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棺发财》 第一章 捞尸惹的祸 当我被人用绳子绑着，装进一副黑漆漆的棺材里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可能活不久了，他们要将我沉入河里。 奶奶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东西，是我们看不见摸不着的，但它们却是真实存在，例如鬼。 说起鬼这种东西，一开始我是不信的，直到我卧床不起，生命垂危的时候，我才开始对它们敬而远之。 事情的经过要从十天前说起，我叫穆凡，是一个农村的放牛娃，十天前村里突然来了一群城里人，个个带着精良的装备，说是应领导要求，需要在村子里打一口井。 我们村吃水的井确实少之又少，通常几家人共用一口井，经常会遇到干旱，井水枯竭，吃水变的艰难。由于地势偏僻，我们这里可以称得上是真正的穷乡僻壤。钻井的工作队来了之后，打过招呼便开始动工，说是给老百姓提供方便，自然没人有异议，连夜赶工，需要灯光照明，同时也需要人手，我很幸运的被工程队选中，每个小时有十块工钱。 记得当时应该是晚上十点左右，机械正在运转，几个工作人员忙的不可开交，突然有人大叫了一声，心不在焉的我立刻抬起头看过去，发现几个工作人员手忙脚乱，正趴在刚钻好的井口往下看，并且招呼我把太阳灯拿过去。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急忙拿着太阳灯过去，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有个工作人员掉下去了！井口不大，里面的水是浑浊的，水位距离地面可能有几十米，太阳灯照着也看不清楚，后来有人拿来了手电筒，可根本看不到掉下去那个人的影子。 只看到井里有水，浑浊的井水有点沸腾，那是泉眼的作用，如果水性不好，掉进去肯定淹死了。当时几个负责挖井的人就提议下去救人，但是谁都不愿下去，推来推去，把这个责任推到了我头上，应承我，只要我下去救人，能拿到五百块钱，不管人能不能救上来，如果救上来了，再加一百，不论死活。 我当时就心动了，五百块钱对于有钱人不算什么，对我来说，那是一笔可观的财富，我犹豫了一下，便决定下去救人。其实我也知道，人可能救不上来了，顶多能把尸体弄出来，已经过去了一分钟左右，等我下去，恐怕人也淹死了。 等到大家弄来绳子，时间更是过去了五分钟左右，本来我是想着，尽量能把人救上来的，现在倒好，干脆成了捞尸！当众人将我绑好之后，便在大家的配合下将我放进井里，井是刚打好的，泥土还没有干，还没下去，我身上已经弄的满身泥浆，这个时候我好像看到井底下有什么东西在动，只是水太浑浊，没看清楚。 终于下来了，发现井里飘着一块布，我本来是想抓起来看看的，一用力，却提起来一个人，原来是飘在水上的一具死尸！当时我就很害怕，立刻放开了尸体，大家在上面看到了我做的一切，他们让我把尸体绑好，说着话便又丢下来一条绳子。 毕竟是第一次见到死人，我很害怕，吓的全身发抖，哪里还有力气打捞尸体，不过一想到五百块钱，我就来了劲，干脆破罐子破摔，豁出去了，不就是个死人吗，哥们儿我什么场面没见过，还能被一具尸体吓到！ 想到此，我便鼓足勇气，尽量让自己的双手没那么抖，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那具尸体绑好，上面的人开始拖拽绳子，尸体缓缓升起，这时我抬头看了一眼，发现这具尸体居然不是刚才掉下来的那个人！ 打井的几个人我留意过，不可能会认错人，这么短短片刻时间，这个人却变了样子！ 更加让我感到匪夷所思的是，尸体被打捞上去之后，竟然没有人发现不对劲，刚才掉下去那个人明明是微胖的体型，打捞出来的却是一个瘦子！ 我寻思着，是不是自己记错了，有这个可能，不然就解释不通了，这工程队里七八个人，难道就没人发现打捞上来的尸体，跟掉下去那个人不一样？ 他们果然没有骗我，立刻就给了我六百块钱，并且告诉我，由于出了事，今天就到此为止，什么时候开工会通知我，让我赶紧回去休息。我回到家已经是半夜了，奶奶早已睡下，听到动静才起来给我开门，我一进门，奶奶忽然脸色一变，大声呵斥:“你怎么来了，快滚！” 我一下子懵了，抓着后脑勺问奶奶:“我是小凡啊，奶奶，你怎么了？” “快进来！”奶奶脸色有点古怪，立刻拉着我进屋，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不等我说话，奶奶立刻回屋拿出了鞭子，在我身上抽打起来！ 我疼的哇哇叫，一边躲避一边大喊着:“奶奶，不要打了……” 奶奶这才停下来，气冲冲的问我去了哪里，我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本来以为她听说我拿回来六百块钱会很高兴，没想到奶奶听完却是一声长叹，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我说:“终于还是来了！” 我被奶奶的举动惊呆了，半天说不出话来，不知道奶奶是什么意思，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打我，还说一些让人莫名其妙的话！当天晚上奶奶就吩咐我睡觉不要脱鞋子，并且在我的床前撒了很多石灰粉，弄的我云里雾里的，以前从没见过奶奶这么做，自然不知道她的用意。 穿着鞋子睡觉挺不舒服的，我将脚露在外面，睡的迷迷糊糊时，感觉好像有人在拉我的脚，醒来后一阵后怕，我立刻划了一根火柴，将油灯点燃，掀开裤筒一看，脚踝上居然有手指印，触目惊心！ 大半夜的我也不想把奶奶叫醒，心想我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就算遇到脏东西应该也能压制住，怕个鸟！其实奶奶的反应已经让我猜到了一些，只是自己不愿意相信罢了，这下看到脚踝上的手指印，我不得不信！ 奶奶打我用的那条鞭子，据说是一位高人前辈留下的，可以辟邪，无缘无故，奶奶不会用鞭子抽打我，并且我从小就听奶奶说，她有阴阳眼，可以看到灵魂。我想我可能是撞邪了，把脏东西带了回来！ 我点着油灯坐在床头，这时也没了睡意，就想着等到天亮，然后告诉奶奶，让她来处理。哪想到，大半夜的忽然外面刮起了大风，风透过窗子吹进来，冷嗖嗖的，油灯瞬间被外面的风吹熄，屋子里顿时变的漆黑一片。 这时我听到院子里似乎传来了一阵叹息声，是个女人的声音，听到这声叹息我脊背发凉，赶忙把火柴盒打开，准备将油灯点上，却没拿稳，火柴掉在地上，我摸索了片刻没找到，再次听到院子里传来奇怪的声音，于是便战战兢兢的去开门。 刚把门打开，就看到朦胧的月光下站着一个人，我大喊一声:“什么人！”然后就走了过去，想看个究竟，虽然很害怕，但压抑的感觉让我更加惶恐。我距离那个人只有几米，可当我走近，他却不见了，仿佛一瞬间在我面前消失了，这时我发现地上有水，才看到院子里那口水缸倒了，刚才听到的声音应该就是这口大水缸发出的。 我转身想回屋告诉奶奶，却忽然又看到大门口站着一个人，这次距离比较近，眼睛也渐渐适应了昏暗的光线，终于看清了那个人，是个男人，他也在直勾勾的看着我。我确定他就是刚才出现在院子里那个人，不管他是人是鬼，大半夜的闯进我们家，弄的我睡不着觉，我咽不下这口气，决定要找他讨个说法！ 哪成想我朝他走过去之后，他转身就走，我在后面紧追，他也加快速度，很快就追到了村口，他似乎有意放慢速度，等我靠近，他又加快了速度，如此反复几次，已经出了村子，这时月亮变的更朦胧了，我抬头一看，天空中出现了一团乌云，正好遮住月亮。 我本来是想要转身回去的，却突然看到那个人站在不远处朝我招手，意思是要我跟他过去！ 我就算胆子大，这个时候也不敢再往前走一步，直觉告诉我，他不是人，指不定会带我去什么地方！我转身就要走，却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我的脚好像陷入了泥沙中！低头一看，吓的我六神无主，什么时候我竟站在水里了，远处那个人分明是站在水面上的，水已经淹没了我大半个身子，我的钱也从口袋里飘了出来。 顿时我就明白了过来，这是真的撞邪了，我就不该追出来，事已至此，还是赶紧把钱捞起来走人吧，我知道捡不完，能捡一张是一张吧，这是我拼着命赚回来的辛苦钱，怎么能够让它轻易打水漂！ 我只捡了两张，忽然发现手感有点不对劲，太软了，被水泡过之后入手就烂，这时月亮也从云层中闪现出来了，借着月光我看了一眼，发现手里的钱竟变成了冥币！ 第二章 黑沙河闹鬼 “天地通银行”我手里拿着的不是之前的百元大钞，眨眼间变成了面值一亿元的冥币，吓的我立刻迈开脚步就往岸上跑！ 爬到岸上回头看了一眼，赫然发现，原来我已经来到了黑沙河，这条河闹鬼的传闻我可是听说过的，难不成是想找我当替身！来不及多想，我撒丫子就往家里跑，一路连滚带爬跑回了家，一推开门就看到奶奶在堂屋点着一盏油灯，端坐在桌子前，桌子上放着一只碗，碗里盛满了清水，一支筷子笔直的立在碗里。 奶奶见我回来了，才把眼睛睁开，立刻大喝一声：“跪下！” 我本来就吓的有点腿软，被奶奶这么一呵斥，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此刻脑袋里还有点混乱，不等我反应过来，奶奶又一次拿起鞭子抽打我，这次更加用力，奇怪的是我却感觉不到疼痛，仿佛抽打的不是我的身体。 奶奶打了几下，便让我磕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好照做，跪在地上开始磕头，忽然间感觉全身无力，头一沉就趴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我听到院子里有人说话，像是念咒语的声音“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青龙白虎，队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身形。急急如律令！” 听到这奇怪的声音，我想翻身下床去看看，却感觉全身没有一丝力气，手一软就从床上掉了下来，奶奶听到动静才跑进来，立刻扶着我躺在床上，并且对我说：“小凡，不要乱动，你需要休息！” 我想开口说话，才发现声音也变的嘶哑了，艰难的开口问奶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奶奶叹了一口气对我说：“你撞邪了，昨天晚上是不是去过黑沙河，都看到了什么，要一五一十告诉奶奶！” 以前我不相信世界上有鬼，奶奶虽然懂这个，但我一直都以为是她过于迷信，这次我却深信不疑，不是撞鬼，冥币又该作何解释！我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告诉了奶奶，她听完之后，也告诉了我一件事，这件事我本来是听说过，再次听奶奶提及，了解到了更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据说黑沙河曾经淹死过人，尸体一直没有打捞出来，附近几个村子的人洗衣服还是洗澡，都要借助那条河，由于河水远远看去是黑色的，水底沉的泥沙也全都是黑色，黑沙河的名字便由此而来。那条河有多长，反正我是不知道，闹鬼的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也不清楚，只是听奶奶提起赵铁柱的死，让我记忆犹新。 我和赵铁柱是发小，他是去年夏天在黑沙河洗澡溺死的，当时我并不在场，不过听村里的一些人说，赵铁柱溺死之前，曾挣扎过，说有人在水里拉他的脚。等到大家游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被拖进水里淹死了，隔天尸体才从水底打捞出来，鼻孔里嘴巴里全是淤泥。 赵铁柱他爹是个农民，他娘是个傻子，他爹晚年得子，就这么一个儿子，平日里宠上了天，铁柱想要什么，他爹会想尽办法帮他弄到。白发人送黑发人，老两口找到赵铁柱的尸体时，哭的昏天黑地，铁柱他娘当时就昏了过去。 将尸体弄回去之后，听说夜里铁柱他娘开始说胡话，铁柱他爹知道我奶奶能看到脏东西，连夜请我奶奶过去看看，铁柱他娘是不是看见了什么。奶奶去了之后就给铁柱他娘做了一番检查，说是赵铁柱的鬼魂不肯离开，冲撞了他娘。 夜里奶奶留下来处理，鬼魂迟迟不肯走，会影响到生人的健康，赵铁柱大概是思念亲人过度，舍不得离开也是情有可原。奶奶在屋子里撒了一层面粉，并且让铁柱他爹看好他娘，晚上不要下地，奶奶要了铁柱他娘的生辰八字，然后就回家了。 不知道奶奶做了什么，隔天清早赵铁柱他爹就跑来道谢，说他老婆已经没事了，不过一大早就发现屋里有一排脚印，跟赵铁柱穿的鞋子完全吻合。奶奶告诉他，铁柱的鬼魂已经走了，可以下葬了。 谁知下葬之后当天晚上，赵铁柱他爹就做了个梦，梦到儿子漂浮在水面上，醒来觉得不踏实，又找到了我奶奶，奶奶一番捣鼓告诉他，铁柱的鬼魂没去阴间，而是被困在了黑沙河里，他必须找到替身才能去阴间报道。 后来奶奶说河里有什么东西在作怪，她没那个能力解决，最好是请高人帮忙。赵铁柱他爹知道附近就有一个寺庙，听说庙里的僧人都有些道行，于是一大早就跑去请僧人来帮忙，傍晚时分，真的带了几个和尚回来。 这些和尚了解过情况之后，立刻随赵铁柱他爹来到黑沙河念经超度，当时我奶奶也在场，奶奶就是想看一眼究竟是什么东西在作怪。一开始倒是没发现什么问题，天黑之后，赵铁柱他爹在岸边点了一堆火，和尚们仍在念经，这时原本平静的河面突然泛起了涟漪。 一时间狂风大作，和尚们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吓的落荒而逃，下一刻，岸上的火被水扑灭，奶奶立刻拉着赵铁柱他爹逃离了现场。事后赵铁柱他爹曾多次问我奶奶，到底那天晚上看到了什么，僧人们为什么要跑，奶奶却一直没有回答他，因为她自己也没看清楚是什么，只是依稀记得，当时好像看到水里有个人，好像是个人的样子，不太确定！ 在那件事过去之后，大概一个月左右，赵铁柱他爹突然在黑沙河溺死，人们发现了他留在屋里的遗书，才将尸体打捞出来，尸体捞上来之后发现，腿上绑着一块儿大石头，他是自杀的。 这时道士还在院子里念着奇怪的咒语，奶奶将那根鞭子放在了我的床头对我说：“小凡，拿好这根打鬼鞭，今晚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不然命火熄了，奶奶也没办法救你！” 我不明白，想问奶奶我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全身无力，奶奶却不等我问，已经走出了屋子，我在屋里昏睡了一天，期间奶奶来过几次，可我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很多问题想问，却没办法开口。奶奶给我熬了一碗药，很苦，我也没喝进去多少，都顺着嘴巴流了出来。 晚上我听到奶奶在堂屋念叨着什么，渐渐的，声音仿佛离我越来越远，我觉得好累，好想睡一觉。什么也不想，终于整个世界安静了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间好像力气又回到了我的身上，我一用力便坐了起来，这时就看到我身边站着一个老头儿。 我吓了一跳，以为家里来贼了，立刻叫奶奶，那老头儿却呵斥一声：“别叫了，你看看你自己！”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赫然发现，此刻我还静静地躺在床上，难道是……我已经死了吗？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眼前出现的那个老头儿瘦骨嶙峋，一副病殃殃的样子，它说是来带我走的，我当然不肯跟它走，于是就挣扎，拼命大叫着，然后老头儿说了一句话，让我莫名其妙：“小凡，我是你爷爷！” 正在我发愣的时候，那老头儿抓起我就往外走，这时的我仿佛没有一点重量，像一只小鸡一样被它拎着出了屋子。来到院子里我看看奶奶跪在地上，正在往一个火盆里丢黄纸钱，我拼命大叫着：“奶奶快救我，我不想死！” 然而奶奶却听不到我的声音，我就这样被那老头儿拎着离开了家，它速度很快，脚不沾地，不大一会儿就出了村子，我才发现，它似乎要带我去黑沙河！ 果然被我猜中了，没多久我们就到了黑沙河，我挣扎的更厉害了，然而挣扎却是徒劳，那老头儿拎着我开始往水里走，很快水已经漫过我的胸口，眼看着就要沉入水底了，突然听到奶奶在叫我的名字：“小凡，快回来！” 听到奶奶的呼唤，我本能的挣扎了一下，然后就睁开了眼睛，这才发现，我还在床上躺着，刚才究竟是做梦，还是真的死过一次，我不清楚。直到奶奶告诉我这才了解到，原来刚才我真的已经停止呼吸了，奶奶拼命的叫我，我居然奇迹般的又活了过来！ 而且我发现，醒来之后不再像之前那样嗜睡了，起码精神恢复了一些，可以和奶奶说话了。我将刚才发生的一幕告诉奶奶，她听我说完大吃一惊，她说那确实是我爷爷，不过那老东西不争气，她怀疑爷爷是做了水鬼，来害我的！ 这番话让我更加震惊，哪有爷爷害自己孙子的道理，可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奶奶的话。奶奶叹了一声跟我说：“你不明白的事情还有很多，你爷爷是我亲手捂死的，我怀疑他是回来寻仇了！” 第三章 爷爷的死因 奶奶语不惊人死不休，我一时间楞楞的看着她，本来有很多问题想问，到了跟前却又有些反应不过来，奶奶为什么要捂死爷爷？ 原来这其中另有隐情，奶奶没有打算继续瞒着我，或许是以为我命不久矣，所以把那个隐藏了几十年的秘密告诉了我。 原来打我昨天晚上回来那一刻起，奶奶就看到爷爷的鬼魂跟着我，所以才拿那根鞭子抽打我。第二次抽打我，是看到爷爷的鬼魂上了我的身，所以鞭子打在我身上，我没有痛觉。 提及爷爷的死，奶奶老泪纵横，事情的起因要从五十四年前说起，那时正好闹饥荒，老百姓颗粒无收，无米下锅，被逼无奈上山挖野菜，甚至吃树皮，饿死的人不在少数。偏偏我爷爷不争气，奶奶辛辛苦苦在生产队做工，换来的工钱不是用来买米，而是被爷爷强行抢夺，用来买福寿膏，奶奶不给，换来的是一顿狠揍。 福寿膏也就是大烟，这种东西只要沾上了，想戒都戒不掉，爷爷宁可吃野菜，也要抽大烟，眼看着日子过不下去了，奶奶又带着两个孩子，就算大人不吃，孩子也不能没有奶水啊！于是奶奶就狠了狠心，趁爷爷睡着的时候，用枕头捂死了他！ 爷爷死后，奶奶经常在晚上做噩梦，梦到爷爷的鬼魂来索命，她整天心神不宁，到处烧纸钱，恰好有一次碰到一个道士经过我们村，道士看到奶奶后就说她霉运当头，恐怕命不久矣，要化解倒也不难，只要她愿意配合。 奶奶听信了道士的话，和道士学了几个月道术，后来赶上了红卫兵抓人，一切与牛鬼蛇神有关的东西都要打倒，道士被抓去批斗，听说后来疯了，奶奶再也没见过他。从此奶奶就不敢再使用自己的道术，直到那个时代过去，我父母外出打工赚钱供我念书，奶奶才渐渐显露她的本事，不过她不帮人驱邪，最多就是算算命。 这次奶奶之所以请了一个道士回来，是因为我的魂魄已经不全，她实在是没办法了，这才请人帮忙，道士是不是真的有本事，奶奶也不清楚，只是告诉我，如果不尽快找回我丢掉的那个魂魄，我活不了多久！ 人有三魂，分别为：天魂、地魂、灵魂。七魄分别为：伏矢、雀阴、非毒、吞贼、尸狗、除秽、臭肺。意指喜、怒、哀、惧、爱、恶、欲，人身去世后七魄也会消失。 其中灵魂残缺，人就会出问题，或病、或痴呆、或精神错乱，而我的灵魂已经出了问题，而且是非常严重的问题，灵魂离开了身体。 奶奶告诉我，我头顶的命火已经熄了，灵魂短时间内不能回到身体里，就会有生命危险。 奶奶请来的道士，正是要为我招魂，她说可能是爷爷带走了我的灵魂，奶奶怀疑爷爷做了水鬼，因奶奶记恨爷爷，自打爷爷去世之后，奶奶从来没有给他烧过纸钱，我父母常年在外，爷爷的墓都没人扫，而我也是不孝，整天无所事事，却从来没想过给爷爷上坟！ 怪不得我会卧病不起，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听完奶奶的这番话，整个人更加疲惫，我什么都不愿意想，只觉得很累很累，好想舒舒服服的睡一觉。 听着道士在院子里念咒语的声音，我渐渐进入了梦乡，这一觉睡了多久，我已经不记得，只知道闭上眼睛之后，总是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还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一个我从未见过的老头儿一直在叫我的名字，我很害怕，却怎么也醒不过来，醒来后又记不清梦里的情节，只记得有一个老头儿出现过。 我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奶奶一直陪在我身边，见我醒了，立刻去给我把鸡汤热上，不大一会儿就端来了香喷喷的一碗鸡汤，我是很想喝，可嘴巴都张不开，奶奶小心翼翼地喂我，我却像一个老年痴呆的病患一般，做不出反应。 我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除了可以做出轻微的动作，除了大脑还能思考，跟一个植物人也没什么两样！ 我是不是永远都不能下床了，还是会死，一想起来就害怕，想着想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奶奶一边帮我擦着眼泪一边对我说：“小凡，别怕，奶奶在，就算拼了老命，奶奶也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从小被奶奶带大，她很疼我，我知道她一定会拼了命帮我，可我有一种感觉，我可能撑不下去了，就连睁开眼睛都觉得无力，渐渐的闭上了眼睛，奶奶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完全听不到。 恍惚中我又看到了那个老头儿，瘦骨嶙峋的，颧骨凸出，眼窝深陷，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是那个勾走我灵魂的老头儿，奶奶说它是我爷爷！因我很小的时候爷爷就不在了，我没见过他的样子，遗照也早就烧掉了，关于爷爷的一切，我从来没机会了解。 “小凡，别怕，到爷爷这里来。”远处，爷爷正在朝我招手，漆黑的空间里，我看到他那苍白的脸，不禁吓的全身发抖，想起了奶奶说过的话，本能的想要逃离。 我不知道是做梦还是真的发生了，爷爷见我没有反应，径直走到了我的床前，伸出手来想要抓我，我身上放着那根打鬼鞭，爷爷的手碰到了鞭子，好像很痛苦的样子，手上冒起了白烟，下一刻爷爷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竭嘶底里的叫喊，睁开了眼睛，屋里一片漆黑，我听到有脚步声传来，片刻后一根火柴照亮了整个屋子，奶奶出现在我面前。 奶奶问我是不是做噩梦了，我点了点头，把梦里的情节告诉了她，奶奶听完对我说，一定是我爷爷缠着我，虽然有打鬼鞭，也难保不会出事。 奶奶从屋里拿了一把剪刀放在我枕头底下，据说剪刀可以辟邪，不管灵不灵，过了今晚就知道了，白天的时候奶奶已经将我的生辰八字交给了道士，道士说要明天才知道结果，我还有没有救，天亮了才知道。 我本来很困，奶奶离开我的房间之后，我就闭着眼睛开始睡觉，由于害怕的缘故，油灯奶奶故意给我点着，我不时就会睁开眼睛看一下，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不记得是第几次睁开眼睛，我忽然看到地上一个黑影在动，就在门口，吓的我头皮发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盯着那黑影看了一会儿，风把油灯吹熄了，我听到有声音传来，几乎用尽了全部力气，大叫了一声。奶奶询声找来，将油灯点着，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还没来得及说，几乎在同一时间，我和奶奶都看到了地上的水迹。 我们家穷，土胚房，地上也是泥巴，水迹很明显，从门口一直拖到我床前。奶奶的脸色有些难看，也没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她拿着油灯往床底下看了一眼，然后睁大了眼睛对我说：“小凡，快下来！” 我不知道是什么状况，只见奶奶神色慌张，好像在床底下看到了什么，我立刻挪动身子想要下去，可是没有一点力气，奶奶年纪大了，没力气抱我，只能扶着我往外面走。刚走到门口，奶奶倒抽了一口凉气，迅速扶着我走进了她的屋子。 进去之后奶奶将窗帘拉上，由于房屋设计的缘故，三间房子只有堂屋有门。窗帘拉上之后奶奶将屋里的油灯点着，从桌子底下拿了一包石灰粉，撒在门口，又拿出针在自己手指上扎了一下，将血按在我额头上，盯着门口对我说：“它们来了，不管发生什么事，千万不要走出这间屋子！” 奶奶这句话说完，我就听到房门开始响了起来，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进来了。我吓的躲在墙角，奶奶让我拿着油灯，她一个人走了出去，我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直到完全没有意识。 醒来的时候天有些亮了，我听到外面又有人在念咒，我想坐起来，却发现身体动不了，仅仅能睁开眼睛而已。而且我发现自己身上穿着一身黑色的寿衣，在灯光下反射出让人心悸的寒光。 过了一会儿进来了两个人，这两个人我认识，是隔壁的陈叔叔和老六，进屋之后他俩二话不说，竟是一人抬身子一人抬腿，将我抬了出去，我很想问问他们这是干嘛，却没有力气开口说话。 我看到院子里有一口漆黑的棺材，奶奶站在一旁垂着头哭泣着，院子里有很多熟面孔，大家站在一起议论纷纷，说的什么我听不清楚。片刻后，陈叔叔和老六将我放进了棺材里，然后道士拿着桃木剑走近棺材，大喝一声：“吉时已到，封棺！” 随着一阵砰砰声传来，棺材钉已经钉了进去，隔着棺材，我听到了奶奶撕心裂肺的哭声，顿时心里很难受，也流下了两行热泪。 第四章 它们不是人 我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还活着，只是很虚弱，心跳也很慢，应该是跟我魂魄不全有关。可奶奶怎么能这么大意，她不知道我还有一口气吗，就这样把我装进棺材里，不死也死了！ 通常人死之后亲人们都要守灵的，装进棺材我能理解，就是不能理解为什么要封棺，只有下葬当天封棺才合乎常理！ 我今年二十岁，大好青春年华，还没有来得及享受人生，难道就要死了吗，我不甘心，为什么会是我，到底我做错了什么！ 是那些挖井的人，是他们把灾难带给了我，我恨他们，就不该为了那五百块钱下去打捞尸体，否则也不会惹这么多麻烦！ 棺材钉已经全部钉完了，别说我奄奄一息，就算体力充盈时也无法打开棺材盖，可我不甘心就这样死去，或许是对生活的渴望激发了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我的手终于能动了，这才发现，手被麻绳绑着！ 不应该啊，就算他们当我死了，也没必要用麻绳绑着我啊，到底是什么原因？我试图大叫，可喉咙里很疼，发不出声音，于是只好用尽全力，举起手碰撞棺材盖，希望他们能听到声音放我出去！ “道长，怎么回事！”隔着棺材我忽然听到外面有人说话。 “大家快散开，要诈尸了！”道长大喝一声，便又念起了咒语“天圆地放，我站中央。太乙真人，与我同行。脚踏七星，步步为灵。神火急急如律令！” 只听砰的一声，好像是道士在棺材盖上贴了一张符，他们真的以为我诈尸了？可笑，奶奶怎么也这么糊涂，我还没死，现在放我出去或许还有救，迟了我恐怕就真的死了！ “没事了，没事了，大家准备一下，天马上要黑了，准备起棺！”道长的声音传来，让我不禁更加疑惑，起棺，难道是要埋葬了！ 我不是不想动了，只是实在太累，就算弄出动静，他们也只会认为是诈尸，不可能放我出去，想活命，我必须尽快让自己发出声音！可是我拼了命的努力，嗓子里仿佛堵着什么东西，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 过了一会儿，棺材传来了晃动，我听到了脚步声，便已经明白，这是准备出殡了！晚上出殡我还没听说过，连个唢呐班子都没有请，只听到道士念咒语的声音和奶奶的哭声。 随着棺材的晃动，队伍已经上路了，没走多远就听到了奶奶撕心裂肺的哭声，声音很大。我心里寻思着，既不能说话，就想个办法把绳子弄开，这样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一旦下葬，就彻底没机会了！ 挣扎了几下，绳子没弄开，却忽然听到棺材上传来一阵巨响，接着一阵猛烈的晃动，整个棺材掉了下来，在地上滚了好几下才止住。我摔的七荤八素，这时便听到道长的声音响起:“大家不要慌！”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么一摔，手上和腿上的绳子自己开了，在棺材里一摸，就摸到了一根细长的东西，是那根打鬼鞭。奇怪了，这根鞭子分明是辟邪的，按理说奶奶不应该将它放进我的棺材里，那样岂不是让我灵魂不得安息！ 接着便有人开始抬动棺材，可抬了几下没抬起来，我忽然看到棺材顶上出现一个人的脸，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光，让我看到了那张脸，是我爷爷！ “它还是不肯放过我吗？”对了，打鬼鞭，这根鞭子是所有邪物的克星，爷爷想害自己的孙子，就怪不得我了！我拿起打鬼鞭，完全是出于本能，没想过要真的用来对付我爷爷，它要是想伤害我，我可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事！ 可当我拿起鞭子那一刻，棺材盖上那张脸消失了，接着便有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穆凡，不要动，假装自己已经死了，它们都不是人，想活命就按我说的做！” 这个声音让我脊背发凉，一时间也弄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它们都不是人！”不是人是什么，谁不是人，说的是外面抬棺材那些人吗？这怎么可能，我奶奶就在外面，难道奶奶也不是人？ 那是谁的声音我无从得知，听到那个声音之后我便决定试试看，假装自己死了，我倒要看看会发生什么事。棺材终于被抬了起来，不大一会儿人们又将棺材放了下来，我隐约可以听到河水流淌的声音。 “这是要做什么，怎么会有水声！”我本能的想要挣扎，想到刚才那个神秘的声音，我便冷静了下来，反正出不去了，怎么死都不再重要！ 我听到道士念咒的声音，以及奶奶的哭声，下一刻棺材再次被抬起、放下。我感受到棺材在晃动，好像是在水里！ 依稀记得小时候奶奶带我到河边洗澡，通常会把我放在一个大盆子里，盆子在水面上飘呀飘，跟现在的感觉差不多。我心里一凉，该不会是要让我沉入河里吧，这是什么河，难道会是黑沙河？ 真的是黑沙河的话，他们有可能真不是人，我明白奶奶不会这么做，就算外面那个是她，也一定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不大一会儿棺材里就进水了，我的衣服已经全部湿透，水冰凉刺骨，不一会儿棺材在水中开始打转，我有些头昏，一阵无力感传来，好想睡觉。 奶奶的哭声越来越远，水已经将我完全淹没，只露出一张脸，这时我又看到了爷爷，它来接我了吗？ “小凡，不要怕，爷爷会救你的！”爷爷的脸出现在棺材盖上，不知为何，我看着那张脸，却感觉无比亲切。我没有力气跟它说话，只是楞楞的看着它，大概过了几秒钟的样子，我忽然听到水底下有奇怪的声音，像是小孩的哭泣声。 这声音让我头皮发麻，但都无所谓了，还有什么比死更可怕的事，我是个将死之人，怎么死都不重要，我只想在临死之前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爷爷似乎在救我，我看到棺材钉被一根根拔了出来，水已经淹没我的脸，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半坐着。一侧的棺材钉已经全部拔了出来，爷爷又去拔另一侧，这时我感觉到水里有东西撞了一下棺材，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 爷爷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半天没有回来，晃动过后棺材渐渐平稳下来，这时水已经注入三分之二，能将棺材盖打开或许我还有一丝生机，打不开的话就必死无疑。 眼看着水就要灌满棺材了，这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股力量，我感觉到棺材在向上升，水位开始下降了，似乎已经脱离了水面。而且棺材盖也被一股力量打开了，接着我便使出全身的力气，挣扎了许久，终于坐了起来。 我看到远处的火光，距离太远看不清楚，水里好像有东西，就在棺材旁边，有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是黑色的，借着朦胧的月光，我似乎看到漩涡里有一个东西，有些发白。 我挣扎着想要从棺材里爬出来，因为害怕的缘故，甚至忽略了自己的体能，爬出来必死无疑，可等下去也迟早会被漩涡卷进去。 这时棺材里又开始进水了，漩涡越来越大，从漩涡中心冒出来一个人的脑袋，渐渐的整个身子都冒了出来，是个小孩儿！ 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水鬼，传闻黑沙河有水鬼，生活在这一带的人没有几个不知道！那个小孩儿的脑袋比成年人还要大上许多，它从水里出来之后，身体下面连着一道水柱，正在向我逼近。 明明距离我很近，我却看不清它的模样，眼看着就要近至跟前了，这时棺材动了，我低头一看，爷爷在水里推着棺材，正在向岸边靠近。 岸上的火光看的越来越清楚，众人都在注视着水里的情况，却没有人发现我还活着。本来爷爷正在尽力救我，却忽然好想被什么东西拉进了水里，在爷爷被拖进水里之前，用力推了一把棺材，此刻棺材正在快速向岸边靠近。 我尽可能的让自己坐直身子，希望岸上的人能看到我，下来救我，可我忽略了一点，我本该是死了，此刻却笔直地坐在棺材里。 果然如我所料，等岸上的人看清楚之后，吓的拔腿就跑，只有奶奶还拿着火把，注视着我。距离岸边只有十几米了，我很想大声告诉奶奶，我还活着，可惜喉咙里发不出丁点儿声音。 这时惯性消失了，棺材里开始进水，我想爬出去却做不到，恍惚中又看到水底下有一个白色的身影，正在向我逼近，它速度奇快，转瞬已经来到跟前。 我甚至没能反应过来，便感觉棺材传来了一阵晃动，整个人再次躺了下去，紧接着，头顶上方出现一个黑漆漆的事物，随着一声巨响，棺材盖又原原本本的盖了上去。 我感到一阵绝望，棺材里已经灌满了水，正在向下沉，我呛了几口水，便失去了意识。 第五章 七月鬼门开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死了，只是感觉到有人在说话，吵吵闹闹的什么也听不清楚，这种感觉非常奇妙，我的身体仿佛是飘在水里，天地间似乎在转动，转的我头昏眼花。 一阵呕吐感传来，我吐出来几口水，渐渐睁开了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个身穿道袍，手里拿着桃木剑的道士。 “他醒了！”道士将我额头上的符拿掉，扶我坐了起来，我依旧很虚弱，呼吸也变的异常艰难。抬起头看了一眼，我原来还在河边，奶奶也在，她和道长将我从地上扶了起来，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天已经亮了，奶奶端来了一碗人参鸡汤，跟我说起了昨天晚上的事。 这一切原来都是奶奶计划好的，她知道我撑不了多久了，便和道长一起想了个办法，让我假死一次，引诱水鬼出现，只要道长看清楚了它的真面目，就有办法对付它。 因水鬼跟人不同，人是不是真的死了，水鬼能感觉到，正好我魂魄不全，随便一个小鬼都能轻而易举的勾走我的魂，水鬼找替身，无非就是需要害死一个人，所以才上演了一幕半夜出殡的闹剧。 只是很可惜，道长一直躲在暗处观察，却没能看出水鬼的道行，这次计划落空，反而打草惊蛇，唯一的办法就是去黑沙河跟水鬼求求情，也许能救回我一条命！ 我很想把爷爷昨天晚上救我的事情告诉奶奶，却无法开口说话，急的我快哭了，奶奶也没给我机会说，她喂我喝了几口鸡汤，见我喝不下去，便说要去给我请医生。 奶奶走后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忽听床底下有声音传来，我刚想做起来看看是什么东西，突然就有一股黑气出现在我面前。 那一刻我头皮一紧，知道自己是看到脏东西了，却又没办法动弹。听说人在临死之前会看到死去的人，我想我大概是活不久了，该来的迟早会来！ “穆凡，别怕，我是赵铁柱，今天七月十五，鬼门大开，晚上它们会来找你，让你奶奶做好准备，我要走了。” 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那股黑气就消失了，我甚至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切是不是幻觉。今天是七月十五吗，我记得打捞尸体那一天是七月五号，这么快就过去了十天，而我却觉得只过了一两天而已！ 想着想着，我又躺在床上陷入了昏睡，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是被一阵刺痛感弄醒的，奶奶请来了医生，在我屁股上打了一针，又给我静脉注射，甚至带来了氧气罐。 医生留下了一些药物，跟奶奶交代了一番便匆匆离去，奶奶坐在我床前说了一些安慰我的话，便也出去了。夕阳透过窗子撒在床上，感觉无比刺眼，天马上就要黑了，我能不能度过今晚…… 天黑之后，或许是静脉注射起到了作用，我感觉力气又回到了身体里，只是头晕晕乎乎的，天地间仿佛在旋转，忍不住坐了起来，吐出一口黑水。 这时我发现喉咙也畅通了，于是大叫了一声：“奶奶！” 奶奶闻声而来，一看我气色恢复了不少，激动的双手合十，念叨着:“感谢观世音菩萨，感谢如来佛祖！” 我挣扎着坐起来，把赵铁柱说的那番话全盘道出，奶奶听完之后大吃一惊：“小凡，你是不是做噩梦了，赵铁柱一年前就死了，你说见过它，怎么可能……” “对了，昨天晚上我们都看到棺材自己飘到了岸边，道长当时就怀疑有个鬼在帮你，会不会是赵铁柱的鬼魂？”奶奶补充道。 我这才把昨晚上发生的事告诉她，奶奶再一次陷入沉思，一直以来，她怀疑爷爷要害我，实际上爷爷只是想救我而已，因为奶奶的不相信，让爷爷一直没有机会接近我！ 奶奶听完之后自责不已，立刻找人去请道长回来，天黑之前，奶奶在每个墙角都撒上了石灰粉，又在门窗上用朱砂墨画了一些符。最后又在我被子上画了一个符，并且嘱咐我今天晚上，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千万不要下床，拿好打鬼鞭，万一有什么不测就想办法自保！ 不大一会儿道长就来了，了解过情况之后，道长也开始采取了行动，他让奶奶去村里找一只大黑狗来，将黑狗拴在我家院子里，砍掉黑狗的四条腿，放了一些血，又给黑狗包扎好伤口，不让它死去。 这一切我都透过窗户看在眼里，可怜那只黑狗，死也不能死的痛快，我们的命运何其相似，如果可以选择，我倒想痛痛快快的死了，也好过吊着半条命，让奶奶为我担惊受怕。 晚上奶奶去村里借了很多油灯，将屋子里每个角落都放上一盏，道长也同时在院子里起了神坛，挂满了符幡，看样子是要做法事了。道士做法事在我们这里很常见，一般有人出殡，都要请道士回来超度亡魂，可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看起来这个道长有点本事！ 今晚是七月十五，注定是一个漫长的夜晚，听说每年的七月十五，是鬼门关打开的日子，阴间的鬼魂都会出来接受亲人的祭拜，本来就是大凶的日子，我却魂魄不全！ 入夜之后，村子里一片寂静，只能听到道长在院子里念咒的声音，奶奶在正堂屋，不知道在做什么。我感觉到院子里开始刮起了大风，道长点的七盏灯瞬间熄灭，接着就听到一声惨叫传来，然后砰的一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片刻后道长朝屋里大喊了一声：“我顶不住了，你们自求多福吧！” 道长走了，看样子是真的走了，符幡吹到了窗子上，隔着护栏，我看到符幡后面有东西在动，盯着看了一会儿，赫然发现，那是一个人的轮廓！ “小凡，不要看！”奶奶在堂屋冲我大喊了一声，便继续念起了我听不懂的咒语，越念越快，风也越来越大。 终于，门承受不了强风的摧残，砰的一声就被吹开了，堂屋的油灯一瞬间被大风吹熄，伴随而来的是一阵凄厉的笑声。这笑声听了让人头皮发麻，笑声中可以听到有男有女，似乎还有小孩子。 奶奶以前跟我说过，宁听鬼哭，莫听鬼笑，通常只有厉鬼才会笑的这么凄厉，一下子整个屋子里都是这种声音，我用被子紧紧将自己裹在其中，时刻牢记奶奶的嘱咐。 堂屋的油灯被吹熄之后，奶奶并没有进来，还能听到她念咒语的声音，但是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完全听不见。 风吹起门帘，发出一阵让人心慌的怪声，我听到堂屋里有个女人的笑声：“咯咯咯……” 阴沉的笑声仿佛从棺材里发出来的，我探出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门帘下面伸进来一只手，那只手枯瘦如柴，异常白皙，指甲比手指还长。只看到一眼，我就吓的钻进了被子里，再也不敢把头探出来！ 突然，院子里那只大黑狗开始狂吠起来，我掀开被子看了一眼，门窗下出现一颗“女人”的脑袋，这女人长发凌乱地散落在地上，苍白的脸如同敷了一层面粉，我看着它的时候它正好也在盯着我，并且嘴角裂开分明是在笑。 那只枯瘦的手爪便是它的，只不过在听到狗叫之后，它慢慢把头缩了回去，下一刻我便听到大黑狗发出一声惨叫，风在同时透过窗子灌了进来。 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触摸我的被子，不由的紧紧握着打鬼鞭，正想来个鱼死网破，却听到一声女人的尖叫，掀开被子一看，爷爷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我床前，它紧紧抓着那个女人的手腕，女人在挣扎，爷爷的身影在慢慢消散。 “小凡，告诉你奶奶，我对不起她，爷爷要走了，一定要挺过去……”爷爷丢下了这句话，身影已经消散，和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一起，化作一股青烟飞了出去。 这时风明显小了，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胆子和力气，咬了咬牙便从床上掉了下去，在地上挣扎许久终于爬了起来，拿着一盏灯便来到了堂屋。 “奶奶去了哪里？”我四处环顾，不见奶奶的身影，屋子里还在回荡着令人心慌的笑声，我用尽全力，拼命的抽动手中的鞭子，这时便听到一阵阵惨叫声传来，风在顷刻间止住了。 愣了几秒，我立刻去奶奶的房间看了看，不在，她会去了哪里！这时来不及多想，刚才的恐惧一扫而空，我打开了房门，低头一看，地上全是水，水迹一直拖到大门口，跟那天晚上见到的情形一样！ 我顺着水迹找过去，刚出了门口就看到地上有一根银簪，是奶奶掉的，难不成奶奶被水鬼抓走了！我立刻去陈叔叔家里叫人，让陈叔叔帮我叫几个人陪我找奶奶，一开始陈叔叔害怕，不情愿，大概是见我可怜，便答应了请求。 我们七八个人拿着手电筒，顺着地上的水迹找到了村子外面，一直找到黑沙河，远远的就看到河面上飘着一个人。 第六章 这里不安全 当时距离太远，没办法确定河面上飘着的是不是我奶奶，我跪下来请求大家帮我救救奶奶，可大家都很害怕，白天尚且没人敢跳进黑沙河，更别提到了晚上。 我体力不支，但是水性还好，大家不愿意下去我能理解，我让陈叔叔他们在岸上看着我，就当是给我壮胆，我要亲自下去。 本来我以为到了河里，我肯定会沉下去，因为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是太弱了。却没想到下去之后，水的浮力反而让我变的更加灵活，没费多大劲就浮在水面上。 我开始向河中心游过去，陈叔叔在岸上拿着手电筒给我照明，漆黑的河水让我透不过气来，总觉得水里有什么东西在拉我的脚。费了一番功夫，终于游到了河中央，距离近了便已经看清楚，那个人的确是我奶奶！ 看到她的那一刻，我哭了，奶奶出现在黑沙河中，一定凶多吉少，是我连累了她，都是我的错！ 事已至此，难过也没用，我只想尽快把奶奶带上岸。终于游到了奶奶身边，手刚刚抓住她，突然看到水里有一个火红色的东西，我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迅速将腰上缠绕的打鬼鞭取下来。 恍惚中我似乎看到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从我奶奶身子底下游走，很快就沉入水底不见了。我不确定是不是看花眼了，也来不及多想，立刻拖着奶奶往岸边游。 将奶奶带上岸，大家立刻围过来检查，陈叔叔告诉我，我奶奶还有一口气，在大家的努力下，按压、做人工呼吸，奶奶终于吐出了一口水，睁开了眼睛。 当我问起奶奶到底是什么东西把她带到黑沙河的，她却记不清楚了，她告诉我，道长离开后没多久，她就昏倒了，后来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也不知道。 将奶奶带回去以后，她说很累，就睡了，这时我反而感觉自己的精神又回来了，不再像之前那般虚弱。我也点着灯躺在床上准备睡觉，在睡觉之前，我将奶奶画的符贴在了窗子上，打鬼鞭放在枕头底下。 本来以为这样一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睡到后半夜时，又发生了怪事，我总觉得有人在外面，我的床靠着窗子，夏季天气炎热，故意将床摆在窗户底下，凉快。那好像是人的呼吸声，听到这声音我头皮一紧，立刻从枕头底下拿出打鬼鞭，将油灯拿了过来，凑过去查看。 这一看之下我倒吸一口凉气，我居然在窗户外面看到了我奶奶！ 那一刻她也在看着我，她脸色苍白，我与她对视了一秒不到，只不过眨了一下眼睛，她就不见了。我立刻跑出去检查，院子里什么人也没有，难道是我眼花了！ 不过我却在窗子底下看到了一排字“躲起来，这里不安全。” 沉思许久，我想那可能真的是我奶奶，这是她写的字，奶奶的字迹我认得！她是我奶奶，那屋里躺着的是谁？ 一瞬间恐惧如跗骨之蛆，让我坐立难安，终于鼓足勇气，我做了一个决定，进屋看看，是不是我奶奶一看便知！ 我将地上的字掩盖掉，然后进屋掀开门帘，进入奶奶的房间，看到奶奶正安详地躺在床上，于是我便退了出来。 “奶奶明明在床上躺着，那刚才外面的是谁？”我在心里想着，便再次翻身躺在床上，这次我不敢睡了，也完全没了睡意。 想了半天，我想到了一种可能，似乎也只有这种可能解释的清楚！打前半夜奶奶离奇出现在黑沙河那时起，我的体力就在慢慢恢复，我能够感觉的到，现在我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 可奶奶被我从水里打捞上来之后，明显一下子苍老了许多，难道是奶奶为了救我，用自己的灵魂跟水鬼做了交换？ 听奶奶说，赵铁柱他爹当年就是用自己的命解救了赵铁柱的灵魂，奶奶不会是在效仿吧！我想不明白，看来只有等到天亮再说，实在不行就把道长请回来看看！ 就这样坐到天亮，我去叫奶奶起床，实际上是想看个究竟。奶奶的表现和往常没有什么两样，起床之后就给我做早餐，对于我身体突然好转，奶奶也是非常疑惑，不过她很高兴，早餐做好又开始求神拜佛了。 吃过早饭我以出去散心为由，去了几公里外的崖山，山脚下有个村庄叫梨树村，曾道长就在那个村子，就是我奶奶请来的那位道长。如今我能信的人怕是只有他了，奶奶究竟出了什么问题我不清楚，但绝对有问题！ 曾道长不在家，不过我跟村子里的人说了我的来意，村里有几个好事的人好像听说过曾道长最近在帮我们村做法事，他们说会等曾道长回来之后传达我的意思，让我不要等了，先回去。因为曾道长这人三天两头不在村子，有时一出去就是三五天，有时个把月，谁也说不准。 我满怀希望而来，失望而归，心情跌入谷底，回来时正值中午，一进村就看到很多人往村外走，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我叫住了一个队的李婶，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说好像死人了，不知道是谁！ 我立刻跟着人群去看，原来大家都是朝黑沙河那个方向去的，没多大一会儿就到了黑沙河，远远的就看到很多人围在一起。我匆匆走过去，踮起脚看了看，在人群中有一个人面朝下趴在河岸上，一动不动，不知道是不是死了。 大家议论了片刻，便将那个人的身体翻转过来，这时看清了他的样貌，是老六，前几天抬我入棺那个老六。经过大家的检查，确定老六已死的事实，立刻就有人通知了警方。 老六是个单身汉，近四十岁，因没有职业，人长的不好看，一直未娶妻，自然也没有家人，他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死在了黑沙河，一时间成了大家议论不休的话题。 村里喜欢八卦的老妇人猜测，是水鬼害死了老六，这是给水鬼当了替死鬼，必须请道士来超度，要不然老六变成水鬼，还会继续害人！她们的说法是否正确，尚且不能证实，城里来的专案小组封锁了现场，一边搜集证据，一边对村子里的人进行盘问。 专案组直到天黑才离去，老六无亲无故，尸体本应该是带走的，村子里有几个说话有分量的人，也就是村干部的继承人，在大家的要求下，请求将尸体留下，说要请道士回来超度，完了尸体怎么处理都行。 专案小组走了，留了电话，有什么情况可以第一时间通知他们，尸检报告也出来了，白天的时候法医已经证实，老六不是溺水而死，恰恰相反，他是死于脱水！ 老六的尸体暂时停放在他自己家里，村干部牛叔应群众要求，需要去请道长回来做一场法事。曾道长在我们这里小有名气，另外还有一些专门骗钱的道士，牛叔说他会妥善处理，驱散了人群大家便各自回家了。 我能感觉到我的精气神基本上和正常人没两样了，只是奶奶的状况让我很担心，她究竟是不是我奶奶？ 回去时天还没黑，通常这个点，奶奶喜欢坐在窗子底下晒太阳，年纪大了怕冷。可我回去之后，却发现奶奶在屋子里梳头发，屋里一片昏黑，灯也没点，能看到什么！ 我也没在意，奶奶问我去了哪里，我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她却一点也不吃惊。到了该做饭的时候，奶奶却躺在床上休息去了，平时都是她做饭，我根本不会做，但我看奶奶似乎真的不舒服，只好勉强下厨，做出来的东西能不能吃，我不敢保证。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迷迷糊糊的，好像醒了，但却不能动弹，仿佛身上压着什么东西，半天喘不过气来，这种感觉持续很久，后来我好像听到了奶奶的声音：“小凡，它们要害你，不要去！” 听到奶奶的声音我才睁开眼睛，一看我居然来到了黑沙河！ 我想走，却突然起风了，风很大，吹的我睁不开眼睛，河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能听到水声，我拔腿就跑，可跑了大半天，停下来一看，还在河边。 我听说过鬼打墙，据说走夜路的人最容易遇到鬼打墙，那是鬼使的障眼法，一般等到天亮就没事了。我记得自己明明在床上睡觉，睁开眼就来到了这里，是什么东西带我来的，我却一点印象也没有！ 风越来越大，在河面上形成了一个漩涡，借着微弱的月光，可以看到河里有东西在动，片刻后旋风已经出现在我跟前，拉扯着我向河水中退去。生活在农村，常听到一些诡异的传闻，有人说，旋风是鬼魂变的，见到了一定要躲开，否则很容易冲撞的鬼魂，它们会来报复。 我知道，河里不干净，七月十五过去了，但这条河闹鬼可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想我可能活不过今晚了！ 就在我一只脚踏进水里的那一刹那，忽然看到远处有一个黑影正在向我靠近。 第七章 又死了一个 一开始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看到那个黑影过来了，我更加用力往河岸上走，但是旋风的力量太大，我根本挣脱不了。 等那黑影近至跟前我才发现，居然是曾道长！道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不知道，我看到他用了一张符，河面上冒起一团火光，紧接着旋风不见了。 曾道长立刻拉着我往村子里跑，快到村子里，他停下来跟我说：“你奶奶出事了，这两天你有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要说不对劲的地方，确实有，奶奶这两天举止有些反常，好像变了一个人，平时她很关心我的，按理说我大病初愈，她一定会问一下我的身体状况，可是没有。今天下午，我在屋里看到奶奶对着镜子梳头，这也是不对劲的地方，奶奶从来都是早上梳头，只要过了中午十二点，就绝对不会梳头。 曾道长说，昨天晚上他见到了我奶奶，但是见到的是我奶奶的鬼魂，奶奶告诉他，家里来了不干净的东西，曾道长会深夜来找我，就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怪！ 照曾道长这么说，奶奶可能真的出事了，那天晚上我看到奶奶在窗子下面留的字，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只是处理这种怪事我不在行，所以才想请道长帮忙，没想到他主动来了。 道长这次来就是为我这件事，他跟我说，我们家已经不安全了，最好是去他家躲一躲。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会处理，收了我奶奶的钱，就该把事情办好，那天晚上是因为出了一些小差错，他才丢下我们逃走了，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到底家里那个是不是我奶奶，道长没有明说，来到村口他在地下埋了什么东西，然后就带着我往崖山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我问了他很多问题，我想知道奶奶的鬼魂跟他说了什么，奶奶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如果人死了，那我看到的是谁？要说奶奶还活着，她的鬼魂怎么可能跟曾道长说话？ 道长似乎有难言之隐，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去了梨树村，道长专门叫了几个人陪着我，他说要去我家看看，今晚上还会有鬼魂来找我，让我自己小心点。 这些人都是梨树村的，道长请他们来陪我度过今晚，听说是要借他们的阳气辟邪，这几个人也是出了名的胆子大，只要给钱，捞尸体他们也干。黑沙河经常有人淹死，打捞尸体的工作基本上都是他们几个承包。 五六个大老爷们儿在曾道长家里闲聊着，他们是有备而来，说是要陪我度过一晚上，不能睡觉，总不能干等着吧，几人开始打起了扑克牌。我就在一旁看着，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他们聊着，基本上都是他们问，我回答。 三个人斗地主，我们三个人在一旁看，抢地主那个瘦子大家叫他宝叔，他比较健谈，一边打牌一边问我各种问题，我本来只是敷衍他，有些事知道了也不想跟他说。可他忽然间的一句话，让我愣了半天。 他跟我说，从曾道长口中打听到，今晚会有个短命鬼来避难，不出意外的话能平安度过今晚，但是也没几天可活了，说的应该就是我。 我什么时候成了短命鬼，我能感觉到自己的魂魄已经回来了，甚至没有生病，还有什么东西能威胁到我？ 从宝叔嘴里再也问不出有价值的东西，曾道长只跟他说了这么多，让他们晚上多加小心，门窗都已经做过手脚了，总之晚上不能出去，大小便都要在屋子里解决。 大概是后半夜，除了打牌的三个人，我们都困的睁不开眼睛，屋子里弥漫着浓烟，才几个小时，地上丢了很多烟头。 门窗紧闭让人透不过气来，我告诉自己不能睡着，虽说道长请了这么几个人陪着我，但我自己的状况自己清楚，脏东西是冲我来的，即便曾道长在，也不能保证我的安全，何况是他们。 一个叫大富的人说要出去方便一下，宝叔让他将就一下，屋子里有东西解决，不用那么讲究，可大富说是大号，这下大家坐不住了，立刻把他轰了出去。 我跟宝叔说：“这样不好吧，道长不是交代了不让出去，万一……” “没事没事，哥几个什么场面没见过，你只管睡觉，有宝叔在，一根毛都少不了你的！”宝叔拍着胸脯给我做担保，我还能说些什么，反正我的话他们也不听。 大富出去很长时间没回来，我有些担心，正在想要不要叫几个人出去看看，这时门突然开了，大富进来了。 在门打开的那一刻，我突然感觉到一阵寒气，酷暑的六月即便是到了晚上，也异常炎热，这股寒气不是我的心理作用，确实存在，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大富回来之后独自坐在一旁话也不说，闭着眼睛养神，我就在他旁边坐着，好像闻到了他身上有什么气味，总之很难闻。宝叔困了，便让大富顶一下，他说要睡觉，我见没什么事发生，于是也靠在墙上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天还不亮，我被他们的吵闹声惊醒了，大富说该回去了，很快天就亮了，可宝叔他们几个人说，收了老曾的钱，就应该坐到天亮，偷工减料可不行。 虽然几人一个劲劝说，大富还是坚持要回去，甚至有些急眼了，宝叔他们似乎有意戏耍他，硬是拉着不让他走，挣扎中，大富的衣服被扯破了，我看到他背上血淋淋的！ 看到这一幕之后，大家纷纷后退，我退到了大富坐的椅子跟前，低头一看，椅子上和地上都是血，怪不得刚才我闻到难闻的气味！ 我知道出事了，但我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个人流了这么多血，还跟没事人一样，这不科学！可当我想仔细看看大富究竟怎么了，却看到他已经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大家上前看了看，宝叔说已经死了，身上都凉透了！ 这一幕吓坏了我们，这几个人胆子再大，也坐不住了，当时就有人想走，宝叔没同意，他说现在走不是明智的选择，大富肯定是出去方便的时候被什么东西害了，想活命，还是等道长回来再走！ 等到大家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宝叔检查了大富的尸体，发现他后背已经被人膛开，内脏像是被绞肉机绞过一样，成了浆糊状！ 任何人受到这种重创，都会顷刻间毙命，不管是什么东西害死了大富，在他进来之前，本该是个死人了，为什么还能大摇大摆的走回来？ 一时间恐惧在屋子里蔓延开来，每个人都紧张到了极点，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这几个人，如今已经变了脸色，估计是他们没有经历过真正可怕的事情。 曾道长家里的挂钟显示，现在是早上4：4分，也就是大富的死亡时间，确切的说，他不是这个时间死的，但却在4：4分想离开，这是个不好的兆头！ 大富的尸体就在屋子里，我们不愿意跟它待在一起，于是去了另外一个房间，大家再也没有心情打牌，几乎将屋里所有煤油灯都点上了。 等到将近五点钟的时候，我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一开始以为又有什么脏东西出现了，直到院子里传来声音：“咋回事，睡着了吗？” 是曾道长的声音，听到这声音，宝叔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立刻跑去开门。 将曾道长迎进来之后，宝叔告诉了他大富的事情，曾道长眉头一皱，立刻走进里屋查看，我们也跟了进去，可屋子里空空如也，原本大富的尸体就在地上趴着，而今已经不翼而飞了！ 之前地上还有一摊血，此刻就连血都没有了，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曾道长拿着手中的罗庚在房间里看了看，然后有些不悦的回过头对我们说：“五六个人合起伙来骗我，以为本道老糊涂了吗，是不是偷懒睡觉了？” 宝叔连忙摆手解释，曾道长却好像很累了，脱下道袍不耐烦的说：“行了行了，大家先回去，钱一分都不会少你们的，这件事不要跟任何人提，当心祸从口出，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 将几人打发走之后，曾道长关好门招呼我进屋，问我刚才那几个人说的是否属实，我直到此刻还有些害怕，他一问起来我就头皮发麻，只能一个劲的点头。 道长好像在想什么问题，半天没有搭理我，过了一会儿，他一个人喃喃自语：“比我想象中要复杂，看来要把我那徒儿叫回来了！” 曾道长还有徒弟，我可是从没听说过，似乎我对这个人也不太了解。道长接着掐指算了算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阴鬼索命，大凶！” 随后道长告诉了我一件事，他跟我说，出现在我家里那个人并不是我奶奶，我奶奶可能已经死了，那个东西变成我奶奶的样子，是要吸我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