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东往事之怪谈三十年》 引子 “十里洋场火光烧,百万弟兄斩红毛,义和拳法千千万,所向披靡看今朝” 我太爷爷秦忠臣祖上世世代代都是农民出身,到了他这一代,已经穷到了根上,吃了上顿就没有下顿,家里的米缸干净到连老鼠都不愿意光顾。无奈之下,他只能跟着一群泼皮无赖在后背上纹了“扶清灭洋”几个大字,拜了白莲教,绑上红头巾,跟着军队一路进关讨伐。 起初的几年,太爷爷跟着军队见了教堂就砸,看见洋人就打,一路打砸抢烧,着实过上了神仙般的快活日子,就连我太奶奶那两年出门回娘家坐的都是明晃晃的玻璃轿子,前后簇拥,天天的大鱼大肉,那叫一个风光! 然而好景不长,好日子还没过多久,就赶上了庚子年八国联军入侵北京。“金刚不坏”的身体碰上了洋枪洋炮立马就现了原形,在八国联军和满清王朝的夹击下,席卷了大半个中国的义和拳运动被打了个七零八落,太爷爷为了逃命,慌乱之中跟着几个团练就跑到了湘西一带。 不能砸抢,就没有了生活来源,如此一来,太爷爷和几个团练天天饿的就像是大眼瞪一样,恨不得大街上抓个人就活煮了吃。在这要命的时候,一个湘西当地的土家人找上了他们,问他们愿不愿意跟着他去“走影”。 何为“走影”?其实就是咱们口中所说的“赶尸”。赶尸起源于湘西,属于茅山术的一种,最早的用途是将那些战死他乡的士兵们引回故土,好使其可以落得个落叶归根。以前的人们都讲究尘归尘,土归土,人死了一定要埋回自己的家乡,否则就会变成孤魂野鬼在外游荡。 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太爷爷从一具难产而死的女尸肚中得到了一本叫做《青山集》的古书残本,上面的内容像是一本图谱,画的是鉴别各种古物的方法。 太爷爷知道这书上所写的东西非比寻常,他偷偷把书藏好,背着自己师傅悄无声息的跑回了东北老家。 彼时的太爷爷已经离家二十多年,东北也早就从五色旗变成了青天白日旗,太爷爷一路打听,终于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妻儿,那时,我的爷爷秦玉河都已经是个大小伙子了。 太爷爷靠着那本《青山集》改行做了个“憋宝人”,没过多长时间,就在辽东一带打出了名气,号称“鬼眼秦”,几年的光景就成了当地有名的富户,直到九一八事变,日本人占了东北之后,才带着老婆孩子避进了关内,而我爷爷秦玉河正是一腔热血的年纪,在政府的号召下,毅然决然的参了军,奔赴前线。 什么叫“憋宝人”,说白了就是帮人识宝鉴宝的,属于外八行的偏门,虽然老话说盛世古董,乱世黄金,可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依然还是有不少人热衷于搞古董收藏,而且在那个时候能玩得起这个的,基本上非富即贵。 话说有一次,有一伙日本人在山里建地堡的时候,无意之中挖出了一个辽代的古墓,用探灯往下一照,深不见底,日本人不信邪,于是用绳子放下去了两个日本兵,结果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拉上来一看,疯了一个,死了一个。 这一下可把日本人吓慌了神,这时有个汉奸凑上来说,实在不行就把鬼眼秦找来吧,那老家伙懂这个。日本人本来就不太信中国这些什么鬼啊怪啊的,可架不住莫名其妙的死了两个兵,没有办法,只能派几个伪军把我太爷爷从家里给抓了过来。 太爷爷只懂鉴宝,不懂盗墓,到了现场之后也有些抓瞎,可耐不住三八大盖就顶在脑袋上,只能硬着头皮下去了,这不下去还好,一下去就出了事! 日本人挖塌的地方正在古墓的墓道上方,太爷爷下去后,把手电打开,接着微弱的光芒四处扫视了一圈,墓道中都是大块大块的石板,四周的墙上画满了壁画,往前不到两百米的墓道中央有一块大约两米高左右的石碑,碑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和一排大字,碑下是一个类似乌龟一样的动物石雕。 太爷爷凑上前,只见石碑上那一排大字写的是“大明辽东总兵太子太保宁远伯李成梁之墓”,碑旁一具已经风化的尸骨穿着盔甲,拄着刀端坐在地,太爷爷吓得后退几步,直接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我的个天老爷!这哪是什么辽代古墓!这分明是大明幽州总兵李成梁的墓穴啊! 传说李成梁因常年镇守辽东有功,得万历皇帝宣赐进京封赏,可李成梁怕有小人在皇帝面前进谗言,这一去不能复返,所以“吞金自尽”,死时从幽州五门出殡,墓葬不明,没想到居然是埋在了关外,而且还被这群日本人找到了! 就在这时,太爷爷注意到那具风化的尸骨怀中有一本残破不堪的古书,他走上近前,把古书拽了出来,掸掉上面的尘土,封面上清清楚楚的写着“青山集上册”! 忽然!那具尸骨“咔咔”作响,猛地从口中喷出一口黑气!太爷爷躲闪不及,被黑气迎面喷中,当下大脑一片空白,昏死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太爷爷发现自己躺在山脚下的一片树林中,而那群日本人已经不知所踪,那本青山集上册端端正正的揣在他的怀里,太爷爷不敢迟疑,回到家把古书藏好,自此一病不起,一直到了49前后,情况在略微有所好转。 不过他实在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同一本古书的上下两册会分别在两个不同的地方?!而且还是一个在女尸的肚子里,一个在明朝的古墓里! 那本青山集上册记载的是一些降妖捉鬼的方法和诡异的经历,内容荒诞至极,看似与下册毫无联系,却又暗藏玄机,他百思不得其解,又怕被人发现,便把这两本古书又分别藏在了不同的地方。 一来二去,就到了建国以后,爷爷从军队里退了下来,做了本地的公安局长,同时生了我父亲,安稳了没多久,66年一场席卷全国的文化运动爆发,太爷爷因为背上“扶清灭洋”几个字被拉去批斗,老人家那会儿已经快九十岁了,被折腾的没几天就过了世,家里的古物也被砸了一个遍,好在我父亲机灵,把那本太爷爷视若珍宝的《青山集》连夜转移了出去,这才幸免于难。 78年拨乱反正,爷爷因为太爷爷的事受了很大刺激,索性把我父亲也安排进了公安口工作,不为别的,就怕曾经的悲剧重演。 这么一转眼就到了八十年代末期,我出生了,因为是爷爷最小的孙子,所以我爷爷给我起了个小名叫“老疙瘩”,之后我顺利的考上了警官学校,毕业后,在家里的运作下,我被送到了本市的市公安局做了刑侦队长,而我爷爷,就在我入职的前一天,因病过世了。 在他弥留之际,他将那本已经老得昏黄的《青山集》塞进我的怀里,并嘱托我一定要保存好,不准遗失,我连连点头,不敢不答应。 那本《青山集》从此就一直带在我的身边,我时不时的就会拿出来翻看一番,上面记载的都是一些闻所未闻的奇闻怪事,我也只当本鬼怪故事书看,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本书居然在一次刑事案件后,成了我赖以破案的关键!更让我揭开了一桩三十年前的惊天血案! 第一章 血案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吗?有的人言之凿凿的说有,而有的人,是疑心生暗鬼,下面,就让我给你们讲一个我办过的真实案件,对了,以后不要随便穿毛皮大衣,因为,它可能会“说话”。。。 东北辽省某市中心商业广场 “杀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广场的中央商业街,一个浑身是血,宛如血葫芦一样的东西从一家皮草店里面艰难的爬了出来,过往的行人被这恐怖的一幕吓得纷纷尖叫逃窜! 而皮草店里面,此时更是宛如人间炼狱一般!雪白的墙壁上溅满了斑驳的血迹,三个血人倒在血泊之中,角落里,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蜷缩在桌子下,脸上满是血污,手中紧握着一把长刀,呆滞的表情,空洞的眼神,嘴中不停的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嘿嘿,嘿嘿,嘿嘿。。。” 地上,还有一件被染成了血红色的毛皮大衣。。。 “马中元,光天化日在商场里居然发生了这么大一起血案!你这个局长到底还能不能干!”一个面堂发黑,国字脸,身材壮硕的中年男人一拍桌子,愤怒的喝道。 x市公安局长马中元浑身冷汗直流,赶紧十分郑重的说:“能干,能干,冯厅长,我马上着手调查,保证在最短的时间内破案。”冯厅长脸色铁青,面无表情,连皱纹都绷的紧紧凑在一起:“我告诉你,这起案件性质极其恶劣!造成的社会影响非常不好!我给你一周的时间,你要是破不了案,自己给我拿着警服滚到省委会上去解释!” “是是是!”马中元擦了擦额角上流下来的汗,连连答应道。冯厅长大手一背,带着人急匆匆的就离开了会议室。马中元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长长的舒了口气! 就在五个小时前,市商业中心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血案!一家皮草店的老板连同两个服务人员被人在店内用刀活活砍死!案发现场血流成河,惨不忍睹,而犯下如此凶案的居然是一个女人! “秦向波!你这个刑侦支队队长是怎么办事的?!大白天的就敢在闹市区杀人!还不给我破案去等什么呢!”马中元松了松有些勒得慌的领带,喝了一大口水,朝我大吼。 “是!我马上组织刑侦小组,一定在最短的时间内破获这起恶性案件!”我端端正正的说。马中元指着我骂道:“刚才你也听见了,就一个星期,案子破不了,你就给我滚蛋!” “保证完成任务!”我敬了个礼,出了会议室直接回到我的办公室。 “苏北!谭笑!”我朝外面大喊。“来了,来了!”身穿警服的谭笑慌了慌张的一推门跑了进来,脚下一歪,差点被崴了个跟头。 “告诉你几次了,上班的时候别穿高跟鞋!”我扫了眼谭笑,不满意的说。谭笑把掉在地上的文件捡起来,拢了拢有些凌乱的头发,气喘吁吁的说:“秦二哥,我可是在逛街的时候被抓“壮丁”抓回来的!” “叫什么秦二哥!现在是工作时间!”我斜了眼谭笑。谭笑调皮的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秦队长。”我点了点头:“苏北呢,发生这么大案子那小子跑哪去了?” 我一说到案子,谭笑马上不再嬉笑,规规矩矩的说:“由于案发是在白天,目击者过多,为了避免引起恐慌,苏北已经带人去商业广场那边做工作了。”我用手指轻轻的扣着桌子,闭上眼睛说:“先调查几名死者的身份背景,一定要查清,还有,犯人现在收押在哪里?” “据现场的刑警发回的报告,犯人根本没有要逃跑的意思,而且疑似有精神问题,正在准备进行精神测试,现在被关在六院(精神病院)我们的人正在二十四小时监控。”谭笑一边翻查手里的报告文件一边说。 我沉思了一会儿,“倏”的站起来,一字一句的说道:“去六院!我要亲自突击提审!” 谭笑说了声好,立马出去发动车子,我刚一走出警局门口,眼前黑影一闪,一条体型硕大的狼狗直接就扑了过来!我赶紧往旁边一躲,避开了大狼狗的猛扑。 负责站岗的干警小赵见我被袭,连忙冲过来拽住大狼狗,一边给我敬礼一边磕磕巴巴的说:“不,不好意思,秦队长,我就去上了个厕所,没想到这家伙就溜出来了。” 我摆了摆手,示意他没事,指着大狼狗说:“这狗是哪来的?以前怎么没见过?”小赵手忙脚乱的把颈圈给大狼狗套上,这才擦了擦汗解释道:“是缉毒队的,主人执行任务的时候牺牲了,本来是要转回警犬队的,但是这两天没有地方,所以暂时寄养在市局。” 我点了点头,蹲下去摸了摸大狼狗,大狼狗这会儿好像也安分了下来,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任由我摸着。 忽然,它抬起头,一刹那!一双泛着幽绿色光芒的眼睛与我四目相对!好像能直击人心灵一般!我的心也随之抖了一下。 “小赵,这条狗我可以代养吗?”我稳定了一下心神说。小赵先是楞了一下,随后才说道:“当然可以,秦队长,您去队里办个手续就行。” 我点点头:“你帮我照看一下,晚上我来接它。”小赵说了声好,就牵着大狼狗一摇一晃的走了,不知道为什么,刚才那一下,有那么一秒钟我好像被抽空了灵魂一般。 “秦队,苏北的电话。”正在这时,谭笑拿着手机跑了过来,我一把接过,电话那边苏北的声音传了过来:“秦队长,我们在案发现场有些发现,您现在可以过来一趟吗?” “好,我这就过去。”挂断电话,我对谭笑说:“六院那边先不去了,先去案发现场。”谭笑开车,警车一路呼啸,风驰电掣般的向中心商业广场驶去。 皮草店里的三具尸首已经被尸检部门带回到了警局里,墙上那一片片血迹触目惊心,像是刺眼的花一样,绽放的到处都是,店内的铁架子倒了一地,现场明显经过了一番惨烈的打斗,真是让人想不到,一个瘦弱的女人居然能够在这样众目睽睽的情境下接连杀了三个人! 苏北推了推眼镜,很严谨的说:“秦队,现已查明,死者三人均系刀伤致死,不过不是一刀致命,而是因为失血过多,其中店内老板更是被丧心病狂的砍了二十七刀!”我微微颔首:“死者身份都查明了吗?” “局里的同志正在查找,具体的尸检报告也要等明天才能出来。”苏北站的笔直,有条不紊的说。谭笑过来拍了拍苏北的肩膀,笑着说:“小北厉害啊,这么会功夫就把死因给弄清楚了。” 苏北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我瞪了谭笑一眼:“别嬉皮笑脸的,苏北是我从尸检部门挖过来的骨干,当然厉害!” “对了,你电话里说有什么重要的发现?”我问苏北。苏北看了看四周,突然压低了声音:“有一些很不寻常的地方,经过我的初步检查,店老板的身上除了刀伤之外,没有明显的搏斗伤,这跟现场的混乱状态完全不符!” 没有明显的搏斗伤?!就是说这个店老板在凶手攻击他的时候压根没有反抗?!这怎么可能?! “具体点说。”我对苏北说道。苏北点了点头:“一般来说,正常人收到攻击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进行自我保护,这样就不可避免的会和凶手发生剧烈的搏斗,可是这个店老板身上除了已知的二十七处刀伤之外,完全没有跟人搏斗后造成的擦伤和淤痕,其余的两具尸体也有一样的问题。” “会不会是凶手偷袭,店老板来不及做出应激反应。”谭笑分析。苏北摇了摇头,很肯定的说:“不会,这个店老板是个身高一米八一的壮汉,如果他反抗的话,凶手是角没可能杀掉他的,更别说连一点伤痕都没有留下。” 苏北说完,我脑子里一下子犯了合计,这确实太反常了,总不能一个一米八一的大汉站着不动被人杀吧!这根本不符合情理。 “封锁现场,联系商场经理,商场暂时停业,直到调查结束。”迟疑了半晌,我严肃的说。谭笑一边记录一边答应道:“好的,我马上去办。” 沉默了一会儿,我开口说道:“还有,给老鬼打电话,让他马上回来。” “可是刑组长被邻市借调过去办案,还没有结束啊。”谭笑有些为难。我一拍脑门,头疼的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自己家院子都着火了,还顾得上帮人家救火吗!让他马上归队,就说是我说的!” 谭笑不敢在说什么,痛快的答应:“那我马上通知他。” “对了,现场还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物品。”苏北一拍大腿,急忙拿过一个证物袋递到我面前。 我接过来一看,那袋子里面,赫然是一件被鲜血浸染过得毛皮大衣! 第二章 忠犬 “抓捕嫌疑人的时候,这件毛皮大衣就在地上,不过很奇怪的是,她好像非常惧怕这件衣服,像发了疯一样的撕扯它。”苏北说。我戴上手套,把毛皮大衣拿在手上仔细的观察了起来。 这手感?怪了,这好像不是普通的貂皮啊!一般的皮草主要都是以貂皮为主,个别的会混入一些人造皮毛,摸上去会有一种柔软的感觉。可是这件大衣的质地,却有些发硬,而且毛色也异常的油亮! “把这件大衣送到痕检科,检测它的皮毛来源,追查出产厂家,提取上面的血液采样,做dna分析。”我把毛皮大衣交给谭笑,吩咐道。 我有一种直觉,这件毛皮大衣可能跟凶手突然发狂杀人之间有密切的关系! “对不起,我想打断一下,那个老。。。鬼,他是谁阿?”苏北忽然一脸好奇,弱弱的说道。我哼了一声,没有说话,谭笑接过去说道:“小北你刚调过来肯定不知道,这个老鬼叫刑志东,原来是咱们省厅侦察科的特情,上次办案后被马局长给赖到了咱们市局,他还是咱们秦队长警校时候的同学哦。” “哦哦,这样啊。”苏北恍然大悟。“行了,今天的现场勘查就到这,各自去把材料给我准备好,明天开案件讨论会。”我打断了谭笑,手一挥,上车离开了商业广场。 夜晚,微风习习,喧嚣的街道好像已经遗忘了这个城市的罪恶,人们三五成群,有说有笑,仿佛白天发生的血案根本没有出现过一样。 我坐在一个大排档里,一边晃着手里的啤酒杯一边不停的查看手表。 “来晚了啊,服务员,给我上杯扎啤,凉的!”粗犷的声音响起,一个白白净净,身材壮硕,眉清目秀的男人一屁股坐在了我的对面。 “你总算回来了,那边的案子怎么样了?”我笑着说。老鬼抓过我的啤酒杯,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喘着粗气:“累死我了,接到小谭的电话,我都没敢耽搁,坐火车就回来了。” 我叹了口气,把啤酒杯推到他面前:“这个给你了。”老鬼哈哈一笑:“你看你那个死出,我也没病,大老爷们那么矫情干嘛!” “我怕你有病。”我白了他一眼:“案子结了吗?”老鬼往凳子上一靠,大大咧咧的说:“小事,小事,几个小毛贼而已,我盯了几天就把他们的头给揪出来了。” 老鬼一说完,我拿烤串的手抖了一下,他所说的几个“小毛贼”在几个月前连续抢了邻市三家大银行,省厅连刑侦总队的顶级特情都派过去了,查了半个月,一无所获。 “说正经的,听说了吗?”我咳了一下,严峻的说。老鬼把剩下的半杯啤酒一口干掉,打了个嗝:“听说了,这么大的案子隔壁几个市早就传遍了。” “恩,你看看这个。”我从包里掏出案件的报告和现场的照片递给老鬼。老鬼很认真的翻阅了一会,沉吟着说道:“能确定嫌疑人的精神是否有问题吗?” 我摊了摊手说:“六院那边正在做精神鉴定,结果还没出来,不过我怀疑她没问题。”老鬼点上根烟,眯着眼睛说:“唔,那就有点意思了,审过了吗?” 我摇了摇头:“还没有,准备明天突击提审。”“你看看这张照片,我怀疑跟这件大衣有关系。”老鬼从证物照片里挑出一张,推到我面前。 “你跟我想到一块去了!”我兴奋的说道。“错不了,我干特情那么多年了,这东西有没有问题,我扫一眼就能看出来。”老鬼嘿嘿一笑。 我拿起电话给谭笑打过去,响了半天之后,谭笑那抱怨的声音才响起来:“二哥!不带你这样的!加班还查岗!” “行了,别墨迹,皮大衣的出厂厂家查到了吗?”我问。谭笑顿了一下,接着电话那边就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好像是一堆文件掉在了地上。 “查到了,是本市昌平县一家叫做“火狐狸”的皮草厂,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由一个俄罗斯人出资建造的,现任厂长是李占山,男,五十七岁,已婚,x市昌平县大黑山镇李家村人。”谭笑在电话里详细的说道。 “盯着点尸检报告和dna鉴定。”我挂断了电话对老鬼说:“你都听到了把。”老鬼把烟头摁灭,戏谑的说道:“看来明天点跑一趟昌平了,刚回来屁股还没坐热呢就出勤。” “我也闲不着,一起。”我摊了摊手说。 服务员端着一大杯扎啤上来,客客气气的说:“您要的扎啤!”老鬼一把抢过去,手一挥:“去,再给他拿一杯。”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 和老鬼分开之后,我回到警局接上了大狼狗,就这么溜溜达达的往家走,走到一个僻静的路口的时候,突然尿意来袭,我摸到了一个胡同口就方便了起来,就在这时,一个黑影“嗖”的一下从胡同口里窜了出来! “识相的把钱拿出来,老子只要钱不要命!”一个彪形大汉瓮声瓮气的说。我靠!居然是劫道的,我指着彪形大汉,骂道:“你他妈连警察都敢劫!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大狼狗也在旁边不停的狂吠,彪形大汉手中一把明晃晃的砍刀,他用刀指着我,愤怒的咆哮:“老子不管你他娘的是什么!不拿钱就点死!” 我心里一阵好笑,这人一看就是个“雏儿”,还非要装个亡命徒,一般的劫道的看见我这身衣服,早就溜之大吉了,哪还敢蹦出来自己找霉头啊。 “快点!钱!”彪形大汉不停的催促,一步步向我逼近。我晚上跟老鬼喝了不少酒,此时有点头重脚轻的,眼看着彪形大汉已经凑了过来,突然!大狼狗猛地一个饿虎扑食,把彪形大汉猝不及防的按倒在地! “艹你吗的,畜生!”彪形大汉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挥刀就要朝大狼狗身上砍去!我一见不好,三步并作两步就要上前夺刀! 忽然间,异变陡生,彪形大汉手中的砍刀停在了半空中,整个人也僵硬在地,表情极度扭曲,就好像活见了鬼一样! 我一下懵在了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这时,大狼狗犹如一条战胜的雄狮一般,雄赳赳气昂昂的回到了我身边,我摸了摸它的头,兴奋的说:“可以啊!没看出来,你还深藏不露呢!” 大狼狗仿佛听明白了一样,不停地摇着尾巴,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就这样,通知了派出所来抓人之后,我带着大狼狗回了家,给它洗了个澡,又看了会电视,没多一会儿,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不停的犯迷糊,昏昏沉沉的就睡了过去,全然没有注意到,窗外一个在月光下被拖得细长的身影正鬼鬼祟祟的盯着我。。。 昌平县位于x市的北部,三面环山,是x市最落后的县城之一。转天清晨,我和老鬼带着谭笑和几个侦查员身着便衣一路坐大客车赶到距离昌平县不远的市郊,之所以不坐警车,也没有穿警服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现在还不能够确定这家皮草厂到底跟这起案件有没有关联。 经过几个小时的车程,我们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市郊的一片工厂区,一座看上去很荒凉破败的厂子一下子就引起了我的注意,厂里的工人正三三两两的进进出出,全然没有注意到我们这群不速之客的到来。 “这就是火狐狸皮草厂。”谭笑手搭凉棚,环顾了一下四周之后确定的说。 “你们是干啥的?!这里面不让随便进!”工厂门口保卫室里一个秃顶的老头看我们往厂里观望了半天,气哄哄的冲出来朝我们大喊。这一喊不要紧,四周正在干活的工人一看有外人要闯进来,纷纷停下手里的工作,手里拿着家伙就朝我们围了过来。 看着面色不善的人群,我不慌不忙的掏出警官证一亮,厉声说:“我们是x市刑侦支队的,有一起刑事案件要来你们这里了解了解情况。”老鬼等人也掏出证件,晃了一圈。 一听说是警察,刚才还有些迟疑的工人们都不由得往后退了退,有些惊恐的看着我们。我正纳闷呢,人群一散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戴着金丝眼镜,尖嘴猴腮的男人谄笑着说:“不好意思,警察同志,咱这地方偏,工人们平时也不怎么出厂,没见过这阵仗,见笑见笑。” “你是?”老鬼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人问道。金丝眼镜把手往衣服上蹭了蹭,伸过来热情的说:“我是火狐狸皮草厂的副厂长贾宁,不知道几位警官远道而来,未曾远迎,还望多多包涵啊” “这件皮草是你们厂生产的吗?”谭笑拿出那件皮草大衣,对金丝眼镜说道。金丝眼镜一见那件大衣,先是脸色一变,接过去后看了半天,眼睛一转,张口就要说话。 “想好了再说,做假证是违法的。”老鬼没等他说出来,悠悠的说。金丝眼镜明显刚才想否认,但是被眼毒的老鬼一下子就给看了出来,没有办法,金丝眼镜只能点点头:“没错,这件大衣是我们厂子做的。” 简单的问询过后,我说:“这件皮草大衣跟昨天发生在本市的一起命案有关,我希望你们能协助调查,不要故意包庇!”金丝眼镜点头哈腰,边擦汗边说:“一定,一定,不敢隐瞒。” “谭笑,这件毛皮大衣的质地是什么?”我扭头对谭笑说。谭笑拿起毛皮大衣:“经过我们昨天连夜对质地进行分析,最终的检测结果是黄鼠狼的毛皮!” 第三章 黄皮子 老鬼拿过证物袋,邪笑了下说:“解释解释吧,你们一个专做貂皮的厂子,为什么会混进来一件黄鼠狼皮的大衣,想好了再说,别告诉我是工作失误。” 谭笑说完这件大衣是黄鼠狼皮后,我也愣了一下,虽然说现在女人对皮草的质地追求越来越夸张,但是也不至于用黄鼠狼皮啊,这东西这么邪门,怎么会有人想到要把它穿在身上? 贾宁的额角不停的渗出汗水,他含含糊糊的说:“这,这个,这件大衣是定制的,是客户要求的。” “那麻烦你把订单拿出来给我们。”谭笑说。“好,好。。。”贾宁嘴上说好,脚下却没有要动的意思。 他在撒谎!我冷冷的看着他,语气冰冷的说:“我再提醒你一次,作伪证是要付法律责任的!你最好一五一十的老实交待!” 贾宁的身体明显的抖了一下,我继续用眼神对他施加压力,终于,他叹了口气,怯懦着说:“警官,我老实交待,这件大衣其实是我们厂长接的单,客户的要求是狐狸皮,可现在市面上狐狸皮太贵了,根本没什么油水可赚,所,所以。。。” “所以你就用黄鼠狼皮来了个“偷梁换柱”是吧。”老鬼瞥了眼贾宁,淡淡地说。贾宁点了点头:“没错,厂子里已经好久都没发工资了,警官,我也要养家糊口啊!” “别废话了!你们厂长李占山在那?!”我打断了贾宁的哭诉,严肃的说。贾宁回头一指厂子里不远处的一栋厂房:“我们厂长平时就在那里办公,这段时间厂子效益不好,他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 我一摆手,我们几个人直奔厂房,厂房这会儿窗户紧闭,谭笑上前拽了两下门,发现门也锁上了。 “怎么回事?”我问。 贾宁急的抓耳挠腮:“我也不清楚啊,可能是我们厂长回家了吧。”就在这时,一股怪味突然从厂房里飘了出来,那味道就像是什么东西腐烂变质的味道一样,简直令人作呕。 这股味道?不好!还没等我做出反应,老鬼已经飞身上前,“咣”一脚把门踹开,大门一开,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屋内一片昏暗,我身后的几个侦查员打开手电往里面一照,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此时正悬挂在屋顶上,双手垂在两侧,两只脚吊在空中荡来荡去。。。 “这,这,这。。。!”贾宁一下子瘫软在地上,被这副诡异的画面吓得语无伦次。 老鬼熟练的戴上手套,从地上拽起一把椅子,跳上去把人给放了下来,用手探了探动脉的位置,回头冲我摇了下头:“死了起码三天以上了。” 我赶紧上前查看,只见这具吊死的尸体是一个中年男人,两眼外凸,舌头伸得很长,脖子上有一道明显的紫黑色勒痕,脸色惨白,全然一副吊死鬼的样子。 “秦队,现在怎么办?”谭笑问我,这丫头表情淡定,神色冷静,不禁让我想起了她第一次跟我办案时,见到尸体后吓得在警局连加了半个月的班,连家都不敢回。 “保持现场,马上通知苏北过来,还有,让他去我家接上那条大狼狗。”我一边查看尸体一边吩咐。 怪了,这尸体身上怎么没有一点表面伤呢?按照正常的理论来讲,吊死的人由于死前会具剧烈的挣扎,所以表面会有一些外伤,也叫作“惯性伤”。 老鬼似乎也发现了这点,他稍微翻了一下尸体说:“我怀疑是被人勒死之后才挂上去的。”我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老鬼的说法。 “秦队,已经通知苏北了,咦!什么味道?!好恶心!”苏北刚一靠近尸体,一捂鼻子反身又退回到了门口。 我白了她一眼:“都死了这么多天了,能不臭吗。”“不是,是这里的味道。”老鬼指了指尸体的裤裆处。 “吊死的人或被勒死的人,死前因为窒息,会造成大小便失禁。”老鬼自顾自的说。我凑近尸体的裤裆处一闻,一皱眉头,果然! 看来可以确定是窒息死亡了,现在就等苏北来了之后做现场尸检,好断定一下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 “说说吧,怎么回事?”老鬼从厂房里出去,蹲在贾宁旁边。贾宁这会儿被吓得七魂六魄还没收回来,一听见老鬼问他,先是怔了一下,随即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真的不关我的事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我观察了一下贾宁的反应,发现他并不像是在撒谎,可这个厂房在我们破门之前,是处于一个密闭状态的,难道真是自杀? “你们厂长办公室的钥匙都谁那里有,还有,这具尸体是你们厂子里的人吗?”我问。 “这就是我们厂长啊!”贾宁指着里面那具尸体,有些歇斯底里的大喊。 什么!他就是李占山?!我和老鬼面面相觑,这怎么可能!我们前脚刚调查到他,但是他却三天前就已经死了,这说明什么?! “秦,秦队,尸体在那?”就在这时,苏北已经赶了过来,他提着箱子一溜小跑过来,气喘吁吁的说。我指了下厂房里的尸体,苏北戴上手套就要进去,我一把拽住他,小声的说:“查仔细点,有点不对劲。” 苏北认真的点了点头,进了厂房,蹲在地上开始验起尸来,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谭笑跟苏北一起进了厂房,不停地做着记录,而现场也早就已经被支援过来的干警们警戒了起来,贾宁蹲在地上痛苦的抱着头,而围观的工人们,却从一开始到现在好像都没什么反应,只是不断的指着厂房里窃窃私语。 “死得好!这个败类!”“这畜生早就该他妈死了!”。。。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苏北收起工具,出来冲我敬了个礼:“报告秦队,死者双眼充血,舌苔呈紫黑色,颈部有明显勒痕,死亡时间大约三天左右,身上无惯性伤,初步判断排除机械性窒息可能,应属自杀。” 我托腮沉思了一会儿,盯着旁边的贾宁说:“你们厂长办公室平时都什么人能出入?”贾宁用手抓着自己的头发,眼神空洞,机械般的说:“没有,厂长办公室的钥匙只有他自己有,我们平时都进不去。” 案发现场在我们破门的时候,确实处于一个封闭的状态,窗户和大门都是紧锁的,而且刚才我也查看了一下门窗附近的位置,发现并没有被撬动过的痕迹,这就排除了是有人进入室内杀人后再逃出去的可能。 “先把尸体拉回局里吧,做一个具体的尸检,还有,通知家属来认领,确认死者身份。”我沉吟了一会儿说道。 谭笑点了点头,冲门口的几个干警说:“把尸体装好抬上车。”几个干警用裹尸袋把尸体装好,七手八脚的抬上车,老鬼走过来,伏在我耳边低声说:“这个厂子里的人很反常,我建议先戒严,没有得出确切的结论之前,禁止他们出入。” “我同意,你带几个人盯住,要是有形迹可疑的,不用问,先拘了再说。”我面目表情的说。 商场的案子还一点头绪都没有,这里偏偏又出了一桩命案,离上面规定的破案日期又过去了一天,这着实让人头疼不已。 “汪汪汪!”就在我们正研究案情的时候,大狼狗忽然冲着厂房相反的方向狂叫了起来。我走过去拍了拍大狼狗的头,示意它安静下来,可大狼狗非但不安静,还叫的越来越大声,整个身子也匍匐在地上,做出了攻击的姿态! “这小家伙好像发现什么了。”老鬼眯着眼睛朝大狼狗喊叫的方向看去。我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便问旁边的一个年轻员工:“那边是什么地方?” 年轻员工挠了挠脑袋:“那边是一个库房,以前是放闲置的机器的,后来库房不够用了,就存点什么皮草料子之类的。”我一看,果然厂房的对面不远处有一个简易的库房,看上去有些破破烂烂的,连墙皮都剥落了下来。 我招呼了几个干警一起,牵着大狼狗走了过去,越靠近那栋库房,大狼狗就叫的越凶,连那双奇异的绿色眼睛都亮了起来! “打开。”我对身后跟过来的贾宁说。贾宁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找出其中一把,上前把已经上了锈的铁门给打了开来。 “吱嘎”铁门一开,几个干警嗖的一下就冲了进去,然而里面除了堆积的像山一样的皮草之外,就是一些已经上了锈的缝纫机,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大狼狗还是不住的狂吠,一使劲,直接挣脱开了牵着它的绳子,如闪电一般蹿向库房的一个角落,我赶紧跟了上去,库房的角落里,一台机器上挂着一个黄不拉几颜色的东西,像是一只什么动物。 我走进一看,那东西瘦小枯干,三角脑袋,皮毛油的发亮,此时被一根绳子紧紧的系在机器的把手上,脸上还带着邪邪的笑容,赫然是一只还没有成年的小黄鼠狼! 第四章 精神病 更令人不寒而栗的是,这只小黄鼠狼吊死的模样和状态跟李占山几乎一模一样! “这怎么会有一只黄鼠狼!”谭笑长大了嘴巴,吃惊的说。老鬼上前把黄鼠狼尸体从机器上解下来,拿到我面前说:“邪了门了,怎么会在这吊死一只黄鼠狼。” 黄鼠狼这种动物生性机警,是绝没可能在喧嚣的城市里出现的,更别说火狐狸皮草厂位处市郊的东北部,离山区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 我看着这只已经咽了气的小黄鼠狼,皱了皱眉头回头问贾宁:“你们厂子里平时有黄鼠狼进来过吗?!”贾宁这会儿好像已经从刚才的惊恐中缓过来了,他摇了摇头:“没有,以前从来都没有黄鼠狼出现过,做大衣那件还是我们从一个山里老猎人的手里收来的。”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在李占山吊死的厂房不足一百米的对面仓库里,居然有一只黄鼠狼跟他相对着死于同一种死法! 我拍了拍额头,对谭笑说:“厂区戒严,没有局里的命令任何人不许擅自出入,还有,这具黄鼠狼的尸体一起带回去,做解剖。”谭笑点头,全部记好之后,扭头出去安排了。 “走吧,晚上回去开会,看看有没有可能并案处理。”老鬼拍了拍我的肩膀。 警车里,我靠在座椅上一边闭着眼睛一边思考,这个案子实在太让人头疼了,现在不光是商场血案的线索全断,而且还牵扯出了另一桩命案,真是棘手。 “要不咱们两个先去六院提审一下嫌疑人,看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老鬼摇开车窗,点上根烟,一边抽一边对我说。 我咳嗽了两声:“走吧,已经过了二十四小时了,估计那边的精神鉴定也做完了。”我拍了下开车的谭笑:“不回局里了,直接去六院。” 辽省某市第六医院 “秦队长,根据我院对病人做的精神鉴定检测显示,该病人可能患有重度“躁狂症”,不排除发病时有攻击他人的倾向。”六院院长钟启发身着白大褂,手里拿着一份报告单面无表情的说。 老鬼眯了眯眼睛说道:“那我们现在可以对犯人进行提审吗?”钟启发摇了摇头:“我个人的意见是还不行,病人现在的情况并不稳定,如果你们的询问刺激到病人,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我冲谭笑使了个眼色,谭笑连忙摆摆手说:“不会的,钟院长你放心,我们也是受过专业问询训练的,一定能保证在不刺激的病人的情况下完成问询。” 倒不是非今天提审不可,而是在此之前已经有过这类的例子,就在不久前,一名抢劫强奸杀人犯就是因为被怀疑有精神病,在做精神鉴定的期间,居然直接就在六院里跳楼自杀了! “秦队长,如果你坚持,我可以同意你们进行问询,不过你们不能把人带走,只能在这儿问询。”钟启发依旧是面无表情,我衡量了一番后,说:“可以,没问题,就在你们的地方进行提审。” 钟启发合上文件夹,朝外面叫道:“来个人带这几位警官去见上午送来的赵文娟!” 在一个小护士的引导下,我们走上了位于六院顶楼的重症区,顶楼整个是一条长长的走道,宽到可以容下一辆马车通行,四周异常的阴暗,所有的窗户为了防止病人发生意外,都已经被封死,阳光一点都投射不进来,让人感觉到无比的压抑。 走道两边是一间挨着一间的病房,每个病房门上都只有一扇巴掌大小的铁窗,时不时的从里面传出来毫无预兆的阴笑,笑声十分的瘆人!而且还有几个游荡在外面的精神病患者,面无血色,一言不发,走路像木偶,嘴里不断的嘟囔着一些根本听不懂的话,还有对着空气说话的,就像是在跟人聊天一般! 谭笑跟在我的后边,高跟鞋踩在地上在空旷的过道里发出“哒哒哒”的声音。老鬼跟我并排而行,时不时地向两边张望一下,提防有精神病人突然发狂攻击我们。 “啊!”谭笑忽然尖叫一声,跳到了一旁,正撞在一个精神病人的身上! “嘿嘿嘿,嘿嘿嘿”那个病人脸色惨白,两个眼睛像是青蛙一样鼓了出来,双腮也坍陷了下去,一边惨笑着一边向谭笑摸去!谭笑毫不迟疑!一个擒拿把那个病人双手反剪过来!用膝盖狠狠的顶在了他的背上! “啊啊啊!”精神病人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不住的挣扎!谭笑控制的很吃力,眼看精神病人就要挣扎着站起来!老鬼上前帮谭笑控制住精神病人的双腿,大叫:“快叫人帮助啊!”小护士呆在了原地,老鬼这么一叫,才反应过来,慌忙拿起电话呼叫保卫。 两分钟后,几个保卫人员冲上楼,把那个发病的精神病人强行抬到了楼下。我拍了她一下,说:“干什么一惊一乍的?!” 谭笑手指过道里的一个阴暗角落,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角落里一个好似蹲着的身影,正不停的往嘴里塞着什么东西,疯狂的咀嚼,我凑近了仔细一看,竟然是带着血的卫生巾! 小护士连忙上去把那个病人手里的卫生巾给抢下来,回头给我们解释道:“真是不好意思,这个病人头部受过重创之后,就有了嗜血的病,当初抓他的干警就差点被他咬断了喉管。” 我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顿感一股凉气从后背冒了起来,竟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一路摸索,在快到过道尽头的时候,小护士停了下来,指着面前的一道铁门说:“这里就是昨天送来的那个病人,因为她刚刚砍死了人,所以院方怕她再次发狂,就把她关在这里了。” 我扭头对谭笑说:“犯人资料。”谭笑呼了口气,拿出文件夹,打开之后念道:“赵文娟,女,五十岁,离异,本市人,无前科,目前在一家木材公司上班,有两个孩子。” “彭”!铁门好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撞击了一下!一张狰狞可怖的脸出现在铁窗上!两只布满血丝的眼睛凶恶的瞪着我们!咆哮着:“放我出气!有鬼!有鬼啊!” 小护士被吓得连连后退,我一皱眉头,对小护士疑惑的说:“什么有鬼?”小护士磕磕巴巴的说道:“我,我也不太清楚,这个,这个病人从昨天送过来开始就一直这样。” “把钥匙给我,我们自己进去。”老鬼看出了小护士的恐惧,便说道。小护士感激的看了老鬼一眼,颤抖着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递给老鬼之后扭身就跑了。 老鬼拿钥匙上前插了好几次才勉强插进去,一拧,一推,铁门缓缓的开了。 病房里的那个女人好像已经平静了下来,她缩在墙角,头发遮挡住了脸,身体不停的颤抖,整个病房内静的可怕,连我们几个的心跳声,均匀的呼吸声,在静的诡谲的气氛下,也都异常的清晰可闻。 “有鬼。。。有鬼。。。”赵文娟嘴里翻来覆去的就是念叨这两个字,我刚要靠近,她突然发了疯般的跳了起来!抓住我的衣领,嘴里狂喊:“有鬼啊!会说话啊!有鬼!!!” 赵文娟力气大的出奇!两只手像铁钳子一样紧紧的箍住了我的脖子!老鬼和谭笑一见赵文娟发难,赶紧冲过来帮我一起把赵文娟的手掰开,再将她控制住! “好大的力气,咳咳!”我咳嗽了几声惊讶的说。谭笑也拍着胸脯,心有余悸的说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这个女人又发狂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赵文娟重新缩到了墙角里,情绪也逐渐的再次平稳了下来,只是不论我和老鬼问她什么,她都只是重复“有鬼,会说话”这几个字,着实让我头疼不已。 “今天看来是问不出来什么了,走吧,先回局里,通知他们晚上加班开案情研讨会。”我对谭笑说。 离开六院的时候,钟院长和我正好走了个碰头,他冷冷的看了我一眼,一言不发,快步的向大楼里走去。 车上,我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这个赵文娟看着跟普通的家庭妇女也没有什么区别,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真不相信这样一个女人居然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接连杀了三个人! “我说,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老鬼往车坐上一靠,双手枕在脑后,饶有深意的说。 “什么奇怪?”我问。 老鬼没看我,摸出一根烟叼在嘴巴里:“这个赵文娟虽然精神鉴定显示有问题,可你想没想过她什么会突然发狂?还有,黄鼠狼皮的大衣,吊死的李占山和小黄鼠狼,这可够“邪门”啊。” 邪门,这个词他今天至少已经说了好几遍了,他到底什么意思?“有话就说,别卖关子。”我说道。老鬼嘿嘿一笑:“小谭,掉头,去退休干部家属大院。” “去那干吗?”我越来越不明白老鬼到底想干什么。 “废话,能干啥,请四叔“出山”啊!” 第五章 换命 老鬼口中所说的四叔是我爸爸当年的拜把子兄弟之一,姓龙,排行老四,早年间也是名震辽东的狠角色,所以黑白两道上的人都尊称一声“四叔”,老一辈的人则叫他龙四儿,当年曾是省厅的副厅长,靠着一手祝由术破获了不少奇案。 “我们是要去见龙四叔吗?!”谭笑一边开着车一边激动的问。老鬼嘿嘿一笑:“那当然,你个小丫头还知道四叔的名号,不简单啊!” 谭笑兴奋的说:“当然知道了,“镇魔警察”龙阔海的传说我在警校的时候就听说过无数次了,龙四叔的那些传奇故事我倒着背都能背下来,没想到今天终于能见到本尊了!” “那些故事可不是传说,都是实打实的真事儿。”我看着窗外,淡淡的说道。 龙四叔身体一直不太好,很早就退休了,据说是早些年办案子的时候被冲了煞,自那之后就身体每况愈下,最后不堪重负,所以不得不解甲归田,说来我也很久没去拜访他了。 老鬼不停的跟谭笑吹着龙四叔当年的那些辉煌战绩,直把谭笑震得一愣一愣的,就这么一边说着,车子已经到了退休干部家属大院,把车停好,我们三个人来到了一栋单元楼前,上了三楼,敲了敲左边那扇老旧的门。 “谁阿?”屋里传来了一个沉稳又沧桑的声音。 “是我,小波。”我毕恭毕敬的回答。“吱嘎”一声,一个满头银发,精神抖擞的老人开门走了出来,正是龙四叔。 龙四叔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是腰板很直,而且红光满面的,很有些鹤发童颜的意思,一看是我们,他先是很惊讶,随即笑呵呵的说:“小波啊,哟,还有你这个小鬼,你们俩怎么跑我这儿来了。” “四叔,有事要请教请教您,咱进去说吧。”我说。 老鬼也笑着说:“是啊,四叔,总不好让我们站外边跟您汇报案情吧。”“就属你个猴崽子嘴贫,进来吧。”四叔笑骂道。 一进屋,老鬼大大咧咧的往沙发上一躺:“四叔,咋听不见你那鹦鹉叫唤了,不养鸟了?”四叔摆摆手:“送人了,伺候不来,这位是?”四叔看了看谭笑问道。 “哦,还没跟您老介绍,谭笑,去年调到我们市局的,现在给我当助理。”我说道。 “四叔好!我叫谭笑,之前在区派出所实习,去年被调到市局工作!”谭笑慌忙站起来,敬了个礼后公公正正的说。这个丫头,从刚才一进来就紧张的不行。 四叔笑了笑:“小丫头不错,大有可为。”“谢四叔夸奖。”谭笑红着脸坐下了。 “四叔,今儿这么晚来打扰您真是有急事要请教您。”我一想到案情的紧急,便结束了家长里短,直奔主题。四叔端起茶几上的大茶缸喝了一口茶,说:“是为了商场那个案子来的吧,我就知道你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 “看看,还点是四叔,未卜先知!”老鬼坐起来就开始拍马屁。四叔放下茶缸,笑着说:“猴崽子,不是我未卜先知,是你们俩个小子太不争气了,那次搞不定的案子不是来找我老头子。” 我汗了一下,不好意思的说:“那是,那是,我们家老爷子的脾气您也不是不清楚,我要是回去问他,他保准骂我三天三夜都不带停的。” 四叔哈哈大笑,戴上一副老花镜后说道:“得了,甭给我戴高帽子,拿来我看看吧。”谭笑看着我们在这开玩笑都看傻了,我赶紧怼了她一下,她这才反应过来,从包里把文件和照片一股脑的掏出来恭恭敬敬的给四叔递了过去。 四叔推了推老花镜,眯着眼睛开始看了起来,我们几个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打扰他老人家,只能这么大眼睛瞪小眼的干坐着,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四叔才放下手里的文件和照片,思考了半晌后,缓缓的开了口。 “听说过黄鼠狼换命的典故吗?”四叔话一出口,就把我们几个给震了一下。 我小的时候是在农村长大的,听很多老辈人说过类似这种传说,黄鼠狼这种动物报复心极强,你救他一次,他就会想方设法的来报恩,而你要是害了它,它就会带着一窝子黄皮子来找你报仇。 “四叔,您给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虽然我多少知道一点,但是也不敢在四叔面前卖弄。四叔看了看谭笑和老鬼,问道:“你们俩呢,知道吗?” 谭笑摇了摇头:“不知道。”开玩笑,她一个九零后花季少女怎么可能会听说过这些封建迷信。老鬼倒是不管那个,直接就说:“知道,以前我在内蒙古部队服役的时候,就听老乡说过这黄鼠狼换命的事儿。” “说来听听。”四叔说道。 老鬼双手抱胸,好似陷入了沉思了一般,回想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那是我在内蒙服役的时候,有一次我们进山演练,晚上住在当地一户老乡家里,那个老乡家里的炕塌了,我就和几个战士一起帮他砌,结果还没等开工,就从塌下去的炕洞里钻出来一只大黄皮子!”吓得那老乡上去就是一铁锹,黄皮子躲闪不及,被砸断了一条腿后溜了,后来没过多久,老乡上山砍柴,失足从山坡上滚了下来,摔断了左腿。最不可思议的是,那只大黄皮子被他砸断的就是左腿!听老人们讲,这就是得罪成了精的黄大仙了,断了一条腿就先当于是捡回一条命。” 我听完后倒吸了口凉气,没想到这小小的黄鼠狼居然真有如此能耐!谭笑也吃惊的长大了嘴巴,说道:“天哪!真有这么离谱的事!是巧合吧。” “不是巧合。”四叔微微颔首,继续说道:“黄鼠狼就是我们所说的保家仙里的“黄大仙”,上了岁数的黄鼠狼都是有点道行的,只要你得罪了他,他必定闹你个人仰马翻,相反,如果你要是有恩与它,它说不定就会保你几代人。” 我点了点头:“那这跟这起案件有什么关联?难道是?!”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相信,开什么玩笑!难不成真让我在结案报告里写“黄鼠狼换命”致死?! 四叔一看我的反应,就知道我已经明白了他想说什么,于是他叹了口气,说道:“小子,信我一句,别查了,这几个人要真是得罪了黄仙儿才死的,你查也查不出来。” 虽然四叔这么说,但是我心里还是无法接受,这实在太骇人惊闻了! 谭笑一脸的错愕,半天才磕磕巴巴的蹦出一句:“四,四叔,现在上面不让搞封建迷信。”四叔饶有深意的一笑:“丫头,我老头子办案这么多年,有的事,你信也点信,不信也点信。” “我觉得四叔说的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我早就跟你说了,这案子邪乎的很。”老鬼倒是非常赞同四叔的说法。 “那依您老之见,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说实话,我现在真是有点没主意了。四叔沉吟了一会儿,说:“走个形式吧,毕竟上面给了那么大的压力,不过我估计肯定是不会有什么结果了。” 四叔这一番话直接把我最后的希望也给打碎了,本来还指望着能从四叔这儿得到点什么突破性的建议,没想到最后却是这么个结果,可这案子才刚办了两天,那接下来怎么办?真不查了?肯定不可能。 “四叔,您见识广,如果这案子要真是黄鼠狼作祟的话,那是不是就说明这两起案件之间一定是有联系的。”老鬼这个问题一下子问到了点上,如果这两起案件可以并案处理的话,无论从人手和难度上,都能给我们缓解一些压力。 “不好说,我没见过那个嫌疑人,不然的话倒是可以用祝由术帮你们套套话。”四叔捋了捋他那有些稀疏的山羊胡。 “什么是祝由术?”谭笑一脸不解的问。老鬼轻哼了一下:“祝由术都不知道,那可是四叔的绝活儿。” “祝由术是一种古老的巫术,主要靠影响人的心理来攻破他人的心理防线,类似于现在的催眠术,四叔当年靠着这手祝由术撬开了不少犯人的“铁嘴””我给谭笑解释道。 谭笑点了点头,似懂非懂的说:“原来如此,真想见识一下。”四叔哈哈一笑:“都是往事了,不值得一提,雕虫小技而已。” “四叔,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我还是有些不死心。四叔端起茶缸喝了一口,吐出钻进嘴里的茶叶子说:“小子,我是看你长大的,要是真有办法,我能不告诉你?听四叔一句劝,不是咱能担的事还是甭管为好。”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再多说也无用了,我起身说道:“那就不打扰了,四叔,我们还有个会,您老早点休息吧,改天有空再来看您。” 老鬼和谭笑也站起来跟四叔道别,我们刚要走出门口,四叔在屋里突然大喊了一声:“等等!这个李占山我好像在那见过!” 第六章 老档案 四叔!您不是开玩笑的吧!”我赶紧坐回去,焦急的问。没想到事情居然有了转机,四叔竟然见过李占山!这真是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 老鬼也凑过去给四叔递过去根烟说:“四叔,您老可点认准了啊!”四叔推开老鬼的手,自己从茶几底下拿出一袋烟丝,用卷烟纸卷上一根点着,深吸了一口后说:“错不了,这个李占山我三十年前就见过。” 三十年前!这怎么一竿子又支回三十年去了?! “到底怎么回事?”我催促道。四叔放下烟卷,一边回忆着一边说:“那是八十年代初的时候,那会儿我还是x市的公安局副局长,你六叔是刑侦队长,当时我们一起经办过一起案子,那个案子的被害人叫做李文河,这个李占山是他的同胞兄弟,都是昌平县大黑山镇李家村人。。。” “等等!大黑山县李家村?!”我大脑顿时犹如被雷击中了一般!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老鬼的表情也僵硬了起来,嘴里自言自语的说:“他娘的,就是拍电影也不会这么巧吧!” 暴毙的李占山,发疯杀人的赵文娟,再加上四叔所说的三十年前的被害人李文河,居然都是来自于同一个地方的,这简直就像是提前安排好的一样! “谭笑!你确定赵文娟也是大黑山镇李家村人吗?!”我严肃的问。谭笑一股脑把包里的文件都倒了出来,找出一份递给我,肯定的说:“不会错的,就是大黑山镇李家村的。” 文件上面是赵文娟的户籍资料,上面清楚的写着“x市昌平县大黑山镇李家村人”。我默默的合上文件,老鬼也看出了事情的严重性,便对四叔说道:“四叔,您能给我们说说三十年前的那件案子吗?” 四叔摘下老花镜,长长的叹了口气后才说:“说来惭愧,当年我和你六叔都是三十多岁的年纪,因为经验不足和工作上的失误把那件案子办成了悬案,唉,李家村那一家人挺惨的。” “您能具体说说吗?”我说。 四叔轻轻的拍了拍脑袋,仔细想了一会儿后面有难色的说:“老了,人虽然还认得,细节可记不大清了,你们去市局的卷宗里查查,应该还没销毁。” 我不敢迟疑,拽上老鬼和谭笑火速赶回市局,结果正赶上要下班的点,我们几个转头直奔档案处。 档案处里一个戴着眼镜的小警察正在打瞌睡,老鬼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嗙”的一敲桌子!那小警察直接被惊得蹦了起来!看清是我们之后,才心有余悸的说:“秦队,东哥,你们以后再这样,我非被你们吓出精神病不可!” 老鬼哈哈一笑说道:“行了,你值班时间打瞌睡我还没给你打小报告呢,快点,开门。”小警察姓赵,原来是户籍科的,后来因为犯了错误就被调到档案室来看门了,平时跟我们两个关系非常好,也经常给我们开个绿灯。 “查档案还是卷宗?”小赵问道。 “卷宗,八几年左右大黑山镇那一片的刑事案件卷宗全都要。”还没等我说话,老鬼抢着说。 小赵挠了挠脑袋有些为难的说道:“不太好找,时间太长了,估计都被压在最里面了,你们跟我一起进去找找吧。” 档案室内遍布着几十个装满档案和卷宗的大铁架子,很多上面已经落上了一层灰尘,小赵带着我们来到最里面的一个铁架子前面说:“八几年的都在这了,上面对档案和卷宗的管理规定是三十年一销毁,这些都是马上到期限的了,所以一直没人管理,有点乱。 老鬼看着面前的铁架子,砸吧砸吧嘴说:“我的个乖乖!这哪是有点乱啊!”确实,我们面前的这个铁架子上面至少存放着几百上千份档案还有卷宗,很多已经受潮发霉,一拿起来就会粘连在一起。 “没办法,人手不够,平时也没法拿出去晒晒,这就不错了,你们要是再晚找几个月,这些东西就变成灰了。”小赵推了推他那啤酒瓶般厚度的眼镜。 就这样,我们四个人埋头找了一个多小时,把铁架子上所有的卷宗档案都搬了下来,可还是一无所获,就在我们已经想要放弃的时候,谭笑突然兴奋的大喊:“找到了!” 我赶紧接过来一看,一份已经长了霉斑的发黄纸张上面写着:一九八二年,大黑山县李家村凶杀案,经办人:龙阔海,冯永安。 冯永安是我六叔,四叔之前说了,这个案子就是他跟六叔一起办的,看来就是这个没错了! 我招呼了老鬼一声,我们两个人就直接坐在地上翻看了起来,刚翻了几页,我就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这份卷宗上的内容还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卷宗上是这样记载的:一九八二年,大黑山县李家村李文河一家五口人,一夜之间上吊死了三个,只剩下李文河的老伴和他的儿子没有死,当时赶过去办案的四叔和六叔一致认定是仇杀或蓄意谋杀,结果却没想到在李文河家的菜园子里发现了三只吊死的黄鼠狼!一大两小,跟李文河家吊死的三口人一模一样! 看完之后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又是黄鼠狼换命!这已经不能用巧来形容了,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老鬼也沉默了,他也不管什么档案室不档案室的,从兜里摸出烟来就抽了起来,小赵赶忙阻止:“东哥!这档案室里可不能抽烟啊!违反纪律的!” “哦。”老鬼又把烟掐灭了。 “秦队,刑组长,我们现在怎么办?”谭笑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老鬼。我站起来,把卷宗交给谭笑:“收好,先去开会。” 我现在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就好像是一团杂乱无章的线团,根本没办法理出一个清晰的头绪,老鬼也一样,否则他就不会一言不发了。 警局会议室 “我说一下,商场的案件和皮草厂的案件现在调查都陷入了僵局,距离上面给我们规定的破案时间已经不足五天了,所以我们必须从手里已知的线索里尽快找到突破口,明白吗?!”我一字一句的说。 底下鸦雀无声,众人均耷拉着个脑袋。“老鬼,你先说。”我直接把皮球踢给了老鬼。 老鬼对这早就习以为常了,他坐直之后,很严峻的说:“我觉得这起案件已经完全超出了我们的办理范围,我个人建议整理卷宗,移交到省厅。” 先是短暂的沉默,紧接着底下的人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对,我同意。”“老大,鬼哥说的有道理啊”“我也这么觉得。。。” 老鬼这番话一下子戳到了大家的心里,确实,办案两天以来,所有人都累的不轻,但是案情却一点不见起色,这难免会打击到他们的办案情绪和积极性。 “同志们,这两起案件现在造成的影响非常大,临近的几个市早就已经传遍了,如果我们现在撒手不管,那我们会被人叫做什么?废物警察!”我猛地一拍桌子,大吼道。 众人不再说话,纷纷低下了头,我围着会议桌转了一圈,一边走一边说:“难道你们想被人骂成“废物”吗?!虽然现在案情进展缓慢,但是也并不是一无所获,我相信,只要我们再加把劲,真想就已经离我们不远了!” 我一说完,谭笑带头站了起来:“我同意秦二哥说的,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我们不应该放弃!”众人互相看了看,最终坚定的说道:“查!再怎么着也不能让老百姓说咱们是吃“干饭”的!” 我看向老鬼,众人的视线也都落在了他的身上,老鬼一摊手:“真拿你们没办法,那就查吧。” 众人都笑了起来。 “好,既然决定要查,咱们现在就整合汇总一下我们手里掌握的线索,看看是否能将两起案件并案处理,这样也有助于我们将精力集中,苏北,尸检那边怎么样?”我扭头问。 苏北翻开桌子上的一份报告,说道:“商场案件的三具尸体和李占山的尸体都已经经过了详细的尸检,与我们之前做的判断大体一致,有一些小的出入,但不影响整体判断。” 我点了点头:“死者身份呢,都查明了吗?” “都已经查清楚了,商场遇害的三人与赵文娟之间除了定制购买毛皮大衣的时候有过接触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其它的交集,可以排除仇杀的可能。”谭笑整理了一下刘海说。 这么一来,倒有些难办了,这就说明两起案件之间还没有能够将其直接串在一起的证据,那么就只能继续分散办案。 我拿出从档案室带回来的那份卷宗,摊在桌子上说:“现在有一个重大的发现,皮草厂的案件很可能跟三十年前大黑山镇李家村的一起凶杀案有关,我决定明天带队去李家村走一趟,如果幸运的话,说不定还能够发现一些突破性的线索。” 就在这时,会议室门口一个清亮的女声响起:“这么大的案子少了我可不行吧!” 第七章 唐甜归来 “唐甜姐!”谭笑高兴的从座位上蹦起来,直奔靠在门口的女人扑了过去。 靠在门口的女人一身标准的女式警服,有着近乎完美的身材比例,一头乌黑的长发盘曲在警帽里,螓首皓额,娥眉凤眼,挺俏的鼻梁,两片红唇。谭笑在我们市局里已经是公认的美女,但是站在那女人面前,一下子就被比下去了。 她每走一步都精神抖擞,步伐铿锵有力,一颦一笑,都带着青春和热情的气息,她走到我面前,不动神色的用手肘撞击了我一下,脸上笑嘻嘻的小声对我说:“一会儿再跟你算账!” 我捂着肚子,苦笑了一下,说:“你怎么回来了?”女人轻哼了一声:“我要是不回来,你指不定还想瞒我多长时间呢,这么大的案子,你就想自己一个人扛下来?” 这个女人叫唐甜,是我的发小,出身于警官世家,她爷爷曾是国家第一代特级情报人员,因为受家庭的熏染,从小就身手相当了得,之前一直在飞虎队做教官,已经很久都没有回来过了。 “你不是忙吗,所以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再说你现在回来也不晚啊!”飞快的思考了一下,我脱口说道,说真的,唐甜要是发起飙来,估计整个市局也没人能接得住。 这时,老鬼轻咳了一下,说道:“正好唐甜警官也回来了,我建议这样,咱们成立两个专案组,我负责一队,带苏北和几个骨干负责商场的案子,秦队负责一队,带唐甜,谭笑负责皮草厂和大黑山的案子,你们觉得怎么样?” 我点了点头:“我同意,一定要保证信息和线索的共享,这样无论哪一方先有了突破,都有利于侦破案情。” “还有谁有不同意见吗?”老鬼环视了一圈。 众人均摇头。 “好!那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带唐甜和谭笑先去大黑山了解一下情况,如果赶不回来的话,由老鬼负责开案情研讨会,散会!”我一拍桌子。 刚一回到办公室,唐甜笑眯眯的盯着我,眼睛里闪烁着迫人的寒光,直看的我浑身发毛! “你,你有话就好好说!不许动手!”我一边往后退一边结结巴巴的说。唐甜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后说道:“看把你吓得,都这么大人了,我还能打你是怎么的,说说案子吧,我刚回来,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我擦了一下汗,从抽屉把文件拿出来扔给唐甜:“都在这儿了,你先看看吧。”唐甜一把接过,低头仔细的看了起来。 窗外的天渐渐的黑了下来,我坐在椅子上有些犯困,稍微合了下眼皮,就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过久,我感觉到有人在推我,一睁眼睛,唐甜摘下警帽,拢了拢头发,缓缓的开口说道:“这案子很奇怪啊,凶手和死者之间并无交集,而皮草厂老板却跟这其中有间接联系,而且凶手居然在杀人后并没有逃跑,而是原地束手待擒,这都很不符合常理。” “确实,这里面不合理的问题很多,还有多次在案件中出现的黄鼠狼,我们现在有理由推断这是一起有预谋的连环杀人案件!”我接了杯水递给唐甜,打了个哈欠说道。 唐甜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杯子的边沿上印上了她的口红印,她用手指抹掉后说:“我倒是觉得这两起案件中的很多证据似乎都被人刻意抹去了,就像这口红印一样。” 这会儿我也清醒了过来,犹豫了一下后说:“我去找过四叔了,四叔说。。。” “四叔都多大岁数了,且不说他老人家那套封建迷信灵不灵,就算是管用,都这么长时间没办案了,万一要是误导了你的思路怎么办?!亏你想的出来!”还没等我说完,唐甜就打断了我。 唐甜一说完,我有些不高兴,看着她说:“唐甜同志,我点提醒你一下,四叔既是我们的长辈,也是我们的前辈,多听听他的意见怎么了?老话都说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好了,好了,我懒得跟你斗嘴,走吧,我还没吃饭呢。”唐甜一摆手,不耐烦的说道。 出了警局门口,干警小赵跑了过来,他手里牵着大狼狗冲我说道:“秦队,狗帮您喂完了。” “谢了啊,小赵。”我接过牵引绳。“您客气了。”小赵嘿嘿笑着说。 唐甜一见大狼狗,瞬间就没了高冷范儿,秒变一个小姑娘,她蹲下身去一边摸着大狼狗的脑袋一边笑着说:“这狗狗好可爱啊!小波,你从哪带回来的?” 大狼狗好像也很喜欢唐甜,居然直接一翻身就躺在了地上,还不停的摇着尾巴,眯着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样子,把我看的目瞪口呆,要知道这家伙在我家里大鱼大肉的时候也是没跟我这么亲近过。 “原来是缉毒队的缉毒犬,后来主人牺牲了,我就收养了。”我对唐甜说。 “诶!你看它的眼睛!居然是绿色的!好漂亮啊!”唐甜忽然惊讶的说道。大狼狗也翻身站了起来,两双绿宝石一样的眼睛在黑夜里发出犹如鬼火一般的光芒。 我蹲下去,看着大狼狗说:“我总觉得它很不寻常,上次在皮草厂也是它发现的黄鼠狼尸体。”唐甜没理我,自顾自的说着:“我看你是神经太紧张了,缉毒犬的嗅觉本身就比普通警犬要灵敏的多,不过这小家伙倒还真的挺厉害的。” 大狼狗一听见唐甜夸它,高兴地上蹿下跳,特别的亢奋,就像是要迫不及待的露一手。唐甜笑呵呵的说:“小波,明天也把它带去吧。” “我正有此意,没准它还能帮上忙呢。”我说。 就这样,吃完饭后,我把唐甜送回了局里临时给她安排的宿舍,自己一个人带着“平安”往回走。平安是大狼狗的新名字,刚才吃饭的时候唐甜起的,说是图个好兆头,以后能平平安安办案。 到家洗完澡,我搬了把椅子坐在阳台上望着星空发呆,这两天来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命案一件接着一件,简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而且最让人头疼的是都毫无线索可言。 我回屋把那本许久都没有看过的《青山集》找了出来,泡上一杯茶静静的看了起来,我现在急需换一换脑子,这本书上写的奇奇怪怪的事情这么多,说不定就有对案件有利的发现。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我无法相信案件的真相会像四叔说的那么离谱,但是却也总觉得四叔说的好像还有些可取之处。 随手翻了几页,发现并没有什么可以借鉴的地方,就在我想要合上书的时候,突然,我发现其中一页上面模模糊糊的写着: 关外一带好供奉“五大家仙”,又称”保家仙“,分别为狐仙(狐狸),黄仙(黄鼠狼),白仙(刺猬),柳仙(蛇),灰仙(老鼠),也作“狐黄白柳灰”,其中以黄仙最为灵验,民间多称其为“黄二大爷”。 还真有提到黄鼠狼的! 我正要继续往下看,只听一声大吼,“嗷嗷,汪汪!”屋里的平安狂吠了起来!我放下书跑进屋一看,平安正对着我卧室的窗户做出了攻击的姿势,身上的黄毛都炸了起来!就好像如临大敌一样! 我顺着窗户往外瞧,窗外有两个绿油油的小光点一闪而过,迅速的消失在了夜空中,我一个健步冲过去,拉开窗户探出头去搜索,只见一个细长灵巧的身影贴着楼体迅速的向下窜去,犹如鬼魅一般。 细长影子一落地,接着月光我眯眼一看,顿时惊得我背后冷汗直流!一只黄鼠狼在月亮下像人一样站了起来,冲着月亮拜了拜后,飞快的消失在了夜色中。 我关上窗户,先让自己平静了一下,而平安还在对着窗外不住的狂吼。 那只大黄鼠狼是从哪来的?!他怎么会出现在我家外面?!它到底想干什么?!这一系列问题这一刻充斥着我的大脑,虽然我不怕这个东西,但是小时候听过的种种传说还有最近发生的几起案件,不得不让我对这个奇怪的东西起了提防之心。 稳定了一下心神,回到阳台拿起《青山集》接着看,在我之前看到的那段下面,用很粗糙的线条画出了一个黄鼠狼的形象,并在旁边写着:得道之黄鼬皮毛为黑,常人遇之,伏地跪拜后速离,如若害之,必遭灭顶之灾! 黑色?!刚才那只大黄鼠狼不就是黑色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