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捕娇妻计划》 第一章 回来也不告诉我,嗯? 傍晚,太阳静静地躺在西方地平线上,颜色是如此的殷红。适时天空有云,在太阳的散射下,色彩如被打翻的颜料般,随意而有一种朦胧美。 舒然趴在阳台上欣赏这美景,而后太阳缓缓下落,晚风轻轻拂过她的脸颊,伸出手,风从指缝悄然溜走。周围的灯光渐亮起,已有人家搬出椅子摇着扇子,边乘凉边与人闲谈。 舒然望着各家烟火,心里压抑瞬间荡然无存,只剩欣赏此景的平静。 只不过这平静并没有持续多久,舒然的手机铃声响了,电话那头传来好友周嘉嘉的声音:“舒然,舒然,你还记得高一我们班曹云吗。” 舒然一只手支着下巴,歪着头想了想,过会才说:“嗯。” 周嘉嘉兴致刚起,继续说:“他今晚八点在尚古公馆开了个厢,请我们这些老同学过去一聚。” 舒然打了个哈欠,“能不去吗,我想去补个觉。好困啊,刚开学,小朋友都很闹腾。“ 周嘉嘉在电话那头,语气义正言辞地说:“不行,你仔细想想,从高中到现在,除了高中时的聚会你去过几次,后来都没聚过了。” “之前你在b市上大学,不能来是一回事,今年你都回s市发展了,还不得聚聚。我不管,你必须来啊,我八点过去接你,就这样。“ 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 舒然听完轻叹了口气,伸伸懒腰,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18.55分。 关上阳台门,下楼去了。 舒然周嘉嘉和曹云,都是高中同学。 高一的时候,舒然和他们并不熟,只是认识。 舒然性格内敛温和,学习较好。是班里的英语班长,备受班主任宠爱。 而他们两个是不大爱学习的学生,上课爱睡觉下课经常跑的无影无踪。 那个时候班里几乎两极化,学习好的跟学习好的在一起玩,而且大多分布在前排。 学习差的跟学习差的一起玩,大多在后排。 上课的时候前排集中精神听讲,而后排则是闹翻了天。 课任老师基本随他们去,也懒得理他们,只有班主任仍不懈得努力,一视同仁。 两个人基本没有交集,只是后来一次意外,周嘉嘉跟舒然变成了好朋友。 周嘉嘉爱凑热闹,跟后排一伙人比较玩得来,认识舒然以后,跟后排玩的时候顺便带上舒然。 久而久之,他们有什么活动会叫上舒然,舒然也会帮他们躲过一两次英语老师的背诵任务。 只是后来舒然分科分班上大学,加上她一直不太主动,很多关系就疏远了。 如果不是周嘉嘉这次突然提起,舒然差不多都快忘记这些同学了。 夜晚总是猝不及防就到来,舒然坐在镜子前,抬手摸了一下眼下的黑眼圈。 这两天被幼儿园的新生小朋友折腾的有点累,晚上有时候都梦到新生小朋友在哭。 深呼一口气,拿起桌上的遮瑕刷蘸着遮瑕膏,轻轻地扫了一下眼周,再化了一个小淡妆,涂了一下口红。 手机刚好响起来,屏幕上浮着周嘉嘉三个字。 舒然起身,接起电话:“我要出门了。” 舒然的家有些偏远,但不僻静。 远处近处都有人来来往往,有人在乘凉,有人在打太极,还有些小孩子跑来跑去嘻嘻闹闹,挺热闹的一小区。 周嘉嘉站在一辆红色甲壳虫车前,一边按着手机一边等着舒然。 不多时,就看到舒然从楼上走下来,脚步缓慢轻盈,不着不急。 她今天穿着一套浅紫色百褶连衣长裙,细致乌黑的头发,随意的披在肩头。舒然自小皮肤白,今天又涂了口红,更显分明。 她身上总带种安静温和的气质,仿佛站在她旁边,做什么事都会慢下来。 舒然走近了,发现周嘉嘉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诧异地问: “干嘛突然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周嘉嘉眨了眨眼睛,假装生气地说:“老天爷怎么这么不公平呀,给了你这么好的脸蛋就算了,还给你了这么好的气质,叫我们这些长得丑的人怎么活?“ 舒然拍了一下周嘉嘉的手,嗔笑道:“你还长得丑,别开玩笑啦。小心老天爷听到了真把你给变丑。” ”好啦好啦,不开玩笑了,我们走吧,快迟到了。”周嘉嘉说着打开车门,两个人都坐进车内。 ... 街上的灯亮起来,夏天的风清清凉凉,路上行人慢悠悠边走边逛。 “欸,你说,如果不是我昨天下午遇见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你回来了。”周嘉嘉一边开着车,一边询问道。 舒然坐在副驾驶,咬了咬唇。知道这个问题终究是逃不过要回答的。 舒然高中毕业之后,考上了b市一所数一数二的大学,而周嘉嘉却还留在s市。 两个人高中三年如胶似漆,毕业后却分隔两地,但前两年还是有联系,但是第三年的时候,舒然突然杳无音讯,怎么也联系不上。 最后急得周嘉嘉动用关系,才联系上她。 她给的理由是手机不见了,气得周嘉嘉直接劈头盖脸一顿骂。 两个人才慢慢继续联络起来。 直到昨天下午,周嘉嘉开着红色甲壳虫在马路上悠悠地开着,正在等红绿灯呢。 就看到一抹纤细的身影走在人行道上,从她眼前晃过,她觉得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就先喊出声了。 “舒然!“ 走在路上的舒然听见有人喊她,回了个头,正寻找声音的来源。 周嘉嘉看见是她,直接打开车门下了车,飞奔过去直接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抱完以后又是一顿骂,“能耐了啊舒然,回来了也不告诉我,嗯?” 身边的汽车哔哔哔喇叭声响起,指责着周嘉嘉把车挡在路中间,阻挡人们前进的道路。 周嘉嘉回过头,吼了一声:“哎,吵什么吵。” 然后让舒然站在路边不许动,才回到车里把车移到路边。 做好这一切之后,才打算继续跟舒然算账。 聊没两句,周嘉嘉的爸爸就打电话来催她有急事。 她留下舒然的电话和地址后就匆匆走了。 “干嘛不回答?”看见舒然干坐着也不说话,周嘉嘉又问。 舒然犹豫了几秒,才回答道;“其实我也是九月才回来的,很多工作还没做完整理完。有很多事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所以就没急着联系你。等我缓缓这阵子,到时候你想听什么,我都告诉你,好不好?” 周嘉嘉扬着下巴,似乎在思考,半晌后爽快地答应;“好吧!” 舒然朝她微微一笑,这么多年,她脾气火爆依旧没改。但对她,总是格外宽容。 ”我昨晚跟曹云他们出去,提起你,他们都说好久不见,得聚聚。”周嘉嘉调皮得说;“于是就有了今天的聚会啦,归根到底还得感谢舒大小姐您呐。“ 舒然被她逗得直笑。 ”对了,今天聚会来了一个人。是曹云的表哥。这人来头可大了,等会见到了再跟你说。”周嘉嘉神秘兮兮地说道。 “嗯。” 一个话题刚结束,另一个话题又开始,一路上,两个人的话题像聊不完似的。 ... 尚古公馆。 坐落在这个小城市最繁华的地方。 这里街市如昼,灯光酒色,红绿相映,令人目眩神迷。 舒然生活圈子很小,也很单调,几乎是工作休息两点一线,有时候出去也是看看电影吃吃东西,几乎很少来这种地方。 周嘉嘉则不同,几乎隔几天就来ktv,有应酬有放松,这已经成为她生活中的一部分了。 把车泊到停车场,刚下车,周嘉嘉来电铃声响了。 周嘉嘉关上车门,挽着舒然的手,一边打电话:“喂,我们到了,嗯,在楼下。” 大堂里灯光璀璨,充满新概念的设计,匠心独具,金雕玉砌,来来往往都是富贵。 舒然看着这满室奢华,不禁有些失神。 曹云订的包厢在三楼右侧第一间,两人才刚走到门口。碰巧里面的人突然打开门,看到她们,吓了一跳,回了个神后,才说:“吓死我了你们,怎么才来?” 还没等她们回答。 他转头朝包厢里面大声喊:“班花来了啊班花来了。” 包厢里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往门口看,舒然被灼灼目光看得有点不好意思。 而造成这情况的始作俑者已经往洗手间方向去了,周嘉嘉则是很淡定的牵着舒然的手走进了包厢。 包厢里灯光昏暗,桌上摆满各式各样的酒。 舒然看了一眼,包厢里大概10几个人左右,都是后排的同学。 以前班里的两个女同学正在唱歌,唱的是薛之谦的暧昧。调子有点低沉,她们唱的有点吃力。 看见她们来了,都打了声招呼。 曹云本来在玩骰子,听见吴望的大声吼叫,看向门口,才看见舒然跟周嘉嘉。 一个温婉淑女,一个时尚熟女。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却异常亮眼。惹得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曹云是社交的高手,性格比较热情风趣,迎上去打趣道:“好久没见到舒大班花了,真是看过千万美女,还是我们舒班花最好看。“ 舒然脸上稍稍浮着酡红,只是浅笑道,“谢谢,你也很好看。” 曹云听到她的回答,哈哈大笑。 周嘉嘉站在舒然旁边,听到这里,踹了曹云一脚,斜睨了他一眼,说:“走开啦你,不许调侃我们家然然啊。” 舒然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打闹,嘴角微微上扬。 而包厢角落,有一道深邃而锋利的目光,从她进包厢的那一刻,就一直停在她身上。 第二章 秦现是谁 舒然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她,凭着感觉望去,却突然对上某人的目光。 那是一双漆黑如无底洞的眼睛,与他对视,好像什么都能被看透。只一秒,舒然就移开目光,不敢再看。 周嘉嘉跟曹云还在你一句我一句得互相逗着,在包厢角落却传来清冷的声音;“曹云。” 曹云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喊他,也不打闹了,立刻朝着他走去。 周嘉嘉这时动了动舒然的手,视线朝着曹云的方向看去,说;“欸,然然,那个就是我刚刚在车上跟你说的。知道他是谁吗?” “他就是曹云的表哥,秦现。” 秦现是谁。 舒然高中时期就听过他的名字,从身边的女生口中。 那个时候的女生书柜里总是藏着那么几本(霸道总裁爱上我)(邪魅校草放开我)的小言书,并且都会在心里默默的幻想,自己会不会遇上这样的男主角。 要遇上这样一个男主的前提,是有没有这样的一个人,恰好,秦现就是符合男主条件的存在。 家里有钱有权,智商高,偏偏还长得帅,自然俘获一大批少女心。 就连舒然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也听过他的名字,也看见过他两次。 第一次好像是在一个下雨的午后,那个时候舒然躲在图书馆避雨。 外面的雨以一种不罢休的气势,哗啦啦直下。 舒然在书架上随便取了一本书,就坐在书桌上看书。只看了一会,发觉有些冷,原来是风扇开的有点大。 她起身,想把风扇关掉,却发现图书馆的风扇开关安装的有些高,她惦着脚尖都摁不到。 尝试了两三次,舒然已经准备放弃,换个座位吧。 这时有个人站在他身后,抬起手替她关了风扇。舒然还没来得及道谢,他就走了。 舒然也不知道他是谁,直到有一次她与朋友路过遇见他,朋友以小迷妹的语气对她说;“这就是秦现哦,很帅吧。” 她才知道,哦,他就是秦现。 那个时候开始,舒然对他印象不错,觉得他是一个很有绅士风度的男生。 每次邻桌女生提起他的话题,舒然也会放下笔,静静地听。 然而第二次见面却颠覆了她对他的看法,她看到一个很眼熟的女生把他堵在楼梯口,手里拿着一封情书准备给他。 谁知他竟一脸嘲讽,接过她的情书,撕成两半。扔在她脸上,不屑地说;“你也配。”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那个女生独自站在那里。 舒然才想起,这个女生是他们学校的校花,孟依涵。 看到这里,舒然对他的好印象荡然无存。 后来再听到他的消息,就是他出国留学了。 ... 舒然收回思绪,问;“我记得,他不是出国留学了吗。” “拜托,人家前两年就回来了。”周嘉嘉继续说道;“知道秦氏集团吗?” 周嘉嘉点点头,她虽然今年才回s市,但也有所耳闻。 秦氏集团是s市最大的一个集团,旗下公司发展有房地产,食品,服装等等,几乎大多行业都有涉及。 提起这个集团,人们总会想到,富甲一方,财大气粗。 如果说这个集团两年前还有对手与之抗衡,那么现在,没有了。 秦氏集团目前的当家人在两年前回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整个s市,轻易击败能与之匹敌的对手。 用强硬的手段垄断其他企业的发展,直接成为s市的龙头大鳄。 如何形容这位秦氏集团当家人呢,只有一个字,狠。 “秦现就是秦氏集团的领导人。”周嘉嘉低着声音说。 舒然有些吃惊。 “震惊吧,我刚知道的时候觉得不可思议,怎么有人才三十几岁就直接管理那样庞大的一个集团。“ 舒然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时刚刚去上厕所的吴望回来了,一进门就大喊大叫;“班花呢班花呢。” 舒然听见这个称呼,有些窘迫。 还没来得及转身,吴望就站到她面前了,热情的跟她打招呼;“班花,好久不见了。你都干嘛去了,这么多年都联系不上,我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见到你了,害我半夜偷偷躲被窝里哭了好多次。” 舒然被他的夸张逗笑,解释说;“之前在b市上学上班,每天都很忙,没时间回s市。而且手机有次意外丢了,联系方式也都丢了。” 周嘉嘉在旁边说;“我也是昨天才遇到舒然。” “好吧,我接受你的解释,但是,你要弥补我躲在被窝哭的受伤的心灵,改天请我吃饭。”吴望用手摸着自己的心脏,表演着自己仿佛受到很大伤害。 舒然觉得他特别有趣,跟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笑着答应道:“好。” 吴望得寸进尺地说;“那我要你手机号码,万一你耍赖跑了,我才找得到你。” 舒然笑着摇摇头,然后把手机号码报给他。 曹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过来了,听见他们的谈话,揶揄一笑;“哟,吴望你这小子不错啊,连班花手机号码都拿到手了。” 吴望兴高采烈地点点头,说;“那是那是,毕竟我长得帅。” 曹云白了他一眼,眼神不言而喻。 然后对她们说;“别站着了。去那里坐下吧。” 说完带着她们往前走。 包厢里喧闹嘈杂,只有一个人坐在那里,有些疏离有些冷漠,仿佛置身在这情景之外。 曹云带着她们在秦现对面坐下,说;“哥,这是周嘉嘉,这是舒然。”又对她们介绍道;“这是我哥,秦现。” 秦现本来在看着手机,听见声音,抬起头,漫不经心地说;“嗯。” 眼睛却从离开手机的那一秒,紧紧的盯着舒然。 舒然有些不自在,她并不习惯被人这么肆无忌惮的看着。 周嘉嘉却神经大条,还在惊叹怎么会有一个男人长得这么好看。 细碎的黑发随意飘在额前,往下,他的五官如雕刻般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 用精致来形容一个男人的脸,并不大合适,但是周嘉嘉此时脑海里只浮现出这个词。 特别是他的眉眼,凝眸时如波澜不兴的黑海。让周嘉嘉想起看过的一句话;扮得起狠,勾得住魂。 曹云觉察到气氛有些不对劲,但也没多想。 “你们要不要喝点什么,我去拿。” 周嘉嘉正“啧啧”感叹秦现的脸,听到曹云问,忙答道;“我要喝酒,舒然不喝酒,给她随便饮料就可以。” 舒然笑着点点头,表示同意周嘉嘉的话。 曹云就起身去拿饮料了。 气氛突然有些尴尬,舒然不善言辞不知道说什么,周嘉嘉也不敢跟秦现说话。而秦现呢,已经习惯这样的场面,并不在意。 还好这时吴望凑过来问舒然,要不要打牌,舒然问,打什么。 吴望说;“两两一队,然后哪队有一个人先把牌打完算赢。输的那一队罚酒。” 四个人,曹云还没回来,吴望问秦现要不要一起玩,秦现同意了。 吴望说游戏规则,抽出四张牌,放在桌子上,按照顺序摸。摸到红桃三跟方块三的一队,黑桃三跟梅花三一队。 第一局,舒然先摸牌,摸到方块三,而周嘉嘉摸到黑桃三。接下来是秦现摸牌,他看了舒然一眼,然后摸了红桃三,吴望最后拿牌黑桃三。叹气道;“哎,我怎么没跟我们家班花一队呢。”说这句话的后果就是被周嘉嘉用力的捏了一把。 这种玩法玩的是什么,默契与配合。队友必须要了解自己的队友,看局势打出牌,让自己的队友过关。 舒然的牌很烂,连对连不上,单拆又牌数太小。她看了眼秦现,不知道他的牌是什么样子的。 秦现这人,敏感地很,观察力十足。 舒然才看了他一眼,他马上就感觉到了,抬起头与她对视。 舒然有些尴尬,忙把头低下。 游戏开始。舒然是秦现的下家,秦现好像猜到舒然的牌,轮到他的时候总是出些点数小的牌,让舒然过,两人默契配合。 而周嘉嘉跟吴望互相嫌弃,各打各的牌。 毫无疑问,第一局舒然秦现赢。 周嘉嘉闹着不玩了。 曹云才回来,手里拿着啤酒和饮料,抱歉地说;“刚接了个电话。” 周嘉嘉摆摆手说没关系,然后说;“你们玩吧,我去唱歌了。” 曹云这才坐下来,了解规则后,也开始玩。 第二局,舒然秦现又一队。曹云吴望一队。 不同的是,吴望跟曹云是多年老搭档,彼此默契非凡。舒然打得有些吃力,而秦现却不紧不慢,继续配合着她。 结果是秦现这队输了,吴望直嚷嚷要罚酒。 舒然愿赌服输,拿起桌上的酒,正准备喝。却被秦现一把夺走,替她喝起来。 舒然看着他,有些呆滞,眼里满是不解。 第三章 这次我不会放你走了 ... 包厢里的空气有点闷,夹杂着酒精挥发出来的味道,舒然突然觉得喘不过气,想出去透透气。 她跟吴望说了声抱歉,想去洗手间。吴望点点头,告诉她洗手间的位置,贴心的问用不用带她去。 舒然摆摆手说没事,我一个人可以,说完就往包厢门口走去。 吴望也不在意,继续跟曹云打牌。 秦现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舒然出了包厢,也不知道该去哪里。走在走廊上,听着各个房间传来的歌声,有快乐,有难过,有高声合唱,有撕心裂肺。 真羡慕。 舒然就这么绕啊绕,绕到洗手间。 上完厕所,把手放在水龙头下面,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口红有些掉了。 可能是刚才喝了果汁。 舒然整理了一下头发,补了个口红。 刚走出洗手间,手被人从背后一把拉住。 舒然吓了一跳,转过身。 看见秦现斜靠在厕所外的墙上,不知等了多久。他的脸上有些红晕,眼神迷离。看起来像醉了。视线再往下,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柔弱无骨,白皙光滑。他抓的有些用力,被他抓住的地方都红了一圈。 舒然一阵疑惑,正要询问缘由。秦现却一把扯过她的手,将她往自己身边拉,舒然一个站不稳,还没反应过来,就踉跄地跌进他的怀里。舒然还在懵的状态,秦然却突然伸出手抱住她。 那一瞬间,舒然仿佛全身都僵硬了。 秦现却轻笑了声,笑声魅惑动人, 她身上总有股清香的味道,闻着直叫人把烦躁都抛弃,只剩心安。 舒然反应过来,急忙推开他。 一双如水的眸子里尽是不可置信,质问他;“你做什么!” 秦现身上还留着她的香味,看着她,原来她生气的样子,这么惹人怜爱。 舒然等了几秒,等不到他的回答,咬了咬唇,转过身走了。 只当他喝醉了。 秦现还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嘴角噙着笑意。 这次我不会放你走了。 ... 舒然回到包厢的时候,周嘉嘉正在唱歌。唱的是周杰伦的(七里香) 窗外的麻雀 在电线杆上多嘴 你说这一句 很有夏天的感觉 舒然歪着头听着歌,觉得有些美好。 刚才的不愉快好像已经忘了。 可是吴望看见舒然,探了探头往她身后看,舒然问;“怎么了吗?” “咦,刚你出去后,秦少也跟着出去了,你们没遇见吗。” 舒然又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有些不自在,尴尬地说;“没。” 吴望“哦”了声,也没想太多。 倒是周嘉嘉终于看见她回来了,忙问她要不要一起唱歌。 舒然连忙推辞;“不了,有点晚了,我想先回去了。” 周嘉嘉了解舒然,也没强求;“用不用我送你回去。” 舒然摇摇头,说;“不用,你玩吧,我等下自己打个计程车回家就好了。” 舒然说完就去沙发里拿起包,然后跟吴望曹云告别。 “这么早,这才十一点,再玩会嘛。”吴望说。 舒然忙推辞,说自己有点累了。 曹云拿起车钥匙,非说要送她回家。舒然忙说不用不用,曹云说不放心,坚持要送。 舒然见推脱不过,只好同意。 刚走到门口,看到秦现回来了。 “去哪?”秦现看着曹云,问。 “舒然说她有点累,要回家了,我送她回去。”曹云解释道。 秦现看着舒然,瘦瘦弱弱的站在一旁,眼神也不知道在看哪里,有点不知所措。 很可爱。 “我刚好也要回去了,我送她。” 舒然听到这里,有点惊慌失措,忙说;“额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打个车就好。” 秦现狡黠一笑,并不说话,可他的姿态却是在等舒然。 曹云看到这里,已经懂了七分,哎,一只大灰狼看上一只小白兔了。 这只小白兔的下场会是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哈哈。 ... 夏天夜晚的风吹呀吹,吹走燥热,吹得人心旷神怡。 而舒然站在门口,心里却是不安。 就在五分钟之前,s市大名鼎鼎的秦少不知道发什么神经,非要送她回家。 她本来不善言辞,在那一刻各种理由借口都找出来了,但人家却一句话不说,就是静静的看着你。 无奈,最后只能答应。 一缕风吹过来,吹动舒然的发丝,她用手轻轻挽到耳后,温柔如水。 一辆纯白布加迪缓缓停在门口。 车里的人静静的看着她。 舒然抬起头,秦现从车上下来,她走过去,秦现帮她打开车门,确认她坐好以后,才关上车门。 车里很干净,隐约有股古龙香水味,并不浓烈。 秦现坐进来后,舒然报了地址后,也不敢说话了,把头靠在车窗上,看着路人走走停停。 一路上相继无言,气氛却也不尴尬。 到家了,舒然跟秦现道了声谢,再说了声再见,就下车了。 舒然把车门关上,秦现没有着急走,看着后视镜里。 舒然下车后呼了一大口气,终于解脱。 回家后,她洗了个澡,洗完后倒了杯牛奶。站在阳台上,夏天夜深人静的时候,各种小昆虫都会出来开演唱会,舒然悠闲地听着它们的声音,伸了伸懒腰。 回想起今天的事情,舒然有些迷糊。 想不明白。 索性不想了。 关上阳台门,爬上床,关了灯。 呼,一天结束了。终于可以睡觉了。 闭上眼睛,三分钟后,一阵安稳的呼吸声。 第四章 他觉得他应该是疯了 周六,早晨的风轻轻地吹,舒然房间里的窗帘随风摆动,阳光透过百叶窗有一下没一下的照在桌前。床上的人翻了个身,几秒后,懒洋洋的坐起来,一动不动地发了几分钟呆。 等起床气完全褪尽,舒然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起来。 刚整理好被子,“咚咚咚”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妈妈的声音;“然然,吃早饭了。” “好,我一会就下去。”门外的人得到她的回应,便下楼去了。 舒然趿着拖鞋,走到窗前,拉开窗帘,阳光瞬间洒满整个房间,有些耀眼。舒然莞尔一笑,看着满室阳光,暖洋洋的感觉。 洗漱完毕,舒然下了楼。 而桌子上的手机,就这样,从昨晚半夜两点到早上十点,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 ... 舒然的爸爸几年前因事故去世,妈妈是大学教授,这几年,一个人默默撑起这个家。 哥哥和嫂子结婚六年了,有个可爱的小男孩叫余余。哥嫂正在经营一家奶茶店,在学校附近,生意还算不错,舒然有假日的时候也会去帮忙。 舒然下楼的时候,小侄子余余正在客厅骑着儿童脚踏车,看见舒然,甜甜的喊了声:“姑姑。”然后从脚踏车上跳下来,跑过来要舒然抱。 舒然笑着应了声,张开手抱起他,捏了捏他的小脸,问:“告诉姑姑,你吃早饭没。” 余余举起他两只肉肉的小手,比了个十,说;“我吃了这么多碗呢。” 舒然故意睁大眼睛;“哇,我们家余余这么棒,吃了这么多碗呀,来,让姑姑摸摸你的小肚子,看看是不是鼓成一个大西瓜了。”说完作势要摸他的小肚子,其实是挠了挠他痒痒,惹得余余嘻嘻哈哈直笑。 旁边的舒妈妈看着他们胡闹,笑着摇摇头,说;“好了好了,别闹了,舒然你快去吃饭,吃完带他去你哥店里。我今天有个会要开,估计会晚点回来,晚饭你们解决。 舒然点点头。 舒然吃完早饭,上楼换了身衣服。 一件简单的白t,配着一条九分牛仔裤,扎了个马尾,好像回到学生时代。 刚要下楼,想起手机还放在桌上,又折回去拿手机。刚点开屏幕,一大波未读消息,不知道什么时候加了个微信群。思绪回到昨晚,好像昨晚有说过。里面的人正在聊天,舒然粗略地看了下,都只是闲聊。 ... 早晨十点多的地铁并不热闹,舒然牵着余余的手找了个位置坐下。有几个学生正约着去哪里玩。远远都能听见他们兴高采烈的声音,充满青春的样子。 舒然不禁想,她的学生时代是什么样的呢? 大概是每天早上六点起床,拿着牛奶在拥挤的公交车上边预习功课。 大概是每天上课都认真听讲做笔记,下课从不乱跑。 大概是每天放学都会跟周嘉嘉去喝杯奶茶,一起回家,然后听着她说学校里谁跟谁告白了,谁跟谁在一起,最后,听她说,她喜欢的那个男生怎么样怎么样了。 那个时候的生活真枯燥呀,但是舒然却突然很怀念。 地铁到站了,那几个学生下了地铁,舒然也牵起余余的手。 出了地铁口,走不到几步就看到了“大上湾奶茶店”。舒然的嫂子余心悠正在柜台前接单,抬头看见她们,笑着招招手。 余余看见妈妈,松开舒然的手,小跑过去。舒然跟在他身后,也加快了步伐。 刚走进店里,店里的两个小弟都跟她打招呼,舒然微笑着回应。今天店里有些热闹,舒然的哥哥舒奕在厨房忙着,看见她:“来了啊。”舒然站在洗手池边,闻言;”嗯。“ “昨晚那么晚才回家,今天也不多睡一会。”舒奕说。 “没关系的,晚上回家早点睡就可以。”舒然挤了些洗手液,正仔细地洗着手,“对了,哥,我下午跟朋友约好去看电影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妈有点事不回家吃饭,晚饭想吃什么你们自己决定。” “嗯好。”舒奕有些欣慰,自从前几年那件事发生之后,舒然一直走不出来,把自己关在自己的世界里好久,本来不会交际的她变得更加内向。 舒奕一直挺心疼自己的妹妹,不管发生什么事总是默默憋在心里,不肯辜负别人的期望,一步一步逼着自己前进。 幸好的是这两年的她好似看开了,慢慢走出来了。 舒然洗完手就出去帮忙了,接替余心悠的位置,让她有时间陪陪余余。 正准备点单的小男生看到换了个漂亮的大姐姐,有些脸红,说话都结结巴巴的。舒然却笑了,大大方方地给他介绍奶茶种类。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 ... 秦氏大厦,顶层。 一大早,秦现收到一份报告,报告里的内容大约是;他的属下,是如何背叛他的,一条条一框框列在上面。 秦现很生气,大发雷霆。 连送文件进来的秘书也不敢多说一句话,他身上的气压实在太低,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 秦现似乎在沉思,眼底一片漆黑,转眼盯着桌上一个相框,相框里的照片是一个女生,笑颜如花。他看过这张照片无数次,却从没见过他在她眼前如此笑过。 他突然回味起,她看起来那么瘦弱单薄,抱着的时候却是软软的。还有她身上不知名的香味,那么独特诱人。 想着她,他突然感觉有些燥热难耐,低声骂了声操。 他觉得他应该是疯了。 ... 下午两点,盛夏的酷热在这一刻挥发到极致,所有人都害怕正面迎击太阳。店里总算迎来片刻安静,几个人凑在店里的桌子旁,刚用午餐。 舒然却匆匆整理背包,舒奕问;“不吃完午饭再走?” 舒然摇摇头,说;“来不及了,我早上十点才吃,现在不饿。你们吃吧。” 余心悠却从厨房里拿出两杯冰冻柠檬汁,递给她,说;“跟你朋友在路上喝吧,天气热,小心中暑。” “谢谢嫂子,那我走啦。”舒然朝他们挥手拜拜。 一辆灰色丰田稳稳停在拐弯处,车里的人看到舒然,按了一下喇叭,舒然看见了,朝他走过来。 车上的人推开车门,从车上下来。身着浅蓝色运动套装,像是刚从哪里跑步回来,一如既往的阳光。 第五章 秦大少爷兴致起来,决定绝食一天? 许彦颖是舒然上大学时参加社团认识的学长,在学校很受欢迎,性格开朗幽默,也很有绅士风度。 可能是因为都是来自s市,所以认识以来一直都很照顾她,算是舒然为数不多的知心好友。 两个人有挺多共同爱好,喜欢看书,喜欢看电影,喜欢喝茶。 没认识他之前,舒然总是一个人去电影院。在四处漆黑的环境下,看不清任何人的表情,她就这么默默地看完一场又一场的电影。 后来认识许彦颖,他喜欢做饭,隔三岔五跟她分享自己的成果,看电影也喜欢找她一起去。久而久之,每当有电影上映,两个人都会相约而聚。 ... “吃饭了吗。”许彦颖看着她走过来,开口问。 “还没,早餐吃的比较晚,现在不饿。”舒然答道。 “这怎么行,等下看完电影都四点多了。还好我做了点东西,等下在路上吃吧。”说着打开车门,手替舒然挡着头,等坐好之后,才关上门。 许彦颖绕到车尾,打开后备箱,把里面的保温便当盒拿出来。 坐上车,把手里的便当盒递给舒然,然后系好安全带。 舒然接过便当盒,看了一眼,打开盒子,突然惊叹道;“是秋葵厚蛋烧呀。”这是舒然最喜欢的一样菜,黄澄澄的厚蛋烧里包着星星形状的秋葵,特别好看。忙拿起一块,放进嘴里。然后满足的一笑,说;“还是那么好吃。” 许彦颖看见她这个样子,有些可爱,看着她有些入神。 夏日的午后,马路被烤的火辣辣的,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影。 他们在半小时后抵挡电影院,周六的电影院人也不少,大部分都是学生。他们取完票,买完爆米花和可乐,电影刚好开场。 (你的名字)是讲述了一对男女高中生在梦中相遇的幻想故事。 当泷踏上旅途去寻找三叶却发现梦中存在的这个地方早就已经消失,存在的这个人也已经消失。 最后经过一番努力与坚信,两个人终于在黄昏时相遇。 虽然后来记不得彼此的名字,但是拯救了一个小镇的生命。 而且两个人也在最后相遇了。 在看到电影的后半部分,舒然低着头,悄悄湿了眼眶。许彦颖侧头看了她一眼,光线昏暗,看不大清楚,只看见她用手擦了擦眼睛。从书包里拿出纸巾,递给她,小声地说;“傻瓜。” 看完电影以后,两个人一起去吃饭。 两个人来到了城东一家餐厅,这家餐厅是许彦颖极力推荐的,以许彦颖的做菜手艺,能让他夸奖的餐厅自然不可能差。 之前许彦颖约了她很多次,都没有来成。这次说好一起看电影了,许彦颖就提前预定了这家餐厅,今天终于来了。 华丽的水晶灯投下淡淡的光,使整个餐厅显得优雅而静谧。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许彦颖拿过侍者手里的菜单,正要递给舒然,舒然却摆摆手说;“我不知道要吃什么好,你帮我点吧。” 许彦颖拿过菜单,看了几秒,报出几道菜名。侍者微笑着记下,最后确认一遍菜单,就缓缓退下了。 ... 曹云接到秦氏总部秘书的电话,电话里传来一道公式化女声;“喂,你好,是曹云曹少爷吗?” 曹云“嗯”的回应了声,有点诧异这个电话的来因。 “抱歉打扰您了,是这样的。我们总裁从早上到现在都未进食,订的饭菜,秦家送来的食物也都一口未碰。我们都担心他的身体状况,所以只好打电话来麻烦您了。”电话那头继续说,字字话语里带有些关心。 “.......”曹云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反应不过来,这哥们,这是在闹绝食? 一辆黑色宾利在马路上飞驰。 车里坐了两个男人。主驾驶上的男人正悠闲的开着车,时不时还哼个曲子。而副驾驶上的男人,嘶~一张绝美的脸上充斥着满满不耐烦的表情。 就在十分钟前,曹云直接到秦氏大厦,将正在工作的秦现二话不说直接拉出来吃饭,虽然一路上遭受秦现巨大的低气压攻击,但是曹云觉得自己正义感满满,毕竟,拯救一个绝食的人可是在做好事啊。 十分钟后,汽车到达“鹿野餐厅”门口,将钥匙扔给门口的侍者,两个人就向餐厅入口走去。 这家鹿野餐厅很有名,菜色独一无二,在这里吃的在别的地方做不出来。而且在s市内只开了一家,就在城东。 物以稀为贵,来这里吃饭的人都需要提前几天预定时间,否则是吃不到的。 两个人刚入门,餐厅的经理就领着他们直达二楼的vip包间。 二楼的vip包间是专属贵客使用,有钱都未必能上来体验。 在这里,可以尽览窗外的夜景,漱江河流上的水波荡漾,波光粼粼,也可以一眼看尽一楼餐厅。 吩咐完侍者上什么菜之后,曹云转过身,看着那位从进包厢开始就懒洋洋坐在一旁的男人。 “说吧,是什么惹得我们家秦大少爷闹绝食,不会是因为张迪背叛你这件事吧。” 秦现闻言,瞥了他一眼,眼里满是嘲讽,这个眼神的意思是在传达三个字,你有病。 曹云摊了摊手,不然呢。秦大少爷兴致起来,决定绝食一天? 过了一会,秦现才开口说话,声音有些清冷;“张迪出卖我的这件事,背后有人指使。我猜,大概是徐氏那伙人。” “徐氏,徐氏不是两年前被你全部清理了吗。”曹云疑惑。徐氏就是几年前能与秦氏抗衡的集团,那个时候,徐氏利用不光明的手段一步一步把秦氏从原有的位置拖下来。秦氏集团进入前所未有的低迷时期,内忧外乱,几乎撑不下去。 还好秦现强势归来,大肆清扫集团中的卧底废物,整顿集团,重整旗鼓。只两年时间,就带着秦氏集团回到正轨,并且走上前所未有的巅峰。而徐氏也在两年之前,销声匿迹在s市。而这次,居然挖出还有徐氏的人,而且又是同样的手段。 “总有漏网之鱼,不过没什么,我已经查到了。过几天就会有结果了。” “嗯。”曹云对秦现总是有股莫名的信任感,不,应该说,秦家的人对秦现都有着绝对的信任感。因为这个男人,太强大了。总是在你还未察觉的状态下就布置好了一切,而且,万无一失。 侍者这时轻轻敲了门,得到准许的回答后,慢慢的端着菜走进来。 而曹云出了包厢接了个电话。刚打完往回走,余光中瞥见楼下有抹熟悉的身影。 第六章 帮我查个人,我要她所有资料。 “哥,你猜猜我刚才看到谁了。”曹云边走进包厢边说。 秦现正举止优雅,慢条斯理地一口一口吃着饭。从小良好的饭桌家教不允许他吃着饭说话,等咀嚼完最后一口食物,拿起纸巾轻拭嘴角。他才慢悠悠地说;“谁?” “舒然。啧啧啧,旁边跟着一个小男友,斯斯文文的,看上去挺般配的。”曹云刚说完这句话,就看到秦现脸色突然变了。 “你说什么?”秦现像是没听清,可盯着曹云的眼神却是渗人的,声音冷的像没有温度,仿佛刚从地狱深渊爬上来。 曹云看着他的眼神,只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曹云疑惑,只是随便一句话,怎么反应那么大,有些不对劲。 突然,他转念一想。 不对。 不是因为这句话,而是因为这句话里有一个人。 舒然。 曹云大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想法。 “额,我说刚刚看到舒然了。”话还没说完,曹云就看见秦现用手拉开包厢的窗帘,目光往下,在寻找着什么。 只是五秒时间,他的目光就停留在一处地方。 那里灯光浪漫,情调幽雅,佳人一对,好不养眼。 尤其是那张让他多少次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脸,此时正看着她对面的男子,笑语晏晏。 真刺眼。 ... 而此时舒然浑然不知有人窥视着她,许彦颖正在同她讲工作中遇到的趣事,她嘴角一直是上扬的弧度。 许彦颖跟大学同学在s市合伙开了家律师事务所,工作里遇到的人形形色色,有时候遭遇的事也是千奇百怪。 舒然就这么静静地当一个倾听者,听他讲那些她从未见过的,听过的。 他们的相处方式,总是这么自在,如沐春风。 吃完饭,许彦颖唤来侍者正要买单,却被告知已经买过单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认为可能是服务员搞错了。 许彦颖礼貌地说;“不好意思,您可能是搞错了。我们还没买单。” 服务员笑着说;“没有搞错呢,是这位小姐的朋友买的单。” 舒然一头雾水,朋友?不可能是周嘉嘉,如果是周嘉嘉的话,看见她应该过来打招呼。那会是谁?舒然困惑地问;“你好,能告诉我是谁吗。” 服务员微笑地点点头,说;“是二楼的秦先生替您买的单。” 舒然随着服务员的手势往二楼看去,却撞进一双幽深的眸子里,这双眸子的主人正扬着眉,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她。 秦现。 舒然僵住,每次对上他的目光,她都觉得不寒而栗。 许彦颖看着她的反应,问;“怎么了。”说完就要随着她的视线看去。 舒然却叫住他,说;“没事,只是一个朋友的朋友。改天我托我朋友把钱还给他就好。有点晚了我有点累了。我们回去吧。” 许彦颖听见她的解释,以他的头脑,怎么可能听不出其中的奇怪。一个朋友的朋友会无故帮你买单?遇见了打个招呼就算不错了。 只不过,他相信舒然这么做有她的原因,所以他不问。 舒然这么做,只是因为秦现那种人,背景太深,性格太难捉摸。不适合他们认识,所以能不认识就不认识吧。 于是两人跟服务员道了声谢之后,并肩走了。 ... 秦现在他们离开之后,眼里闪过一丝狠冽。 曹云在旁边看得胆战心惊,天啊,不会吧,秦大少爷春心萌动了? 而且一喜欢还喜欢这么单纯柔弱的女生,这能招架得住秦大少爷? 曹云直摇头,秦现却忽然起身,往外走了。 曹云忙喊住他,“哥,你去哪啊。” 秦现只留给他一个背影,头也不回。 ... 一辆黑色保时捷夜色里疾速如风。 一路上风雨无阻,最后稳稳停在一座小区门口。驾驶座里的男人缓缓地点了一根烟,烟雾环绕四周,而他俊美的脸庞上尽显慵懒。 像是在等待什么人。 不多时,一辆灰色丰田出现在他视线里,他半眯着眼,嘴唇紧抿着,透过车窗看着从车上下来的女生。 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随意扎成马尾垂在脑后,身材清瘦,装扮总是像个还未毕业的学生。 这时正在跟车上的人挥手告别,嘴角荡漾着一抹浅笑,双眸清澈如水,惑人心神。而这双眼睛看见他时,总闪躲。 他看着她,想起他们第一次相遇。 彼时他还在s中上学,家境优越,长相帅气。 世家少爷的脾气一点不少,爱玩爱闹,身边的女朋友一个换过一个。 遇见她的时候,她正抱着书坐在树下阅读,安安静静,模样乖巧。 身边的好友正受人所托,追问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他想也不想:“喏,我就喜欢她那样的。” 身边的好友顺着他的目光,瞥了一眼,不以为然地说;“拉倒吧,就那种好学生乖乖女,能符合你秦大少爷的口味?” 可是,他没有看到,舒然抬起头看树叶凋落,轻轻用手接住它,倏尔嫣然一笑。 那样子,有多美。 岁月静好。 ... 秦现看着她走进家。 过了一会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声音慵懒:“帮我查个人,我要她所有资料。” 第七章 世界上每分每秒都有人离开 舒然刚走进家门,还未脱掉鞋子,就听见客厅里传来妈妈跟哥哥的声音。似乎在争吵着什么,言辞有些激烈。 舒然脱掉鞋子,换了双拖鞋,轻声走进去,就听见他们的对话。 “妈,您明明知道那件事对然然伤害有多大,她好不容易才走出来只是因为她要完成爸爸的遗愿。您就不能让她好好做自己想做的事吗?”是舒奕的声音。 舒然听见她的名字,停了脚步,静静得站在客厅门口。 舒母“呵”的一声冷笑,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话,语气嘲讽;“想做的事?她真正想做的事情是什么你不知道?她明明有大好的前途,为什么偏偏要为了舒井和的一句话放弃自己的前程?这样日日夜夜做着跟他一样的工作,不会触景生情?你说她走出来了。可是她真的走出来了吗?我这样做,是想把她彻底推出来,我是为她好。” 舒母的话字字珠玑,一句句反问刺得舒奕无话可说。 可他还是反驳道;“那您好歹也要询问一下她的意见,您不能擅自替她做决定。” 舒母却是叹了口气,半晌才说;“你还不了解你妹妹的性格吗?不逼着她,她永远只会在原地绕圈子。” “从小到大,她最让人欣慰的就是不辜负别人的期望,一步一步前行,可致命的缺点也是不辜负别人的期望,痛了累了也只会默默忍受,从不肯说半句。这样长此以往,她会是怎样的呢?” “所以只有一个办法,找一个人,一个能让她把所有情绪毫无顾忌的呈现给他,或快乐或难过或生气。她不肯跨出这一步,我就只能逼着她走。” 夜深了,客厅里昏黄的灯光洒下来,照应在舒母的脸上。她的脸上虽有岁月留下的痕迹,可眼睛却乌黑明亮。 舒然站在门口,眼里有些湿润。 “然然,你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刚哄孩子睡着的余心悠从楼上走下来,看见舒然低着头站在门口,开口问道。 客厅里的两个人听见,都往门口看。 几秒后,舒母打破这安静,对站在门口的舒然说;“进来吧,妈妈有话跟你说。” 舒然整理了一下心情,慢慢的走进去。 余心悠看这清形,扯了扯自己老公,示意他回避,让她们两个单独谈谈。 舒奕本来还想为自己的妹妹说话,想了想,还是随余心悠上楼去了。 舒然刚坐下,舒母就开口了;“然然,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现在我问你,你对自己有什么打算?” 舒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舒母又说;“你从小到大都很听话,可妈妈希望,有些时候,你能够有自己的想法和目标。比如工作上,我希望你能做你真正想做的,好吗? 舒然望着妈妈,没有答应。 五年前那件事,对她冲击力太大,有一段时间,她一直活在深深的自责里。她觉得,只有完成爸爸的遗愿,才能减轻她心里的负罪感。 舒母看着她这幅神情,摇了摇头。 舒母知道,突然说出这件事,她一定不会同意,事情过去这么久,她心里的愧疚感却是一分不少。 只有换一种方法。 想到这里,舒母又缓缓开口;“行,我也不逼你了。但是舒然,你也不小了,今年都25岁了。妈妈希望,你身边能有个人陪着你,这样妈妈也比较放心。你说呢,你身边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 舒然忙摇头,说;“没有,妈妈,我还不想想这些事情,我现在只想好好工作好好生活。” 舒母却不依不饶,;“不行,什么事妈妈都可以依你,这件事不行。”说着又放软了语气;“然然,听话好不好,让妈妈放心。妈妈先帮你找个差不多的,咱先做朋友,好吗?” 舒然心里并不情愿,但是妈妈的话她又无力反驳,也不想让她担心,只能勉强的点点头。 舒母看见她终于答应了,松了一口气。 “那就说定了,明天晚上七点空出时间来。妈妈等下把他电话给你。” ... 呼。 舒然躺在床上,发着呆。 手机传来一条讯息。 嘉嘉;然然,明晚有时间吗,带你去吃大餐,有土豪请客哦。 舒然拿过手机,看了一眼,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点击。 舒然;不去啊,明天要去相亲。 周嘉嘉正在跟曹云一群人吃夜宵,看到这消息,读出声来;“相亲?” 旁边的曹云笑她;“周嘉嘉,你要去相亲啊?” 周嘉嘉白了他一眼,骂他白痴,然后说;“是舒然要去相亲啦。” 曹云听见这句话,第一反应是:....额,他是不是得跟某人通风报信一下。 周嘉嘉继续回。 周嘉嘉:卧槽,有没有搞错。 舒然发了个(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的表情。然后就跟周嘉嘉说很累了,先不聊了。 然后把手机扔在一旁,继续神游。 过了几分钟。 一阵安稳的呼吸声。 ... 舒然做了一个梦,梦里她拼命的打电话,一个接着一个打。 但是那个电话的主人一直没有接电话。 在最后一声嘟声时,电话接起来了。 可是电话那头却传来一阵砰的声音。 舒然吓醒了,突然坐起身。 大口大口地喘息。 然后失声痛哭起来。 ... 要不要听一个故事。 有一天一位老师被指责暴虐小朋友,身上伤疤累累。 而那天那位老师刚好有处罚这位小朋友。 他的家长气愤不已,将儿子伤痕累累的照片传上网络,引来媒体多方关注。 舆论的无限压力,网络群众的群体进攻。 让一件事情未确定变成所谓事实的真相。 舒然的父亲是这所幼儿园的园长,他站出来说这件事不可能是老师做的。 但老师因为受不了巨大的群体谴责,跳楼自杀了。 然后却被网络上描写为畏罪自杀。 老师死了,所有人的进攻目标转成这所幼儿园的园长。 放任幼师,管理不周,事情发生还想撇清关系。 各类罪名,一顶一顶都加盖在他头上。 而他,却只想着找出事情的真相,替这位逝去的老师正名。 凭着他对下属的了解,这位性格温和待人接物友善的老师,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后来,事情的真相出来了,孩子的妈妈因为受不了心理的不安,跟警察坦白了真相。 原来,这个孩子的父亲是个嗜酒徒,在外欠了一大笔债。有天他喝醉了,半夜把儿子老婆拖起来暴打,打完之后清醒了。 他记得在晚饭的时候听到儿子跟母亲说今天在学校不乖被老师处罚了。 于是就把儿子受伤的照片发在网上,并说成是被老师毒打。 他本意想,事情发生后,不管群众相信与否,幼儿园都会因这件事的不良影响与他和解,搞不好会私了。 他勒令自己的妻子与儿子要配合他,否则等着吃好果子吧。 可没想到后来事情发展那么严重,他一开始还觉得兴奋有人关注,后慢慢觉得不对劲,事态发展严重地超出他的想象。 而她的妻子自那位老师死后,心理一直惶惶不安,在几天噩梦之后,终于心理承受不下去来警局说出真相。 警局的警察马上联系这所幼儿园的园长,而他匆匆赶过去。 那天正是他女儿的生日,他办完所有程序时,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半。 他的女儿打电话给他,在电话那头用可爱又委屈的声音说:爸爸,你再不来参加我的生日,我真的会生气哦。 是夜,舒父在路上紧赶慢赶,还有十分钟就到家了,还能赶上女儿的生日。 谁知在路口,突然一阵强光打来,叫他看不清视线,车子直撞到路边的围栏上。 这几日的劳累过度,让他在车里连反抗都无力。 等他送到医院抢救时,已经无力回天。 他还残存最后一丝生息,看着在病床前强忍着不敢哭出声的家人,他轻轻开口说:“然然,爸爸没能赶上你的生日,我很抱歉。” 而舒然早已哭红双眼,说不出半句话。 “对于另一个人我也很抱歉,她是那样好的老师。还那么年轻,就这样消逝了。我都还没来得及为她正名,我对不起她的家人。” “幼师是一个非常神圣而可爱的职业,我希望你们不要因为这件事,对这职业有任何偏见或害怕。那些孩子们,单纯可爱天真烂漫,我真希望我还能再陪他们几年,可惜,没机会了。” 时间是00:56分。 世界上每分每秒都有人离开。 遗憾的是,这一秒,逝去的是她最至亲至爱的人。 第八章 每天都是新的一天。 舒然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夏天的早晨温度并不高,可她却一身汗。身上湿黏黏的滋味并不好受,她一脸疲惫地起身,打算洗个澡。 脑海里自动播放昨晚噩梦的些许片段,舒然晃了晃脑袋,企图把这些记忆甩到脑后。 走到洗手间,舒然面无表情的看着镜子里那个眼睛红肿,面容憔悴,头发乱糟糟的自己。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袭来。 过了半晌。 舒然缓了缓神,拿起牙刷洗漱起来。 这么多年,不知多少次这样了,她早已经习惯了。 ... 这个时间家人还未醒,舒然轻手轻脚的爬下楼,在门口换了双运动鞋,出门时看了一眼时间,6.30. 轻轻地关上门,一路慢跑,享受着早晨清新宁静的空气。 舒然家处的这栋小区,也算是挺有年头的一小区了,东邻西居彼此都认识很久,相处地其乐融融。 虽是早晨六点多,但小区里运动的人却不少,一路跑来,都笑着互相打招呼。正在打太极的张爷爷看见她,忙招呼她过来。 舒然停了脚步,用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边走过去边甜甜的喊了声;“张爷爷。” “欸,然然来。”张爷爷年已近70多岁了,每天早上都坚持晨练。 待她走近了,张爷爷慈祥地对着她笑,说;“来跑步啊。” “是啊。”张爷爷腿脚不灵便,舒然搀扶着他到旁边的椅子上休息,边回答道。 张爷爷摆了摆了手,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我这身体,不中用啦。” 舒然眨了眨眼,语气调皮地说;“谁说的?我看着张爷爷身体好着呢,每天都早早起来锻炼,我可做不来。” 张爷爷闻言笑了笑,知道这丫头是在安慰他。 舒然也笑。 张爷爷是这栋小区的老住户了,老伴年轻时生病去世了。这么多年,他一直孤零零一个人守着他们的家。 张爷爷人一直很和蔼可亲。舒然记得刚搬来的时候,她还是个十岁的小姑娘。那个时候正是换牙期,妈妈对她糖食控制严格。十岁的小姑娘看见同学朋友吃着各种各样的糖果,难免羡慕嘴馋。张爷爷知道后,有时放学遇见她,总会从兜里拿出一块巧克力塞到她手上,然后笑容和蔼地跟她再见。 后来舒然爸爸的事情发生以后,舒然一度深深自责。张爷爷知道后,一直耐心的开导她,给她讲了很多人生经历。 张爷爷没有儿子也没有女儿,却一直把她当亲孙女对待。 舒然一直心怀感激。 “对了,今天我跟一位老友约了局棋弈,这位老友棋艺精湛,你要不要来见见世面。”张爷爷最大的兴趣就是下围棋,无事经常钻研棋谱。连带着舒然从小受他的兴趣灌输,也懂得几分围棋的精妙。 舒然想着,最近忙得都没时间陪张爷爷聊聊天,下下棋。今天刚好有时间,于是就答应了。 爷孙两聊了会最近发生的热点时事,慢慢的小区里人也多起来。 ... 舒然送完张爷爷回家,才慢悠悠的散着步,回到自己家。 到家的时候,全家人都起床了。妈妈跟嫂子在厨房里忙活,哥哥跟余余在客厅玩。 舒然打了声招呼就上楼洗澡去了。 今天是周日,学生们都不用上课,奶茶店也没有营业。 难得的休息日,家里比较热闹。 舒然刚洗完澡,正在吹头发,小侄子就悄悄推开门,探了个头进来。 “姑姑,我可以进来吗。” 舒然看着他这幅古灵精怪的样子,不禁失笑。 “进来吧。” 小侄子才推开门,走进来,眼睛骨碌骨碌盯着舒然地转。 舒然被他盯得有些疑惑,放下吹风机,抱起他坐在腿上,然后问;“怎么啦,怎么盯着姑姑看。” 小侄子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想了想才说;“妈妈说姑姑心情不好,要余余来哄哄姑姑,叫余余跟姑姑说,每一天都是新的一天,要开开心心地过。”说完又看着舒然,问;“姑姑,你不开心吗。” 舒然听完余余说的话,心里有些感动。 余心悠总是这样,细心又温柔,如微微阳光,暖人心扉。 舒然把余余放下来,亲了他一口,笑着说;“有余余陪着姑姑,姑姑很开心呀。”然后牵起他的手;“妈妈做了什么好吃的?有没有余余最爱的鸡蛋羹?我们快去看看吧。” 余余听到鸡蛋羹,什么都不想了,牵着舒然的手直往楼下跑。 走到楼下,正好可以吃饭了。 余心悠刚好从厨房出来,舒然叫了声嫂子,对上她的目光,嫣然一笑,眼里满是感激。 余心悠只是淡淡一笑。 ... 吃完早饭,舒奕要跟余心悠带着余余去游乐园,就先出门了。 舒然也跟张爷爷约好了,拿着包,向舒母说了一声,也出门去了。 ... 天空晴朗湛蓝,几朵白云飘飘悠悠。 舒然跟张爷爷站在小区门口。不多时,一辆奥迪a8缓缓停下,车上下来一位中年大叔。 “张叔,好久不见啊。最近怎么样还好吗?”中年大叔笑着跟张爷爷寒暄。 张爷爷看见老熟人,也眉开眼笑,说;“还不是老样子,老秦最近怎么样?” “一切安好,就是老挂念你,说你没在,下棋都没意思了。”中年大叔一转眼,才看见张爷爷身边还站着一个年轻小姑娘,疑问道;“这位是?” 张爷爷听完哈哈笑,听见他的问题,才回答;“都顾着和你说话了,忘记介绍了。这是我常跟你们提起的那小丫头舒然,对围棋也有自己的一番见解,这次带她去看看我跟老秦的对弈,长点见识。”然后转过身,跟舒然介绍道;“这是江叔叔。” 中年大叔点点头,跟她打招呼;“舒小姐你好。” 舒然不敢当,忙说;“江叔叔好,您叫我舒然就好。” 江叔笑着点头,打开车门,请张爷爷跟舒然坐进去。 等他们坐好了,才走到前面,坐上车,缓缓转动方向盘,发车走了。 第九章 秦老很喜欢那小姑娘。 汽车缓缓行驶在马路上,身边车来车往,一栋栋高楼耸立,如在云端。 s市发展迅速,只是几年时间,就达到今日如此繁华昌盛的样子。 车上张爷爷跟江叔叔叙着旧,聊聊年少趣事,说说s市的发展。 舒然乖巧的坐在后面静静听着,笑容浅浅的挂在嘴边,偶尔参插一两句他们的对话。 没多久,车子拐弯进入市郊区。 舒然望着窗外,一栋偌大的别墅映入眼帘,别墅周围有苍翠树木环绕,密密茂茂。在这里,远离了城市的喧闹,尘嚣,只剩静寂。 江叔下了车,把钥匙递给旁边的门卫,然后恭敬得领着他们往别墅里走,舒然扶着张爷爷,一步一步缓缓跟在后面。 才进门,就听见一阵咳嗽声,有些剧烈。 一位老者正端坐在客厅的红木椅上,身边正围着几位佣人。一位佣人手里端着水,拿着药正伺候着他服下。江叔这时加快脚步,走到他身旁,弯弯腰鞠着躬说;“秦老,张老来了。” 秦老挥挥手示意佣人退下,江叔扶着秦老起身。 张爷爷刚进门,秦老略带苍老的声音就响起;“老张头,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别来无恙。”张爷爷站在门口,与秦老相视一笑。 两位几十年友谊的老友见面,一往如故。 ... 佣人端了茶,秦老与张爷爷相对而坐,侃侃而谈。 秦老这才看见张爷爷身边一水灵灵的姑娘,从进来这么久,一直安安静静的坐在张爷爷身边,不吵不闹,懂事极了。 “这小姑娘是?” 张爷爷看了眼舒然,向老友介绍道:“这小姑娘呀,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然然,我的干孙女。今天带她来见识一下我两的棋弈,开阔开阔眼界。” 转过头,对舒然说;“然然,快叫秦爷爷。” 舒然微微一笑,清脆的喊了声;“秦爷爷。” “欸。” 秦老听着这声音,再看这懂事乖巧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喜欢。 他调侃道;“老张头,你从哪捡来这么讨喜的小姑娘,告诉我,改天我也去捡两个。” 张爷爷哈哈大笑,夸口道;“我这丫头可不是随便捡就能捡到,我张景生的小孙女,那必须得是万里挑一的。再说了,你不是还有个孙子嘛,听小江说,事业做得挺大呀。” 秦老一听人提起他这孙子就头疼,忙摆手;“别说那小兔崽子了,说着我就来气,一个星期来看我一两次,每次还不超过两小时,合着比总统还忙呢。还是有个小孙女好,人不都说女孩是贴心的小棉袄吗。” “我看你这小孙女就不错,怎么着,小丫头,你缺不缺爷爷呀。”秦老笑着转过头,对舒然说。 舒然也不回答,只是笑盈盈。 张爷爷可听出话里的意思了,合着这是要撬他墙角呢。 “哎哎哎,我说你,可别打我家孙女的主意了啊,我可就一个孙女。要贴心的小棉袄,叫你孙子给你娶个孙媳妇回家不就得了,到时再给你生个曾孙女,没事还能逗逗小孩,皆大欢喜呀。” 秦老叹了口气,说;“我也想啊,主要是我那孙子一心就放在事业上,哪想过结婚的事啊。”说罢摇摇头;“行了不说了,来下盘棋吧。你不来我都找不到对手,下棋都没兴致。” ... 佣人布好棋盘,替两位老者换了杯新茶。 再礼貌的给舒然添了几样点心,让她观棋中不觉无聊。 开始猜先,秦老执黑先走,开局两人各有阵法,不相上下。 张爷爷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认真思考,秦老也是认真应对。 下到中盘时,黑子白子厮杀激烈,秦老占了上风。 棋盘上的形势越来越严峻,秦老进攻愈激烈,将白棋紧紧包围。 张爷爷头上一抹汗,正举棋不定,不知从何下手。 舒然饶有兴致得看着,心里自有想法,张爷爷棋稳,但秦老攻杀凶狠,张爷爷慢慢有些心急,才落了下风。 秦老正闲适着,瞥见舒然这个表情,突然兴起;“哎,老张,不然让你的小孙女试试,你不是老是夸她有天赋吗,让我见识一下。” 张爷爷正思考着,听见秦老的话,想了想,也同意了。 “来,然然,你看着棋盘,有何见解。” 舒然正看得入神,闻言也不拘谨,走到棋盘面前。 想了几分钟,然后定了定神,拿起一颗白子,轻轻放在棋盘上。 秦老跟张爷爷忙探头看,只见,棋盘上的局势瞬间明朗起来,只是一颗白子,就让刚刚被包围的白子瞬间突破包围。 秦老突然开口大笑,话里蛮是赞叹得说;“老张,你这孙女这真是个宝啊,小小年纪,棋艺就如此地步了。” 张爷爷也赞同的说;“那是。” 在两位老棋手面前,她可不敢自夸,忙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而已。” 惹得秦老更羡慕张爷爷有这个孙女了。 ... 下完棋,已是正午12点多了。 秦老邀请张爷爷留下来吃午饭,彼此这么多年交情了,张爷爷也没托推。 秦老吩咐厨房做了满满一桌菜,跟张老边吃饭边聊着天,时不时还夹菜给舒然,叫她不用客气。 正吃着呢,别墅外却传来一跑车刹车的声音。 秦老听见,笑着说;“巧了,刚还念叨着呢,这会就来了。 中午的太阳毒辣,外面尽是热气。 来人一把接过佣人手里的冰水,喝了个干净,才慢慢走进厨房。 走到厨房门口,江叔小声得提醒;“少爷,今天家里来了客人。” 他有些疑惑,爷爷上了年纪就不大爱交际,有来有往也是几个秦家亲戚。不过一般不会这么大阵仗,还叫江叔在门口守着。 “哪个客人?” “是秦老的老友,张老,这次还带着孙女来。秦老看起来很喜欢这小姑娘。”江叔回答。 “嗯”他应了一声,然后推开厨房门。 第十章 做你媳妇怎么样 秦家的厨师是专门请来的,厨艺数一数二,擅长各种菜系,桌上的菜道道精致,味道鲜美。 舒然小口地吃着饭,看着被秦老跟张爷爷夹的饭菜填满的碗,心底涌起一股暖意。 这时餐厅门突然被打开,餐桌上的人都看向门口,舒然也转过头。 来人身着armani春夏新款上衣,一只手随意插在兜里,神情慵懒,边走来边慢条斯理地环视了一圈餐厅里的人。 突然对上一双熟悉的清澈眼眸,他骤然有些惊喜。 秦老咳了一声,声音略有威严地说;“阿现,干什么呢。这是你张爷爷,这是张爷爷的孙女,然然。” 秦现这才收起懒散的表情,换上一副稍稍认真得体的态度。 “张爷爷好,我是秦现。” 张爷爷忙赞道;“好好好,乖孩子,快坐下来吃饭吧。” 秦现站在桌子前面,眼底满含笑意,看向对面的舒然,缓缓伸出手,“你好,我是秦现。” 舒然慢慢起身,配合地伸出手,“你好,我是舒然。” 两人握了握手。 秦现落座,佣人忙添上一副碗筷。 身边的秦老发话,“怎么,今日不忙,终于想起来看我老头子啦?” 秦现了解自己的爷爷,年纪越大,越小孩子脾气。 秦现也不回答,只是夹了一筷子菜给秦老,好声好气地哄道;“这菜有益身体,您多吃点。” 秦老“哼”了一声,听起来好像还在气头上,但手上的筷子却夹起碗里的菜,慢悠悠的吃起来。 张爷爷看着秦老这幅样子,摇摇头笑,“老秦啊,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现在孩子都在忙事业,也不容易。咱这些老头就别烦着人家了,只要他们有孝敬咱们的心,就足够了。” 秦老被老友这么一劝,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就没耍什么小别扭了。 饭桌上,舒然安安静静的吃饭,不发出一点声音。 秦老转眸看见她,突然起了兴致,问;“欸,老张,你这孙女几岁啦。” 张爷爷摸了摸下巴,想了想,才回答;“我们家然然今年25岁了。” 秦老瞬间心情很好,当不了孙女,可以当孙媳妇呀。 秦老心里小算盘悄悄打起,视线放在舒然身上,一连抛了几个问题;“然然,你在做什么工作啊?有没有男朋友啊?” 舒然正低着头吃饭,听到话题突然转到她身上,有点懵,回了回神才答道;“嗯,在做幼师呢。目前还没有男朋友。” 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舒然看到对面的秦现瞥了她一眼,一脸戏谑。 舒然不明白他的意思。 秦老就差拍手叫好了,这个小姑娘,各个方面都不错。人长得好看,又聪明,也不浮躁,这样的女孩子现在可少见了。 想着,他又问;“然然啊,有没有兴趣找个男朋友呀,秦爷爷身边有很多优秀的男孩子,都挺不错的,爷爷可以给你介绍几个认识认识。” 秦老心里想着,嗯,最优秀的就是我孙子。 张爷爷听到这里,凭他这么多年的友情,怎么可能不了解老秦的意思。知道他没有坏意,所以张爷爷也只是无奈地笑了笑。 舒然一脸窘迫,不好意思地回答;“额,不用了秦爷爷,谢谢您的好意。” 秦现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局面,嘴角噙着笑意,半晌,才轻描淡写地替舒然解了这局面,“爷爷,过几天就是您寿辰了。你打算怎么过。” 秦老才把注意力转到自己的寿辰安排上。 舒然松了口气,抬起头,朝秦现投去感谢的目光。 秦现张扬着笑,坦然的接受她的谢意。 ... 吃完饭,张爷爷跟舒然就要告辞了。 秦老各种不舍,非要留舒然的电话号码,叫她没事常来玩,还邀请她得来参加自己的寿辰。 像个小孩子。 舒然拿他没办法,只好答应。 秦现正要送他们回去,秦老却让他留下,有话要跟他说。 然后委托了自己的贴身下属江叔,送他们回去。 江叔拉开车门,张爷爷跟舒然坐了上去。 秦老朝着他们挥挥手。 汽车发动,慢慢消失在他们视线里。 秦老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离去,转过身,往屋里走进去。 秦现跟在他后面,不紧不慢。 到了客厅,秦老已经坐在椅子上等着他了,秦现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坐下。 “徐家的事解决的怎么样了?”与刚刚和蔼可亲的秦爷爷不同,此时的秦老有些严肃。 “这次事件涉及的人基本都找出来了,已经解决掉了。” 秦老刚要放下心,秦现又说;“只是,我总觉得这件事背后不简单。” 秦老点点头,他一向信赖这个孙子,做事杀伐决断,有秦家的风范。 “凡是留个心眼准没错,小心驶得万年船。” “嗯。” “对了,”秦老突然想起,“今天那个小姑娘,你觉得怎么样。” 秦现反问;“什么怎么样。” 秦老瞪了他一眼,“做你媳妇怎么样?” 秦现突然笑了,“我的事您就别操心了,你要是真觉得无聊,改明儿我请几个围棋高手没事陪你对对弈。” 秦老“呸”地一声说;“那有什么意思?围棋要跟段数差不多的一起下,互相进步,才有意思。算了算了,我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反正你记住啊,我是觉得这小姑娘不错,你哪天想结婚了,献考虑考虑她。就算不行,也给我找个跟她差不多的,别随你那些狐朋狗友找些三流明星,那些乱七八槽的女人。听到没有?“ “嗯。”秦现漫不经心的应了声。 秦老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 夏日的午后,烈日炎炎,偶尔几丝风都让人觉得燥热。 而车内开着冷气,半点感觉不到外面的热度,温差大的惊人。 张爷爷跟舒然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你秦爷爷就那样,有时候爱开玩笑,你不用放在心上。” 舒然摇摇头,表示并不在意,说;“没什么啊,我觉得秦爷爷人很好,很热情。” 驾驶座的江叔听到这句话,笑了笑。 默默在心里发表感想;姑娘,你还是太年轻啊。 第十一章 您是舒小姐吗 江叔替他们开了车门,舒然先下来,再转过身小心搀扶着张爷爷下车,等他站稳了,才对旁边的江叔道了声谢。 江叔看着这小姑娘,心细懂事又有礼貌,似乎也明白几分秦老的意思了,临走也嘱咐道;“20号就是秦老寿辰了,到时烦请张叔跟舒小姐一定要来参加。” 得到他们肯定的回答之后,江叔就开着车扬长而去了。 张爷爷跟舒然进了小区,缓步走着。 一阵手机铃声突然响起,舒然从包里拿出手机,屏幕上来电备注是妈。 舒然接起电话;“喂,妈。” 电话那头传来舒母的声音,“喂,然然啊,你在哪呢。” “我跟张爷爷在咱小区呢,马上就到家了。” “嗯,我是想跟你说一下,昨天我跟你说的晚上的约你不用去了。刚你芳姨打电话来说,那男孩子有女朋友了,女朋友还怀孕了。之前碍于父母不同意才没说,今早刚坦白,你芳姨就给我打电话了。” 舒然听完,松了一口气。 她本就不擅长交际,见到生人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昨晚迫于无奈才答应了母亲的要求,其实心里不愿意,甚至有些恐惧。 还没等舒然说话,电话那头又继续说;“不过,刚你芳姨给我介绍了另一个小伙子。这个小伙子前两年留学刚归来,现在在s市自己有公司。听你芳姨的话就是年轻有为,相貌也没得挑。” 舒然刚还有点小庆幸,现在看来应该是白庆幸一场。 “晚上八点啊,在香榭坊。人家已经预定好了位置,具体信息我等会发你手机上啊,就这样。” 说着那边挂了电话。 舒然有些苦恼,她妈这次是非得让她交个男朋友才肯罢休了。 旁边的张爷爷看到她这个表情,又依稀听到她们的对话,开口问;“怎么啦,你妈妈叫你去相亲?” 舒然点点头,表情有些委屈。 张爷爷笑着,苦口婆心的对她说;“然然,爷爷知道,你妈妈这么做呢也有她用意。咱就当让她放心,别想太多,见一面,兴许多个朋友呢。” 张爷爷这么多年下来,也了解舒然的性格,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自我封闭。 舒然听着张爷爷的宽慰,半晌后挤出一个笑容,回应道;“嗯。” ... 舒然送张爷爷回家后也回家了。 家里空无一人,哥哥嫂嫂还没回来,妈妈估计是去哪里串门了。 舒然换了拖鞋,随手把包放在沙发上。伸了伸懒腰,走到厨房,从冰箱取了一支柠檬茶。再慢悠悠挪回沙发上,找了个舒适的坐姿坐下,悠闲的喝着饮料,享受这个美好的下午。 午后的太阳,抛洒着万丈光芒。在它的照耀下,客厅弥漫着暖暖的亮黄色。 有几束光透过窗,斑斑驳驳,落在舒然的发梢间。 她微微眯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脸下投下美好的弧形,缀满着轻松自在的神情。 舒然喜欢这样的午后。 这样,一个人,呆坐着,或者看着书,或者喝着茶。 什么也不想,真好。 ... 夜幕悄悄降临,舒然坐在车里,晚风轻轻吹拂在她脸上。 就在15分钟前,她被妈妈催促着出门,踏上她人生的第一次相亲。 司机在车里放着电台音乐,主持人的声音很好听,温暖而又磁性。 舒然静静的听着,仿佛心里也不是多紧张了。 伴随着一首歌的前奏播放,舒然也到达目的地了。 舒然将车费递给司机,正等着他找零钱,耳畔却听到一声独特纯净的女声,唱着; 听见冬天的离开,我在某天某月醒过来。 我想我等我期待,未来却不能因此安排。 旋律有些熟悉,却记不得在哪里听过这首歌,也不记得歌名。 正想着,司机把零钱递给她,舒然道了声谢就下车了。 香榭坊,是s市最有名的餐厅,在这里用餐的人大多都是非富即贵。 倒也不是菜色有多特别,只是这儿餐厅保密性高,环境也没得挑,所以大多高层人士谈事情谈生意都爱往这儿来。 舒然没有来过这里,她站在门口,看着香榭坊三个字个字。 半晌后深呼吸了一口气,提起精神,把心里的紧张,不安,全部压下去,才走进去。 进门就有服务员迎上来,带着标准的微笑,“您好,您是舒小姐吗?” 舒然一脸茫然,疑惑服务员为什么会知道她的姓。 “嗯,是。” 服务员得到确定的回答后,语言亲切地说;“好的,请跟我来。秦先生已经到了,正在等您呢。” 秦先生?舒然一惊,脑海里瞬间浮现出秦现这个名字,会是他? 不可能,舒然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像秦现那样的人,挥挥手,都会有一大群女生趋之若鹜,怎么可能会来相亲。 应该只是巧合吧,舒然告诉自己。 香榭坊里,到处富丽堂皇,金碧辉煌。 一个一个包间从眼前晃过,一间间都充斥着高贵奢雅。 服务员在前面领着路,态度恭敬。 舒然在后面跟着,一路走来,她总觉得隐隐有些不对劲。 为什么相亲会来这么奢华的场所? 对方会是谁? 正想着,服务员就停下了,面带微笑地等着她。 等她近了,才轻轻敲了敲门,对里面的人说;“秦先生,舒小姐来了。” 舒然抬眼看了看包厢的名字,牡丹阁。 她在妈妈发来的信息里看到过。 确定了,这位秦先生,就是她要相亲的对象。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稍稍拨好头发,鼓起勇气,推开了门。 第十二章 我们谈笔交易。 那个正坐在餐桌旁的人,是她最近以极高频率遇见的一个人。 秦现。 舒然一时心情复杂。 紧张?不是。 害怕?也不是。 她觉得太巧了。 中午遇见他,她一开始很吃惊,感叹道世界真小。 可是后来想想,也对。s市里能在郊外建的起那样一座豪华别墅的人寥寥无几,而偏偏它的主人还姓秦。 也就只有鼎鼎有名的大秦氏了。 可是,现在的她不是吃惊,而是感到奇怪。 她就算再傻,也不可能傻到相信秦现这种人会跑来相亲吧,而且相亲对象还是她? 说出来都不会有人相信吧。 她现在满脑子全是疑问,脚步也停下,就站在门口。 身边的服务员看见她原地不动,礼貌地询问道;“舒小姐,怎么了吗?” 舒然摇了摇头,就算再不可置信她也站在这里了。 咬了咬唇,硬着头皮往餐桌前走去。 牡丹阁内如其名,装修风格独树一帜,既奢华却不庸俗,古典中透漏张扬。 高悬在餐厅正中间的水晶吊灯,精致而华丽。 散发出来的光芒挥洒在雕塑精美的天花板上,再折射下来,整个包间都是柔和的氛围。 服务员微微弯着腰替她拉开椅子,舒然微笑着道谢,背部的线条随着她坐下,自然伸直着。 她抬眸。 对面的人从她进来的到现在,一直低着头,翻着手里的资料。 他的手干净而修长,捏着光滑的页尾,一页翻过一页。 似乎像才觉察到有束目光盯着他,他抬起头,眼睛里平静如水,看见她没有一丝意外。 只看了一眼,视线又回到资料上。 气氛有些安静,舒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侧过头,宽大的落地窗外,是一览无余的s市的夜景。 夜色繁荣,灯光璀璨。 川流不息的车辆来来往往。 这绚丽风景,让舒然有些入神。 等舒然回过神,转过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秦现已经放下手里的资料,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他看着她,眼睛里竟有些柔情与宠溺,笑容艳丽。 那是舒然第一次看见那样的他,仿佛一个温和的大男孩,没有一丝攻击性。 但,只是一秒,他脸上的表情消失殆尽,只剩淡漠。 她微微一怔。 秦现弯了弯嘴角,声音却是清冷;“舒然。25岁。毕业于国内q大,主修新闻学,拥有新闻学硕士学位。” 他话说一半,看着她,眼神里尽是婉转。 舒然被他说出的话吓了一跳,语气有些急,追问道;“你为什么会知道?” 秦现却不回答,抬手,把刚看完放在一旁的资料推到桌子中间。 舒然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拿过资料。 只看了几眼,她的神情就变了变,呼吸也有些加快。 这几张纸上,密密麻麻铺满她的所有资料,包括家庭背景,成员,学历等等。 她似乎是无法置信,又重新看了一遍。 最后,她抬起头,清秀的脸上满是怒气,质问眼前的人。 “你调查我?” 秦现并不否认,只是轻悠悠地转了个话题。 “我很好奇,你的学历并不低,为什么毕业后回甘愿呆在一间不知名的幼儿园里当幼师。” “而这家幼儿园,教育理念,经济设备已远远落后于其它同时期的幼儿园。甚至,可能今年就关闭了。” 秦现是个不折不扣的商人,他看到的只有这个幼儿园的数据,以及它是否有存在的价值。 “这跟你没有关系。”舒然一直自诩做什么事都能心平气和,就算不能,她也绝对不会在外人面前展露自己的负面情绪。 而秦现总是一次两次轻易挑起她的底线。上次是在第一次见面的聚会,在洗手间门口无缘无故抱她。 她只当是以为他喝醉了,认错人,并不计较。 而今天,他拿着这份资料,对她的生活指指点点。 舒然很生气,她正要拿起包走人。 秦现却突然说了一句话。 “是因为你爸爸吧。” 舒然拿包的动作戛然而止,时间像静止在这一分钟。 在她心里,一直有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这个地方,藏着她多年来经历的自责,难过,愧疚。 而这个地方的最深处,藏着一个昵称。 这个昵称是让她从小到大最有安全感的两个字。 带给她温暖与快乐,带给她以后再也无法获得的东西。 这个昵称一提起,所有她努力藏好的东西都会一股脑跑出来,无尽的侵蚀着她。 这么多年她一直努力隐藏着,克制着。 而现在,却被他轻描淡写地提起。 . 秦现等了片刻,指尖轻轻扣着桌面,一下,两下,缓慢而有节奏。 正如它的主人,微微扬着眉,此时正饶有耐心的等着她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半晌,见她安静的坐着,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着她的反应,他心里的猜测从三分变成八分,再加上他调查来的资料,他已经大概猜出事情的经过了。 于是,他缓缓开口道;“你父亲的幼儿园,现在已是穷途末路,本来也坚持不了多久了。但找到资金周转,更换教育设备,改善师资力量,也还能再坚持几年。” “但,据我所知,目前这所幼儿园的园长并没有打算要坚持下去。她已经同意将幼儿园这块地卖给一位商人了。而这位商人打算用它来当生产工厂。” “也就是说,过不了多久,你即将离开那个充满你父亲回忆的地方。而就算你想回忆往事,再回去也只能闻到一股工业的味道,以及嘈杂的机器声。” 他轻飘飘的抛下这几句话,然后随意换了个舒服的坐姿,神态回到一如既往的慵懒。 心里却暗自诽腹道;饵已经抛下去了,就等鱼儿上钩了。 想着,他端起桌上的咖啡,微抿了一口,姿态优雅,尽显贵族礼仪。 舒然听完这段话,怒意灭了一大半,而眼里还残存着那一秒钟差点涌出来的情绪。 她冷静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告诉我这些,是为什么?” 秦现突然笑了,原本精致淡漠的脸,此时竟平添几分妖冶。 他看着她,眼睛里尽是精明,半晌,才不紧不慢的开口,“我们谈笔交易。” 第十三章 跟我结婚 他看着她,眼睛里尽是精明,半晌,才不紧不慢的开口,“我们谈笔交易。” “我可以给幼儿园注入资金,让它可以继续开办下去。你可以继续守护你想要的东西。” “但,我只有一个条件。” ... “然然,然然。” 耳边突然传来妈妈的声音。 “啊?” 舒然像是突然被惊醒,神情还有些恍惚。 舒母看着她,皱起眉,问;“你怎么了,从晚上回来到现在,一直魂不守舍的。” 舒然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笑容有些苦涩。 舒母却没察觉,手头正拿着遥控器换着电视节目。 今天是周日,大多数台都播着综艺节目。 连续换了几个台后,才找到一台正在播连续剧。 舒母看了一会,有些兴致缺缺。 “咕噜咕噜”,茶几上烧着的水开了。 舒母拿起水壶,烫了烫茶杯。 正要冲水泡茶,瞥见一旁的舒然一动不动,还在发呆。 “怎么还在发呆?”舒母捻起茶叶放入杯中,随口问:“你芳姨介绍的小伙子人怎么样?还不错吧?” “啊?”舒然刚回过神,没听清她的话。 舒母有点诧异她今晚的反常,又重复问了一遍。 “我是问你,你芳姨介绍的小伙子不错吧?” “啊嗯,嗯,不错。”舒然含糊回答道,心思好似飞到天边远游去了。 她整理一下思绪,说:“欸妈,我有点累了,先上楼洗澡了。” 还没等舒母开口,她就匆匆爬上楼了。 ... 浴室里一片水雾,朦朦胧胧。 一截纤瘦的手臂露出水面,洁白细嫩,如雪如玉。 舒然躺在浴缸里,松散的眼神眨着。 她不知道她怎么结束相亲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家的。 一路上尽是心不在焉。 . 她只记得。 秦现挑着眉,眼睛漆黑如夜空,叫人看不真切。 “跟我结婚。” 他淡淡道; “你不必急着回答,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考虑。” 那一刻,舒然仿佛暂时失去思考的能力。 吃惊,不可置信,平静,到最后无法理解。 这一晚上,她的情绪,跌宕起伏。 她记不清,当时是怎样的心情了。 惊喜?惊吓? 都不是。 她直到现在,也没有理清思绪。 她一开始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调查她? 又为什么要帮她? 最后她在想,秦现为什么要跟她结婚? 一个个问题在她脑子里转来转去,但她一个也解不出来。 .. 浴室里隔音效果很好,听不见外面一点声响。 只听见滴答滴答的滴水声,与她轻轻的呼吸声。 有些安静。 舒然伸手,拿过浴池旁的手机。 她想听一首轻音乐,缓缓心情。 正拿过手机,屏幕上却出现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她轻轻滑过锁屏,查看信息。 明晚七点,一起吃晚餐,我去接你。 秦。 舒然盯着屏幕。 半晌,按灭屏幕,决定当作没看到。 她放下手机,拿起一旁的浴巾。 ... 一抹身材修长的影子映射在落地窗上,静静伫立着。 敲门声轻声响起。 “进来。” 话音刚落,一阵高跟鞋踏在光滑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声音。 “秦总,这是秦老寿辰宴请名单,请你过目。没有问题的话,我就派发邀请函了。” 站在窗前的秦现转过身,接过秘书手里的名单。 目光轻扫而过,倏尔停在一个名字上面。 秘书lina见他停下,以为出什么错了。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一眼,忙解释道;“这位舒小姐是秦老亲自邀请的。” 见他不说话,又问;“需不需要调查一下她的底细。” 秦现摆摆手,声音淡漠;“把她的位置换到主桌。” “就,安排到我身边吧。” lina有一瞬间好奇,好奇这位舒小姐的来头,竟让秦老亲自钦点到名单里,现在连秦总也吩咐把她安排到自己身边。 但只是一秒,lina就收起所有不该想的东西,职业化地答道;“好。” 说完,lina拿过资料,走到办公室门口,轻轻的把门关上。 秦现侧着头,从秦氏集团顶层看下去,所有夜景一览无余,美不胜收。 但他却想起,舒然眼里的夜景,灯光点点映在她清澈的眼眸里,她一笑,霎时间流光溢彩。 此时的夜景看起来,竟连她千分之一都比不上。 他心里的占有欲的烈火又熊熊燃起,一如之前千百个日夜。 而之前,他只能盯着她那张照片辗转难眠。 如今不同,他可以亲眼看见她笑她恼她的一切鲜活的表情。 何其幸运。 ... 周一的早晨,所有人都褪去周末的懒倦,变得紧张匆忙起来。 一大早,小鸟就停在窗台叽叽喳喳地叫,仿佛在唤醒沉睡未醒的人们起床。 小区里一阵一阵自行车的铃铛声,学生们正赶着早汽车去上学,充满朝气蓬勃。 舒然也坐在餐桌前用着早餐,她今天起得有点晚,时间有些匆促。 她随意吃了几口面包后就准备踏上上班路程,舒母忙给她塞了一瓶牛奶放在包里,又嘱咐道;“记得喝啊。” 舒然边走边点点头,朝她摆摆手再见。 舒母在后头又喊道;“路上小心啊。” 舒然头也不回地比了个ok的手势,关上门上班去了。 一路是上学上班的高峰期,舒然在地铁中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到达目的地。 童心幼儿园。 刚进校门口,就有几个早早就到的小朋友笑颜如花的跟她打招呼。 “舒老师,早上好。” 舒然也笑着跟他们问好;“小朋友,早上好。” 等小朋友都到齐以后,所有小朋友有序排队到操场上做早操。 小朋友的学习细胞都很强,老师教过几次的早操,现在整体都学会了并且做得很好。 带操老师一顿夸,小朋友们都笑得咧开嘴。 做完早操,老师组织小朋友们喝水上厕所,准备上课。 舒然是学前班的老师,他们班的小朋友,都是准备明年九月一号就读一年级的。 大多都才6岁7岁,虽然才小小年纪,但都能说会道,聪明机智。 第十四章 所以园长你的意思是? 正值早晨九点半,上课铃声响起。 小朋友们都跑进教室,在自己的位置上自觉坐好,等着老师上课。 教室的墙壁上绘着一些彩画,有森林,小动物,卡通人物,充满着童趣。 只是年代有些久,有些图画已经褪色,只剩轮廓。 舒然身着浅粉色的运动套装,扎着高高的马尾,浑身散发着青春活力。 她站在讲台上,正在给小朋友们上语言课。 她性格温柔,说话声音软糯软糯,很少严词厉色。 上课的时候会跟小朋友们做游戏,有时候会讲一些生动的小故事,所以小朋友们都喜欢上她的课。 今天的课上学的是一首古诗,赠汪伦。 舒然打开课件,正讲到创作这首诗的诗人李白。 一个小朋友突然举手回答;“老师,我知道我知道李白,他很厉害的。” 舒然温婉一笑,很欣慰这位小朋友提前预习课文做了功课,正要开口表扬他。 谁知道这位小朋友下一句话却说;“他杀了我好多次。” 舒然一脸惊愕,愣了几秒,感觉自己可能是听错了,问道;“你说什么?” “老师,我说他杀了我好多次。” 这次舒然是彻底听清楚了,李白?杀你了好多次? 你是认真的吗? 她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昨晚没睡好,脑回路还没正常行轨,所以无法理解小朋友的言语。 她干笑了声,摆摆手让他坐下。 继续上课。 上完课,舒然回到教师休息室,跟同事们提起这件事。 刚说完,学前班美术老师李芯直接笑趴在桌子上,手还边锤着桌子。 小班老师也哈哈大笑,“舒老师,也真是难为你了。哈哈。”笑着边解释道;“最近有个游戏很火,里面的人物有些是历史人物。可能你们班的小朋友在玩这个游戏,所以你上课的时候他以为你说的诗人是游戏里的。” 舒然笑叹了口气,啼笑皆非。 “这么小的年纪就在玩游戏了,不太好吧。” 李芯这时从桌上抬起头来了,眼睛笑得都眯成一条线,笑着说;“他妈妈上次来学校跟徐老师反映过了,让她帮忙思想教育,看看能不能纠正他玩游戏的坏习惯。” “然后你猜怎么着,徐老师直接给她妈安装了一个软件,控制未成年玩游戏的。事情就解决了。” 徐静是学前班的班主任,30多岁,工作经验丰富,能力也强,几乎什么孩子到她那里都乖乖听话。 她也算是舒然的老师,从她到幼儿园以来一直很照顾她,传授给她很多经验。 舒然正要夸赞徐静,就有老师敲了敲门,传话道;“舒老师,园长让你过去一下。” “哦,好。谢谢你啊。”舒然忙起身,朝同事们摇摇手,就往园长办公室的方向去。 一路小跑,跑到一楼楼梯口,才放慢速度,缓缓走。 站在园长办公室门口,她抚了抚额前的碎发。伸出纤细的手,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 得到里面准许进门的回答,舒然推开了门。 办公室里宽敞明亮,雪白的墙上贴满各种荣誉证书。 静置在入门处的柜子上,放着一些奖杯。 “来啦,先坐一下,我马上就好了。” 说话的是这所幼儿园的园长,姓尚,再过两年就50岁了。 她接任这所幼儿园的园长已经5年多了,一直安安分分,认真执岗,没出过什么差错。 舒然点点头,端正的坐在沙发上,眼睛却环视了一周房间。 小时候,放学后的她总爱来幼儿园找舒父。 舒父怕她打搅老师上课,总会搬一些故事书和积木玩具放在办公室给她消遣。 很多时候,舒父在办公桌前认真工作,而她坐在沙发上积积木,各式各样的积木模型在她手里轻松完成。 那时舒父总会抱着她,捏捏她的小脸,夸道;我们家然然最聪明了。 舒然就会乐的心情喜滋滋的。 有时,她也会看故事书看着看着睡着了,醒来时,发生身上多了条hellokitty的小毛毯。 那时,就算天气多冷,她的心也是暖暖的。 “在想什么,想的那么入神。”尚园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她旁边了,有些肥短的手正拿着水壶往杯里倒水。 “没有,园长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尚园长把开水放在她面前,拿过桌上的布擦了擦刚洒出来的水渍。 舒然道了声谢,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擦完桌子,尚园长才抬眼,看着眼前那个才20几岁的小姑娘,眉目清秀,姿态优雅。 可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她几乎不可见的叹了口气,手不自然的放在腿上。 “然然啊,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舒然忙把水放在桌上,脸上带着微笑,有礼貌的说;“园长您说。” 尚园长眼里闪过一丝苦涩,但想到最近家里的情况,那抹苦涩又变成决绝,她咬咬牙说;“然然啊,我恐怕没办法完成答应你父亲的约定了.” “你也知道,咱们童心幼儿园近两年来的情况。前几年你父亲那件事,我们流失了很多生源。没有生源,我们的很多经济无法周转。” “我们的设备,我们的师资,很多东西都无法跟上其它幼儿园的步伐。跟不上步伐,就只能被淘汰。” “如果不是这两年你和你哥哥一直在进行资助,恐怕我们熬不到现在了。” “但是尚姨累了,尚姨没有办法再在这里坚持下去了,你也知道,尚姨家里情况,老的没能耐,小的脾气大。“ “特别是你尚骁哥,他这次在外面赌博闯了个大祸,债主都找上门来,天天闹,尚姨这阵子,觉都睡不好。” 舒然听到这里,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手上温度也一点一点下降,但她还是不死心地开口问;“所以园长你的意思是?” 尚园长眼神有些躲闪,她知道接下来的话会对她造成怎样的伤害,但,没办法。 “你父亲生前跟我合作,这个幼儿园的资产包括土地,我们当时签的合同是五五分。后来你父亲委托我全权受理这个幼儿园,并把他的股份又转让了两成给我。” 第十五章 人生只有一次 “但是,今天尚姨不想再开办下去了。这里的资产股份,尚姨也不要了。尚姨只想把这片土地转让出去,抵押债务。” “然然,你能体谅一下尚姨吗?我一大半年纪了,还被人追在后面讨债,天天吃也吃不好谁也睡不好,尚姨也是没办法了。” 当最难以启齿的一句话说出来后,就像卸了重担。 只是这重担压在谁身上,已经与她了无干系了。 估计是室内空调开的有点大,冷气又正面吹向舒然,她只觉得一阵阵凉意渗入皮肤,冷的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尚园长见她没有回答,一时也猜不透她心里的想法,只能静坐着等待她的回复。 舒然从小如温室里的花朵,很多事情都是父母出面解决,而她总是被人护在身后。 于是养成了很多事情发生的时候手足无措,很多场合不善言辞的性格。 可是如今,她的前面没有人了。 她只能自己面对。 “尚姨,你欠的债务是多少?我可以帮你还。” 尚园长突然笑了,笑容里有些嘲弄,也不知是该嘲笑她年纪善小异想天开,还是在嘲笑自己如此为难一个孩子。 但她还是报出一个数字,“三百万。” “三百万?”舒然重复了一遍,语气里有些掩饰不了的震惊。 “嗯。”尚园长答道,她知道舒然拿不出这么多钱,说出来只是为了让她死心。 舒然轻皱眉头,脑子里想过一个又一个方法,但都被否决。 最后,她咬了咬嘴唇,语气有些请求,“尚姨,你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我一定凑给你三百万。” 秀气的脸上透着一股倔强,眼神里尽是企盼。 尚园长摇了摇头,心想;罢了罢了,就当作是让她不撞南墙不回头吧。 “好,我给你一个星期时间。” 舒然喜色刚起,她又说;“不过,如果一个星期后你不能做到,那么这份土地转让同意书你就必须签名了。” “嗯。”舒然坚定的回答。 一个星期也好,只要有回转的余地。 ... 舒然刚走出办公室门口,就看见徐静远远站在楼梯口,好似在等什么人。 她轻抬脚步,走过去。 走近了,看到徐静今天穿着一套黄色运动服,衬得她气色红润。 只是她太瘦弱,这套运动服便显得有些宽大,她站在那里,表情淡淡。 她轻声喊;“静姐。” 徐静缓缓转过身,看见是她,就站在原地等着她走过来。 “静姐,你站在这里等谁呢。”舒然走到她身边,探着头好奇的看向她刚刚看的地方。 “等你呢,走吧,我这节没课,陪我去操场走走。”说着就往大门口走,舒然忙跟在后面。 正午未至,太阳并不热烈。 两人并肩走在树荫下,树上依稀几只蝉发出微弱的声音,并不嘈杂。 有风透过树叶的缝隙轻轻吹,徐静停下脚步,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 用手拍拍旁边的位置,示意舒然也坐下。 舒然盘腿坐下,徐静仰着头看满树茂密苍绿的树叶,感叹道;“这树叶绿油油的,真好看。要是,能这么一直绿下去就好了。” 舒然失笑,道;“树有一年四季,春天发芽,夏天长出树叶,秋天凋落,冬天光秃秃的。总是这个过程,一直循环。” “那人呢,是不是也像着树叶,发芽,生长,凋落,腐败。”徐静捡起从树上掉落的树叶,轻轻吹走灰尘,将它放在手里摆弄。 “哦不对,人只有一次机会,没有循环。”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徐静补充道。 舒然困惑,不明白徐静怎么比喻起人来了。 “我听到你跟园长的对话了,那个时候我刚好要去汇报工作,走到门口,就听见你们说话声。”徐静捏着树叶,漫不经心道。 舒然淡淡一笑,眼里有些不自然。 徐然侧过头,眼睛看着她,语气认真;“园长有她的难处,我们看开就好。但是,然然,你要知道。每个人都不容易,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耿耿于怀只会让自己伤心难过,也让别人难为情。” “人都应该向前看,过去的伤害无法改变就释怀吧。人生只有一次,不要让自己留遗憾。” “我说的话,你能听懂吗。” 课铃响了,远处教学楼传来小孩子们喧喧闹闹的声音。 “静姐,谢谢你,我知道了。”说完,她站起身,“那我先去帮忙了。” “去吧。”徐静摆手。 看着她的背影,徐静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总扎着两只马尾辫,跑起来马尾辫也随着一蹦一跳的。 一双眼睛清澈而灵动,笑容和声音也是甜甜的,喊一声徐姐姐总让她感到像喝了几罐蜜糖的滋味。 放学的时候总爱来找舒井和园长,不大吵大闹,就乖巧的在办公室里呆着。 那个时候的几个老师都很喜欢她,觉着她娇俏惹人爱。 后来,时隔几年后再次看见她。 是在一场葬礼上,她坐在教堂里,脸上无半分表情。 只剩眼睛红肿的可怕,全无平日灵动清澈。 一袭黑裙包裹着瘦弱单薄的她,整个人虚弱的好似一碰就倒。 第十六章 她的名字叫舒然 傍晚五点多,小朋友们大多都接送回家了,只剩几个小朋友还在等父母下班后来接。 老师们也不能下班,于是就围坐在一起,聊着各班小朋友的趣事。 有个老师接连说了好几件搞笑的事,逗得大家哈哈直笑。 李芯却悄悄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舒然,问;“舒老师,下班后要不要一起去吃烤肉串?” 坐在李芯旁边的小班老师陆七笙也邀请道;“一起吧舒老师。” 还没等舒然答应,她又歪着头嘟喃道;“我们去美食街吃吧,这样就可以顺道去买份八哥酸辣粉,带去烧烤摊吃了。对了对了再去买杯沙冰!啧啧,这天气吃沙冰超级赞!” 舒然本来还没什么胃口,被她这么一说,突然感觉食欲大增。 她答应道;“好啊,我也是好久没吃烤肉了。” 旁边的李芯则是默默咽了咽口水,感觉到肚子里的咕咕鸡叫的更欢快了。 “耶!”陆七笙欢呼道。 ... 最后一个小朋友被接走的时候,已经将近六点了。 三个人匆匆收拾东西,出发前往美食街。 美食街,顾名思义,是一条充满各种各样美食的小街。 这条街道东通西达,出个地铁口就到了。 距离附近的校区也不远,所以整条街里穿梭着各种颜色校服的学生。 三个人站在街头,穿着不同颜色的运动服,扎着马尾或丸子头,颇有几分女大学生的气质。 “准备好了吗!”陆七笙昂着下巴,眼睛目视前方,像是准备打一场艰难的战役。 “准备好了!”其他两人齐声应。 “那我们,出发啦!”随着陆七笙的一声令下,三个人涌进美食街里,与一同前来觅食的千军万马会合,共同消灭敌方的美食大军。 ... 夏天的太阳太过勤劳,以至于将近七点,天色还将暗未暗。 舒母洗完碗,正准备看每晚七点准时播出的家庭伦理情感剧(简称狗血剧哈哈),刚坐下就瞥见一旁的垃圾桶已经满了。 而电视上广告还有十分钟才结束。 舒母拎起垃圾,拿着钥匙叮叮当当往楼下走去。 刚出楼层门,就遇见住在隔壁的刘大妈。 刘大妈把她拉过一旁,说;“哎,你们家舒然有没有男朋友啊。” 舒母有些莫名其妙,问;“没有啊,怎么突然这么问。” “哦,那有个小伙子,哎哟,长得可俊了,像是在等什么人。从刚我去散步到这会回来,还在呢。也不知道是等谁家的小姑娘。”刘大妈指着小区不远处。 舒母顺着刘大妈目光望去,依稀见个人影站在车旁,但也看不大仔细。 “欸,不跟你唠了。我这还得回家追电视剧呢,这会快播了。”刘大妈匆匆告辞道。 “欸好。” 舒母提着垃圾桶往门口走,一边走一边看往刚刘大妈提起的小伙子的方向。 也只不过几分钟时间,此时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路灯应这天色,一盏盏亮起。 小区里霎时间一片光亮,让人清楚的看见黑暗中的一切事物。 路灯下,有个人侧着身子靠在车前。一束灯光打下来,落在他的睫毛上, 他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着,在眼睛下面形成了淡淡的阴影。 薄薄的嘴唇微抿,形成一个完美的弧度。 浑身似乎被笼罩上了一层柔和的浅金色光芒,那俊美到极致的容颜恍若神祗。 饶是舒母这么大把年纪,看见这个人,也有些惊叹。 怪不得刘大妈都直夸俊。 他站在那里,像是在等人。但却不着急,脸色始终淡淡。 舒母突然想起刘大妈说的话,他似乎已经等了很久了。 她一时有些心疼道;这么俊的小伙子,也不知道是谁家姑娘这么狠心,让人家在这里等了这么久。 想着,舒母把手中的垃圾丢到垃圾桶里,然后向着他走去。 “小伙子,你在这等谁呢?用不用阿姨帮你叫一下。” 秦现正思索着工作上的事,听见声音。 他转过头,一位中年大妈站在眼前,她的面容有些熟悉,眉眼间更是让他想起某个人。 只一眼,他就记起在哪里见过她。 在一份资料上。 “阿姨你好,我在等一个女生。”秦现笑着,十分有礼貌的回答。 舒母被他的笑容闪了一下眼,那么俊俏的小伙子笑容竟那么和煦。 不禁又在心里埋汰了一下那个小姑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么俊俏又有礼貌的小伙子。这可是提着灯笼都找不着呀,怎么忍心把他丢在这里等。 又问道;“叫什么名字啊?阿姨帮你喊一下吧。这都这么晚了,你吃没吃饭?” 秦现看着她,眼神里有些无奈,道;“还没吃饭呢,本来想着跟她一起去吃的。可惜她电话打不通,也不回我电话,我也只能在这里等着。” 舒母叹了声气,现在的小姑娘,不知道从哪学来的乱七八槽的招数,什么欲擒故纵什么欲迎还拒。 也难为这个小伙子了。 舒母正义感爆发,觉得自己必须得帮帮这小伙子。 “小伙子你别不好意思,告诉阿姨她叫什么名字,这小区里的人阿姨基本都认识,阿姨替你喊下她吧。你这都等了多久了,看着也怪可怜的。” 秦现像是在考虑,半响才说;“阿姨,她的名字叫舒然,您认识吗?” 舒然? 这名字怎么听着怪熟悉的? 不对,舒然? 舒然不就是我女儿吗! 这小伙子在等的是我女儿? 不对啊,我女儿没有男朋友啊。 舒母一时间脑子有些混乱,她开口问;“你是?” “怎么了吗阿姨,您不认识吗?” “不是不认识,是...” 舒母突然想起来,昨天舒然去相亲了,这小伙子不会就是舒然相亲的对象吧。 她好像记起芳芳早上跟她说,对方很喜欢你们家舒然。 不会,就是这个小伙子吧? 第十七章 这个诱惑有多大 熙熙攘攘的街上。 各家小店亮起招牌灯,整个街道瞬间五颜六色,炫目不已。 太阳已下山,可这热温却还没消散。 三个人汗流浃背的坐在烧烤摊里,脸上被辣椒呛得通红。 面前一碗碗酸辣粉里,一层红红的辣油浮在上方。 陆七笙还在与它奋斗着,她誓要把汤底都喝光。 舒然在一旁小口小口地吹着气,这碗酸辣粉辣的她眼泪都差点掉下来,她严重怀疑店主把陆七笙那份变态辣换给她了。 当陆七笙举起碗,将最后一口汤喝完,舒然也刚好喝完一杯沙冰,成功驱退嘴巴里的辣意。 “啊!这种感觉就是爽!”陆七笙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巴,仿佛就算再来几碗她也能成功消灭。 将近七点,美食街上依旧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李芯正掏出钱包准备去付账,旁边的舒然就已起身。 李芯忙抽出一张红色纸币,唤道;“欸,舒老师,我来吧。刚沙冰也是你还的,这个让我来吧。” 说着要把纸币递给她,舒然站在原地,没有接过。 “没关系的,李老师,把我当朋友的话,就别在意这些了。” 说完她就径直往前走,李芯一怔,目光随着她身影曳动。 她身边窜过三四个穿着高中制服的女学生,嬉笑打闹着。 她微微侧身,让她们先过。 垂在上方的风扇不停歇地转着,让人在这夏夜里感受到丝丝凉意。 一如她的动作,轻的让人未曾发觉,却让人感到舒适。 结完账,三个人背着包,抚着稍稍微圆的小肚子,离开战场。 经此一聚,三个人结下同盟关系,并彼此约定,下次继续并肩作战。 ... 李芯和陆七笙两个人回家的路是同一方向。 舒然同她们道了别就踏上公交车。 七点的公交车是热闹的,有人赶着出门和朋友聚会,有人迟迟下班,正赶着回家吃晚餐。 舒然运气不错,上车的时候刚好有人下车,车上空出两三个位置。 她小心翼翼地扶着栏杆走,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公车发动了。 舒然累了一整天,终于可以安静得坐会了。 她轻轻靠在车窗上,望着窗外。 一条条街景映在她的眼睛里,而后一闪而过。 去除了喧闹,只剩寂静。 她的脑海里又一遍遍重复起今天尚园长说的话。 三百万,一个星期。 说的时候很有底气,实际上,她现在心里一点谱都没有。 到底该怎么办才能筹到三百万? 有谁会借她这么庞大的金额。 她想着,愁绪悄悄爬上心头。 ... 车停站,一对情侣上了车。 亲亲密密,你侬我侬。 两人说话声音有点大。 舒然微微皱着眉,实在不愿意难得安静思考的时刻被打扰。 但这是公车上,每个人都有他的言论自由。 舒然坐直身子,取过一旁的背包,拿出里面的手机和耳机线。 戴上耳机线,她缓缓打开手机。 界面上显示着飞行模式。 这是一个她每天上班前会做的一个小习惯。 她滑起屏幕下方,把飞行模式关掉。 刚关掉,一个电话号码就打进来,吓了舒然一跳。 屏幕上浮现着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她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舒然没有接,就这样静静看着它跳动。 过了两分钟,来电自动断了。 她解开屏锁,吃了一惊。 这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上面显示着28个来电,7条短信。 其中26个是刚才的陌生号码打来的,还有2个是妈妈打来的。 她正疑惑这个陌生号码的主人是谁? 点开短信。 她就知道答案了。 被今天尚园长说的事一混,她居然忘了秦现昨天约她吃晚饭的事了。 想到秦现,她突然想起秦现说过的话。 “我可以给幼儿园注入资金,让它可以继续开办下去。” “但,我只有一个条件。” “跟我结婚。” 结婚。 跟秦现结婚,属于她和爸爸的回忆也可以留下,爸爸想要守护的东西也可以留下。 她现在烦恼的一切问题,都可以解决。 这个诱惑有多大。 ... 公车从美食街一路蜿蜒行驶至城南区。 城南区距离市中心远。这里经济赶不上发展,故而还未改造,一座座老宅虽伫立着,却已无人居住。 只剩一些老旧的小区,还稍显热闹。 舒然下了车后,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 路上并不静谧,有些年轻人在夜跑,老年人在做操练太极,小朋友则笑着追逐打闹。 月光下,她的影子拉得修长,一路陪着她,缓步行走着。 直至老旧而生锈楼层门出现,影子才同她告别。 舒然走到家门口,翻过身侧的包找钥匙,手机却突然闪烁着,她瞄了一眼,又是妈妈的电话。 她弯着腰将钥匙插入锁孔里,“咔”的一声门开了。 “妈,你打电话给我干嘛啊?”舒然吧嗒一声把门关上,将肩上的包随手搁置在柜上。 客厅传来一句回应,夹杂着电视的声音,她听不大清晰。 换完拖鞋,她转了转脖颈,伸了伸腰,才懒洋洋地往客厅走去。 “妈。” 舒母坐在沙发上,手里正忙活着泡茶的功夫。看见她回来了,眉飞色舞道:“欸,然然你回来了。你看看,这是谁呀?” 舒然家的客厅门口在左上角,站在门口是看不见客厅左边的。 舒然闻言,走进客厅。 秦现正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修长的手里握着一杯茶,正慢条斯理地品茗着。 听见她的声音,抬头淡淡瞅了她一眼,眼神里得意洋洋。 舒然神色募然一僵,天啊,谁能告诉她,为什么秦现在她家? 而为什么她妈妈还用一种类似给她惊喜的语气告诉她。 舒母催促着她;“然然,来,快来坐,傻站着干什么呢。” 看见她慢悠悠的动作,以为是她不好意思,又调笑地跟秦现说;“我们家然然脸皮薄,容易害羞。你别介意啊。” “怎么会介意呢阿姨。会害羞的女孩才是好女孩。”说着饱含深意的看了眼舒然。 舒母听着这话,心里对秦现的喜爱度又成功增长了。 有哪个母亲不喜欢别人夸赞她女儿,更别说是这样优秀的一个男孩子。 第十八章 流氓! 秦现和舒母你一言我一语侃侃聊着舒然的话题,而当事人干笑着坐在一旁,表情既尴尬又无奈。 “我们家然然啊,从小就特别听话,邻里居里见着就夸。” “学习也好,你看着满墙奖状啊,都是……” 秦现饶有兴致地听着,时不时回应一两句,气氛相当融洽,惹得舒母更是滔滔不绝说得起劲。 舒然此刻感觉自己就像是超市里即将过期的酸奶,降价大甩卖还不算,主要是随便买个东西还附赠一瓶的那种处境。 舒然听不下去了,打断她:“妈,水开了。” “好好好。” 舒母忙提起水壶,话还说一半。 客厅里只剩电视声和倒水泡茶声。 舒然抬眸,越过大半个客厅与他的目光隔空交汇,彼此较量着。 她似乎在质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她家,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似乎她遇见他的那一刻,所有想说的话里都有为什么。 而秦现并不接招,似四两拨千斤般睨了她一眼,所有情绪都深藏在眼底,不露声色。 舒然既生气又挫败,他总是随心随性抛下一个又一个疑惑让她猜。 偏偏还一个答案也不给。 “嗳!”舒母这时一拍脑袋,“瞧我这脑子,一聊起天什么都忘记了。秦现你还没吃饭吧。” 说着又话锋一转,有些许责怪:“然然,你怎么有约也不早点回来,还不接电话。害人家孩子干等那么久。要不是妈刚好下楼倒垃圾,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 “没关系的,阿姨。可能工作忙忘记了。”秦现善解人意地替她开脱道。 只是那一闪而过的幸灾乐祸却恰好落在舒然的眼眸里。 舒然努努嘴,这人怎么这么幼稚。 “嗳,你看看人家。”舒母对秦现赞赏不已,又说:“阿姨也不知道你要来,没准备什么菜。实在是不好意思,不然准让你尝尝阿姨的手艺。” “应该是我冒昧来访,打扰您了才是。” 舒母宠爱地笑:“怎么会打扰。你来了阿姨很高兴。下次找个时间过来吃个饭,让阿姨好好招待你。” “今天就先让舒然陪你出去吃个饭吧。都这么晚了,再不吃该饿坏了。” “我……”舒然刚想开口说我吃过了,被舒母一记白眼瞟过来,话又默默吞回肚子里。 … 舒母站在门口,目送着他们一同离去的背影,倍感欣慰。 她对秦现很满意。 不仅是因为他的礼貌,长相,更多的是从他看舒然的眼神。 绝不像是第一次见面,更像是深爱已久的恋人。 …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刚出家门口,舒然就气势汹汹的质问并肩站在她身旁的人。 秦现被她这幅牙尖嘴厉的样子逗笑,反问道:“我想干什么你不清楚?” 舒然觉得不可理喻:“你想干什么我怎么可能清楚?” 秦现笑了,笑容妖艳。他凑近他身侧,轻声在她耳边说:“我对你感兴趣,你觉得我想干什么?” 闻言,舒然耳根子爆红,脚步也随之而停,半晌才气呼呼地说:“流氓!” 说完加快脚步,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秦现弯弯唇,笑意直达眼底。 直到坐在车上,舒然还一脸气呼呼,扭着头看窗外,洁白的牙齿紧紧磕着一抹红唇。 这幅样子,就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秦现心情出奇的好。 白色捷豹一路驰骋。 最后稳稳停在一家私人餐厅前,秦现先下了车,舒然还在解安全带。 他绅士地走到另一侧,替她打开车门。 舒然还在闹别扭,却还是小声的道了谢。 这家餐厅有点安静,几乎未见有人用餐。 餐厅整体格调却很温馨,纹理清晰的木质桌子与暖黄色的灯光融合,温暖而浪漫。 桌上随意摆放着盆小巧而清新的绿植,一扇飘窗伫立在桌旁。 秦现眼神停驻在她身上。 她的目光里斑驳点点灯光,嘴角的笑淡淡的,轻云一般。似乎很中意这清新淡雅的环境。 “哥。”一声称呼在这安静的环境响起,声音的主人正从小阁楼上缓步走下来。他看起来才20岁出头,染着一头亚麻茶色头发,皮肤却白皙地失去血色。 “嗯。”秦现低声回应。 走近了,他身上淡淡的药香味袭来,看到秦现身侧的人,问道:“这位是?” “你嫂子。”秦现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句话。 舒然脑子轰的一声,呆了几秒,脸色通红,瞪大眼睛看着他,解释道:“我不是。” 眼前的大男孩看着自己的堂哥的表情,心里明白了几分,自我介绍道:“嫂子好,我是秦辛逸。” 舒然听这称呼,脸涨的通红。 心里暗想:秦家的人都这么不讲道理吗?都说不是了,怎么还这样喊。 正要辩解,秦现却开口道,声音里满是笑意:“你嫂子脸皮薄,正不好意思呢。” “秦现!” 她的声音软糯软糯的,又因为带着生气的情绪,稍稍提高了声调。 秦现听着自己的名字从她口中说出,竟有点异样风情。 “嗳。”秦现打量着她生气的表情,脸颊上浮着酡红,一张樱桃小嘴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有些红肿,此时正微微撅着。 “你适可而止。”舒然有些咬牙切齿。 秦现察觉到她真的生气了,知道她的底线,挑挑眉,也不取闹她了。 刚还在旁边的秦辛逸看见他们打情骂俏的样子,识趣的走开了。 好不容易两个人才坐下吃饭。 秦现从中午到现在,只喝了一杯茶。 他的口味刁钻,秦家大厨那样精致饭菜还时常不合他胃口。 所以他有严重的胃病,一犯起来,连他这么精壮的男人都熬不住,全身虚弱,冷汗直冒,血色全无。 只有秦辛逸的厨艺还勉强合他胃口。 秦现吃完一份牛排,伸手端过左手旁的高脚杯,轻啜了一口红酒。 眼角的余光显着对面的人,她正眼观鼻鼻观心切着牛排,只是那盘子里的食物一口未动。 她的思绪似飘走了,清澈的眼眸有些空洞,看不清情绪。 秦现突然有些后悔这么欺负她了。 她这小委屈的样子,直叫他心疼。 第十九章 我们以前认识吗 她低着头,大部分头发被她拂到肩后,只有几根发丝松松垮垮的垂下来。 秦现突然伸出手,轻轻触摸她柔软的秀发。 只一秒,舒然瞬间回神,反射性的身子往后仰。 “你干嘛!” 那反应,像只受了惊的小鹿,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充满防备。 秦现的手还停在半空,他扬着眉,慢慢收回来,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开口道:“我很好奇,从第一次看见我,你就是这种眼神,惊慌、害怕、逃避。” 他直直与她对视,语气难得认真。 “我们以前认识吗?” 餐厅里传来一阵钢琴声,悠悠扬扬,百转千回,蜿蜿蜒蜒间似回到那年冬天。 她站在教室门口,远远看见,那个平时盛气凌人的孟依涵望着他决绝的身影,竟蹲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半点形象不顾。 那个时候的她不懂,为了一个人这样义无反顾值得吗? 抛弃高傲,自信,这样低声下气只换来他一句“你也配”。 这样不后悔吗? 后来她向周嘉嘉提起这件事,她只是漫不经心地笑,“孟依涵那种女生,s中谁人不了解。” “再说了,像秦现那样的男生,要长相有长相,要家世有家世。他那样的男生,身边一大波女生追着堵着。怎么可能认真谈恋爱,都是玩玩而已。” “所以,舒然,遇到这样的男生,尽量避而远之,更别说对他们动真心了,一般都没有好下场的。” 这段忠告从学生时代一直影响着她到现在。 像周嘉嘉那样玩的开的女生都招惹不起的人,她怎么可能应对得来。 他这样的人,应该只是得不到的在骚动。对她感兴趣也只是一时的,久了发现她的枯燥应该就会失去兴致了吧。 所以,她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这位情场高手的追逐游戏里。 她玩不起,她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不认识。” 她的回答坚定,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 舒然回到家已经是10点多了,客厅的灯光还亮着,她换了鞋走进去。 舒母半卧在沙发上,闭着眼睛睡着了。而客厅的电视还开着,茶香也还浓郁着。 舒然看到这一幕,就知道舒母肯定是等着她等到刚睡着。 舒然叹了口气,轻声走到她身旁。 她似乎苍老了许多,眼角隐着几条皱纹,眼袋又重了许多。 舒然突然感觉很愧疚,爸爸去世了,妈妈一个人撑着这个家庭已经很不容易了。 她还总让妈妈操心这操心那的。 哎。 舒然正唉声叹气着,睡着的舒母半睁开眼,看见她的身影,挣扎着起身道:“你回来了。” “嗯,妈,我回来了。”说着边扶着她起来,语气有些担心;“你怎么也不去房里睡,在这睡又不舒服。再说了风扇还直对着你,着凉了怎么办。” 都说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舒母温馨的笑,甚感宽慰道:“我们家然然长大了,都会关心妈妈了。” 又像是想起什么,话题倏尔一转,“对了,是秦现送你回来的吧。”说着又打起精神问:“你们相处的怎么样?” 舒然一谈起这话题就有些气馁,表情闷闷,应付道:“还好吧。” 舒母却起了兴致,对他一顿夸:“妈妈觉得吧,秦现这个小伙子不仅有礼貌有教养,人也长得帅。” “而且妈妈还听你芳姨说了,他家境本来就不错了,但是他自己还开了间公司,还挺有上进心的。” 舒然笑容有些勉强,觉得妈妈列举的这些优点没有一点与他符合。 在她的印象里秦现是个心思难猜,幼稚又无理取闹的人。 舒母还在喋喋不休道:“这样的男孩子可是抢手货,然然你可不要犯傻。” 舒然恍若未闻。 看见她一脸不在意,舒母又开始打亲情牌,她语重心长地说;“然然,妈知道你不想相亲不想结婚,那现在刚刚好。秦现这小伙子妈看着挺喜欢的,也挺配你的。” “如果你喜欢,咱可以先处着,不着急结婚。如果你不喜欢,咱就先当朋友,别急着推开,好吗。” 舒然呼了一口气,又来了,妈妈每次都用这招,屡试不爽,笃定她不会拒绝。 “好好好,我答应你,妈你就别操心了,现在这么晚了快去睡觉吧。”舒然催促她。 说一半又想起,“哦,对了,今天怎么没看见哥和嫂子。” “不是快中秋了吗?你哥和你嫂子带余余去g市拜访他外婆了,估计过两天才回来。” “哦。”舒然低眉,心情有些郁闷。本来还打算跟哥哥讲一下尚园长的事,听听他的意见和看法。 现在看来只能等他回来了,否则一个电话打过去,他哥哥一定火急火燎赶回来,这样就打扰了他的行程与安排。 算了,还是自己先想想办法吧。 …… 刚洗完澡,舒然舒适地躺在柔软的床上,享受着自在的时光。 手里把玩着手机,刚打开微信,通讯录就显示+1 。 她的微信号是她的私人手机号码,大多数添加她的不是朋友就是家长。 她以为是哪个家长来添加她,点开新的朋友。 秦现,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她有些失神,犹豫了片刻,想到昨天视而不见他的短信,他今天就直接跑到她家里了。直接征服她母上大人,赚着了她妈妈对他的满满好印象。 现在她妈妈一颗心都偏向他了,仿佛他是她亲生儿子,而她是捡来的。 想到这里,她默默点了同意。 …… 手机的这一端,秦现发完好友申请,就目不转睛盯着手机屏幕,这算不算他第一次对手机这么厚爱。 过了五分钟,手机终于亮起来,他解开屏锁。 微信界面上显示: 你已经成功添加“舒”为好友,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秦现突然笑了。 仿佛自从再见到她,他笑的次数越来越多了,生活也不再是只有工作。 尽管现在她还不是他的,但没关系,这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既然她出现了,他就不会再让她走了。 每次看到她,他身上的占有欲,控制欲,就如沉睡的野兽般被唤醒。 无法抑制。 第二十章 躲不掉的 秦现:明晚去看电影 舒然看着聊天界面上秦现发来的消息,一脸无奈。 她把手机扔在一旁,并不打算理会他。 只一分钟,手机又响了。 舒然捞过手机,看了一眼。 秦现:? 她叹了一口气。 舒:明天有约了。 秦现:男的女的 舒然没有回复,她觉得莫名其妙。 聊天界面又跳出一条消息。 秦现:嗯?你不说,那我只能明晚过去拜访了。 舒然烦透了,又拿他没办法。 舒:女的。 秦现:谁? 舒然气极,觉得他简直是得寸进尺。 舒:同事。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回道。 过了几分钟,对方终于没发来消息了。 舒然松了一口气。 她又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这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幼儿园的的事还没解决,她实在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应付他。 她决定跟舒母好好谈谈她的想法,但是单凭她一个人,舒母肯定又会以为她在逃避。 她咬咬唇,思索着。 手机突然又响起,舒然吓了一跳。 以为秦现又发来了。 按亮屏幕,才发现原来是周嘉嘉发来询问她近况。 周嘉嘉:最近怎么样啊大宝贝。 舒然:还好,就那样。 周嘉嘉:相亲相得如何啊? 舒然一听她提起这件事就头疼。 舒然:别说了。 周嘉嘉疑惑,忙发语音问怎么了。 舒然最近事情多,心里压抑地不得了。正打算找个时间约周嘉嘉出去顺便倾诉一下,这会她刚好问起,她也就顺势将来龙去脉告诉她了。 周嘉嘉听完,愣了几分钟,恍过神来,直骂了几句粗话。 “卧槽,简直不敢相信。” “秦现这厮疯了吧。” 身侧的郑桐正开着远程会议,听见周嘉嘉情绪激动说着粗劣的词语。 他微微皱了皱眉,声音清冷:“周嘉嘉。” 周嘉嘉立即闭嘴,收敛好表情,笑嘻嘻讨好道:“知道了知道了。” 然后才转过身,继续与舒然聊天,声音却小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舒然回复道:我刚也在想,然后你就发来了。 周嘉嘉乌溜溜的大眼睛转了转,突然灵机一动,给她出了个主意。 “你就随便找个男朋友,先哄过阿姨。这样阿姨就不会逼着你相亲了,秦现就没办法缠着你啦。然后到时候你再分手,就大功告成了。” 舒然听完她的主意,觉得好像有点道理,却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好像她纠结这件事的原因就是因为不想找男朋友啊…… 舒然摇摇头,算了算了,还是等哥哥回来,让哥哥帮她一起做妈妈的思想工作吧。就算不能撼动她妈非要给她找男朋友的坚定信念,至少也能延缓一下她妈极力撮合她和秦现的事吧。 嗯,就这样做吧。 像是突然决定好什么事,舒然觉得悬在心底的石头总算落地了,顿感轻松。 她打了个哈欠,困意袭来。 而这厢的周嘉嘉出完主意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怎么能这么聪明呢,简直就是天才嘛。 她正自我感觉良好,身后却传来一句阴测测的询问:“周嘉嘉,这些乱七八槽的东西你是从哪里学的。” 周嘉嘉吓了一跳,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浮起来了。 她心虚回头,发现刚还在开会的郑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她身后了,表情不苟言笑,有些严肃。 她呵呵呵假笑,试图缓和这气氛。 “回答我。”人家压根不领情。 周嘉嘉表情瞬间蔫了,撅着嘴巴,说话声音有些撒娇:“哎呀,我是在帮舒然解决问题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最近被秦现缠上了。秦现是什么人,她是什么人。她就像一只脆弱无辜的小白兔,遇上秦现这只大灰狼还不得被吃干抹净。” “所以,像我这么正义又善良的女子,见到这样的境况,还不得帮她想想办法。”周嘉嘉说着气势越高涨,正义感爆棚。 “所以你就想出这么个办法?”郑桐挑着眉,反问她。 “对,对啊。”在他面前,周嘉嘉说话总是显得特别没底气。 “嗤”,郑桐语气嘲泄,“你以后少跟曹云那些人来往,听到了吗。” “还有,舒然的事你就别管了。” 前半句话周嘉嘉还点着头,听到后半句话她就不明白了。 “为什么?”她脱口而出。 郑桐看着她,只回答了八个字。 “事关秦现,可大可小。” 依郑桐与他这么多年交情了解,他从来就不会浪费时间在无关人等身上。 更何况成年以后,他就从不沾染花丛,更别说突然对哪个女生玩意兴起了。 所以,一旦他出手,就绝对不是空穴来风,必定是做好万全准备了。 这个时候要是谁敢撞上去阻拦,就是自寻死路。 这么多年的交手他得出一个经验,秦现无论做什么事情,开始的时候都会很有耐心,悠哉悠哉的跟你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但是等他耐心耗尽的时候,你就会看见真正的秦现。 血腥,狠厉,暴戾。 所以,遇上他,躲不掉的。 …… 第二十一章 这场游戏玩的开心吗 深夜十二点。 昏暗潮湿的地下室里,仅有的两扇窗被木板钉死,门也紧闭着。天花板上传来一阵阵弹珠滚落的声音,一下两下,在这安静得近乎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在这密不透风的环境里肆意弥漫,闻着令人胃里翻江倒海。 黑暗里,有一丝丝微弱的喘息声,如在耳边。 1,2、3, 似乎有人在默数着,声音虚弱,每念完一个数字,就停顿几分钟,仿佛一呼一吸间扯动心肺,带着钻心彻骨的疼。 缓过劲后,又继续念。 声音的主人,似乎有一种近乎疯狂的执念。 8,9,… 一把钥匙插入锁头,旋转,再旋转。 他的嘴唇一闭一张,10还未念出口。 “砰”的一声,门从外面被打开,一束光直射进来。 他久未见光,眼睛早已习惯黑暗,这道强烈的光刺激地他睁不开眼。 脚步声由远而近,声势浩大。 他挣扎着睁开眼,瞳孔的余光瞟见一群人站在眼前,为首的人全身素黑。 他看不清来人的脸。 只看见他稍一抬手示意,房间里的白织灯瞬间被全部打开,地下室里明亮如昼。 他终于看清。 秦现嘴角勾着一抹艳丽极致的笑,魅惑动人,可眉眼里却隐着肃杀冷冽,一触即发。 他身后的一群人恭恭敬敬站着,一动不动,神情严肃,等候着他吩咐命令。 他绝望而苦涩的笑。 其实他早已猜到了。 他指使张迪,挑拨离间他与秦现关系,再诱他盗取秦氏重要文件。环环相扣,计谋严谨,他以为万无一失了。 可是在最后一步,就一步之差,他就成功获得可以翻身的筹码了。 可惜。 秦现似乎早就知道这场计划,他放着大长线,让他们徐家的人误以为成功就在眼前,在最后关头,猛的一拉,直接捞起所有参与这场计划的人。 那一刻,他就猜到自己的下场了。 这场战役,不成功,便是粉身碎骨。 可是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徐家就这样消失,隐形埋名,日日苟且地活着。 他徐家二少,曾几何时,也在s市占着一方地位,金钱恣意挥洒,纵情流连花丛,好不自在。 时至今日,何以沦落到如此地步? 他不甘。 所以当张迪被告发的时候,残存的几个徐家人掩护他躲起来,并忠告他一定不能离开s市,一定要留着最后一口徐家气。 然后,四处逃窜,分散秦氏的注意力。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两个,三个。 到昨天,最后一个给他通风报信的徐老管家满目沧桑地告诉他;“二少,快走吧,有多远走多远,再也不要回来了,徐家已经成不了了。能活着比什么都好,走吧。” 然而,怎么可能走得了。 今早凌晨,他带着托人代买的船票搭上去往g市的轮渡,刚上船,还未坐下,身后一记暴击,他直接昏过去。 醒来后,他就在这里了。 手脚皆用绳子捆住,为了防他逃走,脚上甚至还挂了锁链,简直屈辱之至。 一早上的鞭打蹂躏,和各种残暴行径统统来一遍。 如今他身上满布伤痕,没有一处好的,就连呼吸就艰难。 地上布满鲜血,到如今已干涸。 他抬眼看他,直到这一刻,他眼里还是倔强倨傲不服输。 秦现却笑了,摆明着胜利者的的姿态,一脸兴致的欣赏猎物最后的反抗。 “徐二少,怎么样,这场钓鱼游戏玩的开心吗?” 他开口,语气悠闲地像是询问今天天气如何。 可身上的杀戮之气却恣意散发。 “呵,要杀我就尽快,何必说这些有的没的。”徐州衍逞强说出这段话,却牵动身上的伤,疼的差点喘不过气。 “现在就让你死?”秦现反问,“不,这笔买卖不划算。” 秦现缓步走到他身前,精致的脸上表情慵懒,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他满是血的脸,态度嚣张道;“那样,可太便宜你了。” 话一说完,他回头,一个眼神。 身后的陈锦立即领会,退了出去。 不到几分钟,他回来了,只不过,押了一个人。 徐州衍视线随他而去,一眼,就怔住了。 那个人正是给他通风报信的徐老管家。 徐老管家已年过半百,头发都已花白,远远看见徐州衍的模样,瞬间心如死灰,心痛至极。 他瘫坐在地上,绝望地向天哭诉道:“这都是命啊!这都是命啊!” 陈锦却不领情,不管不顾地直接扯着他站起来,等着秦现的下一步指令。 秦现兴意正浓郁,他摆摆手,举手投足间决定生死。 陈锦得到指令,忽然掏出枪,动作快而迅速。 枪口直直对着徐老管家。 后者直接吓出一身汗,面色惊恐万分。 “秦现!” 徐州衍突然大吼一声,随之口中涌出一口鲜血。 “嗯?”秦现扬着眉。 “我,我求求你,我错了…” “我不该这样做的…我错了…” “你放过他,有什么冲我来……” “你放过他……” 徐州衍不去管五脏六腑如何生生的疼,他抛弃他的自尊自傲,低声下气地渴求道。 “我…求求你。” 秦现却不理会,他一脸兴致地欣赏着徐州衍摇尾乞怜的表情。 一旁的陈锦没有得到停止动作的命令,表情淡漠。 扣动扳机。 “砰!” 伴随枪声响起的是一身歇斯底里的怒吼。 “不!” 徐州衍眼睁睁的看着陪伴他整个童年的老管家躺在血泊之中。 悲痛欲绝,痛哭流涕。 他又似发了疯,拼命想要挣脱禁锢,却毫无作用。 他被刺激过度,发红了眼,突然嚷道;秦现,你他妈活该被**,活该**,活该不得好死。” 只一秒,秦现大怒。 身上的杀戮,狠戾,暴躁一瞬间统统涌现。 他转过身,怒极反笑。 “你说什么?” 他的语调缓慢,一字一字里极尽冷意。 徐州衍被他的眼神震摄住,回过神来,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脸色一点一点变得阴霾。 陈锦立刻吩咐所有人退下。 他自己也站在门口,静静等候。 只听见里面一阵拳头击打声响起和一声声闷哼声。 过了几分钟,动静停了。 陈锦才开门进去。 秦现正好走出来,面无表情。 只是手上血迹斑斑。 陈锦恭敬地弯着腰等他走出去。 远远眼神瞥向里面。 只看见徐州衍,血肉模糊,毫无生气。 惨不忍睹。 第二十二章 我不能再失去一个孙子。 是夜。 空气中夹杂着一股沉闷,似暴雨前的征兆。 风在耳畔怒吼着,如一匹发疯痴狂的狮子。 秦现孤身一人站在天台上,浑身寂寥无声息。 “秦现,你他妈就活该………” 一遍又一遍重映,似黑夜中的饕餮朝着他宣战。 他的喘息越来越重,身上刚平息的怒火又一丈一丈升起,无法抑制。 他的拳头又握紧,极力抵制着这怪兽攻入他的心里防线,主宰他的思考能力与自我控制。 然而。 无可奈何。 它破门而入,一路过关斩将。 绝对姿态,直接侵占他的理智。 一次次提醒他,他的父母是如何身亡的。 彼时他还就读s中高三,身边一群公子哥朋友,玩得是所谓年少轻狂,所谓义气情怀。别人担扰着的高考,前途,于他们来说不过是父辈摆摆手,几句话,几笔钱,便他们触手可得的东西。 可是,临近高考时,秦氏集团财务却似乎出现了一个漏洞。 他那时只当是经济上难免会有的一些小失误,不了解也不在意。 可他爷爷却心思敏感,仿佛嗅到不平常的气息。 火急火燎地非把他送到国外留学,他那时拒不配合,谁会愿意独自一人去远在大洋彼岸的美国,更何况,那个令他一眼倾心的姑娘还未找到。 可他爷爷却不管不顾,雷厉风行地安排好了一切手续,在高考前一天直接把他拽上飞机,态度强硬,义正词严道:“秦现,收起你那副浑浑噩噩混吃等死的态度,咱秦家的男子汉可不是这样的。看看你爹,再看看你自己,多丢人。” 突然想起他也还年纪尚轻,心有不忍,语气又软下来,“去吧去国外磨练磨练,去喝点洋墨水,看看外面的世界,多学点东西,不要忘了,秦氏的将来可还等着你。” 说完,头也不回往出口走去。 秦现望着他的背影,他步履蹒跚地走着,出口风有些大,催动他的肺,轻轻的咳嗽声在前方响起。 他虽已苍老,但背却直挺挺着,一如他的性格与气魄,不服输不服老。 他们秦家的气概。 那一刻,骨子里那股冲劲涌现出来,他毅然踏上前往美国的路途。 在美国留学第二年,秦现修完12门课程。 而国内,秦氏经济开始进入小幅度下滑。 而股票市场,更是时隔几天跌停一次,股局动荡,股民骂声连连。 第三年,秦现收到国内好友滕川的一份邮件,标题著名道:喏,在一个朋友的手机里翻到的。 他好奇的打开邮件。 里面是一张照片。 照片中的女生,笑容灿烂,眉眼弯弯,她的眼睛里似有星辰大海般,干净又透明。 她的笑容,让他在这孤寂冷漠的国外感到一丝暖意。 是让他一见钟情,久久不能忘怀的女生。 他追问滕川,她是谁?在哪里?联系方式? 得到的答案是未知的。 “我不知道,只是在一个朋友的手机里翻到的,具体他也记不得了。” 秦现有些失望,心凉。 无数次后悔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没有上去打招呼。 但是,至少现在有了她的照片。 那么,回国之后还有希望找到她。 聊表安慰。 当他得而复失心情心情荡漾的时候,国内秦氏却坏消息连连。 秦氏旗下最赚钱的房地产业,一个月来,连登几次新闻。不是正在施工的建筑地发生砸死人命案,就是秦氏房产发生灵异事件的谣言漫天飞,就连秦氏集团的几个工作人员都在社交平台上含蓄承认确有此事。 闹的人心惶惶。 秦家的人也不是傻的,立刻就察觉出有幕后黑手操纵,而且秦氏集团也已经混进了许多不明人员。 秦老与秦峰,父子强势联合,坐镇指挥。 秦氏慢慢好转,经济开始重新运行。 可惜半路杀出程咬金。 秦氏当家主母沈馨怡在一次外出聚会时被人掳走。 整整24个小时,了无音讯。 秦峰急的疯掉,发动所有人员,动用所有关系寻找。 一夜无眠。 最后,终于在郊外一间破败不堪的茅草屋找到了。 只不过,是一具冰冷冷的尸体。 她的眼睛还睁着,痛苦的表情狰狞在脸上。身上尽是伤痕,肤白如雪的皮肤上一拧一拧刺眼的红,仿佛诉说着她身前受到多大的伤害。 秦峰当场崩溃,跪倒在地,嚎啕大哭,痛苦的热泪滚落在地上,声音撕裂沙哑。 这种丧妻之痛。 然而。 更致命一击的是,有人寄了一张碟片给秦峰。 碟片的内容,是一个女人双手被捆住,被迫承受一个又一个男人的屈辱凌虐,最后在痛苦中挣扎着死掉。 这段视频才十多分钟,可它的伤害却是爆炸性的。 足以让一个堂堂七尺男子汉,彻底一蹶不振。 让他一夜之间,鬓间隐隐现出几根白发。 忍着痛举行完爱妻的葬礼,他似衰老了十岁,全无精气神。 病来如山倒。 这样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说倒下就倒下。他日日缠绵病榻上,眼窝一日比一日深陷。 秦老软的硬的招数都使出,想让他重新振作起来。 但医生的一句话,彻底断绝了他的想法。 “秦先生,他毫无活下去的意念。” 秦老泪目。 终于,坚持了一个星期后。 等来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时刻。 多悲哀。 秦老极力抑住消息,不让远在国外的秦现知晓,现在这个时刻,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伙子回来就是自寻死路。 可是幕后的有心人怎会放过这个可以一网打尽的机会呢。 这张击败秦峰的碟片,被拷贝了另一张,寄到大洋彼岸去。 果然,秦现急匆匆办理回国手续。 然而却被秦老一通电话截断。 “秦现你听着,我不管你现在心里多难受多生气,你都不准回来!”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回来有什么用!”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给我安安稳稳把书念完,把本领给我学在身上,攒够你的资本,足够与人对抗。” “到时候,你要回来我绝不拦你。” 电话那头哽咽一声,半晌,语气有些可怜:“我已经失去儿子儿媳了,不能再失去孙子了。” 至此。 秦现似换了一个人。 褪去一身稚嫩无知,冲动无脑。 破茧而出的。 是新的他。 一张碟片的力量足以毁掉一个人,也足以,成就一个人。 第二十三章 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终于,暴雨咆哮奔腾而来,拌着一道道闪电,与雷声轰鸣。 驟雨抽打着天台的地面,雨水飞溅,迷潆一片。 秦现站在雨中,浑身被雨水冲刷。 淋湿的不仅是衣裳,还有一腔怒火。 只剩孤寂。 至此之后,他不再有羁绊,像一匹撕心的孤狼。 陈锦举着伞,踏过一弯弯积水,最后停在秦现身侧,将伞全部倾向他身上,遮挡住雨水的侵袭。 秦现嘴唇紧抿着,勾出一道冷漠的轮廓。 半晌,薄唇轻启,声线冷冽:“死了吗?” “秦少仁慈,还留着口气。” 陈锦一板一眼回答道,等待着他是杀是死的指令。 他是个孤儿,从小得幸被收入秦家总部训练,成年后被指派到秦现身边,唯一的信仰就是服从秦现的一切命令,没有反抗,只有全力以赴。 秦现抬眸,看着被大雨挥洒的城市里,却毫无半点情绪,叫人猜不透。 “留着,我要让他为这句话付出沉重的代价。” 轻飘飘的一句话似融入雨声中,淋淋漓漓,淅淅沥沥间,落入陈锦的耳畔。 “是!”一句强有力的回答振聋发聩在这雨声中。 …… 凌晨五点,一场潇潇冷雨敲着窗,舒然被雨声吵醒。 长长的睫毛垂在眼脸上,随着每一声雨声,细微颤动着。 她的眉头轻轻一皱,接踵而至的是一双剪水双瞳的苏醒。 天色还一片乌暗,她翻身坐起。 刚睡醒状态还有点迷迷糊糊,打了个哈欠。 身子微微向左倾,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 按下主屏幕键,屏幕亮了。 手机上显示时间5.08分。 然后还有一堆应用消息,她指尖轻滑下来,有几条来自许彦颖的微信消息。 23:30分。 许彦颖: 刚忙完,很累。 大概这就是生活吧。 明晚有时间吗,一起吃饭吧。 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舒然从他的字句里读出一丝无奈与忧伤,这大概就是她与许彦颖如此合得来的原因吧,两个人的生活态度类似,观念想法也差不多。 她能读懂他想表达的,他也能看懂她的心事。 知己,大概就是如此吧。 05:09分 舒然:好啊。 回复完,舒然伸了伸懒腰,从床上爬起来来。 就算昨日再荒唐无奈,这清晨的一场雨,也恰恰足以冲刷所有痛苦委屈,叫人忘却旧念,以新的姿态,迎接新的一天。 …… 秦氏大厦,顶层。 总裁办公室。 冷色调的墙壁配合着寂寥无声而偌大的办公室,气氛格外清冷。 而在这办公室中央,有个人端坐在办公桌旁,埋着头,眼睛审视过一条条合同详情,批阅着一份又一份文件。 他已经三十多个小时未闭眼了,他从昨夜凌晨到现在,马不停蹄的工作,似机器人一般没有知觉,毫无疲惫感般。 只是,眼下淡淡浮着的一抹乌青出卖了他。 一阵敲门声响起。 秦现抬头,发现窗外还是昏暗一片,看向墙上的挂钟才发现,已经是夜晚的8.30分了。 “进来。” 话音一落,门外的人随即打开门。 陈锦迈着脚步进来,手里揣着一包由牛皮袋装着的包裹。 “秦少,这是杜帆刚才发过来的。” 陈锦把牛皮袋搁放在办公桌前,随即站定身姿。 秦现听见杜帆的名字,就知道这份包裹里面装的是什么了。 他三除两下撕掉牛皮纸上沿,几张照片滑下来,落在桌上。 忽然,秦现神色一凜。 瞳孔不断放大,他葱白的指尖轻轻捏起其中的一张照片,目不转睛,直勾勾地盯着照片上的人。 他的脸色越来越阴沉,顷刻间,“啪”的一声,他甩手将所有照片扔到地上。 陈锦诧异,是什么照片令秦现突然发怒。 他斜斜一眼望过去,只见照片上一个阳光大男孩与一个娇小玲珑的小女生坐在餐桌上相视而笑。 还有一张阳光大男孩拥住这个女生,表情宠溺幸福。 这一看就知道是一对恩爱的小情侣。 陈锦不禁疑惑,这对情侣得罪秦少了吗? “陈锦,备车。” 秦现冷冷开口,语气不容反抗。 …… 今天下了一整天的雨,地上还有些积水,一洼一洼。 舒然穿了一双小白鞋,她埋着头小心翼翼地走着,避免踩到积水,弄脏鞋子。 而她的脑子现在乱成一团。 今天晚上她赴许彦颖的约一起吃饭,开始的时候其乐融融,两个人笑语连连,好不自在。 谁知吃到一半的时候,服务员突然送上一束花给舒然,舒然一怔,抱歉地说您弄错了。 突然,许彦颖推开椅子,走到她身侧,牵起她的手,半膝跪地,眼里满满真诚与爱意,温柔地告白道:“舒然,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喜欢上你了,可是我不敢告诉你。” “于是我让你舍友怂恿你参加社团,这样我就有了和你朝夕相处的机会,我想着,这样下去,你也会对我有感觉。” “后来,陪你看电影,吃饭,听你谈心事,这些事每次都让我甘之如饴。” “我越来越贪心,想要的越多,我不满足你只是我的好朋友。” 说到激动的时候,许彦颖突然站起来,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拥入怀里,在她身边轻声说情话;“我爱你,等你时我觉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朝我笑,我又觉得,三秋未见,不够一日。” “所以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周围餐桌上的人都起身看热闹,便起哄道:在一起!在一起! 但在那一刻,对舒然来说,犹如晴天霹雳, 没有惊喜没有感动,只是思绪一片迷惘。 一个你把他当知己好友的人,你对他无爱无欲,只是纯粹友情的人突然向你告白。 这是什么情况? 舒然挣扎着退出他的怀抱,看着他的眼神里,有惊愕,有悲凉。 她拿起包,低着头不去看许彦颖的表情,小声得道歉:“对不起。” 然后推开人群,小跑而去。 她一个人带着满心烦恼与忧愁坐过一班班地铁,最后走到这里。 她埋着头,一步一步跨着,倏然,撞上一个结实而坚硬的胸膛。 第二十四章 你,就是那个秦太太 舒然一个人带着满心烦恼与忧愁坐过一班班地铁,最后走到这里。 她埋着头,一步一步跨过小水洼,倏然,撞上一个结实而坚硬的胸膛。 她吃痛,“嘶”的一声,伸手揉了揉额头,才缓缓抬头。 一双墨黑般幽深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眼里似有怒气,薄唇紧抿着,脸上阴霾密布。 舒然第一反应是奇怪,秦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他看起来好像很生气。 还未等舒然开口询问,一双玉手直接被秦现拽起,也不说半句话,就直直拉着她往前走。 舒然的手被他拽得生疼,她一边小跑着一边挣脱他的束缚,但他却发了狠似的紧紧抓着不放,舒然忍不住喊道:“秦现,你干什么!放开我!” 秦现却恍若未闻,自顾自往前走,而他手里的力道未减半分。 舒然只能忍着痛顺着他的步伐小跑着,而手腕上一道苍白隐着。 当她暗自咬牙舒缓手腕上的痛时,秦现终于在一条小巷的深处停下。 他抓着她的手,把她逼进墙壁死角里,他的表情太过渗人,吓得舒然一句话也不敢说。 他抬手捏住她的下额,语气阴沉:“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嗯?” 舒然听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她挣扎着想要离开他的禁锢,这一动作无疑更惹怒了秦现。 一想起她与别的男人相拥着,与别的男人笑颜如花,他就嫉妒得发狂。 他的眼中燃起熊熊怒火,理智与耐心在这一刻全然消失。 他紧紧的扣住她的身体,擒着她下额的手又加重了三分力度,逼迫着她承受他的怒气。 舒然正想开口说话,突然,他冰冷的唇落下来,带着怒气般啃咬她的双唇。 “疼……”舒然吃痛喊道,下一秒,他炙热的舌头溜进她的嘴里,充斥她每一寸肌肤,挑拨她的情欲,逼迫她享受。 “唔……”她睁大着眼睛,眼里满是惊慌失措。她挣扎着,拼命推开他,甚至捶打他。 可秦现却像毫无知觉般继续吻她,找寻到着她湿软的舌头,纠缠着,折磨着。 舒然惧怕且抗拒这种陌生的感觉,她终于湿了眼眶,温热的眼泪落下来。 秦现察觉到怀中人的不对劲,抬眸看见她畏惧到苍白的脸和滚落的泪珠。他有些失神,松开对她的禁锢,才发觉她褪去血色的下额上有道红红的手印,正是他的杰作。 他像是突然回了理智,眼中的情绪稍稍缓和下来。 他抬手想要拭去她眼角的温热,舒然却猛地侧过头,抗拒他的触碰。 她想要挣开他的束缚,可他的手还紧紧抓着,她倔强的开口,而声音里有些哽咽:“放开我,秦现你放开我。” 秦现眼神深邃,直直盯着她那红着的眼眶,一抹疼惜悄然爬上心头,握着她的手松了松。 她的脸上残留着泪痕,本就瘦弱的身躯在他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更显虚弱无力。 可她举起手,一遍一遍的擦拭着被他吻过的唇,用力地想要清除他在她身上留下的气息。 看着她委屈害怕的样子,他骤然有些心疼,可是下一秒看见她的动作,他刚找回来的理智又消失到天外云霄。 “那个男人是谁?你跟他是什么关系?”他突然开口,浑身的压迫力降下来。看到杜帆拍的照片,那一刻,他的占有欲,控制欲一瞬间爆发,甚至想要毁掉一切。 舒然红着眼眶,一脸懵然:“什么男人?” 秦现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张照片,捏着它,垂在她视线前,声音冰冷,“他是谁?你跟他什么关系?” 舒然震惊得睁大眼睛,照片上她小鸟依人的依偎在许彦颖怀里,他的表情甜蜜幸福,两个人看起来宛若一对情侣。 “这张照片从哪里来的?” 这是晚上许彦颖跟她告白,拥住她的时候,竟然被别人拍下来了 “回答我的问题。” 刨根问底,他现在只想从她嘴里得到答案。 舒然不喜欢他咄咄逼人的态度,可她现在无可奈何,畏惧他又对她做出什么事。 “他只是我的学长,你要做什么?” “呵…”秦现突然阴冷一笑,听出她语气的担心,“你在害怕什么?” 秦现听出她口吻里的维护,这一刻,他嫉妒的发狂。 “你害怕我对他做出什么?你喜欢他?” 舒然淡淡开口,“这跟你没关系。” 秦现被她模凌两可的回答折磨着,耐心似全部消失殆尽。 他不能再等了,他等不下去了。 他这一刻就想要她,他无法忍受有会失去她的可能性。 一点都无法忍受。 “没关系?”秦现怒极反笑,“看来你父亲的幼儿园你是不想要了。” “你什么意思?”像突然触及软肋,舒然猛地抬头,眼神不解。 秦现却不回答,他姿态悠闲,慢条斯理掏出手机,随意按了个短号。 舒然的目光随着他而动,猜不透他的心思。 只一声,那边迅速接起电话,态度恭敬,“秦少,有什么吩咐?” 他慢悠悠的转过头,看着舒然轻皱着的眉头,他勾唇一抹生冷的笑,薄唇里轻轻吐出几个字,“从明天开始,我不想再看见童真幼儿园了。” “是!”对方的回答快速而坚定。 舒然的脑子却像轰的一声,眼神里布满惊慌与不可置信,她焦急开口:“你不能这么做!” 她的声音带着怒气,可在秦现听来却是软绵绵的,没有实质的回答。 “你最好不要跟我讨论能不能这种问题。你确定要我演示一遍给你看?”他的口气狂妄,眼神幽深地恐怖。 她能怎么办? 她偏偏无可奈何,别的她不信,可是以秦现的能力……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她的声音染上哭腔,神色慌张。 爸爸的幼儿园是她的底线,她的绝对软肋,可现在,就在他生杀一念之间。 她怎么能不着急? 秦现一双黑眸凝望着她,一如千百个日夜,满布深情,却也尽带狠戾。 他的爱布满荆棘,注定将爱他的人远隔之外,而也注定他爱的人伤痕累累。 “跟我结婚。”他轻飘飘甩下几个字,舒然却惊愕抬头,撞进他墨黑的双眸,里面没有没有玩味,没有戏弄。 舒然怔在原地,怀疑自己眼花了,怎么可能,会是认真,他眼里怎么可能,是认真的样子。 她摇摇头,冲散不该有的念想。 她开始深思。 用她自己,去换她的信念,她的底线,她想要守护的东西。 值得吗? 这样值得吗? 答案毋庸置疑。 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没有这个信念,她恐怕连现在都撑不到,恐怕还把自己留在日日夜夜的自我谴责与无尽的后悔之中,那段黑暗的时期,她孤立无援,没有人能解救她,只有这个信念。 所以,如果失去了这个信念,留着她自己,又有什么用? 可是。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这样的人,赔上自己,也要与她纠缠不清。 她不明白。 半晌,她眼神清明,语气决绝:“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我就答应你。” “嗯?”秦现目光慵懒,却期待着她的问题。 “究竟,为什么是我?” “究竟为什么一定要跟我结婚?” 为什么是她这样一个平淡无奇的女生,那样一个性格无趣的女生,那样一个生活消极的女生? 这是个好问题。 但。 “你不需要知道。” 舒然有些垂头丧气。 而耳畔,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你只需要知道,我需要一个秦太太,而你,就是那个秦太太。” 第二十五章 别让我等太久 舒然做了一个噩梦,梦里她站在一个四周黑暗的房间里,没有门没有窗。 只有一片静寂与她自己,她无助地抱着自己的双膝蹲在墙角,嘴里一遍遍默数着,1、2,3…… 这是一种执念。 仿佛数到10,就会有人来解救她。 可是这次,她等啊等啊,数了一遍又一遍,始终等不到那双能在黑暗中找寻到她的手,等不到那双能牵着她走出黑暗的手。 她一遍遍数,一遍遍数,最后眼泪一颗一颗无声滚落下来。 她似被遗弃,遗弃在这片黑暗里。 第一次,又像无数次。 她徘徊着,分不清。 一阵急促的闹钟声响起,舒然骤然从梦中惊醒,直直坐起来。 她拨开凌乱的头发,大口大口喘息着。 梦里的情绪还未消散,她闭着眼,放空思绪,不去回顾梦境里的一切。 一片疲态,她又侧卧躺下,双眼无神地盯着墙壁。 这样的梦境不下百次出现在她沉睡的时候,一开始,她挣扎,她转辗,看过心理医生,吃过药。 并不是没有成效,只是效果微弱,一旦中断吃药,她又开始反复做梦。 舒奕担忧她会这样长此以往,便离不开药物控制,身体也会撑不住。 就带着她开始参加旅游团,游览各地足迹。一整天跑下来逛下来,舒然累的气喘吁吁,觉也睡的深沉,这样的方法果真减少了她做噩梦的次数。 可是生活还要继续,有什么办法呢。 他只能以毒攻毒,给了舒然一个念想,一个支点,能够支撑着她好好活下去,好好奋斗。 尽管这个支点会令她越陷越深,但至少现在能改变就好。 舒奕无非是最了解舒然的人,她果然一改之前消极悲观的模样,开始慢慢好转,愿意与人交际,生活回到正轨。 连噩梦也不常做了,只有偶尔压力大、大喜或大悲的情绪才会刺激到她的思绪,噩梦才会席卷而来。 可近日,她做噩梦的次数又开始展现上升的趋势。 相亲,幼儿园,还有秦现。 她的脑海里回忆起他昨晚的眼神,霎时毛骨悚然。 他就像地狱的使者,阴冷无双,拖着她的脚一步一步沉下去。 结婚… 脑海里突然乍现这个词。 你只需要知道,我需要一个秦太太。 而你,就是那个秦太太。 舒然觉得他大概是疯了。 怎么会有人对才见过几次面的人断定这种话。 是爱吗? 不可能,他们才见过几次面? 而且每次都不欢而散。 所以到底,是什么。 这个答案恐怕无人知晓,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思绪回到昨晚,他走后,她半蹲在地上,眼泪哗哗地流下来,止不住地抽泣。 “叮…”微信来消息的声音响起,却湮灭在她的哭声中。 十分钟后,她止了哭声,擦干眼泪,等情绪缓和,等眼睛的红肿褪下,她才能回家。 微信声又响起,她掏出手机。 十几条未读消息。 解锁,点开微信。 许彦颖半小时前发来了6条微信。 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让你受到惊吓了。 你还好吗? 到家了吗? 我们以后,还能当朋友吗? 不爱不能给希望,这句话督促她得快刀斩乱麻,像之前对那些追求者一样。 可他小心翼翼的语气,让舒然有一种负罪感。 她一时心软,回复道: 嗯,我没事。以后还是朋友。 关闭许彦颖的聊天界面。 看着那个霸道蛮横不讲道理的人十分钟前发来的微信,她有些乏累,不想面对。 踌躇了几分钟,她才点进去。 瞥见对话框里的消息,她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这是…… 秦现: 结婚我说的,但日期,你决定。 别让我等太久,至少这辈子兑现。 还有,别哭了。 这是…… 舒然愣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舒然实在猜不透,他话语中的意思。 日期她决定? 这辈子兑现? 这是什么意思? 就算她说十年后,二十年后,也没有关系? 只要在这辈子就好? 他疯了吧,这是为什么? 良心发现吗? 舒然第一次觉得,活了25年的她,那从小被夸的智商,在秦现面前,一点都不够用。 …… 一辆黑色奔驰停在夜色中,与黑暗融为一体。 车里的人透过后视镜看着墙角处那个瘦弱的身影,终究是软了心。 一股巨大的懊悔感袭来。 怎么会把自己的黑暗,狠戾,暴躁强加于她身上,让她无端承受他的巨大痛苦。 看着她啜泣不止的身影,他烦躁的踹了一下车门,暗骂了声“操。” 来电铃声不识相地响起,他不耐烦的接起:“说话。” “秦少,跟您确认一下,请问是城南新区的童真幼儿园吗。” 他都差点忘了这茬,“这件事你不用做了。”他瞥向后方,目光里看不清深意,半晌才回过头,对着电话低声吩咐了几句。 挂掉电话,他打开微信。 置顶聊天里。 他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输入着,由字母拼接出来的汉字。 随即,关掉屏幕。 不敢回头。 他开着黑色奔驰绝尘而去。 …… 舒然收起一切思绪,不去猜测秦现变幻莫测的心思,她学过的所有知识,经历的所有经验在这个人面前,毫无用处。 她不知道如何应对,如何反驳。 她太累了,就这样吧。 上天自有最好的安排。 当务之急,是筹到三百万,一个星期的时间不多了。 她昨天本想着跟许彦颖出去,顺便向他借笔钱。可没想到,半途发生这样的事,这下子,她怎么也开不了口了。 现在只剩周嘉嘉了,但她知道以周嘉嘉的性格,她一提起,周嘉嘉肯定肝胆相照。 她一定会把她的难处揽在自己的身上,可是她也只是一个电台主播,又正值青春,挥霍的年纪,哪有什么储蓄能替她还债呢。 所以她肯定为她跟家里伸手,不然就是跟男友郑桐拿钱。 可是舒然不想因为自己让她陷入这样的情境。 所以她一直在犹豫,徘徊,究竟告不告诉她。 她深深叹了口气,起身走进浴室。 打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水流下,她捧着手,接住清澈透明的水,“啪”的一声全部拍到脸上。 似乎还不够,她又把头埋在水池里。 十秒后,她仰起头,清透的脸蛋上滴落水珠。 她对着镜子,微微一笑。 早,舒然。 第二十六章 喂? 今天是周三,舒然上完第一节语言课后,就一整天没课,恰好今天也不是轮到她值班,难得悠闲。 她泡了一蛊花茶,一股茶叶的清香扑鼻。杯中的洛神花经温水一泡,绽放开来,茶色红艳,闻起来酸酸甜甜的。 她抿着嘴,轻轻尝了一口,下一秒,“嘶……”这茶酸的她直皱眉。 舒然不喜欢的太酸的东西,比如芒果菠萝李子这些东西,她也极少吃。 她低头,在抽屉里翻找蜂蜜或冰糖。 “舒然?”门口传来唤声。 舒然抬起头,回应道:“我在呢。” 看清来人,疑惑:“尚园长?” 尚园长站在门口,一头玉米烫短卷发蓬松在肩头,矮矮胖胖的体型身着一套深绿色裙款套装,稍显笨拙。 “嗳。”她应声,步伐急促地往舒然这边走来,神情有些激动。走到她身旁时,突然热情握住舒然的手,眼中泪光闪烁着。 舒然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吗尚园长?” 尚园长慈爱拍了拍舒然的手背,看着她的目光里尽是感激,声音一半哽咽一般感谢:“谢谢你,谢谢你,舒然。” “啊?”舒然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园长您在说什么?” 尚园长还一昧道谢,“谢谢你舒然,感谢你不计前嫌,感谢你慷慨相助,尚姨真的对你深感愧疚,此生无以为报啊。” 情至深处,她作势要跪下,舒然忙馋着,“园长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你先起来。” “嗳,嗳…”她忙应着,又自责道:“舒然,是尚姨之前做错了,尚姨不该把你父亲的心血这样随手扔弃,尚姨令你失望了。” 可舒然从她进来的那一刻,全然一头雾水。 “等等,园长,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明白?”她打断尚园长的话。 “不是你替你尚骁哥还了一大笔债吗?” 尚园长回忆起今天早上发生的场景,边解释说:“今天债主上门找来,尚姨还担惊受怕,平常他们都黑头黑脸,找不到骁骁还会砸掉家具,言词恐吓我跟他爸。” “可是今天,却一反常态,他们恭恭敬敬地坐在客厅里,桌里还放着着尚骁当时签下的欠条,说是归还我们。” “他爸惊异,一问才知道,有人替我们还了债务。” “一开始对方还不肯说是谁,在我们渴求与追问下,才透露了一点。说是一位秦先生以你的名义,替尚骁还了这笔钱。” “舒然,这位秦先生是谁啊?” 舒然错愕地睁大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可脑里已经得出答案了。 尚园长没有得到她的回答,也不追问,她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递给舒然。 “这是幼儿园的土地所有权以及尚姨手里的所有股份,现在我将它们全部转让给你。” “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在右下方签名就可以了。” 舒然看着她手里的文件,不禁问道:“那尚姨,你呢?” 尚园长和蔼一笑,她的心境永远如此单纯,就算被伤害过,还总是为别人着想。 “尚姨只想找份安安稳稳的工作做着,现在这样我已经很知足了。不求别的,只求你尚骁哥心智早日成熟。” 舒然想起她与父亲并肩作战这么多年,却因自己的孩子无奈到今天的地步,终是不忍。 “尚姨,你留下吧,还当这所幼儿园的园长,就当做是我聘请你的,好吗?” 尚姨“刷”的一下,热泪盈眶。 一把年纪了,谁又愿意去外面与那些年轻人拼搏争抢呢? 风风雨雨,她一路已经走累了,这个年纪,求的无非只是安稳。 她那被岁月打磨过的脸,沧桑不已。 她忙答应,声音激动地颤抖:“好好好,只要你不嫌弃,只要你不嫌弃。” …… 送走尚园长后,舒然瘫坐在椅子上。 桌上的花茶已经凉了,长时间的浸泡,茶色更鲜红,酸味更是扑鼻而来。 她失去喝茶的兴致,随手把杯盖盖上,阻止洛神花茶的酸味蔓延。 可这一刻,她不开心,绝对是是假的。 她终于不用担心爸爸的幼儿园被卖出去了,属于她与爸爸的回忆终于可以留下了,这里终于是属于她自己的了。 怎么可能不开心? 她止不住笑意,笑容灿烂。 是真的很开心。 呆呆傻傻的暗自笑了十分钟后,脑海的备录忘适时的出现,提醒着她,她现在的开心源于一个人的出手相助。 她嘴角弯着的弧度又降下来,心里积着郁闷。 她像是下定决心,从第一格抽屉里拿出手机。 上滑,关闭飞行模式。 打开微信,滑下来,找到秦现的名字。 她打开对话框,正要输入。 却犹豫了片刻。 人家无声无息替她拿回这所幼儿园的所有权,而她只是发一条微信道谢,是不是,不太好? 她清秀的小脸上,满是纠结。 思考了片刻,消耗了几亿脑细胞。 她咬了咬唇,退出微信。 打开短信,列表里空荡荡,除了10086的话费短信,就只剩一个陌生电话号码发来的短信。 她点开这个陌生号码,狠了狠心,按下拨打。 秦现正在开会,各个部门正在报告各自手头项目的进展,他慵懒的窝在椅子上,似漫不经心的听着,可他的眼神却专注,随意轻扫一周,空间里的压迫感悄然滋生。 投影仪的灯光从他眼前晃过,他盯着白幕上ppt显示的数据,眉头一皱,骤然开口,打断台上项目负责人的说明。 “这个项目的预算是多少?” 台上的人突然紧张起来,忙报道:“两千万。” “两千万你给我做出这样的成绩?”秦现冷冷开口,正要发火,一阵手机铃声却不应时响起。 所有人都打了个冷颤,谁不知道秦总最讨厌开会时有人带手机,更别说手机还没关静音了。 大家都低着头,四处搜寻着这个即将boss被炒鱿鱼的倒霉蛋, 只见,坐在位首的秦总秦大boss目光无人般,拿过放置在文件旁的手机。 目光定定看着手机界面浮起的电话号码,那个他看过一眼,就背的滚瓜烂熟的电话号码。 他突然轻声笑,似忘记了自己前一秒还在发火,似忘记了会议室里的二十几个人。 指尖轻点,按下接听。 “喂?” 第二十七章 既来之则安之 铃声只响了一声,电话就被接起,一声低沉的男声从那头传来,“喂?” 舒然突然紧张起来,明明前一秒钟才下定决心,把想说的话都在脑子里过滤好了。可听见他的声音,她又想起昨晚他做的事,心有余悸,不知从何开口。 她扶着额头,内心纠结了半天,最后温温吞吞吐出一句话:“喂……我是舒然。” 电话那头似乎传来一声轻笑,懒懒散散地说:“我知道。” 会议室里二十多个部门总管都埋着头,尽量刷低存在感,唯恐打扰到大boss。 可是谁能告诉他们,平时一脸严肃,疾言令色的大boss,此刻居然一脸兴致盎然地煲着电话粥,时不时还笑的春心荡漾。 boss一笑,他们的心也跟着一颤一颤的… 惊悚啊… 堪称秦氏集团的一大奇案啊… 群众的好奇心炸了,这电话那头的人,是何来历? 能让大boss开会带手机,能让大boss百忙之中接电话,现在还让他笑的这么开心。 天啊…难道是集团未来的老板娘出现了? 他们暗自思衬的时候,主位上的秦现却瞥了一眼身旁的lina,lina立即领会。 高跟鞋踩在会议室的地板上,lina款步姗姗地走到台上。跟着秦现久了,她身上也沾染了一丝雷厉风行,她放低声音,用意不言而喻:“今天的会议就开到这里,各位辛苦了。” “烦请各位,离开的时候请不要发出声音。” 说完,她打开会议室的门,站在门口等候所有人都走光了,才小心翼翼关上门,不发出一丝声响。 刚出办公室门口,几个爱八卦的女职员都凑上来打听风声,有的明说,有的暗问,七嘴八舌的。 “lina姐,秦总在跟谁打电话啊?” “lina姐,咱集团有老板娘了?” “是不是之前那个蒋氏千金啊?” lina却一句也不回应,端起总秘的态度,严肃斥道:“秦总的事你们也敢瞎猜,饭碗不要了?”看见她们面露惧色,她又冷淡几句话打发道:“好了好了,都散了吧,努力工作,公司不会亏待你们的。” lina走后,几个女职员“嗤”的一声,不屑她的态度,奈何职位又低于她,只能在背后嚼舌根,也就这点本事了。 待她走远,几个人又凑在一起八卦着,讨论的话题从“令总裁不一样对待的人谁”到“幻想中的情敌会是怎么样的”…… 滔滔不绝,意犹未尽。 而这厢,舒然终于整理好混乱的思绪,轻呼一口气,消除紧张的情绪,鼓起勇气开口,“嗯…那个…谢谢你。谢谢你帮尚姨还债,那些钱我会还给你的。” “哦?你打算什么时候还?”秦现故意逗她。 “我一定会尽快还的,这样吧,我给你打一张欠条,你把你的银行账户给我一下,每个月我还给你……” 她还没说完,却被电话那头的秦现打断:“我还没穷到需要我的未婚妻给我打钱。” “什么?”舒然被他的话绕进去,一时没反应过来。 “晚上去看电影吧。”秦现像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八点我去接你,就这样,我还在开会。” 说完就挂了电话。 舒然听着电话里传来的一阵忙音,哭笑不得。 放下手机,她在心底默默打算,钱还是要还的,他不收没关系,她可以先把钱存起来,等到全部筹齐了再还给他。 这个主意得到她的肯定,总算了却了她一桩心事。 可是,她跟秦现呢。 现在这个局面非常尴尬,她该怎样去面对秦现? 她欠了秦现一大笔债,虽然是秦现自作主张替尚姨还的,可最后受益的人是她。 无论如何,她都注定欠了他的人情。 再者,她昨天还答应了秦现跟他结婚。 想起这个,她就头疼。 她怎么就觉得自己像被耍了呢。 莫名其妙初吻贡献出去就算了,还答应了一个婚约,最后还欠了一大笔钱。 天。 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对劲啊。 可能是最近运气不好,舒然自我安慰道。 所以,现在她应该怎么办? 以她现在的智商肯定思考不了这么高深的问题,只能求助周嘉嘉了。 说做就做,她拨了一个电话给周嘉嘉。 电话接通,一道充满热情活力的声音紧随着:“哈喽,我是周嘉嘉。” “嘉嘉我是舒然。” “哎哟,大宝贝~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你现在忙不忙?”舒然问道。 “不忙啊,我闲的发慌。”周嘉嘉带着耳机听电话,手里得空,正悠闲的涂着指甲油。 “嗯,我有件事跟你讲,先说好,听完不许骂粗话。” “嗯好啦好啦,你怎么跟郑桐一样。”周嘉嘉嘟囔道。 舒然心事重重,将最近发生的事情一口气全部倾诉给周嘉嘉听。 说完后,她深吸了一口气,把憋在心里的事说出来,总算好受多了。 可是却轮到周嘉嘉不好受了,挖槽一句话刚发出一个音,就马上被她吞回去。 她忍着不说粗话,“太惊悚了。我们才几天没见,你现在连婚约都有了。” “可怕啊可怕。” “嗳,你别开玩笑了,我现在心里乱成一锅粥,就等着你指点迷津呢。” “你是问我接下来怎么面对秦现?” “对。”舒然点点头,等待着她的建议。 周嘉嘉突然端坐起来,指甲也不涂了,颇为认真的讲解道:“还能怎么面对,迎面而上呗。” “你要知道,你现在头上顶着两个头衔,一个是秦现的未婚妻,一个是秦现的债奴。有了这两个头衔,你还想随心所欲的拒绝他的约会?做梦吧。” “依我看来,你现在就只能安安分分地供着这尊大佛,你要知道,他们这种人,能随手救起伯父的幼儿园,也能随手摧毁。” “但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啦,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他们这些富家子弟,有时候只是兴致起来逗弄小女生,一段时间就腻了。” “所以,你要踏踏实实努努力力的赚钱,把欠他的债还清,等你还清债务的时候,他也恰好对你没兴致了,那个时候你就能继续安安稳稳的生活了。” “既来之则安之,懂吗?” 第二十八章 智障 这番话说完,周嘉嘉感觉自己周身都环绕着智慧的光芒,忍不住想仰天大喊:还有谁! 舒然直点头,觉得周嘉嘉说得挺有道理的。 也许过一阵子秦现玩意散了,什么婚约也就不当回事了,所以她也不用太较真,就像周嘉嘉说的,既来之则安之。 想到这里,她总算松了口气。 “谢谢你啊,嘉嘉,改天请你吃饭。” “别改天了,就明天吧,郑桐最近出差去了,一个电话也不给我打,我无聊到飞起。我们去shopping!老娘要把他的卡刷爆!让他知道冷落我的后果。”周嘉嘉在电话那头咬牙切齿地说道。 舒然无奈地笑,这对冤家,从学生时代到现在,打打闹闹,嘻嘻笑笑。 也曾争吵过,别扭过,冷战过,可是却从未远离过对方,一直不忘初心。 这大概就是爱情的模样吧。 舒然是羡慕的。 “好,那明晚见。” “嗯。挂了啊,我去吃饭了,饿死了。” “嗯,好。” 挂了电话,舒然瞄了眼时间,12.00分。 午饭时间。 她咧开嘴笑了笑,今天心情好,一会要吃两大碗饭! … 而这厢,曹云乘着电梯直通秦氏大厦顶层,手边提着一个三层饭盒。 叮~ 电梯门开了。 正值午饭时间,顶层一片空静静,总办门口也只剩一个小秘书,也正埋头啃着面包。看见他来了,忙擦了擦嘴,起身招呼道:“曹少来了,秦总在里面呢。” 说着走过来要替他敲门,曹云却摆了摆手,拒绝道:“我自己来吧。” 走到门口,突然又转身提醒道:“对了,面包不能填饱肚子的,有我在这里,你可以先去吃饭了。” 小秘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麻烦您了。” 曹云点点头,随即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秦现端坐在办公椅上,心情似乎很愉悦,手下批阅文件的速度飞快。 曹云看着他身上掩盖不住的亢奋状态,开始怀疑自己一路走来听到的话题有可能是真的了。 “听说,秦氏集团的老板娘出现了。”曹云坐在沙发上,放下手里的饭盒,装作漫不惊心的问。 “嗯?你听谁说的?”秦现停下手里的工作,慢悠悠地朝他走过来,一边反问道。 “整个大厦传的沸沸扬扬的,”听他这话语间的意思,没有否认,曹云好奇心上来了,“不是,我说,不会是真的吧?” 秦现坐在他对面,面色淡淡,没有回答。 他修长的手拿起桌上的饭盒,骨节微屈,轻转饭盒,刚打开,一股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 闻着这味道,曹云忍不住赞叹道:“小逸的手艺真的越来越好了。” “最近有什么电影上映?”秦现冷不丁吐出一句话。 “最近啊,最近就是奇异博士还有……等等,你干嘛突然问我有什么电影?”曹云猛地反应过来,疑惑的望着他,半晌才狐疑地问:“你不会是要去看电影吧?” 秦现吃饭的动作一顿,片刻,从喉咙底发出一声,“嗯。” 曹云瞬间炸了,震惊地问:“你要去看电影?你居然要去看电影?我天,跟谁去啊?” 曹云好奇的目光紧紧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良久,听见秦现低声道:“跟你嫂子。” 跟你嫂子?跟你嫂子?跟你嫂子? 这句话似魔音般在曹云脑海里萦绕。 也就是说,今天的传言不是空穴来风,秦氏集团是真的有老板娘了。 秦现这位钻石王老五名草有主了。 天啊,这消息要是传出去,多少名媛淑女会怄死。 首当其冲应该就是蒋家大小姐了,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这位大小姐喜欢了秦现多少年了。 奈何当事人看都不看一眼,全然不放在眼里。 那个时候她们还能自我安慰秦现只是不近女色,可现在,人家悄无声息就有主了。 天啊,他已经想象到这件事会在圈子里掀起多大的风波了。 他定了定心神,平复完惊异的心情,才问道:“你要跟嫂子去看电影,那你们打算看什么电影啊?用不用我给你推荐一部。” 没等秦现回应,曹云就忙不迭介绍道:“我建议你们去看爱情剧,为什么看爱情剧你知道吗?” 曹云突然奸笑起来,不怀好意地说:“因为在电影院那样昏暗的环境,看着荧幕里的情侣相拥亲吻,再配上那样优雅轻缓的音乐,你跟嫂子也可以牵牵小手,亲亲小嘴。啧啧啧……” 秦现垂眸瞥了他一眼,轻启薄唇,说了两个字:“智障。” 曹云不在意,继续开启话唠模式:“哥,不看爱情剧你要看什么?喜剧的话我强烈建议你别看!我以一个过来人身份劝诫你,千万别带女生去看喜剧!” “说起这个我就一把心酸一把泪,曾经的我年少轻狂,带着周嘉嘉去看电影,看的就是一部喜剧。” 曹云叹着气,摆出一副我是一个有故事的人的表情,开始讲述:“那个时候我们还不是特别熟,我以为一场喜剧电影能拉近我们的距离,就算不能,至少我们能笑的很开心。可是我只想对了一半,我们确实拉近了距离,她也确实笑的很开心,可我不开心啊!” “电影刚开场的时候,她拘于不熟,只是微笑,然后小声捂嘴笑,再然后笑出声,最后放声大笑。你是不知道,她那笑声,天花板都能让她笑塌下来。笑就笑了,关键是她边笑还边狂拍我大腿。” “回家的时候,我一撩开裤子,卧槽,大腿上烙着十几个红掌印。” “所以,为了你和嫂子的幸福与未来,我强烈不建议你们看喜剧电影。” 曹云说得一阵激动。 秦现在一旁就着他说话的声音下饭,吃的尽兴,最后实在忍不住轻笑。 郑桐家的周嘉嘉的确有这种本事,让人忍俊不禁又无可奈何。 “不过,哥,我实在好奇地很,到底我嫂子芳名何许?” 曹云实在好奇,究竟是何方神圣魅力如此之大,竟然收服了秦现这位千年老妖。 秦现微微眯着眼,唇角含着一抹笑。 “舒然。” 他的声音清冷,唇齿相碰间,轻声念出她的名字,竟有种说不出的暧昧。 第二十九章 好气哦 “舒?舒然!!!”曹云突然从沙发上跳起来,震惊得喊道,“卧槽,哥你…” 秦现白了他一眼,冷声道:“坐下。” 曹云听话地坐下,可还是难掩心中的震惊与激动,“嗳嗳嗳,哥,你怎么看上我们班班花了,而且你们是什么时候暗度粮仓的,我咋一点都没发觉呢,你这也藏的太深了。” 秦现嗤笑一声,嘲讽道:“难不成我谈个恋爱都得放个鞭炮再播个广播,向你大肆宣传报告一下?” “哪有人这样说话的。”曹云嘟喃道,不与他争辩,又转了个话题。 “我比较在乎的是,就我们班花那小身板,能扛得住你?” 在曹云的主观意识里,他哥喜欢的类型应该是那种精英型女性。 那种职场上能与他不分高低,生活里又能井井有条的打理家务杂事的女人。 那样的女人跟他在同一境界,不乏话题。 旗鼓相当,不分上下。 这才是正确标配啊。 可舒然是什么样的女生? 在曹云印象里,舒然就是那种温温诺诺的小女生,不吵不闹,安静斯文,就像一只牲畜无害的小白兔。 这样的女生不适合秦现。 怎么看都不般配。 曹云暗自在心里下定义。 “我需要的是一个女人,不是一个对手。”秦现轻飘飘吐出一句话,眼神淡淡的看着他。 曹云对上他深邃的眼睛,吓了一跳,挖槽,这哥们是会读心术吗,怎么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收起你的小心思,我和她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还有,这件事先别说出去,尤其是别让老爷子知道,听到了吗?” 曹云点头答应。 “行了你走吧,我要忙了。”秦现吃完饭,开始赶人。 曹云眼角轻轻一抽,这哥们,把他当什么了? 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好气哦。 心里腹诽着,可手上的行动却利索的收拾着餐具。 哈哈。 口是心非。 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 夜幕低垂,月光洒落在大地上。夏季的晚风轻轻吹,空气中摇曳着紫薇花的香气。 舒然背着包,步伐轻缓地走在通往小区门口的路上。 十分钟前,秦现打电话告诉她自己出发了。 舒然回应了声就挂了电话。 一旁的舒母本来正好好的追着电视剧,看见她一脸拘谨严肃的打电话,立马嗅到一股有事情的味道。 “谁给你打电话啊?你今晚要跟谁出去啊?” 舒然还没把她跟秦现的事情告诉舒母,其一怕她担心,其二也不知道从何开口,就一直没说。 所以舒母以为她秦现没跟她联系,两人没什么进展,就也没催促舒然。 现在她突然问起,舒然要是说出秦现这个名字,等下舒母肯定又要瞎激动了。 然后晚上回来又会各种追问她跟秦现的事情,要是舒然不上心,她又会开始上政治课,给舒然洗脑。 想到这里,她浑身一颤,慌忙撒了个谎:“嗯……跟朋友出去…” 舒母怀疑,追问道:“哪个朋友?男的女的?” “嗯…是周嘉嘉…”她怕舒母再问下去会露馅,忙起身道:“她快到了,妈我先走了。” 说完就急急忙忙跑出家门,唯恐走慢一步被舒母喊回去严刑逼供。 走到楼下,她才暗暗松了口气。 晚风轻拂,舒然的裙摆也跟着轻轻荡漾。 她站在小区门口,低着头回复一位因被男友冷落从而变成怨妇,也就是她的闺蜜的短信。 周嘉嘉:我要疯了我真的要疯了,郑桐这个混蛋居然还不给我打电话,气死我了我再也不要理他了。 周嘉嘉:我再理他我就是猪!大蠢猪!我要把他电话拉黑,微信拉黑,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让他再也找不到我! 舒然:真的吗? 然后过了一分钟,周嘉嘉没回复。 过了三分钟,周嘉嘉还是没回复。 又过了两分钟,周嘉嘉终于回了。 周嘉嘉:假的假的假的。 周嘉嘉:那什么,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啊。 周嘉嘉:我在跟我们家郑桐打电话呢,忙着呢,先不聊了啊。 恋爱中的女人都是善变的。 舒然轻声笑着,而旁边一辆黑色奥迪缓缓停在她前面。 一阵喇叭声响起。 舒然抬起头,而秦现正从车上下来。 舒然忙收起手机,朝他走过去,心底一股紧张感幽幽升起。 秦现就站在车旁,绅士替她打开车门,等她坐稳以后,他才坐上车,缓缓发动车子。 车里气氛一时有点冷,舒然抿着嘴唇端坐在副驾驶,动作十分僵硬。 一双修长的手指上搭在方向盘上,骨节分明,此刻正微微曲着,甚是招人。 而他的眼神透过后视镜,停在了从上车开始就一脸表情严肃的舒然身上。 他唇角含了抹笑,她这幅表情实在可爱得紧,忍不住逗她:“你这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啊?” “有什么事就说,有我在你怕什么。” 就是因为你在我才怕啊。 舒然在心里暗自嘀咕道,可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得僵硬笑道:“没有,没事。” 秦现却不以为然,轻飘飘转了个话题:“你喜欢看什么电影?” “电影啊……都可以啊…”舒然干笑着,敷衍地回答。 心里暗自诽腹:问题不是喜欢看什么电影,问题是跟谁去看电影啊。 秦现玩味一笑,清冷的嗓音重复了一遍:“都可以?” “对,对啊。”舒然不明白他在笑什么,但感觉有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秦现却不说话了,一路安静地开着车,只是唇角的笑意半分微消。 十分钟后,汽车稳稳停在s市最大的一家影院门口。 舒然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秦现站在车旁,等她走到他身侧。 “走吧。”秦现伸出了手,寓意不明而了。 舒然募然一怔,杵在原地,不知该做何反应。 正在踌躇间,秦现却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他的手宽厚有力,直接包裹住舒然柔若无骨的小手,指尖搓摩间,一种名叫暧昧的情愫悄然滋生。 舒然“刷”得一下,脸红的滴血。 她挣扎着,却被握得更紧。 秦现低下头,深邃的眼眸垂落在她脸上,伴随着一道戏谑的声音,“害羞啦?” 舒然猛然捂住不知什么时候烧的发烫的脸,羞愤地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看着她这幅样子,秦现笑的更厉害了。 笑够了,他牵起她的手:“走吧,电影该开场了。” 舒然不说话,低着头默默走着。 刚上楼,影院门口似乎早有候着的人,看见他们,忙迎了上来。 “秦少您来了。” 第三十章 好烦啊你 影院里的人熙熙攘攘,厅内墙壁上挂着玲琅满目的电影海报,售票台处排着长队,再往上,悬着几个小屏幕,映着电影的具体场次时间。 舒然盯着小屏幕,上面显示着: (奇异博士)放映时间:8:10分。 (所以…和黑粉结婚了)放映时间:8:20分 这是目前两档接近此刻时间的电影。 舒然猜想,等会要看的,应该就是这两部的其中一部吧。 “秦少,这边请。”说话的这个人是这家影院的经理,正热情的招呼着他们。 舒然有些不适应,平时看电影都是买票、等待、入场、观影。 现在看个电影,还有专人接待。 这差别…… 只因为身边多了个人。 舒然微仰着头,看了一眼正在听经理说话的秦现,他的眉头轻轻皱着,似乎有些不耐烦。往下,长而翘的睫毛覆盖着一双漂亮的眼睛,深邃漆黑如静谧的深夜,此时正漫不经心望着前方。 舒然收回目光,心底默默想着。 其实,除去他那让人猜不透的复杂性格,他真的很优秀,长得好,头脑好,家世好。 而身旁秦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经理说完了。 转过身,随意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她的发质松松软软,摸起来很舒服。 他扯了扯嘴角,低声说:“发什么呆?走吧。” 舒然眼神闪烁,习惯性一躲。 她还是不适应这种感觉。 秦现却不在意,饶有耐心。 经理领着他们往楼上走,楼上与楼下有些吵闹的环境不同,稍显安静。 走到1号厅门口,经理推开门,恭敬地说:“秦少,请进。” 秦现微微侧头,瞥了眼身旁正四周观望的人,牵起她的手,缓缓走进去。 经理任务完成,也不打扰他们,默默离开了。 秦现牵着她,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他复而起身,对她说:“你等我一下。” 他走到门口,打了个电话。 不多时,刚才的经理屁颠屁颠地跑回来,手里还提着两杯可乐,还有一桶爆米花。 将手里的东西交给秦现后,又转身默默离开。 舒然坐在椅子上,平静地看着秦现拿着可乐和爆米花朝她走过来,第一次感觉他不是什么s市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生。 这样的感觉令她第一次没有躲闪他,她自然地接过秦现手里的可乐与爆米花,轻声道:“谢谢。” 秦现轻额首,以示回应。 他落坐在她身旁,靠着椅背,坐姿慵懒。 舒然抱着可乐,抿抿唇,低头咬着吸管。 心里有些诧异,这诺大的电影城,怎么这个场次的电影都没人看。 整个影厅空荡荡,只有她跟秦现两个人。 正想着,灯光突然暗下来。 电影开场了。 片头字幕刚结束,一阵悠远诡异的背景音乐响起,镜头不断转换,从迷雾中穿越过一片枯木林,最后停在一栋陈旧古楼前。 视线再次定格,一扇被尘烟覆盖,却依稀可见雕琢精致的大门缓缓打开。 一团迷雾滚滚而起,荧幕上映现四个字。 京城81号。 嗯?舒然愣了一下。 奇怪,刚刚在楼下的时候,好像没看见有这个时间这部电影的排片啊。 这是什么片? 正疑惑着,荧幕上镜头又开始变化,一处又一处阴森幽暗的环境浮现在眼前,惊悚恐怖。 舒然终于知道是什么片了。 我的天。 恐怖片…… 这是一部恐怖片…… 舒然终于知道说了那句“电影啊…都可以啊…”之后,那股不祥的预感从何而来了… 舒然欲哭无泪,人果然不能作死,就不能好好说部电影吗,非要说随便。 这下可真够随便了。 她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秦现,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荧幕,神色平静。 舒然更想哭了… 只能默默转过头,忍着怕也要看完电影。 她刚转过去,秦现的嘴角却轻轻一扯,一抹弧度悄然上扬。 电影的开头平平淡淡,男主和女主一家三口开心的搬家,搬到一所有些陈旧却难掩繁贵的大古宅里。 故事从这里开始,自从搬进大宅,女主夜晚休息的时候总是做梦,梦回古代。 民国初年,位于京城八大胡同内的青楼歌舞升平,尤以头牌陆蝶玉艳惊四座,引得万人空巷。但她早已倾心京城大户霍家三少爷,几经波折,陆蝶玉嫁入霍家。怎料新婚之夜新郎却变成刚刚过世的霍家二少爷,霍家的人逼着陆蝶玉与霍家二少爷进行冥婚。 故事到这里的时候,陆蝶玉被迫与公鸡拜堂,画面十分惊悚。 舒然吓到出一手冷汗,这时,身侧的秦现似是察觉了,轻握住她的手,声音低沉:“别怕。” 舒然这次却没反抗,反而紧紧抓着秦现的手。 她看得太入神,以至于忘记身侧的人是谁,当陆蝶玉被关进棺材时,舒然吓得心惊胆跳,忙抓住身旁人的衣袖,脸上的表情随剧情而变,她慌张念道:“她不会有事吧?天呐,太可怕了。” 秦现目光望下,稳稳的停落在被她紧抓的双手上,以及那被她轻轻握住的衣袖上。 秦现骤然笑了,笑容在这一刻极尽妖艳倾城,似繁花盛开,冰雪融化,万物复苏。 甘之如饴。 而这厢,画面实在太恐怖,舒然忙捂住眼睛不敢再看下去了。 可又耐不住剧情的精彩,她又偷偷分开两根手指,悄悄观望两眼,发现惊悚的画面还在继续。 她又合上手,可心里又不愿意错过剧情。 秦现看着她辗转反复的样子,那张清秀小脸上充满纠结,他低声笑:“别看了,这段画面过后我再叫你。” 舒然忙点头。 可事实呢。 舒然蒙着眼睛,一边焦急得问:“过了吗过了吗?” 秦现看着她一脸战战兢兢的样子,突然起了心要逗逗她,镇定地说:“过了。” 舒然小心翼翼地抬眸,荧幕里的场景一片平静,突然一双手从浴缸里伸出来,紧接着,一张苍白诡异的笑脸从里面冒出来。 “呀。”舒然吓得叫起来,她的声音软软糯糯地,这一声叫唤,轻柔柔的。没有半点杀伤力,反倒惹得秦现直笑。 “好烦啊你。”舒然瞪了他一眼,似乎仍不解气,她又气呼呼的鼓着嘴巴转向一边。 秦现笑的更厉害了。 第三十一章 秦现的舒然 看完电影,舒然腿都吓软了,站起来那一刹那身体重心不稳,一个趔趄,突然倒向左边。 她慌乱中想抓住椅背稳住,可惜来不及了,她即将与地板进行一次亲密接触。 此时,一双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她,将她跌落的方向一转,“砰”一声轻响,舒然堪堪撞进一个宽厚的胸膛。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舒然跌坐在他身上,姿势暧昧,气氛微妙。 她抬眸间,四目相对。 一对深邃幽暗的瞳孔对上一双清澈如水的双眸,黑与白的碰撞,迸发出两种极致的火花。 舒然慌乱地眨眼,逃离他的目光,身体挣扎着脱离他的怀抱。 可一双手却扣住她的腰,两人距离太近,他闻见她身上那股清甜的香味,一如既往,令人心安。 他低声笑,贪恋着她的香味,她柔软的身躯。 “你…你干嘛…”舒然尴尬地咬了咬嘴唇,语无伦次地问。 舒然真是怕了他了,对她时不时摸摸头,牵牵手,现在还这样拥着她不放手。 “嗯?走路这么不小心,是谁在身后追你?”他懒洋洋地声音在空敞昏暗的影厅响起,一种莫名的幽深感孑然而起。 舒然挣脱开他的束缚,刚站稳。听见他的话,脑海里突然浮现过刚才电影里的情节,她吓得一颤,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了。 秦现脸上痞痞的笑出卖了他,舒然反应过来后,明白他是故意的。 真是个幼稚鬼! 舒然在心底咬牙切齿着,可内心的恐惧让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干等着这个幼稚鬼陪她一起出去。 秦现看着她气极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笑得更灿烂了。他不紧不慢的起身,凑到她耳边,声音故意拉长:“牵着我,别回头,三叔在看着你呢~” 果然,舒然突然“啊”地一声叫起来,惊恐地拉起他的手,撒腿往前跑。 径直跑到热闹的楼下,舒然才气喘吁吁地停下。她大口呼吸着,额间浮着薄薄细汗,几根发丝随呼吸扬动。 等缓过气,她转过身,怒瞪着那个始作俑者。 而秦现与她对视,轻扯了扯嘴角。 整个晚上他一直在笑,笑她可爱的反应,笑她拽着他衣袖的那种依赖,笑她一路拉着他往前跑的那种感觉, 心似掉落蜜罐的甜。 见他没什么反应,一点道歉的意思都没有,舒然气呼呼地转过头,直直往前走,活像个跟男朋友闹别扭的小女生。 秦现也不阻拦,只是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直到坐上车,舒然还独自生着闷气,一直望着窗外。 秦现决定哄哄傻傻生气的小女孩,他放柔声音,“要吃点什么?” “不吃,我不饿。我要回家。”舒然冷冷回应,显然气还没消。 废话,换你刚看完恐怖电影,身边人连续故意两次吓你,你不气? 没揍他算给面子了。 哼! 换个人用这种语气对秦现说话,估计此刻已经……… 可偏偏她是舒然,偏偏是秦现的舒然,所以,他竟然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心情很好。 在他面前,她终于稍稍放下面具,显露出她原本的自己,她生气的样子,害怕的样子,开心的样子,都是真实的她。 不再是不吵不闹,淡然如水,那样枯燥而死沉的样子。 如他第一次遇见她,她在树下的笑容,那样纯粹干净,那样活生生,那样真实。 窗外的车流川流不息,霓虹灯闪烁着,这个城市的又一种繁华在夜晚里悄然开始。 舒然经过片刻安静的沉淀,心情终于回归平稳。 秦现此刻刚好开口:“对了,有件事跟你说。” 舒然侧过头,淡淡问:“什么事?” 他开着车,目光认真地望着前方,缓缓道:“你父亲生前留下的摊子太大,整个幼儿园运营管理严重有问题,设备管理都需要重设。我已经派了个人去帮你,他会帮你解决这些问题。” “接下来,他的任务就是尽责协助你,你有什么难题找他就好。” “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舒然一板一眼地回答,可心底的疑问还是翻涌出来,她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他听见她的问题,转过头,望了她一眼,目光沉静,嘴唇轻轻一动。 “因为你是秦太太。” 说完他又缓缓转过头,认真开车。 而舒然却有些呆楞,大概是他的语气深情的太过真实,竟会有一刻让她失神,让她有一刻以为他是认真的。 可这怎么可能呢。 她掐了掐自己,令自己迅速清醒过来。 汽车穿过喧闹的马路,最后缓缓行驶进城南旧区。 仲夏的夜黑沉沉,半个月亮倾斜在天际,星星闪烁着。 秦现应着舒然的意将车停在小区门口。 车内。 秦现侧着身,交代道:“这几天我要出差,不在s市。” 他伸过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柔声说:“你要听话,回来给你带礼物。” 舒然:……… 这轻声哄骗的语气,咋让舒然觉得自己像只宠物呢…… 舒然随意应了声,解开安全带,说了声再见就下了车。 今天小区人有点少,环境有些静谧。 舒然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而脑子里关于电影的记忆又不择时跑出来。 她突然后悔让秦现将车停在小区门口了……… 她一边加快脚步,一边碎碎念: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 坐在车里的秦现远远看着她匆匆忙忙走路的样子,笑了笑,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原因。 真是单纯的可爱。 舒然一路越走越快,终于,到家了。 家里灯光都暗了,只剩楼梯口还亮着一盏暖黄的灯,应该是妈妈临睡前给她留的。 舒然换完拖鞋,脚步轻缓地爬上楼梯,怕吵醒熟睡的妈妈。 走到房间门口,手机应时响起。 来自一位见色忘义的损友发来的慰问微信。 周嘉嘉:怎么样怎么样?看什么电影啊?电影好看吗? 舒然看见电影这两个字,反射性想起三叔从浴缸里爬起来的情景,惊得她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舒然:限你三秒钟,撤回这条微信。 只一秒。 “周嘉嘉”撤回了一条消息。 过了一秒,周嘉嘉:??? 舒然:这是一段非常惨痛可怕的回忆。 周嘉嘉:快告诉我!快告诉我!我的好奇心蠢蠢欲动! 舒然:说了我会睡不着的,明天见面再说吧。 周嘉嘉:……… 周嘉嘉:(黑人问号脸???) 周嘉嘉:wtf? 这世上最残忍的事,莫过于勾起你的好奇心又让你等到明天……… 周嘉嘉:……啊啊啊我晚上会睡不着的……… 第三十二章 当我好欺负? “这两件帮我包起来。” “嗳,这件有没有别的颜色?有白色是吧,行,那你帮我把这件红色跟那件白色一起包起来。” “对了,那双鞋子再帮我拿双一样的。嗯,一双36码,一双37码。” 周嘉嘉一进入商场,就跟撒欢儿似的各种疯狂购物,肆无忌惮地买买买,刷刷刷。 完全不受控制。 饶是见惯了她这样奢侈的舒然,每次也依旧会有些目瞪口呆。 “谢谢光临,请慢走。”在旗舰店小姐洋溢着甜美而热情的声音下,两个人双手提着满满的购物袋离开这家店。 刚踏出门口,舒然疑惑地问:“你不是跟郑桐和好了吗?” 周嘉嘉笑嘻嘻地应道:“对呀。” 舒然更感到奇怪了,“那怎么…?” “心情好,看到什么都想买。” 周嘉嘉的专属理论,心情好,买买买。心情不好,买买买。 歪理。 舒然无奈的笑。 “对了,你昨天跟秦现发生了什么。”周嘉嘉突然想起来,“好家伙,昨晚好奇地我整宿没睡。” 说到这个,舒然想起她半夜惊醒,想上厕所又吓到不敢起来的傻样。一股怒气就蹭蹭蹭上升,她义愤填膺地诉说起秦现的罪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怎么这么可爱…笑死我了。” 刚说完,周嘉嘉就放声大笑起来,笑声远隔二十米都能听见。 “嘘…”舒然竖起食指放在嘴边,示意她小声点,又解释道:“才不是我可爱,是秦现太幼稚了,幼稚死了,都这么大了还拿这个吓人。” “哈哈,我今天才知道,原来叱咤风云的秦大少也有这么无赖的一面。” 说到这里,周嘉嘉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嗳,你说,他不会喜欢上你了吧。” 舒然瞪了她一眼,嗔道:“别闹了。” 周嘉嘉嬉皮笑脸地挽着她继续逛商场。 逛着逛着,周嘉嘉的脚步突然停下,舒然转过头,问:“怎么了?” 见她没有回答,舒然顺着她的目光往右看。 只见一家品牌女装店的精致橱窗里,悬挂着一袭浅紫色长裙,淡淡的紫色裙身上绣着一朵蔷薇花,一朵,唯一的一朵,而群摆上绣着一只翩然起舞的蝴蝶,仿佛欲飞向那朵蔷薇,生动活泼。腰间则系着一条白色的丝带,与浅紫色的长裙相衬,完美无暇,让人移不开眼。 只一眼,周嘉嘉就心水了。 于是,目标明确,她一定要买下这条裙子。 她拉着舒然,直冲冲推开这家店铺的门。 三分钟后,舒然窝在沙发上,弯下腰,揉了揉发酸的脚踝。 “咚”得一声,试衣间的门打开了。 舒然抬起头,往上看,眼睛一亮。 紫色长裙包裹着她玲珑身段,尽显柔桡轻曼,妩媚纤弱。 “好看吗?”周嘉嘉轻转了一圈,裙摆上的蝴蝶栩栩如生,翩然而至。 “好看。”舒然笑着点点头,眼里溢着赞赏,“很适合你。” 周嘉嘉害羞地撩拨发丝至耳后,莞尔一笑道:“那我去换了。” “嗯。” 等周嘉嘉换完衣服,将手里的裙子递给店员,正准备拿出包里的信用卡结账。 此时,门从外面被打开,一个女人走进来。 “欢迎光临。” 周嘉嘉随意往门口一瞥,这一瞥,哎哟卧槽。 这不是蒋依涵吗? 在周嘉嘉看见她的时候,蒋依涵也看见她了。 四目相对,冤家路窄。 舒然感受到店里有些微妙的气氛,她转过眸,定睛一看。 咦,站在门口的好像是以前的校花蒋依涵。 她终于知道气氛为什么微妙了…… 原因要追溯到高一那年。 那一天,是舒然与周嘉嘉友谊的开始。 …… 舒然家教比较严苛。 父母从小给她传输的观念就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要做个懂事听话的孩子。 长大后的舒然不负期望,学习认真,安静乖巧,是老师心目中的三好学生。 15岁那年,凭借中考成绩全市第三的名次跻身s中。 这是一所私立高中学校,能进来这所学校的不是成绩特别好的,就是家里特别有钱的。 舒然是走读生,家里离学校并不远,来往十几分钟的路而已,也有公车直达。 她就读于高一11班,当时还没有所谓的尖子班,基本每个班级都分布几个学霸,教学质量也都差不多。 有一天放学,她清扫完教室,正要去倒垃圾的时候,却听见教室外有一群女生的吵嚷声。 好奇心作祟,她在教室里偷偷探出头,想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 只见一大群穿着五颜六色衣服的女生围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生。 其中一个穿着蓝色紧身裤的女生正怒骂着:“周嘉嘉,你以为你是谁,不就是有个当市长的爹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只见那个被唤做周嘉嘉的女生轻声冷笑,语气轻佻道;“哦,是吗,确实没什么了不起的。但比起你们家那个,连市长都没得当的爹,怎么看我都比你了不起。” “你!”那个女生被周嘉嘉的话气得脸色通红,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 这时另一个女生走出来,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堪堪及腰,身材纤细,一举一动都是尽显清纯的气质,说话的声音有些娃娃音,“嘉嘉,喜吟说话语气冲了些,我向她跟你道歉。” “但是,嘉嘉,我跟张枫真的没有关系,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而已。昨天聚会上我有点喝多了才发生那样的事。希望你不要误会,你这样我也很难过。” 周嘉嘉白了她一眼,语气冷漠;“您能别恶心我了吗蒋大校花,普通朋友大晚上抱在一起接吻?舌头都伸出来了,还说喝醉了。得了吧,你好意思说我都不好意思听。” 蒋依涵脸刷的一下白了,谎言被拆穿,令她尴尬又羞愧,可她还是腆着脸说:“随便你怎么想。反正我清者自清。但我还是劝你以后不要说这些话了,免得招祸。” 周嘉嘉瞬间一股气火都上来了,你抢我男朋友我都没说什么,不过渣男一个你爱抢就抢。可现在你居然还来威胁我,当我好欺负? 第三十三章 你想怎么样 “操。”周嘉嘉怒不可竭,直接高声咒骂了句,随即抬起手,一耳光甩了过去。 “啪”的一声响亮,一张白皙的脸上霎时浮现出五只通红的手印。蒋依涵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打懵了,她愣在原地,当脸上的痛楚袭来,她才清醒过来。 “周嘉嘉你疯了吧!”蒋依涵尖声惊叫道,她捂住生疼的脸,怒目圆睁地说:“好声好气跟你解释你不听,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周嘉嘉“呸”地一声,嘲讽道:“当婊子还立牌坊,脸皮可真厚。” 蒋依涵彻底被激怒,她轻挑眼角,瞥了一眼旁边的王丽,王丽立即领会她的意思。 她一马当先,上去直接就想撂还给周嘉嘉一巴掌。可惜手还未到,就被周嘉嘉一把抓住,反手一拉,重心一个不稳,径直摔向地面。 其他女生见状,都蜂拥而上,决定好好教训这个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周嘉嘉。 女生之间的打架斗殴是很恐怖的,抓脸,拽头发,然后扭打成一团。 一开始周嘉嘉还应付得来,可奈不住对方人多势众,她慢慢落了下风。 这时,一个女生趁她不备,钳住了她的双手。这下周嘉嘉彻底失去战斗力,即将任人宰割。 “老师,那里有人在打架。”一声清脆的女声从前方响起。 声音不大,但恰好打架的所有人都听得见,霎时间所有动作都停下。 “老师来了,快走。” 一群女生赶忙起身,蒋依涵站在一旁,趾高气昂地对周嘉嘉说:“今天算你走运,下次别再让我看见你。”说完就匆匆忙忙离开了。 周嘉嘉瘫坐在地上,漂亮的脸上几道抓痕醒目着,头发也零落了一堆,可她的眼中,确是满满地不服气。 “操。” 她怒骂着。 落日的余晖洒下来,从操场上吹来的风里夹杂着紫薇花的香味。 她低垂着眼眸,暖黄色的阳光模糊着她侧脸的轮廓,看不清她脸上的情绪。 前方,一道轻巧的脚步声响起。 周嘉嘉闭着眼,听着一步两步三步,越走越近,最后停在她面前。 她吸了口气,不耐烦的睁开眼。 一双小白鞋出现在她眼前。 她抬头,视线往上。 只见一个穿着校服,扎着马尾的女生弯着腰,用带着探究和疑问的语气问她:“你没事吧?” 这声音,好像是刚才喊老师来了的那个声音。 “你?”周嘉嘉皱着眉,不知道她是谁。 “老师没有来。”她轻轻道,“我骗她们的。” 是刚才帮她的那个女生。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不怕她们打你?” “没想那么多。”她淡淡笑,笑容如春日暖阳般和煦。 “你的脚流血了,这有创可贴,你拿去用吧。”她修长纤细的手捻着一片创可贴,悬在半空中。 周嘉嘉看着她,不明白她的用意,却还是伸手接过她手里的创可贴,不解地问出口:“你为什么帮我?” “那么多人打一个人,不太公平。而且,老师说过,打架是不好的事情。”她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周嘉嘉却笑了,这一笑,扯动她脸上的伤痕,她疼的呲牙咧嘴。 “你叫什么?”周嘉嘉觉得她很可爱。 “舒然。” “舒然,”这个名字在她唇间重复轻绕,半晌,她轻扯嘴角,爽朗地伸出手:“我叫周嘉嘉,交个朋友吧。” 舒然莞尔一笑,点点头,“好。” 有些人,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会有股似曾相识的感觉。 无需多言,彼此默契,就如命中注定。 你呢? 是否也遇见过这样的一个人。 …… 而这件事情的后续呢。 以周嘉嘉的火爆性格,被欺负后会一言不发的默默忍受,悄悄流泪吗? 不存在的。 隔天,蒋依涵和一帮朋友在ktv嗨歌,主题是庆祝她自己的生日。 突然,门从外面被踹开。 以吴望为首的一群男生女生涌进包厢,都是s中的学生,个个有权有势。 蒋依涵以为他们是来参加自己的生日聚会的,忙喜笑颜开地招呼。 心里暗自窃喜道: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大脸面把他们都邀请来了。 那究竟是谁这么大脸面呢。 在人群的最后,曹云缓缓走进包厢,蒋依涵笑盈盈正要凑上去,却听见他对着门口沉声唤道:“嘉嘉,进来。” 嘉嘉?哪个嘉嘉? 不会是周嘉嘉吧? 蒋依涵猜疑,她探着头,紧紧地盯着门口。 片刻,一个身着烈焰红裙的高挑女生姿态婀娜地走进门,眸光微冷,扫过包厢里的每个人,最后停在蒋依涵身上。 蒋依涵大惊失色。 周嘉嘉认识曹云? 为什么她一点都不知道! 这下完了…… “砰”的一声包厢门被关上。 蒋依涵的朋友看见周嘉嘉带着这么多人,都吓了一跳。 两拨人马隔空而战,谁也不轻举妄动。 可奈不住有个不知死活的王丽,自以为是走到周嘉嘉面前,挑衅道:“我说是谁呢?这不是昨天被我们打得满地找牙的周嘉嘉吗?怎么,昨天打得还不够,今天自己找上门……” 话还没说完,一个啤酒瓶就甩到她头上,“啪”地一声,玻璃四溅,头破血流。 “啊!啊!啊!”一声声尖叫响彻整个包厢,马丽扶着头,整双手尽是鲜血。 曹云拎着断裂的半截啤酒瓶,冷着声音道:“听着,以后谁敢碰周嘉嘉,下场跟她一样。” 蒋依涵的朋友都吓得心惊肉跳,暗自庆幸刚才没逞能上去。又感慨,到底是有背景的人,这一啤酒瓶说砸下去就砸下去,简直疯狂。 蒋依涵从他们进门的那一刹那就怔在原地,一言不发。 马丽的头还滴着血,她此刻吓得泪流满面,可那些平时所谓知己好友没有一个上前伸出援手,就这样冷漠得看着她流着满头鲜血。 她冲向蒋依涵,用沾满鲜血的手握住蒋依涵的衣袖,她颤抖着声音哭诉道:“依涵依涵快救救我,快送我去医院,再不去我会死的,我会死的。” 而蒋依涵却嫌弃地推开她,怒斥道:“走开,别碰我。” 马丽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她。 而蒋依涵却突然梨花带泪地走向周嘉嘉,娇柔轻声诉道:“嘉嘉,我错了。都是马丽,她老是在背后嚼舌根,怂恿我跟你作对。我一时糊涂,听信她的谗言,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我现在知道错了,您能原谅我吗?” 周嘉嘉微微张着嘴巴,惊叹她的变脸速度以及推黑锅本领。 周嘉嘉冷声笑,无情地揭穿她,“蒋依涵,你不用装得多无辜多白莲花,没用的。在我心里,你就是个xx。” “你!”蒋依涵气急败坏,可奈何现在她身在曹营身不由己,只能沉下气。 “你想怎么样。” 周嘉嘉笑了,自问道:“我想怎么样?这是个好问题。” 第三十四章 人家拿小拳拳捶你胸口 最后包厢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谁也不知道,在场的人像是被封了口,不肯透露半点儿消息。 只知道第二天,学校里几个有名的女生都剪了个齐耳短发。就连校花蒋依涵也不例外,一夜之间及腰长发遥遥无踪。 而后她们遇见周嘉嘉,都低头绕道而行,唯恐与她再有纠葛。 至此,蒋依涵与周嘉嘉,算是结下梁子了。 ……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蒋小姐,您来了。” 蒋依涵似乎是这家店的常客,店员亲昵而熟稔地上前招呼着她。 而她却摆摆手,谢绝店员的招待。她径自走向周嘉嘉,眼里含着说不明地挑衅。 几年不见,她的气质已由清纯无辜转为魅惑勾人。脸上的妆容滴水不漏,精致而艳丽,一身紧身黑裙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 啧啧,完美,如果把嘴巴封上的话。 “哟,这不是周嘉嘉吗?”她的声音有股天生的娃娃音,正常的说话还算娇俏可爱。可她偏偏爱挑起尖锐的语调强装柔媚,反倒令人感到刺耳无比。 周嘉嘉恶心到连眼神都不想给她,完全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站在前台输入密码刷卡付款。 而蒋依涵却不以为然,自动略过她的置之不理,目光一挑,落在店员正在包装的衣服上。 “那件衣服,拿过来给我看一下。” 店员有些为难,诚恳的解释道:“蒋小姐不好意思,这件衣服只有一件,而且已经被这位小姐购买了。” “要不这样吧,我们店里今天刚来了很多新款。你看一下,有喜欢的我给您打个八折,就当作是对您的歉意,你看可以吗?” 店员十分耐心有礼貌,但蒋依涵却完全不领情,咄咄逼人道,“我缺那点钱?” “不好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 店员正要解释,蒋依涵却打断她,无理刁难道,“行了,我就要那一件,你给我拿来。” “这……” 周嘉嘉本不想坏了好心情,也无意与她纠缠。可实在看不下去她无理取闹的样子,她终于开口,“蒋依涵,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这总爱惦记人东西的臭毛病到底什么时候能改改。”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蒋依涵反怼道。 周嘉嘉也不甘示弱,“哦,是了。这毛病不是你想改就能改的,毕竟你可这是遗传的。” “你…什么意思!”蒋依涵果然被激得情绪激动起来,瞪大着双眼,无懈可击的妆容在此刻突然破了一道裂痕。 “我什么意思你自己不清楚吗?”周嘉嘉笑着反问,脸上摆着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谁不知道蒋依涵的母亲范敏仪是个小三,这么多年来一直做着五金大鳄蒋有成的幕后情人。吟风弄月,耳鬓厮磨,吹了几年的枕边风终于把自己吹上蒋家主母的位置。硬生生把原主母肖弦琴挤下去,换自己主掌大权。 水涨船高,蒋依涵也跟着改头换面,如此再也不是那个畏畏缩缩找靠山的小女孩了,现在人称蒋大小姐。 多气派。 “懒得跟你猜谜语,”蒋依涵心虚,便想从其它事情上找回尊严,于是她又转口对店员说:“这件裙子她花了多少钱,我翻倍。” 周嘉嘉冷哼一声,“呵,你还不如直接开张一百万的支票出来。这样我还可以勉强考虑一下,什么时候穿腻了把它送给你。” “反正你也不会嫌弃,就如当年,一双破鞋也穿的得得响。” “你…”蒋依涵知道她在暗指张枫,顿时气得心肝肺疼,却说不出一句话反驳。 两个人互相怒视着,谁也不肯让谁,气氛剑拔弩张,仿拂下一秒就即将对上。 店员们都着急又难堪,唯恐两位贵客撕上,一来她们很难交代,而且她们不想看到这样的场面,纠结之下,只能寻求周嘉嘉的好友舒然的帮助。 舒然收到她们求助的目光,无奈得笑了笑。依她对周嘉嘉的了解,她属于惹不得类型。一旦惹上,不好好教训一顿对方誓不罢休的。可她还是在一旁尝试劝道:“嘉嘉,走吧,别跟她计较了。” “不,我今天非得叫她好好做人。还敢用钱砸人,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蒋依涵身后有蒋家大背景没错,可周嘉嘉也不是吃素的,父亲是市长,爷爷是上将军衔的人物,真正的高干子女。 一个政,一个商。 政商向来不同谋,但也绝不能为敌。 所以真正对上谁也没有好果子吃,无论输赢,都是两败俱伤。 场面正持胶着状态,蒋依涵的手机铃声却响了。她抬高着下颚,脸上一副目中无人的表情,悠悠地从包里拿出手机。在看到荧幕上浮着的来电显示时,她骤然换了副天真烂漫的神情,那速度快的惊人,犹如变脸术。 只听见她用甜得发憨的声音娇嗔着说:“嗯~哥~人家在商场二楼呢~有人欺负我~” “她们好过分哦~人家好想哭哦~连导购小姐也不帮我~嗯好~在remeber这里~我等你来~” 周嘉嘉一干群众在一旁听得晚饭都快呕出来,这他妈也太…… 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恶心… 挂了电话,她又一秒变脸,对周嘉嘉傲睨自若地说:“我哥来了。” “你老舅爷老舅妈来了都没用。”周嘉嘉取笑道,“更别说你哥了。” 不知死活。 她冷笑转眸,视线却在一半骤然停下。 刚才顾着和周嘉嘉斗嘴,都没注意到她身侧的人。她轻挑眼角,这不是舒然吗。 饶是蒋依涵这样高大自傲的,都不得不承认舒然是s中唯一一个能与她的脸相媲美的女生了。 只不过一个高调被封为校花,而一个低调默然不为人熟知。 蒋依涵冷着笑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周嘉嘉却不乐意了,像母鸡护犊般挡在舒然前面,“你干嘛,自己长得丑见不得别人好看啊。” 蒋依涵也是个没脑子的,听不得别人否定她的脸,顿时又回应道:“说谁丑呢。” “说你丑。” “你才丑呢,贱人。” “贱人骂谁?” “贱人骂你。” 周嘉嘉哈哈大笑:“对啊,有个贱人在骂我。” “你…” 新的一轮由舒然引发而起的争吵开始。 第三十五章 不近女色 “欢迎光临。” 店员的一声招呼,霎时店里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动作,目光齐刷刷望向门口。 只见一个男生推门进来,他穿着一件纯净简单的白衬衣,修长的腿上穿着烟灰色的牛仔裤,衬得他高挑又帅气。 他微微低头,乌黑茂密的短碎发盖下来,遮住了额头。往下,一双深褐色的眸子温和自若,镇定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哥~哥~这里~”蒋依涵向他用力地挥着手。 蒋依维听见她的呼唤,缓步走过来。眸光轻轻流转,看着眼前的情境。 两个俏丽的女生与她妹妹相对而立,而一群导购小姐一脸为难的站在旁边,这场面,倒真像是蒋依涵电话中所说的,受人欺负了。 只不过,能让他娇气的妹妹受委屈的在s市可没几个人,他很好奇这个人会是谁。 走近了,一张熟悉而艳丽的面容映入眼帘,“周嘉嘉?” “蒋亦维?”周嘉嘉惊呼一声,“你,你是蒋依涵的哥哥?” “哥,你们认识?”蒋依涵插上话。 “嗯,这是哥的大学同学。”蒋亦维两头解释道:“这是我妹妹,蒋依涵。” 周嘉嘉望向蒋依涵,蒋依涵也看向周嘉嘉,半秒后,“嗤”地一声,两个人各自不屑地转开了头。 蒋亦维笑着打和场,“好了,什么事让你们两个杠上了,说来听听。” “你妹妹抢我东西…” “她骂我…” 两个人异口同声,又将开启一轮新的骂战。 “停,”蒋亦维打出暂停牌,“我就不该让你们两说话的。” 一个火爆的性格,一个娇纵的性格。 不吵起来才奇怪。 他环顾四周,打算找个人来解释来龙去脉。 侧目间,撇见一抹娇小柔顺的身影安静地站在一旁。 他的目光停驻在她脸上,仔细地打量着她。她的长相清纯,五官的比例似黄金数值般十分协调,尤其一双玲珑剔透的眸子极为出色,如一泓清泉盈盈流动,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清新淡雅的气质。 他注视着舒然,笑着开口,语气真诚而温柔:“你好,你能告诉我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吗?” 舒然抬眸,疑问地“嗯”了一声。 他饶有耐心重复了一遍,笑容帅气真诚,恍若谦谦君子。 舒然看了眼身旁的店员,全部都低垂着头。 她这才明白他的用意,不禁佩服他的心思细腻。 如果这来龙去脉是由店员来描述,那无论她们怎么巧舌如簧,都势必会得罪两个人中的一个。那样的话,她不仅会遭殃,甚至还会连累整个店里的人。 所以,这件事得由一个不是店员又恰知道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的人来说。 这个人就是她。 想到这里,她娓娓开口:“我跟我朋友来购物,正准备结账的时候。蒋小姐恰好也进来,一言不发,就非要抢我们已经购买的衣服。我们当然不愿意,所以才会发生纠葛。” 廖廖几句话,点明了事情的经过。 蒋亦维认真地听完,心里已有孰是孰非之分。 他微微屈腰,绅士地向她们道了个歉。 “实在不好意思,是家妹不懂事,给你们造成麻烦了。” “算了算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不跟她计较了。” “下次有时间请你们吃饭,当作是赔礼道歉。”他做足绅士的礼仪,一话一语尽是礼貌,与他的妹妹的性格差的天壤之别。 “嗯。”周嘉嘉淡淡回应,接过导购小姐手里的包装袋,牵着舒然头也不回地走了。 蒋亦维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眼神意味深长起来。 而身旁的蒋依涵似被累劈中一般,哑然失言了片刻。 等她们踏出门口,她才回过神来,用不可置信的语气质问着她哥,“哥你疯了吗?我是让你帮我主持公道的,你怎么放她们走了?” 蒋亦维翘了翘嘴角,不自觉展露出一股邪气,与刚才绅士风度的模样全然不同。 “你刚刚差点犯了大错你知道吗?周嘉嘉是什么人物,人家可是高干子弟背景深厚,真与她对上你吃不了什么好果子的。” “更别说现在人家还多了个身份。北区郑桐的女友,凭这身份还是足够压一压你的。” 蒋依涵不服气。 蒋亦维刚吊着她,现在又给她抛出诱饵,“想不想在她面前高人一等?想不想有朝一日踩在她头上?” 蒋依涵忙点头。 蒋亦维邪邪一笑,鱼儿上钩了。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认真专心地抓住秦现的心。只要把他拿下了,以后整个s市有谁敢看不起你,还不得服服帖帖拜在你面前。” 这巨大的诱惑勾引得蒋依涵迷了心智,可她还是问,“哥,可是秦现他根本就不近女色,我这么多年穷追不舍都没看见他动过心。” 蒋亦维“呵”笑一声,“什么不近女色,人家昨天才带着个女孩去看电影。整个圈子里都在传秦氏集团的老板娘出现了。”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是哪个贱人?”蒋依涵惊呼一声,不敢相信地怒骂道。 说到这个,蒋亦维就来气,“就你这猪脑子,天天只想着怎么跟别人抢衣服,能知道什么事,能干得了什么大事?你再这样就活该被别人踩在地上。” “哥~” “行了行了,以后这种事情我不会再来帮你擦屁股了,你好自为之。” “还有,不是我说你,你对秦现多上点心嘛。把什么面子都抛开,手段都使出来,别畏手畏脚的。男人嘛,有几个抵抗得了软香温玉的诱惑。“ “更何况以你这张脸,我还真没找到几个能与你匹敌的对手。你要好好把握这个优势,趁早拿下他。我跟爸爸永远在身后替你撑腰,但你可别让我跟爸爸对你失望。” 蒋依涵点点头,瓮声瓮气应道:“我知道了。” 蒋亦维又安慰道:“哥哥也知道你不容易,但攀上秦家这棵大树,一来对蒋家好,二来对你自己也好。什么周嘉嘉,在你面前都像蝼蚁一般,轻易捏死。” “嗯!” 第三十六章 来机场接我 商场里人来人往,周嘉嘉挽着舒然随意寻了一家甜品店坐下,稍作休息。 四人座的位置上,两张空余椅子活生生放满了一大堆购物袋,彰显着周嘉嘉的这一晚上疯狂战绩。 索性这家店并不热闹,没有人麻烦她们挪开。 舒然揉了揉一晚上走得发酸的脚踝,庆幸每次跟周嘉嘉出来逛街穿的是小白鞋。这要是穿高跟鞋,最少也得磨出几颗水泡。 而偏偏有位大小姐,每次出门都全副武装。几百双高跟鞋换着花样穿,还不带重复。这一晚上下来踩着八公分的高跟鞋却半点疲累都没有,正埋着头地叉分着陶瓷盘子里的芒果班戟,挑起叉子一小口一小口送进嘴里。 消灭完半份,她又喝了一大口柠檬汁,一股酸爽直击味蕾,刺激得她眯了眯眼,“爽!” “服务员,再来一杯。” 舒然问她,“你干嘛点那么多,喝的完吗?” 周嘉嘉脸上带着怒气,愤慨道:“我要喝个痛快!” “气死了,买个衣服还能遇见那么奇葩的人。妈的,毁了我的好心情。” 舒然宽慰道:“别生气了,她哥哥不是道歉了吗?” “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干嘛。” “下次遇见这种人就得离远点,免得破坏心情。还有,”她突然认真起来,“我觉得他哥哥也不是什么善类。同一家人,怎么可能妹妹长歪了,而哥哥却那么正直。” “就算真的有,那么他们也绝对不可能相处那么融洽和睦的。” 她一脸认真解剖蒋家哥妹的关系,舒然却没听进去半句。 她低着头,盯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电话,犹豫着接还是不接。 周嘉嘉见她没回应,侧头问:“你在干嘛?”顺着她纠结的神情,她视线往下跳,“这是谁?你怎么不接。” 舒然闷闷地说:“秦现。” 周嘉嘉拨了拨头发,鼓劲道:“接啊,怕什么,他又不会吃了你。” 舒然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接起电话,“喂?” “是我。”他的声音有些低沉,融合在依稀吹呼过的海风中。 “嗯,我知道。有什么事吗?” “明天下午四点,来机场接我。”他的语气淡淡,“我还有事,先挂了。” 接他? 等等,这是什么情况? 舒然懵了懵,看着被挂断的电话。 周嘉嘉这时凑过来,“你们在说什么?” 舒然眨着眼睛,茫然说:“秦现让我明天下午四点去接他。” “那去啊。” “问题是我没有车。” 舒然家有两辆车,一部被他哥哥开去g市了,再有就只剩下她妈妈上班开的小绵羊了。 难道,开着小绵羊去接秦现? …………… 怎么感觉有一股莫名的喜感呢。 她摇了摇头,立即否决这个想法。 “多简单点事,开我的车去呗。”周嘉嘉豪迈地说。 “可是……” “可是你不想去对不对。” 周嘉嘉一语戳中她心里的想法,她点点头。 “哎呀,舒然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合着我之前跟你说的都没用啊。” “都说了要有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勇气了。你管他是秦现还是谁,他来了你就上呗,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你不用怕的,你越怕他越有兴致,就越得寸进尺。你就正常面对就好,像你对我一样,不要畏畏缩缩的。” 舒然沉吟片刻,终于抬起头,眼神一片清明,自信满满地说:“嗯!我知道了。” ……… 第二天,舒然开着周嘉嘉的红色甲壳虫踏上了接秦现的路途。 久未开车,她一路上磨磨蹭蹭,晃晃悠悠,最后在约定时间的十五分钟后终于到达机场。 秦现早已站在路边等候,他身形挺拔,五官精致而又浑身透着冷冷的气质。一股禁欲系的气息引得路边的小姑娘春心萌动,有的偷偷拍了几张照片,胆子大点的都上去搭讪了。 而他始终一言不发,表情也淡淡的。直到看见舒然,他的神情才稍有动容。 舒然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对不起,我迟到了。” 秦现笑着替她拨了拨被风吹乱的头发,手里的动作里温柔的不像话。 “没关系。” 舒然有些别扭。 而在一旁的路人看来,这无疑是一对亲密的小情侣,男生从外地回来,女生急冲冲跑来接他,两人在路旁一顿小别胜新婚。 一股浓情蜜意,又加上两人出众的外貌,简直天作之合,羡煞旁人。 “好配啊,男的帅女的美。” “对呀对呀,而且那个男生好温柔哦。” “老夫的少女心呐。” “简直虐狗,我也要去找个男朋友了。” 路人一阵嘀嘀咕咕讨论着,舒然很少在大庭广众下这么引人注目,一时有些尴尬和不自在。 她忙催促道:“我们走吧。” “嗯。”秦现心情舒畅地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上。 舒然也紧随其后,系好安全带,手搭在方向盘上缓缓发动车子。 秦现打量了一番车内摆设,四处充满着小女生气息,隐约间有股香水味熏着。 他开口问:“这是你的车?” 舒然诚实地摇摇头,“不是,我没有车。这是周嘉嘉的。” 他歪着头,紧紧地盯着她认真开车的模样,“你喜欢什么车?” “什么,”舒然转了个弯,“我没有喜欢的车。 “你要去哪里?”她将车平缓开出飞机场,跨上高速公路。 “去吃饭,地点你决定。”他的脸上有些疲态,不仔细看难以察觉。 他侧了侧头慵懒地靠在背垫上,“我休息一会,到了叫我。” 他为了赶着提前一天回来,连续工作了20多个小时未眯一眼,此刻身体深思已泛乏累。 此刻她在身边,他有股莫名的安心,缓缓闭上眼,睫毛低垂着映出一片阴影。 过了几分钟,他的呼吸渐渐平稳,神色未动。 竟是睡着了。 舒然转过头,他闭着眼,半倚着头靠在椅背上,神情静如止水。 平日里在他身上隐约着的张扬邪魅都随之沉睡。此刻的他,毫无攻击性,安静的像一个大男孩。 第三十七章 你发烧了 “秦现。”舒然轻声唤他。 见他依旧一动不动,舒然伸出手,如蜻蜓点水般碰了碰他宽厚的肩,复唤道,“秦现。” 触碰到他的那一刻,秦现募得睁开眼,如沉睡的野兽苏醒,猛然钳住她脱离的手腕。 他凝神注视着她,深邃乌黑的眼眸深处透着深深的防备。 舒然吓了一跳,怔忪地问:“你怎么了?” 须臾间,他松开她的手,收回目光,“没事。” 他侧目,淡淡望了一眼窗外,问道:“到了?” “嗯,到了。”舒然摸着手腕,小心翼翼地问他:“你吃中餐吗?” “嗯。” 舒然松了口气。 一路上,她一直在思考着要带秦现去哪里吃饭。 西餐厅无疑是首选,毕竟他们每次见面吃饭,都是吃西餐。 可是舒然不大喜欢吃西餐,她比较喜欢家常的中国菜。 在两者之间,她一路纠结。 “正常面对就好,像你对我一样。” “做你自己嘛,想做什么做什么。” 脑海里适时响起周嘉嘉说过的话,她咬着唇,纤细的手握着方向盘一转,晃悠悠来到了城东。 这家中餐厅已有几十年历史,它扎根在这里,也算见证着舒然的成长。 从舒然小时候的家庭聚餐,到后来她一个人来,再到今天,她带着秦现来。 它见证她的变化,她也见证它的变化。 从一间窄小老旧的小房子变成现在装修精致的国味中餐厅,它的外观一直在变化。 而始终不变的,是她记忆中怀念的味道还有热情好客的主人。 “丫头,来了啊。” 她刚踏进门口,老板娘就站在收银台旁亲昵地招呼道。 她难得露齿一笑,甜甜地回应道:“嗯,老板娘。” 老板娘50多岁,脸上满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她热情地笑着,鼻侧的两道法令纹随之加深,熟捻地问:“还是老样子?” 舒然笑着摇头,“今天带了个朋友,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得麻烦老板娘拿份菜单给我了。” “行嘞,你这小丫头,跟我客气什么。” 老板娘又关心得问道:“你那朋友什么时候来,用不用老板娘先给你上份汤,垫垫肚子。” 舒然正笑着摆摆手,余光瞥见秦现接完电话走进来了,正寻着她的身影。 她收回目光,对老板娘说:“不用,他来了。” 话音刚落,秦现就走到她身侧了,声音异常地沙哑,“好了吗?” 舒然点点头,转过头跟老板娘嘱咐了几句,才带着秦现进了一个小雅间里。 一路上,秦现精神有些不振,时而轻咳几声,舒然礼貌地关心道:“你没事吧?” “没事。”他掩着唇,眉头微皱着。 然而一晚上下来,秦现的脸色慢慢显出不正常的红晕,神识渐渐模糊,动作有些迟缓。 他曲着手,轻倚在桌子上。 舒然终于感到不对劲,她轻轻碰了一下秦现的额头,一股滚烫的温度瞬间席卷而来。 她惊声道:“你发烧了?” 而秦现却没有回应,过高的体温使他头脑晕沉,意识模糊,无法保持清醒。 他缓缓地趴在桌子上。 舒然看这情况,忙起身,想找人帮忙扶他到车上,她要送他去医院。 她刚站起来,手却被高烧患者拉住,声音沙哑,虚弱无力地说:“别走。” 舒然欲脱开他的手,谁知他拽地更紧,她解释道:“秦现,放手,我去叫人来帮忙。” 然而秦现却不为所动,仍紧抓着她的手,一种无厘头的固执。 舒然欲哭无泪。 天啊,他明明都生病了为什么力气还这么大。 他手上灼热地温度传递过来,舒然直觉不妙,再这样下去,他会烧昏过去的。 怎么办。 硬掰不行,那么…… 想到这里,她放柔了声音,轻声哄道:“秦现,我是舒然。你现在发烧了,我出去叫人来帮忙把你送去医院。一会就回来,不会走的。所以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果然,秦现紧握着的手松了一圈,足以舒然挣脱出来了。 她忙起身,推开门往外面跑去。 最后,在老板娘跟老板的帮助下,她开着车带他前往医院。 一路上,舒然无比焦急,行驶速度比平时快了一倍。 到红绿灯路口就摸着他的额头感受体温,见未有半分消退反而更滚烫了,她越发紧张,忙喂他喝水。 一路颠簸慌乱,终于到达医院。 她在护士的帮助下,将几近昏睡的秦现送进急诊。 最后确诊是肺炎引起的发热高烧。 护士替他量了体温,竟然发烧到40度。她站在一旁盯着这渗人的高体温,有些后怕。 “你们这些小年轻,就是不爱惜身体。都烧到40度了才来医院,这对身体伤害有多大知道吗?” “这要是再晚一步来,可就得有生命危险了。” 护士小姐的一顿思想教育,让她唯唯诺诺地直点头,不敢反驳一句。 “以后当人家女朋友可得多长点心。行了,他这身体情况需要留院观察,你去一楼帮他办个住院手续吧。” 舒然想解释她跟秦现的关系,可话到嘴边又停下。 算了,太麻烦了。 而当她急冲冲跑到楼下办完住院手续,才发现电子屏钟上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她想着得这个时间了,妈妈可能很着急地在等着她回家,所以她得打电话跟家里人报一声平安。 可手机刚走太急遗落在车里了,于是她又绕回停车场,拿出车里的手机。 正准备关上车门走的时候,车里突然响起一阵手机震动声。 她凝神望进车内,发现副驾驶上一部手机反盖着,闪烁的屏幕透出微弱的光芒,不仔细看还真没察觉。 这是秦现的手机吧。 她打开车门,伸出手拿起他的手机。 只见屏幕上闪烁着“陈锦”的名字。 第三十八章 是我的错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柔的女声,陈锦怔着取下耳旁的手机,不解地看了一眼电话。 这号码是秦少的没错啊。 可他怎么好像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 没等到他回应,电话那头又开口:“你好?” 陈锦这次听清楚了,确实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为什么秦少的电话是由一个女人接听的。 这个女人是谁? 这大半夜的… 难道… 他满腹疑惑,礼貌地开口询问:“你好,秦少在吗?麻烦请他接听电话,这边有件急事需要他处理一下。” 舒然气喘吁吁地跑在停车场里,一边向电话那头解释道:“不好意思,是这样的,秦现发高烧昏迷了,现在正在医院输液。” “什么!”陈锦“唰”得一下站起来,神色凝重,焦急地问道:“秦少昏迷了?” “在哪家医院?好。我马上过去。” …… 半夜十一点,住院楼里安静得能听得见人的呼吸声,舒然放轻脚步走在空旷的走廊里。 护士小姐刚调节完点滴的滴速,抬头看见她从门口进来,轻声叮嘱道:“他的烧退下来了。但肺炎病人易反复发烧,你要多注意他的体温,有情况就叫我。” 舒然点了点头,“好,麻烦您了。” 护士小姐轻额首,推着无菌车缓缓出去了。 是夜。 素白的窗帘,被子,墙壁。这冰冷的主色调充斥整个病房,令人心情寡淡。 病房里其它的病人都已休息,仅余的一两个家属也趴在病床前打瞌睡。 舒然轻轻落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深呼吸了一口气。 从晚上到现在,她一颗心一直悬在半空,久久放不下,就怕他出半点意外。 这次发烧来势汹汹,没有半点预兆,竟连他都抵挡不住。 医生说他是因过度劳累,着凉受冷诱发的病症。 舒然很愧疚,其实从他上车开始睡觉的时候,她就该感到不对劲。而她非但没有,还开着车窗,从机场开到城东,一路让他吹着冷风。 她暗自责怪自己的粗心大意令他平白无故受苦。 心情低落,她抬眸凝视着病床上安静躺着的秦现。 其实,他真的长得很好看。 长长的睫毛轻覆着紧闭的双眼,鼻梁纤细,鼻尖精致且上翘,一抹薄唇轻抿着,艳丽的唇**人。 漂亮的动人心魄。 如果,隐去那苍白肤色的话。 …… 夜色浓郁。 几辆黑色suv在马路上飞驰,速度快的惊人。 不消半刻,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在城东医院前响起。 医院里的人都回头看,只见一大批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们下了车,迈着急促的脚步走进医院。 为首的男人二十岁出头,神色凝重,浑身上下透着严肃漠然。 医院里的人都呆愣地望着他们,谁也不敢说话。 连保安也被他们的气势震慑住,不敢上前阻拦。 一群人匆匆忙忙,马不停蹄地乘坐着电梯直达四楼。 出了电梯,轰轰荡荡地脚步声响在空旷的走廊上。 正昏昏欲睡护士听到声音,赶忙睁开眼睛探情况。正想出声置止这种吵闹的行为,却看到乌压压一大群人朝着她走来,吓得立刻噤声。 然而一群人越过她,径直走向前方的221病房。 舒然微微弯着腰向前倾,伸出手抚着秦现的额头探体温。 病房门从外面突然被打开,一阵骚动。 她轻转过头,却看到一大群黑衣人站在门口,正目光炯炯地盯着她。 她愣了几秒,不明所以,可搭在秦现额上的手却不知不觉慢慢收回来。 为首的陈锦,眼神缓缓落在病床上的秦现身上,有一瞬间,怔愣在原地。 他疾步走上前,舒然忙起身让位。 大概是他脸上焦急的神色太过明显,舒然忍不住宽慰道:“他的烧已经退了,只是睡着了,你不用太紧张的。” 他这才平缓心情,抬起头环顾着四周的环境,这竟是一间六人间病房。 他们的少爷竟然与五个人挤在一间小小的病房里。 陈锦紧紧皱着眉头,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心疼无比,他冲着门口发号施令: “告诉这间医院的院长,马上安排一间单独的病房出来,再请最好的专科医师治好秦少的病。如若秦少有什么闪失,他们就等着陪葬吧。” “是!” “还有,通知曹少爷了吗?” “通知了,曹少爷正在赶来的路上。” 他额首示意。 处理完这些,他侧过头看了一眼舒然。一张漂亮的面孔,似曾相识又想不起来,他疑惑地问:“你是?” “我是……”舒然咬着唇,思索了片刻,才吐出几个字,“我是秦现的朋友。” 陈锦狐疑。 据他了解,秦少成年后就不近女色,更别说身边有什么女性朋友了。 这个凭空冒出来的秦现的朋友究竟是谁。 心里猜疑着,可他却并未追问,这是秦少的私事,他不能插手。 舒然松了一口气。 “锦哥,曹少爷来了。” 话音刚落,曹云就急匆匆走进来,神情难得严肃,“现哥在哪里。” 刚进门,就看见苍白着脸躺在病床上熟睡的秦现,眉头一皱,语气冷凌,“这是怎么回事?” 秦氏下属面面相窥,也不明白内情。 曹云眼风一扫,压迫力十足地望着陈锦,陈锦恭敬地站在一旁默默无言,他也还未知晓情况。 此时,舒然却突然站出身,诺诺地应道:“我知道。” 曹云侧目而视,这才看见一抹瘦小的身影站在一旁,惊异地唤:“舒然?你怎么在这里。” 舒然埋着头,眼神闪烁。 半晌,终于叹了口气,诚实地认错:“是我的错。” 曹云看着她,表情有些不解,有些复杂。 她低着头,清秀的小脸上尽是失落,垂在身前一双手反复绞着。 像是做了什么决定,她忍着苍白的脸色,小声诉说着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是我的错,我不该带他来这么远的地方吃饭。” “让他一路上吹尽冷风,害他感染了肺炎,我很抱歉,对不起。”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一个不善言辞的女孩子,在这么声势浩大的场面前,在他们怀揣着的怒气面前,小心翼翼地承认着自己的错误。 第三十九章 因他而起 舒然低着头,手足无措。 她不敢抬头,她害怕看到他们眼中的谴责与不满。他们的眼神,会让她陷入无尽的自责与愧疚。 就像那一次。 当思绪即将回转,当伤口即将剥开,她顿时刹住,整张小脸苍白无力,她祛生生地开口:“对不起,有什么后果我都愿意承担。” 可她不知道的是,秦现对秦氏上下所有人意味着什么。 他是他们的主宰,裁决他们所有人的命运,也拯救他们所有人的命运。 他将破败的秦氏力挽狂澜,将他们从无底深渊活生生拽回来,给予他们希望,光明,无限的可能。 他是绝境之光,是他们的信仰,是整个秦氏的依靠。 如果… 他出了什么事… 呵。 不堪设想。 所以,未等陈锦曹云开口,一个秦氏部下就怒不可遏冲着她大吼:“后果?如果秦少有什么闪失!后果会有多严重你知道吗!到时候你就算用千百条命都不够抵!” 令一个部下也咬牙切齿地威胁道:“最好是没有那个时候,有的话我一定押着你给秦少陪葬!” “够了……”曹云正要制止他们,舒然却颤着音开口,声音里有掩不住的愧疚与悲伤,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如果他真的有什么闪失,我会给他陪葬的。” 她始终不敢抬头,娇弱的声音颤抖着的,是那种无法言语的害怕惊慌。 曹云神情淡淡,心里为这个女孩子感到委屈。明明她可以安静平稳地度过她自己的生活,可偏偏遇上秦现,遇上一个复杂黑暗的秦现。 让她牵扯进他们的世界,让一个弱小的女子独自面对这样的场面。 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他终于看不下去几个大老爷们欺负一个小女生,尽管他们的出发点是为了秦现。 而当他欲开口替舒然说几句话时,却听见一道清冷而虚弱的声音响起:“谁要给我陪葬?” 众人“唰”地一下都转过头,只见刚还昏睡着的秦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曲着手缓缓起身,脸色稍显苍白,而一双深邃黑眸却凝神审视着病房里的情况。 “秦少!”“秦少!”众人齐声唤着。 “去叫医生来。”陈锦命令完,才走近秦现身侧,扶着他起身倚靠着病床,“秦少,您醒了。” “谁要给我陪葬?” 他不依不饶地追问,声音冰冷,仿佛不带一丝生息。 刚才恐吓舒然的下属阿唱站出来指责道:“秦少,是她。” 她? 他缓缓顺着下属所指的方向望去。 在这肃杀冷冽的气氛里,有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床侧角落里,显得格格不入。 只一眼。 秦现骤然清醒,昏迷前的所有记忆都涌上脑海。 她轻声哄他的样子,喂他喝水的样子,抚着他额头探体温的样子。 历历在目。 而此时的她埋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可她娇小的身子底下却是掩藏不住的恐惧与无助。 细看时,你会发现,她垂在身前的纤细双手竟微微颤抖着。 他惆然心疼不已。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她是这副模样。 他抬眸,眼神阴冷地望着阿唱,咄咄逼问着:“这是怎么回事。” 阿唱虽然不解秦少骤然转变的神情,却仍继续解释着:“是她害得您感染肺炎,发烧昏迷。” “简直是大恶不涉,所以我们恐吓她,要是您有什么闪失,就要她陪葬。可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小,竟然吓成这副样子。” “秦少,请问应该如何处置她?” 话音刚落,秦现脸色阴沉无比,突然勃然大怒,“除了她,你们全部给我滚出去。” 吼完秦现胸口一阵生疼,骤然咳嗽起来。 “秦少!”众人一片担忧。 “出去!”秦现不留半点情面,冷着声音赶道。 “是!”对于秦现,他们习惯了听从命令,遵循命令,没有反抗没有拒绝。 只因为他是秦现。 他们缓缓地将病房里所有人清空,关上门,将整个房间留给两个人。 ………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彼此的呼吸声回荡着。 秦现看着她害怕惊慌的身影,他极力抑制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然然别怕,过来。” 他终于轻声唤着她,声音温柔地不像话,在这静谧的空间里曼妙回转着,勾人心魄。 舒然本来强撑着自己,不让自己流露一丝一毫的脆弱。 在他们的威胁暴怒下,她拼命忍住心中的恐惧。暗自告诉自己不要怕,安慰自己不会有事的。可手还是止不住颤抖,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她咬着唇极力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可是… 秦现的一句然然别怕,终于令她强撑的所有情绪瞬间崩溃。 她的鼻子一酸,豆大的眼泪滴答掉落下来,一晚上的委屈害怕惊慌在这一刻歇斯底里。 她终于瓦解所有假装的坚强,蹲在地上抱着自己失声痛哭着。 秦现悄然起身,走到她身后,掰开她圈着自己的双手,不愿她一个人消散自己的悲伤。 他抓着她的手,将她从冰冷的地上环抱而起,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哄道:“没事了,然然没事了。” 这一晚上,她一个人经历着自责,愧疚,害怕。 没有任何依靠,所有人都是陌生的,冰冷的,甚至是凶狠的。 她无人可以诉说,也不敢诉说。 她默默承担着一切,无比委屈。 她就好像在一往无际的大海里,拼命求生,可是一个又一个大浪叫嚣着拍打着她。她越挣扎越无力,最后即将沉落海底的时候。 秦现从天而降拯救她,带她逃离那样无尽的害怕之中,安抚着她,给她飘渺大海里的唯一依靠。 尽管这一切,因他而起。 第四十章 你醒了 其实整件事并不是很严重,但偏偏事关秦现。再无关紧要的小事只要关乎到他,秦家人都会异常紧张。 于是,在秦家人渲染地紧张情况以及激烈反应下,活生生将整件事情的严重性提高了几个程度。愣是吓得舒然认为自己对秦现做了无法挽救的事,心里抱歉得要死。 “对不起,秦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被他拥在怀中,颤着声音向他道歉,眼泪无声滑落,湿透在他的衣袖上。 秦现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与你无关。” 他的动作轻缓,一下一下,温柔极致,耐心极致。 紧绷了一个晚上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释下,她第一次没有挣脱他的怀抱,靠在他温柔的怀里,安静默然。 深夜。 病房里,两个人影相拥着。 无声寂静。 …… 而病房外,平日空荡的走廊上此时立着一群黑衣人,站姿笔挺,表情冷漠,紧张而严肃的气势吓得无人敢接近。 陈锦站在病房门口,面目淡漠,静候着秦现的随时召唤。 而曹云却站在走廊尽头,若有所思。 旁边的阿唱不解地嘀嘀咕咕着,“秦少怎么突然大发雷霆,是不是我们做错了什么?” 曹云恍过神思,淡淡瞥了他一眼,说:“你想知道?” 阿唱眼神一亮,连忙点头。 曹云“呵”笑一声,嘲弄地问道:“你知不知道房间里那个女人是谁?” 阿唱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眼神里充满着好奇。 “她是你们未来的少夫人。” 曹云嘴里轻飘飘吐出几字,语气平淡。 可在身旁的阿唱听来,却犹如平地惊雷。他震惊地微张着嘴巴,脸上的表情不可置信。 未等他反应过来,曹云又淡淡开口,“所以,你知道他为什么大发雷霆了吗。” 阿唱欲哭无泪。 天啊,他这是闯了多大的祸啊。 他不仅恐吓未来的少夫人,还在秦少面前炫耀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仿佛已经自己知道是怎么死的了…… 蠢死的。 “陈锦。” 房里传来一声呼唤。 陈锦应声而动,轻轻打开房门。 只见秦现怀抱着一个熟睡的女人从里面缓缓走出来,脸色暗沉,冰冷地开口:“备车,回秦宅。” “是!” …… 舒然又做梦了。 又是一样的场景。 她歪坐在家里的沙发上,头上扎着两条马尾辫,漂亮的小脸蛋上的表情娇嗔可爱。 而她手上却固执地重复拨打一个电话,近乎疯狂的固执。一遍又一遍,连她也不明白的固执,在梦中的固执。 最后一声嘟声响起,又一个电话即将自动挂断的时候。 对方终于接起,“然然乖,爸爸快到了。嗯,爸爸在…………” “砰———!!!” 一阵巨大的爆炸声突然在耳畔响起! 电话被挂断! 场景转瞬即换,她站在车碎片肆意分洒的马路上,双眼无神,神思空洞。 前方,妖艳鲜红的血从被撞的变形的驾驶室里流出来,蔓延在寂静无人的公路上…… 心脏极快跳动着,她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耳边骤然响起电视机里的女主持人,说着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昨夜凌晨十一点,一辆大货车与一辆小轿车与城善公路上相撞。小轿车司机因困于车厢无法动弹,导致流血过多,送往医院后抢救无效,不幸身亡。” “据悉,这位轿车司机正是此前网上传的沸沸扬扬的…………” 她终于走到满地鲜血的源处,她站在严重变形的车前,睁着眼睛缓缓蹲下身子。 一张熟悉而苍老的脸映在她瞳孔里。 与平日不同的是,那张脸,布满鲜红液体,狰狞着一滴一滴流下来。 她大骇,一下子清醒过来。 她拼命拽开车门,用尽全身力气,可车门却紧锢着般,不为所动。 她怒抓着狂抠着,直到精疲力尽,直到眼泪滚落布满双颊。 直到…… 她看见被白布蒙着的那具冰冷的尸体。 “不!” 她骤然惊醒,失声叫道。 她低着头,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脸上还垂着未干的泪痕。 一如既往,她闭上眼,静静等候梦境中一切消散。 半晌,她终于平缓呼吸,慢慢睁开眼。 一袭纯白色的床单。 她晃了晃脑袋,以为自己花了眼。 她复而闭上眼,再睁开。 还是一袭纯白色的床单。 !!! 她猛地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陌生的空间。 简洁的黑白色调充斥整个房间,装修风格冰冷。 这里是哪里! 被眼前陌生的环境惊怪到,她迅速从床上爬起来。 一双秀白小脚刚刚踏落入柔软的地毯,门就从外面被打开。 一位中年大妈面目慈祥地站在门口,看到她,和蔼地问候道:“舒小姐,您醒了。” “你是?这里是?”她轻皱着眉,疑惑地问。 “这里是秦宅,秦少爷的住处。我是这里的保姆,您唤我陈妈就好了。” 秦宅? 秦现!!! 她在秦现家?! 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脑海里回忆昨天的场景。 她靠在他怀里哭着,过了很久,她终于哭累了,然后……… 然后就睡着了。 天啊,她居然睡着了。 舒然抚着额,受不了自己的蠢。 按照她学生时代瞄过几眼的少女小说套路来,她此刻应该先看一下自己的衣服是否完整,有无更换。 想着,她顿时瞄了一眼自己的衣服。 还好还好,她松了口气。 还是昨天那套衣服。 可是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她一晚上没有回家,妈妈肯定会担心怀了,她忙四处找寻自己的手机。 “舒小姐在找什么?需要陈妈帮你吗?” “我的手机。” 第四十一章 我是秦现 秦现拿走了她的手机?! 糟了糟了,肯定是她妈妈担心她才一直打电话过来。 怎么办,要是电话被他接起来怎么办? 她的妈妈要是知道她彻夜未归,是跟秦现…… 天啊。 她已经不敢想下去了。 她急急忙忙问道:“不好意思,请问我现在可以见秦现吗?” 她是真的有很急的事,她想知道他有没有接她妈妈的电话。她想知道她的妈妈有没有误会?有没有担心她?会不会担心地一整夜睡不着? 看着她焦急地神色,陈妈忙说:“当然可以,秦少吩咐过了,舒小姐你随时都可以见他的。” 说着她忙打开门,恭敬地领着舒然通往隔壁的房间。 走廊上立着三两个黑衣男子,面容严肃,不苟言笑。 与昨晚见到的场景一模一样,舒然心里还是有些害怕。 她低着走,眼观鼻鼻观心地跟在陈妈后面缓缓走着。 “喀喀…”陈妈停下脚步,站在紧闭的房门前,抬起手轻扣着,“少爷,舒小姐来了。” 话音刚落,房间门就被打开。陈锦侧着身子站在门后,对上舒然的目光,淡淡额首。 舒然复予回应,也轻轻点头。 “进来。” 房间里传来秦现慵懒的声音,舒然朝陈妈礼貌道了声谢,就慢慢挪动脚步往房间里走。 与刚才的房间装修风格一样,主卧里的色调也是简洁不复杂。 只有冰冰冷冷的黑与白,充斥着整个房间。 秦现支着身子懒洋洋地半躺在床上,悠悠闲闲,看起来心情很好。 可支架上的吊瓶却实打实地摆在眼前,细长输液管却蜿蜿蜒蜒到柔软的床上,锋利的针尖插在他的静脉里。 看见他这幅样子,舒然莫名觉得好抱歉。经过一夜沉睡遗忘的愧疚感又被唤醒,一时间竟忘记自己急匆匆跑来是要干什么了。 所以反倒是秦现先打破这平静,他懒洋洋的开口,“醒了?” “嗯。”应了一句,舒然终于回过神,才记起她来这里的目的。 她急忙问:“秦现,我的手机呢?” “嗯?” 一个单音节的回复,当事人不慌不忙。 可舒然却急坏了,“我说我的手机呢,我一个晚上没回家,我妈妈肯定急坏了。” 她终于走到他面前,与他深邃的目光相对,语气难得娇声,“你能不能把我的手机还给我。” 秦现看着她可怜巴巴的表情,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 他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跟阿姨说过了。” !!? 这句话对舒然简直是晴天霹雳。 天啊! 什么叫说过了?! 他说什么了?! “你说什么了?”舒然直直地盯着他,她的心中还抱有一线期待,似要从他口中得出一个侥幸的答案。 他的嘴角噙着笑,清冷的声音在此时绕齿缠柔,显得特别蛊惑动人。 “你说呢?” 这个答案令舒然欲哭无泪。 她怎么可能知道啊…… 好想哭。 她只知道等会回家将会被上一堂漫长的思想教育政治理论课,将会有一大堆误会一大堆事情等着她解释。 心好痛。 她哭丧着小脸的表情异常可爱,秦现看得入神,唇边始终挂着一抹笑。 他伸出手,捞起床边的一部银色手机,把玩在手里,“嗯?手机。” 舒然咬着唇,愁眉苦脸的。 这个时候拿手机已经没用了好不好。 他都跟她妈妈说了… 她怎么解释啊……… 心里这么想,可她还是想亡羊补牢一下,顺便了解一下她妈妈目前对这件事的看法是什么,才好做解释啊。 想着,她闷闷不乐地接过他手上的手机。点开屏幕的时候,她已经做好被她妈妈各种信息轰炸的心理准备了。 可是。 事情好像有点翻转…… 点开屏幕,确实是有一大批信息轰炸而来。 只不过,这个人。 居然是周嘉嘉。 什么情况? 她忙滑动解锁,点开微信。 发现周嘉嘉发了25条未读信息给她。 周嘉嘉:卧槽刚才那个是秦现吗?什么情况啊这是? 周嘉嘉:??? 周嘉嘉:我已经给阿姨打电话说我们在d市玩太晚,所以赶不回去要在这边休息一晚。 周嘉嘉:阿姨问我你怎么不接电话,我说你太累睡着了。她相信了,已经去睡觉了。 看到这里,舒然猛然抬头,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疑问道:“你给周嘉嘉打电话了?” 秦现不置可否,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怎么?不行?还是你要我亲自打给阿姨?” 当然不是!舒然差点喊出口,她努了努嘴巴。 她只是…… 很惊讶,而且,还有点感动。 他竟然会这么细心。 把她的顾虑全部都猜到,而且悄无声息地解决了。 不感动是假的。 “你,为什么这样做。”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她看着他,清澈的眸子里是认真。 第一次,秦现失神了。 随时谨慎缜密与留神专注是他这么多年来连睡觉都保持的状态。 可是,这一刻,他失神在她的眼睛里。 清澈萦波,宛若水杏。 但也只有这一刻。 下一秒,他恍回深思。 他看了她一眼,别扭地开口:“我只是不希望大清早看见某只小可怜哭丧着脸,那样会影响我用早餐的食欲。” 舒然眨了眨眼,瞬间就明白他在暗指她刚才的样子。 她鼓着嘴,心里暗自腹诽:还不是因为他骗她。 哼,秦幼稚。 她低下头,继续看未读的信息。 然而…… 周嘉嘉:不过你居然彻夜未归? 周嘉嘉:我是跟你说要做自己,对他像对我一样,但你这… 周嘉嘉:(严肃认真脸)舒然!我跟你说过什么!不可以动真心!秦现他们这些人都是玩玩而已的!你不要傻到分不清啊你! 然而这段话下面,有个人回复了四个字。 舒然:我是秦现。 第四十二章 你走吧 周嘉嘉:???!!! 世界上有什么比背后说人家坏话被抓个现形还要尴尬的吗? 最最最重要的是她说的还是秦氏集团的当家人,那个心思莫测,阴冷狠戾的秦现。 惨了惨了惨了… 任凭她周嘉嘉再天不怕地不怕,真正遇上他也只有认怂的份。 可是怎么办? 消息已经发出去两分钟了,撤不回来了。 亡羊补牢? 不不不。她心里还是觉得自己这样做是对的,毕竟舒然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不愿意舒然受到什么伤害。 正思索着,郑桐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周嘉嘉你做什么了?”刚一接起来,郑桐就质问道,声音低沉而惺忪,好似刚被吵醒般,有些不耐烦。 “我…我没做什么啊…” 周嘉嘉支支吾吾地回答,心理却暗觉不妙。 不会吧,秦现动作这么快。 竟然告到郑桐那里去了。 如果只是告状还好。 然而事实的真相是什么? 郑桐最近忙进忙出,好不容易才终于谈下与秦氏合作的一个大项目。 这个项目一来收入可观,二来还可打响郑桐新创立的公司名气。 两全其美。 所以他们加班加点,忙活了整整大半个月,终于在今晚即将收尾的时候。 办公室里却突然来了一个电话,秦氏总秘冷淡而公式化的女声轻轻响起,宣告着他们这半个月的努力全部白费。 一片哗然。 “关于毁约的赔偿,事后会有律师专门与您谈。谢谢配合。” “方便告知原因吗?” 饶是聪明绝顶如郑桐,这一刻也竟猜不透秦氏这样两败俱伤是何用意。 只听得电话那头说了最后一句话,“郑总,我们秦总代我向您说一句话。” “什么话?” “管好自己的女人。” ………… “秦现,你都看到了?”她抬起头,眼神里有些小心翼翼,她不知道他看到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 “嗯。”秦现淡淡回应,听不出情绪。 舒然有些无措,解释道,“嘉嘉不是这个意思……” 秦现却直接打断她,“舒然。” “啊?”舒然不解地望着他,他脸上的表情冷漠,眼里却有看不见的波涛汹涌。 “你相信吗?” 相信什么? 相信他是周嘉嘉口中的渣男。 相信他对她只是玩玩而已。 难道,不是吗? 舒然没有回答。 可她的没有回答就已经是一种答案了。 秦现突然笑了,笑的无比灿烂,无比妖艳。似在毫无血气的脸上开出一朵极致艳丽的花。 只是眼里一抹挫败是那么清晰,那么认真,那么苍白无力。 他从来不在乎别人对他的评价,那些话他从小就自动免疫了,对他丝毫起不得作用。 可是,那些评价。 舒然信了。 那么,意义迥然不同。 爱不是恒久忍耐,爱是自私,是紧紧握住,是一刻不想放手,是想得到全部。 前提是,值得爱。 他的眼神冷下来,望着她。 “我知道了,你走吧。” ……… 从那天以后,秦现好似人间蒸发般,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她才发现,他们的距离是那么遥远。 他似幽灵一般变幻莫测,猝不及防地踏入她的生活,拽着她下地狱,又拯救她于水火。 最后如烟花一现般消失,只剩下一望无际的黑色天空。 “所以你们就再也没联系了?”周嘉嘉咬着吸管,对眼前正专心致志吃着牛排饭的舒然提问。 “嗯。”舒然低着声音应道。 “那不是很好吗?”周嘉嘉叉起一根薯条,放入嘴里,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很好吗? 舒然敛了神。 是的,很好吧。 这不正是她一直想要的吗? 与秦现桥归桥,路归路。 她的世界太平淡,安静而消极。 别人进不来,也不会想走进来。 可秦现不一样,他们那样的人站在顶端,拥有肆意的资本,没有得不到的只有不想要的。 他们的世界灿烂夺目,流光溢彩。 她进不去,也不会想进去。 所以,她笑着对自己说,很好啊。 但怎么,心里会有一丝苦涩呢。 舒然摇摇头,无意再陷入这样的沉思之中。 她按了按太阳穴,问候道,“郑桐的公司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呗。”周嘉嘉吹了口气,表情恹恹。 自从上次她发给舒然的信息被秦现看到之后,当晚他就毁了一个合作项目。 接二连三,秦现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开始针对北恒公司,闹得郑桐忙不可开交。 就连她托曹云求情,秦现也是半点不松口,狠了心要折磨他们。 导致周嘉嘉心情无比烦躁,没事就找舒然出来逛街吃东西。 舒然觉得好抱歉,“对不起啊嘉嘉……” “停!这件事跟你无关。”周嘉嘉适时打断她,“又不是多严重的事,郑桐会解决的,所以你不用担心啦。” 周嘉嘉笑嘻嘻地说的好似若无其事,可那抹笑容里有掩饰不了的疲惫。 舒然与她认识这么久,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好啦,我下午还有点事要忙,走吧。” 周嘉嘉起身,拿起沙发上的包包。 舒然却坐在沙发上一动未动,“嘉嘉,你先回去吧,我等会想去三楼看场电影。” 她很少撒谎,因此神情有些不自在。 但所幸周嘉嘉并未看出来,也许是她最近处理的杂事太多,所以并未在意,只是应了声好就离开了。 舒然呼了口气。 但片刻,她又叹了口气,心情很复杂。 这件事终究是因她而起。 尽管话是周嘉嘉说的,可是周嘉嘉是为了她才说这样的话。 而且秦现问的时候她也没有否认其中的意思。 她在想,他生气的原因是不是因为这个。 如果是,她应该怎么做? 看着他们两个忙东忙西,身心疲惫,她就很自责。 何其无辜。 她握着手机,点开屏幕,又暗灭屏幕。 就这样一直纠结着。 真的要打给他吗? 她好不容易才从他的世界逃离而出。 如果打给他,是不是又会与他纠缠。 这样的结果,究竟是好还是坏? 她不知道。 可是,如果不打给他。 看着周嘉嘉跟郑桐那样,她又无比心酸。 她紧紧地咬着唇,始终无法做决定。 第四十三章 没有资格 犹犹豫豫了近乎十分钟,舒然始终下不去手。 她该以什么身份打这个电话? 所谓的未婚妻?所谓的秦太太? 不,这些她从来都没当真过。 连她自己都不相信的事,又怎么指望别人是真心说出口的呢。 所以她有什么资格让秦现罢休呢。 舒然苦涩地笑了笑,笑自己的不自量力。 最终把手机放进包里,缓缓起身离开咖啡厅。 …… 第二天天刚亮,舒然就被一通电话吵醒。 是一桩公事,今天要跟季凌晨一起采购幼儿园的新教学用具以及桌子椅子。 季凌晨是秦现专门聘请的一位正规且经验丰富的园长,主要任务是辅助舒然的所有幼儿园事务处理。 他30多岁,毕业于b市师范大学幼教专业。虽然年轻,但在幼教领域却很有造诣,拥有自己的一番成就。 也许有人会问,这么有前途的人怎么会愿意屈尊在这一间小小的幼儿园里呢。 有两个原因。 季先生的妻子就职于s市中心医院,孩子也在这里上学。季先生为了温暖的三口之家,也选择留在s市发展。 还有一点是,报酬丰厚。 起先舒然还不知道,直到那一天,她无意间提起薪资待遇。 那天她跟尚园长正在核对薪资问题,却突然发现季凌晨没有录入工资表名单里。 她这才想起季凌晨是空降兵,直接经她手入驻幼儿园,资料等还未完善。 思即,她抬头望向办公桌上正在策划教学ppt的季凌晨,开口问:“凌晨哥,关于薪资,你有什么要求吗?” 季凌晨头也不抬,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没有,你不用给。” 舒然懵了,“啊?” 季凌晨编辑完一个界面,才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头回答道,“你不用给,我的薪资是由秦总支付的。” 那个时候刚好是秦现消失在她生活的第三天。 舒然本来就对他心有亏欠,这会更觉得承受不起。 “凌晨哥,你说吧。以后我来支付。” 季凌晨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的用意。 因为他一直以为秦现跟舒然是情侣,男朋友为女朋友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并没有什么。 毕竟他的薪资由秦现支付只不过是小意思,而如果是舒然…… 因此,他还是坚持,“不用了,这件事你有异议的话可以跟秦总商量。” 舒然这个时候怎么可能主动去找秦现,只好退而求其次,询问秦现支付给他多少薪资。 既然他不让她给,那她就把该付的钱全部打还给秦现。 季凌晨比了个四,提示道:“年薪。” “年薪四万?” 季凌晨突然笑了,不知是笑她的无知还是笑她天真。 半晌,他慢慢开口,“年薪四十万。” 舒然不禁乍舌,这薪资…… 秦现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为一个总资产还不到一百万的幼儿园投一个年薪四十万的人才。 这……值得吗? 无法理解。 在震惊的同时,舒然悲哀地发现自己又添了一笔债。 从一开始的三百万到现在每年还得还四十万。 负债累累啊… 于是,从那以后,舒然就拼命地从季凌晨身上学东西,实践经验。 她想着,至少,也得让这四十万花得有意义。 所以她大清早六点就起床,跟着季凌晨来到s市最大的一家幼教用品专卖店进行大采购。 不可否认,他的工作能力确实很强。大到幼儿园的活动策划,宣传教育等管理,小到选择桌椅的配件,颜色以及材质。 无一不知,无一不晓。 舒然是佩服的,于是她一上午都屁颠屁颠地拿着笔记本在一旁记着这些知识。 能够学以致用,才是学习的真正目的。 所以当下午挑选新教学用具的时候,她已经提前了解完这方面的内容。 她选择了一体化的多媒体教学设备,可以简单而有趣地呈现给小朋友们上课要学的内容。也符合现在的主流,其他幼儿园也都在用这套设备,这样更方便地让转学而来的小朋友最快的融入教学环境。 就连季凌晨很难得地夸奖了她学习能力强,而句称赞足以令舒然这么多天的郁郁寡欢都暂时消散,她终于露出一个笑脸。 当做完这些工作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 季凌晨的妻子已经打过电话了,他忙完就急匆匆赶回家享受一家三口幸福温暖生活了。 舒然一个人溜达在地铁站里,百无聊赖。 身边的人来去匆匆,都带着强烈的目的性,独独她,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很孤独吧,这幅样子。 她站在安全线内等地铁,暗自神伤。 偏偏周嘉嘉不让她这样精神折磨,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 “喂?” “舒然,我好累啊。秦现真的下了狠心非要搞崩北恒,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压我们的股票底价。甚至是砸钱也要压下去,我真的搞不懂他这样毁敌一千,自损八百究竟是为什么。” 一接起电话,周嘉嘉满是疲惫和乏累的声音就在耳畔响起,她向舒然倾诉着这几天的压力,对秦现的捉摸不透的行为无力招架。 “我真的不知道他究竟要打压北恒到哪一种地步才罢休,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放过我们。” 她这一字字一句句都隐含着极大的无可奈何,听得舒然好心疼。 周嘉嘉本来不是这样的,她从来都是肆意洒脱,天不怕地不怕,活脱脱一个小辣椒。 但她这几天被折磨得实在太憋屈,想骂不能骂,想打不能打,忍得好生辛苦。 偏偏她还不能发脾气,因为这一切是她捅得篓子。 心里实在憋的难受,郑桐不让她喝酒,于是她只能找舒然倾诉几句。 可她忘了,舒然也是这件事的关系者。 几乎是在她倾诉完挂掉电话的那一刻,舒然就立刻翻开通讯录的电话,一直往下滑,知道她看见那个熟悉而陌生的号码。 此刻的她,没有犹豫。 她径直按了下去,耳边传来电话“嘟嘟”的等待接通声。 那一秒,舒然很紧张。 像是有预感一般,如果电话接通了,那么她此生都势必将会与他纠缠在一起。 但是,她没有退路。 从遇见他的那一秒,就已经,没有退路。 第四十四章 我不走了 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舒然握着电话的指尖无声紧绷。 她紧紧咬着唇,太过用力使得唇色毫无血气,显得脸色更加苍白。 心情杂乱,不知道究竟是紧张,茫然还是害怕,抑或是全部都有。 终于在最后一声嘟声即将结束时,电话被接起来了。 她有一瞬间的失语,竟不知道如何开口。 而电话那端更是安静,安静地几乎一点声音都没有,好似并未有人存在。 可是,舒然知道是他在。 大概是一种直觉。 她知道,他一定在听。 她沉下所有混乱心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缓缓开口,“秦现,我们见一面吧。” 见一面,她再也不逃避了。 她不希望他们两个的事情牵扯到别人。 所以,无论前方是深渊悬崖,她都要敞开心,迎面而上。 无所畏惧。 一秒,两秒,三秒。 舒然紧握着电话,耐心地等着他的回答。 气氛一时间安静下来,静得舒然仿佛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扑通扑通,与她平静如水的面容相反,她的心跳得急促,不安。 “好。”他终于回应。 声音却清冷的不像话,好似从寒冷冰霜世界来,没有一丝生气。 那一刻,舒然心是颤抖的。 ……… 挂了电话,舒然端坐在约好的餐厅里。 餐厅外是一条熙熙攘攘的大马路,正值下班高峰期,路上车流堵塞,一片混乱。 正如她此刻的心情。 她侧着头,就这么静静地望着窗外的局面,望了足足半个小时。 直到车流疏散,马路渐渐宽敞。 她等的人,也来了。 将近半个月未见,他已褪去苍白的病态,携着一张颠倒众生的精致容貌,缓缓踏步而来,过处便是翩若惊鸿。 舒然微微仰头,望进一双深邃眼眸,宛如沉入无尽幽暗的谷底般,无法探知他蕴藏着的情绪。 餐厅里的钢琴曲悠扬响起,唤回了舒然的神思。 秦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她对面,垂眸沉静地望着她,神情平淡的未有一丝波澜, 舒然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他,那么陌生,那么有距离感。 她打破僵局,“你,要不要吃什么。” 秦现淡淡瞥了她一眼,凉薄地直奔主题,“有事吗?” 他的语气太具压力,压的她心底有些闷。 习惯了他平缓温柔的语调,如今的转变,不郁闷是假的。 可她很快就敛了神,她没有忘记她此行的目的。 她放柔声音,轻声向他乞求道:“秦现,你能不能不要针对他们了。周嘉嘉不是故意的说那些话的,我代她向你道歉,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话音刚落,秦现的脸色反而难看起来。 他阴沉着脸,眸色越来越深,冷冷的开口:“舒然,我究竟在生气什么你不明白吗?” 他生气地从来都不是周嘉嘉说的话,而是舒然对这些的态度,不否认,不做判断,就这样默认了。 怎么能不心灰意冷。 “对不起。”舒然小声的道歉。 秦现怒极反笑,心理失望到极点。 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舒然的逃避。逃避他的眼神,逃避他的情绪,逃避那些她明明看的懂听的懂,却假装什么也没发生的一切。 秦现冷着声音一字一句讥诮道:“你是我的谁,有什么资格让我就此收手?” 这个问题令舒然陷入沉思,她反问自己:她是秦现的谁呢。 朋友恋人抑或是? 不。 她否定自己。 她什么都不是。 所以,就此结束? 不可以,郑桐和周嘉嘉还深陷困境之中。 她不可以就此打住。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回答:“朋友。” 然而,这两个字彻底激怒秦现,他终于耗尽所有耐心。他倾身向前,一把捏住她精致的下颚,逼迫她抬头与他对视。 他轻声呵笑,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他的声音阴森地不像话,“舒然,你真有种。” 舒然,你真有种。 轻易地将他把玩在手掌之中,不亲近不疏离,就这样吊着他,任他再心灰意冷也无法脱逃。 呵。 看着她怔愣的表情,秦现笑了,笑自己的无可奈何,笑自己终究栽在她手里。 他松开手,敛起所有表情,静默地看了她最后一眼,最后转身离开。 可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舒然骤然脱口而出,“是秦太太。” 秦现的身影一顿,停驻在原地,一动不动,叫人分辨不清情绪。 舒然看着他的背影,终究狠下心,低声重复道:“是秦现的秦太太。” 他是她命里注定的一道劫。 而她,在劫难逃。 逃不了,避不过。 秦现终于转过身,他望着她,深邃眼眸里似昏暗漆黑的夜空中,斑驳着几颗星星,闪烁着一丝闪亮。 “舒然。” 他轻声唤她。 舒然本来低着头,闻言抬头望着他。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我给你机会,离开我的生活。 只有这一次机会。 是决定今后与秦现一同沉沦,还是过回舒然原本的生活。 我给你选择。 无论你的选择如何,我都不会阻拦。 但你请记住,这个选择今后都没有反悔的余地。 所以…… 你的选择是什么。 舒然,心里一怔。 选择什么。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听完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 她没有那种匆忙起身逃离的欲望。 完蛋了。 舒然觉得自己完蛋了。 为什么不走呢。 放不下郑桐跟周嘉嘉的事? 有这个原因。 还有呢,心底那股说不明道不清的感觉。 究竟是什么。 究竟是什么让她直直坐在原位,没有想要逃离的迹象呢。 她不知道。 秦现望着她一动不动的身姿,以为她依旧犹豫不觉,他提醒道:“我给你三分钟的时间…”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径直打断,“不用考虑了,我不走了。” 我不走了。 第四十五章 不感动是假的 当她凝眸认真地望着他,一字一句地重复道:“我不走了。” 那一瞬间,他漆黑眼眸里似倏然亮起漫天星辰,莫大的惊喜翻涌而来。 他快步走到她身前,缓缓俯下身,与她对视,“你再说一遍。” 他精致漂亮的脸就凑在她眼前,距离近到她能感受到他一呼一吸之间的炙热气息。 舒然的心跳得厉害,她紧紧的咬着唇试图缓解紧张的情绪,颤着音说:“我说,我不走了。” 话音刚落,秦现骤然拦腰抱起她,忽略她惊慌的表情,强势得径直往门口走去。 舒然一股莫名其妙,不明白他的用意。只得紧紧拽着他的衣袖,一边低声喊道:“秦现,你放我下来。” “不放。”秦现嘴边噙着笑意,兴致盎然地回应她。 他等了半个多月,好不容易等来她的电话,等来她的不吵闹,等来她的不逃避。 怎么可能放手。 死都不放。 他抱着她,不顾众人瞩目的眼光,一步一步往前走,直到停在银色奔驰前。他伸手打开车门,将她稳稳放在副驾驶上,再绕到另一边坐上车。 一上车,他就急不可耐地靠近她,凑到她眼前,嗅着她身上清新柔和的味道,他有些失去理智。 一点一点,距离越来越近。舒然还来不及抗拒,他温热的唇吻就浓烈袭来,一点一点的舔咬,愈渐加深,温柔极致,诱惑极致。 他是情场高手,勾着她一步一步随他坠入情欲的深渊。 他在她耳畔低沉而滚烫的喘息令她面红耳赤。她纵然再镇定,遇上这样的他,也难免有片刻失去理智,被他迷惑。 但也只是片刻,她终究还是清醒着的,身心依旧是无法适应的,她轻轻地推开他,温软地低着声音同他说:“秦现,不要这样,我不喜欢这样。” 她眼中凝着轻柔,静静地望着他。每一眼,都似温柔深海,一点一点熄灭他眼中的炙热的情欲。 秦现深陷在她的温柔眼眸之中,终于收手。 舒然悄悄在心底松了口气,说实在的,面对秦现,她还是会害怕。 因为他太捉摸不透了,她一点也看不懂他。 更别说该从哪里去了解他了。 可既然她已经做出决定,那么接下来她就不会反悔,而且也没有反悔的机会。 既来之则安之,这是周嘉嘉教她的。 想起周嘉嘉,她才想起自己还有很重要的事没有解决。 “秦现,周嘉嘉他们…” “好。”她还未说完,他就已经答应。 舒然一时有些郁闷。 明明刚才提起的时候,还一副肆意狠然得非要搞垮他们的态度,而转眼间就这样轻易地答应。 舒然在心底默默叹口气。 男人心,海底针呐。 “你是不是在想,秦现这个人怎么这么变化莫测?” “嗯。”舒然下意识地点点头。 然而,半秒后,舒然立马恍过神来。 她眨了眨眼呆楞地看着眼前这个套路她的人,正邪气地朝着她笑,眼底的情绪意味深长。 她骤然有些欲哭无泪,她好像记得他很不喜欢别人腹诽他。 她只好苍白地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是也没关系。” 啊? 舒然有些呆。 “对你,我从来都不想循规蹈矩。” 他的眼睛有光芒,照耀在这夜里,在这车里,抑或是,在她眼里。 而舒然却整整愣了三分钟,怎么会有人能活生生把不讲道理的行为说得那么理所当然。 真是……无可奈何。 秦现抬手握住方向盘,“我们去吃饭。” 当汽车缓缓发动的时候,舒然才想起自己忙了一整天,还没吃晚餐。 刚才不提还没知觉,现在这会是真的觉得饿了。 她点点头,“嗯。” ……… 吃完饭已经是夜晚十点多,舒然素来都有十一点前准时上床睡觉的习惯,又因为今天奔波了一天。 所以这个时间,她已经困的接连打了几个哈欠。 上车后她就轻轻把头靠在窗前,微微地眯上眼睛。然而不到一会,她就睡着了,浅浅地呼吸声萦绕在这安静的车里。 秦现转过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的睡姿。 她侧着头靠在车窗上,眼睛安安静静的闭着,狭长的睫毛如同一把小扇子,盖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清丽脱俗的小脸上隐着浅浅倦容,似是累坏了。 秦现在路旁停下车,倾身从后座取过一件男士衬衫,轻轻地盖在她身上。 他看着她安静如水的睡姿,终于靠过去,如蜻蜓点水般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最后,复又缓缓发动引擎,继续行驶。 舒然似做了个梦,梦结束了她也醒了。 睁开眼睛,看见秦现正在一旁拿着文件审阅,时不时还皱着眉。 见她揉着眼睛,他才收起文件,“醒了?” “嗯。”舒然点头,望向窗外的景色,发现秦现已经将她送到家门口了。 “那我先回去了。”她转过头,用睡着惺忪迷糊的声音对着他说。 “嗯,这个给你。” 舒然看着他手里的白色长方形大盒子,不解地问:“这是什么?” 秦现却一句话不说,只是塞到她手里。 舒然带着疑惑接过盒子,慢慢打开。 她抬手取起盒子里的东西,一份又一份,她粗略地浏览而过。 下一秒,她倜然一阵惊喜。 她惊呼出声,“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收集这个城市的报纸!” 没错,盒子里的东西是x市里从年初到金秋九月里的所有都市日报。 舒然有这个爱好,收集报纸。 她是学新闻专业的,这几年的发展都不流行纸媒了,基本都是网络媒体。 但舒然始终固执于纸媒,连专业也偏修这一块,她对报纸阅读有一种热衷的喜爱。 尤其是对都市日报。 可惜这个爱好不好养成,她生活的地方不在x市,而都市日报又只在那里派发。 于是她只有每年抽一段时间去x市旅游,顺便收集报纸。 但这样,不能满足她的爱好。 她也曾遗憾过,但无可奈何。 但是今天,秦现居然送了这样一份礼物给她,这份礼物不昂贵,但是对她来说却很珍贵。 不惊喜是假的,不感动是假的。 第四十六章 现在? 她拥着怀里的礼物,满眼真诚与感动地望着他,“秦现,谢谢你。” 秦现却挑了挑眉,调侃她,“只有谢谢?” 舒然愣了一秒钟。 秦现看她又是这个呆呆的反应,倏尔又笑了。 他替她打开车门,舒然缓缓地下了车,有些心不在焉。 他站在她身侧,抬手轻抚她柔软的发丝,温柔道:“早点休息。” 舒然乖巧地点点头,捧着礼物缓缓转身向前走。 ……… ……… ……… 夜深,窗外的灯光一点点暗下来。 舒然窝在柔软的床上,将头深深地蒙在被子里,一动也不动似躺尸般。 过了好一会,像是憋闷得无法呼吸,她才缓缓推开头上的被子,露出一张清新秀丽的娇颜。 她大口的呼吸,脸色通红,耳朵也微微发烫。细看之下,她殷红的唇瓣微微浮肿着。 好似无声的提醒着她,今天晚上做了多疯狂的举动。 她竟然就这样做出了选择,做出一个这样的选择。 后悔吗? 不会。 不后悔。 只是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做这样的选择。 她随意地拂开垂在脸庞的发丝,轻呼了一口气。 算了算了,不要再去多想了。 早点睡吧。 当她起身正欲关灯,门口却传来一阵敲门声。 她歪着脑袋疑惑地想,这个时间点会是谁? 她轻声下了床,趿着拖鞋走到门口。 “谁啊?”她轻声询问,一边打开房门,随即映入眼帘地是舒母慈祥的脸庞。 “妈?你怎么还没睡啊?” “喔,我在等你回来呢。” 舒母一边回应一边慢悠悠挪步进来,四处张望着,好似在寻找着什么。 “妈你在找什么。”舒然关上门,看着舒母奇怪的样子,疑惑地问道。 舒母环视了一圈,却并没有找到想找的东西。 她坐在床畔,摆了摆手唤道,“然然来,坐下。” 舒然不明所以,听话地走过去坐下。 刚一坐下,舒母就用满怀慈爱地语气问道,“然然啊,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舒然心里一怔。 未等她回应,舒母又说:“是秦现吧。” 一语击中,舒然吓了一跳。 她心虚地望着舒母,知道终究是瞒不过的,只好老实交代,“嗯。” 舒母顿时喜笑颜开,一下一下轻搭着她的手,一遍遍重复道,“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妈妈到这把年纪了,什么都不挂念了,就只担心你没有人照顾。现在好了,你终于长大了懂事了,妈妈也总算了结一桩心愿了。” 说着,她的眼底闪过一丝泪光,她柔着声音语重心长地说道:“然然,你是我的女儿,你的性格我了解,不逼你你永远停在原地绕圈子。所以你别怪妈妈这样做,妈妈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 “妈妈,你别说了,我都懂的。”舒然握紧她的手,轻轻安抚着她。 她都懂的,当她发丝染上岁月的初雪,当她原本年轻貌美的脸上爬上岁月的褶皱,当她直挺的背被生活压的渐渐佝偻。 她就懂得,妈妈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心血多少爱,操碎了多少心。 特别是对她,花了多少心思。 当她患有创伤后精神心理疾病时,时常从噩梦中惊醒,尖叫,哭泣。 是妈妈彻夜彻夜地陪伴,陪着她熬过来。 所以她懂的,一直都懂的。 漫漫长夜里,母女两促膝长谈。最终抵不过沉沉睡意,终于侧卧而睡。 …… 清晨,万籁俱寂,东边的地平线泛起的一丝丝亮光,小心翼翼地浸润着浅蓝色的天幕,新的一天从远方渐渐地移了过来。 舒然下楼的时候,桌上已经摆放着美味早餐。 舒然缓缓走到餐桌前,随手拿起一块烧饼咬了一口。脚步一旋,转身进了厨房。 舒母还在厨房里忙活,舒然挪步凑到她身后,“妈妈,我帮你忙。” 舒母却摆手推脱,“不用不用,妈榨个豆浆就好了。你先出去吧。” 舒然只得无奈地退出厨房,坐在餐桌前无聊地把玩着手机。 周嘉嘉从昨天晚上就一直给她打电话,打不通就发语音,发语音没回就发信息。一路轰炸,害得舒然今天早上起床看到31个未接来电,99+条未读微信的时候吓了一大跳,以为发生什么事情了。 短信的内容从震惊秦现终于放过他们,到怀疑是舒然跑去求情,再到担心舒然的安全。 这样没完没了的关心,足以令人感动地一塌糊涂。 于是,看到信息的舒然第一时间回复了一句:我很好,不用担心。 随后发语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不去等她回应,舒然便将手机搁在一旁。 舒母这时也刚好忙完,她接过舒然面前的碗,给她舀了一碗温热的豆浆,随意地提道,“晚上让秦现到家里吃饭。” 舒然一口豆浆差点喷出来,她抬眸望了望眼前的舒母的表情,非常严肃,不像是开玩笑的。 她忙搪塞道,“妈,人家工作很忙的,今晚可能没时间,下次吧下次再约。” ”不行,”舒母显然不同意,“你是不是不愿意让人家来啊?” 舒然悄悄叹了口气,真是亲妈啊,一语就道中心事。 她尴尬地笑道:“怎么会呢,我巴不得他来呢。” 舒母得寸进尺,继续下命令,“那你现在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晚上有没有时间过来吃饭。” “啊?现在啊。” “对。” 舒然看了一下时间,才早晨七点半左右。 这个时间点…… 他应该还没醒吧。 第四十七章 秦幼稚 “现在才早上七点,大清早就打电话约人家不太礼貌。“ “我答应你,下午一定打给他,您就别担心了。” 舒然信誓旦旦地承诺着,然而……到了下午她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心理学上称这种症状为,选择性失忆。 于是,忙了一整天的舒然乘坐着地铁,一路兜兜转转才回到家。 走到小区门口,舒然看着停在路边的一辆灰色奔驰,感觉有些熟悉。 她狐疑地猜想着,这车的主人会不会是秦现? 但她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一来她并没有打电话给秦现,二来秦现今天也好像一整天都在忙,也没有联系她。 所以,应该只是相似吧。 可她心理总有股奇怪的预感,一直延续到她站在家门口。 她打开门,一股浓郁的肉香味顿时扑面而来。她深深了吸了一口气,难得露出牙齿笑了,她冲着屋里头喊,“妈,你做了糖醋排骨吗?” 未等回应,她便换好拖鞋,马不停蹄地往厨房窜。 走到一半,她瞥见餐桌上明晃晃摆着一盘她最爱的糖醋排骨,眼睛瞬间亮了亮,半步都不想动了。 她眨了眨眼睛,瞥了一眼厨房里正在忙碌的舒母,旁若无人地走到餐桌前,偷偷捏起一块排骨,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唔……”糖醋排骨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舒然满足地眯了眯眼睛。 正欲再咬一口,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舒然咬着排骨疑惑地转过头,这一转,差点没噎死。 谁能告诉她,这个站在她身边,一脸调笑地望着她偷吃排骨的秦现,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舒然吓得手一抖,排骨就脱离她的掌控,滑溜溜地滚下来。在光滑的桌面翻滚几下,又径直滚落,最后………停在秦现蹭亮的皮鞋旁。 舒然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又尴尬又丢脸,她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望着她傻乎乎地模样,秦现笑意盎然取笑道:“小馋猫。” 他从她进门开始就一直默不作声地端坐在沙发上。兴致勃勃地看着她火急火燎地冲向厨房,跑到一半又在半路停下,鬼鬼祟祟地偷吃排骨的那股狡黠样。 实在是太可爱了。 一想起,秦现嘴边地笑意越浓了。 “你们两个怎么干站着,”舒母正好端着菜出来,“快坐啊。” 舒然正深陷窘迫之中,看见舒母就仿佛看见了救星,她急忙迎上去,“妈,我来帮你吧。” 舒母看着她这幅模样,以为她是害羞不好意思了,嘲笑她:“都是男女朋友了,还这么害羞,以后怎么得了。” 舒然接过她手里的菜,傻笑着糊弄过去。 端完菜,舒母又折回厨房盛汤,舒然正要跟上去,却被舒母制止,“妈这里不需要你帮忙,人家秦现第一次来吃饭,你去陪他聊聊天,别让人觉得无聊了。” 舒然只好退回来,慢悠悠地踱步到他身前,邀请他到客厅坐下。 刚坐下,舒然就问了一个她现在很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明明就没有打电话给秦现,为什么秦现会知道妈妈今晚邀请他来吃饭。 难道又是妈妈下楼倒垃圾偶遇到他? 不会吧。 正思索着,秦现就已给出答案:“阿姨早上给我打电话,让我晚上过来吃饭。” ??? 不可能吧,妈妈怎么会有秦现的电话。 不对!妈妈有! 她还记得妈妈当时让她跟秦现相亲的时候,发了秦现的信息资料给她。 上面就有秦现的电话号码。 百密一疏啊…… 秦现挑着眉,“怎么,你不希望我来?” 一语戳破心事,然而舒然怎么敢肯定地回答,只得笑呵呵地打马虎,“没有,没有,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倒不是不希望他来,舒然既然答应他不走便是接受他了。 她只是不习惯,他们才和平共处第二天,就见家长了。 这进度是不是…有点快… 然而,现在见都已经见了,她也没有什么好扭捏了。 舒母做了满满一大桌菜,有舒然最喜欢的糖醋排骨,炸虾球,玉米萝卜浓鸡汤等等。而餐桌的中央还摆着一条红烧鲫鱼,色香味俱全,是妈妈的拿手好菜。 “秦现啊,来,尝尝阿姨的手艺怎么样,”舒母拨了一块鱼肉夹给秦现,见他谦虚地收下品尝,最后直直称赞的样子,舒母顿时心里获得巨大的满足感,同时也对秦现的欣赏值又上升了一点。 然而这个深得她母亲喜爱的人,此时也正接受着她母亲的从头到脚的全身心360度拷问。 秦现啊,你在做什么生意,忙不忙啊? 还可以,最近忙着收购一家证劵公司。 收购啊?那你的公司还做得挺大的啊。 嗯,还行吧。 在一旁埋头啃排骨啃的欢快的舒然听到她们的对话,忍不住想纠正错误。 人家的公司何止做的挺大,应该是做得非常大。 别说是s市了,就连其他城市,也都基本覆盖在他的产业之下。 这样的成绩,在他嘴里竟然只算还行。 这价值观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舒然正暗暗想着,这厢舒母又开口了。 “然然她呀,就是有时候太内向了,有什么事都爱压自个心里,不爱说出口。所以秦现,你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多照顾她体谅她,没事就帮阿姨开导开导她……” “妈——” 话还没说完,就被舒然打断了。 这能不打断吗,她咋感觉她妈把她当病人呢,还说什么开导开导她。 得了吧,秦幼稚别气她就够了。 第四十八章 我会生气 “阿姨,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舒然:……… 吃完饭,舒然自觉起身收拾碗筷,舒母也不阻拦,拉着秦现到客厅说话。 舒然在厨房里刷着碗,隐约间听见他们的谈话声。 “我们家然然的性格很磨人,既不主动还爱逃避,有时候会觉得无趣吧。” “不会,她很好。” 正在洗碗的舒然闻言,手里动作一滞,转过头看了一眼客厅里的人。 一个一米八多的人端坐在客厅的小沙发上,不拘不束,认真自在地与舒母聊着天,没有半点架子。 这样的他,真的很难让人相信所谓传闻中的冷冽狠戾。 像是察觉到她的目光,秦现转过头朝她的方向望过来。 目光对上,舒然“唰”地立马窘迫地收回视线,局促地转过身,继续噼里啪啦地洗碗。 秦现笑了。 舒母看着他们两个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 她冲了一壶茶,当滚烫的开水灌落杯中,一股浓郁的茶香四溢。 舒母倒了一杯茶给他,“其实然然跟我承认她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还挺吃惊的。毕竟以她的性格,能让她接受的人,少之又少。” 舒母突然望向秦现,眼神一片清明,与刚才的那样慈爱可亲的模样截然不同,此刻的她严肃而认真。 “除非,那个人逼着她接受。” 话音一落,秦现不动声色望了舒母一眼,以一种自在的姿态,不张不忙地等着她继续说。 “我以为你会解释。”看见他毫无反应,舒母是吃惊的。 “不会,”秦现镇定地回答,“我不会解释。” 因为事实,如你所说。 他就是逼着她接受,逼着她心甘情愿地接受,逼着她同他沉沦。 舒母叹了口气,“我不会阻止你们两个,但是你要记住,永远都不要伤害……” 她字还没说出口,就被秦现径直打断。“我不会。” 他不会,他不会伤害她。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她,而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她,怎么舍得伤害她。 舍不得。 舒母望着他认真的眼眸,脑海里回忆起很多事。 其实从她第一次见到秦现,她就觉得他不是一般人。一个人的衣着装扮可以骗人,可是由内而外散发的气质和他的举手投足之间的贵气骗不了人。 以及他看舒然的目光,一点都不像刚认识的模样。 于是,当晚她就追问芳芳,秦现究竟是谁? 芳芳似乎遭人封口,一口话也不肯透漏。最后被她问得无奈,才勉为其难说了一点信息。 秦现这个人,来历非凡。 不是她们惹得起的。 一时间,舒母不知是喜是悲。 她多方调查打听,终于得知他是何人物。不禁感慨,真是未出狼穴又入虎口。 直到她看见舒然一点一滴的小变化,她开始决定,是不是该不计身份,让他们继续相处。 毕竟,她已经没有时间了。 然而,秦现果然没让她失望,他让她接受了,尽管是用极端的方式。 这也是,她选择秦现而不是许彦颖的原因。 当舒然难过的时候,她会把心事深埋在心底。如果是许彦颖,他会陪伴在她身边,守候她。 可时间久了,她那内向的性格会越来越严重,越来越心事重重。 而婚姻是两个人的事,她的性格终究会耗尽他的耐心,也会在两个人之间竖起横沟。 可如果是秦现,他根本不会给她藏心事的机会,他会要她说出来,逼她说出来。 他会让她学会释放自己的情绪,会让她整理自己的情绪。 而不是让她像一颗气球一样,一点一点的心事慢慢堆积,变得越来越大,最后…爆炸。 可她也害怕看错人,怕秦现辜负她的期望,怕他对舒然只是无心玩弄。 还好,还好。 今晚的考验,秦现算是通过了。 而她,终于可以安心了。 舒然终于洗完碗,递过一旁的纸巾擦了擦手,转过身看见舒母一脸严肃地跟秦现讲着话。 她惊诧,以为发生了什么事。随手将纸巾扔到垃圾桶,就往客厅走。 然而当她走出厨房,又发现两个人其乐融融地聊着天,舒然皱着眉怀疑道:难得是自己刚刚眼花了? 看见她走过来,舒母笑着起身问道,“收拾好了?” 舒然点点头,“嗯。” “这个点还早,拘着你们两个小年轻陪我聊天也没意思,而且还打扰我看电视剧了。” “所以你们想去哪就去吧,记得早点回来就好。” “去吧去吧。”在舒母的催赶下,舒然带着秦现漫无目的踏出了家门。 舒然呆呆着站在楼梯口,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里。 秦现却突然拉起她的手,“走吧,我带你去看样东西。” “看什么东西?” 秦现却不回答,只牵着她的手一路往楼下走,看起来心情很是愉快。 舒然不明所以地跟着他,直到抵达小区门口,秦现才停下来。 舒然疑惑不解,不是说看东西吗,站在这里做什么。 “舒然,那辆车好看吗?” 什么?舒然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路边停着一辆崭新的白色奥迪tt。 车身圆滑,整车线条紧致,看上去很是精巧可爱。 看了一眼,舒然便脱口而出,“好看。” “你喜欢吗?” 舒然也没想多,“嗯,喜欢。” “那我把它送给你好不好?” “什么?!” 秦现不理会她惊异的表情,拉着她走到车前,将手里的钥匙递给她,“这辆车给你开,我不希望再看到我的女人,每天上下班都挤在拥挤杂乱的地铁里。” 他的语气霸道强势,而舒然却全然不放在心上,她直直拒绝道,“秦现,我不要。” “好。”秦现就这样答应了,舒然反而有点怔愣。 秦现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她还以为他会强迫她必须接受。 “那我以后来接你上下班。” 舒然:我就知道……… “我……” “不许拒绝,我会生气。”他的口吻强硬,半点反抗的机会都不给。 第四十九章 你猪啊 她摇摇头,“秦现,这样好麻烦。” 他住在城北,每天专程绕道过来送她上班,送完再从城南开回城北。 这是闲得没事干了吗? “那就收下车。”这句话像是他最后的妥协,舒然望着他,知道自己终究无法拒绝。 从遇见他开始,他做的所有事都是步步强逼,丝毫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于是,当天晚上,舒然又在本子上记了一笔车债。 看着本子上记录的欠债金额,那些数字后面一大波0000,让舒然一阵心痛。 别人的25岁都在努力拼搏,而她的25岁在努力欠债。 这是什么仇什么怨? ……… 然而第二天早上,舒然还是没勇气去开那部车,她依旧沿着老路线行走至地铁站,走到一半,手机突然响了。 接起电话就是秦现的质问,“怎么没开车?” 舒然闻言惊诧地望了一眼四周,可并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舒然皱了皱眉,奇怪,他是怎么知道的她没开车的。 “说话。” 得不到她的回应,他又咄咄开口。 “我………” 舒然咬了咬唇,一时还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解释。 “你是不敢开,还是不想开?”他的声音冷冷淡淡,似乎还带着一丝怒气。 舒然被他猜中心思,有些心虚。 她是不敢开也不想开。 听着他的语气已是不悦,舒然怕自己又惹他生气,只能小声诺诺地妥协,“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开。” 而当舒然绕回去开车,再慢吞吞地开到餐厅时,周嘉嘉已经喝完一杯咖啡了。 舒然匆匆忙忙地赶来,“对不起啊嘉嘉我迟到了。” “没事啊,反正我也不忙。”周嘉嘉摆手叫来侍者,随意点了两杯咖啡。其中一杯特别标注要多加糖,她记得舒然不爱苦味。 做完这些,她合上菜单还给侍者。 “我刚看到你自己开车来了,是一辆白色的奥迪。” 周嘉嘉陈述着刚透过窗外看见的场景,她看着舒然,想听她的解释。 “嗯。”舒然低垂着眼脸,淡淡地回应,听不出情绪。 “嗯?就这个回答?”周嘉嘉瞪着眼睛望她,好似要在她脸上盯出洞来。 舒然叹了口气,抬眸对上她审视地目光,终于如实回答,“是秦现买的。” 周嘉嘉瞬间挫败,脸色有些灰白。她是自责的,自责自己说的那段话。给自己男朋友的公司惹上那么大的麻烦,让她的闺蜜为了救他们不惜自愿陷入火坑。 舒然不愿看到她这幅模样,解释道:“你在想什么。我说过了,我跟秦现在一起的这件事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你不用自责。” 周嘉嘉却一点也不相信,她摇摇头,“如果不是因为我的事,你会愿意跟他在一起?别骗我了舒然。” 舒然咬了咬唇,坚定地说:“是,我承认,确实有这部分的因素。但是,这并不足以让我那么坚定地选择跟他在一起。我是遵从了自己的内心的想法才做出这个决定。” “这个结果我很满意,一点也不后悔。” “而且,他对我很好的,你真的没必要自责,也不用担心我。” 周嘉嘉有些迟疑,可是看舒然那坚定坦然的目光又不像假的,她小声地确认,“真的吗?” 舒然笑了,用肯定的语气回答:“真的。” 周嘉嘉如释重负地吸了一口气,“吓死我了,害我这么多天来一直内疚死了,连饭都吃不下,连郑桐都说我瘦了。” 舒然笑着打趣道:“那你今天要多吃点,把减掉的肉以十倍吃回来。” 看着她还会开玩笑,而且脸上也没有想象中的悲伤抑郁,周嘉嘉才算彻底的相信她说的话。 她突然认真的说:“舒然,这次的事是我跟郑桐欠你的。哪天你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帮忙的请尽管说,我们一定会帮你办到的。” 舒然笑笑,并未在意。 她们两个之间,并不需要说这些。 周嘉嘉对她多好她都记在心里,从上学时期一直罩着她,没让她在学校里受过一丝一点的欺负。 如果有,她也一定会帮她以十倍讨回来。 再到后来的点点滴滴,周嘉嘉所做的永远都是为她好,不让她受伤害。 所以,她这一次的付出又算什么。 与周嘉嘉对她的好相比,这根本算不了什么。 她换了个话题,问了一个她一直都在思考的问题,“嘉嘉,郑桐给你买东西的时候,你都是怎么做的。” “啊?”周嘉嘉显然有些懵,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可她还是回答道:“就收下啊。” “那,用不用也买什么送给他。” 周嘉嘉到这里算是听懂了她的意思,她试探地问道:“你是想买东西送给秦现?” 才说一句话就被周嘉嘉猜出来了,舒然有些不好意思,只得尴尬地点点头。 “他帮了我很多忙,也送了我很多东西,我一直都过意不去。” “所以我就想,我也送点什么给他吧,这样心里不会觉得那么亏欠。” “这样啊,”周嘉嘉转了转圆溜溜的大眼睛,帮舒然思索着合适的礼物。 想了一会,她开口说:“其实男生礼物不难买,像领带,手表,袖扣,这些都可以送。” “但是你如果要有心意一点的话,就送他想要的,送他缺少的东西。” 舒然被这个问题困住了,缺少的?秦现他会缺什么? 他那么有钱有权,想要什么都是唾手可得,会缺什么呢。 想着,她就发了一条微信给他。 舒然:你缺什么? 周嘉嘉还在继续说:“但是先不要让他知道,等某一天突然送给他,给他一个惊喜,那样他就会感动的不行不行的。” 然而舒然却抬头望了周嘉嘉一眼,“我问了。” 周嘉嘉一脸茫然,“问什么?” “问他想要什么啊。” 周嘉嘉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骂道,“舒然你猪呀,哪有人直接问的。都是旁敲侧击的,不然怎么给他惊喜啊!” “快点撤回撤回!” “哦。” 舒然不情不愿的点开手机,刚长按打算撤回的时候。 秦现就发过来了,只有两个字。 秦现:缺你 第五十章 S大 舒然:……… 这话她没法接… 周嘉嘉看见她停下手里的动作,疑惑地问怎么了。 舒然举起手机,给她看了一眼。 周嘉嘉看见秦现回复的内容,抽了抽嘴角,实在不敢相信这会是秦现说出来的话。 “完了完了,舒然你被调戏了。” “这秦大总裁完全不走寻常路,这怎么送。” 舒然无奈地拨了拨额前散落的碎发,“我也不知道。算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陪我去随便逛逛看。” “嗯,好。” ……… 跟周嘉嘉告别后,舒然一个人慢悠悠开着奥迪前往舒母工作的学校s大。 舒母昨晚跟她说,今天下午要出发去d市参加一场教师研讨会,估计两天后才回来。 然而早上走得急,忘记拿桌上的教研资料和证件了,才急匆匆打电话给舒然让她跑一趟。 s大是s市第一重点大学,环境优美,人才济济。当时高考报选志愿的时候,舒母极力推荐,甚至要求她必须填s大。 一来教学环境良好,二来舒母也在这所学校任教,有什么事也方便照顾一些。 可对于舒然来说,她还是比较青睐于q大的新闻系,专业性强,她能学到更多东西。 而且她也想出去看看外面世界的繁华。 于是,在她父亲和哥哥的无条件支持下,三比一推翻了舒母的意见。 所以,她与这所学校擦肩而过。 可是这里却是周嘉嘉读过的大学。 舒然停好车,将所有资料都装进包里。 背上书包,她悠悠地走在校道上,一边拿起手机拍着s大的风景照发给周嘉嘉。 午后,学校的操场依旧热闹,一群热血沸腾的男孩子在篮球场尽情地奔跑,用汗水挥洒着他们的青春。 真好。 舒然停下脚步,背着书包站在树荫下,遥望着他们充满青春活力身影,微微出神。 忘了那是什么时候了,她也曾像那些围坐在篮球场边的小女生一样。眼睛里满满倒映着某个人奔跑的身影,他的不经意一眼,就让你心跳加速,紧张的无法呼吸。 握在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唤回了她的神思。 界面显示着一大波乱七八糟的消息。 周嘉嘉:卧槽你去s大了? 周嘉嘉:为什么我们一毕业学校就修整的这么好看!太不公平了! 周嘉嘉:严重投诉! 周嘉嘉:突然好怀念校园生活,好怀念操场打篮球的帅哥,上课时前桌的美男子学霸,社团里的高冷学长。 舒然看到这段信息,笑得直打颤。 舒然:哈哈,信不信我把你说的这段话截图给郑桐。 周嘉嘉:^_^我现在撤回来得及吗? 舒然存心逗她,骗她说:来不及了,我已经发过去了。 周嘉嘉:不!你不能这样!不!不!不! 过了三秒钟。 周嘉嘉:不对,我怎么不记得你有郑桐的联系方式。 舒然被她逗得直笑,关掉界面继续刷下来。 舒母发来一条微信,询问她到了吗。 舒然回复她到了。 舒母:我现在还在上课,大概还有30分钟结束,你先随便逛逛,下课了我打电话给你。 舒然回复好。 收起手机,舒然又抬头望了一眼操场,轻轻绽放了一个如花般温柔的笑容。 往事既是往事,便无需再忆,再回首只会徒增伤感,不值得。 半个小时用来逛一个校园,太赶也太累。而且午后的太阳还是毒辣辣的,晒的校道都热腾腾的。 这样的天气舒然实在没有心情闲逛,那她能去哪里呢。 叮咚,当然是图书馆了。 进入s大的图书馆需要通行卡,舒然站在通关口,翻着包找舒母的卡片。 忽然有个人站到她身后,舒然以为自己挡到他正要退到一旁。 他却突然伸出手,将卡刚在通行器一刷,“滴”的一声,通道打开了。 “进去吧。”他的声音醇厚低沉,如一瓶历史久远的红酒,缓缓流淌。 舒然不解地回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副似曾相识的脸庞。 看着眼熟,可舒然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的名字,“谢谢,但您是?” “蒋亦维,在商场我们见过一次面。” 舒然略略皱了皱眉,脑海里思索着这个名字的信息。 只一秒,她就记起来了。 蒋亦维?蒋依涵的哥哥?! 他穿着一套简单的运动服,可材质和logo都彰显着这套衣服的不凡。 他的皮肤挺白,配上浅色系搭配,竟十分合衬。 再加上他脚上的一双小白鞋,更是活生生把他变成一个活力四射的大男孩。 如果,隐去他眼底藏着的浓浓侵略性。 他礼貌地开口,“上次走得急,也没来得及问你的名字。” “我叫舒然。” “舒…然…”,她的名字在他唇齿间绕转,慵懒低沉,别有一般风情。 舒然却浑身不自在,她不习惯跟陌生人过多接触,更何况他还是蒋依涵的哥哥。 她僵硬地笑了笑,再次跟他道谢,便缓缓走进去,没有回头。 被落在后面的蒋亦维的嘴角却斜斜勾起一抹笑,眼神望着她的远去的背影变得意味深长。 最终,他也缓缓踏进去。 午后的图书馆安安静静,一楼只有零零落落几个人影坐在沙发上看杂志。 舒然站在楼梯口看着楼层指示,一楼上杂志周刊,二楼是文学艺术,三楼是小说故事,四楼则是课件专题。 舒然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直接乘至二楼。 一层又一层的书架伫立着,舒然已经一年多没来过图书馆了。好不容易今天有机会来看看,她瞬间如鱼般自在的遨游在文学海洋。 第五十一章 有没有男朋友 静谧环身,书香缭绕。 空旷的图书馆里,舒然安静地穿过一条条通道,纤细修长的手指上圈握着一本书。 明媚的阳光洒落下来,朦胧间包裹着她的身体,缠绕在她的发丝,舒然抱起书,轻轻落座在图书馆的木椅上。 蒋亦维上楼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幅美景。她微微低着头,松软的头发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淡淡的金黄色,此刻正懒懒垂落在胸前。 她身着一袭碎花连衣裙,花色素简,衬着她未施粉黛的素脸,突然间就令他想起一句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一阵风透过窗轻轻拂过,拂动她额前的碎发。她抬起手,轻轻将发撩到耳后,不经意间露出一只轻巧洁白的耳朵。 蒋亦维眼里渐渐染上一层情欲,身下突然涌现一股浓浓的燥热感。 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充满侵略性的笑。 他对眼前的这个女人有兴趣,有一股强烈的兴趣。 他缓步上前,隔着几张桌子便看见她白皙纤瘦的手臂旁放着一本书,她正出神的看着,认真地好似全然屏蔽了周围所有的一切。 就连他站在她面前都未曾察觉,直到他推开她对面的椅子,发出一声“兹”的声音。她才像刚回神一样,茫然地抬起头。 怎么又是他。 舒然看见蒋亦维的第一想法。 他拿着一本书在她眼前晃了晃,问道:“不介意我坐在这里吧。” 嘴上这么问,他的行动却丝毫没有询问的意思,他拉开椅子,径直坐在她对面。 舒然内心的想法,哎,其实我是介意的。 但她最终也没说什么,埋下头继续看书。 但明显对面的人却不让她安静看书。 刚一坐下,他就问道:“舒小姐就读于这所学校?” 舒然并不想说话,但碍于礼貌,还是回应道:“不是,只是过来办点事。” 他笑了笑,又换了个话题,“舒小姐跟我们依涵是同学?” “不是,只是同班。” “上次的事不好意思,都是依涵被我们惯坏了。” “没事,已经过去了。” 舒然淡淡回道,字里行间都表示出无意继续交谈。 可她越冷淡,蒋亦维就越有兴致。 他凝神,目光灼灼地望着她,眼眸深处散发着无比火热的欲望。 饶是舒然集中精神看着书,却也还是能感受他炙热的目光。 这道目光刺得她浑身不自在,令她感觉如坐针垫,只想起身离座。 幸运的是,舒母恰好在此刻打电话过来。 舒然接起电话,正好找借口起身,她顺便捎带桌上的书,点点头向蒋亦维示意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就急急地讲书搁在原来的位置,再一边同舒母讲着电话。 蒋亦维含着笑,专注地盯着她匆匆行走的背影,目光高深莫测,意味深长,直叫人猜不破他的心思。 等舒然到教科楼下的时候,舒母已经同一群老师站在花坛边等着集合上车了。 舒母正在跟同事讲话,远远就看见舒然匆匆忙忙从图书馆方向赶过来。 她笑了笑,跟同事说声抱歉,就走到花坛边等她。 待她走近了,舒母拿出纸巾给她擦了擦汗,“怎么跑得那么急。” 舒然气喘吁吁地说:“怕迟到了,你赶不上车。” 说着她脱下背包放在身前,从包里找出资料和证件递给舒母。 舒母确认了一遍没问题,就对她嘱咐道:“等下回去路上小心点。” “这两天我不在家,你一日三餐都必须准时吃,还有别老吃外卖知道吗?” “你哥哥跟嫂子应该也是这两天回来了,你要是有时间就帮妈整理一下家里。” 舒然连连点头答应。 “嗳,苏老师,这小姑娘是?长得水灵灵的。” (舒母原名苏雪怡,我太懒就直接写舒母了。) 旁边凑上来一中年妇女,年纪大约与舒母相仿,此时正向舒母打探道。 舒母笑了笑,介绍道:“这是我女儿舒然,来给我送资料。” “这是妈妈的同事,许老师。” “阿姨好。”舒然有礼貌地打招呼道。 “好好好。”许老师笑眯眯地连连应道,一边仔细地打量着舒然,眼睛里闪闪发亮。 看着看着,她突然拉过舒母的手,凑在她耳边小声地问道:“苏老师啊,你女儿有没有男朋友啊。如果没有的话,我想介绍我儿子跟您女儿认识认识。” 舒母哈哈笑,“实在不好意思啊,我女儿有男朋友了。” 许老师有些惋惜,“这样啊。”过了几秒钟,她又说:“不过也是,你们家小姑娘长得那么标志,怎么可能没有男朋友呢。” 舒母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而这厢所有参加研讨的教师都已经到齐了,大巴车已经发动,所有老师都陆陆续续上车。 舒母也背上包跟舒然挥挥手再见,随即也缓缓爬上车。 舒然站在大巴下仰头望着舒母行走的身影,她穿过通道落座在倒数第三排的靠窗处。 她看见舒然,摆摆手让她回去,舒然听话的点点头,挥挥手与她告别后,缓缓走向停车场。 路上,电话突然想起。 一个陌生的号码。 舒然看了看,不是秦现的。 号码非常靓,尾数是六个八。 舒然不记得自己身边有谁的号码这么漂亮,她疑惑地接起电话,“喂?你好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稳重的男声,“您好,是舒小姐吗?” 舒然有些茫然,不明白眼前的情况,但她还是回答道,“嗯是。” “您好,我是秦老的秘书,秦老明日日举办生辰大宴,特定邀请您来参加。邀请函已经送到您府上了,请你注意查收。” “秦老特地叮嘱您一定得来参加。” 第五十二章 人生常态 “好,麻烦你转告秦老先生,承蒙他的厚爱,舒然届时一定到场。” 挂掉电话,舒然仰头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她伸出手揉了揉微疼的太阳穴,脑子里一团杂乱。 秦老是谁,他可是秦现的爷爷啊! 之前她能淡然处之地与他面对面下棋,不过是在心中将他当作与张爷爷等同的一位爷爷而已。 可现在以她跟秦现的关系……她该以什么心态面对。 舒然深深叹了口气,不想继续想下去了。 她安慰自己道,依秦老这样的身份,参加宴会的人必定是政商界显赫的权贵。人家忙着招待他们都来不及,怎么会注意到她这个连小人物都算不上的人呢,她真的是想多了。 想罢,她才松了口气,坐直身子,缓缓发动汽车引擎。 现在她的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拜访张爷爷,毕竟自从上次她与他同访秦老到现在,他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 听舒母说他近来身子有些消乏,经常咳嗽睡不好,吃饭也不是很有胃口。 舒然特地买了份清淡的粥和一些开胃小菜前去探望,刚到门口,就听见屋里响起剧烈的咳嗽声。 舒然匆忙敲门喊道,“张爷爷,张爷爷。” 屋里传来悉悉率率的起身声,拖鞋踩在地板上沙沙响。 “谁呀?”门后传来张爷爷苍老无力的询问声,时不时暗暗咳几声。 “张爷爷,是我,舒然。”舒然听着他脆弱的声音,心里不免着急。 “吧嗒”一声,门从里面被打开。 舒然抬起头,入目的是张爷爷满脸沧桑的模样,一双平日里透露着睿智聪慧的眉眼,此时被病魔与睡眠不足折磨深深凹陷,尽显病态。 脸上气色也尽数隐去,只剩一副枯黄干瘦的面容,此时正强挤着一弯干瘪的笑容。 舒然看见这一幕,顿时心酸得不行,眼眶瞬间泛红,滚烫的眼泪啪嗒一声就滑落下来。 怎么几天不见,张爷爷就变成这副模样。 “傻孩子,怎么看见张爷爷就哭了,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说出来爷爷给你做主。”张爷爷举起枯瘦的手,摸着她的头安慰道。 一如小时侯,每当她受委屈受欺负暗自憋着的时候,张爷爷也是这样和蔼慈爱地安抚着她,耐心地劝慰着她。 想到这里,舒然眼泪掉得更厉害了,心里是止不住难受,与感动。 她使劲地摇摇头,拼命忍住眼泪,不想让张爷爷担心。 她忍住哭腔,解释道:“没事的张爷爷,我只是不小心被沙子迷了眼睛。” 一边说着她一边用力地拭去眼泪,吸了吸鼻子,努力挤出一个干涩的笑容。 她进了门,扶着张爷爷坐到客厅的木椅上。再到厨房把带来的粥和菜装进碗里,她随意一瞥,餐桌上都是残羹剩饭,就连鱼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剩的了,留着一股腥臭味充斥着厨房。 像张爷爷那么爱干净的人怎么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除非,他病得没有力气去收拾。 舒然眼眶情绪暗涌,盯着厨房望了片刻,终究还是归于平静,默默地走出厨房将清粥小菜端给张爷爷。 舒然坐在他身边,看他握着汤勺一口一口缓缓将粥送进嘴里,舒然才终于放下心。 只要能吃,就好。 只要还吃得下,就好。 她凝神望着他,眉间微微皱着,尽是担忧,“爷爷,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突然病成这幅模样,怎么都这样也不给她打个电话。 如果她今天要是不来,他是不是就打算自己默默撑着,谁也不告诉。 一直到撑不下去…… 舒然不敢想。 “也没什么,只是前几日不小心染上风寒,感冒咳嗽了而已。不大碍的,过几日就好了。” 他云淡风轻地将这件事粗略地概括过,好似真的只是一个简单的小病症。可他努力隐去的咳嗽声却叫舒然一眼识破他的谎言。 她没有戳穿他的话,她明白,张爷爷这么说也只是不想让她担心。所以她也没有刨根究底,只是忍不住念叨:“那你看医生了吗。不是我说你爷爷,有什么事你就打电话给我,我上次都帮你存在手机里了,您直接按1就好了。” 张爷爷在这里孤零零的,老伴去世了,亲人们也都远在城北城西,一时间真有什么事联系也来不及。 都说远亲不如近邻,更何况舒然还把他当做亲爷爷。 所以她真的希望张爷爷能够健健康康地,就算出事了也能把她当做一个依靠,不要悄悄熬着。 “行了行了,爷爷知道了。” 张爷爷看她一本正经念叨的样子,笑了笑,感觉这屋子里都温暖起来,充满人气。 吃完粥,感觉人也好多了,终于有点力气了。 他突然伸手,摆弄着茶几抽屉。 不多时,他从柜子里抽出一张镀金请帖,上面用草书大气挥洒着几个字。 寿辰请柬。 一看就知道是秦老先生送来的。 “我这身体是去不了了,舒然你替爷爷去,向秦爷爷表达我的歉意。 说着,他又从柜子里取出一卷书画递给舒然,吩咐道:“这幅书画代我赠与秦老,这是我给他准备的寿辰礼物。” 他将书画与请柬一同搁置在桌上,舒然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替他收起来。 “那爷爷,我该准备什么礼物。” 张爷爷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舒然也不避讳,解释道:“秦老先生也给我发了请柬。” 张爷爷这才点点头,只是心里有些猜不明白,老秦怎么会专程给一个小姑娘寄请柬。 不过他还是回答道:“人老了,就不大热爱金银珠宝了,只求安稳。尤其是他,拼搏了大半辈子,现在只想安稳的生活。” “你要送就送些有禅意的东西吧,礼不在重,贵在情意。你自己做决定。” 舒然点头领会,心里已有打算。 陪张爷爷聊了会天,他就有些乏累了。 舒然扶着他到卧室歇息,等他阖上眼,舒然再轻轻替他盖上被子。 望着他满布沧桑的面容,以及瘦弱地只剩皮骨头的手,她终究不忍心再看下去。 她安静的退出房间,关上房门,靠在墙壁上无声的流泪。 有时候,生命就是如此凉薄。 生老病死,皆是人生常态,任谁也阻止不了,只能坦然接受。 哭完她走进厨房,将桌上所有的剩饭剩菜全部倒进垃圾桶,将堆积如山的洗碗池里的碗全部洗干净,将整个客厅和厨房全部拖了一遍。 全部收拾完毕,她又跑了一趟商场,大采购了一把。 将密密麻麻的水果蔬菜装进冰箱里,顺便做了几道菜也放在里面,方便张爷爷想吃的时候就拿出来加热。 她顺便做了几道菜留给张爷爷当晚餐,做完这些,张爷爷也醒了。 他步履蹒跚地走过来,看着焕然一新的厨房以及桌上的菜,瞬间有些老泪纵横。 可舒然却不给他机会,急急忙忙请他坐下吃饭。 而她却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她在这里忙了一个下午,自己手头上却还有些事没有解决,现在得急忙去做。 她嘱咐完张爷爷一切事项,就背着包打开门,正准备离开。 张爷爷却突然在背后喊住她,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话:“舒然,多关心关心你妈妈,有时间就多陪陪她,知道吗?” “嗯好。”舒然欢快的应道,关上门就走了。 第五十三章 棋盘 舒然独自开着车,兜兜转转绕行到城南旧楼区。 几十年历史的陈旧老宅从后视镜晃过,因无人问津,宅院内的杂草丛生,直直地越过低矮的围墙,好似争先恐后地审视着来往的车辆行人。 汽车碾过飘落在地上的落叶,发出清脆的响声。 舒然侧头,透过玻璃窗仰望着汽车上方那棵参天大树,感慨都这么多年了,无论喧闹安宁,它依旧挺拔耸立,枝繁叶茂扎根在这片老宅区。 让她回忆起小时候,张爷爷闲暇无事时总爱带她和哥哥来这里闲逛。 那时候这里还是个小夜市,在这棵大树下,摆着小吃摊,小玩意摊。每次路过,张爷爷都会掏钱买些小吃给他们解解馋。 白驹过隙,岁月如梭。 如今她也不是那个扎着两条马尾辫,蹦蹦跳跳地在马路上啃冰糖葫芦的小女孩了。 而这里,也不是那个喧闹的小夜市。 她将车停在这里,慢悠悠地下车行走。 她今天来这里,并不是为了怀念往事,而是为了给秦老买份礼物。 张爷爷说过,秦老注重禅意,不大爱金银珠宝。 所以这份礼物难也难买,简单也简单,关键只要找对了地方。 于是,她就来了这里。 她依稀记得,张爷爷小时候总爱带她到这里的一家古董店串门。 那家古董店东西繁多,还很稀奇。她记得张爷爷以前就喜欢爱在这家店逛棋本,每次买到都爱不释手。 所以她想,应该可以在这里逛到合心意的礼物。 想着,她穿过一条仅容两人过的狭窄小路,凭着记忆寻找着那家古董店。 兜兜绕绕,终于在巷子深处的拐弯处找到这家店。 这家古董店店铺。店面不算太大,店外的门面有些陈旧,也没有过多的装饰,走进屋内后有些与店外决然不同,透着一种古香古色的气质。 正对门口的是一件两米多高的木制屏风,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 绕过屏风,摆放着一张红木桌子,有个人正趴在上面打瞌睡。 舒然轻声唤道:“你好。” 一个老奶奶眯了眯眼睛,迷迷糊糊地睁开布满皱纹的眼睛,朦胧间望见眼前站着个貌美如花的小姑娘。 她缓缓从桌上爬起来,一边和蔼地招呼道:“小姑娘,需要什么,随便看看。” 舒然乖巧地点点头,环视过一周,店铺两侧的墙边摆放着红木的货架,架子上面摆放着大大小小的陶瓷制品。 舒然往前走了走,边仔细地端详着每一件古董,绕了一圈,却并没有找到中意的礼物。 她眉间淡淡掩着一抹失望,老奶奶做这行这么久,察言观色最是精悟。 老奶奶懒懒地端坐在屏风后的红木椅子上,好似不经意地问道:“小姑娘可是在找什么东西?” “嗯,有位爷爷生日了,我不知道该送什么礼物。奶奶,你能帮我挑挑吗?”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说话也礼貌而恭敬。 很少有老人不喜欢乖巧可人的小辈,老奶奶也不意外,她答应了舒然的请求,帮忙道:“你爷爷有什么兴趣爱好。” 舒然想了想,几乎只有一秒,她就脱口而出,“下棋。” 她记得张爷爷说过,秦老衷爱下棋,有一阵子甚至达到痴迷的程度,每天都下几盘。 老奶奶若有所思,舒然平静地等着,不着不急,不催不叨。 “有了,”老奶奶眼里突然放光,“有样东西,我拿给你看一下。” 说着,她起身撩开柜台前的帘子,弯着身子往里边进去了。 舒然安静地站在那里,百无聊赖地拿出手机,垂眸一眼望见界面上的消息。 是秦现五分钟前发来的询问:在哪里。 舒然抬头望了望眼前的环境,眨了眨眼睛,低下头不知道该回复什么。 算了,等出去再回吧。 舒然正好把手机收进包里,老奶奶就出来了,与进去时不一样的是。 她手里捧着一样东西。 舒然睁着眼睛,仔细看着它由远而近,最后落座在红木桌上。 那是一个棋盘。 采用特有的金莳绘手艺制成棋盘表面,使得其显现出金银色泽,很是华丽,风格淡雅而优美。 棋盘线条准直,微微露出棋盘面,轻轻拂过,手感十足。 舒然是惊喜的,只一眼,她就确定这个棋盘就是她想要找的合适的东西。 “喜欢吗?”老奶奶斟了一杯茶,慢悠悠地吹着凉,目光炯炯地望着她,将她欣喜地表情尽收眼底。 舒然抿着唇点点头,无比满意,所以她问了问价格,“老奶奶,这个棋盘多少钱。” 老奶奶悠哉比出几根手指头,舒然看了之后,纠结地咬了咬唇,这价格实在有点小贵。 可是这棋盘材质真的很好,好的东西一旦错过就回不来。 想到这里,她咬了咬牙,终究狠心把它买下了。 老奶奶替她将棋盘包装在一个精美桐木盒里,使得其美观优雅又大方。 买完礼物,总算了结一桩事。 舒然抱着木盒,一步步返回来时的路,行走过两人宽的小巷里。 天色蒙蒙沉沉暗下来,这片老宅区无人居住,连路灯也吝啬着,不肯亮起半盏。 舒然加快脚步,哒哒的声音在巷子里响起,显得格外空荡。 明明没有人,可是气氛有些阴沉沉。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一鼓作气的跑起来,望前方跑。 终于,几秒钟后,她终于看见眼前的光,顺着光处跑,她逃脱那条狭窄的小巷。 出了巷口,她气喘吁吁地蹲在地上平缓呼吸。 忽然,眼前被几道黑影遮住,舒然惊恐不明的抬起头,骤然这一看,差点没吓死。 几个面容严肃的黑衣人整齐的站在她面前,不苟言笑,没有任何表情。 这场景似曾相识啊… 舒然腿都吓软了,跑都跑不动。 她真是一脸莫名其妙,这些黑衣人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究竟要做什么。 第五十四章 你很害怕 “舒小姐,”黑衣人突然异口同声地喊道,语气恭敬尊重,“请上车。” 拜托,大晚上的,一片荒无人烟的老宅区。一群黑衣人屹立在黑夜中,邀请一个瘦弱娇小的女人上车,究竟是道德的沦陷还是人性的………咳咳,对不起跑题了… 舒然被他们黑压压的逼人气势震慑住,还懵懵然地蹲在原地。这时才缓缓撑着被吓得瘫软的脚站起来,她神色惊诧又疑惑,怯生生地问道:“你们是?” 黑衣人一个多余的字也不说,只齐刷刷地侧过身,替后方一辆屹立在夜色中黑色奥迪让道。 他们的姿态强硬,舒然没有任何选择,只能抱紧怀中木盒缓缓走上去。 走到黑色奥迪前,舒然透过玻璃看了一眼车内,副驾驶内坐了一个人,一个她在医院见过一次的人。 秦现的下属,陈锦。 黑衣人替她打开后车门,舒然一脸茫然地坐了进去。 从坐进车那一秒,舒然就一动也不敢动,拘束地端坐在后座。 车里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彼此缄默着。 气氛安静地有些沉闷,只有窗外汽车飞驰的声音隐约吵闹着。 舒然装作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前座的人,他们凝神认真地望着前方,似乎完全没有关注到她。 舒然这才稍稍放松坐姿,悄悄将手伸进包里拿手机,给秦现发了一条微信。 她攥着手机等待着他的回复,目光望着窗外急速倒退的风景,玻璃窗里倒映出她焦急的神色。 怎么会不紧张,上次秦现昏迷的时候,他们一个个怒气冲冲,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的眼神还历历在目。 导致她现在看到身着黑西装又戴墨镜的人,都自动退让三步。 所以今天秦现不在,她看到他们还是会害怕。 偏偏手机像被冰冻住一样,一动也不动,没有任何消息提醒。 陈锦从她拿出手机那一刻就一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观察着这个未来的秦家少夫人。 其实在医院那一次并不是他第一次见到她,秦少上次大发雷霆摔落满地的照片里,他就已经见过她了。 甚至,再早的一次,是几年前。 秦少刚回国接手秦氏的时候,内忧外患,尔虞我诈,所有的一切都等着他下指令,做决定。一个失误就会使所有秦家人万劫不复,永无翻身之日,那是他最艰难的时候。 那是他第一次杀人,狠辣果决,一枪正中眉心,鲜血喷涌而出。他冷血到连眼睛都没眨,擦了擦手就转身离去。 可当天晚上,他一口饭也没吃,什么也没做。一个人褪去所有情绪,安静地呆坐在沙发上,手里捻着一张照片,反反复复看了一整夜。 陈锦在门口等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早上敲门没有回应。冲进去才发现他犯胃病昏迷在房间里,而手上紧紧抓着一张照片。 而照片上的那个人,此时就坐在后座。 唇红齿白,剪水双瞳。 没有绝佳艳丽的姿色,却胜在一种清新淡然的气质。 此刻的她,面色焦急,惶惶不安,又好似在期待着什么。 太单纯了,也太脆弱了。 陈锦凝思了片刻,终究是不愿意看她莫名害怕的神色,转过头认真的安慰解释道:“舒小姐不必惊慌,是秦少派我来接您的。” 舒然无措地抬起头,问道:“去哪里。” “秦宅,秦少正在等您。” 舒然没说什么了,安静地望着窗外。 就这样,在一路等待中,车终于稳稳地停在秦宅门口。 下了车,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她又被径直带往上次的房间。 她伫立在落地窗前,茫茫然出着神。 楼下花园里的佣人走来走去,汽车也驶进驶出,好一派繁忙景象。 独独她,孤寂地站在这里。 她不知道秦现为什么让她来这里,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哪里。 她也没有问。 不敢问。 “啪嗒”一声,门从外面被打开。 舒然应声回头,却落入一个温热极致的怀抱中。 秦现将她拥在怀里,精致的下颚枕在她柔软的发丝上。指尖轻轻挑起她的发梢,捻在手中细细摩挲,柔情似水。 “秦现……”舒然有些莫名其妙,正要挣扎… 可秦现却不给她机会,他将她脱离半分的身体重新按回胸膛,紧紧拥在怀中。 “别说话,乖一点…” 语气温柔,可动作却强势不已。 秦现的风格。 但这一招却对舒然很有用,她果然不敢再动,乖乖窝在他怀里。 时间漫长得像过了一个世纪,他怀中的温暖紧紧裹着她,叫她消逝掉一整天的迷茫,孤寂。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他,竟有了一种莫名的依赖。 从前难过时,害怕时,她都会自己默默吞忍。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她无助时,竟然会想起秦现这个名字。 就像在她密不透风的心房里剥开了一道裂缝,一点一点的钻进来。 “听陈锦说,你很害怕?”他忽然低声开口,指尖静静地,缓缓地抚着她的发丝,诱着她放下抗拒。 “嗯。”舒然诚实地回答,她是真的害怕这样的阵仗,莫名其妙席卷而来,什么也不说,就让她在未知中惶惶不安。 “我知道了。”明明她一句话也没说,可是他却明白她心中所想的。 她仰起头,望见他那张精致绝伦的脸,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温柔至极。令她一时失神,竟就这样痴痴地望着他。 但也只不过一秒,她瞬间回神,像是突然察觉自己的失态,她无比尴尬地笑了笑。 第五十五章 劫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她刚问出口,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紧接着是佣人小声提醒道:“少爷,都准备好了。” “嗯。”怀里的男人低声应道,轻轻松开禁锢在她腰间的手,缓缓滑下,握住她垂在身侧的手,“走吧。” 舒然还没明白什么,就被他径直牵着手往外走。 秦宅是一栋小复式别墅,装修简约,风格现代化。 一楼是主厅厨房与佣人房间,二楼长长地走廊上并排着主卧,书房,客房。 而在二楼走廊尽头,一间诺大的衣帽间里。 几个身着职业西装的女人笔直地站着,看见秦现,异口同声地唤道,“秦少。” “嗯。”秦现懒懒地应了声,将身后的舒然缓缓牵上前。 舒然望着他,又望向眼前一大群人,眼眸里尽是疑惑不解。 秦现抚着她的发丝,解答她的疑惑:“他们是来帮你挑选明天寿宴的衣着打扮,乖,好好配合。” 话说完,未等她回应,他就挽着她径直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挥手示意开始。 得到指令,造型师们有条不紊地开始手里的动作。上百套晚装在眼前一件一件的晃过,晃得舒然头晕眼花。 而秦现却饶有兴致,慢条斯理地一件件扫过,最后目光缓缓停留在一件旗袍上。 舒然应他的目光望去,一时竟也怔在原地。 清浅的米黄色素而不净,旗袍由肩侧而落,袖着几朵金黄色的花朵,精致典雅。蜿蜒直下,及腰而落,一只傲然自若的孔雀栩栩如生立在裙摆之上,姿态华美,光辉灼灼。 造型师察言观色,此刻迎上来,“秦少,您眼力真好,这件旗袍是国内知名设计师wennie鼎力佳作,全手工缝制,仅此一件。少夫人样貌出众,气质清尘,绝对衬得起这件旗袍的典雅高贵。” 造型师妙语连珠,直直夸着舒然,惹得她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秦现笑看了舒然一眼,声音十分宠溺,“去试试。” 舒然点点头,随着造型师进了内间。 秦现懒懒地倚靠在沙发上翻杂志,一旁的佣人适时添上一杯咖啡。 待杂志翻了一半,内间的门终于打开。 秦现缓缓抬头,眸光肆意而去。 只一眼,这一眼,令他往后多少岁月里,平淡亦可,热烈亦可。一旦忆起此刻的惊鸿一瞥,心里都久久无法平静,甘愿为之倾倒。 一袭米黄色旗袍裹着她纤细柔弱的身姿,宛如淡梅初绽,未见奢华却见恬静。眉清目秀,清丽胜仙,有一份天然去雕饰的自然清新,雅致温婉。 一头柔顺的长发飘散而下,垂落在胸前,唇瓣微抹着口红,更衬出皮肤细腻白皙,清澈如水的眸子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这时正闪烁着望向他。 秦现停在原地,眸色越来越深,渐渐染起一种不知名情欲的色彩。 舒然站在他面前,见他一动不动,一时不知所措,只是僵笑着问道:“好看吗?” 闻言,秦现骤然起身,随之而来的是他沉声驱赶房间里多余的人,“都出去。” 造型师佣人们听从吩咐,急急忙忙地退出房间,临走的还不忘关上门。 舒然静静地站在那里,心里却暗自波动。 关上门,秦现就缓缓上前。嘴角勾着一抹摄人心魄的笑,轻柔地凝视她,薄唇轻启,回应着她的问题:“好看。” 话音刚落,他便轻轻抬起手,指腹摩挲在她的唇瓣上,温柔至极,诱惑至极。 他的眸中闪烁着一种不知名的烈火,烧的滚烫,热烈。望着她时,好似要将她吞噬,淹没在这火光之中。 舒然习惯性逃避,直觉想挣脱他。 “别动……”他抱住她的头,下一秒,薄唇侵略下来,印在她的殷红的唇瓣上,一点一点,攻城略地,几近疯狂。 舒然挣脱不开,也无力招架,只得顺着他的意。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嫁给我?”他深吻着她,意乱情迷之中突然吐出这一句话。 舒然被他吻的迷迷惘惘,未曾认真去听他说的话。 可下一秒,他却用力地咬住她的嘴唇,“嘶”地一声,舒然仿佛尝到了一股血的铁锈味。 “说。”他不依不饶,态度强硬霸道,好似非得求一个结果。 他实在等不下去了,耐心好似即将消耗殆尽。他要她时时刻刻待在他身边,他要她全身心留在他身上。 他,要占有她。 他,要她爱他。 可偏偏她的内心好似尘封了几千年,饶是他,也摸索不到走进她的内心的道路。 可舒然却一脸无辜,怎么会有人这么不讲道理。 她都乖乖听他的话了,努力接受这自己不能接受的事情,认真的尝试着接受他,为什么他这么得寸进尺,步步紧逼。 舒然好委屈。 舒然好生气。 她第一次坦坦然然地直视他的眼睛,含着愠怒反问道,“你要我什么时候嫁给你?” 秦现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怔了一下,手里的动作也停下。 他低下头,平静地望着她。 舒然眼里映着怒意,连脸颊两侧也隐隐浮上酡红,往下,一抹娇唇红肿着,还泛着一丝血迹,正是他的杰作。 他骤然有些挫败,似乎每一次对峙,看似他占了上风,可是每次他都输的一败涂地,输在他的心软上,输在对她的无可奈何上。 他苦涩地笑了笑,失意道,“我说了,你就会答应吗。” 话音刚落,他又好似回到原来的秦现,强势不容反抗。 他敛着神情,面沉如水,“如果会,那么现在。” 这段感情是他们两个人的劫,绊住了对方,通通不得善果。 她无法告知他,她内心的感受。可她也不能懂得,他心里有多害怕失去她。 她是他艰难岁月里的唯一的支柱,那么多个难熬的日日夜夜里,她是他的执念,一种疯狂的执念。 所以,他不会放过她。 第五十六章 要不要吃面条 舒然突然觉得好累,这样的相处好累,她叹了口气,终究不愿意这样僵持下去。 她不再挣扎,甚至将怒意压下,努力地放柔语气,与他商量道:“秦现,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子。” 秦现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淡漠地反问她,“我是什么样子?” 舒然简直快气哭了,她平生最不会与人争辩。 可是今天她真的很生气,生他的气,气他的不理解。 “我既然答应了你不会走,就真的不会走了。” 她含着被他咬破的唇,委屈地诉说,“可是你能不能给我时间,给我适应的时间。” “我明明都已经很努力地接受你了,可是为什么,你还是不满意。” “到底,你还要我怎么样?” 她仰头望着他,一声声地质问,无力而脆弱的质问。 高悬在天花板上的吊灯,飘散着金黄色的光线。一缕一缕折射下来,最后散落在她的眸光里。 她清澈的眼眸里氤氲着晶莹剔透的小水珠。缓缓的,难过的,一颗颗悄然滑落下来。 秦现还来不及开口,就被她满带哭腔的声音打断,“我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秦现,我不是这个样子的。” 她以前从来不会把自己的怒意撒在别人身上,不会让自己的负面情绪显露在别人面前。她的抑郁,难过,生气,从来都由她自己掩埋在心底,默默消化。 可是遇到了秦现,却从来不给她机会,他总是一次又一次逼着她,逼她做决定,逼她正视自己,逼她把心底深处所有好的坏的都发泄出来。 舒然躲亦躲不了,逃亦逃不开。 无助又迷惘。 霎时间,秦现那被情欲与占有欲冲散的理智瞬间回来了。 他从来都不知道她的内心曾经这么纠结过,不知道她这么委屈,这么难过。 他长臂一捞,直接把单薄瘦弱的她捞进自己温热的胸膛中。 片刻,她听见他满怀歉意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我知道,是我不好。” 他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背,好似把所有的歉意愧疚都融入在掌心的温度。 这一句话像是摧毁了舒然心底的最后一道防线,瓦解了她所有委屈,她终于失声痛哭起来。 她埋在他胸口,哽咽着声音,一字一句地向他示弱:“以后不要欺负我了,好不好。” 她没有责骂,没有挣扎,甚至没有逃避。她选择妥协,妥协她的所有。 只为了叫他看清,她真的已经无路可退了。 他摸了摸她的脸,疼惜又宠溺地笑了笑,温柔地答应,“好。” ………… 夜深。 秦宅主卧。 一个男人伫立在阳台上,一张精致的面容在月光映照下,朦胧间染上几分柔和。 细看之下,他的表情淡漠疏离,乌黑的眼眸深处幽深得好似森森寒夜。 陈锦站在他身后,严肃着面容,一字一句地报告着秦现要他调查的内容。 “蒋亦维,28岁。有成五金有限公司总经理。私生活**,曾经搞大过下属秘书的肚子,差点出了人命,后来蒋有成出面替他压下此事。” “今天下午他遇见少夫人,起了歹心,傍晚就命手下调查了少夫人的所有资料,不过被我拦截了。” 听着他的报告,秦现的脸色越来越黑。 片刻,他终于开口,声音是如此的阴冷,“给他个教训,让他以后再也不敢出现在她面前。” “是。” 话音刚落,身后就响起一阵敲门声,极有规律,连续敲了两下。 陈锦与秦现对视了一眼,瞬间领会他的意思,默默走到门口。 门一打开,舒然的身影就出现在两个人面前。 她站在门口,眨了眨眼睛,正犹豫进不进去。 而陈锦却早她一步做了决定,他恭敬的打了声招呼后就默然离开,将房间留给他们两个人。 舒然是来问秦现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回家的,她没有冒昧留宿别人家的习惯。 话刚问出口,秦现微微笑了笑,很是随意的找了个理由塞给她,“明天我会很忙,没时间去接你。而且我需要有个人陪爷爷聊聊天,下下棋。” “你愿意帮我的忙吗,秦太太。” 舒然真是拿他没办法,有时候她觉得他阴狠霸道,有时候又觉得他幼稚的不得了。 她知道她拒绝了,他还会有千千万万个理由等着她。叹了口气,她还是决定让着他,让着秦幼稚先生。 “咕……”肚子里的咕咕鸡突然打破这平静的时刻,不争气的叫起来。 舒然眨了眨眼睛,尴尬得笑起来,耳根微微泛红。 她从早上十一点陪周嘉嘉喝了杯咖啡到这会,整整十二个小时,她杯水未进。 本来想说买完礼物就去吃饭的,谁知道半路被截送到这里。 秦现摸了摸她额头,宠溺地问:“饿了?” 舒然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秦现正要让保姆准备夜宵,却被舒然制止,这会子别墅里的佣人大多睡了,她不好意思叨扰她们。 “你要不要吃面条,我煮给你吃。” 秦现若有所思地望了她一眼,半晌,淡淡应了声好。 ……… 厨房里。 舒然系着围裙,一边煮着开水下面,一边忙碌地切蔬菜,顺手又敲了两个鸡蛋连同佐料一同加入锅里。 秦现懒懒倚靠在厨房门口,看着她忙碌的背影,一时间有些失神,心底有一股说不明的情绪涌动。 温暖? 大概是吧。 不消半刻,舒然麻利地将锅里的面分成两碗,再小心翼翼地端着面走到餐桌前。 “煮好啦。”她温柔地笑着,招呼着站在门口的秦现过来,“来尝尝吧。” 秦现慢悠悠地坐下,拿着筷子挑起碗里面条,尝了一口。 不咸不淡,味道刚刚好。 他突然起了好奇心,问道:“你会做饭?” “嗯,一点点。” “跟阿姨学的吗?”秦现以为她的手艺是传承了舒母,于是随口一问。 可舒然夹面的筷子却截然而止,她怔愣了几秒,最后闷闷地否认道,“不是。小的时候看着爸爸做饭,耳濡目染,学了一点点。” 第五十七章 什么叫出格 小时候,她总是跟着爸爸身后,他教什么她就学什么。 尤其爸爸爱做菜,每逢节日或是得空的时候,爸爸就大展厨艺,做足满满一桌子的菜。 她学东西极快,尤其是在做菜方面,饶有天赋,几乎是看过一次就能模仿得七七八八。 久而久之,她已经从厨房打杂晋升为掌厨大勺,也能像模像样地做出一桌子菜。 为此,爸爸曾调侃她,说以后他的女婿一定会被她喂成小胖子。 想到这里,她的唇角悄悄溢出一抹笑容。 回忆太多,若是细细想来,恐怕三天三夜也想不完。 她淡然地笑了笑,终究不愿继续回想。 她抬头望着秦现,他正慢条斯理地夹着面条,一口一口缓缓送进嘴里。 她歪着头感叹,他的吃相真的很优雅,从来都是不紧不慢,悠悠闲闲,像一位温润如玉的贵公子。 她不禁笑着问道:“好吃吗?” 秦现目光从碗中脱离,抬眸似笑非笑地望了她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平静着应了句嗯。 吃完面,舒然正要收拾碗筷,却被他拉住手制止,“留着佣人洗。” 接着二话不说就牵着她往楼上走,舒然紧跟在后面一脸疑惑,又怕吵醒别人只好小小声的问道:“去哪里?” 前方传来他淡淡的回应,“看电影。” 一听这话,舒然行走的脚步骤然而止,她站在原地,两只手紧紧拉着秦现。 秦现不明所以的转头过,只见她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清秀的小脸纠着满满的不情愿,她皱着眉拒绝道:“我不要。” 拜托,他上次带她去看的电影已经给她留下深深的心理阴影了,害她连连做了几天噩梦,实在是心力交瘁啊。 秦现这么聪明的人,只一眼,就明白她在担忧什么,他挑了挑眉,脸上不可抑制地出现一个笑容。 他五官本就生的及其精致,这时微微一笑,在暖黄色的逆光渲染下,显得无比勾人夺目,霎时间所有事物都好似静止,连舒然也不例外。 他微微地叹了口气,假装失意,语气里确是说不出的愉悦,“然然还说先从情侣开始相处,而现在连场电影都不肯陪我看。” 舒然睁大着眼睛,呆滞了几秒,差点没反应过来。 这傲娇的语气………… 这是秦现吗??! 好吧,她承认,她刚才与他争执过后,借着他的愧疚,顺势与他提了两个要求:一是先从情侣开始相处,二是不可以对她做太出格的事。 她以为秦现会义无反顾的拒绝,可没想到他居然答应了。 只是最后,他笑得毫无顾忌,望着她的眼神里尽是玩味。 他开口,问了个令她耳红面赤的问题,“什么叫出格的事,然然。” 舒然未语脸先红,支支吾吾半天都没说出口。 然而此刻,他竟然用她说过的话来反邀她答应。偏偏她还不能拒绝,毕竟话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 舒然欲哭无泪。 然而最后,她并没有看到心里所恐惧的画面。 三楼独立影院里。 秦现拥着她窝在沙发上,大荧幕上放映着一部讲述三国乱世权谋的大片。舒然一开始还看得兴致勃勃,时不时评论几句。 可慢慢的,她的困意悄然袭来,一边看一边打瞌睡。她的脑袋迷迷糊糊晃了晃,最后平稳地落在秦现的肩上,慢慢阖上眼皮。 片刻,一股平稳而安宁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脸侧。 他缓缓转过头,她熟睡的眉眼映在他眼前,安静而美好。 他伸出手,将她的头轻放在他腿上,令她呈平躺的姿势舒服入睡。 她好似真的累极了,睡梦中哼唧了几句,又沉沉地入睡。 ……… 第二天早上,她依旧在二楼侧卧里醒来,并没有多大的惊吓或意外。 她洗漱完毕下楼的时候,却没有发现秦现的身影,佣人自觉报告说秦少已经启程去布置寿宴会场了。 门口站着阿唱,他受秦现吩咐,奉命接少夫人到郊外别墅馆。 舒然才想起秦现同她说过,要她陪秦老下下棋,喝喝茶。 她心底突然涌起紧张而担忧的情绪,毕竟前一次她与秦老见面还是在张爷爷的陪同下,以一个老友孙女的身份相处的。 而今天,她却单枪匹马独自一人,不知道是以什么身份来见秦老。 一种紧张和不自然的情绪在心口反应开来,一直蔓延到汽车停在郊外别墅区门口。 舒然坐在车里,望着一如初次见面时的别墅风景,不禁感慨颇多。 那个时候她还初生牛犊不怕虎,胆子大地直接在秦老与张爷爷的对弈上指点迷津,大显身手,完全无所畏惧。 而如今,她反问自己,为何要畏畏缩缩,她在怕什么。 怕给秦老留下坏印象? 不,完全没必要。 如果她为了讨秦老的欢心,表现得唯唯诺诺,反而失了自己的本心。 不,她不愿意这样。 真的不必太过刻意,将他当作是一位老爷爷来相处就好。 思及,她终于缓缓下了车。 江叔叔像是就知道她会来,早早就在门口候着了。 看见她,忙迎上去招呼道:“舒小姐,您来了,秦老在等你呢。” 舒然并不理所当然地接受江叔的恭敬,他辈分比她大,资质经历也比她多。若是这样坦然接受,实在太过冒昧与失礼,被张爷爷撞见可是要叨念她的。 她微笑得回应道:“江叔叔你叫我舒然就好,不必太过客气。” 第五十八章 犯了婚劫? “秦老,舒小姐来了。” 舒然进门的时候,远远就看见客厅檀木椅上坐着一位头发灰白的老爷爷,低着头好像在下棋。 听见江叔地喊声,他正欲着棋的手停在半空,抬起头瞅向迎面走来的两个身影。 只见江叔身后领着一位身姿窈窕的女孩子,一路走来,并不左顾右盼,直挺着背平视前方,显得落落大方。 秦老半眯着深邃威严的眼眸,云淡风轻的打量着她,心底暗自斟酌着。 他孙子这些年来是什么样子,他不是没有看到。 性格变化莫测,令人琢磨不透是其次。 还有一点,不近女色。 这一点,有好有坏。 当秦现刚回国打拼的时候,秦老是非常乐意看到他这样的。毕竟男人打拼事业,不能沉迷于美**惑之中,会误了大事。 可是,久而久之,他就不大乐意了,甚至开始担忧。 秦现都快三十岁了,可身边却一个女人都没有。 起初以为他只是忙于事业,并没有心思在这方面上。 于是,秦老专门安排了几次聚会以及各种有意的相亲。可没想到,他的反应却是异常冷漠,几乎是毫无兴致。 秦老这才感觉不妙,连忙抓紧对他这方面的督促。可寻遍整个s市的名门娇女,大家闺秀,却依旧没有一个合他心意。 于此换来的,是秦现越来越淡漠的态度。甚至,也不大来看他了,几乎一个星期见不到一两次面。 他虽是秦现的爷爷,可也终究拿他没办法。可就当他快要放弃的时候,他耳边却突然传来一句流言,秦氏集团有老板娘了。 不管是真是假,他愣是乐得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急急忙忙派人前去打听,不多时,就听见手下传来消息。说前几天秦少爷带着一个女孩子去看电影,吃饭。 他又派人调查这个女孩子的来历,没想到,却被秦现一把拦下。 甚至破天荒当天傍晚就急忙赶来阻止他,放话不允许他插手,否则就让他见不到自己的孙媳妇。 秦老无奈,只能妥协地应下。 可内心的好奇心却更盛了,究竟是谁家的姑娘能把秦现搞定。还让秦现这么认真的对待,跟护着宝似的不让人知道。 猜猜测测,终于在曹云有天来做客时,老奸巨猾地套他的话,最后总算把这个女孩子的名字给套出来了。 舒然。 他一开始还觉得有点熟悉,慢慢的,想想觉得不对劲,这不是张老头那干孙女吗。 回想起那个女孩子,不得不说,秦老对她的第一印象的确很满意的。懂事乖巧,不矫不作,比蒋家那个不上台面的女儿好多了。 于是他一直找机会想再见一次这个小姑娘,可奈何秦现看得太紧,几乎时时刻刻都派人保护着她。 无奈之下,他只好远远旁观。 然而今天他终于找到空隙,趁着秦现布置寿宴这会子。他假装秦现的意思命阿唱带舒然来见他,阿唱也不疑有二。 而舒然,则更凑巧了,昨晚秦现随便捏造的借口今天就刚好……… 天时地利人和都刚好,秦老笑着热情打招呼道:“然然来了啊,快过来,陪爷爷下盘棋。 舒然也并没有察觉什么不对劲,她微微笑着坐到秦老面前,认真地祝贺道:“秦爷爷,生日快乐,祝您延年益寿,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秦老哈哈大笑,心情无比愉悦,连说了几声好好好。 舒然正要拿礼物,才想起走得急都忘记带了。可转念一想也并无大碍,毕竟秦老的贺寿宴还在今晚。 “秦爷爷,张爷爷近来身体不太好。没方法来参加您的寿宴,让我来向您表示歉意。” 秦老关切地询问了几句他的身体状况,舒然想起张爷爷吩咐的话,别让秦老大寿辰的担心他,于是简单地回答了几句。 秦老点点头,总算放下担虑。 而此时,秦老独自博弈的棋盘还搁置在桌上,他提议让舒然陪他下完这盘棋。 舒然没有拒绝,坐直身体,认真提起精神投入到棋局之中。 秦老棋艺精湛,出神入化。只见棋盘上是黑白对立,争锋相对互不相让的局面,全是他一个人的杰作。 舒然坐于他对面,手执白子。 秦老于主人之情,长辈之情,手执黑子先走一步。 从上次观弈,虽然不能说完全了解,却也探得几分他的棋风。 凌厉迅猛,攻杀凶狠。 而这局刚开始,秦老却故意悠着她,不紧不慢,悠悠哉哉地吊着她。 时不时还跟她聊几句话,只不过都是有关于她和秦现的。 例如。 然然跟我们家秦现是怎么认识的呀? 嗯,是在一次朋友聚会上。 然然现在跟我们家秦现是男女朋友关系吗? 啊?是吧。 然然觉得我们家秦现怎么样? 额,他人很不错。 话是这么回答,只不过心里……… 那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这个问题一问出口,秦老手中的棋也稳稳落下,成功将她的白子包围。 只留下舒然一脸茫然地坐在原地。 请问她最近是犯了婚劫还是最近熬夜脸变老了。 不然怎么每个人都催着她结婚……… 舒然尴尬地笑了笑,胡乱编了个理正要回答:“额,这个………” “爷爷!” 门外突然响起一声怒唤,舒然眨了眨眼睛,转过头望向门口。 这个声音的主人她很熟悉,秦现。 而且,唤秦老为爷爷的也只有秦现了。 只见他怒意冲冲地大步走进来,舒然睁大着眼睛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就被眼前的他一把抓住,径直从椅子上被他拉到身后,显然一幅护犊的姿态。 舒然一脸莫名其妙,不明白他的用意。 只见他冷漠地质问道,“爷爷,我都说了不许你插手之间的事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 第五十九章 上心 秦老瞧他冷峻着眉眼,紧张的袒护着舒然,一幅生怕他把她生吞活剥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臭小子,怎么说话的!” 秦现紧抿着薄唇,表情淡漠,一言不发。 秦老气极,摆出一副不肯罢休的姿态,“怎么着?你现在翅膀硬了,还敢跑来审问我了是不是?!” 秦现瞥了他一眼,不回应却也不示弱。 这场面有些剑弩拔张,舒然站在他身后,紧张地忙扯了扯他的衣角,让他不要这样。 江叔也适时出来规劝道,“秦老,少爷的脾气您也不是不知道,您就别跟他计较了,消消气。” 秦老面色稍稍缓和,终究也是知道自己孙子的脾气的。他有自己的底线原则,不动则已,一动则誓不罢休。 这次质问他已经算给他面子了,若是换了别人,可能已经……… 可他还是冷冷“哼”了一声,轻嘲道:“你这脾气要再不改改,以后谁能受得了,小心连然然也不要你了。” 秦现闻言,脸色骤然一沉,语气冷如冰霜道,“就不劳您费心了。” 说完,转身牵着舒然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走后,秦老气急攻心,胸口一顿沉闷。江叔赶忙帮他拍背顺气,他直深深喘了几口气才缓过劲来。 过了好一刻,他才默默了叹了口气,神情微微失落,瘫坐在椅子上。 江叔斟了杯茶,缓缓地站立在身侧陪着这位沧桑的七旬老人。 茶香四溢在空中,令人心神宁静。 半晌,瘫坐在椅子上的老者终于开口,声音嘶哑,有些提不起精神。 只听他低声开口道,“小江,阿现是不是还在怪我当初没让他回来。” 江叔闻言一怔,却也很快反应过来。 这是一个爷孙两之间多年的隔阂,至今过了这么久都未能消融。 当年秦现父母双亡,秦老极力隐瞒他,让秦现连他们最后一面都未能见到,就连举行葬礼的时候,秦现还远在异国他乡安然入睡,半点未觉。 多嘲讽。 多悲凉。 尽管秦老是为了他好,可那种遗憾,那种无法弥补的终生遗憾,确是真真实实烙印着无法磨灭的。 可这么多年来,爷孙两也都心照不宣地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件事,彼此都相安无事。 所以江叔不明白秦老为何突然提起这件事。 江叔正百思不解,秦老又开口了,“否则他怎么会这么紧张,唯恐她在我手上出什么意外似的。” 江叔这下子听明白了,秦老是把舒然比做秦现的妈妈沈馨怡了。 他以为,秦现这么着急紧张,是因为怕舒然在他手里出意外。就像沈馨怡一样,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出意外,然后抛弃他悄无声息地离开。 不得不说,秦老的确是了解自己的孙子的。 可江叔还是宽慰道:“秦老您别多想,少爷不是这个意思。” 这样的宽慰终究太苍白,如何哄得过这样一个依旧精明的老人。 他无奈的笑着,轻抿了一口茶,尝到的却没有想象中的醇香,甘鲜,只有一片苦涩。 看着秦老那日渐苍老衰竭的模样,江叔在心底长叹了一口气,才缓缓开口:“我倒觉得是少爷太在乎这个女孩子了。” 他解释给秦老听,“少爷时时刻刻找人监视她,一分一秒也不肯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就连我们钻空子这会不到半个小时,少爷就发现了。” “如果是秦沈太太,少爷未必会担忧成这种地步,担忧到连一点私人空间都不给她。” “所以我觉得,少爷是对这个女孩子上了心,他有自己的想法,不希望别人插手他的事。” 他的劝解终于起了作用,秦老不再消极,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胡思乱想了。 江叔终于松了口气,其实还有一些话他没有说出口。秦现确实也是受沈馨怡那件事的影响,导致他无法接受在乎的人离开他的身边,甚至害怕她出任何意外。 久而久之,一种极致的占有欲就这样滋生了。 但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总算告一段落了。 而这厢秦家人已经打了十几个电话催秦老出发了。 ………… 马路上,汽车飞驰。 舒然坐在副驾驶上,神色焦急,一路上都在劝说着冷脸开车的人,“秦现,你不能这样对秦爷爷。他老人家一把年纪了,你这样做会伤他的心的。” 虽然她心中满怀疑惑,明明是秦现让她去陪秦爷爷的,怎么现在因为她去反而导致爷孙两吵架了。 舒然好内疚。 “再说了,秦爷爷也是关心你。” 秦现恍若未闻,毫不理会,自顾自开着车。 舒然突然觉得好没兴致,这个人一生气起来就不爱理人。 而且明明看起来是他错了,怎么可以对自己的亲爷爷发那么大脾气呢。 “你是不是觉得,秦现好没道理,明明错了还错的那么理所当然?!” 秦现不知道什么时间停了车,嘴角含着一抹耐人寻味的冷笑,目光却直勾勾地审视着她,眼底有说不出来的阴森。 !!! 他的神情,他的话语,令她大惊失色。 这已经不是秦现第一次猜中她的心事了。 舒然不敢不回答,她上次的默认已经令周嘉嘉郑桐遭殃了,她不能重蹈覆辙。 尽管秦爷爷是他的爷爷,但秦现一旦疯狂起来,谁也不知道到哪种地步。 她不能又无故引尘烟。 于是,她连忙解释道,“没有,我只是觉得,这样做不好而已。” 她掩去眼底的慌乱,温柔地与他对视,试图以她的温情灼烧他眼底的冰冷,将它烧的一干二净。 “下次不要这样了好不好。” 舒然没有猜错,秦现果然最吃这一招。他平息了心底的不安、怒意,沉闷地应了句嗯。 舒然总算松了口气。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秦现在收到监视员报告内容时,听见监视员说舒小姐失踪,不明原因。 那个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是有关于妈妈的回忆。 那段悲惨可怜的回忆。 如果舒然在场,她会看到一个面目狰狞的秦现,浑身布满煞气与寒气的秦现。 可她也会看到,他有多害怕失去她。 他一路走来,血雨腥风,树敌无数。多少人想威胁他,多少人想要他死。 若是杀不了他,便会从他身边的人下手。 第六十章 寿宴 暮色降临。 蒋依涵身袭一件水红色长裙独自地屹立在人群之中,这是专门从欧洲空运过来的高定礼服,颜色鲜艳,衬着她本就出众的外貌更加妖娆动人。 偶尔有人来搭讪,她都高傲地不屑一顾,半点脸色都不给。 她握着一杯红酒,浅浅地酌,状似优雅高贵。可那双画着精致眼妆的丹凤眼却不安分转着,左顾右盼好似在寻着什么人。 如果蒋亦维在场的话,又该责骂她按耐不住性子,没半点名媛气质。 可是他昨晚不小心出了车祸,导致断了两根肋骨,此时正在医院里躺着。 而肇事者还在逃逸,像是有预谋般,监控录像恰好当天损坏,拍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蒋父很生气,下令一定要严查。 可直到现在也半点没查出来。 哥哥没来,蒋依涵心里却是小确幸的。 因为蒋亦维总是时时刻刻监督着她,叮嘱指示她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让她总感觉自己像个人线木偶般,任他摆布。 还好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秦老先生的大寿之宴。 秦现一定会出席。 她终于可以见到他,终于可以做她想做的。这次,她一定要用尽招数,狠狠把他抓牢在手里。 正如蒋亦维所说的,以她的身材外貌,有多少男人能够抵挡得了她的魅力。 她攥紧了手里的包,包里装着一颗具有奇特作用的药。 这颗药,可是决定她接下来凤凰腾达人生的重要因素。 她自信满满,志在必得笑着,举起酒杯又抿了一口酒。 而门口,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秦少到。” 随着会场保安的一声呼唤,气氛在这一刻哗然而起。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动作,注目即将入场的焦点人物。 只见会场内的两扇金碧辉煌地大门被缓缓推开,一群黑衣保镖井然有序地从门口走进来,分成两队在门口清出一条道路。 一秒两秒三秒,会场几百位宾客在此时默默注视着,全部鸦雀无声。 蒋依涵的呼吸在这一刻也骤然加快,她站在原地,翘首以待。 终于,一阵从容的脚步声响起。 一步,两步,三步。 四…… 数数声截然而止。 是秦现,难得一见的身着黑色西装,气质是如此高贵英俊,透出他骨子里的风度翩翩。 他微微挑着唇角,微微笑着,俊美的脸令人感到眩惑无边。 身上散发着的俊朗光芒足以让在场所有女人为之疯狂。 蒋依涵正要抬步上前,可是,人群中却突然有一阵骚动。 她顿时站住,有些不明所以,只得远远遥望着。 只见,那位万众瞩目,秦氏集团的的当家人身旁,竟然依偎着一位年轻女子。 蒋依涵怀疑自己的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来。 这一眼,却毋庸置疑。 他身旁的的确确站着一个女人,恰时,一抹璀璨灯光映照在她身上,让人足矣看清她的容貌姿态。 一套抹胸浅蓝色素纱长裙裹身,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摆熠熠如雪月光华流动,淡雅处多了几分出尘气质,清灵透彻。 一缕青丝垂在胸前,一张清丽脱俗的脸蛋略施粉黛,虽是淡妆,却依旧难掩由内而外的秀丽气质。 尤其是那一双秋水明眸,灿若星辰。抬眸间,又是一派顾盼生辉。 众人皆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此佳人,配上秦现这样的人物。 堪称男才女貌,甚是养眼。 可这一幕,却落在一双充斥着不可置信的眼眸里。蒋依涵被这一对身影震慑心口生疼,她捏着包的手指已经用力地几乎变形。 舒然从进门开始就一直紧绷着身子,半点大动作都不敢有。因为她知道,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或羡慕,或探究,抑或是不屑嫉妒都落在她身上。 秦现像是察觉到她的不自在,挽着她腰的手轻轻放柔,低头凑在她耳边温柔地安抚她,“别怕。“ 舒然点点头,回应给他一个微笑。 这一浓情蜜意落,低声耳语落在蒋依涵眼里,宛如钝刀在一把一把剜她的心。 凭什么,她从高中开始就一直喜欢的男人,身边居然有了女人,而那个女人居然不是她。 而是舒然。 凭什么,她有什么资格。 她嫉妒,嫉妒地发狂。 而这厢,秦现带着舒然已缓缓入场。保镖在前方挡着,为他们避开一些不必要的礼仪应酬,直接领着他们前去内间会见秦老。 舒然一路上一直都低声叮嘱着秦现,等会要主动跟秦老打招呼。 不要跟秦老发生争执,不要惹他生气。 今天是秦老的生日,要让着他。 一路上她都嘟嘟喃喃碎碎念,碎碎念。 可秦现却一点也不觉得烦,反而很享受这样的叨念。 而且觉得她很可爱,有点想笑。 他揉了揉她松软的头发,望着她的眸光里涌出温柔的笑意,温声逗她,“再说话我就吻你。” 果然,舒然顿时紧紧抿着嘴唇,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就像一只受惊的小乌龟,躲进壳里努力刷低自己的存在感。 秦现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终于走在秦老休息房间门口,舒然终究不放心,还是忍不住转过头又叮嘱道,“秦现,你等下………唔…” 话还没说出来,就被他以吻封住唇齿,将她未说的话一字一句吞进嘴里。 舒然挣扎着拼命推开他,拜托,后面还有保镖,眼前还是一扇通往房间的门。 这大庭广众之下,等下被人撞见了怎么办。 秦现却是不在乎的,可舒然在乎。 所以他终究还是浅浅结束了这个吻 第六十一章 然然 内间。 秦老端坐在主位之上,身边环绕着一大群中年男人,慈笑谈声,气氛一派融洽。 在场的人随便拎一个起来,都是s市有名有姓的大人物,达官权贵。 江叔从外面进来的时候,房间里正全堂哄笑着,好似说起什么笑话。 江叔缓缓绕到秦老身后,而此时,秦老正被逗得笑红了脸,看见他,忙道:“小江,你看看,周市长一把年纪了还老不正经的。” 江叔微笑着,配合得问道:“这话怎么说?” “我刚夸了一句周太太温婉优雅,美丽动人。周市长听了竟毫不谦虚,得意地说,那当然,我眼光好。” “惹得周太太都不好意思羞红脸了。” 听这话,江叔也忍不住笑了。 周市长和周太太是圈子里出了名的模范夫妻。周市长英俊帅气,周太太温柔可人,两人在一起,般配无比。 而且这么多年来,感情一直如初恋般纯粹,恩恩爱爱,羡煞旁人。 “嘉嘉最近怎么样啊?有男朋友了没有?用不用我给介绍几个青年才俊呀?” 聊着聊着又聊到周市长的女儿,周嘉嘉。 秦老还记得那小姑娘,活泼开朗,鬼灵精怪的,天天笑嘻嘻的。 当时还打算把她介绍给秦现,谁知道秦现拿过照片瞥了一眼。只一眼,毫不留情的拒绝道,不适合。 秦老还足足惋惜了几天,明明那么可爱的小姑娘,还说不适合。 不过后来想想也是,依秦现强势的性格配上周嘉嘉火爆的性格……… 额,这画面太美我不敢想象。 不过还好,现在秦现有了舒然,一个温柔细腻,恬淡如水的舒然。 与他性格互补,恰到好处。 秦老满意的笑了笑。 而这厢,周市长又开始打趣,“秦老,怎么几日不见,你都改行当媒婆了?” 周市长为人风趣幽默,在这众人之内,秦老最喜欢同他讲话。 每次都能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全然无架子。 他们之间没有所谓的地位阶级,年龄隔阂。就像是谈得来的朋友,无声彼此调侃几句,彼此喜乐。 紧接着他又说,“我们家嘉嘉早就名花有主了,小日子过的幸福美满着呢。倒是你该担心你孙子,再不找对象都快成老光棍了。” “别到时候我孙子都有了,你们家秦现还单着。” 前些日子秦老要是听到这话,肯定会恨铁不成钢地锤桌子。可是今天他却笑着满面春风,心底里一点也不羡慕周市长说的话。 哼,我们家秦现也名草有主了! 等会让你们看看我们家孙媳妇! 正想着,门就被打开了。 秦老抬头,目光落在门口的一对璧人身上。 众人见秦老突然安静,疑惑的看向他,又顺着他的目光,往门口望去。 秦现挽着舒然站在门口,他的黑色西装衬着她的淡蓝色长裙,一默一柔,甚是般配。 “这是?” 众人都疑惑秦现身边这个女人的身份,纷纷转过身,欲从秦老这里得到答案。 秦老却慈笑的起身,亲昵地招呼道:“然然来,爷爷给你介绍几个人。” 舒然侧目看了一眼秦现,见他没有反对。才提起摇曳的裙摆,乖乖巧巧地朝秦老走过去。 “秦爷爷。”舒然嘴甜地唤了句。 “嗳,”秦老和蔼地笑,摸了摸她的头,夸道,“乖孩子,跟我来。” 舒然不明所以,却还是点点头。 众人皆不解,又欲开口询问。 而秦老却领着她走到他们面前,挨个介绍道,“这是我孙媳妇,舒然。” 听到这一句话,感到震慑的不仅是众人,还有舒然。 ……… 等等,她什么时候又变成秦家的孙媳妇了……这…… 秦家人是不是都喜欢那么强势的决定一件事啊… 心底这么想,可是她却也没有反驳,认真懂事地随着秦老认人。 秦现自进门开始就随意落座在一旁,眸光却始终追随着一抹淡蓝色身影而动。 他身上的气质冷然,所以并未有人过去搭话。 周市长有些不可思议,明明刚才那会子讲到秦现单身的事。这会子,人家都带着个如花貌美的女伴出现在他们面前。 秦老还亲自下座,为她介绍。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秦现,居然也名草有主了。这还真是悄无声息,半点风声都没走漏。 “秦老,你这可不对了。” “有这么明媚动人的孙媳妇不早介绍,害我还打算介绍我侄女给你孙子呢。还好没介绍,否则我可欠了个人情。” “你说说,这得怎么赔偿我。” 周市长诙谐打趣,令刚刚因两人入场而平静严肃的气氛,又瞬间活动起来。 秦老哈哈大笑,一张苍老到充满岁月褶皱的脸上。此刻没有沧桑荒凉,只有掩不住的笑意,欢乐。好似一个童真的孩童,可尽管放声大笑。 “让我孙媳妇给你敬杯茶,就当赔罪了哈哈。” 说着,旁边的侍者立刻端上一杯茶。舒然抬手接过,随即走到周市长面前。微微低着头,礼貌地奉上茶,敬道:“叔叔,您请喝茶。” 舒然伸着手,一直过了三秒钟,周市长还未接过茶。 旁边的秦老都看着都着急了,忙问:“从颖,你怎么不接。” 而周市长却并未回答,他直直的盯着眼前的女生看,似要从她脸上探出什么东西般。 舒然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缓缓抬起低落着的头,与眼前的中年男子平视。 “然然?” 第六十二章 寿宴 “周叔叔?” 舒然一声轻唤,话语里透着惊喜。 她已经多久没见过周叔叔了。 学生时代的时候,每到周末,周嘉嘉都会邀请舒然去她们家玩。 周阿姨手艺很好,每次都会准备香甜美味的点心招待她。 而周叔叔却是宠溺地陪伴在周阿姨身边,为她打下手,时不时逗逗她。惹得周阿姨笑意盈盈,只得柔声嗔他。 气氛其乐融融,温暖地一塌糊涂。 那个时候的舒然望着他们恩爱的模样,心底里是羡慕而憧憬的。 人生该有多幸运,才能遇到那么契合的另一个人。 得一人心,白首不离。 那是她少女时柔软的心里也曾憧憬过的未来。 而如今,而如今。 她心里荡漾起一种复杂的感觉。那感觉是苦涩,还是甘甜。 她的目光透过层层阻隔,凝眸望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秦现,发现他也在看她。 她突然就笑了,笑得明媚动人。 所谓繁华盛开,春暖花开的美丽,在这一刻,都抵不过她这温婉一笑。 都有吧,苦涩与甘甜。 遇见他,是多么不幸,又多么小确幸的事。 不像周叔叔那样美好的爱情,美好的故事。却也并没有差劲到什么地步,至少她现在是笑着的。 她收回目光,重新将视线停驻在周叔叔身上。 后来,她到b市去上学后,就几乎没回过s市。 直到今年才回来,可没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令她顾而不及,都没能抽出时间前去拜访。 没想到竟会在这种场合遇见,还是以这样的身份。 周市长也觉得很不可置信,秦老口中的孙媳妇,居然是舒然,她女儿的闺中密友。 几年不见,她出落的越发精致动人,连他都差点没认出来。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舒然会成为秦老的孙媳妇。 “怎么?你们认识?” 秦老的发问令周市长晃回深思,他终于拾起熟悉的微笑,答道:“嗯,然然跟我们嘉嘉是好朋友。” 秦老闻言眸色欣喜,“这么巧?哈哈。那正好,以后没事两家可以多来往。” 一翻寒暄,彼此都欢欣喜悦,一派祥和气氛。 而站在角落处,站着一位约四五十岁的男人。满面油光,贼眉鼠眼的,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贪婪又圆滑的感觉。 由于常年喝酒,腹部微微隆起。撑得他身上的灰色西装上的纽扣都紧绷着,仿佛肚子再鼓起一分,纽扣便迸射而出般。 这个男人就是蒋依涵的父亲,蒋有成。 此刻的他,正讪笑地望着这一切,心里暗自揪着,滚滚怒意,阴霾无比。 介绍完毕,一大堆人上前来贺喜,话语中少不了的阿谀奉承,可秦老却听得乐呵呵的。 人逢喜事精神爽,秦老这一晚上下来精神心情都好得不得了。全然忘记中午发生的事了,整个人看起来都像年轻了几岁。 江叔也乐得看见这样情景,笑了笑。适时上去提醒道,寿宴时间差不多了,烦请各位贵客移步大厅。 所有人都起身,互相恭让。 最后,江叔扶着秦老走在前头,秦现挽着舒然陪伴在身侧,其余人则跟随在身后。 十几个人浩浩荡荡地移步前往大厅主宴场。 主宴场在酒店的二楼,据说,里面所有的摆设布置全都是秦现一手操办的。 一行人登上蜿蜿蜒蜒的水晶楼梯,直通二楼。 二楼宴会厅里,此刻已经聚满两百多位来宾,皆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抑或是他们的亲属家人。 正当会厅里人正推杯换盏,高声交谈,好不热闹的时候。 一扇沉重而辉煌无比的大门缓缓打开,大厅里的所有人都停下酒杯,瞩目欢迎到今晚宴席的主人。 两队保镖先整齐有序地从门口涌入,自觉让出一条通道,等候他们通过。 只见行走在人群最前面的秦老,身着一袭喜庆的红色唐装,被江叔搀扶着,一步一步缓缓走进宴厅。 宴厅里的布置极尽繁华奢侈,那用来装饰会场的鲜花。皆是秦现亲自挑选的国色天香牡丹花,从全国最大的花市里空运而来。自中午到现在,依旧鲜艳欲滴,芳香怡人。 宴会厅里足足摆着几十桌酒席,每桌上摆满各种名贵酒水招待来宾,珍馐菜肴也已准备好,就等着秦老入场开席。 舒然入厅时远远就看见宴席旁周嘉嘉和郑桐,周嘉嘉正朝她激动挥着手。旁边的郑桐高冷淡漠的脸上,隐隐透着几丝无奈的神情。 舒然得到秦现的允许,提起裙摆开心地朝着周嘉嘉的方向走去。 “嘉嘉。”走到她身前,舒然露齿而笑,亲昵地唤道。 在这全然陌生的环境里,舒然一晚上经历了被各种观望的状态,心情有些抑郁不欢,身子也有些乏力。 偏偏还未结束,只能继续打起精神,撑着乏累应付着。 可是在此时,却突然遇见一个熟人,叫她如何能不欣喜。 “然然。”周嘉嘉也同声回应,相视而笑。 两位美人一笑,皆是顾盼生辉。 郑桐望着这情景,被惊艳了几秒,勾唇一笑。 秦现也不例外,一晚下来,他的目光一直紧锁在她身上,未曾错过她一个表情。 此刻见她开心地与周嘉嘉说悄悄话,秦现突然想把她拉进怀里,要她把所有悄悄话都只说给他听。 但也只是想,他现在只要看着她开心快乐就已足够。 他慢慢抬头,与空中一道冷淡的目光交汇。 彼此的目光里都饱含深意,无需讲解,便已知晓。 秦现与他,是同盟,是敌人,也是绝佳默契的益友。 第六十三章 可笑 而这厢,蒋有成自出了房间,脸色就一直阴郁着。 尤其是看到秦现身旁挽着的人,心底就更加怒不可竭。 明明站在他身侧的应该是他的女儿,蒋依涵。为什么会突然被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腾空抢了她女儿的位置。 他花了大价钱,培养蒋依涵,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她能攀上秦现,攀上庞大的秦家。 这样无论他在商场上做什么样买卖,都没有人敢阻拦。所有人都会忌惮他背后庞大的靠山,忍让三分。 这其中获取的暴利会有多大,简直无法估算。 他极力安排蒋依涵在各种有秦现的场合出现,甚至发布各种传言,蒋大小姐会是未来的秦太太。 这话一传出去,商场上的人虽都半信半疑,但也都多少给了他一些面子。 这让尝到一点甜头的他,如何甘愿放弃继续品尝后面那一大块糖的机会。 可是现在,现在的局面告诉他。 他的所有投资即将付诸东流,他美好幻想中的一切,瞬间消逝。 他如何甘。 于是,一进宴厅,他就脱离人群,直直走向靠舞台右侧的宴桌前。 那里,蒋依涵正陪在母亲宋敏仪身边,听着她同与几位贵妇攀谈声。 上了年纪的女人,谈话的内容除了珠宝首饰,就是各家各户的繁杂琐事了。 那些名门高府,富商巨贾里隐藏着不可见人的秘密。之所以被人捅漏,其大多数原因都是从这些深宅妇人杂碎的嘴里吐出来的。 有心人听去,则自有一般作为。 宋敏仪听得津津有味,蒋依涵却觉得无聊透了。她转过头,四周搜寻着秦现的身影。 明明刚才还看见在门口的,怎么这会子找不着了。 她探着头张望着,可没盼来秦现,却盼来了怒气冲冲的蒋有成。 他走到她身旁,顾及身边人眼太多。只得压着满腔怒火,沉声叫道,“依涵,你跟我出来。” 蒋依涵看着他满布阴云的脸,一种不安的预感在心底油然而生。 他的这个表情,她看过很多次。 在他生气,发怒的时候,他就是这个表情。 而每当他在家露出这个表情的时候,她的妈妈就会瑟瑟发抖。因为他将会拿她出气,或踢或踹,或打或扇,直至他发泄完脾气为止。 小时候的蒋依涵每次都会躲起来,害怕的不敢说话。 可长大之后,她的性格变了,开始觉得母亲是咎由自取。 明明她生的是那么美,可是却甘愿追随这么一个只有钱。什么才华容貌都没有,还脾气暴躁的粗糙大汉。甘愿做他的小三,在大马路上提起都能受万人唾弃的小三。 可她一边嫌弃自己的亲生母亲父亲,一边又理所当然的接受着他们给的物质,接受着他们的庇护去向别人耀武扬威。 想起往事,她心有余悸,却也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只得默默跟在他身后。 走之前,她回眸望了一眼正在跟贵妇恰谈得正欢的宋敏仪。望她能看到自己眼底的求助,担忧。 可惜的是,宋敏仪正兴致勃勃地听别人讲着哪家珠宝店来了新款,新款有鸽子蛋那么………… 她半点也未发觉自己的丈夫,女儿之间的不对劲的气场,也未去关注他们身在何方。 就这样,蒋依涵被他带到宴厅外面的一个阳台上。 刚走进阳台里,一阵冷风就嗖嗖吹来,吹着蒋依涵全身直打颤。 下一秒,果然如她所料。 蒋有成突然一巴掌甩了过来,像用足了十分力。这巴掌甩得她头脑直发昏,耳朵也有些发鸣。 随即而来的一声粗俗怒骂,“老子花了那么多钱培养你,不是让你装个淑女四处交际的,是让你攀上秦家,成为秦家主母的。” “可你在做什么,我给你创造那么多机会,条件。你一个也没有好好珍惜,一个也没有把握住。半点成绩都没给我做出来。” “废物!” 他怒瞪着眼睛,仿佛有无数道在他眼底熊熊燃烧。烧尽他的所有理智,让他忘记这里是在秦老的寿宴上。 他怒极反笑,笑容无比奸冷,“现在好了,秦太太这个位置,居然被人捷足先登了。还是无名丫头,就像凭空闯出来的。” 他越说越激动,气势越来逼人。吓得蒋依涵面色苍白地一点一点往后挪,心底的恐慌越来愈深。深怕他下一秒又要打她。 “你简直太让我失望了。” 蒋有成一步一步逼近她,伸手又是即将一掌挥上。 “不要!”蒋依涵害怕得一声惊呼,退进角落里,抱着头保护自己。 她终究全身上下都止不住颤抖着,却还是忍着惧意喊道:“再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我这次,我这次一定会成功的。” 她知道,蒋有成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奸商。在他眼里,只有利益围绕起来的关系。 所有的亲情,在他眼里,什么都不如。 假如一旦她失去利益,那么蒋有成是绝对不会轻待她的。 届时,她会连狗都不如。 她不能,她不能容许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她好不容易从人下爬升到上层圈子,怎么能容忍自己从云端掉落到泥地里。 不能,她不能。 绝对不行! 想到这里,她全身又似充满了狠意与干劲。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骤然抬头与蒋有成坚定的直视。目光中无所畏惧,只听她又重复了一次刚才说的话,“我一定,会成功的!” 于前者不同,此刻的她似被逼到绝路之后,迸发而出的坚定意志,信誓旦旦地开口。 可这一切却落入角落里的一个人眼里,他不屑地“哧”了一声,觉得这一切无比可笑。 一个为人父亲,逼迫自己的女儿去勾引男人,只为了给自己的事业带来利益,给自己的虚荣心得到满足。 勾引不到还拳打脚踢,怒骂相向。 简直就是人渣。 而她的女儿,没有半点主见,被人指示做什么就做什么。没半点自怜自爱之心,抛下自己的羞耻心要去勾引一个有女朋友的男人,去插足别人感情。 却还兴致高昂地把这种行为当作自己的目标,自以为正能量的宣誓着。 简直毫无羞耻心,可笑而智障。 第六十四章 心疼现哥 等父女两回到宴厅时,秦老刚好上台致辞。 老人头发灰白,面容苍老,可是却满脸笑意盈盈,浑身上下都透着喜气洋洋的气息。 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秦老这么开心是有原因的。 主要是有两件喜事:一来今日是他的寿辰,二来就是他的孙子,秦现有了女朋友。 寻常人家有女朋友根本犯不着这么欣喜若狂,大肆宣扬。可秦家不一样,人家孙子身份有多显赫不说,其次人家这几年来身边根本没有一个女人。 那不近女色的名号可是在圈子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什么社交名媛,大家闺秀,在他眼里好似皆是透明的。 当时有嘴碎的人不知死活地猜测他,说秦少压根就不是不近女色,说人家不是那方面有问题就是性取向…… 而这句话还没来得及传出去,这位嘴碎先生当晚就被人割了舌头,连嘴巴也一并用针线连血带**上了。 那场面有多狰狞可怕,简直无法言喻。 狠辣,暴戾,果决,秦少的一贯做法。 有了这个前车之鉴,所有人都不敢再乱传秦现的谣言。 嘴上不能说,可心底深处那些暗自龌蹉的想法就不存在了吗。 依旧存在的。 人一旦强大,就会有一些见不得别人好的人。拼命挖掘出他的弱点,缺陷,借此来安慰自己那不平衡的心情。 那些他们妄自猜测的内容,一旦被心底嫉妒所逼,就转变成所谓的事实真相。 他们在心底暗自诽谤构陷,甚至怀有恶意地等着看他的好戏。 秦老是知道的,所以他这么大肆宣扬地公布,也是换一种方式在打他们的脸。 看吧,人家并不是所谓的不近女色,也并不是你们猜测的所谓乱七八槽的真相原因。 他不仅有女朋友,而且女朋友还姿色绝佳,气质出尘。无声无息中,便艳压在座所有女人的风姿。 这一消息,又即将在整个上流圈子里掀起一层波浪。 可不管外人将如何讨论,或发表什么意见。 这些全部都与秦现无关,他全然不放在眼里。 他现在心里,眼里都只有坐在他身侧的舒然身上。 秦老致辞完毕从台上下来,一群有头有脸的权贵又举着酒杯上去庆贺他,双喜临门。 而这厢,秦现舒然也被一众亲朋好友联合劝酒,以曹云周嘉嘉领头。 “舒大班花,哎哟我去,瞧我这嘴巴,还没改口过来。”曹云奸奸地笑,故意调戏道:“嫂子呀,我敬你一杯酒,祝你跟现哥早结连理~” “早生贵子哟~” 这一番调笑果然惹得舒然羞红了脸,她低下头,一朵鲜艳的红晕悄悄蔓延到耳后。 她不善言辞,不懂得如何回应,只得勉强伸出手,欲接过他手里的敬酒。 她的手刚伸一半,就被人隔空拦截。 “我来。” 她转过头,只见身旁的秦现一把夺过曹云手里的酒杯。不待她看清,他便举杯一饮而尽。 舒然紧张地皱起秀眉,一双清澈眼眸望着他,满是关心,“你还好吗。” “没事。”秦现笑着,抬手摸了摸她紧皱着的眉头,动作十分温柔,好似要将它抚平般。 “哎呀嫂子,你就别担心了。我们现哥酒量好着呢,千杯不倒!” 话刚说完,他就发现有一双深邃的眼眸正深深地注视着他,眼底警告的意思不言而喻。 曹云顿时哈哈干笑,正要敬酒的动作又收了回来。 可周嘉嘉却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好不容易可以坑秦现一把,她怎么可能将这个机会拱手相让呢。 她狡黠一笑,像一只小狐狸,心里暗自打着自己的小主意。 “来来来,然然。我敬你一杯酒,祝你脱单快乐。” 她拿着一杯酒,递到舒然面前,示意要她喝。 舒然却足足愣了几秒,盯着她看了又看。 周嘉嘉却笑得一脸天真无邪。 果然,下一秒。 一双大手又再次接过她面前的酒杯,毫无二话,再次一饮而尽。 就这样,一个人做了,其他人瞬间也明白过来了。 哦~ 原来还有这么个套路啊…… 秦现这么宠女人哦~ 只要敬酒给舒然,那么秦现就一定会替她喝。 嘿嘿嘿! 发现这个bug的各位亲朋好友,都异常亢奋。 平时秦现那冷脸,爱理不理的态度,经常让他们气得不得了,可偏偏又拿他无可奈何。 今天终于有一个机会可以让他们报仇了,怎么可能会让这个机会溜走呢。 于是…… “嫂子,我敬你喝杯酒,祝你跟秦少百年好合!” “嫂子,我敬你,祝你跟秦少和和美美!” “嫂子,我敬你。不为别的,就为了佩服您有胆量收了我们秦少这个大魔头!” 舒然被他们调侃地直笑,这明明是秦老的寿宴,怎么这群人全部都来祝福她跟秦现。 而且贺词还那么………稀奇古怪…… 舒然笑着摇摇头。 可当她转过头,看见秦现接着他们的敬酒,一杯一杯饮尽的模样。 她突然一丝笑也笑不出来了,就算是喝酒,也不是这么喝的啊。这样子的喝酒方式,该有多伤身。 她的心底是满满的心疼,“秦现,你不要喝了好不好。” 秦现转过头,望着她担忧的表情,唇角露出一丝笑容。 他问她,“你是在担心我吗?” 舒然眸光闪烁,晶晶亮亮的,好似天边闪耀着的星辰。 这满载星辰地目光凝望着他,穿过这人声鼎沸的宴厅里,直击他坚硬的胸膛中,最柔软的那个角落。 “嗯,秦现,我担心你。” 我担心你。 两人的目光对望,静默而久长。 他第一次看见她那双清澈眼眸中,有他的倒影。 没有复杂纠结的情绪,没有多余杂人的身影。 她的眼里,清清楚楚,干干净净。 只有他。 看着这浓情蜜意的对望,众人都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口狗粮…… “怎么?嫂子心疼现哥啦?”曹云笑嘻嘻地问道,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嫂子要是不忍心让现哥喝那么多酒的话,那你们就在这里喝杯交杯酒,我们马上放过现哥。” “怎么样?” 第六十五章 交杯酒 “对对对,只要嫂子你跟现哥喝杯交杯酒,我们马上就收手。” 曹云一提,旁人瞬间就跟着起哄,一时气氛吵得十分火热。 舒然双颊上的绯红还没来得及褪下去,这会被他们一调笑,又红的发烫了。 她害羞地低下头,难堪地说,“哪有这样的?” 曹云聪明得很,这时也不逼她,反而退道,“嫂子你不想喝也行啊,那我们就只有继续……” 听他说着说着,又倒满了几杯酒,好似又要开始新一轮敬酒了。 舒然实在是怕了他们了,这桌子上用来招待客人了十几瓶酒,几乎就有一半被他们拿来给秦现喝了。 再这样下去,就是酒量再好,也承载不了。 看他隐有醉意的面容,舒然心底很担心。 这种担心超越了她心底的羞涩,她终于鼓起勇气,“好,我喝。” 秦现握了握她的手,不放心她,劝道,“别逞强。” 舒然微笑着摇摇头,“不逞强,只是一杯酒而已,我可以的。” 说着她轻轻回握了他的手,喻意要他安心。 这厢曹云一群人见舒然同意,顿时乐不可支。 霎时间都忙活起来,一人忙活着倒酒,其他几人忙准备好手机拍摄,准备拍下这神圣的一刻。 秦现最不喜欢拍照,于是一个冷淡眼神甩过去,一群人唰唰唰又乖乖收起手机。 舒然接过曹云手里的高脚杯,瞥了一眼酒杯中的液体,竟然是粉红色的。 她不禁奇怪,不是说是喝酒吗,怎么好像拿了杯果汁。 还未等她开口询问,曹云就替她解答了。 “这杯酒,是我特地为你和现哥调制的,粉色甜蜜。祝你跟现哥爱情长久,甜甜蜜蜜。” 听到这话,周嘉嘉一阵恶寒,眼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这……这……粗俗的酒名…… 啧…没文化,真可怕。 舒然也哭笑不得,这群人怎么这么逗。 她在笑,他在看。 他望着她那丝淡淡的笑容,温柔似水,缓缓地流淌,慢慢地渗入至眸底。 她说她担心他,她为他愿意答应曹云无理的要求。 尽管她一不爱出头,二不会喝酒。 可她却还是义无反顾这样做了。 他的舒然,那扇密不透风的心房,终于愿意开出一条缝隙了。 她端着酒杯,倏尔转眸,撞见那道直直凝望着她的目光。 她笑着问他,“怎么突然这么看着我?” “嗯,你好看。”秦现表情很是随意,脸不红,心不跳地坦然说出这句话。 这句莫名的情话惊得舒然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她无语又无奈地笑了笑。 而这厢,旁边的人已经开始催促了。 舒然终于举起酒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缓缓伸出一截柔弱纤细的手臂,与悬在半空中等待着的那双健壮有力的男人手臂,蜿蜒缠绕。 手与手触碰到的那一霎那,舒然骤然抬头,望进一双深邃的眼眸里。 他的眼睛里,吞噬着一抹火焰,一把因她导起的熊熊欲火。 舒然被他的目光灼得浑身升起一股热意,这股热意直接蔓延至脸上,化作一朵朵燃烧的红晕。 舒然的脸颊热得发烫,她快速低下头,不敢再与他对视。 而秦现,却突然将缠绕在空中的手臂,往回一拉。 沉默了一晚上,此刻他终于,主动出击。 这一下,舒然还来不及做反应。整个身子都不受控制向着他倾去,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清冽的男性气息。 就当她闭着眼,以为即将撞上秦现时,一只宽厚的手掌扶住她,“小心。” 舒然应声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却突然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秦现那一张俊美精致的脸,此刻正放大在她的眼前。 他与她,相隔不到一尺。 他浓密而卷翘的睫毛,高挺的鼻梁,性感地无法比拟的薄唇,都清楚地印在她惊愕的眼里。 还有那双总是令她看不清的黑色眼眸中,此刻正盛着浓郁的笑意,饶有兴致地与她对视。 舒然直直地盯着他,心跳的频率飞快,身陷茫然之中,一时间竟都忘记身边还有一大群人。 旁人见到这一幕,都直捂心脏。 哎哟我滴妈呀,这是造的什么孽,为什么他们要在这里看别人秀恩爱啊,吃饱了没事干吗? 而周嘉嘉等一众女生,却痴迷地望着这一番景象,少女心砰砰砰直跳。 他缠绕着她的手,在她惶然目光下,倾身向前,故意诱惑般轻啜了一口她杯中的酒。 舒然唰得一下脸爆红,身体好似石化般,僵硬地一动也不敢动。 秦现笑了,笑容艳丽,美得勾魂摄魄。 秦现无疑是调情高手,各种暧昧,魅惑女人的手段,他十七岁时就玩得自在洒脱。 他本就长得极其精致艳丽,若是再有意蛊惑,诱魅,简直没有女人能够脱身而退。 更别说从小到大连夜店都几乎没去过,在这方面单纯的像一张白纸的舒然了。 舒然视线一直紧紧地停驻在他性感薄唇上。 那里,未抹朱红,颜色却已鲜艳嫣红。而此刻,又染上一抹酒液的淡淡粉红,薄薄地涂饰在唇间,性感地几近妖异。 舒然突然觉得喉咙一片干涩火热,浑身也炙热地发烫。 这一症状令她陌生地不自在,她赶忙低下头,惊慌失措地就着眼前的杯口喝了一口酒,企图掩盖自己的紧张羞愤。 然而她地这慌不择口,恰好落在秦现刚喝过的杯口沿。 “哇~”众人一片喧哗,纷纷起哄,“间接接吻了,好浪漫哦~” 逗得舒然差得一口酒噎死自己,她羞地连头也不敢抬,埋头剧烈地咳嗽。 秦现抬起另一只手,温柔地抚拍着她的背,默然的,一下一下。 两人之间暧昧的粉红泡泡慢慢升腾,悬空迷入进在场众人的眼里。 周嘉嘉实在受不了了,从秦现倾身喝酒的那一刹那,她突然也一顿口干舌燥,身体莫名的燥热。 不行了不行了,她得去找郑桐解解热了。 这样下去,她可能会热死在这里。 想着,她就挤出人群,探头探脑到处搜寻郑桐的身影 第六十六章 火热 郑桐正同几位长辈在宴桌前闲意攀谈,其中也包括周嘉嘉的父亲母亲。 郑桐与周嘉嘉两个人已经准备订婚了,双方家长也已经会过面了。 这几天家长们都在商讨订婚日期,以及准备事宜。 周嘉嘉没心没肺的,整天只顾着玩,反倒是郑桐一直用心在筹备。 他这稳重成熟的性格深得周家人喜爱,尤其是周嘉嘉的奶奶,此时正亲切地拉着他唠家常。 可这家常唠一半,就被匆匆赶来的周嘉嘉打断。 “郑桐,你过来。”她远远站在那里,不走近过去。 郑桐转眸,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她站在那里,面容上透着不自然的绯红,她一边用手使劲扇着风,一边焦急地盼望着他走过来。 郑桐皱眉,以为她又跟着曹云到处胡闹闯祸了。郑桐是不喜欢曹云的,他玩心太重,再凑上活泼好动的周嘉嘉,简直都能翻天覆地了。 再者,谁会对自己的情敌看得顺眼。 可他还是起身了,向周奶奶说了声抱歉,就缓缓朝她走去。 周嘉嘉站在那里,望着他身着一袭深蓝色西装。身姿挺拔,相貌出众,慢条斯理地穿越过人群,一步一步朝着她走过来。 只不过,脸上表情却是一如既往地冷淡。 只一眼,周嘉嘉就知道他生气了。 周嘉嘉无奈地努努嘴,她知道郑桐生气的原因。 他吃醋了。 他最不喜欢她跟曹云在一起闹,每次她跟曹云一群人出去玩,多数都要到大半夜才回家。 而每次回家,都会看见他关着灯坐在客厅里,似幽灵一样,无声无息。 而他脸上,就是这种表情。 冷淡而陌生,隐隐中还带着一丝怒意。 可自从她知道之后,就再也没跟曹云出去过了。 今天这次,是刚好大家聚在一起,聊着聊着才起哄说要去闹舒然秦现。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她怎么舍得不去。 而且他明明也没有反对啊,现在又摆出这幅表情,存心让她生气。 她委屈不满地嘟起嘴,用力跺了跺脚,将怒意发泄到地板上。 可她忘记自己穿得是八公分的高跟鞋了,这一跺,差点没把脚崴了。 “嘶……”周嘉嘉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下一秒,她的脚踝就被一双温热的大掌裹住,他半蹲在她脚旁,慢慢摩挲,细细检查着她脚踝会否扭伤或红肿。 所幸,她这一脚,没把自己蹬伤了。 而当他起身想要说她时,却发现她的脸红的不像话,几乎是爆红的,像番茄一般。 就连耳根子也是通红的,浑身发烫,口干舌燥,她默默咽了口口水。 郑桐疑惑不明,以为她是生病了,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谁知这一碰,周嘉嘉像炸了一样,抬起手“啪”地一下拍掉他的手。 这一声太过响亮,导致周围的目光都唰地一下望过来,两个人瞬间成为焦点。 周嘉嘉突然尴尬地不得了,她一边傻傻的对着众人干笑,一边拉着一脸黑线的郑桐,仓忙逃窜。 直到跑到宴厅外走廊上,她才气喘吁吁地松开郑桐的手。 “周嘉嘉,你到底在做什么?”郑桐压抑着情绪,低声冷漠地质问道。 这一晚上,她全然莫名其妙。 一会叫他过去,一会又不许他碰她,现在又拉着他到这乌漆麻黑的走廊尽头,而且还不说话。 只剩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在黑夜中直勾勾地盯着他,眸底流淌着一种复杂的情绪。 这情绪太过熟悉,好像…… 嗯? 他的冰冷的双唇突然被一股柔软的温热堵上,她主动伸出舌头,诱惑他同她沉沦,不停地发起进攻。 她从来没有这么主动过,但今天受到秦现那暧昧调情画面的冲击。让她完全失去理智,全心全意只想吻他,甚至更多。 她吻得意乱情迷,欲火焚身,彼此都不好受,她声音不受控制地娇媚道,“郑桐,我想要。” 而在走廊转角处,有个瘦弱的身影倚靠在墙边,一脸尴尬和愕然。 舒然本来是想出来透透气,解解闷。 一路沿着走廊慢悠悠地走,走着走着就走到这里,没想到居然撞见这么……的画面,吓得她赶忙躲闪到一旁。 舒然心跳得飞快,一半是紧张,怕被他们发现,怕打扰他们。 另一半,是秦现。 她远远看见秦现出了厅门,正朝着这个方向一路找寻着她。 她暗道不妙,若是被秦现来了,那么他一定会找到她,而且也会撞见他们这么火辣拥吻的一幕。 到时候那情景肯定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不行! 舒然偷偷起身,轻手轻脚地探出头望了一眼那一抹彼此纠缠相拥地身影,发现他们还在忘我投入。 她赶紧抓住这个机会,低着头轻快而急促的望秦现迎面而来的方向走去。 一直走了好几十步,她终于冲到秦现面前。 秦现被突如其来的她吓了一跳,抬眼见她额头上一阵冷汗,连气也喘不匀,忙问,“你怎么了?” 舒然使劲摇摇头,“没事没事。” 她这幅样子一看就知道不像没有事,他轻挑眉,目光不动声色地往她来时的方向望去。 下一秒,他的眼睛就被一双柔嫩细滑的小手捂住。 “不许看!” 她的语气虽硬,可声音确实软软糯糯的,听起来没有一点威慑力。 可秦现却笑而不语,耐心配合着她,任她为所欲为。 舒然一边捂住他的眼睛,一边拉着他的手诱他往反方向走。 第六十七章 流氓 舒然牵着他一直往回走,另一只小手一直覆盖在他眼前,未曾离开半秒。手心间她独特的清香味,甜甜地溢进他的鼻息之间。 他贪恋地享受着这一丝一毫的香甜气息,贪恋着她温热柔软的小手带给他的极致触觉。 这不自觉的亲密动作,悄无声息地透漏着什么。 他一步一步跟随着她,惬意而缓慢地笑着。 直到回到宴厅门口,舒然才停下脚步,将拂在他双眸前的手缓缓放下来。 一双墨黑般深邃地眼眸霎时间睁开,似笑非笑地望着慌慌张张的她,故意问道,“不许我看什么?” “额………” 他一提,刚才看见的火热画面又浮现在脑海里,羞的舒然一脸通红。 她表情绷的紧紧的,怕他看出什么破绽。 只见她尴尬地咬了咬唇,又恼又羞地应道:“不许看就是不许看。” “不许我看?难道你去私会情人了?”秦现懒懒地站着,猝不及防甩出这个问题,一道深邃视线在她身上不停的游走。 话音刚落,舒然立即反驳:“我哪有情人,我就只有你……” 这话才说一半,她突然一顿。 下一秒,她恨不得捂住脸,挖个地洞钻进去。 秦现唇边含着笑意,慢慢的靠近她,修长的手绕过她的后背,让她整个人都依偎在他怀里。 “我的乖女孩。” 他的声音性感而沙哑,存心蛊惑她。淡色薄唇一闭一合间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的耳边,灼烧地她浑身滚烫。 他的手慢慢环紧她的腰,身上强烈的男性气息混杂着些许酒味迎面而来。 他的目光深情,瞳孔里倒映着她娇美的面容,一寸一寸,他的脸缓缓贴近,无法抑制般想要亲吻她。 “不行,秦现。”她向后闪躲,手轻轻推开他,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嗯?”秦现皱了皱眉,俯下身不明所以地望着她,修长的手指却依旧穿梭在她柔软的发丝间。 舒然眼神闪躲,不敢望他,只是祛祛地低声与他商量,“你别老是这样…” “哪样?”秦现突然来了兴致,停下手里的动作,嘴角微微上扬。 舒然咬了咬唇,难以启齿地说:“你……你要克制一点。” 秦现顿时笑了,笑容蔓延至眼角。 一双漆黑的眼眸弯弯的,眼底深处,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他故意笑着反问她,“克制什么?” 这会轮到舒然说不出话来了… 这怎么说? 让他不要老是抱她亲她吗? 这………她怎么可能说出口。 于是……… “你…你别老是动手动脚的……” 秦现乐了,似乎很愿意与她探讨这个话题,“我怎么动手动脚了?” 舒然:………… 他是真的听不懂,还是故意装作听不懂啊。 看着她纠结郁闷的小脸庞,秦现笑了笑,决定不继续逗她了。 他抬手捏起她的精巧的下颚,要她仰起头与他对视。 他漆黑的眼眸里,此刻燃着弥天大火,炙热而滚烫。火焰极速蔓延在他眼里的每一个角落,心底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身下。 他向她宣告,他给她答案。 “我已经克制了。” 他一次次重复,“我已经克制了,舒然。” “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忍不住想吻你,抱你,甚至,做最更亲密的事。” 每时每刻,分分秒秒。 这一番告白,令舒然心跳的飞快。 可当她听到“更亲密的事”的时候,不禁脑海里浮想联翩,脸也越涨越红。 好半晌,她才吞吞吐吐地娇骂道:“你流氓!” 秦现不置可否,伸手揽过她。薄唇无所顾忌地在贴近她耳边轻声说话,声音性感而沙哑,“我是流氓,不过,只对你流氓的流氓。” 话音刚落,一阵无比愉悦的笑声响起。 随之而来的是他的吻,就密密麻麻地落下来,落在她唇瓣,落在她额头,落在她发间。 ……… 回到宴厅的时候,秦老正好要派人去寻他们。 待他们坐下,宴席也正好开始。 舒然坐在秦现身旁,而他一直贴心地为她夹菜,替她挡酒。 这样旁若无人地秀恩爱,却没引起公愤。 只因秀恩爱的主人公是秦现啊,谁敢上去拦着,简直不要命了。 可尽管如此,舒然还是喝了几口长辈们敬的红酒,再加上曹云刚刚特别调制的酒,她此刻已经有些晕晕乎乎的了。 舒然本身酒量就不好,属于一杯倒类型。 她从小到大就只喝过一杯酒,还是高三毕业的时候,周嘉嘉极力要求她喝的,雪花啤酒。 她当时尝了一口,觉得味道涩涩的,并不好闻。 可看见周嘉嘉期盼的目光,等着要她说出第一次喝酒的感受的目光时。 她就默默地在周嘉嘉的注视下,喝完了一整杯啤酒。 结果导致她第二天头疼欲裂,脑子里的记忆严重断片,好似失忆。 而据周嘉嘉描述,她醉酒之后,一开始啥也不做,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 十分正常,完全符合她温婉淑女的气质。 然而十分钟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完全想错了。 怎么可能会有人喝醉酒还宁静如水的,这全都是假象。 她是不吵不闹,也不会呕吐反胃。 可是她变成一个截然相反的舒然,她开始拽着周嘉嘉的衣袖,一直拽着,死都不放手。 一直拽着她,跟她说话,说很多话。 从小说到大,说一些繁杂琐事,说一些压抑在内心里的话。 一直说一直说,片刻不肯停歇。 直到她浓郁的困意袭来,她才肯放过她的耳朵,善罢甘休。 从那以后,舒然就再也不敢沾酒,一来会使她头疼。二来,她实在受不了自己喝醉后,没心没肺乱说话傻蠢的模样。 然而今天,无奈之下她喝了一杯酒。 那杯酒,是曹云专门特制的,入口甜丝甜丝,有着水果一般的香味。 舒然以为是果汁,于是就一小口一小口全部啜完了。 可她太低估曹云这种人物了,他们怎么会这么好心,拿果汁来给舒然与秦现当交杯酒。 这里面当然事暗藏玄机了,曹云调制的那杯饮品可是樱桃甜酒加伏加特。 这杯酒喝的时候会感觉很甜很好喝,像果汁一般。可过不了多久,她就即将体会到这杯酒的后劲有多大了。 第六十八章 吃醋 就如此刻,她表面上得体大方地微笑着听长辈们谈话,可脑子里早已昏浮眩惑了。 在醉意袭来之前,她残存的最后一丝清醒告诉她。她不能再坐在这里,否则她将会失去自身理智的控制,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来。 可宴席还没结束,在场的各位皆正在兴致上,若是她突然告假先走,未免有些不合礼数。 于是乎,她只能借着去洗手间的藉口,到外面透气,企图清醒一下醉意。 她越过长长的走廊,走到角落处的洗手间。 她站在镜子前,望着对面那个画着精致妆容的她。长发随意披散在肩上,脸颊绯红,唇瓣微肿着,无意中多了几分柔媚。 陌生又熟悉。 水龙头里的水哗啦啦地流着,她伸出手,接住这冰凉,让它滴落在炙热的皮肤上。冷热交斥的触感,带给她片刻清醒。 她在洗手间了发呆似的站了好几分钟,脑袋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想,什么也想不了。 最终手机上的时间告诉她,她该回去了。 她出了洗手间,刚过走廊转角,突然瞥见远处黑暗中一对身影相拥着。 她的脚步瞬间一顿,不会吧,怎么又撞见这样的情况?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宜接吻宜拥抱宜私会吗… 好尴尬,她这次不敢抬眼看他们了,怕又看见一些不该看的火辣场面。 通往宴厅有两条通道,她现在站在分叉路口。 她轻手轻脚地侧过身,打算小心翼翼地躲过他们绕到另一条通道回到宴厅。 由于她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一次她已经熟门熟路了。 她埋着头,走得十分小心,几乎没有声响。 “滚。” 冷不防前方突然传来一声训斥声,声音极尽冷漠,无情,没有一丝语调。 熟悉而又陌生的不像话,这声音… “现哥哥~” 这是一声娇媚地近乎入骨的女声,听着让人直起鸡皮疙瘩。此刻正可怜巴巴地唤着什么人,嗲音中似乎还带着隐隐哭腔。 舒然默默咽了口口水,尽管她此刻好奇心爆棚,但她还是极力告诉自己,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她继续努力向前挪步,再差一点,就一点,她就即将逃离这窘迫的场景。 “你有什么资格跟她比。” 一声冷冽的男声骤然从她前方响起,打断了她即将迈入通道的步伐。 这声音……… 如果说刚才她太紧张,没听清楚他那冷漠单声调的声音,那么现在,她是彻彻底底听清楚了。 她怀着一颗极力压制着惊诧的心,缓缓的转过身,朝着那声源处望去。 当场呆住。 秦现一声黑衣凛冽,直直站在前方。 脸色是无比陌生的淡漠,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冷硬的气场,无声地压迫着跌在地上的蒋依涵。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眼神是那么不屑一顾。 这场景… 舒然似曾相识。 很多年前,她还不认识他的时候。 见到这一幕,是心疼蒋依涵的。 恍若隔世,如今的她,是以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心情,撞见这与从前如出一辙的场面。 在她恍神的这一刹那,一道深邃而幽深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舒然。” 他唤她名字,是轻柔的,抑或是宠爱的。 但不是淡漠的,不是冷硬的,不是居高临下的。 瘫坐在地上的蒋依涵此刻也应声回头,目光狠狠地似刀锋般剜向舒然。 舒然终于回过神,她站在原地,接受着他们两个的目光。突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只好尴尬地干笑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她就径直往前跑,她像是用尽全身力气,拼了命般向前跑。 只不过,跑没几步,手就被人从后面抓住。 “放开我。”她停住脚步挣扎着,用力甩开他紧紧钳住她的大手。 可秦现的力气多大,他若有心要抓着她不放,她是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的。 “你生气了?”他紧紧抓着她的手,脸凑到她面前看她郁郁不乐的表情。 舒然不承认,“我没有,你放开我。” “你明明就生气了。” 对,她就是生气了。 只是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在气什么,是气她看见走廊上热情相拥的两个人,是秦现与蒋依涵?还是气她在洗手间里听到关于她的流言蜚语?抑或是,在气自己? 她不知道,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明明这些东西本来离她很远的。 可为什么,现在的她在切身体会。 是醉意上头,抑或是内心压抑地释放。 冥想中她沉寂了片刻,心情缓缓平复了很多,终于不再挣扎。 “秦现,对于你来说,我是什么?” 她对他来说,算什么? 是不是他一时兴趣,是不是他得不到的在骚动,是不是,他闲来无事时的玩具。 她今天在洗手间里,听见她们评论她。 “舒然?这连名字都没听过的人,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鬼知道…既没背景,又没名气,究竟怎么勾引上秦少的…” “是啊,还把蒋大小姐给挤下来了,要知道蒋大小姐原本可是占领着备选秦家少夫人位置的。” “这会突然被这么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给抢了位置,心里不知道有多郁闷,多难受…” “我看呐,这八成就是个狐狸精,表情上清纯可人,暗地里骚的不得了。肯定是用什么上不得台面妖媚手段,才将秦少诱地服服帖帖的。” 她听这话时,一个躲在隔间里,心里特别难受。 她想反驳,可是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她那个时候特别委屈,委屈地不得了。 她等她们走了以后,一个人默默在洗手间站了很久。站到将心底的负面情绪完全掩盖住,一丝都不露的时候,她才慢慢走出来。 她告诉自己,流言蜚语总是有的。 只要她自己行得正坐得直,就没有必要去在意。 可是当她看到蒋依涵跟秦现在一起的时候,想起他们在夜幕下相拥的身影…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心里涌现出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 生气?不解?难受? 第六十九章 哎 那一刻她的心好似跌落至谷底,再被一块石头重重的压住,压得她喘不过气,说不出话。 她近乎失态得逃离那里,可是怎么逃得了。 她还是被他擒住了,强势地擒住。 他不给她安静思考的时间,他知道她最擅长逃避,最擅长将心事掩埋。 如果就这样让她走了,也许一会,也许明天,她就会继续微笑,云淡风轻,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可她内心是在意的。 “舒然。” 她颤抖着声音打断他,“秦现,你别说话…你先听我说…” 她的眼底弥漫着丝丝雾气,朦朦胧胧,有一颗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在酝酿着,仿佛下一刻就即将委屈地滑落下来。 她吸了吸鼻子,极力抑制那即将顷刻跑出来消极情绪。 “我明白的,从一开始我就明白的。” “我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你的世界,你的生活,你的性格,你的价值观,与我相差天壤之别。” “你是高高在上的秦少,而我是什么?我只不过是一个平淡无奇的舒然。” 她低下头,默默喃喃着,好似要将自己的心事全部说给他听。 “我想过很多次,为什么秦现,明明那么优秀的秦现,想要什么都唾手可得的秦现,那么…那么多人喜欢的秦现。为什么独独,只擒住一个舒然。” “一个遇事只会逃避,只会闪躲,不敢勇敢面对的舒然。一个粗心大意,害你生病,总是给你添麻烦的舒然。” 像是懊悔,像是可惜般,她喃喃自语,“太不值了。” 话音刚落,她就被他拉进怀抱里,紧紧拥着她着,好似要把她拥入骨子里。 只听得他在她耳边说话,声音是压抑而冷硬的,冷得令人透不过气。他用陈述句的语气,一字一句说出她这一大段话里所表达的含义。 “你这样否定你自己,你想说什么。” 舒然没有否认,她埋着头靠在他怀里,声音很平静。 “秦现,我们不配。” 我们一点都不配,家世背景,性格习惯。 就像她们说的,蒋依涵才是众望所归的秦家少夫人。而她,只不过是凭空冒出来的野丫头。 “秦现,我很清楚我的性格,枯燥乏味,内向消极。跟我在一起,一定会很累。” 她明明坦然说着话,可言语间却已将自己放低到尘埃里,抱着一种自卑的姿态。 话已至此,聪明如他,怎么可能听不懂她话语间的意思。 “舒然,我不同意,你想都别想。”他抱着她,指尖温度越来越冷。声调平静的没有一丝起伏,脸色无比阴沉。 她的情绪突然有些激动,抓住他的衣袖,“秦现…你听我说完…” “我们之间一开始,是你的强势袭入。” “我害怕过,我反抗过,我躲闪过。可是没用,” “我知道,没有你的允许,我逃不掉。” 她仰起头,眼眸里弥漫着悲伤的水雾,她与他对视。她要他看见,她曾经有多无奈,痛苦,纠结。 果然,只一眼,秦现就失神了。 她眼底的悲伤,委屈,好似溢出眼眶,直直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那个时候我想,如果逃不掉,我就不逃了。” 他不知道,当时的她说,我不走了,秦现我不走了。” 说出这句话,做出这个决定,是用了多少勇气。 那个时候的她,是不情愿的,接受他多是属于无奈之举。 她看不懂秦现,他的心思太复杂,她猜不透看不清,他对她究竟是什么感情。 说着不走,可她对他依旧是冷淡防备的。 只因她终究还是在意周嘉嘉说过的话的,他们富家子弟的心十个有九个是假的,女人于他们而言不过是衣服一般。 舒然是害怕的。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心开始慢慢改变。 也许是他在医院抱住她的的那一刻,也许是他认真的模样,也许是他的强势霸道。 也许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的心悄然撕开一道裂缝,随着时间,会越来越大。 她也看不懂自己的心,不懂她为何会改变。 可直到今天,她看见蒋依涵抱着他。她承认,她的心蠢蠢欲动,生气的火苗燃烧着。 她一边暗自叫着,完了完了这太糟糕了,舒然不可以这样。 可一边,她开始明白。 她心里的裂缝已经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大,最后形成一道门。 一扇通往她心底的门。 而在通往这扇门的路上,已经站着一个人。 秦现。 她终于明白自己的心意,彻彻底底。 所以,她要重新做一次选择。 “秦现,我了解我自己,我玩不起的。” 她闭着眼睛,似乏累,似是无力抵抗这一切般,轻轻地开口。 他突然推开她,将她脱离自己的怀抱,要她站稳,要她仰头望他,要她听他说话。 他钳住她精巧的下颚,垂眸凝视着她,眸光深不见底,看人看不清情绪。 只听他冰冷的语调缓缓响起,“舒然,我对你,从来就不是玩玩而已。” 他近乎疯狂的监视着她,恨不得时时刻刻要她在陪身边,担忧她的喜怒哀乐。 这一切的一切,都绝不是为了一个所谓的玩物做的。 “所谓配不配,合不合适,不是你说了算。” 他的语气不屑一顾,“门当户对,这种可笑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去在乎?” “我不需要。” “我需要的是你,从始至终只有你。” “秦现…”,她望着他,声音颤抖着,喃喃地念出他的名字,眼珠大颗大颗地滑落下来。 舒然问他,她于之他,究竟是什么。 是什么呢。 是救赎,是希望,是执念。 第七十章 坦诚 前所未有的主动,她倾身抱住他,埋在他炙热的怀里。她将着一晚上的委屈,难受,失望,感动,都化作滚烫的泪水,无声滑落,沾湿他的衣袖。 她知道,站在他身旁。流言蜚语一定不会少,那些探究的目光也会时常聚集在她身上。 她改变不了这一切,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选择无畏的接受他,抑或者,义无反顾的离开他。 她否定自己,委婉地乞求他放她走。 她求他,亦不过也是在求自己。 求自己看清自己的心,求自己不要再骗自己,求自己不要再逃避。 亦是在求一个答案。 而现在,她已经知道这个答案了。 她低着头,眼泪止也止不住,一直往下掉。 秦现慢悠悠的垂眸望她,眼睛本还未了的怒意。在这一刻看到她可怜巴巴的模样,霎时间烟消云散。 秦现深深的拥住她,在她耳边低声道歉,语气无比柔软,“是我不对,你不要生气。” 若是此时有人走过,一定会大惊失色。 秦现什么时候会像别人低头道歉了,什么时候会这么温柔的哄着别人了。 可是没办法,这个人不是别人。 是舒然。 舒然摇摇头,哽咽着说:“秦现,我不生气。” 她仰起头,红红的眼眶是证明她痛哭过的痕迹。眼眸里残余着一丝晶莹泪渍,还有醉酒后的雾气。 “我说了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对待一段感情,一旦开始,我希望它从头到尾都是认认真真的。” 秦现怔了几秒,好似沉思。 她与他坦然对视,目光纠缠,静默而久远。 而下一秒,秦现突然笑了。 原来她兜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只是为了告诉他。 她介意,她介意他跟蒋依涵之间。 抑或者是说,她吃醋了。 而她刚才的这段话,只是想要他知道。 她并没有要离开。 她只是害怕,害怕他不值得她认真对待,不值得付出。 所以她才问他,她于之他,究竟算什么。 她终其根本,是想要他,对她一心一意。 秦现嘴角噙起笑意,笑得玩味。 他紧紧抓住她的肩膀。深邃目光往进她的眼底,好似要将她看清,看得一清二楚。 “舒然。” “你不会离开我,因为你在意我,你喜欢我,对不对?” 她还没回答,可他便止不住笑了。 他的心情愉悦地不得了,像浸了蜜糖般,甜滋滋的。 舒然本就酡红着的双颊,又再次添上一抹红霞。 她没有回答。 可下一秒,她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精致的脸,微微绽放出一个微笑。似醉似醒,她踮起脚尖,如蜻蜓点水轻轻在他殷红的唇瓣上落下一吻。 一吻定情。 如果说上一次的决定是急迫之下的无奈之举。 那么,这一次。 是她心甘情愿。 那一抹炙热的温度落在他唇上,那柔软的触觉令他足足愣了三秒钟。 好似害羞般,吻完之后她就轻轻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埋着头不出声。 而当秦现反应过来之后却欣喜若狂,眉梢,眼睛,唇角,整个脸上都荡漾着满满的笑意。像个孩子得到糖果一般,透着心满意足。 他指尖攀上她的背,轻轻的,缓缓的抚着。 “舒然……” 他温柔的唤她,可是却没有得到回应。 秦现疑惑地侧过头,望着靠在她肩膀上的人。 她的眼睛轻阖着,长长的睫毛上盛着几滴未干的泪珠。晶莹剔透,欲落未落,惹人怜惜。 她的呼吸舒舒缓缓,一下一下,十分有规律。 一呼一吸间透着一股樱桃酒味,还有她身上独有的清香气息。两者交融,清甜的味道便悄然无声涌入他的鼻息间。 诱他贪恋,诱他沉迷。 原来。 是睡着了。 她似乎是困到极点,累到极点了,既然就这样趴在他肩上就睡了。 他的视线向下,望见她纤细的手还紧紧环绕着他不放。 依赖感。 这种令他心满意足的依赖感。 她今晚说的话,做的事,叫他明白。 她是害怕的,从一开始就害怕。 遇见他,她无路可退,避不可避。 她挣扎过,反抗过,最后发现怎么也逃不掉。 那么,她就不逃了。 她说:逃不掉,那我就不逃了。 这几个字,是该有多大的无奈,又是该有多大的勇气,才能说出口,做出来。 一步一步,她逼着自己,逼着自己去接受他。 尽管知道踏向他的这条路布满荆棘,可她既然选择了,就咬着牙坚持了。 她也曾怀疑过,他是否值得她这么倾心对待。 可还好,她是对他存了宽容的。 她相信他,才愿意把心事说给他听,而不是默默消化,悄然隐藏。 而现在,她发现自己在意他,她就告诉他了。 无论是经过内心多少的挣扎,她在这一点上,终究是不愿意骗自己的,也不愿骗他。 何德何能,他遇见她。 是生命的救赎,是黑暗中的希望,是日日夜夜的执念。 他的爱是燎原之火,一旦对她泛起星火,便注定是要将她所有的一切都燃烧。 要她在这火光之中,与他相拥。 自私。 有多自私。 有人曾说过,每个人的一生,都像是一条街,街上的风景都是注定了的。 你能看到多少风景,全凭你的照化。 人会一直往前,不会后退。 遇见便是遇见,错过便是错过。 所幸,他在多少年前,对她惊鸿一瞥。 还好还好,他没有错过。 若是错过,此刻的他怕是撑不过那么多个日日夜夜,怕是早已将内心的柔软全部剔除。 怕是不会有今日的秦现。 第七十一章 你别走 舒然从二十岁之后,就从来没有睡过这么安稳香甜的觉了。 只因她做了一个好梦。 在梦中,她卧躺在绿悠悠草地之上,软软的,很舒服。 空气中的花草植物的清香味沁入心脾,她眯着眼睛,惬意地享受着微阳的沐浴。 树上有小鸟唧唧丫丫唱歌的声音,不远不近,恰入耳畔。 心在这一刻无比宁静。 时间漫长的像过了一个世纪。 突然,身侧悉悉率率发出响声。 舒然疑惑地侧过头,往声音的来源处望去。却瞅见一只雪白雪白的小兔子蹦蹦跳着,跳在她身侧,睁着一双红红的眼睛迷糊糊地盯着她。 哇,那样子可爱极了。 舒然忍不住伸出手去触摸它毛茸茸的头。 可碰到的那一刹那,舒然突然皱了皱眉。 奇怪,这只小白兔的毛发怎么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柔软。 她疑惑着,却也没多想,一边又将细嫩的手慢慢从小白兔的头上抚摸下来。 嗯??? 这里怎么凹凸不平的? 咦??? 这个柔软温热的又是什么? 她摸着摸着,突然手被人一把抓住。 舒然猛然吓一跳,惊醒过来。 她睁开眼睛,迷迷糊糊间又眨了眨眼睛。 半秒钟后,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紧紧地盯着眼前那张精致俊美的脸,久久没反应过来。 这这这……… “醒了?”秦现目光灼灼地望着她,手里还抓着只对他脸一顿乱摸的手,笑得玩味。 舒然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抽回被他紧握着的手。径直从床上蹦起来,慌张地指着他问,“秦现,你你你,你怎么睡在这里……” 秦现不紧不慢地从床上爬起来,笑着反问她,“这是我的房间,我不睡这里睡哪里?” “你的房间…?”舒然这才抬眼环视整个房间,发现这里并不是之前秦现安排她休息的侧卧。 而是主卧,他的房间。 所以她为什么会在主卧???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她问他,低眼那一瞬间突然瞥见自己的衣服,竟然不是昨天宴会穿的那一套了,而是一套白色丝绸睡衣。 “我的衣服怎么……???” 一大早起来,受到的惊吓太多,疑问太多。导致舒然整个人都有点懵,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他倾身向前,抬手慢悠悠抚摸她迷茫的脸,笑容温柔:“昨晚发生的事,你都忘记了?” 昨晚? 昨晚发生什么事了? 昨晚她参加秦老的寿宴,然后喝了几杯酒。 然后…… 然后发生什么了? 她茫茫然望着他,脑子有些乱,一时间想不起来。 他这笑容,让她心有戚戚。 难道,她昨晚对他做什么事了吗?还是,他们两个做了什么不应该发生的事。 她望着自己身上莫名出现的睡衣,越发怀疑。 不会吧…… 她越是回想,就越是想不起来。 秦现看着她莫名其妙一脸羞红,时不时看几眼睡衣,看完又难堪地咬了咬唇,表情紧张得不得了。 他刚开始还一顿,不解她这反应。 然而不到一秒,他突然就明白过来,他的小姑娘,好像误会了什么。 他不可抑制地笑了,“你在想什么?” 她心虚地摇摇头否认,“没,没什么。” 她当然不可能告诉他她在想什么了,这种事多难以启齿,说出来多尴尬。 秦现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眼底颜色一点点深黯下来。 傻瓜,她不知道他忍得有多辛苦。 她昨天晚上就躺在他身边,软香温玉在侧,他没有点反应都不是个男人了。 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离着她远远的。 不敢去望她的睡姿,不敢嗅到她一点一丝的气息。 他怕看她一眼,闻见她一丝气息就会控制不住自己。 他整整一夜未睡,后来实在忍不住,他便在浴室里足足呆了两个多小时才出来。 舒然实在是思绪不清,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他渐渐逼近她,重复起她昨天晚上说过的话,“你说,你希望我们之间的感情,是彼此认真的。” “你说你在意我,你喜欢我,你不会离开我。” 一字一句,她的瞳孔倜然放大,所有醉酒时的回忆一幕幕浮现出来。 她抱着他,她亲吻他,她紧紧拉住他不让他走。 “对待一段感情,一旦开始,我希望它从头到尾都是认认真真的。” “别走,你别走。” “别留下我,别留下我一个人。” 她都想起来了。 她全部都想起来了。 想起这些画面,舒然既羞窘又难堪,尴尬地脸上红霞又缓缓蔓延开来,一时间连看都不敢看他。 她就知道…她喝酒醉一定会做蠢事的… “想起来了?”秦现看着她这幅表情,就知道她一定都记起来了,“还用不用我给你解释一下你为什么在这里?” 他存心逗她,脸上的笑意味深长。 舒然使劲摇头拒绝,“不用不用……” 她低头望着自己的新换衣服,翁声翁气地说,“那我的衣服?” 秦现怎么会不懂她的意思,“你昨晚沾了一身酒味,我让陈妈给你换了套衣服。” “哦。”舒然总算松了口气。 “问题问完了?那轮到我了。” “啊?”舒然抬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秦现已经攀到她身边来了。 她跪坐在床沿边,身后毫无依靠。而他整个身体都俯身笼罩在她上方,一点一点的逼近她。 他身上的男性气息萦绕在她鼻端,一点一点,侵蚀她思考的能力,令她心跳加速得好似无法呼吸。 她不敢动,她身后毫无依靠,而她前方是极具侵略性的秦现。 她只能侧过脸,试图躲避他灼热的眼神。 可秦现却不可能给她这样的机会,他钳住她精巧的下颚,将她清秀的脸掰过来,要她坦然望他。 “舒然,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喜不喜欢我?” 第七十二章 不甜呀 他靠得太近了,近到她连他浓密的睫毛有几根,都数得清。近到他一呼一吸间的热气都喷洒在她的脸上。 舒然脸红心跳,眼神闪烁着,慌乱地眨了眨眼。长长的眼睫毛像把小刷子般,扑扇扑扇着,俏皮又可爱。 她伸出手推了推他,羞窘地说:“秦现,你,你上去一点。” 她的抗拒没让他收敛,反倒被他擒住双手。轻轻一扯,彼此靠得更近了。 他温柔地凝望着她,唇角含着一抹艳丽的笑,勾魂摄魄,存心诱她失神。 他低着头,贴着她的面颊慢悠悠的开口,声线性感而低沉,“嗯?喜不喜欢我?” 舒然紧闭着嘴不回答,可脸早已透红。 她甚至不敢看他,怕再多看一眼,就陷入他深邃眼眸里深情与温柔中。 只得咬着唇又羞又窘地一点一点往后挪,然而后面已经无路可退了。 她的深思都专注在秦现身上,未曾注意,一个落空,整个身子即将跌落下去。 电光火石间,她猛然抓住秦现的双手,试图稳住自己。 却未料到,整个身子也随着她的动作向前倾,直直撞倒他坚硬的胸膛里。 “嘶……”舒然疼得轻哼一声,抬手揉了揉微红的额头。 惆然,头顶上传来一声愉悦的笑声,浅浅着萦绕在她耳旁。 鼻端充斥着清冽的男性气息,令她下意识想躲。 可秦现绝对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他倾身向前,强势搂住她的腰,不让她再挣脱。 “看来你是忘记了。” 话音刚落,他的手臂稍稍用力,便将迷惘中的舒然径直从怀中抱起。 倏尔转身,将她平放在床上。 不顾舒然瞪大着的双眸,下一秒,他曲起双臂撑在她身侧。将整个身子覆在她娇小身躯上方,饶有兴致地盯着她脸红心跳的紧张模样。 他在上,她在下,气息交混,姿势无比暧昧。 未等她开口说话,就被人以吻封唇。 他似极有耐心般,一点一点吮着她娇嫩的唇。时不时又深入与她缱倦纠缠,时缓时慢,诱得她意乱情迷。 脑子一片空白,身子也柔软无力。 恍恍惚惚间,他那沾满情欲的喑哑声音缓缓包裹在唇齿间,低低喃道:“想起来了吗?你昨天晚上是这么吻我的。” 舒然浑身微微颤抖着,气息有些紊乱。 或许是暧昧气氛的烘托,抑或是昨日记忆里画面的刺激。 她昨天晚上,前所未有的主动吻他。 当他回过神时,她却已经趴在他肩上安稳的睡着了。 舍不得让她以这样不舒服的姿势睡着,他便直接开车载着她回到秦宅。 一路上她都安安静静的,不吵不闹,乖乖巧巧的睡觉。 可一到秦宅,她突然又醒过来。 醒来后死活拽着秦现不让他走,像个小孩子般,时时刻刻都缠着他。 就连陈妈给她换衣服,她都非要秦现陪着。 最后不情不愿被拉走的时候,还泪眼婆娑地望着秦现,那眼神里可怜兮兮的,好似被他抛弃了一般。 望得秦现一顿心疼,恨不得上前将她抢过来,拥在怀里好好哄惜。 好不容易从浴室里出来,她第一件事就是来寻他。三步作两步般跑到他面前,紧紧地拥住他。 在他温热的怀里翁声翁气地哭诉道,“别留下我,别留下我一个人。” 她的眼泪似豆大般滴落下来,滚烫而炙热,灼伤他的手。 他用手替她拭去,却发现,怎么也止不住。 秦现哪里经历过这样的阵仗,只得慌慌忙忙的哄她,各种方法都用了一遍。 最后居然是靠一颗糖哄停的。 好不容易要睡觉了,她还紧紧的握着他的手,唯恐下一秒他跑了似的。 然而这种同床共枕的难得机会,秦现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 醉酒后的舒然,智商犹如一个三岁小孩子般。 要他讲故事,要他回答一万个为什么,最后还吵着闹着要吃冰淇淋。 秦现虽然享受着这种被依赖的感觉,可同时他对她有些无可奈何。 他腾出一只手,轻轻地抚顺着她凌乱的发丝动作温柔似水,一边随意问道:“然然想吃冰淇淋?” 舒然拼命点点头,脸上满是期待的表情。 “冰淇淋好吃吗?”秦现耐着心问她。 舒然天真无邪地回答道:“好吃,甜甜的。” “那…然然要不要尝一尝更好吃更甜的东西呢?” 他诱惑着她,牵起她的手,轻轻触了触他性感的薄唇,“这个很好吃,你要不要尝尝看?” 舒然微微皱眉,潜意识上是怀疑它的可食性的。可行动上,她还是信了。 她轻轻俯身卧在他身上,微微低头,以唇齿去品尝秦现口中的“更甜更好吃”的东西。 她轻轻地吮吸,慢慢的咬磨,唇齿缱倦纠缠。 那种感觉,销骨夺魂。 直叫人此生难忘。 尽管她一边吻还一边嘀咕着,“不甜呀,这个不甜呀。” 可秦现却不给她任何脱离的机会了,他主动发起强烈进攻,化微雨为滂渤暴雨,吻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最后断断续续间,她终于又累得睡着了。 独留秦现在这寂静黑夜里,被无处发泄的欲火焚身。 最后终于等到她安稳的呼吸声袭来,他才轻手轻脚地进入浴室。 昨日的她有多热情,多主动,多开朗。 而她此刻呢,醒来之后便一直躲闪着他。 就连靠近一会,说句话她都抗拒着,不肯前进。 她将昨晚的记忆忘记了,可他不会忘记。 不仅如此,他还要诱她记起。 “ 第七十三章 不可以 “这样呢?”他又俯身吮咬她,不满足地一遍又一遍,“想起来了吗?” “嗯…”她此刻根本没有思考的能力,只能随意地应了句。 可秦现却明显不满意这个答案,他突然恶作剧般,用力地咬了一口那抹被他吻地肿胀了的红唇。 “嘶…”舒然吃痛,惆然从迷糊中清醒过来。 他又一遍问她,像一个小孩子般固执又幼稚,“你喜不喜欢我?” 舒然简直是拿他没办法,为了她等下能不戴口罩出门。她终于伸出手,哄惜般摸了一下他充满认真表情的脸,努着嘴无奈地说,“喜欢。” 聪明如他,应该懂得她这个动作的含义,应该懂得她话语间的真假。 果然,闻言,秦现本来黯淡的眸光霎时间亮起来,“你再说一次,你喜欢什么?” 舒然轻轻戳了戳他的胸膛,坚硬结实地,怪不得撞上去那么疼。 她故作轻松,忽视那急速的心跳,不紧不慢地重复说了一遍,“喜欢你。” 她早就想起来了,在那浓重夜色里,他低沉而暗哑的轻笑,那旖旎暧昧的拥吻,彼此滚烫炙热的身躯。 一想起,舒然不禁口干舌燥,浑身像被卸了力气般酥麻无力。 然而紧随其后的便是他铺天盖地的吻,密密麻麻,攻城略地,存心要她臣服。 一整个美好的早晨时刻,就被他这样浪费掉。一遍一遍地深吻,由唇至耳,再绕至雪白的脖颈。 似饿狼般,擒住可口的食物便再也舍不得放手。 他实在忍得辛苦,浑身被情欲包裹,下身早已坚硬如铁。可偏偏他只能吻她,别的什么也做不了。 然而无意间她双腿动了动,不小心触及他某个部位时。 那一刹那,秦现吻她的动作曳然而止。 唇舌骤然分离,舒然本害羞地紧闭着的眼,这时也疑惑地缓缓睁开。 只见秦现喉头上下耸动,眸色越发深黯,眼底暗涌着情欲的锋芒。 下一秒,一双大手握住她的双肩,轻轻一翻转,姿势瞬间改变。 他在下,而她在上。 她的柔软身躯贴合他坚硬的胸膛上,彼此的体温交缠,亲密无间。 四目相对,她是惊愕,他是欲望。 未等她开口说话,他炙热如火的手悄然绕过她雪白的脖颈,隔着一层薄薄的的布料,缓缓摩挲她的后背。 似火一般,一点一点点燃她,要她为他燃起欲望之火。 “不可以!秦现不可以!” 舒然抓住他的手,强行制止他不安分的动作。 她摇摇头,眼神坚定地望着他,抗拒道:“不可以!” 她就是再懵懂无知,也不可能不懂得男人这个眼神,这些动作,意欲何事。 秦现被欲火焚烧,已失了理智,脑海里只充斥着一个念头,要她。 力量的悬殊,他微微使力,便轻巧地挣脱开她的手。 重振旗鼓,又继续对她发起进攻。 舒然无助地咬了咬唇,看着他又继续满怀侵略性的动作,焦急喊道:“我害怕!” 他欲侵进她衣袖的手一顿,回神淡淡望了她一眼。 见他动作终于有一刻收敛,她急忙又道:“你答应过我不欺负我的。” 一张清秀的小脸紧张地微皱着,眼底充满慌乱与害怕,仿佛回到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她也是这种表情。 秦现在心底里暗骂了自己一声,怎么又控制不住自己。 这么多年来,他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 不是不想要,像他这个年纪,怎么可能不想要。 欲望有多强烈,只有他自己知道。 以他的家世,相貌,怎么可能没有女人贴上来。 可偏偏,他一个都不感兴趣。 为何到她面前,竟如此失去理智,彻底沦陷在她身上。 她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个微笑。 无形中,都像是在勾引着他做出无法控制的事来。 可他终究是停下手里的动作,缓缓收回手,不忍心让她害怕。 舒然总算松了口气,紧绷着的情绪也随之疏散下来。 可秦现哪里是肯善罢甘休的主,“不欺负你也可以,” 他摸了摸她清丽秀气的脸蛋,这张令他朝思暮想的脸蛋,神色诡谪。眉尖玩味一挑,悠悠地说,“你吻我,我就放过你。” 秦现还以为舒然会纠纠结结半天,才做出吻不吻他的决定。 却没想到,他的话音刚落,舒然就主动凑了上去,唇对唇,轻轻落下一吻。 吻完之后未等他做出任何动作,她就用尽全身的力气挣脱他的怀抱,曲起手撑着身子以最快的速度爬起来。 然后再急匆匆地跑进浴室,好似后面有猛虎饿狼追逐着一样。 秦现隐约听见浴室门反锁的声音,躺在床上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他身上还残存着她的气息,清爽香甜,涌入心脾,钻心的甜。 指尖轻轻触上被她吻过的唇角,心满意足地笑了笑。 ……… 两人折腾了足足两个多小时,下楼时已经是早晨九点半了。 幸好舒然今天不用上班,否则这时就不可能坐在餐桌前吃早餐了。 舒然本来是换好衣服就打算溜回家的,可秦现却不可能让她这么做,非要她吃完早餐再走。 在他严肃的眼神震慑下,舒然只能坐在他面前眼观鼻鼻观心的吃饭。 而她对面的人,却慢条斯理地用着餐,时不时还翻着几页桌边的财经报纸。 餐桌旁立着一人,正在向他汇报工作。 基本工作汇报完毕之后,陈锦又提了一件事。 “对了,秦小少爷那案子,对方找了律师。” “那律师态度很强硬,死死抓着秦小少爷的把柄不肯放,这件事变得很棘手。” 闻言,秦现从报纸后冷冷抬起眼,问道:“哪个律师?” “东区华众律师事务所,许彦颖。” 舒然正要伸手拿牛奶,闻言心里一顿,不由自主地在半空停下 第七十四章 秦辛逸是秦现的堂弟。 在辛逸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他的父亲就于一次醉酒闹事的纠纷之中,被人用酒瓶子砸后脑勺致失血过多而死。 因此,他成了遗腹子。 或许是她母亲那阵子的情绪波动太大,不利于宝宝的健康成长。 导致他提前了足足一个月半就出生了,出生之后身体一直很脆弱,从小便与药相伴。 秦老一直都很关心他这位堂弟的孙子,自小便不大肯让他外出与人接触,怕空气不好,感染病菌。 直到长大后,秦现特地找来有名的中医为他调养,身子才好了许多。 他没有什么兴趣爱好,唯一只喜欢下厨。 他曾说,看见别人吃他做出来的食物,心里便是满满的成就感与幸福感。 那样,便觉得自己并不是那么懦弱无能。 尽管受到秦老的严重阻拦,秦家人的不理解,可他还是在只有一个人支持的情况下,坚持自己想做的事。 那个人是秦现。 后来,他在秦现的资助下,开了一家属于自己的餐馆,每天下午四点开门,晚上十点关门。 每天只关顾5位客人。 日子本平平淡淡,未有波澜也未觉乏味。 直到有一天,他遇见一个女生。 女生第一次是跟朋友来,那时候对他的厨艺赞不绝口。 从那以后,一次两次三次,越来越熟悉。有时候并不需要预约,秦辛逸都会自觉给她留位置。 两人彼此心照不宣,默契度十分。 更巧的是,他们特别聊得来,有很多相同的兴趣爱好,见解也相同。 秦辛逸是第一次那么开心,比做饭的时候还开心。 与她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他甘之如蚀。 可秦辛逸有自知之明,他知道他配不上那么阳光开朗的她。 以他这副身子,跟她在一起,是委屈她的。 他就以朋友兼知己的身份一直陪伴着她,听她说她的烦恼,她的开心,她遇到的人,经历的事。 可是有一天,女生突然消失了,毫无预兆的消失。 她再也没有来这家餐厅,再也没有点她最爱的酸菜鱼,没有对他露出灿烂耀眼的笑容。 没有笑着跟他握手介绍自己,“你好,我叫陆七笙。” 她的电话打不通,几乎所有联系方式都联系不上。 秦辛逸慌了,赶忙求助秦现,求秦现帮他找出这个女生。 终于,他拿到她的位置,便马不停蹄的赶过去。 却透过她家未紧闭的门缝里看到这一幕,他视若珍宝的女生,被别人狠狠地推倒在地。 用脚踢,用手扇,甚至随手拿起桌上她的手机狠狠地砸她。 她无力地瘫倒在地上喘息,身上脸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淤青肿胀,望着令人生畏。 她的脸上沾满绝望的泪水,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眼睛没有一丝光亮,犹如死灰一般。 秦辛逸看到这一幕,心痛如绞。 那个中年男人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手里还提着酒瓶,仰头大喝了一口,含着醉意粗俗骂道,“小贱人,现在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了。也不肯给你爹早点保释出来,让我在牢里平白多呆了两年。操!” 一边骂着他又一边狠狠的踹了她一脚,发泄自己的怒意,“快,把你的钱全部拿出来!” “不然老子今天就揍死你!” 他的眼睛里醉酒后的猩红色,倒映出他的残暴,贪婪,毫无半点人性。 陆七笙虚弱无力的瘫倒在地上,气息奄奄,仿佛下一秒就将撑不过去一般。 她听见他的话,扯开刺痛的唇角嘲讽似的笑了笑,笑啊笑啊笑容越来越深,笑得眼泪都流出来。 她的笑成功地将本就癫狂着的中年男人激怒了,他抡起手里的啤酒瓶,直直欲砸到她身上。 陆七笙直直闭上眼,已经咬着唇准备好要承受这份痛苦了。 可她等了三秒钟,却没有等来想象中的痛楚。 而是,等来了,秦辛逸。 他一把抓住中年男人手中的瓶子,用尽全身力气将它抽出来,再狠狠地摔向远方。 “啪”的一声,玻璃瓶被砸破,碎片四散。 中年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人吓了一大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怔愣地盯着他冷峻的表情。 而下一秒,秦辛逸却扣住他的手,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中年男人没有防备,“砰”地一声直直撞落在茶几上,老腰磕碰到桌沿,引起一阵剧烈的疼痛。 “他娘的!” 他怒声吼骂道。 而这厢秦辛逸却不去管顾他,他径直走向瘫倒在地上的陆七笙。 她身上的伤痕斑斑驳驳,原本可爱乖巧的面容此刻被凌乱的头发披盖着,肆意沾染着汗水与血。 他望着她,脸上有明显的痛楚,眉眼间处处皆是心疼与怜惜。 他半蹲下身子,缓缓的朝着她伸出手,用尽最柔和的声音抚慰满身伤痕的她,“七笙,来,我带你走。” 陆七笙抬眼望着他,那一刻。她眼眶中的泪水滚滚而出,滴落下来,灼烧他的手。 从来没有一个人,在她受尽折磨的时候。如从天边降临般,挺身而出,拯救她与水火之中。 如何不惊艳,如何不感动,如何甘负他。 她流着泪水点点头,曲起双臂,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 秦辛逸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搀着她的肩,唯恐触碰到她身上某一处不知名的伤口。 在他的搀扶下,陆七笙终于磕磕绊绊地站起来。 她看着他,忍不住痛哭起来,眼泪止不住的流。 秦辛逸一边安慰着她,一边搀着她一步一步走出去。 可身后的中年男人怎会就此善罢甘休,他喘着息爬起来,眼神凶狠地望着他们两的身影,阴阴地冷笑道:“想走,门都没有。” 他贼眉鼠眼般瞥着陆七笙身旁的男人,看着白净瘦弱的,却穿着一身名牌衣着,举手投足间也皆是一种奢贵的气质。 “我说你怎么住上这么好的房子了,原来是给人包养上了啊,小贱人。” “你说话放尊重点。”秦辛逸皱着眉,不愿听见他话语间的粗俗。 第七十五章 秦现 “怎么着,你就是她的金主吧。我们家笙笙的滋味如何?是不是特别销魂?” 他的话语一句比一句不堪入耳,饶是秦辛逸这般冷静淡然的人,也不禁握紧拳头。 身旁的陆七笙像是察觉到他的怒意,伸出小手握了握他,无奈的摇摇头道:“不值得。” 不值得为这样的人渣大动肝火,不值得反驳他的污言秽语。这种人,说多无益。 可他不计较,并不见得中年男人会收手。 可像他这种流氓痞子最大的特点是什么,欺善怕恶。 见他不说话,中年男人便更加得寸进尺了。 “上了我女儿,总得给钱吧。” “依我女儿这脸蛋,这身材,还是个雏,怎么着也得一百万吧。” 他的语气吊儿铃铛,字里行间全然没有一点为人生父的样子,而是把自己的女儿当做货物般来贩卖。 秦辛逸终于忍不住,冰冷地眸光扫过去,淡淡道:“你有病吧。” “怎么?难道你没钱?”他快步上前,想从他手里夺走陆七笙,“没钱你凭什么带走她!” 可秦辛逸怎会让他得逞,他一把拽过陆七笙,将她护在身后。 安置好她之后,他转过身,反感而不屑地望着眼前的中年男人,冷声回应:“一百万是吧?我可以给你,只不过…” 一提到钱,中年男人立刻眉开眼笑,毕竟他的初始目的不过就是来要钱的,“只不过什么?” “你以后不许再纠缠着她,无论生死,若非她有意,你永远不准出现在她面前。” 他的一番话说得决绝,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好好好。”中年男人笑得合不拢嘴,连忙答应道。 可身后的陆七笙却并不愿意,以她对她父亲的了解,他从来就不是拿着钱就愿意善罢甘休的人。 他就像一个无底洞,永远贪婪永远填不满,给的越多越不满足。 她从身后冲出来,情绪激动地阻止道,“不可以。辛逸不要给,不能给他。” 中年男人见陆七笙半路杀出来,坏他的好事。不禁眼神又变凶狠,头上也暴出几根青筋,他沉声咒骂道:“小贱人,你说什么!” 秦辛逸听见他的称呼,不可抑制地皱了皱眉。 她纤细而布满伤痕的手指紧紧的攥着衣角,深深的隐忍着的情绪在一刻突然全部爆发,声嘶力竭地大骂道:“凭什么给你,你害死了我妈妈,还害惨了我,凭什么我还要给你钱。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的,你想都别想!” 她咬紧着牙关,苍白的脸上尽是恨意,“我恨不得你在监狱里坐牢做到死!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她撕心裂肺地怒吼着,可眼泪却也不争气地大颗大颗滑落下来。 她剧烈的喘息着,一大口一大口。 秦辛逸一言不发,只是轻轻地拍着她的背,陪伴在她身边。 可这厢,中年男人却被她这番话刺激的火冒三丈,他恼羞成怒地怒瞪着她,那眼神像是要把她吃了一般。 “我今天还就不要钱了,我要好好教训你这个小贱人。” 话音刚落,他猛然抬起手,用尽十足的力气,“啪”的一声扇了她一巴掌。 陆七笙被打得一把跌倒在地上,脸上是火辣辣地疼。她伸手一摸,有着一股湿润的铁锈味液体,原来是嘴角已经溢出血来了。 打了一巴掌还不够,他还欲上前踹她。 可这一脚还没踹下午,他就被人狠狠地揍了一拳,正中脸颊。 这是秦辛逸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出手打人,虽然握着拳头的手有些微微颤抖,可是他不害怕不恐惧,因为他有要保护的人。 中年男人怎甘心被打,很快的他就反应过来,也朝秦辛逸挥起拳头。 两个男人瞬间攀打在一起,你一拳我一拳,彼此谁也不肯相让。 可中年男人身材魁梧,又喝了酒,下手的力度是发了狠般地的。 而秦辛逸呢,身体本就病弱不说,又对打架这事从来没有经验,自然到最后便落了下风。 不多时,秦辛逸便体力不支,抵挡不住他如铁一般的拳头了,他开始结实地挨住一拳,两拳,三拳。甚至被他压倒在地,狠狠地揍。 鼻子,嘴角,慢慢渗出浓稠的血液。 可中年男人未有一丝收手的想法,像是发了疯一样,拼命掐住他的脖子,像是要置他于死地。 这样下去,以秦辛逸那虚弱病态的身子,绝对撑不过几分钟,便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砰”地一声,碎片四落。 中年男人手上的动作截然而止,不可置信的回过头。发现陆七笙站在他身后,眼泪掉得汹涌,浑身害怕地发抖着,而在她的手里,握着半截酒瓶。 “娘的!”他怒瞪着双眼,大声呵骂道。 然而下一秒,他的身子开始缓缓翻倒坠落,四肢没有半点力气。 “砰”的一声重重的巨响。 中年男人正面瘫倒在地上,双目无神。而他的后脑勺,开始沿着地板流出腥红的液体,一大片一大片。 陆七笙握着酒瓶,惊慌失措地望这一幕,双唇害怕地颤栗着。身子也颤抖地不像话,整个人像是丢了魂般呆滞在原地。 秦辛逸和陆七笙皆不过20岁出头,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哪里知道如何应对这场面。 正常人遇见这样的事,第一反应便是逃。 可秦辛逸爬起来后第一件事便是去探他的鼻息。可是,遗憾的是,辛逸发现他,已经呼吸薄弱,濒临死亡了 更为不幸的是,陆七笙的继母,袁立华在这个时候,正好带着她的儿子陆家俊登门。 突然撞见这一幕,四个人都愣在原地。 故事的最后,陆家俊报警,陆七笙与秦辛逸被带往警局接受调查。 秦现大半夜得到消息,赶过去处理。 却看到他的堂弟,狼狈不堪地坐在拘留室里,身上那洁白的衬衫上沾满灰尘,仿佛从泥土里滚了一圈般,无比脏乱。 而他脸上,淌血的伤口无人包扎,鲜红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下来。可他却恍若未觉,双目没有一丝光亮,精神恍恍惚惚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七十六章 英雄救美 身旁的警员正咄咄逼人地审讯着他,见他不回答,还怒意冲冲的直拍桌子呵斥他。 可无论他情绪有多激动,声音有多大,秦辛逸从头到尾都只说了一句话,“我要请律师。” “律师?”审讯员仿佛像听到一句笑话般,不屑的笑起来。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你是一个杀人犯!” “你一个杀人犯有什么资格请律师?!” “砰”的一声,审讯室的门被打开。 听到声响,里面的两个人都双双回头。秦现欣长的身影站在审讯室门口,深邃的眼眸冷漠地凝视着那位审讯员,眼底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审讯员被他盯得一阵毛骨悚然,一时间都忘记开口说话。 只听他缓缓开口,声音冰冷地彻骨。 “第一,案件还未破解,你只能唤他为犯罪嫌疑人。第二,犯罪嫌疑人被拘留时,可以聘请律师提供法律帮助。” 他嘲讽的笑,“你连这些都不懂,还来当警察,还审讯我的人。” “呵,活腻了。” ………… 警局里的警察们看见被拘禁的人竟是秦现的亲属,纷纷惶恐无措。 秦现就坐在值班室一张简陋的沙发上,慢条斯理地翻着这案件的所有资料。 明明他看起来非常随意,脸上的表情也很平静,不起波澜。 可偏偏让在场的人却感觉到有一股凉意由脚下升起,莫名浑身冷飕飕的。 这件事牵扯的人来历太大,连上级都惊动了,局长接到命令后,大半夜匆匆忙忙赶到警局。 刚一下车,就看见一大群黑衣人排列整齐,面容严肃地站在门口。 这阵仗,估计也只有那位才有吧。 想着,他不禁打了个哆嗦,哎,这都什么事啊。 好死不死这件差事落到他身上,处理好了还好,处理不好……哎。 他快步越过一群黑衣人,走进警局里。 而这厢,秦现已经翻完了此次案件资料及笔录,了解了大概事情经过。 他的堂弟,帮着一个女生陆七笙杀死了她的父亲陆刚。 陆刚被送往附近医院,却因失血过多,未能及时抢救,导致身亡。 事情一下子变得棘手,关乎一条人命。 秦现知道,以他堂弟的性格,从小与人打架都没有过,怎么可能突然与人斗殴再导致其死亡。 这件事哪里都透着疑点。 可偏偏他弟弟矢口否认所有,非把一切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秦现紧锁着眉头,神情不悦。 “秦少,您来了。”大肚便便的局长从门口进来,满脸笑容,献媚地朝着秦现打招呼,“秦少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包涵。” 秦现懒得回应他的阿谀奉承,只是淡淡点头。 “秦少今日到访所为何事,我都知道了。”局长转过身,唤着站在办公前的一脸害羞的年轻女子,“来,那个小邓,把资料跟笔录拿过来给秦少看看。” 秦现淡淡开口,“不用了,我已经看过了。” “那……秦少有什么想法?”局长迟疑地问。 秦现慵懒地靠在沙发上,说:“这方面你比我在行,说说你的看法。” “哎,秦少真是折煞我了。”说着他便使了个眼色,在场的人便都识务地撤出去了,只留下秦现跟他。 他笑着走到秦现面前,“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依我看来,小少爷这次祸闯得有点大,现场有两个目击者,凶器又握在他手上。 “物证确凿,这罪,小少爷怕是没法开脱了。” “只不过,”他放低声音,“若是对方肯私了,那么这件事就另当别论了。” 秦现把玩着手里的手机,眼皮也不抬一下,问:“对方是什么态度?” 王局长摇摇头,“目前还不知道,只不过据我拿到的资料了解,这母子两一个贪财,一个好色。只要从两个方面下手,届时事情便会变得简单一些。” 秦现抬眼,声音没有一丝起伏,“那这件事就交给王局长解决了,事成后必会酬谢王局长。” 王局长连忙笑着摆摆手,“能为秦少做事是我的荣幸,酬谢就不必了。” 秦现挑挑眉,没说话。 而王局长却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总算松了口气。 只要他这尊大佛满意,别找他们麻烦,就已经足够了,哪里还敢要酬劳。 不要命了吗。 凌晨一点,秦现保释秦辛逸跟陆七笙出警局。 一路上,秦现一直冷着脸,一句话也不说。 他身上那股压迫性气场十足,吓得陆七笙连气都不敢大喘。只得尽量靠近秦辛逸,紧紧牵着他的手。 医院。 虽然伤口在警局简单包扎过了,但有些伤还是得具体做检查,再认真处理。 医生在一群保镖的注视下,颤颤巍巍地替秦辛逸处理伤口。由于他们的气势实在太过逼人,医生时不时紧张地手抖了抖,疼得秦辛逸倒吸了一口冷气。 旁边的一个保镖看见了,出声呵斥道:“会不会的啊你!” 吓得医生一个哆嗦,手上的动作更没轻没重了。 “嘶……” 保镖径直上前,想要教训教训他。 “滚!” 秦现坐在一旁,从薄唇中冰冰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保镖连忙低头道歉,接着半句话也不敢多说,快步走出去了。 秦现冷眼旁观着他,哼声道:“你是个男人,这点痛算什么。给我忍着,眉都不许皱一下。” 闻言,秦辛逸咬紧了牙关,极力克制着那针线相缝的疼痛。 陆七笙刚进门的时候,就听见秦现在冷声嘲讽的声音。 “敢打架还敢杀人,能耐了。” “杀了之后还给人留下把柄,你是没有脑子吗?” 秦辛逸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回应。 秦现冷声笑,像是对他失望透顶。 “你这么蠢,我也救不了你。” “今晚回家收拾东西,明天去监牢里报道。” 说着他便起身,唰唰唰一大群人也转身跟随着他。 “等等!” 陆七笙从门后跑出来,气喘吁吁地说:“人是我杀的,与辛逸无关,你们不要抓他去坐牢。” “笙笙!”秦辛逸喊道。 “你杀的?”秦现深深地盯着她,反问道。 “是!是我杀的,拿啤酒瓶砸他的………” “笙笙,我们不是说好了吗?”秦辛出声打断她的话,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陆七笙摇摇头,眼泪落下来。 他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让她感受到温暖的人,让她开心快乐的人。 她怎么舍得让他再为了自己去忍受那牢狱之苦。 她吸了吸鼻子,整理好情绪,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毫无隐瞒,清清楚楚的全部告诉他。 其间秦辛逸多次欲冲过来,都被保镖拦截了。 “英雄救美?” 第七十七章 真可惜 “爷爷要你休养,是要你修身养性,而不是把脑子养蠢了。” 秦现并不反对他英雄救美,前提是,有没有能力救。 像他这样有勇无谋,冒昧上阵。 最后只会连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用用脑子好吗,真想救她,秦家那么多个人,随便打个电话便前扑后继有人的来。 哪里犯得着自己动手。 何况自己的身体情况还是那样的。 简直是不自量力。 而且事情发生后竟然还想瞒着他,自己替她承担下所有过错。 如若这不是自己的弟弟,秦现真想一把掐死他。 秦现正在气头上,偏偏还有人不识时务给他找麻烦。 “秦少,王局长打电话过来。”一保镖拿着正在响动的手机走进来,递给秦现。 秦现刚接起电话,对方便简洁明了直奔主题:“秦少,我是小王,你要我办得事我都办好了。陆家母子答应私了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王局长继续说,“只不过他们要求的金额不止一百万,他们要三百万,再加一套房子。” 三百万。 连那头的王局长也不禁感叹,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他们还说,只给您一天时间准备。若超过这个期限,他们要闹到法庭上去,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闻言,秦现冷冷地笑,“是吗?真可惜,可眼下我一分钱也不想给了。” 若是未了解实情,这点钱用来息事宁人,秦现估计眼睛都不眨一下。 可那个人居然差点害死了秦辛逸,若是陆七笙的酒瓶晚一秒砸下去,恐怕秦辛逸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到那个地步,他纵然有10条命都不够偿。 而如今他的家人居然不懂得给台阶便下,而是坐地起价,活生生把他当无脑大肥羊宰。 秦现眸光冷凝,缄口不语,心底暗自沉思 第二天,陆家母子满怀期待地等着那个酒鬼男人死后所带来的巨额赔偿。 对他们来说,早就巴不得他去死了,这样便不必天天喝酒耍疯,不必每天家里被追债的人围堵。 现在好了,他终于死了,死的时候居然还赖上一富家子弟,让他们平白无故便可得一笔钱,一套房。 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了。 可是,他们等了整整一天,都没有等到所谓的赔偿金。 而连警局里的人也都彼此推脱理由,谁也不出面。 他们恼羞成怒,寻找各方上诉,却无人敢接这个案子,像是有人在内部操控着一切。 可是,他们仍然不甘心,到手的肥肉就这样飞走。 他们托人托关系,终于找到一位律师,愿意接任这桩事情。 这位律师在业界里成绩斐然,可是却始终缺一个机遇让他一举成名。 他们一拍即合,一个要财,一个要名。开始对抗这背后不知名的所谓富二代权势。 ……… 舒然从知道许彦颖跟秦现在某些事上有纠葛之后,便有些惶惶担忧。 许彦颖是她的学长,尽管之前那件事情让他们有了隔阂。可毕竟他之前那么照顾她,对她那么好。 秦现是什么人,许彦颖是什么人,她们这种人是惹不了秦现的。 更别提跟他对抗了。 她还记得她刚刚鼓起勇气询问什么事时,秦现望着她的那双阴冷的眸,令她陌生又害怕。 他越不肯告诉她,不让她知道。 舒然便越觉得不安。 “叩叩……”一阵敲门声响起,打乱了她的思绪。 “请进。” 门应声而开,李芯满头大汗地走进来,脸上表情焦急地好似要哭出来。 舒然立马站起来,关切地问:“怎么了?” 李芯抓住她的手,慌张地说:“舒然,七笙失踪了。” 舒然惊诧道:“什么,怎么会?” “她这两天不是家里有事请假了吗?” 李芯点点头,“是,所以我就想说今天早上路过她家门口的时候顺便去探望一下她,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可是到她家的时候,门口围了好多人。我上去打听了一下,却听见他们说七笙杀了自己的父亲,然后逃逸了。” “我不敢相信,所以我就打电话给她,可是居然接不通。舒然怎么办,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七笙会不会出事了。” 李芯紧紧的攥着她的手,内心忐忑不安。 舒然安慰地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说,“你先别急,七笙是我的同事,她出了事我肯定不会袖手旁观。这样吧,你先继续联系她,等我上完课我们再一起去看看。” “好。” 上完课,李芯还是没打通她的电话。家庭电话,手机,微信,全部都联系不上。 而询问她们的共同好友,也没有知道她去哪里了。 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没有一丝预兆。 舒然和李芯决定去她住的地方打探一下消息。 停车场里。 李芯站在一辆崭新的白色奥迪前,瞪着眼睛从头到尾打量着,时不时还伸出手摸了摸。 舒然坐在车里,见她还发呆般站在那里,不禁靠在车窗旁唤道:“芯芯,你在干嘛,快上车。” “来了来了。”李芯匆匆跑过去打开车门。 一上车,李芯就不可思议地问道:“舒然,这是你的车?” “额…”舒然握方向盘的手一顿,心虚地否认道:“是我朋友的。” 舒然不想太招摇,会引来很多是非。可秦现像是专门派人监督她一样,只要她不开,他的电话就立马打过来了。 他这样,舒然不想开也不行了。 “哦……”李芯半信半疑地点点头。 其实关于舒然的流言很多了,有些老师暗地里都说过,舒然是被有钱人包养了。 不然为什么突然整个幼儿园的股权资产全部都转到她名下去了,还独自招聘了一个能力强经验丰富的男人当副园长。 整个幼儿园设备装修全部都更新换代了,教学器材,教师资源都足够与其他高档幼儿园睥睨了。 这绝对不是一个才25岁的女生能做得到的。 第七十八章 熟悉的身影 可不管怎么样,孰真孰假。李芯徐静这些老教师,却从来没有暗自腹诽过她,毕竟多是看着她一路走过来的,知道她的不容易。 不管她做什么决定,都是她自己的事,旁人没有资格指手画脚,只要她自己觉得这是正确的,便足够了。 至此,李芯也没有多问,安静地坐车。 汽车一路飞驰。 一路上李芯依旧坚持不懈地打电话,一边打一边向舒然说起关于陆七笙的事。 陆七笙从小家庭就不和睦。 父亲嗜赌嗜酒,母亲懦弱无能。 每次父亲一喝酒,就会回家打妻骂女,打得头破血流。 然而她的母亲典型的家庭妇女,在这种情况下,在长辈的劝告下,日复一日地承受着这种痛苦的生活。 连带着陆七笙也一样。 而后来她上了初中之后便留宿于学校,所以很少回家,便也少受挨打。 可是她一直都担心自己的母亲,每日每日都要打电话回家问候她。 有一日她打电话回家,电话被接起来,可是传来的却是男人和女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夹杂着几句小三的字眼。 她向老师请假匆匆忙忙赶回家。 打开家门的那一霎那,是她见到母亲的最后一面。 她的母亲站在四层高的阳台上,纵身一跃,义无反顾,视死如归。 而身旁站着几个人,她的父亲,她父母间的第三者,还有第三者的儿子。 她们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甚至说,是他们逼得她的母亲跳楼自杀。 而后来,没有人关注她的母亲的死因,没有人为她主持公道。 她的母亲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般,没有人记得她,没有人在乎她。 多悲哀。 后来,他的父亲迎娶了第三者,携着她的儿子入住陆家。 那是她一生中最黑暗的日子。 他的父亲不着家,继母爱打麻将,平日里周六周日只剩她跟她继母的儿子。 她的儿子是个极其变态好色的人,总是时不时对她动手动脚,经常性还会偷窥她洗澡,睡觉。 这给她留下来极大的心理阴影。所幸她后来寻求心理医生帮助,心理承受努力足够强大,用适合的方法将这些负面情绪全部发泄出来,才有今天这么乐观活泼的她。 也才能在对李芯说出这些事的时候是带着浅浅微笑的。 舒然一边听,一边感慨。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段往事,或心酸,或悲痛,或难过。 这些痛楚,磨难,其实那都是你命中注定的劫。 有的人在劫难逃,有的人劫后重生。 之前的陆七笙便是完美地诠释了后者的含义。 然而,这次呢。 她们到陆七笙公寓的时候,门口已经没有人围堵着了。只不过她家的门却大大的敞开着。 陆七笙猜想道:“会不会是七笙回来了?” “不知道,我们去看看。” 舒然姗姗下车,衣袖却突然被李芯拉住,“舒然,等下。” “嗯?怎么了吗?”舒然转头,疑惑地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模样。 只听她轻着声音说:“我好像看到了一个男人,在她家门口。” “什么?”舒然回过头,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可是那里却空无一人。 “没有啊。”她凑近窗口,仔细了看了几次,还是没有看见有人的身影。 “哈哈,没事没事,可能我眼花了。”她干声笑了笑,牵强地解释道。而一张小脸微微皱着,隐约透着丝丝害怕。 她害怕看见陆七笙的继哥,他那色眯眯的变态眼神每次都让她恶心的想吐。甚至有时候还会动手动脚,摸一下碰一下,简直是丧心病狂的变态。 可比起她哥的眼神,她还是更担心陆七笙的事情。 …… 许彦颖从来没有这么烦躁过,因为最近接的案子而烦躁。 他本想借着富二代杀人逃逸,利用权势压人让平民无处伸冤的噱头来引起观众的注意。再由群众关注的压力驱使富二代出面,打一场必然赢的官司,就可一举成名。 可想象很美好,现实却是残酷无比。 他积累的所有人事资源,在他接受这委托的时候,全部散去。 没有人敢帮他的忙,没有人敢与他站在一起。 像是背后有莫大的权势在操控着这一切一般。 连他尊重的师长也劝告他,收手吧,否则到头来他只会一无所有。 他好像在这一霎那,众叛亲离。 可是他不甘心,别人越阻止,他越想往前看看 他不愿就这样平庸地过下去。 所谓人往高处走,他也是个俗人,追求名利,金钱。 何错之有? 想得很透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是堵得慌。 “妈的。”他低声咒骂了一句,又夹起手上的烟,猛地吸了一口。 烟雾袅袅升起,弥漫在他的眼前,恍恍惚惚,勾勒出他颓废的轮廓 吸烟是从什么时候学会的。 是告白失败的那天晚上吧。 那是他最难过的时刻,喜欢了四年,一句告白,瞬间关系连最初时的朋友都比不上。 从陌生到熟悉,再从熟悉到陌生。 呵呵。 他轻声苦笑,笑自己的痴情。 也不知道她现在还好吗,工作怎么样了,还是经常会独自去看电影吗。 他们都多久没联系了。 他因为尴尬,而她从来不主动。 可是他有多想她,多想见她,跟她说说话,听她讲心事。 然而不能,他想要变得更好,变得更优秀。到那个时候,他相信,她一定会属于他,一定会站在他身边。 这会虽已秋天,风清清爽爽的,温柔地吹得人心神宁静。同时,却也吹得人暗生愁绪。 他指尖轻轻一捻,掐断了手指未烧尽的香烟。将它随意抛至远处,便拍拍手起身,继续回陆宅搜集有利的证据。 当他起身的那一霎那,有一道熟悉的身影从他眼瞳中的余光闪过。 第七十九章 好久不见 他扭头不在意地望了一眼,这一眼,让他直直的怔愣在原地。 那个迎面走来的女生,穿着一袭米色休闲运动服。细直柔软的长发被扎成高高的马尾,正呈圆弧线自由地垂落下来。 面容清丽脱俗,气质澄澈干净。 一如既往的熟悉,一如既往地让他失神。 方才想念起她,而现在她就出来在他眼前。 这就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吗? 这个令他魂牵梦绕的人,在他紧紧盯着她的时候。她的目光也恰好环绕过一圈,最后停留在他身上。 “学长。”看见他,舒然明显愣了下,缓了几秒才同他打招呼,声音有些惊讶。 “舒然,好久不见。”许彦颖反而显得很自然,主动与她寒暄,“最近过得好吗?” 舒然点点头,“还好,你呢?” “就那样吧。”许彦颖苦笑着回应。 他最近的生活岂是好不与不好能够概括得了的。 舒然尴尬地笑了笑,突然一时间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心里却突然堵地慌,有点莫名的难受。 人生没有只如初见的机会。 有很多关系一旦有了隔阂,就不能再回到从前了。 如他跟她。 曾几何时,他们的话题永远说不完,两个人相处的气氛永远是自在无压力的。 可现在呢。 彼此沉默,不知从何开口。 这样沉闷而尴尬的氛围,李芯一看就知道这两个人就不像普通的关系。 李芯好奇,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舒然,你认识?” “嗯,我大学时的学长。” “哦哦。”得到回答,李芯八卦的火焰灭下去了一半。 学长啊……还以为是前男友呢。 最后是舒然先打破了这厢沉默,“学长怎么在这里?” 舒然微抬了抬眉,淡淡地瞥了一眼他身后,那里正是陆七笙的住所。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许彦颖没有回答,反问她,“我也正想问,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舒然思衬了半晌,决定还是告诉他,“我有一个同事,已经好多天请假没来上班。我们得到消息,说她最近出事了,特地赶过来探望她。只不过人没找到…反倒遇见你了……” 许彦颖眯起眼,故意挑其中的字眼,佯装生气地问:“怎么,看见我失望了?” 舒然连忙摆手否认道,“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逗你呢。”许彦颖弯了弯唇角,促狭地笑。 这句笑话稍稍缓解了一下当前的气氛,突然没那么强行的尴尬了。 笑完他才认真地问她,“你们要找的人叫什么?” “陆七笙。” 话音刚落,许彦颖前一秒才渐露喜色的神情,在这一瞬间曳然而止。 望着他突然凝重的表情,舒然蹙眉不解地问:“怎么了吗学长。” “这件事说来话长,不介意的话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下休息,我再慢慢告诉你。”许彦颖当着她们的面慢条斯理地走上前,一把关上陆七笙家里的门。 李芯跟舒然对视了一眼,彼此的目光里都是狐疑猜测。 许彦颖为什么在这里,而且为什么还有陆家的钥匙,他跟七笙是什么关系,七笙究竟是不是出事了。 这一个个问题,盘旋在心里,等着他解答。 ……… 秦氏。 刚开完会,lina便马不停蹄地赶往顶层,替那位尊贵的秦总送盒饭。 刚出电梯,却发现总办的门并未关着。 办公室里隐隐约约传来一阵悠扬舒缓的钢琴曲,轻轻的,缓缓的,降落在耳边。 秦现慵懒地倚在纯色真皮沙发上。半眯着眼,面容沉静,似在假寐。 那张充满攻击性的绝美容颜,在此刻舒适轻缓的气氛,收敛了锋芒,稍显柔和。 lina提着饭盒远远地站在门口,踌躇不决,不知该否上前打扰这一幅美男歇息图。 “进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秦现已经睁开眼。直着身子,神情稍显乏累。 他微微曲撑着手肘,修长的手指停留在额头上,指腹轻轻按着太阳穴。 而眸光却冷冷的打量着她,从上至下,最后停在她手上提着的三层保温饭盒上。 他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莫名的郁烦。 自从秦辛逸发生那件事之后,便也没心情下厨了。 导致他最近食欲大减,基本都是尝一两口,便没了胃口。 lina将餐盒放置到他面前的桌子上,一言不发,熟练地打开夹层。 她正开一半,就被一声冷咧的男声阻止了,“放着,出去吧。” lina立马停下手里的动作,顺从地应道:“是。” 话毕,她便走到门口,习惯性的替他关上了门。 脑海里却突然闪过一丝疑惑,秦总什么时候竟然会听音乐了,还是柔美的轻音乐。 简直不敢相信。 而秦现为什么突然听起轻音乐了呢,绝对不是什么为了调节气氛,宁心静气这种事。 只不过是因为早上把玩舒然手机的时候,发现她的手机里有足足三个音乐软件。 这对秦现来说,是一件很惊奇的事。 她的手机里没有像曹云那样一大堆游戏,社交软件。没有像lina那样一大堆的拍照软件,只有三个音乐播放器,还有一些日常软件。 他好奇的点开,发现她收录的音乐全部都是钢琴曲轻音乐。 他悄悄地全部收下来,想要听听她听的音乐,是什么样子的。 果然,如她的人一样,让人感觉清风拂面,安静舒服。 他突然很想她,想见她,想抱她,想呼吸她身上清甜的香味。 舒然正不可思议地听着许彦颖诉说着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听他说,陆七笙的父亲死了,非自杀而是他杀的。 凶手是一个富二代。 陆七笙被迫帮凶,被这个富二代逼着帮着他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事成之后,陆七笙还没这个杀人凶手掳走了,是生是死现在还不祥。 警察一直在追捕他们。 许彦颖作为一名律师,理所应当帮苦命的死者家属诉说冤屈。接受他们的委托,让他们一家得以团聚 可是这富二代却仗着权大势大,处处压制他们,不让他替死者沉冤。 第八十章 秦幼稚 话至次处,李芯都有点为他们打抱不平,心里开始暗自责怪那个所谓的富二代。 “以权仗势欺人,什么本事嘛!”她说地怒意冲冲,好像如果那个富二代在她面前,她一定会狠狠揍他一般。 而一旁的舒然却莫名打了个冷颤,这样明目张胆地杀人,杀完人还掳走了人家的女儿。 这样的人该有多穷凶恶极,有多狠毒可恶。 可是。 不对。 舒然却觉得有些蹊跷,若是未听李芯说起陆七笙的家庭情况,她恐怕便会相信。 可是,陆七笙与他生父继母的关系并不好,甚至是彼此势如水火。她的继母又怎么会委托别人寻她回来,期盼与她团聚。 再者,那个富二代为何生父要杀她生父? 又为何要将陆七笙掳走,直接扔下她不是少了个负担。 难道是陆七笙有他的把柄? 也不可能啊,依许彦颖的话说,这个富二代十分嚣张,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若陆七笙真存了他什么把柄,他肯定会直接当场杀了陆七笙。 而不是讲她留在身边,存做隐患。 所以,这些解释不通的疑点……… 舒然抬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正端着咖啡,悠悠然喝了一口。眸光宛转停留在李芯嫉恶如仇的表情上,满意地勾唇一笑。 这个微笑太具深意,舒然忍不住头皮发麻。 她不是不信他,只是他说的话让她无法相信。 同一时间,像是察觉到一股炙热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他探究般侧过头,却直直撞上她充满狐疑的眸子。 许彦颖足足愣了三秒,像是不可置信般,不敢相信她看他的眼神里,是猜忌,是怀疑。 有一瞬间,他甚至以为她看出来他在撒谎了。 他抑制住内心的慌乱,强壮镇定地与她谈笑风生,“怎么这么看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啊?”她这才转眸,好似刚回神般。视线从他脸上滑落,落在他平静的双眸里。似乎状觉有些唐突,不礼貌。只得尴尬勉强对他扯出一个笑,应道:“没什么。” 话音刚落,桌旁的手机便响起来了。舒然垂垂眸,瞥了一眼,上面显示着秦幼稚三个字。 早晨的时候,秦现拿着她的手机把玩,翻来翻去,突然翻到通讯录。 由上滑至下,发现里面居然没有存他的电话。 在他生气之前,舒然赶忙讨好似的亲了他一口,再顺势夺过她的手机,乖乖地存了他的电话号码。 她要存秦现这个名字,可是他却傲娇的说,不准。 她问他那要存什么,他又不告诉她,只孩子气般地威胁她说:你自己看着办,反正就是不许存秦现。不然,可就不是亲一下的事了。 舒然努努嘴,这是要她存什么啊。 秦少? 不行不行,她有预感。要是存了这个名字,后果肯定比存了秦现这个名字还惨。 小秦?老秦?秦宝宝? 舒然抽了抽眼角,额…………还是算了吧……… 这一时之间,真想不出要存哪个昵称。 可是他却不疾不徐地倚靠在椅子上,眉尖轻挑,以一种不存不罢休的姿态等待着她。 她鼓起脸,郁闷地叹了口气。 这个霸道的幼稚鬼。 幼稚? 咦,她想到一个好名字了。 不准她存秦现,那就存秦幼稚! 她傻傻地笑着编辑着三个字,编辑完后她死活不肯给他看。 一个欲抢,一个欲躲,两个人便是一番争抢嬉闹。 最后以两个人双双跌落沙发,她被他一顿深吻为收场。 他没有看到她存的昵称,她也没有把这个昵称修改掉。 于是在她的通讯录里,就有了这么一个可爱又可笑的昵称。 舒然抱歉地起身,走到洗手间附近接起电话。 “喂?” 那厢电话一被接起来,便是她软软糯糯的声音,夹杂在一曲钢琴音的悠扬之中。 她在上钢琴课? 不对。 秦现对她的行程了如指掌。 今天是周三,她只有一节课,并且是早上第一节。 她这个时间应该是待在办公室里。 他垂眸,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 这会幼儿园里正值午饭休息时间,不可能会有如此清澈的琴声。 就算有,也会夹杂着小朋友们嬉笑玩闹的声音。 下一秒,他忽得问,“你在哪里?” “额…跟同事出来办点事。” 他太聪明,舒然不敢瞒他。可是也不敢告诉他实情,只得先发问道:“怎么了吗?” “办完了没有,过来陪我吃饭。” 舒然本想拒绝,可是脑海里突然想起早晨陈妈说过的话。 秦现最近心绪烦乱,食不下咽,这样下去迟早又得犯胃病。 舒然特地询问多了几句,才知他有着极刁钻的嘴巴,极脆弱的胃。 舒然虽未曾体会过,可是却亲眼见过犯胃病时的症状。 舒然的爸爸便有严重的胃病,每犯一次,就如在鬼门关前走一遭。疼得死去活来,坐不得躺不得,只得任这痛楚折磨。 莫名的,舒然有些不忍心。 想着下午也刚好没课,不如就陪他吃顿午饭再赶回去也不迟。 想着,她轻轻“嗯”了一声答应道:“快好了,你先吃,我等下办完就过去。” 她这样爽快答应,反倒令秦现有点不习惯。 他还以为她会拒绝他。 “好。” 秦现心情愉悦地挂了电话,望见眼前的餐盒,突然也不觉得烦了。 而这厢舒然刚挂了电话,身后便传来的许彦颖温厚的声音,“跟男朋友打电话?” “嗯?”舒然这才转过身,像是没听清他的话般,反问了一句,“什么?” 许彦颖笑着复述了一遍,“我问你是在跟男朋友打电话吗?” 许彦颖知道,她接下来一定会矢口否认说:学长你别开玩笑了,我哪有男朋友。 大学四年,每次她的手机来电话,基本上都是她的家人打过来。 他每次都会逗她,是男朋友打过来吗? 而她每次都笑着摆手否认。 而今天。 舒然眼睫一颤,抬眼认真的凝望着他。半晌,抿了抿唇,低低地应了句“嗯。” 第八十一章 男朋友 许彦颖仿佛听见的心跳曳然而止,停止在他慌乱的瞳孔里,停止在他颤抖的手里,停止在她淡淡地一声“嗯”里。 舒然,有男朋友了。 他苦守了四年的女生,陪她从青涩懵懂的学生时代,进入到轻熟复杂的社会。 从她被动,内向,到后来的主动,乐观。他一直都陪在她身边,见证她的改变。 为什么,为什么站在她身边的人不是他。 他对她那么好,她为什么不爱他。 为什么他只是离开了一段时间,而她就已经属于别人了。 为什么,他守候了四年的女生,等待了四年的女生,要投入别人的怀抱。 他整个身体都僵硬着,似沉入深不见底的大海之中,窒息般一寸一寸降落。冰冷刺骨的海水淹没他的呼吸,一阵一阵的寒意腐蚀他的体温。 见他未说话,浑身却散发着一股陌生的森森冷意,阴测测的。与他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模样大相径庭,令人感觉毛骨悚然。 舒然不禁面色惊惶地问道:“学长,你怎么了。” 许彦颖在她的目光下沉默着,一言不语,目光却久久凝望着她,不肯放开。 良久,久到舒然觉得两颊上快被这灼热的目光烧出洞来。蹙着眉不自在地向后退了半步,抬头陌生地望着他。 他终是察觉失态了,低垂下眸,声音疲惫,有气无力地应道:“没事。” 舒然懵然地点点头,正欲绕过他到回到桌上,却突然听见他在身后开口:“他对你好吗?” 他对你好吗? 有我对你好吗? 这个问题问出口,他便苦涩地笑了一声。 明知道那个他对她好与不好,都与他毫无干系,他都没资格说话。 可偏偏他还是不服气,他想知道那个后来居上的人。究竟是有多优秀,究竟是对她有多好,才能让她动心。 舒然紧抿着唇沉思。 秦现对她好吗? 从来没有人问过她这个问题,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他对她,有好有坏。 他替她守护她想要守护的东西,在她担惊受怕的时候不管不顾地拥抱她,安抚她。给她早已丢失的安全感,给她依靠。 可他也强迫她,禁锢她,他对她做了那么多她不情愿的事。 可是有时候人的感情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他对她没有多好,可偏偏,她却对他动心了。 她抿抿唇,“他对我很好。” 他对你很好,那我呢? 难道我对你不好吗?你能接受他,为什么不能接受我? 许彦颖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黯色,“你爱他吗?” 他不相信,他用了四年时间都没打动的人。别人仅仅用了一个多月时间,就让她接受。 她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她是不是被母亲逼着相亲,逼着被迫接受那个男人,成为自己的男朋友。 可是,他听到了她,坚定的,义无反顾的,没有犹豫的。 “爱,我爱他。” 若是舒然回头,便会看到那个像被抽剥掉筋骨般的男人,丧失了所有希望,满脸灰暗,垂头丧气。 苍白的脸上,一抹苦涩的笑隐在唇角,似乎在嘲笑他,嘲笑他的痴情。 这莫大的挫败。 他一个大男人,在娇小柔弱的她面前。 竟溃不成军。 她多厉害。 舒然没有回头。 四年了,许彦颖了解她,她又何尝不了解他。 他们两个这么要好,多多少少是因为彼此性格相似。 她不轻易做决定,可一旦做决定了。便不再后悔不再回头,一头扎到尾。 而他与她相似,认定一件事,喜欢一个人。也是拼了命般走到底,不撞南墙不死心。 正是因为了解他,知道他的心意,正是因为此刻自己的身份处境。 她得断地绝,她得死了他的心。 她不能留余地。 舒然回到座位之后,过了五分钟许彦颖也回来了。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像隔了一层厚厚的气层,看不见,却感受得到。 李芯一脸莫名其妙,怎么一个打完电话,一个去完洗手间。就都严肃着一张脸,也不说话。 气氛又凝结起来,三个人都煎熬着。好不容易终于吃完饭,舒然和许彦颖又抢着买单。 舒然觉得今天是麻烦许彦颖了,所以这顿饭理所应当她请。 可许彦颖却说没有什么麻不麻烦,他们两个之间何必如此计较。 舒然拗不过他,只好客气的说,那有下次有机会就轮到我请了,你别跟我抢。 许彦颖爽快应好。 他打开手提公文包,从里面取出钱包。黑色钱包上的金属扣子,一不小心勾到一个黄色牛皮袋。 随着钱包的抽出,“啪嗒”一声,黄色牛皮袋掉在地上。 舒然不偏不倚正好站在他身旁,于是便轻轻蹲下帮他捡起来。 可是当她凑近看到这个牛皮袋的那一瞬间。她瞪大了双眼,整人似凝固般,欲拾起的动作停在原地。 这个牛皮袋… “这份东西,你找个时间转交给他。让他自己做决断,究竟是要自己了结,还是要我,亲自动手。” 她清早躲在门后面,看见秦现把这份东西交给陈锦,特地嘱咐了这段话。 他那时的眼神太过狠戾,宛若刀锋般,所到之处一片血光。 舒然看得心惊肉跳,不敢久留,便匆匆逃跑。也未曾仔细去听,秦现口中的他,究竟是谁。 可现在,她知道了。 他是许彦颖。 可是他究竟得罪秦现什么了。 等等。 “这个富二代权大势大,处处压制着我们。” “连警察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不过我们还有两个目击证人,所以这件事还算有突破的可能性。” —— “对了,秦小少爷那案子,对方找了律师。” “那律师态度很强硬,死死抓着秦小少爷的把柄不肯放,这件事变得很棘手。” “哪个律师?” “东区华众律师事务所,许彦颖。” 第八十二章 我帮你 她拽着牛皮袋骤然起身,紧紧抓着许彦颖的双臂,焦急地问:“学长,你现在是不是只接了这一个委托?” 许彦颖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拿着钱包怔了怔道:“你怎么知道?” 许彦颖有几次也后悔过,当时为什么要接这份委托。 自从接了这份工作,不仅他工作里的事宜被压制地无法进行。 就连他的事业也是一样。 他除了手头里的这份棘手的工作,没有人再敢找上门委托他处理事宜了。 听到他的回答,舒然心弦一颤。 她觉得自己真蠢。 蠢到连这两件事这么明显的相连性都看不出。 早上明明听见秦现与陈锦的对话,心里暗自告诉自己要提醒许彦颖,不要与秦现起冲突。 可是被陆七笙的事情一冲上脑,便什么事情都忘记了。 舒然没有回答他的疑问,又急急确认道:“你说的富二代,是不是姓秦。” 许彦颖狐疑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何突然知道的这么清楚,却还是如实相告,“是。” 舒然面色苍白,想起秦现那副冷血狠戾的模样。惊惶地垂下眸,咬着唇瓣艰难地劝告道:“学长,你收手吧。你斗不过他的。” “你知不知道,这个秦,是秦氏集团的秦。” 许彦颖终于笑起来,笑着苦涩,笑得牵强,笑得比哭还难看。 她听见他近乎绝望的声音,从耳畔冷冷传来,“来不及了,舒然你看到了吗?这份牛皮袋里装着的东西,是我就业以来,犯的所有错误,收受贿赂,委托内幕,税务漏洞。” “一条条一框框,都替我整理好了。” “他不要我退出,甚至不给我留任何退路。他要的,是我的命。” 那个人给他两个选择,一是身败名裂,永生受牢狱之苦。二是自我决断,留一个痛快。 舒然的心一寸一寸冷下来,指尖微微颤抖着,凉意袭然。 他要的,是我的命。 他的眼底一片悲凉,反问道:“舒然,你告诉我,我该如何收手?” 舒然攥紧了手中的牛皮袋,紧抿着唇瓣。沉思良久,终于轻启唇:“我帮你。” 舒然第一次开这么快的车,从城南到城北市中心只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 她几乎是火急火燎地想要见秦现,想要拜托他,能不能放过许彦颖。 毕竟整件事情,他何错之有? 只因这事,便要置他于死地? 是不是太过份了。 可是当车停在秦氏大厦前的时候,舒然就有点怂了。 那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耸入云端,气势恢宏,富丽堂皇,不同反响。 人在这样高大雄伟的建筑面前,瞬间渺小无比,仿佛一粒尘沙般。 正值午休,秦氏大厦门口人来人往,三三两两结伴从她身边晃过。 谈论工作的声音,讨论八卦的声音,相约觅食的声音,都与她擦身而过。 她一个人逆道而行,穿越过山山人海。小心翼翼地缩着身子,尽量减低与别人的碰撞。 lina早早就被吩咐在楼下等待着,可她这种职位的人出现在大厅候人实在少见。身边路过的公司职工都好奇地上来询问,是哪位贵客这么大排场,还要lina姐您亲自下来接。 lina眉目淡淡,红唇紧闭,未肯透漏只言半语。 秦总特地吩咐过,她胆子小,不许宣张,别吓着她。 众人见她这幅模样,也不自讨没趣,都散开了。 不一会,lina终于看见一抹熟悉的靓丽身影,站在大厅门口犹犹豫豫的。 lina昨晚也在寿宴上,亲眼目睹了那平时黑着脸不苟言笑的秦总,是如何在她身边笑得春风拂面的。 温柔,宠溺,爱惜,这些与秦总根本搭不上的词。在昨晚,秦总淋漓尽致向她诠释了一番。 这个女人,是秦总的例外,是秦总的脆弱,是秦总的至关重要。 想着,lina已经姗姗然走到她面前了。在她疑惑抬头时,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礼貌客气地询问道:“请问是舒小姐吗?” 舒然抬眸望着眼前这个画着精致妆容的高挑美女,心里猜测她应该是秦现说过的秘书lina,便点点头回应道:“是。” lina笑笑,“秦总在等您,请跟我来。” 舒然跟在lina身后,一路上默默不语。公司里的员工看到lina带着个清丽脱俗的美女,径直前往总裁专属电梯。都小声的议论着,这是什么大人物。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不会是秦总的女朋友吧。 一时间,气氛都哄闹起来。所有人都踮着脚尖想要看清楚,这未来的老板娘,究竟是什么模样,竟然能把他们的大boss收服了。 可惜,lina无情地关上了电梯门,透过即将合上的门缝瞥了一眼他们,眼神严肃冷漠。 不得不说,lina跟久了秦现,一举一动自然而然也带上压迫性的气势。 她的一个眼神,便震慑住所有人,议论声截然而至。 他们都收敛起好奇心,各回各的职位上去了。 电梯门一关上,lina礼貌额首道:“舒小姐不要介意。” 舒然微笑回应,“没事。” 过了两分钟,“叮”的一声,电梯稳稳停在22层。 “舒小姐请。” lina将舒然带到总办门口,轻轻敲了敲门,“秦总,舒小姐来了。” 舒然站在门前,攥着手里的包,不自觉的紧张起来。 只听见办公室里传来一声熟悉而清冷的男声,“进来。” “舒小姐,秦总在里面等您。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 话毕,lina便踩着八公分的高跟鞋顾盼生姿地离开了。 第八十三章 撒糖了 舒然站在门口,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包,眸色黯了黯。咬了咬唇,伸出手轻轻推开门。 舒然缓缓探出身子,突然间,门后伸出一双修长的大手直接抓住她细瘦的胳膊。猛地一拉,舒然整个身子便朝着他的方向袭去。 混乱中一个翻转,“砰”地一声。舒然紧紧闭上眼睛,准备迎接预料之中的疼痛。 然而,一秒,两秒,她缓缓睁开眼睛。 秦现居高临下地站在她面前,嘴角带着浅浅笑意,一抹恶作剧得逞的笑意。 她被他圈在门后,整个人像抱抱枕般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袖。而她的头后面,枕着一双厚实的大手,防止她撞到硬梆梆的门。 “怎么这么久?” 他温柔地质问她,像个孩子一般,语气里带着微微的委屈感。 他这样子实在太具攻击性,让人恍恍惚惚间便觉得自己做错了,莫名其妙好生抱歉。 舒然便是如此,本来渐渐放开他衣袖的手,现在正环在他腰间,头轻轻的磕在他胸怀里,翁声道歉道:“对不起啊,刚有点事耽搁了。” 想起他刚刚打的电话,她忙抬头问:“你还没吃饭吗?” “嗯。”秦现低低应了声。 舒然心里一软,心里的愧歉感又多了一层。 她轻轻推开他,又怜惜又责怪地说:“怎么不吃,我不是说了你先吃吗?” 秦现眉头微蹙,不满怀中的软香温玉突然抽离。他长臂一捞,又将她拉入怀中。精致的下颚轻靠在她松软的头发上,细细摩挲,似撒娇般轻声道:“你不在,我不想吃。” 不得不说,这招对舒然真的是百试百灵。 她是一个幼师,见惯了小孩子因为不吃饭而各种撒娇。秦现这样,就像那些小孩子不吃饭闹别扭一样。 舒然笑了笑,像哄幼稚园里的小朋友一样。习惯性的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温声哄道:“你乖,我陪你吃好不好。” 秦现突然笑出声来,他从来没有发现舒然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充满母性光环的一面。 随即一声惊呼,秦现突然将她揽腰抱起,舒然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惊慌道:“秦现,放我下来。” 秦现突然倾身,冰凉的薄唇轻轻落在她光洁细腻的脸颊上,浅声耳语,模仿她刚刚的语气道:“你乖,我抱着你好不好。” 舒然有些郁闷,这个幼稚鬼… 她哪里不乖了? 心里这么想,但身体却也不挣扎了,任由他抱着走路。 秦现走了几步,便轻轻将她放坐在沙发上,自己也倚靠在她身边。 舒然看了看眼前桌子上放着的餐盒,紧紧地密封着,明显他还没动过。 舒然倾身向前,将餐盒一层一层的打开。 幸好这餐盒保温性能好,过了这么久,饭菜依旧是温热的,正散发着浓郁的饭香味。 舒然将它一层一层平放在桌上,转过身,唤道:“秦现,吃饭了。” 秦现却恍若未闻般,一动不动。 舒然又唤了一遍,他还是不肯动身。她努努嘴,心想,秦现该不会是要她喂吧。 想着,她小声的问道:“你该不是要我喂你吧?” 秦现挑挑眉,不置可否。 舒然哪里愿意,她戳了戳他结实的手臂,“你自己吃。” 秦现不为所动。 “秦现,你自己吃。” 她又重复了一遍,可秦现还是一样。 舒然咬着牙,心里暗想,饿死你算了。 可偏偏脑海里又回荡起陈妈早上说过的话。 舒然心肠软,还是不愿意眼睁睁看着他挨饿。 秦现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着的她,唇角悄悄地露出一丝笑意。 “张嘴,啊。” 如果有人这时刚好进入办公室,便会发现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堂堂的秦大少爷,秦大总裁,居然不自己好好吃饭,要人家喂。 若是好好让人喂还好,偏偏他吃饭的时候,还时不时摸摸她的脸,揉揉她的头发。 一点都不乖。 “别闹。”舒然拍掉他的手,轻声嗔道,“你今天怎么这么孩子气?” 秦现弯了弯唇,转头看她,眼睛里盛满笑意,艳丽而夺目,“你不是说我是秦幼稚吗?” 闻言,舒然手里的动作一僵。 几乎是不可思议地回头,她震惊道:“你怎么知道的。” 她早上明明没让他看到啊。 秦现不回答,倾身向前,周身的男性气息也随之而袭,环绕在她身边。 舒然被他这样圈在沙发的角落里,动弹不得。眼看着他的薄唇又要压下来,舒然赶忙闭上眼。 可是,一秒,两秒。 她听见他在她唇边低低闷笑了一声,轻启唇,回答她刚才的问题,“不告诉你。” 话毕,她睁眼的那一刻,他的唇就落了下来。 这一顿饭,舒然损失惨重。 又抱又亲又摸又揉的。 事实证明,得罪谁都不能得罪秦现。 好不容易吃完饭了,他又圈着她不让她走了。 还好是舒然下午刚好没课,来之前又先跟季长歌请好假了。 不然,这情况…… 但舒然请假的原因,倒不是因为要陪他。 而是许彦颖的那件事。 舒然抬眼看了看身侧的秦现,他正慵懒地歪坐在一旁。一只手圈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正饶有兴致地翻弄着她的手机,看起来心情很愉快。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秦现对翻玩她手机这件事,特别感兴趣。 舒然看他心情好,才敢小心翼翼地开口:“秦现,我跟你说一件事。你先答应我,等一下不要生气好不好。” 秦现没有回答,只是转头看着她。 舒然看不透他的表情,不知道他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心里有点悬。 但想到和许彦颖那么多年友谊,总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这个结果,却什么也不做。 她咬咬牙,鼓起勇气说:“你能不能放过我学长。” 第八十四章 真相大白1 “他也是无辜的,他只是受了别人的委托做事而已。” “你能不能,不要伤害他。” 舒然温声祈求着他,她以为她放下这么低的姿态,秦现应该会稍微心软一点。不能说真的放过许彦颖,至少也能让他稍微收敛一点,不要伤及许彦颖的性命。 秦现微微扬起下颚,神情十分冷静,仿佛这事情与他毫无关系般。 舒然明显感觉到他的情绪突然由晴转阴,却还是硬着头发求情道:“秦现,学长…”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伸手钳住她的下巴。双眸幽深,专注的凝视着她,无端间似有漫天的压迫感瞬间袭来。 他终于缓缓开口,一字一句里透着丝丝阴冷,“收回你的话,从今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起他。” 舒然摇摇头,“秦现,你不能这样不讲道理。” 这件事明明就是他错了,为什么他还错的这么理直气壮。 他的弟弟杀了人,杀人本就该受到应有的法律惩罚。 许彦颖不满他的所作所为,接受受害者家属的委托,替他们讨回公道。 错在哪里。 他怎么可以利用自己的权势压人。 秦现怒极反笑,冷声反问道:“你觉得我不讲道理?” 如果换一个人,秦现绝对不敢保证她能活着走出这里。 “他是不是告诉你,一个富二代挟持一个女生杀死了他的父亲。事成之后逃之夭夭,还利用权势不让警察介入,销毁所有证据。” 舒然仰头望他,狠心道:“难道不是吗?” 如果说听许彦颖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她还抱着怀疑的态度。 那么在她看到那份牛皮袋的时候,就已经将那些怀疑的细节全部抛弃,只剩完全相信。 如果秦现这边没有做错的话,他为什么给他那份牛皮袋,为什么要杀人灭口。 难道,不是吗? 舒然相信了,舒然相信她的学长说的话。 舒然,不相信他。 呵。 秦现浑身像被泼了一盆冷水般,冰凉而狼狈,没有一丝温度。 他冷冷地笑了一声,周身气息狠戾阴森,语气诡异,道:“你不要后悔。” 下一秒,她整个人又被他腾空抱起。这一次,不同于刚才那样,充满情调温柔。 他的动作几乎是粗鲁而凶狠的,不顾她的挣扎反抗,不顾她眼底的惊慌失措。 这个秦现,好陌生。 就如她早上躲在墙后看到的那一幕,令她毛骨悚然。 他横抱着她,从22层径直降往一层,不顾众人或好奇或惊异的眼神。 他将她抱坐进早已在楼下等候的车里,沉声向前驾驶座的陈锦吩咐道:“开车,去医院。” 一路上,车里的全是身侧的男人无声中散发出来的低气压,仿佛一触即发。 舒然从被他抱到车上为止,也一直暗自躲在一旁生闷气。 她也不知道今天哪来的脾气,就是跟秦现杠上了,一点也不肯服软。 陈锦安静的开着车,一个眼神一句话都不敢多做多说。 心里却暗自佩服舒然,竟然能把秦现惹成这副模样,自己却毫发无伤。 真是一物降一物。 汽车在这样尴尬的气氛里飞速行驶,十五分钟之后便到达市中心医院。 下车之后舒然就被他牢牢牵着手,一路径直通往三楼vip病房。 舒然完全不知道他要带她来医院做什么,她不敢问。秦现也不解释,就黑着脸一直走。 终于,他们的脚步终于停在3号vip病房门口。 陈锦先上前轻声敲了敲门,得到里面的允许进入的回应之后,他倾身替他们打开门。 秦现这会倒放开紧握着她的手,眼神都不给一个,冷着脸走进病房。 舒然看了他一眼,也不声不吭地跟着走进去。 “哥,你怎么来了。”“秦少。” 刚踏入门口,就听见一个年轻的男声响起,似乎后面还夹杂着一个清脆熟悉的女声。 舒然疑惑的向里面又走了两步,突然眼前便出现一个人影,与她差点迎面撞上。 舒然还没来得及看清,她就先开口了,声音吃惊,“舒然?” “七笙?” 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你怎么在这里?” 舒然透过他,不解地望了一眼坐在病房里面的秦现。 许彦颖不是说陆七笙被所谓的富二代挟持了吗,怎么还好端端地出现在这里。 而且,舒然看了一眼她,虽然身上脸上有一些乌青淤血,脖子上的伤口还擦着药。 可是,她脸上的表情,浑身活力的精神状态,都不像是被挟持的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 两个人都呆懵的时候,陈锦轻咳了一声,适时在身边解释道:“陆小姐,舒小姐以为你被绑架了。” 陆七笙“啊”了一声,“绑架?谁跟你说的啊?” 还没等舒然说话,她又歪着头一脸了然地说:“哦我知道了,是不是你看网上那些热点谣言的,说一个富二代挟持一个女生杀死了她的父亲。” 舒然紧张地发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七笙你的父亲真的死了吗?” “死了。”陆七笙平静的开口,“我杀的。” “什么?!” “这件事说来话长,”她回头望了一眼病房里的人,又转头道:“你等等。” 她蹬蹬蹬又转回病房,舒然站在原地,一时间脑海里被所有困惑填满,思绪乱成一锅粥。 她是不是,想错什么了。 舒然抬起脚步,跟在她身后。她想知道这病房里究竟住着谁,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只见陆七笙俯身贴在病房前,小声地跟床上的人说着什么,动作自在而亲昵。 舒然探头深深地望着病床上的人,想知道他是谁。 下一秒,床上的人突然回眸,望了她一眼,笑着喊道:“嫂子。” 舒然怔愣,瞳孔急速收缩,这个人…… 她之前还没跟秦现在一起的时候,有一次被他胁迫着陪他去吃饭去,就是去这个人的餐厅。 他,好像,就是秦现的弟弟。 第八十五章 真相大白2 如果他就是秦现的弟弟,那么他就是许彦颖口中说的富二代,就是这件事的主人公。 可是他怎么可能会胁迫杀人。 舒然又不傻。 从第一眼见他的时候,他的脸上就透着苍白的病态感,虚弱而乏累。 可他的眼睛里,确是澄澈明亮的,没有半点杂质。 都说透过眼睛去看一个人,十有八九不会错。 他的眼睛里,不是凶狠无人性的,不是跋扈恣睢的。 而是善良单纯,温和清灵的。 这样的眼睛的主人,真的会去杀人吗。 舒然不敢相信。 再者,许彦颖说,陆七笙是被凶手富二代挟持的。可看她现在这个状态,笑脸盈盈,春风满面地与秦辛逸耳鬓私语,哪里像是被挟持的模样? 舒然隐隐约约间觉得自己错了,错得一塌糊涂。 她心不在焉的对他淡淡笑了笑,当作回应。 而这厢陆七笙已经跟秦辛逸说好了,缓缓走到她身边,道:“舒然姐,走吧,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舒然点点头同意,她也真的有很多疑惑,等着她来解答。 临走前,舒然终究还是回头望了一眼秦现。那个冷漠而高大的男人背对着她,屹立在窗前。 从始至终,从头到尾,没有回眸看过她一眼。 是失落,抑或是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舒然沉闷地垂下眸,缓缓跟着陆七笙出去了。 已将近秋天,午后的阳光暖暖洒下来,斑驳在走廊上。 带着紫薇花香的风轻轻摆动,摆动着人的心,摆动着陈年破旧的往事。 陆七笙曲着手倚靠在走廊栏杆上,背影有些落寞。 舒然站着她身后,温声道:“李芯很担心你。” 陆七笙回头,挤出一个微笑:“这两天事情太多,都忘记跟她报平安了,害她牵挂了,一会我就去打电话。” 舒然淡淡的“嗯”了一声,接着开始问:“七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从今天早上到现在,真的是完全懵成一团。 一开始是听秦现说起一丁半点的信息,朦朦胧胧。 接着是许彦颖解释的来龙去脉,她听着好像又有着一些什么事在隐瞒她。 再接着,便是那封莫名其妙的牛皮袋,莫名其妙的与秦现吵架,莫名其妙被带到这里,莫名其妙与她站在这里。 满腹疑团。 陆七笙深呼吸了一口,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清清楚楚,完完整整,一字不漏地全部告诉她。 “舒然姐,这件事根本就不是网上说的那样,辛逸根本就没有挟持我杀人。” “事情是这样的,那天我的父亲喝醉了酒,对我实施家暴。当我即将熬不住要被他打死的时候,辛逸正好来找我。他就要求辛逸,必须拿出一百万出来才能带我走。” “我不肯,我不让辛逸给。他就狠狠地打我,辛逸看不下去,为了阻拦他,才跟他动手的。” “可姐你也看到了,依辛逸那个体魄,怎么可能打得过熊腰胸背还喝了烈酒的他。辛逸被他狠狠掐着脖子压在地上,根本就喘不过气。” “我没办法,我没有力气,我打不过他。我就拿起桌旁的啤酒瓶,朝着他的头敲了下去。” 陆七笙转身,仰望着一望无际的湛蓝天空,苦涩地笑了笑,声音飘逝在微风里。 “他死了。” 舒然瞪大着眼睛,不可置信的小声惊呼道:“怎么会这样。” 陆七笙笑着回头,那笑容里,有眼泪,有解脱,有释怀,却独独没有哀伤悲痛。 她抬手擦了擦眼角不经意间溢出的泪水,继续说:“法医鉴定,他由于后脑失血过多导致昏迷。本来若只是这样还有得救,可他来找我要钱之前磕了药。打人的时候又喝了酒,精神太过亢奋激动,最终砸下去那致命的一击导致他当场猝死。” “我继母带着他的儿子,恰好出现在我家,不多不少正好看见这一幕,当场就报警了。我当时吓懵了,警官问我话时,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辛逸就替我扛下了一切罪责。”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又笑了。 这是她花尽一生的运气才遇到的一个人吧。 秦辛逸对她的好,是完全不计后果的,不求回报,认真到底。 “那个审讯员是我继哥的朋友,不论青红皂白,怒骂,恐吓,逼迫我们承认不真实的罪责。” “绝望透顶的时候,精力与体力都耗尽的时候。是辛逸的哥哥出现,救了我们。” 舒然心一颤,纤长的手指缓缓紧握。 秦现…… “后来我的继母请了一个律师,那个律师收了钱,在网上发布不实的谣言污蔑诽谤辛逸。他将我继母他们包装成一个楚楚可怜的受害者家属,将辛逸说成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人。网络谣言暴力有多厉害,舒然,你应该知道。” 知道?何止知道。 她爸爸经历过的事,仿佛历历在目。 所有人都相信网络上的一面之词,所有人都不了解真相。就一味的指责所谓的施暴者,一味的指责所谓的无辜者受害者。 什么时候,她竟然也变成了网络暴力中的一员,她也不追求真相。就这样盲目的听信别人,指责秦现。 这个认知令她浑身冰冷,令她无比后悔,令她自责至极。 事情到这里,已经真相大白了。 许彦颖做的一切,不过就是想要他们出面。届时任秦家权势再大,在漫天的流言蜚语,网络攻击前,又能如何。 这场官司无论输了还是赢了,许彦颖都肯定火了,以正义的名号火了。 至于秦家为何不出面反驳,为何不将谣言纠正。 这就是另一番故事了。 秦辛逸的母亲,秦现的爷爷,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件事。 只因整件事还被秦现极力压制着,没有走漏一丝风声到他们身边。 若是这件事闹大了,秦老第一个动怒不说。 秦辛逸的母亲若是知道他的儿子救了一个拿酒瓶砸死人的女人。 肯定又是一番惊天动地。 要知道,秦辛逸的父亲是怎么死的。他的父亲是被人醉酒肇事,一啤酒瓶砸死的。 与陆七笙的父亲多相像。 不同的是,陆七笙就是那个杀人凶手。 这要是让秦辛逸的母亲知道了,非得不顾任何理由,不顾任何代价,都要把她送到牢狱里待个十年二十年才解气。 第八十六章 真相大白3 这件事一旦被秦辛逸的妈妈掺和了,到时候肯定是鸡飞狗跳,一片混乱的。 所以秦现只能暗地里警告他,可他非但不收敛,还非要与他对着干。 那么,就别怪秦现不手下留情了。 “我知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过两天我就去自首。舒然姐,这件事你不要告诉别人,好不好。” “好。” ……… 舒然几乎是一路小跑回病房的,她有太多的话想要对秦现说。她想要抱抱他,想要跟他道歉,说对不起,说她都知道了,说她不是故意的,说她再也不会这样了。 可是。 秦现走了。 她失神般站着病床边,眼神空洞地望着空无一人的窗旁。 耳畔传来秦辛逸苍白而尴尬得解释,“额……哥刚突然有事,就先走了。” 秦辛逸看着她清丽的面容上,荡漾着止不住失落的神色,他无助地挠了挠头,小心翼翼道:“额……嫂子,你要不要坐一下。” 舒然摇摇头,抬眸问道:“他走了多久?” “刚…刚走。” 话音刚落,秦辛逸就看见舒然突然转过身,慌忙追出去了。 秦辛逸看着她的背影,低声叹了口气。 其实,秦现在她出去之后,一个人在窗边站了很久。 欣长的身型在一袭黑色薄风衣的笼罩下,浑身冷意泠冽而来,漫天的压迫感席卷在身侧。他紧紧闭着眼,面色沉暗无比,隐着盛怒的前兆。 陈锦识时务的立刻退下,徒留着他们兄弟两在这间病房里。徒留在病床上瑟瑟发抖的秦辛逸,他的内心在大声呼喊。 啊喂,别留下我一个人啊,带我走啊……大哥这样好可怕……人家不想呆在这里…快带我走… 秦辛逸有多久没有看到自己的堂哥这幅模样了。 上一次应该是他三年前大开杀戒的时候。 他在一夜之间血洗了整个徐家,像是从地狱而来的使者,带着满身可怖的阴冷晦暗,向他们索命。 也是在那一次之后,狠戾,残暴,冷血,这些都成为他的代名词。 可这也都是过去了。 都多久了,秦现多久没有这么动怒过了。 这一次究竟是怎么了? 难道,跟嫂子吵架了? “辛逸,怎样才会无条件相信一个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秦现已经睁开眼睛,神情冰冷,眸光锋利,直直向他刺来。薄唇轻启,突然问他这个问题。 “额……”他话语间的压迫感铺天盖地袭来,秦辛逸被吓得惨白了脸,只得诺诺嗦嗦地随意说了个答案,“那个人值得信赖吧……或者爱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无条件相信她,陪伴她。” 爱一个人的时候,就算她满口谎言,他也会痴情不变。就算她一身污秽如刺猬,也有他双手拥抱不忌讳。 爱一个人,是盲目而义无反顾的,不计后果,不留后路。 “值得信赖?爱?呵。”秦现冷冷笑着,一字一顿地重复着他说过的话,语气阴测测的,甚是怪异。 秦辛逸吸了吸鼻子,手不自觉地捏紧了被角,暗想道:天啊,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啊。 他担惊受怕地偷偷瞄了一眼秦现,发现他的脸色又比之前深沉几分。怒意好似愈烈了,好似燃起一把熊熊大火,欲把人吞噬一般。 秦辛逸缩了缩身子,吓得只想把自己盖在被子里,就算闷死也比被他大哥的怒火烧死好啊。 妈呀,嫂子快来。 大哥这样好可怕。 秦辛逸以为秦现肯定会大发脾气,至少这病房里的东西是别打算完好无损的了,他也已经规划寻找好逃生的路线了。 可是,秦现却什么都没做。 他走了。 他居然就这么走了。 没有留下一句话。 ……… 你能不能放过他。 他也是无辜的,他只是受了别人的委托做事而已。 你能不能,不要伤害他。 秦现,你不能这么不讲道理。 难道不是吗? 她说过话,一字一句,像被刻在录像里,一遍一遍地在她脑海里回放。 一遍一遍地提醒她,她说的话有多伤人,多过分。 她焦急地等候在电梯前,手里握着手机拼命翻找着秦现的电话。 奇怪了,怎么通讯录里的秦幼稚不见了。 她翻了一遍,两遍,三遍,可就是找不到。 舒然急的几乎都快哭出来,她怕秦现生气,怕秦现失望,怕找不到秦现,怕秦现再也不要她了。 毕竟她做了这么大的错事。 她误会他,她不信任他,她指责他。 可现在连他的电话号码都不记得,连找都找不到他。 她好失职。 名义上说是人家的女朋友,可实际上呢,她做过什么了。 连他电话号码都不知道。 生日呢,爱好呢,有什么喜欢的,有什么不喜欢的。 她从来没有去了解过,不是还不了解,是因为从头到尾,她都放弃了去了解那样的一个秦现。 她为什么会听从许彦颖的一面之词便怒意冲冲地跑来质问秦现,不明青红皂白就替他求情。 为什么秦现一靠近她,她习惯性的动作便是闪躲,害怕。 归根到底,她不信任他。 她放弃去了解他,不肯尝试着信任他。她从一开始便给他下了定义,一个根深蒂固的定义。 一个从外人口中得知的他。 性格狠辣,阴晴不定。 有权有势,骄奢淫逸。 但其实,仔细去想,去看,去感受。 他,真的是这样的吗? 他顶多就是幼稚了一点,烦人了一点,强势了一点。 可是他从来没有凶过她,没有真的欺负过她。 他的爱,在强势中无声无息地渗入。 就比如他给她买的车,并不需要是多贵,确恰恰是她喜欢的,中意的,适合的。 她不用在人海中拥挤,她不用每天早上晚起的时候不吃早餐,只为匆忙赶上地铁。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在关于她的事情上,他花了有多少心思。 舒然埋着头,眼泪一颗一颗滑落下来。 不被信任,是件多委屈的事。 她真的… 错了。 第八十七章 真要命 她一边哭着一边打开微信,滚烫的热泪酌落在她的手心。她抬手一抹,却发现怎么也止不住,手缝间,手心里,都是她后悔的泪水。 她打开他的聊天界面,看着那个熟悉的空白头像框。她有很多话想对他说,可在这一刻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口。 她像是瞬间失去语言组织能力,像是失去所有思考的能力,她堕落在深深的自责里。 “秦现,对不起。” 她终究还是开了口,带着极力抑制的哭腔,她向他懊悔的道歉。 一句话说完,她就已经泣不成声。 她半蹲在地上,埋着头失声痛哭。 她的性格是带着消极的。 很多时候,她都害怕犯错,害怕自己一不小心伤害到别人。 一旦犯错,她便会陷入无尽的自责与懊悔之中。 陷入困境,便迟迟逃脱不开,任其束缚,放弃抵抗。 这是,那件事的后遗症。 缠了她很多年。 她等了很久,手机却依旧没有一丝声响,安静的好似不存在般。 一如她的心,安静的好像停止跳动般。 “叮”地一声,电梯终于缓缓打开。 舒然赶忙起身,低着头胡乱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不想被路人看见她这么狼狈的模样。 电梯里由内而外传来脚步声,舒然赶忙侧过身,怕挡到别人的路。 却不想,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停留在她面前。 “哭了?” 熟悉而清冷的声音。 舒然骤然抬头,哭红的眼睛里倒映出秦现的身影。 他双手慵懒地插在口袋里,慢条斯理地站在她眼前,冰冷的目光牢牢地锁住她,不置一词。 舒然不可置信地捂住嘴巴,下一秒,她终于抬起脚步,几乎是飞着跑过去抱住他的。 “秦现,秦现。”她紧紧地抱住他,额头靠在他宽厚的胸膛里。抽泣着声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喊着他的名字,好像下一秒,他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秦现任她抱着,表情淡淡,没有说话。 “对不起,秦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我误会你了。”舒然哭着跟他道歉,声音脆弱而可怜,“你不要生气。” 可秦现从始至终,手一直插在口袋里。他没有接受她的道歉,他没有回应性地紧拥她,他始终以一副默认的态度看着她。 舒然也不是没有察觉的,他们之间好像突然有了一层陌生的疏离感。 事实证明,舒然的第六感没有猜错。 秦现眉目淡然,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说话,可第一句话却是:“你不信任我,是因为你不爱我,对不对。” 所有人都可以不信任秦现,但舒然不可以。 他会在意。 他那么在乎她,在乎她的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一句话。 她是他唯一的软肋,唯一的希望,唯一的救赎。 如果她质疑他,她不信任他。 他不敢想,他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 闻言,舒然攥着他衣袖的手又紧了紧,她剧烈的摇头否认,“不是的,秦现不是的。” 秦现没有听她解释,自嘲地笑了笑:“第二次了,舒然。” 第二次她一味的听信别人对他的评价,不曾亲自确认,不曾认真了解过,就直接一锤定下他的罪责。 上一次是周嘉嘉。 这一次是许彦颖。 那下次呢。 她对他就这么没有信任感,他在她眼里,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舒然有预感,如果她再不否认,再不向他解释,那么这辈子他们就都不会再有交集了。 她紧紧抱着他,温暖的体温一点一点驱退他浑身的冷意,“我承认,一开始我真的是对你怀有惧意,我从未敢去了解你。” “遇见你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在想,像你这种高高在上的人,怎么可能喜欢上这么平凡的我,顶多只是玩玩而已。” “我对你一无所知,我也去不懂得该怎样去面对你,了解你。也不敢去尝试,我害怕惹你生气。” “我是个很没有主见的人,我不知道怎么做我就只能去问周嘉嘉。她说什么我便做什么,可我忘了,感情是两个人的事。” “是我错了,从一开始,我就放弃去了解你,放弃去了解一个真正的秦现。” “可至于爱不爱你,”她突然踮起脚尖,纤长白皙的手缓缓勾上他的脖颈,闭上眼睛,在他冰冷的唇上落下深深一吻。 唇舌纠缠,她的吻技温柔极致,青涩极致。 可是却叫他看懂,叫他看清,她的心。 一吻停止,她睁开眼,脸上稍稍泛着红晕。清澈如水的眼眸里翻涌着她对他的的爱意,压抑却浓烈。 “你明白了吗?” 四目相对,似星辰大海照亮那黑暗深邃的无尽夜空中,霎时间光芒四射,明亮如昼。 这是她前所未有的主动,不同于喝醉时的那个吻,不同于羞涩躲避的那个吻。 是她的心甘情愿,是她的毫无保留。 是她炙热而浓烈的心意。 霎时间,冰雪融化,万物复苏。 她的服软,她的坦诚,终究消融了彼此之间的疏离感。 秦现望着她,终于慢慢地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自下而上,一把搂住她细细的腰肢,迫使她紧紧贴住他。微微眯着的双眼里透出不怀好意地目光,紧紧地锁住她殷红的唇。 他轻扯嘴角,微微露出一个向上的弧度,不正经道:“你再亲我一下,我就明白了。” 见他终于说话,舒然眨了眨眼睛,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欣喜,激动道:“你不生气了?我…唔……” 话还没说完,红唇就被人一吻封住,啃咬,纠缠,进攻,带着秦现一贯强势的作风。 秦现觉得自己没救了,满腔怒火在听到她带着哭腔的语音时,就莫名其妙想被一场大雨淋灭般,瞬间挫败心软。 现在她一个青涩懵懂的吻又将他对她的怒意全部去驱散。 真是… 上辈子欠她的。 第八十八章 得偿所愿 自这件事之后,舒然与秦现的关系像是一个突然跨了一大步的进展。 两个人如胶似漆,几乎天天缠在一起。 特别是午饭时间,明明秦辛逸身体已经好了,可是秦现却不肯吃他做的饭了。人家要吃自己的女朋友做的饭,时不时还发孩子气要她喂。 舒然拿他没办法,既好笑又好气,可一边却也享受着这恋爱的甜蜜时刻。 而关于许彦颖与秦辛逸的那件事,也都好像已经过去很久了。 许彦颖最终退出了这件案子,删了发布在网上的信息,并亲自出面道歉。 陆七笙在去自首的路上,被秦辛逸半路拦下了。 秦辛逸还是给了陆七笙的继母袁立华一笔钱,当作是陆父的死亡的赔偿。 可依袁家母子贪婪的本性,有可能这么容易就收手。 当然不可能。 所以某人私底下设了个仙人跳的圈套,让爱赌博的袁立华狠狠地栽了个跟头。还捏住了陆肖**的证据,派人收拾了他们一番,时不时还骚扰一下。 直叫他们感到恐惧,畏惧。直到他们认清自己的不自量力,某人才勉强收手。 秦现从来都不是慈悲的主,换而言之,他十分狠绝。 就如他要杀一个人的时候,从来都不会与他多说一句话,一枪了结才是他的作风。 可这次他没有,他第一次如此有耐心地耗着别人。发善心般没有赶尽杀绝,只因终究还是在意她的感受。 他知道,他做什么舒然不会怪他,可是她会默默在心底怪自己。 脆弱而单纯的她。 ……… 炖锅里的纯白色蒸汽水雾透过排气孔袅袅升起,一股子排骨玉米汤的味道都洋溢在整个厨房里,喷香美味。 舒余余嘴馋地躲在门口,闻到这味道,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姑姑煮的饭好香啊。 舒然正在往一个双层便当里装饭菜和米饭,不经意转头间,视线突然捕捉到一个探头探脑的小人头。 舒然停下手里的动作,笑着朝躲在门口的他挥挥手,“余余过来。” 舒余余闻言,开心地一蹦一跳的跑进来。一边跑还一边大口的呼吸着厨房里美味的饭菜香,对着舒然赞叹道:“哇,姑姑做的饭,好香啊!香的都叫醒余余肚子里的咕咕鸡了,你听它现在正一直叫一直叫呢。” 舒然被他的童言逗笑,伸手宠爱的轻轻刮了刮他的鼻子,笑道:“你呀!小馋猫。” 说完就夹了一块糖醋排骨给他吃,酸酸甜甜的,很得小孩子的喜爱。 看着他一边大口的啃,一边竖着大拇指说,“棒、棒、棒”的样子。 舒然欣慰地笑了笑,转过身,又去盯着炖锅里的煲汤了。 客厅里,舒然放在沙发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而她正忙着调味,便随口唤道,“余余,帮姑姑把手机拿过来,看看是谁打来的电话。” “好!”舒余余奶声奶气的应道,从椅子上小心的跳下来,三步做两步的跑到客厅。 不多时,便听见他一边跑进来,一边大声喊道:“姑姑,你老公来电话了!姑姑,你老公来电话了!” 舒然正在小口吹凉,尝着汤的味道。冷不防被他这一喊,直直的喝了一大口。“嘶”的一声,热汤直灌入喉咙,烫的她呲牙裂嘴的。 论起这个称呼,还要从那次吵架后说起。 那天舒然翻来覆去都找不到秦幼稚这个备注,她便拿了秦现的手机给自己打了个电话。 电话通了,界面也显示备注了,只不过………备注居然是……… 老公! 舒然:……… 真是…秦幼稚… 可她也懒得改了,老公就老公吧。不然被他看见改了备注,估计又是一番啃咬亲吻。 不行不行,这样太不划算了。 就这样吧,反正她的手机也只有她跟他在拿,应该没关系的。 谁知道… “喂,你是我姑姑的老公吗?” “哦,我要叫你姑丈吗?好,姑丈。你什么时候带我去吃肯德基啊,姑姑都不肯带我去,她太不可爱了。” 就愣神地一功夫,舒余余就接起了电话,奶声奶气地跟电话那头的人聊上了天。 “舒!余!余!”舒然赶紧放下锅铲,匆匆忙忙地跑过去想要抢走他手里的手机。 谁知舒余余却转身就跑,不肯把手机还给她,“姑姑要打我了,姑丈你快来看……” 话还没说完,手机就被舒然一把夺过,直接挂掉电话,生气地对他说:“舒余余,我晚上要跟你爸爸告状了!” 舒余余聪明地紧,赶紧撒娇卖萌道:“哎呀哎呀,姑姑不要生气嘛!妈妈说,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孩子是不能生气的。生气了就变丑了,丑了就没人要了。看在我这么可爱的份上,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一次吧。” 舒然被他气得咬牙切齿,“舒余余,你这些话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舒余余拍拍胸脯,满脸自信的说:“当然是自学成才呀,我这么聪明!” 说着他又打了个比喻,“每次隔壁家的小妮妮生气,我都是这么哄她的,可有用啦。她现在被我哄的服服帖帖的,可黏可黏我了。” 舒然:………… 看来,她真的得跟他哥好好谈谈这孩子的教育了。 舒母去上课了,哥哥嫂子也去开店了,就只留下舒然跟舒余余在家。 舒然去哪里,余余就跟到哪里,寸步不离。 做完饭,舒然带着舒余先到幼儿园里蹓跶了一圈。她现在已经很少帮小朋友们上课了,毕竟人手足够,那些幼师们又是专业学校毕业的。 不管知识,经验都远远比她这个业余的要丰富得多。所以舒然基本有的话就是帮他们上几节业余课,多得便也没有了。 而且现在的幼儿园在季长歌跟尚院长的管理下,井井有条,蒸蒸日上。 舒然想着,这大概便是爸爸最想看到的了吧。 第八十九章 出差 恰好,她大学教授近来联系了她,拜托她帮忙做个课题。 毕竟她当时是新闻学系的佼佼者,这个课题难度比较高。教授实在找不到人,只好拉下老脸来寻他昔日的得意门生。 所幸舒然没有架子,乐意帮忙,恰好近来也无事可做,便答应了老教授的请求。 于是,空闲时间她便专心投入于课题研究,无事时便去幼儿园里陪小孩子们玩玩,上上课。 而午餐时间却注定被一个人霸占了。 尽管如此,可这段时光,却是舒然成年之后过得最幸福快乐的日子。 像是卸下了所有负累,不必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专心致志地投入自己热爱的事情。 心满意足。 而这一切,都归功于一个人。 她的秦现。 ………… 送秦余余去幼儿园玩了一圈之后,舒然才把他送去学校旁哥哥嫂嫂的奶茶店里,顺带给他们带了两个自己亲手做的便当。 在店里帮忙到他们吃完饭,舒然才姗姗启程,向着某位催了十几个电话来的幼稚先生前进,给他送午饭。 一路风尘,终于到达秦氏大厦。门口的保安看到她都立马整齐地鞠了个90度的躬,尊重而恭敬。 舒然也有礼貌的微笑额首回应,十分有亲和力,没有半点架子。 公司里的职员也一开始知晓她的身份的时候,都特别不敢相信。那样杀伐狠绝的秦总,认定的女人,居然那样温婉柔弱的性格。 简直是巨大的反差。 可渐渐熟悉的时候,却发现她真的很容易让人生起好感。做什么事都带着一股子清新自然的气质,舒舒缓缓,不紧不慢的,看着十分赏心悦目。 不像每次来都盛气凌人的蒋大小姐,总是指使她们做这做那的。 稍微有人靠近秦总半步,都会被她利用某些小人的权势排挤到退出公司为止。 秦总事业忙,不想理会也懒得理会这些事。只不过只要她每次来,不到半个钟,都会被秦总的手下陈锦不留情面地请出去。 可舒然就不同了,几乎是很低调的来很低调的走。若是遇见她们就自然的微微一笑,不做作不羞涩,让人顿生好感。 像这样的女生,能够让不近女色的秦总动心,好像也没什么可以大惊小怪的了。 舒然并不知道她们心中的想法,只是按照往常习惯,搭上总裁专属电梯,径直通往22层。 午餐时间,除了lina,其他的两个秘书却还在马不停蹄地工作。办公桌上堆积一叠厚厚的文件等着打印,看起来十分繁忙。 办公桌角落处还搁置着几个小面包小蛋糕,好似是为了忙碌时间随便拿去充饥的。 所幸舒然刚在路过星巴克买了几杯焦糖玛奇朵,此刻正好给她们勉强伴着面包填饱肚子。 两个小秘书连连道谢,感谢舒然的雪中送炭。 舒然笑了一笑,这对她来说倒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两杯奶茶而已。 “lina呢?” 视线扫了一圈,却并未看她的身影,舒然随口一问。 “lina姐在整理行李订机票,b市的分公司出了点事,需要秦总过去处理一下。” 出差? 要去多久? 舒然的心里第一次涌现出一种莫名其妙不舍得的情绪。可能是最近天天跟他黏在一起,产生了一种依赖感。突然间他要出差离开,反而有点不习惯了。 但她很快调整好情绪,问道:“去多久?” “具体时间不知道,好像这次事情有点严重,快的话大概也需要五六天吧。” 闻言,舒然抿了抿唇,眼底有稍稍的失落。 她眨了眨眼,驱散掩饰起这份失落,莞尔一笑道:“嗯,不打扰你们工作了,我先进去了。” “嗯。” 舒然打开办公室门的时候,秦现埋头工作着。听见熟悉的声响,才缓缓抬头,炙热的视线随着的她的脚步而动,一直牢牢锁在她身上。 她脸上的表情虽然跟往日一样,填着浅浅的笑容。可眼睛里,却好似隐着些许低落的情绪。 从她入门的第一眼,秦现便察觉了。 舒然弯着腰,将餐盒搁置在桌上。纤细的手指按着餐盒顶端,轻轻旋转,将餐盖打开,再一层层取出饭菜和汤。 喷香的味道刚袭入鼻端,冷不防一双有力的手臂就从后面圈住她细细的腰,清冽的男性气息就贴在她的脖颈旁。 舒然轻拍了一下他不安分摩挲着的手,嗔道:“别闹,等一下汤洒出来了。” 秦现却恍若未闻,手上的动作一点也没停下,反而拥着她更紧了些。薄唇炙热地贴在她的耳畔旁,轻声却带着肯定地说:“你不开心。” 他的语气是陈述,而不是疑问。 可舒然还是心虚地否认道:“没有。” 秦现眉头一皱,沉声唤道:“舒然。” 明显是不满意她这个回答。 无奈,舒然自知瞒不过他,只好低着声音告诉他:“我刚刚听见她们说,你要出差了,要去很多天。” 话音刚落,秦现就心情愉悦地笑出声来。他一把将她抱起,侧放着他身上。纤长的双手指骨分明,微微使力,便钳住她的精巧的下颚,迫使她仰头与他对视。 舒然抬眸与他直直对视,却在第一眼间,被他勾魂夺魄的姿态,惊艳到无法转移视线。 那双漆黑的眼眸里流转着亮眼的光茫,一凝一视间,流光溢彩,艳丽夺目。 他轻声笑着,笑声蛊惑动人,“你舍不得我?对不对?” “嗯。“舒然失神地望着他,难得地没有否认。 舒然伸出小手,握住钳在她下巴上的大手,温柔圈着它,轻轻摩挲。 “我不在你身边,你要按时吃饭。就算是将就,也至少吃一点。不要饿肚子了,对胃不好。” “也不要老是喝咖啡,熬夜很伤身体的,早一点睡,听到没有。不然我会担心……唔……”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全部吞进肚子里。 一吻结束,他还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调笑般刮了刮她小巧的鼻梁,道:“知道了,小唠叨鬼。” 第九十章 等我回来 一整个下午,舒然都待在秦现的办公室里,难得地没有提出要回家。 大概是想到接下来多则半个月,少则一个星期见不到他,自然就有些珍惜这离别前的时光。 不知道什么时候,窗外已经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滴答滴答拍打在巨大的反光玻璃上。 而办公室里的两个人仿佛都没有察觉。 秦现端坐在办公桌前专注地工作,深邃的眼眸淡淡地扫过每一份文件,一目十行,效率高而准。 偶而瞥见失误或是复杂的部分,他也会停下来,紧紧着凝视着文件上的数据内容。纤细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着,有规律地一下两下扣着桌面。 这是他惯有的习惯。 就如有时候下属报告写得不满意,或是犯了什么极大的错误时。 他紧皱眉头,欲大发脾气的时候,便会习惯的性望向桌旁斜立着的相框。 不多时,他的怒意便会降下来。 舒然也曾好奇过相框里究竟是什么人或物,能让他瞬间平复自己的心情。 可也只是好奇而已,她并没有太过于在意,毕竟人都有自己的隐私。 他没告诉她,那她就不问。 况且她近来,好像也没有看见那个相框了,也很少见他发脾气了。 好像是因为她在这里,所以有所收敛。 舒然轻轻靠在沙发上,腿上放着一个纯黑色的笔记本电脑,是秦现拿给她无聊打发时间用的。 她正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剧,桌边放着两杯焦糖牛奶,她看累了就喝一口。 大概是电视剧太乏味,或是牛奶喝多了,抑或是这天气太舒服。舒然开始慢慢打瞌睡,一点一点,眼皮悄悄阖上。 等秦现签完一份文件,抬眸看她的时候,她已经半倚在沙发上睡着了。 电视剧还在播放,桌边的牛奶也只喝了几口,秋风透过窗口凉凉地吹进来,而她就这样睡着了。 秦现发现她真的是很容易睡着,哭着哭着会睡着,吻着吻着会睡着,现在坐着坐着也睡着了。 真是可爱。 可她这样侧头睡着的姿势实在不舒服,而且风也正从窗口灌进来,直直吹向她。 秦现缓步走到窗边,将窗户小声的带上,不发出多余的声音。 接着,他又回过神将她轻轻抱起,平放在沙发上,又脱下自己的风衣,薄薄地盖在她身上。 安置好这一切以后,他才曲坐在她身侧,静静地垂视着她甜美安睡的面容。微伸手替她拂去额前的飘散的碎发时,秦现若有所思。 曾几何时,他还只能依靠一张冷冰冰相片看她,念她。 而现在,她就在身边,或笑或哭或嗔或愉,都是活生生的她。 尽管一路走来,她躲过闪过逃过,不甘不情不愿。 可从始至终,辗转反复,庆幸的是,她终于留在他身边了。 心甘情愿。 这是上天送他最好的礼物。 ……… 舒然睡醒的时候,天已经蒙蒙黑了,外面下着磅礴大雨,而室内却没有一点声响。 舒然迷糊糊地起身,一件盖在她身上黑色薄大衣随之滑落,衣服上隐约散着她熟悉的气息。 秦现。 她这才定过神,发现办公室里已经没有秦现的身影了。 她慌忙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下午六点半了。 门外的人听到里面传来动静,这才敲门进来。 是一个小秘书。 “舒小姐,你醒了。” 舒然攥着他的外套,急切地问:“秦现呢。” 秘书带着有礼貌地笑,转达道:“秦总下午四点已经出发去b市了。” “秦总特地吩咐我们,不能打扰您休息,等你醒了再告诉您。” ……… 舒然心灰意冷的回到家,那种醒来后身边空无一人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更何况要分开那么多天,她却连送送他,看他远去背影的机会都没有。 难免心情抑郁。 什么时候,她竟然也这么离不开他了。 秋天的雨缠缠绵绵下个不停,她倚在窗前,眸光涣散,思绪远飘。 过了很久,手机的电话铃声在身侧响起。 舒然无精打采地转过身,随手拿起手机,看也不看便接起来,声音有气无力,“喂,我是舒然。” “呵~”电话那头的男人浅浅低笑了一声,诱着华丽的音线道:“生气了?” 听见是他打来的电话,舒然一时间心里的抑郁煞时间都消失了。只剩一丝丝地小委屈,委屈他的不告而别 她闷闷地应了句,“没有。” 可终究还是心底不解疑惑的情绪左右了她,她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不叫醒我?” 电话那头好像失去信号般,突然安静下来,只有彼此浅浅的呼吸声。 舒然望着窗外的雨,好似已经乏累般,已渐渐小下来,雨声也不那么喧杂了。 她终于听见他说, “怕你在,我舍不得走。” “然然,等我回来。” ………… 一夜无眠。 舒然曾经以为,以她这种性格,这种条件。以后只会听从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去嫁一个所谓门当户对的人,潦潦草草,将将就就地度过这后半辈子。 她的人生会平淡无奇,可能会在家做个家庭主妇。每天被所谓繁杂的家务,孩子的教育,夫妻的相处。这些大大小小的嘈杂琐事消磨了所有棱角,甚至变地得过且过。 普通,平凡。 可没想到,她会遇上他。 他们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生,两条平行线,却未曾想到有一天遇见,交叉,重合。 她的人生会度过这么一段绚烂夺目的时光。 就算,只是昙花一现,只是刹那烟火。 但,有过,便已足够。 人生的很多事好像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舒然,是信的。 第九十一章 男朋友 已经四天了,秦现出差四天了,舒然将自己宅在家里专心做课题已经四天了。 舒然乏累地躺在床上,仰望着纯白色的天花板,百无聊赖的发了一会呆,心思远飘到空中。 昨日许彦颖打电话约她见一面,在s市的最后一面。 因为明天他就即将离开s市,前往b市,回到他们上大学的城市发展。 秦现是放过他了,可这件事,给他造成的影响也终究是存在的。他在律师界的地位越来越低下,以前与他有仇有怨的人见他现在这个样子,都幸灾乐祸地上门来找麻烦。 差一点登上顶端的人,怎么能忍受这样的生活。 于是他只能放下往日里所有的功成名就,抛弃积累的所有人脉资源。选择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 从零开始。 这个结果他已经很满意了,没有被赶尽杀绝,他已经很满意了。 毕竟,对方是秦现。 他之前接委托之前,根本没有想过这件案子牵扯的居然会有秦家的人。 亦或者是说,他根本没有想到这个未曾听说过的秦辛逸,背后的人会是大名鼎鼎的秦现,会是整个秦家的势力。 惹了秦现,还能全身而退? 怎么可能? 徐氏灭门一案,陈家幕后一案,还有数不胜数的一些狠辣传言,都告诉他,他这次得罪了大人物。 但不可置信的是,他居然全身而退了。 他知道是这个结果绝对不是秦现突然好心大发慈悲放过他,而是舒然。 那天她说要帮他之后,便消失无踪。而过了两天后,袁氏母子便回来撤销委托了。 秦氏也没有再做出任何威胁逼迫的动作了。 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 太轻易了。 他不知道舒然是怎么做到的,他想知道舒然究竟为他做了什么,付出了什么代价。 她现在还好吗。 他想在离开前,再见她最后一面。 无关乎其他身份,无关其他情感,以朋友的身份,纯粹的感谢之意,再见她最后一面。 舒然同意了。 她一开始是犹豫不决的,因为她不知道秦现会不会同意。 他要是知道她去见许彦颖,会不会生气,会不会介意。 她不敢确定,所以她打了个电话给他。 一段寻常对话之后,她开始吞吞吐吐道:“那个,秦现。这两天,我学长联系了我,他说他要走了,约我见最后一面。” “嗯。”秦现淡淡地应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我可不可以去?”她的语气里有些小心翼翼,明显是害怕他生气。 “不可以。”秦现没有任何解释,直接就否决了她的请求。 许彦颖那样的人,表面一副谦谦君子,温文尔雅的模样。可私底下做的勾当却是一点也不少。 那样衣冠禽兽的人,在她面前只是三言两语就让她那么相信了。若是他存心挑拨,舒然对他刚累积的信任感岂不是又要消失了。 况且他这几日又繁忙,无暇顾及其他事端,也不在她身边。 他的舒然要是被拐跑了,他怎么办。 所以,不行! “只是见一面,没什么的。”舒然很认真的解释道,根本没察觉他说的根本就不是有没有什么的问题,而是他压根就不同意,根本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见他不开口,舒然叹了一口气,软声软气地对他说:“秦现,我们要彼此信任。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我跟他,除了朋友的关系之外,真的什么都没有。” “他上大学的时候一直很照顾我。于情于理,他要走,我应该去送送他,权当感谢他这些年的照顾。” “你就答应我这一次,好不好。” 许久,久到舒然都以为电话被挂掉了,才听见他低沉冷淡的嗓音,“只能去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你必须回家,到家后用家里的电话打给我。” “还有,不许让他碰你,一下也不行,听到没有。” “知道了啦。” 舒然又好气又好笑,秦现怎么跟防洪水猛兽似的防许彦颖,他哪里有可怕。 ……… 舒然开车到鹿野餐厅的时候,许彦颖已经提前到了,正点完两杯咖啡等候着她。 当舒然背着包姗姗然走到他面前时,他正拿着手机笑着与电话那头的人寒暄着什么。一边打电话一边还不忘抽缝隙与她打招呼道:“你来了。” “嗯。”舒然点头应了句,拉开椅子安静地坐下,礼貌地不去打扰他打电话。 恰好这时侍者端上咖啡,舒然正欲接过,却听得许彦颖打断说:“等等,那杯多加糖的给她。” 舒然愣了愣,慢慢抬眼,发呆似的望着那杯多加糖的咖啡落在她桌前,心情复杂。 而许彦颖终于打完电话,转眸瞥见她盯着杯失神的模样,不禁好奇的问道:“怎么了吗?” 舒然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在跟她说话,忙摆手解释道,“没什么。” 怕他多问,她又主动问道:“什么时候走?” 许彦颖搅了搅杯中的咖啡,缓缓道:“明天晚上六点的飞机,后天开始上班。” 舒然看了他一眼,惊惑道:“怎么这么赶?” “老陈都安排好了,就等我过去报道了。” 舒然收回视线,“那,祝你一切顺利。” 许彦颖微笑,道:“好。” 气氛瞬间尴尬下来,舒然低着头,默默的抿了口咖啡。 而这厢,许彦颖犹豫了许久,深深的叹了口气,还是说出找她来的目的:“舒然,其实今天找你来,只是想看看,你究竟还好吗。” 舒然怔了怔,有些莫名其妙,道:“我很好啊。” “那就好。”许彦颖干声笑了笑,“舒然,我这条命是你救的吧。” 未等她回应,他又突然表情认真地看着她,“有个问题困扰我整整半个月了,你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为什么秦现会放过他? 没理由的。 他想来想去,都找不到任何可能性。 舒然抿了口咖啡,甜得发腻的味道弥漫在口中,久久不肯散去。 “秦现,是我男朋友。” 第九十二章 生命无常 舒然回到家的时候,脑海里还浮现出刚刚许彦颖那幅不可置信的神情。 是了,随便换个人,也都不可能相信她会跟秦现在一起吧。 可再无法置信,他也只是尴尬地笑了笑,再不自在的跟她道谢。 接下来便是彼此的相对无言。 可最后他要离开的时候,却向她要了一个拥抱。 若是秦现没有嘱咐那一番话,可能舒然便不会拒绝。可秦现说了,不许她与他有接触,一下都不行。 话已至此,舒然只得抱歉的拒绝了他。 所幸许彦颖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悻悻地收回手,脸上的表情是掩饰不住的失望。 可舒然却不能顾及那么多。 她素来对这些关系都分得清楚,都狠得下心。 不喜欢便不能给希望。 舒然站在门口弯着腰脱了鞋,随手将包搁置在架上,心里还挂念着秦现说过的话,回家要给他打电话。 家里安静没有一丝声响,可客厅里却开着灯,楼梯里也开着灯,可就是没有一个人影。 奇怪,平常这个点舒母应该是在家看电视剧的,可是今天怎么不在。 舒然趿着拖鞋疑惑地走进客厅,听见一丝咕噜噜地烧水声。走过去一看,原来那茶几上的水壶里正烧着开水。不知道已经烧了多久了,壶底都快烧干了,而一旁的茶叶也早已放凉了。 奇怪了。 这应该是妈妈在喝茶吧,可是看这情况,是突然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然怎么连在烧水都忘记了,连灯也忘记关。 可像舒母那淡定,有条不紊的性格。能让她这么匆忙,这么马虎大意的事,一定是很严重了。 舒然有点担心,便拿起身旁的电话,按下一连串熟悉的号码。 “嘟嘟嘟~”电话铃响了很久很久,都没有人接。 舒然连续拨了几个,却都是一样,去电铃声播完便自动挂断了。 莫名其妙的,舒然心里闷得紧,一种不详的预感悄然涌上心头。 舒然没有挂掉电话,搁置在一旁,继续任由它拨着。而脚下的步伐却急促地走起来,因为她恍惚间听见,好像,楼上有声响。 舒然是害怕的,她想绕到门口拿手机打电话给她哥,可路过楼梯的时候,楼上那声响好像又大了些。 舒然脚步一软,她特别害怕家里突然出现盗贼或者什么。 可是比害怕更为激烈的情绪是担心,对舒母的担心。 所以她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径直跑上楼。 离舒母的房间越来越来近,她的心越跳越快。 “叮叮铃……”舒母的房间里传来一阵来电铃声,在这全然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响亮。 可舒然却觉得是格外惊悚。 仔细想想,一回到家。屋里的开水烧着,铃声响着,灯开着。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影,她的妈妈消失无踪。 舒然几乎是虚着脚步走到舒母的房间,她抖着手握住门把,“吱呀”一声轻轻旋转打开。 舒然攥紧着双手,踱着脚步进入房间,看到的第一眼却是舒母晕倒在地上的模样。 “妈!” ……… 半夜十二点,空荡的医院里充斥着死一般的寂静,空气中漂浮里福尔马林的消毒水味道,还有浓重的悲伤。 重症病房里,舒然双眼红肿,披头散发地坐在病床旁守着病弱的叔母。眼神无光,整个人空洞好似所有东西都被挖光,只剩一副躯壳。 这幅颓废的样子,是自从她看见舒母的病历开始的。 “然然,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哥就好。” 舒奕从接到电话之后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忍着心底翻涌地所有悲痛的情绪办理完所有手续。 回到病房,便看见自己的妹妹这幅丢了魂的样子。好似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抛之而去,毫无挂念,下一秒钟便可坠落般。与五年前的那个样子,一模一样,一时间又心酸又心疼。 舒然只是摇摇头,沉默着一句话都不说,可留守的态度却是十分坚决的。 见她这个态度,舒奕也不便再多劝,只是安静的同她一起陪伴在舒母身边。 余心悠本来也在医院,可实在因为时间太晚了,余余也困了,舒奕便让他们先回去了。 夜深人静,病房里只剩打点滴的声音,床上的病人安稳地休息着。舒奕忙碌了一天,此刻也累的趴在床前打瞌睡。 不知道什么时候,舒然悄然起身,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地走出病房。 一个人失魂落魄的晃荡在医院的走廊里,全身发冷,几乎是虚弱无力的。 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地,她不知道要去哪里。看见楼梯,就一直顺着楼梯往下走。 而口袋里的手机却从晚上到现在一直震动个不停,好似永不疲歇般。 舒然感觉好累,好难受,好痛苦,好伤心,整个人都快撑不下去了。 她一边走,一边哭。 “恶性脑癌晚期,几乎已无手术切除的可能。而且患者也已经错过最佳手术时间,若是强行手术,成功率也只有7%的可能性。” “现在这种情况只能采取对症的中医仪器的治疗,缓解目前的症状,抑制癌细胞的生长。” “可至于能活多久主要看患者的精神意志力以及疾病的发展情况。” 一字一句的回映,舒然泣不成声。 她不能接受,不能接受自己的母亲即将离她而去的这个事实。 明明早上她还好好的,嘱咐她吃午饭前要热一下。嘱咐她今天天气冷,要出门要加一件外套。嘱咐她别太累,要注意休息。 那些充满着爱的叨叨念念还恍如在耳边。可此刻,她却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 生命的时钟在倒计时,那是锥心刺骨的痛。 那种失去的感觉在五年前狠狠地灼伤了她,她花了五年的时间都未曾康复。 而如今,她即将承受第二次。 都说,生命无常,顺其自然。 可这八个字,为何在此刻听来,是那么沉重,那么无力,那么痛恨。 第九十三章 我知道了 不知道隔了多久,舒然才停下脚步。精疲力尽地坐在一楼花坛旁,抬手拭去所有的眼泪。 调整好心情,隐藏了所有悲伤,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没有任何异样。她才掏出大衣口袋里的手机,接起那个打了40多次的电话,“喂?” 电话那头的人好像是没想到会接通,兀自停顿了片刻。接着声音沉了沉,阴郁中透着一丝怒意道:“舒然!” “嗯?怎么了,我刚睡醒。”舒然吸了吸鼻子,假装刚睡醒的样子,声音迷迷糊糊道:“今天可能着凉了,有点感冒,回来就直接睡了。都忘记给你打电话了,你不要生气哦。” 果然,秦现瞬间敛去所有漫长等待中产生焦急与怒气,放缓语气,担忧道:“看医生了吗?” 未等她开口,就听见电话那头的秦现压低着声音在吩咐什么。 半晌,她听见他说,“陈锦已经出发了,15分钟后他会带你去医院。你乖,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一听这话,舒然立刻着急起来,推托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已经在医院了。” 话说出口,舒然才察觉自己露馅了。一会说自己刚睡醒,一会又说自己在医院了。 在秦现发问之前,她急忙掩饰道,“额,我是说我要出发去医院了。我哥哥带我去,大半夜的就不用麻烦陈先生了。” “嗯。”秦现狐疑地应了一声,声音低而沉,好似看穿了什么,却又什么都不说。 他这样,舒然更手足无措了。她不想让他知道她妈妈的事,她怕他会担心自己。他还有工作,舒然不想因为自己打乱他的计划。 有些事,自己默默撑着就好了。 “这么晚了,你快去睡觉吧。我看完医生就给你发微信,好不好。” 秦现淡淡应了声,“嗯。” 可却在挂掉电话的那一秒,拨出了另一个电话,“lina,帮我订张去s市的机票。” 秦现有多在意舒然,她的一句话,一个声音,一点异常。 只是一点点,秦现都感觉得到,更别提那么大的破绽了。 ……… 舒然在医院里度过了一整夜,紧紧地握住舒母的手,照看着她,唯恐下一秒她就消失不见。 大清早,医院里的门诊开始值班,护士也开始查房,渲染着繁忙的气息。 舒奕很早就起床了,这时正下楼到医院附近买些早点和清淡的粥,以备舒母清醒的时候可以稍微吃一点。 不知道什么时候,病床上的舒母动了动手指,慢慢苏醒过来。 睁开满布沧桑的双眼,第一眼入目的便是舒然趴在床头睡着的模样。 睡梦中似乎不太安稳,眉头微微皱着。似呓语似梦魇,嘴巴在不停喃喃地说着什么。 舒母疲惫地支起身子,抬眸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处处透着纯净的白色病房,一桌一椅一窗帘,都弥漫着药的味道,时时刻刻充斥在人的鼻端。 令人委实喜欢不起来。 在她打量着这病房的时候,舒然也慢慢睁开眼睛,迷糊间醒过来了。 醒来看到舒母已经坐起来了,她,她立马直起身子,握住舒母的手,焦急地喊道:“妈,你醒了!” 舒母刚从昏迷中醒过来,唇色苍白,脸色看起来也十分虚弱,有气无力地应道:“嗯,昨天晚上可把你给吓坏了吧。” 舒然摇摇头,见她这幅脆弱模样,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掉下来,“妈,你生病了为什么不说?” 如果不是看见病历上舒母四处奔波各种医院做检查的证明,她还会怀疑,舒母是不知情的。 可是病历上密密麻麻的病情报告告诉她,舒母是有意隐瞒的。并且,从她刚回s市的时候,她就已经被确诊为恶性脑癌了。 为什么一点也不告诉她,为什么一直瞒着她。 “为什么不告诉我。” 舒母苦涩的笑着,一条条皱纹随着眼弯的弧度,分明在眼角,显得格外苍老。她安抚地拍了拍舒然的手,慰道:“然然,别哭。” 她无奈的摇摇头,眉眼间充满绝望与颓败,“从确诊脑癌之后,妈妈也争取过,积极配合医生治疗过。可情况……你应该,也听医生说过了。” 舒然用手捂住嘴,拼命强迫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而指缝间却盛满大颗大颗的泪珠,止都止不住地顺着细白的手腕流下来。 舒母长长地叹了口气,继续说,“妈妈知道自己已经没剩多少时间了。” “这一生,我没后悔过什么事。没后悔嫁给你爸,没后悔生了你和你哥这两个不省心的。” “当年你奶奶,你爷爷,包括亲人朋友,都坚决的不同意我嫁给你爸爸。说他事业心太重,不顾家,不是个适合结婚的男人。” “可我却自作主张,非得要嫁给他,不为别的,只因为妈妈就喜欢你爸投入工作时的认真模样。” “婚后我们一直都很幸福,妈妈性格有时候太过强势。可你爸爸从来都不会介意,反倒是在妈妈无力取闹的时候哄我,放任我。但是在工作的事情上,他一直都是恪守规则,大公无私的。他有自己的一套准则,在执行这套准则的时候,有时会忽略了家人的想法。” “你爸爸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对待公事永远都无比认真,甚至有时候认真过了头。所以他在临走前,才会嘱咐你,一定要替他办好幼儿园。” “但我却不同意这个看法,我觉得,每个人都要选择自己想走的路。如果太在意别人的想法,这一生便过的没有意义了。” 舒母认真的凝视着她,眸光闪烁着泪光。 “妈妈说了这么多,你能懂吗?” 怎么可能不懂,舒母是在告诉她。不要总是把自己拘束在别人的想法里,想要什么就去做什么。 就如她对舒父,不顾众人的反对。坚持了自己想要坚持的,不违背自己的内心,喜欢就在一起。 这是在暗自比拟舒然跟秦现,舒然喜欢秦现,舒母看得出来。 可她在意别人的眼光,自卑地藏匿自己的心事,爱慕,舒母也看得出来。 所以才与她说这番话。 要学会独立,学会选择。 可江山易改,人的性格…… 舒然眼角含泪,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第九十四章 我回来了 “自我评价,妈妈这辈子能到现在也算是完整了,也算是不留遗憾了。” 舒母欣慰一笑,“你哥哥娶了你嫂子,贤良淑德,勤劳能干,还生了小余余。一家人和和美美,其乐融融。妈妈感到很欣慰。” 舒然也跟着笑,一边哭一边笑,样子既滑稽又可怜,就像个小丑般。 舒母说了这么多话,就好像是在交代遗言一样。字字句句都透着淡淡的悲伤,哀痛,刺得舒然心口疼的厉害。 “可你呢,”舒母话锋一转,“妈妈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 “妈妈走了,你要怎么办?” 舒母老泪纵横,泪目中倒映出舒然还显青涩单纯的模样。满心满眼的牵挂,不舍,倾诉在哽咽的言语中。 “你不要怪妈妈,总是催你找个归宿,不要怪妈妈老是逼你。妈妈也没办法,妈妈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也知道你的性格。” “妈妈怕再不催催你,就再也没机会了。” “妈……” 舒然看见她哭,也泣不成声。 舒母红着眼眶继续说,话语间是满满地担忧与不安心,“妈妈一想到,我走之后就剩你孤零零一个人,就怎么也放不下心。” 眼角早已哭的发红,舒然抬起手背,一点点地拭去滚落在脸颊两侧的热泪,半句话也说不出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舒奕终于提着早餐回来了。看见双眼红肿的母女二人静默着对视而坐的模样,不禁心里泛起一番酸楚。 他轻着声音走进病房,假装未曾看到她们两个眼底还未干凅的眼泪。自然地走到病床前,放缓声音提醒道,“吃早饭了,妈,然然。” ……… 吃完早餐,舒然被舒奕和舒母催着回家。缘由是她一夜未睡,黑眼圈重的快成大熊猫了。而且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披头散发,没精打采的。 舒奕怕舒母没出什么事,她自己反而先累倒了。 舒然本来还持坚决的态度不肯回家,可舒母一声令下,她再不情愿也只能乖乖回家。 医院里每天都有人来来往往,寻医问药,病轻病重。 她一路走过来,看见有丈夫小心翼翼地搀着挺着大肚子的妻子来看做产检,全程两个人恩爱地相互微笑着,羡煞旁人。 也看见三岁小孩发烧被妈妈抱着给护士打针时,挣挣扎扎哭哭闹闹的喧闹模样。 最后… 她也看见手术灯灭的时候,医生走出来的那一霎那,那尽力而为的神色,给那些家属带来莫大冲击力的悲痛。 哀嚎,痛哭。 舒然捂着耳朵快步走过,看也不敢看,听也不敢听。 她一路狂奔而下,从未感觉如此的孤单,无助,冰冷,乏累。 可她左顾右盼,寻找一个拥抱。从始自终,身旁依旧空无一人。 她苦苦笑着,心情失落地一塌糊涂。 在这一刻,她突然好想秦现,想对他诉说所有的心事,想躲避在他温热宽厚的怀里,想要他陪在她身边。 她,真的,好想好想他。 “然然。” 嗯? 舒然愣了愣。 什么? 舒然以为自己幻听了,不然怎么身后会传来秦现的声音,那一如既往的清冽,却又温柔的声音。 “然然。” 舒然暮然回首,却发现她正心心念念挂着的人,此刻,就站在她面前。 身袭着一件米色长款薄风衣,温暖的色调柔和了他身上冷冽的气场,反倒更显身姿挺拔欣长。 细碎的黑发自在的垂在额前,而往下,是他深邃深情的双眸,此刻,正牢牢地锁住她。 她听见他清洌的声音,透过层层气息,透过三米距离,透过彼此的目光,由远而近,侵入她的耳畔。 “然然,我回来了。” 那一瞬间,舒然的整个世界都随之而静止。 心跳停止,呼吸停止,万千思绪停止。 独独,她清澈眼眸中倒影的人影。 鲜活明亮。 如幽暗山谷里的一缕光,如悬崖绝壁上的一株花,如刺骨寒夜中的火焰,如绝望悲哀中的依靠。 如他。 她鼻尖一酸,刚止住的眼泪眼看着又要滑下来。 她赶忙转过身,拼命抬眼往上看,倔强地不让自己哭出来。拼命咧开嘴,挤出一个笑容。拼命告诉自己,舒然别哭,别让他担心。 可是,当秦现走到她身后,长臂一伸,将她捞入怀中的时候。她终于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小声地啜泣起来,“秦现,秦现,”。 一双修长的手缓缓绕到她的身后,蔓延而上,轻拍着她的后背。驱散她的恐慌,她的害怕,“别怕,我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他的温柔的安抚呵护下,她终于缓缓平复心情。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你的工作不是还没完成吗?” 秦现揉了揉她的头,不经意间看见她哭红的眼睛。像只小白兔一样楚楚可怜,不禁疼惜般的笑了笑,宠溺道:“傻瓜,我都知道了。” 他知道她一个人大半夜送她妈妈来医院,知道她妈妈的情况,知道她的担惊受怕。 他什么都知道。 所以他不会给她独自一个人承受所有的机会,如果说五年前的悲哀他无法陪伴在她身边。 那么这一次,他不会给她堕落,自闭的机会,不会给她患上那种病的机会。 “阿姨的事我都安排好了,下午会有一位在脑癌疾病方面有专业研究的医生,过来接任阿姨主治大夫。还有几位权威专家们,晚上也会过来开会研讨。” 说着他又抱紧了她,给她绝对的安全感,“有我在,你不要担心。现在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回家洗澡,我带你去吃早饭。” 说着他就拉起她的手,十指紧扣。动作温柔而细腻,让舒然莫名其妙心底翻涌起一股暖意。 她反手紧握住他,眸底一片清澈,“秦现,谢谢你。” 第九十五章 等我 当天晚上,秦现说的脑癌专家如约而至,都聚集在三楼医师办公室里开会,研究着舒母的病情发展情况,以及进一步的治疗方案。 舒然安静的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认真专心地听着他们的分析,讨论。全程一句话未说,嘴巴紧紧地抿着,一脸严肃。 秦现就坐在她身边,她在看着教授们说话。而他在看着她,目光如炬,久久不曾转移。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些教授跟医生终于讨论完毕,并且制定出了一套保守的治疗方案。 舒然忙起身,礼貌地站在一旁。 为首的老教授走上前来跟秦现打招呼,像是旧识。 他头发花白,已经是年过半甲。可精神面貌却十分朝气,此时正负着手站在秦现面前,和蔼地寒暄道:“你爷爷最近还好吗?” “一切都好。”秦现淡淡回答道,身侧的大手却不动声色的抬起,随着他的视线。不偏不倚地落在她的手上,细细包裹住她软若无骨的小手。要那个正与年轻医生仔细攀谈着的舒然,将视线转移到他身上。 舒然果然抬眸疑惑地望了他一眼,无声地询问着他怎么了。 秦现不言不语,直到看到她眼眸中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时,嘴角才浅浅含上一抹笑。 老教授明显也注意到了,醇着嗓子问道:“这是?” 秦现回头,笑着介绍道:“我未婚妻,舒然。” 老教授顿时恍然大悟,他上次因有个科研会要开,便没去参加秦老的生日聚会。 后来听人说,秦老的孙子带了个女人参加寿宴,秦老还在寿宴上公然宣布了这个女人就是他的孙媳妇。 一时间,在s城掀起轩然大波,名媛淑女们在这一晚上,纷纷芳心凋落。 包括他的侄女。 当晚听说秦现有了未婚妻,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食不下咽,寝不安眠,一个人默默伤心,让他父母看得好心疼。 他的侄女,大家闺秀,娴静端庄,饱读诗书,温柔婉顺。 哪一点配不上秦现了。 反而十分相衬,恍若天作之合。 可是奈何终究是没有缘分了,思即,老教授也替她的侄女感到心疼。 而今天突然收到秦现的邀请,他随口一提,他的侄女吞吞吐吐,好一般难堪地表示想随他一起来。 可秦现没有邀请,老教授并不敢自作主张,三言两语便将她规劝回去了。 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秦现的未婚妻。 老教授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女生,肤白如雪,明眸皓齿,气质温婉脱俗。 相貌确实是上乘之色,凌驾于她侄女之上。 可品性,教养又是怎样的呢。 她的侄女心心念念喜欢的男人,身边的女人是怎么样的,有没有比她出色。比她优秀。 老教授心里难免会拿她们来进行比较。 可是听到秦现那样认真介绍她的时候,宠溺地凝望着她的时候。他才知道,无关出色,无关优秀,只有情有独钟。 恋爱这种事很悬的,谁也不知道自己命中会出现什么人,谁也不知道自己会遇上什么样的人,会否一见钟情,会否两情相悦,会否白头偕老。 只知道,只要是遇见的那一刻,目光相触的那一刻,对的人便永远都会是对的人。 罢了罢了,老教授无奈的摇摇头,终究是不愿理会这些年轻人的事。 人各有命,有无缘份,皆是各人造化,莫强求也强求不来。 顺其自然吧。 ……… 夜晚十一点,舒母已经安然入睡了,舒奕也在病房里稍作休息。 舒然跟秦现倚栏而站,秦现从背后拥住她。闭着眼睛,头轻轻靠在她肩上,清冽的气息喷薄在她白皙水嫩的脖颈上。 舒然痒的动了动,却被他轻声制止,“别动。” 舒然顿时乖乖地,一动也不动的任他靠着了。 有时候舒然真的非常听他的话,有可能是在他与她相处的时候,她一直找不到一种合适的相处方式,不知道该如何相处。于是只好他说什么,他做什么,她都乖乖听话。 她没有主见,害怕犯错,畏惧犯错。有时候经常性是别人说什么她做什么,不敢自作主张,因为不敢认真拒绝。 那件事留下的后遗症太大了。 活生生把她变成一个胆小鬼,只敢默默承受,永远持被动的状态。 想要一样东西,她再也不会主动去争取。就算再想要,她也只是多看几眼,然后便劝诫自己放下,不去想,不能要。 这样的性格说好听了是与世无争,说难听了便是懦弱无能。 在爱情里她也是如此,喜欢秦现可是从来不说出口,只会暗自藏在心底,深深的掩埋起来。 除非,秦现逼急了。 有时候舒然也会想,幸好她遇见的是秦现,强势霸道,温柔深情的秦现。 他教会她如何爱一个人,教会她爱要说出口,教会她经历一场铭心刻骨,永生难忘的恋爱。 她躲,他寻。 她跑,他追。 爱是禁锢,爱是占有。 秦现诠释而出的爱的定义。 未来会如何谁也不知道,可值得庆幸的是,在她最需要依靠的时候。他不顾一切,扔下所有公事,飞跃几千公里,只为给她一个温暖安全的怀抱。 尽管,他要走了。 他怀着她腰的手慢慢收紧,凑在她身旁轻声耳语道:“凌晨一点的飞机,我回b市处理未了的工作。很快就回来,你等我。” 舒然腾出手,轻轻地搭在他的手掌之上,炙热的提问相互温暖,这秋叶的风似乎也并不是那么冷洌了。 “好,我等你回来。” 第九十六章 好归宿 舒母的手术安排在20号下午一点。 舒然还记得那天天蒙蒙灰,欲雨未雨,空气中抑郁着沉闷的气息,憋的人心里有些难受,喘不过气。 从舒母被送进手术室的那一刻,莫名的,舒然很烦躁,一种不安的预感翻涌滚动着。 医生说,这次手术是最后的机会。 成即成,败也败。 若是做了,会有一线希望。 可若是不做,便只能依靠保守的化疗药物延续生命。 如若没看到化疗时那么痛苦的舒母,舒然也许会选择保守的方法。 可,偏偏她看到了。 不能感同身受,却同样是撕心裂肺的疼。 与舒奕的再三讨论下,在考虑过舒母的本身意愿之后,他们选择了做手术。 尽管,这个手术的胜率只有不到20%,可纵然是1%,纵然是… 舒然坐在手术室门口,焦急地等待。她从未感觉到时间过得是如此的漫长,漫长到她的心都一片片枯竭,凋零。 舒奕一个人站在角落处抽着烟,几日的乏累与打击,令他整个人都颓废了。 嘴周已经长出密密麻麻的小胡茬,头发也是凌乱成一糟的。而往下,那双之前乌黑有神的眼睛,此刻也已经浮肿着大大的黑眼圈,完全没有精神。 她的嫂子跟余余安静坐在一旁,正是午睡时间,余余已经开始打瞌睡了,一边打瞌睡还一边天真无邪地嘟囔道:“奶奶怎么生病生这么久,余余好想吃奶奶做的糖醋排骨啊。余余好希望,好希望奶奶快点好过来。” 余心悠在一旁小声地哄着他睡觉:“会的会的,奶奶很快就好了。” 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安静。 期间秦现给舒然打了两个电话,只不过舒然都心情悻悻,没什么精神说话,声音有些有气无力的。 听在秦现耳边,又是一阵心疼。 可惜生命无常,生老病死,皆是如此。 纵然他权势再大,在生命面前,也是无能为力的,也是渺小而卑微的。 等待的感觉是痛苦的,在期待与害怕中翻滚,却什么也做不了。 也不知道究竟过了有多久,手术灯终于熄灭。 当手术室的门开启的那一瞬间,主治医师携着几位医生护士缓缓走出来。 舒然和舒奕赶忙凑上去,紧张慌忙,侥幸期盼地等着他说出结果,那个一念天堂,还是地狱的结果。 可惜,他们看见主治医生慢慢摘下口罩。一点一寸的暗沉灰败的神色,渐渐显露在他们期望的眼眸里。 舒然绝望地听见他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舒然的心瞬间一沉,整个人像是被石化般僵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可医生的话还在继续,“病患的癌细胞已经扩散转移,做手术也无法彻底清除肿瘤。就算清除了,也只会无限复发。” 舒奕还比较冷静,此刻还知道询问医生,“我母亲还好吗?” 医生点点头,回应道:“打了麻醉,现在就只等着她醒了。” 余心悠在一旁默默地问道:“那以后该怎么办?” “只有坚持一开始的保守治疗法,尽力延续生命。只不过,她的病情恶化的很严重,只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你们尽量多陪陪她,满足她的心愿吧。” 他们的话语好似离舒然很远很远,她好似神游好似缥缈在天外,所有的悲伤都积郁在胸口,说不出却难受地宛若刀割般生疼。 最后的希望… 消失。 她曾以为,世界上会有奇迹。 至少她的母亲有20%的奇迹发生的机会,奇迹会降临在她母亲身上。她会手术成功,会努力康复,会恢复为原来那个精神奕奕,时不时咄咄念念,操心关护他们的舒母。 而不是现在重症病房里躺着的,浑身插满线管,呼着吸氧机,奄奄一息即将濒临死亡的虚荣模样。 舒然一整天都失魂落魄,一整天都心不在焉。 舒奕叫她做什么她都好像恍若未闻般,发呆似的一动不动地坐在病床前,陷入自我世界的消极沦陷。 接受至亲至爱的人即将离她而去的事实,该有多艰难。每一天每一刻都有可能是最后一天,最后一刻。 舒然不敢哭,她怕舒母醒来之后会担心,会不安。 她一个人默默坐了很久,直到晚上九点多的时候,舒母才终于恢复意识,一点点慢慢清醒过来。 舒然从未见过那么沧桑的她,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几岁。眼窝深陷,颧骨高凸,被疾病折磨地瘦成皮包骨,皮肤也是干黄而粗砺的,一眼一眼,触目惊心。 病床上传来一声虚弱的呼唤,“舒然…” 舒然赶忙应道:“嗯,我在呢。” “手术没有成功,是不是…” 舒然虚虚地转回视线,垂眸沉沉地应了一句“嗯。” 瞧见她眼底的失落与哀伤,舒母轻扯了扯嘴角,尽量弯出一抹弧度。 这个平常随意轻松的动作,在此刻,却是无比艰难。 她艰难的靠着吸氧机呼吸,身上的伤口一动就痛。浑身心都是无比的煎熬,她缓缓开口,说一句话停歇很久,“不要伤心,就这样吧……妈妈,也累了,想要去见你爸爸了。” “妈妈没有任何遗憾,唯一希望,只希望你能找到一个好的归宿。这样,妈妈在地下,也可以安心了。” 舒然认真的听着,一丝不漏的听着,眼角早已泛红,却还忍着没有哭出来。 她听见舒母感慰地说:“秦现……妈妈是真的觉得很不错。好好对人家,不要辜负了他。” 第九十七章 秦现,我们结婚吧 舒然将舒母哄睡之后,才一个人缓缓出了病房,没有痛哭没有难过,反而很冷静。 她穿着一件薄薄的米色针织衫,下身是一条浅蓝色长裙,面料柔软,松松垮垮袭出她瘦弱的身姿。 她逆着风而行,在秋天的雨夜,在微凉的风中,穿过长长的走廊。一路前行,雨丝凋落在她的脸庞,凉风吹拂着她稍显单薄的身体。 她终于在尽头停落,闭着眼睛伫立在满城烟雨之前,孤独而静默。 任凭这场雨多轰烈,风有多令人心凉,病情报告上的文字多让人撕心裂肺,医生的一句尽力令人多痛苦心酸。 在此刻。 都好似融为一场风雨,缥缈在天地间,消散在一片淅淅沥沥的雨声之中。 她在这场雨中,只是一位孤寂的路人,撑着一把伞缓缓驻足,感受它的凄凉,它的无助。 不问世事,不想灰暗。 她给自己一刻澄澈清醒,给自己绝对的平静,愿自己在这一刻之后,再做出一个至关重要的决定。 不后悔,不失望。 一次永久凋零或盛开的决定。 这场雨飘飘摇摇下了半个多小时,舒然也凭栏立着看了半个多小时。 直到这场雨停,风曳止,她的衣袖,发丝尽数淋湿。 她才终于从一场梦中退出。 她后退了半步,慢悠悠地从身侧口袋里抽出纸巾,轻轻擦拭着满布水珠的脸,而其中是否有泪水,她不知道。 待发丝都擦干,她才缓缓挪步到一旁,将湿漉漉的纸巾,沾满雨水的纸巾轻巧的丢进垃圾桶。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终于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 没有踌躇,没有犹豫,好似已经在心底想过千万遍,设想过千万种后果。而做出来的一个决定,果断而决绝。 她缓缓拿出手机,按着熟悉的电话号码,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竟然悄悄记起了他的电话号码。 那么熟捻,几乎想都不用想。 电话嘟了一声,便立即被接通。 几乎每次都是这样。 舒然几乎每次都怀疑,是不是她打给他的时候。他都正好在玩手机或者怎么样,不然怎么可能那么准时,每次都是秒接通。 “喂?” 此刻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多,若是换了平日里的舒然,十点半前便准时上床休息了。 可近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太混乱,她的作息时间完全被打乱。 可是她也从未半夜十二点多还主动打电话给他,所以,秦现难免有些疑惑。 她单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所以搭在布满水珠的栏杆上,一股凉意直斥她手心底,只听她轻声唤道:“秦现。” 秦现端着一杯水,淡漠地屹立在落地窗前。眺望了沉浸在暴风雨中的b市,与她相隔两千多公里的b市,一身莫名的寂寥无声袭来。直到听见她在呼呼的秋风中,软糯轻柔地唤他的名字,那股寂静的冷意才浅然褪去。 他缓声道:“嗯,我在。” 话落,电话那头又沉静下来。秦现浅浅的抿了一口水,纯净透明的颜色覆盖在他殷红的薄唇上,水光潋滟,艳丽诱惑。 待他喝了第三口,才听见她姗姗开口:“秦现,我们结婚吧。” 秦现抿唇的动作一滞,握着杯子的手不自然地紧了紧,尽管疑惑惊愕她骤然间说出口的话,可他却义无反顾地答应了。 “好,什么时候?” 他清冽的声音传入她耳畔,未多问,未不解,好似在做一个稀疏平常般决定,不惊不惶,就同意了。 这样才是最好的。 舒然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不知道如何向他说明这一切,说明她的想法。 可他没有问。 这样最好。 她平静的应道,“你回来的时候。” “好。阿姨,还好吗。” 这句话像触及舒然的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眼眶瞬间泛红,她低下头,抿着嘴唇勉强从嘴里拗出两个字,“还好。” “好啦,”舒然逃避了接下来的问题,催促他,“已经很晚了,你早点休息吧。我等你回来。” 随着他的一声“好”,电话也随之挂断。 舒然乏累地返程回病房,一路上,她想了好多好多,质问了自己好多遍。 为什么会做出这个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吗? 是,是深思熟虑。 她听见舒母字字句句里都说没有牵挂,没有遗憾。 可是身为她的女儿,她又怎么会不了解自己母亲的想法呢。 她终究还是有遗憾的,遗憾未能看见自己的女儿找到归宿。 舒然在她的眼睛里看到的,是担忧,是操心,是不舍,是放不下。 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人。 明明她那么爱舒父,却在五年前因舒然的固执不懂事害死舒父时,外人传言她克父之时,仍然对舒然疼爱更加。 换做是别人,应该早就听其谣言,内心存了芥蒂吧。 可是,舒母从来没有。 好像是根本没有发生过这件事一般,就算她们有时发生争执,舒母也从来不会拿这件事出来伤害对方。 她们都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彼此的伤口,心照不宣。 这也是,为什么舒然从来不拒绝不反抗她说做的决定的缘由了吧。 她知道舒母是为她好。 舒母为她付出了这么多,她又怎能明知她最后的遗愿却全然忽视而过呢。 可这样做,对秦现是公平的吗? 舒然在雨中站了半个多小时,脑子里一直想的就是这个问题。 这样,对秦现是公平的吗。 是?亦或者不是。 第九十八章 把证办了 她想了很多,想要说服自己,也想说服秦现。 她告诉自己,这场婚姻不是为了舒母的遗愿,而是………… 她的而是,延迟了很久,仍没有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可最后,她像是突然想明白了。 为什么需要一个解释。 她爱他,他爱她。 这样就足够了,还需要解释吗? 不需要。 ……… 秦现回来的那一天,已经是23号的下午了。 而这两天,舒母的病情恶化严重,两次差点撑不过去需要抢救。舒然和她哥在病房里忙进忙出,几乎没有空闲的一刻。 他到医院的时候,舒然正好红着眼睛从病房里出来,整个人无精打采垂着脑袋,看起来消瘦了很多。 他站在远处,一只手闲适地插在兜里,另一只手握着手机拨电话,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她。 心有灵犀,她的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接起电话,而是下意识抬头四处张望。 转眸直视的那一秒,她就撞进秦现似笑非笑的眼神里。 “然然。” 昨晚就听他说已经处理好所有事情,今日便会回来了。可此刻突然见到他,不免心底还是有些小惊喜。她嫣然一笑,轻快着步伐向他走去,“秦现。” 秦现笑着牵住她的手,两个人小别似新欢,四目相望里,含情脉脉。 秦现伸手,轻轻拂了拂她细碎松软的头发,动作很是温柔,“阿姨呢。” 舒然也不反抗,轻陷在他怀里,声音有些疲累,“刚睡着。” 秦现垂眸,望见她日渐消瘦的脸颊,低声道:“别太累,尽力而为。” “嗯。”舒然埋着头,淡淡应了声。 她都已经明白的。 事已至此,很多事不是哭或者逃避能解决的了。 她也不小了,有些事也该看破了,也该独立去面对,去接受。 她不能再当个长不大的小孩,不能让舒母担心。 如果挽回不了,她唯一能做的便是让她走得安心。 这两天她想了很多,也跟哥哥谈了很多。 一开始她跟哥哥说了她自己的想法和决定,可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否决了。 他认为舒然没必要总是这样委屈求全自己,想完成舒母的心愿也不能拿自己的婚姻大事来胡闹。 可在舒然看来,她这一辈子,若非得允许,都离不开秦现。 这样的话,婚姻对他们也不过只是一纸之约,并无大碍。可这一纸之约对于舒母来说,却能令她安心的走。 这样的话,该做什么决定,大概已经不需要多说了。 思即,舒然埋着头,吞吞吐吐地在他怀里闷声道:“那个,你现在有时间吗。” 秦现明白她的想法,却不戳破,只是低声笑道:“你说呢,没时间我会站在这里?” 舒然顿时语塞,“额,我……” 秦现却不顾她的反应,径直一把拉住她的手,笑意弥漫上眼角,强势道:“走吧,把证办了。” 这一刻,秦现想了好久好久。 他从一开始就想要她嫁给他,想要她属于他,永远陪在他身边,逃不开躲不离。 那日晚上听见她说,我们结婚吧。 他足足笑了一个晚上。 他怎么哄怎么骗,怎么逼怎么迫她都不肯答应的事。 那天,由她亲自开口。 秦现才不管背后有什么缘由,毕竟从一开始,他也从来没有在乎一切,便要她嫁给他。 他想要的,只有她。 只要她开心就好,只要她开心,秦现很多事都可以不在乎。 舒然一早就说过,她不想要多华丽的婚礼,多昂贵的婚纱。只想简简单单办个结婚证,可以的话,请朋友亲人吃个饭见证一下就好。 不是因为什么其它原因。 哪个女孩子会不希望有一场浪漫精致奢华的婚礼,那长长的裙摆,纯白的婚纱,美好的梦幻的场景。 可是,现在的情况不允许她做这样的幻想。 舒然走之前先回了一趟病房,呆呆地望了几眼沉睡中的舒母,憔悴地让她心疼。 她攥紧了手里的包,眸光又坚定了一些。 她走出病房的时候,恰好撞上了舒奕,他正站在门口,那样子好像在等她出来一般。 “哥。”舒然轻声唤他。 “嗯。”舒奕淡淡地应了句,视线由上而下停留在她握紧的棕色小包上,若有所思。 舒然不明所以,出口问道:“怎么了吗?” 舒奕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然然,哥哥还是不同意你跟他结婚。” 舒奕在上一次,秦现送舒然回医院,顺便探望舒母的时候。 舒奕就已经见过他了。 那个男人身上的气质太冷洌,太强势,一看便不是什么平凡人家。 他的一个眼神,一句话,不经意间都让人觉得压迫感十足。 这样的人,身后的背景,故事绝不简单。 而他妹妹呢,什么都不懂,说好听点是性格温和,说难听点是软弱可欺。 秦现跟他妹妹在一起? 不可以。 舒奕从头到尾都不同意。 婚礼里两个人都要平等,如果一个太过柔弱,一个太过强势。在一起生活,久而久之,柔弱会越发无能,强势会越发得寸进尺。 这不是一桩完美的婚姻。 所以舒奕不同意。 更何况,他刚刚得知了,秦现是什么人。 s市秦氏大总裁,年轻狠辣,暴戾。25岁时便用手段将整个徐氏一下击败。将徐氏所有人都斩草除根,无论大小,几乎都不留余地。 再者,传闻他心思难以猜测。 这样的人,是真的不适合舒然。 豪门世家,强权人物。 哪里是那么好相处的。 若是将来有一日,她受了委屈,该怎么办。 第九十九章 草率 也不怪舒奕这样极力阻止,毕竟,他是这一件件事的经历者,旁观者。 从五年前,她答应了舒父临走时的遗愿,放弃自己的学业研究,炙手可热的工作,大好的前程。跑到这s市这小镇里,来当一个不知名的幼师。 这些日子里,她几乎没有一天是开心的。她本身便不是特别热情活泼的人,也不是特别喜欢小孩子。可是做了这份职业,她只能强迫自己外向开朗,假装乐观活泼,去跟小孩子们打交道。 但其实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经常闷声痛哭,有时是工作压力太大,承载在她肩上的东西太多。有时是因同学们的追问取笑,取笑一个优质才女毕业之后居然跑到这地方任教,简直是无脑。 她以为她并不介意。 可惜那是假的。 有时夜里翻江倒海的负面情绪涌上来的时候,她有多煎熬多难过。 舒奕不止一次撞见过早晨起床肿红着双眼的舒然,也不止一次撞见过半夜被梦魇所困的她。 正是因为见过,所以不愿意。不愿意她再次为了别人的想法而活,不愿意她再委屈自己。 可舒然却笑着摇摇头,“哥,你不用担心我。” 她知道她哥哥在担心什么,他担心自己受到伤害,担心自己过得不快乐,担心自己委屈求全。 可是,不是的。 “我做的这个决定,真的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她望了一眼满脸不相信的舒奕,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解释道:“哥,我年纪也不小了。身边很多同事朋友,都已经结婚生孩子了。” “你也知道我的性格,这些年来,都是习惯孤孤单单一个人,可是直到遇见他……”说到这里,舒然嘴角不经意便漾起一抹笑容,“是他让我懂得了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在乎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我不开心不用藏着掖着,他都懂,他都会陪在我身边,给我安全感。” “人生能遇见几个如此契合的人,我遇见了,就不想错过了。” “哥,话至此处,你能明白吗?” 最终舒奕抿着唇沉思了许久了,想说什么却也什么都没有说。 她脸上的表情太认真,一点也不像是在说谎,一点也不像故意编造什么借口让他安心。 风有点大,舒然裹了裹紧外套,平静地开口道:“婚姻大事,我清楚的。开不得玩笑,哥你放心。” 话至此处,舒奕还能如何规劝。只得点点头,默认了这件事。 只不过,他依然要为她妹妹做点事。 毕竟豪门世家,关系复杂。如若有一日,真的她受了什么委屈。也好有条后路,也好有保障。 舒奕以担忧舒然为借口,一路跟着她下楼。 秦现早已经在楼下等着了,冷风飕飕,吹动着他薄薄的棕色大衣,一摇一曳间,无声中添了几分冷然。 舒然这时才想起早间新闻说,近日s市将迎来一波冷空气,全市将会开始降温。 想来,是冬天快来了。 “然然。”秦现看见她,从车旁绕了一圈走过来。唤她的同时注意到她身后多了一个男人,容貌与她好像有五分相似。 根据他脑海里残存着的对舒然家庭背景成员的了解,这位,应该是她哥。 果然,舒然侧身,让出旁边的位置给她哥,又一边向他介绍道:“这是我哥,舒奕。” “哥,这是……我男朋友,秦现。” 两个人虽然上次见过,也只是匆匆一瞥,彼此都没有认真介绍过。 而这次,正式会面,两个一米八多的大男人面对面站着,四目交对,各有各的火花,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舒然莫名觉得气氛好像有些许尴尬,忙用手肘动了动她哥,动作不言而喻。 舒奕领会,垂眸看了一眼她,望见她些许难堪的神色,终究还是像面前的男人主动伸出手,道:“你好。” 秦现也伸手,“你好。” 两个人的大掌相触,几乎是在碰到一瞬间便脱离,好似彼此都隐着一波说不明道不清的气场。 舒然被夹在他们两个之中,睁大眼睛打量着他们两个,有点懵,有点傻,反应不过来。 两个人互相打完招呼之后气氛又开始静默。 三个人傻傻的站在冷风中,舒然开始怀疑她哥非要跟着她下来的目的,不会就是在这里站着吧。 事实呢。 当然不可能这么无聊了。 舒奕终于打破沉默,指着远处一家咖啡店,开口道:“然然,去帮哥买杯咖啡。” 舒然闻言瞧了他一眼,见他说完话之后便面容严肃,不动声色地站在一旁。 心里想着估计他是有话要说,左右思量下。她终究是点了点头,跟秦现说了声“我去买杯咖啡”后,便姗姗然离开了。 只剩下秦现跟舒奕。 舒然走后,舒奕率先打破沉默,对一旁冷咧肃然地男人道:“方便说几句话吗?” 见他淡然额首,没有拒绝。 他才终于开始发起进攻,质问道;“你要跟我们然然结婚?” 秦现冷冷抬眸,望见对面那张与他最爱的人五分相似的面容上盛着,一脸怒意,以及气势冲冲的语言,也终于明了。他一开始的敌意是从何而来。 “嗯。”秦现也丝毫不畏惧,直直应道。 “我不同意。”舒奕直接拒绝,咄咄逼人地开口道:“我们家舒然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懂。你不能因为她的无知,呆懵,便随着她为所欲为。” “你了解她吗?你知道她喜欢什么颜色,有什么兴趣爱好,害怕什么,见到什么会哭吗?” “你们互相都还不了解,就如此草率地决定婚姻大事,之后的一切后果你想过吗?” 第一百章 了解 舒奕一鼓作气,说了一大堆话,可其意不过是想要劝他放弃,放弃那个荒谬的决定。 他都不知道一向沉稳平静的妹妹这次是怎么回事,居然鬼迷心窍,轻易间便决定跟一个男人结婚。不论他怎么劝都不肯听话,无奈之下,他只好从秦现这边下手,企图诱他放弃。 可谁知,秦现慢条斯里地折了折衣袖的褶皱,眉目疏离,几乎是淡漠的瞥了他一眼,才缓缓开口道:“浅色。看电影。害怕被丢下。看见会飞的蟑螂会吓哭,可还是会鼓起勇气打死它。” 语毕,他又垂下眸,冷声道,“对吗?” 这下轮到舒奕呆愣了,他皱着眉,质疑地望着他,不相信他会对自己的妹妹那么了解。 可偏偏话又是从他口里说出来的,还全都答对,这让舒奕根本没有反驳的机会。 秦现从头到尾都不紧不慢,情绪没有一丝波动,像是个旁观者一样听着看着他。 他对舒然的用心,从不轻易表现,只是隐在那深邃幽深的黑眸中。 他知道她喜欢浅色系,自从第一次见面,她穿的便是一件浅浅的紫色连衣裙,一晃便撞进他眼底。 之后每次见面,浅蓝色百褶裙,白色衬衫,浅粉色运动套装。几乎每一次都是浅色系,更衬得她的气质清新淡雅,平和安静。 至于看电影,据他调查来的资料显示,基本,每个星期她都会去看电影。经常性是去看两场,如果时间太忙,她也一定会抽出时间去看一场。 她对看电影有一种近乎痴迷的程度,就连跟他在一起之后,还是会一个人偷偷跑去看电影。不知道是习惯或是什么,她都会坚持去。 秦现想陪她去,都被她义正严辞的拒绝了。 他想………应该是上一次去看恐怖片留下的阴影吧……… 害怕被丢下。 这便不必多说了,上次他生病晕过去。她误会他,他一走了之,还有这次她的母亲这件事。 哪一次,她不是哭的稀里哗啦,伤心地难言一语。 最后的,看见会飞的蟑螂会哭。 是他听周嘉嘉无意间提起过的。 听说还是少女时代的她们,曾经一起出去旅游过。 那个时候她们还年轻,什么都不懂,就学网上的流行趋势,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酒店没定,汽车班点不看,地图也不认识,就这样傻乎乎的出发。 最后的后果是什么。 那次正值暑假,旅游高峰期。很多酒店啊住宿的地方都是有钱难买。而且,屋漏偏逢连夜雨。那天晚上,偏偏下起了大雨。 她们无处可去,两个小女生倔强又柔弱,都不愿告知家里自己的窘况。只能随便的找一间破旧的旅馆,将就一晚。 雨天昆虫多出没,那家旅馆的卫生环境又不好。两个人洗完澡正躺在床上聊天说话,忽然间,从破旧的老窗口外。突然飞进来一只好大好肥的蟑螂,直直地向她们飞来,吓得两个人哇的一声从床上跳起来。 别看周嘉嘉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可是她私底下十分害怕昆虫啊什么的,见到这些跑得比兔子还快。而舒然就更不用说了,平日里家里要是有这些小昆虫,她都会吓得不敢进房间,直喊她哥。 两个女生都害怕,可惜又不能因为一只蟑螂而退了一间好不容易找到的房间。 两个人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眼泪也止不住滚下来,伴随着今天一整天的委屈。 可哭完呢,该睡的还是要睡。 最终还是舒然垂着眼泪,咬着牙,拿着鞋子把那只停落在床头柜的大蟑螂拍死,两个人才终于心安。 自此之后,舒然一看到会飞的蟑螂,就吓得不行。 这么隐秘的事情,舒奕以为只有他知道,没想到眼前这个与她妹妹相处才几个月的人,也了解的如此清楚。 舒奕是惊异而怀疑的,可就算这样。舒奕还不放弃拆散他们的念头,他又换了另一个角度重新开口,“婚姻并不是只有了解才足够,也需要彼此的契合。” “我知道你的身份,家世。实话实说,跟我家简直是云泥之别,一个在天,一个在地。这样产生出来的价值观,人生观,只怕也会有所分歧。” “门不当户不对,性格差异偏大,我希望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 闻言,秦现淡漠的情绪终于有了一丝起伏。他冷冷笑道,浑身压迫性的气势随之压下来,“门当户对?性格差异?我为什么要按照这些所谓的准则决定我的人生?” 秦现已经听腻了别人总是以他的家世背景,来同她的家世背景做文章。现在又不是封建清朝,就算是,又如何,他就是只想要她。 谁能阻拦? 成也为她,败也为她。 往后余生,只有她。 他的眼神锋利,透着浓浓的侵略性,不自觉间令人望而生畏。只听他沉着声音,一字一句地说出那极具了占有欲的话语:“我要她,只要她。” 无论什么身家背景,无论什么性格差异,无论什么价值矛盾。 舒奕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身后却传来舒然轻轻地呼唤声。 “哥……” 舒奕转过头,她提着三杯咖啡尴尬地站在他们身后,脸上的表情十分难堪。 很明显,她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舒然临走前还在想他哥支开她的目的,应该顶多也只不过是同秦现说说话,嘱咐一些什么。便也没有多担心,却不曾想,回来的时候就听见他们争执的声音。 第一百零一章 吻 “哥,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你就不要插手了,好不好。” 舒奕被舒然拉到一旁的花坛边,向他小声的商讨请求,不要再与秦现争执。 毕竟,关于结婚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个人做的决定。 而他,是选择同意或者不同意而已。 她从来没有决定过什么大事,从小到大。她都是在他们规划好的路上走,乖乖巧巧,从不反抗。 像温室里的花瓶,从未见过大风大浪,活在别人的精心呵护下。 他们以为这是为她好,可惜不是的。 他们教会了她乖巧,天真,懂事。却从未教她如何独立,自主。 然后他们会走,会离开,会留下她独自一个人。 让她独自承受铺天盖地的痛苦,和那些陌生的人情世故。 她会在一次次打击中磨砺,褪皮,蜕变成另一个强悍的自己。 可这其中的酸楚,痛苦,困难,会有多少,她真的撑得过来吗。 舒然不知道。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多,从来也不敢想。 那些深更半夜的噩梦如影随形了她这么多年,其中的难过已经不言而喻了,又怎么敢再消极的多想。 她只知道,从这一次开始,她想要为自己做一个重要的决定。 就算到头来,会后悔,会伤心,她也想不撞南墙不回头一次。 就让她,任性一次。 她想了想,轻轻叹了口气,还是温声向他哥表明自己的内心想法:“哥,我从来没做过什么大的决定。可是,关于我的婚姻,我想自己做决定。关于他好或者不好,我自己心里都有数,你别担心。” 舒奕闻言,抬眸凝望着她,沉默了很久。 哎。 其实他也不是非得要拆散他们,只是作为她哥,他总免不了会担心她被蒙骗,受伤害。 毕竟,结婚是一辈子的事。 可她话已至此,舒奕又怎么会不明白,又怎么规劝得了。 他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妥协了。一方面是她妹妹的态度,一方面是了解她的性格。她一向都是平稳沉静的,做什么事都有自己最后的原则和底线。他终究还是选择相信她,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 那么,算了,他就支持她吧。 毕竟,这是她自己的人生大事。 旁人再怎么纠葛劝告,终究最重要的是她自己的心意。 算了,难得,她愿意主动。 难得她喜欢一个人。 秦现一个人在医院大楼前站了很久,身影欣长,样貌俊俏,气势非凡。惹得来来往往的人,都忍不住注目两眼。 舒然带着舒奕回去的时候,正好有两个女生莺莺燕燕地围在他旁边,正唧唧歪歪地讲着什么,眼神也时不时意味深长地瞟到他身上,脸颊旁也羞涩地浮着两坨红晕。 而他呢,从头到尾都黑着脸,透着浓浓的不悦感,那浑身的冷意直袭而来,仿佛下一秒就将冰封千里。 终于,在两个女生第三次喊帅哥的时候,他轻启薄唇,冷意煞然,道:“滚。” 那两个女生尴尬对视了一眼,都默默的敛起笑容,转身走了。 世界终于清净,秦现敛下眉目,却又想起那个被她哥掳走的女人还没回来,一时心又沉闷烦躁起来。 正想着,忽而身后便传来她的声音,“秦现。” 秦现转过身,就看见她笑颜如花的站在他面前,唇角的笑意蜿蜒至眼尾,眉眼弯弯,温暖如春。 她伸出柔软纤细的手,缓缓递到他面前,“我们走吧。” 秦现望了一眼她身后的舒奕,见他摇摆着眼神。晃过他一眼又晃过舒然伸出的手,欲言却又晃见舒然深情的眼神,终究还是抿着唇没说话。 秦现微微上扬嘴角,一抹笑意一闪而过。 他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四目相对,笑意嫣然。 舒然临上车之前,还是回头深深的看了舒奕一眼,眼底有看不清的情绪,朦朦胧胧。 舒奕心底也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毕竟这么多年的妹妹,在今天,突然决定跟别人结婚。 心里是真的很难受,也真的一时间很难接受。 望着她即将离去,却不舍的回头看他的眼神。舒奕眼眶似有什么晶莹的液体在蠢蠢欲动,他仰头,好似将所有情绪都倾倒回心底,倔强的不让任何人看见。 他垂眸,又望了一眼她,之后便径直转身,头也不回的走进医院大楼。 舒然收回目光,站在原地停滞了几秒,才缓缓上车。 车上。 陈锦在前座默默的开着车,目光直直凝视着前方,不敢回头看一眼。 舒然自上车后就有点心事重重,睁着眼睛望着窗外,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现坐在她身边,眉头轻蹙,有些不满的捏了捏她软若无骨的手。直到她吃痛懵懵然转过头,一个浓烈的吻就落下来,强势而霸道,占据她的所有思维。 “唔……”舒然推了推他,示意前座还有人。 可秦现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到手的猎物,自然是细细擒住,慢慢品尝这甘甜美味。 前座的陈锦听见后面的声响,腰挺得更直了。像个木头人一样,端坐着认真开车,耳未闻,眼不见。 舒然一开始还剧烈的挣扎,后来实在抵不过他的力气,便也只好束手就擒,任他亲吻。 少了那抵抗的力气,秦现吻的更深情,进攻更强势,一会温柔舔着她殷红的唇瓣,一会又凶狠地与他唇舌纠缠,缱绻难分。 第一百零二章 结婚前奏 舒然一路上被吻的迷迷糊糊,直到停车了还没清醒过来,傻傻地窝在他怀里。 直到秦现厚实的双掌蜿蜒环住她纤细的腰间,一把倾身抱起她,舒然才惊呼着回过神来。 “秦现,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她越挣扎,秦现便抱着越紧,甚至还孩子气般不满的抱怨道,“都要结婚了,还这么害羞,你就不能乖乖的任我抱一次吗。” 舒然微微张着嘴,真是……想反驳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拜托,她哪一次,不是乖乖任着他抱了。 好吧…… 她仔细想了想。 额……… 确实没有一次。 好吧,那就……随他吧。 可当她下了车,才发现,她做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所谓的民政局门口,平常密密麻麻排队办理结婚离婚的一对对,在今天在此刻都消失不见。 更替而成的是两排乌压压的黑衣保镖,抬头挺胸的站在一旁,满是一派恭敬隆重的气势。 看见秦现抱着个女人从车上下来,彼此都迎面对视了一眼,骤然齐声唤道:“恭喜秦少、少夫人新婚愉快,和和美美,早生贵子。” 这一段祝福语,从他们粗旷的嗓子里喊出来,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异样感。 也让舒然吓了一跳,无故就脸上满是窘迫,赶紧垂头埋入秦现的怀里,恨不得永远都不要抬起头。 太尴尬了。 新婚愉快就好了,怎么还来句早生贵子… 而且还是从这些大男人的嘴里说出来的,怎么听都怎么窘迫,怪异。 舒然生气般轻锤了锤秦现的手臂,好似在埋怨他,搞得这么隆重轰烈。 秦现却不气反笑,好似十分享受地承受她的生气时触碰他的小动作。 这在旁人看来,就又是一番恩爱的模样,顿时一阵哄笑取闹。 好不容易进了民政局,在舒然的一番渴求拜托下,秦现才终于肯放她下来。 双脚重回平地的舒然如释重负地吸了一口气。可下一秒,迎面而来的就是秦辛逸陆七笙,曹云,敛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站在前方。 尤其是曹云,目光一寸一寸地扫视过他们两个人,那眼底的奸笑都快溢出来了。手里好像还捧着礼物,大大的红色蝴蝶结装饰在上面,看起来特别………怪异……。 舒然被他们的目光看的有些头皮发麻,低头望了望自己,没有什么异常啊。 可抬头,他们还是一脸调笑。 秦现明显是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凑到她耳畔解释道:“陈锦不小心说漏嘴,他们就非闹着来,拦都拦不住。” 舒然释然地点点头,却错过秦现眼角一闪而过的狡黠。 拜托,如果没有得到秦现的允许,陈锦哪里敢向外透漏一点消息,不要命了啊。 再说了,秦现不允许的事,曹云他们怎么敢逆鳞而上,这不是找死吗。 至于秦现这样做的目的………等会就知道了。 舒然还未开口,三个人就前仆后继捧着礼物地凑上来,争先恐后地喊:“嫂子!” 曹云抢在最前头,捧着一个红色的大礼盒,献媚地笑道:“嫂子新婚快乐,我这里准备了一份大礼物,要送给你。” 大红色的包装盒晃过舒然眼前,那艳丽无比的色彩引得她眸光眩晕。一时间模模糊糊就接过他手里沉甸甸的礼物,还礼貌地道了声谢。 可等她办完结婚证,在车上打开的时候………当场惊愕。 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只想把它扔到车外,眼不见,为净。 接着,秦辛逸也送了一份礼物,包在精致小巧的盒子里。拿着轻轻的,一碰一触间,感觉到好像是卡片之类的东西。 而陆七笙是直接送了一大束鲜艳的红玫瑰,祝福她们两情相悦,长长久久。彼此的爱意似这玫瑰花的颜色般,鲜艳而热烈,炫目而甜蜜。 舒然笑一份一份接过他们的惊喜礼物,这几天压抑的心情终于稍稍遣散了一点,遣散在这些小惊喜里。 好不容易收完他们的新婚祝福礼物,也被他们逗了几句之后笑话之后,才终于开始办正事。 民政局的办理结婚登记的工作人员是个小女生,刚满25岁。刚从大学校园踏出来没多久就来到s市市中心民政局工作。 性格乐观开朗,活泼好动,工作以来一直被各种情侣喂狗粮,见惯了各种各样求婚场景,各式各样准备结婚的夫妻。 本以为,看多了人间的浪漫,自己的浪漫情怀都消失殆尽了。 可直到今天,局里来了一号人物,三言两语就让本在节假日休息的她,重返岗位。 只为,替一双人登记结婚证明。 这人来头实在大,连局长都诺诺招待,为他忙前忙后。 下午三点多,门外的黑衣保镖已经等候了一个多小时,却仍挺直腰板。专注严肃地一动不动,屹立在秋风里,等候着今天的主角。 而局里有五位贵客正在同局长喝茶聊天,其中有两对男女朋友。还有一个俊俏的小哥,痞里痞气的,说话十分风趣,经常逗得大家直笑。 一双桃花眼婉转飘过,局里的女生心中的小鹿顿时乱跳起来。连她也不例外,顿时加班的脾气也都没有了。 等了不知道多久,主角终于到达。 其中一对情侣顿时姗姗起身,回到贵宾室布置一个还未完成的惊喜。 其他三人也都没闲着,忙着迎接这两位即将成婚的新人。 局长也紧随其后,跟着他们上前恭贺那位先生。小女生也好奇心爆发,偷偷摸摸地站在墙角旁,瞪大着双眼窥探着那位大人物。 第一百零三章 梦中的婚礼 奈何人群密集,大家都围成一团,将他们环绕在中间,小女生探头探脑都看不见人群之中的主角半点身影。 好不容易他们说完正事,正迎着事先布置好的贵宾室走去。小女生终于逮住机会,奋力踮起脚尖,翘首企盼。 终于,在他们迎面而来的时候,小女生看到了。 那一眼,惊艳绝伦。 小女生真的是第一次看到那么高颜值的一对恋人,一时间惊叹在原地。 男人高冷又帅气,五官精致,丝毫不比电视上那些一线男明星差。尤其是那一双眉眼,深邃而幽暗。无声凝视时,寒意落入。可当他转眸望着身旁的女人时,又温柔地不像话,仿佛即将溢出来般。 而他身旁的女人也并非俗物,面容清新脱俗,气质绝佳。穿着一袭纯白的连衣裙,更衬得她肤白如雪。一颦一笑,温婉柔和,拨人心弦。 哇~ 小女生忍不住惊叹,真的好配啊。 只见他们被一群人簇拥着走进贵宾室,小女生还没从惊艳中反应过来,目光还一直随着他们的步伐飘移,好似一个小迷妹。 像是察觉到一扇灼灼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舒然漫不经心地转过头,望她的方向探究而去。 骤然撞上小女生吃惊呆懵的眼神,舒然启颜一笑,笑容淡淡的,甜甜的。似风拂过她的发丝,似棉花糖融化在她的嘴里。 看着好舒服,好漂亮。 完了完了,小女生发现自己已经坠落这对恋人的颜值里,无法自拔了。 韩剧里那个什么男主角,什么女主角,哪有人家这样帅这么美啊。 挖槽,得发个朋友圈,必须得发! 在她低头发朋友圈的时候,舒然和秦现也被带着进入了贵宾室。 说是说贵宾室,其实也不过是临时占用的一间房间。用来,布置惊喜。 走开房间门口,曹云秦辛逸等人都纷纷后退,并没有打算进去的意思。舒然疑惑地看了他们一眼,再慢慢的推开房门。 入目间,一片至净至纯的白色,充斥在整个房间里。 白色的羽毛零落散在地上,白色的蕾丝纱巾装饰在墙面上,白色的座椅,还有……白色的婚纱。 那件,她曾经驻足观望过的婚纱。 周嘉嘉站在门后面,笑得欢快,乐滋滋的看着舒然的反应。 她们学生时代曾经一起去逛过婚纱街,穿过漫长的林荫,阳光折射在橱窗里。那一件件精致绝伦的婚纱陈列着,美丽的令人心动不已。 每个女生心目中都有一场梦中的婚礼,碧海,蓝天,白婚纱。 穿着两米长裙摆的抹胸婚纱,在慈爱爸爸的搀扶下。穿过长长的红地毯,带着这辈子最美的笑容,走到他面前。 与他牵着手,在广阔无垠的天空下,将自己的一生,交给他。 对他说出那一句,我愿意。 而后,一生所爱。 这是周嘉嘉的梦。 而舒然呢,她曾经在一家奢华的婚纱店前驻足很久。目光所到处,并非那些华丽的,奢贵的婚纱,只为橱窗里的一件简简单单的婚纱。 没有珍珠修饰,没有蜿蜒的线条,没有长长的裙摆。独独有的,只是简单不失大气的设计,抹胸处恰到好处的蕾丝,裙摆恰好及地,外层薄薄的白纱摇曳。 只一眼,就让人转不过眼睛。 那个时候的舒然,少女心十足。向往的婚礼,是在一所西式的教堂里,鲜花拥簇在白色的座椅两旁,芳香四溢。浪漫的白色蕾丝边装饰在宣誓台前,空中凋落凌乱的白色羽毛,飘飘逸逸。 而她就像童话故事里的公主,穿着自己最心爱的嫁衣,在亲属朋友的见证下,将她的一生,身心全部交与那个对的人。 多浪漫,多美好。 多年轻的想法。 可生活的一次次磨砺,一次次消耗,让她早已经遗失了自己的梦。 可没想到,今天在这里,她居然……见到了她梦中的场景。 尽管,没有建筑精美的大教堂,没有一整排整齐的白色桌椅,没有漫天飘絮的羽毛。 可是为什么。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心跳的飞快,眼底有感动的温热在翻涌,手里捏紧的鲜花曲折着,一切都是那么妙不可言。 舒然抬手拭了拭眼角,以防即将掉落的眼泪淋湿她的脸。 “周嘉嘉,出来。” 她知道,从她看见那套婚纱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 没有谁能比周嘉嘉更了解她的心思,从学生时代到现在。 只有她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也懂她,心底究竟在想什么。 周嘉嘉躲在门后,听见舒然唤她,慢慢笑着走出来,满声愉悦地祝福道:“然然,新婚快乐。” 其实她收到消息,说舒然要结婚,请她跟郑桐去当公证人的时候,真的是一脸懵。 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最好的朋友居然真的最后会跟秦现结婚。 而且,还是以这么快的速度。 仔细想想,他们其实也好像是今年夏天才认识的。转眼间,秋天已经快结束,冬天即将来临。 而他们,即将在今日完婚。 周嘉嘉也诧异过,舒然为什么会突然做这么冲动的决定。 她们自从上次秦家寿宴之后,就一直没时间出门,舒然忙着秦现和工作。而周嘉嘉却是近日检查出身孕,因此整日被郑桐拘在家里,半步都不肯让她乱跑。 很多事情还没来得及说,很多事情也不知从何说起,便在这里相遇。 第一百零四章 惊艳 可其实,她们之间的友情无需太多语言,纵然近来皆因杂事而远离,却永远都不会生疏。 一个眼神,一个拥抱,便足矣表达一切。 她不必询问她近况,她也不必猜疑她的心事。 彼此露齿一笑间,便已最足够。 只是眼中感动的泪光闪烁,假装坚强的心在此刻,在这充满用心的房间里,柔软的一塌糊涂。 周嘉嘉眸光一闪,觉察到她的失神,抿了抿唇赶紧阻止道:“不许哭哦,我知道你要哭了。结婚应该是要开心的,所以不许哭。” 她转身,踮起脚尖。费力将悬挂在一旁的婚纱取下来。再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转身递给她,“行了,我知道你赶时间,快点去换上吧。我等不及想看我们舒然穿婚纱的样子了,肯定很漂亮。” 婚纱被强行塞在舒然的手上,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周嘉嘉催促着走进隔间。 隔间里早已经有人等候着,几个造型师与化妆师,看见她进来,就忙忙呼乎乎开始替她打扮。 舒然乖乖地坐在椅子上任其摆弄,可心底却有些焦急,时不时便问好了吗。一边又紧盯着手机,整个人都心不在焉。 不怪她,毕竟舒母还在医院,她终究心有牵挂。本来是打算直接登记完,不到半个小时就可以回去。 可现在,折腾来去,都快两个小时了,难免心急。 终于终于,在舒然第十次看手机时间的时候,妆终于画完了。 在造型师的帮助下,舒然也终于穿上,那一件年少时梦寐以求的婚纱。 最后舒然走出来的那一秒,霎时间所有人的眼睛都直了。 在精致完美的妆容修饰下,本就出色的五官更显立体。柔软的长发被仔细的挽在脑后,露出洁白如玉般的脖颈,平添了几分优雅。 最令人移不开眼睛的,便是她身上那一袭纯色蕾丝婚纱。 明明悬挂着的时候简简单单,没有一点特别之处。 可现在身穿在她身上,就好像活过来一样,大放异彩。 蕾丝绣花裹胸裹住她上身的柔软,凸显出女性的魅力。收缩的腰围堪堪包住她纤细的腰肢,顺滑直下的裙摆修饰着她更显身姿欣长。 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制一般。 这是周嘉嘉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舒然,简直太美了。 美得她忍不住使劲捏曹云的手臂,捏得他哇哇直叫,不知道还以为他是被舒然的惊艳出这么大反应。 直到身旁的郑桐一个不悦的眼神甩过来,周嘉嘉才有所收敛的松开他。 曹云低头一看,好家伙,这捏痕!! 天杀的,他是上辈子欠她周嘉嘉的了啊,卧槽下手这么狠,几拧几拧的! 正欲朝她瞪眼,迎头却撞上郑桐幽冷的目光,正直直地盯着他。 好吧,曹云默默地低下头,心里暗自腹诽道:算你们夫妻狠! 而这厢,秦现也换完衣服,与往日有所相同,又似有所不同。身着一袭黑色西装,看似简单,可那独特的剪裁,袖口处隐约间绣着的金线,都足以表达奢贵的气质。 他身形比例本就完美,无论穿什么衣服都能轻松凹出自己的风格。这一套衣服配上他,只是锦上添花。 两个人对立而站,四目相望,无声隽远。好似穿破多少年与月,好似遗忘在所有人的目光外,好似回到最开始的那一刻。 从始至终的爱意。 从第一眼,第一眼最深情的凝视。她在树下的那一抬头,树叶落在她掌心的那一瞬间,那最惊艳的一抹浅浅微笑。 从第一眼,第一眼撞进他幽深的眸光,那一眼,她的心跳慢了半拍。他沉闷得笑,充斥着男性气息的拥抱,他手掌的温热。 而后,缠缠绵绵,断断续续。最后,他们站在了这里,彼此身着婚纱,静默微笑,含情脉脉。 缘分,有时候就是这样妙不可言。 不知觉中,有人将这深情的一幕拍了下来。 后来偶然一次机会被秦现发现,当场夺过他的的手机,将这张照片删除。 可当天晚上,他的办公桌上那一张笑容灿烂的照片被替换而下,换上了那一张绝无仅有的照片。 从此,一个人的思念落场,两个人的相恋相伴长存于舞台之上。 他再也,不是孤单一个人了。 没有人敢去打扰这一幕,这么养眼的一幕。 直至秦现轻启步伐,走向她。舒然才回过神,羞涩地垂着头。 秦现挽住舒然的手,光滑的肌肤摩挲着他的衣袖,触着他的体温,终于感觉到一丝温暖。 舒然不经意地凑近他,原本只是意欲驱散手臂上被冷风吹袭的冰凉,却不料在旁人眼里,却是添了几分恩爱缠绵。 所有人才霎时间都笑起来,开始说话暖场子。 “哎呀哎呀,别干站着了。公证人都到了,律师也到了,人都齐了,赶紧的,可以开始了。”周嘉嘉在一旁组织道。 “律师?”舒然抬眸,疑惑地发问道。 结婚还需要律师吗? 不就是登记,然后拍照就好了吗。 怎么,这么还需要律师了? “嗯。”秦现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摸了摸她的脸颊。 等会她就知道了,现在不必着急着解释。 他没解释,舒然也没多问。也没时间多问,因为周嘉嘉已经凑过来拉着她了。 “然然,拍照了。快点。” 舒然回头看了秦现一眼,发现他笑着看了自己一眼,等同于默认了。 “哦,好。” 她才跟着周嘉嘉一起走。 第一零五章 快点 周嘉嘉拉着她走到摄像头前的时候,其他人都早已准备就绪了。 曹云,郑桐,周嘉嘉,舒然。四个s中老同学,先拍了一张照片,彼此笑容青春靓丽,好似回到当时的年少时光。 那年他们才十七八岁,曹云周嘉嘉好玩,郑桐傲娇,舒然安静,却能玩到一起。 周嘉嘉有活动会拉上舒然,又爱粘着郑桐,追在他身后。然后跟曹云,就像好兄弟好哥们的关系,好玩的一起玩,开心一起开心,被骂一起被骂。 他们的青春充满活力,三个人都因跟周嘉嘉所联结而认识,并且亲密关系一直延续至今。 所以那一年的毕业照,周嘉嘉跟舒然站在中间,而郑桐与曹云跟分布两侧,四个人面带笑意,目光直视,对着镜头,齐声喊:“茄子。” 与今日,一模一样的站姿,一模一样的人,纵然岁月残酷,可他们却无所畏惧。 这样多好。 拍完这张照片之后,周嘉嘉又组织其他几个人,秦辛逸和陆七笙,还有新郎先生,一起拍了一张集体照。 在这拍摄期间,曹云觉得自己特别憋屈,特别特别憋屈,无敌憋屈。 他怨恨地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对对的,郑桐周嘉嘉,秦辛逸陆七笙,秦现舒然。 那含情脉脉,爱意绵绵的模样,顿时觉得自己就像路边一条孤独的狗。 请问,为什么只是拍张照,他都要吃尽这么多狗粮,要被秀一整脸的恩爱呢。 为什么!究竟为什么! 此处是(曹云抓狂脸.) 不管怎样,最后的最后,照片还是满意的拍摄完毕了。 至于最后一张,那就是今天的男女主角的合照了。 化妆师适时上前补妆,顺便替她整理好裙摆,以备在镜头下的她是完美无瑕的。 而秦现,自然便没有多讲究了。而且也没人敢主动迎上去,毕竟他身上寒意过甚。只有对舒然时,才有所收敛,对其他人嘛,通常都冷着脸,没有表情。 一切准备就绪,闲杂人等都适时退下。两个人终于重新站在镜头前,准备拍摄一辈子仅此一场的婚纱照,拍摄准备印在结婚证上的头像。 第一次,两个人都有些生疏。尤其是舒然,被要求着在镜头下与秦现做亲密动作的时候,都羞涩的非常不自然。 “秦太太,您可以笑一下,对,好靠近秦先生。秦太太你不要害羞,请深情的凝视着秦先生。” 摄影师越说,舒然在众人的目光下就越紧张,指定的动作也越做不好。 “对不起啊……” 最后舒然实在是紧张的没办法,只能苦着脸转身对着摄影师道歉。 她不是不想好好拍,只是她真的无法在摄像头下,亲吻他,环抱他,凝望他。 那么多人,都灼灼地盯着她,不紧张怎么可能。 另一方面,她实在是心思不在这上面,她现在心里牵挂地全部都是舒母。 秦现那么聪明,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她的异样,怎么可能猜不到她的心思。 于是,他俊眉一挑,冷冽的声音从薄唇中淡淡吐出,“都出去。” “为什……”周嘉嘉正要询问,却被郑桐一把捂住嘴,强势着直接牵住她离开房间。 北区太子都退场了,其他人就更不敢逗留,也不敢好奇秦现突然的生气。都低着头,默默的,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的离开。 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房间瞬间安静下来,舒然强撑着的微笑面具也终于卸下。 其实她好累,不眠不休忙了好几天,真的没有时间精力再来收获惊喜。 她乏力地坐下,满脸的疲惫,是妆容无法遮掩的。 “对不起,秦现。” 对不起,一生只有一次的婚礼,还被她搞砸了。 对不起,是不是她的状态不好,惹得他生气了。 对不起,是她的原因,这么委屈他。 舒然有时候觉得自己很过分,他明明对自己那么好,可她对他总是不够珍惜。有时候,总是执自己的一念,从不在乎他的感受。 就如这次,她也是一样。 如果没有舒母的事,她会跟秦现结婚吗… 答案是什么。 说出来是否,太伤人。 舒然不敢回答,她只能默默一遍一遍告诉自己,她是爱他的。 嗯,她是爱他的。 爱的好自私。 秦现不知道她的心里活动,只知道,她不开心,她在担心。 他听见她的道歉,第一反应是皱眉,语气十分不悦道:“我不喜欢这三个字。” 这又不是她的错,毕竟他们都是秦现自己请来的,目的是为了逗她开心,就算是让她暂时遗忘这阵子发生的不开心的事也好。 可他忘记了她的此行匆忙行程,不过是将与他的事简单的办完。 可是,突然冒出这么大惊喜,又让她无法拒绝。 只能陪着她们,拍完一张又一张的照片,收获一份又一份惊喜的理由,化着一个又一个精致的妆容。 可是在秦现面前,只要他靠近她,舒然就霎时间所有的将就,勉强都消失不见。 他不肯接受她的道歉,舒然只好一字一句的解释道:“秦现,我不是故意那么不配合的,我只是担心我妈妈。我都出来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 她祈求道:“我们能不能快点办完,我想回去守着她。” 今时不同往日,多看见舒母一眼便是一眼。 若是突然发生变故,若是她恰好不在身边,舒然怕会后悔一辈子。 所以,她想办完手续,早点回去。 第一百零六章 结束 她的要求,秦现素来很少拒绝,又更何况是这么重要的事。 其实也是了,是他想的不周全。 所以最后,他们连婚纱照都没拍,只是拍了两个人的合影,为了贴在结婚证上。 几乎是简单而快速的,他们在几个人的公证之下。在民政局婚姻登记员面前,在申请结婚的声明上,摁下了彼此的手印,签下了各自的姓名。 抬头互望的那一秒,似乎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好奇妙。 她现在好像,多了个身份。与眼前的这个男人,好像有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亲密关系。 她这是,结婚了吧。 在忙着结婚,计划结婚的时候,几乎都是匆匆忙忙的。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考虑,去细想,自己的心里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可现在这一刻,好像突然间清醒过来,匆忙,迷惘的状态中,迅速清醒过来。 她,结婚了? 结婚了。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冥冥之中,她能感觉到,自己从今往后的生活,都会与他密不可分。 他会成为自己最亲密的人。 会不习惯吧,肯定会的。 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孤单的生活,纵然谈了恋爱,也终究有自己的私人空间。 可是结婚了,很多事都会变得不一样。她需要照顾的,可能不止她一个人。她还需要花时间去了解他,陪伴他,照顾他。 生活,会从一个人,变成两个人。 好奇妙。 虽然有点对未来的害怕,却也有点莫名其妙的小期待。 纠结的内心,纠结的想法。 随着登记人员的一声“好了”,所有的感慨都瞬间都烟消云散。 工作人员站在她们前方,含着灿烂的笑意,将手中的小红本递给他们。 舒然眨了眨眼睛,垂在身侧的手,因脑海的迷惘,久久未动。 直到她清澈的眼眸里倒映出一双修长的大手伸到前方,不紧不慢地接过那本小红本。再缓悠悠地翻开,认真地扫视过一字一行,唇角浅浅勾着一抹愉悦地笑意。 她才恍神,忙伸手接过。 一张结婚证到手,舒然颤了颤手,深呼吸了一口气,才慢慢捻着边角向上翻开。 一张红底照片,贴在证件的右上方。 两个人面对着镜头,微微笑着。 舒然是有些惊讶的,毕竟在她印象里,秦现大多时候都是冷着脸,很少笑的样子。就算笑了,也很少让她看见。 可是今天的结婚证里的他,竟然微微弯着唇角。 舒然抚着那张照片,不禁感慨。 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如冷冽寒冬里一股暖风,温温的,不显燥热,又驱散严寒,恰到好处。 领完结婚证,曹云还嚷着要一起去吃饭,却被秦现一个冷淡的眼神飘过去,霎时间什么话都不敢说。 舒然在隔间里收拾东西,户口本以及一些证件,周嘉嘉在旁边唧唧叨叨。一边感慨学生时代,一边又叹息她现在已为人妻。 就像她的七大姑八大姨一般,嘴巴一直叨念个不停,就差没插个腰了。 舒然真是又可气又可笑地一边听着,一边收拾整理着。 “嗯………”手机在包里突然震动起来,亮光闪过缝隙,透出屏幕上的名字,哥。 舒然在看见的那一秒钟,心底深处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她几乎是以掩耳不及迅雷地速度翻开包,焦急地接起电话,“喂!” 电话那头一片安静,几乎是过了一分钟,她才听见舒奕悲痛无力的声音,“舒然,妈快不行了,你回来吧。” ………… 舒然记不起来,她是怎样回到医院的。 她只记得,她在马路上一直狂奔,不顾后面任何人的任何呼喊,不顾一路上行人的各种眼光,只知道,她要回来见舒母最后一面。 而现在,便是她跪坐在病床前,等候她醒过来。望着舒母已尽憔悴,枯黄干瘦的面容,心痛不已。 不知道过了多久,舒母终于缓缓睁开眼睛。她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苍白的面庞因痛苦而扭曲,细细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渗出,好似每移动一下都是巨大的折磨。 舒然赶紧上前扶着她起来,眼眶湿润,往下,殷红的唇瓣已被咬的破皮,只剩苍白。是她为了忍着自己,不在她面前哭出来。 “然……然……”舒母缓缓开口,每个字都像千斤重般,令她说一字便停息一刻,而后剧烈地喘息。 舒然赶忙点头应道:“我在,妈我在。” 舒母大大地喘了口气,用尽全身力气,说:“听…你哥…说,你……结婚了……是不是…” “嗯!我结婚了。”舒然哽咽着声音,“你等等,我把结婚证拿给你看。” 舒然转身捞起置放在桌上的包,颤抖着手,将所有的东西都倒出来,一样一样的翻找,近乎疯狂焦急的寻找,寻到那小红本。 终于,她的眸光出现一抹红。 “妈,我找到了。你看,”她翻开结婚证,迫不及待的指着那张照片,那些白纸黑字,告诉她,“妈,我跟秦现结婚了。” 舒母早已眼睛昏花,脑袋晕沉,却还是认真仔细地看了一眼,照片上的俊俏男生,果然是秦现。就如她第一次在楼下看见他的时候,一样的面貌。 舒母好像终于卸下了所有的牵挂,沉沉地叹息了一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然后便缓缓坠下床,沉沉的闭上眼。 十一月27日凌晨一点零五分,舒母因脑癌,去世。 …………… 那一场雨下的好大,大的好像这世界所有的景色都模糊了,模糊在她浸满泪水的眼眶里。 这一刻,她才明白,世界上哪有什么感同身受,那都是骗人的。 她曾在急救室门口,见过医生摇头叹息,见过亲属崩溃痛哭。那个时候,她心里也无比难受,压抑落泪,那个时候她以为,她能感同身受。 可在这一刻。 她才明白,那种莫大的悲哀,那种彷徨无助,那种失去永不回来,远比她想象的痛苦要深。 她以为,经历过父亲的伤痛。这一次的她,心底的伤痕,不会那么撕心裂肺。 可生活总不会轻易放过她,那些回忆在脑海翻涌,那些血淋淋的伤口,又汩汩而流出鲜红的血液。 为什么,那么痛,痛到窒息。 他们提醒过的,母亲的身体,张爷爷提醒过的。 为什么她当时不曾在意。 是不是,如果她细心一点,如今的结果会不一样,是不是她能抓住一点机会。 可惜,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如果,从来没有重来的机会。 她在这场巨大的悲哀里,绝望地彻底,孤独地冰冷。 她好像做了一场大梦,梦境里的她冷热交替,在沙漠与冰川间穿渡。又似掉落在无底的沼泽之中,浑身被束缚地动弹不得。 她眼睁睁看着她最至亲至爱的携手走过,穿过她透明的躯体,笑着一直往前走。 那一刻,突然释然,可为什么,心那么空虚,那么孤独,那么冰冷。 以后每个除夕,每个中秋,每个团圆夜,她该抱着怎么样的心情过。 再也没有人在她受了委屈时,一句一句规劝她,安慰她。 再也没有人催着她做什么事了,逼着她放弃堕落的自己,逼着她前进了。 她终于,自由了。 自由的,好悲哀。 她紧闭着双眼,眼泪早已干凅,半点眼泪都哭不出来,只剩红肿的可怕的双皮,承载着所有负面的情绪。 为什么,留下她一个人。 为什么,都要走。 不要走,好不好。 舒然求求你们,不要走好不好。 回来好不好。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无声寂静的夜。 第一百零七章 搬进秦家1 时间是个好东西,抚慰了痛苦的心灵,日渐减轻那被撕裂般的疼痛,伤口一点点痊愈,一点点复合。 凌晨四点,舒然躺在床上,半梦半醒。 她睁着眼,仰头望见粉色的天花板上,挂着几盏星星亮亮的小吊灯。正迎着蒙蒙暗暗的天,发出微弱的光芒,散落进她迷茫的瞳孔里,勾起许许多多的往事。 这小吊灯,已经用了很久了吧。 好像是,从她十五岁那年便用到现在了,算起来也该有十年了。一些亮度早已不似当年明亮,更有一盏很早以前就已经暗了,她曾找哥哥修理过,可是却修不好了,已经坏掉了。 哥哥想拆掉却被她阻止,想着就那样吧,任它挂着吧,就当做摆设也行。 这几盏吊灯,是她十五岁生日那年,她妈妈买来给她当生日礼物的。 那个时候的她,少女心泛滥,路过家具店门口,总会停着人家的女生卧室设计模版前,驻足观望很久。 望着那粉色调的墙壁,蕾丝边的窗帘,少女心浪漫的小吊灯,总在内心深处无比渴望拥有。 后来她的妈妈不知道怎么知道的,在她生日那天,跟她爸爸偷偷地跑去买,然后在她去上学的时候,帮她装饰上去。 等到她回家的时候,吃完晚饭,回到房间的时候,收到的就是这样一份巨大的惊喜。令她开心了足足一整晚没睡,瞪着眼睛看着这些一闪一闪的星星小吊灯,好像怕闭上眼睛它们就消失不见了。 转眼间,它们已经陪伴了舒然三千多个夜晚了。 看见它们,就好像看见舒母跟舒父认真仔细地替自己的女儿准备惊喜的画面。 回忆总是最让人欲罢不能,一旦动摇,千军万马便狂涌而来,便随着令人撕心裂肺的情绪。 两个月了,已经两个月了。 这两个月发生太多事了。 舒母走后,一个星期之后,张老也因年老体弱,风寒入体,身体终究不敌,去了。 一个接着一个打击,几乎摧毁了她整个人。 那段时间的她,将近崩溃。 从一开始的想到就彻夜痛哭,茶饭不思,心底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甚至拒绝,欺骗自己他们还在。 拒绝所有人的探望,日复一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经受折磨。 直到秦现出现,强制性地将她从这样颓败的生活里赶出来。她想不开,她不愿意,他就陪着她,烦着她。 她不吃饭,他就一口一口喂。 她吃一口,他也吃一口。 她若是不吃,他也不吃。 每夜每夜,她做尽噩梦,在深夜里惊醒。 他就夜夜拥她入眠,要她在他温暖的怀里安睡。若是惊醒,他也彻夜陪伴,哄她,安抚她。 那两个月里,她瘦了十五斤,他也瘦了十斤。 到现在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那些痛苦,日渐被抚平。 她开始恢复理智,慢慢想得开。 慢慢懂得了他们口中的,“逝者已去,节哀顺变”的含义。 慢慢懂得了哥哥口中的,“生活永远要继续,不要让我失望”的心酸。 是了,舒父去世的时候,她已经颓废过那么久,放弃自己那么久。 好不容易起死回生,好不容易从深渊中爬上来。 难道就宁愿,再一次重蹈覆辙吗。 她不能。 她该懂了,她已经不是五年前的她了。 同一个地方不能栽两次了。 她不能总是顾着自己,让别人白白担心。 她不能再回到从前的人不如人,鬼不如鬼的模样,她不想再得那种病了。 她不能让哥哥失望,哥哥费了那么多努力,才把她拉回来。 舒然闭上眼睛,隔绝了那勾人心事的光芒,将脑海里所有折磨人的回忆都驱散。 缓缓地,慢慢地,呼吸流淌,她又辗转进入梦乡。 身边某个人熟悉的味道还在鼻间,令人莫名心安,令人安稳沉睡。 ………… 不知道睡了多久,当她醒过来的时候,习惯性伸手一摸,才发现身边已经没有某个人的温度了。 骤然翻身坐起间,望见墙壁上悬挂着的挂钟,她才想起今天是国历1月25号,是她要搬进秦宅的日子。 他们两个虽然已经结婚,可自从舒母去世之后,舒然便一直居住在舒家,不肯随他搬离。 兜兜转转,两个月了,随着她心结打开,他再适时带着胁迫的规劝,她终于答应他,同他一起回秦宅居住。 其实舒然本来是不答应的,可是奈何秦现这一个月来天天住在她们家。工作休息,吃饭睡觉,都是在舒家。 搞得舒然一家人,特别是余心悠每天都提心吊胆的。 因为知道他的身份,以及看到每天家里来来往往的那些黑衣人,余心悠是有点害怕的。 他们没说,可舒然都看在眼里,沉在心里。 她都知道的,所以才会答应他。 而且,她现在已经是结婚了。总是待在舒家终究还是不好的,她总有一天是要离开的,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区别。 她慢条斯理地起了床,在浴室刷牙洗脸的时候,不经意望见镜子里的自己。原本被舒母养的白白嫩嫩的脸颊此刻无比消瘦,甚至肤色有点昏黄。眼窝也因长期哭泣而深陷,失去了往日了所有的清澈灵气。 就连头发也乱糟糟的,拿梳子一梳,竟在中途打结了,抬头摸了摸,发梢早已干燥无比,发丝也因缺乏修养失去所有光泽。 她失神般伸手抚着镜子里自己憔悴无比的模样,百感交集。 她这幅样子,秦现是如何忍受的。 第一百零八章 为她吹头 他好像恍若未见她这般憔悴不堪的模样,每日日复一日地陪着她,没有嫌弃,没有厌恶。 舒然心虚地垂下眼帘,长翘的睫毛随之重合,在眼下遮出一片阴影。 她这幅模样,自己看着都觉得丑,更别说他了。 女为悦己者容,舒然实在不忍心看到,也不想看到自己现在这样。 她花了整整一个多小时,给自己大整理了一次。 从刷牙洗脸,到护肤保湿,洗头洗澡。从头到脚,将自己彻彻底底从灰头土脸的不堪里赶出来,回归一个崭新的自己。 这世界每天都有人诞生,有人逝去,这是生命的常态。 到今天,她都想开了。 她不能揪着以往不放,徒徒令生者为她担忧。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她也该,重新开始生活了。 舒然站在窗前吹着头发,垂眸俯视楼下的时候,发现门口停了很多辆车,其中一辆是她最熟悉的黑色奥迪。 与他赠予她的那一辆车是同款的。 舒然有时候想着会想笑,别人的情侣同款都是衣服或鞋子,这样一起穿出去会显得特别亮眼,引人注目。 可他不同,他送了一辆车。 这算什么,难道两个人出门一人开一辆? 傻,真是傻,舒然想着忍不住低声哼笑。 “在笑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沉厚的男声,缓缓地,慢慢地靠近她的洁白无暇的脖颈,凑在她身边轻声发问道,“嗯?” 舒然撩头发的手一顿,另一手也自动把吹风筒按停了,房间瞬间安静下来。 她没有回头,只是唇角伴着浅浅笑意,摇着头轻声应道:“没什么,你都忙完了吗。” 她半湿的发丝里,洗发水的清香味萦绕,嗅在他的鼻端。诱得他忍不住轻拥住她,将头埋进她的发间,迷落在她浑身的香气馥郁里。只听他沉闷的声音从她耳后传出,“都准备好了,就等秦太太出发了。” 他灼热的温度贴落在她冰冷的皮肤上时,舒然不免一颤,再加上他字里行间的一个秦太太之词。她的脸瞬间浮上两朵红晕,羞涩地绽放着,半晌,才不好意思地开口说:“额…那走吧。” 刚想转过身,肩膀却被他抓住,“等等,先把头发吹干,别着凉了。” 她的身体本来最近就虚弱,两个月里发烧了两次,感冒了一次,到现在还没完全痊愈。 外面天气那么冷,若是湿搭着头发出去,不是想再病上加病吗。 所以,他反手抓住她握着的吹风筒,修长的指尖轻轻一按,调试好温度之后,他开始慢慢替她吹头发。 一开始的时候他还不知道怎么吹,胡胡乱乱吹了外面一层后,伸手一撩,才发现里面一层还没干。 原来,吹头发并不是多简单的事。需要耐心一层一层撩起来才能吹透,还得摇着吹不能直给,否则怕会烫到她。 他的动作温柔,眼神专注,全身心在此刻都投入在替她吹头发的事上,无比认真。 舒然透过玻璃窗的反光看见他,垂眸专注认真的替她吹头发的样子。莫名其妙,心软得一塌糊涂,感动的一塌糊涂,竟然会有一种想转过身抱抱他的冲动。 一个男人,愿意在你最失魂落魄,失意潦倒的时候对你不离不弃,细心呵护,是多难能可贵的事,舒然怎么可能不知道。 如果说在此之前,她对他,终究是存了一层怕被抛弃。怕他对她只是无意玩弄的想法,那么在这些日子的朝暮相处里。也该明白了,他于她,她于他,究竟是彼此怎样的存在。 好不容易他替她吹完头发,也已经是将近中午十二点了。 舒奕与余心悠还有小余余都已经楼下等候着了,余心悠更是早早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其中十道菜有九道都是舒然的最爱。 只因,这一顿午餐用完之后,她的小姑子,他的妹妹,就即将搬到婆家去了。 舒奕最是不舍,因此在等候时,他都愁绪满面,心里一直都惶惶不安,操心挂念着自己的妹妹。 毕竟从小一起到大了,他们两兄妹都没怎么吵过架,一直以来都关系和睦而亲密,他疼她,舒然也很尊敬他,从小就很乖很听他的话。 只是随着时间,随着发生的事情太多。 而且他们也长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与感受了,生活还是她们自己去决定怎么样过的。 竟然她已经选了那个男人,纵然他不惜放心,却也该逼自己承认妹妹已经嫁人了的事实。 反而言之,余心悠到没有那么夸张地担忧她,毕竟她也是这样过来的。也懂得每个女生从自己住了二十多年,陪伴了二十多年的家前,人前,就这样搬离,是怎么样的感受。 所以在饭桌上,她热情又关顾地替舒然夹着菜。不单是想要她多吃饭,也是想要她把脸颊上消失的肉,都吃回来。 每次看见她,余心悠就感觉好像看见自己的亲妹妹,所以总是对她疼爱有加。 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奇怪,余心悠拼命给她夹菜,舒然愣着眼一口一口缓缓送进嘴里,有时吃得急不小心呛着了。桌上其他三人顿时手忙脚乱起来,各种找水替她顺气。 可若是她不咳嗽了,他们便又坐回原位,彼此谁也不肯先开口说话。尤其是秦现跟舒奕,舒奕在一整餐饭里,都紧闭着不肯先开口,秦现就更不可能主动了。 搞得舒然被夹在中间,好生尴尬。 第一百零九章 你不会有机会 他们两个总是这幅德行,舒奕对秦现是他妹夫这点很不满意,秦现又从来不屑于,也不会去拉低脸面讨好他人。 所以一顿饭下来,基本上都是舒然在跟余心悠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其他两个人都好像突然变成哑巴,失去了所有声音,缄默不语地坐在一旁,看得小余余一愣一愣的。 最后的举杯共饮,余心悠祝舒然,往后日子,甜似蜜糖,笑似春风,日日欢喜。 又嘱咐了秦现,望能好好对待她,呵护她,宠爱她,疼惜她。 都说长嫂如母,她的关心,她的挂念,终究是在冷冽冬日里,在舒然的心底,添了一份暖意。 舒然鼻子有点酸,她吸了吸鼻子。轻轻地咬了咬唇,扯出一个温暖的笑容,抬手端起酒杯与她相碰,回应她的祝福,感谢她的祝福,“谢谢嫂子。” 两个人的杯子相碰,在分离的那一刻,突然有只大手端着酒杯,“哐”地一声触上她们的杯子。舒然疑惑地转头时,却听他清冽地声音缓缓道:“我会好好对她的,你放心,嫂子。” 余心悠一听震惊地差点没把杯子掉下去,等等! 秦现叫她什么?嫂子? 嫂子??!!! 不是余心悠大惊小怪,是这一个月来,他虽然在她们家住着。可是与她碰面,从来都不说话,更别说叫她跟她打招呼了。 所以今天的一声嫂子,真是………让人不敢相信。 而舒然则更吃惊了。 什么情况啊这是,秦现是突然开窍了吗。 她平日里也没少看见过他们相对无言的样子,有时也会在心里有点尴尬,有点小介意。毕竟一方面是她的亲人,一方面是她的丈夫。 不管怎么样,她还是会介意他们之间僵硬的相处模式,会觉得不开心。 可偏偏两方间,她又不好怎么规劝,而且,劝了也没用。 所以她一直都会避免他们在同一个场合出现,不然她有时候真的很难做。 她知道秦现,对无关紧要的人,对他不在乎的人从来都不放在眼里,跟别说表现主动了,能搭理你一下都算是给你面子了。 可是刚才,余心悠自顾自说得一番话,他竟然回应了。而且,还随舒然一同唤她嫂子。 真真是,奇了怪了。 而接下来更奇怪的是,秦现居然举杯,穿过舒然面前,径直朝着舒奕而去。 舒然视线随着杯中荡漾的红酒而动,从左至右,脸上的表情是懵然不知所谓的,不懂他意欲为何。 只见他握着酒杯轻轻碰向舒奕放置在桌旁的杯子,在所有人惊异的目光下。他淡然开口,声调不紧不慢,没有多余的情绪,“哥,我敬你。” 他的这一声哥,舒然震惊地差点没把手上的筷子扔下来。 余心悠更是不用说了,她刚喝了一口红酒,此时被他一声哥,吓得差点没一口吐出来。吓得一整口都卡在喉咙,此刻正剧烈咳嗽着。 而当事人,舒奕也是一脸懵。 他压根就不明白,舒奕这样究竟是为了什么。 舒奕第一反应是吃惊,第二反应是回眸看了舒然一眼,撞进她也同样茫然的目光里。 他顿时就明白,秦现的这一声哥,肯定不是舒然让他叫的。 至此,虽然有无限疑问。可秦现都主动来敬酒了,舒奕怎么可能还端着脸无动于衷。他拿起酒杯,缓缓碰上秦现悬在半空中的酒杯,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玻璃杯相碰的那一霎那,舒奕抬眸望他,而他的目光也停留在舒奕身上。 四目相对间,彼此的想说的话都藏在眼底。 舒奕也并不是说有多厌恶他,只是他太害怕自己的妹妹再受伤害。 对于他来说,两个人差距太大,在婚姻中很容易舒然就被压制,而且按她的性格脾气,就算这样也只会默默承受。 就算默默承受了,等哪一天她受不了想反抗的时候,反抗得了吗。 男人看男人,肯定是看得比女人清楚。 他从第一眼见到他,便感受到他强硬的姿态,还有不经意间散出浓重的侵略性和压迫性。 他的控制欲太强,与他在一起,会很辛苦。 基于种种,他便从一开始就抗拒这段恋情。 可奈何舒然的坚持,他也不能多说什么,但心底还是很不满意他的。 直到这一个月来,秦现的所作所为他都看到眼里。 他对她的无微不至,对她的细心呵护,对她的好是舒奕想象中的一千倍一万倍。 不得不说,舒奕是对他改观了。 也不得不说,他终于明白自己的妹妹为什么会坚持那样的选择了。 如果不是他,舒奕想,舒然绝对不会那么快就从伤痛里走出来,不会现在坐在这里和他们一起吃饭。 而是在医院里,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 所以,他对秦现,也算是在心里默认接受了的。 只是他不会表达出来。 只是大男人碍于面子,绝对不会主动与他说话,于是才一直僵持着。 而现在,秦现主动敬酒,他就也没什么好端着的了。 两个大男人在这一刻,在交融的目光里,在举起的酒杯前,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冰封瓦解了。 “好好对我妹妹,别让她受委屈。如果哪一天她受了什么伤害,我就算是拼了命也会把她抢回来。” 秦现眸光流转,停留在舒然身上,浅浅勾唇一笑,声音格外清冽,道:“放心,你不会有机会的。” 因为,我不会让她再受委屈,再受伤害。 第一百零一章 别 跟舒奕和余心悠告别之后,舒然半蹲在地上,轻轻的亲了一口舒余余。 这个孩子也很不容易,看着自己的奶奶去世,看着自己的姑姑嫁人。看着一个家从热热闹闹的五个人,变成三个人。 舒然还记得舒母去世当晚,矮矮小小的他孤单的站在一旁,懵懂地望着一旁红着眼眶哭泣的大人们,既无助又不知所措地绕着小手指,看起来真的很可怜。 再到后来她听见他稚嫩的声音一次次追问余心悠:奶奶去哪里了,奶奶为什么去天堂,奶奶还会回来吗,奶奶是不是不要余余了。这些问题,都会感到无比心酸。 他说他再也吃不到奶奶包的饺子,奶奶煨的汤,穿不了奶奶织的帽子和毛衣了。 他说他不要奶奶走,不要奶奶去天堂,要奶奶一直陪着他……… 说到最后,便是一阵难过的哭声。 舒然每每想起,心里总是涌起一股无比难受的情绪,直叫人酸了鼻子落了泪。 余余那肉嘟嘟小手轻轻搭在舒然的肩上,撒娇似的环抱住她的脖颈,认真的询问道:“姑姑,你还会回来吗?” 舒然莞尔一笑,伸手抱住他,安抚道:“会的,姑姑还会回来的。只要你想姑姑了,就给姑姑打个电话,姑姑就回来陪你好不好。” 余余伸出小拇指,“好,那一言为定,拉钩哦。” 舒然轻笑出声,“好,拉钩。” 两只一大一小的小拇指,在眼光下勾绕交缠,完成约定。 “走吧。”秦现拿了一件羽绒服,替她盖住单薄的身子,怕她着凉。 今天已是腊月二十,s市的冬天向来都不是开玩笑的。往日大雪纷飞时,满城若处在严寒冰霜之中,令人躲在被窝都觉瑟瑟发抖。 而今日,天气却十分晴朗,太阳缓缓地照下来,明媚的阳光温暖着路上的行人。 尽管如此,气温还是在10摄氏度以下,冷风也在身旁嗖嗖直吹着。 秦现替她紧了紧衣袖,然后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条围巾,倾身一圈又一圈地绕在她的脖颈上。 他靠的太近,炙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颊上,有些痒。舒然不自觉地动了动,却被他握住肩膀,拉得更近了,她听见他暗哑着声音阻止道,“别动。” 大家都看着他们,舒然羞得脸瞬间爆红,一边低下头一边低声催促他,“好了没有。” 秦现一边替她系好,一边低声笑道:“都老夫老妻了,怎么还那么容易害羞?” 什么啊。 舒然被他这话说得一脸懵,小声嗔道:“你会不会说话,什么叫老夫老妻。” 他们也才结婚两个月吧,怎么就变成老夫老妻了。 秦现看她,眼里闪着狡黔的光芒,故意低声问道:“那应该叫什么?” “应该叫新婚夫妇啊,我们才结婚两个月,什么都还没做……”话至此处,舒然的声音孑然而止,只见她耳根子爆红,蔓延至脸颊,就像个红苹果般。 秦现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不依不饶地追问,“哦?那我们该做什么?” 舒然早已羞愧难当,当然不可能回答他。只是抬手裹了裹紧围巾,心虚地将它往上提了提,挡住了满脸的羞涩绯红。 在旁人看来,便是人家小两口的打情骂俏,便也不多打扰。非礼勿视,都转移视线,随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好不容易,舒然在他们的千般挂念,万般嘱咐下上了车,与秦现同坐后座。 她降了车窗,最后再看了舒宅一眼,顿时思绪万千,感慨万千。 她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从最初的四口之家,到接下来的三代同堂,到如今,只剩他们三口之家。 多少回忆,多少欢乐,多少时光,故事,都在这间有些破旧的小宅里发生,叫她时常怀念。 可怀念终究只是怀念,回忆亦只能是回忆,顶多在想起时唏嘘感叹下,再多想终究无益。 秦现看着她眼眶微红,神情不舍,便一把将她捞入怀中,覆在胸口,不给她继续观望回忆的机会。 汽车慢慢启动,舒然也懒得反抗,便窝在他温暖的胸膛里,闭着眼睛歇息。 她的感冒还没好,一早上忙碌下来,依旧会觉得有些犯困,乏累。 秦现慢慢地抱住她,替她驱去车缝间涌入的冷风,让她安心地入睡。 阿唱不经意间瞄了一眼后视镜,不禁感慨,这位少夫人真有魔力,居然能让秦现这么关心呵护,这么温柔以待。 简直让他,与平日的模样,差的天壤地别。 这就是,爱? 阿唱不知道,也不敢猜测,回过眸又继续心无旁骛地看着车。 而这厢,至秦现舒然走后,还有一个人,还留在舒家,那人便是陈锦。 他受了命令,要将一些东西交给舒奕与余心悠。 他走到舒奕面前,道:“舒先生,你好。” “你好,”舒奕诧异道:“有什么事吗?” 只见陈锦从包里出一份合同,还有一份申明,以及一张卡。 舒奕瞥了一眼他手上的合同,白纸黑字上,写着的居然是一家店的土地所有权,好像那家店,是他的奶茶店。 舒奕的奶茶店处于繁华地段,虽然只有小小一间,但是一年的租费却要十五万。 舒奕是想过干脆一次性把这块地盘下来,可实在是近几年几乎所有存款都压在他父亲的幼儿园上,对这件事实在是力不从心。 本身经济有些困难了,可这位房东,却还提了年过之后,要加租费到18万。 这件事在这两个月里一直困惑着夫妻两,想着究竟是否应该坚持下去。 是换一家店面的话怕就没有这么好的生意,可不换,租费又实在太高,都快承受不住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入住 舒奕疑惑不已地盯着他手里的合同看,问道:“这是?” 陈锦不紧不慢地解释:“这是秦少给舒小姐的聘礼,包括这一份财产申明还有这张卡。” “这份财产申明是秦少和少夫人新婚当日签订的,申明的主要内容是,一旦有一日两人感情出了什么破裂变故,那么少夫人将得到秦少一半的财产与股权。” 旁边的余心悠没听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陈锦又复诉了一遍,话语简洁明了,“也就是说,如果有一天秦少和少夫人离婚了,那么秦少就需要把自己名下的财产分一半给少夫人,作为补偿。” 这下余心悠可听懂了,“哦”了一声,便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而一旁的舒奕确是早就听明白了。 秦现这样做,是在给舒然一个保障,纵然有一天,他们两个因什么不可抗拒的理由而分开,舒然都能带着他给她的东西好好地继续生活下去。 而把这份申明转交给他,也不过是要他看清。他对舒然的真心,足以连自己的财产都不顾。 所以要他放心,要他安心。 不得不说,秦现这样的男人,真的很懂的如何抓人心,如何去征服人心。 秦现给了他奶茶店的土地所有权,说是给舒然的聘礼,可最终的受益人是他。给了他一份申明,以秦现的独有方式,直截了当的要他放心,他自然会好好对她,要舒奕不必再替她担忧。 “这张卡,是秦少给舒小朋友的见面礼。秦少近来诸事繁忙,没办法亲自替他挑选礼物,就烦请舒先生舒太太替他买些中意的东西,当做礼物吧。” 而现在,又拿了一张卡,美名其曰是给舒余余,其实,只是给他们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比如。 “不用了,这太贵重了。请你转告秦先生,既然已是舒然的丈夫,便也是我们的妹夫。一家人,就不必如此客气了。” 可余心悠的推脱却被陈锦一句话便驳回了,“正是一家人,所以才务必请您收下。” “更何况这张卡只是秦少对舒小朋友一片心意,金额不大,您不必介意。” 还未等他们开口,陈锦便先行告别道:“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了,先告辞了。” 说着,便直接钻进车里,挥挥手,一排汽车便紧追着前面早已驶离的黑色奥迪而去。 留下在风中凌乱的舒家三口子,握着手里的东西,不知所措。 …………… 一排排黑色汽车井然有序地停落在秦宅门前,听见声音,屋里的佣人都赶忙出来迎接。 陈锦很早就吩咐过,在今日,他们秦家的少夫人将会抵达,并入住秦宅。 他特别嘱咐了一点,这是秦少很重要的人,照顾她时万事皆要认真细心,不可马虎。 车门慢慢打开,在所有人的目光下,秦现下了车。忽而又俯身而下,伸出手接过车厢里那一双娇嫩白皙的手,缓缓牵着她下车。 佣人的视线转移,停落在这位少夫人身上,仅一秒,便认出来这位少夫人,不就是之前入住过秦宅的舒小姐吗。 果然,舒小姐变成了秦家少夫人。 他们早就私心里猜测过了,能让秦现带回家的女人,绝对不可能是普通人。 秦少这个人,做得每一步都绝对是有自己的理由的,每一步也绝对是认真的。 这么多年秦宅基本都没出现过什么女人,更别说让她留宿了。 可这位舒小姐是例外,不仅住过侧卧,还住过主卧。 话至此处,两个人的关系,早已不言而喻了。 佣人还猜想说,想必接下来会经常看见这位舒小姐出落秦宅了。 可偏偏,自那次见过她最后一面之后,足足两个多月,都没再看见她。 而秦少也开始,不回秦宅住了。 佣人们都担忧这样下去,迟早会被遣散。 但索性,前两日,秦少的手下陈锦来吩咐陈妈,说是秦少要回来住了,携着刚刚新婚的秦少夫人。 他们一边暗自庆幸终于不用被炒鱿鱼,一边又无比好奇着这位秦少夫人究竟是谁。 而现在,他们终于知道了。 原来,还是舒小姐。 时间过得真快呀,上一次见面她还是舒小姐,而这一次,该叫少夫人了。 舒然牵着秦现的手,姗姗跟在他身后,脸上透着丝丝微红,是被身上厚厚的羽绒服与温暖的围巾烘出来的。 “秦少,少夫人下午好。” 佣人们整整齐齐列布在两旁,异口同声地唤道,脸上的表情都是严肃而认真的,以示尊重。 闻言,舒然脚步悬停而下。拉着秦现的手,迟疑了一会,终于小声向开口回应道:“下午好。” 继而眸光流转,扫视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每个人都脸上都带着敬畏的表情,垂着眸不敢直视她。 舒然知道这是因为她身旁的人。 而眼前,舒然抬眸,望见的是一座熟悉的小复式别墅,其实也谈不上熟悉,只是来过两三次而已。 简约却不简单的装修风格,黑白色调呈现出的冰冷视觉,舒然望着有些出神。 从今以后,她就会在这里,在这种别墅里生活。会与他,朝夕相处,日夜相伴。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舒然说不出来。 已是下午四点多,太阳开始缓缓西移,冷风也逐渐刮起,在耳畔呼呼作响。 秦现拉着她的手,不让她再多做停留,于是脚下的步伐加快了些。 第一百一十二章 哈哈 随着秦现跟舒然进门,其他人自然也紧忙跟上。 晚餐早已准备好,是陈妈专门了解了两个人的口味来做的。 可惜的是舒然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小半碗饭便什么也吃不下了,秦现半胁半哄才让她好不容易又喝了半碗鸡汤。 好不容易吃完饭,舒然已经累得不行了。 她这几天身体抱恙,发烧未愈又沾染感冒,整个人几乎都虚脱的。 医生特地吩咐她要多注意休息,还有不可思虑过度,以免身心疲惫,病症难愈。 所以秦现才要在这个关头接她回秦家,只因为是担忧她的身体,不放心她住在舒家没人照顾。 在这边,有保姆,有佣人,有家庭医生,自然更能好好照顾她的身体。 话是这么说,可对于她的一切,秦现只想亲力亲为。 察觉到她神色乏累,秦现便二话不说地抱起她,直接往二楼主卧而去。 也许是太累,也许是秦现上次说的话她还记得,这一次她没有任何挣扎,便十分乖巧地躺在他怀里。 秦现想将她抱到主卧的大床好好歇息,可舒然却在他怀里摇头道,“我还不想睡觉,我想到窗口那里看看黄昏,你陪我一起看,好不好?” 她的面色看起来憔悴又疲惫,就连话语间的声音都是有气无力的,可她的要求,秦现实在不忍拒绝。 “好。”他还是答应了她,只不过他没有让她到阳台外面去,毕竟天气还是太冷了。 他陪着她,坐在透明的大落地窗前,那毛茸茸的地毯上,她的腿上还盖着一条薄薄的小棉被。 尽管屋内温度四季恒温,可她靠近窗口,终究还是怕有些凉风从窗缝间钻进来,扰了她病体。 舒然靠在他的肩膀上,眼睛懒懒地半眯着,远远地望着窗外的天空,眸光恍惚。 她记得,她第一次见他的那天,也是趴在阳台看黄昏,看太阳西落,看余晖映照,看万家灯火。 那个时候的她,还在烦恼如何上好课,如何哄孩子,如何适应那一份不是她真正想要的工作。 那个时候的她,从来没有想过下一秒会遇见什么人,往后的日子会与他纠缠,会爱上他,嫁给他。 命运妙不可言,谁都猜不到。 若是有缘,终然拼命逃跑,也会在命中注定的时间,地点撞上。 就如现在,她已经遇上那个人,那个令她逃都逃不掉,躲都躲不开的人。 他就是她的命中注定。 她靠着他的肩膀,远方天空上的昏黄暮光映射在她的眼里,她勾唇淡淡一笑,嘴里却轻飘飘说出一句话,“秦现,如果当时我没有去参加聚会,你没有喝醉酒,那我们,是不是就不会遇见了?” 她一直以为,秦现之所以会抱她,只是因为喝醉了酒,才会做出那样的举动。 特别是与他在一起之后,发现他几乎身边,也可以说是根本,根本没有一个女性朋友。 他不喜与人无谓的交谈,甚至是厌恶,更别说无故与人有肢体接触了。 于是她猜想,若不是他喝醉酒,他怎么会对第一次见面的人做出那样的举动,简直不可能是他。 秦现笑了,“谁跟你说我是喝醉酒了?” 难道不是吗?舒然疑惑道:“那你怎么……” 秦现意味深长地侧头凝望了她一眼,说话的语气突然认真起来,“然然有没有发现自己身上有一种特别的魅力,让人第一次见到,便忍不住想靠近你,抱紧你,让人不愿放你离开。” “看一眼,便为之疯狂,所有原则皆抛至一方……” 他说的神乎其乎的,连为之疯狂,特别的魅力,这种词都说出来了,简直是……… 舒然都不好意思听下去了,急忙打断道:“停停停……你这样说,让我突然有些毛骨悚然,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妖怪一样。” 秦现玩味一笑,反问道:“哦?然然觉得自己像什么妖怪?” 舒然沉思了片刻,才认真的回答道:“嗯……像封神榜的妲己,像画皮里的小唯,像祸国殃民的妖孽,像来祸害秦现的红颜祸水。” 秦现嘴角含着笑意,默默地望了她一眼,语气有些平日里听不到的严肃认真,“哦是吗,真可惜,可秦现就偏偏就喜欢然然这样的妖怪。如果然然是妲己,那秦现就甘愿做昏庸的纣王。如果然然是小唯……等等,小唯是谁?” “哈哈……”舒然突然笑出声,被他难得一见的可爱逗笑。 她现在终于知道了,原来,秦现也有不懂的地方。 哈哈,她原本正专注努力着提着精神,认真地听他说着情话。可这厢突然被他逗笑,自然精神便也上来了,浑身没那么乏累无力。 秦现瞥见她笑意嫣然的侧脸,也无声的低笑着。 两个人互相依靠,在冬日的黄昏里,彼此笑意盈盈,享受着这安静平和的时光。 不多时,舒然精神开始慢慢涣散,眼睛也随着浓烈袭来的困意,慢慢阖上。 几分钟之后,秦现终于听见她舒缓均匀的呼吸声,轻轻转过头,便望见她安详恬静的睡相。 他伸手轻轻将她靠在肩膀上的头顺移而下,枕在他的腿上,让她舒服的平躺着休息。 风还是有些微凉,丝丝透进缝隙间,吹拂在她身上。 秦现大手往床上一捞,直接拽下一床被子,转身轻手轻脚地覆在她身上,为她避寒取暖。 做完这一切,他才缓缓端坐着,一只手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似哄她深睡,似陪伴着她,给她在终然在梦中,也无惧孤单的安全感。 窗外的黄昏之景不知何时已尽消散,夜幕终于降临,入目是一片灰茫茫。 第一百一十三章 欲望 而当舒然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的便是秦现那放大版的精致面容。 那又长又翘的睫毛低垂着,覆盖在闭着的双眸之上,勾勒出一片阴影。往下,是高挺的鼻子,薄而性感的唇。唇色殷红,娇艳地勾魂夺魄。 舒然眨着大眼睛,一动不动地失神望着他,思绪早已飘到远方。 就在她维持着这个姿势,枕在他臂弯里盯着看了两分钟之后。他突然似有所察觉般,骤然睁开眼,撞进她满含温柔的眼神里。 突然的四目相对,舒然还没来得及地惊愕,便发觉身边的人突然一个翻身便压上她,将她强势禁锢在自己胸膛之下。 一声低笑,一个意味深长地眼神,她听见他玩味十足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我长得好看吗,嗯?然然。” 他一压下来,全身的压迫感也压下来,那浑身的清冽气息,那勾人心魄的眼神,都飘忽在她之上。无声中便令她心跳加速,连思考的能力都瞬间消失,只懂得语无伦次地告诉他心里所有的真话,“好……好看……” 秦现终于笑出声,他将她搂紧怀里,贴在她耳边轻声耳语道:“那以后每天都让然然看个够,好不好?” 他靠得太近,呼吸都喷洒在她的脸侧,灼热地令舒然面红耳赤,连说话都支支吾吾的,完全没经过大脑思考,便道:“好……” 不是舒然太过矜持,而是他们两个人的姿势实在太过暧昧,让人忍不住脸红心跳。 只因他就半压在她身上,彼此炙热的体温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交融着。她一动,便会有意无意地触及到他的身体,他那沉闷的,意味不明的喘息声便贴着她的脸颊旁,令她浑身都无端端滚烫起来。 虽然名义上已经是夫妻,可他们两个至今,终究是欠那一步夫妻之实。 这两个月来,秦现真的是等得好辛苦,奈何事情太多,她根本无暇顾及此事。好不容易事情告一段落,偏偏她身体又太虚弱,他又不好意思强迫她。 只能在欲望熊熊燃烧时,依靠那冬日里无比冰冷的水浇灭它。 昨晚,他与她同床共枕,一呼一吸间皆是她身上清甜的香味,越让他欲望一发不可收拾。 差一点,真的差一点他便没有控制住自己。 索性冬夜的水够冰冷,冬夜的风够彻骨,让他清醒在一片黑夜中,什么也没做,什么也不做,什么也做不了。 后半夜,他几乎是屏着呼吸,紧紧拥着她入眠的。 既离不开她,又不能太靠近她。 好煎熬。 可清早起床,在他睁开眼睛的那一霎那,所有的一切都清醒过来。 他的欲望,他的执念,他的一切,都随着眼前这个女人的莞尔一笑,全然复苏。 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他倾身一吻,极致耐心,极致温柔,唇齿纠缠,诱她与他一同沉沦。 “唔……”随着她紧攥着衣袖的手慢慢松开,他才突然发起猛烈攻势,深邃地瞳孔里好似燃着一把熊熊烈火,火焰吞噬了她的所有思考能力。 一双大掌不知道什么时候,缓缓抚上她的细瘦的腰肢,又不安分一寸一寸往上移,所到之处皆燃起一片炙热。 舒然不安,道:“唔…秦现…” “乖,别动,一会就好了。”秦现一边安抚她,而薄唇却轻轻移动,吻过她的额头,脸颊,眼睛,而现在,停留在她的细白娇嫩的脖颈上。 而那一双大掌,已经来到那一对柔软之下,仿佛下一秒钟得到允许,便侵袭而上。 不得不说,秦现实在是这方面的高手,小小几个动作便惹得舒然柔软了身子,气息也开始逐渐不平稳。 舒然并非圣人,怎么可能无情无欲,对他的调戏拨弄无动于衷。 可最后残存的理智告诉她,她现在还不行,她现在还承受不了他。她的身子太虚弱,现在…还做不了这种事。 于是,她主动伸出手,擒住那一双粗厚的大掌,制止它下一步的动作。 几乎已经坠入情欲之中的秦现,被她突然拉住,身上所有火焰都骤然减灭,所有动作都啥时间收回,她听见他低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还是,不可以吗?” 舒然不敢抬眸看他,只低着声音道:“对不起。” “傻瓜。”秦现揉了揉她的头发,“是我太心急了。” 他确实是太心急了,明知道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还太虚弱,却还想着这事。 算了,等她好些再说了。 秦现蜻蜓点水般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道:“然然再睡一会吧,现在时间还早。” 舒然睁大着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他,道:“那你呢?” 她以为他生气了,他不开心了,所以要走。 秦现看着她的眼睛,一秒便猜出她所有的想法,笑着说:“傻瓜,在胡思乱想什么?我不会走,不会离开你,也不会生气。” “我只是去上班,接近年末,公司事务有些繁忙,估计晚上会晚一点回来。你要是无聊了,就去三楼看看电影,去花园里走一走。” “但是,”秦现的语气突然转变,变得严肃起来,“不可以出门,外面天气太冷了,一不小心便会着凉。你身子还这么虚弱,别冒这些险,别让我担心,好不好?” 他说了一大堆话,而每一句话里的字字句句皆是替她着想,关心她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电影 舒然怎么会不明白,怎么会不了解,他都是在为她好。 她点点头,答应他,“好。” ……… 在秦家生活的第一天,舒然便感觉到整个别墅里的人对她近乎无微不至地照顾,好像生怕她出什么意外般,时时刻刻都有人跟在身边。 秦现吃完早饭便去公司了,舒然想给他做午餐却被他拒绝。原因是要她好好休养,不要劳累,等身体好了想做再做。 舒然觉得秦现现在是把她当作一个病重的老人般,走不得动不得,不能出门,不能做事。最好是什么都不要想,以免忧虑过度。最好是一天都躺在床上休息,身体才恢复得快。 舒然对他的想法,有时候真是哭笑不得,却也只能乖乖听话。 可能是来过秦家一两次,也可能是秦家的佣人保姆太过热情,让她难得对新的环境新的人不感到陌生,不感到尴尬,反而还挺快适应的。 一整个上午她都在楼下花园里闲逛,时而听老园丁说说话,听他分享传授种花的一些经验。时而自己动手,浇浇水,施施肥。还在老园丁的指导下,亲手种下了一颗百合花的种子。 许是一早上的忙碌与运动,令她午餐时,胃口格外的好,吃了足足一碗饭。 秦现打电话回来听到这个消息,提着的心才终于放下了,他一直都担心舒然会从她母亲的事里走不出来,所以他才没日没夜地在舒家陪着她,照顾她。可在舒家实在太不方便,他不能给她很好的照顾。 索性他就带着她搬回秦家,不出所料,还是这边的环境,照顾比较好,有益她身体的恢复。 于是一下午,整个秦氏公司的人都察觉到自己的boss心情舒畅,不论什么时候遇到他,他的嘴角一直挂着一抹愉悦的笑容。 与前两个月的那个每天浑身都充满昏暗阴郁的他,简直是天壤之别。 他那一阵子心情不好,恰好舒然又再也没来送饭,一时间公司里上上下下都猜测秦总是不是与舒小姐分手了,失恋了,才导致他这样。 这话不知怎得传到秦现耳里,他当场便大发雷霆,公司在那一天,流失了很多爱嚼舌根的职员。那几天,茶水间里,几乎都是冷冷清清,安安静静的。 再也没有什么人三三两两围绕在一起,交谈打听着各部各门的八卦趣事了,让人看着都舒服。 用完午饭之后,舒然也没那么多体力再像早上那样活蹦乱跳了。她上了三楼放映厅,打算一下午都用来看电影。 不得不说,秦现真的很细心,知道她无聊时一定会选择看电影。于是早早就已经替她准备好了国内外所有好看的影盘,供她观看。 一开始,她选了一部法国电影,忠犬八公。 这是她看过很多次的电影,每一次看,每一次哭,几乎是没有例外的。 今天也一样,她一个人在三楼的电影院里,望着荧幕里那只无论风吹雨打,都等候着主人的狗。即使等不到,也还是固执着坚持着的狗,舒然的眼泪便忍不住滑落下来。 可能是有共鸣,她与它何曾相似,不也是放不下已逝去的人,苦苦折磨自己吗。 看完这一场电影之后,舒然也终于哭得稀里哗啦了。 很多事情,哭过变好了。 哭过便懂得,每一次的经历,每一次的磨难,都是给你的考验。 看得破,便能走得出来。 逝者已逝,生者节哀。 从今往后,她都应该好好活下去,这样,他们看到有人会开心吧,他们也才能放心地走吧。 哎。 接下来她又看了两部电影,不过是青春的,学生时代的电影。看一半舒然就有些看不下去了,因为居然有学生未成年便怀孕,堕胎的情节,让舒然有点难接受。 他们的学生时代,哪有这些情节出现的可能性。 对于她们来说,第一次不小心触到男生的手都会紧张好久。第一眼望见篮球场上的那个某某挺拔的身影,投篮时帅气的姿势,不经意他回头看你一眼,都会让人脸红的像番茄一样,连头都不敢抬,只得害羞的默默离去。 再顶多,遇上些稍微主动,活泼开朗些的女生,也只有牵牵手,亲亲吻,基本是很少那么小年纪十六十七岁便发展到那种程度去的。 至少舒然身边的人,她都没见过那么出格的,所以对于电影里那些略微浮夸的情节,自然有些接受不了。 她摇了摇头,终究是按掉了影片。 有些兴趣缺缺,现在的她都不知道要看什么电影才好,基本好看的她都看过了,而此刻并没有想要重复看一遍的心情。 如果不看电影,下楼的话,也是很无聊。 算了,舒然百无聊赖地翻身而起,跑到影盘架前,打算随便翻一部没有看过的电影消磨时间。 找了很久,却发现基本都是她看过的的电影。 有些失望,她席地而坐,深感无聊。 她想着不如就算了吧,不看了。 晚上再跟秦现说一声,换几部她没看过的影盘。 想着想着她就要起身,然后不小心小腿伸长时的不经意一绊,硬盘架上最底端,有一部影盘滚落出来。 舒然抬眸一看。 色戒。 两个字大大的字刻硬在一对民国装扮的男女旁边。 一百一十五章 色戒? 这部电影,好熟悉。 哦,她想起来了。 这部电影,好像是在她上学的时候便上映了。那个时候掀起一阵轩然大波,由于影片中有些露骨的**情节,而被广泛讨论批判,最后甚至还被禁播了。 舒然是想看的。 因为那个时候刚上映的时候,她们班一些女生相约着跑去看了,最后回来都说特别好看,还感动的稀里哗啦的。 舒然想看,却又不敢看。 那个时候好像你去看了色戒,便是一件会让人感到羞愧难当的事,尽管电影院明明上映的是已经删减过的影片。 可她还是不敢。 后来的她,错过了这部电影,也错过了她们那一阵子口中一直叨叨念念的一个讨论话题。 如果你是王佳芝,你会爱上易先生吗。 舒然一直都很想看的,可后来,已经没有机会了。 在网络上她也找不到片源了,也不好意思向别人要,于是她便放弃了。 而现在,这部影片,就拿在她手里。 舒然会犹豫吗? 不会。 她不知道这一部片子究竟是删减版还是未删减版,就算是未删减版也没关系,此刻,她不想再错过了。 碟片缓缓进入影碟机里,随着屏幕渐渐亮起,民国时期的学生大教堂慢慢出现在眼前。 舒然退回到沙发上,捡起脚边薄薄的小毯子,盖到身上。 这是秦现专门替她准备的,知道她一定会独自上楼来看电影。于是专门准备了一袭粉红色的条纹小毯子放在一旁,这样她冷了的时候,或者困了不小心睡着的时候,便可以盖着它,以防着凉。 舒然全身贯注地盯着荧幕,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认真的看着电影。几乎眼睛是眨都不眨的,不肯错过每一帧的画面,细节。 色戒讲的是女大学生利用美色接近汉奸易先生意图行刺的事情,却发现自己已动真情,于是通风报信让易先生逃过一劫,而易先生却决定将他们赶尽杀绝。 舒然在看到王佳芝为了完成任务,而不惜牺牲自己的清白,而换来的却是她的革命同学的不耻和轻视。 那一刻,真的是特别心疼她。 以至于后来,终究是是她存了怜惜之感,就算她在任务即将成功的紧要关头对易先生说,快走。 似乎也没有什么不能理解了,反而觉得她解脱了。 她之所以会在最后时刻通风报信,绝不是因为一颗鸽子蛋的钻石魅力,如果说是的话,她的心未免太冷漠了。 王佳芝有一点妇人之仁,还有一点国士报之的激情,革命同学利用她更轻视她,汉奸却对她宠爱逾常。 换作她,怕也是免不了心底会无比纠结的。 如果你是王佳芝,你会爱上易先生吗? 舒然不知道,她无法绝对的肯定。 如果她真正遇上这么一个人,他宠爱你,怜惜你。可他却十恶不赦,做着与她道德观截然相反的事,她会阻止吗,还会爱上他吗? 无法预料。 这种事情没有所谓的可能性的,只有到那一刻才能感同身受,才能做出抉择。 舒然希望自己永远没有机会面对这样纠结的选择。 影片中没有出现所谓的情色片段,想来这部是删减版。 舒然看到后面的时候,也已经累得很了。 整部电影她都是完全投入地看的,感受王佳芝的痛苦,纠结,义无反顾,以及最后的牺牲,解脱。 真的累,看得她好累。 舒然蜷缩着身体侧卧在软软的沙发上,替自己盖上一袭被子,之后便闭上眼睛,缓缓入睡了。 秦现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小小的身体窝在大大的沙发里。身上还蒙着他替她准备好的被子,从头到脚,蒙的严严实实的,像个小小的树袋熊一样,看起来特别可爱。 看见她,一整天工作的劳累瞬间都不见了。只要在她身旁,安静的陪伴着她,便足够了。 秦现缓缓坐下,身体的重量压在软软的沙发上,不经意发出一声声响。一旁地舒然动了动,迷迷糊糊间翻了个身又继续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秦现笑了笑,伸出宽厚的手掌轻抚在她柔软的发丝上。既盼她醒,又不想叫她醒。 他的飞机是在晚上七点,要飞往各个分公司参加年会。而现在已经是五点38分了,他必须在六点半之前赶到机场。 可他现在什么也没做,什么也不做,就只是坐在这里陪着一个熟睡的人。只为了她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他,只为了亲自跟她说要出差的消息。 已近年末,今天都已经是腊月二十一了,公司事宜多的他基本抽不开身。 他要出差三天,家里就只剩下她。 不是不放心,只是担心她一个人太过孤单无聊。 若是她身体好些,秦现一定会将她打包带走。可偏偏不行,若是带她一起去,来回奔波,只会更涂增劳累。 于是他只好寻了郑桐,向他借了两天周嘉嘉。郑桐本来不同意,毕竟周嘉嘉已有身孕,万事皆该小心。 可奈不住人家秦现权大势大的强硬态度,以及自家媳妇听到可以跟舒然见面时那开心的几乎要跳起来的样子,只能妥协。 周嘉嘉也是被拘得烦了,只是肚子里有宝宝,又不害了什么大病,犯得着天天把她关家里吗。 还天天喝牛奶,喝补汤,一日三餐都是规定的孕妇营养餐,吃得周嘉嘉都没什么胃口。 现在突然听说秦现邀请她去他们家做客,去陪舒然聊聊天说说话,她简直是求之不得。 第一百一十六章 我想你 于是他们都已经说好,秦现走的第二天,周嘉嘉便过来陪着舒然,为期三天,与舒然吃住同行。然后晚上六点郑桐再来接周嘉嘉回家休息,隔天再送她过去。 可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 好不容易周嘉嘉逃出牢笼,怎么可能晚上再奔波回去呢,当然是选择与闺蜜共度美好的夜晚啦。 至此,郑桐那三天见不到老婆,公司上上下下都跟着遭殃。加班开会,加班开会,大有一副我见不到老婆你们也不能回家见老婆的气势。 连远在d市的秦现与他通电话时,都似乎能感觉得到他那冷冷的声音里,汹涌澎湃着欲求不满的情绪。 “你说话的声音怪怪的,怎么,就离开周嘉嘉两天,就心情烦躁?” 说到这个郑桐来气,废话,要不是秦现,现在这个时间他应该是躺在周嘉嘉的身边,享受软香温玉。怎么可能因为家里冷清无人,而跑回公司熬夜加班。 你自己出差陪不了你老婆,见不到她。干嘛拖他下水,让我老婆去陪你老婆,让我也见不到她。 真是! 肯接你电话都不错了,难道还要我温柔的小鸟依人的跟你说话? 内心的小剧场里,暗涌着怨气冲天的情绪。郑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冷声道:“不然呢?” 秦现笑了,调侃道:“周嘉嘉就那么好?能把你跟我弟两个人都迷得那样神魂颠倒的?” 说真的,在秦现眼里,周嘉嘉就是那种能整天吵着闹着永不停歇的女生,说好听了是活泼开朗,说难听了是疯疯癫癫的,整天都不消停。 可偏偏他的好友,他的弟弟,都钟情于这一个女人。而且之前还为了她打过一架,关系一直不冷不热。 没有谁会喜欢自己的情敌,尽管周嘉嘉已经跟他结婚了,可有时候郑桐还是会介意,他们两个走得太近。 尽管他们两个都结婚了,可曹云终究还是放不下的,他直到现在还没找女朋友,其原因,自然不言而喻。 尽管这些事,周嘉嘉从来都不知道。 有时候,秦现也会纳闷,这周嘉嘉有什么魅力? 把他弟弟搞定倒不稀奇,重要的是把这冰山般的郑桐也给收得服服帖帖的,也是厉害。 郑桐才不回答他,挑了挑眉,反问他:“那请问舒然有什么魅力,能把你迷得七荤八素,神魂颠倒的?” 这回轮到秦现哑口无言了,他愣了愣,半响,才笑出声,声音蛊惑动人,沉浸在这夜里。 是了,他自己不也一样,拜倒在温柔乡里。 秦现笑着摇摇头,也没再反驳他什么。 “行了,嘉盛楼盘的宣传项目,就交给你们公司了,年初就开工吧。”秦现认真道:“新年将至,就当是我送你的开门红,还有对这两天麻烦你跟周嘉嘉的一点歉意了。” 莫名得了个大项目,商人本性的郑桐心情突然好起来,阴阳怪气地调笑道:“啧啧…怪不得圈子里都传秦少为美人甘愿一掷千金,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秦现揉了揉太阳穴,声音懒懒散散地:“行了啊,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挂了,还有事。” 挂了电话,深夜里又是只有一片寂静。 被他这么一提,秦现突然很想舒然了。 已经分开两天了,白天的时候还好,一到晚上,深夜的时候,便忍不住会想起她,一如在m国留学时的日日夜夜里。 那个时候,就算只是一张照片可以看着她,他也心满意足了。 而现在,他不仅有她的照片,她的电话,她的微信,她的所有联系方式,可是他却怎么也不知足了。 他只想回她身边,抱她吻她占有她。 可如果这些都不能的话,那么此刻,他想听听她的声音。 电话播过去的时候,舒然刚爬上楼,准备收拾衣服去洗澡。而楼下传来周嘉嘉看综艺节目发出哈哈大笑的声音,让人莫名觉得家里好热闹,终于存了丝温暖与人气。 床边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而舒然是悠悠转进来的时候才听见,走到床前,才看见屏幕上显示着秦现的来电。 舒然拿起手机,接起电话,“喂?” 电话里传来她最熟悉的声音,“舒然。” 舒然慢条斯理地坐到床沿边,缓声应道:“嗯,我在呢。” 伴着他的声音,舒然望着窗外的夜景,清澈瞳孔恍恍惚惚倒映着街灯的绚烂,让人失神。 她那天迷迷糊糊醒来,就看到他坐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也不知道他坐了多久,天都已经蒙蒙灰了,夜幕降临。 舒然还没来得及开心见到他,就听见他说要出差,去三天。 舒然从来都不是会挽留的人,尽管她不想要他走,尽管她不舍得让他走,却还是乖巧地笑着说:好,那我等你回来吃饺子。 秦现才知道,那天是腊月二十一,三天之后就是二十四了,小年都过去了,还吃什么饺子。 他才听懂,她话语里的小心酸。 两个人自从前两天她看电影睡着醒来之后见到的那匆匆一面,就差不多没说过话见过面了。 他一直在忙,有时候他打电话过来,她刚好手机没放身上接不到。再打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在开会了,手机放在lina那里了。 她都明白的,秦现这么紧赶慢赶,只是为了能争取早一点回来。 可舒然担心的却不是他的早或晚,而是担心他的身体是否吃得消。 晚一天也没关系的,只要他好就好。 虽然,她真的也好想他。 第一百一十七章 小年 “你什么时候回来?”终究舒然还是开口问了,谁知道她这两天有多想他。 这两个月以来,他一直都陪伴在她身边,突然的小分离反倒让她多了些空虚感,深夜里清醒过来时,还会有些小失落。 秦现在电话那头低声笑,笑意玩味,“怎么?想我了?” 舒然垂了垂眸,双颊有些轻微发烫,好久才低低地应了句,“嗯。” 今天是小年夜,各家各户都在小团圆,包饺子。电视里也都是有趣,热闹的节目,一派喜庆气氛。 她跟周嘉嘉虽然也包了饺子,跟陈妈还有秦家的佣人们一起热热闹闹吃了饭,可她心里好像就是有点孤寂,没有他在的孤寂。 秦现笑着安慰道,“乖,等我,我明天就回去了。” 舒然点点头,沉吟了片刻,才开口问道:“你吃饺子了吗?” 秦现愣了一秒,脸色突然有些僵硬,半晌才淡淡回答:“没有。” 他自从父母亲去世到现在,就从来没吃过饺子了。 以前每到过年,他的妈妈总会包饺子。别看她是豪门夫人,可包饺子手艺可好着呢。各式各样的花样,各式各样的馅料,琳琅满目。那妈妈做的独有的味道,让秦现从小吃到大都依旧吃不腻。 可是,自她去世之后,秦现便再也没有吃过饺子了。无论是谁做的,无论是什么口味,都再也没有记忆中的味道。 后来,秦现索性就不吃了,也不爱过小年,初夕这些节日了。有时候只是在秦老的威胁胁迫下,才在除夕夜从公司里绕过去吃顿饭,可全程,桌上的那盘饺子却动都未曾动过。秦老都看在眼里,有时候无奈,也只能叹息着摇摇头,没法说什么。 可是今年不一样,今年的他知道,家里有个人在等着他,等着他回去吃饺子,等着他回去过除夕。 家里有人在等着他回去,这种意念,让他莫名有了些归属感,让他莫名觉得好温暖。 思即,他又对她说了一句,“我想和你一起吃。” 说着,他又笑笑,温柔的嘱咐道:“我明天下午五点到,在家里等我。有点晚了,你身子不好,早点休息,知道吗?” 舒然笑了笑,浅浅应道:“嗯,晚安。” “晚安。” 刚挂了电话,周嘉嘉就突然从身边冒出来,“跟老公煲电话粥呢?” 她无声无息的突然在舒然身边出现,把舒然吓了一跳,手机都差点扔出去。她回头,怒视了周嘉嘉一眼,道:“吓死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周嘉嘉笑死了,她就喜欢看舒然各种不同的反应,这样看起来比较有活力有精神,而不是那副老是死气沉沉的样子。 这两天来,周嘉嘉一直陪着她,吃饭睡觉聊天,两个人就像回到学生时代那样,每时每刻都黏在一起。 她们会说起学生时代的种种回忆,好玩的,好笑的,让人印象深刻的回忆。以及,一些少女情怀的诗意青春。 偶尔听周嘉嘉讲述起对以前同学的回忆,她都会有些旁敲侧击地问起关于有关秦现的从前。 之前的她只专注于学习,很少去关注这些众人追捧瞩目的人。 可现在,她却好好奇,还没认识她之前,也就是以前以前的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秦现啊,秦现以前就像个普通的纨绔子弟,玩得起闹得起。不过脑袋聪明,双商高,人又长得帅,于是自然俘获一大堆女孩子的爱慕之情。” “那他交过女朋友吗?” “应该是有的,那个时候年少轻狂,所谓感情的事都只是玩玩而已,怎么可能当真。怎么,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舒然连忙摆手,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否认道:“没有没有,我只是突然有点好奇而已。” 周嘉嘉哈哈大笑,没有揭穿她。她们两个认识这么久了,怎么可能猜不到她在想什么。 “不过,我知道一个关于秦现的小秘密,是当时听别人说的。我告诉你,可是你不能生气哦。” 舒然点点头,答应,“好。” “我听说,秦现在高三那一年,一直在找一个女生。” 舒然愣着重复了一遍,“一个女生?” “对,我听学长说,那个女生是我们学校的。秦现见过一眼,便一直念念不忘,派人四处寻找都找不到,一直到他去美国,都没找到。” 舒然心底一颤,“那个女生是…?” 周嘉嘉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 “不过什么?” 周嘉嘉视线突然转移到她身上,有些意味深长,“我猜哦,那个女生应该是你。” “啊?”舒然惊愕,“什么?” “对啊,我猜就是你。因为秦现这么多年来,从来都没有跟哪个女人亲近过,几乎是不近女色的。” “可是,却偏偏对你,独独对你,情有独钟。” “基于以上种种,我觉得那个女生就是你。” 舒然被她这段话说得有点呆滞,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忙否认道:“应该不是,我之前问过他,是不是见过我,他说没有。” 周嘉嘉质疑道:“他是骗你的吧。” 因为真的很不可思议,自从她上次无意中从郑桐口里套出话来才知道,秦现心里有一个一直朝思暮念的人,寻寻觅觅很多年,都未有缘分。 而后来,他突然间便不找了,只因恋上一个女生,为她买下他父亲的幼儿园,完成她的执念。连出差都专门叫秘书替他买礼物,带病连夜赶回,只为送她一个惊喜。 第一百一十八章 温亦欢 种种温柔,种种体贴,种种深情,都只为她,都只给她。 这不可能是仅仅因为那聚会上的一面之缘,便能诱他忘记,抛弃自己心中所属,自己一直寻觅的人,移情别恋舒然。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舒然就是他一直寻找的人,就是郑桐口中那个令秦现朝思暮念的人。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很多事情,便都解释的清楚了。 这信息量着实太大,舒然一时接受不过来,摇着头还是否认道:“不可能的。” 周嘉嘉已经八卦完,也没多在意说过的话了,只是内心确实是相信这件事是真的,所以还是对她说:“哎呀,我就这么一说,相不相信还是得看你自己嘛。不过你要是真好奇,也可以旁敲侧击地问一下秦现嘛。” 周嘉嘉这么热情地告诉她这些关于秦现的小八卦,小秘密,其实也只有一个目的。 虽然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已经结婚了。 可是周嘉嘉总感觉舒然还是没把心放在秦现身上,怎么说,就还是有些若即若离吧。 周嘉嘉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之前自己说的一段话,而到现在还念念不忘,所以心有愧疚。 她在他们两个还没在一起的时候,就说过关于秦现不好的话,她怕是因为这些话而影响了舒然。 周嘉嘉仔细想了一会,终于还是迟疑着说出口“其实吧,我之前真的不认识秦现,所以对他的评价纯属是自己瞎说八道的,而且也带着一丝偏见,你千万不要当真。” “你们要好好过日子,好好生活,千万不要因为我的那些不过脑子的话,而心有芥蒂。” 舒然觉得今天的周嘉嘉有点奇怪,好像总是莫名其妙的说一些奇怪的话,她疑惑的望着她,说道:“你在说什么啊,我没有那样想过啊。你不要想太多,我都知道的,秦现对我怎么样我自己心里都有数。我们真的很好,你真的不用担心。” 周嘉嘉看着她,欲言又止,“可是……” 舒然不明白,“可是什么?” 周嘉嘉叹了口气,还是决定说出她的感受,她先声明,“我说了你不许骂我哦。” 舒然点头答应,“好。” 周嘉嘉将这段话在脑海里反反复复重复确认了几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鼓起勇气认真地说:“我觉得吧,你对秦现,没有像对温亦欢时那么喜欢。” 话音刚落,周嘉嘉就看到舒然面色僵硬地看着她,脸上的血色似乎极速褪尽,睁着大眼睛目不转睛得看了周嘉嘉良久,盯得她有些毛骨悚然。 温亦欢,温亦欢,温亦欢。 这个名字在舒然心里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她以为早就忘了,她以为早就不记得了。 这个名字就好像一把钥匙,解锁开所有封存在心底深处的回忆,翻涌,勾勒起所有涟漪。 她跟他,好像是高一的时候认识的。 那个时候大家都是新生,开学的时候需要进行军训,为期七天。 炎炎夏日,太阳的暴晒,训练的艰苦,教官的严厉,让很多从小娇生惯养的学生都受不了。 她的同桌小木便是如此,在军训的第三天下午,便在训练途中中暑了,呕吐,头晕眼花。站在她旁边的舒然,便被教官叫着着带她去医务室。 于是,便遇上了两个扛着一个晕倒的女生来医务室的大男生。 其中一个,便是温亦欢。 他高大帅气,笑容阳光,似向日葵一般明媚,霎时间便窜进别人心底。 饶是舒然这样清淡寡欢的女生,也不免被吸引。 但也只是一秒的惊艳,舒然便收回心思,不再观望。 可这一次的初遇,那张清透素丽的脸,却给某个人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而后一次次午休,舒然总会收到不知名的人送来的水,像是了解过她喜好的口味一般,每次都是一杯冰冻的柠檬茶。 舒然没在意,可能是从小到大都习惯了。 她从来都不收也不喝,大多数都是同桌帮她消灭掉的,所以几乎每学期她的同桌都会跟她特别好,并且都会长胖好几斤。 久而久之,那些男生知道她只爱学习无心恋意,便也渐渐远离,好长时间都没人来烦着她了,倒乐得清闲。 直到那一次,那个人终于不拜托别人,而是亲自现身在楼梯口堵住她。一个一米七多的大男生微红着脸,有些尴尬羞涩地说,“喏,这个给你。” 看着那张青涩帅气的脸害羞的样子,心好像被什么触动了,鬼使神差般便接过了他手里的水,迷糊间还说了声,“谢谢。” 于是换来的便是那个男生高兴的拔腿就跑,狂奔两百米的背影。 许是他的脸红,许是他的青涩,许是那一段时间电视剧看太多而少女心泛滥,她确实是恋爱的心萌动了。 她开始会跟着朋友一起路过篮球场时,驻足片刻,不经意地寻找某人的身影。 她开始会每次去食堂吃完午饭,路过熟悉的走廊时,放缓脚步。 每次她都会看到他操场上肆意挥洒汗水时,他朋友的一声提醒,“喂,温亦欢,你女神来啦。”闻言,他就会立刻转过头,寻觅着她,朝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每次她只要走到那条走廊前,就会看见他在等待的身影,看见她,便把早已准备好的东西塞到她手里,然后再害怕她拒绝一般,狂奔而去。 留下她拿着手里的东西,哭笑不得。 有时是饮料,有时是零食,有时是蛋糕。 每一次在都会夹着一张纸条,写着他对她想说的话。 年少轻狂。 青涩的爱慕,青涩的模样。 第一百一十九章 青涩 他们最后在一起了。 当他在圣诞节,在熟悉的走廊前,抱着一个大盒子等着她的那个下午。 他将盒子递给迎面走来的她,第一次没有逃跑,而是站在她面前直视着她,鼓起勇气,认真地说出那一句在心底潜藏了无数个日夜的话,“我喜欢你,舒然。” 得到的回应是她嘴角淡淡牵起的笑容。 温亦欢不确定她的心意,又紧张的问了一句,“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舒然微微一笑,那个单字词便轻而易举脱口而出,“好。” 她答应了。 那一刻,舒然几乎可以看见他眼里那喷涌而出的欣喜若狂,一瞬间浑身血液都倒流着,那是种无法言喻的激动。 他们在一起的事情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毕竟一个是老师眼中的学霸宠儿,另一个确是除了篮球之外,学习成绩差的不得了的学渣,老师们眼中的问题生。 这样的一对,只怕被老师知道了,非得请家长好好教育一顿不可,于是就这样偷偷摸摸地谈着恋爱。 他们是彼此的初恋,在恋爱里都是青涩地不得了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让彼此傻笑半天,开心半天。 那个时候的舒然,身上笼罩着地都是被爱情甜蜜的模样,连笑,都是甜的发腻的那一种,腻得周嘉嘉浑身起鸡皮疙瘩的那一种。 好一段时间,周嘉嘉都是既羡慕,又嫌弃地看待他们这一对的。 可,青春里的爱恋大多数都是无疾而终的。 正因为是青涩,彼此都青涩。 所以根本不懂得爱情里如何尊重彼此,如何相信彼此。 也可能是因为温亦欢占有欲太过强烈,想要的太多。 也可能是因为舒然太过无趣,太过内向,从小到大有些事情还是习惯独立,有什么事都喜欢憋在心里。 时间不长,两个人的矛盾就出来了。 舒然还是个学生,心底还是更注重学习,有时候要准备考试,没有太多的时候陪着他,也没怎么见他。 而温亦欢在爱情里属于粘人型的,有时总缠着她,不让她好好学习。有时甚至会因为她顾着学习而遗忘他的事闹脾气,吵架。 一开始舒然还是会让着他,哄着他,可久而久之,这样的他越发变本加厉。 他不爱学习,除了篮球除了她就没什么追求了,而篮球也只有放学那会子才开始打,其余时间他都把精力放在她身上。 因为太在乎,因为青涩,因为缺乏信任感安全感,他开始会因为一些舒然的爱慕者送给她东西而生气,而对她发脾气。就算舒然从来都没有收过,也从来都不肯收那些礼物,可温亦欢就是介意。 那个时候正值期末考试,舒然每天都在复习资料,整理笔记,压力大得不得了,每天都学到半夜。 可偏偏温亦欢闲得不得了,天天寻她一起出去玩。 舒然拒绝了一次两次三次后,他便开始生气了。 于是,他做了一件十分幼稚的事情,也是导致他们分手的导火线。 他们冷战,在期末考试前的一个星期,便开始冷战。两个人一个不够主动,一个闹脾气倔着,谁也不肯先主动说话。 舒然也没想那么多,想着过几天就应该好了。可没想到一个星期后,考完试的那一天,她带着水和毛巾经过篮球场的时候,却看到了她的男朋友接过别的女生手里的水。并且在大庭广众之下,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脸,那样子,就像一对恩爱的小情侣。 那她算什么? 舒然淡然地望了最后一眼,轻轻笑了笑,然后转身把毛巾跟水全部扔进垃圾桶里,头也不回的走了。 之后,放寒假之前,她不止听过一次温亦欢跟那个女生的事情。那个女生是三班的学霸,人长得普通,可学习却特别好,而且性格也是安安静静,温温柔柔的。 他们说,温亦欢这个学习渣得要命的篮球王子居然把人家学霸给拿下了,真是厉害。 他们说,温亦欢对她特别好,经常给她买东西带她出去玩,简直是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 他们说,温亦欢这次是真的栽进去了,栽在恋爱里面了,栽在这个女生身上了。 他们的恋爱爱得高调,传闻飞得铺天盖地都是。 与他们当时,简直是天壤之别。 周嘉嘉也知道了,一些当时为数不多的朋友知道了都诧异不已,这几天是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间温亦欢就恋上别的女生了。 对于这些问话,舒然都是特别冷静地笑了笑,然后轻轻吐出一句我们分手了。之后便不管别人的惊呼还是不敢置信,她都闷下头认真的做作业了。 只有夜晚跟周嘉嘉一起回家的时候,她才会展露出自己所有的委屈,所有的被不理解,所有这些日子以来的难过。 她也只是个小女生,一个脆弱的小女生,一个爱哭的小女生。 她抱着周嘉嘉一直哭,哽咽着声音跟她诉说自己的心事,说她听到他们的传闻时,有多难过。 毕竟是喜欢过的,怎么可能不难过。 周嘉嘉一边听一边安慰着她,可心底却特别想找人揍温亦欢。 简直是个渣男,太过分了。 那一晚上舒然记不得自己哭了多久,只记得回家的时候都肿红了眼睛,舒父舒母担心的不得了,忙追问道怎么了。她只是苦笑地回了一句,考试考得不好。之后便是爸爸妈妈的一番安慰,爸爸还说等放假了要带她去游乐园玩,妈妈说要给她煮一大桌好吃的,要她不要伤心难过,成绩并不是唯一。 那个时候她突然就明白了,世界上没有什么人值得你为他哭,尤其是不爱你的人,尤其是伤害你的人。 因为,还有那么多人爱你,你不能让他们担心。 你要在乎的,是他们。 突然得想开了,舒然好像也就并没有那么伤心难过了。 第一百二十章 分手 她本就是对情爱较为淡漠的人,突然的恢复理智,让她瞬间就从这段感情里脱身而出。 那些因温亦欢而受的委屈,难受,便也远去了。 看得开,很多事就没那么在乎了。 可她对温亦欢的八卦不闻不问,甚至当做不知道,视若无睹的态度,也终于让某个等待着她来认错的人忍受不住了。 特别是当他听见,他们共同的朋友去询问她他们两个人究竟怎么了,她那句轻描淡写地:哦我们分手了。 这句话,让温亦欢特别生气。 他什么时候说过分手了,她又有什么资格提出分手。他不允许,没有他的同意,他不会承认她说出的分手。 在温亦欢看来,他做的这所有的一切,跟她闹冷战也好,包括跟别的女生搞暧昧,故意高调传绯闻让她知道也好。其实归根到底到底,也不过是要她主动一次,示弱一次,仅此而已,可为什么那么难呢。 他终于在放寒假的前一天下午,在她回家的路上,拦住了她。 他本来中午便想找她说清楚了,可是他在那条彼此熟悉的走廊里等了很久,都不见她的踪影。 他才知道,原来,她早已不走那条路了。 她宁愿绕远一点回到教室,也不愿再从那里经过了。 那一瞬间他突然有些明白了什么,原来,她是真的下定决心了。 他拦住她的时候,她身边还有着一个人,周嘉嘉。周嘉嘉不许他跟舒然说话,甚至挡在他与她之前,阻拦他们见面。 最后舒然还是扯了扯周嘉嘉的衣袖,朝她摇了摇头。 周嘉嘉回过头不理解地看了她一眼,才不情不愿地让开了路,识相地走到一旁,默默的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个人。 温亦欢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错觉,竟然会以为舒然原谅他了,以为她不生气了。于是冲上来便是想拥抱住她,可没想到,舒然却微微往后退,抗拒的意味毫不掩饰。 “你站在那里就好。”舒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声音淡漠地不像话,全然没有之前的恩爱亲昵。 “舒然!”温亦欢却不管不顾,非得要上前拉住她的手,不让她退缩躲避。 舒然赶忙摆手挣脱,语气有些急躁地阻止着他进一步的动作,“你先别动,你先听我说。” 温亦欢情绪激动,哪里听得进她说的话,使劲抓住她的纤细的双臂,大声地说:“说什么,说你要分手对不对!我跟你讲,舒然不可能!我不可能同意分手的!我跟欣紫只是逢场作戏,我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要气你而已。” “你总是学习学习学习,你的心里只有学习,从来没有关注过我,你的心思从来不放在我身上。这样还是谈恋爱吗,还是从头到尾来只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 热恋期过了一切看起来都太平淡,他也会看不惯她总是学习不顾及他的感受,她会觉得他总是无力取闹。 他不能理解她,也不想理解她,他对她发脾气,用他的方式表现他对她的不满意,却从来没有想过要为她做出一丁点的改变。 舒然被他拽的生疼,忍不住皱了皱眉,斥责道:“温亦欢,你再不放手我就生气了。” 舒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他说:“我们之间分手的主要原因,从来都不是别人,而是因为我们自己。不够信任,不够合适,不够成熟。” 他根本就不信任她,别人送她的东西她从来就没有收过,只有他是例外,至此他还不能懂她的意思吗。 其次,他们两个根本就不合适,舒然说,“我以为爱情应该是建立在理解之上的,每个人都有要做的事,必须做的事。不可能两个人永远都一直黏在一起,不做其他事。你做你想做的事,我做我想做的时候,彼此理解彼此尊重,可是我们做不到。” 他太粘人,而她太独立。 两个人脾气都倔,有时候都不大肯让着对方,不肯先示弱。 这样的爱情,怎么可能长久呢。 他们都不够成熟,还学不会如何去爱一个人,如何去包容他的缺点,如何去改变他。 她对爱没有耐心,或者是说还不够爱,所以她在这场感情里总显得慢条斯理的。而温亦欢属于急性子,见不得她每天都慢悠悠不在乎的样子,猜不透她的心思,自然心情不好,总想做点什么引起她的关注。 两个人都太青涩太幼稚了。 也许他们是对的人,可是却在错的时间遇见。 也许他再成熟一点,而她再温柔一点,那么结局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温亦欢否认道,“我们做得到的,只要足够相爱………” 话还没说完,就被舒然打断了,她摇摇头说:“不是这样的,无关爱的多深。而是我们,我们最爱的终究还是自己,我们从来都没考虑过对方的感受,从来都不肯真正为彼此做出什么。” 两个人,都自私。 她总是做自己的事,不肯抽出时间多陪陪他。 他总是胡思乱想,从来没有尝试着理解她,相信她。 “我们不适合。” “温亦欢,对不起。” “我们分手吧。” 相爱只需要两个人的心动告白在一起,而相处却需要两个人的磨合,耐心。 舒然的耐心是在什么时候被磨尽的呢,也许是在她忙碌的时候,他莫名其妙地发脾气,冷战,孩子气。 也许是她三天一大哄,两天一小哄地配合着他给他所谓的安全感时。 也许是在她最伤心难过的时候,他在别的女生怀里暧昧,纠缠不清的时候。 他们是打着爱的旗号,做出伤害彼此的事。 这样的爱情,到头来,只会两败俱伤。 所以,就到此为止吧。 第一百二十一章 回忆终究是回忆 最后他们分手了,舒然说完那段话之后,头也没回的转身离开,留给他一个决绝的背影。 舒然不知道后来他怎么样了,因为在那天之后,便放了一个长长的寒假,长得能让人忘掉所有的回忆。 而初春开学之后,舒然一直都没有碰见过他。后来才知道,他已经转学了。 舒然是有过歉意的,对他的歉意,对这段感情不认真,不负责任的歉意。 没有人知道,她在最后跟他说分手,转身的那一瞬间,泪流满面,她使劲的抑制住哭声,不让他发现。 也许,如果,他在那一瞬间追上去,结果是不是会不一样。 往事如烟,一幕幕从眼前闪过。可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舒然不想怀念,也不想留恋。 她现在很好,她已经有秦现了,她已经有那么好的秦现了,又何必去追究去回想这些让人不痛快的以往呢。 可周嘉嘉提起了,她说,她对他,没有像对温亦欢那么喜欢。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每个人在每个年龄爱人的方式都不同,当年的她年少轻狂,懵懂无知。当年的她并没有经历这么多变故,并没有那么多伤痛,她还有一颗完整安好的心,值得她去肆意的,热情的,毫无保留地去爱一个人。 喜欢一个人便是喜欢了,不想掩饰,也不懂掩饰。 可现在的她,满身伤痕累累,心底也压抑着太多的事,压得她喘不过气。若再多一丝折磨,便抑郁成病,坠入不治深渊。 这样的她,爱一个人本来就很不容易了,又如何去爱得热烈,爱得你死我活。 舒然抬头,漂亮的眼睛看向她,缓了好久,才慢慢开口:“嘉嘉,温亦欢亦是旧人旧事,我不想再翻起来了,如果被秦现听见他会不开心的。当初我跟他断了,便是断了断得彻底,干干净净,不会再有留念。” “我没有喜欢谁超过谁,他们根本没有可比性,一个是我的青春,一个是我往后的岁月。一个只是喜欢,而一个是爱。” “我分得清,你不要担心。” 她字字刚劲,没有一丝缠绵留恋。 对待感情,她从来就是下定决心便一条路走到尾。 爱了,便不顾一切。 不爱,便再不回头。 ……… 夜晚11.43分。 夜色凝重,四处静寂,舒然在被窝里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周嘉嘉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就被郑桐接走了,要回去参加家庭小年夜宴。周嘉嘉找她一起去,被她委婉拒绝了。 人家的家宴,贸然过去打扰还是不太礼貌的,更何况她现在还是这样的身份,去了只会徒增麻烦。 在她多次推脱下,周嘉嘉也没再说什么,便回去了。 她一个人悄悄爬起来,被棉被捂热的白皙小脚触碰到冰冷地板的那一刻,让人骤然打了个哆嗦。 想起秦现嘱咐过的话,本欲光脚而行的舒然又返了回来,将脚伸进那一双小白兔棉拖鞋里,细腻的皮毛摩挲在她的脚上,一股温暖的触觉缓缓包围着,驱退着深冬夜里的寒意。 她披了一件薄薄的外套,趿着拖鞋,轻着脚步一步一步走下楼。 今天是小年夜,往年这个节日,舒家总是一番热闹。包饺子,吃饺子,放烟花,上街买年货。一直忙到半夜,都忙不停。 每年这个时间,妈妈都忙着祭灶,而她跟哥哥嫂子都会围在客厅里吃瓜子,打扑克,好不热闹。就算时不时被舒母唤来唤去拿东西,也十分乐意。 今年…… 有点冷清。 不知不觉她便走到了厨房,佣人们都睡了,整个别墅里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听得见。隐约间,好像还能听见远方的烟花声。 舒然晚餐的时候心事重重,总在想着秦现,饭都没吃几口,跟别提对桌上那盘饺子动筷了。 现在深夜了,反倒有些饿,还有些想吃饺子。她踩估计是准备睡觉前看得那场烟花,才勾起她这番兴致。 她开了冰箱,记得晚餐前陈妈做多了饺子,有一些没煮的搁置在里面。 冷藏箱里的感应灯亮起来,各式各样的新鲜食材都整齐地存放着,舒然淡淡扫视过一眼,终于在最上一格找到了那一盒饺子。 她满足地笑了笑,便将它从格子中抽出来,关上冰箱的那一刻,顺便从旁边的柜子上取了一瓶红酒。 她很少喝酒,很多人都以为她不会喝酒。可其实她酒量不错,只是不大喜欢在外人面前喝。 每当家里有什么节日,气氛热闹的话,她都会跟全家人一起小酌两杯。 她比较喜欢喝红酒,不会太烈,味道醇醇的,闲来无事时喝两杯,怡情养性。 咕噜噜炉上的水开了,舒然将饺子倒入锅里煮,拿筷子拌了拌,便盖上锅盖静候了。 她坐在餐桌前,眼前的高脚杯沉着醇香的红酒,色泽浓郁。在这寒冬夜里,她独自一人而坐,嗅着空气中飘浮着酒香味,曼妙而醇香,令人未饮而醉,风情万种。 她轻轻的抿了一口,那柔顺甘醇的酒滑过红唇,馨香留恋,穿越唇齿的甘洌与柔滑,浪漫与温情在肺腑之间随波荡漾。 她终于能明白为什么电影里的女主角,都爱在夜深人静时,在抑郁不欢时,抑或是展颜开怀时,都爱喝一杯红酒。 那种从心底的享受,享受宁静,享受悲伤,享受快乐,无人打扰,是多么舒服的一件事。 纵然醉了又何妨。 第一百二十二章 想你 饺子熟了,舒然拿了个盘子,将它们都从锅里捞进来,认真的摆进盘子里。 摆完之后,她又踮起脚尖,打开头顶上的储物柜,将密封罐里的辣椒蒜蓉制成的蘸酱取下来,舀了一勺子放在碟中。 这是陈妈前两日才做的,舒然跟着旁边看着,听着陈妈说起制作的步骤,还有那些陈旧的家乡往事,顺便一点点学着。 陈妈说她的手艺都是自己已逝去多年的姥姥教的,从小便手把手,教着她这些在如今早已失传的美食做法。 陈妈说她年轻时便来到了秦家了,期间结过婚只不过后来丈夫因病去世,膝下未留下一儿半女。可她却无心再嫁,不愿重历一番婚姻磨合。索性全身心都投入秦家,认真照顾秦家主人的饮食起居。 该有二十年了吧,从她照顾上一代秦家夫人,到这一代秦家少夫人,她也算一步步见证过来的。 陈妈很喜欢舒然,觉得她身上总有种不急不躁,淡然平静的气质,让人看着赏心悦目。 她从来不会仗着身份趾高气昂,反而是很亲和好相处,家里的佣人都很喜欢她,也很尊重她。 她身体抱恙,很少出门,闲着无事时变会替陈妈择些菜,帮些忙,或是听陈妈讲故事,听佣人说些八卦趣事。 没有架子,却让人从心底尊重,这大概就是她那么受欢迎的原因了吧。 时间温温吞吞过去,舒然终于捣鼓完一切,她推开椅子坐下,嗅着饺子的肉香味,享受着美好安静的一刻。 她没有开明昼白亮的灯,怕扰了别人的安睡。 她开了一盏昏黄的垂灯,暖黄色的光芒渲染在餐桌上,饺子上,酒杯里,朦朦胧胧,昏昏暗暗,好浪漫。 舒然没有急着吃,她拿起桌旁的手机,轻轻滑向左侧,照相模式。 镜头缓缓一移,将温柔地灯光与氤氲着石红色的酒,桌边热气腾腾的饺子,与诱人的蘸料,都包围入正方形的摄像框里。 “咔嚓”一声,照片恒久定格。 舒然看了一眼照片,就打开微信,点进朋友圈,瞥了一眼下面朋友传的各种热热闹闹的图,唇角弯起一抹羡慕的笑。 她点开了右上角的拍照图标,从照片中的挑出了一张刚刚拍的照片,还有一张,很久以前偷拍的某个人工作时认真的侧脸。 她看着照片,纤细的手指悄悄攀上屏幕,摸了摸他的脸,想起当时偷拍他的时候。 照片里灯光微暗,那时已是黄昏,他们约好一起去吃晚餐,于是她下了班便赶了过去。 秦现本来快下班了,奈何公司突然有急事需要他审核处理下,于是舒然便乖乖坐在沙发上等他。 那时她正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机刷着微博,不知不觉间天就悄悄暗了。 西方天边浮起一弯火红色的晚霞,外边的轮廓里飘着淡淡的黄色,红黄相间,朦胧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舒然抬眼的那一刻,那抹灿烂云霞便倒映在她澄澈的眼眸里,霎时间光芒四射,流光溢彩。 舒然只觉得美极了,便随手拿起手机,对着漫天流云,微笑地按下了快门键。 而当她转身的那一霎那,眸中闪过一张绝美的侧脸,被笼罩在朦胧昏黄的光线下。霞光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随着他眼神的抬落,淡淡的光晕也随之曳曳而动,好看得一塌糊涂。 不得不说,那一刻舒然是真的看得失神了。 鬼使神差般,她举起手机,远远地,安安静静地,懵然无知间,就将这一幕的他拍了下来。 于是便有了现在这张照片。 当时拍的时候秦现全程都没发觉,想来是不知道有这张照片的。 舒然将这两张照片拖拽好,眼神认真的凝视着,指尖在屏幕上飞舞,不多时,她笑了笑,便点击了右上角的发表。 一秒钟后,朋友圈里,便多了一条她的动态。 两张照片,还有一句话。 小年夜,想你。 句子简短,只有五个字,两个符号。 可配上那两张图片,便意味深长。 很多人都不知道舒然结婚了,更不知道嫁的人是谁。只因为她几乎很少发动态,整个朋友圈刷下来,就只有零落的几张相片,还是前两年发的了。 她很少在朋友圈活跃的,有时只会给熟悉的朋友点点赞,多的便是评论一下周嘉嘉的动态,仅此而已。 而今天,她突然间在凌晨00.08分发了这样一条动态,霎时间下面评论都炸开了锅。 首当其冲的应该是周嘉嘉,大半夜的还不睡觉,跟郑桐听着长辈们的念叨聊天。他们的对话说来说去就是那样,她无聊地刷了几遍朋友圈,却在最后一次刷新时突然跳出来舒然的动态。 她先看到的不是那句话,而是那两张照片。 昏黄施旎的灯光,高脚杯里的红酒。还有那盘整整齐齐摆放着的饺子,虽不符合浪漫情调,却莫名的格外和谐。 而另一张,某个人熟悉的,完美无暇的侧脸轮廓显映在镜头里,一抹暖黄色的光芒,柔和了他无声中张扬着的些许锋利的气质,只剩艳丽夺目。 哇靠,帅死了。 s中第一帅哥真不是盖的。 周嘉嘉一边痴痴望着,一边忍不住啧啧称赞。 顺手返回时,准备点个赞,评个论,却发现还有舒然那条令人惊叹的文案。 小年夜,想你。 what? 舒然这个小闷骚小内向居然会秀恩爱了?还在朋友圈秀恩爱? 还想你? 第一百二十三章 电话 不得了不得了,真是不得了。 周嘉嘉啧啧嘴,不敢置信地重复看了两三遍,确认是舒然发的之后,才终于在下面评论道:哟哟哟,某人不在,大半夜借酒消愁吗? 而这厢,舒然的手机狂响。 一大堆评论一大堆微信消息,都是因为看到她的朋友圈而发来询问的。 舒然点开朋友圈,发现不到几分钟,下面的评论差不多有20多条了。 大多都是一些许久不见的老同学,还有几个朋友,大都是询问图片中的人是谁,是不是男朋友什么的问题…… 而有一些跟她和周嘉嘉是共同好友的,看到周嘉嘉的评论,瞬间都升起一颗蠢蠢欲动八卦的心。 张语心:我仿佛闻到了一丝恋爱的酸臭味。 李芯:我的天呀,舒然你有男朋友了呀? 曹云:哟哟哟,我哥也真是的,热热闹闹的小年留下我嫂子一个人,大半夜寂寞孤单冷的,好可怜哦。 吴望回复了曹云:???什么情况啊卧槽,我女神名花有主了???对象还是你哥??? 曹云回复吴望:怎么滴,不行? 吴望回复曹云:卧槽卧槽卧槽我的天啊我的女神呀!!!我失恋了!!! 李辰亦回复周嘉嘉:什么情况这是,舒然有男朋友了? 陆七笙:美女,一个人吗?要不要我去陪陪你。 秦辛逸回复陆七笙:进来,睡觉了。 季如歌:终于修成正果了。 下面还有一大堆杂乱的评论回复,有向曹云跟周嘉嘉打听消息的,有调侃逗笑的。搞得舒然哭笑不得,不知该从何回复,想了想,就都不做回复了。 大概是因为今天是小年夜,有些人刚好放长假,有些人在回家路上,有些人已经到家,大半夜都闲着无事刷刷朋友圈,恰好刷到她这一条。 所以下面一大堆评论回复,还没刷完这条,又增加了几条,刷都刷不完。舒然都怀疑他们是把这里当作聊天频道了。 索性她就不刷了,把手机搁置到一旁,夹起一个个饱满肉馅的饺子,一口口放进嘴里。被食物填满肚子的满足感迎上心头,伴着品味红酒的惬意,听着远方传来似有似无的烟花声,很多旧事就如梦一般,恍惚飘散在这安逸的深夜里,遗忘而去,不复存在。 大概是她太饿,抑或是陈妈做的饺子太好吃,不知不觉间她便吃完了一整盘饺子,也喝了整整一杯红酒。 吃饱喝足的感觉让人心情愉悦,她几乎是哼着曲子洗完碗擦完桌子,将红酒归置回原位。再缓缓移到桌前,拿起手机,慢悠悠的查看着他们发来的信息。 不多时,厨房的灯灭了,一切又好像回归回最初的寂静,留下的只有楼梯上哒哒的脚步声。 不知是临近谁家突然大半夜放起了烟花,舒然刚走进房间,抬头刚好就望见落地窗外璀璨夺目的烟花,飞升降落,一颗颗不停歇般绽放在黑夜里,衬得天空美丽无比,一片流光溢彩。 一个美好的夜晚。 舒然倒了杯水,静静地伫立在窗前,看着满天烟火,看了很久。 如果有人见到此刻的她,定会失神驻足。 烟花的五彩光芒一闪一烁透映在她姣好的面容上,她微微笑,笑容淡淡,却透着浑身心的轻松自在。那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眸望向窗外,眼神在那一刻温柔地不像话,像是看见最亲密的人。 像镀了一层光辉,一身白色睡衣上光芒斑驳。娇小玲珑的身躯在漫天火花前,显得更加渺小,却也灵气十足,似仙子降落,在凡尘停驻片刻。 直到那一声手机铃声响起,才唤回了她所有神思。 看着屏幕上那个见一次无奈一次的昵称,舒然这次,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滑过右侧,接起了这个来自老公的电话。 “喂?” 舒然期待地接起电话,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他说,“我看到了。” 舒然愣了一下,问:“看到什么?” “看到你说,想我了。” 舒然忍不住轻声笑,难道这个人三更半夜不睡觉,打个电话来就只为告诉他自己看到她发的动态了? 她明明记得,他不爱刷朋友圈的。 想了想,她决定调侃调侃他,“是啊,刚刚想,现在不想了。” 他的声音明显冷下来,“为什么?” 舒然调皮的应道:“因为吃饱啦,就不想了。” “那我是不是以后都得让你饿着肚子?”想了想,他又语气十分认真说,:“不行,我舍不得。那你还是别想我了。” 舒然哭笑不得,“喂,我跟你开玩笑呢。” “怎么这么晚还不睡,还喝酒吃饺子,你是不是又没吃晚饭?”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里好像有些生气。舒然知道,他一直担心他不在身边她不好好吃饭,所以每天都会打电话给陈妈,监督她三餐情况。 所以舒然才不敢告诉他自己只吃了几口,而是撒谎掩饰道:“我…有吃啊,只是…刚刚嘴馋,突然想吃饺子,就下去煮了。” 怕他再多询问,舒然赶忙换了个话题,“我让嘉嘉回去了。” 果不其然,他没有再追问晚餐的事情,而是不解她的做法,问道:“为什么?” “我看着郑桐每天工作忙还老往这里跑,怪折腾的。而且嘉嘉也怀孕了,吃什么东西做什么事都得小心翼翼提心吊胆的。我们这边又没有专业的孕妇保姆,郑桐担心,我也担心,索性就让她先回去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同舟会 “而且,你明天不是也要回来了嘛。”舒然顿了顿,害羞着小声地说:“有你陪着我,就够了。” 舒然性格内敛,不善言辞,可对他,她似乎总有说不完的情话,说不完的甜言蜜语,并且只想说给他一个人听。 当然,只有在她喝酒的时候,才会如此放肆大胆的说出口。 “乖,明天在家等我。” 舒然摇摇头,向他争取道:“我想去接你。” 秦现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明天s市下大雪,会很冷……” 舒然却不依,态度坚决:“我就是想去接你,你答应我好不好?” 她已经两天没见到他了,说是依赖感也好说是习惯也好,他走了她便不自在。莫名的孤独感侵袭包围她,在深夜里,让她辗转难眠。 舒然觉得自己完了,彻底败在这个男人身上了。 更糟糕的是,她竟然还觉得败就败吧。 在感情世界里,哪有胜与负,爱就爱了。 听着她可怜巴巴的祈求声,秦现想了想,反正也是在车里,而且听陈妈说她这两天身体已经好很多了,便也不忍心拒绝她小小的要求了,他答应道:“好。” 舒然挂掉电话的时候还美滋滋的,她已经很久没出门了,也很久没见过s市的大雪了。 上学的时候在b市,那里虽然也是北方,也有下雪。可舒然总觉得那飘絮的雪花不像家乡里的那么美,也不像家乡里那么冷,总是少了一点感觉。所以相对于班上来自南方的同学见一次雪景惊呼一次的样子来说,她的反应可以说是十分镇定,平静。 仿佛这漫天雪景都早已司空见惯,在心底勾不起一点波澜了。 而这几个月来,s市下了几场大雪,她都关在家里闭门不出,最多也是在窗前看看,从未出去见过被大雪覆盖的s市,会是什么样子的。 莫名的,有些小期待。 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了,窗外的烟花还在继续,可舒然却要听话的乖乖去睡觉了。 可手机还在响不停,消息一直不停的发送过来,舒然疑惑,大半夜的是谁一直发给她。 然而打开微信才知道,原来她被拉进一个微信群里,叫什么同舟会。 里面的人都是高一那会子的同级同学,差不多有100多人。曹云,吴望,周嘉嘉也在,现在都在火热的聊天中,一条消息刷过一条消息,都来不及看。 而她刚被不知道哪个同学拉进去,又没有屏蔽,自然便轰炸了她的手机。 舒然一脸懵时,发现不知道200多条未读消息里有人@了她。她迟疑了片刻,才好奇地点进去看,才知道原来是以前高一的班长李辰亦拉她进来的,而且下面还有一系列关于她的聊天记录。 李辰亦:欢迎我们九班的班花舒然!欢迎欢迎! 柳因:欢迎欢迎,新人请报三围,年龄,有无男女朋友的详细资料。女的请加我,男的加管理员。 管理员曹大少:我等下一个拖鞋扔过去你就知道什么叫多么痛的领悟。 张语心:@舒,然然你也进来啦,欢迎欢迎啊。 吴望:得嘞得嘞,你们差不多了可以了,可别吓着我女神了。 欣欣:对呀,人家都不敢出来说话了。 柳因:@舒,@舒,@舒,出来玩哩,来呀快活呀造作啊。 吴望:@柳因,放学别走,我要找人打你。 柳因:来呀,怕你啊,我在三班等你! 周嘉嘉:两个神经病! 管理员曹大少:两个神经病! 张语心:两个神经病! 林时枫:可以啊老李,把班花都邀请进来了,66666…… 李辰亦:那不是必须的吗。(害羞) 林时枫:你有人家微信也不早点邀请进来,辣鸡。 李辰亦:我去,我也想啊。关键是人家班花在我的好友列表里跟躺尸一样,不发朋友圈不评论不点赞不聊天。要不是她今天突然发朋友圈,我都不知道我列表里有这么一个人。 张语心:对呀对呀你说到朋友圈,我就想起舒然刚刚发的动态,那个男生是不是舒然男朋友啊。 林时枫:什么?班花有男朋友了啊?在哪里在哪里照片给我看一下。 李辰亦:@张语心,白痴,人家都说想你了。不是男朋友会是谁?难道是她哥哥啊。 欣欣:求照片,加一! 接着下面就是一大群求照片的,而张语心偷偷微信发给她询问可不可以将秦现的照片发在群里,她刚好在打电话所以没有回,于是便不了了之。 群里的人见照片迟迟不发,而且舒然也没出来冒泡,便也换了个话题,说起游戏去了。 舒然松了口气,有些庆幸自己刚好在打电话没有时间回复了。 她又无聊的刷了几条消息,发现都是游戏,幸好没再提起她,这才放心。 于是她这才慢慢的点开聊天框,回复张语心的消息。 抱歉,我刚在打电话。 谢谢你没有把他的照片发到群里。 她刚发过去,聊天框顶部便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舒然等了一会,就看到她发过来。 没事啦。 额,就是,舒然哦,我有点抱歉。 舒然:? 这次张语心像是有些着急,就直接发了一段语音过来。 那个,舒然啊。刚才群里,三班的温亦欢突然问什么照片,然后就来加我微信。跟我要了你男朋友的照片,我就发给他了。不好意思啊。真的抱歉啊。 听到某个人的名字,舒然足足迟钝了几秒,手机在耳旁紧紧贴着,久久才放下来。 舒然:??? 舒然:你说,温亦欢?89 第一百二十五章 旧 张语心:对呀,以前三班那个打篮球超厉害,长得超帅的温亦欢啊。 张语心:你不会对他没印象吧。 张语心:不过好奇怪啊,他为什么会突然跟我要你的男朋友照片呢,难道是因为好奇? 张语心连发了三条微信过来,舒然都没心情点进去来。因为,她看见了通讯录列表里,有人发来了好友申请。 那个人的名字,叫温亦欢。 很多事情真的很巧,周嘉嘉今天才提起他,而他今天晚上就来加她了。 所以现在该怎么办?舒然不知道。 如果前任,也是初恋在某一天突然来加你,究竟是加还是不加。 舒然当时在微博看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下面有一大堆精彩的评论。 有人说:当然加啦,玩弄他一番再删掉,让他知道老娘当时被他甩了的时候是什么感受。 有人说:废话,当然不加了。姐姐现在那么漂亮了哪里看得上他,走开走开。 可也有人说:加,因为我还爱她。 底下有千千万万条评论,却没有一条是她想要的答案。 还爱他?肯定是不可能了。 恨他?也绝对没有。 那是什么呢,对他是什么感受呢。 估计只能算是一个朋友,一个共同有过一些故事的老友。 或许人家加她,只是打个招呼,无事聊聊天。 可不知道为什么,舒然心里就是有些膈应不自在,总觉得加了之后便会发生什么事一样。 所以,她选择忽视这条申请添加的信息。 不必直接不留情面的拒绝,也不必难为的接受,就这样吧,她当作没有看到。 时光流逝,那些青春回忆,那些年少轻狂,那些旧人旧事,就让他们沉埋吧。 舒然不想给机会掀起那陈旧感情上覆盖着的尘埃,那样只会呛得人难受,让彼此都难做。 已经很晚了,舒然放下手机准备睡觉,想着明天再回复那些信息。 偏偏,在她关掉屏幕的那一瞬间,许彦颖的信息就发了过来。 许彦颖:舒然,睡了吗? 无奈,舒然又只好拿起手机。 舒然:还没有,准备睡了。 许彦颖:聊会天? 舒然扶额,感觉有点累,她是想睡觉的,可是………哎,算了。 舒然:好。 其实他们很久没聊天了,自从他走了以后,好像就只聊过一次。 那一次,是她妈妈去世后的一个星期。许彦颖不知道从哪里得知这个消息,好心来安慰她。可她那个时候根本打不起精神,他说了十句,她才回一句。而且回了那一句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回复了。于是,他也只好悻悻而去。 直到今天,舒然发了一条动态,他才又来找她。 许彦颖:舒然,我要结婚了。 什么? 舒然有点反应不过来,直直地盯着屏幕上的几个字反复看了几遍,确认自己没有眼花。 许彦颖,要结婚了。 这个消息,有点突然,有点猝不及防。 舒然:那恭喜啊。 舒然:结婚日期是什么时候? 许彦颖:明年二月,她说想在情人节那一天办。 行,那我到时候把份子钱…舒然字还打一半,就突然看见他发过来。 许彦颖:你会来吗? 许彦颖:到时候我们大学的一些老朋友都会来,大家都很久没聚了,你也一起来吧。 话已至此,舒然再多推脱终究显得不太礼貌,毕竟大学四年来,他对她那么照顾,而且人家都亲自邀请了。 舒然:好,有时间的话一定去。 许彦颖:嗯嗯。 舒然以为话题结束了,掖了掖被角,准备跟他道晚安,却看见他问她。 许彦颖:是不是,觉得有些突然。 突然?肯定是觉得突然的。 毕竟他才离开三个多月,三个月的时间就找到对的人,选择与她结婚,与她共度一生。 说快其实很快。 但其实,如果真的遇上对的人,三个月就不算快了。 所以,舒然也只是吃惊了几秒而已。 舒然:还好。 界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舒然就一直等,等了将近两分多钟,才看见他发来一段很长的话。 我跟她,是在图书馆遇见的。 没错,是b大的图书馆。 那个我们曾经每周日下午都会一起去的图书馆。她是b大的老师,遇见她的那一天,我受邀去参加b大的一个学生典礼。 我在台上演讲,而她在台下看我。 演讲结束,我拒绝了旁人的邀约,径直前往图书馆,而她在后面一路追随。 她的跟踪技术真的很蹩脚,好几次我都专门停下来回头看她,而她慌张的满脸通红,不知所措。 这一点,她跟你很像。 我没有揭穿她,或许是好奇心,或许是那一刻突然来了兴致,我想逗逗这个可爱的女孩子,想知道她究竟想要干嘛。 我放快脚步,走进图书馆,余光瞥见,她也气喘吁吁地跑起来,想要跟上我。 我进了图书馆,躲在书架后面,我看见她张皇失措地从我眼前跑过,四处张望,寻找着她想找的身影。 我冷静地站在她身后,我看着她紧张的模样,看见她急的快哭的模样,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问道,你在找我? 她回过头的那一瞬间,满眼泪珠回头看我的那一瞬间,我承认,我的心在剧烈地跳动。 她猛然抱住我,叫着我的名字,说她以为再也不会见到我了。 我当时懵住了,也忘记推开她了。 等到图书馆管理员的轻声提醒,我们两才反应过来。89 第一百二十六章 迟到 就这样,我们遇见了,我们相爱了。 后来的她告诉我,原来她是我们大一的学妹,她刚进b大,我即将离开b大。 她暗恋了我很多年,一直到毕业,还在打听我的去向。 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遇见我了。 可还好,缘分,总是这样妙不可言。 许彦颖说,舒然,我跟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 我成功了,我成功的放下你了。 很庆幸遇到你,喜欢一个人整整四年,让我成熟了不少。 也知道喜欢一个人得不到,放手是最好的选择。看到你现在很幸福就是我最大的愿望了,这一刻的我感觉很轻松。 因为终于不再有顾虑了,我可以肆无忌惮地去爱一个人,去珍惜一个人。 谢谢你,让我更懂得珍惜来之不易的爱情。 谢谢你,让我懂得爱。 谢谢。 舒然是热泪盈眶看到最后的,不是伤心,不是难过,而是替他高兴。 高兴他终于也遇到一个对的人,高兴他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高兴他终于不必在错爱的炼狱里苦苦挣扎。 放过她,也放过他自己。 这样挺好的,她终于不必自我谴责,不必觉得对不起他,不必为她的绝情感到抱歉和愧疚。 感谢她没有答应他,感谢她放过了他。 感谢她给了他一个遇见真爱的机会。 从今往后,他是她的学长,她只是他的学妹舒然。 仅此而已。 那些旧时光里的错与对,就让它斑驳在记忆里,随风散去吧。 许彦颖:哈哈,说出来果然舒服了很多。 许彦颖:晚安,舒然。 许彦颖:再见,舒然。 再见了,我曾经的执念。 再见了,曾经的曾经。 让我重新来过,从头开始吧。 舒然:晚安,再见。 舒然很少去逛别人的朋友圈,可今天,她点进了许彦颖的朋友圈。 果不其然,她在他最近的一条朋友圈里,看到了他跟他现在女朋友的合照。 那个女生很可爱,笑起来有两个甜甜的小酒窝。她小鸟依人的依偎在他怀里笑,而他一脸宠溺地低头看着她。 十分恩爱。 大概,这也是一种幸福吧。 舒然释然地笑了笑,为这条朋友圈点了个赞。 而后随手再翻下来,果不其然,那一条朋友圈他终于删掉了。 那一条朋友圈。 是他离开之前,离开s市之前,发的一条关于她的动态,看得她好心酸。 她有无数种可能性,除了我。 下面是一大群大学好友的各种询问,他都一概回复没事。 也可能是因为这样,所以舒然后来压根就不敢找他聊天,是对他的抱歉,是对这种奇怪的关系的膈应。 可是现在,终于,他也得了一个好结果。 嗯,舒然觉得,今晚的她一定会做一个好梦的。 舒然关了网络,开了飞行模式。 终于,手机再也没响起了。 舒然心满意足地把自己埋进暖暖的被窝里,闭上眼睛,小声地念了一句。 晚安,好梦。 ………… 舒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 只知道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下着大暴雪了。雪花在空中四处飘扬,夹杂着大风,呼呼地刮着。时不时敲打着窗户,发出轻微的轰轰声。 舒然不是被这声音吵醒的,而是被门外的敲门声和轻声的呼唤叫醒的。 刚睡醒的她,鼻子有点塞,喉咙也有些干,像有什么什么东西噎着一样。她努力清了清嗓子,才对着门口的人唤道:“我醒了,有事吗。” 门外传来佣人的声音,“秦少打电话过来,要您接听一下。” 嗯? 打电话?什么电话? 舒然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 等等!现在是几点了! 她记得今天秦现要回来,她答应他要去接机呢! 她突然翻身而起,被子里,枕头下,四处寻觅自己的手机。还不忘一边对着门口喊道:我知道了,你跟他说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他。 “好的。”佣人得到回应,转身就走了,脚步声渐行渐远。 而舒然终于在被子上找到自己的手机,估计是昨晚太困了,随手就将它搁置在被子上了。 舒然匆匆忙忙打开手机,关掉飞行模式,瞬间手机提示音叮叮叮响个不停,一大堆未接来电还有信息都弹出屏幕,密密麻麻得覆盖着,让她眼花缭乱。 舒然看了一眼时间,我的天,现在居然都已经是快三点了。 天啊,她这是睡了多久啊,足足睡了有十个小时吧。 舒然扶额,她还真没发现自己原来也有猪一样的睡眠。 真的是一睡到天亮,如果佣人没来叫醒她,指不定她还要睡到几点呢。 像是掐好时间一样,她刚打开锁屏准备回拨某人的电话,他的电话就先一步打过来了。 “喂?” 一个清冽的声音响起,“醒了?” 舒然尴尬的笑了笑。“哈哈对,刚醒。”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她又问道:“你还没上飞机啊?” 他轻笑,“嗯,我已经到b市了。” “什么?!现在不是才三点吗,你不是五点的飞机吗?” “提前了,由于s市下暴雪的原因。” 闻言,舒然望了一眼窗外的景象,树上,地上到处都是一片白茫茫,而天空还在不断的下着鹅毛大雪。 这雪,着实很大啊,而且不像才下一时半会啊。 舒然怯生生地问道:“你几点到的啊?” “嗯”,他像是想了一会,才慢悠悠地回答道:“差不多两点,准确的说,应该是一点四十五分。” 第一百二十七章 接机 舒然:…………额………… 这真的不是她的错啊,秦现并没有告诉她会提前回来啊,她才睡那么晚的,这个迟到的锅她不背啊。 舒然着急着起床去接他,而那个在机场等候的人去悠然自在的不得了,惬意地同她聊着天。似乎一点也不慌张,一点也不介意自己已经等了差不多快一个小时这件事。 “怎么今天起的这么晚?你昨晚几点睡的?” 舒然咬了咬唇,脑子速度回想着,额,两点?好像,应该,可能,不止吧。 好吧,她昨晚跟许彦颖聊完天的时候,好像,就已经三点多了,将近凌晨四点。 这距离答应秦现说的睡眠时间,差了足足两个小时,这要是被他知道,呵呵呵呵舒然才不敢说实话………… 舒然咧开一个有些勉强的微笑,支支吾吾地说:“昨晚有点事,就稍微晚了一点睡,应该是两点半左右吧。” 怕他不信,她又掩饰般地添了一句话,“跟你打完电话过一会我就去睡了。” 舒然在心里默念,我很听话,我有好好睡觉。你快点换个话题吧。 可她话语里的那些语无伦次,那点小伎俩,小心思,怎么可能骗得过他。 秦现“咦”了一声,故意狐疑地问道:“两点半睡,那你不是应该十一点左右就醒了。我记得你的生物钟一直都很准时。” 两个月跟舒然日夜相处,秦现对她的作息时间,生活习惯基本都了解的清清楚楚。 没有工作时,她一般会在十二点之前爬上床准时睡觉,一觉睡到第二天的九点。 如果有工作时,她一般十点之前就会休息,第二天早上七点就起床了。 很规律很准时,九个小时的睡眠,少一个小时她就会迷糊一整天。 “呵呵……”舒然只能傻傻地干笑着,绞尽脑汁才想出一句辩解的话,“可能,天气比较好,人比较嗜睡吧。” 秦现也懒得拆穿她,只是轻声斥道:“下次早一点睡,听到没有。” 舒然夹着手机,一边翻着衣柜里的衣服,一边含含糊糊应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在哪里,还在机场吗?” 那边传来他肯定的回答,声音十分认真,“嗯,等我老婆来接我。” 老婆… 舒然翻找衣服的手一顿,透过衣柜门旁上的镜子,清楚的看到自己的脸上莫名就浮起一抹红晕。 真是。 舒然关上柜子,将厚厚的大衣和毛衣放在床上,从耳旁拿下手机,问道;“怎么不先回来啊?” 秦现似乎心情很好,一直逗她:“嗯,怕我老婆来了跑空了,只好在这里等她。” 如果他先回来,那舒然可能会有点失落,他知道她一直都很想出门来看看。 也是,被拘了两个多月,现在听到能出门看看肯定会很开心。如果他就那样先回去了,那么一开始舒然肯定会惊喜,可惊喜过后肯定会是失落。失落自己睡的太晚,错过了可以出门的机会。 索性他就等着她醒吧,等她来接他,给她一次机会。 反正,他现在也很闲。 于是,他就在机场的vip贵宾招待室里看了足足一个多小时的文件,无聊时还会拨一下她的电话。 直到文件看完,她还没醒过来。 秦现这才打电话叫佣人叫她起床。 舒然搬着衣服浴巾跑进洗手间,准备梳洗,仓促对他道:“你等等我,我马上就到了。” 而秦现在这端,缓缓地抿了一口咖啡,惬意而悠闲地说:“不急,慢慢来。” 一点都不着急,她跟他的二人世界,才即将开始。 ……… 舒然开着车行驶在路上时,心情好复杂。 她好像记得,她之前还没喜欢上他的时候,也曾经来机场接过他。 她记得她当时,是很不情愿的,应该说是非常不情愿。 当时看到他还会害怕,第一反应就是躲。 那个时候开得好像是周嘉嘉的车,她不熟悉,所以开得慢慢悠悠的,害他在机场等了好一会儿。 那个时候她不知道他生病了,还带着他去很远的地方吃饭,开着大大的车窗,吹着他连夜高烧得肺炎。 现在想起这件事舒然还是有些愧疚的。 时间真的很有趣,能让她从不情不愿到现在的紧紧张张,满怀期待去迎接他回来,真是彼时心境不同于此时了。 舒然到了机场时,秦现也早已在门口等候了。身边跟着几个机场的工作人员跟陈锦他们。而他站在一旁,一位老者像在跟他交谈着什么,表情有点严肃。 这么大的仗势,路人们都只敢远远偷瞄一样,却不敢上前去。 舒然在外面透过玻璃窗门便看到了,顿时有点怂,不知道要不要凑上去。 在她踌躇犹豫时,陈锦眼尖便已瞧见她了,于是凑到他耳旁,轻声提醒道。 果不其然,一秒后,秦现深邃的目光便已向她投来,直勾勾的擒住她,嘴角也勾起一抹浅笑。意味深长的望着她,要她向前走,要她走到他身边来。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他聚焦起来,望向她的方向。 舒然小声地咳了两声,缓解那灼灼目光带来的紧张感。这才理理裙摆,抚了抚大衣的褶皱,顾盼生姿地踩着高跟鞋,慢慢推开门走进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 吃饺子吧 旁边的陈锦见状,自觉走到一旁遣散众人。 而秦现从始至终,眼底就只有她一个人,随着她步伐一点点摆动,从未转移过,目光紧紧锁住她。 他看见她穿了一件米白色的高领毛衣,内搭着一条浅蓝色长连衣裙,百褶裙摆随步伐摆动,摇曳在暖暖的驼色大衣下。然而再往下,秦现眸光倜然凝住,慢慢收缩,不自觉地阴沉着。 原来,一双娇小白皙的脚踝随着步伐摆动,一步一步脱离了袜子的包裹,直勾勾裸露在冷风之中。而她像是未有察觉般,还笑着向他走过来。 几天不见,舒然很想他,此刻远远见到他就在前方。她脚下的步伐都快了些,笑颜如花地跟他打招呼,“秦现……” 可秦现却突然沉下脸,唤住她:“别动。” 舒然一愣,不解他突然的情绪:“嗯?” 秦现看着她,面色严肃,神情里透着一丝不悦,“站好了。” 还没等舒然开口询问,他突然就在她面前半膝蹲下,双手覆上她稍显冰冷的脚踝。 舒然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向后退,可是却被秦现牢牢擒住,一点都动弹不得。她睁大着眼睛望着他,不解他突然的动作,“秦现,你做什么?” 秦现却没有解释,而是突然双手向下,轻轻替她拉起袜子,直到堪堪裹住她娇嫩的脚踝,他才松手。 他这一番动作,惊呆了旁边的人,尤其是陈锦阿唱等人。 等等!秦少刚才在做什么!他居然蹲下帮少夫人整理袜子? 陈锦吃惊地想,他怎么记得,秦少是有些轻微洁癖的? 做完这一切,他轻轻巧巧就起身,自然的拿过她背在身侧的包,熟练地打开,在夹层里抽出一包纸巾。轻轻捏出一张,仔仔细细地擦拭着纤细修长的双手。 舒然怔愣地看着他,想说什么,“你…”就听见他先不悦地开口说,“怎么穿这么少?” “少?”舒然不可思议地低头看了看全身上下都裹得严严实实的自己,再看了一眼前方一身简练薄西装的机场女工作人员,忍不住抽了抽眼角。额……她穿的不少了吧…… 只见秦现盯着她的淡蓝色长裙,不悦道:“天气这么冷,就不要穿裙子了。” 她身体才刚好,穿成这样要是一不小心再着凉了怎么办。 “没关系的…”舒然刚要辩解自己有穿袜子,就被他一个你敢多说的眼神瞥过来,顿时噤声。好半晌才放软语气说:“好啦我知道了。” “走吧。”秦现牵起她的手。 “去哪里?”舒然乖乖任他牵着,一边心情愉悦地问道。 她以为出来外面了,应该会出去到处逛一逛。 可没想到,他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回家。” 舒然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间心情低落,淡淡应了句:“哦。” 秦现看着她委屈巴巴的模样,唇角弯了弯,抬头揉了揉她松软的头发,哼笑道:“我开玩笑的,傻然然。” 他拉起她的手,不顾后面的人,不顾外面漫天飘雪,径直往外走,“走吧,我们去吃饺子。” “嗯?饺子?”舒然质疑地重复了一遍。 “嗯,饺子。” 她不是说,什么小年夜要吃饺子吗。 她不是说,要等他一起回来吃饺子吗。 好,那就去吧。 舒然以为秦现只是开开玩笑,因为她当时陪着陈妈一起做饺子时,陈妈提过,秦现不爱吃饺子。 陈妈说,他基本不过节,也不吃饺子。 每年家里的饺子都是做着摆设的,只有秦老肯吃几个。 而他现在突然说要带她去吃饺子,舒然自然是不信的。 可没想到,他真的带她去了。 是一家私家小菜馆,隐藏在老城小巷里。好像有些年月了,小店外牌匾都有点陈旧了。旁边正挂着两盏大红色的灯笼,还有一些倒福字,加了几分过年的喜庆。 如果不是有几桌客人在里面坐着吃饭,舒然真的会怀疑这只是一家普通人家的大院而已。 经营这家店的是一对老夫妻,大概有五六十岁了,头发都有些发白了,可手里做菜的动作还如云流水着,菜香味扑面而来。 似乎是与秦现熟捻,从他一进门,都咧笑着嘴同他打招呼,“阿现,来了呀。” 而秦现也难得肯笑着同别人招呼,“嗯,来了。” 老板娘笑着,眼神一转,看见旁边裹着严严实实被秦现牵着的舒然,好奇问:“这位水灵灵的小姑娘是?” 旁边正在掌勺的老板听见这话,转头看了一眼,就肯定的说:“肯定是他老婆,你不用问啦。” 老板娘“嘿”一声,突然来了兴致,回头问她老伴,“你怎么就知道了?” 老板翻了翻菜,嫌弃地看了老板娘一眼,“废话,你几时见阿现带个女孩子来吃饭?” 老板娘反驳道:“哦,那你怎么就知道是老婆,而不是女朋友呢,指不定人家还没结婚哩。” 老板笑了笑,“没结婚阿现肯带她出来啊,肯定是不肯的。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没娶到手肯定是藏在家里谁也不给见的,万一给别人抢了怎么办哩。” 舒然在一旁听着一言不语,只是傻傻直笑,脸蛋都笑的红扑扑的。秦现低头看着她,伸手拍了拍她可爱的脸蛋,也笑了。 两个人站在一起看起来十分般配,浓情蜜意的,羡煞旁人。 如果说老板娘刚还不信呢,现在这会子看见了,还真的就不得不信了。 “燕叔还真说对了,她是我太太,舒然。” 第一百二十九章 这话听得老板可激动了,“你看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人家是小夫妻吧。” 老板娘真是不服也不行,“行啊老昭,居然让你猜中了。” 老板得瑟地不行,“那不是必须的吗?” 老板娘“哧”了一声,“瞧你那样,啧啧……” 这才好像突然想起还没跟舒然打招呼认识一下呢,忙转过头来跟舒然说话,“瞧我这,都顾着开玩笑,都忘记人家还在搁旁边站着呢。” 舒然连笑着摆手说没关系。 老板娘热情的招呼他们:“来来来,先坐下先坐下,坐下我再给你介绍下哈哈。” 庭院不大,却摆放了六张木质桌子,大抵是自己做的,十分简约。而且应该已经有些年月了,桌面显得有些陈旧,还有些划过磕过的痕迹。别有一种复古,老旧的气息。 容姨拿着抹布麻利地擦着桌子,一边热情的笑着,嘴巴叨叨念着介绍道:“我啊,是这家小店的老板娘,姓容,你随阿现叫我容姨就行了。” 舒然微微笑着,乖乖巧巧地唤了声:“容姨。” “嗳,乖孩子。”容姨乐呵应道,“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尽管说,容姨做给你们吃。” 舒然对这还不太熟悉,所以是秦现点的,“容姨,就八宝鱼,糖醋排骨,珍珠丸子,蚂蚁上树,还有萝卜玉米鸡汤。” “得嘞,同往年一样对吧。”容姨默念了一遍记住后,又调笑道:“行,等会容姨让你昭叔做好吃些,好好招待你们这对新婚小夫妻。” 容姨嘴巴勤快会说笑,整个气氛都乐呵呵的,让人一点也不拘谨。 秦现又突然问,“对了,有饺子吗?” “饺子?”容姨疑惑了一秒,她记得秦现不爱吃饺子的,只不过她想了想还是应道:“有,早上你昭叔刚做的,羊肉白菜馅,韭菜猪肉馅,得不得?” 秦现点点头,“可以。” “行嘞,那要不再来盘油焖大虾?你昭叔早上刚到集市上买的,可新鲜了。” 秦现笑了笑,“好,你做主。” 容姨开开心心地跑去做菜了,留下他们两个坐在大庭院里。 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只有零散的几朵雪花被寒风轻轻一吹,便从屋顶坠落下来。 舒然坐在屋檐下,微微抬头,安安静静地看了片刻。直到雪花落尽,寒风曳停,她才转过头来,却撞进一双幽深的黑眸里。 她在看风景,而他在看她。 专注的,出神的,或是带着侵略性的。 不知为何,舒然感觉他的眼睛里好像灼灼燃烧着什么,似情似欲,似蛰伏已久的野兽,眸光炙热地叫人不敢直视。 舒然被他盯着发沭,摸了摸发烫的脸颊,翁声翁气地问道:“干嘛这样看我?” 秦现轻笑了一声,慢慢地凑近她,一股清冽的气息便悄然迎来,她感觉到他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旁,他低沉的声音在此刻独特地诱人,她听见他唇齿相碰,轻轻向她耳语,说了四个字。 这四个字令舒然“刷”地一下,脸瞬间就爆红了。几乎是飞快的,舒然推了他一把,低声斥道:“流氓!” 秦现笑得愉悦,他突然发现,平日里牲畜无害的小白兔涨红着脸既害羞又生气的模样,实在是太可爱了。 秦现得寸进尺,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放软声音逗弄她:“害羞了啊?我们是夫妻,做那个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舒然羞得满脸通红,咬着唇,气鼓鼓地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停!秦现!你不许说话!” 秦现看着这只即将炸毛的小兔子,知道自己该把握的度在哪里。也知道再逗下去她真的生气的话,他期待的今夜性福生活就将泡汤,为了计划的完美实现,他忙服软道:“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舒然任性地“哼”了一声,暗道,算你识相。 秦现看她时不时看看厨房,眸光中倒映着容姨忙忙碌碌的身影,他才想起还没向她介绍他们。 “昭叔跟容姨是我妈妈的朋友,小时候我爸妈工作不忙的时候,就会带我来这里吃饭,所以他们算是从小看我长大的,算是我半个亲人了。” 舒然听见他的声音,回过头看他,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很认真,墨黑的瞳孔都亮起来。好似身上所有晦暗,冰冷,全消失了,只剩一股清暖。 “我妈妈原来是不会做饭的,后来是容姨教她的。而后每年年夜饭,我妈妈都会做一大桌菜,那个时候,整个家里都是一派热闹的。” 那个时候,应该是他最无忧无虑的时候了吧。 后来,双亲去世。 他就再也没有在家吃过年夜饭了,总是匆匆地在秦宅意思性地沾了几筷子,就孤身离开。 他会来这里,往年,他都会来这里。 容姨昭叔会提前做好饭菜,等着他来。 他总是一言不发的吃着饭,时而望着对面的椅子出神,时而望着饭菜出神,看得容姨一阵心疼。 吃完后他也总是匆匆离去,没有人知道他会去哪里,也没人陪伴在他身边,孤零零的。 舒然突然发现他整个人都陷入莫名的回忆之中,气色显得苍白,浑身都透着寂寥冷冽。 她突然伸出手,紧紧的抓住他冰冷的手。 一股温暖的触觉袭来,手被人紧紧握住。抬头,是她认真而在乎的目光。 “别想了,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今后不管怎么样,我都在你身边,你还有我,我一直在。” 第一百三十章 他似坠落无尽深渊中的人,寻寻觅觅好多年,本以为一生中便再无与她交集的可能性。以为再也碰不到那温暖灼热的光芒,却不想上天终究是善待他的,让他得以与她重见,让他这辈子有机会与她厮守。 何其幸运。 秦现反握住她的手,手上用了些劲,紧紧地圈着,好似害怕她下一秒会放开。 他望着她,目光深邃而认真,在这一刻耀眼地令人不自主便沉迷其中。 “你说的。” 舒然听见这三个字,就好像小孩子在重复确认承诺一样,态度认真十足,唯恐旁人下一秒就反悔。 舒然轻声笑,似哄般重复了一遍,“好,我说的。” 下一秒,她的手被他抓住,轻轻一扯,身子便不自主的往前倾去。舒然还没反应过来,一股柔软的温热便触碰在她光滑细腻的额头上,那是他的唇。 舒然似乎都能察觉到邻桌的客人探究的目光,以及昭叔容姨躲在厨房里看着他们的窃窃私语声。 她赶紧推了推秦现,自觉的往后退,小声的埋冤道:“你这是干嘛,大庭广众下,叫人看见多不好。” 秦现笑笑却不回话,正是因为是在大庭广众下,他才只是亲了亲她的额头。如若是在家,那么……可就没这么便宜了。 恰逢容姨来上菜,上来第一句话就是,“小夫妻两恩恩爱爱的,看着可真是羡煞旁人啊。” 舒然羞得不敢说话,只是低下头。 而秦现却笑得开怀,笑意都快从眼角溢出来了。 容姨看着便觉舒服心安,多年的沉在心底的石头可算是去了。这孩子,往年总是孤零零一个人来,冷冷淡淡不爱说话,性格古怪,跟小时候差天壤之别。 容姨他们看着可着急了,总是寻思得给他找个好姑娘陪伴在身边,奈何他压根听不进去半言半语,压根不近女色,可把他们给愁坏了。 怎么着,他也是闺蜜挚交的孩子,容姨是打心底把他当自己的孩子的。他年岁也大了,却任然这样境况,容姨也跟着着急紧张的。 幸好幸好,不知道是不是多年念叨终于起了些许作用,他终于在今年携伴而来,再也不是孤单一个人了。 那个女孩子也长得很漂亮,不是现在有些女孩子那种浓妆艳抹的漂亮,是那种纯粹干净的自然美,一颦一笑都好看地让人闪不开眼。而且气质温婉可人,看着也乖乖巧巧的,挺讨喜。 她跟昭叔在厨房里看到他们两个卿卿我我的,都大感欣慰。 她知道,秦现从不带人来这里,这些年来,都是自己一个人。 而这次,他带舒然来,她知道有两个原因。一是舒然是他心目中很在乎很重要的人,程度堪比他父母。 二则是他想带她来给他们看看。他的父母双亡,这些年来容姨昭叔对他来说,是除了爷爷之外很重要的长辈。所以结了婚,他想带她来看望他们。 他们看见了,秦现相信,在天上的秦父秦母也会看见的。 这是他要守护一生的人,这是与他白头偕老的人,他往后日子里要用一生陪伴的人。 这是他的妻子,舒然。 容姨想,馨怡在天之灵,也终于该放心了吧。 吃饭的时候,舒然发现秦现压根就没动过盘子里的饺子。连平日里素不爱的鱼,也动了几筷子,偏偏就是不吃饺子。 舒然咬了咬筷子,不解地问道:“你怎么不吃啊?” “嗯?”秦现这才抬头,顺着她的视线看到那盘饺子,眼神停滞了片刻,又转头看了看她。 她的眸光澄净,直直盯着他,意味不言而喻。 秦现迟疑了片刻,他确实是很久不吃饺子了,大概有几年了吧。大概已经成习惯了,在饭桌上看到时,会将它自动忽略掉,从来不会夹的。 可被舒然突然一提,他才突然想起,原来自己点了一盘饺子。 “容姨做得很好吃,你尝尝看。”舒然以为他是不喜欢吃饺子,所以才一个也不吃。 “好。”他这样爽快答应,舒然还有点呆愣,她以为还要哄一哄,或者她亲自喂,他才肯吃的。 既然这么简单,那她也就不说什么了,安静的扶着下巴歪着头,看着他将那个饱满的饺子送进嘴里。 看喜欢的人吃饭,真的也是一种幸福。 他的吃相真的好得不得了,从第一次跟他面对面吃饭时她就发现了,优雅而慢条斯理,从不慌张,浑身散着贵公子的气派,一看就知道受过专业礼仪指导。 看他吃完一个饺子,舒然睁大着眼睛,兴致勃勃地问道:“好吃吗?” 秦现点点头,“还可以。” 舒然也很开心,“那我跟容姨学了,下次做给你吃好不好?” 秦现擦了擦嘴,缓缓应道:“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 舒然听陈妈说他逢年从不吃饺子,也从不在家,一个人孤零零不知道到哪里去的时候,不禁有点心疼。 她无法想象,每年过年时,家家户户都热热闹闹的,灯光到处敞亮,一派幸福美满之景。而他一个人在远处遥望,心该有多寂寥,多孤单。 舒然不舍,也不愿。 她在心里暗下决心,今年要帮他过一个热热闹闹的年,不求人多,至少温暖。 秦现看着眼前那个女人,他的小妻子开心地看着他吃饺子,咬着唇似在心里暗自打算计划着什么的样子,觉得特别可爱,心似乎也在这一刻暖起来。 第一百三十一章 吃完晚饭,本来容姨昭叔还要留他们说会话,奈何天已经蒙蒙黑了,天空中又下起飘渺小雪花。于是他们也不便多留人家,便将两个人送到门口。 彼此告别后,容姨亲眼看着他们平稳驾车而去,消失在路的尽头。 她才深深叹了口气,感叹道:“我日盼夜盼,可终于盼到阿现替自己找了身边人,看着还挺乖巧懂事的,想来馨怡也终于能安息了。” 昭叔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道:“馨怡在天之灵一定能看到的,我们就不必再多加担心了。走吧,外面风大,小心感染风寒。” “嗯。”容姨点点头,转身之前终究还是看了一眼远方,眸光黯了黯。 两个年过半百的老夫妻互相搀扶着,步履缓慢地行走进里屋,在雪地傻上徒留几个大脚印。随着风欲大,雪也不甘示弱,大朵大朵的飘下来,不消半会,便遮盖了所有的痕迹。 秦现慢慢地开着车,沿着不算热闹的市区。旁边某个小女人已经困乏地睡着了,身上盖着他的西装外衣御寒,头斜斜地歪靠在椅背上,随着汽车的碾压抖动,也时不时歪来歪去。 秦现怕她睡得不舒服,专门停下车,替她调整好座椅的倾斜度,让她能以躺的姿势好好睡一觉。 果不其然,秦现又听到她那沉睡中熟悉的呼吸声平稳响起。他默默地笑了笑,悄然俯身亲吻她的娇嫩红唇,轻轻的慢慢的,怕惊醒她。 吻完他才起身,似满足般笑了,又继续开车。 不多时,汽车便从西至北,在漫天雪花中一路平稳而驰,终于安全抵达秦宅。 车刚停下来,仆人就赶忙上前开车门,脚踩在雪花的簌簌声以及不自觉地响声令舒然迷迷糊糊便转醒过来。 她听见仆人的声音:“秦少,你回来了。”还有秦现淡淡的回应声,“嗯。” 一时间便想起自己在车上睡着了,翻了翻身她坐起来,就看见秦现正打开这厢车门,好像原本是打算抱她下车的。 现在她醒了,秦现也就小心的扶着车门,一只手递给她,欲扶她起来。 “到了?”刚睡醒,舒然还有些懵,惶惶然接过他的手,轻轻踏出车门问道。 “嗯。”天气微冷,雪还在继续下,秦现怕她着凉,又替她裹紧了围巾。关了车门,钥匙递给旁边的仆人,脚下的步伐又急促着,不想她在雪下多做逗留。 屋内陈妈早已煮好姜汤,此刻正等待着他们。一进门,便各种叮嘱督促两人必须喝下去。秦现素来是不喜欢的,但看到舒然傻笑着不负陈妈的好心乖乖听话喝下去。他也只好微微皱眉,将姜汤一饮而尽。 陈妈见这状况自然大喜,她发现自从舒然搬到秦宅来住之后,小少爷整个人都变得好说话了,很多事情都肯做了。 例如往日里总不大爱吃饭,几乎是能不吃就不吃,像个小孩子脾气一般。可是舒然坐在他旁边,软声软气一哄,他便什么都肯了。就如平日里最不爱的鱼,遇见她也多肯吃几口了。 这样的事,陈妈当然喜而乐见。 她想,终于不必再看见小少爷被胃病折磨的样子了,这事啊,得多亏了少夫人。 想着,她对少夫人的好感又多了几层。 手里又停不下来,想着明日去市场买两只新鲜的鸡,再去炖碗鸡汤,给他们两个再补补身子。 想着想着,他们两个也都上了楼,陈妈心情好,哼着歌洗完了碗,又美滋滋的回房休息了。 两个人刚上了楼,秦现的手机便响了,似乎有些公事要说,舒然没敢打扰,就先回了房。 她因刚睡完一觉,有点懵,也还不困,就没想着要睡觉,在衣柜里寻了套睡衣,要去洗澡。 进浴室前她看了眼手机,原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冬日的时间过的可真快啊。 想着,她又无奈的摇了摇头,抱着睡衣进了浴室。 秦现接完电话进了房间时,便寻不到她的身影,只听见浴室里哗啦啦的水流声。 她洗澡很慢,也或许女人洗澡都很慢,大多时候都需要半个多小时,秦现无了公事,又无了她在旁边逗弄,自然有些无聊。 他随意坐在床沿边,双手无聊时放下,恰好硌到个东西,秦现拿起一看,原来是她的手机。 她的手机密码他知道,是她自己的生日,后来被他强迫着换成了他的生日。 秦现输了四个数字,果然,她面上不答应不肯,却还是没有换掉。 想着,他心情又好起来。 划开锁屏,她的手机依旧是空荡荡的几个社交软件,再加三个音乐播放器。 秦现随便点开一个,发现她最近下载了一首新的歌曲,还听了二十几遍。 wong chia chi''s theme 王佳芝主题 秦现记忆力很好,他对看过的东西,在脑海里都会留一个印象。此时若是集中注意力想,不多时便记起来了。 他想起来,王佳芝好像是一部电影里的女主角名字。 那部电影……秦现皱了皱眉…… 那部电影,好像是叫色戒。 舒然看了色戒? 秦现慢慢点开播放键,似大提琴的音乐声便缓缓流淌出来,接着是钢琴声,曲调很沉闷,很压抑。不像是她往日里会听的一些欢悦清脱的曲子。 尤其是越到后面,那种低沉闷郁的气息越明显,听着让人容易心情不好。 秦现面色微冷,他知道她爱看电影,他不会阻止她。可他不喜欢她看电影太投入太陷入,只因为他知道,她曾经患过心理上的疾病。 这首歌她一天内听了二十多次,估计几乎是单曲循环,那个时候,她会在想什么?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不知道什么时候浴室里的流水声突然止住,不消半会,“咔嚓”一声,门开了。 舒然穿着厚厚的粉色小兔子睡衣,擦着湿答答的头发懒懒地走出来,抬头便看见秦现坐在床边拿着她的手机。 听闻声响,他抬头,入目的便是她娇小玲珑的身躯。 白皙的皮肤被热水和暖气烘的粉粉的,看起来十分娇嫩可爱。而她睁着水灵灵清澈的大眼睛直直的望着他,一抹殷红被她的牙齿咬的不见血色。 秀色可餐。 秦现望着她,心里能形容的只有这四个字。 秦现突然觉得喉咙发干,身下似乎有一股欲火被点燃,涌动全身,令他发烫,只想做些什么来降火。此刻的他就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正在蛰伏着,欲把她撕碎一般。 舒然自然也是察觉得到的,她又不是还一派天真无知的少女,心里自然猜测得到几分他的心思。也可以说,她早就知道今晚,肯定是非同寻常的一晚,所以心底多少是做了些准备的。 只不过,心底难免还是有些紧张。她咬着唇,鼓起勇气在他失去某些理智前,劝他先去洗澡。 舒然几乎是推着他进浴室的,他身上的皮肤灼热得令她手心也不自觉发烫,她脸红着匆匆忙忙将他的衣服都塞进他手里,强行关上浴室门。然后一呼溜地跑回床上,生怕背后有人追赶。 留下被关在浴室里的秦现,对她这番动作,哭也不得笑也不得。她这是多害怕他做什么啊。 摇摇头,便也想着先放过她。不着急,反正他都等了这么久了,也不在乎这半个小时。反正今晚,他一定要将她吃干抹尽,让她彻彻底底的属于他。 想着,他心情又好起来,全然忘记她听那种压抑 曲子的事情了。 而这厢的舒然,将他推进浴室里,听到哗啦啦流水声,才好不容易地松口气。 虽然知道今天晚上会经历什么,但是知道不代表准备好了,准备好也不代表完全放的开了。 事到关键,她还是紧张的不得了。 舒然端起窗前的一杯水,大口的喝下去,心里的紧张感才稍稍驱退一些。 大概是心理没底,总想找个人倾诉,或者随便说点什么。可这诺大的秦宅里,只有仆人和秦妈,哪有个可以陪她说说话的。 想着,就只有周嘉嘉了。 舒然想着,便想发给她随便聊聊,缓解紧张的心。奈何,她在床上左翻右找,都寻不到手机。 奇怪,手机呢。 舒然呢呢喃喃着,也忘记擦头发,俯身从床头寻到床尾,却都不见踪迹。 她停下来仔细思考,明明洗澡前将它放在枕头旁了,怎么会不见了。 难道是……… 秦现拿了? 想着,她好像突然想起,她刚刚洗完澡时,出来好像看到秦现在手里把玩她的手机。 不会吧……… 难道被秦现拿走了? 舒然突然更紧张了,若是平日里,或者以往秦现拿她的手机她都不会说什么。因为里面压根就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内容,他爱翻就去翻。 可是,现在不行啊。 她加了同舟会的群,群里有时候聊天乱七八槽的内容都有,她是没觉得什么,反正屏蔽了不看就好。但是如果被秦现看见了,怕是他会多想。 况且,有个人,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在请求添加她的微信,她没有同意,他便一直发过来。 这个如果让秦现看到了该怎么办,她怕他会多想,会误会。 所以,舒然是紧张的,也不知道他刚才翻她手机时,究竟看没看到。 她小心翼翼地挪到浴室门口,轻声轻语地问道,秦现你看见我手机了吗。 许是水流声太大,他听不见她的声音,舒然皱了皱眉,提高音量又重复问了一遍。 “秦现,你看见我手机了吗?” 浴室里的水流声曳然而止,舒然听见他的声音朦朦胧胧从里面传出来,“嗯,在这里。” ??? 她的手机在浴室里面?被他拿走了? 不是,他洗澡干嘛拿她的手机啊。 舒然一阵头疼,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好半晌才软声软气同他商量道,“我要用到,你可不可以还给我?” 秦现出乎意料的爽快答应,“行啊。” 舒然还有点不敢相信他这么好说话,可是他居然说了,那,“那你拿给我一下。” “你自己进来拿。” ??? 站在门口等候的舒然,神色突然一僵。 秦现说什么?让她自己进去拿? ??? 有没有搞错? 舒然干笑,“别开玩笑了啦,快点啦,我有急事。” 他的语调淡淡,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我没开玩笑,你自己进来拿,就放在洗手台上。” 舒然当然是拒绝的:“我不要,你拿给我。” “我在洗澡,手不方便,你自己进来。” 听到他的话,舒然心里纠结地要死,究竟是拿还是不拿啊。 拿的话她就要进去,不拿的话等下他随便翻翻到了怎么办。 好难做决定。 哎。 舒然叹了口气,咬着牙问道:“就放在洗手台吗?” 他淡淡“嗯”了一声。 舒然皱着眉,做了决定:“那好吧。” 洗手台就在浴室门后面,而浴池在浴室最里边,还有帘子遮挡着。舒然想,只要她一开门,就直接跑到洗手台那里拿手机,然后再跑出来,就没事了。她应该不会看到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的,她这样安慰自己。 想着,她也就没那么害怕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如愿以偿 舒然轻轻转动门把,在心里默数三二一,就 咬着牙准备跑进去。 谁知她刚刚打开门,一股蛮力直接将她整个人拉拽进去。伴随着一声轻呼,她还来不及细看,便整个人都坠落在一个炙热温暖的怀抱里。 慌乱之中舒然随便抓住了可以支撑的点,以保证自己不会滑倒,却不想,原来抓住的是某个人裸露着的粗壮有力的手臂。 估计是刚洗完澡,还有些湿漉,热气暖暖的包裹着她紧抓着的小手掌之上。 舒然顺着触觉望下去,却在看清的那一眼惊慌失措,差点没跳起来。 她居然躺在秦现的怀里,而他上半身裸露着,整个人都紧紧的圈住她,她甚至都能感觉到他的硬硬的腹肌抵在她胸前,那种别样的触觉,吓得她慌忙闭上眼睛。 她紧闭着眼睛,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语无伦次,“秦现………你你你别耍流氓……你先把…把衣服穿上。” 秦现被她的话语逗笑,伸手撩了撩她的头发。看着她抿紧的嘴唇,小巧殷红的,让人特别想尝一尝。思即,他笑着故意逗她:“不穿,我今天就是来耍流氓的。” 果然,舒然张嘴欲言:“秦现…………唔………”某个人早已准备好,将她的话语都吞进肚子里,将她的思绪都统统捣乱,要她只感受这一刻的彼此。 他一层一层加深这个吻,舌头轻轻巧巧便撬开她的牙关,悄然溜进唇齿之间,舔绕勾缠,诱她失神失魄,与他共沉沦。 舒然压根没有反抗的机会,她整个人被秦现牢牢的禁锢在怀中,连动一下都难。 他的吻强势而霸道,舒然连喘息都差点喘不过来,只能低低地发出几声“唔…唔”地声音。 秦现似乎是察觉到了,他慢慢地放开她,低头垂目她烧得火红的脸颊上,是满满的青涩。她睁着清澈如水的大眼睛举足无措回望他的样子,终于让秦现心软的一塌糊涂,她听见他温柔的在她耳边说:“别怕。” “嗯。”舒然不敢抬头看她,只是低敛眉眼,低声应道。 她知道,这是必经的。 而下一秒,她整个人就被他径直抱起,舒然有些害怕,因此只能牢牢的抓住他的手臂。若是平日里,舒然会抱紧他,可是他现在上身完全裸露着,什么也没穿,舒然连看都不敢看,更别说抱着他了。 他抱着她,跨出浴室,一步一步往房间里的那张大床走去。 舒然在他怀里偷偷遥望远处落地窗外的世界,只觉得迷离朦胧。虽是寒夜,他又不着衣物,可他身上的温度却仍旧灼热无比,反倒是舒然,包裹着温暖棉厚的睡衣,手却依旧冰冷的不像话。 肌肤相亲间,他似火,她似冰。 秦现将她抱落在柔软的大床上,舒然抬眼间,便看见他结实的腹肌,劲瘦的线条,无不显示着他有良好的健身习惯。许是他出浴后并未擦干,此刻身上腹肌里还有几颗水珠攀着,缓缓滑落。不知为何,舒然看到这起一幕,脸突然爆红。 她慌得急忙转过眼,睫毛止不住颤动,脸上的红润一直蔓延至耳尾,整个脸都是滚烫的。 嘘……迷离夜色,好戏即将登场。 不知什么时候,秦现悄然攀上睡床,他的动作之轻,致使床垫轻轻陷入时,舒然才察觉他的存在。 还未来得及抬头,他便缓缓俯身而下,搂住她的腰,一只手摸着她的脸,要她抬头睁眼,与他平视。 她看见,他精致的脸,他深邃眼底,翻涌着铺天盖地的情欲,似下一秒便要将她吞噬。 他褪去她的衣衫,一步一步亲吻,最极致的温柔,洁白脖颈至妖娆锁骨。 宽厚的手掌不知何时,已从纤细腰间离开,蔓延升至她后背最美的蝴蝶骨之上,轻轻摩挲,处处点火。 他灼热地,执着地,将欲火点燃,燃尽她每一寸皮肤,驱退她所有冰凉。 舒然原本整个人都是僵硬着的,偏偏他饶有耐心,似轻咬,似吻抚,似舔舐,诱她放下所有防备,连紧紧拽着被单的手,此刻也悄然松开。 圆润指尖终于划过后背之上,轻轻一扣,包裹着一对浑圆的束缚终于被解开,她与他赤诚相见。 不着寸缕,他俯身而下,埋头奋力,齿间厮磨。眼角的余光里,是她面容的不经意的慌乱无助。 他目光骤然紧锁住她,不放过她一丝轻微的情绪,声音沙哑,明明以坠情欲最深处,却仍不忘齿间最轻柔的话语,别怕,别害怕。 舒然如鱼,任他宰割,此刻理智全然消散,思绪也完全破灭,全身只有炙热一个感受,他给的,她承受的,脆弱柔软的令人兴致大发。 不知何时,她全身已软的像水,全身上下竟半点力气都没有。而他绝对强势,身下炙热已蓄势待发,只欲上前,一闯芬芳盛地。 夜色撩拨心弦,前戏已尽足够,秦现终于欲堪出手。他俯身,在她额前轻轻落下一吻,当作即将到来的安抚。接着目光深邃,欲火燃天。 精瘦的腰身轻挺,身上炙热猛然一送,突如其来的结合,疼痛的令舒然惊叫出声。而秦现似血管爆炸般,额前青筋凸起,突破隔膜那一刻,一层层紧致,一层层温暖四面八方涌来,那是无与伦比的美丽。 心心念念,从第一眼,从千千万万个夜里,遥想至今,她就在他身下,辗转低吟。 第一百三十五章 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五号,幼儿园补习课程正式结束。下午五点开始要举办期末晚会,舒然作为老师,以及幼儿园主要负责人,自然被邀请出席。 季长歌和尚园长一早就已经将邀请函发给她了,望她前来观摩小朋友的表演,以及为他们派发礼物和奖品。 晚会内容丰富多彩,有小朋友多样性的表演,唱歌跳舞打鼓弹琴,还有各式创意亲子活动。 这是天真幼儿园第一次举办这么大型的晚会,自从他父亲去世之后。 舒然自然要去凑热闹,她早早就已经安排好日程了。本来以为秦现要陪同她一起去,毕竟他才是名副其实的幼儿园幕后大股东,她手上握着的所有权,其实都是他给的。 没有他的三百万,没有他召集的人力资源,哪里有如今的一切。 舒然心里很清楚,这三百万她从来都当作是秦现借给她的,不管结婚与否,她心里还是坚持着一定要还上的。 所以她其实一直默默攒着,幼儿园的每个月的运营分红加上他哥给她的一些贴身用钱,以及舒母去世之前留下的一部分储蓄遗产,她现在已经攒了差不多快一百万了。 舒然想着,自己每日在家无所事事,并无收入,全靠秦现养着,这样的生活实在太颓废。她自己不喜,便想着等开年寻一份工作,这样也多了份收入,也能早日还上他借给她的钱。 舒然心里的小心思翻涌,而人已坐在车上,等着阿唱载她回幼儿园。 早晨里,一深吻之后,秦现突然同她讲今日有杂事在身,得赶过去处理,恐怕不能陪她去参加晚会。 舒然摆手,替他整理好衣襟,温柔地凝望着他,嘱咐道别太累,注意休息。 她半句不问他要去往何处,也不问门口面容严肃凝重的陈锦,携着那一群黑衣人欲所为何事。 她只看见秦现坐上车之前,墨黑般眼眸凝视陈锦的那一眼,那一身的冷意,毫无掩饰的扑面而来,令她片刻失神。 但也只是片刻,他转过身柔声关心她,要她进去,别着凉时,又无比温柔体贴,浑身都是温和的气息。与刚才那一面仿佛天壤之别,让舒然怀疑刚刚是否看错了。 他从早上十点出门,直到四点多她要出门时,他都还没回来,期间只打过一次电话回来,询问她是否有认真吃饭,至此,便无踪影。 舒然是第一次发现自己对他一无所知。 外界总传闻他心狠手辣,做事果决,性格也怪异难以猜测,可她与他相处时,真的全然感觉不到那样的他。 在她眼里,秦现好似一个小孩子,会无理取闹会要人哄,有时霸道,有时脆弱,会欺负她却也对她好得不得了。可能这就是他们说的性格怪异难以猜测,可除了这点,就全然没有旁人说的那些特点。 舒然坐在后座望着窗外的风景,思绪飘飞。 汽车驶过减速带,轻微的震动令她归回了所有的想法,她回眸望向前面专心致志开车的阿唱,倜然发问道:“阿唱,你觉得你们秦少,是一个怎样的人?” 本来汽车里是十分安静的,只有她跟阿唱两个人。舒然从一开始,就一直默默地看着窗外风景,俨然不大爱说话的样子。 而阿唱是不敢跟她说话,上次秦现在医院他吼舒然那件事之后。阿唱被罚了几天的强度训练,折磨的他死去活来,差点累趴下之后。他心里就留下了阴影,知道了一个事实,少夫人对秦少来说十分重要,得罪不得。没结婚之前秦少就那么在乎她了,现在都结婚了,要是不小心说错话做错事惹她生气,吓着她,那可是小命不保了。 所以一个不说,一个不敢说,车厢里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可舒然开口了,阿唱正心无旁骛地开着车,冷不防被他少夫人突然开口吓得一愣,半晌才回过神来她少夫人话语中的问题。 可回过神来的他,突然希望自己不要回过神来。 为什么呢? 因为少夫人居然问他,秦少,是个什么样的人? 阿唱咽了咽口水,感觉全身莫名其妙起了鸡皮疙瘩。 这少夫人是干嘛啊,干嘛突然没事问他秦少是什么样的人。 阿唱狐疑地看了一眼后视镜,后座的少夫人端端正正的坐着,安静的看着他的背影,好像就在等待他的回答。 一时间,他的思绪万千,脑子也转的飞快,各种乱七八槽的想法在脑里飞转。 难道,少夫人还对上次他吼她的事情耿耿于怀?所以专门问这个问题,想来测试一下他对秦少的忠诚度?如果他回答得不好的话,少夫人就会去告状?然后秦少就会相信,秦少相信了就会生气?生气了他就会被赶出秦家? 我的天,想到这里,阿唱不禁打了个冷颤,连带着看舒然的眼神里,都有些畏惧。 天啊,真要是这样怎么办? 阿唱想着,自己对秦少可是一片忠诚,他救了自己全家,他是绝对不可能背叛他的啊。 那怎么办,他要怎么做怎么说才能让少夫人相信呢。 阿唱没读过几年书,打打杀杀他还可以,但组织语言或者说好话,他可是真的不行啊。 “嗯………秦少啊……秦少人很好啊,秦少什么都好,长得帅,又聪明……嗯……还有又高,就是人家说的高富帅……嗯少夫人你嫁给他不会错的呐……” 第一百三十六章 他的这个回答实在令人忍俊不禁,舒然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出这个回答的。她只是随便问问,他就紧张成这样,真是……… 哎…算了算了,舒然无奈的笑笑,不愿为难他,便轻声道:“没事了阿唱,你专心开车吧。” 阿唱如释重负,终于不用绞尽脑汁想出夸奖秦少的话了。 他不善言辞,但是在他心底。秦现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信仰,他说什么他们便做什么,没有反抗没有不服没有质疑,绝对的服从信任。 人是不会背叛自己的信仰的,背叛了信仰等于背叛自己,那个时候,或者又会有什么意义呢。 他是这样,而所有秦家人更是这样。 对秦现,矢志不移,绝对服从。 这便是他从很小到大一直在心里存在的信念,更改不掉,也永远不想更改。 舒然显然是不可能知道他心里的想法的,没有得到她也不失落,其实换个角度想,不管旁人怎么想他,怎么看他,都是旁人的事。 她不能因为旁人而去给他下定义,否认他。她应当自己去了解他,自己去了解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如果真的爱他的话。 想着,那些关于他的负面传闻便也逐渐淡漠,远离脑海。 心底里一下又空荡起来,少了愁绪,自然心情也愉悦轻松起来,唇边自然而来也隐上一抹笑。 阿唱透过后视镜看到后座的少夫人敛着笑意,表情比上车时轻松许多。他猜想,估计是自己说的那番话让她听得开心了,想着,他也松了口气,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了,继续专心致志的开着车。 不多时,终于抵达天真幼儿园。 已是下午五点,有些家长们陆陆续续都已经带着小朋友到校了,守门卫正站在门口迎接,而其他老师都去布置会场,以及准备表演了。 舒然到的时候,季长歌的电话恰好打过来,询问她到哪里了,说是晚会要开场了。 舒然一边关车门跟阿唱道别,一边小跑地走进校园。而角落里,有一辆黑色汽车默默停靠着,车内一道微冷的目光凝视着她,跟随着她一路进了校园,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才缓缓启动车辆离去。 可能由于家长也开始放年假,这次来的人远远比预料中的多。人手不够,座位也不够,许多老师都去帮忙添位,于是舒然一进校园就被李芯陆七笙拉到后台帮忙小朋友化妆,一阵忙碌。 ………… 冬夜的寒风凛冽如匕首,一刀一刀地刺着人的骨,剜着人的皮肉,不见血却令人痛苦至极。 身上的冰水从天而降,湿漉他的衣服,一寸一寸滑落,紧贴着他的皮肤,冻得他嘴唇乌青,浑身止不住地瑟瑟发抖。 不只是这天气太过严寒,还是眼前的人气势太过冷冽阴森,他竟然被吓得尿了裤子。 “说吧,徐州衍在哪里?”发出质问的是那个人的手下,陈锦。他看起来似不紧不慢地询问着他,可话语里的四溢的狠意确实半点不少。 别忘了,陈锦刚刚可是直接将他压到天台上,五花大绑在天台的巨大水龙管前,将一整桶带冰块的水直接倒灌在他身上,冻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见他不回答,陈锦肃穆着脸,眼神淡淡瞥过一旁的黑衣人,意味不明。 可黑衣人点点头,看了他一眼,嘴角的阴笑令他突然间一袭冷意从脚底一直蔓延而上,吓得他忍不住一阵阵冷颤。 他颤着声音,牙关都直抖,哭喊着向懒懒端坐在一旁的人求饶:“秦少,你放过我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那人却像是被他逗笑一般,目光在他痛哭流涕,脏乱恶心地脸上淡淡扫了一眼,便嫌弃般的速度转离。语调慵懒,带着丝丝沙哑,悠哉悠哉地开口,“蒋先生可真会开玩笑。” 他冷冷的笑,眉峰突然一挑,“可惜,我最不喜不熟的人与我开玩笑了。” 蒋有成瞳孔突然放大,满满地恐惧与不安在眼里翻涌。他早就知道,他早就该知道,他不能走上这条路。关于秦现的传闻,难道他听得还不够多吗。他好后悔,后悔做出这个决定,后悔听从徐州衍的话,与秦现站在对立面。 事情还得从一个月前说起。 一个月前,不知道从哪里逃出来的徐州衍找到他,说服了他与他做一笔生意。 他说,只要秦现倒,就彻底击败秦家。 事情办成之后徐会取代秦现的位置,迎娶他女儿,届时蒋有成地位也会随着水涨船高,两家和睦,商场无人能敌。 那个时候正是蒋有成事业遭困之时,s市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家晨氏五金公司。这几年来一直养精蓄锐,一步一步地踏上与他相平的地位,一朝爆发,直逼蒋氏在五金行业的地位发展。彻底结束他这几年来的垄断市场,做到两方不相上下的争霸。 不知道晨氏使了什么鬼把戏,令蒋氏业绩直降,一个季度下来市场份额掉了又掉,气得他连发了几次脾气。暗地下找人去阴他,也没次成功,晨氏的防备实在太高。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却一点办法也没有。那几天在家的他,看到打扮地花枝招展的女儿蒋依涵就来气。如果当初他能拿下秦现的话,那么哪里会有现在的境况。只要蒋依涵吹吹枕头风,秦现挥挥手,什么晨氏,立马就被赶出s氏了,哪里犯得着他掉光了头发来想对策。 第一百三十七章 偏偏天公不做梦,女儿窝囊没用,擒不住秦现的心,被一个无名无形的女人抢去了秦太太的位置,蒋有成真是恨的咬牙切齿。 那个时候他穷途末路,左右失势,几乎失去了理智,这时候有人带着一大笔资金,前来投资合作,顺便带来了一个引人垂涎三尺的诱惑。说只要暗中找人杀了秦现,秦家拥有的一切便会回到徐家手中。届时,徐家将会迎娶蒋有成的女儿当少奶奶,股权投资什么的就更不用说了,到时候要什么还不是有什么。 但蒋有成是生意人,狡猾多疑是本性,怎会轻易相信一个人的空口无凭。如果未让他尝过甜头,怎会死心塌地替他做事。于是徐家很舍得,直接投下几百万,祝他转过危机。这样一来,蒋有成自然信了五分。 你想啊,一个破败的徐家,一个在商场上几近销声匿迹的徐家,随随便便就能拿出几百万来,眼睛眨都不眨。蒋有成都不敢想象,他们背后是有什么样的资本,才敢与秦家作对。 如果假以时日,秦徐两家再次对抗,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实力相当,那究竟谁输谁赢? 蒋有成不敢妄定。 可既然他收了徐家的钱,就相当于跟他是一条船上的人了,那他们的目的即是他的目的。 徐家要他做的只有一件事,假意谈生意约秦现到指定的地点,他们会安排好人手暗杀他,让他进得去出不来。 可想得容易,秦现这样的人,哪里是他约得到的见得上的。别说是之前他那样的地位,那样的权势,秦现都不看一眼。现在这样的境况,怎么有可能在他眼前露脸呢。 蒋有成一开始派蒋依涵出马,奈何她连大门都进不了。秦氏公司里的基层员工像是受到什么指令般,都全部对她置之不理,不管她怎样预约,怎样要求要与秦现见面,她们都像看待一个智障一般看着她,任她说多少话都无动于衷,气得她差点砸了前台。 千方百计,足足预约了一个多月,死缠烂打得才终于求着见上秦现一面。 在今夜,秦现孤身一人前来参加饭局,连身旁经常跟随着陈锦竟然也没带。蒋有成一开始只觉得疑惑,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念头一闪而过,但也只是一瞬间,脑海里并没有捕捉到什么信息。反而惊异之后便是欣喜,他突然有点幸哉乐祸只有他一个人来。 毕竟如果他一个人来,如果不小心察觉了什么,也没有人保护他,掩护他,届时不就如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想着,他的嘴角不经意便漏出一丝计谋得逞的阴笑。 可谁知,这一顿饭下来,蒋有成各种客套寒暄,各种阿谀奉承,秦现都淡淡地笑,不置可否。蒋有成却乐此不疲,足足令这顿饭吃了差不多快一个小时。 直到秦现眉尾轻挑,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的情绪,声音沉了沉,“蒋老板,你有什么事不妨直说。我很忙,家里还有老婆在等着我回去,怕是没时间与你闲聊。” 蒋有成话语突然被打断,还是被一个后辈以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打断。 他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脸上讪笑着挂不住面子,却又不敢当面发作,只要低了声调,道:“瞧你说的这话。” 蒋有成脸上敛着笑讨好,但心里却急着像热锅上的蚂蚁,忍不住想爆粗口了。 他奶奶的,这徐家的人打个枪怎么跟便秘一样,老半天不发。 说好了只需要十分钟,妈的,这都快60分钟了。人呢,难道枪手都睡着了吗? 他越着急,脸上的冷汗就无端滴答滴答掉落下来。 实在是秦现的眼神太过锋利凉薄,轻扫一眼就好似看穿他的所有目的。蒋有成不敢与他对视,只假着笑意喝着眼前杯中的酒。 不安的预感一寸一寸爬上心头,他低着头,眼角的余光瞥向眼前慢条斯理举杯饮酒遥望窗外的人,不知道为何,蒋有成突然有了一个感觉,那就是计划失败了。 这个感觉让他浑身发冷,仿佛掉入地狱,眼前的人便是阎罗王,下一秒便会取他性命。 像是印证他的想法一般,下一秒他就开口说话了,“蒋老板是在等着什么人吧。” “啊?”蒋有成突然打了个冷颤,眼神胡乱转着,一时间心理强装的镇定像是被打翻了,四处涌散。 “秦少…我……” 秦现唇角一弯,眼角淡淡扫过他,似不屑般:“蒋老板不必等了,他们不会来了。而且,想必已经在地下等你了。” 话音刚落,“扑通”一声,蒋有成突然从椅子上掉下来,极致恐惧害怕布满在满脸横肉中,他吓得几乎话都拼不成一句,“秦少…秦…少…你你你放过我吧…秦少……” 可是秦现压根没有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在他恐慌害怕眼神下,缓缓起身,噙着一抹淡笑,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低沉冷冽的嗓音里,语调平静不已,却让人感觉压抑浑身都喘不过气。 蒋有成听见他说。 太晚了。 太晚了………蒋有成整个人脑袋好像瞬间昏沉过去,一口老血在心头翻涌。整个人……整个人差点支撑不住,即将倒下去。 他拼命的求饶,拼命的向前攀爬,苟延残喘,而那个人嘲弄似的看了他一眼,满脸嫌弃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接着进来的陈锦,便直接将他从地上拎起来,押到天台上,任凭他怎么样哭喊求饶,他们眼底的冷漠都令他的心一寸一寸失去希望。 秦现淡淡地看着他,眼底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声音清冷:“我最后再问一次,徐州衍,究竟在哪里?” 蒋有成从头到尾都一直使劲摇着头道:“我真的不知道,秦少我真的不知道。你放过我吧,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 秦现几乎不可察的蹙眉,黑眸阴阴扫视过他,气势径直紧逼向他,压抑的令他连呼吸都不敢。 正当蒋有成以为他要做什么的时候,他却冷冷的笑了一声,随后起身,看了一眼身侧待命的陈锦,目光沉静而冰凉。彼此十多年来的默契经验,身为他的下属,只需一个眼神,便了解他的指令。 在蒋有成害怕的目光下,陈锦从黑色大衣口袋里掏出一把枪,以枪口朝向自己的方向递给秦现。 修长的手指接过冰冷的枪,熟练的调试,上膛,轻巧地转过枪,枪口直逼被绑在那里瑟瑟发抖的蒋有成。 他的动作太快,蒋有成还猝不及防,直至看到他的大拇指扣着板机,他才慌乱的回过神来拼命求饶道:“我说我说,秦少我说,我什么都说……” “嘘…”秦现纤长的手指轻轻放在嘴边,黑眸深邃,嘴角隐着一抹极具深意的笑。 蒋有成立即噤声,多一句话都不敢说。 秦现反问他:“你什么都说?” 蒋有成急剧地点头,他知道这可能是他最后的机会了,如果他再不说可能就会被眼前的人一枪杀掉了。 可下一刻,眼前的人却淡淡开口,语气倨傲,简洁冰冷的回响在这漫天飞雪的寒冬里,“可惜我现在一点也不想听了。” 随着一声沉闷的的枪响,蒋有成惊愕地睁大着双眼,眉心一点红,在漫天雪白世界里格外亮眼,一寸一寸的瘫软,一点一点的生命气息逝去。 从始到终,秦现未眨过一眼,面容上也未有一丝动容。 习以为常,狠戾绝伦,那种灰暗冰冷的气息融化在雪里,也在血里。 他能感觉到,浑身的血液在一丝一丝的变冷,暴戾的情绪在一点一点的翻涌,想杀人,想揪出那个两个月前逃走的人,撕裂他,摧毁他,要他此生百劫不复,生不如死。 他站在天台之上,正面寒风呼啸,肆意妄为,拍打着人的脸颊,刺痛寸寸皮肤。而他不为所动,高大挺拔的身体一动不动地伫立着,气质清冷而凛冽。身上只穿了一件灰色高领毛衣与一件黑色长风衣,毛衣还是少夫人早上好说歹说才劝他穿上的。 他低垂着双眸凝视着雪花飘落在鲜血之上,忽而笑了,病态般的笑了。 似乎体内不知名的嗜血性隐发,他拿起枪,突然又朝着已经冰冷死亡的尸体开了几枪,骤然鲜血淋漓四溢。 他倜然觉得,这场雪下得真美。 精致硬朗的下颚微微低垂,似在悠闲兴致地观赏着自己酿造的美景。可无声无言中,一股极其强烈的压迫感又袭卷在场所有的人,逼得人喘不过气。 就连陈锦,陪伴了他,跟随着他十多年,在此刻,都一言不敢发,多余的动作也不敢动一下,更遑论其他人。 这是他的习惯,杀了人之后浑身的细胞都像活了一般,带着浓浓的血腥味,让人享受又压抑。 这是一种病态。 无人敢去打扰,无人敢过问。 只是恨不得躲得远远的,唯恐下一秒,也被埋在着血腥之中。 他们默契着,彼此心照不宣着。 可奈何偏偏有人不要命,这个时候手机铃声突然不应时的响起,一声两声三声,从秦现的黑色大衣外套里传出来。 秦现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浑身恣意桀骜的气场越发张扬,深深的黑暗冰冷感越发浓烈。 陈锦骤然严肃着脸,连呼吸不敢,他以为秦现即将大发脾气。 却没想到他在看见手机上熟悉安静的面孔时,所有气场骤然全部收敛,几乎就在一瞬间,快得令陈锦有些猝不及防。 惶了惶神间,黑眸冰冷一转,陈锦突然得到指令,立刻悄无声息地挥手。黑衣人瞬间而上,不到一分钟,就将现场处理的干干净净,如果不是血腥味还萦绕在空气里,几乎就让人怀疑刚刚的那一幕只是在做梦,并不存在。 所有人霎时间退下,只留陈锦远远的站在天台门口守着。 秦现终于接起电话,声音还带着未曾磨灭的冷淡,“喂?” 舒然似听出来了,秀眉轻皱,有些疑惑,但却只言未问,只是软糯着语气关心道:“你还在忙吗?” 听出她口中的小心翼翼,秦现才察觉自己刚刚的语气太过冷淡,于是忙放柔了语气回应她,“刚忙完。” 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了,想着她今天的幼儿园活动表里晚会时间是四个小时,她应该是一结束晚会就给他打电话了。 寒冷的心莫名一暖,他主动关心道,“累不累,吃饭了没有?” “还可以,不是很累。有点事情做我觉得很充实。”她笑着跟他说话,心情愉悦,“还没吃饭呢,季园长说大家都辛苦忙碌了一天,今晚就他请客,请我们去吃牛肉火锅。” 她说得眉飞色舞,声音里是止不住的喜悦,听起来是真的很开心。。 第一百三十九章 听着她的声音,心底那些不安的躁动,翻腾的戾意好像都渐渐平静下来,血液慢慢回暖,他缓缓地呼吸,耳边是她,心底是她,脑海里也全是她。 舒然自顾自开心的说一半,发现他都安静的没说话,咬了咬唇,鼓起勇气问道,“你今天怎么啦,不开心吗?” 从他刚刚开口的第一句话,舒然就觉察到有些不对劲了,他的声音很冷漠,陌生,全然不是平日里对待她的那般温柔。 而且,舒然跟他说话时,总是听见电话那头风声很大,呼呼直响,似乎隐约间还有雪花飘絮的声音。 她疑惑,他到底是在什么地方,风声这么大,绝对不可能是在公司。 而且从早上一大早就出门,一直到现在,都快十二个小时了。 舒然早上在饭厅看见陈锦跟秦现说话时,秦现的脸色变了变,有些不太好看。 可秦现陪她吃饭时,情绪又恢复如常,笑得温和,于是舒然就没敢问。 她不了解他。 有些事情她不去问,可心底还是有数的。 她在车上问阿唱,秦现是一个怎样的人的时候,其实心里就已经有了一个大约答案。 那样诺大一个公司,秦现要把它撑起来,背后有多少势力暗涌,身上需要承载多少压力,需要拥有多少手段。 她一概不知。 他们说他是整个家族的希望,希望二字,又背负起多少人的期待。 她也不知道。 舒然告诉自己,这些事情,如果他想告诉她,她就会知道。 可是原来,看见他不开心,看见他烦恼,她却什么事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不失落是假的。 她有时候觉得他陪伴着她渡过了那么多难关,当她的依靠,当她的盔甲,保护着她。 而她呢,替他什么也做不了。有时候还老是帮倒忙,给他添麻烦。 有时候是挺自卑,愧疚的。 她甚至有时候很消极地想,如果,秦现没有遇上她,而是遇上像周嘉嘉那样的女生,会不会幸福快乐一点,背上的负担是不是会轻一些。 不必时时刻刻挂念着她的安好,不必担忧着她的身体。 她太消极,总是全盘否定自己。 这一点,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秦现本来想说没事,可听到她小心翼翼的声音,心底一软,终究不想拂她关心,只得耐心地同她说:“手头有件事比较难处理,不过没事,已经快解决了。” 这样的回答舒然已经很满意了,至少他愿意告诉她一些有关只言片语,而不是敷衍的两个字之后自己默默承担,这样也算足够。 “舒然,快点快点,出发了。” 舒然还想再跟他说些什么,同事却已经在催了,无奈只好挂电话说,“同事喊我了,我先去吃饭了。” “你不要不开心,所有事都会迎刃而解的。晚上早点回家,我在家等你。就这样,拜拜。” “好。”秦现淡淡地笑,便挂了电话。 话音刚落,旁边的李芯就上来勾肩搭背调侃道:“跟谁打电话呢,男朋友呀?你看着脸红扑扑的,男朋友说什么甜蜜浪漫的话惹得你这么害羞了呀。” 舒然应声摸了摸脸,确实脸颊两旁有点微热,但她怎么可能承认,忙掩饰道:“那是天气冷冻红了,不是脸红啦。” 李芯怎么可能相信,切齿嘲弄道:“咦~我不信。”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走,舒然一直妄图解释,李芯一直不信,拆穿她的解释。 两个人聊得可逗了,陆七笙站在车旁,远远就听见李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声音。而舒然在旁边无奈的听着她说话,时不时辩驳两句,但大部分时间都是李芯在说。 叽叽喳喳,像100只小鸟在说话。 陆七笙就好奇了,究竟是什么事能让李芯激动成这样。她凑上前,好奇的问道:“喂喂喂,你们两个在吵什么呀。” 李芯见陆七笙来了,赶紧热情的拉过她说,“七笙我告诉你个小秘密,舒然有男朋友了。” “我刚刚看见她在跟他男朋友打电话,不知道说的什么,我猜应该是什么少儿不宜的情话,你看她羞得脸都红了。” 舒然真是满脸无奈,她真不知道为什么会莫名其妙脸红,明明她跟秦现也没说什么啊。 李芯得寸进尺,“而且我说她有男朋友她还不肯承认。” 陆七笙在一旁傻笑不语,她真是无法相信高冷的秦现说情话是什么样子的,实在是想象力不足,也不敢想,怕浑身起鸡皮疙瘩,毛骨悚然。 但是看舒然一脸无辜,想解释又频频被李芯天花乱坠的各种想象打断,只是在一旁默默的苦笑。 陆七笙真是忍不住想笑,却还是替她解围道:“好啦,好啦,芯芯你不要想太多啦,然然真的没有男朋友,我跟你保证。” 听见有人帮她说话,舒然在一旁倜然眼睛发亮,忙点头道:“嗯嗯嗯,我真的没有男朋友。” 我只有老公。 李芯看了看陆七笙,又转过头来瞥了一眼舒然,半信半疑地问道:“真的吗?” “真的啊。”舒然忙点头,眼睛里满满的真挚,唯恐她不信。 还真不是舒然介意什么,只是李芯的嘴巴,实在是太…… 她怕她要是知道她跟秦现在一起,只怕不用一天,整个园里,包括家长也都会知道了。 届时她想低调也低调不起来了。 陆七笙也点点头,“真的啊,她真的没有男朋友,她只有老公啊。” 舒然:???说好的是我的好队友呢。 李芯:!!!!???? 李芯猛然瞪大眼睛,拽着陆七笙的肩膀狂问:“谁谁谁谁谁???” 舒然莫名紧张,谁知陆七笙却云淡风轻的说了个名字,“彭于晏啊。” 李芯眼角抽了抽,“神经病,那我还吴彦祖的老婆呢,开车开车开车,我要去吃肉了。” 第一百四十章 舒然聚完餐的时候已经将近晚上十一点了。 难得解放,可以肆无忌惮地嗨到大半夜。陆七笙跟李芯兴意未减,提议去看场零点电影再回家。舒然有些犹豫,但被陆七笙三言两语便说服了。她想着秦现没给她打电话,应该也还没忙完,她一个人回家也是无聊,便索性疯狂一把,陪她们一起去看电影。 反正,大概也只有这一次。 三个人兴致勃勃地打算驾车前往影城,李芯甚至都打算订票了,谁知半路突然杀出个程咬金。 一辆白色宝马大咧咧直接停在火锅店门口,不规律的直接停放在舒然的车后面,挡住了出入的通道。 三个人并排站在一起,李芯刚刚开始吐槽“卧槽,这谁啊会不会停车。”就看见白色宝马的主人“啪”的一声打开车门,盛气凌人地从车上走下来,一双八公分的红色高跟鞋晃入人眼。 白色宝马的主人是个大概四五十岁的中年女人,画着精致无暇妆容,唇色鲜红,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淡淡扫视过来,气势十足。她穿着貂皮大袄,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富贵临人的气场,远远地从车旁不紧不慢地朝他们走过来。 天空中下着小雪,朦朦胧胧的灯光散下来。舒然眨了眨眼,脑海里开始过滤这张画着精致妆容的中年女人脸,究竟是在哪里遇见过,好像隐隐有种熟悉感。 她离她们不过10米远,缓缓几步就走到她们面前,眼神轻睨,视线慢慢落到舒然身上,似带着疑问,不确信地唤了声,“然然?” 她的一声然然,让舒然脑海里“叮”地一声突然想起她是谁,这是秦辛逸的妈妈,周怡人。 舒然后知后觉地礼貌叫道:“婶婶。” “嗯,”周怡人点了点头,真是差点没认出来她就是秦现的妻子,舒然。 上次见面,她盛妆红颜,惊艳亮相全场,伴在秦现身旁,男才女貌,看着十分相配。 那会子她就坐在台下,同好闺蜜检察官夫人李太太说:阿现可真有眼光,一挑就挑了个顶尖的美人,这容貌,这身姿,这浑身的气质,s氏有哪几个大家闺秀比得上。 按我说呀,就算出身低一些,也无妨,反正秦家也不必靠联姻巩固地位。 李太太笑笑,问道:那要是让她当你儿媳妇,你觉得如何? 周怡人笑得眼都弯了,乐道:那敢情好,那姑娘看着怪乖巧懂事的,肯定跟我们辛逸性格合得来。闲着无事时一个弹琴一个写字,指不定多诗情画意呢,想着都觉得融洽美好。 李太太被她逗乐,不置可否。 周怡人又说:我啊,最受不了女孩子咋咋呼呼的。就像陈家那个小姑娘,什么活泼开朗,热情好动,追求时尚,整个玩闹个不停。 这样的女生,我看着就闹心。要是哪天我们家辛逸交往了这样的女生,我一定劝他分手,我以后是绝对不会让这样的女孩子进我家门的。 她当时话是那么说,可没想到,秦辛逸真的交往了一个这样的女生。 大概是一个星期前吧,她去医院做年检的时候,遇见一个老朋友,聊了几句之后朋友突然问她,对了,你儿子恢复得怎么样了。 周怡人一开始还愣着没听明白,反问道:“恢复什么?” 老朋友也懵了,狐疑地问道:“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老朋友这才明白,估计秦辛逸是瞒着她妈没让她知道,怪不得他养病那些日子她妈都没来看望过一次。 想着,老朋友觉着自己还是不能掺和这事,她了解周怡人的性格,要是让她知道自己的儿子为了个女生受了浑身伤,还瞒着不告诉她。那还得了,整个医院都能让她掀了。 她忙寻个理由解释道,没什么,是我记错了。然后又随便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 周怡人很聪明,第六感也很强,她根本就不信真的没有什么事。 老朋友走后,她就直接上了三楼,去找了院长,威逼利诱他调出秦辛逸的病历案。 秦家权势大,每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周怡人亦是。院长得罪不了,只能乖乖地交出病历。 如果说周怡人没看病历之前,还是慢条斯理饶有耐心地跟院长耗,说话的声音都是好声好气的。 那么看完这个病历书之后,她就有种冲动想把院长从窗口扔下去。院长被骂得狗血淋头,什么你们竟敢瞒着我,要是我今天不来,那是不是就永远不会知道了。 院长连声道歉,不是我们不告诉你,是秦辛逸小少爷跟秦少特地吩咐过,这件事不能让你知道的。 我们能怎么办,我们也很绝望啊。 左右都不是人,前有猛虎,后有雄狮,都得罪不了啊。 周怡人才听不下去,在心里暗自给这家医院记上了一笔仇,便捏着病历书气冲冲地走了。留下院长一个人抹着冷汗,满身心无奈。 周怡人出了医院之后,第一件事直接打电话给李太太让她帮忙调查秦辛逸究竟为什么受伤,秦现为什么要帮着隐瞒,他们直接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打完电话之后,周怡人攥着病历书坐在花坛旁,脑海里浮现出病情报告上的肋骨断裂,皮肤多处淤青损伤,突然心口一阵隐疼。 他从小被保护得很好,除了本身身体的一些病症之外,从来没受过什么伤害。而这次,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竟然导致他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周怡人不敢想象,他肋骨断了的时候,究竟有多疼,多脆弱,是不是疼得脸色苍白。 她不敢想。 第一百四十一章 李太太打听消息很灵通,很快的,周怡人就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她的儿子是为了救一个女生才受的这么重的伤,一时间愤怒,气恼,心痛,各种情绪翻涌。 谁也不知道她拿到消息的那一晚,反复翻阅了多少次陆七笙的资料,从家庭背景,到学历,到工作地点住址。 每一点,每一个细节,百无一漏。 尤其是知道她儿子替她买了一套公寓,两个人居住在一起的时候,气就不打一处来。 周怡人跟儿子关系说融洽也融洽,说不融洽也不融洽。她掌控欲强,很多事情都会有规划,别人必须按照她的想法去做。 小时候还好,秦辛逸乖巧可爱,懵懵懂懂,她说什么就听什么。后来长大了,叛逆了,就开始不听她的话。 有时候周怡人逼得凶了,他就会冷着脸,一句话也不说也不反抗,但就是不按照她的想法去做,固执己见。 慢慢的,一来工作忙,二来也是管得累了。周怡人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很多事情虽然反对但还是没有用强硬的手段去阻止,就比如,他现在开的餐厅。 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宽容态度不代表他什么事都可以无所忌惮为所欲为。 他交得这个女朋友,周怡人很不满意。 可以说是看见照片第一眼就觉得很不合眼缘。长相是很可爱,眼睛大大的,笑容灿烂,脸上还有两个酒窝。 但不知道为什么,周怡人就是觉得她的笑容特别刺眼,可能是一想到她的父亲将辛逸打成那个样子她就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从地里拖出来打一顿。 那样的家庭环境教出来的女儿,人品性格能好到哪里去? 周怡人嗤之以鼻。 所以周怡人绝对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 她没有去问秦辛逸,她知道自己儿子的性格,既然决定瞒着她,就说明他知道如果被她知道一定会生气。所以他绝对不会告诉自己任何信息,也绝对不会同意她说的话。 所以她只能从陆七笙这边下手,如果她能识相离开那是最好,如果不能,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她找了几天,才终于调全她所有的信息,知道她就业于一所幼儿园,是一个幼师。 说来也怪,她本来是想深入了解一下陆七笙职业生涯里的简历书上,有无大错,以免更全面的掌控她的把柄,必要时可逼迫她。 可是,她竟然调取不到。 不知道为什么,那所幼儿园的信息十分严密,所有教师与幼儿的隐私信息,完全调看不到。 至此,她便也作罢。 反正她的家庭背景,永远是她的硬伤。 周怡人是一个商人,很懂得谈判,知道应该如何捏住手里有利的东西去逼迫,或者说换取她想要的一切。 于是,她来了。 带着满身敌意,和势必拆散他们的决心,她查到了她的行程去向,大晚上跑来围堵她。 只是没想到,会突然遇见舒然。 眼前三个女生亲昵地牵着手,看起来…应该是同事?亦或是好朋友? 周怡人跟舒然打完招呼之后,凌厉的眼神就一直停留在陆七笙身上,半点掩饰都没有,看着陆七笙浑身都不自在,莫名其妙感觉一股浓浓的敌意。就连迟钝的不行的李芯都能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瞅了瞅舒然,眼神里满满的疑问。 风有点凉,吹得舒然有些头疼,她揉了揉脑袋,先开口打破了这难堪的场面,“婶婶,你怎么在这里?” 舒然其实跟秦辛逸的母亲不是很熟悉,她不爱交际,除了聚会时礼貌寒暄招呼,基本很少去与这些人攀谈,因此也不大了解她们的性格。 因此今天突然看到她这样气势汹汹地走来时,也是愣了愣,差点没反应过来。 但其实周怡人看见她时惊讶的态度,和看陆七笙时充满复杂的眼神时,舒然瞬间就懂了。 周怡人听见她的问题,转头来看了她一眼,语气沉稳,直接开门见山地回答道,“哦,我来找一个人。” 找人,肯定不是找她。 舒然笑了笑,只觉得这场面有点尴尬,看着陆七笙还一脸懵,不知道发生什么的时候,舒然咬着唇干笑地介绍道:“这是我婶婶,辛逸的妈妈。” 前面一句话是说给李芯听的,后面一句话嘛……舒然叹了口气。 陆七笙脸上瞬间有些苍白,眼前的这个人,是秦辛逸的妈妈。 她跟秦辛逸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见过他的妈妈,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辛逸不让她见。而且,他从来也不提起他的妈妈,说得最多的是秦现。 陆七笙很聪明的,她知道原因,早在医院的时候,她就听见过一次,秦辛逸嘱咐秦现帮他锁住消息,不要让他受伤的事传到他妈妈耳朵里。 陆七笙一开始还以为他是怕他妈妈担心,于是劝他说,还是要跟他妈妈说一下的,瞒着终归不太好。 而他却只是笑笑不说话。 直到有一次,她听见秦现问他,真的决定要跟那个小丫头片子在一起吗?如果被婶婶知道,你了解的,她一定会拼了命阻止的。 尤其是,如果她知道,陆七笙的爸爸跟你爸爸死的方式一样,都是被人用啤酒瓶砸死的,而凶手是陆七笙,你猜婶婶,会怎么做。 她没有听见秦辛逸的回答,回应他的只有病房里的一片无言寂静。 原来,他的父亲是那样死的。 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声音干涩地不像话,“阿姨好。” 美梦终醒,在这寒夜里,她似败将般,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第一百四十二章 生生不见 听见她的称呼,周怡人嘴角端着亲和的笑容,眼底却似有若无闪过一丝嘲讽,语调温和道:“方便单独谈一谈吗?” 陆七笙先是看了舒然一眼,看见她也正眼神担忧,抿着唇紧张地看着她。 舒然也是举足无措,确实是没经历过这样的场景。 但依她看来,自然能避则避,她的这位婶婶,并非善者,多年在商场上游走,聪明能干,足智多谋,手段高明,手下拥有几家公司的管理权,最擅长谈判,谋利。这样一个成功成熟女性,与陆七笙这样初入社会的小女生对上,结果只怕陆七笙不死也会被活生生褪掉一层皮。 她今日来的目的,别说是舒然,只怕是陆七笙自己心里也有数。 当真躲,怕也是终归也面对的。 再者,人家都亲自找上门来了,陆七笙真的推脱得了吗,拂得了面子吗。她想,依陆七笙的性格,她不会。 于是,思绪未断,口中欲说的话还未说出口,舒然就听见陆七笙爽快的答应声:“好。” 既然早就知道结果,这几个月跟辛逸在一起的日子对她来说,已是最美好的时光。人不能贪心,要懂得知足,有些东西曾经得到过就好。 她早就做好准备了,也早就料想到今天了,只是,怎么心底泛起一阵阵苦涩,苦得她连笑都笑不出来。 ………… 一路上,自从知道舒然的婶婶是陆七笙男朋友的妈妈,这次来找七笙是为了拆散她跟她男朋友之后。李芯就一直叨叨念念,唧唧歪歪地说个不停,车上到处都回荡着她的声音。舒然被她吵得不行,忙从后座拿起几包零食塞住她的嘴,换回片刻安宁。 李芯一边吃着零食,一边心里还是忐忑不安,“诶,你说,你那个什么婶婶会不会对七笙做什么事啊。” 舒然郁闷地开着车,手边还拨着电话,一阵忙音听得她心烦意乱,偏偏李芯还在旁边一直问个不停,舒然是真不想回答。 可知道她也是担心陆七笙,只得叹了口气,耐心得回答她,“不会的,你放心吧。” 顶多,就是叫她离开秦辛逸,再给她一笔钱,远离s氏,从此再不踏入他的世界。抑或者,狠一些,她不肯妥协离开,便拿出那些致命的把柄威胁她。 周怡人不会打她,不会骂她,更不会杀了她。她此行来的目的,只怕是想以高位者的姿态,明讽或暗刺地让她知道,她的身份是多低下,她的背景多肮脏,如何能配得上她的儿子。 她请她离开,不要玷污她儿子的未来,她可以给她别的新生活的机会,只要她离开自己的儿子,她就什么也不会做。 舒然知道,她会同意的,陆七笙一定会同意的。 周怡人是不会对陆七笙做什么事,她只是劝她离开而已,而只是这件事,就能让陆七笙心死绝望。 曾经见过阳光的人,被阳光照耀的人,若再回到冰冷的阴影下,还怎么活得肆意。 李芯虽然担心,但是看到舒然手忙脚乱的样子,也终于开窍了,闭着嘴安静的没说话,直到舒然送她回家时,她才忍不住道,“七笙要有什么新情况记得通知我一下。” “好。” 舒然点点头,就开着车慢慢走了。 一路上,舒然一直打着秦辛逸的电话,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打也打不通,她心急如焚,怕陆七笙真的答应了,就难以挽回局面了。 她希望至少秦辛逸知道,至少阻拦过,争取过,若还不能在一起那还是一回事。 哎,想到这里,舒然也是既郁闷又心酸。生活已经如此的艰难,难得遇到一个彼此相爱的人已经那么不容易,为什么还要拆散他们。 在舒然打了第七个电话时,秦辛逸终于接了。舒然心好累,真的是从来像疯了一样没有打过这么多个电话。 “嫂子,大半夜的你这么急找我干嘛呀?是我哥出什么事了吗?” 秦辛逸紧张的接起电话,他刚洗完澡,出来就听见手机铃声急促地响个不停,他以为出什么事了,跑到床边拿起来一看,竟然是他嫂子舒然给他打了电话,还足足打了七个。 吓得辛逸以为是他哥出了什么事,正打算换衣服出发去秦家,谁知舒然却说,“不是,你哥没出什么事,是七笙。” 秦辛逸换衣服的动作一顿,眼角骤然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反问道:“七笙?七笙出什么事了。” 舒然缓缓开口,“婶婶来找七笙了。” “她们在城东,念旧咖啡厅,你,你过去看看吧。” “啪”地一声,舒然听见电话那头好像有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随即电话就被挂断了,再没有任何声音。 舒然叹了口气,大半夜停留在这空旷寂静的马路上,沉默许久。 ……… “我希望陆小姐能说到做到,这样我们彼此就都好过,辛逸也不必夹在中间为难,你觉得我说的对吗陆小姐。” 陆七笙第一次觉得,“是”这个字,这么难说出口。 她苦涩的笑,抿了一口眼前的咖啡,简直难以下咽,实在是太苦了,苦得她连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可周怡人还不放过她,“还有希望这件事陆小姐能保密,最好是谁都不要说,我说的包括舒然。” 她知道舒然跟陆七笙是朋友,估计还是关系不错的那种。 可她不想把舒然牵扯进来,毕竟舒然若是管了,身后还有秦现这个大人物,届时,估计这事就没那么容易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岁岁平安 “好。” 陆七笙答应的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留恋,眼角一闪而过的晶莹光芒被她咬着唇硬生生压下去。 她走了。 其实周怡人根本不必拿出那些东西,她也会走的。 真正爱一个人的时候,是愿着他好的,盼着他好的。 放弃有多艰难,大概也就是如此了吧。 她一直走,背影看起来似无比洒脱,只是肩膀那不经意的颤抖,出卖了她所有的伪装。 心痛如绞,炙热的眼泪一直不停不停的流下来,陆七笙用力地抹着,不愿自己在最后的时刻如此狼狈,可手心,手背都盈满泪水,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 她使劲地咬着唇,直到破皮出血,也不肯让自己哭出声。 她对自己始终最狠。 秦辛逸,秦辛逸,秦辛逸。 脑海里一直循环念着他的名字,想着他的脸,他的声音,贪恋地想再见他一面。 可是不能,她知道如果看见他,她一定就舍不得走了。 大衣兜里的手机铃声一直响个不停,透过缝隙散发出的微弱光芒灼伤她的眼睛。她不敢低头,更不敢去看屏幕上显示的名字。 她擦着眼泪,狠心的伸手放入兜里,长按关机键,不一会,手机终于安静下来了,而陆七笙也终于掩住嘴巴,在路边失控痛哭起来。 曾经深夜里最无助的时候他的陪伴,最难过的时候他给的炙热拥抱,最冷的冬天里被他紧紧握住的手,往后都不会再有。 今后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愿我们生生不见,岁岁平安。 ………… 打完电话,舒然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23.40分了,就快要到凌晨了,可是屏幕上还是没有出现某人的来电。 她从十点等到现在,原本以为她这么晚回家,他应该会打电话来催,可是一如相反,平静的很。 直到现在都快凌晨了,只有陈妈打电话过来询问她是否回家,用不用准备夜宵。 夜已深,舒然自然不会劳烦上了年纪的陈妈,只是答了几句就催她早点休息了。 陈妈以为舒然跟秦现这么晚归是一起出去了,所以就也没想多,放下心去睡觉了。 刚爬上楼梯,大门轻轻一声响,陈妈回过头,就发现秦现带着浑身沾着血腥回来了。 而身旁,空无一人。 陈妈焦急慌忙的从楼梯上跑下来,看见他大衣上全是血迹,吓得腿软,以为是他出了什么大事。 她被他这满身血腥味吓得脸色苍白,颤抖着声音激动道:“少爷,您这是怎么了啊?” 秦现安好无恙的站在一旁,表情始终淡淡,看不出情绪,只听他解释道:“我没事,这不是我的血。” 陈妈才终于松了口气,原来是虚惊一场。 秦现脱了沾满鲜血的大衣,随意搁置在一边。听见整个家里空旷旷的,没有一丝多余的声音,好似少了平日里的温暖热闹,才突然发问,“夫人呢?” 陈妈也疑惑,“夫人不是跟您一起出去了吗?” 秦现这才明白,原来她不是睡着了,而是还没回家。 他立马又往外走,陈妈见他刚回来不到一分钟又要出去。外面天气冷,衣服也不穿,只一件薄毛衣,刚忙跑到屋内拿了一件新的大衣,绕而复返,秦现已经开车走了。 陈妈叹了口气,嘴里的热气弥漫在漫天飞雪里,氤氲成一股白雾。 “哎,这一个两个孩子,真不让人省心。” 语罢,她又拿着衣服退回屋里,轻轻关上门,上楼休息去了。 一路上,秦现都在打舒然的电话,只是耳边一直传来冰冷的公式化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启用来电提醒功能………” 秦现烦躁不安地简直想砸手机,这大半夜的,她到底跑到哪里去了,电话也不接。 轻滑屏幕,他又拨通了另一个电话,嘟了一声便被接通,清冷的声音随之响起,“查一查少夫人今晚去哪里了。” “是!” ………… 而这厢,舒然刚接完电话,就发现手机电量已仅剩百分之1,还没来得及打电话给秦现,屏幕一暗,就自动关机了。 舒然无奈的放下手机,揉了揉干涩的眼泪,发呆似的望了望窗外。 算了,反正也要回家了。 她一路缓慢地向北开,夜已深,天空中还飘着细雪,凋落在身侧的车窗前,一朵朵白色的花瓣被路灯照耀,美的不像话。 这寒夜里,舒然突然也觉得享受,打开车载音响,午夜的电台女主播声音轻柔,讲述着一段浪漫的爱情故事,伴随着安静的钢琴曲,萦绕在整个车厢里。 舒然一边听,一边认真的开着车,这条路很长,会途经舒然家,所以舒然特地减速行驶。 自从搬进秦家,舒然还没回家过。在车里远远看见整个小区居住楼大都暗着,只有路灯还在低低地照耀着。 应该是睡了。 舒然突然有点想余余,想捏捏他的脸,带他去买玩具。有点想哥哥,小时候总是带她到处吃喝玩乐,保护着她。也有点想…妈妈…… 大概是夜晚总是催人思绪繁多,舒然晃晃脑袋,努力不让自己沉入旧回忆。 她又继续向前开,很多店铺已经关了,只有几家夜点还有24小时便利商店还开着。 年少时她就爱跟哥哥大半夜跑去便利店买吃的,那个时候在长身体,家里的晚餐比较早开饭,大多时候到半夜两个人就饿得不行。 舒母买的面包蛋糕他们又不爱吃,觉得冷冰冰的,难吃死了。 大半夜就该吃点热乎的,所以两个人偷偷穿着睡衣跑下楼,相约着去小区外不到两百米的便利商店里买关东煮和热乎乎的奶茶。 第一百四十四章 再遇 一  直到后来长大了,舒然去上大学了,就没回家了,更别提去那家店了。 想着念着刚好就看见那家店,从年少时到现在竟然还一直有营业。店铺门口亮着的灯光点点,在这深沉黑夜中温暖的照耀着,莫名温馨。 舒然突然好怀念那记忆中的味道,香喷喷的关东煮,热腾腾的奶茶,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在卖。 刚吃了火锅,舒然还不是很饿。 可是想着难得来一次,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门,就这样走了太可惜。 动作比想法先了一步,她停下车,拿着钱包开了车门下去。 在车上还没感觉到冷,一下车寒风凛冽直接刮在她脸上,所幸今天出门穿了件厚厚的羽绒大衣,头上戴了顶软茸茸的毛线帽,还围了条长长的围巾,整个人都包裹的只剩下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骨碌碌俏皮地转着。 好像回到小时候一样,满怀期待地向自己心心念念想吃的食物前行,还没吃到,但已经近在眼前的感觉,真是让人心情愉快。 舒然的车停在店铺对面,深冬的马路上安静地不得了,几乎不见车辆来往。她三步作两步,轻轻巧巧地从对面跑向便利店里,嘴里还小声地哼着歌。 进了便利店,门口的收银员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正值夜班,看起来很困,时不时眯着眼睛打打瞌睡。旁边还坐着一个大男生,正在专心致志的打游戏,看见有人进来,忙放下手机礼貌的站起来招呼道:“欢迎关临。” 女生这时也才睁开眼察觉到有人进来,边揉着眼睛边招呼道,“欢迎关临。” 舒然点点头,看了看他们,已经不是记忆中的店员,就安安静静自己朝着熟悉的柜台走去。店里开着暖气,舒然把围巾扯下来,舒服的呼吸了一大口气。 很幸运的是,这么晚了,便利店里居然还有卖关东煮。看到她站在关东煮柜前,男店员上来招待,舒然看着熟悉的东西,有丸子,鸡柳,蟹柳等在汤里翻滚着,跟记忆中的一模一样,突然胃口大好,直接就点了满满当当的两大份。 不知道是不是她点的太多,男店员频频抬头看她,舒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就发现他突然莫名其妙脸红起来,慌忙低下头,再也不敢看她。舒然点完关东煮,又让女店员帮她泡了两杯奶茶。 店员在包装时,舒然低头看了眼黑漆漆的手机屏幕,心里担忧着,不知道秦现回家了没有。 她特地都买了两份,想着如果他在家,就可以跟他一起分享,窝在他怀里聊聊天,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想一件一件将给他听。 想着,店员也刚好包装好了,舒然朝她说了声谢谢就拉起围巾走了。 她的身影刚走出门口,店里的男店员突然就瞎激动起来,“我靠,这小姐姐长得好漂亮啊。衣服穿那么多,看起来居然还那么有气质,这就是传说中的有颜任性?” 身旁的女店员白了他一眼,拿起宣传单敲了敲他的脑袋,笑着骂道,“白痴,眼睛都快黏到人家身上去了,让王姐知道,非得骂死你。” “哎呀哎呀…你不说她怎么知道……再说………” 争论的声音停留在温暖的小店里,舒然出了店门,就径直往对面走。过马路时隐约间听到有人在唤她,可声音微弱,好似是自己幻觉般,舒然回头看了看,并没有一个人,她晃晃脑袋,继续往前走。 开了车门,将关东煮和奶茶放在车座里,就退出身来,打算从另一边进入驾驶座。刚探出头,就听见有一个很熟悉的声音真的在喊她,“舒然,舒然。” 这大半夜的,这么安静的大马路上,是谁在叫她? 舒然转过身,朝声源处看去,就看见远远有个人,穿着深蓝色的大衣,有些高高瘦瘦的熟悉身影,一直往她这边走来。 恰好前方是一盏大大的路灯,灯光挥洒下来,迷离地挡住她的视线。舒然半眯着眼看不清迎面而来的人的面容,只得静静地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等着他走过来。 不知道距离几步之远,突然停下,声音里止不住的惊喜,“舒然,真的是你啊。” 舒然压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皱着眉回想着这声音主人究竟是谁,为什么那么熟悉? 他脚下的步伐飞快,不到几秒钟都飞奔到她身边了,一晃而过,舒然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面容,还没来得及在脑海里回想起他是谁,整个人就被他突然霸道地拥抱住,他的气息吐在她耳侧,说这句话时声音里仿佛还带着一丝轻笑,“好久不见,舒然,我好想你。” 舒然整个人像被僵住了一般,动弹不了,脑海里关于他的记忆轰地一声像烟花般全部炸开。 温亦欢。 这个人,是温亦欢。 见她久久不说话,温亦欢低下头,想看清她的表情,下一秒,却被她突如其来地用力推开。 温亦欢看着突然空虚的怀抱,莫名的失落。但下一秒,他就敛起心底的不快心情,换了一副温暖笑脸,抱歉的笑着说,“抱歉啊,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你,一时太开心,没控制住自己。” 舒然远远着站在一旁看着他,表情很淡,一点波澜不起,而目光戒备着,隔着几米间的距离,灼伤他满心的期待,他听见她好半晌平淡地才回应道:“没事。” 第一百四十五章 气氛有些尴尬,许久不见,他一上来就是一个拥抱,实在是越矩,只是他都道歉了,舒然多说什么。 “你怎么会在这里?”舒然刚想问这个问题,反倒被他先说出口。 “路过,下车买点东西。”冷风直灌,舒然吸了戏鼻子,又问:“你呢?” 温亦欢笑了笑,回头指了指一家夜点小店,道:“刚从h市回来,跟朋友出来吃点东西。” 舒然点了点头。 很久没见了,温亦欢与当年温暖阳光大男孩的形象已相差甚远,整个人都褪去以前青涩的气质,成熟了很多。 干净利落的短发在寒风中轻曳,脸颊好似消瘦了许多,不像以前那样有些婴儿肥了,皮肤也没以前那么白皙,好像晒黑了些,但反倒更有男人味了。独独那一双乌黑明亮的桃花眼一点也没变,笑起来眼角弯弯,一如既往地很吸引人。 他看着她,“听说你高中毕业以后就考去q大了,现在是在b市工作吗?” 舒然摇摇头,“没有,毕业后读了三年研究生,就回s氏工作了。” 温亦欢皱了皱眉,疑惑道:“那边就业压力太大吗?” 这个问题有很多同学都问过,为什么在b市有大好的前途不发展,跑到s市选择另一份不想干的工作重新开始。 舒然回答了无数次,也回答的麻木了。 她抿了抿唇,淡淡地说:“倒不是,有些个人原因。” 她无意多说,温亦欢也不好多问,“哦,是这样啊。” 不知不觉,两个人已经说了很多话了。 再次相见,舒然没想到他会跟自己这样心平气和地说话,毕竟当时,确实是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了。 在感情里,青涩是彼此跨不过的难关,他的幼稚伤害了她,但她的狠心毫不留情其实也无意中伤害了他。 他转学后很久,舒然是暗自怪过自己的,觉得是自己给他造成了影响。如果当时她能够好好解释,好好说清楚,话语别那么决绝,也不会害他去转学,害他母亲为了筹集学费差点摔断了脚。 这一点,是陆蔓今天下午刚告诉她的。 她那天发了一条朋友圈是关于秦现的之后,张语心就来找她聊天,两个人当年同班,关系还不错,也是知道温亦欢跟舒然在一起的知情人之一。 她们两个聊了很多很多,关于青春,关于曾经,关于那些舒然从来都不知道的小秘密。 张语心很单纯,曾经十分祝福和羡慕他们,替他们保密,看着他们从在一起到分手。 陆蔓是温亦欢的邻居,两个人住的不远,同一条巷子里经常抬头不见低头见,两家关系还挺好的。 舒然跟他在一起后,陆蔓经常性会调侃他们,逗得舒然不好意思为止,那个时候一群人真的是玩得很疯,关系好得不得了。 可随着时间过去,什么东西都会变。 后来温亦欢跟别的女生搞暧昧,劈腿舒然时,陆蔓还曾经围堵过温亦欢,问他为什么这样做。 一开始温亦欢还拽拽地硬撑着回答,“怎样,我就是不喜欢舒然了,我就是喜欢上魏欣紫了,不行吗?” 陆蔓那个时候是很生气的,哪有人这样理直气壮地说自己就是出轨劈腿了,劈腿地好像理所应当一样,陆蔓差点没把他当渣男扇她一巴掌。 而下一秒,她听见他委屈的像个小孩说,“她会陪我玩,不会忽略我,不会让我等,不会留下我一个人,所以我就是喜欢她,怎么样?” 他似赌气般说出一句“她比舒然好多了,舒然那个笨蛋,我再也不喜欢她了”之后就推开她跑了。 后来她才知道,那天是温亦欢的生日,他去找舒然,却被舒然一而再再而三以学习,出板报,不能晚回家的各种理由拒绝了。 温亦欢失望透顶。 隔天,他又听班里某个男生意淫舒然,说舒然路过他们班时总是看他,估计是喜欢他暗恋他,说得神乎其乎,别人差点都信了。 温亦欢气不过,直接跟他打了一架,而后受伤了,被老师叫了家长,还住了院。 那个时候舒然忙着月考,几乎是所有精神都在学习上,根本几乎不知道这件事。 什么叫心如死灰,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温亦欢家境并非多么好,由于那一次打架是他先动的手,还把人头打破了,他的妈妈上门去给人家赔罪,补偿了不少钱。 谁也不知道温亦欢究竟为什么跟那个男生打架,而温亦欢更是警告所有人不能把这件事告诉舒然。 没有人知道,温亦欢看着自己母亲低头弯腰向别人道歉的时候,心有多酸。 舒然被瞒了这么多年,从来一直不知道。 所以当陆蔓提起的时候,除了震惊,更多的是深深的愧疚,自责,对不起。 她一直以为自己没有错的。 劈腿的是他,她是受害者。 可原来,无形中,她的不闻不问造成了这么多错事。 而后来后来,他们分手后。 温亦欢失望不已,伤透了心,不愿再去原来的学校上学。他的妈妈为了他,只好找关系,替他找了一家私立学校,环境优美,教育先进,可学费高昂。 他妈妈只是守着了一家小杂货店。一年将近一万的学费对他们家来说,实属困难。 可没办法,为了儿子,她只好咬紧牙关,寻找兼职。日夜辛苦地工作,凑够学费。 但因太过劳累,一次搬运店里货物时,休息不够血压太低,差点从悬梯上摔下来,所幸他爸爸刚好在旁边清点货物,接住了她,才无大碍。 自此,温亦欢像是整个人都成熟了一般,开始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究竟该追求什么。 不再浑浑噩噩,而是有了人生的目标。 他的学习突飞猛进,名列前茅,在高考时考进了国内一线大学h大,现在是一家传媒有限公司的策划总监。 第一百四十六章 时过境迁,很多旧事尘封,旧人随记忆淡去。他以为他再也不会看见她,也或许,再见到她,他已有家室,她也已为人妻。 温亦欢以为自己能够淡然处之,不被旧事牵扰,再遇见她时,投以微笑,以朋友处之。 可原来,真的做不到。 在她面前,完全没有原则性可言。 在群聊里看见她的名字,潜进她朋友圈里的看她的动态,周嘉嘉朋友圈里她的近况照片。 贪恋一点一点侵蚀着他,叫嚣着告诉他,他根本就还放不下她。 那些自以为是的内心平静,不起波澜,只不过是他给自己的幻象。 他放不下她,一见到她就勾起那些前程往事。 是不服气吗,可能是吧。 大概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看见她在朋友圈里发的照片,他会嫉妒,嫉妒究竟是怎样的人能占据她的心,能站在她身边,能被她喜欢,被她爱。 她的眼睛里是否全是他,是否充满浓情蜜意,对他是否也曾羞涩地不肯接吻,最多只得拥抱? 杂念一点一点翻滚,越来越多,好似病态般,无形窥探她的生活。 柳因他们组织了个老同学聚会,就在大年初二晚,几乎群里所有的人都兴致勃勃地报名参加了。独独就她,从头至尾没有出声过一句。 她似乎从来都是这般,习惯独自一个人,不喜人多的地方,更别提什么聚会了。 温亦欢怂恿陆蔓去帮忙邀请她,最后也只换来一句淡淡的“有时间就去”的模凌两可的回答。 她这样不冷不热的态度越发勾起人的征服欲,温亦欢主动添加她为好友。可她直到现在还没答应,不知道是没看见还是怎么着,惹得温亦欢莫名着急。 他并非长居s市,年假之后他便要回h市,他希望能够在这段时间里,有机会再见她一面,如果能旧情复燃是最好。管她是否真的有了男朋友,只要还未结婚,一切皆有可能。 可他在想,如果聚会她不来,加好友也加不上,是否真的就再也见不上面了,一切想法也都散了。 他不甘心,绝对不甘心。 幸运的是,老天终究是帮他的,冥冥之中,在他跟朋友出来吃夜宵的时候,居然晃眼间看见了与她十分相似的身影。 本着不愿错过,不愿放过的想法,他追了上来,惊喜的是,那个人真的是她。 她比以前瘦了些,也长高了些,裹着厚厚实实的大衣有些臃肿,可脸上的气色却很好,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水灵灵的望着他,一颦一笑,气质温柔了很多。 从前的她,大多时候,眼神都是带着些许疏离的。终然跟他在一起,骨子里的气息还是有些高冷孤僻的,不大爱说话,只对自己专注喜欢的事多些情绪,大多时候表情都淡淡的,情绪很少波动,大喜大悲更是离她甚远。 可现在,好像浑身都笼罩着一股子温柔的气息,抬眸时,微笑时,再不像从前那般孤傲,似被磨平了棱角,恍若新生。 不得不说,她现在比以前更漂亮,性格更吸引人了。 从前好似高岭之花,可望不可攀。 远远遥望着,叫人心止不住痒,欲将其折下狠狠地征服。 可现在,清丽娇嫩,温柔可人,直叫人想拥入怀中疼惜,怜爱。 温亦欢发现自己简直无可救药了。 喉咙莫名发干,炙热地燃烧着似在叫嚣着什么,温亦欢咳了咳,驱下那无名欲火,笑道:“很久不见,你冬天爱把自己裹成粽子的习惯还是没变。” 舒然还在想中午的时候陆蔓说起的话,他突然的出声对话,令她晃了晃神,迷茫的眨了眨眼睛,半晌才温和着声音答道,“嗯,s市的冬天很冷。” 大概是愧疚吧,看见他舒然就会觉得抱歉,抱歉年少时那样不懂事不负责任的对他。语气就慢慢带着些抱歉,和她自己也没察觉的温和。 本来只想冷淡的寒暄两句的心,也冲散在满满的愧意里。 舒然很想跟他说对不起,可是又不知从何说起,也许他不愿意回忆,也许他根本不想听她道歉,也许他早就忘了她曾经带去的伤害。 这句话,难以启齿。 可不说,心终究难安。 s市的雪不知道为何那么缠绵,停不到片刻又落下来,一朵一朵晶莹小花落在她肩上,舒然低垂着目光,看着肆意掉落的雪花,眸光涣散,手里的钱包紧紧攥了攥。 好半晌,才听见她低得不像话的声音道:“你过得,还好吗?” 其实真的很尴尬,两个人当初因为那样的理由分手,彼此有难以说出口的苦衷,都像卡在喉咙的鱼刺般,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本以为就这样过去,可如今再站在这里,面对面寒暄,还微笑着说话。 那是否代表以后见面再打声招呼,聊聊天,都当从前的旧事未曾发生过。 对不起,舒然做不到。 她不知道他有没有责怪过她。 但看着他干净纯粹的眼神,舒然做不到,她会怪自己。 其实过去了就该过去,狠心的话,她从第一句话就冷淡回应后扬长而去未尝不可。 如果,陆蔓没有对她说那些话的话。 她问他,你过得还好吗。 不过为求心安。 如果你过得还好,那就这样吧,愿今日之后我们不再联系,这样对彼此都好。 如果你过得不好。 对不起。 我只有一句,对不起。 就当作是她自私也好,狠心也罢,对于温亦欢,她真的不想再有纠葛。 第一百四十七章 温亦欢笑了笑,低眼看了看她被风冻的红扑扑的脸,道:“还好,你呢。” 舒然轻点点头,“嗯,很好。” 之后便是相对无言。 其实本就如此,很多人多年之后重逢再见时,多的时候是隔阂尴尬,并不存在所未的一见如故。 更何况,他们当时是以那么坏的一面结束的,带着对彼此的不理解与委屈结束的,再见面,有可能坦荡自如吗。 不存在的。 舒然抚了抚毛线帽上坠着的小雪花,微微咳嗽了一声,组织好在心里早已编排好的借口道:“额,这雪越下越大了,时间也不早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改天有时间再聊吧。” 话音刚落,她就点点头当作道别,往后退了一步,欲意要走。 温亦欢刚忙追上去,紧紧攥住她的手,舒然诧异地回过头,目光似手心的温度一般冰凉,排斥着他不礼貌的行为。 温亦欢正想喊出“别走”两个字,可看见她的目光,便想起自己与她旧时分手的原因,她素来不喜别人太过粘人,若是无理纠缠着,只会惹她不开心,心里更加抵触。 思即,他放下了她的手,十分绅士地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若仅仅是道歉,不做点什么事,温亦欢以为,他是抓不住她的。 “那个,留个联系方式吧,加你微信一直没通过。加个微信吧,有时间一起吃个饭。” 舒然手都搭在车门上了,听见他说话,转头莫名看了他一眼,就冷着声音从口中说出那句令他整个人骤然失措的话,“抱歉,我结婚了。” 话毕,舒然的手还没来得及从他手里挣脱出来,一道响亮的刹车声突然尖锐地传过来,车灯昼亮而冷漠地径直朝她照过来,毫无掩饰,光芒刺目,再多一分好似就降灼伤她的眼睛。 舒然整个人站在灯光下面,浑身上下包括脸上的惶恐表情都照得一清二楚。包括,那只与身旁男人牵着的手。 “哔——!”刺耳的喇叭声在耳边强烈响起,似带着绝对的怒意般,汹涌的叫嚣着不停歇。 下意识的,温亦欢将舒然轻轻往后一推,整个人似守护者般站在她前面,将她护在身后。 莫名的不安感全身泛起,看着那熟悉的与她同款奥迪跑车,舒然还来不及说话,就被温亦欢紧抓着手挡在身后。 不妙的感觉从未如此强烈,舒然整个手心都是汗,她试图挣脱开温亦欢的手,可是他攥得无比的紧,舒然用尽全力还是掰不开。 “放手,温亦欢,放手。”舒然面色慌乱,急得快哭了,如果车里的人真的是秦现,他看到她跟温亦欢站在一起,还牵着手,会怎么想,会多生气? 舒然不敢想。 彼时的她尚且不知道。 秦现有多喜欢她,就有多难以容忍她跟别的男人有一丝半点的纠葛。 几乎是下一秒,车门轰地一声被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车上下来。舒然不敢眨眼睛,抬手遮着刺目的光芒,惊慌着一动不动望着前方。 光芒太炫目,看不清来人,但舒然的感觉很强烈,那个人,一定是秦现。 车门嘭地一声关上,发出巨大的响声,舒然止不住身子一颤,大冬天的浑身冷汗湿淋淋着。 舒然急得要死,偏生温亦欢还自以为温柔的安慰她:“别怕,我在这里。” 舒然欲哭无泪,就是因为你在这里啊。 一步两步,高大的身影渐渐逼近,携着浑身冷血漠然,似从修罗场爬上来,瘆人的气息阴森森地压迫的让人喘不过气。 三米两米一米,舒然紧张害怕把大衣攥得都皱了。 终于。 在看清来人的脸时,舒然惊骇地整个人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 果然,是秦现。 他很生气。 特别生气。 他的面貌精致俊朗的不像话,嘴角似有若无地笑意盎然着。 他透过温亦欢,深深望着她,那眼神凌厉得令她有点喘不过起来气。 舒然知道,这是他怒极时的样子。 舒然又惊又怕地看着他,嘴唇被她的牙齿深深地咬着,直至咬得隐有血痕,她才听见他冷硬,淡漠的声音响起,“舒然,松口。” 舒然马上松开牙齿,乖乖的看着他。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听话让他气消了一点,秦现没有再用那种瘆人的眼神看着她了。 温亦欢看着眼前这个气势逼人的男人,莫名的敌意涌上心头,他开口问道:“你是哪位?” 秦现突然冷冷地笑了笑,不屑地眼神轻瞥向他,几乎是一瞬间,秦现突然攥紧拳头,狠狠的一拳直接朝着温亦欢挥过去。 那一拳用力太大,温亦欢猝不及防,被狠狠地打倒在地上,鲜血从嘴角渗出来。 “秦现!” 舒然没想到他会动手,吓了一跳,骤然喊住他。 秦现根本不听她的话,径直上前,将他按在地上狠狠地挥拳殴打,似一头发怒的狮子,完全失去理智。 温亦欢被他打懵了,满脸都是血,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前方的一群在吃夜点的温亦欢的三两朋友,看见这边起了架,都慌忙跑过来。看见被压在地上暴打的温亦欢,也都很快反应过来,和秦现扭打在一起。 秦家的每个男人都练过格斗,更别提秦现这样站在顶端的人,从小训练到大,每一招每一拳都狠戾绝伦,发了狠地要人死的那种。 更别提正在怒意上的他。 三两个人算什么,不到几分钟,照样被打得浑身伤。 舒然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惊慌失措的不知怎么办,只是一遍遍的喊,“秦现秦现秦现,不要打了!秦现!” 她咬着牙上前,不顾被混乱中打伤的危险,冲到秦现旁边,抓住他的蓄力待发的拳头,哭着摇头喊道,“秦现,不要打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看着他满手的血,舒然惊慌无措,一双清澈透明的大眼睛里盛满泪水,嘴里一直害怕哭喊着:“秦现,秦现……你别打了好不好…” 秦现听见她的哭声,手里蓄势待发的动作顿了顿,半晌才缓缓转过头来,看见她脆弱不堪的跪坐在他旁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一边无助的喊着他的名字,连帽子围巾都散落在地上都不顾,心底骤然像被刺到什么一般。 他咬着牙忍住心底的敌意汹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终于放开被压在地上的温亦欢,缓缓地站起来向前走去。 温亦欢的朋友身上也满是伤痕,本来都被打得不敢上前,现在看到秦现终于放开,赶紧凑上去将躺倒在地上满脸血腥的温亦欢扶起来。 秦现起身后打了个电话,不到三分钟,陈锦带着一大堆黑衣人马上就到了。 温亦欢和他几个朋友还来不及走,又被这巨大的阵仗围在中间。也不知道谁报的警,这时也都恰好到场,两拨人马对上,场面轰轰烈烈。 出警的警长本来气势汹汹地赶到现场,想说是谁大半夜的竟然敢闹事,得抓进牢里好好教训一番,谁知到这里突然看见一大波黑衣人围堵着现场。 人群中央还站在一个气质冷然的男人,正抬着眼角目光凌厉地看着他,警长被这道目光惊得打了个哆嗦,还没来得及想起这个气势森然的男人是谁,就突然看见陈锦朝着他走过来。 陈锦是谁?大名鼎鼎的秦氏秦少的手下,睿智狡猾,心狠手辣,完全遗传了秦现的做事手法,在黑白两道上令人闻风丧胆。 就连局里的局长,见到他都要敬畏两分,更别提他了。 他在这里做什么,难道这里的事跟秦少有关? 警长眼睁睁的看着他走过来,眼神里似有若无带着他自己的未曾察觉的畏惧,态度也不自觉低下来。 他看着陈锦云淡风轻地笑着站在他面前,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了一句话,一句令他瞬间腿软的话。害怕之余,眼神不自觉就朝着在人群中央的那个男人望去,光是侧脸,就令警长吓得直摇头,回过头朝着一脸懵然的出警员道,撤队,回去了。 陈锦勾唇笑了笑,“那就替秦少多谢警长您了,下个月警长升职,秦氏必备好礼相送,就此,请你慢走不送。” “好好好。”警长吓得屁滚尿流,害怕得头也不回赶紧坐上警车就决绝地开走了,留下温亦欢和他的朋友在风中凌乱。 看着警长离去的背影,陈锦才慢悠悠地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那群人,走到秦现面前,毕恭毕敬的问道:“秦少,接下来怎么处理?” 舒然不知道秦现说了什么,只知道陈锦点了点头,就撤退了一群黑衣人,又走到温亦欢面前,声音太小距离太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只知道温亦欢瞳孔放大,似吃惊般回眸看了舒然一眼,又不可思议地回过头,掩饰不住语气里的怒意回应着陈锦什么。他脸上带着血,又因生气五官扩张,一时有些狰狞。 不知道说了什么,温亦欢突然用力睁开朋友的禁锢,一直想上前朝着她狂奔而来。 只不过他受了伤,力气实在微弱,又被两个朋友抓着,根本就划不来半步。 舒然看着他,瞳孔里没有半点颜色,平淡地近乎绝望。 她就一直恍恍惚惚地站在旁边,从头到尾,秦现只是甩开她的手,就独自一人站在路边,打电话也好,陈锦与他说话也好,他都没有给过半个眼神给舒然。 脸上的泪痕早已被冷风吹干,被雪轻轻吹打,莫名的刺疼。舒然不知道他会怎么想,她现在整个人狼狈不堪心里乱如麻,根本不知道如何主动如何上前如何解释,只知道默默地安静地看着她。 秦现似察觉到她的目光,冷漠的转过头来,看见她脆弱委屈的脸,不自觉地皱了皱眉,硬是狠着心冷淡地瞥了她一眼,就冷笑地转身走到黑色奥迪车旁,开了车门坐上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舒然看着他远去,身子足足僵了几分钟,手心冷地不像话,心也凉成一地。 她知道,秦现是真的生气了。 他可能,不会原谅自己了。 可舒然多委屈,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 可几乎一瞬间,舒然也上了车发动车子,慌慌忙忙的赶回秦宅。她不知道他会不会回家,但她知道,有些事不能过夜,就算是生气也好,就是不能过夜,必须要说清楚。否则隔了这个晚上,无论多坦白说得再明白,也终究会给彼此心底留下隔阂。 几乎是马不停蹄,舒然以半个小时的时间赶回了家,远远看见秦宅灯火半点未明,她的心是悬着的。 如果他不在家怎么办,如果他出去了,她找不到他,他不给她解释的机会怎么办? 舒然害怕。 但还好,幸运的是,她在家里诺大的停车场里看见了秦现今晚开出去的黑色奥迪。 舒然莫名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他在家。 舒然开了车门停好车,就慌不择路地往家门口跑,开锁进去的时候发现家里居然一盏灯都没开,四处乌漆麻黑的让人心惊。 舒然深深的吸了口气,摸着黑开了灯朝楼上跑去。 到了楼上,还是一片黑暗,而且安静得一丝声音都没有,连房间门也紧闭着,好像压根没人上来过。 第一百四十九章 明明她就看见车停在楼下了,秦现怎么可能会没回来。 舒然皱着眉,心底没把握的担心着,小心翼翼向前走摸着黑开灯,冰凉的小手刚刚向前伸,就差一点触碰到电灯开关,却在半路突然在黑暗里碰到一只温热的大掌。 “啪”地一声,不知怎么,灯光突然亮起来。突然来的光芒令舒然眩了眩目,忍不住眯起眼睛,半晌才慢慢睁开。 却突然,瞳孔放大,只因秦现高大的身影就站在她面前,目光灼灼,直勾勾盯着她。 舒然说不清是被他掌心的温度灼伤,还是突然的惊吓,令她下意识就将手往回伸。 但很明显,她这个动作激怒了本来还没气消的秦现,他一把强势抓住她准备逃离的手,轻轻一拽将她整个人拽到他身上。 他炙热的大掌钳住她的下鄂,逼迫她抬头看着满眼怒火的自己,逼迫她看得清清楚楚,一丝不漏。 秦现无法想象自己在看到她和别人相拥,牵手的时候是多么生气,怒意汹涌地几乎想把自己毁掉。如果不是她哭着求他放手,秦现不保证自己会不会杀了那个男人。 他说不清自己对她究竟是生气,还是失望。 他的占有欲在这一刻发挥的极致,他俯身而下,似惩罚般一口猛然咬着她的唇。 舒然吃痛,“唔”了一声,好像感觉到有铁锈味悄然流淌。可他却全然不放过她,似舔似扯,恶意厮磨,一点一点强势加深这个吻。不多时,唇瓣已深深红肿,舒然被他汹涌的吻吻得全身都失去力气。她压根不敢反抗,也没有反抗的机会,她整个人被他禁锢在怀中。眼角微红,可怜兮兮地依靠着他。她迷迷糊糊着,连什么时候被他抱进房间都不知道。 与平日的温柔不同,今晚的他几乎是强势而霸道的,几乎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发了狠的折磨她。 不管舒然怎么样娇声求饶,哭泣示弱,他都恍若未见,低着头,吻着她,目光锁紧她精致漂亮的脸蛋上所有的情绪,一次又一次的冲撞,一深一浅,一轻一重,折磨得舒然近乎疯狂。 做完第二次的时候,舒然已经累的不行了,几乎就将沉睡过去。秦现抱着她洗了个澡,在浴室里,不知道是她慵懒地靠在他身上昏昏欲睡的模样太勾人,秦现没忍住,又抱着她做了一次。 舒然从清醒到迷糊,又从迷糊到清醒,含着泪求饶过无数次,他都不为所动。 后来不知道是否看见她娇滴滴地流泪模样太过可怜兮兮,他才终于放过她,安安份份的替她洗完澡,再抱她回床上。 凌晨四点,舒然已困倦不堪,可是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终究是心事藏着不说口便不安。 不知道秦现是不察觉到了,将她温柔地抱在怀里轻轻安抚。 那一刻,舒然突然傻到单纯的以为只要解释清楚他就不生气了,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她尝试着小声地开口:“秦现,我跟温亦欢……” 话说一半,就被他冷冷打断,“我劝你最好不要跟我提起他。” 他的声音太过冰冷,说这话时抱着她的动作又紧了一些,舒然莫名又害怕起来,瞬间噤声。 可秦现的大掌却扶起她巴掌般的大的小脸,诱她仔细认真的看着他。 既然她想说起他,那就陪着她好好回忆那段往事。 舒然睁大着清澈的双眼,小心翼翼抬头看他,却一不小心撞进他那双浸着深意地幽深眼眸,“嗯?初恋重逢?还是旧情复燃?” 他淡淡开口,话语里的冰冷似寒风般刺骨,直直刺向她。 舒然拼命的摇头,泪珠无声盈睫。她是委屈着的,明明一整晚那么顺从,他对她那么凶,她都忍着自己配合他,可他心里居然还是半点都不相信她,他这个人怎么这么坏。” “你是不是在想,秦现这个人怎么这么坏,如果没有遇见他多好?” 秦现慢条斯理地说着,圆润的指尖缓缓伸出,点在她盈满晶莹泪珠的睫毛之上,泪珠顺着指尖点坠的弧度滑落,温热在他的手掌之上。 谁也不知道秦现心里多没底,尤其是在他调查完舒然跟那个人之间的事情之后。 他提前回到了家,手下也将资料按时传送到他手上。如果说那些资料不足以解释所有一切,那么被郑桐诓的周嘉嘉嘴里说出里的一切,才是令他整个人崩溃消极的。 那个叫温亦欢的男人跟她曾经有那么甜蜜的回忆,那么青涩的曾经,她的笑容,她的温柔,她的体贴,初吻都有可能给了那个男人。 这些想象,令他嫉妒的近乎发狂。 他一次次的要她,一次次最深度的吻,拼命拥抱她,其实都只不过是最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他害怕她真的离开他,害怕她真的跟那个男人还有瓜葛。 他既想亲口听她向他解释,可是又害怕她的回答。 他对她的曾经,她情爱的一切,全然没有把握。 那么骄傲的秦现,曾几何时,在她面前,居然自卑的不像话。 “秦现,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舒然垂眸,使劲摇摇头。 如果在爱里,她从不主动,就算彼此有误解也不主动,随他去。 那另一方,该有多累。 舒然是爱他的,正因为爱他,所以知道,就算是他不想听她的解释,她也必须说出口。 他是她要相伴一生的人,所以尤其留着这件事成为彼此心里的刺,不如一次狠心说出口。 第一百五十章 舒然难得主动伸手主动圈住他,将头轻轻靠在他怀里,放低自己的姿态,尽量得温顺柔和自己,耐心得向他解释,“我都已经嫁给你了呀,心里便只有你一个人。” 舒然本来不愿回忆过往,让它随岁月尘封。可不想旧事又掀起波澜,让他们在彼此之间有了误会,那么沉默肯定是不行的。 不知道是否是她的温柔主动,让他终于没在说话,眼神里的凌厉慢慢消退,手里紧钳住她下颚的动作也不自觉放下。 舒然松了一口气,柔柔慢慢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开口,“我跟他,只是年少无知时的事情,那个时候懵懵懂懂,莫名其妙就谈了一场恋爱。后来分手了,就没有再联系了。” 她三言两语直接阐述事实,“我对他,最多只有朋友之间的关系,现在或许还算不上。” 她知道秦现肯定是看见她跟温亦欢今晚站在一起做的那些动作,才会这么生气,这一点是她的错,她承认。 “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没有初恋重逢,没有旧情复燃。我只爱你,只想跟你在一起。” 舒然从来都没有说过这么腻歪的话,也从来没有主动说过她爱他。 她一直以为只要对他好,有些事情不必说出口,他都会体会得到的。 可她今天才发现,他们之间存在的问题太多了。 不够信任。 这一点,是致命的一点。 他对她不够信任,她对他不够主动。 明明已经结婚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彼此好像还隔着一层膜。 这样,久而久之,对他们是否是一种长久的折磨。 舒然不愿意看到这一幕。 她从怀里抬头看着他,眼神里清澈明亮,似乎闪着一道光芒。 不如就趁这次吧,彻底说清楚。 “秦现,我爱你,我爱的只有你,如果不爱你我不会嫁给你。” 秦现低头凝视她,神情微顿,眸光里有一丝光微微灼亮。 舒然看了他一眼,语调突然慢下来,继续说道:“其实我知道,你一直觉得,我是因为我妈妈的事才会选择嫁给你,我承认,一开始我也这么以为。” 她突然摇摇头,眼睛里的光芒暗下来,低垂着头小声说,“可是秦现,那不是的,如果不是你,我不会嫁的。如果说,换了一个人,我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你能听懂吗,我……唔……” 红唇突然被人封住,温热的相触,破开一切阻隔,唇齿交融,极致温柔的,爱抚的,从未如此深情。 怎么可能听不懂,她说她爱他,只爱他。 就算是因为她妈妈的事,选择这么匆促地嫁给一个人,她也只愿意嫁给他。 这句话,代表了什么。 他怎么可能还听不懂。 旁人皆是过路客,她的眼里,心里,全然被他占据,早就容不下旁人一丝半点的存在。 这意思,他如何还能听不懂。 这一晚上,她对他彻底坦诚,露出了所有底牌,毫不掩饰。 这样的她,要他如何配得上。 舒然不记得自己被他吻了多久,只记得到最后全身都酥麻了,整个身子都柔软如水。 她能感觉到他炙热的欲火在燃烧,她以为又将承受一场欢爱。 可他没有。 他抱着她,很反常,没有要她。 他只是紧紧的抱着她,一句话也不说,精致下颚轻轻地磕在她柔软的头发上,温热的大掌轻轻地拍抚着她光滑细嫩的后背肌肤。 舒然本来就很累了,他的安抚,他的温柔,很快就让她慢慢地闭上眼睛,睡意逐渐侵袭。 就在她快朦朦胧胧睡着的那一秒,她似乎听见,他清冷的声音在耳边轻声响起。 “对不起。” 对不起,他不该吓着她,不该对她莫名发脾气。 对不起,他不该对她那么粗暴。 对不起,他不该不信任她, 对不起,对不起……舒然。 对不起…如果,我没有这么爱你。 舒缓的呼吸声慢慢传来,她已在他怀里熟睡,秦现抱着她,眼睛里倒映出她熟睡的模样,不知为何,突然一种奇怪的温暖感侵袭他的心。 这一晚上心里翻涌的疯狂,撕扯,狠戾,突然在这一刻,在她的安静甜美的睡容中,悄然静止。 唇瓣微微一弯,笑容不自觉融化在这寒冬深夜里,他在她额前轻轻落下一吻。 晚安,舒然。 我也爱你。 …………… 第二天醒来,唤醒她的不是温暖的早晨阳光,也不是美味可口的早餐,更不是身旁人温柔的拥吻。 而是,极尽欢爱后身下的疼痛,不小心轻轻一动,就疼的她只咬牙。 他昨晚实在太粗暴,半点不肯考虑她初经情事的条件。前晚还未曾适应,昨晚又再加一等,疼得舒然想狠狠咬一口身旁还在沉睡的人。 而事实上,她也真的这么做了。 她缓缓抬头,洁白小齿朝着他薄薄的唇瓣轻轻一咬,还没来得及做下一步动作,秦现黑眸骤然睁开,眼角一眯。反客为主,在她吃惊的目光下,以霸道的姿态扣住她的头不让她逃脱,惆然伸出舌尖,撬开她的牙关,一寸一寸深入,无尽纠缠。 昨晚两个人到四点多才睡,一觉睡醒,已经将近下午一点了。 陈妈昨晚很早就睡了,自然没有看见秦现舒然先后归来的异状,也不知道他们昨晚发什么了什么。 早上起来做完早饭,却发现快到十点都没人起床下来吃饭,等了两个小时,二楼主卧还安静的不行。 第一百五十一章 陈妈不由得奇怪了,这秦少少夫人今儿个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晚还未起。 难道是昨夜未归? 不可能啊,她明明睡时模模糊糊听到有开门关门的动静的。 陈妈一边奇怪,一边慢慢爬上二楼。 陈妈来敲门的时候,秦现刚洗完澡,拿着干毛巾站在床边擦着湿漉漉的短发。 他慢悠悠走到门口,拽动门把打开门,看见是陈妈,疑惑道:“怎么了?” “少爷,你起床了。我还以为您不在家呢。”陈妈站在门口,关切问道:“午饭准备好了,您要下来用吗?” 秦现淡淡开口,“等会吧。” 陈妈是从秦现父母结婚时便待在秦家了,从小看秦现长大的。身下的子女都在老家,她心里早就将秦现当作自己的儿子来照顾关心。 正因从小看到大,所以才特别了解他的生活习惯,知道他口味挑剔,不爱吃饭,连秦老都拿他没办法。 只从少夫人嫁过来才有好转,他才勉强肯多吃点。陈妈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心里也倍感欣慰。 看着秦现神色淡淡,敷衍地说着等会再吃的话,陈妈却知道,他肯定又是不吃了。 思即,她便笑意晏晏,又多加了一句话,“昨天少夫人跟着陈妈包了会饺子,说是想等你回来一起吃。结果昨晚你们两个都晚归,估摸着吃不上,陈妈给你们煮了放在楼下了,记得趁热吃。” 果然,秦现眸光亮了亮,转过头看了一眼床上懒懒闭着眼睛睡觉的人,神色顿了顿,半晌才回过头答应陈妈,“好。” 这一厢,陈妈才得到肯定的回答,于是就心满意足地下楼去了,也不去管人家小年轻的作息时间了。 晚上她就要回老家过年了,不知道独留他们两个在家,少夫人能不能好好照顾少爷。 行了,也不必想太多,毕竟少爷都长大了也娶妻了总能好好照顾自己了,总不会把自己饿死的。 她就放宽了心,好好收拾行李准备回老家过年吧。 ……… 陈妈下楼后,秦现就关上了门。转身回过头来,床上的舒然还在睡觉,她真的是累得不行,浑身上下一点劲都没有,懒懒的蜷缩成一团,像一只柔弱的小白兔。 这样的她,莫名让秦现欲火又起。 他暗道自己完了完了,几年来不近女色,到她身上,全部都是假的。 假的假的。 他一看见她,就变成了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哎,真要命。 秦现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去看她,昨晚她被他折腾了足足三次,每一次都汹涌绵长。 今日醒来,虽欲火炙热,却不敢再碰她。 拥吻缠绵后,趁她沉睡时,他才替她上了药,才知晓昨夜的他有多过分,多粗暴,不免心中柔软,几分愧疚与怜爱又上心头。 他俯身弯腰,细细凝望着她鹅蛋小脸上卷翘的睫毛,樱桃般殷红的小嘴,一寸一寸细腻柔滑的肌肤,唇边微起弧度,轻轻地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 舒然睡醒时,天色即将褪尽,已经是将近黄昏了。 很多人在黄昏时睡醒时,都会有一种莫名的孤独感,感觉在整个世界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莫名的,失落感泛滥。 并不是矫情,也并非起床气,就是看着逐渐灰暗的天,会有一瞬间的茫然。 她坐在床上,茫然的发呆,不知道秦现去哪里了。身下的疼痛不知道为什么已经不那么剧烈了,她猜想大抵是睡了一觉的缘故。 坐了好久,她才慢慢从床上爬起来,光着脚一小步一小步挪到门口。 她在家不大爱穿鞋子,舒母不止一次念叨过她,这样容易染湿气,感冒发烧。 可这么多年过去,她的坏习惯还是一点没变,只觉得穿着鞋子太过束缚,光着脚反而自在许多。 她开了门,赤着脚一步一步轻轻地慢慢往光亮有声响的楼下移动。 秦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的桌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几份文件,左边还挂着一个语音通话,他小声而快速地说着话,似乎在下什么命令。 舒然发现他真的是很忙,即使放假在家,很多时候手上也是在处理公事的,不是看文件就是开会。 二楼也有书房,只不过他不大爱去。 多数时候是在客厅和房间。 她才刚从二层楼梯迈下一步,他本来看着电脑的目光瞬间向上转移,堪堪落在她光裸着的小脚上。 他不自觉皱了皱眉,不悦地开口道:“然然,过来。” 舒然轻手轻脚的,本来想吓吓他,没想到才刚踏下楼梯就被他发现了,嘟着嘴慢吞吞的爬下楼。 刚走到沙发身边就被他长臂一捞直接抱进怀里,温热的大掌直接包裹住她娇小玲珑的脚踝,一股冰凉的触觉瞬间袭来。 秦现神色沉了沉,声音里带着些许韫怒,“怎么不穿鞋子,你的身子才刚好,等会又着凉了怎么办?” 舒然调皮地眨了眨眼睛,看着他道:“不会啦,我身子才没那么柔弱,你不要担心啦。” 话是这么说,可他的大掌还轻轻覆盖着,手上的动作细细摩挲着替她暖和脚踝,舒然却觉得有些痒,不自主的想抽脱出来,却换来他认真的斥责声,“不许动。” 舒然看了他担忧的神情,莫名心里一暖,便乖乖地任他去了。 电脑屏幕还开着,语音聊天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了,他抱着她,问道:“刚醒?” “嗯,找不到你就下来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舒然被他圈在怀里,听见他略微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声道,“还疼吗?” “刷”地一下,舒然整个脸突然爆红起来,低着头害羞地咬着唇不回答。 “嗯?”秦现却将她的头抬起来,瞳孔幽深,认真严肃地看着她,不依不饶的追问道。 虽然两个人已坦诚相待,但是他这样坦荡荡明着问,反倒让舒然觉得羞涩地不好意思了。 她的脸烧得像番茄,回应的声音几乎是轻地不能再轻了,喏喏地将头埋在在他胸膛羞涩道:“不疼了。” 为免他继续追问,她赶紧扯开话题,问,“陈妈呢?” 从她睡醒到现在,楼上楼下都是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平常往日里这个时辰,不是陈妈在厨房里忙活,就是佣人门在来往着打扫清理,今日倒奇怪了,一个人都没有,更别说走动的声音了,好似整栋别墅安静的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陈妈回老家过年了,其他佣人我也都放了年假。”秦现缓缓地说着,手却摸着她细腻柔滑的脸,目光深邃,“一直到正月初六,家里都只有我们两个人。” 舒然听到这个消息,喜忧掺半。 喜的是,这个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没有佣人的目光陪伴,纯粹的二人世界。 忧的是,这个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莫名的期待又紧张,空气中好像有某些隐藏的疯狂因子在作祟。 舒然心思不定时最爱咬唇,不自觉间,此刻被牙齿轻磕着的殷红唇瓣已尽血色。 “松开。”一双大掌突然抓住她的下颚,逼迫她的牙齿松开自己的红唇,舒然姗姗睁眼,撞入他不悦的目光里。他似乎很不喜欢她咬唇的习惯,每次看见都神情冷冷地制止她。 可她每次都告诉自己下次一定要改掉,却从来没有改过,还是一如既往。 舒然抱歉地冲他莞尔一笑,心底暗自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改掉这个坏习惯。 秦现的指尖触上方才被她深咬的唇瓣上,温柔的触摸着微微浮在表面的牙印,注视着她失神的眼眸问道:“在想什么?” 舒然转眸回神,摇摇头道,“没想什么。” “陈妈初六才回来,那我们晚餐吃什么啊?”舒然歪着头问。 秦现头也没抬,忙着看文件,随意答道:“随便。” 他们两个人的饮食平日里都是由陈妈做主的,标准的四菜一汤,陈妈做了什么他们就吃什么,连舒然搬进秦家也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 现在突然间陈妈回老家了,就留下了吃饭这个问题。 舒然都将近两个多月没下厨了,手艺不生疏是假的,而且这突然间一下子就让她做顿晚餐出来,估计得做到晚上九点才能开饭。 奈何她今天又实在不想出去吃饭,太折腾了。 舒然想了又想,窝在他怀里看了看飘窗外阴冷的天,突然心里冒出了个点子。 “要不我们吃火锅吧。” 既不用料理很久,也不用出去外面吃。吃完热腾腾的,暖暖的,想到就觉得好舒服。 而且她真的已经差不多快一年没吃火锅了,每年冬天舒家都会有各式羊肉火锅,牛肉火锅,一家人围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唰肉吃,好不温暖。 上学时期,几个同宿舍的舍友也会偷偷拿出不知道藏在哪里的电磁炉,再买上一大堆鲜肉蔬菜,在宿舍里小心翼翼地捧着碗吃火锅。 整个回忆都是热腾腾的,在寒冬里,抵御所有冷风。 舒然对火锅,有着很钟爱的情结。 她真的很喜欢吃火锅,如果有机会的话,她属于一整个腊月吃火锅都不会腻的人。 想起那些美好的回忆,舒然想吃的心又蠢蠢欲动,她的眼睛发亮着,闪烁着兴高采烈的炙热光芒,重复道,“吃火锅吧,我想吃火锅。” 秦现对吃的东西没有多大的兴趣,如果她只是想吃那便满足她,更何况她是这么期盼的,秦现就更不会拒绝了。 他点点头,答应了,“好。” 舒然好开心,忙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愉悦着声音道,“那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冰箱里有没有火锅食材,没有的话我们就去超市买,好吗?” “好。”秦现看着她小小的身子充满活力的样子,不觉唇角弧度一弯,无论什么要求都答应她。 得到肯定的回复,舒然心情愉快,蹦蹦跳跳地就往厨房里进去,过了十分钟,小小的身影又从厨房里探出来,开心地对他说,“我们不用出去去买了,陈妈在冰箱里放了好多东西,牛肉羊肉都有,就连火锅底料都有。” 她开心的时候笑容灿烂,清澈明亮的眼睛里流光溢彩,似星星般闪亮,莫名,就触动了秦现心底里最深处的一根弦。 他记得,他第一次看见她,是她一见钟情时,她就是这样笑着。 美的不可一世。 跟她重遇这么久之后,真的还从来没有看见过她那的笑,今天是第二次见到。 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她站在门口,笑吟吟地望着他,如碧波伴清澈的眼底,只盛着他,她笑问着失神凝视自己的他,“发什么呆啊。” 秦现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深邃目光久久停留,与记忆中的模样重合。 见他还是不回应,只是一味的看着自己,舒然温婉地笑了笑,也不理他,只道:“你继续忙吧,我去准备了,马上就好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她在厨房里来回忙活,他在客厅里处理公务,两个人各自忙碌,却都觉得在这寒风凛冽的冬日黄昏里心底莫名的无比温暖。 他紧锁眉头时,抬头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不自觉就沉静下来。 这往日里腊月空荡荡的家,现在仅仅是有了她的存在,就变得好似活过来一般,到处都洋溢着浓浓的烟火气息。 而她在厨房料理时,转头看见他认真工作的模样,第一次有了一种为人妻的感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现终于把手头上的事情全部处理完,厨房里还传来哒哒地切菜声,他笑着起身,缓缓朝厨房走进去。 舒然正认真而专心地在切调汤的莲藕和白萝卜,忽然纤细的腰身被人从后面抱住,清冽的男性气息随之袭来,某人的头轻轻靠着她的肩膀,炙热呼吸喷薄在她的雪白的脖颈之上,带来丝丝微痒。舒然轻轻挣扎,笑道:“别闹,快可以吃饭了。” 秦现贪恋地嗅着她发丝间的清香,头埋着更深了,声音懒懒地从耳后传来,“我不饿。” 舒然笑着,“可是我饿呀。” 她一觉睡到黄昏,今天一整天都还没吃饭,肚子里空空的,有只咕咕鸡一直在叫。 “那我们吃什么?” “火锅呀,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舒然转过头,俏皮的眼神带着些责怪望着他,“你刚没在听啊?” 他怎么可能在听,他光顾着看她的笑容了,哪里分得出神听她说什么。 舒然切完最后一片莲藕,放进盘里,转过身回抱住他,笑着仰头望着他,语气愉悦,连音调都与平日不同,“我准备了很多好吃的菜,还有肉,都很新鲜,等会烫起来一定很好吃。” 她说这话时,脸上神采奕奕的,瞳眸里都是闪烁着的光芒,完全没有平日里不经意透出的孤僻黯淡。 秦现揉了揉她的头发,宠溺地望着她,一脸认真地说:“可我觉得你看起来比较好吃。” 舒然脸颊微红,轻轻拍掉他的手,假装生气道:“走开啦。”然后笑着一把推开他的怀抱,冲着她的火锅去了。 吃饭时,秦现不顾舒然惊奇的眼神,主动夺过她手上的勺子,一顿饭下来,他全程负责煮,她负责在一旁开心的吃,好久没有那么开心满足过了。 吃完饭,舒然负责洗碗,秦现在一旁切着水果喂她吃。 可秦现有那么乖吗?不,不存在的。 趁着喂水果,时不时亲一亲浮着红晕的脸颊,摸一摸头发这种小动作,他百不厌烦。只要她站在他面前,秦现就想无时无刻地都亲近着她,甘之如饴,犹如着魔了般。 最后好一番缠绵之后,他才肯放过她,不折腾的让她好好地洗个碗。 好不容易洗完碗,两个人回到客厅,秦现将她抱坐在怀里,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电视里的综艺节目,一种生活的温馨感莫名延伸。 她窝在他怀里,温暖舒适地躺着,柔软的声音突然响起,“我曾经在书上看到过一段话,是这样的。” 秦现低头不解地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突然话语里的意思。 她莞尔一笑,没有解释,继续说:“我喜欢的婚姻生活是这样的,两个人有各自热爱的事业,工作结束回家腻歪在沙发上,陪孩子或看电视。一起做饭,一起打扫房间,彼此微笑。晚上抱着睡觉,早上彼此吻别去工作。一起旅行,一起看电影,一起逛街。有什么话首先会对彼此说起,简简单单,干干净净,如刚洗过的白衬衫。” “当时看到这段话的时候,脑海里就好像能浮现出那样的场景了。说真的,这样的生活真的是很美好很令人向往。那个时候年少爱幻想的我在想,以后一定要找一个笑起来很好看很阳光的大男孩,然后跟他谈一场甜得像浸入蜜糖的的恋爱,最后完美的踏入婚姻殿堂。” 说到这里,她突然失笑出声,不知是在笑自己的单纯,还是在笑自己的天真。 “很天真吧,像童话里的故事一样,像梦一样。但,”她的目光停滞了片刻,“可我就是相信了。” 舒然是一个对事情认定了就会很执着的人,说好听了是有韧性,说难听了就是爱钻牛角尖。 “所以在最爱幻想的年纪里我谈了第一场恋爱,也就是初恋。” “想象真的很美好,可体会过了才知道有多苦涩,最后的结局是不欢而散的。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片刻,目光慢慢投向那个从始至终都平静着一句话不说的男人,他的眉目淡然,眼神毫无波澜地看着她。 他知道,她想说什么。 不自觉,他的手,抚上她娇艳欲滴的唇瓣,危险的气息随着清冷的语调缓缓透出,“你这里,给过谁?” 舒然目光没有一丝闪躲,语调坚定,“你。只有你。” 说真的,她没有跟温亦欢接吻过,最多是拥抱。 舒然看着他,心里突然起了坏心思,故意说:“我的初吻,是在某一天夜里漫步回家的时候,被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夺走的。” “哦?”秦现的记忆瞬间回转,她说的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好像就是他吧。 这个回答还真让他生不起气来,唇角有一抹弧度在慢慢上扬。 舒然看着他的表情,心底暗自松了口气。 终于解释清楚了,她想,估计这件事算是彻底的过去了。 但舒然,说了这么多,绝对不可能是想说这些。 末章 舒然剧烈地摇头,眼泪一直往下落,她哽噎着哭声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再让我抱一会,就一会。”他紧紧地拥抱着她,像是要把她镶进骨子里,“我怕,抱过这一次以后,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知道你不会打电话的,我也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他慢慢放开她,笑着,长臂慢悠悠地绕过她身后,轻轻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枪,利落的调试,上膛。几乎就是一瞬间,在她震惊的目光下,他将枪轻轻反转,冰冷的枪口对准他自己的太阳穴。 舒然心下大惊,瞳孔无限放大,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手里的动作,几乎是怔愣在原地,嘴里喃喃道:“秦现……” 他唇角微微弯起,眼底里深情地只凝望着她一人,似在浅浅笑着,可不知为何,脸上却是一片苦涩。 “然然,我爱你。”他满含深情的说出这一句话,似温柔的撩拨着她动荡不安的心。 可下一秒,他神情微变,紧握着枪不动声色即将往下一按。 “不要!”舒然突然反应过来,几乎是拼尽全力往前一扑。 “砰”地一声枪声响起,掩盖在漫天轰鸣的烟花声中,却清楚的落在了舒然的耳畔里。 她哭着,痛苦着,大声地哭着,连眼睛也不敢睁,使劲的摇头,紧紧地抓住那双温热的大手,唯恐松开一秒,就再也抓不住。 “呜…秦现…秦现…呜…”她不敢睁开眼,怕入目的情景会让她绝望,甚至晕过去,她突然好后悔,好后悔自己的懦弱。 她的所有感官在这一刻好像全部失去,看不见,听不见,没有意识,只知道一味地哭。 房间里好安静,安静的只剩下她的哭声。 那一刻,她的脑海里回荡过无数种想法。 她想,如果他真的出事了。 不,她不敢想。 她捂着眼睛,埋着头,痛苦哭。 就在她受不了无尽黑暗,煎熬,害怕时,终于,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温柔响起,“好了,然然,别哭了。” 舒然“唰”地立马睁开眼,泪眼朦胧中看见秦现完好无损地坐在她面前,笑得温柔。 那一瞬间,舒然好像整个世界都活过来了一般,那是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多庆幸,好庆幸,他没有死,他还在她身边。 舒然又哭了,这一次,换她紧紧地抱住他,她哭倒在他怀里,一遍遍一遍遍地念着他的名字,“秦现,秦现,秦现…” “我在。”秦现一只手缓缓地拍着她的背,另一只手的悄然紧握住她冰凉的手指,低声温柔的回应。 她哭了很久,才哽咽出声,一字一句缓慢绵长,向他低低倾诉,“我曾经…我曾经看过一部电影,叫色戒。” “里面的男主角易先生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汉奸,人人得而诛之。女主角为了刺杀他而接近他,到最后却发现自己动了真情,帮助他逃过了一劫,却在最后被赶尽杀绝。” “那个时候看完电影的人,都在问一个问题。” “如果你是王佳芝,你会爱上易先生吗?” 她抬起头,眸光流转,晶莹剔透,深深的凝视着他,声音低低,温柔婉转,“我的答案是,会。” 正因为会,所以在看到那一幕之后,她匆忙逃回房间里,手中紧握着手机屏幕上未播出的电话号码是他的。 正因为会,所以他开枪的那一瞬间,舒然惊慌失措地上前阻止。 正因为会,所以就算她看到了,也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离开他。 她变得,无可救药。 她们说,这世上女子对待爱情大多相同,不论那个男子如何,女人哪怕一瞬间爱上,也常有些奋不顾身的味道。 舒然很了解自己的性格,妈妈总说她是爱钻牛角尖。其实不是,是倔,是认定了就死不悔改。 她这样的女子,爱了就是爱了,是地狱是黑暗,也是头也不回就往里头扎的。 她知道的,她知道秦现听得懂。 秦现几乎是不敢相信的,他倜然推开了她一寸,炙热的目光在她平静的脸上仔细端详,像是确认般,反复流连。 舒然莞尔一笑,眼睫的泪珠还未干,笑中带泪,楚楚可怜,笑容又似梨花般温婉绽放,美兮若轻云。 秦现笑了,笑容柔软,浅浅映入她清澈如泉水的眼瞳里,他拥住她,合上眼睛,在她耳畔落下温柔一吻。 是了。 她无法阻止他黑暗世界里的规则,也无法制止自己对他汹涌的爱意,这其中的复杂,弯曲,又岂是一夜能尽数解决的。 饶是她再聪明,也无法做出多十全十美的正确决定。 索性,就放弃吧。 放弃做决定。 他有他的世界,她亦有她的世界。 无法干涉,不能融合。 尤其,是当她听到秦老老泪纵横说出那一番话之后。 其实老人家年轻时也是驰骋战场的,没少听过枪声,于是在昨晚枪声响起的那一秒,他几乎是反射性就惊醒了。他披着外衣走到楼梯口,远远遥望着紧闭着的二楼房门里,闪烁着昏黄的灯光,久久地叹了口气。 第二天起床,自然有人向他报备昨晚的情况。 老人家看着那对小夫妻,摇了摇头,终究是太年轻了,有些事还是得磨一磨。 可看着自己孙子那副样子,就更摇摇头,想来还是得他出手啊。 于是就有了那段趁秦现不在时,同舒然在书房里聊天的话。 他叹了一口气,背对着舒然站在窗口前,背影佝偻,见证了这个老人一世岁月里的沧桑。 他的目光深邃,远远遥望着前方,似深深陷入旧时光。 她听见他苍老的声音似旧碟片版低沉响起,似在重映那一幕幕往事。 “他父亲母亲在他二十岁的时候就出意外去世了,那个时候他在美国,听到消息之后急着要赶回来,可我不让。” “那时是秦氏最困难的时候,秦氏家大业大,多少人虎视眈眈地想要推倒它分一杯羹。那个时候的他单纯无知,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男孩,如何抵挡得了那些躲在背后的人一套又一套的吃人计谋。他要是回来,就是狼入虎穴。” “所以,他连他父母的最后一面,都未曾见到。” “那个时候的他,是真的苦啊。一个人,二十出头的年纪,毛毛躁躁的性格,独自在异乡学本领,再苦也回不来,咬碎牙吞下去也不流泪,被人欺负也得忍着。你不能想象,他是怎么撑过去的。” “后来,回来之后,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精明成熟,狡猾善谋,处事圆滑。他独自一个人撑起了那即将破败的秦氏,而且仅仅用了两年的时间。这背后,哪里有可能是一帆风顺的,无论被人捅了多少刀,受了多严重的伤,他都习惯了,永远不会说。” “在那样的世界里,你不狠,不比别人狠,那你就只有死这一条路。” 说到这里,秦老已经泪湿眼眶,而舒然也早已捂着嘴默默流泪了,心里是一阵阵的泛疼。 “你看现在的秦氏有多繁荣,就知道秦现在背后付出了多少,他一个人默默撑起了所有黑暗,让秦家人活在光明之中。这其中多少委屈,这么多年,他都默默吞下了。” “他身边没有任何人,也从来不信任何人,包括我。” “没有人能伤害他,但,除了你。” “他身边只有你,他只信你,也只有你可以伤害他。他把他所有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都给了你,温暖,呵护,爱。” “他是需要人陪伴的,那个人,他指定是你。” 秦老转过身来,深陷的眼窝里早已老泪纵横,他哽咽着几乎低声下气地渴求道:“所以然然,算是爷爷拜托你也好,求求你也罢,好好对他,谅解谅解他好吗?” 舒然早已泣不成声,她几乎是哭着狂奔而出,穿过蜿蜒的楼梯,穿过嘈杂的客厅,穿过盛开着满地鲜花的花园。 径直奔向那个站在花丛中的白衣男人,投入他的怀抱,紧紧抱住他,踮起脚尖,不顾滚滚落下的热泪,不顾他微怔的神色,用尽全身力气深深地吻住他。 那个吻,漫长地好似一个世纪。 对不起。 秦现,以后换我守护你。 我再也不会伤害你了。 我们是彼此的唯一,你只有我,我只有你。 我们就这样,好好的,好不好。 秦现笑了,似比花般妖冶。 好。 秦老站在窗前,眉目慈祥,眼角似乎还有未干的泪痕,他看着窗下相拥相吻的两个人,终于,微微一笑。 哎,他突然也想起老伴了。 番外 舒然知道自己有孕的那一天,是陪着周嘉嘉去做孕检的一个星期后。 医院里。 周嘉嘉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八个多月了,肚子早已大的像个球,移动都十分不方便,低下头压根都看不到自己的脚。 距离预产期还有不到一个月左右,这些日子每天拘在家里的无聊生活,已经让她情绪烦躁不已,简直是受够了。 郑桐也明白,这样每天让她待在家里不开心也不是办法,恰逢产检,而他工作近来又繁忙,索性就放她寻着舒然一同去了。 以前同周嘉嘉出门她都是活蹦乱跳的,逛商场喝奶茶吃东西,几乎没有一刻是停下来的。 可现在,她挺着大肚子,做什么都不方便。别说逛商场了,就算让她多走两步路都累。舒然陪着她做完产检,两个人就随便寻了附近一家餐厅坐下。 点完菜,周嘉嘉才终于舒服的靠在沙发上,满足的深呼吸了一口气。 看她这副样子,舒然取笑道:“以前陪你逛完一整个商场,你都没觉得累过,现在从医院走到这里200多米的路,你就累的不行了。” 周嘉嘉摸了摸自己圆乎乎的肚子,摊手道:“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你是不知道,她有多难搞,每天晚上都要踹我踢我,活生生一踢足球苗子,只有她爸爸摸着哄着才肯收敛,消停会。” “人家不都说,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吗。咋到我这,就这么调皮捣蛋,活生生一小顽童。亏我还每天给她听古典音乐钢琴曲,就盼着她温柔安静点,做个小淑女。” 舒然笑了,说:“还钢琴曲,温柔安静的小淑女,这都什么鬼。按说我啊,你女儿是遗传到你的基因了,性格跟你一模一样的。这样挺好的,女孩子还是活泼点好,太安静不行的。” 她自己就属于安静内向的性格,所以知道,性格开朗比内敛安静好多少。 周嘉嘉一听笑了,说:“真是笑死了,我想生一个性格像你那样的,你反倒想生一个性格像我这样的。” 她开玩笑道:“要不你去生一个温柔安静的,完了之后我俩互换?” 舒然简直被她逗笑,“说得容易,你以为孩子是你想生就生的啊。” 两个人都笑,好久没有这么惬意开心过了。 很多人不联系,关系都淡了,但独独只有她们两个,这么多年过去,关系一如既往地亲密。 令人羡慕。 不多时,服务员已呈上菜,周嘉嘉一边拨弄着碗里的鱼,一边问道:“话说回来,你们两结婚这么久了,还没想要个孩子啊。” 她的目光在舒然肚子上徘徊,舒然本来喝着汤,被她一问差点没呛到,她赶忙拿纸巾擦了擦嘴,言语闪烁,道:“什么叫结婚这么久,也才五个多月好不好。” “哈哈哈,好好好,是我错了,是我太心急。”周嘉嘉叹了口气,故作烦恼道:“哎呀我这不是替你们着急嘛,再说了,你们抓紧要一个,这样到时候我闺女也有个伴嘛。要是你生个男孩,指不定还能来段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爱情呢。” 舒然被她逗得不行,心底真是由衷佩服她的想象力,笑着说:“你这一会要我生个女儿一会要我生个儿子的,真把生孩子当儿戏啦,想要就有似的。” 周嘉嘉瞬间八卦心就起了,突然狐疑地凑到舒然身旁,小声地询问,“诶,你们不会一直都有做措施吧。” 这话题问得,舒然本就脸皮薄,冷不防被提问这么隐私地问题,脸瞬间爆红起来,舀着汤的手也顿了顿,好半晌才低低地尴尬回应道,“没有。” 一开始秦现还会做措施,但自从那次他们一同舒家时,带着舒余余一同出去游玩那天开始,他的心思就好像起了变化。 余余很粘他,全程都乖巧地牵着他的手,甜甜的叫姑父姑父。 舒然本以为他会不耐烦,可是他没有。他一路上抱他也好,牵着他也罢,抑或是将他扛在肩头看热闹,这些几乎不可能发生在秦现身上的事,他都做了。 他耐心的不像话。 她静静地走在他们后面,看着他们一高一矮的身影,莫名的心软的一塌糊涂,无限的温暖。 那一天晚上,她被他抵在身下发狠地折磨,将近昏睡过去的时候,听见他低哑勾人地声音在她上方响起。他说,舒然,我们要个孩子吧,我们要个自己的孩子吧。 他想要同她拥有爱情的结晶。 不仅是他自己喜欢,更是在看见她认真垂着头挑选玩具时,耳边一缕发丝不听话飘落下来时,勾勒出那温柔安静的模样。那一瞬间的岁月静好,美到心底里。 更是在看见她牵着孩子的手,一起笑的温婉开心时的模样,三个人一起分享一只冰糖葫芦时,那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简直甘之如饴。 所以他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也是从那之后,他们就没再做措施,想来也快两个多月了。 只是这肚子,一直都没什么反应。 “哎呀,这种事急不来急不来,反正总会有的,指不定回家后就突然发现有了呢,你不要担心啊。”周嘉嘉大大咧咧的安慰道。 “我没担心啊,顺其自然啊,是你自己想多了啦。”舒然笑了,“好啦,快点吃,你现在预产期在即。跟你出门我很有压力的,得赶紧吃完饭把你送回去,我才能松口气呀。” 周嘉嘉作势要打她,“你这是嫌弃我呀你,你给我等着啊,等你大肚子了,看我陪不陪你出来。” 舒然笑着哄道:“好啦好啦,我错了,我哪敢嫌弃你啊大小姐……就算大着肚子,你也是最美最可爱的,好不好。” “算你识相,哈哈哈哈。” ………… 笑声远去,说话声也淡去。 舒然看着验孕棒上的两条杆,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呆呆地摸着肚子,不知道是什么感受。 好像,这里,有了一个小小的生命。 ………… 秦现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是四天后的晚上了。 那天是,秦现的生日。 没有派对,没有聚会。 舒然甚至放了家里所有佣人一天假。 那天早上,她早早就替他准备好衣服,系好领带,微笑的立在门口注视着他离开的背影,与往日一样,却又好像与往日多了一些不同。 好似,温柔如水。 他走后,她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准备着今晚的惊喜。 从房间到阳台到浴室,从灯光到餐具到菜色,事无巨细,完全投入。 那晚,他回来了。 家里很安静。 他在她的牵引下,一步一步上了楼梯,进了房间,看着满室似星星般黄亮的灯光,遍地散漫着的玫瑰花,餐桌上的红酒与灯烛,还有她花了一个小时做的牛排。 她唱的生日快乐歌,她看着他的眼神,她唇角的微笑,还有,她送给他全世界最好的礼物。 一点一点,他第一次湿了眼眶。 几年了,他没有好好过过生日。 直到遇见她,她给他家,给他温暖,给他安全感,还给了他,另一个小小的他。 何其幸运,遇见你。 舒然。 第一百五十六章 舒然刚起身转弯走进厨房,过了一会儿秦辛逸也借着去洗手间的理由跟随在她身后离开,两个人不经意四目相对,意味深长。 不消多久,便都出现在老宅后花园里。 秦辛逸早已在那里等了很久,看见一抹纤细的身影从眼前晃过,这些天里心底越发按耐不住的一个个难题便好像要汹涌跳出,连等也等不了。 “辛逸。”舒然站在花丛旁,看着眼前多日不见便消瘦得只剩骨头般的秦辛逸,心底莫名一揪,有些心疼,轻声唤道。 秦辛逸强打精神,回应道:“嫂子。” 舒然点点头,眼角的余光淡淡一转,见园丁都在认真工作,并无旁人发觉到他们两个,这才开口问:“辛逸,你……” 话还没说完,就突然见秦辛逸火急火燎的抓住自己的衣服,目光灼灼,慌道:“嫂子,你知道七笙去哪里了吗?” 舒然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一脸懵地眨了眨眼睛,一时没回答。 秦辛逸这才发觉自己的动作太过失礼,这要是让现哥看到,肯定会很生气。于是赶忙把自己的爪子从舒然的衣服上拿下来,一脸歉意道:“对不起,嫂子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有些着急…” 舒然摆摆手,不介意道:“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秦辛逸自从她走了之后,整个人跟失魂了一样。 有时候吃着早餐,一不小心就把沙拉往牛奶里倒。洗着脸,一不小心就把牙膏往脸上抹,皆如等等,完全精神恍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舒然看着他,疑惑地问道:“你刚才问我,七笙去哪里了。” 听见她的名字,秦辛逸整个人都精神起来,点头道:“对,嫂子你知道吗?她是不是有告诉你?你们是不是还私底下联系着?她现在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等等,”舒然被他一大堆问题问懵了,听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反问道:“七笙不见了?” “你不知道吗?嫂子。”秦辛逸看着她,语气突然弱下来。 舒然皱了皱眉,那天她打完电话就发生了温亦欢那件事,完了之后被秦现折磨了几天,身心俱疲,根本连拿手机的机会都没有,哪里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看着她的表情,秦辛逸的眼神慢慢就变得失落了,他苦笑,“陆七笙失踪了,自从你那天晚上打电话给我之后,我拼命赶过去那个咖啡厅,可却只剩我妈妈,而她离开了。” 他一字一句地诉说着,“我发了疯似的打电话给她,可她的电话里永远只有冰冷的机械女声回复,我根本联系不上她。我沿着她去时的道路一路寻,却再也没有看见她的身影。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我寻不到她半点踪迹。” “自此,学校,家庭住址,她继母的家,她所有朋友的家里,我都去过,但全部都找不到。” “她的朋友都说也联系不上她,连李芯也是,根本打不通她的电话。” 说到这里,一个七尺男儿,莫名声音哽咽,“我找不到她,我把她弄丢了。” “明明,那天下午,她还笑着说要我等她回家,不许先睡。” “可是,那一晚上我没有先睡,可是她却不回家了呢?” 他的声音轻如风,好似飘散在风中,融化在梅花香中,酿着淡淡的悲伤,无助,令人莫名心疼。 “辛逸……”舒然想要安慰他,却不知道从何安慰。 秦辛逸强颜欢笑说没事,可还是叮嘱道:“嫂子,如果她联系你,你能不能第一时间告诉我?” 舒然义无反顾就答应了:“好。” “那我先进去了。” “嗯。”舒然点点头,还是安慰道:“别想太多,你一定会找到她的。” “好,谢谢嫂子。” 说完,秦辛逸就慢慢向正厅里走。 舒然看着他寂寥的背影,叹了口气,从大衣兜里,拿出了手机,翻开通讯录里陆七笙的名字,资料里显示了两个电话。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 陆七笙是有两张卡的。 她有两个电话,当时幼儿园注册教师资料时,必须要留两个电话号码。 旁人都是填自己跟父母亲或住宅的电话,可陆七笙填的是两个自己的手机号码。 她当时疑惑,当时没说什么,默默的就将她两个电话号码都存在手机里。 后来,资料翻新,所有人都只填写一个,于是她也就只填写了一个常用的。 刚才秦辛逸说打不通她的电话时,舒然就在想,她会不会,是换了个号码。 想着,她就轻点屏幕那个置于下方的陌生号码,通话就这样拨出去了,一秒,两秒,嘟的声音响起。 打通了? “辛逸!” 秦辛逸刚走到花园门口,准备拐弯从玻璃门进去,就突然听见舒然喊他,脚步倏尔停下,不解地回头看她。 就看见她指着手里的电话,用口型示意道:“通了!” 秦辛逸迟钝了一秒,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就听见她突然对着电话说,“喂,七笙。” 秦辛逸当时整个人瞬间僵硬了,简直是不敢相信。他甚至有一秒钟觉得,舒然肯定是在跟他开玩笑的。 怎么可能? 他找了那么多天的人,几乎每天无事就拿着手机拨打她的电话,从来都没有一次接通过,永远都是“你拨打的电话已启用来电提醒功能”。 然而刚刚跟舒然说起,她就打通了。 不可能,他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