竟然被赵南山躲了过去!可是剑尖到了他喉咙前他还未有动作,他怎么做到的! 李江海心里惊叹,果然是一山更有一山高,尤其是剑法这东西。 他以为自己出剑已经够快了,这一招他每天练不下一千次,他很有自信。 “意不意外?”赵南山伸出手指拨开李江海的剑。 方才赵南山只是轻描淡写地偏过头,就躲过了一剑。 李江海抿着嘴:“意外,不过是理所当然。既然你敢让我出剑,你必定有应对的方法,只是……只是我没有想得到你应对的这般从容。” 赵南山笑了笑:“你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你看来我要你里高明得多,但是比我高明地又不知道有多少。你出剑的时候很自信,这是你的优点。” 李江海高兴不起来,他一直以为他的目标是将刘青山比下去,可现在开来,他的目标小的可怜,刘青山在赵南山的面前似乎没有什么可比性。 “我有缺点,我的剑还不够快。” 赵南山坐了下来,望着火种噼啪响地木柴:“你有没有听过剑意这东西。” “剑意?什么是剑意?” 赵南山解释道:“在我看来练剑只有三步,形、神、意。形便是你现在这样,徒有其型,不过若是足够快,也能凑合,但是只不过是在同境界,一旦越过境界的门槛,你便招架不住,因为对手可以用比你雄厚十倍百倍的灵力来打败你。” 这倒是李江海第一次听到剑意这个词,他觉得赵南山说的不错,他现在只是徒有其形,根本不知其中神。 “那练至神、意便能越境击败对手?” 赵南山尴尬道:“我的意思是,至少可以斗上一斗,并不是说能越境击败对手,否则连境界都没了优势,谁还拼死累活地去修行。” 赵南山突然站了起来,脚下一震,几片落叶便被震了起来,飘在身前。 “嗤”地,赵南山抽出剑,快的李江海只能看见一道剑光,落叶就变成两截。 “这是形。”赵南山继续挥剑。 此时,挥剑的赵南山宛若与剑融为一体,整个人便似一柄锋利的剑。 “这是神。” “呼”…… 赵南山身上破旧的衣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怎么了? “这是……这是剑意!” 李江海震惊地盯着赵南山,不舍得移开目光。 赵南山全身散发着一股锋利而令人寒冷地气息,剑意。 “是的,这便是剑意!”赵南山收起剑,那令人胆颤的剑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等到了意这个阶段,剑就只是辅助了,因为就算你手中无剑,也似有剑,剑意一出,谁不胆寒。” “这……这是你自创的?”李江海忍不住问。 “当然不是。”赵南山随意地说道。 “呃……那你要教我什么?” “剑意又不是什么秘密,哪个门派没有?我瞧你也不像是散修,肯定是有门有派的,只不过这东西向来被门派以机密而保留,只有看你顺眼了才会教你,否则你穷尽一生也无办法。 反正我觉着你的人缘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你的师门肯定不会在短时间内告诉剑意的事情,所以我现在告诉了你,高不高兴?”赵南山很兴奋,他觉得自己是个大公无私而伟大的人。 李江海思索片刻,犹豫道:“可是就算你把教我怎么练剑意,恐怕也不比修行纳气要来得快吧?” “我就知道你这么问。”赵南山摸了摸干瘪的肚皮:“练剑意最快的方法就是以剑意去打磨,可是我如今饿的很,完全没有力气呀。” “我明白了。” 李江海说完,提着剑奔进了黑漆漆的林子。 72朋友的挂念 七七宗外门半山腰的竹海内,在李江海曾经练剑的地方,黎仙儿正在练剑,她也已坚持一月了。 她想学着李江海,给自己压力,给自己动力。 李江海是她在七七宗唯一的一个朋友,所以她很是挂念。 已经一个多月了,还是没有李江海的消息,就是内门那些筑基的师兄们也从外面回来了,将方圆千里内的大小妖精杀得一干二净。 问题是气出了,李江海还不是没有回来,就是连消息都没有,大家都以为李江海死了。 黎仙儿虽然不然不愿相信李江海死去的事实,却不得不这样想。如果他真的没有死,也该回来了吧。 她不停的出剑,收剑,使出最大的力气,看起来有些焦躁,剑路已变得杂乱无章。 脚步声响起,黎仙儿收回剑,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两人。 是邹九儿与刘青山来了。 刘青山经过朱琦珊一月来的精心调养,伤好了大半,恢复得差不多了,但是他为什么要来这儿,李江海已不在了,难道是来找黎仙儿的? 邹九儿搀着刘青山的手,一步步地走过来,黎仙儿眼中有些不解。 怎么邹九儿会拉着刘青山的手,男女有别,授受不亲她不懂么,还是两人的关系已经好到那种地步了。她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这并不关自己的事情。邹九儿是剑修系长老邹万重的女儿,她爱怎样旁人怎么管的了,更何况刘青山的身份也不是寻常人能够比拟的,两人都是长老的亲属,只要平时不去惹他就好。 说起这件事的起因,还要怪刘青山。据内门里传来的小道消息,当日是刘青山带着胡易道与丁武二人去找李江海的,才有了让他们去捉鬼的处罚,而后来依然是刘青山固执地要去除妖,否则李江海怎么又会落得如此下场。 黎仙儿对刘青山怀有一股敌意,但毕竟两人的身份摆在那,她也只能在心里埋怨。 “邹师姐,刘师兄,你们怎么来了?”黎仙儿不失礼数地问道。 刘青山撇开被邹九儿拉着的手:“我来看看你。”、 黎仙儿似笑非笑道:“我有什么功劳,能让两位师兄师姐前来看的。” 邹九儿插道:“我知道你与李江海是朋友,也听说了你的情绪不大好,所以来看看你。” “若是想安慰我的话,那便请回吧,我不需要安慰。”黎仙儿说的坚决。 刘青山抿抿嘴,似乎黎仙儿是在生自己的气,但是刘青山不会道歉,因为不需要道歉。 “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黎仙儿问道:“什么事情?” “自然是李江海的事情。”邹九儿笑着。 “他……他已经死了,还能有什么事情……”黎仙儿的话里透着悲伤。 刘青山诧异道:“是谁告诉你他已经死了?” “他……他没死!”黎仙儿激动地捏紧了手。 “本来我也以为他死了,但是就在早上,我们收到了一只纸鹤,是李江海传回来的。”刘青山继续说着。 李江海竟然没死!黎仙儿激动地笑了起来,追问道:“他在哪?怎么没有回来?” 刘青山摇摇头:“我不知道他在哪,只是知道他活的好好的。因为你是他在七七宗唯一的朋友,所以我们特地赶来告诉你。” “我就知道,李江海那根木头是不会这么容易就死掉的。” 邹九儿笑道:“原来不只是我以为李江海是根木头。” 黎仙儿闻言一笑,便将与李江海相识那天的情况说了,就连刘青山听了也惊讶不已。 刘青山虽与李江海一齐在赵徐村接触了一段时日,但李江海很少与他说话,像是有意与他保持距离,所以刘青山自然就看不出李江海的是怎样的人。 此时听黎仙儿一说,李江海这个人倒也有趣,明明人家女子要与他搭话,他却视为洪水猛兽,根本不愿搭理。 “我刚才从远处瞧见你的剑路紊乱,你这样练下去是不行的。”刘青山善意地提醒。 黎仙儿脸微红,不好意思道:“啊,是了,我有些心不在焉,难以集中精神。” 邹九头道:“现在你可以安心修行了吧,可别等李江海回来你还是没有一点进步呀。” 黎仙儿脸色更红了,她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我知晓的,谢谢邹师姐关心。” “那便好,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李学明师兄,活着去问孙长老,你好好练,我们走了。” 邹九儿说话这句话,拉着刘青山走了。 刘青山保留了一件事情没有告诉黎仙儿,那纸鹤并不是李江海做的,而是别人。 做这只纸鹤的人修为深厚,就连邹万重走惊叹不已。 或许从一只小小的纸鹤上看不出什么,但是纸鹤上留下的灵识却像剑一般,使人感到那种无所匹敌的锋芒。 既然李江海还活着,那他怎么还不回来,为什么让人代为传信呢?还是李江海被人所胁迫,身不由己。 刘青山虽然将李江海视为对手,但心里却一直在责怪自己。毕竟是他的原因导致发生了这一切,不然的话李江海还是好好的在七七宗修行,哪会流落在外。 可是刘青山哪里知道,李江海现在不仅摆脱了胡杏儿的胁迫,还遇见了赵南山这么一位破破烂烂随性随心的赵南山。 刘青山与邹九儿在竹海散步,不知不觉已走了好远。 “以后能不能不要拉着我的手……”刘青皱着眉头。 邹九儿使劲地攥着刘青山的手,嘲笑道:“啊!你是害怕啦!怕被人记在心里传出闲话来。” “……” 刘青山沉默不言。 “小时候我便拉惯了,这个习惯不好改呀。” 刘青山对邹九儿感到无奈,只得说出心中的想法:“我现在还是当年的那个我么?你再这样岂不是让人生疑么?” 邹九儿松开手,离得远远地:“好啦,我知道你的意思,你看你这人,一点乐趣也没有,你也快变成木头了。” “要是能变成李江海那样的木头最好,那样就能安心修行,不再想其他的。” 邹九儿闻言嗤之以鼻:“别人不知道你的心思我还能不知道?你还不是想等哪天修为超过了你叔叔孙懿长老,好去嘲笑他。” 刘青山忽然脸通红,被邹九儿道破心中的秘密,使他有些羞赧。 “胡说什么,我才不是你想的那样!”刘青山无力的辩解。 73水到渠成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李江海自从出了比丘国王城,一直和赵南山整日整夜地呆在山里。 因为赵南山说山中空气好,修行容易。但是荒山野岭的,灵气又能多到哪里去,甚至连皇宫也不如。皇宫里至少还有聚灵阵,用来供给皇室的修行。 李江海不止一次质疑过赵南山的说法,但每次都是被赵南山用剑给驳回。 赵南山说:“等你哪天能打过我了,你就是说屎好吃,我也觉得是对的。” “好不好吃我又没吃过,难不成赵兄你吃过?” 对于李江海的问题,赵南山是简单粗暴的回答,上来就是一顿打,只把他打的鼻青脸肿才罢休。 除却打猎烧烤的时间,李江海不分昼夜的修行。 打坐纳气与练剑,他的生活里只有这两件事。当然,除了这两件必要的事情外,还有一件事,就是每天都要挨赵南山的打。 据赵南山说,他只是在帮李江海更快的领悟剑意。 但是两个多月下来,李江海的剑意倒是没有领悟到什么,而修为却更加凝实了,隐隐有要突破的感觉。 修行者筑基是第一个门槛,也是最大的一个坎,因为如果连筑基这关都过不去,以后的修行也就与你无关了。 世界上修行者千千万,能够顺利筑基的不少,但被筑基卡住的也有不少,还有一部分是筑基时走火入魔的。 对于弟子筑基,门派里是很重视的,必须要有一名金丹或以上的人在旁护法,以免发生不测。 可是李江海此时在外,身边又只有赵南山一个人。 “那个赵兄……赵哥,我好像快要筑基了。”李江海委婉地表达。 赵南山躺在一块石头上面,不住地往嘴里丢着李江海找来的野果子,吃得美味香甜。 他诧异地说道:“筑基便筑基,你跟我说做什么,我又不能帮你。” 李江海干笑道:“我听人说,筑基最容易出事……” “你是想让我帮你护法?” “对。” 谁知赵南山却道:“筑基都不能自己来,死了也是活该,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赵南山对李江海的担忧不以为意,却把李江海闹了个大红脸。尴尬得想钻进地缝里。 李江海还是不敢独自尝试:“那个,虽然如果死了的话是活该,可……可咱们毕竟是朋友不是,我出事了你会高兴么?” 赵南山跳下石头,吃着野果,正色地盯着李江海:“你若死了我肯定会不高兴的,所以我会给你多烧点纸钱,让你做个富死鬼。” 李江海干笑几声:“你还真够意思。确定不帮?” “不帮!” “那我死了谁请你吃饭?” “死了也不帮!” “为什么?” “不能自己筑基的死了也是活该。” 李江海头疼地捂着脑门,他不知道这个赵南山是个什么人,明明已经相处了一个多月,但是他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会出乎你的意料。 做为朋友的话,帮忙护法不是一个过分的要求,但赵南山就是不答应,李江海又能有什么办法。 不能自己筑基的人死了也活该,这是什么想法! 要是世界上的所有修行者都不需要长辈同伴护法,那应该都可以直接凝金丹了吧。因为筑基都能自己来,好像凝金丹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赵南山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修行这东西,别人帮不了,哪怕是帮你护法也是在帮你。如果我帮你了,你就不会在提心吊胆的去做,这样一来,你会少许多需要体验的东西,比如开辟气海时所会遇见的危险。危险是很好的老师,它会教你怎样面对它,怎么样去克服。” 李江海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大概明白了你的意思。” 赵南山笑道:“明白就好,一定要记得水到渠成。筑基说白了就是开辟气海的过程,开辟出了气海,筑基也就成了。我虽然不能保证你自身的安全,但我可以确保你不被外物所打扰。” “那……那多谢啦。” 李江海开心不起来,因为开辟气海最大的危险是来自内部的。 赵南山以李江海为中心,用剑划了一个方圆丈许地的圆圈,丽江还就盘坐在圆圈里,闭上眼睛,潜心感悟那种似有若无地感觉。 七七宗,外门半山腰。 孙剑平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刘青山。 “什么!你要筑基了!” 刘青山答道:“是的,我昨日有所感应,应该就是在这几天了。” 孙剑平喜道:“那你与孙懿师兄说了没有?” 刘青山撇撇嘴:“还未与他说呢。” “我觉得这种事还是要知会一声的,虽然你现在由我外门管理,但是后天便是转正考核,你若筑基了,应该让门里的长老们知道。” “我想在考核之前完成气海的开辟。”刘青山望着孙剑平:“请孙长老为我护法。” 孙剑平笑道:“这是自然,你本就是我七七宗弟子,就算你不求我,我也会照料一二的。” 刘青山也笑道:“那就多谢孙长老了,今晚怎样?” 孙剑平点点头:“好,事不宜迟,你晚上便在校场等我吧。” 刘青山告别了孙剑平,独自一个人走到李江海曾经练剑的小溪旁。 自从黎仙儿知道李江海还活着,便不在来这里练剑,而是与弟子们一齐在校场上练,所以这里就成了刘青山的地方。 “你可真会找地方。” 小溪穿过翠绿的竹海,不知延伸至何方,竹海随着风晃动,似是碧波荡漾,让人心旷神怡。 刘青山深深地呼了口空气,一脸享受的表情,过了好一会才吐出来。 他在高兴,因为他要筑基了,而李江海依旧是个炼气境的小虾米,这怎能令他不开心。 李江海在月考时让剑的事情就像一根刺,戳在刘青山的心头,否则他又怎么对与李江海对着干,深入虎头山去除妖呢,险些都把命搭上了,但他没有觉到后悔,他不能输,尤其是不能输给认定地将来的对手。 等刘青山开辟出了气海,至筑基境,李江海的剑再快,又凭什么与他打,还不是远远地被抛在身后吃土么。 问题是李江海这些日子来有没有修行?有没有练剑?他离筑基还有多远的路要走? 刘青山是在与虎力大王战斗后才抓住了那丝感觉,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他只知道这种感觉实在提醒自己,可以着手开辟气海了。 修行讲究靠自己与水到渠成,刘青山的这种感觉就是水到渠成,必须要做。 否则水到了,渠未成,那就有些麻烦了。 74筑基 李江海坐在赵南山为自己划得圈子里,感到好笑,怎么觉着都有些画地为牢的感觉。赵南山说,如果李江海没有筑基成功,要么就死在里面,要么就出来被他打死。 虽然李江海知道这是一句玩笑话,但怎么也笑不出来,如果修行需要别人的督促与监督,那修行就失去了意义,因为不论你日后的修为有多高,到了哪种地步,都是属于你自己的,没人可以分享。 赵南山蹲在圈子外,笑眯眯地盯着李江海,他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仿佛在说:如果你不成功就死定了,要么是自爆而死,要么是被打死。 李江海打了个冷颤,当下不敢在分心,努力的静下心来。 微风吹过山林,树叶发出哗啦啦地声响,远处潺潺地溪水流动可闻,草丛里与地表之下昆虫的嘶鸣,竟也在耳中清晰起来。 这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渐渐地,李江海发现,他的五感变得十分灵敏,哪怕一点风吹草动,在三丈方圆处都逃不过他的感知,他觉得这应该就是筑基境才会出现的灵识了。 灵识便是修为到了一定阶段,滋养身体而导致身体产生的一种必然的结果,你可以称之为进化。 李江海沉浸在每秒的感觉中,他注意到体内的灵力正在加速流动,脉络与血肉之间乱窜,并且越来越块,有失控的趋势。 看来到了一定时候,就是你不想筑基也不行了。若是没有气海这个容纳灵力的地方,那么这些散乱的灵力就会饱乃至膨胀,超出身体所能承受的能力。 “气海最大的作用就是调节灵力,将灵力进行可控的转化、使用、吸纳。”赵南山淡淡地声音响起。 “原来是这样的……” 李江海有些明白了,开始把念头聚集在丹田处。 丹田是修行者除了心脏与大脑外最重要的地方,因为只有这里才能开辟气海,但是这个道理却没有人能够说得明白,只是都知道这样做。 李江海的脸色开始发红,快速流动的灵力加剧了血液的供给,使得他全身都涨涨的,没有一会,整个人都开始发红。 可是要怎样才能开辟出气海呢?丹田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要怎办? 莫非是自己凭空创造出一个穴窍? 李江海没有经验,就是一旁的赵南山也没有发声提示他要怎么做,他只知道要在丹田开辟气海。 “开辟……开辟……” 李江海似乎理解了这两个字的意思,“开辟”二字不正是要自己去创造的吗。 他尝试控制体内有暴走趋势的灵力,但是很难,此时灵力已经像一匹烈马,不再由他控制了。李江海没有放弃,继续尝试,终于,他成功地捕捉了一道较为微小的灵力流。 这股灵力流顺着李江海的念头,通过经脉来到了丹田。 空空如也的丹田,有了一丝活跃的灵力,变得热闹起来。 这股灵力似一条小蛇,左突右撞,但冲不破李江海的念头。接下来要怎么做呢? 忽然间,剧痛来袭,李江海的小腹一时间疼得难以忍受,面孔都扭曲起来。 赵南山的声音适时响起:“你要控制住灵力,把它们都引导至丹田,你难道没听过涓涓细流汇成江河?” “我……我懂……了” 李江海的额头冒着豆大的冷汗,脊背被打湿,宛若浸在水中,胸口发闷,有点喘不过气。 他已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想赵南山所说的对错,按照他所说的,艰难地将一道道灵力流引导至丹田,与最初的那道汇在一起,并分出一点念头去控制,然后在分出一道去引导别人。 一个时辰后,全身湿透的李江海睁开了双眼,眸子里多了点东西,那是一种名为灵气的东西。 “恭喜。”赵南山吃着野果,不咸不淡地。 李江海张大嘴,贪婪地吸了口气,此时他的丹田里,所有的灵力已汇成一条小溪,形成一个环状的河道,周而复始的流淌,而且不时地有新的灵气被身体自主地吸纳进来,经过净化、过滤、变成点点滴滴的灵力,装大小溪。 这就是气海么…… “我觉得浑身痛的很。”李江海说出自己的情况。 赵南山不怀好意地笑道:“要是死了就不觉得痛了,你没死就证明成功了。” 李江海仔细的打量自己,他发现皮肤上附着一些污秽,像是湿掉的灰,又像是粘乎乎的鼻涕。 他连忙擦了擦,但是几乎全身都是,怎么擦得干净呢:“这是什么东西?” “是你身体里的脏东西。” “怎么会有这么多?” “我怎么知道!可能是你平时不讲卫生吧……哈哈。” 李江海看出了赵南山的调笑:“我先去洗个澡罢,臭臭的。” 比丘国王城,胡杏儿坐在皇宫正殿的屋顶,直勾勾地看向城外。 硕大的太阳发出刺眼而又燥热的光,照在大地,也照在胡杏儿的身上。 明明胡杏儿已经热的大汗淋漓,但是她却没有下去的打算,她好像在虐待自己。 屋檐下,慕容乐抬头望了望太阳冲哥哥慕容清揶揄道:“你不会看上了一个傻子吧。” 慕容清辩解道:“怎么会?前些日子你没有见她有多聪明?估计是心中有事吧。” “会不会是想那个木头讨厌鬼了?” “谁是木头讨厌鬼?” “哎呀!就是那个呆子李江海啊!” 慕容清诧异不已,为什么妹妹要给李江海取这么样的一个外号,她之前可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这样过。 “你……你还记得他?”慕容清试探地问。 慕容乐随口答道:“难不成你忘了?这才过了多久呀!” 慕容清敷衍道:“怎么可能!可是杏儿这是怎么了?你去问问?” 慕容乐一瞪眼:“凭什么我去问?是你看上了人家,又不是我!要去你自己去。” “这……你也知道,有些话我不好问的,还是你去的。” “有什么好处?” “你还想要好处!” “那你自己去,哼。” “好吧好吧,什么都依你。” 慕容乐嘿嘿道:“这才对嘛。” 75青丘胡家 在妖界,青丘山胡家可谓是声名远播,不为别的,只因为胡家是一窝子狐狸精,男的俊俏女的美貌,与不少妖界的大佬或青年才俊结下姻缘,因此,胡家的势力也就越来越大,虽然它本身家族里族人的修为不算太高,但有了那么多亲家,想要动它的人也要掂量掂量自己了。 胡家的现任族长是胡杏儿的父亲胡远山,胡远山又有三个弟弟,分别为家中的砥柱中流。 老一辈大多已经归隐,不再过问族里的事情,都由他们四兄弟打理,倒也打理的不错,与各方妖王都有交情。唯一令胡远山头疼的就是自己的小女儿。 胡远山有两个女儿,大女儿狐媚娘、小女儿胡杏儿。大女儿已嫁了人,嫁给了虎头山的虎力大王,而向女子年幼,并未有人提亲做媒。 但随着胡杏儿一天天的长大,胡远山的心也越来越焦躁。 胡杏儿在族里是出了名地美人,不管是与他一辈的表亲还是姨亲,都对她抱有想法,甚至妖界已有不少人放话要去了她。 本来嘛,自己的女儿生得貌美是好事,有人追求,不少的妖精都是成名一方的大佬,可是追求她的人多了,烦恼也就来了。该许配给谁呢?许配给这个,那一个就不高兴,许配给那个,另外的人也会不高兴,随便惹怒了一个都不大好。 更何况胡杏儿这一代只有胡远山育有女儿,他的两个弟弟皆是独子,所以这一代的联姻事宜全都压在了胡远山的头上。 胡远山目前为止已活了千年有余,早在五百年前就已是元婴期的修为,可直到现在也没有寸进,因为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管理家族上面。 胡远山生的俊俏,哪怕现在是中年人的模样,也是魅力颇大,能迷倒一大票的女子,但他却很专情,只对妻子好,对于其他女人,看也不会看上一眼。 “管家,小姐找到了没有?”胡远山烦躁。 管家闻言跑进屋中:“找是找到了,但小姐不肯跟我们回来。派去找他的人还被小姐给打了一顿。” “真是太不像话了!平时是怎么教她的!”胡远山气的吹胡子瞪眼。 管家长了张嘴,小声道:“还不是你自小把小姐管的太严,现在乍一出去自然什么怨气都撒在旁人身上了。” 管家与胡远山的关系甚好,儿时便是玩伴,也是胡远山最得力的住手。 “胡逑,你只看到了表面。” 管家胡逑笑道:“我怎么不知道你的想法,谁又想把女儿随便地许配给人,你虽然是为她好,但依旧是过分了些。” 胡远山皱眉:“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 胡逑干笑道:“就连嫂子的话你都听不进去,我的话你又能听进去了?” 两人正说着,门外跑来一名小厮:“族长、大管家,二长老与三张老都来了。” 同时,打门外走来三名中年人,二长老胡绿水、三长老胡白云。他们二人都是胡远山的弟弟,也是族里的长老。 老三胡白云是个急性子,进门就说道:“老大,杏儿那丫头还没回来么?” 胡远山道:“还没有,我已派人去找了。” 老二胡绿水就要稳重些,身体脸蛋略微发福,看起来比较富态:“我说老大,提亲的人都已经要把我们胡家的门槛都踩破了,你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 胡白云跟道:“是啊,你还不着急。” 胡远山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腹诽,倒不是你们的女儿要许配人,你们一点也不心疼!上门提亲的那些妖精有几个是好东西!他心中有气,可又不能当面撒出来,只能憋着。 “急有什么用,杏儿的婚事是终生大事,怎能草率?”现在胡远山已经对胡杏儿的出逃没有了恼怒,他倒希望胡杏儿暂时都别回来。 胡绿水笑嘻嘻地:“老大,杏儿也是我的侄女,我怎能又不关心呢,只是现在情况紧急,不信你去客庄瞧瞧,那里是不是注满了人。” 胡远山不耐烦道:“我知晓了,你们先去忙别的,我会考虑的。” 胡白云急道:“兄弟三个里就老大你的脑子最好使,你说考虑就是敷衍我俩。不说别人了,就说凤鸣山的那位真君吧,我们胡家哪里得罪的起?” 胡远山捂着额头,那位真君确实得罪不得,但是他听闻那位真君的人品向来不怎样,胡远山又怎么忍心把女儿许给他回去做妾? “他已经娶了十来个老婆,杏儿嫁过去只能做妾,有什么光彩的么。”胡远山反驳。 胡绿水接着道:“还有北海的蛟龙太子,他亲自登门带人提亲,要是把他给回绝了,北海的蛟龙王岂不会是大怒?” “那要怎么做?把杏儿扯成几瓣,给他们一人分一块?”胡远山没好气地说道。 他说的倒也是实情,上门提亲的那些人有不少都是一方强豪,得罪哪个也不好,但总不能一女侍多夫吧? 不光是胡远山焦急,就是胡绿水与胡白云,整天应酬着那些人,心里也不好受。 人家问什么时候能见见族长?什么时候又能见见胡杏儿小姐? 你叫胡白云与胡绿水怎么跟人家解释,难道说杏儿出去玩耍去了,一时半会找不到。族长事务繁忙,正在想着怎么才能把杏儿分成几分给你们一人送一个去。 恐怕要说出这种话,第二天青丘山都会被妖界的大佬们给铲平掉。 “我觉得当下最好的办法就是选出几个势力最大的,相貌人品都在上乘的来,让杏儿自己挑选。” 胡绿水的建议很有理性,这样一来不仅可以解决自身麻烦,亦可把麻烦转给被挑选到的人,只需略施小计即可。 “你就不怕杏儿一个也看不上眼?”胡白云摸着套在拇指上的黑玉扳指:“杏儿这丫头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小时候在族里,长得稍微丑些的男孩都不会跟他玩耍,你确定那些提亲的人就能有她看得入眼的?” 胡远山愁眉苦脸,狠狠地在桌子上砸了一下:“就这样办吧!不能让杏儿一个人的幸福毁了我族的运势。” “胡逑,限你三日之内把小姐给带回来。” 胡逑咧咧嘴,心想,怎么苦差事、得罪人的事情都要交由自己去?你这个做父亲要是去了还不是手到擒来,胡杏儿敢与你反抗? “好吧……我尽力而为。” 76恨离别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胡杏儿坐在大殿金黄色的琉璃瓦上,望着远方,口中轻声地唱着动人而又有些悲伤的曲调。 她突然间觉得世界是灰暗的,自己的未来是坎坷的。 昨天家族的一名护卫找到了她,让她回去。于是胡杏儿将他暴打了一顿,撵走。 可是胡杏儿又怎么不知道,她的踪迹已经暴露了,不管她走到哪里,都会有家族的人再次找来。 这一次是微不足道的护卫,是下人,但是下一次呢?如果是管家胡逑叔叔或是二叔与三叔亲自来,那她还能这样吗? 慕容乐不动声色地来到了房顶,将两条腿悬在空中荡来荡去,胡杏儿是抱膝而坐的,她在怕什么?又在想什么?慕容乐觉得胡杏儿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子,她必定来历不凡,或许以自家哥哥的身份都难以望其项背。 “杏儿,你在想什么?”慕容乐声音很轻,空灵。 胡杏儿撇过头,望着慕容乐,提起微笑:“我想我要回家了。”更像是在叙述一个不可违逆的事实。 “玩腻了么?” “没有吧……” 慕容乐感到好奇,究竟一个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培养出胡杏儿这样的后代,在她不开心的时候宛若全身都散发着沉重的悲伤感。 “你不想回去,但又不得不回去?” “嗯。不得不回去。” 胡杏儿无力地说,她低下头,盯着脚尖发呆。 “是啊,我觉得和你好像,都是那么的渴望自由,偏偏身不由己。” “你也有烦心事?”胡杏儿问。 慕容清咧嘴笑道:“怎么没有呀,我父王就对哥哥偏心的很,从来不许我走出宫门一步,是不是与被养在牢笼中小鸟一样呢?” 胡杏儿苦笑道:“我何尝又不是这样呢……唉……我要走的事情,能不能先不和你哥哥说?” 慕容乐诧异:“为什么?” “我想给他留点美好的念想,不想让他感受分离的痛苦,我们都是朋友不是吗?或许你们是我今后唯一的朋友了。”胡杏儿失神。 “那……好吧,我答应你。” 慕容乐咬咬牙,终是答应了胡杏儿。原来哥哥慕容清在胡杏儿的眼里只不过是朋友,当女子认定你是朋友时,你便不会有多大的机会了。 胡杏儿喃喃道:“我遇见与我最像的人是李江海。” “怎么是他?” “李江海似乎是一个悲观的人,但是你却从来不能从他的脸上看到任何负面的情绪,我也是这样,从来都得强颜欢笑,博人开心。” 慕容乐叹道:“是啊,做自己不愿做的事情,够苦楚的。” 胡杏儿起了身,理好皱掉的长裙:“我要走了,晚些时候你替我与慕容清道个别吧。” 她从头上摘下一根白玉簪子,递到慕容乐的手中:“你把这个交给他,当作是留念吧。” 慕容乐仔细打量胡杏儿的脸色,发现她的眼神里有些不舍:“你……对我哥哥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吧……” “像他那样优秀的人,又回哄人开心,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胡杏儿认同了慕容乐的说法。 “那就别走了吧。” “不,我若不走,将会给你们带来灾难。人们不常说有缘前来来相会么,我想如果我和他真的有缘,日后总有机会再相见。好啦,不说了,我该走了。” 胡杏儿掐决,架起遁光走了,没有与慕容清告别。 几个月的时间相处下来,胡杏儿怎能感觉不到慕容清对自己的情意。虽然她也希望能继续发展下去,但是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家族不可能允许她嫁给一名人类,与其拖拖拉拉,还不如干脆的断掉。 慕容乐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了哥哥的寝宫。 此时慕容清犹如一只热锅蚂蚁,在房中走来走去,一颗心都系在胡杏儿的身上。他觉得胡杏儿不正常,担忧她。 他见妹妹来了,连忙跑过去握住她的肩膀。 “怎样了?她怎样?” 慕容清发现了妹妹的脸色不大好看,便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情。 “她……她走了。”慕容乐没能替胡杏儿保守秘密,而是直接告诉了慕容清,她觉得自己的哥哥应该做些什么。 “走了……” 慕容清嘴里喃喃念叨,仿若失了魂。 “怎么会走呢?她怎么会走!”慕容清不住地拍打自己的脑门,硬生生地把脑门拍的通红:“是啊!她为什么会走啊!” 他不敢相信,昨日还是好好的人儿,怎么今天说走就走呢?难道自己几个月来的殷勤追求没有打动她么…… 慕容清瘫坐在铺着地毯的地面:“她为什么要走……” 慕容乐不忍哥哥如此伤心,走到他身后,将他抱在怀中:“好啦,别难过啦,杏儿这种女子不是你随随便便就能打动的。” “不!她答应我会陪着我去北海看极光的,我们还要去明州、去灵州,走遍整个世界……她怎么能……怎么能……”慕容清流泪了,紧紧地捏着拳头,捶打胸口。 慕容乐怎能不知道自己哥哥的性格,虽然慕容清平日里是个花花公子、不务正业,流连与花丛之中,但他却是至情之人。 “你若真的喜欢她,为什么不去找她呢?” 慕容清的眼睛亮了起来:“对啊,我可以去找她!她在哪?我现在就去!” 慕容乐继续说道:“你是比丘国唯一的皇子,也是父王母后唯一的儿子,你愿意放弃皇位,忍心离他们而去吗?” “我……我愿意为她放弃所有!”慕容清说的斩钉截铁。 “那好,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回来,等你回来那一天。” 问世间情为何物?胡杏儿不清楚,慕容乐也不清楚,因为她们都是处于懵懂的状态。 可是慕容清却明白,情这种东西,实是最折磨人。他一颗心都系在了胡杏儿的身上,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自己而去? “父王那里,你替我隐瞒一段日子。”慕容清含泪。 慕容乐拿出一只纳物袋:“我已替你准备好了,里面有银子、换洗衣服,什么都妥当了。” “你……” 慕容清惊讶,似乎这些东西在来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 “你希望我去找她?” 慕容乐忍住眼中的泪水:“是啊。我虽不想让你出走,想让你继续陪我这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玩耍,但那终究是你喜欢的人,身为皇家子女,一辈子又能任性几回呢?” 慕容清点点头,对妹妹感激不已。 “我便走了,你照顾好自己,照顾好父母。” 慕容清走了,依旧没有道别,孤单的身影一步步地走出宫门。 77麻烦与剑意 筑基境的感觉是怎样的? 李江海会告诉你,感觉很不错,浑身舒泰,五感清晰。 就是不打坐纳气,灵气也会被循环流淌的气海给吸引进来,在不经意间,每个毛孔都在吸纳灵气。 若是打坐纳气呢?李江海试了一下,灵气吞吐量是之前炼气期的十倍有余,也就是说,筑基境的他,修为会涨的更快些,直至凝成金丹。 但是想要把灵力积攒到凝丹前该有多难,世间不知道多少修行者被金丹这个坎给卡住一辈子。 “谢谢你。”李江海郑重地对赵南山答谢。 赵南山摆摆手,不以为意:“小事,我就说,遇见我是你的缘分。” 李江海笑道:“天大的缘分,要不是遇见了赵哥你,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筑基成功。” 赵南山也笑道:“我只不过恰巧遇到了快要筑基的你,就是我不在,也有其他的什么周南山啊黄南山的帮助你。” 他说的轻巧,修行界谁愿意去平白无故地帮助别人,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傻子才会干。 也只有似赵南山这种洒脱自在、品德高尚的人才愿意如此。 两人在深山老林里呆了不少时日,不食油盐,此时李江海成功筑基,赵南山便提议让李江海到酒楼请他吃顿好的。 李江海自然是满口答应,就算是去偷去抢也要弄点银子来,请赵南山好好吃一顿。 李江海与赵南山来到了山下的一处集市,集市不大,却有一家规模不小的酒楼。 “走,就这家。”李江海下定决定。 赵南山望了一眼酒楼硕大的金字招牌:“你确定要在这里请我吃饭?你可曾带钱?” 李江海摸出一锭银子:“方才你去看耍把式的时候,我去当铺换了些。” 李江海的剑被块黑布包裹着,露出锋芒。 “你有趣,只把剑鞘当了。”赵南山提起自己黑黝黝地破剑,看了已经块腐朽的剑鞘:“修行门里果然尽是些败家子,一个剑鞘就能值那么多银子。” 李江海尴尬笑道:“哈哈,是的,腐败至极,竟然在剑鞘上也镶嵌金银,就差构筑阵法了。要是构筑阵法了,我还舍不得当掉呢。” 两人走进酒楼,被小二安排至大堂,普普通通桌子。因为两人的穿着太过破旧,莫说是衣衫褴褛,只怕也是陈旧地朽了,故小二没有在意两人的身份,将他们随便安排了一下。 李江海在桌子上排出一排铜钱,又拿出二十两重的雪花银:“这些钱可够在你这吃一顿的?” 小二这才知道自己看走了眼,殷勤道:“够了够了,就是吃十顿也够了。二位爷,要吃点什么?喝什么酒?” 赵南山说道:“那就先上点带荤腥的玩意,要快,酒的话随意了,快去。” 小二得了令,飞奔跑进厨房,因为赵南山赏了他几枚大钱,不然凭什么这般卖力。 没过多时,小二与跑堂伙计端出来三只大腕,热腾腾地冒着白气。 酱色的猪肘子,红烧肥肠,卤牛肉,酱猪蹄,松花鸭,还有一壶老酒。 两人二话不说,直接上手,李江海抱起鸭子便啃,赵南山捧起猪肘子,大口大口地撕咬,他们就像是三年没有吃过肉的人,眼中都冒着绿光。 这一幕引大堂里的人目瞪口呆,瞧他们吃的真香,要不要也来一份试试? 吃完鸭子,李江海喝下去一壶酒压了压,摸了摸肚皮:“赵哥,我忽然觉得世界上再也没有吃饱令人愉悦的事情了。” 赵南山嘴里塞满了肥肠,含糊道:“自然有,只不过你还未体验过男女之事。” 世上竟真有比吃饱还要令人预约的事情?李江海不敢相信,男女之事是什么?跟女子聊天么?跟女子聊天麻烦的很,哪里又愉悦了,李江海实在不知道赵南山的想法。 “赵哥,我想……回门派了。”李江海说道。 “嗯,知道了。”赵南山不以为意,继续啃卤牛肉,一口酒一口菜。 “你要跟我回去玩些日子吗?” “不去了。” “嗯?你有什么打算?” 赵南山停下来,抹了抹嘴上的油腻,不怀好意地笑道:“不是我有什么打算,而是你有什么打算。” 李江海疑惑:“我的打算就是请你回门派,好好的感谢你。” “哦……这样啊。你走不了了。”赵南山继续语出惊人。 “为什么?” “门外有个姑娘盯着你看好久了。” 赵南山是面对大门的,他却知道门外有人在盯着李江海。 李江海闻言,看向门口,心惊不已,脱口道:“你怎么在这!” 胡杏儿在救了李江海的时候便在他身上下了一个追踪的法术,所以她丝毫不担心李江海能逃到哪里。本以为李江海离开比丘国会回门派去,哪成想他没有走,便循着感应找了过来。 胡杏儿俏生生地立在门前,笑嘻嘻地:“怎么?我有那么恐怖么?” 李江海一张脸僵住,尴尬道:“你不跟慕容清在皇宫里玩,来这做什么?你怎么找到我的?” “你身上有一道追踪的法术。”埋头吃饭的赵南山提示。 “什么!”李江海瞪着赵南山:“赵哥你为什么不早说?” 赵南山摊开手:“我以为你知道的。” 胡杏儿走了进来,坐在李江海的身旁,牵引酒楼里的众人目光,这个女子当真是美! “我出来,有事要跟你说。” 李江海拗道:“没空,我待会便要与赵哥回门派了,你还是自己走吧。” 赵南山再次插道:“你欠我的人情已经还了,所以我不跟你走。” 李江海哭着脸,你的人情就这般好还?一顿饭就还清了?你就不能虚与委蛇下,先帮自己打发走了胡杏儿? “不,赵哥对我恩重如山,报恩的事情怎可草率。” “不,我说你还清就还清了,我看你现在有事,你就先和这位漂亮姑娘走吧,对了,记得把帐结了。”赵南山想了一会,补充道:“我看这位姑娘身家颇丰,你就把剩下的银子送给我吧,总之有缘自会相见。” 赵南山突然伸出手,看似随意地在李江海的脑门前指了一下,然后继续吃自己的东西。 可是这一下在李江海的脑海里宛若晴天霹雳一般,赵南山的那一指就像剑一般刺的他灵识生疼,再仔细往气海一瞧。 咦?怎么气海上空悬着把由纯粹的剑意凝成的小剑? 78假装情侣 李江海将灵识伸进气海,仔细地打量那柄精致而小巧的剑。 它是由纯粹的剑意凝结而成,发出的气息不住地刺激李江海的气海,同时气海又分出一道细小的涓流,包裹住这柄小剑。 赵南山是什么意思? 此剑的剑意一眼便可以看出是赵南山的影子,但是它却与赵南山使出来的不同,更像是无主之物,不断的从气海里汲取灵力,来滋养自身。 赵南山的修为究竟到了怎样的地步,才可以在随意间就能将自己的剑意送至李江海的气海中。 “赵哥?”李江海疑惑的看赵南山。 赵南山温和道:“算是别离礼物吧,今日一别我估计一年半载是见不到了,本来说教你悟出剑意的,但是没有机会了,那柄剑你好好体悟,滋养些时日,我想凭你的天赋也该能领悟出自己的剑意了。” “谢谢。”李江海作揖。 “哈哈,不客气。”赵南山摆摆手:“吃饱了,我也该上路了,倒是你,一切都要小心。” 李江海用力地点头,赵南山是他出了苍岭山,除陈升之外对他最好的一人,萍水相逢便能这般相待,怎能让他不发自肺腑的感激。 “如果……我是说如果,赵哥日后有空闲了,可以到七七宗找我。” 赵南山走出客栈,头也不回地往身后摆摆手,算是告别。 李江海的内心有些落寞,他不舍与赵南山分开,虽然不过才相处短短一月,但赵南山给予他的东西要比师门给他的还要多,不藏私,不图汇报,严厉要求自己,告诉自己修行上简单而易被人忽视的道理。 李江海目送着赵南山的身影消失在集市的尽头,胡杏儿靠了过来。 “李江海,你得跟我回去。” 胡杏儿语出惊人。 李江海已经确定胡杏儿就是胡媚娘的妹妹,难道她已经知道了?他若是跟胡杏儿回去了,还能活着回来么。他不敢去,纵使狐媚娘是该杀之人,但在她家人的眼中总归是亲人,怎能允许她死于非命。 “我不去。”李江海干脆地道。 当他注意到胡杏儿的脸色时,发现胡杏儿满脸愁容,已经没了昔日活泼、娇纵的灵气。 她怎么了?看起来不大像是因为狐媚娘的事情。可是如果胡杏儿真的知道杀害胡媚娘的凶手是刘青山,帮手是李江海,那他为什么要救李江海呢,而不是一剑杀了他? “我求你。”胡杏儿低下头,憔悴道。 李江海不想沾惹麻烦,却记得自己的命是胡杏儿救的,恩还未报,怎能拒绝她。 “为什么要我跟你回去?” 胡杏儿偷偷地打量李江海一眼,惊讶道:“才分别一个月,你就已经筑基了?” “是,你为什么要我跟你回去?” 随着李江海问出这个问题,胡杏儿的俏脸变得通红,扭捏道:“我……我想让你假装我的……” “嗯?假装你的什么?”李江海听不清胡杏儿后面的话。 “假装我的伴侣。”胡杏儿脸红的像要滴血。 “什么!” 李江海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一颗心加快跳动,再快些便要从胸腔跳出来了。 她为什么提出这个古怪的要求? 李江海在考虑其中的厉害关系,难道是她被家人逼婚?还是别的原因?她难道喜欢我么?可是万一跟她回去了,假戏真做怎办?岂不是平白无故身边多了个女子,把自己给麻烦死? 李江海头摇的想拨浪鼓:“不行,我做不来。” 胡杏儿气道:“为什么不行!我既没叫你杀人,也没叫你放火!怎么就不行?” 李江海支吾道:“我讨厌女子……你们都很烦人,而且脑子不大正常。” “你!”胡杏儿气得跺脚,要不是有事相求,早就拔出剑把李江海戳出几个窟窿了。 “什么都行,就这件事不行,万一你假戏真做,你家人信以为真,我岂不是倒了天大的霉!”李江海准备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但他向来在女子面前不会说话,只会火上浇油。 “啪” 胡杏儿一巴掌打在李江海的脸上,只把李江海打的愣在当场。 “你当我是无人要的破烂么!” 李江海又往后退了几步,胡杏儿在气头上,做出什么事来都不奇怪,还是远点的好。 “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要找我?你不是跟慕容清很合得来?为什么不找他去?” 提起慕容清,胡杏儿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他……他是个好人,我不想连累他。” 难道慕容清是好人,他李江海就是坏人了么!李江海也被胡杏儿说得来了火气。 “你不愿连累他就来连累我?我果然没有猜错,你说的这件事一定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胡杏儿毫不在意李江海的想法:“你欠我一命,我求你做件事这般难?你若答应我,咱们之间的情分就一笔勾销!” 李江海沉默了,他是欠胡杏儿一条命,哪怕是胡杏儿要收回他这条命,李江海也没有话说。 只是演戏!李江海安慰自己,一场戏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好,就依你。不过我不会娶你的。” “谁要嫁给你!”胡杏儿恼地又踢了过来。 如果说李江海此时还未筑基,还待在炼气境的话,这一脚是怎么也躲不过的。 他已经至筑基境了,虽然气海可能不如胡杏儿那般深厚,但他凭借着筑基境带来的优势,早已不在是任她欺负的人了。 李江海答应了胡杏儿的请求,与她出了集市,来到一座山脚下。 小山低矮,道路也是土路,偶尔有行人路过,或是骑马或是坐车,扬起阵阵烟尘。 忽然间,土路的尽头出现许多黑点。 那是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由两批神骏地马儿拉扯。马车两旁还有几名骑着马地人。 车队在胡杏儿的身前停了下来。 年轻人下马,走到胡杏儿的身旁,担忧道:“杏儿,总算找到你了。” 胡杏儿爱理不理地说了句:“有你什么事。” 那年轻人尴尬地笑了笑:“看你说了,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怎能不关我事?” 他看到了胡杏儿身后的李江海,眼神里忽然冒出一种名为敌意的东西。 “你是谁?” 李江海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抱拳回道:“在下李江海,你又是谁?” 年轻笑道:“鄙人胡千秋,是杏儿的……好朋友。” 79报丧 (虽然现在成绩不好,也没几个人再看,我会继续的。) 准确的说起来,青丘山是一条山脉,并不是一座山。 青丘山绵延千百里,灵气充沛,珍禽异兽数不胜数,论景致,要比七七宗漂亮的多。 胡家有许多的分支,大多都在这青丘山里面。 其中胡远山这一脉是主家,领导着大大小小的分支。 胡远山的家族占据了青丘山的主峰,处于山脉的正中央。 主峰脚下建有一间间房舍,巨大的院落,那是客庄,用来接纳客人。 再往山上去,才是家族的驻地。 从远处望向主峰,只见绿色的山体里夹杂这红黄色的建筑,更像是一朵朵绽放的花。不时有仙鹤等飞鸟从山中起落,稀薄的云雾常年萦绕在峰上,当真是一副人间仙境的模样。 有一名小斯从山脚快速地往山上跑,累的满头大汗也不敢停下脚步歇歇。 直至跑到了族长所在的大院门口。 正巧管家胡逑出了大门,见小斯急忙的模样,忍不住问道:“什么事这样慌张?” 那小斯上气不接下气:“大……大小姐……出……出事了!” 胡逑听得心惊,大小姐胡媚娘不是早就回虎头山了么,虎力大王出事了?当下胡逑不敢怠慢,把小斯领至胡远山的门外。 胡远山正坐在书房为胡杏儿的婚事焦躁,见是胡逑去而复返:“你怎么又回来了?” 胡逑冲小斯招招手,示意他说话。 小斯跪在地上说道:“族长,大小姐她死了。” “啪” 胡远山下意识地捏断了手中的毛笔:“你再说一遍!” “大小姐死了。” 一时间,哀愁悲伤占据了胡远山的心房,使得他瘫在椅子上。 “不可能……怎么会……媚娘她怎么会……”胡远山老泪纵横。 胡逑在一旁问道:“怎么回事,快说明白。” 小斯便将此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通。 当日胡媚娘自娘家回去时,没过多久,胡远山觉得女儿在虎头山吃苦,便差人送了些吃穿用品,还有些灵石过去。 等送东西的下人到了虎头山时,被眼前所见吓了一跳。 哪里还有什么虎头山!虎头山被人用剑削成了一堆碎石。 下人们见此状心惊不已,好端端的怎会变成这样?于是他们想找人问问情况,但是虎头山方圆百里内都找不见一只妖精,倒是腐烂掉的尸骨有不少,琳琳落落地散在山林中。 出于无奈,他们找到当地的狐狸,才问明白了情况。 虎力大王过寿那天交了两面修行者做朋友,然后不知怎的就打了起来,胡媚娘与虎力大王都被杀了,再后来,来了几百名修行者,直接把虎头山给斩成现在这般模样。 胡远山听了小斯的话,才知道自己的女儿是被修行者杀死的。 修行者素来与妖界不合,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而修行者势大,基本都是妖精躲着,但是此事发生在了自己的头上,胡远山哪里能咽得下这口气。 毕竟是亲生骨肉,再怎样也要报仇的。 “那些修行者是哪门哪派?” 小斯答道:“据说是个叫做七七宗的门派。” 胡远山把拳头捏的咔咔作响,咬牙切齿:“七七宗!” 胡逑忽然道:“族长,七七宗这个门派我素有耳闻,不算大,也不算小,但是要光凭我青丘山的实力,恐怕是力有未逮。” 胡远山很恨地:“就是不如它,难道便放过它吗!” 胡逑示意小斯退下去,他走到书桌前:“你这样想,杀害小姐的人与这个人的门派是两码事,只要捉住了这个人,杀了他,替小姐报仇,不就妥了?” 胡远山早已被胡杏儿的事操心地焦头烂额,此时乍一听大女儿胡媚娘的死讯,只觉得天旋地转。他这一辈子只有胡媚娘与胡杏儿两个女儿,从小到大都是百般疼爱,哪舍得她们受一点委屈。自己平时都舍不得打骂,这下倒好,却被修行者给打杀了。 “我恨啊!媚娘那么好的性子,不吃人不害人,怎么要杀她!”胡远山的眼泪打湿桌子上书写好的信纸。 胡逑与胡远山交情非比寻常,胡媚娘也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又怎想看到这个结果。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该想想怎样处理才对,一味的伤心并不是好事,何况胡杏儿的事情还未处理好,客庄里正有一堆妖精在等消息。 “小姐虽然性子好,可是那个虎力大王却不怎样。我早就听闻,媚娘的夫婿吃人作恶,做尽了坏事,就是有修行者找上门,那也难怪,只是……唉!只是苦了媚娘那孩子,嫁过去之后过得苦日子不说,就连性命都保不住。” “再派人去查,查出那两名修行者,我要他们一命偿一命。”胡远山说的斩钉截铁。 “我这就去办,不,我亲自去虎头山走一趟。” 胡逑与胡远山一样,早已是元婴的修为,他亲自去走一趟自然比派人去要周全的多。 等胡逑走远,胡远山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只感觉浑身都被大山压着,趴在书桌上抽泣。 胡逑离开院子,架起遁光便朝着虎头山的方向去了。 虎头山距离青丘山路途遥远,寻常车马要走不少日子,但是胡逑乃是元婴境的大妖,其速度又岂能以常理度之。 只在半个时辰后,胡逑便落在了硕大的乱石堆前,这便是虎头山了。 胡逑望着眼前高耸的石堆,眼中泛起一股酸涩。早知如此,当时怎么也要极力劝阻胡媚娘与虎力大王的婚事了。但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胡逑把灵识散开,铺满了方圆百里,任何东西一个微小的动作都忙不过他的察觉。 乱石底下有熟悉的气息! 胡逑一掌震在石堆上。 “嘭”地,石堆应声而散,巨大的石块溅落到附近的山头上。 那股熟悉的气息还在底下,胡逑用双手不停地扒着碎石。 没过多时,碎石堆底下出现一具已经开始腐烂的白狐狸尸体,不适胡媚娘的本体又是谁。 胡逑抱起胡媚娘的尸体,禁不住流下两行泪。 “媚娘啊,你怎么落得这般下场……” 附近的山林中已没有任何妖精的存在,只有虫鸣鸟叫,依稀可以听得见野兽的咆哮。 他循着声音找到了一头花豹,这只花豹已经开启了灵智,再过些年便能化形了。 花豹被胡逑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压的匍匐在地上,不敢动弹。 “我问你,当日虎头山发生的事情你在不在场。” 花豹不敢怠慢,叫了几声,是在说:“小的在场。” “杀死虎力大王的修行者你认不认得?” 花豹又叫道:“认得,好像其中有一个叫做刘青山的。” “另一个呢?” “这……小的只听小妖们说起这个名字,另一个却不知道。” “那你记得他们的模样么?” “不曾记得。” 胡逑放走了花豹,胸中怒火沸腾,他想要去七七宗问个明白。 80惊鸿一剑 (谢谢天牛、百兵赋的票票。感谢) 对于七七宗来说,今天依旧是个平淡的日子。 平淡中唯一泛起涟漪的应该就是刘青山顺利筑基了。 似乎人们都已经习惯在现在的平淡,没有争拗,没有利益纠纷,或许也没有七情六欲,因为所有人都在努力修行,为了获取门派更多资源的栽培。 刘青山与他们比起来,天生便是高一等的,他是执法长老的亲侄子,又深得朱琦珊、田布慌等人的喜爱,所以获得更多资源不管在谁的眼里都是合理的,也就没有人去嚼这个舌根。 已经筑基的刘青山来到了执法大殿,他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自身又已至筑基境,恢复得要比之前更快。 推开门,孙懿坐在大殿的上首,似乎是乏了,正在闭眼休憩。 轻微的声响将孙懿吵醒,他睁开眼,原来是刘青山来了,他露出笑意。 “青山,你成功了。” 刘青山笑回道:“是啊,我筑基了,叔叔你是不是特别意外。” 孙懿有些尴尬:“我只是觉得你比较适合跟你朱阿姨去学炼丹,再不济学点阵法,也比学剑要好的多。” “正因为这样,我才要学剑。” “剑是凶器,接触久了,自身便会沾染上剑气,不论是正义的还是邪恶的,总会令人的心性变得和剑一样。你父母临终前委托我,千万不能让你学剑,但是我在你小的时候还是教你了。”孙懿回忆往事,缓缓说。 刘青山抿了抿嘴,倔强道:“我知道你是想让我知难而退,不然的话也不会在我小的时候便用你自己的佩剑让我练习。可是叔叔,你有没有想过,我父母是死在了剑上,我又怎么会不去接触它。” 孙懿摇摇头:“你的性子跟你母亲一样,很倔,认定的事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但是这样也好,至少你们一样都有坚毅的内心,是我错了,从今往后,我会让邹师兄亲自教你。” “杀我父母的是谁?”刘青山突然问。 孙懿明显地愣了一下:“等你哪天到了金丹境,我便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你。” “为什么现在不能?” “因为你太弱小!” “好!我会有那么一天的。”刘青山坚定地说。 这时,忽一名弟子站在门外:“启禀执法长老,孙剑平长老那边让刘青山过去一趟。” 孙懿挥挥手:“好了,我知道了。” 那弟子听了孙懿的话转身离去。孙懿又对刘青山说道:“你去吧,应该是考核内门的事情。你今后好好修行,若是李江海哪一天回来了,你可以与他多亲近亲近。” 刘青山心中闪过一丝羞赧,淡淡道:“知晓了。” 刘青山出了执法大殿,一路往山下走,路上遇见不少的内门弟子,都与他打招呼,但是刘青山心中有事,谁也没有理睬,就连胡易道与丁武与他说话也未搭理,等众人回过神来,才发现刘青山在不知觉间已经筑基了。 山腰校场,三十来名弟子整齐地排列着,孙剑平与李学明站在他们面前。 刘青山到了,孙剑平冲他点点头,示意他归队。 孙剑平开口道:“昨日的考核,你们已经将自身的本事展示出来了,有人努力也有人不努力。但是这两个多月的学习却决定了你们即将进入哪个系派继续学习。” 这些弟子们脸色表情各异,有的兴奋,有的愁眉苦脸,他们或许去不了想去的地方,但是天资与努力的分量摆在哪,也由不得他们自己了。 李学明拿出一卷纸,摊开,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一个个名字。 “黎仙儿、周泽阳、刘青山、陈贤、赵金山,你们五人去剑修系报到。” 让人没想到的是,就连陈贤这等资质的人也能进入剑修系学习,还有那个周泽阳。周泽阳的天赋可以说不大好,只比陈贤稍微好上那么一些。可是凭什么他们俩都能进入剑修系,而其他人都没有这个机会呢?? 弟子们在心里,埋怨,他们忘记了曾经孙剑平说过的一句话:天资只是一部分,努力或不可缺。 剩下的弟子被分到炼丹系与锻造系,虽然大多心有不甘,但仍得硬着头皮答应。 众人陆陆续续地离开,朝着山上去了,只有刘青山他们五人还留在这里。李学明与刘青山认识,至少在好些年前便认识了,倒也能说得上是朋友。 李学明走到刘青山的面前:“恭喜啊青山,筑基成功了。” 刘青山筑基了?黎仙儿惊讶地看着他,这才多久,怎么就筑基了? “多谢师兄关心。”刘青山顿了下:“要是李江海回来,他会去哪个系?” 周玉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笑嘻嘻道:“李江海早就被邹长老给预定啦,我听师傅说,李江海在竹林练剑的时候邹长老便开始关注他了。”周玉的师傅是孙剑平。 刘青山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为什么他李江海这般被人看重?好像门里的长老无一不是对他高看一眼的,凭什么?难道是因为他的天资?刘青山不理解,为什么孙懿要让自己与李江海多亲近,李江海资质好便怎了?刘青山现在已是筑基境的修行者,在他的眼中,哪怕是金丹境,对他来说也不过是时日问题,他实在想不通。 李学明见刘青山脸色不对,问道:“青山?你担忧李江海?” 刘青山假装不屑:“我在意他做什么!只是不想失去一个竞争的对手而已。” 李学明笑道:“哈哈哈,对的对的。”他的笑怎么看也与口中说的话不一致。 “走,我带你们几个去找师傅。” 李学明便是剑修系的人,邹万重的弟子。 “你不忙么?”刘青山故意揶揄道。 李学明没有在意刘青山的揶揄:“作为师兄,带师弟师妹们去拜见老师,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么。” “我看你就是想偷懒。” 刘青山一语道破李学明的真实想法。 李学明尴尬地笑了笑:“我说你能不能别在师弟们的面前说我的坏话,有什么事情不能私下说的?” 刘青山不以为意:“谁要跟你私下里说,快前头带路” 就在此时,从剑修系地山头中飞起一道刺眼的剑光,迅即无比地朝着西面去了。 发生了什么事? 81情敌试探 (每天中午12:20更新,特殊情况加一更) 华贵的马车驶离了大路,缓而不慢地行走在山道上。 马车旁的一匹匹骏马上骑乘着十五六人。 李江海也骑在马上,他是没有资格坐上马车的。 那个叫做胡千秋的正骑着马与李江海齐头并进,走在队伍的最前端,他是这个队伍的领头人。 胡千秋打量了李江海一路,同时李江海也在打量他。 “你笑什么?”胡千秋突然问。 “你又笑什么?”李江海反问。 胡千秋长相英俊,身材也高大,算得上是美男子,总之比李江海要高出不少。他是青丘山大管家胡逑的独子,资质不错,也够刻苦,早在前几年便已是筑基了,他打量李江海自然有他的想法。 胡千秋可以说是与胡杏儿一齐长大的,两人幼时关系便不错,时间一久,自然生了许多别的感情。但是胡杏儿却不大懂这些事情,所以胡千秋只得憋在心里。 直到前些日子,那些提亲地人一波波地踏进了青丘山的大门,胡千秋这才意识到,或许他已经失去了能与胡杏儿在一起的机会。 “你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胡千秋脸色满含笑意。 “妖精?或是化形了的人?” 李江海说的很淡然,似乎他一早就知道自己等人的身份了,但是他一点也不在意,就是不在意。换了旁人,但凡是听说对方是妖怪的,不害怕便不错了,哪里还能有李江海现在的老神在在模样。 “你早知道了杏儿的身份?还是她对你说的?” “我怎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只是我在认识她的时候,便知她不是人。” 胡千秋有些惊讶,既然李江海知道胡杏儿是妖精,那为什么还要与她在一起?难道人类修行者与妖怪不是死敌么? 对于李江海跟胡杏儿回家的目的,已经是一目了然了,哪个女子会随随便便带一个陌生男子回到家中去呢。对此,胡千秋感到不岔。这个人类修行者要模样没有,就是修为来说,比自己都要差不少,怎的胡杏儿眼光变的如此之差了。 他对胡杏儿有意思,胡杏儿带回来的人,他自然看得心里不大舒服。 “这么说来你也不是一般人。” 胡千秋比李江海要大上五六岁,此时他对看起来还有些稚嫩的李江海说出这种话,怎么看都有点怪异。 李江海挠了挠头,没有急于否定,也没有急于肯定,而是问道:“你们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你倒挺聪明的。” “聪明与不聪明差不多的,想的多了,便聪明了。” “不!你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胡千秋笃定。 李江海笑道:“这么着急地找她回去,若不是有事,鬼都不信。” 胡千秋仔细地盯着李江海的眼睛:“那你猜猜出了什么事情。” 李江海不与胡千秋对视,看向前方:“这个我倒不知,不过我可以看出来你对我抱有敌意,你喜欢胡杏儿。” “怎么看出来的?”胡千秋问。 “我与你素不相识,哪怕仅仅是从我是胡杏儿朋友这方面来看,你怎么都不该对我抱有敌意的,除非你喜欢她,认为我是个威胁。”李江海娓娓道来。 这回胡千秋倒是很意外,没想到李江海确定是一个想得很多的人。 “我是没有机会了,不过你的机会估计也不大。” 李江海愣了下,心中窃喜,这种给自己找麻烦的机会谁爱要谁要,反正他是不想要的。要不是他欠了胡杏儿的情,也不会答应与她回来了,此时听胡千秋说出这番话,那意思就是胡家正有些事在发生。 “怎么?你反而很高兴。” 李江海忍住笑:“没有的事情。” 胡千秋怎么会看不出李江海的笑意:“我与你实话实话说吧,现在我青丘山的门槛都快被提亲的人踏破了。” 李江海惊到:“是胡杏儿?” 胡千秋答道:“自然是杏儿,否则怎么会如此着急的带她回去。唉……” 胡杏儿嫁给旁人是胡千秋所不愿见到的,但是他又无可奈何,因为他只是一名没有身世背景的妖精。就算他的父亲胡逑身为青丘山的大管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与那些上门提亲的大妖比起来还太过孱弱了。 直到李江海的出现,或许李江海会给大家都带来惊喜,说不定可以破了这个局面。 “李江海,你来自哪个门派?” “七七宗,估计你也不曾听过。” “是不曾听过,不过修行者与妖精之间素来没有什么交情可言,你这样跟我们回去,不怕出事?” 李江海笑了笑,对胡千秋话里的意思毫不担心,反之,他更担心的是胡家知道了胡媚娘的死因。 “在我看来,妖精与人一样,既然有了想法有了思想,那边是可以区分善恶的,就是人,还有好坏,妖精怎么又没有善恶之分呢。” 李江海的观念胡千秋很是赞同,他也不了解为什么修行者与妖精要势不两立,明明两者之间大部分都没有交集,又何谈仇怨呢。 可是为什么每当修行者与妖精遇到一起就是喊打喊杀,根本就是毫无理由,纯粹是为了杀戮而战。 “你真的很不同,与我见过的修行者都不同。你是个特殊的人。” 李江海闻言莞儿一笑,胡千秋说这话是对自己赞赏么。 “不瞒你说,我所生长的地方妖精与人都和平相处,从来没有争端,妖精也不会去抢去骚扰他们,反而不少时候都会照料一二,一起做生意,一起种田丰收,所以我对妖精没有敌意,至少是对本质善良的。” 世上还有这种地方存在,真是无奇不有。 这个世界上的妖精大概分为两种,一种是害怕与人类接触的,另一种是有实力却不想与人类有过多交集的。似虎力大王那种的也有不少,但他那种又何尝不适有了压过平民百姓的实力,而去欺压的,所以应该算的上是第三种。 青丘山胡家是第二种,以胡家庞大的势力,自然不会惧怕普通的修行门派,但老话说的好,打了小的出来老的,谁也不愿意招惹修行者,因为修行者们虽然看起来内讧不少,但在对妖精却出奇地团结。 马车在山道中走了两三日,眼前尽是陌生的景色。 前方,高耸而绵延起伏的山脉横在大地上,像是条蛰伏地巨蟒。 胡千秋停下马儿,指着那山脉:“看,青丘山,我们到了。” 82喜事与丧事 那是怎样的一剑呢…… 那柄剑只有剑身没有剑柄,是飞剑。 只有十寸长短的飞剑,薄如蝉翼,划过天空时闪耀着一丈来长的光。 它拖曳着长长的剑光,那光是雷电与风。 挟风雷之势的飞剑发出破空啸声,隐隐听得见雷鸣般的怒吼。 它由七七宗剑修系地驻地发出,当它划过长空,引得所有人注目观看。 向来七七宗能使得出这种声势惊人的飞剑,恐怕只有两人吧,邹万重与不知修为深浅的宗主。 这还是弟子们第一次见到邹万重亲自出手,一出手便是惊天动地,这一浑身被雷电包裹着的剑所发出的剑意,令整座七七山都感到颤栗,仿佛在它面前,就连山河都不可抵挡。 那柄剑在眨眼间便飞远了,在远处炸裂,随后折而复返,七七宗里传来一个声音,远达百里。 “我念你修行不易,饶你一命,速速远去,别再让我看到你。” 邹万重的声音。 随后是寂寥,众弟子猜测,到底来的是什么敌人,要邹长老使出这样的一剑。 青丘山主峰,胡家本家的驻地。 祠堂里,此时挤满了人,有序地按地位身份排列。 上首站着胡远山还有一名美貌却满脸悲伤的妇人。 妇人是胡远山的妻子,胡媚娘的母亲,她也是胡家出身,胡青青。 当胡青青被告知女儿死讯时,便是天塌下来来也不如这般悲痛,她缓了好久也没能从这种打击中回过神来。 在胡远山的建议下,他们在祠堂里给死去的女儿设了一个牌位,一口红木质地的棺材摆在祠堂一侧。 棺材是空的,只有几件胡媚娘旧时穿过的衣物,算得上是衣冠冢吧。 胡青青油籽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伏在胡远山的肩头痛哭。可是胡远山何尝又不是悲痛欲绝,亲生骨肉,不是阿猫阿狗,做父母的怎会不撕心裂肺呢。 祠堂里得族人挨个走到棺材前,鞠躬的鞠躬,下跪的下跪,都是拜上一拜,以示尊重。 胡白云与胡绿水在棺材得两侧守着,替胡远山回礼。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胡白云走到了胡远山的面前。 “老大,这个仇得报!”胡白云说得斩钉截铁。 胡青青忽然扭过头,咬牙切齿:“此仇不报,媚娘死后也不会甘心!” 胡远山点头:“胡逑已经去查探了,等他回来,我们商量。” 胡绿水是个精明的人,知道修行门不好招惹,但是这下非得招惹不可,总得想一个万全的法子才是。 “也只好这样了,唉……可怜媚娘……” 三人在祠堂里商量了一会胡媚娘的后事,可是此时还有一件需要办,那就是胡杏儿的婚约,该许配给谁。 这种时候,让胡远山再考虑胡杏儿的终身大事,是不是太过残酷了?但是胡远山又不得不考虑,那些上门提亲的人,不论哪个站出来,胡家都是得罪不起的。 “二弟三弟,你们将此事告知来客吧。” 胡绿水愣道:“告诉他们有什么用?难道还缺他们来吊唁吗?” 胡白云沉思:“大哥的意思应该是想让他们体谅一下我们,现在大哥痛失爱女,哪里有心思再考虑杏儿的事情,可是他们那些妖精,哪一个是顾全伦理纲常的,这般跟他们说,他们岂会答应……” 胡远山正要说话,几名族里的年轻人便急匆匆得跑了进来。 “族长,大管家出事了!” “什么!” 担架被抬了进来,胡逑浑身是血,躺在上面,面如金纸。 胡逑的左胸处有一道伤口,一个一指宽的血洞。伤口周围不断地冒出细碎的电光,像是一条条小蛇,在周围游动。 “是谁伤了你?”胡远山焦急地来到胡逑身旁。 “先吃药。”胡绿水摸出一只小瓶子,把里面的丹药一股脑倒进胡逑的口中,又用灵力催化药力。 过有好一会,胡逑的脸色才好看起来,转为惨白,至少没了性命之危。 “唉……”胡逑虚弱地叹气,满是后悔,“我不该独自找上七七宗。” 胡远山与他的两位弟弟惊道:“你一人去七七宗!” 胡逑叹气,他费力地从纳物袋里拿出了胡媚娘的尸体:“当我见到小姐得尸身,我的心口便有一股怨气。” 胡媚娘的头被刘青山一剑斩了,她的本相自然是一只断了脖子地狐狸,狐狸头被胡逑以特殊地方式给接了上去。 胡远山与胡青青见了女儿的尸身,顿时泪如雨下,抱怨天道不公。哭了好一会才将尸身放进棺材里,好歹能入土为安了。 “我本以为七七宗只有一两名元婴期得高手,我想,我也是元婴期的修为,这趟去了就算没有什么好结果,也不会太过难堪,至少可以全身而退,哪曾想……唉……当我见到了那柄飞剑……” 胡逑不断地叹气,可笑自己的天真。 胡远山问道:“是七七宗的人伤了你?” 这下好了,老仇未解,新仇又续,青丘山与七七宗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胡逑喘息了片刻:“那人手下留情了,他在百里之外便感应到我得气息,然后一剑将我洞穿,不然得话我已经死了。” 胡远山捏着拳头,怒道:“什么手下留情!我倒要见识见识!它七七宗到底有何威风!” 这时,门外有名族人:“启禀族长,客庄得几位客人不顾劝阻,已经上山来了。” 胡绿水喝到:“怎么不拦着!现在是什么时候,哪里有心思管他们!” 那人被训的不敢吱声,等胡绿水气消了才继续道:“他们好像是那些客人推选出来的,说是什么小姐若是选夫婿,便在几人里选,其他人已经放弃了提亲的请求。” 胡远山拎得清孰重孰轻,当下安排妻子负责女儿的丧事,胡白云照料胡逑,自己则与胡绿水一同去会客厅。 等他们来到会客厅,厅里已站了四人。 分别是北海蛟龙太子敖平,凤鸣山真君之子三凤公子,青木谷少主人青木寻。 这三人的长辈哪一个不是一方大佬,胡远山不敢怠慢,稳下心神,故意道:“三位公子,是客庄住的不舒服还是?怎的到这里来了?” 敖平笑道:“伯父说得哪里话,您待客有方,我等怎么会有不满?只是这些天等得太过着急,便跟众人商量了一下,然后那些人便非要说我兄弟三人才配争一争您的爱女,他们是自愧不如的。” 三凤公子与青木寻点头称是。 胡远山哪里会信他的话,还不是他们三个仗势欺人!那些人不说是长辈,就是自身的修为,有几个凝了妖丹,能与他们比的。 83意中人 胡远山脸色憔悴,谁都能看得出。 客厅里站着的三名年轻男子均感到不可思议。 自己等人不过是来提亲而已,用得着这般?有道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他们几人的身世在妖界也是数一数二的,即使胡家不愿意,也不可能像这般吧。 “三位贤侄,我也不瞒你们,就在刚刚,我收到我大女儿的死讯。” 三人一惊,他们也曾听闻,胡家有两位女儿,各个是美若天仙,怎么大女儿便死了? 敖平安慰道:“伯父,请节哀才是。” “是啊,节哀。”三凤公子接道。 青木寻也道:“人死不能复生,伯父的心情我能体会的。” 三人只是口头上的安慰,并没有提胡杏儿的事情,也算是有礼。 胡远山脸色苍白,坐在椅子上:“请坐。” 敖平坐下,开口道:“不知何时才能够见上令爱杏儿姑娘一面。” 敖平此话说到了三凤公子与青木寻的心坎中,两人纷纷点头称是。 胡远山叹气,纵是自己家中突逢变故,这几人也不放在心中,仍是要讨论胡杏儿的婚事,胡远山怎么又能不恼,但是他又不能表现出来。 敷衍道:“杏儿还未回来。” 青木寻问道:“那何时才能回来?我等在伯父这里住了不少日子,总不能天天待在这儿,还有许多要紧的事情要做。” 胡远山答道:“说的是,这件事情也该定一定了。我前几日已派人去接杏儿了,估计也就在这一两天便到。” 青丘山脚下,一队人马从山道上下了来。 胡千秋与在前头领路,李江海跟在后面,一路走到山脚下的大门前。 山路陡峭,纵使铺了石板路,也难以让马车行驶,要想上山只能步行。 胡杏儿下了马车,望着久违地家,心中泛起一抹苦涩。 终究是回来了。 李江海被安排在客庄休息,只有胡千秋与胡杏儿往上山去了。 一路上碰见不少下人,见是小姐回来了,纷纷行礼,本该是喜笑颜开的事情,却一个个悲苦脸。 胡千秋攥住一名族人的衣襟,拉过来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你们一个个愁云满脸的?” 那族人小心地瞥了眼胡杏儿,却被胡千秋喝道:“她是家族中的二小姐,有什么事情还要瞒着她的!” 那族人这才道:“大小姐……她去世了……” 胡千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蹬蹬退了几步:“你竟敢咒大小姐!” 他“噌”地拔出剑,就要斩了那人,却被胡杏儿拉住衣角。 “放过他吧。” 胡千秋不解地看着胡杏儿:“他在咒媚娘姐,不能轻饶!” 胡杏儿眼角留下泪:“他一个族人,怎敢胡乱说话,既然说出来,肯定是真的,快走吧,去问爹爹。” 胡千秋瞪了那人一眼,拉着胡杏儿往本家地驻地去了。 到了地方,胡千秋拉过一人问族长在哪里,那人便将二人领到了客厅。 胡杏儿站在客厅外头,看见了坐在厅中满脸憔悴地父亲,一时间心酸不已。 “爹爹,我回来了……” 胡远山听是女儿的声音,立马站了起来,跑过去握住胡杏儿的手:“在外面还好吧?” 胡杏儿点点头,忍住泪水:“姐姐她……” “她死了。”胡远山回过头,冲胡千秋:“你幸苦了,去看看你的父亲吧。” 胡千秋闻言,心知不妙,否则好端端地怎么会让他去看自己的父亲。他不敢耽搁,问清了地方便跑了出去。 等胡千秋走了,胡远山把胡杏儿带进了客厅。她望见厅里坐着的三名年轻人,便知道,这几人应该就是那些提亲的人了。 随着胡杏儿的到来,三人都起身,报以微笑,但是胡家父女一脸得泪痕。 胡远山毕竟是一族之长,心性要稳住,他擦干泪,努力地笑道:“三位贤侄,这便是小女胡杏儿了。” 自打胡杏儿进了屋,三人的眼光便没有离开过。真实应了那句话: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这般美丽的女子,若是能与她结为夫妻,恐怕是做梦也能笑醒了。 “见过三位公子。”胡杏儿躬身行礼,梨花带雨的模样我见犹怜。 胡远山指着三人介绍道:“这位是北海的蛟龙太子敖平,这位是凤鸣山的三凤公子,这一位是青木谷的青木寻,都是天子卓绝的后辈,这次他们来……” 胡杏儿打断父亲的话:“提亲是么。” 敖平笑道:“正是。素闻青丘山胡家这一代有两位美若天仙的爱女,便斗胆请求父亲备好礼物前来提亲。” 三凤公子打开折扇,笑意间透着儒雅:“然也,熬兄所说的便是我想说的。” 青木寻说话技巧比较高超:“今能一睹杏儿姑娘芳容,即使是杏儿姑娘看不上我,那也是不虚此行了。” 胡杏儿泪光犹在,忍不住问道:“想来客庄里的那些人也不敢与你们争,但却也有你们三人,我只有一个,恐怕不能一女侍三夫吧?” 敖平答道:“我们已商量好了,杏儿姑娘看上哪个便是哪个,绝不参合。” 胡杏儿见三凤公子与青木寻点头,便知道他们已经商量好了,可若是她一个也看不上呢。 这三人的相貌都算得上英俊,身材也是高大修长,各有各的魅力,可是在胡杏儿的心里,这些人还不如李江海看起来顺眼。 “爹爹,借一步说话。”胡杏儿贴在胡远山的耳边轻声道:“我来此次带了一人回来。” 胡远山疑惑道:“什么人?” “一个男子。” 胡杏儿的话在三人的心中炸出声巨响,带了一名男子回来? 她虽压低了声音,但是如此近的距离,他们三人便是不想听,声音也会钻进耳孔中。 三凤公子说道:“哦?难道那人是杏儿姑娘的意中人?” 胡杏儿淡淡道:“算是吧。” 不等胡远山说话,青木寻抢道:“那就叫他来,我们见上一见,若是他当真比我们三人优秀,我便不多说什么。” 言下之意,要是她带回来的人不如他们,那便等于实在侮辱他们,这口气肯定是要出的。 胡杏儿或许在回来之前便想好了应对的方法,只有李江海还蒙在鼓里。 “来人,去客庄吧李公子请上来。” 她对门外的下人吩咐。 84酒中语 当李江海答应胡杏儿跟她回家的时候,他便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 没想到的是,青丘山的家业竟这般大,比苍岭山都要富贵。苍岭山只是地方大,并没有似胡家这样在山中到处建有房舍,所以显得颇为寒酸。 李江海在客庄的房间中盘坐在床上,仔细地擦着手中的剑。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 “李公子在么?” 麻烦终究还是来了:“我在。” “小姐请您到山上去。” 李江海苦笑一声,跳下床穿好鞋子,打开门。 “走吧,带路。” 李江海不是妖精,所有人都能看的出来。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小姐要带一名人类修行者来到青丘山,修行者不是敌人么? 一路上,李江海受尽了异样的目光,但他没有办法,只能忍。 终于,他来到了一处装修地富丽堂皇得屋子前,前头走了进去。 “族长、小姐,李公子来了。” 胡杏儿见李江海来了,突然站起身,脸色挂着笑,那种笑与一般的笑不一样,应该是发自内心的笑,还很开心。 李江海心中纳闷,怎得这胡杏儿像是变了一个人似得,对自己的目光这般温柔? 圆桌上已摆满了菜肴,还有几坛酒。 胡杏儿指着胡远山温声道:“江海,这是我爹爹。” 李江海拱手躬身:“拜见伯父。” 胡远山还以为李江海是哪方妖精呢,没想到竟然是个人。 “修行者?”胡远山皱着眉头。 李江海答道:“是。” “坐吧。”胡远山不再多说,示意李江海坐在自己的身旁。 青木寻忽然道:“李公子,你莫非不知道我等的身份么?” 李江海听出青木寻口中的讥讽之意:“自然是知晓的,否则我又怎么会来。” 凭李江海筑基境的修为,明知满山都是妖精,还敢来,说明他是个有胆识的人,倒也不可小觑。 青木寻哪里知道,李江海便是在妖精堆里面长大的,怎么会惧怕呢。 屋子里面的火药味胡远山怎么会不清楚,做为东家,他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李江海,我与你介绍一下,刚才与你说话的是青木寻,这二位是三凤公子、敖平,具是青年才俊。” 李江海拱拱手,算是认识了。但是接下来却不知道说什么,因为他从来没有被女子带回家过。他知道被女子带回家代表着什么,不过李江海却知道,自己不过是个顶雷的,胡杏儿是万万不可能看得上自己的。 在场地三人,哪一个不比他李江海要英俊,就是慕容清,比李江海都要高出好几层楼,凭什么她要对自己情有独钟呢。 只是这个雷看起来不大好顶啊。 李江海端起酒杯,想起了当天慕容清劝酒的模样,便心生计策。 他学者慕容清当日的样子,开始敬酒,一杯接一杯,从胡远山到青木寻,再到胡杏儿,没有一个落下,不经意间已喝光了一坛。 一坛酒下肚,几人眼中都有些醉意了,他们虽有修为,但谁又会在喝酒的时候利用修为来增加酒量呢。 在敖平他们看来,李江海是在挑战自己,他想要从酒量上面来打败自己。他们又怎能认怂。 过有一会,几人已经喝下去两坛多,胡远山不胜酒力,先行下去休息,只剩下胡杏儿作陪。 胡远山一走,他们便彻底没了顾虑,一个个捋起袖子,换上了海碗,非要分个胜负出来。 李江海乐的如此,只要少说话便能减少犯错,既然他们要拼酒,拼便是了。 “还能不能喝?”李江海似笑非笑得盯着三人。 三凤公子此时已没有儒雅,更像绿林好汉:“喝!怎么不能喝!我便不信了!” 青木寻脸色通红,又满上一碗:“来喝!一人一碗,谁撑到最后谁便赢!” 本是李江海挑战三人,现在已变成了各自为战。 他们三个哪个不是心比天高的人,怎么会屑于轮番战李江海,顺便也是想把其他二人比下去。从这点看来,他们虽然是妖精,但却不那么坏,毕竟李江海的话是:妖精也分善恶。 李江海在想,要是没有胡杏儿,或许他们几人可以做得成朋友,但是现在嘛,喝他吗的! 四人的喉咙就跟漏斗一样,一碗倒进嘴里便一碗咽下肚,仿佛肚子是纳物袋,怎么也装不满。但是他们的小腹已经鼓胀胀地,明显都是在硬撑。 李江海酒量不错,肚子却难以撑得下。他不好过,另外三人也不好过,而且他们的酒量比李江海都有不如。李江海喝到现在只是头略微有些晕,三凤公子则已经露出醉意,青木寻与敖平也是在苦苦支撑。 他们都在等李江海先倒下去,李江海何尝不是这样想的。 谁也不愿意服输,酒便一直要喝下去,到最后总会有一个胜出的。 胡杏儿在一旁看得心惊,她觉得自己做了个十分正确的决定,他知道李江海酒量好,可是不知道如此的好,也如此的聪明,把焦点转移到酒上面去了。 宴无好宴,酒是好酒,酒再好,也得有肚子喝才是。 三凤公子端起满满的海碗,头一坑,趴在桌子上晕了过去,一碗酒尽洒在了身上。 李江海见已倒下去一个,笑意更甚:“现在看来就只剩我们三人啦!” “呃……”青木寻开始打酒嗝,慌忙捂住嘴,窜起来便往门外跑。 “呕……” 青木寻一手扒着门框,坑下头对着门口摆放的盆景吐得满满的,酸臭地气味传进屋里,使胡杏儿皱起鼻子。 等青木寻吐完,走进来坐下,也是头一坑,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嘿嘿,熬兄,酒量不错。”李江海赞叹。 敖平哪里不知道李江海话里的战意:“嘿嘿,你也很不错。” “已经喝了这么多,再一碗一碗的喝下去不知道要和多久,不如我们换坛吧。”李江海伸手抓过一坛酒,拍开封泥,递了过去。 敖平刚伸出手要去接,却缩了回去。他已经喝不下了,肚子涨的生疼,别说是一坛,便再灌下去一口,就能把肚子给撑爆了。 难不成李江海的肚子真是铁打的!他怎么不觉得撑得慌? 李江海把酒坛了拎起,等着敖平接,但是敖平没有动作,于是他主动把满坛酒摆在他的身前,自己则又拎起一坛,拍开封泥,仰起头便灌。 屋子里已经被酒气充满,不喝酒的人便是进来闻一下就能醉了,李江海却毫无知觉似的。 敖平输了,他没能拎起酒坛,因为他实在是喝不下去,也已经醉了。 李江海只灌了一口,便把酒坛放在桌上,摸着鼓胀的肚子。 “敖兄,是我赢了吧。” 再抬眼一看,哪里还有敖平,他已经滚在桌子下睡着了。 85胡杏儿的局 (书评区犹如一潭死水,尴尬,我会努力) 敖平几人被胡杏儿派人送回了客庄,只余下李江海还在山上待着。 青丘山主峰上面有道高悬的瀑布,在阳光下闪耀着,仿佛一条灿灿发光地匹练由云端垂下,雾蒙蒙地水汽萦绕在周围,显得很有意境。 离瀑布几里地有座亭子,专门为观赏瀑布而建造的。 此时四下无人,胡杏儿与李江海便在亭子里。 胡杏儿的脸色还是不大好,毕竟死去的是她亲姐姐,两人自小关系便不错,一时间可能接受不了。 李江海喝了不少酒,正在用灵力化解酒力,效果斐然。 瀑布虽离得远,但仍像近在眼前一眼,耳边回荡着些许轰鸣。 在水汽地加持下,李江海清醒了许多。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妖精了?”胡杏儿忽然问。 李江海点点头:“是的,我睁开眼地时候,便知道了。” “那你为什么不怕我?还会与我一起去比丘国玩耍。” 李江海认真地:“因为你救了我,再者,你看起来不像坏的那种妖精。” 胡杏儿的表情有些纠结,似乎心里打不定主意。 “你想说什么?”李江海问。 胡杏儿张张嘴,最终没有问出来,敷衍道:“没什么。” “有什么话不能与我说的?” 当李江海见到胡杏儿这般表情的时候,心里生出不妙的感觉,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我没记错的话,你是七七宗的吧?”胡杏儿试探地问。 果然,她还是说出来了。 李江海直言不讳:“嗯,杀害你姐姐的凶手也是七七宗的。” 他说杀害胡媚娘的凶手也是七七宗的,却未说是自己做的,这并不是推脱责任,而是身处此地,不得不为自己考虑。 胡杏儿直视李江海的眼睛:“那一天我姐夫过寿,你在场,我救了你。” 胡杏儿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显然她早就知道了李江海与那天的事情有关。 李江海不吃惊,因为他早就想过,胡杏儿救自己的时候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还有之前,好几次李江海与她拌嘴时,胡杏儿摸出匕首要刺他,当时胡杏儿的身上是带有杀意的,只是并未下的去手。 “是,我脱不了干系,你早就知道了?” 胡杏儿听得李江海亲口承认,身子怔了一下:“我……” “我欠你两条命,你可以拿回去,但不是现在,我还有事情未做完。” 李江海没有推脱责任,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虽然人是刘青山杀的,但与他总有脱不开的关系,他一命偿一命合情合理。 胡杏儿胸中似有一口闷气,她在几月前就知道了胡媚娘的死讯,竟然忍到了现在才说出来,换了谁都会这样吧。 “你有什么事情?那个刘青山……” 李江海知道这件事躲不了,干脆坦承:“刘青山是我同门师弟,那一天是我与他一起做的,可是你姐姐虽然不是死在我手中,可是有关系,至于你的姐夫……” 胡杏儿打断:“谁在乎他的死活,他有今天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是,他伤天害理,就算我们不去找他麻烦,以后也会有人去找他的。你的姐姐与他在一起,不但不制止,反而替他出谋划策,算得上是同谋,要是再有一次,我依旧会那么做。” 李江海说的义正言辞,根本不在乎胡杏儿的想法。他说完这句话,忽然想到了什么。 “难道……你骗我和你回来是为了这件事情?那你当时救我做什么?一路上你有多少可以杀我的机会,怎么不动手?我不信有人面对亲人的仇恨还能面不改色的。” 胡杏儿冷着脸,讥笑道:“你以为谁都似你们这般心狠手辣么!我姐姐纵容虎力大王不假,可也罪不至死,她是吃素的!” 李江海被说的无言以对,她说的挺有道理,可是这个道理是站在胡杏儿的角度上。那要站在修行者的角度上,所有的妖精都是该死的,更别说作了恶的。 “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若是要杀我,早就动手了,不会等到今天。” 胡杏儿冷笑,眼中尽是嘲讽:“我本想一刀杀了你,可是我下不去手。当时我便想把你带回家,让家族处置你,也好解了我们的仇恨,可是一路上我发现你所做之事所说之话,都很普通,也不像是无端行凶之人。不过该来的还是要来,我在等你对我坦诚,你倒好,我不问,你便不说,你说!我该不该告诉父亲,让他来杀了你!” 李江海不愧疚,他对得起自己,所以他无所畏惧,他只做自己认为的对的事情。 不说陈升在清幽派等着他,不说赵德凡女儿的仇人还未找到,就说三平散人,三平散人交与李江海做的事情他还未做到,怎么又会轻易自寻死路呢。他当时才不过是炼气修为的小虾米,怎么是胡杏儿的对手?他怕说了立马就被人一剑杀了,哪里还有机会去做别的事情。 “你说的很对,但是我不能死。” “别人死得,偏偏你死不得?” 李江海一直觉得女人是个烦人的物种,可是他此时见胡杏儿一脸的怨恨与悲伤,心里突然软了下来,破天荒地,他对异性,变得温柔起来。 “我知道你心中难过,你要杀我早就杀了,你要告诉你父亲也早就告了,不会把我带来这里。唉,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哪个人又能保证事事顺利。我跟你是仇人不假,却也是朋友。等我的事情做完,我亲自上门引颈自戮。” 在李江海的心中,这已是他能说出来最温柔的话了,可是听在胡杏儿的耳朵里,却不像道歉与安慰。不过她也知道,李江海就是这样的人,像跟木头一样,一与女子说话就是笨嘴。 “唉……”胡杏儿轻声叹息,李江海没有说错,她要是想要李江海的命,根本不会等到今天,“她已经死了,可我得活着,长这么大,我都是活在别人的世界里,所以,我想接下来的日子为自己而活,而你,可以帮到我!”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李江海感到不解。 “你有那个能力,我的直觉。” 胡杏儿接下来说得话让李江海有了危机感。 “方才与你喝酒的三人,每个都是一方大妖的后代,你接下来要与他们博弈,只有赢了我才能自由。” 李江海倍感压力,同时也越发的对女子小心了起来。 女子想要坑你,肯定是不会明说的,当她说出来了,那就一定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完成的! 这一点,李江海深信不疑。 86挑衅 李江海呆呆地望着远处的瀑布,心中思绪万千。 好像出了苍岭山之后,他便有些变了。短短小半年的时间,变得他自己都有些不认识自己了。 他从前是个乐观性子,嘴也甜,见谁都能说上话。可如今呢,他变得沉默寡言起来,不再喜欢对陌生人多说话,也杀过人,也有杀人的心思。 这是个可怕的开始,李江海明白这一点。 他有时候会想,如果继续待在苍岭山,做个无忧无虑的人,会不会更快乐。 答案是肯定的,因为他现在肩头上有副沉重的担子,本该不属于他的担子,却被三平散人硬生生地丢在他的头上。三平散人对他有教育之恩,他又不得不接下重担,因为三平散人让李江海去清幽派找的那柄剑,是给李江海的。说起来也是李江海的分内事,只不过麻烦了许多。 “在想什么?” 胡杏儿见李江海久不说话,像是在想什么心事。 “你是个奇怪的人。” 李江海不可置否地笑了笑,没有反驳。 “世间人有千千万,总不能都一个样,偶尔有个奇怪的,不是很正常么?” 胡杏儿掩嘴笑了笑:“是啊,很正常。只是我这件事便要拜托你了。至于姐姐的仇……如果站在你的角度,是对的,我不会追究。常听长辈说人各有命,这一点也不假的。” 李江海看了眼天色,已经是傍晚,远方的瀑布已经被落日染成了橘红色,就像一条血河从云中跌落似的,这是不是预示着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胡杏儿回了上山的本家驻地,而李江海则独自一人下了山,走向客庄。 胡家客庄占地颇广,所有建筑皆是青瓦白墙,红柱红檐,在青色的山中点缀出一抹异样的青色。 朱红色的大门敞开着,门口有只有几名护卫看守。 他们认得李江海,便没有阻拦,让他进了去,可是他们的心里却在想,他一个人类,凭什么来到妖精的世界,族长又怎么允许呢?人妖之间不该是水火不容的吗。 好在他们只是护卫,不用操这多心。 李江海的客房在西边的一处独院里,他还未院门就听见里面传来的谈话声。 他在门前站定了一下,便伸手推门进去了。 院子里站着三人,不是敖平、三凤公子、还有青木寻又是谁。只是他们怎么在这里,没有记错的话,他们的客房应该在东边,离此隔了好几座院子,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 李江海换上笑脸,迎了过去:“三位老兄醒酒了?” 三人明知李江海故意提起醉酒的事情,却又不好伸手打笑脸人。 敖平不接李江海的话,自顾说道:“我们还以为你回不来了,等了你许久。” 李江海疑惑道:“等我?” 青木寻说道:“本来我以为,此次来提亲,只有我兄弟三人可以竞争一下,谁又想的到你却半路杀了出来,既然都是对手,总要来拜访一下的。” 李江海呵呵笑道:“青木兄有心了,三位都比我年长,就算要拜访也该是我去拜访。” “诶,话虽如此,可你毕竟要与杏儿更亲近些不是?”三凤公子摇着纸扇,不知在想什么。 李江海虽然不知道他么是存了什么心思,但肯定不会有好事便是了。可又不是驳了他们几人的面子,不然闹僵了对谁都不好。 “好,好。既然都来了,那就屋里请。” 客房里一应俱全,堂屋里主次座分明,桌椅板凳都有。 几人落座,李江海提起茶壶给几人斟满茶水。 “茶水都是下人泡好的,我又不大懂这些,只好委屈你们喝些凉茶了。” 敖平道:“不碍事,总归是茶。” 青木寻抿了口茶水,问道:“李老弟,你是哪个门派的?” 李江海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是沧洲子钦派的。” 他心里想道,对不起了温东阳,这下要借用你的大旗了。 青木寻在脑海里搜寻了一会,却没有找到子钦派是个什么门派。 “咦?你这门派我怎么从未听说过?不管是沧洲、明州、还是灵州,但凡是有些名气的门派都我知晓,唯独你这个……这个子钦派,我听都不曾听过。” 李江海不好意思地:“我的师门不过是个小派,大鱼小虾三五只,青木老兄这种眼界的人怎么会感兴趣呢。” “原来如此。”青木寻得了回答便不在多说。 倒是三凤公子,他似是有话要说。 “三凤老兄,有话直说。”李江海问道。 “这个……李老弟的门派虽然没有许多名气,可是能培养出你这样的人,我想也不大简单的,你才多大,便已是筑基境的修为了。” 三凤公子的这话听在耳朵里,也不知道是褒是贬。 李江海谦虚:“哪里的事,我不过是够努力,加上一半的运气。” 这时,敖平插道:“我听闻修行者的剑法是天底下最好的,我一直不信,不知道李老弟能不能让我见识一下,开开眼界也好。” 敖平的话侵略性十足,就是眼神也犀利无比。 李江海胸中叹息一声,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他就知道,这几人是不会对他置之不顾的。 “你想怎么见识?”李江海的眸子亮了起来。 敖平见站起身,似笑非笑:“怎么试?虽说人妖殊途,可当化形之后,大体上便不再有区别,你说还能怎么见识?” 李江海呵呵地笑着,不答话,目光紧盯敖平。 李江海的目光让敖平有些不适,但是他怎么能够让李江海的气势压住自己呢。 三只妖精都是一方大妖的后人,不论是底蕴还是涵养,或是见识之类,都要超出李江海一大截,就以修为来说,三人哪个不是在筑基境良久了,而李江海只不过是初入筑基,恐怕根基都不大稳。 “这里是人家的地方,打起来难免会磕磕碰碰,弄坏了东西是要赔的,我又是个穷光蛋,恐怕赔不起,所以……”李江海的意思是要另找一个地方。 敖平冷笑道:“正有此意!我知道个地方。” “好,请带路。” 敖平几人在前头,李江海跟在后头,右手不住的松合。 87切磋 李江海要与敖平比试的消息在须臾间就已传遍了整个青丘山,可见哪怕是妖精也是喜欢八卦与看热闹的。 青丘山的后山,有一座用来传授家族弟子修行地校场,几人的目的地便是那里。 校场上挤满了人,或者说是妖精,只有李江海一个人。 胡杏儿也挤在人群当中,众人与她隐隐有些距离,将她凸显出来。 随后,胡千秋也来了,他的身后跟着家主胡远山。两人的比斗,就连胡远山也想亲眼看看。筑基境在胡远山眼中或许不算什么,但他想知道李江海究竟能不能打得过敖平。 敖平身为北海蛟龙王的儿子,身世显贵,所得到的资源自然不是寻常人能比的,就是他自身的天资也不差,两者凑在一起,便能够使敖平更加出类拔萃。 校场中央被留了块空地,足够大,足够让两人大展身手。 李江海与敖平站在场中,四目相对,声音渐息,转而安静无比。 “要不要定些规则?”敖平忽然开口。 李江海凝眉:“什么规则?” “我想知道是点到即止,还是全力以赴?”敖平笑了笑:“我们没有仇怨,若是生死相斗,就有点过分了吧。” 李江海点点头:“确实过分。但点到即止地话我怕敖兄不管是输赢,都不会解气,还是全力以赴吧!只要不伤及性命,受点伤也无所谓。” “好。” “咚” 有人擂鼓,是胡千秋。 雨点般地鼓点声响起,开始便=变得急促起来。当鼓声停了,场中的两人便会相搏。 “咚!啪!” 最后一声鼓响,鼓槌敲边。 “呛啷” 李江海率先拔剑,他要抢在敖平拔剑之前攻过去。 毕竟满打满算,李江海学剑也不过才小半年,怎么比的过敖平自小便开始的打磨,更何况敖平的修为比李江海要高,哪怕是同一个境界,也会有高低身后之分。 但李江海依旧是低估了敖平的实力。 敖平见李江海跃起身刺出一剑,嘴角泛起冷笑,胼指划过剑柄,腰间悬挂着的宝剑呛啷出鞘,划出一道蓝色的光,刺向李江海的胸膛。 两柄剑都是一往无前,都是对准对手的胸膛,因为只有胸膛被刺伤才不会有生命危险,两人都是有所顾及的。 李江海的剑虽先出,却被敖平后来居上。 敖平的速度比李江海快了不止一筹。 “叮” 两剑相交,李江海落地蹬蹬推了几步,敖平剑上传来的力量使他手臂发麻。 一般来说,妖精所走的修行路线与人类是不同的,因为妖精先天躯体便要比人类强,所以在修炼时,必定会在己所长处下功夫。 敖平脸上挂着笑意,云淡风轻地站在原地。 第一剑都只是试探,两人谁也没有使出全力,但足够看出对手的大概势力了。 李江海剑走轻灵,身法脚步灵活,剑法也多变,这主要是两月间被赵南山调教的结果,不然的话他依旧只是七七宗入门二十三剑的水平。 虽然李江海进步良多,但短时间内是不可能领悟多少精髓,就是起海里悬浮地那柄小剑,他都为来得及去参悟,又怎么能在剑法上压得过敖平呢。 敖平今年已有二十多岁,身为北海蛟龙王的儿子,血脉自然不会差,这是先天的优势,不论他努力与否,将来的成就都是不可限量的,重要的是他也是个努力的人,那些大门派的子弟,或是大妖们的后人,又有哪个是不学无术,只知享乐的,他们心中多少都会以前人长辈为目标,不想永远罩在他们的羽翼下,所以他们与李江海一样,勤奋而刻苦。 李江海把剑鞘甩在一旁,左右背在身后,剑尖微微朝下,剑上开始泛起雾蒙蒙的光。那是灵力注入剑里的缘故,可因为李江海从未学过二十三剑后期的剑诀,他手中的剑也不过是一阶法宝兵器,剑上也就自然不可能像敖平那样发出纯粹颜色的剑光。 敖平疑惑地打量李江海,怎么他的的剑会是这个样子? “我好像占你不少便宜,我的剑是三阶兵器。” 李江海忽然收起架子,挠了挠头:“好像是占不少便宜。” “继续?” “自然。” 敖平身上青灰色的袍子动了起来,似是在被风吹,可是四下无风,是他的灵力在激荡,他要出全力了。 李江海倒也不惧,战意十足。 “接剑!” 李江海清喝一声,提剑便奔了过去。 二十三剑起手式,他练过无数次的一招,平平淡淡地前刺。 敖平的瞳孔忽然缩了缩,李江海的剑怎么会发出一股令他觉得危险的气息! 那是什么! “好剑!” 敖平毫不畏惧,提剑迎上,拨开李江海的剑,并变换一招后手,直取李江海的咽喉。 敖平的剑很快,快到李江海只能看见却来不及反应。 眼看这敖平的剑就要刺在自己的喉咙上,李江海猛地用被敖平拨得朝下地剑往地上狠狠地刺了一下,借着这股力在半空横翻,想借此躲过去,可是敖平的剑是活的,在李江海的背后紧追不舍。 “噗哧”! 这个声音响的迅速,消失得也迅速,只在瞬间。 李江海落地,脸色发白。 “好险!” 敖平的剑刺进李江海的后背三寸深,要不是李江海躲得快,恐怕半截都要刺进去。 伤口在流血,李江海没有在乎。而场下观战的胡家后辈却为李江海提了一口气,仿佛在场战斗的是自己。 胡杏儿惊得掩上嘴,李江海的剑有多快她是见识过的。当李江海还在炼气境的时候,胡杏儿若是不使出全力,都不能破掉李江海的剑,更何况是已经筑基的他。 倒是小觑敖平了,向来三凤公子与青木寻两人的手段也不会比敖平差到哪里去。 胡杏儿为李江海捏了把汗,才第二次交手,就被刺伤,他打不过敖平已成事实。 可是李江海的脸色除了有一点惊吓地苍白外,没有别的表情,既没有害怕,也没有慌张,有的只有坚定地眼神,与火一般的战意。 好像敖平是李江海目前遇见到的最值得挑战的对手了。 88吃席 世间修行者千千万,自然不可能都是用剑的。 胡家也有不少的金丹高人,也有少数元婴的妖精。在他们的眼中,敖平与李江海的比斗根本没有任何值得他们观看的价值,从中学不到任何东西。 剑法这东西,与法术、阵法、符箓几门又不相同,虽有互通之处,却难以完全互通。有道是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见识,大家自然是有的,只是知道这两名后辈子弟都还不错,但要是与他们这些人比起来就不足了。 当修为境界超过对手太多,光是用灵力便能压死对手,何谈战斗了。 没有人看好李江海,李江海修为不如敖平,就是剑法上面也不如他。 两人在场中交手,剑虽快,却依旧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那便是还未练到家,火候不够,但是对于跟他们同一境界的人,或是更低一级的处于化形期的妖精来说,两人可谓是高手中的高手了。 其实高与低都是对比出来的,没有对比就没有高低之分。 李江海停在敖平十步远的地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角不停的抽动。 他的身上已有不少的伤痕,不深,不致命,却使他的体力在逐渐下滑。 反观敖平,敖平浑身上下无一伤口,只有半截袖子被李江海割下,高下立分。 “李兄,还要继续下去吗?” 敖平气闲若定,没有一丝的慌乱。 李江海喘息了一会,恢复了些许体力:“胜负未分,怎么不继续?” 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在发痛,痛得他咬紧牙关忍耐。 赵南山曾说过,不论是练剑的还是练刀的,或是类似的兵器,想要有进步,就要不停地与比自己厉害的人交手,从对手的身上学习优势,汲取营养。 本来嘛,李江海修为不如敖平,练剑的时日也短,就算输了也不会有人说什么,最多敖平他们消遣几句也就算了。可是这么好的机会李江海怎么舍得放过,挨打的机会可不是时常都有的。 敖平等李江海休息完,便抢攻过去,既然知道了李江海不是自己的对手,那便没有必要再打下去,至于羞辱他,敖平是不屑这么做。 面对敖平的攻势,十剑当中李江海只能挡得住七八剑,余下的两三剑自然就落在李江海的身上。 不过四五个回合,李江海就已成了一个血人,满面的污血,看不清面目。 李江海还想继续下去,可是他浑身都没了力气,只好作罢。 “我认输。” 事后,敖平与李江海回到了客庄,敖平大方地拿出自己的丹药替李江海治伤。 “你为什么一直不肯认输,明明早就有了结果。” 李江海躺在床上,想了一下才道:“当时的我还有力气。” 敖平点点头,心中对李江海起了尊敬的意思,他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晚些时候胡家准备了一场宴席,你要来么?” 李江海问道:“都有什么人?” “都是客庄里的人,与我一样,尽是些妖怪。我想你参加宴席对你有不少好处。他们里面有许多沧洲本地的妖精,以后你碰见麻烦了,多少可以帮村些。就算不帮村,日后遇见了也不会为难你。” “多谢,晚上一定去。” 李江海目送敖平离开,刚闭上眼准备休息,就被“笃笃笃”地敲门声吵醒。 “谁?” 一双素手推开门:“我。” 胡杏儿走了进来,坐到凳子上,瞪着李江海:“你为什么要跟他打?” 李江海就知道胡杏儿不是来看望他的,于是搪塞道:“他要打那便打咯。” 胡杏儿恼道:“明知打不过还要打,丢不丢人……你……你怎样?” 李江海心道:“我还道她是来兴师问罪的,没想到是在关心我。” “不碍事,他有分寸,只是皮肉伤,修养个几天便没事了。”李江海安慰道。 胡杏儿起身要走,忽然回过头:“晚宴时你若去了,得小心些才是。” 李江海疑惑道:“怎么?你家摆的鸿门宴么?” 胡杏儿气地拿起一只杯子朝李江海头上砸了过去,却被李江海一把接住。 “呸!好心请你们吃席,你却这般糟践我胡家,真是个贱胚子。”胡杏儿心中有气,“我是告诉你,能到我胡家来的都是妖精,只有你一个外人。你不也说过,妖精分善恶,今晚宴请所有客人,我怕你被人盯上。总之,你小心便是。” 胡杏儿说完便摔门走了,若是被人看见她来李江海的院子,总会传出些闲话的。 她走后,李江海爬起来盘坐在床上,闭上眼,引导灵气修补伤口。 不知觉间,天色暗了下了,敲门声又复响起。 “李公子,敖公子让我来请您去吃晚宴。” “知道了,我随后便到。” 门外没了声音,应该是复命去了。 李江海穿好鞋子,提起剑,但既然是吃晚宴,手里拿着兵器却成了什么样子,便把剑放入镯子中。 镯子里的空间不大,里面静静地躺着十二周天镇神幡与打神鞭。 此时十二周天镇神幡的表面流转着金光,李江海心中不禁大喜。自从宝象国用过一次后,它便一直处于恢复状态,如今总算是可以用了,多了一条保命的法子。 再看打神鞭,黑黝黝的,没有一丝出彩的地方,哪怕扔到大路上都不会有人会去捡,但是李江海知道,这个打神鞭是数一数二的法宝,只是在他的手中却糟蹋了。 李江海忽然看见桌子上摆放着一套叠好的衣物,想来是胡杏儿带过来的。 “没想到女子的心这般的细。” 李江海穿上似是为他量身定做的衣裳,理了理褶皱,踏着步子朝客庄的宴客堂去了。 今晚客庄里很热闹,许多下人在走廊或石板路上跑个不停,有的手中抱酒,有的端菜,还有许多年纪不大的侍女,齐排排地走进宴客堂,应该是伺候的丫鬟之类。 李江海从小就是伺候人的,哪成想有一天也会被别人伺候,一想到此,心中便乐了起来。 门前守着的下人见李江海来,便上前引路,径自走进了宴客堂,口中喊道:“李江海李公子到。” 89妖怪间的道理 客庄灯火通明,下人在往来匆忙。 宴客堂更是灯火辉煌,一张张大圆桌摆满了厅堂,足足一二十张桌子。 宴客堂倒也是大,就算摆了这么多桌子也未显得有多拥挤,反而依旧宽敞。 随着下人报出李江海的名号,李江海大步踏进门,原本嘈杂地宴客堂顿时静了下来,一双双眼睛在李江海的身上扫来扫去,带着各样的情感。 李江海笑着抱拳:“诸位老兄,小弟有礼了。” 因为这些都是妖精,所以不能称作道友,只好都称作老兄了。 有不少妖精抱拳回礼,更多的是抱着肩冷笑,好像与李江海有深仇大恨。 其实不难想,李江海与胡杏儿亲近,便是跟他们有仇了,但敖平三人一句话也不说,他们也不好多嘴,毕竟名义上他们是放弃了提起的请求,这里面难道又能少得了威逼利诱么。 今日下午李江海在校场与敖平比试,虽然是输了,但若换了别人,说不定早就被敖平给打趴下了,但李江海却能坚持足足半个时辰才落败,可见他也不是阿猫阿狗就能欺负的。 在场的众妖里筑基境的不少,凝了妖丹的也有几个,但妖精的前途最重要的一样东西却是血脉,血脉决定了一只妖精未来的前途。 三凤公子站起身,走到李江海的面前,牵住他的手:“李老弟,你可算来了,我与敖兄青木兄等你许久,还道你是不来了,走,这边坐。” 三凤公子拉着李江海,来到最里面的一桌,按照规矩,这一桌是最重要的客人才能坐,此时只坐了五六人,仅余下一张空椅子,显然是三凤公子他们为李江海准备的。 等李江海落了座,嘈杂声再起。 敖平拿起酒壶,替李江海斟满一杯:“怎么样,没有大碍吧?” 李江海听得出敖平的话里善意,便自嘲笑道:“还要多亏敖兄手下留情了,否则我身上不得多出一半的窟窿么。” 青木寻不大听得懂李江海的话,便问道:“怎么就多出一半的窟窿哩?” 三凤公子拍了下青木寻的肩膀,笑道:“剑穿体而过,不就多出一个窟窿么,哈哈哈,李老弟当真幽默得很。” “来,上次我们三个输得不服气,这次要找回场子啦。” 四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浑然把桌上坐着地另外两人丢在一旁。 那两人被冷落着,脸色铁青,却又不敢发作,只好闷头喝酒。 李江海这才知道,两人与敖平他们不是一起的,于是便斟满酒,敬道:“两位老兄,在下李江海。” 那两人都是凝了妖丹的,对李江海这个筑基境的修行者哪里会放在眼里,要不是敖平他们身世显赫,换了别人这样冷落他们,早就一刀砍了。 “哼。”其中一人冷哼,“别套近乎,我不与修行者结交。” 李江海一张热脸贴在了冷屁股上,倒也不觉得尴尬,正要收回手,另一人忽然笑呵呵地把酒杯端了起来。 “鄙人吴老三。” 吴老三的模样是个中年人,但实际的年纪肯定不知这些,反正脸上笑呵呵的,李江海也不会去问这种事情,本来吗,敬酒是给对方面子,对方若是给你面子便会喝一杯,既然吴老三愿意给他李江海面子,李江海自然不会管他多大年纪。 李江海与吴老三一连喝了三杯,才接着与敖平喝。 另外一人坐在这张桌子上,既没人与他喝酒,也没有与他说话,但他就是不走,定定地坐着,一双眼也不知道看哪里去了。 既然吴老三跟李江海喝了酒,敖平他们三人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便带着他一起喝酒聊天。 正聊到四个妖精的本相时,吴老三说自己是地龙成的精,敖平当即冷下了脸,丝毫不给吴老三的面子。 “嘿!地龙!我北海蛟龙一族,仅在真龙血脉之下也免不了带了一个“蛟”字,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自称地龙!” 青木寻与三凤公子冷眼旁观,在妖界,血脉便象征着身份地位。吴老三说自己是地龙,那不是与敖平是一个层次的?也就是说与三凤公子和青木寻都是一个等级的? 吴老三脸上冒出冷汗,重重地一巴掌打在自己的嘴巴上:“呸!是我不知好歹,说错了话,我哪里是什么‘地龙’,该是‘地虫’才是。” 敖平冷哼,对吴老三的放低姿态并未觉得解气:“你一条小小蜈蚣精,也该妄称龙,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三凤公子也冷艳冷语道:“虽说你是凝了丹的,可你信不信我一个人便能让你千年苦修毁于一旦。” 三凤公子的话听在吴老三的耳朵里犹如一柄重锤,骇得他大惊失色,一张脸都变得苍白。三凤公子来自明州凤鸣山,继承真凤血脉,比敖平都要高些,似这种古老传承,若是说没有一点特殊的手段,鬼都是不信的。 吴老三只好把求助地目光转移到了李江海的身上。 李江海还以为妖精之间都与苍岭山一样,在一起其乐融融,各司其职,怎料得到如此的等级分明。看来敖平、三凤公子还有青木寻能跟他说话喝酒并称兄道弟,是真看得起自己。他虽然跟三人没有多少交情,但直觉来说他们都不是恶人,这吴老三若是因为一句话就被毁了千年苦修,那岂不是太可惜了! 李江海陪着笑,给三人各自满了酒:“我看他吴老三也不是故意的,敖兄,你们是什么身份,何必跟他计较呢,能否看在我的薄面上,饶恕了他?” “既然你都替他说话了,那便算了。”敖平冷声对吴老三道:“还不滚?” 吴老三如蒙大赦,忙不迭地奔出了宴客堂。 剩下的那一位脸色也不大好看,蠕动着嘴巴:“我……先告辞了。”那人丢下一句话,也奔了出去。 周围的几张桌子显然也是惧怕敖平他们的,不敢大声出气。 只听青木寻说道:“不干你们的事,喝你们的酒!” 虽然青木寻发了话,但他们依旧开始扭捏起来,活像个大姑娘,既想敞开了吃喝玩,又放不开面子。 其实他们不是放不开面子,而是怕一个不小心就又惹怒了那三位。 90通灵之体 赶走了吴老三他们两人,敖平的心情也好得多了。 三人与李江海觥筹交错,一坛接一坛的美酒上桌进肚,但是李江海全然没有了心思。 他在想,凭什么敖平要对他青眼相加?他只不过是个筑基境的修行者,又是人类,怎么也不该对他这般的礼待。 敖平看出了李江海的疑虑,问道:“李老弟,可知为何我要赶那个吴老三走么?” 李江海摇摇头,咧着嘴:“难道不是因为他说错了话么?” 这时,三凤公子摇着纸扇,笑眯眯地盯着李江海,只把李江海看得浑身发毛。 才道:“敖兄怎会如此肤浅,旁人说了句错话就大发雷霆么,你看我三人哪个又像是没教养没有涵养的。” “嗯……难道还有别的原因?” 青木寻嘿然道:“然。” 李江海满头雾水,实在是猜不出,可联想到三凤公子打量自己的眼神,好像与吴老三刚才看自己的眼神有些类似,里面包含着种特殊地意味。 “总不会是因为我吧?” “哈哈!便是因为你!”敖平一只手撑在桌上,伸过头,“我见过不少的修行者,但你是最特殊的一个。” 李江海摸了摸脸,并未觉得自己哪里特殊,长相平凡,远不如他们三人英俊,修为也不如他们高怎这就因为自己了? “我还是不大明白。” 这下换了敖平感到疑惑了:“难道你的师傅未曾跟你说过你的体质?” 李江海纳闷道:“说过些,只不过是说我资质好些。” 青木寻撇撇嘴:“那你的师傅可真够失格的,他就连你是通灵之体也未曾说过?” 通灵之体? 嘈杂地宴客堂突然鸦雀无声。 一屋子的妖精纷纷侧目,偷偷地打量着李江海。 “通灵之体是什么?”李江海难以忍受这些目光。 青木寻答道:“通灵之体是修行者的一种体质,字面意思,通灵二字你可明白?便是你这个体质与灵气的契合度最高,世间再也没有一种特质能与你相比。” 听了青木寻的解释,李江海大概明白了通灵之体是什么。陈升当时说过他资质好,却为说是通灵之体,而七七宗的长老们也说过自己资质上佳,却也是未曾说过这个,这又是为了什么? 青木寻接着道:“你们修行者,哪怕资质再好也是个人的,但我们妖精不同,我们可以通过某些特殊的方式来提升血脉,我的意思你懂么?” “原来是这样!” 李江海不禁感到害怕,青木寻的意思不正是他这个通灵之体可以被妖精所吞噬用来提升血脉么!怪不得三凤公子方才学着吴老三的目光看自己时那么的不舒服,原来那是一种看待猎物的目光。 “那……那要多谢三位老兄了。”李江海嘴唇发干。 敖平说道:“以妖精的角度来说,你的通灵之体即是代表了血脉,你懂么?” 李江海点点头,苦笑道:“我说嘛,为什么你们几人对我如此亲近,竟然是这个原因。” 三凤公子悠哉悠哉道:“所谓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你与我们是同一类人。修行嘛,都是愈来愈厉害的,没有退步之说,也就不存在你永远都打不过我们的道理。” 青木寻深以为然:“这叫做投资,与你交朋友,将来总不会亏便是了。只是你今后要小心了,你这个体质,在妖精的眼里可是美味得很。” 李江海叹息一声,对身处的境地感到头疼。 青丘山漫山遍野的妖精,虽然这里有胡家镇着,不会有人乱来,但谁又能保证李江海离开了青丘山后的安全呢。那个吴老三,说不定就在某一处等着自己,对于妖精来说,为了提升血脉,他们可以做出任何事情。 就拿三黄鸡来说,大当家地把三平散人的精血赐给了他,导致他蜕变,直接凝了妖丹,便是大当家的教他去死,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可见提升血脉的诱惑力对于妖精来说有多么大。 “我怕我没有以后了……”李江海有些自嘲地说。 敖平端起酒杯,安慰道:“怕什么,修行本来就是这样,若是没有点危险,那还不是人人都能成仙了。” “对!敖兄说得有理!修他妈的仙!怕什么!”李江海抱起酒坛,顿顿顿地往喉咙里灌。 三人见李江海喝酒气势十足,便也一人抱起一个坛子灌了起来。 几人一直喝到破晓时分才肯罢休,期间用灵力解了三次酒。 不知觉间,天已亮了,四人尽兴而归,各回各家。 李江海迷迷糊糊地走在客庄中,晃晃悠悠地推开了小院的门。 等一进了里屋,便立马清醒。 他使劲地拍了拍脑门,感到一个头两大个。 要是之前便知道自己是什么劳什子通灵之体,是妖精嘴里的肉,那他哪里还会答应胡杏儿呢。 唉! 可是现在再抱怨这些太迟了,那吴老三昨夜就已离开了青丘山,李江海通灵之体的消息也传了出去,这般多的大山里,哪座没有几只妖精?七拼八凑也能拉出来不少想要吃掉他的人。 “为今之计,是今早脱身,回到七七宗了。” 李江海打定主意,开始思索如何脱身的事情。从敖平等人的作为来看,他们应该对自己不会有什么想法,但是谁又知道呢,毕竟人心隔肚皮。 “果然,女子的事情都是棘手的!一个不小心就能把命给搭进去。” 李江海从镯子里拿出十二周天镇神幡,放在手中摩挲。 幡本来的模样呈倒三角形,黄底黑边,上面勾勒着星辰图,反正李江海不清楚花的是什么,只知道是星图,想来应该是某种极其厉害的阵法吧。 “打神鞭难以对付比我境界高的妖精,看来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这幡上面了。”李江海想到此,忽然开心地笑了起来,“怕不是三平散人那个老狐狸早就知道我出来苍岭山后会遇到麻烦吧,不然干嘛要送我这般厉害的法宝。既然随手送的法宝都这般厉害,那散人他又是什么修为呢……” 伴着鸡鸣声,李江海静心盘坐,开始参悟气海里的那柄小剑,他要给自己多挣一些保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