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古女神》 第一章 过桥日 白茫茫的一片天际,一只苍鹰向海上的一座岛屿俯冲而去。 那是一座四面环海的孤岛,汹涌的海浪拍打着海岸,发出阵阵怒吼,岛上矗立着一座森森古堡,历经长远岁月的洗礼,不见丝毫破败残缺,反而越显得逶迤。 古堡里关押着来自这个世界各地的顶级凶犯。终日像游魂一样暗无天日的飘荡着。由于孤岛的与世隔绝,堡外四周分散安置着许多劳役,每天繁重的工作,耕田、打猎、捕捞,养活着岛上形形色色的人。 天色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的暗下来,终于鸟儿归巢,劳役了一天的子墨,也拖着疲惫的身躯,往自己简陋的窝棚走去。 “子墨!” 顺着这声清脆的喊声望去,子墨看到了不远处,有个女孩向她挥手,那娇小的身影沐浴在夜色中,一头海藻般浓密的长发,随着她的双手舞动,微微卷曲。 子墨不禁加快脚步,朝面前的人影奔去:“紫儿,这么晚了在这等我,有事吗?” “当然有事啦,明天是过桥日,我们都约好一起去看看,你和我们一起去吧?”紫儿不等子墨靠近,就迫不及待的说出目的。 子墨一听,有些困惑:“紫儿,什么是过桥日?” “啊?蓝婆婆没告诉你吗?” “没有!” “你确定?” “确定没有” “不可能啊,这么重要的事情,蓝婆婆不可能不告诉你啊?” “紫儿,你绕远了,什么是过桥日啊?”子墨有些无奈的把绕远的话题硬生生绕回来。 “哦,这样啊,那你回去问蓝婆婆吧,她会很详细的告诉你哦!天色不早了,我也要回去啦,明天见!” “喂,你这丫头……”每次都这样风风火火的,你说和蓝婆婆说还不是一样的吗?望着远处渐小的身影,子墨一路嘀咕的往家赶去,也不知道今晚蓝婆婆会不会早点回来。 快到家时,一道熟悉的身影正伫立在门口。 “蓝婆!” 站在门口的老人,望着飞奔而来的身影,露出一脸慈爱沧桑,抬起枯柴一样的手,摸了摸子墨一头漆黑如墨的长发,像变戏法一样,将一小块干饼递到子墨的手上,“孩子,你没吃饱吧,来,再吃些。” “蓝婆,我不饿,以后不要带了,万一被发现会被挨打的,你身体又不好。” “没事,我会小心的。” “不行,蓝婆,你答应我,不要有下次了,我会担心的。” “好、好、好,就这一次,好吧,快吃吧。”听到蓝婆的这句话,子墨露出舒心的笑容,愉快的拿起干饼啃起来,干饼味道不太好,不过子墨还是吃的津津有味。 “对了,蓝婆,今晚怎么这么早就回来啦?那些狱管不需要你们煮宵夜啦?”子墨拍了拍手上的饼屑,困惑的问道。 看着子墨狼吞虎咽的吃相,蓝婆满是皱纹的脸上慢慢绽开了笑容,“明天是过桥日呢?” 听到蓝婆提到过桥日,子墨双眼一亮,“蓝婆,什么是过桥日啊?你给我详细说说,紫儿她们都知道呢。”问完,还不忘眨了眨晶亮的黑眸。 “你啊……”蓝婆伸手点了点子墨的额头,开始娓娓道来过桥日的来历: 过桥日啊,是我们这岛上最特别的日子,每年到了这一天,岛上唯一的大城门外,就会出现一座巍峨的大桥,过了一日,就会消失,没有谁知道它是如何出现,也没有人知道它是怎么消失的。这座桥啊,连接着城门和大陆,这一天,就有很多魁梧的狱管押着许多犯人或者劳役通过长长的大桥来到我们岛上,而岛上的狱管也会在古堡和城门口那里森严的戒备,对我们就疏于监管,紫儿她们应该有约了你们去看热闹了吧。也对,你们年纪轻轻的,就会向往外面的世界。 “蓝婆,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啊?”子墨再次眨了眨眼,明净清澈的黑眸透着渴望。 外面的世界啊,蓝婆这辈子可能都不知道长什么样咯!不过啊,蓝婆知道一个祖祖辈辈流传的故事: 相传很久很久以前,天和地还没有分开,宇宙混沌一片。有个叫盘古的神,在这混沌之中,一直睡了一万八千年。 有一天,盘古神突然醒了。他见周围一片漆黑,就抡起大斧头,朝眼前的黑暗猛劈过去。只听一声巨响,混沌一片的东西渐渐分开了。轻而清的东西,缓缓上升,变成了天;重而浊的东西,慢慢下降,变成了地。 天和地分开以后,盘古神怕它们还会合在一起,就头顶着天,用脚使劲蹬着地。天每天升高一丈,盘古也随着越长越高。这样不知过多少年,天和地逐渐成形了,盘古神也累得倒了下去。 盘古神倒下后,他的身体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呼出的气息,变成了四季的风和飘动的云;他发出的声音,化作了隆隆的雷声。他的双眼变成了太阳和月亮;他的四肢,变成了大地上的东、西、南、北四极;他的肌肤,变成了辽阔的大地,他的血液,变成了奔流不息的江河,他的汗,变成了滋润万物的雨露...... 那时的世界很美丽,绚丽多彩,天是蓝的,山是青的,花儿是五颜六色的……蓝婆无法想象那样的世界会美到什么程度。 “那后来怎么变成现在这样黑白的世界呢?”子墨搂着蓝婆枯瘦的手臂,撒娇道。 后来啊,人们不断的追求灵力修炼的至高境界,争夺这个世界的主控权,进行了许多大大小小的战争,终于,有场战争扩大化,席卷整个世界,原本青山绿水的世界,被轰炸的满目疮痍,这样就激怒了盘古神,对,就是盘古神,也不对,是盘古神的元灵,原来,盘古神只是累倒了,用自己的肉体幻化了这个世界,他的元灵却又再一次沉睡过去。 他示警了人们,既然信奉你们的灵力至高无上,那就用灵力修炼来创造,改变这个世界吧。盘古神说完,就消失了。 “消失了?盘古神去了哪里?” 蓝婆摇了摇头,不知道,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后来,修炼界的灵力大师们就用修炼的灵力来恢复面目全非的世界,可是,日月如常交替,山恢复波澜起伏,花草树木也活了,水依然长流,却再也没有了色彩,只剩下满目的灰白。灵力大师们用尽毕生心血,依然唤不醒任何色彩。于是,他们开始前仆后继的寻找盘古神的元灵。 “那他们找到了吗?” “你说呢?你看看现在世界的样子,你说他们找到了吗?” “那就是没找到。”子墨有些失落的回答。 “好了,这不是我们这些凡人该操心的事情,孩子,时候不早了,睡吧” 子墨有些意犹未尽,不过还是乖巧的起身搀扶蓝婆,走进身后阴暗矮小的窝棚。 第二章 外面世界的一角 清晨,天微微露白,几缕白光照射在固若金汤的城墙上,四周密布着巡卫,穿着一身厚厚的铠甲,只露出一双犀利的双眸,严密的防卫。爬满青苔的巨大城门,就像一只张着大嘴的怪兽,随时吞噬进出的活物。 “轰隆”一声巨响,使得躲在不远处半山上的人群,出现了些骚动,响起几声低呼。 接着厚重的城门在“咔嚓咔嚓”的伴奏声中,缓缓打开,半山上的所有人都不再捂着双耳,而是双眼直直的盯着城门外看。 白晃晃的亮光直射入打开的城门上,原本平静的海面,瞬间变得波涛汹涌起来,像一只野兽,疯狂的起伏不定。渐渐的,隐隐约约出现一条白线,随着时间的推移,白线渐渐的扩大,慢慢的变得清晰起来,一座古朴的长桥就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怒吼的大海也逐渐平息下来,最终归于宁静。 此时,城墙上的守卫吹起了响亮的号角,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直视着远处若隐若现的人群。 躲在人群里的子墨,看得满脸的震撼,外面的世界啊,虽然只偷窥到了一个角落,却让人心情澎湃,外面世界的人啊,来到岛上,应该会像注入新血一样,带来不一样的生机和活力吧。 子墨终于理解了紫儿她们之前的心情,激动、期盼和向往。 等外面的人群像游龙一样全部穿过城门,城内城外的狱管交接完后,又一声嘹亮的号角吹起,城门像巨兽的嘴缓缓闭上,将所有的喧嚣阻隔在外。 外来的人群,一部分被关押进古堡,一部分人随着狱管分配充当劳役,队伍井然有序。 安静的半山上,也出现了嘈杂的脚步声,“快点,快点,要赶在狱管之前,否则要挨打。” 听到这些催促声,子墨也不再胡思乱想,赶紧拔腿向前跑,跑出几步,回头一看,紫儿还呆愣愣的看着前方。 “紫儿,你在发什么呆?还不快走” “真好看!”紫儿低声喃喃。 “呃,什么好看?都结束了,好看什么啊?快走,不走就晚了。”子墨急切的说完,就拉着紫儿往前跑。 跑出几步,紫儿才回过神来,跟上子墨的步伐,奔跑起来,如脱缰的野马,耳畔是呼呼的风声。跑到干活的地方,两人环顾了下四周,相视一笑,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只手直拍胸口,大口大口喘着气。 “还,还好,他们还没……还没到……呼呼”紫儿心有余悸的说道。 子墨对着紫儿翻了下白眼,“早晨是谁对我说来着,别忘了跑,关键时刻,怎么自己发呆啊?” 听到这话,紫儿白净的脸上闪过一抹羞涩,“确实……很好看啊!” “那座桥是很宏伟,我可是第一次看,都没看呆,你可是每年都看呢?呆子!”子墨说完还不忘扮了个鬼脸。 紫儿不服,跳起来大叫“才不是呢,桥有什么好看的,我说的是……哎呀,是集结号,快,我们快过去看看。”说完,就准备撒腿跑。 “喂,集结号每天都有,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兴奋!”子墨双手迅速拽住紫儿的胳膊,“你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呢?” “回来再说,我们快去看看,今天来新人了。”紫儿换了个姿势,顺势将子墨带前跑去。 集结的地方离劳作地不远,平时空旷的平地上,此时站满了人,黑压压的一片,有些人伸长脖子向前望,有些人拄着工具安静的站着,有些人倚靠树干冷漠旁观,虽然人很多,却没有人喧哗,现场安静的很,仿佛能听到风拂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紫儿拉着子墨,猫着腰,在人群里灵巧的穿梭,直到找到一处视野好的地方才停下来,踮起脚尖,向前看去。 视线落在前方,狱管身后那群人身上,高矮胖瘦,有颓废的,有面露凶相的,有惶惶无助的……看着他们,子墨想起一个月前,自己也是这样被大家围观着,耳旁是狱管严厉又凶狠的警告和训话声,不得偷懒,不得闹事……心中充满了无助和恐慌。 正陷入自己的思绪当中,冷不丁耳旁一阵惊呼,子墨快速的捂住紫儿的嘴,那速度,那反应,快的连子墨自己都觉得惊讶。 “紫儿,你干什么?你难道想像子蓝一样……”子墨压抑声音低语道。 提到子蓝,紫儿双瞳立刻睁大,身体开始微微颤抖,子墨看她受惊的样子,急忙用另一只轻拍她的后背,慢慢抚平她的情绪…… 时间像漏斗里的沙,一点一点的流逝,好不容易熬到号角声再次响起,围观的人或悲或喜的陆陆续续回去劳作。 经历了刚才的惊险,子墨和紫儿默默的并肩随着人群走动,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剩下的时间,大家都在沉闷中劳作。 夜幕又一次来临,子墨正想转身离开,衣角被一只泛白的手紧紧拉住,“子墨,刚才……谢谢你。” 正疑惑不解的子墨,听到这话,看着紫儿苍白的脸,轻轻地笑了,像一抹淡淡的霞光绽放,“原来紫儿,这么矫情啊!” “噗嗤……”紫儿一扫而光之前的阴霾,抡起小小的拳头,向子墨砸去,子墨边躲边抱怨,“喂喂,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吗!” “你不是说我矫情吗?那我矫情给你看。” “你这是矫情吗?你这是粗鲁!” “好啊,你还说……” 两道身影在嬉闹中渐渐没入夜色,身后浓密的树丛里走出一道少年身影,身上穿着破旧的劳役服,骨子里却透着一股高贵与优雅,一张俊美绝伦的脸上,厚薄适中的嘴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有意思。”说完,抬头望了望远方的古堡,露出优美的脖颈,出神了好一会儿,才淡然潇洒的转身离去。 在路上嬉闹的两人,终于累倒在路旁的草地上,沉寂了好一会,紫儿才开口打破沉默:“子墨,你,你怎么知道子蓝的?” “蓝婆告诉我的。” “蓝婆应该很伤心吧!” 伤心吗?应该不止吧,更多的是压抑的愤恨和不满吧,子蓝可是她唯一的女儿,就仅仅因为集结中无意的惊叫声,被暴戾的狱管当众活活打死,更可悲的是,子蓝的死,蓝婆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子墨无法想象当时蓝婆是以怎样的心情亲手埋葬她的女儿,只知道,蓝婆将这件事向她倾诉时,满满都是压抑不住的悲痛,让她满是褶皱的脸上布满泪痕。 “子墨,我、我当时就在子蓝身边……”紫儿鼓起勇气说出这话,看到子墨一脸吃惊的表情,也露出自嘲的笑意,“很惊讶吧,如果,我当时像你今天这样,也许子蓝就不会死。” “子墨,我是不是太笨了,子蓝就是因为我笨才死的,夜回梦转,我都害怕的半夜惊醒,想到那血淋淋的场面,我害怕,我愧疚……呜呜……” 子墨挪了下身子,向抱着膝盖兀自哭的泣不成声的紫儿靠去,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所以,你因为内疚,第一次看到我,就对我格外的热情,所以,每次你都很害怕看到蓝婆,是吗?” “恩”紫儿吸了吸鼻子,声音里带着鼻音,“开始是这样,后来我是真的喜欢跟你一起玩,蓝婆那我一直无法面对。” 看着一脸稚气的紫儿,子墨拍了拍她的后背,“蓝婆从来没怪过你,你没必要自责,她还说,幸好子蓝的事,当时没有牵连到你。” “真的吗?” “恩” “你别为了安慰我而骗我” “不会” “你发誓” “喂,紫儿,你有完没完,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了,免得蓝婆担心。”子墨伸了伸瘦小的腰身,回头顺势给了紫儿一个爆栗,指了指前方“喏,赶紧到河边洗洗回家去,丑死了。” “你,你说谁?谁丑?谁丑啊……你才丑……臭子墨,你回来,别跑。”紫儿冲着子墨的身影大声抗议道,在原地气的跺脚,惊起一片飞鸟,给静夜增添了一瞬间的动态美。 第三章 翩翩美少年(一) 早晨的黎明,像一把利剑,劈开了黑沉沉的夜幕,迎来了初升的阳光,忙碌的一天又开始了。 很快日头当空,此起彼伏的号角声,在旷野里响起,这是开饭的时间到了,默默劳作的人群,立刻放下工具,往河边奔去,排起了长队,一个接着一个领过干饼,坐在河畔,就着河水,大口大口吞咽着干饼。 突然,子墨感觉自己的胳膊被轻轻的拽了下,塞满干饼的腮帮鼓鼓的,眼里满是不解,紫儿用力吞咽了下,小巧的嘴巴朝前方努了努,示意子墨看去,顺着那个方向好奇的望去,子墨正对上一双深邃的凤眼,泛着迷人的光泽,棱角分明的俊脸,透着股邪魅,绝美的唇形,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俊美的让人暗暗惊叹。 “咳咳……”子墨被惊到了,大张的嘴,未咽下的干饼猛呛到了喉咙,拼命的咳嗽起来。 紫儿笑嘻嘻的凑过来,“怎么样?他帅气吧!” 好不容易平息了咳嗽,子墨瞪了紫儿一眼,“何止是帅气,简直漂亮过头了。” 得到子墨的认可,紫儿一双大眼笑的眯成了一条线,“是吧,是吧,我就说他漂亮,呃……不对,子墨,漂亮不是形容女人的吗?” “他比女人还漂亮,”子墨顿了顿,想起昨天紫儿的失态,“你昨天该不会就是看他看呆了吧,连命都不要了!你啊你……” “好了,好了,我去找红霞姐她们,她们肯定也在议论他呢?”说完,还不忘朝那少年,羞涩的一笑。 果然女生外向,容易重色轻友,子墨用幽怨的眼光目送紫儿离去,嘴里不停的嘀嘀咕咕着,感受到那少年注视的目光,呐呐的停了嘴,转身埋头,用双手撩起河水,喝了几口,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只觉得周身的疲惫去了大半。 黄昏在人们一刻不停的劳作中,悄然而至,子墨抹了抹额头的汗,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又熬过了一天,环顾四周,没看到紫儿的身影,只看到远方隐隐约约一群人影,说说笑笑的离去。 “这丫头,真不够义气,跑的那么快!”子墨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拖着发软的双腿朝着树林深处孤身离去。 月朗星稀,朦朦胧胧的亮光照射在古堡高高的灰色城墙上,似乎因为年代的久远,城墙上爬满了暗色的蔓藤。 古堡的小侧门,“吱嘎”一声,打开了一半,涌出了一队人,这些人都是年过半百的老妪,就这几个人管着岛上所有人的伙食,每天都是到了这个点才放回家休憩。 蓝婆从古堡中出来,跟别人道别后,孤身走在阴森森的林中小道上,步伐显得有些蹒跚,突然,从暗处飞来一粒不起眼的小石,击打在蓝婆的脚踝上,伴着一声“哎哦”惨叫声,蓝婆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地上倒去,很快,树丛旁闪出一个矫健的身影,白皙有力的双手快速的扶住蓝婆,顺势将她扶坐在路旁的大石上,整个动作下来优美流畅,令人赏心悦目。 “老婆婆,您没事吧?”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带着关切的语气,再配上那张迷人的俊脸, 蓝婆饶是经历了半辈子的人,还是呆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没事,小伙子,只是脚踝扭伤了下。” “婆婆,你叫我阿卡吧,让我看看你的脚,我懂些外伤的治疗。”说完,少年低头,细细的查看蓝婆的脚踝。 只见,枯瘦的脚踝上,肿起了一小块,轻轻一捏,蓝婆疼的吸气,不过还是强装无事般,冲着少年咧了咧嘴,“你叫阿卡啊,是新来的吧,以前没见过呢,刚才真谢谢你啦,否则我老婆子会摔得更惨,唉,老咯,老咯,不中用咯……” “婆婆,你家离这远吗?我背你回去后,去找些草药给你敷下。”说完,不等蓝婆拒绝,就蹲下身,揽过她的手臂,托起蓝婆背在了身上。 “阿卡啊,你不但人长得好看,还是个好孩子,跟我家子墨一样”蓝婆清癯瘦削的脸漾起丝丝笑意,“以后,你也跟子墨一样,叫我蓝婆好了。” “恩,好,蓝婆,子墨是你的女儿吗?”阿卡有些好奇的追问。 蓝婆眯了眯眼睛,一边陷入回忆,一边述说着,“不,不,我的女儿是子蓝,可惜,唉,她死了,子墨啊,是我在埋葬女儿时捡来的女孩,那时的她啊,害怕的不得了,什么都不知道……” 一老一少,在一问一答中,渐行渐远,夜又恢复了宁静。 等在屋前的子墨,焦灼的踱着步子,时不时的抬头望望天色,脸上带着焦虑,蓝婆怎么还没回来?会不会出事了?会不会蓝婆又拿干饼被发现了……正胡思乱想之际,丛林中传来“踏踏”的脚步声,子墨惊喜的向外飞奔而去,“蓝婆,你今天怎么这么晚?” 临近了,子墨才发现沐浴在月光下的人儿,除了蓝婆外,还有一张熟悉的俊脸,带着魅惑人心的笑意,冲着子墨轻微的点点头,掠过子墨身旁向破旧的屋子走去,轻手轻脚的放下蓝婆,等子墨回过神来,少年早跟蓝婆交代了些话后,就往树林钻去。 子墨狠狠的瞪了少年的背影一眼,才走到蓝婆的身旁关切的问道:“蓝婆,你怎么了,是不是脚受伤了?怎么受伤的?是不是被那人撞的?” 蓝婆看着子墨气呼呼的样子,饱经风霜的脸上渐渐绽开一丝宠溺的笑:“你啊你,他是不是惹到你了?” “没有”子墨想也不想就脱口否认。 蓝婆见了,更是笑开了怀:“没有?那就对他好点,阿卡是个好孩子,见我受伤了,背我回来。” “阿卡,这名字真土!”子墨嘟着嘴,小声嘀咕着,冷不丁耳旁有股热气喷来,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你在说谁?” “啊!”子墨吓得跳起来,嘴里惊呼:“你这人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啊?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知道”阿卡耸了耸肩,将手中的草药泥抹在蓝婆的脚上,撕下袖口的一块布,将脚踝包扎起来,“蓝婆,晚上脚尽量少动,明早起来就会消肿。” 蓝婆冲着阿卡慈爱的点点头:“孩子,辛苦你了!” 阿卡站起,拍了拍身上的草叶子,对着蓝婆挥了挥手:“蓝婆,那我走了。”说完,冲着子墨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就朝着丛林深处走去。 子墨被他那古怪的笑意弄得心烦意乱,有股不踏实感弥漫全身,看了眼开心的蓝婆,子墨叹了口气,压下心底的不安感,扶着蓝婆走进屋里。 第四章 翩翩美少年(二) 第二天中午开饭的时候,子墨拿着干饼,环顾四周,发现紫儿围坐在红霞她们身旁,认真的听着她们叽叽喳喳的说些什么,子墨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衣角就被只骨节分明的手拽坐在一旁,动作快的子墨差点摔倒,侧过头,怒视着身旁罪归祸首。 男子淡淡的扬起嘴角,“诺,好狗不挡道!” 子墨气的胸脯起伏不定,“阿……卡” “嗯?” “这名字比土狗……还……土。”子墨咬牙切齿的说完,就向紫儿她们走去,男子看着子墨落荒而逃的背景,不禁挑了挑眉,带着摄人心魂的风情,引着周身少女一片惊呼。 原本以为到了净土的子墨,才发现自己做了个最白痴的决定。 “子墨,你们怎么认识的。” “子墨,他跟你说什么了?” “子墨,带我们过去认识一下他嘛!” …… 子墨有些无语的看着这些疯狂围过来的女孩,七嘴八舌,唾沫横飞,要不是为了保持些矜持的形象给某人看,子墨很肯定她们会把她给压成肉饼,说什么?能说他骂了她,她也骂了他,子墨很肯定,如果这些人知道她骂了他,一定会被唾沫淹死的,此时,子墨只能不断的祈祷号角声快快响起,好扼制住这些人疯狂的追问。 也许,子墨的祷告起了效果,嘹亮的号角声真的在此刻响起,所有人都失望的往回走,走前,还恋恋不舍得看着子墨,子墨对着天默默的哀嚎了声,果然,漂亮的男人是祸水,谁碰谁麻烦。 接下来的日子,好像纯碎要跟她作对一样,每天晚上,阿卡都会跟蓝婆有说有笑的一起回来,美其名曰怕蓝婆在路上有个万一,也有照应。 子墨翻了下白眼,这话的潜意识就是指责她偷懒,没看顾好蓝婆。 更麻烦的是,自那天之后,很多女孩经常围着自己转,话题都离不开阿卡,紫儿也开始像以前那样粘着她,频繁的跟着她回家玩。 看着紫儿不再害怕看到蓝婆,子墨打心眼里替她高兴,可是渐渐发现紫儿对着阿卡露出痴迷的神情,每次争议,紫儿都是向着阿卡说话,子墨开始落落寡欢,三人经常都会笑谈到深夜,每次自己就像个旁观者,融不进去,子墨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在深处酝酿着。 终于有一天,子墨在她们结束时,趁着阿卡离开之际,抓住紫儿的手,往密林走去,紫儿困惑着问道:“子墨,你有话快说,天色不早了,我还要回去呢!” “我,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子墨有些犹犹豫豫。 “子墨,你以前可不是这样扭扭捏捏的哦。”紫儿伸手拍了拍子墨的肩膀,“快说,快说,真没时间了。” 子墨深呼吸了一下,缓缓说道:“紫儿,我觉得我们应该离阿卡远点……” “什么?子墨,你为什么对阿卡有那么深的意见?”不等子墨说完,紫儿就急切的打断她的话,“他哪里不好,会帮着很多人干活,所有人都夸他,除了你……子墨!” 子墨看着紫儿愤愤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愣,“是啊,他对所有人都很好,不单单对你好……紫儿!”这话刚说出口,子墨就开始后悔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所以,你是嫉妒了,你嫉妒他对我好?是不是?如果是这样,那我以后不来你家就是了……”说完这话,紫儿捂着脸,伤心的跑开。 不是这样的,怎么会是这样,我只是觉得不安,对所有人都好,会不会好的太过分了?可惜,子墨这句心里话再也传不到紫儿的耳里。 从那天开始,紫儿再也没有来找过子墨,那个叫阿卡的少年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也不再出现在子墨的家里,日子似乎恢复了往常,又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子墨郁闷了一段时间,也不再纠结这些事,开始简单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是,偶尔蓝婆还会念叨下阿卡和紫儿。 时光飞逝,转眼就过了几个月 子墨擦了擦额头的汗,向河边走去,想洗洗脸,去去疲劳。走进河边,隐隐约约传来争吵声,怕麻烦的子墨果断地转身向其他河段走去。 突然,一道带着哭泣的声音响起,带着久别的熟悉感。 “紫儿?”子墨顿了顿脚,立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又转过身,向争吵的地方快步走去, 子墨赶到的时候,看到紫儿被推倒在地上,一身的狼狈,红霞和其她女孩围着紫儿,嘴里不断的吐出刺耳的话语,子墨上前用力的推开红霞她们,蹲向紫儿的位置,对着那些女孩大吼:“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人,真无耻。” 红霞等人被子墨毫无防备的一推,差点踉跄摔倒,气愤道:“无耻,谁无耻啊?霸着阿卡不放,死皮赖脸的缠着他,谁不要脸啊?” “告诉你,就你们这丑样,是配不上阿卡的。”说完,红霞高高昂起头,高傲的看着子墨她们。 原来是为了个花瓶男人,平常要好的玩伴就反目成仇,子墨突然觉得好无语,不过,她还是要为紫儿争辩。 “你的确比较特别,跟我们不一样。”子墨声音里带着丝挑衅。 红霞挑了挑好看的眉,露出得意的笑容:“子墨,你比紫儿识相多了。”语毕,周身的女孩连声附和 “是啊,是啊,红霞姐最漂亮了!” “紫儿要是有你这么识趣,我们也不用脏手” 子墨好笑的看着面前这些人得意洋洋的样子,不屑道:“因为云霞你的鼻孔是朝天开的,当然跟我们不一样,对吧,紫儿!” 紫儿配合的点点头,哭肿的双眼望向子墨,蕴含着感激之意。 “你……你,好你个子墨,倒是牙尖嘴利。”红霞边说边撸起袖子,向前一挥:“给我打,看她还怎么嚣张。” 说完,五六个女孩一拥而上,子墨在刚才说话之际,早就防备着摸到树棍,见她们簇拥上来,赶紧塞给紫儿一根,抡起棍棒迎上,不管不顾的乱棍打下,顿时场面开始出现混乱,尖叫声连连, 互相推搡之间,只听见“扑咚”一声,有人落入水中,刹那间,所有人都被定格住,红霞看清落水的人影后,开始哈哈大笑:“活该,老天都看不过眼,这是报应,今天先给你们点教训,以后离阿卡远点!” “我们走!” 话音一落,一群人呼啦啦的跟在红霞后面,昂首挺胸纷纷离去…… 看着在水中扑腾的子墨,紫儿顿时慌了神,她不会水,怎么办?怎么办?急的在河旁团团转。 “找……找东西……拉我上来……咳咳”子墨被河水猛灌了几口,大脑中的意识瞬间被汹涌而 来的水淹没,只剩下一片空白。 下一秒,理智告诉她要活着。 她不停的在水中挣扎,双臂慌乱的拍打着身边的水,不断往下沉的身体让她感受到了死亡发出的冰冷讯息。 紫儿在河旁的树丛里,神色慌慌的寻找蔓藤或者长树枝,一边找一边带着哭腔大喊:“来人啊,来人啊,有人落水了……”喊声划破静夜。 窒息…… 还是窒息。 仿佛感受到了死神正紧紧地勒住她的脖子,缓缓用力。 “睡吧...睡吧...”她听到那个让她无法回避的声音,轻轻地透支着她的意志。 活着也是很煎熬,就这样睡去吧。 还记得蓝婆曾经说过:“死,是一种解脱,没准还能飞到美丽的天堂。” 第五章 情绪纷乱 喧嚣的尘埃,在瞬间化做虚无。 一片黑暗之后,心中曙光盛放开来。 意识还是有些模糊,但子墨听到有人在哭喊,想睁开沉重的眼皮,费了好大的力,只微微颤动了下睫毛…… “动了,动了,子墨动了……”紫儿对着蓝婆兴奋的呼喊,蓝婆将压在子墨胸腔的双手收起,重重的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在此刻松懈下来,仿佛用尽了力气般,斜靠一旁:“没事了,孩子,别担心。” “恩!”紫儿揉了揉双眼,见子墨无力的手指微微的抖动了下,赶紧拉起她的手,放在手心里不停的揉搓,“子墨,你快醒醒,快醒醒……” 终于,一道白晃晃的月光,刺激了子墨的双眼,使得她费力睁开的双眸,又重新闭上,缓了好一会,再睁开眼,映入眼前的是蓝婆那张憔悴慈爱的脸,旁边是满脸担忧的紫儿,子墨咧了咧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原来,天堂不收我啊?” 紫儿“噗嗤”一声,轻锤了下子墨,“你,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我们可担心你了。” “是吗?”子墨虚弱的笑了笑,疑惑道:“我是怎么上来的?” 提到这话,刚平复情绪的紫儿,又开始用一双发抖的双手,捂住眼睛,亮晶晶的泪珠在紫儿的眼里滚动,然后,大大的、圆圆的、一颗颗闪着白光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滚下来,滴在嘴角上…… 看到紫儿如此失态,子墨瞬间敛起淡淡的笑意,一脸无措的望向蓝婆,黑碌碌的眼眸,寻求着答案。 蓝婆摸了摸子墨的头,再一次深深的叹息,“是阿卡救了你,不幸的是阿卡自己没能上来……” 子墨的面色,一刹时暗了下来,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又好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全身麻木。事情发生的这样突然和意外,怎么会这样?子墨也不知道心中到底是什么滋味,只想不管不顾的大哭一场,这样想着,她也这样做着,搂着紫儿放声大哭,将所有的情绪都迸发出来…… 这是一个煎熬而又悲伤的夜。 从那夜之后,所有人都没有见到阿卡,起初,人们还会好奇的相问,得不到结果后,纷纷摇头叹息,过段时间后,人们就彻底遗忘了,曾经那个俊美绝伦的少年,因为意外而死亡。 死亡,在这个岛上每天都在上演,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能看到多久的日出,曾经怦然心动的少女们,在伤心失意一段时日后,也开始恢复笑靥如花。唯一没有忘的,是子墨和紫儿。 每天夕阳西下,子墨和紫儿都会来到河旁,静静的凝望着河水,逐渐暗淡的夕阳将两人的倒影拉着长长的。 “我错了,对吗?阿卡是好人。”子墨带着伤感,歪头看着紫儿,“我现在明白会不会太晚了?” 紫儿抿了抿嘴角,没有回答子墨的话,她知道,子墨此时需要的不是答案,只是自我情绪的排解。 “呵呵,果然,我是错了,还错的离谱……” 紫儿看着情绪开始失控的子墨,心如刀绞的她,不得不装出一副淡然的样子,拍了拍子墨的肩膀“子墨,我们学凫水吧,我记得大金哥很会这个呢。”紫儿边说边联想起大金全身黝黑的皮肤,魁梧的身材,一张浓眉方脸每次都腼腆的看着子墨,一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回过神来的子墨,才发现自己被紫儿戏谑了,耸了耸肩膀:“学凫水,这主意不错,不过我怎么觉得青山哥更好呢,比鱼儿还滑溜呢!”说完,子墨一脸狡黠的冲着紫儿笑,说都知道青山对紫儿有意。 紫儿跺了跺脚,假装生气的离开,子墨忙讨好的跟上,一路上都是两人愉悦的欢笑声,一扫之前的悲伤。 接下来的日子,子墨和紫儿不再沉寂在伤心难过中,而是将这份悲痛转化为学习凫水的力量, 有事情做的日子,不再枯燥无味,每天的时间过得飞快又宁静。 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子墨渐渐掌握了凫水这项本领,就不再下水训练了,毕竟每次顶着湿漉漉的一身回家,尽管天气很热,还是会担心容易生病,生病是这个岛上人们最忌讳的事情,一旦生病,也许就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快到家时,子墨远远的看见蓝婆蹲在地上,双手抓着泥土,在那里忙碌着,子墨心中感到有些惊异,快步走去。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蓝婆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冲着子墨挥手笑道:“子墨,今晚这么早回来啦?” “恩,蓝婆,你怎么也这么早啊?你在做什么?”子墨用脚踢了踢地上的土,好奇的问道。 “别动,别动”蓝婆急切的阻拦道,“再过几天就是过桥日了,狱管开始忙碌了,就早回来了” 顿了顿,蓝婆沙哑的声音又响起:“这是我在回来的路上发现的树,这树上的叶子就是上次敷我脚上的药泥,种活了它,没准以后有大用处呢。” 听蓝婆提到药泥,让子墨又想起那个提供药草的少年阿卡,情绪开始变得低落,恹恹的转回屋去歇息,蓝婆在子墨转身之际,狠狠的踩了下地上的泥土,让它变得更加皮实不松动,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 子墨最近觉得自己精神有些不振,恍恍惚惚的,前段时间消失的不安感,就在这几天又回来了,似乎变得更加强烈,子墨想不通,这是为什么,就拼命的干活来转移注意力,让心里变得踏实些。 明天又到了一年一次的过桥日,紫儿早已兴高采烈的约了她去看,可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提不起劲,没有了去年的那股新鲜劲。拗不过紫儿的热情,她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一路闷闷的往家走去。 距离家还有一段距离,子墨驻足瞭望,只见破陋的屋门关闭着,四周参天大树围绕着,屋子显得越发矮小,门前,那棵蓝婆不久前刚种上的小树,在风中摇曳,像极了蓝婆挂着慈爱的笑脸向她缓缓挥手,子墨有一瞬间的迷离,捂着胸口,那股不安感越来越浓烈,仿佛要跳出胸口般,子墨朝天重重的深呼吸,压下心底强烈的惶恐,换了副轻松的笑容,走向小屋。 脚下铺满了落叶,一路上踏过,发出刺耳的沙沙声,很快到了家门口,想了想,明天是过桥日,蓝婆应该像往年一样早回来,子墨又加深了些笑容,推开门,边走边叫到:“蓝婆,我回来了!我……咦?他是谁?” 第六章 阴谋 走进屋里,子墨才发现除了蓝婆之外,还有一个中年男子,那个男子身板有些单薄,穿着犯人服,一张瘦条脸上,布满稠密的胡须,一双阴骘的灰色凤眼,迸发出屡屡精光,周身散发着阵阵冷意,让人望而却步。 站在中年男子身旁的蓝婆,一脸冷漠的注视着子墨,嘴角溢出丝丝冷笑。 “来的正好,正缺一人呢,对吧,二叔?”说完,顺势从脸上撕下一片薄薄的皮,露出皮下的真容。 看到这张熟悉的脸,子墨睁大双眼,嘴里惊呼:“是你?阿卡,你……你没死?”子墨一脸难以置信的向后退去,颤抖着手指指着对方,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栗起来,原来你没死,你没死……嘴里失态的喃喃,眼神渐渐的涣散。 “恩,我没死,不过你……就要死了。”少年俊美的脸庞,贴近子墨,带着冷傲的姿态。 子墨听到死字,眼神渐渐的聚焦在阿卡的脸上,那张美轮美奂的脸,此刻在她的眼里是那么的狰狞,他刚刚在扮演谁?蓝婆,对了,他扮演蓝婆,那真的蓝婆呢? “蓝婆呢?你把蓝婆弄到哪里去了?”子墨愤怒的质问道。 阿卡向后退了几步,轻轻甩了甩头发,偏头望向了窗外,目光定格在窗外新移植的树上:“喏,在那树下埋着。” “什么?”子墨说不出的愤恨,“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蓝婆那么喜欢你……那么维护你……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那样……”子墨一边说着,一边丧失理智般朝阿卡扑去。 不过,不等她近身,就被一股力量反弹向后飞去,身体强烈的撞击在坚硬的墙上,四肢百骸犹如刀割般剧痛,一股腥味从嘴角溢出。 “哈哈……”子墨癫狂的大笑,怪不得,怪不得这段时日消失的不安感总是萦绕着她,因为从那日起,蓝婆早就不在了,换成了眼前这个披着人皮的恶魔。 “哈哈哈……”子墨笑,笑自己前段时日对眼前人的内疚,感激,就像小丑跳梁一样到头来是一场笑话,一切的一切都是别人编织的美丽陷阱。 原来如此,难怪他对所有人都好,现在仔细想想,也并不是毫无目的的好,都是家中有像蓝婆一样可以进出古堡的人,接近她们,是为了了解更多古堡的情况,然后营救眼前这个陌生的中年男子。 阿卡俯视着子墨,就像看着一个死人一样,冷漠无比:“看你的样子,应该明白了?” “明白了!”子墨顿了顿,又摇摇头:“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一定是蓝婆?” “我也不想,只因为她刚好分派我二叔的区域……”阿卡故作沉痛般皱了皱眉,惺惺作态的样子,让子墨有些反胃。 果然,没过一会,眼前的恶魔就不耐烦道,“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可以去陪她了……” 一道白光反射在子墨的眼上,那是一把匕首的白光,子墨沉痛的闭上了眼睛,犹如待宰的羔羊。 一道疾风闪过,想象中的痛并没有传来,子墨等了好一会,缓缓睁开双眸,只见匕首斜插入墙体,墙上出现几条裂痕,可以看出,当时用了多大的力道。 “明天,把她带上!”低沉暗哑的声音从中年男子口中发出。 听到中年男子的决定,阿卡脸色露出一丝为难,“二叔,我们两个就很难……” “带上!”中年男子一反刚才的沉默,强势的命令道。 阿卡有些桀骜的偏了偏头:“为何?”语气里带着些不解。 “你没看到她很特别吗?”中年男子说道,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知道,不就是灵力封印吗?”阿卡撇了撇嘴,带着丝不屑。 中年男子淡淡的扫了一眼阿卡,面无表情的说道:“黄金卫的封印出现在一个如此平凡的人身上,你不觉得有趣吗?” “什么?黄金卫的封印?封印了什么?”此时,不止阿卡有些吃惊,就连子墨都有些不可置信,自己身上居然有封印,为什么她都感觉不到?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看不出,所以……带回去……做实验研究。” 阿卡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目光看向子墨,不再冷漠,而是审视,像在对着一件物品,细细的估价。 子墨被看的有些毛骨悚然,她有种预感,被当做实验品,肯定比死更可怕,到那时候也许是生不如死。这样想着,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子墨奋起身向墙头撞去,可惜,没能如愿,身子被一双白皙的手牢牢钳住,紧接着脖颈被击中,瞬间陷入黑暗。 将昏迷瘫软的子墨放在地上,阿卡对着中年男子抱怨道:“她可不会配合,万一被她搅合了出不去,那就得不偿失了,二叔。” 中年男子审视了眼地上的子墨,冷哼了一声:“那就找个让她听话的人来。” 阿卡听完,上扬嘴角,露出璀璨的笑容:“这个好办,我去去就来。”说完,就往外疾步走去。 迷离的霞光下,有个婆娑的人影站在树下,冲着子墨点头微笑, 子墨缓缓向前,原先很模糊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 “蓝婆!”子墨惊喜的向前走去,可是不管她如何靠近,都伸手够不到蓝婆,此时,子墨开始急了:“蓝婆,你等等我,带上我……” 看似触手可及,实际却又遥不可及的蓝婆身影,摇了摇头,慢慢转身:“回去吧,孩子,回去吧……”语气里带着浓浓的不舍。 “不,蓝婆,你带上我,我怕……”子墨低声呜咽道,带着无尽的委屈。 “孩子,不怕,死很简单,活着很难,蓝婆老了,就把简单的事留给蓝婆吧,难的事由你来做,听话,活着才有希望……” 蓝婆的身影渐渐的变淡,最后只留下看不见的空气,“不,不要……我怕”子墨放声大哭,伸手试图抓住蓝婆消失的身影,却扑了个空。 画面旋转,子墨来到了一处乱岗坟,一眼望去,带着股熟悉感,这,这不是她苏醒的地方吗?记得,自己苏醒的那一刻,就是置身在这片乱岗坟里,周身都是森森白骨,空气里都是弥漫着腐烂的味道,仔细听听,还能听到虫子啃食腐肉的“沙沙”声,当时的自己,也是惊恐的抱屈着身子,空洞无望的呆愣着,直到蓝婆的出现,是除了她之外,唯一和她相似的活着生物,她潜意识里的就上前抱着蓝婆,就像抓着救命的稻草一样,抓着紧紧的,嘴里喃喃着害怕…… 当时的情景就是一场噩梦,此时又站在了这里,子墨有些难过,默默的流泪:“蓝婆!真的,真的有希望吗?”寂寥空旷的山石,没有任何的回应,就像一汪死水,无波澜。 突然,好似冷风来袭,冰冷的凉意刺入身体,眼前的景象一下子飞散开去,子墨几近苍白透明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下,紧闭的双眼,缓缓的张开,入目是阿卡那张令她怨恨的俊脸,上扬的眉毛,带着古怪的笑,“醒了,没白费我一盆水。” 说出的话,透骨的凉,让颓废的子墨更加的绝望,她还活着,真可笑,什么时候连死都是一种幸运的事了? 似乎觉得还不够有趣般,阿卡拧了拧好看的眉头,用力拽起子墨的头发:“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顺着阿卡指示的那个方向看去,子墨看到紫儿像布偶一样,躺在地上,眼睛紧闭。 子墨带着惊恐道:“你们要干什么?” 一直冷眼旁观的中年男子简单扼要说了一句话:“你听话,她就活。” 子墨,闭了闭眼,无力的垂下了头。 之后,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夜漫长而煎熬,既然无法逃避,那就去面对吧,调整好情绪,子墨逼着自己小睡了一会,养足精神,明天将有一场恶战,她明白,只要有任何的失误,岛上的很多人将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第七章 逃离(一) 清晨,万籁俱寂,东边的的地平线泛起的一丝丝亮光,小心翼翼地浸润着浅灰色的天幕,新的一天从远方渐渐的移了过来。 该来的还是要来了,子墨深深的凝望了眼安详沉睡的紫儿,在阿卡和中年男子的催促下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去,背影在晨光中显得萧条落寞。 子墨和紫儿并肩走在路上,确切的说,是和假扮紫儿的中年男子一起走向离城门最近的山坡那,阿卡假扮的蓝婆,往古堡的方向离去,子墨并不知道他去古堡干什么,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像一个布偶一样,听他们指挥,任他们摆布。 等待总是让人煎熬的,尤其是子墨,不断的搓着双手,手心里都是冰冷的汗液,看到紧闭的城门,再一次缓缓的升起,子墨没有了前次的期待和欣喜,换上了一副濒临死亡的恐惧,让她不由自主的颤栗起来。 “安分点,想想你的朋友……”中年男子模仿紫儿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目光跟毒蛇一样狠厉。子墨浑身打了个激灵,握了握拳头,全身镇定了下来,目光死死的盯着城门看。 就在城门大开之时,离城门不远的古堡,突然有浓烟飘起,被海风吹来,带着呛人的烟味。 中间还夹杂着高亢的喊声:“着火了!” “着火了……” “粮仓着火了……” 警戒守卫的狱管,刚开始有些无动于衷,可是最后听到是粮仓着火了,队伍里出现了些许恐慌和混乱, 侯在半山上偷窥的人群,也出现了惊慌,粮仓,那是粮仓啊,粮仓要是没了,最先饿肚子的肯定是他们这些苦力,想到这些,所有人再也没有了看热闹的心情,不管不顾的往古堡方向奔去,边跑边喊:“粮仓着火了,快救火……” “快救火啊……” 原本就有些失控的场面,因为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变得更加乱糟糟,喊声,哭声,不绝于耳,就像一锅沸腾的杂烩。 亲眼目睹这一瞬间的子墨,惊的合不上嘴,惊吓过后,就是无比的愤怒,瞪着假扮紫儿的中年男子,“你们……你们果然是恶魔,这样会害死岛上很多人的……” “那又如何?”假扮紫儿的中年男子平淡的说道,“我们该走了。”说完,扣紧子墨的手跟随人流向城门口奔去,一边跑一边也学着别人那样大喊大叫:“着火啦……粮仓着火啦……快救火……” 临近城门,阿卡装成蓝婆的样子早已等在那,目光死死的盯着前方,那里聚集着押送犯人的狱管,他们骑着高大的兽马而来,他们原本整齐的队伍,因为骚乱,出现了些紊乱,很多犯人趁乱攻击狱管,想趁机逃跑。 阿卡和中年男子,也揪住机会,强夺了两匹兽马,上马前,阿卡将子墨扔上马后,一掌劈晕,然后,快速的冲出城门,此时的城门正在“咯吱咯吱”的往下放,两匹飞奔的兽马,像闪电一样冲出,成功的踏上长桥。背后,不断传来中气十足的怒骂声。 “不好,有人逃了” “该死的,有人逃了!” “追,快追!” 他们就像离弦的箭,一路马不停蹄的飞奔,穿过桥,踏上大陆,奔过森林……直到兽马精疲力竭倒下,子墨才在颠簸中醒来,“呕……”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想吐却又没有什么东西吐出来,此时,才发现她已经两天两夜没进食了,向旁边看去,阿卡和中年男子已经恢复了本来的面貌,两人在互相低声交谈着,感觉到子墨的视线,立刻停止了说话,一起盯着子墨看。 子墨被他们看的有些莫名其妙,还是镇定的询问:“有吃的吗?”由于长时间的昏迷,声音里有些干哑。 阿卡转过身,麻利的抽出匕首,从兽马的身上割下一块血淋漓的肉下来,抛出一条优美的弧线,那块肉就准确的落在子墨的脚边,子墨直愣愣的盯着那块肉,脚向后缩了缩,感觉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快吃!”阿卡戏谑的催促道,“不吃,就等着饿死。” “那就饿死好了,反正我也没想活。“她现在是实验品,活着和死了,对她来说都一样,不过对他们来说可不一样,当时,迫于无奈,她妥协了,现在,她可不会乖乖受他们摆布,外面的世界对她来说是陌生的,再也没有谁能牵制住她。所以,她说这句话时,眼神是坚定的。 “给她。”中年男子淡淡的扫过子墨,开口命令道。 阿卡冷哼了声,从胸口摸出一块干饼扔给子墨,“快吃,吃完还要赶路。”子墨毫不客气的接过,许是饿坏了,许是饼太小,子墨三两口就吞下了肚,模样说不出的狼狈。 这些时日,对他们三人来说并不好过,风餐露饮,时不时的逃避前来追杀的人。对于这些人的锲而不舍,阿卡开始咒骂连连,反而是中年男子略一思索了一会,就察觉出不对劲来,“他们动用了兽犬,你是不是落下了什么?否则,他们不会跟踪的这么紧。” 面对中年男子的质问,阿卡没有马上回答,沉默思索了一会,才道:“应该没有,真是奇怪。” 紧紧跟在他们身后的子墨,听了他们的对话,面上努力保持镇定,心里早就雀跃起来,看来,蓝婆说的都是真的,兽犬,跟兽马一样,人为驯养的兽种,兽马擅于奔跑,用于代步工具,兽犬则最擅长跟踪,只要闻过跟踪人遗留衣物的气体,无论被跟踪的人如何易容乔装,它都可以通过气味追踪到,兽犬不是很好养活,不过,孤岛上的环境不知为何很适合兽犬的繁衍,岛上的狱管驯养了很多兽犬,蓝婆的丈夫就是其中的驯养员,因为意外,被驯养的兽犬咬伤而死去。每每蓝婆提起这事,都会唉声叹气。 那天夜里,子墨灵光一闪想到蓝婆说的这件事,虽然,将信将疑,还是趁着他们变装的瞬间,藏了两块他们两人的衣物,趁着靠近城门之际,悄无声息的抛下,子墨知道被跟踪和逃亡的滋味肯定不好过,不过,比起他们聚精会神的专注在她的身上,她宁愿选择前者,只有把他们的注意力分散,她才有可趁之机,否则,将没有任何希望。 四周都是荒山野林,三人躲躲藏藏中,早已偏离了预想的路线,阿卡带着些烦躁的情绪:“该死,要绕很远的路。” 中年男子斜了一眼阿卡,目光里透着不赞许,到底是年轻人,不够沉着冷静,回去还需要好好雕琢雕琢。又看了一眼子墨,紧抿着唇,胸口在急促的起伏,安静而不懈的跟着他们的步伐,看着出来,这丫头毅力倒不错。 第八章 逃离(二) “走出这片林地,就可以到达村镇了。”一路上不声不响的中年男子难得的说了这一句宽慰人心的话。 想到村镇,应该有来来往往的人吧?子墨双眼骨碌碌的转着,人多的地方,应该好逃跑吧,心里这样想着,升起一丝希冀,加快了步伐,恨不得现在就飞到闹市中去。 “哎哦!”正走神的子墨低着头,没留意面前的中年男子已停下了前进的步伐,直直的撞上他坚硬的后背,感觉鼻子有一瞬间的坍塌,子墨揉了揉鼻子,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眸,就像一束光直直的透过子墨的心田,让她莫名的有些心虚。 “别想着逃跑,否则,打断你的腿。”中年男子高深的笑了笑,露出藏在胡子下的一排白牙,“你被黄金卫封印的地方是脑袋。”边说还边指了指子墨的头,“只要脑子还活着,身体其他部位有没有在,无所谓。”子墨听了他的话,想起岛上曾有个人没有四肢,依然活了很久,最终是怎么死的?子墨没有关注,只知道那样的生活很恐怖。 不得不说,中年男子的那番话真的把子墨吓住了,好长一段时间,都不再胡思乱想,老老实实的跟着两人走。 接下来途径的路上,都有零星的村镇,逃亡的路上没有之前的狼狈,毕竟有人烟的地方,气味复杂,兽犬辨别的速度就会放慢。尤其在途经一家香料店后,三人身上抢了一些香料放在身上,顿时将身上的气味覆盖着七七八八,中年男子和阿卡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开始有计划的向目的地,以最短的行程来赶路。 子墨并没有因为不用慌慌张张东躲西藏而感到高兴,反而开始忧心忡忡,她无法想象等到了目的地等待她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命运。心里被掐灭的苗头,又开始悄然萌芽。 三人来到了一座古城门脚下,城门上悬挂着大大的牌匾,龙飞凤舞写着三个字,子墨听到阿卡悄声对中年男子说道:“这是永安城。” 说完,三人就走进城门,这座城镇比之前到过的都大,子墨好奇的看着向前延伸的宽阔石板路,路两旁阁楼、小铺林立,还有大大小小的摊贩,吃喝穿用,满目琳琅,更有诱人的香味时不时的飘进鼻孔,勾起胃里的馋虫,子墨正想迈开脚向前去,左手就被阿卡钳制住,子墨晶晶亮亮的双眸立刻变得暗淡。 子墨被两人夹在中间,慢慢的从街道穿过,此时,子墨只觉得暗处有束目光正若有若无的注视着她,她疑惑的向四周望望,周身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惊马啦!惊马啦……”突然,一阵高亢的喊声响起,引起了人群的骚动, “惊马,死人啦……” 喊声还在继续,人群更是惊慌意乱,开始有人奔跑,有人被挤倒,喊声,哭声,咒骂声混杂喧嚣,猝不及防的三人被人群挤散,淹没在人头攒动的人群里,被挤到小巷口的子墨,感觉手在微微的发抖,心脏在砰砰的跳,脑子里在呐喊,“逃,快逃……”对,逃,拼命的逃,不逃就再也没有机会,再也没有自由了…… 就这样,子墨转身冲进巷子,飞快的奔跑,快,一定要快,千万别被抓到,这次逃跑,对子墨来说就像一场赌博,赌赢了就是一辈子的自由,输了将是暗无天日的牢笼…… 中年男子和阿卡虽然被人群冲散,不过目光从来没有离开过子墨,见子墨转身逃进巷子,中年男子嘴角露出阴森的笑容,眼里迸发出嗜血的目光,向阿卡点头示意了下,两人不约而同的向巷口很快的移去,巷子里此时空荡荡,没有什么人影,所以两人跑起来,速度飞快。 快,再快,再快点……子墨恨不得自己长了双翅膀,飞起来,可是没有,不但没有,反而双腿开始不听使唤般变慢下来,胸口开始剧烈的起伏,呼吸变得急促,但她一刻也不敢停下来,拼着一口气望着前方跑去,仿佛那里有束光指引着她走向胜利。 跑到后面,子墨开始一边跑,一边惊慌的回头,她的心开始乱了,开始怀疑自己逃跑的决定,当这个念头响起时,她很快想起了蓝婆说的一个故事,有个人被野兽追着,野兽的速度够快吧,但是还是人跑赢了,为什么?因为人是为了保命而跑,野兽只是为了果腹而奔跑,所以人赢了。 是啊,她是为了命而跑,她不能停下,不能,绝对不能。 还在奔跑的子墨,冷不丁被一只枯老的手拽住,子墨正想“啊……”的惊叫起来,只见另一只满是褶皱的手快速的捂住她的嘴,扭着子墨的身子转了半圈,拐进一扇门后,随后在她后背猛地撞击了几下,就松开了子墨,子墨发现她不但说不出话,连身子都无法动荡,子墨抬头看了眼挟制她的人,是一个满头白发的矮小老头,见不是中年男子和阿卡,子墨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何就松了一口气,不过很快又提起心来,死死盯着这个面前的老头,不知他要干什么。 老头冲着子墨怪异的笑了笑,“不想被那两人抓走,就安静的待着。”声音浑厚铿锵有力,子墨提心吊胆的心莫名的安静下来,老头说完,就掩上门,背着手,佝偻着身子走了出去。 子墨静静的望着眼前斑驳的木门,这个木门很破旧,中间有手指宽的缝隙,透过缝隙,子墨看到老头从门边拿了根拐杖,缓缓的踏下台阶,来到小巷的路中央,一屁股坐在地上,子墨顿时瞪大双眼,此时才发现老头子身上穿着褴褛的衣裳,就像之前在街上看到乞讨的人穿的那样,白花花的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只见老头子双腿在地上蹬了几下,往地上随意一滚,弄得满身尘,之后,一只手拍打地上,一只手指着前方,嘴里大声的哀嚎:“哎呦,撞人啦,撞死人啦……” “哪个缺德鬼撞了人,也不道歉就跑,赶去投胎啊……”老头子越嚎越大声,中间还不带喘气着,子墨躲在门后看着都有些咂舌。 巷子上有“哒哒”的脚步声传来,看到中年男子和阿卡追了上来,子墨有一瞬间的惊慌,秉住呼吸,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仿佛这样,就可以把自己隐形起来,再也不暴露出来。 第九章 奇怪的老头 路过老头时,阿卡停下脚步,故作柔和的语气向老头子问道:“老人家,你有看到个女孩跑过去吗?” 听到他们询问,子墨立刻侧耳倾听,害怕的手心都溢出汗,生怕那个老头子会把她招出来。 “女孩?不知道,反正有个挨千刀的撞了我这老头子,就不管不顾的跑开了……真是没良心啊……”说完,老头子掩面哀嚎起来,双手使命的拍着地上,扬起的灰尘,都沾在阿卡的身上。 阿卡皱了下眉头,忍着厌恶,再一次轻声问道:“那她往哪里跑了?” “那里啊!”老头子伸手向前指了指,见阿卡要走,忙拉住他的裤脚:“你们找她,是不是一伙的啊,她撞了人跑了,你们就替她赔钱吧。”说完又“哎欧哎欧”的大叫起来,模样看起来说不出的滑稽。 “滚!”阿卡早已受够了,一脚踢去,乞丐老头顿时被踢倒在一旁,老头子双手捂着被踢到的地方,哀叫连连,喋喋不休的抱怨着:“真是作孽啊,你们这没良心的……撞了人不赔钱,居然还打人,没天理啊没天理……” “你们这些没天理的人会遭到报应的……” 可惜,老人的哀嚎没人听,中年男子和阿卡早就朝着老人刚才指的方向飞速追去,身影早就消失在拐角处, 过了好一会,老头子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朝着两人离去的方向,重重的“呸呸”了几声,“都是黑心的,”随后睥睨了一眼,不屑道:“跟老头子斗心机,你们还嫩的不要不要的……我呸……” 安静躲在门后的子墨,目睹了整个过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被老头子最后的神态逗笑了。 “呵呵……”没想到居然真的笑出了声,子墨自己都吓了一跳,赶紧用手将嘴巴捂上,心有余悸的环顾了下四周,发现老头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背后,子墨连忙跃起来,站在离老头子几步远的地方,满眼戒备。 “能说话、能动了?”老头子拄着拐杖立在那里,身姿笔挺硬朗。 “恩。”子墨简简单单的回应,警惕的看着老人。 “那就走吧,”老人将手中的拐杖,向子墨的手中递去,那画面说不出的怪异,子墨露出疑惑的神色,睁着黑幽幽的大眼,不解的问道:“这是……做什么?” 老人立刻吹胡子瞪眼道:“做什么?你没看到我是瞎子吗?牵着拐杖向前带路啊!” 瞎子?子墨带着丝惊异,直直的看向老人的脸,花白的眉毛下,镶嵌着一双暗淡无光的眼睛,没有神采的眼珠,定定的看着一个方向,子墨大着胆子,靠近了些,用手在老人面前摇了摇,老人的眼睛似乎没有感觉,眼珠都没动一下,尽管如此子墨还是将信将疑的问道:“老人家,你……你真的是瞎子?” 原本平静的老头,在听到子墨不信任的问话,立刻哭丧起来,把手中的拐杖一扔,像个小孩一样就地撒泼起来,嘴里大声哀嚎:“我是瞎子,我就是瞎子,瞎子……瞎子……” 子墨大脑有一瞬间的短路,这……这变化的也太快了吧?最后,生怕老人的大声哀嚎引来中年男子他们,子墨赶紧好声好气的哄道:“是,是,你是瞎子,你是瞎子……是我眼睛不好,看不出你是瞎子!”一边忙不迭的道歉,一边心里腹诽,不是我不相信你,是你刚才的举动,真不像瞎子啊,你这样算是瞎子,那全天下都是瞎子了…… 在子墨费力的劝慰下,老人捂着眼睛的双手终于开了一条缝,露出灰白分明的眼睛,像一个淘气的孩子停止了哭闹,弱弱的问道:“你相信了?” 为了防止他再哭闹,子墨很肯定的点头:“恩!相信,绝对相信!” “嘻嘻,那我们走吧。”说完,老头破涕而笑,麻利的爬起身来,将拐杖重新递交到子墨的手中,“快走吧,走吧……” 子墨满脸黑线的接过拐杖的另一头,这节奏变化的她有些跟不上啊,不过,子墨倒不与老头子计较,因为她可没忘了,她现在还是待逃之身,万一回头被啊卡他们追上,可就得不偿失了,这样想着,子墨不禁加快了步伐。 “喂,慢点,慢点……我是瞎子……” 老头子一路上嘴都没停过,一会喊着往左拐,一会喊着向右走,一会嫌子墨反应慢,一会又嫌她走的太慢,不像在逃命的样子……子墨被他絮絮叨叨的晕头转向,每次要生气时,都深深的呼吸了几下,安慰自己,那就是一个老小孩,蓝婆说了,要敬老,莫气,莫气,气也气不过…… 追了很久的中年男子和阿卡,感觉到了不对劲,停下了脚步,阿卡先开口道出疑惑:“这似乎不对,我们是不是被骗了?”回过神来的他,开始大骂起那个老头子。 正想回头去找那老头,被中年男子制止住:“没用了,我们遇到高人了,你看这里,刚才是不是来过?” 阿卡仔细看了一眼身处的地方,还真有点眼熟,面露诧异:“怎么会这样?二叔,要是你的灵力没有被封印就好了。”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那也没用,就算之前的我也比不上。” 听了中年男子的话,阿卡开始急了,“那现在怎么办?” “这个不难,只要放弃追踪,就可以走出去。”中年男子冰山一样的脸,出现了一丝皲裂,“没想到这个小小的城镇还有这样的高手。” “那就这样算了?” “不然呢?”中年男子淡淡的扫过阿卡,“形势不如人时,要懂得适当低头,当年的我就是不懂,所以落得今日下场。” 中年男子说完,就大步的向另一侧方向走去,“回去也好,你的资质不错,早点回去我好好栽培。” 听到中年男子近乎承诺的话语,阿卡不甘的心去了大半,这次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吗?至少达到了目的,没有白费了心思,这样想着阿卡噙着笑意,跟上中年男子的脚步。 第十章 血咒 黄昏下,有一老一少的身影走在蜿蜒的山路上,时不时的交谈声回荡在山间,合着山间鸟雀的鸣叫声,交织成一首轻快的交响乐。 “老人家,我们算逃出来了吗?”子墨一边走,一边回头看,见没有人追来,这段时日来压在心头的巨石落了下来。 “那当然,喂,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啊?”老头悠闲的抚了抚白花花的胡子,动作里透出一丝儒雅,很难想象这样一个老人居然会撒泼滚地。 “子墨!老人家,你怎么称呼啊?”子墨冲着老人友好的笑了笑。 老人睁大双瞳:“什么?谁给你取的名字?这么丑,你父母吗?真是无良。” “丑?怎么会?这是蓝婆给我取的名字,这名字可是有来历的,”子墨回过身气咻咻的反驳道,“蓝婆是这么说的,她说我的眼睛很特别,跟这儿的人都不一样,他们都是灰色的,而我是黑色的,所以就叫子~墨……”子墨一边说,一边开始“啪嗒啪嗒”的流泪,她想起了刚在孤岛的那段时间,很多人都把她当做怪物一样看待、取笑,当时她很自卑,也很伤心,是蓝婆摸着她的头发告诉她,说她的特别是上天的眷顾,是与众不同的,要感激,要自豪,要让别人羡慕你的特别…… “蓝~婆?是谁啊?”老头凑近子墨,黑白分明的眼仁闪着丝好奇。 “蓝婆是养育我的人。”子墨抽咽了下,恹恹的解释道。 “那她现在在哪里?”老头又追问道,“是不是也被抓了?我们把她一起救出来?” 想到蓝婆已经不在了,子墨哭的更伤心了,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蓝~婆她不在世上了……” 听到这话,老头沉默了,拄着拐杖,立在一旁,也陷入了沉思,犹如一尊雕像。 子墨稀里哗啦的哭了很久,将这段时日来压抑在心底的悲伤,难过,无助的负面情绪,都通过眼泪发泄出来,哭着哭着,子墨觉得自己阴霾的心渐渐的明朗起来,不再沉痛。 沉默了许久,老头似乎想好了般,用脏兮兮的袖子,随意的往子墨的脸上抹了两下,顿时子墨白皙的脸蛋,被抹的跟只花猫脸一样。 “哈哈……”老头子爽朗的笑起来,浑厚的笑声使得身旁的树枝都在摇晃,“你,哈哈……” 起初还有些云里雾里的子墨,赶紧用手指抹了下脸,看着沾满灰土的手指,瞬间明白过来,气呼呼的指着老头,“你~你……”你了半天的子墨,最后却是什么也没有说,直接转身离去。 看到子墨走了,老头子一边跟上,一边叫到,动作快的一点也不像瞎子:“喂,墨丫头,以后你就叫我蓝爷爷吧。” “你姓蓝吗?”子墨头也不回的问道。 “不是。” “那为什么叫你蓝爷爷啊?” “因为我喜欢,我愿意。”老头子挺了挺胸,神气纠纠道。 “我不愿意。”子墨回头,用大眼瞪着老头, “不愿意,也得愿意。”老头子也用眼睛瞪着子墨。 两人大眼小眼瞪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子墨败下阵来,谁叫他是瞎子,瞪多久,都不用转眼珠,“我们去哪里?” “去我家,以后是我养你,所以,你要叫我蓝爷爷。”老头子拍了拍胸脯,夕阳将他矮小的身影拉的很长。 “那我去别人家,再见。”子墨往岔路的另一个方向走去,“哦不,是再也不见。” “你那脑袋可值钱了,你去别处会被人吃干抹净。”老头伸出拐杖,敲了下子墨的脑袋。 “哎哦,你……”子墨双手抱头,痛呼起来,随后表情变得惊恐起来,“你……你怎么知道?” 老头子重重的哼了一声,“我从你们三个进城门时,就注意到你了,街市上的那场混乱是我编造的,否则,你以为你能逃的掉啊!”老头说完,又重重的敲打子墨的脑袋。 子墨捂着头,往旁边躲去,难怪当时在街道上会有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原来盯着她的人就是眼前的老头,既然这个老头知道自己脑袋有封印,会不会和他们一样也是要把她当做实验品?这样想着,子墨开始一步一步的往后退,想到自己刚逃离狼窝,就进了虎穴,真是欲哭无泪啊。 看到子墨的作态,老头子露出不屑的神情,“你该不会认为我和他们一样吧?”顿了顿,得不到子墨的回应,接着就“呸呸”道,“那伙黑心肝的,怎么能跟我这么纯真美好的人相比呢?你这是侮辱我,侮辱我……”一边说着,一边将拐杖重重的往地上戳,地上被戳出一个深深的洞出来。 看到子墨依然警戒不语的盯着他看,老头子继续喋喋不休,“你脑袋里的封印虽然是黄金卫手法,但封印的不是灵力,只是记忆,那些人等级不够,看不出,以为黄金卫费力打下的封印一定就是个好东西,真是一群自以为是的蠢货。”老头子深深鄙视了下那些蠢材,又带着怜悯的目光看着子墨,开口道:“给你封印的人,心肠可毒了,下的是血咒,血咒,你知道吗?” 子墨迷茫的摇摇头,老头叹了口气,“一般血咒就是要用一个人的心头血去祭祀解除封印,也就是以命换命,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血咒,是要下这个血咒本人的心头血来祭祀才能解除封印,你想想啊,一个人将你封印了,除非他傻了,才会把自己杀了给你解除封印,对吧?” 子墨了然的点点头,“那我这是?” 老人带着些悲悯的语气说道:“很不幸,你是后者,所以,你这个封印以我这么多年来的经验总结,答案是无~解,除非……” “除非什么……”子墨原本绝望的心,因为老头未完的话,升起一丝希冀。 “除非,那个封印的人傻了,听你指挥,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老头子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子墨。 子墨有一瞬间的暴躁,她到底遇到的是什么老头,这一天下来,把她气的够呛,“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子墨有些咬牙切齿。 “可以啊,叫我蓝爷爷先。”老头子昂了昂头,面带微笑,就像一个慈祥的老人家。 装,就知道装,子墨心里恨恨的腹诽,瞭望了眼远处的山,因为夜幕的降临,被渲染上了一层浓墨,偶有几声野兽的叫声,惊起林里一片飞鸟,子墨权衡了一下,叹了口气,眼前的老头显然比中年男子更难缠,如果他有恶意的话,子墨相信自己如何挣扎都无法逃脱,既来之,则安之吧,至少,眼前的老人没有带给她那种不安感。 心里想好了,子墨就上前几步,扬起脸,露出灿烂的笑容,甜甜的道了声:“蓝爷爷~”话音还带着些鸟鸣般的婉转。 老头子全身哆嗦的一下,感觉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能不能正常点说话?” “可以,前提是~不要叫蓝爷爷!”子墨扬了扬眉,得意的笑。 老头子抓了抓胡子,“那你还是叫蓝爷爷吧!” 子墨牵过老头子的拐杖继续走,既然你喜欢听,那我就一直叫,叫到你不喜欢听为止。 “蓝爷爷~” “恩~” “蓝爷爷~” “恩~” “蓝爷爷~,你家在哪?” “恩~就在前面!” “蓝~爷爷~” “恩~” …… 第十一章 煮饭 如意山在静夜的渲染下,犹如蒙着一层神秘的黑纱,山脚下,零星的散布着几十户农家小屋,所有人家都熄了烛火,进入了梦乡,唯有一户半山腰上的茅草屋,还摇曳着点点烛光,显得格外的醒目。 “嗷~”一声惊天的惨叫声,冲破水墨般的天际,惊起浅草里的虫鸣和犬吠声,打破了夜的宁静。子墨睁着无辜的双眼看着眼前跳脚的老头,有些莫名的无措。 “你到底会不会煮饭啊?”老头一边哀嚎,毫无焦距的双眼扫视了下被烧焦了一半的房间,一边垂首顿胸,“你这是煮饭吗?你这是烧厨房!” 此时的子墨就像一个烧成炭的黑人,用手抹了下嘴角的灰屑,那双晶亮亮的眼睛,带着歉意,“我……我只是听蓝婆说过,没有实践过……”子墨垂了垂头,声音里带了丝懊悔,“蓝婆说,我学了也用不上……” 老头用空洞的眼睛狠狠的鄙视了下子墨,愤愤的说道:“谁说用不上,现在就用的上了,真是妇人之见,谁说用不上的东西就不用学了?真是……” 望着老头气的胡子一翘一翘的样子,子墨忍了忍嘴角的笑意,上前搂住老头子的手臂,撒娇道:“蓝爷爷!” “嗯!干嘛……”老头子扭头,单手拍掉子墨那双黑乎乎的手,弹了弹衣袖上的灰屑,露出嫌弃的眼神,“你看你,都成什么样了,赶紧去外面打水洗洗去,收拾干净了再进来。”说完,背过身,撸起袖子,开始摸摸索索的收拾脏兮兮的厨房。 子墨很快洗干净了进来,刚才还是杂乱无章的厨房,被老头子收拾了井井有条,虽然墙上还是黑糊糊的一片,不过总算没有像刚才那样惨不忍睹。看到老头子转过身,定定的看着她,子墨赶紧露出讨好的笑容:“蓝爷爷,你好厉害啊,这么快收拾好了。” “恩,必须的。”老头子眯了眯眼,对子墨的赞扬很受用。 “那做饭对蓝爷爷来说,肯定也是小菜一碟。”子墨冲着老头子狡黠的笑了笑。 “恩,那当然。”老头子,抚了抚白花花的胡子,“不过,我不动手。” “为什么?” “因为,我是瞎子啊……” 子墨翻了翻白眼,心想,你刚才收拾东西的麻利劲哪里像瞎子了?心里这么想着,子墨可不敢说出来,谁知道这个怪老头会不会又开始撒泼,“蓝爷爷,那你以前吃什么?”就不信你以前一个人时,不会自己动手煮饭吃,子墨这样想着,再接再厉的询问道。 “我吃别人施舍的啊!”老头子一脸自豪的扬了扬头,“因为,我是乞丐瞎子啊……” 子墨吃惊的张大嘴,有点欲哭无泪,这是什么奇葩老头,“那蓝爷爷,你晚上吃什么?”子墨在心里默默的补充道,你吃什么,我也吃什么好了。 “在遇见你之前,我已经吃饱了。”老头子满足的拍了拍肚皮,还顺势打了个饱嗝,这一声饱嗝将子墨最后的希望给打破了,子墨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也不再拐弯抹角,“那我吃什么?” 老头子慢悠悠的回道:“很简单啊,吃自己动手煮的饭。”见子墨一脸的呆懵样,扬起手中的拐杖,敲了敲子墨的头,“要想不饿肚子,从现在开始要努力研习厨艺,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动手。” 接下来,子墨被指使的团团转…… “子墨,把米洗了!米中有沙子要捡干净,我是瞎子,吃饭时可看不见沙子……要是咬到沙子,哎哦,我的牙会断的……” “子墨,菜要洗干净,菜叶黄了要扔掉,别忘了把菜里的虫子抓干净,我是瞎子……要是吃到虫子,哎哦,我会消化不良的……” 子墨一边听着老头子的唠叨,一边动手洗米洗菜,一边在心里默念,不气,不气,蓝婆说要做尊老的好孩子,直到事情做的差不多时,子墨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饭菜好像是做给她自己吃的,那关老头子吃不吃到沙子和虫子,有什么关系? “蓝爷爷,你不是吃过了吗?”子墨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不解的问道。 “呃,所以呢?”老头子也歪着头,不解的问。 “所以,菜里有没有虫子,米里有没有沙子,好像跟你没有太大关系吧……哎哦!”子墨刚说完这话,就感觉头上被拍了一记,揉完头,就看到老头子那张黝黑的脸放大在眼前,面部的青筋开始一跳一跳,子墨在心里默数着,一、二、三…… 果然,老头子不满的瞪视了一会,就大开嗓门,中气十足的嚷道:“你这丫头,有没有良心,啊!我辛辛苦苦指导你半天,你难道不用犒劳我?再说了,我之前是吃过了,等你做完饭,刚好月上中天,我饿了,就是吃宵夜,懂?”说完,满是褶皱的手指一下一下戳着子墨的头,一直戳着子墨在心里犯嘀咕,你这是瞎子吗?一打一个准。分明是骗人瞎子。 磕磕绊绊的忙碌了一通,终于到了最后关键时刻,也是子墨心有余悸的一步,她可不想再把厨房给烧了,说到烧火,老头子似乎也正经了许多,脸上的神色开始严肃起来。 “子墨,烧火,首先需要找一把易燃的树叶、枯草等,点燃后等火烧至最大后,搭几根干燥小树枝上去,最后才将大树枝添上去。记得不要一次性把树枝盖上面,会把火苗湮灭,再就是添加柴火时注意搭好架子,保持火源中心空隙,才能让空气进入,火才能烧得旺。火烧的好,饭菜才能做的好。” 老头子总结完,就开始蹲坐在一旁,任子墨忙上忙下的操作,时不时的再插嘴点拨几句,两人在厨房忙到了大半宿,确切的说,是子墨忙了大半天,终于吃到了一口热腾腾的饭菜,子墨真心觉得不容易,舀一口,呃,这饭菜还是半生不熟的,唔,好像还有一股烧焦味,子墨有点挫败感。 看了眼坐在对面的老头子,正“吧嗒吧嗒”的吃的香甜。子墨很怀疑是不是自己刚刚的味觉出了问题。又舀了一口,生的,焦的,没错啊……难道是老头子的味觉出了问题? “蓝爷爷,这饭生吗?”子墨带着好奇问道。 “生啊,”老头子一边说话,一边不停的往嘴里塞饭菜,“不但生,还有一股焦味。” “那你还吃的这么香?”子墨有种被骗的感觉。 “难吃也要吃啊,难不成要倒掉,多浪费啊!”老头子又开始大口大口的吞咽,吃了个底朝天后,才发现子墨正神情暗淡的看着面前的饭菜,皱着眉头,垂头丧气的样子。 第十二章 挑水 老头子突然觉得应该要好好安慰安慰一下眼前的丫头,否则她因此丧失了下厨的兴趣,他以后还怎么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美好生活啊,遂用手背抹了下嘴角的油渍,整了整衣袖,让自己看起来儒雅端庄,用和蔼又语重心长的口气说道:“墨丫头啊,你第一次做到这样,额,已经很不错了,至少比我……”老头子想了想不能抹黑了自己,否则以后在这丫头面前还有什么威信可言,于是,话锋一转:”嘿嘿,别沮丧了,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嘛,多做几次,就会好了,嗝!”老头子打了个饱嗝,神态满足的摸了摸子墨的头,“难吃也要吃,别浪费,吃完,早点休息。”说完,背着双手,施施然走出木门,对着夜空,伸了伸懒腰,回首冲着子墨咧了咧嘴,手向前方一指,“别忘了刷碗,喏,你的房间在那!” 回过神来的子墨,冲着老头消失的方向狠狠挥了挥拳头,就开始扒拉着饭菜,下定决心,一定要学好厨艺,恩,绝对不是为了某人,而是为了自己,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了半夜,吃饱后,一股困意袭来,子墨麻利的收拾完碗筷,随意刷洗了下,也往老头子指定的房屋走去。 已经很晚了,周身静悄悄的,夜色如同宣纸上流淌的水墨,满天的繁星在天幕间出奇得亮, “嘎吱”一声,子墨推开木门,环视了下屋内的摆设,虽然陈旧古朴,不过很干净,显然这个房间经常有人擦拭,房屋比她在岛上的住所,大了一倍,还有一个小小的窗台对着床尾,月光从窗口倾泻而入,将房间照着朦朦胧胧,犹如梦幻般,子墨掀起被子,快速的躺进去,鼻尖一股阳光暴晒的味道萦绕,伴着她快速的进入梦乡,这是她自逃亡以来睡的最安稳的一夜。 这夜似乎很漫长,子墨又梦到了岛上那条清洌洌的小河,站在河畔,纵身一跃,跃入水中,像一条鱼儿一样在水下快活的畅游,突然,不知哪里飞来一粒石头,砸中了子墨的脑袋,“哎哦”一声惨叫,子墨从床上直直坐起,“谁,谁打我?”边嘀咕,边睁大眼寻找罪魁祸首。 只见,老头子拄着拐杖,静静的站在子墨的床尾,今天的老头似乎有些不一样,花白的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的散在脑后,换了身干净没有破洞的长衫,衣衫洗的发白,穿在老头身上显得有些宽松,站在窗旁,清风轻抚,衣袂飘飘,带着股仙气。 子墨揉了揉双眼,嘴里嘀咕着,我一定还是在做梦,梦到了仙人,嘀咕完,又想倒头去睡,结果,脑袋又被拍了一记,接着耳朵响起老头那厚重的嗓音:“太阳都晒屁股了,还想睡,起来干活,我可不想养个懒虫。” 子墨顿时清醒无比,不断的在心里唾弃自己,刚刚怎么会有种遇到仙人的错觉,眼前这凶巴巴,动不动就打人脑袋的老头,哪里有半点仙气儿,一定是她睡糊涂了,对,一定是这样,在心里默默的总结了一番,子墨一骨碌爬起,走出房门,眯了眯眼,适应了下刺眼的阳光,肚子就开始唱起空城计,想起昨晚暗下的决心,就头也不回的往厨房奔去,开始噼里啪啦的忙活起来。 很快,灶房里飘来烟味,混合着饭香味,老头子嗅着香味晃悠悠的走来,砸吧了下嘴,慢吞吞的在一张小矮桌旁坐下,开启了他饭来张口的美好生活。 子墨一双黑溜溜的大眼,此时正一眼不眨的望着眼前的老人,眼里透着希冀:“怎么样?” 老人慢条斯理的嚼着饭菜,好不容易品尝完,斯文的掳了掳花白的胡子,肯定的点点头:“这回……” “这回怎么样?” “这回……”老头重重的拍了下桌子,兴奋道:“这回……熟了,哈哈”,大笑了几秒后,老头又补了一句话,“不过,还是有点焦。” 听到前面半句话,子墨高兴了一下,接下来又被后半句话打回原形。心里那个郁闷啊,怎么还是焦了呢,真笨。 老头子可不管子墨郁闷的样子,一改之前的儒雅做派,散开肚子开始吃喝,子墨瞪了一眼老头,也开始大口大口的抢食,很快,不多的饭菜,被两人狼吞虎咽的瓜分完。 吃饱喝足的老头,坐在阳光下,愉悦的眯着眼,拍着肚子,哼起了小曲,子墨在一旁“哗啦啦”的刷完碗,又接着洗衣服,小嘴撅着都能悬壶,没办法,谁叫她现在在人家屋檐下呢,只能低头。 哗啦啦一盆脏水泼出去,走到大水缸旁,子墨“咦”了一声,转头对老头喊道:“蓝爷爷~,没水了!” 老头从矮凳上一跃而起,兴奋的大叫:“没水了?太好了!” 这话回复的,子墨真心没听懂,没水了不是应该着急吗?怎么还很好了呢?子墨还没从疑惑中回过神来,只见,老头从旁边杂货堆里扒拉出挑水的工具,大手一挥,“墨丫头,带上工具,走,挑水去!” “没想到,蓝爷爷你还会挑水啊!”子墨由衷的感叹道。 “错,错错,是你挑水!”老头毫不留情的纠正道。 “挑水不是男人干的吗?”子墨大声质疑道,“我们岛上都是这样的。”看见拐杖要落下,子墨熟悉的往旁边一闪,嘿嘿笑着,躲了开去。 老头见拐杖落了空,顺势将拐杖往地上狠狠一跺,嚷嚷道:“什么男人干的活?干活还分性别男女吗?能者多劳,懂不懂?” 什么能者多劳,不就是压榨她干活嘛,说的那么好听,子墨摇了摇头,大声回话:“不~想~懂!” “哎哦!” 随着一声惨叫,老头子“嘿嘿”笑了两声,“不想懂,也得懂,少啰嗦,带上工具,我教你挑水。” 挑水有什么好学的嘛,子墨一边揉着头,一边嘀嘀咕咕的跟在老头子后面,带着工具,走出院门。 走出院门几十步远,就看到一口井,子墨眼睛一亮,高兴的奔过去,原来挑水的地方离着这么近,用手提就够了,不用挑。心情明朗的子墨回首冲着老头子摆了摆手,“不用你教了,这活我能干,嘻嘻。” 老头子重重的哼了一声,“你想得倒美,这井里的水不能喝!” 子墨只觉一盆凉水冲下,浇灭了心里的那股热情的火花,“为什么呢?” “你问我?我问井去?”老头子没好气的回应道,“别磨蹭,快走,挑水去!” 第十三章 空杯的境界 上山的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走的人少,所以路有些窄小且崎岖,参天大树林立,将头顶的阳光遮蔽,空气里弥漫着湿气,路旁灌木丛生,稍不留神就会划破衣衫,刺破皮肤。 子墨一手拉着拐杖,牵引着老头,一手提着工具,费力向前走,走到岔路口,时不时的停顿,等待老头子的指示,左?还是右?或者是中间?走着走着,子墨很怀疑,这山上到底有没有水啊?还是老头子记错了方向? 似乎看透了子墨的心中所想,老头子鼻子哼哼了两声,“别质疑我的能力,就在前面,快到了,你难道没听到哗啦啦的水声吗?” 有吗?子墨凝神静听了一会,好像隐约传来些响声,但她不确定那是不是水声,果然,失明的人耳朵就是比正常人灵敏。 两人又摸摸索索的走了一段路,透过林木,前方真的出现了一条小河,比岛上的那条河小了很多,不过眼前的这条小河,可比岛上的清澈多了,河水在零星的阳光照耀下,闪着白光,子墨快速的奔过去,蹲下身,用手撩起河水,一股清凉滋润了喉咙,消除了大半疲劳,子墨惬意的眯了眯眼,摘下身旁的大叶子,装了些水,回身走到老头子面前,将水递给他:“蓝爷爷,这水真甜!你尝尝看。” “嗯!”老头子平静的接过水,斯斯文文的喝完,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肃穆:“开始挑水吧。” 看到老头一本正经的样子,子墨有些莫名的发怂,不过还是小小的缓解了下氛围:“蓝爷爷,我虽然没挑过水,但我有看到别人怎么挑,嘻嘻,别担心,这个我会,只是这路有些远,我不知道能不能支撑到家。”子墨说到后面,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声音开始越来越小声。 “恩,那就好。”老头子难得的露出慈爱笑容,这样的做派,却让子墨心里打鼓,第三感觉告诉她,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果然,子墨挑着水,还没走出几步远,身后就传来老头子鄙视的嚷话声:“喂,你这丫头,你这是挑水吗?你这是一路挑着浇花浇草!” 子墨瞬间石化,这还是瞎子吗?这是逆天的瞎子,居然能看到水洒出来,子墨心里咆哮完,撂担子不干了,“蓝爷爷,我浇花浇草,那你来?”子墨故用甜腻腻的声音说道。 现场顿时陷入一片冷寂,山风吹过,将老头子花白的长发撩起,在空中肆虐的飞舞,那个画面诡异的让人心惊肉跳,“好!”老头子与子墨对峙了一会,脱口答应道。 这回答出乎意料,让子墨大大的惊讶一把,原以为老头子还会以瞎子当做借口,没想到居然爽快的应了,这状况让子墨更加郁闷,不知道眼前的怪老头,又再卖什么药? 老头子将手中的拐杖递给子墨,挑起担子,稳稳的向前走去,脚步轻盈,从背后看去,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双目失明的老头,更让子墨惊异的是,老头子挑着水桶,桶里的水似一面镜子,安稳的镶嵌在桶里,没有漾起一丝涟漪,老头子走出很长一段路,回首对发愣中的子墨招了招手,“还不快走!” 子墨一路上都睁大双眼,盯着老头水桶里的水看,直到家门口,才醒悟过来,刚才老头子挑的水,居然没有洒出一滴水,更令人奇异的是,连水波都没漾起一丝,这到底是不是水啊?子墨狐疑的猜想着,用手轻轻的点触了下水桶里的水,只见一圈又一圈的水波荡漾开来,就像一个调皮的小孩脸,冲着她嘲笑,子墨一下子傻眼了,这哪里是水?简直是成了仙了。 老头子也被子墨的傻样逗乐了,“怎么样?够神奇吧!” “恩,太神奇了,蓝爷爷,你是怎么做到的?”子墨又开始搂着老头子的手臂撒娇道。 老头子在子墨费力的摇晃中重重的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嗓子,正了正脸色道:“你知道空杯的境界吗?” “空杯?这个我懂,就是空的杯子嘛!”子墨很顺口的接口道。 “咳咳……”老头子似乎被子墨的话呛到了,“这只是字面上的意思,更深层的意思……”老头子顿了顿,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个竹筒,确切的说,是一个竹筒杯,看它边角被磨得光滑就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很常用的竹筒杯,外面还刻画着简易的山水花草,让这个杯子增加了些情趣。 子墨很仔细的盯着这个杯子看,只见老头子用手中的杯子,伸进水桶里,一边舀起满满的一杯水,一边神色庄重肃穆的解说:“看到没有,这是一个装满水的杯子,这时的杯子,就像人的身体,装满了东西,这东西也可以是思想,也可以是肉体或者血液,以及其它的东西。” 说着,老头子开始往外面倒水,一边缓缓的倒水,一边慢慢的问道:“这杯水现在往外面倒了些水,你看看这杯水还是满的吗?” “没有,它空了一半……”子墨想也不想就顺口溜道,刚说完就感觉脑袋一疼,熟悉的疼痛感传来。 “笨,它还是满的,它空出来的那一半,装上了空气!懂?”老头子瞪大眼,吹了吹胡子,又恢复一本正经样,将杯中的水全部倒了出来,“人的身体就像这个杯子一样,哪一天只剩下了一副表皮,让天地万物的灵气驻满身体,融于天地之中,那你就跨入了空杯的境界,懂?” “不懂!”子墨眼见着拐杖又要落下,赶紧补充道:“我说的不懂是不明白为什么要跨入空杯境界?” “哼哼,算你反应快!”老头子放下拐杖,慢悠悠的说道:“跨入空杯的境界,意味着打开了修炼灵力的大门!”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刚才挑水……”说道这里,子墨顿了顿,眉头开始皱紧,不满的嘟喃道:“挑个水而已,动用灵力,会不会太大材小用了?” 老头子用竹筒杯舀满水,放在嘴边,滋润了几口,“我只是告诉你,你挑水学到我刚才的地步,你就跨入了空杯的境界,身肩重物,却轻如雾,就是将自己透明化,融于天地间。” 见子墨露出犹豫的神色,老头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接着道:“我不逼迫你选择,实话跟你说,院门附近的那口井可以喝,你想过简单平凡的生活,可以去那里挑水,如果想过另类的生活,就去山里挑水。” 子墨定定的看着面前的老头子,阳光照在他身上,仿佛为他添上了一圈白色的光环,显得神圣庄重,子墨弯了弯眉眼,“我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教她开启魔法的大门,为什么她要走上修炼灵力之路。子墨觉得没有理由,就没有信念支撑自己坚持下去,毕竟这条路一旦选择了,就是看不见的刀光剑影。 老头子沉默了一会,举起拐杖向天指去,“看到天上白色的云朵了吗?它们之所以能云卷云舒,惬意的飘荡,是因为它们飘的高啊……” 老头子说完这话,就拄着拐杖向房屋走去,一边走,一边感叹:“这人的一生啊,都在爬坡,每爬一步,就多一分生存竞争的机会。” 第十四章 识字 多些生存的机会,就是说多了一分生存的保障。子墨想到了在岛上简单规律的生活,那是有前提条件的,是你要安分,要听话,没有自由,就像一个框架将你圈住,一旦你冲破这个牢笼,你就是蝼蚁,连自己的生命都将失去,这么想着,子墨脸上露出坚定的神情,握了握拳,拿起挑水的工具,就往后山上走去,这一日安逸的生活险些让她忘记了她的脑袋里还有黄金卫的封印,如果没有足够自保的实力,她的生活将无法安宁。 目送子墨的身影离开,站在窗前的老头子露出欣慰的笑容,又深深的叹息了一口气,空杯的境界啊,不知道她有没有那个悟性跨入!感叹完,老头子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犹如一尊雕像,静默的矗立在窗旁,一动也不动,空气中弥漫着哀伤感。 又一个黑夜来临,子墨挑水挑了一天,总算把水缸里的水装满,接着烧火、煮饭,忙的不亦乐乎,这回煮的饭菜没有任何的焦味,两人在饭桌上吃的很欢快。饭后,子墨收拾完,揉了揉腰和肩膀,正准备回房休息,不料,衣领却被老头子抓住,拎坐在一旁,不等子墨开口询问,老头子扔给子墨一本书,顺手将烛台往子墨的方向挪了挪,亮光映着子墨那张白皙的脸,如墨般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甚是灵动。 “念书给我听……”老头子厚重的声音,带着些慵懒。 子墨拿起书本,翻开封面一看,瞬间尴尬起来,露出呛呛的笑意:“蓝爷爷~我~我不识字~” 老头子只觉一群乌鸦从头顶飞去,满头的黑线,“果然,物以类聚!” “啊?” “啊什么啊?听不懂吗?我是瞎子,捡了个你,没想到也是瞎子。”这老天真会跟他开玩笑,老头子在心里默默的咒骂老天。 “我只是不识字,又不是眼瞎了。”子墨作死的回了一句,已经很沮丧的老头,心里的火气更是蹭蹭往上涨,“不识字,就是睁眼瞎,你说,你说你是不是瞎子?” 子墨有些错愕的看着老头子怒气冲冲的样子,现在好像不是争论是不是瞎子的时候,而是这书还读不读啊?不读,她要休息啊,明天还要做好多活呢! 老头子自顾自生了一会闷气,突然,拍着桌子,猛地站起,将子墨小小的吓了一跳,“从今晚开始,每天认字,伍佰字,不,一……千……字。”最后的字眼,老头子是带着些咬牙切齿的口气蹦出的,子墨翻了翻白眼,一千字!当她是神童啊,真想晕过去,不知道晕过去之后,会不会打消眼前老头夸张的念头。 答案是否定的,所以子墨还是打起精神,苦口婆心的劝说,力求降低任务量。 尽管眼前的老头是瞎子,但是子墨还是伸出一个手指头在他面前晃了晃,“一百字!” “一千一百字!”老头子不领情的往上涨。 子墨咬了咬牙,换成两字手指,“两百字。” “一千两百字!”老头子不满的往上涨。 子墨狠了狠心,脱口道:“三百字,再多就不学了。”声音里带着些决绝。 “成交!” 听到这两个字,子墨明显舒了一口气,虽然三百字对她而言,任务还是很艰巨,不过相对于一千字而言,那是大杀价了,这样想着,子墨抿了抿嘴唇,嘴角漾起一丝笑意。 老头子在一旁也是满脸笑意,带着丝狐狸般的狡黠,果然是嫩娃娃,唔,太天真了,不好,不好,这样不好,心里焦心的想着,一边摇头叹息。 “蓝爷爷,我发现了一个问题。”子墨在老头子摇头叹息间,凑过来,故作神秘的吐露。 老头子正了正神态,“说!” “谁来教我学字啊?”得到恩准,子墨就迫不及待的开口。 “必须的,我,”老头子傲娇的指了指自己。 “你不是瞎子吗?看得见字吗?”子墨忍不住吐槽。 老头子,横了横眉头,怒目道:“我是眼瞎,又不是脑瞎,来,来,我写给你看。”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沾了些茶水,在桌子上龙飞凤舞的写了两个字,字迹遒劲有力,神韵超逸,子墨在一旁看的连连惊叹,“这是什么字?” “子~墨!” “原来这就是我的名字啊,真漂亮。” “嗯!”老头子自豪的点了点头,仔细一想,好像哪里不对,立刻纠正道:“是我的字写的漂亮,不是你的名字漂亮。” 看到老头子又开始竖起眉头,子墨赶紧讨好的笑了笑:“都漂亮,都漂亮!” 老头子满意的弯了弯嘴角,开始手把手的教子墨写字、认字,从最简单的开始,月光洒满一地,将一老一少的身影重叠,拉长,树仿佛静止了般,一动不动,草丛里的虫鸣,更显得夜的宁静。 “蓝爷爷,你看不见,字怎么还能练的这么好?” “因为我眼瞎,心还是像明镜一样!” “不是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吗?没了眼睛做窗口……” “那就再打开一个窗口!别说话,认真学字……” 子墨以为这一晚会很难熬,毕竟三百字对她来说任务很艰巨,不过,令人意外的是,这三百字,她很快就学会了,就像之前似曾相识般,只要稍稍复习下,就想起来了。对这结果最满意的就属老头子了,看来,子墨不识字是因为被封印了记忆,没被封印之前,她应该是识字并会写字的人,所以只要稍加引导复习,她就会想起来。看来以后的认字日子,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艰难。 依旧是清新的空气,带着泥土的芳香打开了一天的开始,炊烟早已袅袅,饭香早已喷香,老头子嗅着香气一路走来,桌上早已摆好饭菜,唔,似乎只有一人的分量,摸起拐杖,往堆杂货的地方一扫,恩,挑水的工具没有了,这丫头,今天这么勤快,果然孺子可教,老头子摸了摸稀少的胡子,咧了咧嘴角,开始愉悦的进餐。 第十五章 干尸 清晨的山林,有些淡淡的薄雾尚未散去,远远看去若有若无,像是少女舞动的轻纱。子墨坐在小河旁,涓涓流水欢唱着歌,鸟儿也在散开歌喉开唱,歌声萦绕上空,在寂静的山林里,婉转清脆。 子墨托着腮巴,静静的回想昨夜老头子说过的话,昨天一天的折腾,子墨并没有什么头绪,只是笨拙的一路浇洒的挑回去,等到院门,桶里的水早已所剩无几,靠着这样才一点点的将水缸装满,累的够呛也就是了,还被老头子笑翻了天。 老头子说,在想进入空杯境界,首先要学会冥想,冥,就是泯灭,想,就是一个人的思维和思虑,冥想就是把你想要的念头、思虑给去掉,找到感知。要找到一个可以长时间舒适的姿势,静下心来,先深呼吸,再屏气,就屏息的这一瞬间,切断思维,细细感受,有一种能量自动流淌,进入感知,感知周身细微的动静,比如一颗露珠掉落在叶上,比如,一朵花正在啪嗒啪嗒裂开绽放……这些都是存在的声音,因为你的身体被思维充溢,所以被你忽略,当你摒弃了思维,你就会感知到。 感知不难,难的是将感知的时间延长,延长到可以随时随地出入的状态,就像水杯,可以自如的装水、倒水,感知的时间长短,意味着灵力驻体的长短,感知空间的大小,决定了灵力的载体大小。 子墨缓缓的躺倒在草地上,闭上眼睛,耳旁不断回响老头子说过的话,深呼吸,再屏气,反反复复了很多次,正当准备要放弃时,猛地一睁眼,她感觉到有一股清流自胸腔拂过,很快消失匿迹,再细细回响,就像幻觉一样,没有真实存在过一样, 是这种感觉吗?应该是吧。 子墨又开始锲而不舍的感受,躺着不行,就坐着,坐着不行,就挑水行走着,折腾的晕头转向,就是找不回消失的感觉。 子墨看了看日头,无奈的叹息了几下,看来,今天只能到此为止了,回去煮饭,免得饿着老头子,又开始呱呱叫了,想起老头子捉摸不透的情绪,子墨揉了揉额头,头又开始痛了。 推开院门,一眼就瞧见老头子坐在院子里那棵老树下,空洞的眼睛定定着望着一个方向,手里抱着拐杖,一动不动,子墨只觉老头子的背影有股莫名的萧瑟、苍凉。直觉告诉她,老头子身上是个有故事的人,想了想,子墨轻手轻脚的将水挑入院内,倒入水缸中,哗啦啦的水声,引起了老头子的注意,“回来啦!”老头子收起了悲伤的情绪,换了副暖阳般的笑容。 “今天的收获怎么样?”老头子随意慵懒的问道。 子墨掀了掀嘴角,带着丝苦笑:“有感觉到了……” “什么?”老头子惊讶着坐正起来,腰背挺得直直呢,手指掏了掏耳朵,怀疑听错了。 “不过很快就消失了,之后,再也找不到了……呵呵……”子墨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不确定的询问:“估计是我的身体不适合它的口味,结果吓跑,不再来了……” 老头子听出了话外音,“所以,你打算打退堂鼓?” 子墨本来想直接点头应付的,不过这样可能会被挨揍,所以,很明智的讨好撒娇道:“蓝爷爷,不是我不喜欢它啊,是它不喜欢我,我也没办法啊!”说完,子墨耸了耸肩,摊了摊手,颇有些无奈的样子。 老头子捋了捋胡子,哈哈大笑了一会,子墨也在一旁眯着眼陪笑了一会,只见老头子从腰间抽出一个小小的布袋,迎着风一挥,在子墨眨眼间,就用绳子系好,原先干瘪的布袋,因为装了空气,变得鼓起来来,“看到这个布袋没有?”子墨好奇的点头,老头子开始板着脸,木木的说道:“修炼就像这个布袋,一旦装入了空气,当空气慢慢泄漏时,又不补充新的空气,那这个布袋,就会慢慢干瘪。” “所以……”子墨开始紧张起来,明知道接下来的答案会很不美好,但她无法克制自己不去探寻。 老头子嘿嘿笑了两声,“所以人的身体一旦注入了灵气,如果不再继续吸纳,一旦体内的灵气慢慢消散,你的身体也会干瘪,犹如行尸走肉。” 听到最后,行尸走肉,子墨觉得毛骨悚然,老头子无视子墨的害怕和惊吓,继续恐吓道:“所以,你感受到了灵力入驻,你就要一直练下去,当然,如果你愿意做一具干尸,你可以选择不练,所以开弓没有回头箭啊,所以这是一条没有回头的路啊,所以……” “不要所以了,我只想问下,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没事先跟我说?”子墨有些气愤道,她才不想变成干尸呢,她还这么年轻,还有很多美好的未来要过呢! 老头子歪着头,仔细的想了想,学子墨刚才无奈的样子,耸了耸肩,摊了摊手:“唔,我忘了!” 子墨顿时傻眼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可以忘了呢?” “因为我老了啊!”老头子还配合着甩了甩头发,“你看看,你看看,我这满头的白发,说明我又老又瞎啊……” 对着这样一个老小孩,子墨真心有力无处使,好吧,还是做饭去,再分辨下去,子墨估计自己会气的吃不下饭。 不一会,厨房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与平时相比,明显更大声。昭示着用具的主人,正火爆的心情。 老头子才不管子墨的心情好坏,只管挪坐在桌边等着吃饭,还哼起了不知名的小曲,配合着厨房的响声,交汇成一曲乡村交响乐,在傍晚的时光添上了一笔浓重的情趣。 这段时间,子墨几乎所有空闲的时间都在鸟语花香的林间度过,努力的寻找那一丝消失的感觉,为了不成为老头子口中的干尸而锲而不舍的奋斗着,可是,那刹那间的感觉,就像绝迹了般,再也寻觅不到它的半点踪迹,子墨每次干劲十足而来,败兴而归,一回到小院,就直接进入厨房,噼里啪啦大干一番,将满腔的情绪发泄在厨艺上,厨艺大大提升了很多,相对着脾气也相应的暴涨,每每这样,让驻足在外,等待开饭的老头子又气又好笑。 第十六章 砍柴(一) 这天清晨,云雾刚拨开,天微微露白,子墨就钻进了树林,坐在了河旁,呆呆的盯着河水无止境的奔流,心里不断焦心的想,找不到怎么办?变成了干尸怎么办?越想子墨觉得越委屈,明明她很努力了,却还是一无所获,子墨感觉眼前渐渐模糊起来,有一层水雾氤氲在眼里,在眼眶里打转。 正想放声大哭的时候,一只粗糙皮皱的手,放在了子墨头上,顺着她柔顺的黑发摸了摸,一道厚重的老者声响起:“丫头,你太急躁了,很多时候欲速则不达啊!”说完,老头子也坐在子墨的身边,身姿笔挺,“来,先静下心来,把那些杂念和欲望抛开,心平气和。” 子墨吸了吸鼻子,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深吸了几口气,让焦躁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你会凫水吗?”老头子用拐杖拨了拨河里的水,一圈圈水波荡漾开来,荡到远方,慢慢消散。 “恩,之前特意学过!”说道凫水,子墨脸上露出了些真挚的笑容,仿佛想起了那段学习的美好时光,纯碎、质朴。 “哦?”老头子转过头,面向子墨,带着些意外,“为什么特意而学?” 子墨低了低头,一头墨发,犹如瀑布,倾泻而下,遮住了脸上的神情,“因为曾经溺水过。”话语里带着丝淡淡的哀伤。 老头子了然般微微点了点头,“那你应该很清楚溺水窒息的感觉吧,濒临死亡的时候,是否感觉思维和意识在慢慢的流失?”老头子顿住了话头,得到子墨赞同的回应,又开口道:“待意识和思维消逝的差不多时,是否感觉大脑一片空白?此时的身体就是属于那种放空的状态,最容易接收到灵力的传感。” 子墨在一旁听的一愣一愣的,“真的吗?” “恩。”老头子很肯定的点点头,“要不,下水去试试?” “试试?”子墨咬着这两个字,显得有些犹豫,不过,很快一脸坚定无畏的说道:“试试就试试,骗人是兽犬。”说完,还学兽犬狂吠了两声,逗着老头子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只听见“扑咚”一声,一道靓丽的身影跃入水中,将河水劈开一个漩涡,飞溅起水花,老头子肃了肃神色,冲着河里的子墨大声说道:“沉入水中……屏住呼吸……闭上眼睛,感受窒息感来临……” 子墨照着老头子说的那样,深吸了一口气,屏住了呼吸,慢慢的沉入水中,微微张开双臂,悬浮在水下的子墨,紧闭着双眼,长发像水草一样散乱,就像一条人鱼,随着河水流动,静止的身体带着动态的美感,面部因为闭气开始扭曲。 窒息感,熟悉的窒息感…… 子墨觉得有什么东西自身体里流失,当思维流失的差不多的时候,记得不要让自己的身体死去,而是控制身体去盛装周身的灵力,水流的声音,叮叮咚咚,水草的舞蹈,悉悉萃萃……别忘了,别忘了……耳旁是老头子空灵的叮咛声…… 不忘,不忘………不让身体死去,那就是在放空的时候活过来,这样想着,子墨精神一抖,身体的毛孔张开,那股清流细细流入,带着丝泌人心脾的舒适感,手边有股流动感,子墨睁开眼,凭着感觉随手一抓,一只活蹦乱跳的鱼就被抓在了手中,喜悦的笑意溢满嘴角。 “哗啦啦”的响声,子墨的头从水中露出来,用一只手,抹了抹脸上的水迹,冲着岸边的老头子兴奋的大喊:“蓝爷爷,我找到了……” “是吗?”老头子站起身来,拍了拍衣上的褶皱,“那接下来的日子,就好好熟悉下这种感觉吧。”说罢,准备拄着拐杖离开。 “蓝爷爷,我有话要说!”子墨冲着老头子的背影大声喊道,只见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老头子觉得耳旁有风声呼啸,鼻尖有股水腥味,准确无误的将子墨抛来的东西接住,原来是条活蹦乱跳的鱼儿。 老头子偏了偏头,脸上的表情带着丝浅浅的笑意:“什么话,说吧。” “你到底是不是瞎子啊?”这句话,藏在子墨的心里很久很久的,一直不敢问出来,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子墨突然很想知道答案。 是不是瞎子?老头子陷入了沉思。 曾经的他也以为自己不是,但后来他却认为自己是,现在还是不是瞎子?也许在墨丫头的眼里,他不再是个瞎子了吧!不再是一个瞎子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这种感觉很久违,带着丝糖果般的甜腻腻…… 时间仿佛静止了般,就在子墨以为得不到答案时,一道爽朗的声音笑道:“我是瞎子,但我活着却不像瞎子!”说完,老头子对着子墨颔首微笑,那笑容与往日不同,带着别样的真实感。 子墨的心里也漾开了花,似乎从这一刻开始,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滋长,“蓝爷爷~,晚上我们烤鱼吃吧。” “好,你会烤吗?鱼烤焦了可不好吃!” “放心,这个我很拿手。” “好吧,骗人是兽犬!”话音刚落,几声模仿犬吠的叫声传来,引起少女银铃般的笑声,混合着老者浑厚的嗓音,不断回响在林间。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飞快,也许是心境不一样,也许是被老头子同化了,子墨每次进山,也学着老头子一路哼起了不知名的小曲,还对着枝头的鸟儿挤了挤眉眼,健步如飞的窜入林间。站在河旁,深深的吐纳了几口,子墨开始进入状态,所谓万事开头难,自从那次重新找到灵力的感觉后,接下来的日子里,子墨总是能很快的感受到那股清冽的滋味,就像老头子说的,这段时日的目标就是不断的熟悉这种感觉,让它成为身体的一部分感官,并且让它越来越强烈,最终达到老头子说的空杯境界。 半年的时间悄然而逝,半年的时间似乎发生了很多事,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子墨觉得变得是她的心境,不变的是她的生活,都在干活,挑水锻炼灵力中度过,今日,正准备做饭的子墨,发现烧火的柴不是很多了,恩,想了想还是将这件事告诉了老头子。 听到干柴快完了,老头子精神一振,“干柴快没了?太好了!”说完,就抛开拐杖,从杂货堆里扒拉出砍柴的工具。 太……太好了?这话多么要命的耳熟啊,子墨反应敏捷的转身,准备逃之夭夭,结果还是晚了一步,只见后衣角被老头子的拐杖稳稳的勾住,无法向前走。 “丫头,干什么去啊?”老头子语气里带着丝得意。 子墨将自己的衣角从拐杖中拔出,整了整衣衫,仿佛刚才的一幕没有发生过一般,神色正常的回道:“我突然想起,水缸里的水不多了,要再去挑些。” 第十七章 砍柴(二) 老头子忍了忍嘴角的笑意,将拐杖收回:“哦?那个不急,来,将砍柴的工具带上,我们砍柴去咯!”说完,大手一挥,昂着头颅,向院门走去,子墨闷闷的捡起地上的砍柴工具,不知道这回老头子要搞什么花样,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次的山路更是难走,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人走过得痕迹。越走,湿气越重,这里林木茂密的阳光都透不过来,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带着股阴森感,让人毛骨悚然,满脑正想着恐怖的画面,不期然对上一双空洞的白瞳眼,吓得尖叫起来,引得对面的老头子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我长得有这么吓人吗?大白天的还能吓到人,啧啧……” 那只不过是老头子的双眸,子墨才发现虚惊了一场,拍了拍胸脯,平息了下快速的心跳。耳旁就传来老头子的话音:“就在这吧!” 子墨顺着老头子的话音,环顾了下四周,恩,这树够粗壮,够茂密,老头子的眼光果然好,不过,这会不会太看得起她了?就她这小胳膊小腿的,对上这一排排粗壮的树,简直不够看啊。子墨觉得有必要再沟通沟通。 “蓝爷爷,恩,你的眼光很好!”子墨决定来个先扬后抑,跟老头子相处了这么久,发现他很会吃这一套。 “那是必须的。”老头子很骄傲的昂了昂头,模样像极了一只常胜公鸡。 子墨忍了忍心头的笑意,“不过,我觉得烧火的柴嘛,没必要对上这么粗壮的树,挑个小枝小丫,又好烧,又不费劲。”子墨不禁为自己这句话点赞,这话妥妥的道理啊! 老头子用手拍了一记子墨,引起子墨的一阵哀嚎,“我教你砍柴可不单单为了烧火,你这没出息的丫头!”边说边追着子墨打。 “小枝小丫,又好烧,又不费劲,你以为我傻子啊,会不懂?” 你追我赶了一会,老头子率先停下了,“好了,别跑了,过来砍柴。” 子墨哀怨的瞪了老头子几眼,乖乖的向老头子走去,头发上还沾着几片落叶,随着她的走动,一路飘落,为这沉闷的森林,添了几许灵动。 “拿着,先砍砍试试,别砍主干,砍它的枝干!”老头子的话音刚落,子墨很乖巧的拿起斧头,一下又一下的朝一棵粗壮的枝干砍去,树身因为震动,发出簌簌的颤抖,枝叶哗啦啦的响,还有未干的露水密布着掉落,湿了子墨的一头黑发,子墨却浑然不觉,继续挥动斧头,心里却在默数着,数到十时,果然,身后就传来老头子跳脚的声音:“哎呀,你这丫头,你这是在砍树吗?你这是打算凌迟完树木,然后再五马分尸?哎呀呀,你不觉得你很残忍吗?” 子墨很无奈的耸了耸肩,摆了摆手,“不是我残忍,而是这树比我强大,我力气太弱小了,要不就是这把斧头生锈了……”说到这里,子墨仔细查看了下手中的斧头,我的老天,这斧头何止是生锈了,还是没开刃的,气的子墨哇哇大叫,“你这斧头根本没开刃,怎么砍啊?” “哼,怎么砍?看好,这样砍!”老头子霸气的说完,夺过子墨手中的斧头,砍向子墨刚才奋斗的那根枝干上,只见老头子手中的斧头仿佛变活了般,突然灵动起来,周身闪着一圈白色的光芒,这股光芒在接触到树干后,幻化成一把利剑,切过树干,速度快如闪电,没有任何的声音,一切静悄悄的,寂静了几秒,被切到的树干才哗啦啦的掉在地上。 “轰”的一声,将地上的落叶溅起,四散飞舞,仔细看切口,平整光滑。 子墨总算看明白了,这哪里是砍树啊,这分明是杀戮啊,还是没有痛苦,悄无声息的杀戮。 老头子很快收敛了气息,将手中的斧头重新递给子墨,“让灵力入驻身体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将灵力幻化成实质的力量,进行战斗!能否操控灵力,意味着你能否拥有实质力量,储存灵力的大小,决定你战斗时间的长短、力量的大小,明白?” “明白!”子墨心情有些激动,原来这就是灵力幻化成的力量,恩,她喜欢,“不过,我要怎么做,才能操控灵力?” 老头子摇了摇头,“不知道,每个人都是上天的宠儿,每个人都有着本质的不一样,操控灵力,也需要每个人自己去感悟,感悟到了,就脱离了凡人的标记,所以,这个我无能为力。” 要自己感悟吗?子墨低了低头,情绪有一瞬间的低落,不过,很快又坚定起来,还没努力过,不能就这样否定自己。子墨将手中的斧头,握得紧紧的,抬头看着老头子,“那我现在先做什么?” 老头子指了指地上的枝干,“把它慢慢劈成小块,记得,劈的过程,一定要努力尝试操控灵力。你要的不是劈柴的结果,而是这个过程。” 子墨坚定的点了点头,目送老头子离开,背影逐渐消失,眼角一颗晶莹的泪珠滑落,其实她内心很害怕,害怕失败,害怕看到老头子失望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子墨每次透过老头子的眼睛,都能感觉到沉重的哀伤,有那样眼神的人,应该有一颗满是伤痕累累的心吧,让人不忍心再在上面添加些许的创伤,哪怕一丝一毫。所以,她决不允许自己失败,决不允许。这样下定了决心,子墨觉得自己身体充满了力量。 落日西斜,子墨拖着一大打的柴回来,额头溢满了汗珠,将绑着的绳子解开,晾晒在院中,看树干的切口,可以看的出是经历过蹂躏后才断裂的痕迹,子墨摸了摸头,觉得今天没有丝毫战绩而言。不过,才一天,不急,就像老头子说的,饭是一口一口吃出来的,万事莫急。 吃过饭后,子墨像往常一样,准备写字认字。结果,老头子扔过来一本书,“字应该认得差不多了,把这本书念给我听吧。”说完,老头子伸了伸懒腰,慵懒的靠坐在椅子上。 第十八章 熟悉的故事 子墨拿起书来看了下封面,封面是雪白的,边角带着些折痕,封面上没有任何字,打开厚实的封面,一行行娟秀的手抄字映入眼前,很明显这手字出自女子之手。子墨对着烛光仔细看了下,开始朗声念到:“很久很久以前,天和地还没有分开,宇宙混沌一片。有个叫盘古的巨人,在这混沌之中,一直睡了一万八千年,咦?这个故事好熟悉啊,我听蓝婆讲过!” “哦?那你说说?”老头子被勾起了好奇心。 于是,子墨就将蓝婆跟她说的故事,原原本本的复述给老头子听,只见老头子听到后面,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忍不住破口大骂道:“哪个挨千刀的这样扭曲事实,我呸呸呸,这群厚脸皮的修炼师……” 在老头子爆粗口的瞬间,子墨快速的远离,避免被老头子的口水溅到,这是她经过惨痛教训后总结的经验,果然,老头子整整骂了大半个时辰,中间口水都没停过。子墨很钦佩他的这份口才和精力,恩,有空可以学着练练。 老头子骂够了,开始将拐杖对准子墨:“你……” “蓝爷爷,有什么指示您说……”子墨赶紧屁颠屁颠的接口道。 老头子看到子墨狗腿的样子,又气又好笑,“罢了罢了,把刚才的故事忘了吧,将这本书里讲的故事记在头脑里,这才是最真实的。” “是!”子墨很干脆的应道,立刻将刚才念到开头的书,重新捧起,寂静的夜空,萦绕着女子清丽的读书声: 很久很久以前,天和地还没有分开,宇宙混沌一片。有个叫盘古的巨人,在这混沌之中,一直睡了一万八千年。 有一天,盘古神突然醒了。他见周围一片漆黑,就抡起大斧头,朝眼前的黑暗猛劈过去。只听一声巨响,混沌一片的东西渐渐分开了。轻而清的东西,缓缓上升,变成了天;重而浊的东西,慢慢下降,变成了地。 天和地分开以后,盘古神怕它们还会合在一起,就头顶着天,用脚使劲蹬着地。天每天升高一丈,盘古也随着越长越高。这样不知过多少年,天和地逐渐成形了,盘古神也累得倒了下去。 盘古神倒下后,他的身体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呼出的气息,变成了四季的风和飘动的云;他发出的声音,化作了隆隆的雷声。他的双眼变成了太阳和月亮;他的四肢,变成了大地上的东、西、南、北四极;他的肌肤,变成了辽阔的大地,他的血液,变成了奔流不息的江河,他的汗,变成了滋润万物的雨露...... 这原本是一个美好的世界,却被一场席卷整个大陆的灵力战争给毁灭了,变得千仓百孔,触怒了盘古神的元灵,原来盘古神只是累倒,肉体创造了这个世界,元灵却沉睡了过去。 被惊醒的盘古元灵,在愤怒过后,淡淡的扫视了眼众生,并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就慢慢的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所有人都惊慌的匍匐在地,露出惶恐忏悔的神色,除了一部分人,那部分人是这场战争的胜利者,依然傲视睥睨的站立着,盘古神的消失,不但没引起他们的恐慌,还增长了他们嚣张的气势,认为盘古神都无法奈何他们。这种可笑的想法,很快就被证实。 战争过后,整个晋元大陆可谓是山残水断,万物废墟,百废待兴啊,这些胜利者开始召集所有的灵力大师复原这满目苍夷的世界,结果发现,无论他们怎么努力,都无法恢复一丝一毫,即使将复原术用到极致,都没有任何动静。努力了很久。 至于有多久,很多人都不记得了,只记得那段岁月,是用痛楚和血泪编织出来的。努力到最后剩下绝望,灵力大师们开始把所有的精力放在寻找盘古神的元灵上,希望找到它,深深的忏悔,以此来换回原来的世界。可是,太晚了,盘古神的元灵不知道去了哪里,怎么找也找不到。 最后,也许是盘古神的怜悯不忍,也许是盘古神的惩罚告诫,灵力大师们最终找到了盘古神元灵曾经沉睡的地方,现在被称之为神坛…… “好了,今晚就到这吧!”正读着津津有味的子墨,被老头子突如其来的话音打断,手中的书也被老头子抽走,子墨不满的撅了噘嘴,老头子板了板神色,“明天把今晚念的故事,一字不漏的默写出来,错一个字就别想再看了。”说完,就拄着拐杖,施施然然的离开。 子墨好好的兴致被老头子一打岔,都消散了,一股困意袭来,揉了揉眼,子墨也跟着回房,这夜,子墨又做了个长长的美梦,梦见了满是金光闪闪的神坛…… 次日清晨,子墨做的第一件事不再是煮饭,而是在院中的石桌上,铺一张纸,稍微回顾了下昨晚的故事,开始清晰的默写出来,昨晚的故事让她映象很深刻,所以,子墨很快就写完了,之后,又认真仔细的核对了一遍,确认无遗漏后,拿几个石头,将纸张压了压,以防被风吹走,就去厨房煮饭。 老头子的鼻子特别灵,一点点的水墨香飘在空中,都能闻的到,很快,老头子在石桌旁站定,用手摩擦着纸,明明很光滑平整的纸,他却摸出了字的凹凸感,一字一字严谨的摸去,确认无误后,嘴角向上弯了弯,心情很好朝厨房大声喊道:“丫头,开饭了吗?我快饿扁了!” “来了!”听到熟悉的催促声,子墨嘀嘀咕咕的端饭出来,喷香的饭香味勾起两人肚里的馋虫。 吃完饭,正准备去深山里练砍柴的子墨,却被老头子拎着往山下走去。 要说永安城中最热闹的地方,当属名为客似云来的酒楼,只见形形色色的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酒楼分为上下两层,底下一层是普通平凡人吃饭之处上层为高档贵客食住之处,小二忙的焦头烂额,掌柜数钱数的手发抖,桌上菜肴美味可口,香味四溢,让人流连忘返。酒楼外人声嘈杂,喧闹非凡,小摊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第十九章 易容术 酒楼的对面有一家不起眼的小茶摊,坐着一老一少两个人,两人的小矮桌上放着两大碗白开水,老的那个赫然就是老头子,小的那个就是子墨,子墨黑碌碌的眼睛四处转动,好奇的看着四周,老头子伸手按了按子墨不安分的头,“看那酒楼……” “蓝爷爷,我仔细看过了,那酒楼好气派,那菜肴好精致,关键那菜香味,香得不得了……”子墨还没说完,脑袋就被拍了一巴掌,对上老头子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缩了缩头,不再言语。 “我要你看酒楼里来往的人,好好研究,每个人的衣着服饰,神态举止!”老头子说完,端起碗,喝了一口水,等待子墨的回应。 “蓝爷爷,看这个干什么?”子墨带着些不解。 “你这性子不好!”老头子慢条斯理的回答,子墨被这话搞晕了,研究这些形形色色的人跟她的性子有什么关系?这话题跳跃的也太快了吧?再说她性子哪里不好了?不好的性子能承受的了您这古怪的脾气吗? 正当子墨疑惑不解的时候,老头子又开口补充道:“不,不,是你这性子太好了,容易吃亏,这个不好,”老头子皱了下眉头,“可这性子,我又喜欢,怎么办?好纠结啊!” “这有什么好纠结的,我在你面前露本性,在别人面前戴假面具不就可以了。”子墨说完,很自豪的邀功道。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想到一块了。”老头子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很高兴的笑道:“说到戴假面具,就要学易容术。” 听到易容术,子墨眼睛里迸发出熠熠光彩,“蓝爷爷,你会易容术吗?这个看着好像很厉害。” “厉害个屁!”子墨由于太兴奋了,靠的太近,冷不防被老头子的口水溅到,有些嫌弃的将脸上的口水抹干,愤愤的坐回位置。老头子像没有察觉般,滔滔不绝道:“灵力易容术只能用在比他灵力低的人身上,一旦遇上比他高级的灵力,他就无所遁形。” “那如何分辨别人的灵力等级是否高于自己呢?”这次子墨学乖了,只是托着腮巴问道,再也不敢靠的太近。 “很简单,感受下对方的灵力流动强弱就可以看出对方的实力。”老头子似乎说渴了,又端起碗来,喝了一大口,砸吧了下,觉得刚刚话题有些扯远了,就绕回原话题,“想学易容术,首先,先将很多人的角色研究透彻,你才能扮的像,懂?” “懂,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会好好研究每个人的角色,里里外外。”想到自己可以学易容术,子墨就像打了鸡血般,干劲十足。 这一天,老头子和子墨就在茶肆里呆了一整天,人声嘈杂鼎沸缭绕了一天,回去的路上,子墨感觉自己的耳朵带着些“嗡嗡”的耳鸣,好半晌,才恢复正常,眼睛长时间的盯视,有些酸涩,子墨一边走一边揉着眼睛。老头子在后面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停住了脚步,子墨牵着老头子的拐杖,也被他拉着向后退了几步,“你之前说你的眼睛是什么颜色来着?” “哦,黑色!”子墨扭头很干脆的回答。 “黑色啊,黑色的眼睛,太特别了,这里人的眼睛都是灰色的,易容术不好办!”老头子感叹道。 子墨一听,心里有些着急,“那怎么办?” 老头子低头想了想,“办法是有,不过,我要花些时间想想。” 听到老头子说有办法,子墨提起的心又落了下来,看了眼天色,觉得应该要加快脚步,今晚还要回去念故事呢! 夜幕尾随将至,月光淡淡,老头子坐在院中,泡杯热茶,握在手里,眼里的空洞,昭示着思虑已飘向远方,一盈烛光下,子墨低头双手捧着书,泛光的墨发贴在脸庞,增添了几许朦胧的唯美,伴着温婉柔和的念书声: 盘古元灵沉睡的地方被灵力大师称之为神坛,最初的神坛,只是一座很不起眼的古庙,灵力大师们走进去,所有的陈设和构造,都带着古朴的气息。穿过大门后的回廊,一条盘旋而上的阶梯映入眼帘,顺着这条阶梯蜿蜒往上爬,爬到尽头时,眼前的视野顿时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悬在半空中的祭台,祭台的前方,云雾缭绕,白茫茫的一片,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就在众人捉摸不透的时候,渐渐的一道莹光拨开云雾,缓缓显露出来,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根水晶魔杖,莹光就是从魔杖顶端的水晶球散发出来的。 水晶魔杖在临近祭台的上空静静的矗立着,似乎有灵魂般,散发着神圣的光环,让底下的灵力大师既激动又颤栗。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这场灵力战争的得胜者之一——黑暗灵力师夏洛,口中念念有词,开始催动身体的灵力,试图将水晶魔杖占为己有,不过,却被水晶魔杖散发的光芒挡了回去,夏洛灵力师也被反噬的往后飞去,“砰”的一声,强烈的撞击声,让在场的灵力大师看到了水晶魔杖的威力。 过了很久,都没有人敢有任何动静,最后,还是有个女灵力师不甘心的走上前,颤巍巍的施展了复原灵力术,一边施法,一边闭眼等待想象中的反噬到来,不过,这回水晶魔杖并没有攻击,而是将这位女魔法师的灵力吸收了进去,颤动了两下,又稳稳的悬在空中。 在场的灵力大师总算看明白了,这阵法是有阴阳两极之分,水晶魔杖是阳,那么相应的它就不排斥阴性,接下来,所有的女灵力师都轮番上前施展灵力,很遗憾的是,所有人的结局都跟第一个一样。 最后一个上场的是梦幻家族的族长梦颜,可以说,梦幻家族在晋元大陆,是一个很容易被灵力界忽略的家族,他们的梦幻之术,是属于观赏性的灵力,没有实质的战斗力,这次席卷整个大陆的灵力战争,她们都没有参与,是因为她们被不屑的忽略。 第二十章 未完的故事 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梦颜并没有抱着太大的希冀,只见她施施然的上前,淡白梨花面,飘逸的长裙,让她秀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 见她走上祭台,周身响起了几声放肆的嗤笑,梦颜并没有理会,在祭台上,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定定的注视了水晶魔杖一会,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轻舒长袖,娇躯随之旋转,愈转愈快。 忽然自祭台上翩然飞起,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很快,一簇簇五颜六色的花朵在她足下绽放,一只只绚丽的彩蝶在她手中放飞,随着舞姿的扭动,画面很快变换,身后幻化出青山绿水,小桥人家,洋溢着生机和活力……曼妙舞姿不停,画面不停更换,可谓美轮美奂。 时间在舞姿中,如痴如醉的过,令所有人惊讶的是,水晶魔杖也开始旋转起来,它的下方开始出现六个不同姿势的雕塑,有握着长剑的,有举着长矛的,有骑马弯弓射箭的……每个雕塑都穿着金光闪闪的黄金甲。自盘古元灵消失之后,第一次见到了带着色彩的东西,沉寂的灵力大师们再一次沸腾起来。 当梦颜收了气息,停止了梦幻之舞,周身幻化出来的美景也消失散尽,成了镜中花,水中月。再次看向水晶魔杖,仿佛心有灵犀般,水晶魔杖就在这一刻散发出刺眼的光,所有人闭眼的瞬间,水晶魔杖就到了梦颜的手中,梦颜有些意外的握紧水晶魔杖,入手有股泌人心脾的冰凉感,将手中的水晶魔杖高举。 祭台的下方,开始发出“轰隆隆”的响声,白茫茫的雾气渐渐消散,出现了一张缩小版的晋元大陆版图,晋元大陆分为十二州,每一个大州分为两个郡,每个郡里有三个城池,每个城下又分五个村落,只见这张版图的辰州、卯州、子州、巳州、寅州、午州这六大洲的区域板块悬空凸起,伴随着一股强大的吸力,祭台边上属于这六大州所在地的男灵力师,都被吸进了这六大区域里,心惊之余,只见头顶传来呼啸的旋风,原本高高在上的六尊黄金像,围着他们旋转。 有个来自辰州的灵力大师红焰,本着好奇心,伸手触摸了下黄金像,只见一道金光闪过,人悬浮在半空中,与黄金像对峙旋转,很快两人的间距越来越近,最后,两人融为一体,带着金光的黄金甲就穿在了他的身上,而黄金像却消失不见了,仿佛它已经融入了他的身体里。紧接着,他的脚下出现了两个形态各异的穿着白银甲的雕像,两尊白银雕像也像刚才黄金雕像一样,在红焰所在的辰州板块上空旋转,有两个灵力师动作灵敏的腾空跃起,向两尊白银雕像靠拢,接下来的场景跟刚才一样,两尊白银像也消失了,又出现了三个青铜像,这下,辰州剩下的灵力师回过味来了,不管是福是祸,都开始争抢起来,很快三个青铜像,也被三个实力较强的人争夺到,接着又出现了五个玄铁雕像,又是一番实力抢夺大战,当最后的五个玄铁雕像也分别找到主人后,这些人呈金字塔的形状悬浮在半空,他们的背后,出现了一面大大的镜子,镜子上映射出辰州的现状,断山残垣,乌烟瘴气,满目萧条,这惨不忍睹的画面让边上围观的灵力师们深吸一口气,呈现哀痛之感。 此时,悬在半空中的人形金字塔,凝聚成一股炫目的力量,飞向镜中,“啪嗒啪嗒”巨响,只见,镜中的辰州开始发生惊人的变化,坍塌的山变得巍峨起伏,断流的江河,开始奔腾不息,凹陷的深坑,渐渐的填平,战火燎过的黑迹,被抹净……不到几息时间,辰州就复原到战前的面貌,灵力师们看着这一切的变化,开始欢呼雀跃。 然而,他们高兴的太早了,山水地貌虽然复原了,却永远失去了色彩,虽然美中不足,虽然有遗憾,但比之前的惨状强了不知多少倍,也许是他们忏悔的不够,盘古神还未原谅,也许是他们还未了解这个阵法,还没有拿到开启色彩的钥匙,……不管灵力师们怎么想,剩下五大州的灵力师醒悟过来,开始厮杀抢夺雕像,在抢夺过程中,灵力师们又发现了一个规律,就是每一个大州只能拥有一个黄金雕像,只有被吸进区域里的灵力师可以争夺,场外的灵力师只能观战,无法进入抢夺。 不知是巧合,还是盘古神降下的惩罚和告诫,这次战争的得胜者所在地都被排除在外,当凸起的六大州都复原后,所有被吸进的灵力师,都被送到了祭台上,没有一人死亡,只是有很多人受伤,或轻或重,沮丧哀叹,与之相反,得胜者穿着目前世上唯一有色彩的盔甲,意气风发。 这场战斗,被后人称为神坛之战,这场战斗,改变了晋元大陆的修炼体系,开启了晋元大陆新的篇章…… 子墨念到这里,白皙的手往下翻开一页,双瞳睁大,有些不可置信:“没了?不可能啊?这故事分明没完啊……”子墨不相信,仔仔细细翻看手中的书,就在这时,传来几声窃笑,子墨狠狠瞪了老头子一眼,老头子无所谓般站起身,伸手摸过椅子旁的拐杖,“明日把这两天的故事默写出来……”吩咐完,老头子就溜之大吉。 “哼!”子墨对着老头子的背影重重的哼了几声,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子墨今晚小心翼翼的防着书被老头子抢走,哪想到人家压根就没想过抢书,直接在之前把书给分割了。 “真是只狐狸……”子墨平息了下心底的情绪,恩,还好,老头子溜得快,忘记把书拿走,以防明日默写出错,还是多看两遍吧,想法很美好,打开书一看,子墨却傻眼了,只见书中的字迹在一点一点的淡化,最后留给子墨一片空白,子墨在心里狂叫,果然是只老狐狸啊,老狐狸,难怪溜得那么快…… 第二十一章 乞丐纠纷 又是风和日丽的一天,永安城最热闹的街市上,除了人来人往的行人之外,还有一群脏兮兮的乞丐身影,蓬头垢面,衣衫不整,有老人、小孩,也有妇女,有四肢发达的正常人,也有各种伤残人。 有的跪在地上向行人不停地作揖,有的趴在路边伸出脏兮兮的双手,还有些岁数小的孩子,个个小脸脏兮兮的,见到行人就伸手要钱,过往行人有些像逃避瘟疫一样,躲避着,有些怜悯的陶些小钱,有些则是凶恶的一脚踢开,这一切都落在了子墨的眼里,蹲坐在角落里看着这些人的狼狈样,子墨不禁拉了拉衣角。 这是一件乞丐服,破破烂烂的,还是老头子穿过的,想到老头子,子墨摸了摸脸,并不肮脏的面庞上一条条大小不一,凌乱无章的疤痕,让原本清晰可人的五官变得狰狞,再想到老头子的话,子墨一口白牙咬着“咯吱咯吱”响。 自从前几天的清晨,子墨将两天的故事默写完后,就被老头子神神秘秘的拉到一个房间里,给她看了一些奇奇怪怪的道具,有胡子,有面皮,有假发等,最主要的是老头子还拿出了一副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灰色透明薄片,他说将这个小东西塞进眼睛,就能让子墨的眼睛变成灰色。子墨兴致很高的试了试,眼睛很明显的有股异物感,生涩的感觉,不过这种难受在她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老头子趁着子墨高兴之际,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述易容术,他说易容术分为两种,一种是靠灵力来幻化成所要模仿的人脸,这种易容术的好处是模仿的人很逼真,弊端是只要遇上灵力高的人,就被拆穿,另一种易容术是物理性乔装,就是用各种各样的材质制成道具,用这些道具进行乔装打扮,这种易容术无法逼真的模仿一个人,但是可以用于逃避搜捕的手段,只要你乔装的好,就可以融入芸芸众生,骗过很多人,无论对方灵力高低。所以…… “所以什么?”子墨觉得讲解中的老头子最惹人爱了。 老头子扒拉了一下房间里的道具,接着说道:“所以,我决定教你第二种易容术!” 听到老头子铿锵有力的决定,子墨高兴的蹦起来:“真的吗?” 老头子很自豪的说:“那当然,你这么笨,这么傻,不学点防人防身的本事,被卖了还帮人数钱!” 好吧,子墨默默的在心里安慰自己,这个理由虽然不好听,也不愉快,但至少可以学易容术了,恩,勉强算是福祸相依吧。 接下来的几天,子墨都在跟着老头子学乔装易容,先是认识道具的材质,接着动手制作,接下来就是各种各样的人物讲解和扮演,昏天暗日了几日,最后就是实战积累经验。老头子布置的第一个角色就是满脸烧伤的可怜的女乞丐,因为这个角色无需手艺就可以赚点钱花,子墨在心里排斥了好半天,最终还是被老头子孤零零的扔在这里。 子墨真心觉得欲哭无泪啊! “哐当哐当”几声响,打断了浮想联翩的思路,子墨回过神来,顺着响声看去,只见老头子交给她的那只破碗里,躺着几枚重重的钱币,在光线下闪着诱人的光芒,破碗旁一双穿着牛皮靴的粗腿特别显眼,按道理来说,遇到这么财大气粗的人施舍,换了别的乞丐会叩头感恩戴德,然而,子墨皱了皱眉,顺着双脚往上看,一张肥头大耳的脸映入眼帘,脸上堆满了肉,眼睛被肥肉挤得只剩下一条缝,穿着富贵,肚子滚圆滚圆的,上好的衣料感觉要被撑破般,鼻子翘着,宽大的嘴,露出一丝怪笑,对身旁服侍的仆从说道:“爷今天请你们看一场戏!” 这边的动静太大,早就吸引了一批乞丐围观,一双双眼睛盯着子墨碗里的钱币,虎视眈眈,子墨面前的胖子面向围观的人群得意的笑了笑:“想要她碗里的钱,那就抢吧,谁抢到就是谁的!”胖子高呼完,就往远处退去,一边肆意的大笑,一边围观。 胖子一走开,子墨羸弱的身躯就显露在众人面前,原本虎视眈眈的人群,看到子墨柔弱孤身一人的样子,双眼更是迸发出贪婪凶狠的目光,子墨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抿了抿嘴唇,感受到了浓浓的危机感,望着破碗里的钱币,内心里在做着激烈的斗争,这钱要还是不要?不要的话,很简单,拍拍屁股,潇洒走人,要的话,子墨环顾了下四周,再掂量了下自己单薄的身躯,恩,有些势单力薄,所以,决定按老头子说的,当衡量过后,明显会吃亏的事,要赶紧溜之大吉,哦不,老头子说是暂避锋芒。 于是,在一群乞丐围拥而上之时,子墨很果断地撇下钱币,拿着属于自己的破碗,转身溜走,旁边围观的胖子看到子墨的作态,笑的浑身肌肉抖动,原本想逃之夭夭的子墨,听到胖子狂妄的笑声,不知为何却停下了逃离的脚步,站在边上,望着刚才她所蹲坐的地方,一波人挤在一起混战,争得头破血流,场面让人触目惊心,这血淋漓的场面让围观的胖子和仆从们笑的更开怀,肆虐狂妄的笑声冲刺着子墨的耳膜,子墨握了握拳头,一丝丝怒意和悲愤在心底蔓延。 抢夺战很快就落幕,许多人都受伤躺在地上哀嚎,那几个钱币最终被一个略微魁梧的汉子抢到,此时,围观的胖子和仆从走进场中,仆从三两拳将拿到钱的汉子打倒在地,夺过他手中的钱,点头哈腰的将钱捧还给胖子,胖子朝天开的鼻孔,重重的一哼,斜了眼倒在地上的一群乞丐,宽大的嘴露出轻蔑嘲讽的笑:“一群下贱胚子!”这话,引起周身仆从的谄媚附和。 看到这里,子墨握紧的拳头捏着“咯吱咯吱”响,太可恶了,太可恨了,子墨心里咆哮着,怒目一睁,拳头恨恨的向前一挥,一道白光自拳头而出,幻化成一股力量,撞击在一位正讨好附和的仆从后背上,只见那个仆从惨叫一声,就像被一股力量踢到,往前扑去,摔了大跟头,捂着嘴皮,“哎哦哎哦”的叫唤。 子墨似乎也被刚才的一幕惊到,将手中的拳头伸开又握紧,反复了几次,才醒过味来,原来,这就是老头子说的将灵力幻化成实体力量的感觉,她练了这么久都没有成功,没想到却在这一刻爆发出来,恩,既然时机送到了,那就更应该趁热打铁,多锻炼锻炼,才能更快上手,更何况现在刚好有几只丑恶的免费人肉沙包,子墨更不可能放过,这样想着,子墨嘿嘿笑了几声,原本脸上可怖的伤疤,让人看着更加惊悚。子墨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握紧拳头向目标冲去。 第二十二章 人心难测 场地中央正在寻找偷袭者的胖子,东张西望之时,只见从阴暗处冲出一个满脸伤疤的女人,正觉得眼熟之际,一道白光从眼前晃过,眼睛里有强烈的刺痛感传来,接着一边眼里有股浓稠的液体流出,模糊了视线,痛的他弯腰捂眼哀嚎,嘴里嚣张的大喊:“是谁不长眼的敢打爷,给我狠狠的教训她。” 得到命令后,胖子身边的仆从向子墨一拥而上,个个面目狰狞,目露凶光,子墨后退了两步,稳了稳心神,闭上眼,感受了下身体流淌的灵力,准备蓄力勃发,围拥上来的凶仆以为子墨无处可逃,准备静待认命的样子,更轻敌的向前一窝蜂的冲去,结果一道光芒冲天而起,围拥过去的凶仆,被这道光芒的力量冲击下,像纸片一样,四散飞去,“噗噗”强烈的撞击声响起,哀嚎连连。 子墨收了气息,睁开眼,目光锁定正中央的胖子,一步一步向他靠拢过去,胖子被子墨刚才的样子吓到了,满脸惊惧,像看恶魔一样,一步一步的向后退,直至退无可退,才抱头告饶起来,刚才有多狂妄,此时就有多狼狈。 子墨从胖子的衣袖中,摸出鼓鼓的钱袋子,将手中的破碗扣在胖子的头上,掐着声音,学着村里的泼妇,尖着嗓音说道:“这是老娘家的祖传之宝,今天就便宜你这死胖子,卖给你,回家好好烧高香,记得老娘的这份恩德,好好供奉着。”说完,子墨还不忘往胖子白嘟嘟的脸上留个脚丫印,顺带着在胖子的衣服上擦了擦,仿佛上面沾了什么万恶的脏东西似得,最后,才扭身一摇一摆的离开。 离开之际,将手中的钱袋子打开,从中抓了一把,往地上撒去,对那些受伤的乞丐说道:“喏,拿钱看伤去,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记住,同命要相怜,不是要相杀,否则就是刚才的下场。”子墨很豪气的说完,学着老头子的样子,昂了昂头,挺了挺胸,大步的离去。 随着子墨的离开,隐蔽的角落里站着的老头子,挑了挑眉头,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更看不到内心深处的想法,沾满灰尘的衣衫可以看出他在这里无声无息的站了很久,老头子拍了拍衣上的灰尘,似乎将一件挂心的事拍落在尘埃里,深吸了一口气,也拄着拐杖往一条小巷子走去,那条小巷子的另一头正好可以与子墨离开方向的街道相碰。 老头子原本以为在回去的路上,子墨会叽叽喳喳的说些今天的经历,没想到一路上子墨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皱着眉头陷在沉思中,一路上沉闷不语。 直到到家后,子墨将袖中的钱币上交给老头子,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最后还是老头子忍不住开口询问道:“不额外说些什么?” 子墨顿住脚步,转过身,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注视着老头子好一会才开口道:“蓝爷爷,外面的世界,人性很复杂,人心难以捉摸。” 老头子听了子墨的话,也沉默了一会,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越笑越大声,最后接近于癫狂,一边笑,一边拍着自己的大腿,“是啊,人性很复杂,人心难以捉摸,哈哈哈哈……” 子墨被吓住了,从来没看到过老头子如此失态的一面,只见老头子笑声持续了一阵,声音渐渐的往下降,直至戛然而止,停止狂笑的老头子,将手指头指向子墨,子墨被他的举止弄得全身发毛,“你,很好,很好……” 我?很好?子墨被老头子这样喃喃念叨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衣角,冲着老头子甜甜的笑了笑,样子有些呆傻。每每这样老头子都会挑着眉头挖苦她,不过这回却没有这样做,而是肃了肃脸色,接着说道:“你,很好,从冰山一角窥视全局,你明白的早啊,明白的早,可惜……”老头子话锋一转,摇头叹息道:“我明白的太晚,代价太惨……” 明白的太晚?代价太惨?明白什么?人性吗?人心吗?代价太惨?是什么代价?子墨咀嚼着老头子最后的话语,突然很想刨根问底,可是,子墨望着老头子佝偻的背影落寞的渐行渐远,子墨知道她就算刨破天也问不到什么,老头子不想说的事,你永远也无法撬开,想说的事,你不问,他也会告诉你。 接下来的时间,气氛有些压抑,到了吃饭的点,都会准时出现的老头子,却把自己关在了小屋里,子墨去喊他吃饭,也不应声,最后,子墨只好将饭菜端了放在老头子房门口,希望可口的饭香能唤醒老头子的食欲,放好后,子墨就回到饭桌上吃饭,不知道为什么,原本香喷喷的饭菜,却嚼出苦味来,子墨扫了一眼,对面空荡荡的,少了一个人吃饭,连饭菜都吃不香了? 呸呸,子墨在心里重重的呸了自己几声,这什么逻辑,难道以后不和老头子吃饭,连饭都不能好好吃了,这习惯可不好,不好的习惯要改,子墨默默的嘀咕了一会,开始大口大口的吃饭,吃完饭,忍不住就想去老头子的房门处悄悄看一看,不知道他吃了没有,万一没吃,等他想吃了,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不知道要不要再拿去热一热,子墨一路上边走边想。 显然,子墨想的太多了,因为,老头子的房门口,碗筷都在,只是饭菜空了,子墨眯了眯眼,上翘的嘴角溢出笑意,这老头子分明是假矫情。收拾碗筷的过程中,子墨发现还多了一样东西,看到这个东西,子墨眼睛发亮,正是她盼了几日几夜的书,子墨很宝贝的往袖口一塞,将碗筷拿去麻利的刷洗,接下来就是看书的时间。 准备要念书的时候,子墨又犯愁了,她要在哪里念啊,老头子可没在院子里,呸呸,子墨又深深鄙视了自己一下,没老头子难道就不能自己一个人自娱自乐的念了?这依赖的习惯可不好,不好的习惯要改,于是,子墨开始朗声念起书来。 才念到开头一句话,子墨开始恹恹的聋拉着脑袋,好像没有听众,提不起劲啊,果然,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心理问题,纠结了半天的子墨,最后还是扭扭捏捏的坐在老头子房屋门前的台阶上,对着皎洁的月光,将未完的故事娓娓道来。 第二十三章 完结的故事 神坛之战后,梦幻家族从末流世家扶摇直上,站在了晋元大陆最顶端,成为最尊贵的家族,梦幻之术成为女灵力师最推崇的灵力术。 梦颜成为第一个盘古女神,所谓盘古女神意喻与盘古元灵通灵的女神。 黄金卫所属的家族仅次于梦幻家族,接下来就是白银卫所属的世家,以此类推,青铜卫和玄铁卫,这些卫士都有一个共同的宗旨,那就是拥护和捍卫现任的盘古女神,这些意识还是经历过惨痛的历史教训而得出的。 第一个盘古女神梦颜并不是善终的,而是被刺杀的。当时很多灵力世家还是很不认同这样的体系和格局,所以组织了很多场刺杀,他们认为只要梦颜死去,那么一切就会重新洗牌。 新出炉的黄金卫和白银卫等卫士没有意识到梦颜的死亡会对他们有所影响,也对这些刺杀保持放任漠视的态度,甚至有些还参与,本着侥幸上位的心态,最终,刺杀成功,水晶魔杖并没有被谋杀者得到,而是重新回到神坛,所有的卫士铠甲都被收回,原本复原的六大州又开始土崩瓦解,哀鸿遍野,比之前战后的情景更加惨烈。 那一刻,这些世家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才明白盘古女神的重要性和权威性。事已至此,灵力世家们再次召集天下女灵力师,聚集神坛,轮番施法,重新唤醒水晶魔杖,最后,梦幻家族的年轻一代唤作梦彩的女孩从一众中脱颖而出,她不但唤醒了水晶魔杖,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开启了七个黄金卫,于是,新一任的盘古女神,恢复了七大洲的原貌,所属的卫士也有上一任的人,也有是新的人,新的面貌。 从这一刻开始,所有的卫士最大的宗旨就是捍卫盘古女神,女神在,他们就在,复原的世界就在,经过这次惨痛的代价,所有人都不得不接受新的体系,新的格局。通过这次重组和洗牌,让原本没办法复原的另外五大州看到了希望,他们预估出,黄金卫应该有十二个,如果盘古女神的实力足够强大,应该可以唤醒十二个黄金卫,这样整个晋元大陆就都会复原,本着这样的信念,就有人提出,盘古女神不能终身制,而是要让能者上任,谁唤醒的黄金卫多,就让谁当担。这个提议遭到现有卫士家族的强烈反对,因为盘古女神的更换,意味着他们也要重新洗牌,谁也无法保证重新洗牌后还有没有自己的位置。 这个提议却得到那些没有争夺到卫士的世家的赞同,双方进行了很长时间的拉锯战,谁也说服不了谁。 盘古女神象征着至高权利和无上尊贵,成为所有女灵力师梦寐以求的追求,在权利的熏陶之下,梦幻家族也开始勾心斗角,内部倾轧的很厉害,很快分裂成两大家族,一个是以梦之术为主的梦氏家族,另一个是以幻之术为主导的幻氏家族,幻氏家族的新任族长幻灵,也是支持能者上任的观点,就因为这样,她才被梦氏家族分立出来,还被剥夺了高贵的梦姓,不再顶着梦氏家族光环的幻氏家族,过了一段很艰难的日子,讥讽、侮辱、挑衅大骂等等,就像从云端跌落到泥地,这巨大的反差,没有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是无法挺过来的,幻灵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苦苦修炼自己,过去了很多年,那个提议一直没结果。 最主要的是世家们无法确认现任的盘古女神未离世,就算有能者,不知道水晶魔杖会不会认,就因为这个不确定,又没有人去尝试,一直拖延了很久都没有答案。 最终,幻灵给出了答案,幻灵在修炼成功之后,就独身一人进入神坛,在神坛的祭台上,默默的一人跳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幻之舞,没有观众,没有掌声,只有虔诚的心,五光十色的幻舞。这场孤独又真挚的幻舞,又掀起了惊涛骇浪,水晶魔杖感应到了这场幻舞,飞回神坛,认了幻灵为新任的盘古女神。 幻灵开启了九个黄金卫,在原本七大洲不变的情况下,又有两大州恢复到战前的状态,不仅如此,幻灵还昭告天下,盘古女神从此不再终身制,有能者胜任之,并设下竞选制度,为了不让神坛被频繁打扰,修炼的灵力师由低到高被分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个等级,不论男女,只有达到紫级的灵力师才有资格进入神坛,竞选每十年一次。制度一出来,底下掀起一股修炼色彩灵力之术的热潮。 经历了几任盘古女神的更换,男灵力师们也总结出了一些经验,那就是近身战斗力较强的人,往往会更容易拿到铠甲,渐渐的,远程操控的灵力之术不再热门,反而是近身作战较强的灵力战士和灵力武士成为了热门修炼。更有天赋秉异之人,两者兼习,这些人往往会凌驾在最顶端的黄金卫,成为仅次于盘古女神之下的傲视群体。 子墨将书翻到最后一页,只见书页上写着三个大大的字“全剧终”,愣愣的盯着这三个字看了好一会,子墨有些哭笑不得,真是败家子啊,败家子,写这本书的人一定是个败家子,多好的纸就这么浪费的写三个字,哪怕多写几个字也好啊,子墨不得不承认,她这么计较,是因为她还没看过瘾啊,还有后续吗?有吗,有吗…… 被子墨咒骂成败家子的人,此时正在房间里“阿嚏阿嚏……”的连连打喷嚏,老头子揉了揉瘙痒的鼻子,心里嘀咕道,也不知道哪个小混蛋居然敢骂他,要是被他知道,哼哼……伴着哼哼声,老头子进入了梦乡,好像梦到了什么不踏实的事情,老头子一晚上的眉头都是皱着紧紧的。 三年的光阴稍纵即逝,三年的时光足以让子墨从一个青涩懵懂的女孩成长为亭亭玉立的少女,这三年来子墨一边刻苦修炼,一边啃读书史,让她的身段婀娜多姿,举手投足间腹有诗书气自华,经常乔装扮演游离市井之中,看尽世间百态,善恶美丑,清新单纯的笑意不再是她的本色,而成为了她的伪装,这都归功于老头子的谆谆教诲,人性复杂,人心多变,生就七窍玲珑心,应付百变人生,当然这是经过修饰后的说辞,老头子的原话就是,人要滑头点,你卖别人,总比别人卖你好。 第二十四章 问天 三年的刻苦修炼,子墨总算如愿以偿的进入了空杯境界,接下来就要一级一级的往上爬,子墨觉得这样清浅时光,岁月静好的日子可以过一辈子的话,她很乐意。不过,最近老头子好像越来越烦躁了,有时候又安静的过分,吃过晚饭,坐在院中,仰头望着天空,一坐就是一整夜,有几次,子墨很好奇老头子到底看什么,看得那么入迷,就陪了他几夜,结果,满天的繁星,一闪一闪的闪成了催眠符,催着子墨进入甜甜的梦乡,老头子倒没调笑她,最后,还是子墨自己不好意思再陪着,煮完宵夜就回房休憩。 这天清晨,阳光白的耀眼,子墨正打算往外走,结果衣角被老头子拽住,“丫头,今天天气真好!” 子墨抬头望望天,点头附和:“恩,的确是个好天气!” “墨丫头,把书都搬出来吧。”老头子背着双手,语气里带着一丝扼腕。 子墨“哦哦”了两声,并没有听出老头子伤感的话音,而是再次点头附和:“这么好的天气,那些书的确要拿出来晒一晒,不然就发霉啦。”说完,就转身往堆书的房间奔去,微风掀起子墨的衣裙,墨发随风起舞,整个人散发着少女特有的青春气息。 老头子静静的伫立了一会,嘴唇蠕动了下,最终化成一道无言的哀叹。 子墨很快就将屋里的书都搬到了院子里,这些书三年来都被她看过,并且默记在了心里,有它们的陪伴,子墨的生活充实多了,搬完书,抬手将耳旁的湿发往后捋了捋,才注意到老头子的面前燃起了一堆熊熊篝火,子墨惊喜的一边跑一边喊:“蓝爷爷,你烧火要烤鱼吗?早知道你要吃烤鱼,我就一早摸鱼去……” “把书拿来吧……”老头子淡淡的吩咐道。 “书?”子墨瞪大双眼,忽闪忽闪的,带着丝别样的灵动,“蓝爷爷,烤鱼的事还没说完呢,要书干嘛?” “烧啊!”老头子语出惊人,把子墨吓得哇哇叫,“哎呦喂,蓝爷爷,把书当柴烧会不会太太太浪费了?”子墨无比痛心的捂着眼睛说道,本想试图掉几滴眼泪博可怜,可是太难了,最后只能放弃。 老头子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依然淡淡的决定:“没用了,就烧了吧。” 这回,子墨没有再反驳,而是默默的把书一本一本的扔进火堆里,窜起的火苗就像贪婪的恶狼,一口一口的吞噬着美食,整整烧了一天,子墨才将所有的书烧成灰烬,老头子站在旁边不言不语的站了一整天,气氛压抑的很,烧完后,子墨蹲在地上,一边拨拉着灰烬,一边无声的流泪,一半是被烟味呛着,一半是因为老头子今天的举动怪异的让她心慌惊跳,总觉得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 卯州南郡中心街道上,南宫府邸的西北方向一个不起眼的侧院,花影簇簇间,一道白色欣长的男子身影如同雏燕般轻盈跃动,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刷的一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骤如闪电般将一只坠落的信鹰抓住,抽出一物后,信鹰又扇动黑色翅膀,冲向高空,一切快的让人眼花缭乱,疑似错觉。 修长的手指,将手心的纸条展开,看了眼纸上的内容,男子俊美绝伦的脸上,刚毅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急速披了件素色风衣,就往院门的方向走去,男子穿过繁华的几道街,轻盈的身姿跃入一座小庭院,庭院主厅的主座上坐着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深陷的眼窝带着股阴翳,薄薄的嘴唇,散发着凌厉森然之气,那股森然之气直到年轻男子进来,都没有消散。 “二叔,找我何事?”如果子墨有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觉得眼前人说话的声音有些刻骨的耳熟,虽然,面貌有些面生,没错,这就是没有经过易容的阿卡,阿卡其实不叫阿卡,他是南宫世家的二少主南宫辰,被他叫做二叔的人,正是前三年从孤岛监狱里救出的人,曾是让南宫家挤入中层世家的白银卫士南宫羽。 南宫羽并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话,而是把玩了会手中的白玉扳指,才略显平淡的开口道:“我想起来他是谁了。” “谁?”南宫辰皱了下眉头,显然没听懂二叔说的话。 南宫羽从椅座上缓缓站起,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手指摩挲着扳指,思绪飘向远方:“还记得三年前寅州,永安城的那个高人吗?” “高人?那个老头子吗?哼,化成灰我都记得,要不是他,那小丫头能逃的掉?”南宫辰见二叔说起这件事,就有些咬牙切齿,“难道二叔有他的下落了?” “没有,”南宫羽摇了摇头,“不过,我记起他是谁了……” “他是谁?二叔居然会认得他?”此时南宫辰倒很想知道这个老头子的来历了。 “他是问天!” “什么?问天?问家名动天下的奇才问天?”南宫辰听到这个名字,讶异的深吸了一口气。 “正是,那可是个天纵奇才啊,不但精通武道,占天卜地之术,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与沐家灵武双修的天才少年沐风,并称‘少年双杰’!”南宫羽陷在过往的回忆中,带着丝感叹。 “不对,二叔,会不会弄错了?”南宫辰有些质疑的提问,“就算过了十年,他的年龄应该才二十七八,怎会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呢?” 南宫羽拧了拧眉头,突显出了眼角的皱纹,语气依然平静无波:“不知道十年前的那一夜发生了什么事,一夜之间白了少年头,没过多久,前任的盘古女神幻璃的离奇消逝,问天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没想到他居然藏匿在寅州整整十年,啧啧,果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啊。”说道最后,南宫羽禁不住佩服起那人的胆气和智谋。 “二叔,既然这样,那我们还等什么?找到他,把那丫头抓回来。”南宫辰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想到那丫头手无缚鸡之力,却在他们两的眼皮底下逃了,换了谁都有些不甘心。 “不不……”南宫羽摇头否定道:“我们奈何不了他。” “难道就这样算了?”南宫辰语气里满满的不甘心。 “呵呵,我们奈何不了他,不代表没人奈何的了他,”南宫羽掀起嘴角,诡异的笑了笑,转身将桌上的纸条交给南宫辰,“把这个给那人飞鹰传信去,相信那人对这消息会很感兴趣的。记住,别暴露了我们。” 说完,凑近南宫辰的耳旁,悄悄耳语了一会,只见南宫辰听后,带着丝惊讶,转身执行命令去。 第二十五章 梨林 寅州州府,位于寅州最中央的地方,历来都是黄金卫办差的地方,跟州府隔着一条街的地方,就是历任黄金卫的府邸,亭台楼阁,气魄雄浑。府门匾额上如今雕刻的是“沐府”二字。 一骑兽马奔过,扬起高尘,马背上的人,在府门前翻滚而下,经通报过后,快速穿过迂回的府院,直奔主厅,主厅临窗的地方站着个白衣黑发的男子身影,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英俊的侧脸,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这就是沐家现任家主沐风,曾经诧叱风云的双杰之一。 “报……” 浑厚的宣报声,并没有影响到此时唯美的画面,俊美男子的目光依然远视前方,微启薄唇,温润如玉的嗓音缓缓流淌:“宣!”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快步走进,一路上低着头,眼睛目不斜视的看着地上,来到书桌前,扑咚一声,双膝跪下,头都不敢抬起,就开始简洁快速的宣读密报:“报家主,有密探来报,问天在寅州永安城有下落。” “哦?在永安城?倒像他的做派,”沐风轻扬起眉头,一种极美的风情流露,“那就布下天罗地网吧,这次别让我失望。”沐风轻描淡写的说完,挥了挥衣袖,管家就低头应是,静悄悄的往后退,直至退到房门口,才弯腰转身离开。 最近几天,老头子越来越沉默了,子墨觉得和这样的老头子待在一起,有些难受,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子墨拍了拍脑袋,觉得自己最近一定被老头子影响了,带着些神经兮兮,不能再这样下去,正想做些什么事的时候,转眼看到老头子又拄着拐杖出门,最近几天,老头子总是一个人出门,也不知道去哪里,待上一整天,又一个人回来,现在又要出门了,子墨正踌躇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只见老头子转过身,向子墨招了招手,子墨一见,心中一喜,像蝴蝶一样,飘然飞到老头子身边,殷勤的牵起老头子的拐杖,心情舒畅的向前带路。 离村庄不远的一处山坡上,种着一片梨林,这时正是梨花盛开的时节,那些梨花,密密匝匝,层层叠叠,如白云轻飘,如纸片漫洒,满枝,满树,满林,风夹着梨花的馨香,悠悠飘荡,深吸一口气,心都被陶醉。 “丫头,美吧!”老头子悠悠开口道。 “美!”子墨很肯定的点点头。 “这是我十年前种的,如今枝繁叶茂,梨花飘香,美啊!”老头子再次幽幽感叹道。 “是,蓝爷爷最英明睿智了,懂得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子墨刚说完,只见屁股就被拐杖拍了一记,自从子墨抱怨打脑袋会把脑子打笨之后,老头子就改为打屁股了,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好吗?怎么可以打屁股呢?子墨曾抗议了好多次,结果都无疾而终。 “你乘哪门子的凉?我栽树,你吃梨还差不多!”好吧,子墨不得不承认最了解自己的人果然是朝夕相处的老头子。 老头子吹胡子瞪眼了下,又恢复了沉默,子墨也不再出声,而是静静的陪着老头子看着满树梨花在风中摇摆,直到做中午饭的时间到了,子墨才不得不开口,“蓝爷爷,我先回去做饭,你要是没看够的话,我做完给你送来?”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子墨准备转身离开,老头子却在这时叫住她:“墨丫头,我喜欢这里。” 子墨回首微笑颔首示意她已经知道了,老头子却又一次很郑重的重复道:“墨丫头,记住,我喜欢这里,尤其是这棵梨树。”说完,还用手指指了指。 子墨顺着老头子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里有并排伫立着两棵梨树,这两棵梨树比别的梨树显得粗壮,显得茂盛,老头子所指的是左边的那棵,子墨再次冲老头子颔首示意她明白了,老头子才展颜一笑,脸上的皱纹像一朵漾开的菊花,沧桑又和熙。 目送子墨离开后,老头子对着右边的那棵粗壮的梨树喃喃自语: “阿璃,我不想再躲避了,这么多年来,我累了……” “阿璃,我给你找了个继承者,最初的她很像你,不过现在她像我,你会不会生气?” “阿璃,我想下去陪你了,所以我等不到她成为你的那一天,我怕你孤单太久……” “阿璃,原谅我,在我心里,这个世界幸福与否,还是没有你重要,独自煎熬了十年,是我的极限了……” …… 子墨煮好饭菜,正想给老头子送去,没想到却在院门口差点与老头子撞上,惊讶之余,又有些欣喜,因为子墨发现此时老头子的脸上带着暖洋洋的笑意,让人如沐春风,有种雨过天晴般的感觉。 太阳西下,林中的光线显得更加暗淡,“哗啦啦”一根繁茂粗壮的枝干被一道赤光劈过从树上滑落在地,子墨欣喜的拿起斧头左看右看了一会,觉得今天真是个好日子,进入空杯境界以来,无论她怎么努力一直停滞不前,没想到却在今天达到了梦寐以求的赤阶术士,老头子说过,赤、橙、黄是幻彩术士的初级阶段,因为这三种色彩是原色,只有先幻化出这三种原色,才能再一步幻化出绿、青、蓝,达到幻彩术士的中极阶段,紫色是幻彩术士的最高阶段,至于拥有了幻化这七种色彩的灵力之后,女子除了自保之外,还可以用之跳幻彩之舞,编织七彩画面,男子就可以将之转化成斗气,让这些色彩之光成为战斗的力量。接下来能走多远的路,就看个人的修为和感悟了。必须要拥有这七色之光,才能进入神坛角逐。 听完老头子的这些长篇大论,子墨的理想很简单,就是踏踏实实的往上爬,只要可以自保就够了,至于什么神坛,什么幻彩之舞这些在书里看看,过个瘾就是了,要她立志伸手去摘,那还是醒醒,别做梦了。当然,这些想法子墨只藏在心里偷偷的想,要是被老头子知道的话,恐怕她的屁股又保不住了。 第二十六章 最后的晚餐 子墨用锈迹斑斑的斧头“咔嚓咔擦”了一会,落地的粗壮枝干,就被分割成小块,子墨收了斧头,拿出腰间的绳子,将地上的柴火叠整齐,牢牢的绑紧,就拖着往山下走去,这条原本看不见踪迹的山路,最近几年被子墨开辟的很宽敞,不像之前一路拖着重物,会被路旁的灌木频频卡住。 山下很多人家炊烟袅袅,还有扑鼻的饭香,子墨轻嗅了下,加快了回家的步伐,不知道老头子回来了没有,回来了没看到她,一定又会说她把他给饿着了,想到老头子那小孩子气的表情,子墨脸上就溢满笑意。 走进院中,子墨将柴火拖进院中,摊开,晾晒,拍了拍衣服上的草屑,打水洗了洗手,准备进厨房做饭,迎面碰上老头子,子墨清了清嗓子,甜甜的喊了声:“蓝爷爷!我回来了,我马上煮饭给你吃。”子墨的脚还没跨入厨房,就被老头子的拐杖勾住,“不了,今晚我来吧。” “什么?”子墨陶了陶耳朵,带着些不可置信,望了望天,天还没黑呢,她怎么做起梦来了? “没听错,你这丫头,今晚有口福了,”老头子将提在手上的东西往子墨面前晃了晃,“诺,我买了好多菜,晚上我要亲自下厨!” “亲自下厨?”子墨极度怀疑老头子的厨艺,谁叫他之前说过,他从不下厨的,一个从不下厨的人,你指望有口福,还不如等天掉钱币实际些,“蓝爷爷,你心情不好,也没有必要糟蹋食物啊,这要花钱的,多浪费……” “哎哦!”子墨感觉屁股熟悉的一痛,准备长篇大论的话戛然而止。再看老头子的神态,一副你丫的就是欠揍,不揍不成材的样子,子墨深呼吸了很久,做了个‘请’的动作,恭敬的将老头子迎进厨房,然后,就开溜回到院中饭桌上等老头子所谓的口福驾到。她可不想留在厨房,到时候打下手,出力又没功劳,这么吃亏的事她才不干呢。 不过,到时候饭菜难以下咽怎么办?吃还是不吃? 答案肯定是吃啊,老头子那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那是练得天下无敌的,你能熬的过他吗?子墨自认她目前的功力没法超越。 可是吃了拉肚子怎么办?好吧,至少不是她一个人坏肚子,大家有难同当,子墨在心里小小的安慰了下自己。 可是…… 子墨正愁眉苦脸的可是着,只见老头子将一盆盆色香味俱全的饭菜端了出来,很大方豪气的摆在子墨的面前,被香喷喷的饭香味勾回神的子墨,看了下眼前的菜色,眼睛瞬间直了,嘴里大呼:“蓝爷爷,你这是变魔术吗?魔术变出来的菜能吃吗?” “变你个大鬼头,你这丫头,书看多了吧。”老头子哼哼了两声,继续在子墨的伤口上撒盐,“看看,好好看看,我对你有多好,你以前给我吃的是猪食,我现在回报你的是美食。” 子墨很不客气的白了白眼,“既然是猪食,那你还吃的比谁都香!” “这说明我对你好啊,为了不忍心拂了你的面子,我整整吃了三年的猪~食。”老头子说这话时,表情那是绝对的情深深意蒙蒙,偏偏现在的子墨不吃这套,再次白了白眼,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可以选择不吃猪食,而是天天吃美食!” 老头子再次可怜巴巴的说道:“我还不是为了不打击到你的自尊心而隐忍的吃猪食,三年啊,整整三年,人生有多少三年啊……” “停!蓝爷爷,现在是吃饭的时候,不是感叹人生的时候。”子墨见老头子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立刻喊停,拿起筷子,将饭菜扒拉进嘴里。 老头子用筷子敲了下子墨的头,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吃这么快干嘛?饿死鬼投胎啊,美食是要细嚼慢咬的!来来,我还备了一壶梨花酿!” 这顿饭,吃的很欢快,也很诗意,对月品酒,看庭前花落,酒香,菜香,欢声笑语,萦绕在整个夜空,久久不散。 吃到半夜,桌上的杯盏狼藉都没收拾,两人就这样双眼迷离的回房休憩,额,准确的说,是回老头子的房间,老头子说有些东西要交给她,老头子说他要把她头上的黄金卫的封印给隐蔽起来,让别人发现不了,她就没有那么多麻烦了,至于是怎么隐藏起来的,睡醒的子墨揉了揉额头,发现自己合衣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鼻尖还能闻到浓浓的酒气,仔细的想了想,只记得有一股暖流流进她的身体,循环了一圈,最后停驻在她的大脑那里,刚开始有股舒舒痒痒的感觉,现在再仔细感受了下,发现那种感觉消失了,这梨花酿喝起来很美味,没想到后劲还这么大,到现在头还在痛着,对了,最后,老头子好像还说了什么话来着? 子墨重重的拍了自己的脑袋一记,哦,想起来了,老头子告诉她,假如哪一天他不在了,就拿着他昨晚交给她的东西往北边的丑州历练去。当时她还回了句,您老太操心了,你一定比我长寿,因为我会先被你气死。最后,好像老头子听了这话,只是沉默了半响,就又拉着她的手吩咐,别忘了他喜欢梨林,那棵梨树下,她还嘟喃了几句,让老头子放心,她还没得健忘症呢!断断续续的画面就拼到这里,子墨想到什么似的,惊得跳起,浑浑噩噩的脑袋在这一刻无比的清醒,她夺门而出,向老头子的房间奔去,一边跑,嘴里一边呢喃:“不可能,不可能,一定不可能……”声音里带着丝惊慌的呜咽声。 跑到老头子的房门前,房门紧闭着,子墨呆愣着望着近在咫尺的房门,她的双手开始颤抖,她不敢打开,她害怕她的想法变成事实,她不想,她不想,子墨抱着头,无力的瘫软在地上,泪水无声无息的从白皙的脸盘滑落,滴在长满苔藓的石板上,嘴唇蠕动着,轻轻的呼唤:“蓝爷爷~蓝爷爷……”房间里仿佛没人住般,静悄悄的,并没有任何的回应。 子墨最后的希冀破灭,心一阵颤抖,哭的更加伤心。 “蓝爷爷~”撕心裂肺的喊声响彻天际,湮没在无边…… 第二十七章 搜捕 半山坡上的梨林依然那么美,盛开的雪白梨花,在微风的吹拂下,跳跃着、舞动着,洁白如玉,银光闪闪,转眼之间,物还在,人已非,一身白衣的子墨久久的跪在一棵粗壮的梨树下,梨花纷飞,落满她的头,她却浑然未觉,两眼无神的盯着眼前的梨树,深深的磕了几下,直起身子,恋恋不舍的离去。身后,一阵大风卷起地上的梨花瓣,似一只只白蝶,在空中起舞翻飞。 蓝爷爷,你走好!你说的话,我都记在心里,你说你喜欢这片梨林,喜欢那棵梨树,我就把你葬在那里,让你喜欢的东西陪你天荒地老。 有一句话一直没有说出口,是怕你会觉得有些矫情,那就是谢谢你,谢谢你这三年来的栽培和教诲,谢谢你昨晚备下的最后的晚餐,谢谢你!不知道这一声谢会不会太晚了?子墨捂着嘴,泣不成声,觉得心口堵着慌,喘不过气来,走出那片梨林,就开始往山中奔跑起来,呼呼的风将脸上的泪水吹干,只剩下刻骨铭心的伤痛。 子墨奔跑累了,开始慢慢的平复心情,不知不觉间走到平时挑水的小河旁,蹲下身,将双手伸进河水里,丝丝凉意弥漫全身,让子墨的心渐渐趋于宁静,撩起清洌洌的河水,将脸上的泪痕洗去,将刻骨铭心的伤痛埋葬在心底的角落里,正思虑着将来的打算,只见林中一片飞鸟被惊起,飞向别处。 不好,有人,有很多人…… 子墨眯了眯眼,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信息,三年来,这片林地分明是一个人迹罕至的森林,今天突然涌入这么多人,一定很不寻常,老头子说过,在一切不明朗的情况下,要学会先隐藏自己,化明为暗。 于是,子墨先把老头子给的东西,用油布包的紧紧的,塞进胸口,身子缓慢的滑入水中,嘴里叼着一根空心的草根管,整个人没入水中。 很快一阵嘈杂声传来,有个领头人更是气急败坏的大吼道:“快快快,快搜,别让人跑了!” “搜的仔细点,他们一定没走多远!” 叫叫嚷嚷的声音很快靠近,又渐渐远去,子墨在水中凝神静听了一会,感觉到没有动静了,又悄悄的从水中爬到岸上,顺势在地上滚了一圈,湿漉漉的衣裳很快沾满泥土,取出老头子给的东西,快速乔装打扮起来,很快,一个浑身脏兮兮的白发灰眼的老妪乞丐,拿着一个破碗,拄着根树干当拐杖,一摇一晃的往山下走去。 山下,子墨和老头子住的地方围着很多人,一部分是山下的民众,他们正好奇的指指点点,一部分是衣着简单黑色卫服,戴黑色卫帽的侍卫,这些人明显在执行什么任务,逮着一个山民在细细的盘问,手中还有一张画像,混在人群中的子墨瞟了一眼画像,心里有些惊讶,画像上的人正是老头子,难道这些人是来抓捕老头子的? 为什么要抓他呢?子墨好奇心被勾起,往前靠了靠,此时,一个领头模样的人正向山下的寡妇张婶问话,张婶是个嘴上没把门的人,领头的黑衣人只是问了个问题,她就像倒话篓子一样纷纷往外倒:“这画上的瞎子老头啊怪癖的很,十年前来到我们村,独自一人住在山中,都不跟我们交流的,我们也不知道他的来历,三年前啊,还鬼鬼祟祟带回一个女孩子,也不知道有什么猫腻……”张婶说到这里,还朝着领头人挤眉弄眼了下,领头人向身旁的手下扫了一眼,手下立刻会意的掏了些碎钱递给张婶,张婶收了钱,笑眯了眼,才搔首弄姿的继续说道:“尤其是前段时间,我还看到这一老一少同进同出的,可暧昧了,我们都嘲笑来着老牛吃嫩草,没想到今天却不见了,我估计啊禁不住人说,找个没人的地方双宿双飞了……” 听到这里,子墨差点没吐血,这人什么眼睛啊?估计眼睛长屁股眼去了,果然老头子说的对,心中有花看别人是花,心中有狗屎,看别人都是狗屎。子墨一边心里腹诽,一边侧耳凝听,只见领头的黑衣人听到这里,眉头明显的皱了下,张婶似乎看出领头人的不满,最后又讪讪的补了一句:“那女孩也是个怪模样,黑发墨眼。”领头人听到这句话,明显眉头一舒,对身旁的手下,点了点头,手下立刻会意带着张婶走进一间房间,过一会走出来,打发走了张婶,手上多了一副画卷,走到领头人面前将那副画像摊开,赫然是未乔装前的子墨,子墨看着心凉了一下,握着破碗的手,细微的颤抖了一下,昭示着她紧张的心情。领头人命人将两幅画像展示给众人看,并向众人高声解释:“这两人是重要逃犯,谁有发现,及时来报,重重有赏!” 底下的山民接头交耳的议论了一会,见没什么可看的,就渐渐的散了,子墨随着人流也往山下走去,逃犯?真正计较起来,她还真是逃犯,不过,老头子是不是,那就不知道了,子墨发现,跟老头子相处了三年,现在想来,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老头子,连他是什么来历都不清楚,她会不会太神经大条了?不管怎样,事已至此,那山中的小院看来是不能住了,只能按老头子临终前说的,往北边的丑州流浪去。 那群黑衣侍卫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就像一阵风一样,永安城的大街小巷都贴满了两人的画像,子墨对着形象逼真的画像,不禁哀叹,幸亏老头子教了她乔装易容术,否则,此时的她怎么逃的过这些天罗地网。感叹完,子墨找了个阴暗的角落,将破碗放在地上,闭上眼睛,脑海里默默回忆曾经看过的晋元大陆山川图,细细在脑海里规划着去丑州的路线。 突然,心头涌起一股不安感,这种不安感带着一丝久违的熟悉感,子墨睁开双眼,环视四周,发现,离她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个风流俊逸的少年,穿着雪白袍服,一尘不染,似乎感受到子墨的目光般,侧过半边脸,凤眼微眯,见是个半百的老妪,少年又回过头,对着面前的乞丐说着些什么,那个乞丐是一个身量很高挑瘦削的女孩,一双大眼带着少女的青春慕艾,迷离的望着眼前贵气英俊的少年,少年每说一句话,她都不住的点头。 第二十八章 故人 子墨的心里此时掀起了惊涛骇浪,阿卡!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在这里干什么?直觉告诉她,这场追捕跟眼前的这个少年有关,不知道这个混蛋又要干什么坏事!本想逃离的子墨,被这些疑问深深吸引,又静静的坐在了角落里。 只见乞丐少女被阿卡说着欢心雀跃,起身跟着他走进旁边的一处房间,临走前还朝着子墨望了一眼,那一眼迸发着寒星,带着冷意。让子墨想跟上前查探究竟的想法扼杀,理智告诉她,她必须要少管闲事,立马走掉,这么想,子墨也这么做。 南宫辰注视着乞丐老妪渐渐消失的身影,嘴角露出冷笑,算你识相。 很快,南宫辰拉着身旁的乞丐少女往房间走去,离开的子墨也没有闲着,拐进附近的破庙里,出来时也换了身装扮,手上挎着竹篮子,就像路边买菜的大婶,正准备向两人进去的房间靠近,只见那间房的门打开,刚才进去的乞丐少女焕然一新,黑发墨眼,整一个子墨的翻版,乞丐少女一脸笑意的从子墨身旁奔过,向闹市跑去,手中拽着钱币,显然是要去买什么东西。 随着少女的奔跑走动,原本井然有序的街市,从暗处角落里涌现出许多暗卫,齐齐向少女围拢过去,似乎想活捉住那个少女,就在这时,一只火箭破空而出,箭身缭绕着紫色斗气,向少女的面门射去,“砰”火箭射穿少女的脑袋,轰然炸开,整颗脑袋撕裂成碎片,无头的尸身,似一个失去支撑的木板,轰然倒地,子墨不忍心的闭了闭眼,她刚才看到了火箭射出的方向,闪过熟悉的白袍,她猜到了谁是罪魁祸首。 但她不明白那人这么做的原因,造成子墨死亡的假象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如果老头子有在的话,他一定看的懂,果然,她还是太笨。子墨木然的呆愣了会,不管他的用意是什么,她必须要尽快离开这里,离开这样危险的人,从刚才那支火箭,可以看出阿卡短短三年的时间已经达到了紫级术士的级别,更有甚者可能已经超越了紫级,因为老头子曾经说过,达到紫级的人,灵力再进一步的话,斗气的颜色是不会变的。 假子墨的死亡,也带给子墨一些便利,至少大街小巷不再粘贴子墨的画像,尽管如此,子墨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依然乔装打扮,一边行乞,一边向既定的路线离开,身后的永安城渐渐的抛至身后,不知道有生之年,还有没有机会回来看看老头子,吃老头子亲手栽种的梨树结下的硕果,子墨从来都没有像此时此刻这样迷茫过。 寅州州府,会客的殿堂带着阴森森的感觉,不过视野却很明朗空旷,殿内雕花玉柱,彰显着至上权贵。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黝黑光滑的玉阶飞快的倒退,高高的玉黑台上,一道傲然的黑影伫立,森严宽大的黑色披袍,模糊的衬出硬朗的身姿轮廓,黑色的长发,无风依然肆意的摆动。 脚步声在高台下戛然而止。 来人一身黑色着装,俯首恭敬道:“州主,密探得报,问天在永安城如意村住了十年,现在不知所踪!” 玉台上的黑影正是安州的黄金卫州主,也是现任的沐家家主沐风,听了黑衣侍卫的汇报,身形不为所动,只是周身散发的寒气明显加剧,恭敬跪着的黑衣人,身子明显一僵,壮着胆子接着汇报:“曾有人看到问天三年前,收养了一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模样很特别,黑发墨眼。” 原本平静无波的沐风,在听到黑发墨眼这四个字眼时,猛地转身,周身散发的杀气,似要把人撕裂般浓重,“黑发墨眼的女孩?嗯?”虽是温和询问的口气,但黑衣人明显感觉到了那种从地狱里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黑衣人紧了紧头皮,战战兢兢的回道:“是,州主,不过,得到消息不久,就发现那个黑发墨眼的女孩在大街上围捕过程中,被人击杀!” “哦?”沐风收敛了杀气,眉头舒了下,底下的黑衣人也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似乎抓住了什么般,很干脆的点头道:“是的,不知是何人下的手。” 难道是她?沐风蹙了蹙眉头,接着又展开,又恢复最初的恬静淡然,幽幽开口道:“死了就好,全力追捕问天!” “是!”黑衣人似乎得到特赐般,动作灵活的退出殿堂,殿内又恢复死寂,沐风盯着面前的一堵墙,凝视了很久,才宣人入内:“传令下去,集结精卫,一个月后,护送千倾颜出发辰州。” 神坛位于辰州腹内,盘古女神殿就建在神坛的旁边,上好的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远方似有袅袅雾气笼罩着盘古女神殿,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青黑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墙板,恢弘气派的宫门,一条笔直的路的尽头,玉石台阶缓缓而上,出现一个空旷的广场,通过广场,就可进入悬挂“议事堂”的宫殿,一路上侍卫环立,层层守卫,威严肃穆。 议事堂的高台奢靡座椅上,端庄坐着个肌肤胜雪的女子,二八年华,一身白色的拖地长裙,宽大的衣摆上绣着繁复的花纹,一络络的黑发盘成发髻,白玉钗松松簪起,一颦一笑摄人心魂,此人正是现任的盘古女神梦笔,出自梦氏家族。此时她的似水双眸正定定着盯着底下跪着的卫士,凝神听着他的汇报:“女神殿下,寅州永安城传来问天下落得消息,据悉,几年来一直与一位女子朝夕相处。” 听到这里,梦笔原本宁静无波的眼神,瞬间迸发出冰冷的目光,胸部细微起伏,声音里满含怒意:“然后呢?接着说!” 侍卫定了定神,才开口道:“后来,不知道什么人在围捕他们,与问天一起的女子被击杀致死,问天不知所踪。” “哦?查出何人所为吗?”梦笔用淡然的口吻追问道,隐在袖口下的手指却绞着紧紧的,极力隐忍着真实的情绪。 “属下无能,还未查出!” “那还等什么?还不快去查。”一声令下,卫士应声‘是’,正准备退下,结果头顶又传来声响“慢着!”,卫士的身形顿了顿,复又恭敬跪下,听候指令。 “全力追查问天,记住,赶在那批人之前找到。”梦笔冷冽的眼神一扫,扬起手,冷冷的命令道:“去吧!”言语中,威严到不容一点的抗拒。 等到卫士退出后,梦笔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真实的情绪,瞬间爆发出来,仰天长笑起来:“哈哈哈……死了好,死了好……那女人死的好……”问天,你最好别落在我的手里。梦笔痛痛快快的笑完,带着些愤恨,宽大的袖袍将桌上的华贵花瓶扫落,“哐当”声响彻大堂,很快又归于死寂。 南宫辰在永安城徘徊了一段时间,见大街小巷的画像只剩下问天的人像,满意的扬起嘴角,露出让人沉迷的笑意,心中不禁感叹二叔的心思精密,料事如神。暴露了问天的下落,如果他们俩在一起,等于暴露了子墨的下落,子墨一旦被抓,那么孤岛监狱逃亡的事也就隐瞒不住,也会暴露了他们,这风险他们可不想承担,所以,制造假子墨死亡,让他们的矛头一致对准问天,问天如果会为子墨打算的话,一定会分头逃匿,运气好的话,那他就可以逮住那个可恶的小丫头,一雪前耻,想到这里,南宫辰双眼迸发出冰冷的眸光,周身透着股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