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夺鼎》 第一章 汉末荆州 荆州襄阳城中,州牧府偏院朱楼之上。 一名青年男子依窗而立,望向窗外明亮的圆月,男子双眉紧锁近乎挤出水来。 他原本是一名刚毕业的大学生,因为求职屡屡碰壁,积郁之下借酒消愁。可没成想一觉醒来竟然阴差阳错的来到了东汉,一个群雄割据、英雄尽出的大争之世! 在得知自己此时的身份后,男子险些喊出声来。随即脑海中还过一句曹孟德的名言,“生子当如孙仲谋,刘景升儿子若豚犬耳!” 他此时的身份竟然是荆州牧刘表的长子,刘琦! 经过几天的适应之后,男子渐渐接受了他这一新的身份。但一系列难题也在这之后纷沓而来。 此时正值初平三年,汉王朝国祚不稳,各地英雄尽起争霸,天下在董卓死后便会再次动乱。而刘琦所在的荆州,更是一块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四战之地! 而此时刘琦所要面对的第一个难题,便是来自以蔡瑁姐弟为首的荆州蔡氏家族的排挤。 刘琦的胞弟刘琮,聪颖好学深得后母蔡氏夫人喜爱。加上刘琮年纪幼小容易操控,因此蔡氏姐弟极力扶持刘琮,背地里则不断打击排挤刘琦。 来自蔡瑁姐弟的巨大压力,让刘琦的心情近乎压抑到了极点。刘琦心中十分清楚,如果想要在这乱世生存下去,必须要增强自身的实力,也只有这样才能避免成为别人砧板上的鱼肉。 思考再三,刘琦打算着手研习兵书战册,毕竟相对于武艺骑射来说,兵书显然更适合他这个从21世纪穿越而来的大学生。 可再将窗边书案上的竹简、帛书翻阅过一遍之后。刘琦不禁连连苦笑,暗自叹息,没想到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竟是一名纨绔。诺大的书籍之中除了两卷不入流的无名兵书之外,余下的尽是些野史杂记,对于增加自身见闻并无太大作用。 将仅有的两卷兵书握在手中,刘琦感慨不已。他前世虽是文科出身,但对于历史却涉猎不广。对于东汉末年时局的了解,也仅仅局限于袁阔成先生所说的评书《三国演义》中的知识而已。 刘琦深知,如果这样放任自流下去,他迟早会不明不白的死在刘备身边。这一结果显然是再世为人的刘琦所不愿看到的。 “大丈夫生不能五鼎食,死亦当五鼎烹!” 想到这里,刘琦紧紧握住手中的兵书,决心要在这大争之世成就一番属于自己的霸业! 就在刘琦暗自沉吟之时,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了一条缝隙。 “公子,州牧大人以及众位文武公卿都已经落座了。请您快入席吧。” 家人的提醒,帮助刘琦将繁乱的思绪收了回来。 想起今天正值元宵佳节,刘琦赶忙走到铜镜前整了整衣衫。看着镜中的倒影,刘琦苦笑一声。心想自己除去相貌之外,再无其它与自己那“名称八俊”的便宜父亲刘表相似的地方。况且想要在乱世生存下去,俊朗的外表显然用处不大。 走下朱楼,在家人的带领下,刘琦步入了州牧府正厅之中。 厅中乐曲宛转悠扬,文武群臣分坐两旁。席间主位端坐着一名俊朗的中年男子,在他一旁一名贵妇相伴而坐。此二人正是荆州牧刘表与他的后妻蔡氏夫人。 刘琦见状缓步走到席前,象征性的正了正衣衫、发冠,随对着刘表夫妇全施一礼。 刘表见刘琦来迟,眉头微微皱起,问:“你怎么来迟了?” 见刘表不悦,刘琦心中不由一颤。脑海中急忙思想应对之法,思考中刘琦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他那便宜族亲刘备的名字。随即心头闪过一丝灵光,转而露出一副忧郁的神色,躬身答话。 “父亲,今天正值上元佳节。我想起母...” 刘琦话说一半,随看了一眼在旁的蔡氏夫人,紧接着便低头沉默不语。 听闻刘琦的话语,以及看向蔡氏夫人的举动。刘表含笑点头,心想长子一定是思念亡母,这才来迟一步。但碍于蔡氏夫人在旁陪宴,不便直言本意。 想到这里,刘表不禁多打量了席前的刘琦几眼。暗想自己长子平素忠厚老实,怎么今日忽然变得乖巧起来? “难为你有这样的孝心,快去入席吧。”刘表对刘琦做了一个手势,随即端起羽觞自饮了一杯。 一旁陪坐的蔡氏夫人,见刘琦并未因来迟受到责备,黛眉微皱。不由得对下席的内弟蔡瑁使了一个眼色。 刘琦见这出“苦情计”果然打动刘表,心中不由一喜。随即躬身对刘表与蔡夫人深施一礼,转而走入了酒席之中。 刘琦入席之后,刘表便开始祝酒发言。席间,刘琦只觉得对面席上有一束目光盯着自己,心中不觉有些拘束。 等到刘表说完祝酒词后,众文武推杯换盏,刘琦也跟着喝了几杯清酒。东汉时期酒分为清、浊两种,但清酒价格昂贵,多数只流行于士族之间。清酒的味道微甜,口感类似现代的米酒,但度数却低的可怜。 酒过三巡,就在刘琦正喝的兴起之时。对面席间缓缓站起一人,手持羽觞,径直朝他走了过去。 见状,刘琦连忙端起羽觞,站起身来,躬身行礼,喊了一声“舅父”。 走到刘琦面前的人正是荆州大将,蔡氏夫人的亲弟蔡瑁。 蔡瑁见刘琦施礼,微微一笑,举起羽觞说:“公子不必拘礼,这几日见公子常坐朱楼之上。想来一定是在勤奋攻书,这般刻苦末将真是自叹不如啊!” 见蔡瑁无事献殷勤,刘琦不禁有些狐疑。心想,蔡瑁对自己这几日的作息了如指掌,明显是早已在州牧府安插了耳目!而此时他无端好言相待,显然不只是夸赞自己这么简单。 果然不出刘琦所料,还没等刘琦来得及开口答话。蔡瑁话锋一转,说道:“常听人说公子博览群书。今夜正值元宵佳夜,何不作诗一首以助酒兴?” 刘琦听到蔡瑁的话,心中不禁咒骂蔡瑁居心叵测。暗想,今天在座的不乏荆州士族名士,蔡瑁让自己作诗,明显是想让自己当众出丑。 想到这里,刘琦心中暗转,接着微笑着说:“今夜天下高才多数齐聚于此,琦不敢班门弄斧。多谢舅父抬爱,舅父请饮。” 说完,刘琦双手托杯,送到蔡瑁跟前,接着将水酒缓缓咽下。 蔡瑁本想借机让刘琦出丑,却没想到刘琦竟悄无声息的将话锋转移。无奈之下,蔡瑁只好饮下水酒,但却并未就此返回席间。 “主公才高博学,名称八俊之首。二位公子虽然年少但却志存高远,这真是汉室的洪福啊。” 刘表听到蔡瑁的话,伸手摸了摸下颌的胡须,朗声一笑,显得十分受用。 蔡瑁见刘表面露喜色,接着转身向刘琦问道:“春秋时曾有伯夷叔齐二位贤人,大公子比之如何?” 刘琦听到蔡瑁的话,心中暗自咒骂蔡瑁心肠狠毒。竟然拿出“伯夷叔齐”的典故来为难自己,心中虽然不悦,但并未表现出来。 古时孤竹国君有两个儿子,长子伯夷、次子叔齐。孤竹君弥留之际将王位传给次子叔齐,叔齐尊奉长幼之礼,不肯接受王位逃出国去。伯夷遵从父命同样不肯,二人最后双双在首阳山冻饿而死。 刘琦听出蔡瑁言下之意,是将自己和胞弟刘琮比作伯夷叔齐。而蔡瑁的用意无非是侧面讥讽自己的才能在刘琮之下。 看着刘表以及席间众公卿文武的目光,刘琦暗自咬牙,说:“孤竹君是有名的明主,伯夷叔齐也是万古流芳的贤士。父亲治理荆州得当,相比孤竹君过之而无不及。我们一家在父亲的管理下,父慈母祥,兄友弟恭。舅父所言极是。” 刘表和在座的文武公卿听到刘琦的回答,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就连平时看刘琦不顺的蔡夫人,此时竟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见众人面露喜色,刘琦暗自舒了一口冷气。不动声色的喝下一杯水酒,企图借此缓解心中激动地情绪。 蔡瑁见刘琦再次将话题的重点转移,脸色有些难看,但碍于场面只好陪笑称赞。接着继续问道:“请问公子,你比伯夷如何?” 刘琦见蔡瑁连连追问,心中有些气恼。但因为席间众人的缘故,只好微笑回答:“小子才疏学浅不敢与先贤前辈相比。倒是二弟琮儿,年轻聪颖相比叔齐十分贴切。” 刘琦此言一出,蔡氏夫人笑容变得更加灿烂。 蔡瑁听到刘琦的话,微微一笑,紧接着说道:“公子谦虚了,我常听朋友提起。公子喜读文学典籍、轶闻奇事,不知对兵书战册有何独到的见解?” 刘琦闻言,背后不由泛起一层冷汗。心想,原来的刘琦对兵书战册一窍不通,蔡瑁显然是熟知这一点,这才会故意问起! 第二章 席间试探 蔡瑁此言一出,立刻引起了席间文武公卿的注意。 众所周知刘表是汉末大儒,注有《周易章句》、《五经章句》等书。对儒学有很高的修养,但奈何刘表志在自守,对于兵书战册并未有高深的研究,甚至对此类书籍有些排斥。 此刻见蔡瑁提起刘琦深谙兵书战册,众人纷纷想一探虚实,想要看看这位大公子的真才实学。 刘表听到蔡瑁的话,微笑的面容随即沉了下来。双目看向刘琦,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寒意。 刘琦虽然正视蔡瑁,但却用余光发现了众人以及刘表的眼神。心中不禁暗暗叫苦,自己前世最喜欢听袁阔成先生的《三国演义》。虽然心中并无韬略,但说上几句后世常见的兵书纲要却也不算难事。 但刘琦此刻所要面对的问题在于,刘表一向不喜钻研兵书战册,倘若自己此时开口恐怕会触怒刘表。如果装作不知故作平庸,便会正中蔡瑁下怀,让在座的文武公卿认为自己是一个纨绔。那样刘表的面子同样会下不来台。 刘琦站在原地思忖了一会后,对着蔡瑁拱了拱手,说:“舅父,父亲帐下荆州众公卿。文有蒯越、蒯良二位先生辅助。武有舅父、黄祖将军。琦不敢斗胆妄言,今天我意在为人徒。倾听父亲与舅父以及众位大人的教诲,实不敢班门弄斧。” 刘琦依照前世从评书中听来的舌战情节,将刘表以及他帐下的文武公卿悉数夸了一遍。最后提出将众文武公卿当做老师,一方面抬高众公卿的地位,使他们的注意重心转移。另一方面又顾全了刘表的面子,虽然有搪塞之嫌,但好在总算顺利度过了这一关。 刘琦话音落下,偌大的正厅之中除了悦耳的声乐之外,再无其它声响。 蔡瑁颔首站在刘琦面前,默不作声。众文武公卿面面相觑,气氛显得有些紧张。 见状,刘琦只感觉背后冷汗直流。用余光朝正坐处的刘表看去,只见刘表嘴角微微上扬,刘琦这才将心放到了肚子里。 “好!我儿谦逊好学,隐约有春秋古人遗风。众位公卿,畅饮一杯如何?”说完,刘表端起羽觞,将酒水缓缓饮下。 刘表此言一出,众文武公卿纷纷点头称赞。气氛瞬间被刘表的话语所缓和。 蔡瑁听完刘琦所说的话,心中暗自气恼。令他想不通的是,平素驽钝的刘琦竟不知何时开了窍儿,竟一连几次将自己的话锋转移。想到这里,蔡瑁端着羽觞的双手不禁加重了一丝气力。 刘琦见蔡瑁呆站在原地,连忙取过漆器龙头为蔡瑁斟满水酒。接着对蔡瑁深施一礼,“有劳舅父了。” 蔡瑁原本想说些什么,但看到刘琦恭送自己入席,只好恨恨作罢,随即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之上。 将蔡瑁这瘟神送走之后,刘琦长出一口气,坐在席间沉默不语。偶尔跟着众人喝上几杯水酒,心中早已暗自思想起了脱身之计。 刘琦清楚,刘表虽然是管辖荆州的州牧。但荆州兵事军防重权全由蔡瑁掌管,自己想在蔡瑁手下求得一席之地,其难度不亚于登天!眼下只有设法离开荆州,自己或许才能在这乱世之中生存下去。 刘琦思来想去,心中不禁有些烦闷。随即多喝了两杯水酒,清酒度数虽然不高。但羽觞的容量却着实不小,十几杯水酒下肚,刘琦隐隐觉得酒意上头,不由摇了摇头。 坐在刘表身旁的蔡夫人,将刘琦的举动尽数看在眼中。见刘琦数次将蔡瑁的话锋转移,蔡夫人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怒意与不甘。随即对蔡瑁使了一个眼色,姐弟二人相识点了点头。 蔡瑁得到蔡夫人的眼色,斟满酒水,站起身来对着刘表说:“主公,我观大公子气度不凡。日后必成大器,在此提前祝贺主公。” 刘琦见状,暗叫一声不好。蔡瑁一向将自己与这座身躯的原主人视为眼中钉,绝不可能好心向刘表夸赞自己。想到这里,刘琦不禁稍稍正身,侧耳听蔡瑁到底想说些什么。 刘表听到蔡瑁的话,面带微笑的点了点头,举起羽觞同蔡瑁饮了一杯。 蔡瑁借机问道:“但不知道大公子多大年岁?” “琦儿今年已经十九岁了,长得与我年轻时竟一模一样。天佑我刘景升后继有人啊!”之前刘琦的一番答对,让刘表心中大悦。借着酒意竟少见的夸赞了刘琦几句。 在听刘表说出“后继有人”这四个字后,一旁的蔡夫人眉头一皱。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将刘琦排挤出荆州。不然日后绝对是她和蔡氏家族的心头大患! 蔡瑁见刘表夸赞刘琦,抓住时机说:“姐丈所言极是,大公子年轻有为。假如磨炼一番,必能成就一番功业。我观江夏黄祖将军统兵有方,何不让大公子去往江夏历练一番?日后也好帮助主公统治荆州。” 刘琦听到蔡瑁的这番话,不禁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心想,江夏黄祖为人刚愎自用。加上他与蔡瑁一党朋比为奸,倘若蔡瑁暗示黄祖为难自己,自己在江夏绝不会好过。况且孙策为报父仇频频攻打江夏,自己此去恐怕凶多吉少! 刘表听到蔡瑁的建议,轻拈胡须沉吟半晌,并未立即做出答复。 见刘表犹豫不决,刘琦暗想,如果此时正面拒绝去往江夏历练,蔡瑁多半会以此借题发挥。到那时不单自己的形象会在众人面前大打折扣,就连刘表恐怕也会从心里小看自己。眼下想要打动刘表让自己留在荆州,恐怕只能效仿刘备打出亲情这张牌了! 想到这里,刘琦心中拿定主意。随即站起身来,拱手对刘表说道:“父亲,孩儿愿去往江夏历练。日后好尽力辅助父亲,襄助二弟。” 蔡瑁听到刘琦的话,大喜过望。心中暗自嘲笑刘琦迂腐驽钝,只要到了江夏脱离刘表的保护。自己绝对可以确保刘琦不能活着踏入襄阳城! 蔡瑁没想到的是,刘琦这番话并不是他的本意,而是故意说刘表听的。 刘表见刘琦应允,微微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目光便被刘琦吸引了过去。 只见刘琦躬身站在席间,双目微微泛红,看样子好像即将落泪似的。 见状,刘表有些错愕,问道:“我儿为何落泪?” 刘琦见自己的举动成功引起刘表的注意,连忙假意擦了擦眼角处那被他强挤出来的泪水。说道:“孩儿这次去往江夏,不能在父母台前侍奉问安。琮儿年岁不过舞勺之年,我也不能再陪伴照顾他。想到这里,情难自禁这才失态。” 蔡瑁见刘琦堂堂七尺男儿,竟哭出声来。心中对刘琦更加蔑视,随即说道:“大公子不必伤感,主公有主母照料万无一失。我明日便安排人马,护送公子去往江夏。” 就在蔡瑁暗自窃喜之时,只见正席间的刘表忽的拍了一下桌案,明亮的响声不由将众公卿吓了一跳。 第三章 鹿门山涉猎 众人正在窃窃私语,忽然听到刘表的拍案声,不由吓了一跳。纷纷停止交谈,朝正席间望了去。 刘表端坐在席间,面色有些难看。环顾席间的文武众臣,好像在查看什么似的。 见平时温文尔雅的刘表面露怒色,众文武全都低头不语,生怕刘表的矛头会对准自己。 蔡瑁见刘表举动有些反常,急忙收起脸上的笑容,悄悄对着蔡夫人使了一个眼色,接着便将视线转移到了酒席之上。 刘表环视四周过后,脸上的怒意瞬间消散,随即朗声一笑,独自饮了一杯水酒。 见刘表转怒为喜,众文武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互相对视一眼,任谁也不敢再交头接耳说上一句。 刘表见席间气氛有些尴尬,示意一旁的侍儿斟满水酒。随即端起羽觞站起身来,说:“琦儿长大了,心性果然成熟了不少。我心中高兴一时失态,众位不要放在心上。来,大家一同畅饮此杯!” 席间众人见刘表起身敬酒,纷纷站起身来。一杯水酒下肚,众人心中的阴霾随即被一扫而光。席间低落的气氛被刘表再次带动了起来。 刘琦站在席间,心中不禁一阵窃喜。暗想,怪不得刘备每次遇到难事都会大打亲情牌,却原来这招竟如此灵验! 刘表看了一眼下席的刘琦,微笑着点了点头。精于谋算的刘表早已看出蔡氏姐弟的真实意图,但刘琦刚刚的那番话唤起了他心中的骨肉亲情。联想到刘琦去到江夏可能遭遇的情况,刘表不由怒火上升,下意识拍了一下桌案。但好在他及时做出反映,这才将事态控制了下来。 见刘表神色不悦,蔡瑁暗暗砸舌。不禁暗自埋怨自己做事鲁莽,不管怎么说刘表与刘琦都是亲生父子,血浓于水。自己连连排挤刘琦,显然已经被刘表察觉,不然平素温和的刘表刚刚绝不会做出那样过激的举动。 想到这里,蔡瑁偷偷打量了刘琦一眼,心中随即将排挤刘琦的计划搁置了下来。 刘琦借用刘表之手,成功打断了蔡瑁的计划。心中十分欢畅,在席间独自饮了几杯水酒。等到宴席散去,便独自一人回到了朱楼之上。 短暂的歇息过后,刘琦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 回想起席间蔡氏姐弟频频交换眼色,以及蔡瑁故意刁难自己的情景。刘琦只觉得心神不定,随即起身座到书案翻看起了无名兵书。 看着手中的兵书战册,刘琦心中暗自思想,自己在荆州并无半点根基。唯一的依靠便是父亲刘表,但荆州兵权、财政事务全都被蔡、蒯两大氏族把持。刘表纵然有心袒护自己,但在绝对的权利面前,亲情往往会显得十分苍白无力。想要在这乱世生存,只能依仗自己! 想到这里,刘琦展开竹简,聚精会神的观看起了其中所记载的兵法纲要。 在席间与蔡瑁侧面交锋的经历,使刘琦意识到了增加自身实力、见闻的重要性。在通宵读完手上仅有的两卷兵书之后,刘琦这才吹灯睡去。 第二天一早,刘琦便被家人早早唤醒,接到了刘表要去襄阳城外的鹿门山涉猎的消息。 原来刘表意识到昨晚自己的举动有些失态,心生悔意。今天一早便派人通知文武众臣,前往鹿门山狩猎游玩,想以此来缓和与众文武的关系。 梳洗完毕之后,刘琦在家人的带领下早早便来到了校场之上,随即挑选了一匹较为精壮的马匹,自顾自的在校场中闲逛了起来。 虽说刘表意在自守,但襄阳的兵卒在蔡瑁的带领下显得极为规整。震天的杀声听得刘琦热血沸腾,脱离荆州独自发展的念头不禁加重了几分。 等到刘表以及众文武来齐之后,大队人马浩浩荡荡从东门而出,径直朝郊外的鹿门山奔了过去。 众文武见刘表有心与他们缓和关系,个个喜笑颜开,俱是一副神采飞扬的模样。可唯独刘琦眉头紧锁的坐在马上,心中早已苦叫连天。 刘琦前世并未乘骑过马匹,而他身体的原主人更是一介书生,虽然之前乘骑过马匹,但次数却少得可怜。 刘琦偷偷观看四周围的文武,暗自效仿他们的模样坐在马鞍之上,双脚紧踏马镫,大腿绷得溜圆。双手则紧握丝缰,样子着实有些滑稽可笑。 来到鹿门山中,兵卒们早已布放完毕,以防荆州宗贼余孽趁机报复。 大队人马行走在山道间,两旁的崖壁巍峨壮观。这让前世生活在平原之上的刘琦心情大悦,不由学着众人催动马鞭,一股金戈铁马的豪迈之情在刘琦心中陡然升起。 就在刘琦乐得逍遥之时,处在队伍前方的刘表突然勒马停了下来。见状,众人纷纷勒马,停滞不前。 刘表手持马鞭,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片树林说道:“前面是尚长先生隐居的地方,大家万不可打扰。切忌不要喧哗。” 说完,刘表竟跳下马匹,徒步朝前方走了过去。 见状,众人纷纷下马,一个个全都面露恭敬的神色。瞬间,山谷中除了马匹踏在山路上发出的“哒哒”声以外,再无半点杂音。 刘琦在听到尚长先生四个字之后,心中惊喜不已。尚长是庞德公的表字,因为古时直称人的名字是极为不礼貌的做法,所以刘表这才说出了庞德公的字。 庞德公是历史上有名的隐士,与水镜先生司马徽齐名。而他的侄儿正是大名鼎鼎的凤雏先生,庞统庞士元! 见庞德公的住所近在眼前,刘琦强按住心中激动地情绪。暗自思想,如果能够结识庞德公以及他背后的庞氏家族。对自己日后的发展绝对大有裨益! 行至庞德公的住所时,刘琦不禁偷偷打量了几眼。几间不大的草庐,一排木质篱笆显得十分简约素净,甚至还不如襄阳城中普通的农家小院。不过这几间草庐在刘琦眼中,则是一座金光四射的殿堂,一座足以改变自己命运的地方。 在走过庞德公的住所后,众人再次上马,策马进入了大山深处。 因为不通马术,刘琦被策马扬鞭的众人落在了身后。刘琦身下的黄骠马乃是蔡瑁特意从西凉购来的宝马,虽然经过驯化但终归本性难移。此刻见其余马匹狂奔向前,黄骠马不由打了一声响鼻,竟撒起欢来。 见黄骠马竟自顾自的向前飞奔,坐在马鞍上的刘琦叫苦不迭。想要揽住丝缰,却险些从马背上摔落下来。大惊之下,刘琦只得趴在马背之上,双手紧紧握住黄骠马的鬃毛,暗自祈祷这该死的畜生早些恢复正常。 就在刘琦竭尽全力以确保自己不会被黄骠马摔落之时,只听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回头看去,刘琦发现一队身穿铠甲的骑兵,正快速朝自己奔驰而来。 见状,刘琦连忙正身用力挽住丝缰,拼尽双臂的力气这才勉强将狂奔中的黄骠马控制了下来。 就在刘琦暗自庆幸之时,只听身后传来了一阵嬉笑的喊声。 “我说公子,你不好好待在闺房之中穿针刺绣。跑到这鹿门山中凑的什么热闹?” 刘琦回头望去,只见骑兵中为首的一员武将正在对着他发笑不止。看到此人,刘琦暗骂一声冤家路窄。 出言讥讽刘琦的这员武将不是别人,正是蔡瑁的族弟,三国演义中被周瑜斩首祭旗的荆州将领蔡和。 见蔡和语带讥讽,刘琦有些不悦。轻轻催动黄骠马想要向前走去,却不料想黄骠马竟站在原地啃起了青草。 “公子,这匹宝马可是我大哥从西凉特意购买来的。不是我们蔡家人根本使唤不动,我来帮你!” 说完,蔡和不等刘琦做出反应。举起马鞭狠狠抽在了黄骠马的脖颈之上,正在啃食青草的黄骠马剧痛之下嘶鸣一声,前蹄腾空而起,向前狂奔而去。 马上的刘琦猝不及防,瞬间被黄骠马甩落在地。剧痛之下,竟一时不能站起身来。 第四章 吴起兵书 蔡和及身后众人见刘琦落马,纷纷放声大笑。显然他们并未把刘琦这位长公子放在眼里。 刘琦听闻众人的嘲笑声,不禁有些恼怒。但碍于蔡和背后的蔡氏家族,只好隐忍不发。 刘琦站起身来,用手掸了掸衣衫上的尘土,回头看了蔡和与他身后的众人一眼。随即走到黄骠马前,用手握住丝缰,一人一马径直朝来路返了回去。 众人见刘琦一声不吭,不由对视一眼。暗自嘲笑刘琦生性懦弱,对刘琦的轻视之心更甚。 看着刘琦一瘸一拐的背影,蔡和心中颇为得意。坐在马鞍之上大声说道:“公子爷,您还是会闺阁上穿针刺绣吧。这行围狩猎不是您该做的事情,别回头再把您伤着!” 听着耳畔传来的嘲笑声,刘琦紧握丝缰一言不发。心中则暗暗发誓,如果自己有朝一日成就功业,必定要将蔡和这狗奴才以及他身后的蔡氏家族连根拔起,以报今日落马的恩情! 蔡和见刘琦走去,朗声一笑。随即催动战马,朝鹿门山深处奔了过去。 刘琦牵着黄骠马在山路上行走了一会后,远远望见山腰处庞德公所在的茅庐。随即停步略微沉吟了一会,接着牵马转入了山间小路之中,想要抄小路回到襄阳,以免被庞德公看到自己这幅落魄的模样。 山间小路两侧草木环绕,不时传来几声猿啼,使得刘琦积郁的心情舒缓了大半。 看着身旁的黄骠宝马,刘琦苦笑一声。说道:“马儿啊马儿,旁人排挤我也就算了。没成想你也来欺负我,你瞧我这一身尘土若被别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就在刘琦暗自感慨的时候,他突然发觉自己并不熟悉这鹿门山的地形。刚才害怕惊扰到庞德公休息,这才转入小路行走。可此时行至山间分叉路口,并不能确定到底哪条道路能够通往襄阳城。 看着眼前左右两条小路,刘琦暗叫一声糟糕。站在原地思忖片刻后,刘琦随即打算返回大路。 就在刘琦牵着黄骠马转身的时候,一名身穿粗麻棉服、身背竹篓的老者缓缓从山间走了下来。 看到采药老者,刘琦心中一喜。牵马走到老者跟前,轻施一礼,问道:“请问老丈,这两条山路哪个能通往襄阳城?” 采药老者正低头沉思走路,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温和的声音,不禁停下脚步,朝刘琦看了过去。 看着刘琦沾满尘土的衣衫,采药老者眼神微微一怔,问:“公子放着山间大路不走,为何要走这荒野小路?” 刘琦见老者询问,苦笑一声。连忙低头思想答复的话语,片刻之后,刘琦谎称自己进山狩猎不慎落马,因为不熟悉道路这才会来到僻静小路之上。 采药老者听闻刘琦的描述,眯眼朝刘琦多打量了几眼。接着微微一笑说:“左手边小路可直通襄阳城外,不过小路崎岖难行常人容易迷路。我这里有一卷地图,如果公子遇到困扰可以打开观看。” 说完,老者放下竹篓从中拿出一卷竹简递到了刘琦手中。 刘琦接过竹简,对采药老者深施一礼。随即仗着胆子翻身上马,策马朝小路走了过去。 刘琦刚走不远,只听身后一阵歌声传来:“越王韬光晦,张仪列国游。宝剑藏其锋,重器始炼成。” 听闻歌声,刘琦不觉心头一颤。勒住缰绳回头看去,却发现苍翠的小路之上空无一人,那采药老者已经离开了。 见老者已经离开,刘琦不敢扬鞭催动黄骠马,生怕再次将它惊到。只好任由它缓缓向前行走,而他则坐在马鞍之上,反复思想着采药老者离开时所唱的歌谣。 在暗自默念了几遍民谣的歌词后,刘琦不禁暗自咒骂自己做事莽撞。昨晚在宴席间,虽然并未与蔡瑁正面交锋。但言多必失,想到这里刘琦心中拿定主意,此时的当务之急便是韬光养晦、隐忍不发。假如不慎引起蔡瑁姐弟的注意,那只会对他的处境更加不利。 想到这里,刘琦豁然开朗。心中对采药老者连连道谢,同时暗自庆幸刚才能够有幸听到别有深意的歌谣民调。 刘琦催马向前走了半晌后,果然来到了襄阳城外。见已经走出鹿门山,刘琦顺手将采药老者所赠的地图放入了袍袖之中,接着便进入了襄阳城中。 回到州牧府,刘琦将黄骠马安顿好后,径直登上朱楼,打算将那两卷无名兵书温习一遍。 看着书案上的两卷兵书,刘琦不禁有些气馁。这两卷兵书显然不是名士撰写的,其中的纲要残缺不全,每每读到紧要关头,纲要就会被拦腰截断,这一点让刘琦十分头痛。 刘琦想要外出寻找兵书,可又害怕被蔡瑁的耳目察觉。权衡之下,刘琦打算梳洗一番再去翻阅。 就在刘琦打算换去身上这沾满尘土的衣衫时,采药老者所赠的地图从刘琦袍袖之中掉落在了地上。 刘琦见竹简拿在手中,心头不禁对鹿门山的山势有些好奇,随即打开竹简准备观看一下。 在竹简被翻看的刹那,刘琦就好像被火焰烫伤了一般。整个人身形一颤,轻声喊了出来,“吴起兵书!” 见手中的竹简竟然是有名的兵书,刘琦欣喜若狂。顾不得身上满是尘垢的袍服,坐在书案上翻阅了起来。 之前刘琦所读的两卷无名兵书,充其量不过是二三流的战册。其中纲要缺头少尾,而这一卷吴起兵法则弥补了无名兵书的不足之处,这一点让刘琦感觉如获至宝,恨不得一口气将它读完。 就在刘琦专心读书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攀登楼梯的脚步声。见状,刘琦赶忙将兵书遮掩起来,随手在书案上拿起一本杂记心神恍惚的看了起来。 随着木门被推开一条缝隙,刘表在家人的陪同下踏入了屋中。 见刘琦正在观看书籍,刘表微微一笑,心中不禁对刘琦增添了几分赞许。 刘琦放下竹简,起身对着刘表躬身施礼,说:“父亲。” 刘表看到刘琦身上沾满尘土的袍服,显得有些生气。冷哼一声,说:“他们太放肆了,琦儿你身体没事吧?” “孩儿身体并无大碍,在山中是我一时疏忽才从马背上摔下来的。”刘琦看着刘表身旁的家人,害怕他是蔡瑁安插在刘表身旁的耳目,所以并未抱怨蔡和。 刘表听闻刘琦的话,眉头一皱,说:“你这孩子性子太过温和了,这几天你就在朱楼上安心静养吧。烦闷了可以让磐儿陪你一起出去逛逛,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听到刘表说出磐儿二字,心中大喜过望。刘磐是刘表的侄子,自幼武力过人、勇冠三军。令刘琦狂喜的并不是刘磐的武力如何,而是此时在刘磐手下正埋藏着一颗明珠,黄忠黄汉升! 送走刘表后,刘琦在屋中徘徊许久。此时的他迫切想要结交黄忠,以便为日后离开荆州外出求生积蓄力量。思来想去,刘琦决定过几日去拜望刘磐,以便借助刘磐来结识黄忠。 拿定主意后,刘琦重新回到书案前,专心致志的观看起了山中采药老者所赠的吴起兵书。 第五章 初见汉升 走下朱楼,刘表站在台阶前沉吟许久。望向刘琦所在的房间,刘表心中不禁有些伤感。 刘琦这几天的变化,让刘表十分欣慰。但对于蔡瑁排挤刘琦一事,刘表心中十分纠结。他之所以能够迅速平定荆州,绝大部分是依仗蔡、蒯两大家族的鼎力支持。而继续袒护刘琦就意味着要与蔡瑁为首的蔡氏家族交恶,在权利和亲情的抉择下,刘表最终选择了前者。 此时的刘表只希望刘琦能够平安的度过余生,哪怕做一名纨绔也好。 想到这里,刘表微微摇头,眼神中的焦虑一闪而过,接着径直离开了刘琦所在的别院。 刘表走后,刘琦翻阅兵书直到傍晚。再将吴起兵书研读数次后,刘琦之前堆积在心中的疑惑瞬间消了大半。 看着手中的竹简,刘琦不禁暗自感叹吴起用兵如神,短短数篇纲要竟让自己有如此多的感悟。就在刘琦庆幸能够偶然得到吴起兵书的时候,那鹿门山中采药老者的容貌突然出现在了刘琦脑海当中。 联想到采药老者之前所唱的歌词,刘琦心中暗自揣测。东汉末年人口的识字率极低,一个以采药为生的老人怎么可能随身携带兵书?难不成这老人是鹿门山中的隐士?! 刘琦在围绕着这个问题思考了一会后,便再次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手中的兵书上。 虽然吴起兵书中所记载的数篇刚要相加不过数百字,但每一次阅读过后,刘琦都会有不一样的感悟,这一点不禁让他对手中的兵书大为称奇。 之后的几天里,刘琦称病闭门不出,整天不分昼夜的观看兵书,直到将六篇纲要全都熟记于心这才作罢。 一连几天在书案前研习兵书,使得刘琦浑身酸痛难忍,联想到此时还未发迹的黄忠,刘琦连忙换上一身较为轻便的衣衫,走下朱楼拜望堂兄刘磐去了。 经过别院马厩,刘琦见那匹黄骠马正在啃食草料,不禁摇头苦笑一声。就在这时,黄骠马突然打了一声响鼻,好似在向刘琦示威一般。 听到响鼻声,刘琦猛然想起自己的堂兄刘磐是名武将,而想要借助他认识黄忠,势必会涉及到兵器马匹。想到这里,刘琦径直走到马厩前将黄骠马牵了出来。 刘琦左手握住缰绳正要向前走去,却发现黄骠马的眼神中竟十分拟人化的闪过了一丝轻蔑的神色。间黄骠马竟通了灵性,刘琦稍稍一惊,心想这马不愧是西凉宝马,果然非比寻常。 看着身旁的黄骠马,刘琦联想到了后世评书中出现频率极高的一句俗语“宝马配英雄”,不禁暗自为黄骠马叫起苦来。心想这匹宝马留在自己身边的确有些埋没它了。 来到刘磐府邸,刘磐府中的家人告知刘琦,刘磐一早便去往校场练兵去了,要等到天黑才能回来。 听说刘磐在校场练兵,刘琦心中一喜。心想,说不定黄忠也在校场训练,一想到自己即将和这位后世威名赫赫的虎将相见,刘琦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扬鞭催马径直朝校场赶了过去。 来到校场,刘琦正要下马,一队骑兵迎面朝他奔了过来。 刘琦赫然发现骑兵为首的那人,正是在鹿门山将自己打落下马的蔡和。 见蔡和催马朝自己走来,刘琦暗骂一声冤家路窄,随即跳下黄骠马,手挽丝缰朝前方走了过去。 蔡和见刘琦有意躲闪自己,心中十分得意,连忙催马拦住了刘琦的去路。 刘琦见蔡和挡住去路,不禁有些恼怒。但当日在鹿门山说听到的歌声历历在目,使得刘琦将心中的怒火压抑了下去。 朝着马上的蔡和打量了几眼过后,刘琦对着众人微微一笑,牵马绕过了蔡和等人,快步朝校场中央走了过去。 因为之前将刘琦惊下马背并未受到刘表的责备,此时又见刘琦让自己服软,蔡和心中意气风发,用手指着刘琦大声嘲笑道:“大小姐慢走!” 听到蔡和的嘲笑,刘琦紧紧握住丝缰,一连几日来的研习兵法,让刘琦的性子变得更加沉稳。他深知如要想要安全的脱离荆州,当下只能隐忍不发,等到积攒下足够的力量,才能回头来教训蔡和这狗奴才! 走到校场中央,刘琦只听耳边的喝彩声十分洪亮。挤进人群中看去,只见几名武将正在马上比试骑射,场面颇为壮观。 在校场的中央的高杆之上,悬挂着一件蜀锦战袍。马上众将依次射向战袍与高杆连接处的丝线,企图将战袍射落。 几名武将骑射的姿势大不相同,有几次箭羽已经射中木杆,但却碍于丝线细小并未将蜀锦战袍射落,场面显得极为激烈。 看到精彩之时,刘琦也忍不住发出几声赞叹。心中则暗自羡慕这些精通马术、驰骋沙场的武将。 就在刘琦看的兴起之时,校场中突然传来一声马匹的嘶鸣,伴随着一声爆喝,一名武将连同他的马匹一起跌倒在了地上。 见武将摔落在地,周围的兵卒纷纷起哄,嘲笑声犹如潮水一般在人群中响了起来。 从马上摔落下来的武将年级大概四十多岁,一缕黑色长髯飘荡在胸前,背后则挎着一杆硬弓,虽然样子有些狼狈,但却显得十分威武。 武将见众人嘲笑自己,蹲在地上用手猛地一拍地面,不甘心的说:“诶!要不是我的马匹老弱,这蜀锦战袍一定是我的!” 说着,武将并未因落马丢脸而将怒火迁怒于自己的坐骑,相反他竟温柔的抚摸了几下战马的脖颈,眼神中满是爱惜的神色。 武将这一动作正好被刘琦看在眼里,见武将对战马如此疼惜,刘琦心中有些惊奇。随即慢步走到武将身前,用手将他搀扶了起来。 “将军的战马老迈多病,为什么不另换一匹?”说着,刘琦出于礼貌拍了拍武将身上的尘土,接着将武将拉到了人群之中。 武将打量了刘琦几眼,见他身着锦袍不像习武之人,随即说道:“阁下有所不知,荆州的战马多从西凉贩买而来。这些年西凉流寇横行,战马的价格近乎翻了一番。我只是员杂牌校尉,就是一年的俸禄都买不起一匹战马。况且这老马跟随我多年,日常乘骑还勉强能行。这才没能更换。” 听完武将的解释,刘琦点了点头。在古代习武之人往往将战马看得极为珍贵,这一点是他这个从21世纪魂穿而来的大学生所无法体会的到的。 见武将面露不甘的表情,刘琦微微一笑,指着身后的黄骠马说:“将军如果不甘心可以乘骑这匹马再去比试。” 武将起初还想谢绝掉刘琦的提议,可在当他看到黄骠马的刹那,爱马之心大起,随即对着刘琦深施一礼,翻身坐到了马背之上。 黄骠马性情高傲,并未完全被人驯服。之前见同类在校场中撒欢狂奔,野性早已被重新唤醒。此刻见有人坐在自己背上,黄骠马前蹄腾空而起,发出一声震耳的嘶鸣,径直朝着校场中奔了过去。 武将坐在马背之上朗声一笑,从背后取出硬弓和箭矢,仰身靠在马背之上,将肩头对准了高杆上的蜀锦战袍。 随着一声爆喝响起,武将手中的箭矢径直朝高杆飞射而去。几乎在同一时间,被挂在高杆上的蜀锦战袍应声而落,武将见状快速策马来到高杆之下,伸手接住了蜀锦战袍。 从武将上马到射落锦袍,所有动作几乎一气呵成。以至于有些兵卒还未看清箭矢,锦袍便从高杆上落了下来。 等到众人反应过来之时,武将已经策马回到了刘琦身旁。伴随着阵阵喝彩声,武将翻身下马,站在了刘琦身前。 武将用手拍了拍黄骠马的脖颈,双手将锦袍递到了刘琦面前,说道:“多谢阁下借马,末将黄忠感激不尽!” 第六章 刘琮拜师 刘琦见武将想要把蜀锦袍送给自己,正要摆手推辞,却听到武将自称黄忠,看着自己日思夜想的人此刻正站在眼前,刘琦欣喜若狂,向后退了两步,惊呼一声:“汉升将军!” 黄忠见刘琦喊出自己的表字,不由一愣,有些错愕的问:“阁下认识末将?” 见黄忠面露狐疑,刘琦激动地心情迅速冷静了下来。在暗骂自己做事唐突后,刘琦连忙说道:“在下之前曾听人提起过黄将军有百步穿杨的绝技,心中仰慕已久。刚刚得知将军的身份,一时间情不自禁这才喊出将军的高名。若有冒犯还请将军见谅。” 刘琦所说的话虽然含有奉承捧高的成分,但在黄忠心中这些话却不亚于刚刚借马的情义。随即一把握住刘琦的手掌,朗声笑了起来。 黄忠在刘表账下效力进二十年,却始终没能得到重用。为此他常常自叹怀才不遇,今天刘琦先是借马后又说出一番略带恭维的话,不禁令黄忠欣喜不已,连连叹息与刘琦相见过晚。 刘琦的手掌被处在兴奋状态的黄忠攥的生疼,但内心深处的狂喜早已将身体传来的痛感冲的一干二净,二人相视大笑,仿佛久别重逢的故人一般。 在一番推辞过后,刘琦拗不过黄忠只好收下了蜀锦战袍。而作为回礼,刘琦顺水推舟借势将黄骠马送给了黄忠,借此来拉进他和黄忠之间的关系。 黄忠手下黄骠马,对刘琦千恩万谢。就在二人交谈正欢的时候,刘磐走到刘琦身旁,喊了一声表弟。 黄忠在得知了刘琦的身份后,连连对刘琦躬身施礼,几次提出要将黄骠马送还,但全都被刘琦拒绝了。 看着黄忠看向黄骠马那激动的眼神,刘琦深知如果想要拉拢黄忠,必须要从长计议,万一被刘磐或蔡瑁等人察觉出自己的意图,那很可能会功亏一篑。 在和黄忠简单的交谈过几句后,刘琦辞别黄忠,和刘磐一起回到了州牧府当中。 刘琦虽然前世是文科出身,但对汉末的时局却只存在着一个大概的印象。为此刘琦邀请刘磐饮酒谈心,酒席间则从旁打探着当下各地的局势。 刘磐自由习武性情豪爽,加上与刘琦是亲堂兄弟,言语间对刘琦毫无保留,将他所知道的情况尽数告诉了刘琦。 通过刘磐的讲述,刘琦对各地势力有了一个粗略的印象。随即心中暗自思考起了离开荆州后,最适合自己发展的地方。 就在刘琦和刘磐喝的兴起的时候,二人突然接到家人禀报,说是今晚刘表宴请蔡瑁、蒯良等人,要他二人一起陪同出席。 得知酒席间宴请的对象有蔡瑁在内,刘琦的酒兴瞬间消了大半,坐在一旁沉默不语,暗自思想起了晚上该怎样应对蔡瑁。 刘磐正喝得兴起,见刘琦呆坐在一旁闷闷不乐,用手一拍桌子,拉着刘琦喝了一杯水酒。 看着刘磐豪迈饮酒的样子,刘琦心中豁然开朗。暗想在没有积攒下足够能力之前,自己只有一条道路可走,那就是隐忍不发,换句话说就是装怂。 等到天黑之后,刘琦稍作整顿,便和刘磐一起来到了州牧府正厅之中。 见席间众人还没到齐,刘琦悄悄走到一个较为僻静的座位之上,低头不在说话,企图借此躲过蔡瑁以及众人的注意。 等到刘表和众人到齐,宴会正式开始。 敬酒时,刘琦发现在对面席间端坐着一名十三四岁的孩童。这孩童不是旁人,正是他的胞弟刘琮。 刘琮坐在蔡瑁身旁与众人谈笑自若,不时为蔡瑁乘酒夹菜,丝毫不像是一名十三四岁的孩童,反倒像是一名饱读诗书的儒士。 就在刘琦暗自赞叹刘琮行为得体之时,席间的蔡瑁也注意到了正在发呆的刘琦。 蔡瑁看着面色呆滞的刘琦,暗中臭骂了刘琦一声呆子。转而看了一眼身旁的刘琮,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计策,随即端起羽觞站了起来。 刘琦见蔡瑁起身,连忙低头沉默不语,生怕蔡瑁再次将矛头对准自己。 蔡瑁举起羽觞,对着刘表说道:“主公,我见琮儿言行得体。想必平日定是读过不少书籍吧?” 刘表见蔡瑁夸赞刘琮,轻拈胡须微笑着说道:“琮儿还不谢过舅父?” 刘琮闻言缓缓站起身来,对着蔡瑁鞠了一躬,说:“舅父严重了,孩儿平时烦闷时曾读过几本书册。不过有些地方无法参透,改日还要请舅父指教。” 听到刘琮的言语,刘琦心中颇为赞叹。暗想刘琮小小年纪说话竟然如此得体,难怪会得到蔡夫人的喜爱。 不过刘琦哪里知道,刘琮刚刚所说的那番话是蔡瑁事先告诉刘琮的。而蔡瑁这样做的目的则是想要为刘琮找一名老师,一名在荆州文臣中具有举足轻重地位的老师。 在向刘表敬过一杯水酒后,蔡瑁正了正嗓子说:“主公,二公子聪颖好学。需要找一名好的老师来从旁教导他啊。” 听到蔡瑁的提议,刘表点了点头,问:“德珪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异度先生知识渊博,又是主公的智囊。由他教导二公子再合适不过了。”说着,蔡瑁朝着一旁的蒯越看了一眼,嘴角随即露出了一丝笑容。 刘表看了一眼蒯越,心中暗想这一定是蔡瑁用来拉拢蒯越的计策。虽然心中对刘琦的处境十分同情,但一想到自己的次子会得到蔡、蒯两大家族的支持,刘表心中便释然了。 仔细权衡利弊过后,刘表对着蒯越问道:“异度意下如何?” 端坐在席间的蒯越见刘表询问,起身说道:“承蒙主公重托,在下定当全力辅助二公子。” 蔡瑁见蒯越应允,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蒯越向来为人精明,让他来教导刘琮,便会无形间将蒯氏家族与刘琮绑在一起。只要刘琮得到了蒯氏家族的支持,刘琦被排挤出荆州那便只是时间的问题。 “我这里有一卷战国策,二公子闲暇时可以解闷观看。这样也可以增加二公子的见闻阅历。”说着,蒯越从怀中取出一卷帛书,递到了刘琮面前。 刘琮接过帛书,对着蒯越深施一礼,算是完成了一个简易的拜师礼。 可就在这时,坐在刘琦身旁的一名中年男子缓缓站了起来。 刘琦朝着男子打量了几眼,见男子面容忠厚和蔼,身上所穿的衣物也极为素朴,不禁暗自猜测起了男子的身份。 见中年男子站起,刘表微微一笑,问道:“子柔有什么事吗?” 在听到中年男子的表字之后,刘琦心中一惊。令他没想到的是,这衣着素朴的男子竟然是出计间接导致孙坚死亡的谋士,蒯良! 蒯良对着刘表微施一礼,随即看了一眼身旁的蒯越,说:“主公,二公子年岁尚小。如果此时接触战国策之类的诡辩书籍,恐怕对他日后的成长会有影响。” 站在一旁含笑的蒯越听到蒯良的话,脸上的笑容随即僵硬了下来,有些不悦的说:“子柔,战国策只是一本史书罢了。何必这样紧张?” 蒯良刚想开口与蒯越争辩,却被蔡瑁拦了下来,“子柔先生,一本帛书而已何必搞得如此正式?” “子柔平素忠厚,这一点大家都十分清楚。不过区区一本战国策倒也没如此大的影响,子柔你言重了。”刘表见蔡瑁和蒯越一齐开口,随即开口将情势控制了下来。 蒯良见刘表偏向蔡瑁等人,随即对着刘表拱了拱手,随即坐在席间不在言语。 就在众人纷纷恭贺刘琮拜师蒯越的时候,蒯良轻叹一声,一连饮下几杯水酒,显得有些愁闷。 而蒯良所做的这一切,则全都被一旁的刘琦看在了眼里。 第七章 结识蒯良 见蒯良闷闷不乐,刘琦不禁暗自窃喜。心想蒯良一定是对蒯越的教导方式存有异议,再加上被刘表和蔡瑁反驳,这才会独自坐在席间借酒消愁。 想到这里,刘琦端起羽觞缓步朝蒯良走了过去。 在21世纪长大的刘琦心中十分清楚观念同异的重要性,也深知蒯良此刻心中是怎样一种处境。因此刘琦打算利用这一点借机结交蒯良,为他离开荆州外出发展捆绑上一枚重要的筹码。 蒯良见刘表、蒯越众人把酒言欢,心中块垒难消。随即端起羽觞准备喝下水酒,可就在羽觞触碰到嘴唇的刹那,刘琦恰巧走到了席间。 见刘琦走到自己席间停步不前,蒯良微微一怔,放下手中的羽觞,起身对刘琦施礼说道:“公子。” “先生不必拘礼,请坐。”刘琦对着蒯良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随即毫不在意蒯良略带诧异的目光,自顾自的坐到了蒯良席间。 蒯良见刘琦竟自入席落座,心中疑惑不解。刘琦在他的心中只是一个忠厚懦弱的纨绔,一个面对蔡瑁连番讥讽却不敢出言争辩的庸人而已。 “公子近来可好?”蒯良见刘琦有意与自己结交,心中闪过一丝轻蔑的念头,但明面里却对刘琦恭敬有加。 蒯良虽然满面堆笑,但眼神中那一闪而过的神色却被刘琦看了个真切。 刘琦在明白蒯良此刻的心思后,微微一笑,说:“琦身体已无大碍,有劳先生挂心了。” 刘琦在和蒯良说过几句客套话后,二人接连喝了几杯水酒。期间刘琦发现蒯良神色飘忽,仿佛想要离开似的。 “前些天我偶然获得一篇书籍,对其中有些内容捉摸不透。不知能否向先生讨教?”刘琦见蒯良几次想要离席,心中不禁有些慌乱,随即直入正题与蒯良交谈了起来。 听到刘琦的话,蒯良笑了一声。暗自琢磨刘琦读的书不过是些野史杂记,能有什么不解的疑惑?想必是刘琦故意想要拉近关系,才会找了这样一个借口。 虽然心中对刘琦略感轻视,但精于谋略的蒯良却并没有表露出来。做出一副十分恭敬的样子,向刘琦问道:“不知公子读的是什么书籍?” 看着身旁蒯良恭敬的神态,刘琦暗想,只怕在回答完自己的问题后,蒯良就会借机离席回府。想要留住蒯良只能想办法勾起他的好奇心,让蒯良心中产生共鸣,这样才能达到与他结识的目的。 “请问先生,文武之事不可相离。这句话其中包含着什么含义?” 在说出这句话时刘琦尽量压低声音,以免被其他人听到。在说话的同时,刘琦始终在观察着蒯良的神色变化,好依照他的神色来判断蒯良心中所想。 再将短短的一句话说完后,刘琦后背已经泛起了一层冷汗。他在无形之中做了一场赌注,一场关系到日后能否顺利离开荆州的赌局。如果蒯良将刚刚那番话语告诉蔡瑁,对刘琦在荆州的处境将会十分不利。但为了能够结交蒯良,刘琦只能剑走偏锋,期望能够出奇制胜。 见刘琦说出“文武之事不可相离”这八个字后,蒯良不禁重新打量了刘琦一眼。暗想,这位生性懦弱的长公子怎么会知晓兵书中治世的纲要,难不成真如蔡瑁所说的刘琦果真在研习兵书战册! 想到这里,蒯良原本沮丧的心情变得稍稍有些激动。一直以来蒯良心中始终存在着一个难题,那就是他们蒯氏家族的前途和未来。 当下的荆州之主也就是蒯良的主公刘表,想来只求自守疆土,毫无争霸天下之心。假如天下再次动乱,荆州只怕会再次易主,到那时他们蒯氏家族辛辛苦苦辅助起来的大树便会倒塌,蒯氏家族的命运也会发生改变,甚至会逐步走向衰落。 而此刻刘琦的出现,仿佛让蒯良在黑暗的未来看到了一丝光芒,一丝他等待了许久的亮光。抛开家族利益,蒯良本身就是一名谋臣,但几年来他所献出的计策却很少被刘表采纳,这一点让蒯良愁闷不已。看着面前的刘琦,蒯良心中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扶持帮助刘琦取得荆州的掌控权。但前提是刘琦心中存有逐鹿天下的抱负,以及傲视群雄的才能! 蒯良心中拿定主意,凑到刘琦面前,轻声说道:“公子当真懂得兵书战册?” 见蒯良果然上钩,刘琦按捺住心中的狂喜,不疾不徐的说道:“偶然间读过几本而已。” 蒯良见此时刘琦的神色不卑不亢,丝毫没了前日在宴会上面对蔡瑁追问所表现出的懦弱的样子。心中不禁有些激动,随即一连向刘琦考教了数个问题,却都被刘琦一一答对。 见刘琦对自己提出的问题对答如流,蒯良心中暗自言道:“难不成这位长公子平常所表现出的胆小懦弱,全都是故意装出来的?!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位州牧长公子的城府真是深不可测啊!” 看着沉默不语的蒯良,刘琦长出了一口闷气。刚刚面对蒯良的考问,刘琦多半是依靠从评书中听来的见解胡乱说的,可没成想这些看似消遣的知识,竟然帮助他在紧要关头顺利渡过了一关。 沉默半晌的蒯良,看着身旁面色轻快的刘琦,问出了一个他心中十分重视的问题,“请问公子,治国首要在于何处?” 见蒯良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刘琦心中犹豫不定。结合刚刚蒯良对刘琮学习战国策的态度,刘琦暗想蒯良八成是一个忠厚老实的性格,而这一点则与刘备一直以来的口号不谋而合。 “先生,我认为治国首要在于仁德二字。昔日高祖爷斩蛇起义进驻咸阳秋毫无犯,秉承的正是仁德二字。而正是因为这一点高祖爷才会击败项籍开辟汉室江山基业。” 刘琦结合评书与自身的历史知识,将刘备惯用的伎俩对着蒯良施展了一遍,企图借此引起蒯良心中的共鸣。 在听到刘琦的一番话后,蒯良连连点头,端起羽觞和刘琦一连喝了两杯水酒,眼神中尽是欣喜之色。 早前蒯良曾经想刘表谏言,提议要仁厚对待反叛荆州的宗贼,但刘表并没有采纳他的意见。加上与蔡瑁、蒯越等人的观念不合,致使蒯良几次遭到排挤,而这一切归根结底的原因正是执政观念的不同。此刻见刘琦言语间所表露出的意思,蒯良大感赞同,伴随着刘琦所说出的那一番话,蒯良沉寂已久的抱负、热血竟再次在心间浮动起来。 第八章 秉烛夜谈 因为席间人多眼杂耳目众多,刘琦与蒯良交谈时注意到了蔡瑁张望的神色,随即拜别蒯良,径直回到他原本的座位之上歇息了起来。 看着蒯良看向自己的那炽热的目光,刘琦胸中心血上涌,联想到自己成功和蒯良结识,刘琦仰面饮下一杯水酒。心想,万事开头难,离开荆州的事情只能徐徐图之,现在自己已经成功结识了蒯良和黄忠,接下来要做的便是韬光养晦,以免被蔡瑁察觉出异样。 酒宴一直持续到深夜这才散去,在恭送刘表、蔡瑁等人离开后,刘琦这才缓缓走出了宴会正厅。 站在台阶前,刘琦望向明亮的月空,心中百感交集,联想到自己这几天来的遭遇,刘琦忍不住长叹一声,独自站在一旁发起呆来。 就在刘琦愣神的时候,只听耳畔突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月光下一人径直走到刘琦面前,问道:“公子为何长叹?” 刘琦正在暗自伤感,忽然听到耳旁有人询问,以为是蔡瑁安插在州牧府里的耳目,心中大吃一惊,等到他看清楚那人的面容后,不禁长出一口气,悬着的心随即落了下来。 刘琦稍稍平复心中的情绪,对着蒯良施了一礼,面带不解的说:“先生还不曾回府吗?” 蒯良见刘琦脸上闪过一丝紧张的神色,不禁微微一笑。接着朝四下张望了一眼,轻声说:“我有一事不解,特来向公子讨教。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去到我家府邸如何?” 见蒯良竟然邀请自己过府长谈,刘琦心中狂喜不已。对着蒯良深施一礼,说:“还请先生赐教!” 等到刘琦说完,二人随即挽手走出州牧府,沿小路来到了蒯良府中。 在将刘琦请进书房之后,蒯良吩咐家人取到水酒,二人再次畅饮起来。 饮下几杯水酒后,刘琦不禁朝着窗外打量了几眼,暗自猜测蒯良府中会不会同样被蔡瑁安插了耳目,万一今天的事情传进蔡瑁耳中,那将会对自己的处境十分不利。 蒯良见刘琦忧虑的望向窗外,轻笑了一声,对刘琦摆了摆手,说:“公子是害怕隔墙有耳?这一点公子大可放心,德珪虽然手中握有重权。但对我们蒯家却不敢使用这些伎俩。” 听到蒯良的话,刘琦点了点头。手持筷箸夹起一块豚肉自顾自吃了起来。 “刚刚在席间与公子交谈时,我观公子胸中存有大志。难不成之前所做的一切全都是做给蔡氏姐弟看的?”蒯良见刘琦放松下来后,便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刘琦听到蒯良的话,长叹一声,放下手中的筷箸,拿起席间的漆器龙头为蒯良斟满水酒,说道:“后母蔡氏偏爱琮儿,德珪舅父又有意将我排挤出荆州。形势所迫,我不这样做又能如何?” 自从在席间对蒯良说出那八个字的兵法纲要的那时起,刘琦便已经向蒯良袒露心迹。为了早日离开荆州,在这乱世生存下去,刘琦不得不将这场豪赌进行下去。 刘琦此言一出,蒯良随即将送到嘴边的食物放了下去,眼睛紧紧盯着刘琦,问道:“公子信我?!” 见蒯良有意试探自己,刘琦连忙站起身来,对着蒯良躬身施礼道:“还请先生帮助我离开荆州!” 蒯良见刘琦竟然对自己施下如此大礼,慌忙站起身来,一把拉住刘琦的手掌,说:“此事需要从长计议,公子请坐。” 在将刘琦全回到座位之后,蒯良心中心绪激荡。在他心中只以为刘琦不甘屈与人下,可没成想刘琦竟然有外出发展的野心。这一点另蒯良激动不已,为了他以及整个蒯氏家族日后的长远打算,蒯良准备帮助刘琦,帮助刘琦在这乱世成就一番霸业。 见蒯良允诺帮助自己离开荆州,刘琦大喜过望。坐在席间快速整理起了脑海中繁乱的思绪。 二人纷纷表露心迹过后,刘琦和蒯良之间的关系急剧发展。在某种角度看来,蒯良和刘琦已经踏上了同一条船,一条日后将要面对无数波澜的木舟。 蒯良虽然已经清楚了刘琦的抱负和野心,但对于刘琦的才能却知之甚少,随即用委婉的方式考教起了刘琦,“不知公子对当今天下形式有何见解?” 面对蒯良的侧面考问,刘琦不敢大意。随即将早于烂熟于心的隆中对稍作改动说道:“当今天下虽然是国贼董卓专权,但冀州袁本初、河北公孙伯珪、江东孙伯符、益州刘君郎都可以称得上一方枭雄。董卓义子吕奉先反复无常,西凉军更是各存异心。我猜假以时日天下便会再次动荡,而荆州四战之地恐怕难保啊。” 蒯良见刘琦对天下形势了若指掌,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问道:“但不知公子作何打算?当真要离开荆州?” “先生可曾听说过“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的典故吗?” 春秋时晋献公宠信骊姬,用计杀害尊奉孝道的申生太子。重耳则流亡各国,等到后来回国继承王位这才有了大名鼎鼎的晋文公。 本来这一典故是诸葛亮对刘琦所说的话,可没成想今天却被刘琦用来说服起了蒯良。 蒯良见刘琦说出申生和重耳的典故,心中不禁对刘琦赞叹不已。随即说道:“不知公子打算去往何处?” “我正为此事疑惑,请先生指点一二。”说着,刘琦对蒯良拱了拱手,望向蒯良的眼神变得十分炽热。 “放眼当今天下九州之地,群雄并起而能够容纳公子安身的地方却只有两处。一是徐州,二是益州。徐州陶恭祖为人谦和忠于汉室,公子若能到徐州他必定以礼相待。加上陶恭祖不擅用兵,公子可徐图兵权自立。” 听到蒯良的见解,刘琦不禁摇了摇头。心想,虽然陶谦为人忠厚,但徐州四战之地兵微地广,实在不是一个安身的好地方。 见刘琦摇头,蒯良微微一笑。暗想,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位长公子的见识。接着继续说道:“益州刘君郎虽然与主公不合,但却同是鲁恭王之后。想来他也不会为难公子,而且刘君郎近些年忙于镇压益州豪族派,对益州各郡管理十分宽松。公子只要隐忍不发,等到益州豪族起兵反抗,便可以趁机在益州夺取一席安身之地。” 坐在席间沉默不语的刘琦被蒯良的第二条建议深深打动,心中暗想,只要去到益州站稳脚跟,韬光养晦积攒实力,等到刘焉死后刘璋继位。依照刘璋懦弱的性格,益州必定会出现动乱,到那时只需趁机夺取一郡之地作为根基,争霸天下也并不是一件难事。 就在刘琦暗自欣喜的时候,一个困扰他许久的问题也随之涌上心头,“可眼下我如何才能离开荆州?” 蒯良早已经猜透了刘琦心中的顾虑,在听到刘琦的话后,蒯良轻捻胡须微笑着说道:“公子离开荆州并不是什么难事,蔡氏姐弟早就想将公子排挤出就在。只要借机说服主公让公子去到益州充当质子,蔡瑁一定会极力赞同。只是这样一来就要连累公子受苦了。” “如此全要仰仗先生了!”见蒯良早已经为自己想好脱身之策,刘琦大喜过望,向蒯良深施一礼,随即应允了蒯良的建议。 在商定脱身之策后,刘琦和蒯良一直交谈到将近天明。最后吃的醺醺大醉的二人同榻安眠,一直等到第二天傍晚才苏醒过来。 与此同时,刘琦宴会散去之后彻夜未归的消息,被蔡瑁安插在州牧府的耳目第一时间报告给了蔡氏夫人。 第九章 蔡和刁难 落照在雕窗之上的残阳,唤醒了酒后正在休息的刘琦。看着四周围陌生的景象,刘琦只感觉一阵头痛,随即轻揉了几下太阳穴,想借此来缓解醉酒后所带来的头痛感。 已经梳洗完毕的蒯良回到房间见刘琦已经醒来,不由笑了一声,“公子。” 刘琦正坐在床上愣神,忽然发现蒯良站在自己跟前,不禁觉得有些失态,随即慌忙下床整理起了自己的衣冠。 “公子不必拘束,请到书房详谈。”见刘琦神色尴尬,蒯良苦笑一声,转身走出了房间。 在稍作洗漱后,刘琦推门走进了书房之中。 昨晚的残席早已被蒯良府中的家人清理干净,而在书案上所摆放着的几卷帛书,引起了刘琦的注意。 看着书案上的帛书,刘琦联想到了自己手中的兵书战册,暗自打算找机会向蒯良讨要几篇。 见刘琦目不转睛的盯着书案上的帛书,蒯良十分欣喜,随即邀请刘琦入座。 落座之后,刘琦有意无意的朝帛书看去,心中虽然有向蒯良讨要兵书的想法,但碍于情面却始终没能讲出来。 “公子请看。”见刘琦的目光始终落在帛书之上,蒯良喜笑颜开,伸手将帛书推到了刘琦面前。 见状,刘琦连连点头,伸手拿起一卷帛书看了起来。 打开帛书,刘琦不由暗自吃了一惊。看着帛书首行所写的“吴子兵法”四字,刘琦心间疑惑不已,随即望向了蒯良。 “公子不必疑惑,昨晚和公子交谈见公子所说纲要。大多涉猎到吴子兵法之中的图国篇,我这才拿出帛书向公子讨教。” 听到蒯良的话,刘琦心中颇为吃惊,看着眼前的五卷帛书,问道:“先生,难不成这吴子兵法有六篇不成?” 蒯良微微点头,指着书案上的帛书说:“吴子兵法又称吴起兵书,总书共有六篇。我猜“图国篇”公子已经烂熟于心了吧?” 刘琦对手中的帛书爱不释手,听到蒯良的话连连点头,手中则快速翻阅起了帛书。 “竹简虽然易于保存,但携带起来容易让人察觉。这五篇帛书公子贴身带在身上,想来应该可以瞒过蔡家的耳目。”蒯良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茶水,视线则始终看着刘琦的表情变化。 听到蒯良的言下之意是要将帛书送给自己,刘琦大喜过望,立刻起身对着蒯良深施一礼,说:“拜谢先生大恩!” 拜谢过蒯良赠书的恩情后,刘琦在蒯良的帮助下将五卷帛书尽数缠放在腰间,随即趁着暮色拜别蒯良,抄小路朝着州牧府走了过去。 看着刘琦离去的背影,蒯良心中百感交集。自从将刘琦请到府邸详谈的那一刻,他心中就做好了辅助刘琦成就霸业的打算。 可每每想到日后要帮助刘琦对抗蔡瑁,蒯良心中不由闪过一丝焦虑,他明白日后将要面对的不仅仅是蔡瑁一人,而是以蔡瑁为首的荆州大部分武将以及整个蔡氏家族,而且很有可能还会有他那个新收刘琮为徒的弟弟,蒯越! 回到州牧府,刘琦径直上到朱楼二层。在确认身后无人后,刘琦迫不及待的将衣衫脱去,将夹带着的五卷帛书取了出来。 刘琦坐在桌案前,看着面前的五卷兵书以及鹿门山采药老者所赠的竹简,刘琦心中十分激动。 昨夜详谈,蒯良已经将离开荆州的具体细节告诉了刘琦,这一消息虽然让刘琦激动不已,但同时也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刘琦心中清楚,单单依靠眼下的资本离开荆州显然是不现实的。当下最要紧的便是熟读吴子兵法以及拉拢黄忠,为自己离开荆州早做打算。 想到这里,刘琦拿起一卷帛书聚精会神的观看了起来。伴随着时间推移,刘琦心中越发惊诧,吴子兵法中所蕴含的道理远远超出他的想象,甚至有些高深的纲要刘琦一时间都无法参透。 从蒯良府邸回来后,刘琦一连几天闭门不出,整天埋头在书案前苦读吴子兵法。期间刘表曾派人来探望过一次,却被刘琦借口身体有恙搪塞了过去。 在将吴子兵法仔细研读过后,刘琦之前对“图国篇”的疑惑一扫而空,但一个新的问题却随之而来,那就是鹿门山采药老者的来历。 在东汉人口的识字率极低,一个普通的采药老人显然那不具备识文断字的能力,更何况他还随身携带着吴子兵法这样的旷世奇书,这一点让刘琦百思不得其解,十分困惑。 在埋头苦思片刻之后,刘琦便放弃了对采药老者来历的思考,随即整理好衣衫,打算去校场看望一下黄忠,好与他笼络一下感情。 来到校场,刘琦远远望见刘磐正在演武台上指挥兵卒训练,动作整齐划一的兵卒以及震天的杀喊声,使刘琦阴郁的心情豁然开朗,紧皱的双眉也舒展开来。 正在刘琦暗自感慨刘磐训兵有素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马匹嘶吼的声音。刘琦猝不及防,不由被马吼声吓了一跳,一连向前走了几步这才停下。 刘琦回头看去,只见身穿铠甲的蔡和正坐在一匹花鬃马上得意洋洋的看着自己,眉宇间流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神色。 刘琦见撞见蔡和,暗骂一声冤家路窄,接着迈动脚步打算摆脱掉蔡和。 蔡和见刘琦要走,扬鞭催动花鬃马拦住了刘琦的去路。 看着马前一副孱弱模样的刘琦,蔡和心中十分得意,坐在马上双眼微睁着向刘琦看去,说:“大公子何时从绣楼上下来了?” 刘琦见去路被蔡和挡住,心中不禁有些怒火,但一想到蔡和背后的靠山蔡瑁,刚刚升起的怒火随即便落了下来。 “蔡将军,我前些日子偶感风寒。今日病体痊愈,这才想着来校场中走走。”看着一脸高傲的蔡和,刘琦不想和他多做纠缠,随便说了几句搪塞的话语。 原本一脸微笑的蔡和听到刘琦的话,脸色一沉,说:“蔡将军?我堂姐是公子后母,难道公子不该唤我舅父吗?!” 第十章 蔡氏恶犬 刘琦原本只想着尽快离开,早些摆脱蔡和的刁难。可没成想蔡和竟不顾身份尊卑出言挑衅,这不由让刘琦心中升起了一丝怒火。 在古代封建集权的影响下,人们将礼仪纲常、长幼尊卑看得极重。尤其是在等级分明的情况下,父亲见了女儿都要施礼跪拜,更不用说只是刘表手下一员偏将的蔡和了。 这件事在21世纪魂穿而来的刘琦看来十分平常、无伤大雅,但在深受孔孟之道影响的东汉人眼里却是奇耻大辱。 刘琦站在原地暗自思想,如果此刻当众向蔡瑁低头示弱。那自己头上这顶纨绔、懦弱的帽子便会彻底落实,到那时不单会遭到荆州文武的耻笑,恐怕就连蒯良和黄忠都会为此所不齿。到那时不单自己之前所做的努力都将会付诸流水,恐怕就连离开荆州的方略十有八九也会幻化成泡影! 想到这里,刘琦深吸一口气,不卑不亢的看着坐在花鬃马之上的蔡和说:“蔡将军!” 正坐在马上洋洋得意的蔡和看到刘琦的反应,微微上扬的嘴角瞬间僵住,用手中的马鞭指着刘琦半天竟没能说出半句话来。 生性跋扈的蔡和见刘琦竟出言顶撞自己,心中不由吃了一惊。在他心中刘琦一直是一个逆来顺受的废物,可没成想他今天竟一反常态出言顶撞,这一点却是蔡和始料未及的。 刘琦看着蔡和脸上僵住的笑容,背地里暗笑一声,几天来积攒在他心口的怨气瞬间去了大半,积郁的心情也随之变得豁然开朗。 在对着蔡和拱了拱手后,刘琦绕过花鬃马,径直朝刘磐所在的演武台走了过去。 看着刘琦离去的背影,蔡和只觉得又恨又恼,手中的马鞭被他攥的咯咯直响,恨不得冲到刘琦跟前狠狠抽他一马鞭。 就在蔡和暗自气恼时,他身后的骑卫队隐隐传来了一阵讥笑声,听到笑声蔡和迅速回头望去,只见他身后的骑兵纷纷用一副异样的目光看着他,仿佛在嘲笑蔡和刚刚在刘琦面前吃瘪似的。 手下的讥笑使蔡和心中的怒火陡然上升,看着已经走远的刘琦,蔡和大叫一声,手中的马鞭狠狠抽在花鬃马身上,一人一马好似一支利箭一般径直朝刘琦冲了过去。 刘琦正在四处寻找着黄忠的身影,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下意识向旁躲闪了几步,不料却恰巧被花鬃马撞中了肩膀。 巨大的冲击力使刘琦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就好像一支断了线的风筝重重倒在了地上,样子显得十分狼狈。 马匹冲撞所带来的巨大冲击力让刘琦近乎昏死过去,看着坐在马上的蔡和,刘琦勃然大怒,想要起身和蔡和理论,但一连试了几次却始终没能站起身来。 蔡和看着满脸痛苦的刘琦,朗声一笑,装作一副十分紧张的模样问:“哎呀,公子你没事吧?” 蔡和的讥笑激起了刘琦的好强心,在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后,刘琦径直走到蔡和马前,想要开口和他争论。 见刘琦吃瘪,蔡和心中十分得意,用手握着马鞭厉声喝道:“怎么样?今天这声舅父你喊是不喊!” 蔡和的喊声引起了正在训练的兵卒们的注意,见刘琦满身尘土的狼狈模样,兵卒们个个交头接耳,纷纷朝刘琦和蔡和的方向走了过来。 见众人围聚在四周议论,刘琦强忍着肩头处传来的剧痛,伸手指向蔡和厉声问道:“你竟敢胡作为非,难不成你心里就没有王法了吗?!” “王法?在荆州我蔡家就是王法。眼下二公子已经拜在了异度先生门下,真不知道你这位大公子还逞的什么威风!”蔡和故意将说话的音量调整到最大,想以此来弥补他刚刚吃瘪的经历。 蔡和此言一出,他身后的骑兵卫队率先发出一阵哄笑,不时吵嚷着让刘琦回到朱楼上刺绣养花,言语间对刘琦的蔑视表露无遗。 见状,在一旁围观着的兵卒们也跟着大笑起来。看他们指指点点的样子,仿佛刘琦在他们眼中并不是荆州最高长官刘表的长子,反倒像是一名普通的平民! 见周围的兵卒跟着一同嘲笑刘琦,蔡和坐在马背之上只觉得意气风发,要知道刘琦虽然遭到蔡瑁的排挤,但名义上始终是刘表的长子。此时见这位州牧长公子成功被自己羞辱,蔡和早已得意到了极点,到最后竟忍不住仰面大笑了几声。 看着来自兵卒们的异样目光,刘琦长叹一声,心中的怒火随即被犹如潮水般的笑声压了下去。 刘琦心中十分清楚蔡瑁在荆州军队中的权威和影响,而来自兵卒们的嘲笑则更加让他意识到了结交党羽的重要性! 环顾四周,兵卒们轻蔑的表情就好像无数支利箭一般,深深刺在了刘琦的胸前。在这一刻,仇恨的种子在刘琦心中破土而出,他暗自发誓今天所遭受到的窘迫改日一定会加倍奉还给蔡氏兄弟! 在略微平复心情之后,刘琦强忍着激动地心情转身朝校场出口走了过去,打算尽早离开这是非之地,以免遭受到更多侮辱。 蔡和坐在马鞍之上,看着刘琦落魄的背影不由朗声一笑,说:“江夏的黄祖将军已经到了襄阳城,大公子就等着去往江夏享荣华受富贵吧!” 蔡和此言一出,刘琦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身体不由随之一颤,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虽然刘表反对刘琦去往江夏历练,但如果蔡瑁一再进言,加上蒯越、蔡夫人从旁劝阻,刘琦去往江夏的可能性将会变得极大。如果一旦离开襄阳,不但去往益州发展的设想会变成泡影,就连刘琦的性命恐怕也将会落到蔡瑁手中! 见刘琦停在原地一言不发,蔡和只觉得如沐春风,坐在马上汉州看着刘琦,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冷哼一声说道:“在荆州我蔡家就是半壁江山,就连主公也要忍让我蔡家三分。更何况是你!” 就在蔡和颐指气使的讥讽刘琦时,四周的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马匹嘶鸣的声音。见状众人纷纷闪躲,一匹黄骠马快速穿过人群径直狂奔到了蔡和面前。 蔡和听到马蹄声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可还没等他来得及看清楚来人的容貌,便感觉身后的盔甲猛然一紧,随即被人从马背上拎了起来。 第十一章 黄忠相助 蔡和被人从马背上拎起来后大吃一惊,身体悬空的他不住的连连大叫,四肢胡乱踢打想借此摆脱掉背后的束缚。 刘琦正在惊愕黄祖回到荆州的消息,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蔡和的喊叫声,心中不由十分疑惑,随即连忙转身向后看了过去。 只见在人群中央一名身穿盔甲、背挎硬弓的武将正坐在黄骠马上怒视着蔡和,而体态臃肿的蔡和竟被他毫不费力的单手拎了起来。 在看清黄骠马上的武将后,刘琦大喊一声,企图制止武将的行为。“汉升快停手!” 黄忠之前正在校场中练习骑射,听到人群中大笑不止随即催马来到跟前查看。在看到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刘琦被蔡和当中羞辱后,黄忠勃然大怒,径直催马冲进人群将正在耀武扬威的蔡和拎了起来。 见刘琦出言制止,黄忠冷哼一声,手臂突然发力将蔡和狠狠丢在了地上。 因为身体沉重再加上黄忠有意发力,蔡和在被丢到地面上之后只感觉身体快要垮掉了一般,趴在地上缓了好一会,这才被亲信搀扶了起来。 “长公子纵容部下行凶,是果真想要和我蔡家结仇不成?!”蔡和看了一眼马上横眉立目的黄忠,堆满横肉的脸颊不由抖动了几下,生怕黄忠再次发怒,随即将心中的怒火和矛头对准了平素看似软弱的刘琦。 蔡和的话语刚刚出唇便感觉一阵冷风扑面而来,还没等他来得及做出反应,黄忠手中的马鞭已经打在了他的左脸之上。 随着一声惨叫响起,刚刚被搀扶起来的蔡和再次倒地,而脸颊处所传来的剧痛则险些让他昏死过去。 蔡和平日依仗蔡氏家族的威望在荆州横行无忌,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一员小小的校尉竟然敢接连两次对他下手。 看着坐在黄骠马上威风凛凛的黄忠,蔡和心中又气又恨,在强烈的羞愤下蔡和只觉得喉咙处腥甜难忍,接着一口夹带着俩颗牙齿的鲜血被他喷在了地上。 见蔡和被黄忠出手教训,刘琦平静的外表下早已热血沸腾了起来。这些天面对蔡和的连番刁难,刘琦心中的怒火早已到了顶点,如果不是碍于蔡氏家族所带来的压力,刘琦恐怕早就出手了。 就在刘琦暗自为黄忠叫好时,突然看到蔡和吐出了一口鲜血,而且鲜血中竟然还夹带有两颗牙齿! 见蔡和伤势严重,刘琦暗叫一声不好。心想,如果蔡瑁姐弟知道这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到那时不单自己会被矛头所指,恐怕就连黄忠也会受到波及! 蔡和趴在地上看着自己吐出的鲜血,心中恨不得将黄忠和刘琦生吞活剥,随即勉强站起身来,想要和黄忠刘琦理论,可却被黄忠愤怒的目光吓了回来。 “主公代天子巡牧荆州,你蔡家不过是荆州治所下的一门望族而已。现在你竟敢不顾尊卑打伤公子,难道你心里就没有人臣之道、父子纲常了吗?!” 黄忠义正言辞的一番话让刘琦欣喜不已,虽然黄忠是在责斥蔡和,但从他的话语中不难看出在黄忠心里已经将刘琦当做了主公! 蔡和对黄忠责斥自己的行为非常愤怒,但在看到黄忠手中的马鞭后,蔡和只觉得浑身发软险些再次瘫坐在地上,随即站在原地低头不语,竟不敢再和黄忠对视一眼。 看到蔡和吃瘪刘琦的心情变得十分舒畅,加上看透了刚才黄忠言语中所夹带着的意思,刘琦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走到黄骠马前对着黄忠拱了拱手,看向黄忠的目光中满是激动的神色。 黄忠见刘琦在马前施礼,不由感到十分意外,连忙丢到马鞭翻身从黄骠马上跳了下来。 看着刘琦诚恳的目光,黄忠感慨万分。他在荆州任职近二十年,但所受到的升赏几乎聊胜于无,以至于年近四十五岁的他到现在还只是一名小小的军前校尉,此刻身为州牧长子的刘琦礼贤下士的举动深深打动了黄忠,使黄忠感觉到了自己终于等到了一位明主! “公子!”黄忠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谦逊施礼的刘琦,心中万分激动,随即一把握住刘琦的手掌,二人相视大笑了起来。 就在黄忠和刘琦相视而笑的时候,站在一旁的蔡和见黄忠下马并且丢掉了马鞭,心中的怒火再次冒了起来,随即对着两旁的亲信使了一个眼色,悄悄将腰间的佩刀拔了出来。 “给我杀了他!”蔡和右手持刀指着黄忠大喊一声,心中的怒火使他忘记了一切,竟然不等亲信做出反应就朝黄忠冲了过去。 黄忠正在和刘琦挽手大笑,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冷风吹来,下意识将刘琦向后退去,反手拿出背后的硬弓转身朝身后扫了过去。 蔡和虽然是荆州水军都尉,但多半是依仗蔡瑁得来的裙带官职,平时也只是负责在军中督促兵卒从没有上过战场厮杀。此刻怒极的蔡和早已忘了一切,此刻他心中只剩下了杀死黄忠这一个想法,竟然看着朝自己劈面而来的硬弓,蔡和竟没有丝毫闪躲,而是硬生生冲了上去。 还没等蔡和手中的佩刀劈中黄忠,硬弓便已经打中了蔡和的右肩,巨大的冲击力使硬弓断为了两截,而蔡和则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蔡和手下的亲信见蔡和被打倒在地,平日里跋扈的性子再次展现了出来。十几名亲信手持佩刀将黄忠和刘琦团团围住,一个个凶相毕露仿佛下一刻手中的佩刀就会朝二人劈砍下去。 倒地不起的蔡和用手指着黄忠和刘琦,心中恨不得将他二人碎尸万段,随即对着周围的兵卒大声喊道:“杀了他们,若是出了事有我担待。” 四周的兵卒见蔡和起了杀心,纷纷互相观望心中犹豫不决,无论如何刘琦总归是州牧长子,真要出了事那绝对不是他们这些普通兵卒能够承受得了的。 “给我杀了这鸟人,杀了他!”见众人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蔡和激愤之下恼羞成怒,挣扎着站起身来,将手中的佩刀朝黄忠丢了过去。 蔡和亲信见蔡和下令单单只要杀黄忠,悬着的心随即放了下来。在荆州蔡家不敢明目张胆的对刘琦动手,但杀一个小小的军前校尉却好比捏死一只蚂蚁一般! 有了蔡和的命令,众人纷纷有了底气,随即拔出腰间的佩刀缓步朝黄忠和刘琦走了过去。 看着众人手中的佩刀,黄忠冷哼一声,缓步将黄骠马带到刘琦跟前,说:“公子请上马!” 看着走来的十余名蔡家家将,刘琦心急如焚。刘琦心里明白蔡家家将的目标并不是自己,而是要杀死黄忠! “将军上马快走,他们奈何不了我!”刘琦强忍着肩头处传来的剧痛,一把挽住缰绳催促黄忠上马离开。 “既然公子不走,那末将便一起陪同!” 说着,黄忠扔掉手中断为两截的硬弓,伸手将马鞍一侧上的佩刀抽了出来。 看着围绕在四周的蔡家家将,黄忠苦笑一声,说:“若是某的大刀在此,尔等不足虑也!” 听到黄忠的话,刘琦暗叫一声不好。虽然黄忠勇武无双,但古代对阵都是在马上使用长兵器对敌。此刻黄忠为了保护自己不肯上马,而且趁手的长刀也并未在手,这样一来黄忠的优势减了大半,面对十余人的群攻恐怕是会吃亏的! 原本几名家将还心里还有些嘀咕,但他们在看到黄忠手中只有一把佩刀后,心中的忧虑一扫耳光,随即大喊一声朝黄忠冲了过去。 “纳命来!” 见家将朝自己奔来,黄忠连连向后退了几步,手中的佩刀横在胸前做出了一副防守的架势。 并不是因为黄忠惧怕家将人多怯战,而是他还要保护身后已经受伤的刘琦,这才不得已做出防守的姿势,不能够冲进人群与蔡家家将厮杀搏斗。 见黄忠意图在保护自己,刘琦不由暗骂自己愚蠢,暗自埋怨自己拖累的黄忠。 刚刚黄忠让刘琦上马一方面是为了刘琦的安全考虑,另一方面则是为了专心对敌。可此时黄忠不但要提防蔡家家将的利刃,而且还要分神保护刘琦,这一点使得黄忠的战斗力下降了不少。 蔡家家将在接到蔡和的命令后,心中一心只想着斩杀黄忠请功受赏。所以手中的佩刀劈砍下来毫无顾忌,在几人的配合下竟然将黄忠打的连连后退,甚至险些砍中黄忠的手臂! 就在黄忠保护刘琦与蔡家家将搏斗之时,一员为首的家将突然惨叫一声,一只箭矢从后背摄入贯通了他的胸膛。 见同伴突然死亡,余下的几名家将连忙退了下来,众人纷纷带着疑惑的眼神朝人群中看了过去。 见状,被黄忠护在身后的刘琦长出一口气,目光则朝着倒地身亡的蔡家家将打量了过去。 就在众人对冷箭的来历疑惑不解之时,一骑通体乌黑的战马横冲直撞的冲进了人群中央。 随着一声惨叫,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滚落在了地上,从勃颈处喷洒而出的鲜血将干燥的地面染成了红色。 “辱我刘氏杀!” 在场围观的兵卒们听到这五个字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纷纷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马背之上,一名上身赤裸的青年男子横眉立目的怒视着蔡和,在他手中一杆凤嘴刀近乎被鲜血染成了赤色,配合着地上身首分离的蔡家家将场面显得十分骇人。 第十二章 江夏黄权 “刘磐,你怎敢动手逞凶?!”蔡和见两名家将接连死在刘磐手中,不由得怒火中烧,随即对着刘磐厉声斥责。 刘磐听到蔡和的责斥声,用脚轻点了一下身下战马的小腹,随着刘磐手中的凤嘴刀接连晃动,两颗人头先后落在了地上。 在动手杀死两名蔡家家将后,刘磐将凤嘴刀的刀锋直指蔡和,用近乎冰冷的语气说:“辱我刘氏者死!” 看着近在咫尺的刀锋,蔡和满是横肉的脸颊快速抖动了几下,随即坐在地上不再言语。 见蔡和沉默不语,刘磐冷笑一声,催马来到余下的蔡家家将跟前询问道:“你二人可曾动手?” 刘琦见刘磐打算将余下的蔡家家将尽数斩杀,心中不禁有些焦急。 刚刚黄忠出手殴打蔡和便已经和蔡家结下了梁子,此刻刘磐动手接连杀死三名家将更是激化了矛盾。虽然他二人意在保护刘琦,但这两笔账终归是要算在刘琦头上的! “兄长且慢动手!”在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后,刘琦连忙开口阻拦,企图阻止刘磐继续杀戮。 可伴随着刘琦的话音落下,两颗血淋淋的人头随即落在了地上。 看着身旁陈列着的五具死尸,刘琦长叹一声,暗想今天这梁子算是和蔡家结下了! 见自己的亲信接连被杀,蔡和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站起身来做出一副要和刘磐拼命的架势,“刘磐你到底想要如何!” 见蔡和竟要和刘磐拼命,一旁的黄忠冷哼一声,心底里暗骂了蔡和一声莽夫。 看着不断破口大骂的蔡和,刘琦不禁暗骂一声愚蠢。心想,此刻刘磐的杀心以起,蔡和现在凑上来无疑与引颈就戮,如果刘磐当场斩杀蔡和,那么事情就绝对不止是斩杀几名家将这么简单了! 刘磐对蔡和的叫骂声充耳不闻,手持凤嘴刀环顾四周,问道:“长公子身上的伤势是何人所为?” 见刘磐明知故问,围观的兵卒纷纷朝蔡和看了过去,生怕刘磐将刀锋指向自己。 看着周围兵卒们异样的目光,蔡和勃然大怒,指着众人骂道:“你们都是我堂哥手下的兵卒,平日全都有我堂哥操练。怎地不帮我!” 见蔡和搬出蔡瑁来压迫众人,刘磐冷哼一声,说道:“如此说是德珪将军授意你打伤大公子的?” “刘磐你不过是主公的内侄,而我堂姐却是主公的妻子。其中利害你应该懂得!”见众人并不理睬自己,蔡和随即又搬出蔡氏夫人来压刘磐。 听到蔡和的话,刘磐连连大笑几声,用手扶住马鞍低头问道:“既懂得长幼尊卑,那你可曾记得被你打伤之人是主公的嫡长子!” 蔡和被刘磐的话语逼得哑口无言,盛怒之下捡起地上的佩刀,指着刘磐大声喊道:“刘磐,你可知吾刀厉害!” 见状,刘磐将手中的凤嘴刀横在身后,双眼紧盯着蔡和说道:“吾刀未尝不利!” 见刘磐和蔡和剑拔弩张,刘琦暗叫一声不好。如果只是击杀几名家将,蔡瑁或许会看在刘表的面子上不去追究,可如果刘磐斩杀蔡和,那便会将蔡和背后的整个蔡氏家族牵扯出来,如果任用事态发展到那个地步,那对刘琦离开荆州将会是致命的打击! “你敢下来!” “你敢近前来?” “你敢下来!” “某下来了!” 在和蔡和争吵了几句过后,刘磐翻身下马,手中被鲜血染红的凤嘴刀微微晃动,仿佛下一刻便会劈在蔡和的脖颈之上。 见状,刘琦连忙向上前劝解,却被一旁的黄忠拦了下来。 “公子,此刻前去解劝恐怕会适得其反!”黄忠一把拉住刘琦的衣袖,眼睛则仅仅盯着刘磐和蔡和二人,显然是害怕他二人的打斗会波及到刘琦。 就在二人剑拔弩张即将动手时,一队人马突然闯入了人群当中。 为首的一员身披金色战甲、须发黪然的老将走到刘磐和蔡和跟前,猛然拔出腰间的佩剑插在了地上,“吾剑何其快也!” 见老将手持佩剑,刘琦不由吃了一惊,随即暗自打量起了老将的模样。 在古代一般将领大多悬挂佩刀,因为佩刀较佩剑更容易劈砍,在战场上时间就是生命容不得半点迟延。而佩剑大多持装饰和指挥作用,也就是说只有镇守一方、掌管军务的将领才会悬挂佩剑。 正在怒目相对的刘磐和蔡和,在看到老将后纷纷向后退了几步,随即一同拱手施礼,“黄将军。” 在看到黄祖后,原本气势处在下风的蔡和瞬间来了精神,手中的佩刀对着刘磐比比划划,仿佛下一刻就要动手似的。 “如今孙策频频攻打江夏,军中兵卒、物资吃紧。怎地自相残杀起来?!”黄祖颔首看着地上的五具尸体,眉头微微皱起,灰色的长髯随风飘动,显得不怒自威十分具有震慑力。 见眼前的黄祖,刘琦心中暗自思忖,从他和蔡和的眼神交流可以看出,黄祖和蔡瑁八成是一丘之貉,如果自己真的跟随黄祖去往江夏恐怕多半会“客死异乡”! “将军,蔡和意欲加害长公子。我看不过这才出手。”原本威风八面的刘磐,此刻在黄祖面前竟乖巧的像个孩子,在看向黄祖的眼神中尽是崇拜之情,显然是对黄祖十分尊敬。 黄祖出身于荆州的五大家族之一黄家,长年镇守江夏,加上曾射杀了“江东之虎”孙坚孙文台,因此在荆州将领中十分受到推崇,地位几乎与掌管荆州水军及军防重权的蔡瑁相等。 正是因为这一原因,刘磐这才会对黄祖尊敬有加,毕竟黄祖可以称得上是荆州的头号战将。 听刘磐将事情经过讲述过一遍后,黄祖瞪了一旁的蔡和一眼,随即走到刘琦跟前拱手说道:“大公子!” “黄将军镇守江夏饱受风霜,此次回到襄阳一定要多住些时日啊。”见状,刘琦连忙躬身还礼,顺带说了几句客气的话语。 黄祖看着刘琦狼狈的模样,心中不禁有些轻蔑,“有劳公子挂怀,我这次回到襄阳是来催促军需。不日便要离开,还望大公子保重身体。” 在和刘琦嘘寒问暖的一番后,黄祖取过插在地上的佩剑,分别对着刘磐和蔡和劝说了几句,随即转身拜别刘琦准备离开。 可就在黄祖拜别过刘琦准备离开时,突然看到了站在刘琦一侧的黄忠。 “汉升贤弟,近来可好啊?” 黄忠听到黄权的话,伸手抱拳,说:“承蒙仁兄挂念,家中一切都好。” 见黄祖和黄权竟以兄弟相称,刘琦心中颇感意外。可转念一想他二人俱都是荆州武将,而且全都份属荆州黄氏家族门人,平素相识倒也合乎常理。 “近些年巡视襄阳着实埋没了贤弟,倒不如随我一同去往江夏镇守。一来可以为愚兄分忧,二来也可尽展汉升的大才。” 黄权此言一出,站在一旁的刘琦只觉得心头一沉,双手不由开始颤抖,冷汗几乎在瞬间布满了他的身躯。 第十三章 黄忠去留 刘琦看着身旁的黄忠,虽然面不改色,实则心中早已紧张到了极点。他害怕黄忠就此应允下黄祖的请求,随同黄祖一同去往江夏。到那时他苦心结交下的人际关系便会土崩瓦解,去到益州发展的大业也将会失去一个强有力的助手! “我劳累半生早已厌倦了兵戈争斗,在襄阳吃碗安乐茶饭未尝不是件好事。多谢将军美意。”黄忠用余光偷偷打量刘琦,见他面色并无异常,但额头上早已布满了汗珠,显示是紧张所知,清楚了刘琦的意图后,黄忠随即便推辞掉了黄祖的建议。 黄祖见黄忠有意看向刘琦,随即打量了刘琦一眼。见刘琦额头上汗珠密布,下意识以为是因为肩部疼痛所致,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看着一片面露愤恨的蔡和,黄祖苦笑一声,说:“汉升日后在襄阳恐怕不好过了,倒不如随我去往江夏。安乐茶饭有你一份便是。” 见黄祖说明其中利害,黄忠显得有些迟疑,站在原地沉吟半晌,心中快速权衡起了其中的利弊。 “就这样说定了,过几日我便奏请主公。我军中还有事先走一步了。”见黄忠面露迟疑,黄祖抓准时机将事情敲定,随即找借口离开,丝毫不给黄忠反驳的机会。 黄祖转身离开后,蔡和看了一眼地上的亲信死尸,随即恶狠狠地瞪了黄忠三人一眼,跟在黄祖身后离开了校场。 看着黄祖离去的背影,黄忠无比纠结,他不确定刘琦是否有能够争霸天下的才能,如果贸然拒绝黄祖的建议留在襄阳,日后恐怕免不得会被蔡和刁难。 见一旁的刘琦脸色惨白,黄忠意识到了刘琦对此的看法,随即转身问道:“公子身体如何?” “不碍的,回去调养几日就好。”看着黄忠关切的神色,刘琦苦笑一声,他心中并不确定这员虎将最终会选择自己或是黄祖,巨大的压力一时间让刘琦说话竟有些磕巴。 刘磐见刘琦面露苦涩,将凤嘴刀安放在马鞍之上,随即走到刘琦面前为他查看起了伤势。 “只是皮肉伤,筋骨并无大碍。公子回去好生歇息吧。”看着刘琦已经淤青的肩头,刘磐回头恶狠狠地瞪了蔡和的背影一眼。虽然他对刘琦并没有很深的感情,但二人终归是血缘至亲,再加上平日里也曾受过蔡瑁的刁难,这让刘磐打心里更将亲近刘琦疏远刘琮。 看着刘磐和黄忠关切的目光,刘琦心中一阵不忍,“堂兄、汉升。你二人为我开罪的蔡和,恐怕这日后...” 刘琦话说一半,便被刘磐打断了下来,“诶,蔡和算是个什么东西。这荆州终归是主公的治所,况且又不是他蔡德珪一人会统兵打仗。怕他作甚!” 见刘磐并没把蔡和放在眼里,刘琦苦笑一声,心想刘磐终归是刘表的内侄,手中又握有兵权,蔡和当然不会把他怎样。但一旁无权无势的黄忠可要另当别论了。 看着一旁挺身而立的黄忠,刘琦不禁为他日后在襄阳的处境担起忧来,“汉升将军,连累你为我受苦了。” 见身受重伤的刘琦此刻还在为自己担忧,黄忠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拱手说道:“末将只是一名军前小校,怎敢担得起将军二字。公子不用替某担心,他要来只管来便是。” 刘琦见黄忠一脸不屈的表情,不禁暗自赞叹,能够名垂青史的五虎上将果然有他的独到之处。 就在刘琦想要和黄忠、刘磐继续交谈时,只觉得肩头处疼痛难忍,钻心的剧痛险些让他喊出声来。 见刘琦面露痛苦,黄忠牵过一旁的黄骠马,说道:“末将护送公子回府!” 刘琦对日前鹿门山落马一事心有余悸,看着面前俊朗的黄骠马,心中不由有些害怕,随即说道:“我肩头疼痛难忍,恐怕不能乘骑。还是步行而归吧。” 看着刘琦孱弱的模样,刘磐苦笑一声,暗想自己这位堂弟绝非成大事之人,接着说道:“如此甚好,汉升你先护送公子回府。我在这里将死尸清理一遍。” 辞别刘磐后,刘琦在黄忠的搀扶下走出了校场。行走在热闹的街市上,黄权所说的话语始终在刘琦耳边挥之不去。 俗话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像黄忠这样一个武艺高强又胸怀韬略的将才,黄祖拉拢是在平常不过的事情。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黄祖刚才的一番话语,在刘琦心中无异于是一枚重磅炸弹,险些将刘琦的雄心壮志击得粉碎。 看着身旁沉默不语的黄忠,刘琦此刻深知自己的实力还远远不够,如果不能挽留住黄忠这颗闪耀的将星,那有何谈外出发展从而逐鹿天下? 一路上,刘琦始终低头沉默不语。直至即将走入州牧府,刘琦这才停了下来。 刘琦看着身旁的黄忠,强打起精神挤出一丝笑容,随即试探起了黄忠的心思。“将军这次去往江夏,你我不知何日才能相见。但愿将军早日杀敌立功、名标凌阁。” 见刘琦虽然面带笑容,但眉头却始终处于微皱的状态。黄忠明白这是刘琦有意出言试探,不禁苦笑一声,说道:“多谢公子美言,还请公子快些回府休息吧。” 在听到黄忠的话语后,刘琦只感觉头顶被一杆大锤猛然击中。激荡的心情令他腿根一软险些瘫坐在地上。 见自己去往益州求生的计划消了大半,刘琦心中万念俱灭,含糊着回应了一声,随即对着黄忠拱了拱手。 可就在刘琦对黄忠施礼的时候,他发现黄忠的目光不时朝州牧府门前观望,表情也显得有些忧虑。 见状,刘琦转身回头看去,却发现一名家人奴仆打扮的中年男子正站在府门后悄悄地打量着自己和黄忠。 家人在看到刘琦的目光后,慌忙躲入了门后。见状,刘琦暗自咒骂一声,想来这一定是蔡瑁安插在州牧府中的耳目,而自己的一言一行八成是由他报告给蔡氏姐弟的! 在发现蔡瑁的耳目后,刘琦心中虽然有些怨恨,但更多的却是侥幸和欣喜。他暗自祈祷适才黄忠所说的话并不是他的真心话,或许是黄忠为了躲避蔡瑁耳目故意为之。 正当刘琦转身打算拜别黄忠之时,黄忠突然一个箭步走到刘琦跟前,伸手搀了刘琦一把。 见状,刘琦心中大为不解,想要开口询问,却被黄忠拦了下来。 “公子可知豫让吞炭漆身,荆轲反刺秦庭的典故?!” 第十四章 刘表看望 黄忠贴耳说出的短短两句话,让刘琦狂喜不已,不由紧紧握住了黄忠的手掌,看向黄忠的双眼近乎激动地流出泪来。 黄忠所说的豫让吞炭、荆轲刺秦的故事全都发生在春秋战国时期,二人被司马迁同列为史记中的“四大刺客”。二豫让和荆轲的共同之处便是前秦时盛行的侠义之风“士为知己者死”! 见黄忠借机袒露心怀,刘琦险些激动地流下眼泪,抓住黄忠的手掌死死不愿放开。 黄忠见刘琦眼含热泪的双眸,心中同样十分激动,他庆幸自己遇到了明主,一位十分在意自己的明主! 就在与刘琦相视而笑时,黄忠突然发现州牧府门后探出了一颗脑袋,目光则死死的看向他们二人。见状黄忠连忙对刘琦使了一个眼色,轻声说道:“公子,隔墙有耳。” 得到黄忠的提醒,刘琦迅速从激动地情绪中走了出来。在稍稍平复了心中的情绪之后,刘琦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随即对着黄忠拱了拱手,转身朝州牧府走了过去。 看着刘琦离去的背影,黄忠心里百感交集,在目送刘琦进入府邸之后,黄忠这才转身离开州牧府前。 走进州牧府,一身泥垢的刘琦很快便引起了家人的注意,见衣衫不整面带痛苦的刘琦快来,一名老家人连忙跑到了刘琦跟前,小心询问了刘琦的身体状况。 听着老家人满怀关切的询问声,刘琦心中不禁涌出一股暖流。 自从他魂穿到汉末之后,便再也没享受过家人的温情,此刻见老家人关切的目光,刘琦猛地想起了自己前世的父母,接着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去请郎中来,此事万不可让父亲知道!”刘琦从怀中取出一块金子交给老家人,随即径自走进了偏院之中。 见刘琦伤势十分严重,老家人背后不禁泛起了一层冷汗。诺大的州牧府中但凡有风吹草动,都不会逃过刘表的耳目,即使他不去禀告刘表,刘表也会从其它途径获知此事,到那时他免不得会受到刘表的责斥! 在一番思考之后,老家人随即朝着府邸正堂跑了过去。 回到朱楼之上,刘琦强忍着剧痛将袍服脱了下来,看着自己淤青的肩头,刘琦压抑许久的怒火陡然爆发,双手死死拴住衣衫,低声自语道:“蔡和匹夫我誓杀你!” 在简单的梳洗过之后,刘琦坐在书案上回想起了之前在校场上所发生的事情。 对于黄忠的出手刘琦并不感到意外,毕竟黄忠生性耿直,加上前日赠马的情义,黄忠出手倒合乎情理。 但令刘琦意想不到的是,刘磐竟然会出手帮他,而且还接连斩杀蔡和五名亲信,这一点让刘琦又惊又喜。惊的是斩杀蔡和亲信这笔账迟早会算在刘琦自己头上,这样一来无疑与激化了蔡瑁和刘琦的矛盾,使刘琦在荆州的处境雪上加霜。喜的是此事一出,几乎断绝了蔡瑁拉拢刘磐的可能性,使刘琦在荆州又增添了一条军事人脉。 在回忆校场中的场景时,刘磐斩杀蔡和亲信的场景突然浮现在了刘琦眼前,极为血腥的一幕让刘琦腹内一阵干呕,险些没能呕吐出来。 自幼生长在21世纪的刘琦,那里经历过如此血腥的场面。之前在校场中因为身体疼痛和紧张的缘故,让刘琦的注意力一直停留在黄忠和蔡和身上,此刻细细回想,不由得将刘琦惊出了一身冷汗。 就在刘琦暗自惊怕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见状刘琦连忙收回思绪,坐在书案前佯装出了一副痛苦的神色。 “琦儿!”随着房门被人推开,面露慌张的刘表在老家人的陪同下走进了房中。 刘琦虽然已经猜到老家人会将自己受伤的消息告诉刘表,但他却没想到刘表竟来的如此之快。 见刘表满是关切的神色,刘琦连忙起身,对着刘表躬身施了一礼。“父亲。” 见身带伤病的刘琦竟如此知礼,刘表不由觉得十分欣慰,快步走到刘琦面前,伸手将他搀扶到了座位之上。“快坐,快坐。身体不碍吧?” 看着刘表关切的目光,刘琦心头一暖,和声说道:“承蒙父亲挂心了,儿身体并无大碍。” “哼!蔡和太过分了,竟敢当中欺辱于你!”在查看过刘琦的伤势之后,刘表猛地一拍桌案,平素温和的脸上少见的闪过了一丝怒色。 见刘表对蔡和心生怨恨,刘琦趁热打铁,连忙为刘磐和黄忠开脱起了关系,“是孩儿失礼在先,此事怨不得舅父。不过堂兄和黄将军为我开罪了蔡家,此事恐怕...” 见刘琦口称蔡和舅父,刘表眉头一皱,摆了摆手说:“什么舅父,他算个什么东西!磐儿和那名军前校尉做的不错,此事你不必担心。” 听到刘表的话,刘琦不由暗自窃喜。刘表名称八俊乃是当世大儒,心中对君臣礼节自是极为看重,只要自己占到先机,凭借肩头上的伤势刘表绝对会偏向于自己这一方,这样纵然蔡瑁有心报复也很难再打动刘表了。 在和刘琦叫谈了一会后,刘表起身说道:“你好生歇养几日,此事我自会应付。” 说完,刘表径直走下朱楼忙去料理公务去了。 刘表走后,老家人站在原地不是打量刘琦,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惧色,显然是害怕刘琦责备他将此事禀告给了刘表。 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后,老家人唯唯诺诺的说道:“公子,郎中少刻便道。” 看着一旁面露惧色的老家人,刘琦苦笑一声,站起身来径直走到了床边,“恩,我知道了。” 老家人见刘琦站在床边仿佛在寻找什么,心中不由一颤,连忙走到刘琦跟前,想要开口向刘琦请罪。 可还没等他开口,刘琦便将一颗金块递到了他的手中。 “你年岁大了,在府中吃碗安乐茶饭便是。日后就不用在四处奔波了。”看着老家人和蔼的面容,刘琦眼前不禁闪出了自己前世家人的容貌,随即心头闪过了一丝怜悯。 从刘琦手中接过金块,老家人只觉得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他一个孤苦老人平日在州牧府便时常受气,此刻刘琦面对他的阳奉阴违非但没有责斥,反而还送他银钱,这让他对刘琦十分感激。 第十五章 蔡瑁试探 在老家人的陪同下,郎中为刘琦诊治了肩头处的伤势。 临走时,老家人看着坐在书案前歇息着的刘琦,嘴唇微微颤抖,仿佛是想说些什么,但在站在原地沉吟了一会后,老家人随即转身走下了朱楼,模样显得极为踌躇。 等到老家人和郎中离开后,刘琦披上一件较为轻便的棉服,随即找出吴子兵法仔细看了起来。 看着书案上的帛书,蔡和亲信被杀的那一幕始终在刘琦眼前挥之不去,杂乱的心情让刘琦烦躁不已,始终不能将注意力集中在阅读之上。 坐在书案前沉吟了一会后,刘琦放下手中的帛书,缓步在房间里走了起来,想借此消磨一下心中繁杂的思绪。 就在刘琦毫无目的的在房间中乱转时,一旁橱柜上摆放着的青铜香炉引起了刘琦的注意。 前世文科出身的刘琦,对丹青、焚香之类的雅事十分钟情,但却碍于生活拮据的原因对此接触十分有限。此刻看到橱柜上的青铜香炉,刘琦顿时玩心大起,随即走上前将香炉拿在了手中。 看着手中朴素厚重的青铜香炉,刘琦不由将香炉送到鼻尖处轻嗅了几下。随着空气吞吐,一股淡淡的清香涌入了刘琦的鼻腔之中。 奇异的清香使得刘琦精神为之一颤,打开炉盖,一块乌黑色的土块显现在了刘琦眼前。 刘琦仔细端详了黑色土块几眼,随即走到房间中央的炭盆处,用用来取暖的木炭将土块引燃了一角。 随着香炉中散发出阵阵烟雾,刘琦惊喜的发现,黑色土块燃烧后所散发出的气味竟于前世的檀香十分相似,心中不禁有些惊喜。 将香炉摆放在书案上之后,刘琦重新坐回到木椅之上,试着阅读起了吴子兵法。 香炉中土块所散发出的阵阵清香,使得刘琦原本杂乱的心绪得以平静。此刻的刘琦心中除去阅读之外再无他念,所以很快便沉浸在了帛书的字海之中。 之前因为来自蔡氏姐弟的巨大压力,使得刘琦的心绪一直没能真正的安定下来。此刻有了熏香的帮助,心绪彻底平静的刘琦对于吴子兵法中所记载的纲要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而日前他通过阅读吴子兵法所参悟的所有思想,此刻竟然被刘琦全部推翻废弃了! 吴子兵法原为吴起所创,通书分为六篇内容,分别是“图国、料敌、治兵、论将、应变、励士”六篇纲要。而之前刘琦从鹿门山采药老人手中所获的正是吴子兵法总最为重要的“图国篇”。 刘琦发现相对于蒯良所赠的其余五篇帛书,图国篇中竟然夹杂着许多注解,这些注解条理清晰,在很大成分上帮助刘琦正确的掌握了其中的精髓,所遇到的问题机会可以通过注解迎刃而解! 看着与其余五篇大为不同的竹简,刘琦对采药老人的来历产生了深刻的兴趣,如果不是有伤在身,刘琦恨不得立刻催马去到鹿门山中寻找采药老人,将心中对吴子兵法的疑惑当面求教采药老人。 在稍作思考后,刘琦便再次融入了吴子兵法的海洋当中。 随着时间推移,天已临近黄昏。正当刘琦打算阅读完最后一篇兵法便去休息时,一条竹简毫无征兆的被人从窗口处丢进了朱楼当中。 正在聚精会神观看兵书的刘琦,被突然起来的变动惊了一跳。随即快步走到窗前将地上的竹简捡了起来。 看着手中的竹简,刘琦心中疑惑不解,探头向窗外看去,只见一个家人打扮的老者正快速朝前院跑着,从他离去的背影刘琦可以看出,这人行动十分慌乱显然是有心事在怀。 看着老家人离去的背影,刘琦大为疑惑,随即回到书案前打量起了手中的竹简。 略带青色的竹简上被人用利器胡乱刻上了一行小字,杂乱的字迹让刘琦一时间竟无法辨认。在低头琢磨的好一会后,刘琦终于辨认出了三个较为清楚地文字,“蔡将来!” 在看清楚竹简上所刻的字迹后,刘琦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将竹简连同吴子兵法一同收好,接着便躺在了床榻之上。 联想起老家人慌忙离去的背影,刘琦心中恍然大悟,这老家人应该就是蔡瑁安插在州牧府的耳目之一。而他之所以向自己传递消息,显然是因为之前送给他的那两颗金块! 就在刘琦暗自猜想之时,楼下突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听到脚步声,刘琦不由心头一颤,连忙紧闭二目佯装入睡起来。 “兄长?!”伴随着房门被推开,一道极为熟悉的声音传入了刘琦的耳畔。 刘琦特意在询问声落下后等待了一会,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看着站在窗前的蔡氏姐弟和刘琮,刘琦轻轻揉了揉眼睛,做出了一副刚刚苏醒的样子。 在略微迟疑了一会后,刘琦快速走下床榻,站在地上极为恭敬的对蔡瑁及蔡夫人施了一礼。 蔡瑁看着刘琦孱弱的模样,心中不由一阵暗喜,随即装作一脸关切的说道:“公子不必拘礼,我堂弟误伤了公子。还请不要挂在心上。” “哼,蔡和真是越来越不成器了。怎么说琦儿也是州牧府的长公子,他怎敢如此无礼!”蔡夫人不失时机地在蔡瑁之后又加上了一句含有歉意的话语,虽然明面上是在责怪蔡和,但实际却是在提醒刘琦日后安分一些。 听出言下之意的刘琦不禁暗骂一声,暗想,蔡和虽然跋扈但却不敢对自己动手。而他这样做显然是受到了蔡瑁的授意,或者干脆就是蔡瑁让他这样做的! 虽然心生怨恨,但刘琦却不敢对蔡氏姐弟有丝毫怠慢,随即极为恭敬的说道:“有劳母亲、舅父挂心了。” “琮儿,今日不是要去异度先生府邸学习吗?琦儿有你舅父陪着即可,我先带你回房换件衣服。” 在略微交谈了一会后,蔡夫人借口刘琮求学之事带着刘琮先行离开了。 在二人离开后,诺大的阁楼中便只剩下了刘琦与蔡瑁两人,看着蔡瑁一双不大的三角眼,刘琦心中不禁少了些底气,他害怕日前他留宿蒯良府邸之事已经传入了蔡瑁的耳中,如果那样一来绝对会引起蔡瑁的重视! 在略微沉默了一会后,蔡瑁缓步走到书案之前,伸手翻看起了书案上的竹简帛书,显然是在查看有无兵书战册之类的书籍! 随后,蔡瑁所说出的一句话,恰巧应证了刘琦之前的猜想。 “我听说前日宴会散去之后,公子去往子柔先生府邸彻夜未归?” 第十六章 闻风色变 刘琦虽然早已做好了被蔡瑁盘问的准备,但事到临头,心中还是不禁有些慌乱。 在迅速调整好思绪之后,刘琦向蔡瑁躬身施礼,点头承认了自己曾夜宿蒯良府邸一事。 见刘琦直截了当的承认下来,蔡瑁不由打量了刘琦一眼。心想,此子若非胸无大志、天子驽钝,那必定是刻意隐忍、韬光养晦,城府不可谓不深! “子柔先生高名远播,想必公子此次受益良多吧?”心中的疑惑令蔡瑁狐疑不已,随即再次试探起了刘琦。 四目相对,蔡瑁眼神中流露出的些许异样的目光,使得刘琦的神经瞬间紧绷了起来,冷汗在瞬间便以布满了他的后背。 “舅父说笑了,前日子柔先生醉酒行走不便。我这才将他送回府中,之后因天色黑暗道路难行这才在蒯府留宿了一夜。” 说话间,刘琦发现蔡瑁的目光始终牢牢盯在自己身上,显然是在观望自己的神色变化,从而来判断自己所说话语的真实性。 见刘琦说话间神色无异,蔡瑁微微点了点头,轻轻翻动书案上的典籍,说:“公子近些天闭门不出,莫非是在研读书籍?” “前几日偶染风寒,闲极无聊时也曾观看过几卷书籍。”刘琦看着窗外凛冽的寒风,有意的提了提身上的衣衫,做出了一副风寒初愈的样子。 蔡瑁见书案之上尽是些野史杂记,再加上知晓刘琦的身体向来孱弱,便没有对刘琦所说的话产生怀疑。 见刘琦衣物单薄,蔡瑁缓步走到窗前,看着窗外凛冽的寒风说道:“近几日寒风凛冽,公子要保重身体啊。” 刘琦见蔡瑁言语间夹带有离开之意,紧绷着的精神随即舒缓了下来,连连点头称是道:“多谢舅父挂心。” 令刘琦没想到的是,蔡瑁在窗前站立了一会后,便径直坐到了书案之前,丝毫没有要离开的一丝。 看着站在床前,面对盘问对答如流且毫无破绽的刘琦,蔡瑁总觉得有十分地方不对,随即坐在书案前再次试探道:“听闻公子喜读兵书战册,末将有一事不明还请公子指教。” 见蔡瑁并没有放弃试探,刘琦刚刚落下的心脏再次悬了起来。 听闻蔡瑁提起兵书战册,刘琦不禁看了一眼一旁的橱柜,六篇吴子兵法以及刚刚老家人报信用的竹简,全都藏匿在其中,如果被蔡瑁发现那对刘琦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面对蔡瑁的试探,刘琦故意做出一副对兵书战册不屑的神色,正声说道:“治理天下应以德服人,兵书战册乃勇武之道。次之排其末矣。” 看着刘琦所表露出的轻蔑神色,蔡瑁心中越发存疑。暗想,这位向来忠厚驽钝的长公子,自打元宵节宴会那时便变得十分圆滑,面对自己的试探竟对答如流,说话行事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难不成是背后有高人指教的缘故? 见蔡瑁坐在书案前面露疑色一言不发,刘琦暗叫一声不好。心想,一定是这几天自己话说行事的变化太大,这才引起了蔡瑁的怀疑! 想到这里,刘琦缓步走到书案前,伸手将竹简堆底部的两卷无名兵书拿了出来,递到了蔡瑁面前。 刘琦看着蔡瑁狐疑的目光,做出了一副害羞难堪的表情,喃声说道:“近几日我也曾观看过两卷兵书,不过对其中的含义大为不解。” 蔡瑁见刘琦竟然主动拿出兵书,不由暗骂刘琦不成器,竟被自己几句言语便将兵书诈了出来,随即接过兵书快速翻看了起来。 见两卷无名兵书中的兵法纲要缺头少尾,蔡瑁心中暗自讥笑刘琦不成气候,随即将兵书放在书案之上,说:“公子不必如此,改日我差人送来两卷战册供公子观看也就是了。” “舅父不必,此类书籍太过深奥难解。还不如杂记好些。”说话间,刘琦将一本野史杂记拿在手中,对着蔡瑁晃了几晃。 “那改日我便差人给公子送来些杂记。” 见刘琦痴迷于野史杂记,蔡瑁认定刘琦胸无大志,随即站起身来打算离开。 见蔡瑁起身要走,刘琦提到嗓子眼的心随即落了下来。下意识看了一眼一旁的橱柜,心中不觉的有些庆幸。 就在蔡瑁起身想走时,他发现刘琦的目光不时看向一旁的橱柜,心中不禁多出了一丝疑虑,随即停下脚步,朝着橱柜处看了一眼。 “这箱柜的木质甚好,公子好雅兴啊。”见橱柜的扇门虚掩半扇,蔡瑁暗自猜测其中肯定有刘琦十分在意的东西。随即说出一句恭维的话语,伸手打算将柜门打开。 见蔡瑁想要打开柜门,刘琦暗叫一声。如果被蔡瑁发现其中藏匿着的帛书和竹简,不但自己离开荆州的计划会毁于一旦,恐怕就连向自己报信的老家人也会有生命危险! 蔡瑁半蹲身子,伸手将橱柜打开了一条缝隙,眼睛则眯成一条缝隙朝其中打量了起来。 见橱柜被蔡瑁打开,刘琦大惊失色,眼见自己之前所做的努力即将付诸东流,刘琦竟忍不住叫了一声。 就在刘琦发出惊呼的一瞬间,室外的寒风陡然增大,恰巧将窗扇吹闭在了一起。 蔡瑁正要伸手取出橱柜中的东西,突然听到刘琦发出一声惊呼,心中不由被刘琦吓了一跳,随即连忙起身朝刘琦看了过去。 见刘琦满是紧张的神色,蔡瑁心中大为不解,问道:“公子为何受惊?” 听到蔡瑁的询问声,惊魂未定的刘琦强行压抑住激动地情绪,指着一旁的窗扇说:“吓煞我也!” 见刘琦被风声吹动的窗扇吓成如此模样,蔡瑁不禁怀疑起了刘琦话语的真实性,问:“哦?!公子堂堂七尺男儿,难不成还怕风么?” “圣人云迅雷风烈必变,天象无常怎能不惧?”看着蔡瑁狐疑的目光,刘琦猛然想起评书中“青梅煮酒论英雄”的场景,随即见刘备对曹操所说的话稍作修改,说给了蔡瑁。 看着惊魂未定的刘琦,蔡瑁不禁发出了一声轻笑,暗自认定胆小怕事的刘琦绝不会成事,心中对刘琦之前所存在的顾虑随即便被一扫而光了。 刘琦受惊的表现使得蔡瑁忘记了橱柜一事,在安慰了刘琦几句之后,蔡瑁便得意洋洋的离开了朱楼。 等到蔡瑁走远后,刘琦只觉得腿根一软险些瘫坐在地上,看着一旁被打开了半扇的橱柜扇门,刘琦心中不由十分庆幸,同时也对蔡瑁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正当刘琦快速喘息平复心中激动地心情之时,门外突然响起的脚步声,使得刘琦尚未平复的神经再次紧张到了极点! 第十七章 蒯良相邀 惊魂未定的刘琦呆站在原地,回想起刚刚与蔡瑁交谈的场景,他不禁心有余悸的朝虚掩着的橱柜扇门看了一眼,紧绷着的神经随即渐渐平复了下来。 回想起之前蔡瑁用来试探自己的话语,刘琦不由得对蔡瑁有了全新的了解。 之前在刘琦心中,蔡瑁仅仅是一个依靠氏族背景掌控兵权的弄臣。可今日和蔡瑁交锋之后,刘琦突然明白过来,蔡瑁不仅仅只是一名出色的水军统帅,同时还是一位城府极深的权臣,一位手中握有荆州半壁江山的权臣! 在对蔡瑁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之后,刘琦不禁为自己离开荆州的计划担起忧来。 虽然之前已经和蒯良商议好了脱身之策,但此时蔡瑁姐弟的突然到访,使刘琦察觉出了一丝危险的征兆。刘琦心中害怕自己外出的计划会被蔡瑁阻拦,到那时等待他的便只有随同黄祖去往江夏这一条死路了! 就在刘琦暗自思想之时,房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清脆的脚步声。 听到脚步声,刘琦不禁大吃一惊,想要起身将橱柜中的帛书转移,却又害怕惊动门外来人,为难之下刘琦只好站在原地,强装出一副平静的模样,想借此迷惑来人。 伴随着房门被推开一条缝隙,一名家人打扮的男子缓步走入了房间之中。 刘琦看着走入房门的家人,心中不由一喜。他认出这人正是蒯良府中的奴仆,当日夜宿蒯府时曾经和他有过一面之缘。 蒯府家人站在房门口的,对着刘琦深施一礼,十分恭敬的说道:“公子。” 见蒯良差人前来,刘琦心中十分忐忑,随即快速问道:“你不是子柔先生府中的家人么?子柔先生可好?” “我家主公特意差小人来请公子过府饮宴。” “这!”见蒯良差人来请自己过府,刘琦心中犹豫不决。暗想,之前夜宿蒯府便已经引起的蔡瑁的怀疑,此刻如果贸然随同家人去到蒯府,恐怕会进一步加深蔡瑁对自己的怀疑! “公子但请放心,主公让小人转告公子。德珪将军正在和黄将军在府饮宴,况且寒风凛冽不会引起耳目的注意。” 在得到蒯府家人的告知后,刘琦心中的疑虑随即被一扫而空。 在披上一件棉服后,刘琦将房门倒扣,在蒯府家人的陪同下趁着夜色溜出了州牧府,抄小路朝蒯府赶了过去。 一路上,刘琦心中一直在为离开荆州的计划担忧。此刻黄祖回到襄阳显然是得到了蔡瑁的授意,如果事态不能按照蒯良设想的情况发展,那他去往江夏的几率几乎为九成! 来到蒯府,刘琦见蒯府中漆黑一片,心中不禁有些顾虑,随即放慢脚步细细思考了起来。 见刘琦有些迟疑,蒯府家人连忙说道:“公子不必忧虑,之前德珪将军曾请我家主公过府饮宴。被我家主公借身体有恙推辞了,此刻四下熄灯便是为了瞒过他人耳目。” 见蒯府家人说话均有法度,刘琦暗自赞叹蒯良治下有方。随即加快脚步,径直走入了书房所在的蒯府后庭。 来到后庭,刘琦发现诺大的庭院中仅有两座房屋还亮有烛光,在夜幕的照映下显得极为隐秘,这显然是蒯良故意而为的。 书房之中,蒯良此刻正坐在书案前,一双手掌不时拍击着膝盖,面色显得有些焦急。 刘琦走到房门前,轻声咳嗽了一声,随即在家人的侍候下走入了书房之中。 见刘琦到来,蒯良连忙站了起来,在打发家人外出巡哨后,蒯良一把拉住刘琦的手掌,将他带到了书案之前。 看着蒯良焦急的面容,刘琦不由得有些着急,忙问道:“不知先生深夜唤我有何事议论?” 再给刘琦斟上一杯热茶后,蒯良轻声说道:“公子可知黄祖将军已经来到襄阳?” 刘琦见蒯良与自己心事病出同源,不由苦笑一声,说:“日前曾在校场中见过。” “黄祖此时回到襄阳,恐怕是收到了德珪的书信。我猜就连蔡和之前刁难公子,八成也是出于蔡瑁的授意!”看着刘琦的肩头,蒯良长叹一声,眼神中尽是恼怒之色。 刘琦轻泯了一口茶水,有些无奈的说道:“哎,屈居人下又能如何?” 见刘琦面露沮丧,蒯良一改之前惆怅的神色,起身说道:“公子不必气馁,我此番请公子过府。正是商议去往益州之事。” “还请先生指教。”见蒯良提起去往益州的事情,刘琦喜出望外,连忙跟着站了起来。 “益州刘君郎虽说与公子一脉同宗,但此人野心颇大。前番示意汉中张鲁杀死汉使便已有不臣之心,主公之前曾上表天子弹劾与他。这让主公和刘君郎的关系变得十分僵化,加上主公意图自守并无攻占益州之心。只要在下稍作辩解,公子去往益州并不是难事。只是...”蒯良话说一半戛然而止,随即朝着刘琦看了一眼。 见蒯良心存顾虑,刘琦面色一正,拱手说道:“先生尽管直言。” 蒯良看着刘琦一脸迫切的神色,随即将自己心中的顾虑说了出来,“只是刘君郎素来与主公不合,公子此去恐怕会吃些苦头。” “吃苦倒是没什么,只是我在荆州根基尚浅。去到益州恐怕也是势单力孤。”联想到此刻自己手中只有黄忠、蒯良这两条人脉,刘琦心中不禁有些愁烦。虽然黄忠之前已经表露了心迹,但仅他二人去往益州恐怕会有些独木难支。 听到刘琦的顾虑,蒯良微微一笑,说道:“我府中有一队精兵,个个都是久经沙场的壮士。虽说仅有三四十人但从旁保护公子却是够用了,明日我便派他们分批去往益州。让他们在益州边界等待公子。” 见蒯良谋划的如此缜密,刘琦不由暗自赞叹。暗想,虽说三四十人并不算多,但“三千越甲可吞吴”有了这样一支可靠的生力军,在益州扎根也并非什么难事。 蒯良在将刘琦请回座位上之后,缓缓说道:“公子,可知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在下为公子举荐一员将领如何?” 得知蒯良为自己谋划好了随身的将领,刘琦大喜过望,连忙问道:“如此甚好,但不知此人现在哪里?” 看着刘琦一脸期望的神色,蒯良不禁苦笑了一声。暗想这位长公子虽然颇有韬略,但却终归年少气盛,去到益州磨练磨练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想到这里,蒯良起身将门外的家人唤了进来,“去到厢房请客人前来一叙。” 家人走后,刘琦在书案前坐卧不宁,他十分期待与这位由蒯良引荐的将领相见,想要看看这位将领究竟有什么独到之处,竟然能够让蒯良亲自举荐。 过了一会后,房门家人率先走进了书房之中。 跟随在家人之后,一名身穿袍服,颌下长髯飘动、双眼目光如炬的中年男子健步走入了书房之中。 在看到来人后,刘琦双手一颤,手中的茶器应声而落,醇厚的茶汤溅撒了一地。 “汉升!” “公子!” 第十八章 宏图展望 此刻的黄忠早已卸去盔铠,换上了一件寻常的袍服。配合着颌下长髯,闫然一副儒将装扮。 看着站在房门处的黄忠,刘琦大喜过望。暗想,原来蒯良早已与黄忠相视,此刻有了蒯良的引荐,再加上自己前日和黄忠积攒下的情义,此刻这员虎将终于被自己成功拉上了船! 见刘琦和黄忠同时喊出对方的名字,蒯良不禁有些意外,“公子与汉升相识么?” 刘琦见蒯良有些疑惑,随即便将前日校场当中的事情细说了一遍。 “汉升日前曾出手救我。”说着,刘琦快步走到黄忠跟前,二人挽手一同坐到了书案之前。 看着刘琦热切的目光,黄忠内心当中十分激动,对着蒯良深施一礼,随即坐在书案前思想了起来。 黄昏时蒯良派人请黄忠过府饮宴,起初黄忠还有些犹豫不定,此刻见到刘琦,黄忠这才明白了蒯良的用意。 见黄忠和刘琦乃是旧识,蒯良心中的把握便增加了几分,随即单刀直入说道:“汉升,长公子宏图大才。我有意与你引荐不知意下如何?” 听到蒯良的话语,黄忠猛然站了起来。在盯着蒯良和刘琦看了几眼后,黄忠径直走到书房的空地处,对着刘琦单膝施了一礼。 “黄忠愿誓死追随主公,如有二心天诛地灭!” 黄忠所说的话语,仿佛箭头一般尽数印在了刘琦心中,看着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的虎将,刘琦连忙起身陪同黄忠一起跪在了地上。 “我若有负将军,愿遭乱箭攒心之难!” 见刘琦竟能让黄忠甘心投靠,蒯良不禁暗自赞叹刘琦手段高明,随即连忙劝起二人,三人一同回到了座位之上。 再次回到书案前,三人的座次已经发生了变化。刘琦被劝座在主位之上,而蒯良和黄忠二人则坐在两旁相陪,君臣之礼此刻在三人心中悄然形成,六目相视三人不禁大笑起来。 看着主位上的刘琦,蒯良心中感慨不已。这几天他始终担心刘琦年少会被蔡瑁看出端倪,可此时他心头的顾虑随着笑声一同随风消散,沉寂许久的抱负再次闪耀了起来。 笑声过后,蒯良微笑着看着刘琦,问道:“公子,此番喜得汉升。去往益州还有忧虑么?” “琦能够得到二位先生相助,去往益州自然水到渠成!”说着,刘琦难掩激动的心情,举起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 蒯良见刘琦饮进茶水,不由苦笑了一声。“此时怎能无酒?” 说着,蒯良吩咐门外的家人摆上酒宴,还借此极为促膝长谈一番。 见蒯良和刘琦话中含有它意,黄忠不禁有些好奇,问道:“主公,子柔先生。这?” “汉升不必疑虑,听我细细道来。”看着满脸好奇的黄忠,蒯良看了刘琦一眼。在得到刘琦的应允后,蒯良将刘琦去往益州的计划尽数告诉了黄忠。 在听完蒯良的讲述后,黄忠一连变换了数个表情,看向刘琦的眼神也多出了一丝敬畏。 等到酒宴摆下,刘琦缓缓端起羽觞,说道:“子柔先生、汉升,我敬你二人一杯。日后去往益州还要依仗二位相助了。” 刘琦这番发自肺腑的话刚刚说完,一旁的黄忠脸色猛然一僵,一口将羽觞中的酒水饮下,表情显得十分凝重。 见黄忠面露不悦,刘琦下意识以为自己失言,连忙问道:“汉升,你这是?” “末将今日追随主公,为主公分忧是理所当然之事。说什么相助二字!” 见黄忠性格耿直,刘琦和蒯良不禁失声笑了出来。 蒯良缓缓饮下水酒,脸含笑意的对黄忠劝解道:“汉升,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此刻公子对你坦诚相待,你就不必拘泥于常理了。” 看着坐在自己两侧的一文一武,刘琦不由十分高兴,自饮了一杯水酒后,说:“正是,二位先生同我亦师亦友。今日繁文缛节一概不谈!” “末将少年飘零,壮年埋没于荆襄。原以为今生再无出头之日,不曾想却在此时得遇公子。这真是上天眷顾,天意如此啊!”黄忠看着一脸笑意的刘琦,心中随即升起了一丝暖意。不禁将埋藏在心底的话语说了出来。 黄忠话语间所表露出的愁烦之意,恰巧引起了蒯良心中的共鸣。 想到自己年过不惑,却只能在荆州担任一名闲职,蒯良心中不由感到十分沮丧,随即端起羽觞说道:“汉升,你我畅饮一杯如何?” 看着蒯良真切的目光,黄忠举起手中的羽觞,一脸正色的说道:“不成,某要与先生连饮三杯!” “好好好,今日一醉方休便是!”蒯良被生性爽朗的黄忠所感染,心中积郁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随即端起酒杯和黄忠喝了起来。 看着相互对饮的蒯良与黄忠,刘琦暗下决心。自己绝不会让蒯良在荆州埋没终老,更不会让黄忠一直等到迟暮之年才得大放异彩,自己一定要在这大争之世开辟一番霸业,绝不能辜负了此二人的信任! 等到二人饮酒完毕,刘琦轻咳一声,看着蒯良说道:“子柔先生,江夏黄祖已经回到荆襄。前日曾劝说汉升随他一同镇守江夏,不知此事该如何应对?” 刘琦此言一出,一旁面来笑意的黄忠随即沉默了下来。 虽然黄忠不想随同黄祖去往江夏,但说到底他也只是刘表军中的一名军前校尉。再加上黄祖与掌管军权的蔡瑁结为一党,去往江夏之事恐怕并不是黄忠能够拒绝的了得。 听到刘琦的话,蒯良稍稍沉吟了片刻,随即说道:“此番说服主公让公子去往益州作为质子,蔡瑁一党恐怕会极力促成。到那时只要借口让汉升护送公子去往益州便可,毕竟公子与主公乃是血亲骨肉。蔡瑁、黄祖不好从中阻拦。” “如此甚好,只是...”听完蒯良的话,黄忠连连点头,不过话说一半,黄忠便迟疑了起来。 见黄忠面露迟疑,刘琦心中不由十分不解,随即朝着蒯良看了过去。 蒯良看着黄忠为难的表情,微微一笑,说道:“汉升家眷由我照料,这点将军只管放心。” “多谢先生,如此某便无后顾之忧了。此番追随主公去往益州,末将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第十九章 韬光隐晦 心中的忧虑在被蒯良打消后,黄忠脸上再次绽放出了爽朗的笑容,端起羽觞向蒯良敬了一杯水酒。 蒯良脸颊微红,显然已经有了醉意,举杯对着刘琦说道:“公子诺能将六卷兵书研读仔细,去到益州无忧矣!” 见蒯良提起吴子兵法,刘琦马上便联想到了鹿门山采药老者所送的竹简。《图国篇》中精妙的注视一针见血,相比蒯良所送的五卷帛书要高深许多,这一点让刘琦深感疑惑,但碍于情面,刘琦并未向蒯良袒露心中的疑惑。 在畅饮了几杯之后,刘琦害怕被蔡瑁安插在州牧府中的耳目看出破绽,随即便辞别蒯良、黄忠,打算连夜回到州牧府中。 看着微带酒意的刘琦,蒯良起身躬身施礼,说道:“公子,去往益州之事干系重大。近几日还请公子稍作隐忍,万不可引起德珪等人的怀疑。” “多谢先生提醒。”听着蒯良的劝慰声,刘琦连连点头,脑海中再次浮现起了鹿门山采药老者所唱的歌词。 临出门时,黄忠曾几次想要护送刘琦回府,可全都被刘琦以害怕引人耳目为由回绝了。 在夜色的遮掩下,刘琦抄小路回到了州牧府。进到府门,在确定四下无人后,刘琦这才轻声走入了自己居住的别院之中。 走进朱楼,刘琦踏上楼梯还没走几步,便发现一个黑影正站在二楼门前不停地向内张望,看样子好像是在打探房间内的动向似的。 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幕,不禁让刘琦惊出了一身冷汗,醉意也在瞬间消了大半。 见有人正在窥视自己的房间,刘琦不由有些恼怒,借着酒劲厉声问道:“谁!” 听到刘琦的责问声,黑影不由身体一颤,转身朝着刘琦看了过来。 “公子?!” 听着这有些熟悉的声音,刘琦轻揉了揉额头,脑海中则努力回想起了这声音的主人,随即问道:“你是?” “是卑人,前日公子曾赠过我黄金。” 在听到着唯唯诺诺的话语后,刘琦猛然想起了日前那名曾向自己报信的老家人。 “进来讲话。”见老家人并无歹意,刘琦缓步走上楼梯,将他唤进了房间之中。 进到房间之后,刘琦四下打量了几眼,见屋内并没有被人翻动过的迹象,悬着的心随即放了下来。 看着站在一旁低头不语的老家人,刘琦缓步走到书案前,问道:“你为何深夜窥探与我?” “我之前见公子随人外出,害怕有人前来窥探。这才守在门外不曾走去。”老家人抬头看了一眼刘琦,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慌张的神色,随即连忙将头低了下去。 见老家人面露慌张,刘琦心中大为不解。之前他曾向自己暗中报信,此刻有为自己看守房门,难不成这老家人有求于自己? 在暗自思忖了一会后,刘琦坐到木椅之上,轻声问道:“前日那片竹简是你丢进朱楼之中的吧?” 面对刘琦的询问,老家人脸色几经变换,接着便跪倒在了刘琦面前,“公子,我飘零半生艰苦尝尽。从没人像公子这般待我...” 看着老家人痛哭流涕的模样,刘琦暗叹了一口气,心中不由对老家人多出了一丝同情。 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中,下人杂役几乎没有任何人权,生死全由家主一言决定,这一点让自幼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刘琦深感不适。 在盯着跪在地上的老家人看了一会后,刘琦暗暗思想起了蒯良之前所说的建议,片刻后问道:“这可是你的真心话?” “若有半句谎言天雷歼灭!”刘琦此言一出,老家人迅速将头贴在地板之上,左手指向上空发起了盟誓。 汉末在黄巾之乱的影响下,人们对天地怀有极深的敬畏,誓言也并不像后世那般儿戏,对此文科出身的刘琦极为清楚这一点。 见老家人向天发誓,刘琦连忙起身,走到老家人面前将他扶了起来。 看着老家人满含泪光的双目,刘琦清了清嗓子,低声说道:“我有一事,你可干办得来?” “公子请讲。”自从老家人将竹简丢入朱楼之中的那刻起,他便已经没有了退路,如果此事让蔡瑁知道,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再加上刘琦待他极为恩厚,此刻在他心里早已将刘琦当做了主人。 “近几日你去街市上采买些杂记野史、酒食熏香之类的物品,记住一定要将此事从实禀告与蔡将军。”说着,刘琦从橱柜中取出一枚金锭,递到了老家人手中。 握着手中沉甸甸的金锭,老家人几乎屏住了呼吸,自从他出生以来便从未见过如此多的钱财,这一点不禁让他有些激动。 “公子,所买之物都是些平常物件。实在用不了这些钱财。” “其余的权当做你养老之用吧,记住采买一事一定要告知蔡将军!”看着老家人略带激动的表情,刘琦不由纵了纵肩,自从他魂穿东汉一来,每日的花销全都由人送到府中,对于钱财的概念倒变得有些模糊了。 “诺!”见刘琦对自己竟如此恩厚,老家人险些感动的哭出声来,在千恩万谢下离开了朱楼。 坐在书案前,望向窗外昏暗的月光,刘琦心中喜忧参半。自己这几日的表现对于此次能否成功离开荆州至关重要,眼下要做的便是假做庸才稳住蔡瑁,使他这几日无心顾及自己。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老家人便怀揣着刘琦所赠的那枚黄金,径直来到了闹事之中。 在经过大半天的采买之后,老家人让店家将物品尽数送到了州牧府中,而他自己则径直朝蔡瑁府邸赶了过去。 在听到老家人的禀告之后,正在料理军务的蔡瑁显得有些诧异,目光狐疑的看向老家人问道:“此事当真?!” 看着蔡瑁狐疑的表情,老家人强忍着忐忑的情绪,平静的说道:“千真万确,货物已经差人送到了州牧府中。” 见老家人面色如常并无谎言,蔡瑁大喜过望,心中对刘琦仅存的一丝疑虑瞬间烟消云散,不由朗声笑了起来。 见刘琦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妥,老家人不动声色的对蔡瑁鞠了一躬,转身将房门带上后,快步离开了蔡瑁府邸。 老家人离开不久,一名身穿华丽袍服、腰悬佩剑的中年男子缓步从一旁的耳室中走了出来,径直来到了蔡瑁面前。 蔡瑁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中年男子,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拱手问道:“黄将军,你看如何?” “孺子不足为虑也!”黄祖看着面带微笑的蔡瑁,不由摸了摸腰间的佩剑剑柄,双眸中尽是轻蔑之意。 第二十章 暗流涌动 看着一脸傲气的黄祖,蔡瑁不由轻笑了一声,接着抱拳说道:“此番说服主公之事,全要依仗兄长了。” “哎,看来我江夏又要平白增添一个闲人了!”黄祖望向蔡瑁,故意做出了一副为难的表情,言语间对刘琦的轻蔑之意一览无余。二人相视,不由朗声大笑了起来。 老家人离开蔡瑁府邸后,一路小跑着回到了州牧府中。连忙安排人手将所采买的物品尽数搬入了刘琦所在的朱楼之中。 看着眼前整整两大箱的物品,刘琦不由苦笑了一声。朝着一旁的老家人打量过去,只见老家人一脸紧张的神色,显然是害怕自己对他采买的东西不满意。 打开木箱,刘琦将一盒熏香拿在手中,坐回到书案前问道:“你将此事告知德珪将军时,他脸色作何表情?” 见刘琦询问自己,老家不敢有丝毫怠慢,努力想将最好的一面展现在刘琦面前,“德珪将军听到卑人的禀告,先是面带疑虑后又大笑起来。” “好!你先下去歇息吧。有人前来提前告知与我。”见老家人一副唯唯诺诺的做派,刘琦轻笑了一声,随即将他打发出了房间。 见刘琦面露满意的神色,老家人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在对着刘琦躬身施礼后,他快步走下朱楼,去到门房中为刘琦充当起了耳目。 老家人离开后,刘琦用炭火将熏香点燃,随即取出藏匿在橱柜中的吴子兵法,坐在书案前静心研读了起来。 一连几日,刘琦除去寝食之外,将余下的精力全都投入在了研习吴子兵法之中。 去到益州独自发展所带来的巨大压力,使得刘琦的精神一直处在紧绷着的状态之中,再无精力去想其它事情。 连日来的用功苦读,使得刘琦对吴子兵法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对于治病、御人之道刘琦也有了自己独到了的体会。 时过正午,就在刘琦放下手中的帛书准备吃饭时,门外突然传来了老家人的询问声。 “公子?” 听到老家人的询问声,刘琦连忙将书案上的帛书收好,随即问道:“何事?” “刘磐公子已经到前院了。” 见老家人尽职尽责对自己十分中心,刘琦不觉有些欣慰,随即开口应了一声。 在打发走老家人后,刘琦从木箱中取出酒食摆在了书案之上,做出了一副正在吃饭的样子。 过了不久,伴随着屋外脚步声响起,刘磐推门走入了房间之中。 见刘磐神色凝重,刘琦不禁有些疑惑,随即放下手中的竹筷,问道:“兄长为何这般模样?” 在对着刘琦抱拳施礼后,刘磐径直走到桌案前,端起一杯水酒一饮而尽,说道:“今晚主公设宴犒劳黄祖将军,命你我二人作陪。” “哦?”听完刘磐的描述,刘琦不由暗自吃了一惊。暗想,蔡瑁和黄祖一定会在酒席宴上提议自己去往江夏历练,到那时就全要依仗蒯良了! 望向刘琦还未痊愈的肩头,刘磐不禁为他抱起了不平,“德珪一心要让公子去往江夏,显然是包藏祸心。公子一介儒生怎能去到军营历练!” “去到军中历练未尝不是件坏事,兄长不必如此。”看着刘磐不忿的表情,刘琦心中不由做起了拉拢刘磐的打算。 刘磐见刘琦对去往江夏一事并不在意,连忙对刘琦提醒道:“黄祖将军与蔡德珪互结党羽,公子此番去往江夏恐怕会吃些苦头。” “即是历练总是要吃些苦头的,兄长与我一同饮宴如何?”见刘磐性格爽朗心直口快,刘琦便暗自打消了对刘磐说出自己去往益州计划的打算,随即将话题转移到了酒席之上。 “公子这般仁厚,哎!”见刘琦有意岔开话题,刘磐不由长叹一声,随即坐在了书案前独自喝起酒来。 刘磐自幼被刘表收养,幼年时与刘琦同吃同住,此刻在刘琦面前倒并不拘束,完全将刘琦当成了自己的兄弟一般。 看着刘磐为自己担忧的面容,刘琦心中不禁生起了一股暖流,坐在书案前不时为刘磐斟酒,暗地里则思忖起了晚上酒席间答对蔡瑁的言语。 二人一直坐到临近黄昏,在略微梳洗整理过后,刘琦和刘磐一起走下朱楼,径直朝宴会厅走了过去。 来到宴会厅,府中家人早已将酒宴摆下,席间的宾客已经入座了八成,只有刘表、蔡瑁等重要人物还没有到来。 走入席间,刘琦按照长幼尊卑坐到了主位之下左侧第一张桌位中,刘磐则坐在了第三张座位之上。而他二人之间的空位则是给刘琮预备的。 过了一会,黄祖、蔡瑁、蒯越等人陆续到来,按照君臣之礼坐在了刘琦对面的酒席之上。 看着交谈甚欢的三人,刘琦心中倍感压力,不由朝着门口观望了几眼,期盼着蒯良能够尽快到来。 正当刘琦心中忐忑不安之时,穿着极为素朴的蒯良缓步走进了宴会厅之中。 蒯良的出现使刘琦忐忑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随即刘琦举起羽觞独自抿了一口水酒,暗地里则长舒了一口凉气。 进入宴会厅之后,蒯良见刘琦眉头微皱,便猜透了刘琦心中的疑虑,但碍于蔡瑁等人在场,蒯良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理会刘琦,而是径直走到了蔡瑁等人面前。 “黄将军、德珪、异度。你们倒先来了。”蒯良对着蔡瑁三人拱了拱手,随即与众人交谈了起来。 因为射杀孙坚是蒯良所提出的计谋,所以黄祖打从心里便对蒯良十分敬重。此刻见到蒯良,黄祖朗声一笑,随即一把拉住蒯良的手掌,要拉他入席一同详谈。 在和黄祖交谈片刻后,蒯良趁着刘表还未出席,赶忙端起羽觞朝着对面席间走了过去。 因为害怕蔡瑁等人察觉出异样,蒯良先是对刘磐敬了一杯水酒后,这才缓步走到了刘琦面前。 见蒯良走到自己席间,刘琦迅速站了起来,看着不时看向自己的蔡瑁等人,刘琦强行压抑住心中忐忑的情绪,面色如常的说道:“先生!” 蒯良见刘琦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慌乱,不由微微一笑说道:“公子伤势好转些了么?” “已经无碍了。”见蒯良有意避开蔡瑁等人,刘琦连忙端起羽觞向蒯良敬了一杯水酒。 蒯良见刘琦向自己敬酒,连忙双手去接,在二人交接酒杯的空隙,蒯良利用宽松的衣袖的遮挡,不动声色的将一枚纸团塞入了刘琦手中。 见状,刘琦连忙将手缩回衣袖之中,等到蒯良将水酒饮下,随即将羽觞接了过来。 在喝过水酒后,蒯良对着刘琦拱手施了一礼,随即缓步回到了自己席间。 蒯良走后,刘琦重新坐回席间,在袍服的遮掩下缓缓打开了手中的纸团。 打开纸团,上面书写着的一行小字,就如同一枚枚钢针一般直直刺入了刘琦的双眸之中。“久经锻炼试锋芒!” 第二十一章 蛰龙初动 看着纸张上工整的字迹,刘琦脑海之中的思绪飞速转动,暗自揣摩起了蒯良此番的用意。 望向席间与蔡瑁等人谈笑甚欢的蒯良,刘琦心中不禁有些疑惑。之前蒯良一再叮嘱自己隐忍不发,怎么今天突然一反常态,竟让自己在酒席宴间当众显露锋芒?! 就在刘琦暗自沉吟之时,黄祖举杯起身缓步朝刘琦走了过来,看他的举动显然是想向刘琦敬酒。 黄祖走到刘琦席间,双手托着羽觞,对刘琦施了一礼。“公子。” 脑海正在快速转动的刘琦,突然见黄祖来到自己跟前,心中不禁有些慌乱,连忙站起身来,对着黄祖回了一礼。 “公子雄才大略,属下早有耳闻。当下东吴连连骚扰江夏防线末将独木难支,望公子随同末将去往江夏镇守鼓舞士气如何?” 说完,黄祖竟自将羽觞中的水酒一饮而尽,说话的语气并不像是在征求刘琦的同意,反倒像是通知刘琦一般。 见黄祖言语间对自己的轻蔑之意一览无余,刘琦猛然猜透了蒯良字条上的含义。随即用言语应付了黄祖几句,仰头饮下了羽觞中的水酒。 黄祖看着刘琦一副唯唯诺诺的表情,嘴角不由上扬起了一丝弧度,随即转身朝着自身座位走了过去。 望向黄祖离去的背影,刘琦暗自思量,一定是之前自己的所做出表现太过软弱、平庸,间接使得蔡瑁、黄祖等人产生了轻视之心,从而并未将自己放在心上。此刻只有让蔡瑁和黄祖感受到来自自己对他们的威胁,才能够让他们在自己去往益州这件事情上从旁推波助澜,从而顺利达成自己的计划! 想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之后,刘琦心中暗自赞叹蒯良深谋远虑,心中不禁对这位行事沉稳的长者多出了一丝尊敬之情。 众人在席间等待了一会后,刘表这才在蔡夫人的陪同下姗姗来迟,跟随他们而来的还有州牧府的二公子,刘琮。 席间众人见刘表夫妇到来,纷纷起身施礼,用目光将刘表夫妇恭送到了正席之上。 等到刘表夫妇落座之后,站在一旁躬身施礼的刘琮这才坐到了刘琦与刘磐之间的酒席之上,样子显得十分恭谦有礼。 看着刘琮这一连串的举动,刘琦不禁苦笑一声,暗想年岁尚小的刘琮能够做出如此举动,显然与蔡瑁和蒯越的教导脱不开干系。想到这里,刘琦不由对获得宗族势力的支持产生了强烈的渴望心理。 伴随着一阵乐曲完毕,刘表端起手中的羽觞,缓缓说道:“众位,我荆襄之所以能够安享太平全都是依仗黄祖将军在江夏搏杀御敌。前番黄祖将军采纳子柔的计策射杀孙文台,使我荆襄名震天下。让各军阀不敢兴兵犯境,让我心中十分欣慰。来大家敬黄将军一杯。” 说完,刘表率先将羽觞中的水酒一饮而尽,随即放下羽觞,一脸轻笑着朝席间众人望了过去。 众人见状紧随其后,纷纷向黄祖投向了崇敬的目光。 “主公谬赞了,末将之所以能够安然镇守江夏。全是依仗主公与众位先生安稳后方,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末将能够有今日的成就,完全是拜主公所赐。” 见刘表首先向自己敬酒,身为武将的黄祖心中十分受用。随即起身向刘表和众人说了几句恭维的话语。 “德珪,你统率荆州军防辛劳有加。姐丈敬你一杯!”刘表为了拉近自己和蔡瑁只见的关系,特意在众人面前搬出了与蔡瑁的郎舅之情,借此来弥补首先敬酒黄祖的举动。 见刘表与自己郎舅相称,原本心中对刘表夸赞黄祖的举动有些不忿的蔡瑁大喜过望,连忙起身说道:“主公说哪里话,这本是末将的职责。” “子柔、异度。二位先生将荆州政务治理的井井有条,我心中十分欢喜。来我敬你二人一杯。” 在将荆州文武首脑全都安抚过一遍后,刘表不由朝刘琦等人席间看了过来。 看着坐在首位之上的刘琦,刘表只觉得十分欣慰。但一想到蔡瑁等人对待刘琦的态度,刘表不禁伤起了脑筋。 在盯着刘琦看了片刻后,刘表将目光放在了次座的刘琮身上,联想到刘琮近几日一直跟随蒯越学习,随即说道:“琮儿,这几日跟随异度先生学习可有感悟?” 见刘表询问自己的学习进度,刘琮起身拱手说道:“启禀父亲,近些天我随先生正在习读战国时的兵书《尉缭子》。虽然心中有些感悟,但却不敢在众位先生面前班门弄斧。” 看着对答如流的刘琮,刘琦心中感慨不已,暗想,看来自己这位胞弟聪慧过人并非道听途说、一昧谣传。 “哦?《尉缭子》乃是先贤所创之精要兵法,琮儿有何见解尽管说来。”见刘琮正在研读兵书战册,刘表不禁有些好奇。虽然他对兵书战册并无兴趣,但取长补短这样浅显的道理刘表还是明白的。 见刘表想当众考教自己的学识,刘琮躬施一礼,说道:“那琮儿斗胆直言了。” “放眼天下,前有宦党、外戚搅乱朝政。后有董仲颖此类悍将妄图窥视九鼎,引得各地军阀纷纷起兵割据。此尽是为求一己私利而争私结怨之行,反观父亲代天子巡牧荆襄。长期以来保境安民,前番为保传国玉玺不惜与江东结仇。最终射杀孙文台,维护天子权威此为挟义而战也。” 见刘琮将天下的征伐之事分为正反两种,而将自己奉为“挟义而战”,刘表心中极为受用。加上见刘琮有如此独到的见解,刘表不禁夸赞了一声,“好!” 众人见刘琮推测天下行事见解独到,言语说话均有法度,不禁纷纷夸赞起了刘琮。 听着众人对刘琮的赞叹声,坐在席间的蒯越脸上浮现出了阵阵笑意,样子显得极为受用。 见众人纷纷夸赞刘琮,蔡瑁不失时机的问道:“但不知公子对治兵何有见解?” “凡兵,制必定先。明制度于前,重严刑于后。方可统兵有方。” 在向蔡瑁说完自己的见解之后,刘琮转而对着蔡瑁深施一礼,说道:“琮在舅父与众位将军面前班门弄斧了,如有不周之处还请众位海涵。” 等到刘琮说完,坐在蔡瑁后排的蔡和缓缓站起,看着刘琦与刘磐说道:“公子说哪里话来,刑典为治兵之首要。如不然军中必定发生斗殴之事,说不定还会无端伤人性命!” 见蔡和借刘琮的话语针对自己,刘琦不由朝蔡瑁看了一眼,暗地猜测,这番话一定是蔡瑁事先交代给蔡和的,要不然仅凭蔡和这样的草包怎么会说出这样有节度的话来。 之前在校场中所发生的事情,早已传遍了整个襄阳城。此刻见蔡和提起,众人不由纷纷朝刘琦和刘磐看了过去。 刘磐听出蔡和的言下之意,心中十分气恼,但碍于众人只好隐忍不发,随即独自饮下一杯水酒,坐在席间低头沉默起来。 “好,二公子见解独到使末将受益匪浅。听闻长公子对兵书战册见解非凡,还望公子赐教。”在蔡和将众人的目光成功转移到刘琦身上之后,黄祖随即起身将话锋对准了刘琦,显然是想让刘琦当众难堪。 因为之前有了刘琮所做的表率,众人一时间全都对刘琦的才能产生了好奇心,纷纷看向刘琦,显然是想看他如何答对。 刘琮之前所说的一番话,使得刘琦颇感压力,此刻见黄祖将矛头指向自己,刘琦不禁暗自组织起了答复的言语,一时间坐在席间并未动弹。 见刘琦迟迟不作答复,蔡瑁轻笑了一声,连忙起身说道:“大公子有伤在身不宜过度劳神,依我看...” 就在蔡瑁暗自窃喜,言语还未讲完之时,刘琦突然放下手中的羽觞,起身径直走到大殿中央。 “适才琮弟所言极是,治兵之道最重法令严明,赏罚必信。但统兵之道却着重与“仁德”二字,秉承仁义之军心无畏惧必将披靡于天下。这不单单只是重于严刑就能够达到的。” 众人之前见刘琦沉闷不语,还以为刘琦不敢答对不由心生鄙夷,可此刻见刘琦正身站在大殿中央,言语平和极有法度,不禁全都再次审视起了刘琦。 第二十二章 初露锋芒 面对刘琦突如其来的转变,正要开口的蔡瑁只觉得心头一怔,不由呆站在了席间。 见原本被视为庸才的刘琦,此刻竟然能够有条不紊的说出对统兵之道的见解,黄祖、蒯越等人纷纷吃了一惊,看向刘琦的目光也随之变得严肃起来。 在短暂的错愕之后,蔡瑁迅速反应了过来。看着此刻如同脱胎换骨一般的刘琦,蔡瑁不禁称赞了一声好心机。随即暗自埋怨自己疏忽大意,之前竟被刘琦这黄口小儿假做庸才瞒哄了过去。 看着站在大殿中央的刘琦,蔡瑁心中虽然十分嫉恨,但碍于刘表以及席间众人只好隐忍不发,转而正声问道:“但不知何为统兵仁德之心?” 虽然心中清楚“仁德”在多数情况下只不过是上位者常用的伎俩以及借口,但此时面对蔡瑁的追问,刘琦只好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自若的回答道:“内修文德,外治武备。对外不犯秋毫,对内保境安民。” 见刘琦满口仁义道德,久经沙场的黄祖不禁有些鄙夷,厉声问道:“若他人来犯边界如何?难不成要打开城门迎入城中?” 黄祖强势的态度不禁令刘琦心生厌恶,随即正色回答道:“无故犯我边境者,必诛之!” 说到最后,刘琦厉声正色话语间隐隐流露出了一丝杀机,这让在场的文武不禁暗暗称赞,刘琦在众人心中的印象也随之悄然发生了改变。 见刘琦面对黄祖、蔡瑁的质问浑然不惧,蒯越不由看了一眼对面席间的刘琮。暗想,绝不能让刘琦的风头盖过自己的徒弟,随即说道:“今江东孙伯符,寿春袁公路、益州刘君郎均对我荆州虎视眈眈,敢问公子该如何应对?” “孙伯符虽为少年英才,但奈何兵微将寡且与袁公路生有间隙。有黄将军镇守江夏料然无事。”说着,刘琦缓步走到黄祖面前,对着他拱手施了一礼,示意黄祖坐回席间。 在将黄权缓和住了之后,刘琦再次回到大殿中央,说道:“寿春袁公路虽四世三公,但却心地狭隘不能容人。况且孙伯符以传国玉玺为质向他借去兵马,二人早已互生间隙。我猜他与孙伯符迟早会有一场较量。” 在听完刘琦对于孙策和袁术二人的推断,刘表微微点头,心中十分赞同刘琦的猜想,接着问道:“益州刘君郎如何?” 见刘表面露好奇的询问自己,刘琦连忙躬身施礼,继续说道:“益州刘君郎与父亲同为鲁恭王之后,一脉相承血浓于水。虽然此人野心昭然若揭,但此时正值益州氏族动乱刘君郎绝无空隙思考对外征伐之事。” 看着站在大殿中央,面对数人询问回答自若的刘琦。蔡瑁突然明白过来,之前刘琦所表现出的软弱竟全都是为了麻痹自己! 想到这里,蔡瑁心中顿生杀机,不由暗自思想起了如何才能说服刘表让刘琦去江夏的事情。 见刘琦一脸正色的模样,黄祖不禁心生轻蔑之意,随即反驳道:“我荆州物阜民丰,军备之事有德珪将军与末将襄助主公。谅上述几人也不敢犯我荆州,公子所讲“外修武备”之事未免太过于慎重了。” “正是,正是。荆州在主公的治理下鼎足丰盛,断然不会有失。今天正值盛会,末将只求一醉方休。”见蔡瑁等人面露凝重之色,蔡和连忙起身应和黄祖之前所说的话语,随即想将话题从刘琦身上拉回来,免得让刘琦出尽风头。 蔡和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点头称是。接连举起羽觞相互对饮了起来。 就在众人互相举杯畅饮之时,只听刘琦忽的冷哼一声,接着转身朝着蔡和看了过去。 有了蒯良的示意,刘琦借助酒意将积攒多日的怨气全都发泄了出来,之前与蔡瑁等人的舌战,早已使刘琦胸中的怨气消了大半。 正当刘琦发言完毕准备回到自己席间时,蔡和的突然发现使得刘琦猛然想起了之前数次所说道的羞辱。在酒精的作用下,刘琦身上那股文科生独有的傲气迸然爆发,盛怒之下,刘琦对着蔡和厉声喝道:“少帝难犹在眼,为人臣心何安?” 正在欢畅饮宴的众人被刘琦突然发出的喝声吓了一跳,在略微沉吟了一会后,众人纷纷放下手中的羽觞,全都低头坐在席前沉默了起来。 刘琦责斥蔡和的言语,是根据岳飞将军的《满江红》所演变而来的。正是因为根据《满江红》所改编而来的两句话语,使得这些隶属于大汉王朝的公卿感到十分羞愧,不由被话语中所夹带着的激愤的情绪触动了起来。 在座的文武公卿包括刘表在内,说到底都是汉王朝的臣民。在当下三纲五常的礼教下,他们对汉王朝还保留着一丝忠心,此刻见刘琦厉声责斥,众人不禁又羞又愧,有几位年老的文臣甚至当众落下了泪水。 “眼下社稷虽然飘摇不稳,但父亲代天子巡牧荆襄九郡兵精粮足。况且益州刘君郎、幽州刘伯安皆为汉室宗亲,天下九州之地多半尽在汉室手中。他日起兵诛灭董卓,匡扶社稷指日可待。而汝不思答报君恩,反而终日饮酒取乐着实枉为人臣也!” 在怒斥完蔡和之后,刘琦暗自深吸了几口气,随即对着主位上阴沉不定的刘表施了一礼,转而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面。 看着众人面带羞愧之色,刘琦不由长出了一口气,举起羽觞将水酒一饮而尽,激动地心情这才稍稍平复了一些。 刘琦刚刚那番话虽然明面上是在责斥蔡和,但其目的却是在以宗亲为由来缓解刘表对刘焉等汉室宗亲的看法,好为他自己去往益州提前做下铺垫。 见众人沉默不语,刘表不由看了一眼下席的刘琦。随即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说道:“琦儿酒后失言,大家勿怪。” 虽然话语间责怪刘琦失言,但刘表心底却是十分高兴。一直以来他对于蔡瑁的种种僭越行为十分不忿,但却碍于颜面只好装作不知。此刻见蔡瑁几人被刘琦以君臣大礼的借口说道哑口无言,刘表不由暗自将刘琦夸赞了一番。 第二十三章 决策初现 蔡瑁见刘表虽然言语间责备刘琦,但却面露欣喜之色,紧接着便看透了刘表的心思,在瞪了一眼身旁的蔡和后,蔡瑁起身拱手说道:“大公子少年英雄,气盛也在情理之中。主公不必如此。” “还不快向公子请罪!”说完,蔡瑁对着一旁的蔡和使了一个眼色,催促他当众向刘琦认错。 蔡和原本只是想缓和一下席间的气氛,可没成想竟招来了刘琦积攒已久的怒火,看着前几日被自己屡次羞辱的刘琦,蔡和心中极为不忿,但碍于刘表以及蔡瑁的颜面,只好对着刘琦躬身施礼,说出了几句认错的话语。 见蔡和向自己低头认错,刘琦颇感意气风发,在暗爽了片刻后,随即对着蔡和拱了拱手,说道:“将军万不可如此,小子多喝了几杯水酒言语失态。还望将军莫要挂在心上。” 见刘琦有意为蔡和铺垫台阶,席间众人不由纷纷点头,全都称赞起了刘琦通晓礼节、心存忠于汉室之心。 听着众人对自己的夸赞声,刘琦不禁暗自捏了一把汗水。自幼生长在二十一世纪的他心中早已将君臣大礼看的极为平淡,刚才所说的那番话完全是借助酒意随意发挥,可让刘琦没想到的是,他这一无心之举竟然勾起了席间众人的共鸣,这着实让他感到有些意外。 刘表听着众人对刘琦的赞许声,心中感到十分欣慰,随即发言缓解起了席间紧张的气氛,“今日意在为黄将军接风,大家只管尽兴。” 望向刘表欣喜的面容,一旁席间的蒯越只觉得十分憋气。他连日来苦心教导刘琮研读兵书战册,实指望让刘琮今日在酒席间大放异彩,可没成想到头来却被刘琦抢了风头。此刻见众人纷纷夸赞刘琦,不仅使得蒯越心中积郁难消,随即独自一连饮下了数杯水酒。 蔡瑁在喝下一杯水酒后,转身朝着一旁的黄祖使了一个眼色,随即坐在席间低头沉默了起来。 黄祖在看到蔡瑁的眼色后,不由下意识看了对面席间的刘琦一眼,随即起身对着刘表说道:“主公,袁术以及孙策数次侵犯江夏防线。军心以大不如前,当下最紧要的便是设法鼓舞士气啊!” 听完黄祖的讲述,刘表脸上的笑意随即逐渐消散,联想到袁术这位如狼似虎的近邻,刘表不由暗自发起愁来,随即向黄祖问道:“袁公路前番挑唆孙文台犯我边境,此刻又差孙策前来骚扰,真真可恶至极。但不知黄将军有何良策可鼓舞军中士气?” 见刘表询问自己应对之策,黄祖嘴角微微上扬,说道:“主公,我观大公子对统兵之道颇有见地。不如让公子去往江夏镇守,一来可以鼓舞军卒,二来又可威慑孙策等人。末将此番必定尽心辅佐公子,绝不辜负主公厚望。” 说完,黄祖缓缓走出酒席间,径直走到大殿中央,单膝跪在了刘表面前。 “大公子少年英才,此番去往江夏定能事半功倍。臣下赞同黄将军这一建议。”黄祖话音刚落不久,一旁独自饮酒的蒯越随即站起身来,走到黄祖跟前,对着刘表躬身施了一礼,表示赞同黄祖的提议。 见黄祖和蒯越接连站出,刘表不禁有些迟疑。这几日刘琦所表现出的才干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以至于让刘表对刘琦产生了一丝怜爱之情。 站着大殿中央的黄祖以及蒯越,刘表不好反驳他二人的建议,随即看向蔡瑁问道:“德珪意下如何?” “主公,江夏乃是我荆州首要屏障。万不可有失,况且长公子去往江夏历练也未尝不是件坏事。”见刘表问起自己,蔡瑁微微一笑,随即起身走到了大殿中央。 见蔡瑁三人对刘琦去往江夏之事持相同意见,刘表不禁暗骂一声。但在荆州士族的支持与血亲之前,刘表最终还是选择了前者。 看着坐在一旁的刘琦,刘表不由感到有些不舍,在略微沉吟了片刻之后,刘表独自饮下了一杯水酒,想要应允蔡瑁等人的建议。 见状,坐在下席的刘琦只觉得心急如焚,不禁朝着对面席间的蒯良观望了几眼,想要尽快让他站出来为自己解围。 “既然如此,琦儿便随同黄将军...” 就在刘表开口准备同意刘琦去往江夏一事之时,坐在席间始终沉默不语的蒯良,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蒯良在起身之后,快步走到蔡瑁身旁,对着刘表躬身施礼,接着说道:“主公,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蒯良此言一出,不由使得刘表以及蔡瑁三人稍稍吃了一惊,一时间席间众人的目光全都转向了蒯良身上。 见蒯良在紧要关头出言制止,刘琦不禁长舒了一口气,悄悄端起羽觞,独自饮下了一杯水酒。 “哦?子柔有何见解?”见蒯良出言反驳,刘表大喜过望,随即将已经说出一般的话语硬生生咽了回去。 “袁公路虽然频频骚扰江夏,但其所在的寿春实为四战之地。此刻国贼董卓视袁氏兄弟为眼中钉刺,时常有讨伐二人之心。袁公路碍于压力必定不敢全力攻打江夏,反观益州刘君郎屡次不尊王命。前番更是示意张鲁斩杀天子使臣,其自立之心昭然若揭,主公不可不防。” 蒯良此言一出,一旁的蔡瑁三人脸色几经变换,显然是在揣摩蒯良话中的含义。 见蒯良说明事情厉害,刘表连连点头,询问道:“先生可有应对之法?” “刘君郎与主公同为鲁恭王之后,虽然之前存有隔阂但终归血浓于水。只要用计稳住其心,我荆州西面便无忧矣。”说着,蒯良瞧瞧对着刘琦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时机已到可以酌情应对。 听完蒯良的话语,站在一旁的蔡瑁不由心生狐疑,随即试探性的向蒯良问道:“但不知何计可用?” “臣提议大公子去往益州定居几载,如此既可稳住刘君郎。又能使大公子前去历练一番。” 第二十四章 大计终成 “这...” 得知蒯良的建议后,坐在席间的刘表迅速思考了起来。 深谙谋略的刘表,将刘琦去往益州后可能遭遇到的情况,以及事情的利弊反复权衡,但在亲子与外交之上,一直存心自守的刘表始终有些犹豫不定。 见主座上的刘表沉吟不语,殿前的黄祖、蔡瑁、蒯越三人不由悄悄朝身旁的蒯良看了一眼。 刘表与刘焉不睦这件事荆州文物尽人皆知,对于刘琦去往益州之后的窘境,蔡瑁三人已经猜出了十之八九。 看着站在自己身旁一脸谦和的蒯良,蔡瑁心中既惊又喜。之前他一直谋划推动刘琦去往江夏,无非是想使刘琦走出襄阳,远离立嗣之争。 而此刻蒯良的建议,却让蔡瑁看到了一丝胜利的曙光。相比镇守江夏,刘琦去往益州一去不回的可能性显然更大一些。况且刘琦在益州毫无根基,想要成事丝毫不亚于登天! 回想起之前刘琦义正言辞的说辞,蔡瑁突然感受到了来自刘琦的威胁,在利益的驱使下,蔡瑁反复慎思之后,再次躬身对上席的刘表施了一礼。 “主公,子柔先生所言极是。望主公三思。” 刘表正在犹豫不定,突然听见蔡瑁的话语,双眉不由微皱了一下。 看着站在殿前的蔡瑁、蒯良等四人,刘表疑惑不解。蔡瑁、黄祖、蒯越三人心中所想,刘表早已了如指掌。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平素忠厚的蒯良此刻竟也和蔡瑁等人站在了一起,联合起来想要将刘琦排挤出荆州。 蔡瑁话音落下不久,一旁的蒯越紧接着开口说道:“主公,大公子博才多学。此番去往益州必定无事,还请主公三思。” 在蒯越心中,早已将刘琦当成了刘琮上位的绊脚石。与蒯良相同,蒯越不单要考虑自身前途,而且还要为整个蒯氏家族做打算。而身为刘琮师长的他,在刘琮上位之后无疑会得到巨大的好处。 看着接连开口的蔡瑁和蒯越二人,刘琦努力做出一副略显愁闷的表情,实则刘琦心中早已狂喜不已。 见事情的发展果然与蒯良设想的一样,刘琦不由对蒯良升起了一丝敬意,坐在席间的他不时自饮水酒,视线则随时注视着大殿中央的蔡瑁等人。 “此时还需从长计议,且容物思量一二。”见蔡瑁一党为刘琦去往益州一事推波助澜,刘表心中闪过了一丝厌恶,如果放到之前他很可能会应允下来。可此刻刘琦所展露出的才能,使得刘表看到了一丝希望,他不希望荆州的实权被蔡瑁等人逐渐把持,扶植刘琦对抗蔡瑁一党的心思已经在刘表心中悄然升起。 “主公,我荆州与益州接壤甚广。此刻孙袁对荆州虎视眈眈,如果益州再起狼烟恐怕只会应对不暇啊!”黄祖见刘表犹豫不定,随即抛出了军防这颗刘表极为重视的筹码,想借此说服刘表。 听到黄祖提起荆州军防一事,刘表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之前所做的权衡在这一瞬间被他摒弃掉了十之八九,“这个!” 见刘表此刻被黄祖等人说的犹豫不定,刘琦放下羽觞起身走到大殿中央,对着刘表鞠躬施了一礼,“父亲!” “恩?”看着从席间走出的刘琦,刘表轻吟了一声,想要观望一下刘琦的态度再做决断。 “众位先生所说极是,此刻江夏防线频频被扰。假如益州再生波澜将会对荆州军防极为不利,孩儿愿去往益州为父亲分忧。” 见刘琦竟然主动提出去往益州,蔡瑁大喜过望,即将到来的“胜利”使他来不及过多的思考,一心只想将刘琦推出荆州。 听到刘琦的请求,刘表心中对刘琦的歉意瞬间削弱了几分,开口问道:“这是你的真心话?” 见刘表已经产生动摇之心,刘琦喜出望外,连忙说道:“为父分忧不曾有假。” 在权利以及亲情的取舍下,刘表最终选择了前者。见刘琦言辞决绝,刘表便顺势做下了决定,“好!我即刻与刘君郎修书,打点你去往益州之事。” 见刘表作出决定,刘琦心中狂喜不已,在众人面前强忍着内心当中的激动,对着刘表躬身施礼,应承了一声,“诺!” “公子真乃深明大义也。”在敲定刘琦去往益州之后,蔡瑁心中激动地情绪丝毫不亚于刘琦,见长久以来最重要的一块绊脚石被踢除,蔡瑁十分欢畅,出于礼节对刘琦夸赞了一声。 “舅父说哪里话,这本是我该做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面带笑意的蔡瑁,刘琦微微一笑,心中随即升起了一丝轻蔑之意。 刘琦清楚地知道,眼下只有脱离荆州才有可能在这乱世争得一席之地。此刻见自己多日来的心愿已经达成,刘琦紧绷着的神经瞬间舒缓了下来。 看着酒席间众人欢畅的神色,这件事的谋划者蒯良不由长舒了一口气。刘琦去往益州仅仅是一个开端,一个代表着他以及蒯氏家族飞黄腾达的开端。 就在众人暗自盘算、欣喜之时,上席的刘表脸色突然一变,对着众人挥了挥手,说道:“且慢!” 见刘表神色突变,刘琦、蔡瑁等人全都心头一颤,目光纷纷朝刘表看了过去。 看着刘琦孱弱的身躯,刘表心中升起了一丝愧疚,连忙问道:“琦儿但不知此番去往益州,你需要携带多少人马?” “这...”听到刘表的询问,正处在兴奋之中的刘琦迅速冷静了下来,看着身旁的蔡瑁,刘琦心中犹豫不定。暗想,蔡瑁绝不会让自己携带兵马去往益州,如果强行争取恐怕会适得其反。 蒯良见刘琦面露难色,徐徐开口为刘琦解围,说道:“主公,益州与我荆州接壤甚广。况且沿途全都有军士驻守,公子此行只需轻装便可。” 蒯良此言一出,刘表瞬间便猜透的刘琦所面临的的难处,随即说道:“先生所言极是,琦儿你先在府中休养几日。等到益州收到公文再行启程,这几日你可去往校场挑选随行人员。到时禀告我知就是。” 见刘表允许自己自行挑选随行人员,刘琦大喜过望,连忙应承了下来,“诺!” 第二十五中 拜访黄忠 酒宴散去后,刘琦怀着激动的心情回到了偏院朱楼之上。 坐在书案前,想到连日来的苦心谋划终于成功,刘琦忍不住轻笑了几声。 在书案前翻阅了一会吴子兵法后,刘琦放下帛书,躺到床上思想起了日后去到益州所要面临的情况。 虽然对去往益州之后的境地十分担忧,但一想到马上就要飞脱樊笼,离开荆州去到西川独自发展,刘琦不由得十分激动。 片刻后,在酒精的催使下刘琦渐渐进入了梦乡,连日来如影随形的压力突然解除,使得刘琦再无他念,这一夜睡得格外香甜。 第二天一早,在梳洗过后,刘琦换上了一件较为朴素的袍服,打算外出去拜望一下黄忠以及黄忠的家眷,好借此拉近与黄忠之间的感情。 在刘琦心里一直把黄忠看做去往益州后的重要依仗,在这视人命如草菅的大争之世,除去谋略之外武力同样是极为重要的一环,而黄忠恰恰能够弥补刘琦在武力以及统兵上的短缺。 刘琦在老家人的陪同下静心选购了几件礼品,主仆二人绕过闹市,步行来到了黄忠所居住的襄阳南城。 经过几番询问之后,刘琦主仆二人最终停在了一处不大的庭院之前。 看着有些破旧的庭院,刘琦轻叹一声,想起黄忠年近五旬却还只是一名军前校尉,刘琦心中不禁有些凄惶。在嘱咐过老家人在门外等候后,刘琦快速整理过衣衫,从老家人手中接过特意采买的礼物走入了黄忠家中。 进入黄忠家中,宽阔的庭院中除去一些必要的生活杂物之外,便只有两桩射靶以及一簇箭矢,这些物品表明黄忠时常会在这里练习箭法。 见庭院四下无人,刘琦开口轻轻询问了几声,同时缓步朝正屋走了过去。 刘琦向前还没走上几步,一名身穿素色衣衫的中年女子快步从正屋中走了出来。 见从正屋中走出的中年女子,刘琦暗想这一八成是黄忠的妻子,随即走向前准备施礼问好。 可还没等刘琦开口说话,中年女子的穿着打扮便将刘琦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去。 看着中年女子破旧且带有补丁的衣衫,刘琦稍稍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黄忠的生活只是有些拮据,却没想到身为荆州军官的黄忠生活竟如此窘迫。 见中年女子站在门前,面露不解的看向自己,刘琦在短暂错愕之后,连忙问道:“请问这是黄将军家么?” 看着刘琦的穿着打扮,中年女子不禁有些迟疑,怯声回答,“正是,奴家是汉升的内眷。但不知公子是?” 虽然刘琦特意挑选了一件较为朴素的袍服,但其质地材料却是极为昂贵的蜀锦。加上刘琦自幼锦衣玉食面皮十分白净,使得黄忠妻子一眼便认出刘琦并不是寻常军民。 “我是汉升将军的朋友,今日闲暇特来拜会。”见黄妻举止言谈十分怯懦,刘琦暗自苦笑一声,并未向其说明身份。 见刘琦前来拜访黄忠,黄妻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十分恭敬的将刘琦请进了正屋之中。 黄妻在为刘琦端过一盏茶水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汉升早些时辰去往校场操练去了,烦劳公子稍待片刻。” 看着黄妻一脸羞愧的模样,刘琦连忙应声,心中不禁闪过了一丝疑惑。 虽然古代男女之别深印人心,但东汉时社会风气相比后世还是极为宽松的。此刻见黄妻面带羞愧,这不仅是刘琦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黄妻见刘琦坐在一旁若有所思,不由连连揉搓双手,目光则看向了桌案上的茶盏。 见状,刘琦连忙托起茶盏准备饮下茶水,好借此缓解屋内的尴尬。 可就在刘琦举起茶盏准备下咽时,他突然感觉嘴唇一紧,少量的鲜血紧接着从伤口处涌了出来。 在感受到唇间传来的疼痛后,刘琦下意识朝着手掌的茶盏看了一眼。只见粗陶所制成的茶盏上竟有四五处豁口,而其中一处缺口正是造成刘琦嘴唇破裂的原因。 黄妻见刘琦的嘴唇被盏茶划破,不由惊呼了一声,连忙走到刘琦跟前想要将茶盏收回。 看着手中破旧的茶盏,刘琦对黄妻之前所表现出的拘束恍然大悟。联想到之前在庭院中所看到的景象,刘琦心中的凄惶更甚,随即将茶盏中的白水一饮而尽,对着黄妻笑了一声。 见黄妻紧张的神色,刘琦起身拦下黄妻,微笑着说道:“大嫂不必如此,些许小伤不碍的。” “让公子见笑了。”黄妻见刘琦将茶盏中的白水饮尽,只好苦笑一声,接着重新退回到了一旁。 刘琦环视四周,见屋里的摆设极为陈旧,心中不由闪过一丝不忍,转而走到门前将守候在门外的老家人唤了进来。 等到老家人走到跟前后,刘琦对着黄妻拱手说道:“今日怕是要烦劳大嫂多添一双碗筷了。” 黄妻见刘琦有意支开自己,连忙点了点头,接着走出房间去到厨房准备饭菜去了。 黄妻走后,刘琦取出一枚金锭交到老家人手中,轻声嘱咐道:“你去集市买些酒菜、布料过来,再买些日常需要的杂物。” 老家人看着黄忠家中破旧的陈设,十分会心的点了点头,紧接着一路小跑朝门外跑了过去。 想起黄忠之前送给自己的蜀锦战袍,刘琦连忙喊下了老家人,打算一会将战袍回赠给黄忠,好以此借花献佛。“等等,再去府中将我房中的蜀锦战袍取来。” 老家人走后,刘琦见黄妻正在厨房准备饭菜,不由独自在庭院里闲逛了起来。 看着满是创伤的箭靶,刘琦仿佛看到了黄忠平时射箭的场景,好奇之下,刘琦径直走到箭矢前打算射箭消遣时光。 可就在刘琦刚刚搭弓准备放箭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明亮的马嘶声。 听到马嘶声,刘琦瞬间便听出了黄骠马的声音。接着连忙放下手中的弓箭,打算去到门口迎接黄忠。 走到门前,刘琦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发现此刻坐在黄骠马之上的并不是操练归来的黄忠,而是一名年方妙龄的女子! 女子衣着轻甲身背硬弓,正坐在黄骠马上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她那被汗水浸湿的青丝秀发系在脑后宛如天上的银河一般。 擦拭过汗水之后,女子正要翻身下马,却发现刘琦正站在门前注视着自己。 看向刘琦,女子柳眉微微皱起,配合着一双略带疑虑的杏眸坐在马上显得英气十足。 望向黄骠马上风姿飒爽的妙龄女子,刘琦不由楞在了原地。前世始终没能摆脱单身狗这一称号的他,此刻早已被端坐在马背上的这一巾帼女子勾去了注意力,以至于一时间竟忘了收回他那看样女子略带异样的目光。 第二十六章 黄家有女 四目相对,刘琦看着端坐在马上,宛如天仙一般的妙龄少女,不禁对这位英姿飒爽的女子产生了一丝爱慕之情。 前世一直单身的刘琦,从未像今天这样和如此美丽的佳人对视过,此刻望着女子明亮的双眸,刘琦只觉得心脏跳动的速度逐渐加快,一时间竟忘了去避讳女子望向自己的目光。 年轻女子在察觉出刘琦望向自己那不纯的目光后,不由又羞又恼,在对着刘琦冷哼一声后,接着翻身下马,黛眉微微皱起瞪了一眼站在门前的刘琦。 在从马上下来后,年轻女子快速将黄骠马拴在门边的木杆之上,转而快速进入了黄忠家中。 见女子怒视自己,刘琦这才缓过神来,在暗骂自己失态之后,刘琦连忙跟在女子身上进入了庭院当中,想要当面和女子解释一番。 就在刘琦刚刚走入庭院的时候,正在准备饭菜的黄妻恰巧从厨房走了出来。 在看到黄妻后,年轻女子转身瞪了一眼身后的刘琦,对着黄妻拱手施礼,说道:“母亲。” 听到青年女子称呼黄妻母亲,刘琦不由暗暗砸舌,没成想这位貌美的姑娘竟是黄忠的女儿,如果刚刚在门前的那一幕被黄忠知道,不知道秉性刚烈的黄忠会是怎样一个反应。 黄妻见女儿回来,面带慈祥的笑了一声,从口袋中取出几枚钱币递到了青年女子手中,“梦蝶,你去街市上打壶酒来。今日有贵客登门,为娘好生烹煮些饭菜。” 见黄妻称呼青年女子梦蝶,还处在尴尬之中的刘琦再次受到了不小的震惊,看着站在庭院间的黄梦蝶,刘琦心中感慨万千。 前世身为梦三迷的他,对于黄梦蝶这一名字可谓是如雷贯耳,此刻看到真人正站在自己面前,刘琦心中不禁感到有些吃惊。 看着站在一旁若有所思的刘琦,黄舞蝶冷哼一声,将黄妻的手掌推到一旁,说道:“军中粮饷还未发放,咱家哪有钱财去打酒来吃!” 见黄梦蝶怠慢刘琦,黄妻不由得眉头微皱,轻声责斥道:“放肆,这位公子是你父亲的朋友。怎敢如此怠慢!” 黄梦蝶在听到母亲的责斥后,略带不忿的接过钱币,细声应承了一声,转身打算出门打酒。 “大嫂不必如此,我已差家人前去打酒。”见状,刘琦连忙制止,言语间有意避开黄舞蝶看向自己的眼神,显然是对刚刚失态的行为感到有些心虚。 “好,既然如此奴家便去烹调饭菜去了。公子轻便。”听到刘琦的制止声,黄妻微笑的点了点头,不在去理会站立在庭院中的刘琦与黄梦蝶二人,自顾自的走入了厨房之中。 等到黄妻进到厨房之后,黄梦蝶将手中的钱币放入腰间,转身走到箭靶前,伸手将背后的硬弓取了下来。 见黄梦蝶在庭院中练习射术,刘琦苦笑一声,面带羞愧的站在一旁观看了起来。 黄梦蝶手持弓箭,双眸微合着看向前方的靶心,回想起之前刘琦望向自己那束不纯的目光,黄舞蝶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怒意,双臂快速发力将硬弓拉的满圆,被拉开后的硬弓看起来宛如秋月一般。 伴随着一道破空声,箭矢正中靶心,巨大的冲击力似的生铁打造的箭头完全没入箭靶之中,箭身在冲击力的作用下微微晃动,看的刘琦打从心中连连叫好。 见刘琦站在一旁面带微笑,黄舞蝶心中虽然有些不情愿,但碍于礼节只好开口向刘琦问道:“你可会射术?” 看着黄舞蝶望向自己的目光,刘琦伸手攥拳挡在嘴边轻咳了一声,面带羞惭的说道:“说来惭愧,在下并不精通此道。” 得知刘琦并不会射术之后,黄舞蝶微微点头,从腰间的箭盒中再次取出一根箭矢,自顾自练习了起来。 见黄舞蝶的态度有些冷淡,刘琦苦笑一声,暗自满院自己前事做差,站在一旁不动声色的观看起了黄舞蝶练箭。 “公子!” 就在刘琦暗自感到尴尬之时,门外忽的传来了一道极为熟悉的声音,紧接着蒯良和老家人陆续走进了黄忠家中。 看着面带笑意的蒯良,刘琦疑惑不解,对着蒯良拱手施礼,问道:“先生何故到此?” “在下之前正要去到州牧府寻找公子,恰巧遇到老家人携带锦袍走出府门。细问之下才知道公子前来拜访汉升,我便不请自来了。” 蒯良的到来恰到好处的化解了刘琦心中的尴尬,看向刘琦略带羞愧的面容,蒯良不由苦笑一声,轻声说道:“汉升之女文武双全,公子难道心生...” 望向蒯良略带异色的目光,刘琦只觉得异常羞愧,轻笑着说:“先生平素忠厚老实,怎地今日平白戏耍与我。” 正在庭院间练箭的黄舞蝶见蒯良到来,连忙放下手中的箭矢,走到蒯良跟前深施一礼,说道:“叔父。” “侄女不必多礼,这位便是我日前同你提起过的州牧府长公子。”见黄舞蝶向自己问安,蒯良柔声应了一声,接着便向黄舞蝶介绍起了刘琦的来历。 看向站在一旁的刘琦,黄舞蝶不禁有些错愕,略带迟疑的问道:“这位便是长..公..子么?” 见此刻黄舞蝶面带错愕之色,配合之前刘琦的尴尬表情,蒯良便将之前的二人所产生的误会猜出了八九分,正声说道:“正是。” “见过公子。”看着之前被自己侧击羞怒过的刘琦,黄舞蝶不由脸颊一红,在对着刘琦打过招呼之后,便快步走入了正屋之中。 看着黄舞蝶突如其来的转变,刘琦感到有些意外,随即向一旁的蒯良问道:“先生对黄姑娘提起过在下?” “公子,有道是虎父无犬子。舞蝶虽然年方一十八岁,但却是将门虎女文武双全。有汉升父女相助,公子此番去往益州无忧矣。” 听到蒯良的话,刘琦不由吃了一惊,有些诧异的问道:“难不成黄姑娘也要随我一同去往西川之地?” 第二十七章 舞蝶随行 蒯良见刘琦有些吃惊,轻笑一声,随即向刘琦说明了黄舞蝶随行的重要性。 “此番去往益州发展,公子身旁仅有汉升将军一人随行恐怕人单势孤。舞蝶虽然年少但却文武双全,且又是女儿之身随同护卫公子较容易掩人耳目。但不知公子是何打算?” 听完蒯良的见解,刘琦心中权衡再三。联想到之前黄舞蝶所展露出的精湛箭术,刘琦出于对自身安全的考虑,最终答应了蒯良这一提议。 “此事就依先生,不过前番我与黄姑娘有些误会。如不说明恐怕...”在应允下蒯良的提议后,刘琦不禁暗自为之前与黄舞蝶相遇时所产生的误会担起忧来。 虽然刘琦不清楚黄舞蝶的脾气秉性,但二人之前所产生的误会如果不尽快解释清楚的话,日后恐怕会平白生出许多事端,这是从未与异性有过接触的刘琦所不愿看到的。 “公子与黄姑娘之事在下不便参与,还请公子好自为之。”说着,蒯良伸手轻拍了几下刘琦的肩膀,嘴角间随即升起一丝笑意,快步走入了正屋之中。 看着蒯良离去的背影,刘琦不禁苦笑一声,暗自思想起了该如何想黄舞蝶解释之前所产生的误会。 见刘琦独自站在庭院中发呆,老家人仗着胆子,轻轻询问了一声,“主公,所采买的东西该如何...?” “恩?你将所采买的酒食放到厨房,日常用品放入正屋就好。”老家人怯懦的询问声,使得刘琦从沉思中跳了出来,在对老家人吩咐过后,刘琦轻挠了挠头,缓步朝正屋走了过去。 来到正屋,蒯良正坐在桌案前喝着茶水,见刘琦进屋,蒯良轻笑了一声,说道:“汉升平素节俭,公子多多包涵。” 见蒯良的目光聚焦在手中的茶盏上面,刘琦下意识舔了舔唇间处的伤口,“早前已经用过了,我已派家人买来新的器具。先生少是在用不迟。” 听完刘琦的话语,蒯良含笑点了点头,仰头将茶盏中的白水喝了下去。 就在刘琦与蒯良交谈间,门外忽的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随后身披铠甲大汗淋漓的黄忠快步走入了庭院之中。 “夫人,我听刘磐将军说主公不日就要去往益州了。夫人?舞蝶?!”黄忠一路边走边说,径直走入了刘琦二人所在的正屋之中。 在看到屋内端坐着的刘琦和蒯良后,黄忠嘴巴微微张开,做出了一副吃惊的模样。 黄忠在略微惊愕了一会后,连忙对着刘琦深施一礼,极为恭敬的说道:“主公!” 见黄忠一派恭敬的动作,刘琦感到十分欣慰,伸手扶起黄忠,说道:“汉升不必拘礼,今日我与子柔先生前来搅扰。还望汉升不要见怪。” “主公与先生能够光临寒舍,末将感激不尽。待我前去采买酒菜。”说着,黄忠写下背后的硬弓,转身朝着门外走了过去。 见状,刘琦连忙将黄忠拦了下来,“汉升用不着惊慌,我早已差人采买完毕。你我三人坐在屋内稍等片刻就是。” “舞蝶,快来见过主公与先生。”在被刘琦拦下后,黄忠爽朗一笑,将耳室中的黄舞蝶唤了出来。 黄忠话音刚落不久,一旁的耳室房门便被打开了一条缝隙。紧接着,换去衣衫的黄舞蝶缓步从房中走了出来。 此刻的黄舞蝶已经卸去身上的轻甲,换上了一件质地极为寻常的素色衣衫,束在身后的青丝也被重新盘了起来。 换上便服后的黄舞蝶,相比身穿戎装时少了几分英气,却增添了几许秀丽之美。 此刻的黄舞蝶在刘琦眼中就好似广寒宫中的仙子一般,楚楚动人,大气端庄。 黄舞蝶走到屋内,对着刘琦和蒯良深施一礼,语气温和的说道:“见过主公、先生。” 见黄舞蝶称呼自己主公,刘琦心中大为不解,连声对黄舞蝶更正道:“主公?小姐不必拘礼,用寻常称呼唤我即可。” 黄舞蝶见刘琦让自己常理称呼他,不禁朝着一旁的蒯良和黄忠二人看了一眼。在征得二人同意后,黄舞蝶轻昵一声,用及其轻微的声音说道:“公子。” 说完,黄舞蝶便借口与黄妻帮忙准备饭菜为由,辞别刘琦等人走出了正屋。 看着黄舞蝶突如其来的转变,刘琦心中不禁有些诧异,对着蒯良问道:“先生,这是?” “公子不必惊愕,我和汉升已将去往益州之事如实告知舞蝶。”说着,蒯良和黄忠对视一眼,二人纷纷轻笑了几声。 在听完蒯良的讲述后,刘琦微微点头。因为有了和黄忠的这层君臣关系,之前他心中对与黄舞蝶在门外产生的误会所带来的顾虑,随即一消而散,连胜回应道:“原来如此。” 刘琦三人在略微畅谈了片刻之后,便被黄妻请到了堂屋用饭。 看着眼前焕然一新的酒盏家具,以及席间丰盛的酒菜,刘琦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一旁的老家人说道:“此番辛苦你了,你且去门外等候片刻。” 在将老家人打发出门后,刘琦三人依次按照君臣之礼入座,刘琦自然坐在了主位置上,而蒯良和黄忠则坐在两旁陪同。 看着坐在两旁的蒯、黄二人,刘琦只觉十分欣慰,举起崭新的羽觞说道:“此番琦得以走出荆襄,完全依仗先生之功。来,我敬先生一杯。” 蒯良举起羽觞,看着刘琦恭敬的面容,心中不禁有些激动,说道:“公子不必拘礼,请。” 在和蒯良喝完杯中的水酒后,刘琦再次将水酒斟满,转而看向了一旁的黄忠,“此次去往西川全仗将军护我安全,请饮此杯。” 黄忠见刘琦向自己敬酒,连忙站起身来,看向刘琦的目光已经浮现起了淡淡泪花。 “主公长途跋涉来到寒舍看望内人,又赠我使用酒器摆件末将已然感激不尽。此刻主公又向末将敬酒,黄忠心中惶恐万分。此番益州之行某定然尽心辅佐主公!” 说完,黄忠仰头将羽觞中的水酒一饮而尽,对着上席的刘琦深深鞠了一躬。 见状,刘琦伸手将黄忠制止,二人一同重新坐入了席间。 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一文一武,刘琦心中欣喜万分。这两人不单是名垂千史的名人,而且更是他日后发展道路上最为重要的两根支柱! 畅想起即将要去往益州,刘琦不禁豪气大发。在为黄忠、蒯良二人斟满酒后,举起羽觞说道:“今日你我三人一醉方休!” 蒯黄二人见刘琦面露喜色,不由跟着刘琦一同笑了起来。 在饮下水酒后,蒯良放下羽觞,轻捋颌下长须说道:“公子,在下有位好友现在刘君郎账下任职。此人极为聪敏,公子可拉拢此人为内应。” 蒯良的话语就好一支利箭一般,直直刺中了刘琦的心中所想。看着面带微笑的蒯良,刘琦连忙问道:“但不知此人是谁?” “此人姓张名松,乃益州蜀郡人氏。虽生的其貌不扬,但却见识通达、头脑灵活。与在下乃是知交故旧,为人可以信任。” 在听蒯良说出张松二字后,刘琦不由将手中的羽觞放到了桌案之上。 看着款款而谈的蒯良,刘琦暗想道,难不成蒯良所讲之人便是三国演义中所记载的那位,向刘备进献西川地理图的张松张永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