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水田家》 第1章 争夺 大商朝的夏天真是热啊,太阳才升起不到一个钟头,便如一个巨大的火球,炙烤着大地与路上的行人。 悠然拿汗巾子擦了擦脸上的汗,略略抬头,登时,水汪汪的凤眸被日头刺的微眯。摸着腰间鼓囊囊的荷包,悠然欣喜垂眸,笑的甜蜜而绚烂。 今日是她重生到这个世界的第八天,也是她挣得第一桶金的日子。 “悠”这个姓在天朝并不常见,用她死去的爷爷的话说,除了他们一家,这个姓氏在天朝已经绝种了。 因为家庭环境优越,本身又得上帝眷顾,悠然有一身亮闪闪的优势,颜值高,高气质,高学历,海龟精英,最最重要的是,智商值,嗯,有一定的高度……悠然集中了职场白骨精最最核心的精髓,所以,在国内的一家知名企业里,她混的风生水起。 本以为她会这样,一直按部就班的过下去,没想到,在一次野外探险游的意外事故中,她穿了…… 前世她也算寿终正寝,没病没殃的,只是结局有些意外。噢,虽然,年纪还处在英年,28岁。 但好歹没拖家带口的,也没男盆友、蓝颜啥的为她的离去而伤心落泪。至于父母嘛,一个扎根在英国,嫁给了一个神马莫纳康斯子爵的儿子,融入上流,如鱼得水;另一个,则腾达在米国,不仅拥有娇妻美眷,据说事业也做滴非常辉煌,跨国公司都开到两非了。 若说遗憾,大概有三个,一,没来得及回老家去爷爷奶奶的坟地,给二老添添新土。二,没有给闺蜜冬冬留下个告别书啥的。 最后一个,则是关于故主的名字,邱菊花。 邱菊花,江州寿安县上水村人氏。20出头,年轻寡妇,拖着两个女娃儿,且不幸——男人死后,被公婆赶出家门。 此人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曾身负“三座大山”,命里无子!克夫!不守妇道! 这些词儿,在这个时代,对一个山村女人来说,很可怕。 可是,饱受现代网络文学熏陶的悠然眼下却觉得,原主的名字,也很可怕! 菊花儿…… 记得闺蜜冬冬有一句口头禅:吓的我菊花儿一紧。 这句口头禅伴随了闺蜜十年,也折磨了悠然整整十年,因为,每当闺蜜说这句话时,她会不由自主的生理反应一下…… “啊呸!”站在街道中央,背着竹篓的悠然猛然回神儿,小声的愤然了一句,为自己在大街中央想什么“菊花儿一紧”的事情感到丢人! 悠然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鼓囊囊的荷包上,拿着这一吊钱,她飞快的将城里转了大半,购了满满一竹篓生活必需品:大米,面粉,鸡蛋,猪油,盐巴,熟牛肉,还有红磨坊的点心。 沉甸甸的感觉,让人踏实又满足。 采购完必需品,原打算直接出城的悠然在一个小货摊儿跟前停了下来,她看中了一面镜子。说实话,自打她来到这个世界,还真不知道这副尊容长什么样子。 悠然抓住把柄,刚要把镜子拿起,这时,一只手突然霸道的握住了把柄的前端,那手白皙修长且泛着淡淡光泽,与悠然粗糙干瘪指甲里还藏着泥巴的手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是一只女人的手!恰好,透过镜面,悠然迅速的瞥到一只柔媚、泛着点点光泽的桃花眼。 这是一只女人的眼! 略略不悦,这女人怎么这样?不知道先来后到?或者就是故意的!也对!这里的世道,富贵的权势的就流行贴在脸上,哪像天朝的风格,有钱了发财了能不露绝不露,有的甚至偷偷摸摸,藏藏掖掖,生怕成了过街的老鼠。 二人僵持几秒,都没动,也没说话。就在这时,那人开口,“小娘子,这铜镜,你喜欢?” 竟是男的! 悠然吃惊,忽略那声音中与生俱来的趾高气扬,小嘴儿微微张翘,蹙着眉头抬眼。 还真是男的! 说年纪,顶多十七八岁,再看皮相,真真是俊俏。 皮肤很白,宽阔皎洁的额头下,一对剑眉英气而柔情,一双具有点睛之笔的桃花眼,此时正泛着点点星光,而高挺的鼻梁下,绯色薄唇微微上翘,形成了一个极优美的弧度。 猛地一瞧,此人明显阳气不足,却偏爱作痞.子状,一把俗之又俗的桃花扇半开着插在后脑勺,这副流里流气的模样显然糟蹋了这副好皮相,以及他那身华贵且淡雅的蓝色金丝襟边锦衣。 悠然仍惊讶的张着小嘴儿,还没开口,对方傲娇的甩了甩头,又道:“可爷也喜欢呢!这铜镜,爷要了!”而后指着摊主,“给爷包起来!” “哗啦啦……”好一阵子钱币碰撞声,一枚枚铜板大珠小珠落玉盘似的坠落在摊主面前,堆成小山。 悠然眉头蹙成一团疙瘩,表情吃屎了一般。世界上还有比这货更奇葩的人吗?先不说他蛮不讲理的加塞儿抢东西,单凭他这给钱的“范儿”上就要笑死人了,若要充大款直接扔两锭银子不得了?可这货…… 这孩子,真是个缺呀!悠然心中画了个大大的“缺”字。 摊主在呆愣几秒钟后立刻擦了擦嘴角的哈喇子,然后笑眯眯、点头哈腰的将铜镜包裹的漂漂亮亮,之后小心翼翼的递给面前的钱主儿,完全忽略了悠然的存在。 某缺在拿到铜镜之后,一双婉转妩媚到极致的桃花眼故意瞥了瞥悠然,眸光流转,充满挑衅与戏谑,最后,更是将别在脑袋瓜子后的桃花扇“唰”的打开,扬长而去…… 自始至终,悠然一句话都没说,刚开始是惊的不知说什么,再后来她发现遇到这个“货”,还真没什么好说的。 在摊主重新挂上热情的小脸介绍其他款式的铜镜时,悠然静悄悄离去。 日头逐渐正南,临近城门,悠然忽而想到家里的两个娃子若是见到这么一堆好吃的东西,指不定乐成啥样子呢,想着,想着,那不快的感觉烟消云散。 “哎哟哟!” 悠然咬牙,被撞了个趔趄,下一瞬发现,一个年近六旬的老妪正坐在地上痛苦呻.吟,“哎哟哟!我的老腰勒……你这娘子,走路长没长眼睛?”那妇人见面露愧意的悠然前来搀扶,似乎更痛苦了,指着悠然痛斥。 腰?悠然忽然停止了行动,揉了揉被撞痛的肩膀,豁然,她意识到,或许……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在她试探着朝腰间一探后立刻变了脸色,她的荷包不见了! 中计了!二话不说,悠然抬头大喊,“抓贼呀!抓贼呀!” 那老妪看见悠然如此反应,顿时条件反射似的往城门口瞅了瞅,这一瞅不要紧,悠然一眼瞧见了那个身影匆匆的贼。 到此时,也就十来秒的时间,那贼已溜到城门口附近,大概刚刚怕人发现,故意走的很平静,但是被悠然这么一嗓子尖叫,吓的失了分寸,到最后,不顾一切的奔跑起来。 若是从前,悠然定三步并作五步,将那贼三下五除二的制的服服帖帖,可现在,换了个身子不说,关键是还背着满满一竹篓东西…… 眼见那贼越来越远,悠然急的满头大汗。 那是她的钱啊,辛辛苦苦转了大半个深山才挣的保命钱! 追!即使拼了命! 悠然气喘吁吁,却眼见那贼人越来越远…… 忽而,一道蓝色身影忽的截住了那贼的去路,而后,那身影绕着小贼悠哉哉的转了一圈,单手提着小贼的衣领,拎小鸡子似的朝悠然走来。 悠然急骤的心跳,在这时,才稍稍有些平息,只是,当她看清那蓝色身影时,心跳漏了半拍,怔在原地,恩公竟是那个“缺”! 天下事,还真是无巧不成书!悠然心中滋味复杂。 四周乱糟糟闹哄哄的,有拍手叫好的,有咒骂小贼的,当然更多的人是在悄悄夸赞抓贼的英雄,无意间悠然似乎听见“詹六公子”“县太爷”等字眼儿。 为了应景儿,加之真心感激,悠然快步走到“缺”的面前,低头拜了一拜,“奴家谢过公子!” 来到这个世界,悠然还是头一遭做这样别扭的言行举止,因此浑身不自然,而这些不自然落在“缺”的眼中,则成了“不甘心却不得不”的标志。 “果真谢我?酬钱呢?” 果然这货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缺”,悠然又被她那副伸长手要谢钱的模样给雷到了,即使在现代,见义勇为者也没像他这般大大咧咧要谢钱的,更何况是这时代远古,民风朴素的大商王朝。 微怔片刻,悠然回神,接过荷包便打开抓钱。 “哈哈哈哈……” 那“缺”突然大笑,一双妖冶的桃花眼里几乎笑出了泪花儿,在他将手里的小贼抛给小跑着赶来的差役后,将桃花扇“唰”的打开,摇晃着走开了。 悠然…… 接着,差役押走了小贼以及小贼的同伙——那个老妪,独在人群中凌乱的悠然这才回神,之后朝几人消失的地方望了望,慢慢出了城。 待悠然离开,那蓝色身影再次从角门口闪出,同时出现的,还有刚才的那两个差役。 高个儿差役小声问,“爷在看什么?” 低个儿差役低声答,“笨蛋,这你都不知道?” “你才是笨蛋!”高个儿差役刚要反驳,便被一道凌厉的目光给吓瘪了,噤声了。 “那俩厮送进去了吗?”身穿蓝色锦袍的人一本正经,与之前行径判若两人。 当即,高个儿差役恢复当值的状态,事无巨细的禀报道:“回爷,送进去了,估计这会儿子正挨板子呢!这哥俩儿,屡教不改,净干些偷鸡摸狗,坑蒙拐骗的事,上回老爷念着他们家中还有个八十多岁的老母,所以从轻发落,一人只打了二十板子就放了,没想到这才半年,这哥俩儿葬了老母之后又故技重施,不过,这次指定来个半残!!” 某缺听后无话,又在原地站了许久,这时,矮个子差役突然问道:“爷,那袋子钱呢?”怕某缺听不懂,矮个子差役说完又用手比划了一下,在空中画了个方方正正的小袋子。 见某缺不答,矮个子急了,“爷,那可是蓬莱仙酒楼补缴的税款,您……” “是啊!爷!”高个子也跟着问道,而后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道:“爷,我才刚还见您手里拿着面镜子呢……哪儿去了?” “什么镜子哪儿去了?”矮个子冲高个子大呼,须臾转向某缺,“爷,是钱哪儿去了?今天可是您第一天正式当职,若出了岔子,回头老爷又该……” 某缺被吵的头疼,随即从袖笼里摸出两锭银子,丢给二人,“去,把这些银子全部换成铜板!”话毕,某缺“唰”的打开桃花扇,径直离去,独留两差役在大太阳低下凌乱…… 第2章 归家 出城之后,熙熙攘攘的人流逐渐变的稀少,加之大中午的到了饭点,所以,在通往上水村的路上,只有悠然一人。 想着家中的两个女娃,原本就步履匆匆的悠然,走的更急。 就在悠然离开官道,刚踏上羊肠小道时,一个浓重憨厚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高武家的,高武家的,高武家的……” 足有三四声,悠然才猛的反应过来,高武,是原主死了的丈夫的名字…… 悠然顿时停下脚步,闻声望去,但见一年近五旬的老人驾着毛驴车急急的朝她赶来。 是周叔。 周叔,若水村人氏。若水村与上水村紧挨,这两村与上山、上善两村一起,并称为四大古村。 说起周叔,悠然记忆中并不陌生,高武生前的铁兄弟周大奋,就是周叔的长子。 在南疆那场极为残酷血腥的战役中,高武丧了命,尸骨无存,而周叔的长子周大奋也在那场战役中断了一条腿,确切的说,是丢了一条腿,人回来了,腿还留在战场上…… 原本常年驾着毛驴车走南闯北,与人拉货赚些银钱养家的周叔,自打长子九死一生的从战场上活下来,就再也没出过远门,只在附近几个城镇拉货,以便及时回家照顾身心脆弱的儿子。 想到这儿,悠然心中微微一叹,对着渐近的人惊道,“原来是周叔啊!” 周叔勒住驴子,憨厚一笑,因常年在外,风吹日晒雨淋之故,满脸都是糙皮褶子,笑起来就像成精的老树,沧桑而厚实。 “可不是我,高武家的,在城里时早,我就看见了你,只是主家嚷着要卸货没顾上招呼,等我卸完货,你却不见踪影,我料你已出了城,这才急赶慢赶的……快上来,老叔载你一程!” “谢周叔,不用了,这点子东西,还不沉!”悠然礼貌拒绝。 之所以拒绝,最主要的原因是,如今她突然暴发户似的购买了这么些东西,很容易让人生疑,人一旦生疑,便会有意或无意的惹出许多事,如今的悠然还没在上水村站稳跟脚,所以,她想低调一些。 周叔诧异,不解,脸上的褶子突然多了一倍。 “高武家的,你这是咋?信不过我老头子?我家大奋与你男人可是生死弟兄!” “周叔,我不是那个意思……”说到这里,悠然突然止住,转而一想,索性抛出一句话,想探探这位老叔的口风,“只是我名声……不好。怕,连累周叔一家……。” 何止不好,简直臭名昭著! 不仅命里无子,还克夫,最后一条更可怕,红杏出墙!说不好都是委婉的了! 周叔一听,顿时跺脚,“咳!高武家的,别人不知道你,老叔我还能不知?那些风言风声都是那猪油蒙了心的尖酸之人的毒见,你老叔与你婶儿压根儿就不信!孩子,有句话说的好,堵不上别人的嘴,还能管不住自己的心?不管别人咋说,咱心里清楚就行!” 这话颇有见地,与“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有异曲同工之妙,果真话糙理不糙,悠然暗自点头,这周叔,倒是个明白人。 不用周叔再多说什么,悠然将竹篓解下,放在驴车上,坐了上去。 周叔自然是见了那一篓满满的沉沉的东西,但走了很久,他什么都没问,不觉中,悠然对这位饱经风霜的老人更加敬重三分。 不过,半路时,周叔倒提起了另一个话题,“高武家的,你今天真是有惊无险,多亏了詹六公子” 詹六公子?难道是那个长的花枝招展的“缺”? 根本来不及想,一个花狐狸似的面容硬是蹦跶了出来,悠然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却被周叔误以为她不明白。 周叔略略顿了顿,又道:“詹六公子是咱县太爷的独子,长得风流倜傥,家里虽然堂兄弟、亲姊妹一大堆,但是唯独他最受老太太宠爱。不过,咱县太爷对他管的倒是紧,一心想让他走仕途。说起来,这詹六公子也够不幸,年年科举,年年落第,到后来,碍于老太太的压力,咱县太爷索性也不再管他,只给他一个捕头的差事,让他在县衙里随意厮混。” 原来如此,悠然心中了然,暗叹,可不又是一个贾宝玉! “原来今日助我的恩公竟是詹六公子!”悠然顺着周叔的思维说道,随即又想,周叔怎么知道? “在城里发生的事,您都看见了?” “可不!”周叔接的很快,“那时我正卸货,突然听见有人喊抓贼,我抬头一看,那贼人在前跑,你在后面急追……我也急了,抄起一根木棍就冲了过去,还没跑几步呢,詹六公子就已经抓住了那贼人,可让人松了一口劲儿!” 悠然很惊讶,竟还有这一幕,她当时真是没看到。 “谢谢你周叔!”悠然感激道。 周叔连连摇头,“谢啥呀,高武家的,老叔当时也没帮上忙!” 没有帮上忙?可是却在第一时间冲了出来帮助一个“名声坏到底”的人! 临近村口,周叔本坚持把悠然送到家门口,但是悠然坚持下车,驴车还是在村口停了下来。 趁周叔不注意,悠然下车前将十枚铜板放在了牛皮凳的毡子下,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这是悠然的准则。虽说周叔嘴上只是将她顺路捎回,可是悠然明白,事实并非如此。 但是,这个世上,除了至亲,没有谁天经地义的要对谁好。 谢别周叔,悠然踏着轻快的脚步朝家走去。 简单的篱笆小栏,绕着两座低矮简陋的茅草屋,离好远就能看见伫立在院子中央的身姿挺拔的老槐树,这便是悠然在这儿的家。 “娘回来了!” 悠然刚推开柴门,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子飞奔到悠然脚下,她张着两只小翅膀一般的手臂,亲昵的抱住了悠然的大腿。弯弯如月的凤眸,透着黑漆漆深邃无暇的瞳仁,长长的弯弯的睫毛呼扇呼扇,甚是灵动。 那双眼睛极美,总是让悠然忍不住猜测,自己所占据的这副身子样貌如何,或者对死去的高武一番模糊的臆想勾勒,究竟是什么样的父母,竟有这么美的眼睛? 这是老大高香叶。 紧接着,另一个与高香叶长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身材略微矮小一点儿的女娃抱住了悠然的另一条腿,她将自己的小脸儿紧紧的贴着悠然,低低呢喃,柔声细语的喊了声“娘”。 这是老二高香草,两个女娃是双胞胎姐妹,今年只有五岁。 悠然垂头,笑着抚摸两个娃子毛茸茸的脑袋,“快进屋,娘给你们买了好吃的!” 一听见好吃的,老二高香草立马松了手,两只略略狭长一点的凤眸登时炯炯有神,她一手推开姐姐,另一手拉着悠然,小牛犊子似的往屋里拽…… “菊花儿~你可回来了!” 一声悠扬的菊花儿,令悠然身子轻轻的颤了颤,抬头望去,见稳婆顶着刺眼的阳光,眯着大小眼儿,从小茅屋走了出来。 稳婆是一个年近六十的老妪,五官极不齐整,大小眼儿,塌鼻梁,厚嘴唇,脸上黄褐斑累累,一开口说话便露出一嘴的黄牙,很丑。 她早年丧夫,膝下只有一个体弱多病的女儿,坎坎坷坷,只活到六岁,最后夭折。从那时起,稳婆便孤孤单单一人,直到现在。 为了给女儿看病,稳婆一家卖完田产卖房产,男人死后,日子更加雪上加霜,后来,女儿也死了,她把自己关在院子里,好一阵子不在人前露脸。再后来,倒是出了门,可是整个人忽然苍老了十岁。 好在,她有一手好绣活儿,凭着这一手绝技,倒也没被饿死。 到了屋里,稳婆把稀饭,蒸饼,菜窝窝一样接一样的端在悠然面前,好一阵子忙活,末了才道:“菊花儿啊,你今日进城卖菜干,怎么到现在才回?” 悠然把嘴里的食物咽下,放下汤碗,擦了擦嘴,才道:“您先去瞧瞧竹篓。” 稳婆愣愣的看着悠然,听见竹篓二字才回神,忙去掀那竹篓的盖子,见到里面的东西时,惊讶的张开大嘴,好久都没合上…… “竟然卖了这么多?”一竹篓野菜干竟卖那么多钱?怎么会…… 悠然笑了,“野菜干不值钱,值钱的是山参。” 山参?稳婆大小眼儿睁得圆溜。 “说起来,真是运气,我在山脚挖野菜时,不经意地碰到了一棵野山参,可小,还没经几年风霜。原先不确定,也没跟您说,谁知康掌柜一看,果真是!” 这般解释,稳婆信了,不觉喜气盈腮,直夸悠然运气好。 “当然,最重要是靠康掌柜的面子,带我去了药行,所以我那颗野山参才卖了那么多钱!”悠然又补了句,稳婆听后赞许的点点头,对食客源的康掌柜又是一阵夸赞。 接着,悠然对自己今日进城的所见所闻所经历简略的描述一番,但对于被贼偷荷包以及得助于县太爷的六公子一事,却只字未提。 饭后,稳婆喜滋滋的带着两个女娃儿分彩线,上好的丝线拿在手里,质滑纤柔,自始至终,脸上挂着知足的笑。两个孩子吃饱喝足,玩的起兴。 悠然第一次有了踏实的感觉。将半吊钱收好后,她又打开竹篓,准备将里面的米面油粮放入储物筐,只是她刚把手伸进去,突然,又好似被烫了一般缩回,她的竹篓里,竟多了一面镜子! 什么时候的事儿? 第3章 消息 镜子里的人儿,很美!悠然忘了其他。 五官清秀无暇,内里透着淡淡的妩媚,除了那双韵致明亮的凤眸,这张脸竟与前世的自己生的七分相似。 假如邱菊花的生活不是那么艰辛,假如她不经常风吹日晒的在田地里奔波,假若她的心思不那么凝重,那么她的皮肤绝对白皙,精神面貌绝对要胜过前世的自己。 望着镜中陌生又熟悉的容貌,悠然一时呆愣。 而后,悠然陷入前所未有的沉思。 那个缺为嘛要把镜子放进她的竹篓?抢都抢了……这,算什么事儿啊! 等等!那个“缺”是何时把镜子放进她的竹篓里的? 在她看来,那个“缺”绝对没下手的机会。虽说她没有身怀绝世武功,但是,她的身手、触感、反应还是相当不错的,在那世,她自幼习武,最拿手的便是近身格斗,跆拳道早已到红黑带阶段,凭她的灵敏度和反应力,几乎没人能这样无声无息的近她身。 可是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情却偏偏发生了! 躺在炕上,看着月亮逐渐冒上树梢,悠然仍没想到破绽处。 有肉吃的日子实在舒坦,两天过去了,悠然没得到一点信儿,不免有些疑惑。 这天,她起了个大早,简单梳洗一番,她拿起竹篓,同前几天一样悄悄出了门,直奔皓山。 皓山海拔不高,只五六百米,却蜿蜒绵长横跨整个江州。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上水村山水秀丽,环境优美,农牧业,倒还可以。老高家祖上数十代生活在此,任朝廷那把椅子换几班人马,他们家的日子,却是一天比一天殷实。 现如今,不仅有十几亩上好水田,三头耕牛,就连给他家干活的短工,就有两个。虽谈不上地主,但确确实实算得上小富农了。 当然,小富农一词,从不属于邱菊花,直到她死。 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走上十里,便是上山村,邱菊花的娘家。 十五岁那年,邱菊花坐在毛驴车上嫁进了上水村。丈夫高武,在家排行老三,邱菊花刚嫁给高武没几天,朝廷征兵开始,接着,高武上了战场。 高武这一走,就是五年多。 邱菊花一边小心翼翼的侍奉公婆,一边辛苦的养育两个女儿,日夜望眼欲穿,盼着高武回来,最终却盼来高武的死讯。 于是,邱菊花又被扣上了克夫的帽子。 为什么说又呢? 只因当年,高武走后没多久,邱菊花便被诊出怀了双胞胎,可是,当两个女娃呱呱坠地,她立刻成了全家人鄙夷的对象。 怀了俩,九死一生的生下来,竟没一个儿子! 就在那时,不知从哪里冒出个游方道士,说她此生注定命里无子。 命里无子,克夫……对一个女人下半生的命途来说,简直惨不忍睹! 可事情到此还没结束,某一天,邱菊花的婆婆吴氏不知从哪里听来,说邱菊花与野男人在野地里行不轨之事,于是乎,邱菊花继“命里无子”、“克夫”这样两个臭名之后,又多了个“与人有染”的罪名。 于是,她被休,并与两个小女儿一起,被赶出了老高家。 在那一刻,饱含耻辱,百口莫辩的邱菊花走投无路,只好带着孩子回了上山村的娘家。 岂料她前脚刚进门,后脚便被继母赵氏赶了出来。 万般无奈之下,邱菊花再也撑不下去,便一头扎进了汝河…… 望着潺潺流动的河水,悠然有些出神,心头麻麻,似乎有种绝望的感觉挥之不去。 良久,她摇了摇头,收起这些不堪的记忆,长长叹了口气,背起竹篓,淌过潺潺的汝河,到达皓山山脚。 她来皓山,可不仅仅是挖什么野菜,当然,更无野山参一说。 她来皓山,只是为了那半山腰处,到处可见的斑斑红果。说白了,就是西红柿。只不过这里的人都叫它红果。 昨日,只凭这些随处可见的廉价的东西,食客源的康掌柜给了悠然一吊钱。 这个东西并不值钱,值钱的是消息。 像红果炒蛋啦,红果鸡蛋面啦……从来没有人把这个小东西当做菜蔬,只认为是寻常的野果子,哪天某人上山打猎或是寻找野物,渴了便摘下吃上一两个。 它的作用,对这里的人来说,仅此而已。 很快,她摘了满满一篓红果,猴子似的上下雀跃,下了山。 刚到家,稳婆盯着那篓红果,喜道:“菊花儿呀,你都知道了?” 这话莫名其妙。 见悠然不解,稳婆拿着又大又圆的红果道:“你李婶儿刚来了,她说这东西可以当菜吃,镇上传来的,可新鲜了,不愧是开酒楼的!咋想的!” “那菜名叫什么来着?”稳婆问身旁的两个小不点。 高香草回的快,“红果炒蛋。” “对对对,就是这个名……” 终于有消息了!悠然大喜。 稳婆唠唠叨叨说了很多,感慨最多的,便是野果子当菜蔬这件事。 悠然跟着赞叹一下,拿着两个大红果,转身进了茅草房。 五分钟后,一盘香喷喷、金灿灿、亮程程的红果炒蛋出炉了。 稳婆瞅着,半天没说一句话。 “稳婆,那一吊钱,是这道菜的功劳。因为我答应康掌柜要保密,所以前天骗了您。” 你说啥? 稳婆嘴张的老大,根本不相信。 过了好大一会儿,稳婆才回神,“菊花儿,你咋知道呢?” 你咋知道红果能当菜蔬呢?你咋知道红果炒蛋才好吃呢? “我也不知,那天醒来之后,就发现脑瓜儿里有了这些东西。” 悠然挠挠头,万变不离其宗,还是老借口吧,虽然掉牙,总比没有强,穿越的姐妹你懂得! 稳婆听这话,又呆了好久,这次不是望着红果炒蛋,而是盯着悠然。 那双眼本就大小不一,如今瞪着,让人浑身长毛毛。 “老天爷!”稳婆忽然大叫,吓了全家人一跳。 “别是遇见神仙了!”稳婆喜的抓住悠然的肩膀,抓的生疼。 老天爷!悠然心里默默大叫,多好的稳婆呀!竟然这么顺路的说了出来,也不用自己瞎编胡诌了! 稳婆仍在激动中,“果然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悠然眉角抽抽,象征性的问了句,“您老怎么就断定是遇仙呢?我都没感觉……” “快闭嘴!怎能怀疑仙人呢!你年纪轻,不知轻重,可不能乱说,否则仙人怪罪,会把你的本事收走的!” 稳婆嗔怪,然后俯在悠然耳旁,秘密说了些她曾遇见过神婆、巫仙之事。 悠然懂了。 合着不是自己运气好,完全是因为,人家是地地道道虔诚专一的信徒啊! 这倒帮了自己一个忙。 吃了早饭,悠然背上竹篓,朝县城走去。 城里的状况,要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她本是一个精明的商人,来到这儿后却忽略了商人最擅长的品质。 模仿。 大街小巷,凡是有馆子的地方都挂满了招牌。 “本店新制红果炒蛋菜品,欢迎品尝!” “本店特质红果鲜蛋面,独家秘方,过时不候。” “……” 望着这些,悠然哭笑不得。 然而当她到食客源后,康掌柜正笑的欢畅,似乎丝毫不受影响。 “哟,表姑奶奶来了,二子,快去后院叫你婶娘,说表姑奶奶来了,表姑奶奶,后院请。”康掌柜似乎没有料到悠然会这个点上来,大堂里人来人往都是吃饭的客人,怕走漏消息,脑子一转,冲悠然叫表姑奶奶。 悠然被这个词惊了一惊,笑的干涩,头一低,顺着康掌柜的手势快速进了后院。 “老康,这谁呀?你哪儿来的表姑奶奶?” “嗨!一个远房亲戚,多年不走动,这不,家道艰难,贴到这儿来了!” 悠然刚走进帘子便听见有人问,康掌柜一副嫌弃的口吻笑着答。 活机灵! 这三个字配康掌柜,严重的贴切! (由于俺文化水平有限,文学素养不高,脑容量也有限,所以经常会出现漏洞以及虫子,欢迎大家前来指正,谢谢!谢谢!么么哒……) 第4章 绝妇 不同上回,这次,康掌柜的婆娘张氏异常热情,说唱赔笑,端茶倒水,真的把悠然当姑奶奶伺候起来。 “邱娘子,你千万别生婶子的气,上回实属婶子见识浅薄,看在你康叔的份儿上,可别记仇!” 张氏一口一个你婶子,肥嘟嘟的大脸盘子快贴到悠然的脸上了。 悠然慢慢的把身子侧向一旁,赔笑,“您说哪里话,我怎会生气,若真生气,今日我便不来了。” 那天悠然刚来,张氏不由分说便要把人往外赶,若不是康掌柜拦住,也不会有今天的事儿了。 不过悠然也理解,一个年轻妇人背着竹篓抛头露面说自己有秘方,任谁把她当成疯婆子也不为过。 张氏见悠然含笑,对那天的事一笔带过,笑的更带劲儿了。 只听康掌柜在门口咳了声,笑着走进。 “生意不错,恭喜康掌柜!”悠然学着这里的男人,拱手作福礼。 康掌柜与张氏一阵慌乱,忙虚搀悠然坐下。 康掌柜笑道:“这都是邱娘子大恩,若不是您的方子,哪能有今天的景象。” “可如今,我见大街小巷……” 悠然表示担忧,康掌柜不以为意,“无碍,他们只是学个表面。” 见康掌柜如此说,悠然也放下心来。 二人寒暄一番,悠然挑明来意,“康掌柜,话我不多说,带我进厨房吧。” 又有新菜品啦?康掌柜夫妻二人相互对视一眼,喜上眉梢。 “敢问邱娘子,今日是何菜品?” “两道汤,一咸一甜,一热一冷。热的生津开胃,冷的消暑解渴。” 悠然只说这些,康掌柜已经迫不及待做出“请”的手势了,“好!邱娘子,只要您做得出,咱们还是照老规矩,一手交方,一手拿钱。” 如上回一般,胖厨子只按照悠然吩咐,准备所有需要食材与器具,然后退出了小厨房。 这次时间很长,足有半个钟头,悠然仍在里面忙乎。此时,大厨房里的康掌柜坐立不安,见悠然久久不出,额头全是汗水。 张氏扇着蒲扇,小声嘀咕,“咋还不出来?这里面可真热。” “热,热,嫌热出去!”康掌柜没好气的急眼,张氏立刻闭嘴,不再说话。 这时,悠然捧着托盘,端着两碗冒气儿的汤走了出来。 康掌柜忙上前一步迎上,捧起那碗热腾腾的“红果鱼片汤”的手,颤颤。 “这是红果鱼片汤,红果,切大块,鱼,削成薄片,若想味道更胜,最好选鲫鱼。”悠然曼声介绍,随后指着另一道冒着凉气的汤道:“这碗,名为红果蜜汁冰丁。很简单,红果榨成汁儿,加蜂蜜,白水,砂糖,最后放入冰丁。” “请品尝。” 悠然说完,张氏便提裙要坐,康掌柜轻咳一声,张氏像坐了弹簧被弹起,胖厨师低头走了过来。 先喝一口红果鱼片汤,皱眉,再品一口红果蜜汁冰丁,眉头皱的更紧。 怎么?不好喝?康掌柜盯着胖子不放。 胖子没言语,又喝了一大口蜜汁冰丁,咕咚咽下,才道:“我这辈子,能喝上这样美的东西,值了!” 熊瞎子!那就是好喝!皱眉作甚?康掌柜不悦,将胖子顶去一旁,亲自品了品,眉头皱的比胖子还要紧,却连连说美味。 “端走吧,给孩子们尝尝。”康掌柜摆手,这话是说给张氏听的。 “嗳。”张氏立刻喜上眉梢,顾不上托盘,一手端着一只碗,拖着肥肥的身子走了。 进入正题。 “邱娘子,您要多少?” 这次,康掌柜毫不犹豫的开口,让悠然开价。 “两吊钱。”悠然也不拖泥带水。 一个汤品一吊钱啊,这回不买一赠一了啊…… 康掌柜略思稍许,点头,冲胖子道:“去取纸笔。” 同上回一般,悠然口述,康掌柜执笔。写着,写着,康掌柜手里的笔顿了顿,望着那道红果鱼片汤的方子,恍然大悟。 怪不得那鱼竟没一丁点腥味儿,原来有秘方啊。 觉得不贵了,一点都不贵! 拿了钱,悠然将一竹篓红果,包红果的干草倒出来,准备离去。 张氏背着半袋子米进来,不等人开口,放进了竹篓,康掌柜又包了半块牛肉放进去。 “既然是亲戚,自然不能空着手回去。”像是怕拒绝,又像是解释,康掌柜笑着引路。 悠然没争执,道声谢,低头抬步。临近大堂,又小声道:“康掌柜,注意点儿方式。” 康掌柜明白,对方是让自己注意经营方式。 见他点头,悠然将头埋的更低,迅速的穿过大堂,出了门。 康掌柜刚回到后院,张氏便凑了过来,“邱娘子走了?” 嗯,康掌柜点点头,算是回答。 “我说当家的,上回让你查查这娘子,你查了没?就光知道她娘家姓邱,她夫家呢?姓啥?叫啥?家里如何?怎么年纪轻轻抛头露面的?对了,她是如何得知这些菜品的?难道家里有人做菜么?在哪里做生意?你问没……” “你哪来那么多话!”康掌柜被唠叨的心烦,“买方子的时候人家不说好了,互相不问,互相保密!” 张氏被唬的止了声,不过,片刻,还是小声的嘀咕了句,“我不是觉得蹊跷么……” 这回康掌柜倒没发火,叹了气道:“她就是邱菊花。” “啥?邱菊花?”张氏呆了…… 那个大名鼎鼎传遍整个寿安县被赶出家门的绝妇? 绝妇一词,还是新生的,意指绝子绝孙绝男人。不知谁起的头,但是贴切。 “你别嚷嚷!”康掌柜瞪眼,“也别听人家瞎说,我看这妇人老实,不像那些传的。” “你觉得老实!你觉得老实!你咋看出老实的?咋啦,同情心泛滥了?你别不是有啥想法儿?”张氏别的都可以忍,就这点不行。 “去!”康掌柜真火了,一时之间不知说些什么,脸涨得通红,憋出一句,“我这样子,能想啥?” 张氏一听气的跺脚,康掌柜来了句,“你记住,这几天白花花的银子,拜谁所赐!” 银子! 一听银子,张氏泄了气,二十两呢!从前仨月也不会挣这些,可如今,只三天。 …… 悠然并不知自己这次到来,会给康掌柜夫妇带来这么大的争执,她脚下生风似的,一路好走,很快,到了村口。眼看临近家门,一个身影闪了过来。 悠然猛止步,打了个趔趄。 “哎哟喂~这不是菊花儿吗?你这是打哪儿来呀?” 邱菊花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个声音,当然,现在的她,是悠然,拥有邱菊花全部记忆的悠然。 除了邱菊花曾经的二嫂钱三丫之外,这天底下再没人能嗲到这份儿上。 钱三丫的娘家在上水村隔壁上善村,祖上三代都是卖油郎,钱三丫在嫁给高武的二哥高文之前,曾经跟着自己的老爹走南串北十来年,练就了一副好嗓子,能说会唱的,加之她长的有几分姿色,与高文成亲之前也暗地里受到许多未婚男子的追捧,“嗲”的姿态,就是打那时生成的。 “高二娘子。”悠然淡淡的开口,闭口,然后准备离开。 这一动作落在钱三丫眼里,顿时让她不悦,她不知眼前的这个小贱.人何时生了这么大的胆子,别说再像曾经那般低眉顺眼,现在竟然对自己爱答不理的,岂有此理! 登时,钱三丫扭着硕大的臀部拦住了悠然的去路,一双淡淡的三角吊梢眉挑衅的上扬,“咋啦?跟二嫂我说句话都不行啦?” “你是谁二嫂!”悠然一脸嫌弃。 “你……”钱三丫又气又急,破口大骂,“不要脸的娼妇绝妇,还真往自己身上贴金啦!” 娼妇绝妇!娼妇绝妇!不要脸的娼妇绝妇…… 你拖累男人!绝我子孙!孽种!滚出高家!滚出高家!! 记忆的阀门崩塌,悠然被冲的眩晕,新仇旧恨涌上,悠然抬手要打钱三丫。 “快住手!”稳婆不知何时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跑来,“菊花儿,不能打!” 钱三丫见稳婆一副怕的要死的模样,哈哈尖笑,贴着身子上来,“你打呀!打呀!打呀……小娼妇!” “啪!” 响亮的一声,钱三丫脸上多了个指印。 “你敢打我?!”钱三丫捂脸,疼的呲牙。 “啪!” 又是一声!就连钱三丫自己都愣了。 片刻,她垂头疯母狗似的朝悠然撞去,只听“啊”的一声尖叫,又被撞了回来。 “我的老天爷呀,我不活啦!大白天的呀!打人啦!……” “邱菊花,你等着,有种你等着……” 悠然拽着发呆的稳婆快走到院儿里时,钱三丫仍披头散发的坐在那儿鬼嚎。 听她宣战标语,悠然冷笑。 又不是穿成贵女千金,区区一村妇,咋不能动手? 等着就等着! (求点击,求收藏,求推荐,求一切形式的勾搭,来着不拒,哈哈……) 第5章 打脸 悠然屁股刚沾着板凳,两个娃子“哇”的扑了过来,吓她一跳。 再看两个孩子,小脸全是泪水,高香叶胸前的挂襟子湿了一片。 感情这俩孩子看见刚才那一幕了……按理说自家娘亲受人欺负,熊孩子们不应该出去帮腔么?可这俩孩子,净躲在一旁哭了。 可见有多怕钱三丫! 童年阴影啊!童年阴影啊! 悠然搂紧了俩娃子,轻声喝道:“不许哭!” 见她们二人止声,悠然温柔道:“你们的娘,打了别人,又不是被别人打,你们哭什么?” 是啊,哭什么? 俩娃子都愣了,悠然是第一次见小孩子面露错愕不解的模样,苦哈哈着小脸儿,似懂非懂。 “噗嗤。”悠然笑的厉害。 “娘~”高香叶摇晃着悠然的大腿,皱着眉头,嗲着原本就很甜的嗓音撒娇。 “好了好了,乖乖宝贝。”悠然搂着俩娃子亲了又亲,“不委屈了,没事!” 稳婆端着清水进屋,见母女三人抱的紧,不知怎么就感觉出一副凄凄然的模样,低头拿汗巾子擦泪。 “菊花儿,你怎么敢动手?她们会寻事儿的!” “她敢骂,我自然敢打,死了一次,难不成还要再死一次?” “稳婆,别担心。”悠然愤然,而后安慰稳婆。 “我去做饭,今天有牛肉吃哟!” 两个娃子一听有肉吃,立刻欢腾的跟着悠然进了有锅灶的小草屋。 稳婆叹气,摇了摇头。 钱三丫一路哭骂,进家门时,婆婆吴氏正在院子里喂鸡,见她这般模样,慌的撂下食盆。 “你脸咋,这副模样?你公爹、你男人呢?三丫儿,三丫儿……” 吴氏喊了几声,钱三丫越发哭的厉害,顾不上说话,吴氏急眼,大吼,“别哭啦!问你话,就知道哭!” 钱三丫身子一哆嗦,住了口,回婆婆话,“公公和相公说地里的活儿还有一点儿,干完就回来。” 吴氏松了口气,接着又问钱三丫这副模样所谓何,钱三丫又抽抽泣泣起来,不过,这次倒是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了个遍,当然,添油加醋加工了一番。 吴氏一听勃然大怒,咬牙切齿骂了句“下作的娼妇!”恨不得当场把邱菊花打个死。 婆媳二人正怒骂着,吴氏的大儿媳妇王冬梅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呀,二弟妹,你的脸……”王冬梅因为想笑,又忍着,浑身颤的不行,伸手上前,却没敢碰,“这谁干的?作死呀!” 吴氏正怒火中烧,听大儿媳妇这样说,立刻觉得要气晕过去,喝道:“走,找那娼妇算账去!” “娘,不先给弟妹抹点消肿的药膏?” “抹啥呀,正好让村里的人都看看那恶妇的行径!” “娘,灶里还烧着火……”王冬梅没说完就意识到不对,忙补救,“我让慧慧看着火。” 片刻后,婆媳三人说着、骂着朝村头走去。 一路,引来许多人围观,刚刚就听见有人哭喊,如今见她们婆媳三人气冲冲,村里的人更好奇了。 草屋里,悠然刚把红果牛腩汤端上来,就听见外面熙熙攘攘,暗道,来的真快,饭也不让人吃。 “下作的娼妇,当日没死在汝河,老天真是不开眼!现在胆子可越发大了!竟敢出手打人,我老婆子今日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把我们娘几个全打死在这里……” 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吴氏骂骂咧咧,悠然听的一清二楚。高香叶与高香草像是听见魔鬼的声音一般,吓的四处乱窜,最后抱着悠然的大腿不撒手。 二妮子的小身子都是抖的,原本还算淡定的悠然,心里的一股火气立刻烧了起来。 “这可怎么办?怎么办?”稳婆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哆嗦着嘴巴,急的额头冒汗。 悠然将两个孩子抱上土炕,小声哄慰片刻,而后沉着道:“稳婆,看着孩子。” 说完,出了屋。 吴氏已经走进院门,见悠然走出,立刻疾步上前,抬手就是一掌。 钱三丫并没听见自己渴望的那声“啪”。 吴氏身后的两个女人眼睛瞪的极大,极圆,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这女人,竟敢抓婆婆的手腕。 悠然紧紧的握着那只又黑又瘦的鸡爪子,猛的增加力度。 吴氏嗷的一声,挣扎。 “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把你的爪子,拧断。” 悠然声音压的很低,只有这三个女人听见。 你……吴氏还没张口,悠然猛的松开了手,吴氏身子后仰,一个趔趄,若不是身后两个儿媳搀扶,早就坐在地上。 “邱氏,你,你,大逆不道!” 吴氏真是被气糊涂了,说出这话。 悠然突笑,朝吴氏身后一望,见篱笆内外站的都是人,便大声道:“高大娘这话,可让人不懂,我怎么就大逆不道了?” 一句“高大娘”让吴氏幡然醒悟,暗骂,这小蹄子早被自己休出家门,咋给忘了呢?真是给这小蹄子气糊涂了。 人群中议论纷纷,早就有人指指点点。 吴氏忙转移话题,“我问你,为何打三丫儿?” 为了证明给众人看,吴氏不顾钱三丫的羞馁,拉着她当众转了一圈儿,完了还指着那张肿的家猪似的脸盘子叫道:“多黑心的妇人!把人打成这样!大家评评理!” 吴氏哭的凄惨,眼瞅着民众口风歪倒,就在这时,不知躲在哪处的熊孩子“嘿嘿哈哈”的一笑,把气氛全打乱了。 人群里笑哄哄的,对着钱三丫那张脸指指点点,钱三丫都快把脸埋进胸脯里了。 吴氏一跺脚,指着悠然,“说,为啥打俺家三丫儿?” 悠然正色,“她敢骂,我就敢打!再说,是她抻着脸盘子非让我打,不打还不依!” “你!胡胡胡说八道,颠倒黑白,你……”钱三丫气的语无伦次。 “爹,邱婶儿说的没错。”一个刚摆脱奶声奶气的声音飘起。 众人望去,原来是本村鳏夫周元成家的小子,周宏,小名狗刨儿。 狗刨儿见自家爹没制止自己,而旁边的大爷婶子又追着问,索性一股脑儿说了。 “当时钱婶儿抻着脖子对邱婶儿说,你打呀,打呀,打呀……然后,邱婶儿就给了钱婶儿两巴掌。” “哈哈哈哈……” 人群中又是一阵哄笑,这次更激烈。也不知是为这熊孩子绘声绘色的表演,还是因为钱三丫的可笑。 钱三丫一时羞愤的都想钻地底下去,同时牙齿咬的咯咯响,她真想把那熊孩子掂起来一阵暴揍,熊瞎子,看戏看了一半不说,还没看懂,没看懂也罢,还敢乱讲! 怎么会变成这样?吴氏到现在仍觉得自己是占全理的,可是,现在倒被打了脸,此时,她觉得自己的脸比钱三丫的还肿。 “啊呀!老天爷勒,你不睁眼勒!都欺负我这老婆子哟,我们家三丫儿有冤无处申哟……” 吴氏没了主意,玩起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坐在地上撒泼不起。 悠然听她唱这小曲儿,大开眼见。 院子里正闹着,只听篱笆外有人喊,“里长来了,快让让,快让让……” (寂寞呀,求勾搭呀……) 第6章 亮箭 里长,处于大商朝官吏最末流之列,正九品,文官。 说起来好听,其实就是辅助衙门催催税款,征征徭役什么的杂工,平时无事连县太爷的面儿都见不着,还不如县太爷跟前的执笔小吏。 眼前的里长姓孙,名稻谷,家住若水村,管着除上山、上水、上善、若水四大古村外,还兼管离此地十里远的滑子沟。 孙稻谷,三十出头,家住上善村,膝下二子一女,他口碑还不错,并无“披着羊皮做着饿狼”的坏形象。 众人让开一条道,孙稻谷急急的走了过来。 悠然见他个头高高,体型健硕,却穿着朴素,满身都是泥土,顿觉他的形象距“里长”二字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为何在此聚众喧闹?”他的声音十分严厉。 在巡视众人一圈后,最后落到坐在地上披头散发的吴氏身上。 吴氏看见孙稻谷,立刻觉得青天大老爷降临一般,顾不上满地灰土尘泥,爬到孙稻谷跟前哭喊道:“大人,为民妇做主呀,邱氏无缘无故打我儿媳,找她对质还不认账……我冤死了呀!” “咳咳”孙稻谷轻咳两声,吴氏声音立马低了下去。 “邱氏,可有此事?” 伴着浑厚威严的声音,众人皆盯着悠然,四周静的如一片荒芜。 悠然低头行礼,道:“大人,却有此事。我打了钱三丫,但不是无缘无故,也不是不认账。” 四周更静了,突一声鸦啼,让人把心提到嗓子眼儿。 这妇人,胆子…… “那你,为何打钱三丫?” 孙稻谷终于开口,这般沉着的语气,让众人稍稍松了一口气。 “钱三丫辱骂我在先,挡我去路在后,最可气的是蔑我懦弱,故而,我忍无可忍,打了她!” 悠然话刚落地,众人议论始起。 这妇人,本末倒置了吧?最可气的难道不该是被辱骂被拦路? 原本低头等好戏的钱三丫猛的抬头,眼珠子快蹦出来了,我诅你娘的熊瞎子,我蔑你?蔑你懦弱?你不懦弱? 钱三丫顿觉没天理了! 孙稻谷也是一愣,奈何众声嚷嚷,自己还有别的事,让他不得不快速解决这起纷争。 “虽说钱三丫口毒,但你不该打她,邱氏,你可知错?” “民妇知错。” “若要你拿出文钱二十个给钱三丫买膏药,你可服?” “民妇服。” 悠然话毕,进屋拿了二十文,递给孙稻谷的跟班,跟班又把钱递给钱三丫。 孙稻谷皱眉,盯着悠然,片刻,点头。 这就完了? 钱三丫咬牙,不知接还是不接。 众人也目瞪口呆,这就完了。 也是,人家认错,认罚,还要怎样? 可说好胆大包天呢! “赶紧接住!”王冬梅撞了撞钱三丫的胳膊,而后又给婆婆使眼色,扶她起来。 事情解决,孙稻谷对吴氏等人道:“以后有事说事,切莫这么泼闹无理,妇人之家,成何体统。” 声音中少了许多严厉,但吴氏听来,比北风还刀子。 我泼闹无理?我不成体统?我……吴氏胸口一闷,憋的难受,差点儿当场吐血。 “大家都散了散了!周元成,你带几个能上树的人,马上跟我来,东山林子里的马蜂窝越来越多,如今已经伤了好几个路人……” 这事大家都知道,前段日子只几个,结的也高,没人当回事儿,这不,越来越多,越来越矮,蜇了人,才引起重视。 “是,大人!”靠在篱笆桩抱着狗刨儿的周元成一听立刻应声。 人群里一听要捅马蜂窝,立马嗡嗡似的炸开了锅,十几个壮汉纷纷嚷嚷报名,早把吴氏等人的闹剧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画风转变太快,让人无法适应,吴氏已经站不稳了。 “大人!” 悠然一张口,嗡嗡声立刻消失。不顾众人不解的目光,继续道:“大人,您说的方法虽好,但太危险,人在树上,若惹急了马蜂,来不及脱身。” 这个理,谁都知道。可是除此,还有何办法?几个跃跃欲试的壮汉此时看悠然的眼光,已经不耐烦,妇人,觉得大人好脾气是咋?关于钱三丫被打这一事,其实他们是有意见的。 放眼整个寿安县,这妇人名声烂到极点,若不是他们熟知吴氏心性,知她泼辣难缠,邱菊花做她儿媳妇时,又受尽了虐待,他们怎会一边倒的将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看她可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那依你的意思?”孙稻谷没有生气,但眉头紧皱,此时他也觉得这妇人行事太过,不知分寸。 “民妇愿意一试,但是需要一把弓箭。” 什么?吴氏突然觉得顺气了,钱三丫“哈哈”大笑,觉得自己听见了世上最好笑的话,这一笑,脸火火的疼,忙捂着“哎唷”个不停。 “邱娘子,莫要开玩笑。”周元成还要再说,被悠然打断,“我没有玩笑。大人肯否让民妇一试?” 孙稻谷见她说的郑重,丝毫不像开玩笑的样,半信半疑之间,点了头。 身后的吴氏与钱三丫快要笑晕了。 “娘,大嫂,快跟上,且看那绝妇如何拉开弓箭,哈哈哈哈……等着丢人现眼吧!”钱三丫扶着吴氏,走的急。 众人浩浩荡荡,谁也不肯离去。一路,孙稻谷劝说多次,甚至下了命令,但人们还是悄悄地跟上来。 捅马蜂窝,没啥好看的,但此时多了悠然这档子事儿,那就绝对不能错过。 好奇心,是人的天性;看热闹,则是人的天赋。 各种心理,悠然不看也猜得出,本来,她还想藏着掖着,不到万不得已绝不露手。 但是,经过钱三丫这一事,她突然明白,邱菊花本就是被推上风口浪尖的人物,低调,只能让人肆意的揉捏践踏,让自己更卑微。 何况,众人那种质疑中带着怜悯,同情里又透着鄙夷的眼神儿,让她非常不爽。 这世的生活,注定要从“洗白”开始。 越临近东山林子,悠然想的越明白。 到了地儿,她呆了。 那马蜂窝,结的可真不低,最高的,足有七八层楼高,看着稀稀疏疏,细数一下,绝不低于二十个。 棘手! 孙稻谷亲自将弓箭递到悠然手里,这一刻,他隐约有种要被这妇人戏耍的感觉,可要是真不行,自己能将她如何?顶多呵斥一顿,可自己的威信……果然还是鲁莽了! 悠然接过弓箭,拉了两下热身,只听周围有人小声道:“还挺是那样的,练过呀……” 鄙视,质疑,嘲笑…… 悠然闭上双眼,努力忘掉周围一切。 爷爷曾说,射击的时候什么也不要想,只记住,目标就是敌人,他不死,你就得亡。 “都闪开!”悠然背上箭筒,慢慢拉开了弓。 身后没人动。 “都想被马蜂蜇吗?” 这句见效,人们纷纷后退,眼睛却一动不动的盯着悠然手里的箭。 “嗖”的一声,箭从弦上发了出去…… “扑通!” 重重一声,有箩筐那么大的一个马蜂窝重重砸在地面! “嗷……”人群炸开了锅。 “她真射着了!” “老天,我眼没花吧?” “我勒个娘勒……结顶那么的细……” 很快,人群议论声被“嗡嗡……嗡嗡……”的声音止住,见有马蜂蹿出,人们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又退。 加快速度,悠然拔一支箭射一个,射一个落一个,足足二十发,百发百中。 最后,只剩下一个马蜂窝,还是最高的那个。 此时,悠然退的更远了。 心里有点虚,若还在刚才那个位置,她还有些把握,可是现在……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咬牙上了! “嗖”的一声,箭身与马蜂窝的结顶擦肩而过。 悠然抹了抹额头的汗,继续放第二只箭。 第二只,仍没穿中。 我还就不信了!悠然又拔出第三只,刚放弦上,一只手攥住了自己手腕儿,“快跑!” “嗷……快跑呀,马蜂大军杀来了!”有人嘶叫。 这次是真正的慌乱,顷刻,人头四窜,人仰马翻,尖叫声,哭嚎声,到处都是。 悠然跑的飞快,路上还拾了两个娃娃,哇哇的哭,也不知哪个熊瞎子光顾得跑,孩子都不要了。 “没事吧?”孙稻谷气喘吁吁的追来,“跑的可真快!” 悠然摇摇头。 几个壮汉赶了来,盯着悠然,眼放金光,恨不得一口把她吞了。 这崇拜的眼神悠然太熟悉了,爷爷退伍前她常去军队里混,看见解放军叔叔百米射击,百发百中时,她就会流露出这样的眼神儿。 “有没有人伤着?”孙稻谷问几个壮汉。 壮汉们刚摇了摇头,只听“啊!!!”的尖叫传来,这声音,悠然是太熟悉了,吴氏准备坐地撒泼时,就是这前兆。 (嗷!没人勾搭!嗷!没人勾引!嗷!哭厕所去!) 第7章 炸锅 悠然在开始射击最后一个马蜂窝的时候,就已经有马蜂开始往人群这边袭击了,只是当时她注意力太集中,压根儿没注意。 惊慌之中,人们如惊了魂的鸟兽,仓皇四散。 吴氏等人更是如掉了头的苍蝇,不知南北。 钱三丫捂着脸,跑的最快,人伦、孝心、美好品质什么的,早抛到九霄云外。 吴氏上了年纪跑不快,见钱三丫只顾自己,把她这个婆婆忘的一干二净,顿时破口大骂。 她一边跑一边骂,嘴里还亲亲热热的喊着梅子。 王冬梅也想甩掉她,怎奈老太婆抓的太紧,她只好顺势携着吴氏,脚步自然慢了下来。 王冬梅一边跑一边心里暗骂,“该死的小蹄子,平时在老婆子跟前讨好卖乖献殷勤,如今刚出事就撒手不管,真她娘不要脸……作死的老太婆,现在知道喊我,早干嘛去了?咋不叫蜂蜇呢?” 王冬梅刚骂到这儿,就觉得吴氏身子猛的僵直,接着就听见她撕心裂肺的“啊!”了一声,捂着屁股倒在地上。 被蜇了?王冬梅瞪眼,咋这么巧! 又想笑又害怕被发现,突然看见滚在地上的吴氏捂着屁股,再也忍不住,转身,趁着喊三丫的空档,笑的直抽抽……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吴氏屁股被蜂蜇这一事件很快传遍了整个上水村,并以蓄势待发的势头往外扩散。 上百号人,马蜂谁都不蜇,单蜇她,关键蜇的地儿还是屁股,这事儿,谁逮着谁说,谁说谁笑,笑的腰都直不起来…… 太阳落山时,“捅马蜂窝事件”彻底告一段落,山上的、田里的人们开始扛着农具,在一片飞鸟归巢的喧闹中,回家。 沸腾的议论,转变成家家户户的窃窃私语。 晦暗不明的油灯下,悠然被稳婆又问又说的扯了好久才放开,此时正大口大口喝汤,大口大口吃饼。 吴氏一闹,她午饭没顾上吃。后来又去拉弓射箭,最后逃难似的回来,饿的她肠子直抽抽。 高香叶与高香草两个娃子乖乖坐在小板凳上,望着自己的娘亲,动也不动,那崇拜的小眼神儿,跟见圣母玛利亚似的。 看的悠然,最后都不好意思了。 “娘,再吃一个。” 高香叶见悠然吃完了饼子,又从箩筐里拿出一个,递给她。 “娘吃饱了,叶儿,别拿了。” “娘,喝汤。” 高香草踮着脚,伸出肉呼呼的小手,要去抓悠然的汤碗。 “草儿乖,娘真饱了,喝不下了。” 悠然欣慰,将俩娃子抱起,一个腿上放一个,顿了顿道:“还怕吗?” 俩娃子一个摇头一个点头。 “不要怕,我们不偷谁不抢谁,活的堂堂正正,为啥要怕?都过去了,你们放心,一切有娘在。” 悠然摸着俩毛茸茸的小脑袋,第一次有种当母亲的感觉,真正的那种。 高香草小手揉着眼睛,又要掉眼泪,慌的悠然赶紧转移话题,“娘再给你们讲一次射马蜂窝的事儿好不好?” “嗯!好!”高香叶拍着小手立马要听,高香草眼睛也睁的大大,忘记了伤心事。 “当时,我们走到东山林子,到那马蜂窝集结的地方,娘抬头一看,树上黑压压一片,东一个,西一个,全是马蜂窝,最高的有小山那么高,最大的有水缸那么大……” 将两个孩子哄睡着,悄悄放在炕上,悠然与稳婆走出了草屋,在石凳子上坐下。 月亮正圆,照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上,落下一地婆娑暗影,随风晃动。 有风,空气不像前几日那般燥热的凝重。 “菊花儿呀,你这本事也是仙人给的?” 石凳被晒了一天,到现在余温未散,坐上去很舒服。 听稳婆这话,悠然嘴角抽抽。 真是虔诚的信徒,啥都和仙人扯。 “小时候,我爹上山打猎,我常跟着,爹见我淘气,便传了些本事给我。” 孙稻谷问悠然的时候,悠然也是这么答。 这不是瞎话,确有其事。只不过,被悠然夸大的成分,不是一丁半点儿。 邱老爹是教过邱菊花如何打猎,但邱菊花从小就胆小怕事,根本连弓箭也不敢握,只跟在邱老爹身后捡野物。 稳婆连连点头,邱老爹曾是这附近有名的猎户,她年轻的时候就知道。所以她信了。 “哎呀……”稳婆长长感叹一声,“今天发生那么多事,真像做梦似的。” 做梦也梦不到这样精彩的事儿。 她瞅了瞅悠然,叹道:“老婆子我今日也想明白了,凡事,也不能一味的忍让,越是忍让,这人就越得寸进尺,你那个婆……啊,忒不讲道理,做她儿媳的时候任她拿捏,打骂,磨挫,这都离了高家门了,还那么猖狂!” 悠然点头,未语。 长久欺负一个懦弱的人,早已成了习惯,突然反过来被欺负,甚至不是欺负,只是稍稍被反抗,那感觉就会像死了爹一样,无法忍受。 只是,不明白稳婆咋就突然想通了。 “你今日也算狠狠的打了她们一巴掌,只是那二十文钱……啧啧!” 稳婆啧啧,心疼。 “给都给了,今天打的很爽,虽说,是贵了点儿……” 老婆子被悠然这样逗趣的话说笑了,笑出泪来,“这样好的人儿,咋就不珍惜呢?” 气氛陡凉,悠然不知说些什么。 与茅草小院儿里的安然寂静相比,高家门里,已经炸成一锅粥,并向熬糊的趋势发展。 院子里的鸡狗到现在都没人喂,叽叽嘎嘎汪汪的叫个不停,羊圈里的羊羔子也没人管,胆儿大的几只跳出了围栏,疯了似的和狗打架。 满地的屎,五颜六色,各种味儿。 钱三丫的大、小两个儿子,高中和高举,正为了一根麻糖打的不可开交,小的打不过大的,被一脚踹到地上,滚了一身的屎不说,麻糖断了大半,落到鸡屎堆里,顿时哇哇大哭。 高家“掌门人”高柱与次子高文进门时,就看到这样一副景象。 高柱立在院儿里,呆了又呆,脸色愈发铁青,最后变成黑色,掏出别在腰间的烟锅子,狠敲一旁的水缸,“当当当”刺耳声爆发,吓的高文一哆嗦。 “高中!”高文大喝,“你是哥哥,咋又欺负弟弟!还不把高举拉起来!我平时咋教你的,对待幼弟要谦逊,忍让,仁爱,孟子曰……” “曰你个头!”高柱“叮咣”一声,大吼,“还不把羊赶到圈里,把狗赶出去!” 高文连连答应,再不管高中、高举俩兄弟。 “龟孙子!今天你俩谁也不许吃晚饭!”高柱说完俩人就要哭,还没张嘴,又听高柱说,“哭!要哭明天也不许!” 俩人立马住嘴,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高柱这才背着手,进了堂屋。 里间炕上,钱三丫正努力给吴氏退裤子,钱三丫碰一下吴氏嚎一声,杀猪似的。高柱看见这一幕,俩眼一抹黑,身子就往后倒,“咚”的一声撞到门上。 钱三丫抬头,见是公公,顿时尴尬的不知所措,原本又红又肿的脸发面似的膨胀,火辣辣的疼。 “娘,我,我去看看大嫂,找个药膏咋这么久……” 钱三丫蚊子似的嘀咕一声,一溜烟跑出了堂屋。 东厢房,王冬梅早找到药膏,并不急着给吴氏送去。 她憋了一路,若再不好好的笑一场,指定憋出内伤。 高宝慧第一次看见母亲笑的这样欢畅,也觉得出了口恶气。 平日里她最不待见的就是二婶儿钱三丫,明明母亲是大嫂,却偏偏处处受制于她。整日里耍嘴皮子哄祖母开心,连着生了俩儿子后更目中无人。 还有祖母,心都偏到西天上了,明明都是儿媳!可待遇差了一大截! 高宝慧实在想不通,明明自家外祖是秀才,那钱三丫的爹只是个卖油郎,可祖母为何高的看低,低的看高呢? 高宝慧陪母亲笑着,忽然隐约察觉有脚步声靠近,立刻给母亲使眼色。 王冬梅收到,一秒钟变了个脸,加重鼻音,哭腔十足,“慧慧,快帮娘找找,今日你祖母和你二婶儿可受了大难,哦,还有,等会儿你去灶上再去烧些热水,等你祖父、二叔回家来,指定要用……呀,可给我找着了!” 正巧,钱三丫进门,“大嫂,找个药膏咋这么久?快!娘等着用呢!” “呀!刚找到,屋里都翻天啦!明明放的好好的,指定是宝才那熊孩子瞎倒腾,换了地儿……”王冬梅一边笑着解释,一边给高宝慧使眼色,随钱三丫走出门。 俩人刚到堂屋门口,就听公爹发火道:“谁又让你见那煞星?你就不能当她死了?!” “瞧你今天办的事儿,这回,老高家可是出名,比中举人还稀罕!” “你不要脸,我还要呢!咱老高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高柱在屋内来回踱步,越说越气,“吴氏,信不信我把你休了!” 哟哟哟!这话可重了,钱三丫与王冬梅互相看了一眼,忙推门进去。 “扑通”一声,二人齐致,一同跪在高柱面前哭泣认错,说到动情处钱三丫急的要撞桌子以死谢罪。 顿时,屋里乱作一团,吴氏一慌,轱辘辘从炕上滚了下来,王冬梅一看,放弃钱三丫,去馋吴氏。 鸡飞狗跳的模样让高柱恨不得也跟着一头撞死。 “作孽!作孽呀!”高柱烟锅子磕的咣咣响,看着三个抱头痛哭的女人直叹气。 院儿里,高文撵了羊,赶了狗,把地清理一遍后又喂了鸡,这才清净下来。 屋里场景太辉煌,他不敢去,正在院中抓耳挠腮时,老大高翔哼着小曲儿走进来。 “大哥!你可回来了!”高文迎上,“大哥!你咋才回来?!” 高翔将货郎担子放地上,见二弟急冲冲的走来,忙问发生何事,这时,堂屋突然传出哭嚎声,还集体的,吓了高翔一跳。 高文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将事情讲了一遍,任是走南闯北十几年,见了无数场面的高翔,也吓懵了。 第8章 报官 这一晚悠然睡的极沉,若不是李婶儿撞门声音太大把她吵醒,她还在沉睡中。 待她迷迷糊糊开门时,李氏正使出浑身力气,准备撞个天昏地暗,结果没刹住车,将她撞倒,在地上打了个滚儿,这下,彻底清醒了。 “嗷哟!我滴娘勒!”李氏疼的呲牙咧嘴,只觉撞上了石头。 “菊花儿,太阳都多高了,咋还睡!” 李氏转身,去端放在石磨上的葱油饼,进来就批评。 放下葱油饼,继续揉肩膀哈气。啥做的!身子咋那么硬呢? 悠然挠头,“不好意思李婶儿,我可能,昨天太累了!” 李氏皱眉,没再继续,俩人根本不在一个频道。 “哦,婶子我呀,烙了几个饼子,给你们送俩尝尝。”李氏将葱油饼推过来,笑盈盈。 悠然这才注意到那两张黄莹莹的点着葱花的油饼,连忙道谢。 李氏见她刚起,有一堆事情要做,俩孩子还在睡觉,本有一腔的话,硬咽了下去,说几句家常话起身就要走。 俗话说,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悠然连忙转身,准备拿几个鸡蛋出来,权作两个葱油饼的回礼。 可她手伸进缸里,左摸右摸,胡拉一圈儿,别说鸡蛋,连毛都没摸着。 缸里,空空如也。 我日! 遭偷儿了! 悠然慌乱的神色落在李氏眼中,成了另一种解释,她忙嗔道:“看你,婶子给你俩饼是让你尝个鲜儿,不是拿来给你换东西的!”说完转身就走。 “不是的,李婶儿,我,遭偷儿了!” 啥?李氏唬了一惊,忙走过来看。悠然忽然打了个激灵,去炕头掏洞,连避讳都不顾了…… 钱没了。 两吊钱零四百多个铜板,相当于二两四钱银子,没了,全没了。 悠然两眼一花,一阵眩晕袭来,差点儿倒下。 李氏忙来搀扶,在得知失钱数目时,顿时软软瘫倒,二两四钱银子,她们一家三口半年的嚼用…… 悠然的小院顿时不平静起来。 被叫醒的稳婆得知消息后一口气没上来,背了过去,李氏忙去掐她人中,稳婆的人中被掐肿了才喘过气。 两个孩子刚睁眼,不知发生何事,但见自家娘亲着急掉泪的,也跟着哭起来。 “老天爷!你不睁眼!你还嫌这娘仨儿不够苦勒……这日子,可咋过呀……”稳婆倒在炕上,泪水涟涟,凄凄惨惨的骂起老天的不公。 李氏安慰了这个,再哄那个,见稳婆哭的凄然,也擦眼抹泪。 半天没动的悠然突然冲稳婆喊道:“我要报官!” 冷静下来,她想的很明白,今天她们一家人睡的死沉,是有缘故的。而且,她几乎就可以确定是谁干的,但她势单力薄,又无证据,眼下只有一条路,交给官府解决。 屋子里的大大小小,听悠然这样说,瞬间没了动静。 “请婶子帮忙照顾一下,我很快就回来……对了,万不可再随意动这些地方,衙门来人了,要勘察的。”悠然指着现场,说完,抬腿就走。 “菊花儿!”稳婆叫住了她,懦弱又在作祟,“真的要报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李氏也殷切的望着她。 原来大家心里都有怀疑,且对象都不差离。 “稳婆,没了这些钱,我们连黑窝窝都吃不上!”悠然说的决绝,走的更是坚定。 她打定了主意,临近若水村时往周叔家拐一趟。 也正巧,周叔在家。她将事情大致讲了一遍,周叔二话没说,套上毛驴儿就走。 到了衙门,击了鼓,上了堂,悠然这才觉得紧张害怕。 县衙大堂并没有电视、电影里的那般宽敞、明亮,就是一普普通通小厅堂,阴暗狭仄,因年久失修,墙壁都有了细细裂痕。 踏进高高的门槛,两边各站几个衙役,手里都握着一根黑棍,这点,倒和电视里一样。 人生第一次体会怵的感觉,悠然按照记忆的跪拜模样,老老实实的跪下给台上的人磕头,头也不敢抬。 “下跪何人?何事击鼓?状书呢?” 县太爷发问了,悠然仍低着头,一五一十的自报家门,陈述击鼓原因,说完才发现自己忘了准备状书,心里咯噔一声,会不会挨打…… 接着往深处一想,心里又是咯噔一声,官有清官、昏官,碰见心慈手软的还好,万一是那种刁钻昏官,可怎么办? 无法,只好硬着头皮作答,“民妇,心中慌乱,忘了,忘了状书事宜,还望大人恕罪!” 堂中一片寂静,熬的悠然脱了曾皮。 打,还是不打,看来这是个问题……呃,悠然觉得此时自己脑子已经浆糊了。 “你就是邱菊花。” 声音淡淡,像是询问,又像自言,内里透着读书人的儒雅。 悠然心惊,咋换人了呢?顷刻,她明白过来,这个才是真正的县太爷,刚才那个,估计是师爷,或小吏。 “回大人,民妇就是邱菊花。” 说完悠然又后悔了,这话听着好别扭,感觉邱菊花多了不起似的。 不过,小小村妇,连县太爷都知道了,可见邱菊花的名声,还真是…… 无语呀! “呵呵。” 令悠然万万想不到的是,县太爷居然笑了,虽然笑声很浅,这足以让她松了口气。 “你起来吧。” “师爷,去通知詹捕头,让他立刻带人去案发当场,要多带几个人。” “哦,你也跟着,可协助他一番。速去!” 一直慢声慢语,最后一声“速去”才加重了语气。 师爷遵命,风风火火的下了堂,起身的悠然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竟抬头朝台上望去。 这一望,正对上县太爷的眼神,那眼神,很温和,悠然却吓了个半死,忙垂下了脑袋。 “还不快跟我走!”风风火火的师爷走到悠然一旁时停了一下,瞪她一眼。 这妇人,不是着急吗?现在倒发起呆来! “哦。” 悠然呆呆应了声,跟着师爷疾步走了出去。 不用告别县太爷吗?半路,悠然又思索…… 出了堂,师爷吩咐她先去衙门口等着,悠然听吩咐,急急的出了县衙大门。 周叔见她走出,慌的跑来问情况。 悠然大致讲了一遍,周叔那颗悬着的心才算松了下来。 很让他意外,县太爷竟如此重视这件小案子,师爷都跟上了。 但是,转眼,他发觉自己想错了,詹捕头…… 那可是县太爷的亲儿子!师爷跟着,必须必呀! 悠然哪里想到这一点,见师爷领着一帮子人走来,忙和周叔上前迎上。 师爷向二人介绍,“这位是詹清辉,詹捕头。” 悠然抬头,顿时又呆了,詹捕头,那个“缺”。 对了!自己竟把这档子事给忘了。 周叔轻咳,给悠然使眼色,悠然这才回神,同周叔一起行礼,“见过詹捕头!” “免。”詹清辉摆手,正色,“快前面带路吧!” 与之前判若两人,悠然糊涂了,这家伙该不会有什么同胞的哥哥、弟弟吧? 可周叔说,詹清辉是县太爷的独子。 这里的人、物都好奇怪,悠然好奇宝宝似的心里感叹,觉得这一遭真见识了! 师爷上了年纪,众人劝他坐上了周叔的驴车,悠然在前,师爷在后,周叔赶的急,跟着驴车后面的捕头、捕快,跑的井然有序。 一路寂寥,只有整齐的脚步声。 临近村口,悠然远远的望见一堆人,走近了,才见是孙稻谷等人。 第9章 查案 “詹捕头!幸会幸会!” “孙里长!久仰久仰!” 孙稻谷与詹清辉一番嘘寒问暖,问清其来意之后,孙稻谷示意周叔继续带路,自己,反而轻咳一声,故意慢下脚步。 随从都知他意,纷纷跟上队伍,悠然见周叔在前,冲孙稻谷行了礼后就要跟去,刚抬脚就被孙稻谷拦了下来。 “咳咳,家里失了物件,为何不先禀报本官?”孙稻谷稍稍靠近悠然,尽量压低声音,十分不自然。 报你?你又不负责查案,为何要报你?这是悠然第一反应。 能这样想,却不能这样说。 “大人,民妇,怕您为难……毕竟,都是乡里乡亲的。” 孙稻谷瞪眼,你还知道乡里乡亲的啊!只怕更亲! 到时,东西回不回的来还不一定,毕竟,没有万般铁证,谁往自己脸上抹黑! 东西还不算啥,就怕到时候东西没要来,又打了脸面,败坏了名声,就不值当了! 这妇人,怎么总是喜欢给自己惹事呢? 这妇人!名声…… 这两个词突然联系到一起,孙稻谷突然之间不知说些什么了。 马蜂窝事件来的快去的快,除了在那几个莽汉子心中留下些钦佩外,其他人对邱菊花的印象并无多少改变。甚至,形象似乎更鲁莽,更粗犷了。 所以说,一个名声不会最坏只会更坏的妇人,想要凭某一二件事洗脱自己,简直比登天还难! 再想到这些,孙稻谷看向悠然的背影时,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悠然心里惦记着詹捕头查案事宜,越走越快,最后小跑着去追赶周叔。 詹清辉第一次查案,没啥经验,却因为出身大户人家,见多识广,还真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在悠然草屋的唯一个窗棱边儿上,他发现一些白灰一样的粉末。 经几个有经验的老捕快鉴定,这些粉末是安沉香的残粉,这种香很普通,对睡眠有辅助作用,因为便宜,所以很好搞。 从这些残粉完全可以判定,这的确是入室盗窃。 于是,大家搜查的更加仔细,里里外外,连篱笆周围都没放过。 “詹捕头,有没有发现什么?”詹清辉再次走进小院儿时,孙稻谷立刻迎上。 “只发现了几只脚印,很轻。就在东边篱笆下。经过丈量、对比,属同一人的左右脚。根据大小,这人要么是个,小个子男人,要么,是个女人。而女人夜半登堂入室偷窃的可能性不大,所以,这贼,十有*是个男人。” 詹清辉说的井井有条,引发众人猜测,这个小个子男人会是谁。 “可是,少……詹捕头,这脚印有没有可能不是贼的呢?” 师爷捋了捋胡子,提出疑议。 “不可能。”悠然突然开口,众男人一惊。 尤其孙稻谷,眉头紧皱。 “东边篱笆下都是狗屎。”谁大白天的没事站在屎堆里?找熏呢? 众男人又是一愣,不明白,明明是容颜秀美,身材娇小的可爱的美人儿,怎么一张口就是屎呢? “哦,原来那是狗屎!怪不得那么臭!”詹清辉捏鼻子。 众人听了要晕。先不管话粗鄙,关键您老前后不搭调啊! “咳咳……”孙稻谷实在听不下去了,“詹捕头,您说接下来怎么办?” “很简单,不过要麻烦孙里长了。” “不麻烦,某一定鼎力相助!” “那就这样,请孙里长将这附近几个村子里的男人全召集这来。” 孙稻谷想抽抽。您老知道这是多大的工程量么? 何况这样大张旗鼓,估计还没开始,贼就听见风声跑到爪洼国去了! “那这样,把铜锣给我,我来召集。”根本不等人反应,詹清辉上来就把孙稻谷随从手里的铜锣拽走了。 出了小院儿,围观的众人忙迎上来,李婶儿搀着稳婆,上前询问情况,被孙稻谷等人制止。 那边,詹清辉走到高处,使劲儿敲了下铜锣,“当……”刺耳声传来,熄灭人群沸腾。 “本捕头现在命令你们分头召集村里的男人,谁敢不来,等着他的,就是五十大板,你们知道本捕头的来历,我说到做到!时间,一炷香!!” 围观众人一听,顿时四散,无论老幼壮年,都跑的飞快,去通知自家或邻家男人。 一炷香未到,上水村的男人们整整齐齐的站在詹清辉面前,等待他发话。 很多男人都是从田里被拽来的,有的甚至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人来之后,詹清辉安排手下开始一个一个的量脚。 专挑个子矮的。 悠然立在一旁,清楚的看见一个人,此时正拽耳挠腮,神情十分不安。 这人便是高武的大哥,高翔。 “丈量的时候注意下,闻闻脚臭不臭。”詹清辉刚发话,众捕快就想吐,老娘来,脚哪有不臭的。 “狗屎味儿。”詹清辉望着众手下,加了句。 再没人看他,再没人理他,众手下默默给人量脚。 眼看轮到高翔,詹清辉突然凑上前来,“我来给他量。” 所有的人,因为这话,纷纷看向高翔,顿时,高翔只觉自己的脚灌了铅似的,重的迈不开步子,同时,心跳加速的想窒息。 “你紧张什么?”詹清辉摸着他的脚。 “我,我,我没有啊……” “怎么有股子狗屎味儿?” “怎么可能?” “……” 唰唰唰!高翔突然感到众人的眼光如利箭,把他浑身上下扎的密不透风。 “为什么不可能?”詹清辉仍是一脸的平静,声音淡如止水,竟让高翔消了许多慌乱。 “因为,因为小的刚才看了,鞋底没,没狗屎。” “哦,这样啊……我明白……” “安沉香哪儿买的?” “不是买……” 高翔的声音戛然而止时,詹清辉已经站了起来,拍拍手上的尘土,冲身边的捕快道:“拉到一旁,重打五十大板!” 原来如此!一个相同的声音在众人心中同时响起,原来百思不得其解的举止,此时豁然开朗。 孙稻谷连连点头,若有所思。 有两把刷子!悠然心里赞道。 另一头儿,此时的高翔痛哭流涕,嘴里喊着“求饶”,要招。 早在一旁被强制拦着的高柱、吴氏等人冲了过来,直喊冤枉。 一家子大大小小哭天抢地,周围除了哭声,再无其他。 众捕快看向詹清辉,打,还是不打,这是个问题。 “把这些人全部带回县衙,交给县太爷。师爷先回去。其他人都散了。”詹清辉声音淡淡,发出了命令。 师爷领命,带领几个捕快,押着哭天抢地的高家人,走了。 昨天发生的新鲜事儿还没过去,今天又出了这么档子,众人三五成群,窃窃私语的回家。 “周叔,善始善终,您把师爷送回去吧。”悠然悄声给一旁的周叔说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那我走了,你小心着说话。”别再说什么狗屎之类的啦! 周叔临走前,别有用意的望了悠然一眼。 咳咳!悠然心里咳了两下,那句狗屎,真是她不小心说出口的。 詹清辉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脚步轻快的追上了师爷。 孙稻谷凑到悠然一旁,感叹,“果然,虎父无犬子。这么不按常理,难怪这案子破的那么干脆!” 言辞之间,尽是赞叹。 案子已经水落石出,再留在这里也无事,孙稻谷与詹清辉客套一番,便要带人离去,临了临了,随从手里的铜锣又被詹清辉用指头弹了一下。 虽然声音很轻,但这种孩童戏耍的行为,实在让人,不知说些什么。 悠然此时甚至怀疑,这人有双重人格。她细细回想自从见他第一面到现在种种情形,发现他总是时而嬉皮赖脸,像个孩童,又时而严肃威谨,官儿样十足。 真是喜怒无常,这正是拥有双重人格的人的特点。 “詹捕头,您辛苦,吃了午饭再走吧!”悠然抬头看了看日头,虚留。 “好啊!正巧我也饿了!”果然不按常理出牌,悠然想自残。 稳婆一听,赶忙给李氏使眼色,家里被偷了,哪还有吃的。李氏领会,悄悄转身,朝自己家走去。 跟在詹清辉后面的一高一低两个捕快,心塞了。弟兄俩一个接一个的轻咳,爷,人家是客套话中不?您给人家办点子事儿,完了还吃人家的,羞不? “对了!有一件事儿我还不明白。”詹清辉突然发问。 正在懊恼的悠然猛回神,“嗯,您说。” “狗,为什么喜欢在篱笆东边拉屎呀?” 想知道?咋不去问狗?!! 悠然脑袋垂的低低的,她不是装害羞,是真羞。 (瞧一瞧,看一看,这里的故事最好看,嘎嘎!好几天不吆喝你们都忘了我是小贩!快来勾搭!快快快!!!) 第10章 名声 天真热,屋里真没法呆。 悠然一手拉一个,将两个娃子带到井边,搬掉石井盖子,打了凉凉的一桶清水。 “快来洗手。”悠然倒了半盆清水。 两个女娃听话的站在老槐树下,弯着小身子,认真的洗手,洗完手又拿小手搓小脸。 悠然轻笑,拍了一下二娃子的小手,“使这么大劲儿干嘛?脸都搓烂了。” “奶奶说,这样能洗白白。”高香草深信不疑,想着能洗白白,眉开目笑,眼睛泛着两汪清水。 “哈。”悠然笑着没说话,将帕子洗了两遍,折好,然后一寸一点的给高香草擦脸。 高香叶不洗了,撅嘴,“娘,我也要!” “好,等会儿哈。” 天真是热,悠然又抬头望了望日头,只一秒便低了头。不经意朝草屋看去时,竟发现那人正津津有味的望着这里,确切的说,是在看井。 真是大户人家的孩子,看什么都稀奇。 悠然给两个孩子洗完脸,又给她们擦了擦小胳膊小腿儿,这才让她们一边玩去,自己则进了稳婆那间草房。 里面,稳婆烧火,李氏已经把饼子烙好,就差下面了。 “李婶儿,我来。”悠然过去帮忙。 李氏摆手,“快好了,快把饭桌收拾利索,招呼官爷们吃饭。” “唉……穷山恶水的,也没个像样子的饭菜给官爷们吃……”稳婆一脸苦褶子,被火光一照,苦的有些狰狞。 穷山恶水……悠然想着这个词,走了出去。 大槐树下,两个捕快说学逗唱,和香叶、香草玩的正欢。悠然轻笑,再次走进草房。 屋里,詹清辉正拿眼睛一点点的扫视屋里状况,其实,房子很小,一目了然,可见他是在找什么东西。 悠然略沉思,道:“您今天来的正好,正巧,前些日子我捡了您的东西,现在还给您。” 话毕,悠然去拿镜子。 詹清辉先是一愣,随后正色道:“送与你了,权当做,今日的饭钱。”说毕,眉头皱了皱。 “官爷,吃饭了!香叶香草,快别玩了!”李氏冲院子几人喊道。 这边,悠然收了镜子,赶忙将木桌上的箩筐、稳婆裁的鞋样子收了,而后,又拿桌布将桌子擦了又擦。 李氏端着烙饼与面走了进来,热情的招呼詹清辉吃饭。悠然低头退了出去。 “李婶儿,在这吃完再走。”悠然拉住李氏。 “哪能,两个臭小子还在家呢!” 悠然知其意,“那让他们都来。” “看你说的。”李氏压低声音,“管爷们在呢,不好坏了规矩,让管爷们笑话。” 是怕吃相不好,引人耻笑。 另外,那些面粉和鸡蛋是悠然借的,都来吃,怕说不清了。 詹清辉一手拿着烙饼,另一手拿着腌菜疙瘩,咔吃咔吃,跟吃山珍海味似的,那吃相,不堪忍睹。 “呼哧……”长长一声,詹清辉吞了一大口面。 两个捕快再也看不下去,目光默默拥抱一下,想撞墙。 吃饱喝足,詹清辉心满意足的站起,趁人不注意,掏出一块碎银子,投进盛烙饼的箩筐中。 一家人站在门外,目送许久,直到三人的背影消失不见。 眼看转了个弯儿,村头那两幢茅草屋不见了踪影,詹清辉这才“哇”的一声,蹲到路边吐起来。 两个捕快慌了,“爷!不能吃还吃!那饭,我们哥儿俩都吃不下,您还装作一副山珍海味的样子。”说话的是名叫朱明的矮个子。 “哎呀你别说了!没见爷难受么!”高个子宋严心疼的拍着詹清辉的背,发愁。 “爷,您别走了,我们哥俩儿轮流背您回衙。”矮个子声音轻了很多。 詹清辉站起身来,吐了口浊气,摇头。 忽然神色就凝重起来,弄得哥俩儿不做所措,低头默默走路。 茅屋里,悠然招呼大家吃饭,饼还好,面都糊成一团了,尝一口,真难吃,悠然皱眉。 连油都不敢放,能好吃个屁。前世对饮食十分挑剔的悠然真后悔,自己咋没去做饭呢? 呃,好像当时是李婶儿抢着要做饭的。 实在吃不下,悠然放下面,伸手去拿烙饼,先给稳婆,后又拿一个一掰两半,递给两个娃子,“面太难吃,别吃了。” “菊花儿……”稳婆嗔了她一眼,“咋能这样浪费,罪过,罪过!” “把好面粉糟蹋成这样,才叫罪过!”说完悠然就去收碗,“下午喂鸡,也不浪费。” 稳婆却没让收,捧着自己那碗饭吃了个精光。 饭毕,收箩筐时,悠然才突然看见,箩筐里竟有一块碎银子,至少二两。 心里顿时不平静了!这人什么意思?不是说那块镜子抵这顿饭钱么?不对不对,那镜子可比这二两银子多多了。 救济穷人?别逗了!说这个理由还不如说他玩儿呢。 悠然收起那块银子,和镜子放在一起,暗自下了决心,找个机会,一定全还回去。 太阳落山时,孙稻谷派人将被窃的米、面粉、鸡蛋、银钱全送了来,并嘱咐悠然看好门户。 刚把人送走,李氏面带笑容,轻声走来。 “失而复得,这世上再没比这更让人心安的事儿了。”李氏感叹。 “可不是!”稳婆亲切的拉着李氏,歪头,“就是不知县太爷咋判的,那家子咋样了!” “我就是来说这事儿的,现村里都闹开了,都在议论。听人说,那高翔到了堂上突然翻供,死活不认,只打了十板子,便什么都招了。县太爷公平执法,要判高翔三个月狱刑,吴氏磕破了头,直喊求饶,县太爷看着可怜,这才命人打了十板子,罚银五钱了罢。” “那高柱愿意掏钱?”稳婆瞪眼。 “当然不愿!” “就因为这,彻底惹怒了县太爷,最后高翔又被打了二十板子,屁股全开花儿了!” “该!该打!作死的贼!偷东西的贼!”一声尖刻插来,让李氏、稳婆顿时住了口。 悠然朝声音的主人看去,但见一步履婀娜、穿着讲究、头上插花、脸上抹胭脂的女子徐徐走来。 这人是高水莲,家住村西头,是村里有名的高秀才的女儿,今年,十六七岁。 高翔、高文、高武三兄弟小的时候,曾跟着高秀才念了几年书,当时高水莲才五六岁,整日跟在三兄弟后面玩儿,这感情,可不是一般玩伴可比。更何况,两家都姓高,算同门,到现在也经常来往。 “高姑娘出来了!病好些了么?”李氏笑着问好。 高水莲目光盈盈,笑着给李婶儿回礼,问好。 “你看,读书人家的女儿就是不一样。”李氏夸赞。 高水莲笑盈盈,又给稳婆失礼问好,最后淡淡的看了悠然一眼,点头,称一声“邱娘子”,算是打了招呼。 气氛陡然尴尬。 这待遇,还真是不一样啊!瞧那嫌弃的小眼神儿,不屑的小动作……悠然看着都觉得好笑,嫌我丢人?嫌丢人你别来和我站一起啊! “稳婆,回家了。” 悠然没理会那人,搀着稳婆朝院儿里走。 李氏尴尬,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让她意外的是,高水莲竟一点也没生气,反而笑道:“没关系,邱娘子自来如此。” “其实,邱娘子人挺好的。”李氏讪笑。 “我知道,李家婶娘,谁又说她不好呢?只不过……”话锋一转,声音低了下去,“经她这么一闹,原本所剩无几的名声,全没了,我只是替邱娘子可惜。” 一边说,还一边摇头。 “她原本名声就不好,大家看她也是个可怜人,能帮一把是一把不是……”这话引起李氏的赞同,不住点头。 “可是,这次她也太过了,那高大娘怎么说也曾是她婆婆,钱姐姐曾是她的二嫂嫂,说打就打,这还好,小打小闹的,算关着门,可因为她,阿翔哥今日挨了40板子,命都快没了!” 高水莲越说越气,擦了胭脂的脸蛋儿,显得更红润了。 “虽说,这件事上,阿翔哥确实不争气,但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可怜阿武哥尸骨无存,魂归路野,却不想,今日他的家人遭遇如此对待。” 说完,竟落下泪来。 李氏知情,见她伤心,又想起高武那个健壮、出息的小伙子,也跟着伤心叹气起来。 “怎能如此狠心?这脸、这名声,她是真不要了吗?”擦了擦泪,高水莲愤然。 随后又看着李氏道:“您知道,现在人都怎么说她么?……心狠手毒,凡是和她沾边儿的,都没好下场。” 这话让李氏心惊,竟坏到这地步!原先邱菊花说要报官时,她也觉得不合适,毕竟十有*是高家所为,明摆着嘛,报复昨日屈辱。可她一听那么些银子,一点儿不给人留活路,便动摇了。 “您别不信,不瞒您说……”高水莲声音又低了一层,“我爹曾暗暗给邱娘子批过命,她竟是百年不遇的天煞孤星,逮谁克谁的。” “真的?” 李氏呆了。 “天煞孤星,逮谁克谁”的消息不胫而走,两天内,在村子里传的沸沸扬扬,大家再朝茅屋望去时,只觉那是一片禁地。 第11章 橘灯 天上没有星子,道,便很难走,即使被人搀着,稳婆仍蹒跚艰难,真是活活讽刺了那个“稳”字。 悠然不同意稳婆的做法,可又不能让她担心。 “菊花儿……我知道你不服气。”稳婆突然开口,吓的周围的蛐蛐儿赶紧闭嘴。 “从前,都说你性子懦弱,那是她们没有好好看。” “你外面看着软,内里,硬着呢!不硬的人,怎会说跳河就跳河,谁不知好死不如赖活,死,可是需要大勇气的!” 这话,让人说什么呢? “可是菊花儿,如今这样僵,你若再不当回事,再蛮硬的不服软,这上水村,可再容不下咱们!” “稳婆,是我连累了你,你救了我的命,我却……” “你这说啥呢!”稳婆手一甩,甩掉悠然搀扶她的手。 “你咋总不明白我意思啊?!”真让人着急上火。 稳婆颤颤巍巍,拄着拐往前冲,打了几个趔趄也不让悠然搀扶。 “好了稳婆,我答应您便是,以后遇事再不冲动,要多思量,考虑周全,怎样?咱们快走吧?赶紧把这东西还给李婶儿。” 稳婆并未因悠然的话而欣慰,反而重重叹了口气,继续前行。 很快,二人来到李氏的柴门前。 李氏是寡妇,丈夫死了十几年也没再嫁,守着家里三亩旱田和两个儿子,坎坎坷坷过到现在,日子,不容易。 稳婆刚要开口喊人,里面却传出很大的说话声。 这个点儿,一般人家都歇下了,所以,在家里讲话没什么顾忌。 “娘,我前些日子就说,咱不与那邱氏来往,您怎么就是不听呢?”说话的是李氏的大儿子李丰。 “娘不仅不听,还自作主张把面粉和鸡蛋借给了邱氏!”小儿子李茂言语愤然,“到现在还没还!” “瞧你们!”李氏尖刻声音里透着气短,“前两天衙门就做主把东西还给她了,二两多银子,人家邱氏有钱……就是不知,咋还不还……” “哎呀不说不说,反正,娘今后再不能和她来往,会沾染晦气的!那些东西,舍了也罢,权当喂狗!” “住口!……李丰!你不要命了!那些东西可是给官爷吃了!”李氏声音压的低低。 稳婆再也听不下去,张口想喊,却被悠然堵住。 她低声道:“等一会儿,不然会惹一身嫌。” “待会儿,您自己进去还东西吧,我在小路等您。” 悠然摆摆手离去,走上漆黑的小路,她心绪烦乱,作为一个很少有这种情绪的人,显得很不冷静。 大概过了一刻钟的时间,稳婆蹒跚走来,简单说了说刚才的情况,又道:“临走,我又多给了她们十文钱,权当作谢钱,多谢她那日帮忙。” 悠然笑了,这精打细算的稳婆,还有大方的一面。 茅屋里晦暗不明,里面竟传来阵阵笑声,院子里还有辆毛驴车。 稳婆加急脚步,在原地发愣的悠然突道:“是爹!”邱菊花的爹来了! “爹来了!”悠然冲到稳婆的前面。 自家爹来了,不能傻愣。 邱铁匠一身短襟汗衫子,头上裹着一块灰布,是打铁人的常扮相。 见悠然进门,猛的起身,一个不稳,差点儿跌倒。 “花儿……”老汉呜咽,声音嘶哑,低头落泪。 “爹,你哭啥?”悠然突然动容,之前的尴尬、不知所措全都不见。 “没,没哭,我高兴呢!”老汉不敢抬眼看悠然。 稳婆开心的笑了,热情的与邱铁匠招呼,气氛平和了许多。 见父女有话要说,稳婆笑呵呵将香叶、香草带出草房,去了自己的屋。 “爹,您坐。”悠然转了一圈,却发现没啥可拿得出的小食。 明天就去城里采购,悠然打定主意。 “花儿,你找啥?快坐!爹给你带了发糕,你最爱吃的。” 悠然吃了口发糕,不知怎么就想落泪,若邱菊花还活着,看见这一幕,不知得有多甜蜜心酸。 悠然缓了缓情绪,笑道:“爹,您不是在南州打铁么?咋回来了?” 邱铁匠却很高兴,“自今年入夏以来,铺子里的活越来越少,我来的时候,几乎没啥可干。” “那是为啥?” “为啥?南疆的仗要歇了呗!年年如此,这一年一年的,也不知啥时候是个头儿。”邱铁匠叹气。 “我宁愿不打铁,没饭吃,也不想打仗,若不是这场子战争,那阿武也不会……”邱铁匠及时刹车,望向悠然。 “孩子,你收拾收拾,爹现在就接你回家。” 话题突转。 “爹,好好的,回去干啥?”悠然不知如何拒绝。 邱老爹听这话,顿时唉声叹气,“你这叫好好的?家没个家,人没个人,我没想到他高家会做的这样绝……我早该想到的!是爹不好,没本事!若爹有本事,他们也不敢欺负你!都说嫁出去的女子,泼出去的水,可娘家人若硬些,谁敢欺辱?” “我这一辈儿啊,最后悔的就是没闹腾个啥出来,让女娃受苦了!” 说这话,邱铁匠叹的更厉害了! 悠然能明白邱铁匠作为父亲的苦心,但她不能回去,她温声却坚定道:“爹,我不回去。” “你这女子……我白天到的家,走一路,就听人一路讲,十人中有八个都是在讲你,你打人的事,状告高家的事……听了我就急了,连明天也不能等,我把驴车赶来,就是接你们回去的……” “爹知道你担心啥,唉……” “娶那赵氏,是我这辈子第二件后悔的事。若不是当初你祖父怕我绝后,非要逼我,我绝不会娶她!你放心,花儿,只要有我在,我是不会让她给你气受的!” 悠然急了,“爹,你说啥呢!不是因为继母……不瞒爹说,这些日子,我琢磨了几个小菜,去酒楼里换了些钱,等过些日子,我准备拿这些钱买块地,到时候,吃穿不愁的,您说我跟您回去干啥?” “真地?啥菜这么值钱?”邱铁匠半信半疑。 “嘘……爹,您小声点儿,要保密,您谁也不能说,我答应人家掌柜保密的。”悠然压低声音,认真道,为了让邱铁匠相信,又道:“都是一些小吃食。” “花儿,你真不愿回去?”邱铁匠明显信了悠然的话,可还忍不住再劝。 悠然摇头,神情认真。 邱铁匠长长叹了口气,这回,倒像是感慨。 “这些面和米本是要送给稳婆的,我邱老汉谢她救命之恩,谢她菩萨心肠,收留我女娃……”邱铁匠又抹泪,“你们先吃着,过些日子我再送来。” 悠然点头,又道:“大恩不言谢,爹,无论今后怎样,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绝少不了稳婆的,我给她养老!” “好女子!”邱铁匠不知再说些什么了。 见邱铁匠要走,稳婆带着孩子从屋里走出,稳婆不让他走,“天这么黑,咋走?” 高香叶与草香草一人拉着铁匠一只手,嘴里喊着外祖,外祖的,也不放。 邱铁匠拉住稳婆,谢了好一阵子,仍执意要走。 将毛驴车掉头时,悠然突然想到一件东西,奔屋去拿。 是一个橘色的南瓜灯。 “这是我种的南瓜,吃完后菊花儿不让扔,就做了这个瓜灯,你瞧,里面被削的薄薄的,周围都刻成小洞,这样透光,菊花儿呀,手最巧了……” 稳婆一见那灯就夸个不停,悠然及时打住,掂着橘色的灯出了门。 邱铁匠不让她送,悠然却坚持,“只送到小路就回。” 邱铁匠没再拦着。 “这瓜灯,真好看。” “瓜灯,瓜灯,和稳婆叫法一样,真难听。这叫橘灯,爹你看地上的光,橘莹莹的。” 邱铁匠憨厚的笑了,“橘灯好听。”又说好看。 “女子呀,最近还练箭?”邱铁匠拍拍驴头,问的突然。 悠然想着邱老爹听说那么多事,捅马蜂窝那件估计也没落下,就大大方方承认道:“嗯,有空就练呢,可箭法跟爹比,差远了。” “你小时候可不爱练。” “小时候不爱,长大就爱了嘛,技多不压身。” 邱铁匠又是憨厚一笑,很欣慰。 “女子,你变了。” 这话令悠然一阵紧张,哪里出了漏洞?为了扮演邱菊花这个角色,她可是按照记忆与习惯,从一举一动,一点一滴上下功夫,这么多天过去了,除了脾气硬一些,别的,她自认为和邱菊花有一拼。 “爹说我,哪变了?” “变硬气了。” “从河里出来,我就硬气了!” “女子!” “爹,我知道!您放心,我再不会寻死!我要好好的活!” 驴车突然停下,邱铁匠转身,就着黯淡的橘色灯光望向悠然。 点头。语气哽咽,“回去吧,家里还有娃儿!” 悠然跳下驴车,将橘灯放入邱铁匠手里,点头。 伴着咯吱咯吱的车轮声,晦暗的橘色灯光越来越远,飘过长长的曲曲折折的山路,直到消失不见…… 良久,悠然才转身,返回小道儿。 硬气,我喜欢。 第12章 食蝉 森林浴,在前世是一个很奢侈的,产品。 很多人兢兢业业一生也不得享受,甚至,很多人到老都没见过森林。 而这里的森林随处可见,松柏成群,杨柳曼姿,郁郁葱葱,百鸟啼鸣。 “吸气……呼气……再吸……再呼……”悠然喊一声,做一次,为了让两个娃子跟上,节奏放的很慢。 “嗯,姐姐做的不错!妹妹,也很棒!”悠然鼓励二人一番,扭头就笑。 这两个小不点,太可爱了!大早上的不睡觉,非要跟着来,一连三天的坚持,倒让悠然改变了主意。 原是怕她们辛苦,可如今,她却不这样想了,现在辛苦些,总比以后受苦强。 无论将来怎样,有个好身体,总是百益无一害。 索性不拦了。 绿草层几乎淹了两个小不点半截身子,感觉就像,草地上突然长出两朵小蘑菇,可爱的紧。 看她二人认真的模样,悠然走到一旁,开始打拳。 东山林子一下喧闹起来。 太阳微升时,悠然结束运动,带着运动后淋漓的畅快,准备回家。 “妹妹,快扔了,那是虫子,会咬人!” “它不咬人,姐姐摸摸,它,软软的。” 悠然笑着走向两个小家伙儿,说是来强身健体,没多大会儿便玩开了。 “娘,你摸摸。”高香草将那虫子举得高高。 悠然突愣,吓的娃子不知所措。 “草儿,你在哪儿找见的?”这哪里是一般的虫子,分明是蝉,刚刚蜕化的蝉。 “娘,是我看见的,我说它是虫子,可妹妹非要玩。”高香叶慌慌张张,跑到一旁,扯来半截草枝一样的东西,递给悠然,并指这一片叶子道:“它刚刚就趴在这上面。” 望着那片绿叶,和绿叶下的果实,悠然又愣了。 忽然,她一手一个,将两个娃子抱起,亲完这个,又亲那个。 “你们真是娘的宝贝。” 无功不受禄,被娘亲这样突然夸赞,两个小家伙儿都有些不好意思,纷纷羞涩,埋在悠然脖子下。 “这个叫蝉,用油炸上一炸,可好吃了!娘小时候就喜欢吃这个。” 放下二人,悠然指着蝉说道。 “这个呢,叫孜然,是一种很难得的调料。”至少在这里很难得,她曾转了整个寿安县城,从未见过。 没想到,两个娃娃随手一扯一摘的,竟弄出这样好的东西。 这下又能有一笔收入了。 自从红果出世之后,她就寻思,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再翻新花样,翻来翻去都是红果。 其他很多菜她倒是拿手,可在大商朝,不用问也没人敢雇个女人当伙计。更何况,还背着一身臭名声。 开个饭馆吧,手里又没钱。 而前世,她除了工作、做菜、完了到处旅游之外,再没啥特长。 功夫,倒也算一个,可是,根本没法想。 因这两样东西的突现,让悠然兴致勃勃。 她采集了几棵孜然秧苗,准备回家研究。完事儿舍不得走,又带着两个孩子转了转,这一转,竟发现好多蝉。 收获颇丰,背起竹篓,一家三口欢快的出了东山林子。 半道儿,突遇一行人,欢快的气氛顿时不见,两个小家伙儿习惯性的躲到悠然身后。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高柱、吴氏、王冬梅狠狠的瞪着悠然,那眼神,真想把她吃的骨头都不剩! 正趴在软藤榻子上的高翔哎哟一声,“咋停了?!” 抬头见悠然在前,两眼顿时红的滴血。 “贱,人!滚开!挡路了!”高翔恶狠狠。 “听说,只有偷鸡摸狗的人,才被称为贱,人。”悠然冷冷对上。 吴氏快步上前,刚想靠近,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后退两步,指着悠然,“邱氏,你别太猖狂!总有一天,我让你爬着滚出上水村!” “是吗?我等着!”悠然冷笑一声,不屑。 抱起两个孩子,大步离去。 “娘,我要弄死她!我一定要弄死她!”高翔歇斯底里。 高柱怒喝,“你给我住口!回家!” 走了很久,悠然始终没将两个孩子放下。 不得不承认,她的好心情,还是受到了破坏。每次对上那家人时,她的心里就会生出一股莫名的恨意。是记忆还是现实?最后她都弄不清了。 “娘,你别难过。” 高香叶搂紧了悠然的脖子。 “难过?为什么要难过?有些人能让你难过,但有些人,永远不能。” …… 稳婆咬牙跺脚,将自己心爱的小红抱到悠然面前,咽了口唾沫,“你若不信,便试上一试!” 悠然笑了,自她回到家,稳婆便拼命的阻拦,不让她们吃蝉,硬说那是毒虫,也不知这消息从哪儿来的。 她这一笑,稳婆脸色更加严峻了!自己苦口婆心的说了那么许久,这丫头,怎么就不信呢? “您舍得?”悠然偏头笑着问,这可是一直勤快的老母鸡! “给你!” 稳婆大义凛然的将老母鸡丢给悠然,转身进了草屋。 悠然也不与她客气,将白花花的蝉丢给了小红,小红见那东西,立刻奔过去,仿佛吃过似的,毫不留余地的吃了个干净。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小红在院子里悠闲的溜达。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小红回到了鸡窝,准备下蛋。 稳婆大喜过望,“菊花儿~竟没死!没死!” 悠然翻了个白眼儿,这话…… “噗嗤!”悠然笑了。 在山林时,她无意间已经知道结果。找蝉时,她见有鸟儿专挑这东西吃,吃的可欢! 浓香从茅草屋中飘出,高香草再也忍不住,甩开姐姐递给她的红绳,直奔草房。 恰在这时,悠然猫着腰,从草房中走出。 “娘,好香,我要吃!” 高香草只恨自己不够高,掂着脚尖儿也望不见娘碗里的东西,急的直跺小脚。 悠然刚把满满一碗炸好的蝉放在小饭桌上,高香草便伸手去抓,刚要朝嘴中送,高香叶瞪着凤眸发话了,“娘,这是虫子!” 虫子,鸡能吃,人不能! 高香草趁姐姐说话间,已经把蝉送进口中了。 “嗯,好吃!好吃!”高香草吃的津津有味。 “香草,吃东西不要吧唧嘴,好好吃。”悠然温柔的说了句,而后看着高香叶,“吃么?” 高香叶腮帮子鼓鼓,眼睛睁的圆圆,像个小青蛙。 在悠然温柔的目光下,她怯怯的伸出了手,临到嘴边,竟还犹豫了一下,那模样,让悠然忍俊不禁。 娘和妹妹都吃了,我有什么不敢? 高香叶伸手抓了一只,猛的放入嘴里,嚼了嚼。 “好香!” 高香叶信了,原来是真的好吃! 悠然豁然大笑,而坐在母女三人对面的稳婆,则看傻了…… 还真吃虫子呀! 半信半疑间,稳婆捏了一个,刚嚼两下,就闭上了眼睛。 一上午,稳婆都心不在焉,从前一直在绢布上飞针走线的她,如今两个时辰里错了五处,以至于绣了拆,拆了绣,净耽误功夫了。 眼看要晌午,稳婆索性将绣活扔在一边,起身朝天井走去。 “娘,阿婆又去看蝉了!” 高香叶大声嚷嚷。 稳婆一脸干笑,“天热,我真怕这些小东西臭了!” 转而,稳婆又道:“炸蝉肉!你可怎么想的?!” 神仙给的。稳婆心里冒出一个声音。 天热,悠然又给孜然苗撒了些水。 “神仙给的。” 还真是神仙!!稳婆眼冒金光,“不行,我要去拜拜!” 转身回屋了。 悠然没再理她,望着地上稀疏的十来棵孜然苗,笑意直达眼底。 哦,缺些肥料,哪儿弄去? 不知怎么就想起篱笆东边那几堆狗屎,那天的事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悠然笑笑,出了院门。 (总觉得女主直接与人对骂会掉价,改了文中一句话,感觉好些了。亲们读文记得收藏啊!水木谢谢你们的支持!后面故事会更精彩!) 第13章 态度 狗,为什么喜欢在篱笆东边拉屎? 因为篱笆东边有柴堆,狗喜欢在柴堆里拉屎。 可当时自己却没这样想,自己想着,富家公子哥儿,可真会逗乐! 悠然拿锄头扒拉柴堆,又想起那日的事,思绪纷纷。 原来,詹清辉那话并不是随意说说……不对!悠然停下,皱眉。她意识到一件事,一个准备偷东西的贼,会在随时发出声响的柴堆上行走?更何况那柴堆里都是狗屎…… 悠然笑了,到现在终于明白,原来那天,那人从头到尾做的一切,都是虚张声势,目的,只为抓住那个做贼心虚的贼。 说在篱笆东边发现脚印,只是为了让那贼放心,因为贼知道,篱笆东边是不会留下脚印的,自然,也没他啥事儿。 好一出声东击西的妙计! 真臭!悠然被熏的回神,捏鼻,被晒干了还那么臭。 次日,天刚朦胧胧亮,悠然便悄悄起身,准备上山捉蝉。 她思虑再三,想到一个新的挣钱方式,她准备先捉些蝉,弄个样品,然后再与食客源的康掌柜商量。 黎明时分是蝉最脆弱的时候,经过一晚的挣扎,蝉蜕了皮,露出翅膀。但是此时它的双翅与六肢特别柔软,还飞不起来。 所以,这个时候最好捉了。 当然,如果有的选,悠然十分乐意晚间去捉那些没有蜕变的蝉,因为蝉皮本身可以入药,有很多中医功效。 但是,这个时代,夜晚到处黑漆漆的,没有灯,根本没法出门。 在寂静无人的山林,悠然如一只灵巧的猴子,爬上爬下,在林间穿梭。 两只破瓮很快盛满了白嫩嫩的蝉。 大部分蝉还在最虚弱的状态,趴在瓮里一动不动,但是,有些早变的蝉六肢已经有些坚硬,原本薄如轻烟的透明的翅膀,此时已如纸纱,它们身上已经拥有了稍许振飞的力量。 悠然赶紧盖上盖子,将瓮放入竹篓,打道回府。 回到家里,稳婆刚起。 悠然做好早饭,炸了蝉子,简单交代稳婆几句,便出了门。 食客源生意红火,并不虚传。 这一大早的,便有很多人排队买早点。 从前是没有的,也不知何时多了这项营生。 二子眼尖,穿过人群一下看见了悠然,与身边伙计嘱咐一声便离开棚子,笑着招呼她。 “小哥儿,生意兴隆呀!” “托您的福!”话里明显的恭维,悠然理解,虽然店小二不知内情,但是绝对知道,眼前这位对店里的生意很重要。 “您坐,先喝茶,我去叫掌柜的。”二子奉了茶,笑着走出。 悠然看了一眼背篓里的炸蝉子,就着茶又吃了几个,走了一路,又饿了。 一会儿,康掌柜打帘走进,身后还跟着他的婆娘张氏。 “邱娘子,今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来的可真早,您吃了没?” 张氏热情的越过康掌柜,与悠然招呼。并将点心、小食端上。 悠然忙拍拍手,打掉手上的盐粒,起身谢过。 “呵呵……”张氏抿嘴笑,悠然不知所以。 张氏指了指她的脸,见悠然还不明,便用指头点点自己的嘴边。 悠然这才明白,低头拿帕子将嘴边的盐粒扫掉。 “见笑,见笑!” 话毕,顺势将炸蝉子端出,“都是因为吃这个,才忘了形。” 吃哪个? 夫妇二人凑前,当即被唬了一跳。 “虫,虫,虫,子。” 这反应,比稳婆还过。有这么可怕吗? “这叫金蝉,不仅味道鲜美,营养价值高,而且,还有极高的药用价值。不信,您可以去药柜看看,他们一定有这小东西蜕的皮。” 悠然耐着性子解释,完了又捏个蝉子填嘴里。有些不雅,可为了证明,她实在找不出别的好办法。 “邱娘子,您胡说八道什么呀?明明是让人恶心的虫子,您偏说是好东西……邱娘子,之前我们老康家是买了您几个方子,挣了些钱,但是,但是,也不能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张氏嫌弃的捂着鼻子,一直往后退,快退出了茶房。 她一边退,还一边给康掌柜使眼色。 她那副夸张的模样让悠然突然觉得,自己在吃那啥一般。 自打进来便没开口说话的康掌柜终于言语了,“邱娘子,恕我们浅薄,我们是真的没见过这东西,更别说吃它了。” “您说的是。”悠然笑道:“别说您了,就是乡下种田的人也不常见,这东西,多在山林。” “这金蝉炸着吃,是最简单的法子,但是,它最经典的吃法,还可做成药膳,寓医于食。既有较高的营养价值,又可防病治病、保健强身、延年益寿。” 这东西,真有那么神奇? 康掌柜捏起一个炸蝉子,却始终没有勇气吃下去。 悠然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么大的瓶颈。 出门前她还想,自己这次会很顺利的。连稳婆那样的老古董都认可了,见多识广的康掌柜应该更容易接受才是。 但事实,和她想的千差万别。 “那您这次来的目的,便是这个了?” 康掌柜直接进入正式话题。 悠然心里一喜,点头称是。 “但是这次,我不卖方子,我想换个方式。” “什么方式?”康掌柜面上一惊,表现的很明显。 “我想以方子入股,年底参与分红,与金蝉有关的方子,我手里虽不多,也有十来种,另外,红果的方子,我还有。如果您信任的话,我还可以拿出我的经营方式,到时候……” “邱娘子!”康掌柜很不礼貌的打断了她。 清了清嗓子,他又温和道:“我们都是小本经营,祖传三代,就挣下这个小店。在这儿我先谢您,您,还是找别人吧。” 拒绝的很干脆,没有一点余地。 悠然的热情被忽然泼了冷水,微怔片刻才反应过来。 笑道:“那,那好!您忙!” 背起竹篓,康掌柜又道:“您的炸蝉子。” 悠然扭头,望着那些她寄予希望的炸蝉子,笑道:“买卖不成仁义在,我还是希望您尝尝。” 打起门帘,悠然走了出去。 二子见她沮丧,料是生意没成,竟小心的说起安慰的话来,悠然有些感动,笑着谢过。 快到大堂时,她忽然想起,那些炸蝉子可以留下,但是碗不能,家里紧俏,缺了一个碗就没法吃饭。 她忽然转身,二子在身后“哎”了一声,倒也没追来。 刚走近茶房,就听见张氏吵闹,“什么炸蝉子,我看是骗子!我这就把这臭虫倒掉!” “哎呀!你小声点儿,小心人还没走,等会儿再倒。” “怕什么?我今儿还就说了,打今儿起,咱们家不许她再进门!咱又不欠她什么,之前的方子可是真金白银买来的,她卖我买,两不相欠!怎么就觉得成咱家大恩人似的!” “你少说两句行不行!吵的人头疼!” “不行!你不答应我,我就一直吵你!”张氏突然压低了声音,“你难道不知,前些天,她可是跑到衙门,把自己婆家大哥给告了,虽说,她离了高家,和高家再无关系,可是,毕竟曾为一家人,她那般雷厉风行的手段,真狠!” “闹的那么狠,谁不知道。”康掌柜嘀咕一句,“是有些过,解决的方式有多种,没必要弄的那么绝。” “说的就是!”张氏再劝,“所以咱不能再与她来往,若被别人发现,你说咱这百年积下的牌子还要不要?” 康掌柜不以为然,“没那么严重,咱们开的是饭馆,每天三教九流,啥人没有。我拒绝,也不全因为是这。” “那是啥?” “你没听她说,要入股。人心不足蛇吞象啊!”康掌柜无限感慨,“再说,她今天竟说手里有十几个方子,我看是大话,这妇人,不老实!” “我呸!”张氏声音高起,“还想入股?也不照照自己何德何能!一个满身臭名的绝妇,还想沾染我们食客源!你现在可知道她不老实了吧!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她要是真老实,名声能坏到这地步?咋没人说我?老爷,您这回算是醒悟了……” 悠然再也听不下去,转身就走,二子在穿堂拦她,她干涩的笑了笑,没说话。 走出食客源,她再也忍不住,找个没人的角落,狠狠的的喘了一口气。 世人都一样。 她早知道的。 只是觉得这是一线希望,结果还抱错了。 是我急了!悠然暗道。 推销这个蝉子第一步,应该是让人们接受。 再迫切的想改变这局面,也要一步一步的来。 只是这食客源……她冷笑。 冲他们今日这态度,应该议论她很久了,只是碍于银钱,忍到今天。 现在看明白也不晚。 收拾好心绪,她开始采买食物、果蔬,完了又买几只碗,碗底还绘着鱼戏莲叶的彩图。 回到家中,高香叶急急抱住她的腿,语气伤感,“娘,那些小苗死了……” 那些孜然?死了? 看来半路是移不活了。 死了就死了罢,移不活秧苗,那就弄种子。 悠然抚着高香叶的小脸,笑道:“没关系。” 第14章 花招 经过几天细致的摸索、改良,在一个清风徐徐的日子,悠然重新踏上通往寿安县城的路。 今日,她准备无论用何种方式,也一定要让炸金蝉得到人们的认可,哪怕有个开头,也是好的。 食客源虽位于主道上,但离城门最远,可进城后,悠然还是忍不住从它门口走了一遭。 而这一走,恰好发现一件好笑的令人愤怒的事。 食客源正在卖炸金蝉,招牌上写的词儿,还是自己那天讲的。 “康老头儿,你可真会做生意。” 悠然握紧了拳头,盯着那块招牌,心里冷了又冷。 既然你出了这么美的花招儿,我不能不接呀! 悠然紧了下绳子,将背篓往上托了托,扭头就走。 她心里思量着,盘算着,不知不觉地将城绕了一圈,并未发现合适的酒楼。 寿安县很小,数得上的酒楼、饭馆统共就那么几家。最大的要数蓬莱仙,可是那里面的伙计,比恶狗还恶。 记得第一次来城里卖菜方时,她第一个想的便是蓬莱仙,大酒楼,食客多,有前景。 可是她刚往蓬莱仙门口一站,便被人撵了出去。那伙计甩着抹布,骂骂咧咧,“臭叫花子,还想见我们掌柜的,切……” 一会儿,还真有几个要饭的花子来蓬莱仙门口讨饭,却被伙计拿棍子打了老远。 有什么样的掌柜,才会有什么样的伙计。自此,悠然再也没踏进过蓬莱仙。 蓬莱仙与食客源被咔嚓掉,只剩下溪州面馆、马川饺子馆等之类的店面,店面小不说,关键是食客少,即使店主接受了炸金蝉,也热腾不起来。 走了半晌,悠然饿了,顺势在路旁的包子铺坐了下来。 一笼包子,一碗粥。 正吃着,就听有人道:“又去君伯茶馆听书了?” “那是,每天就上午这么一场子,哪能缺了我呀!” 悠然悄悄抬头,见是两个秀才模样的人,正一边喝粥,一边拉话。 “那今天讲的啥?” “和昨天一样,风流才子,红粉佳人,绝代鸳鸯扇!” 被问的秀才打开纸扇,摇头晃脑。二人相视大笑,暗味儿十足。 悠然留心,匆匆喝完粥,将包子打包放进背篓,付了钱便去寻君伯茶馆。 怪不得难找,这茶馆,远离闹市,位置偏僻的很。 可里面却人山人海,绝代鸳鸯扇似乎讲到高,潮,人群中迸发出一阵阵喝彩。 在座的几乎都是长衫翩翩,举止儒雅,不是墨客文人,便是城里数得上的富贵之人。 悠然刚进去,就觉得自己鹤立鸡群。 头上有草(指戴着木簪子),脚上沾泥,虽说衣服上再没了补丁,可仍是最差的那种麻布料子,整个人与周围的洁净格格不入。 茶馆很大,共有上下两层,因评书正讲到精彩之处,所以并无人特别注意坐在最后的悠然。 小二掂着长嘴壶慢跑过来。 “这位娘子,您要点儿什么?” 小二上下打量悠然,眼神除了惊讶还是惊讶,竟没半点鄙夷。 悠然一下子就笑了,绷紧的神经松了松,从荷包里拿出十个铜板,“小二哥,我要壶清茶就好。” “好嘞!您等着!”小二轻快答应,又拿下一个铜板,“一壶清茶,九文钱。” 其实,九文钱很贵的了,刚刚她买一笼包子一碗粥才八文。 但是她很高兴,能进来落脚,就有希望见这里的掌柜。 二子刚端过茶,刚回到茶房,便被人扯住,“红匣子,那妇人是谁?” “哪个?” “就是那个!”名叫三宝的人打开门帘,偷偷指着最后方向,“穿着破破烂烂的那个妇人。” 红匣子鄙视三宝一番,“进门就是客,哪来这么些三六九等!咱太爷怎么说的?” “我没那个意思。”三宝委屈,“我去二楼送水时,见咱二爷一直盯着那妇人,就好奇嘛……” 真的?红匣子疑惑,打了一壶新水上了二楼。 喝完一杯清茶,悠然又续上一杯。这才从背篓里掏出包炸蝉子的白布,又拿一小碟,倒了二十来个,吃起。 香味太诱人,很快便有几人注意到,纷纷扭头。 “那娘子吃什么呢?” “不知……看起来像炸金蝉,不过咋绿莹莹一层呢?外面裹的那是啥?” “我哪知道,去食客源吃的时候也不这样。” “……” 有人小声议论,更有人悄悄走了过来。 “这位娘子,您吃的是炸金蝉么?” 一肥头大耳,土豪模样的男人笑眯眯,半弯着腰,很是客气。 悠然轻轻点头,未语。 见她点头,胖男人来劲儿,直接拿扇子指着那盘蝉子,好奇道:“那咋这色儿呢?这绿的……” “是奴家秘制的调料,撒些好吃。”悠然小声答。 这时,已经有三四人凑过来。 密料啊!胖男人咽了口唾沫,抓耳挠腮,“那,我能尝尝不?哦,我掏钱买。” 胖男人说着要掏钱,悠然摇头,“您吃吧,不要钱。” 悠然将包着白布的炸蝉子、连带着小碟都推过去,然后起身,低头冲众人行了别礼,匆匆走了。 她这就走了?众人不解。 “她走了!二爷!” 二楼,红匣子看了半天,没看出个名堂。见悠然匆匆离去,忙冲孙稻谷喊道。 “走了就走了。”孙稻谷淡淡。 喝了一口茶,起身,下楼。红匣子忙跟上。 孙稻谷走到茶馆最后,发现没人再听评书,以胖男人为首,都在津津有味的吃炸蝉子。 有人吃完还要,胖男人将白布死死扣在怀里,直摇头,“不给了,给钱也不卖!” “咦,我说死胖子,人家娘子又不是给你的!你吃什么独食?” “谁说娘子不是给我的?她明明就是把东西推给了我!” “哎唷!这娘子娘子叫的亲热,死胖子,你看上人家了?” “看上也是瞎想,胖子家可是养虎专业户!那母老虎发起威风来,不得了啊!” “哈哈哈哈……” “你们胡说什么?”胖男人不知是生气,还是打心底要护住炸金蝉,急急的就要走。 众人要拦,却突然发现有人已经挡住了胖子的去路。 “哟!是孙二爷!”胖男人见有人拦他,刚要发飙,却发现来人是孙稻谷,立刻换了张笑脸,“您咋没听书呢?” 孙稻谷微微一笑,扫了众人一眼,道:“正听呢,看你们热热闹闹的,净看你们了!” “瞧,我们扰了二爷,打嘴。”胖子旁边一大鼻子笑着赔礼,完了又拍了一下自己的脸。 “有那么严重?”孙稻谷笑了,指向那块白布,“你这护孙子似的,抱的啥宝贝?” “可不是宝贝,都舍不得吃。”立刻有人接道。 “那也不看看是谁给的,我说死胖子,那么俊俏的小娘子,凭啥单单给你,是不是有内情?” 众人又哈哈笑起,拿胖男人打趣儿。 孙稻谷皱眉,咳了一声,笑声顿止。 胖男人将白布打开,放在茶桌上,冲孙稻谷做了个“请”的手势。 “二爷,这是炸金蝉,是从食客源流传开的。本来没啥,只是我见那娘子吃的竟是绿色儿,好奇,就问问,结果那娘子慷慨,全给了我。” “您看,这些都是没蜕变的金蝉,外面裹的这一层,是密料,娘子自制的。” 胖男人滔滔不绝,指着那蝉向孙稻谷介绍。 “分一半给我吧。匣子,掏钱。” 孙稻谷刚开口,胖男人忙起身,“二爷,您说甚呢?二爷喜欢尽管拿去。” “是啊。” “是啊。” 周围附和连连。 “那怎行?爷咋能抢你的吃食?”孙稻谷把银子塞进胖男人手中,将白布兜走。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转身,“对了,她姓邱。” 谁姓邱? 众人面面相觑,忽然反应过来,那娘子姓邱啊。 “死胖子,你别心疼那些吃食,那邱娘子,孙二爷八成认识。” “就是,死胖子,你还亲热的喊人家娘子娘子的,这下要闯祸!” 众人七嘴八舌,把胖男人唬住。 片刻,胖男人才委屈开口,“我又不知邱娘子姓邱……” 我的炸蝉子啊……不是说好只拿一半的嘛!想着那些美味的小食,胖男人快哭了。 (额也要哭了……你们知道滴。) 第15章 取代 那胖男人一身绸缎,看来是个不缺钱的。 吃那么胖,绝对百分百讲究口福的。 又是个能说能笑的,周围人再怎么好奇,也没人上来询问,只有他敢。 看来,自己把炸蝉子送于胖子,选对人了。 悠然走在回家的路上,不停地回忆刚才之事,而后又细细思虑,未来能发生各种状况,好的,坏的…… 她想着,如果这次能成功,她不仅可以给那些不要脸的小人,狠狠的一记耳光,接下来的生活,也有着落了。 但是万一不成……不成,就再来一次!悠然咬了咬嘴唇。 在家苦苦煎熬了三日,悠然竟没听见一点风声,热忱的心,突然灌了许多凉意。 第四日,她再忍不住,早饭吃了一半便去拿背篓。 稳婆叹气,扯住了她,“你急什么?这事情能急的来吗?万事开头难,过来,先把饭吃了。不吃饱哪有力气,不然还得花钱买包子吃,多贵!” 悠然知道稳婆是故意这样说,也没生气。事实上,她的心早不在这儿了。 她匆匆将稀饭扒拉完,又带上两个饼子,背上竹篓便离了家。 这次走的急,原来一个时辰的路程,今天只用了一半。 然,到城里,她才发现自己来早了,君伯茶馆的评书还没开始。大早上的,没几人在喝茶。 她在君伯茶馆门口转悠了两圈,渐渐静下心来。放下背篓,在一个无人角落,她依着柱子慢慢蹲下,习惯性的,又往嘴里塞了一个炸蝉子。 刚嚼两下,一双黑色的布鞋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悠然顺着柱子,又慢慢起身,这才见一小哥笑眯眯的看着她。 “邱娘子,我叫红匣子,是这君伯茶馆的伙计,我们掌柜请您进去。” “哦,好。”悠然诧异半天,下意识将东西吞下,背起竹篓,随伙计进了君伯茶馆。 红匣子带悠然进了后院一偏厅雅间。 里面陈设精致,红木雕花桌台上,还放着今晨的水仙花。屋内到处摆放着古董,而墙上,也净是些水墨山水画。 悠然嘀咕,这品味,和前世的自己一样,奢侈。 只有隔着内外空间的那扇珠帘门,看起来,还算有些意思。 正看着时,珠帘被撩开,一个身穿长衫,年过花甲,留着短短的山羊胡的老者,从里面走了出来。 悠然忙上前见礼。 老者回礼,“邱娘子,请坐。” 那语气,倒像老熟人一般。 “不知掌柜唤奴家来,是何意?”悠然开门见山。 那老者却哈哈笑了,“邱娘子一大早便来我门前,不就是要见我吗?” 的确是这样,悠然点头。 “邱娘子果然是爽快人,不瞒邱娘子,我就是君伯,这里的掌柜。不知你找我,何事?” 悠然将炸蝉子端出,“为了这个。” 君伯一看,哈哈大笑。 “有人还真猜对了!”这话莫名其妙,令人不解。 君伯却没解释,笑道:“自打那天你留了些炸蝉子,又不见踪影之后,那些听书的老友们便急了,天天围着我转,见我便问,有没有你的消息,更有不知情的,非说我们茶馆藏着好东西不往外卖,你瞧这话说的,谁还和银子过不去?得,今日你来,就好办了。” 效果竟这样好,真是令人意外。 悠然心中大喜。 笑道:“掌柜的,我来就是为这事,我也开门见山说了。”见君伯点头,继续道:“我想把这炸蝉子的方子卖给您。但是,我想技术入股,参与分红,您拿大头,我拿小头,按月结算。等局面打开之后,我还会陆续增添一些小食的方子,我们合作的方式,和这个一样。” 习惯性的,甩出了几个这里不曾见过的词儿,怕君伯不懂,悠然又解释一番。 “您放心,我不会白拿这些钱,若是方便,我每日可以过来,在厨里帮忙。” “我还会说书,我可以扮成说书先生,去说书。” 为了生活,悠然也是拼了!甚至,她脑子里已经开始温习金蝉长老转世,唐僧西天取经的故事。 “哈哈……你这娘子,有意思,还要当说书先生。” “成!我答应你,允你入股,也别分大小头了,就五五分成,也不请你帮厨,说书先生,那就更别提了!只不过,你每日,要帮忙送些……这个东西,听说,这小东西,不好找。” “好找,好找。”悠然很激动,面上有些遮不住,“掌柜的放心,我每天都来送,另外,我可以把捉蝉的方法教给伙计们。” “那感情好!以后你随他们叫我君伯吧。我姓君,名伯,所以叫君伯。但是他们都尊我一声伯父,所以叫起来,也还是君伯。” 真有意思。悠然笑了。 “红匣子!” 君伯喊一声,红匣子端着一木盘走了过来,木盘上面是一些铜钱,厚厚一层。 “君伯,您这是做什么?”悠然见那些钱要给她,后退。 “邱娘子,这是我们这里的规矩,新入门的人,无论伙计,还是股东,都有的。”红匣子解释完,又把铜钱端到悠然面前。 悠然一听是规矩,便收了。 直到回家的路上,她仍觉得做梦一般,一切顺利的,让人觉得不自然。 她本以为自己要苦口婆心的讲上半天,甚至,她已经做好了被人轰出门的心理准备。 没想到…… 此时,在她心里,报复之类的情绪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此刻,她心里惦记的,全是挣了钱如何如何。 一定要买上几亩地,嗯!一定要买。 这个时代,有了土地,才算有了根儿。 得赶快回家,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稳婆。 悠然欣喜离开后,君伯才拿茶盖叩了叩桌案。 孙稻谷闻声,从里间走了出来。 “真不明白,你既然要帮忙,却连个面儿都不愿露。”君伯喝口茶,摇头。 “我出面,哪有义父您出面顶用。” 孙稻谷恭敬的给君伯行个礼,“您辛苦!” “臭小子!又整这些虚头巴脑的。”君伯踢了孙稻谷一脚,哈哈大笑。 “给我说说,这邱娘子。” 孙稻谷微怔,轻笑,“说什么?您不是已经看见了。举止古怪,胆大包天,只有没想到的,没有不敢做的。” 呵!有意思!君伯一直盯着孙稻谷,直把他盯的脸红。 “又给老子装混!看来找个时间还得把你送战场,几年不打仗,瞧你变的,越来越娘炮。”君伯说完,又补了孙稻谷一脚。 孙稻谷嘿嘿一笑,未语。 良久才道,“您信么?” 君伯也好久没说话,喝下一杯茶,才面色凝重道:“信不信的,还不都是给人说。想当年,你义父不就是这样,被那姓穆的那狗贼给挤下来……” “义父,勾起您伤心事了。” “都过去那么久了,还有什么心可伤。算啦,你还是给我说说秋娘子吧,听说,她箭法很不错。” “比儿子强。您该听过她百发百中,射击马蜂窝的事。”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哈哈……不过,你能这样认怂,看来这邱娘子,真不简单呐!” …… 秘制炸金蝉刚出世,君伯茶馆便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好好听书的地方,变成了小食贩卖点儿,许多人为争得秘制炸金蝉,几乎打起来。 这生意火爆的!让人咂舌。 悠然再次经过食客源时,发现那块关于炸金蝉的牌子已经被摘了,不由得笑笑,走过。 (改了几个字,和两个不通顺的段落,之前定时发布的时候就已经改了,可是不知为啥没显出来。) 第16章 密料 生意好也能让人发愁,悠然到君伯茶馆时,前门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比昨日还壮观。 红匣子正在一旁左等右望,刚看见悠然的身影,便飞似的跑到她跟前,将她拉到一旁,俩人从后门进了茶馆。 “邱娘子,刚才得罪了!”红匣子向悠然恭敬赔礼,又无奈叹气,“没办法!你瞧这一天天的,也不像个样子。” 悠然大方的摇摇头。 “我今天过来,就是专门解决这事的。先把蝉子拿去厨房,让周师傅做着。” “得咧!”红匣子对悠然充满信任,临走又道:“其他找蝉子的伙计也回来了,周师傅正卖力炸着呢,只是跟不上,刚出锅就被抢光。这几天可把周师傅给累的……” “我先去见君伯,一会儿去厨里帮忙。” 悠然说完,便急急朝院里走去。三宝见悠然过来,立马笑脸相迎。 “邱娘子,君伯正等您呢。” 悠然跟着三宝进了屋,也没客套,进屋便道:“君伯,我想了几个法子,可以改善这局面。” “你这娘子,真是聪慧,我还没说,你就知道我叫你何事。快坐下说,三宝看茶。”君伯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 悠然坐下,“咱们是开茶馆的,终究还要以卖茶为主,不能本末倒置。何况,金蝉这东西,季节性强烈,眼见再过一月,这东西便下去了,所以,这第一条便是提高卖价。” 不行不行!君伯摇头打断。 “已经订好的价钱,怎能说改就改?何况,这才短短几天……” 悠然点头,又摇头,“订好的价钱当然不能说改就改,但是我们可以换个思路。价钱不变,但是可以把炸好的金蝉分为不加孜然,加孜然的。不加的原价,加的,稍稍提价些许。对外就说,密料难得,而这三天,只是试吃阶段。” 君伯沉默。 “君伯,我不骗您,孜然真的难得,我每日在深山老林里找上大半天,还不够咱三日的用度。” “更何况,不加孜然的金蝉,也好吃,百家人百种口味嘛!” “另外,炸炒之时,除了盐巴之外,还可放些砂糖,又是另外一种味道。” 君伯终于笑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您同意了!那好,等下我去厨里交代具体事宜。” “接着我们说第二件。物以稀为贵,夏日的东西放在冬日来吃,又是另一番滋味。所以,我建议咱们在绕着皓山周围的村落里昭示,集中收集金蝉,分蜕变与不蜕变的作价。一来,这可以解决我们目前需求问题,二来,用不完的金蝉可以放在冰库中,等金蝉过了季节,我们再拿出来卖,到时,可不止这个价钱。”悠然伸出一把手,晃了晃。 君伯再次沉默,这次,没有望杯子,而是看着悠然。 悠然被盯的发毛,知道自己老毛病又出来了,一到正式说事的时候,她总是习惯性的变成一个谈判专家。 “还有吗?”君伯没表态,却发问。 “还有,就是……我们开的是茶馆,不是饭馆……因而,我们要求,是茶客才能吃我们家独制的炸蝉子。为了配合这一点,咱们评书的内容,也要不停出彩……可这一连三天,却在讲同一个故事。” 气焰竟蔫了,悠然自己都搞不清为何。 君伯有所察觉,憋着没笑。 顺顺当当,悠然的建议全部通过。 太令人诧异了!出了屋,进了厨,她都像做梦似的。 孙稻谷从里间走出后,好久没说话。君伯笑了又笑,反问,“这样一个聪慧、机灵,有谋有划,又懂箭法的女子,会是世人口中的邱菊花?” “义父,你这是何意?” “何意?她可不是个任人拿捏的主儿。所以说嘛,传言就是传言。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她确实与之前不同,上水村的人暗地里都说,她从河里被九死一生的捞出来之后,性情大变。” “哦?还有这事?” “当然……” …… 连接三条方案实施几日,君伯茶馆再无原来那种拥挤混乱局面。 而悠然则陷入新的问题之中。有钱人太多,茶客在购买炸蝉子时,都习惯加些孜然。 密料嘛,谁不想与众不同些!自打炸金蝉分为加料与不加料的那时起,小小的不起眼的孜然,竟成了身份象征。 这局面令悠然咂舌,这拼钱的方式……真不是一般古怪! 正常人谁不是按照自己口味来的? 咂舌归咂舌,还是要想办法解决孜然问题。 眼看,茶馆要出现“密料饥荒”,悠然一连三天都没进茶馆,每天朦胧时,她便带些干粮,一头扎进山林,直到天黑才从里面出来。 东山林子转了一遍后,开始访问皓山。 功夫不负有心人,几天下来,她弄了小半麻袋。顿时松了口气,这下,可以坚持到今年炸金蝉的尾声。 第二日刚到茶馆,伙计红匣子见了她就往跟前凑,左右相看无人,才用一种极低密的声音说道:“前两日,我发现,市面上有人出大价钱买密料。” 我当是什么事!悠然心里一松,这情况多正常,啥挣钱人们争相捣鼓啥,这还只是高价收购,你没见现代人的模仿呢,新品广告刚出来,仿品就已经流到市面了。 “放心,他们收不到的,密料,就是密料。”见红匣子担心,悠然还是给他吃了颗定心丸。 是谁在收购呢?很快,悠然从君伯那得到了消息,不出所料,和自己想的一样。 悠然被食客源那家子不屈不挠的精神给折服了。 一连几日,张氏着急上火的,不仅嘴边长了个大泡,就连眼睛也是红的。 自家百年招牌,生意却一日不如一日。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女人!仅仅因为自家拒绝与她合作,她便要置人于死地。 张氏每日除了唠叨抱怨,就是催问康掌柜密料收购情况,可五天过去了,竟没一点消息。 张氏坐在家里又开始哭天抢地,一边哭一边骂,先骂悠然,完了骂天,咒地,最后连康掌柜都骂起来,“你个糟心的贪鬼,若不是你招惹那贱妇,我们何苦落到这般田地?我早说那贱妇心肠歹毒,万事做绝,你个死鬼就是不听!看她几分好颜,听她几句好话,你就心软了啊……” 又说这话!又说这话! 康掌柜大手朝案子上一拍,震的茶杯茶盖儿轱辘辘滚下来,碎了一地。 “贱,人!给我闭嘴!我这就出去弄那密料!弄不回来……我也不回来了!” 康掌柜不顾手疼,扭头便走,只留张氏看一地的碎片发呆。 第17章 毁灭 黑灯瞎火的,一阵“咔,嚓,咔,嚓”的响声忽然把稳婆惊醒。 年纪大了,觉轻。自从家里发生被窃之事后,她的觉更轻了。 莫非,又有人?稳婆突然胆大了起来,灯也没点抄起擀面杖子就朝悠然的草屋走去。 她蹑手蹑脚到了草房窗前,里面一片漆黑。仔细一听,里面真有动静,不由分说去推门。 “谁?”里面突然传来悠然的声音。 “菊花儿,大半夜你不睡觉干啥呢?”擀面杖子掉地上,稳婆扶着木门喘粗气,“门也不上栓,多不安全!” 悠然点了灯,悄悄关上门。 “我刚才出去拿铁锹,忘记关门了。”悠然压低声音,“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安全,所以,我把孜然分成了五份,分别藏起,这样,若是万一遭了贼,也不至于全落空。” 悠然一边说一边继续在地上挖洞。 “都说狡兔三窟,你比狡兔还狡兔。”稳婆低低笑道。 悠然羞馁一笑,又道:“只是炕上,墙缝里都藏了,还有两份没地儿,我这才想到在地上挖两个坑,埋起来。” “那咋不点灯呢?” “点灯不是容易被人看出古怪么。” 稳婆一听,立即将灯吹灭,见银色月光透着窗户洒了一地,庆幸,“还好,今晚月亮圆。” “瞧您说的,今儿十五呢!” …… 悠然把皓山半山腰转了大半,挑出最好的孜然苗,又从这些苗里弄了二斤孜然,打算作来年的种子。 回到家,她正打算拿纱布将这些种子包裹好,挂起来,就听门外有人喊道:“菊花儿在家吗?” 是李氏。 悠然慌的拿盖子将箩筐盖上,前去开门。 “大白天的,你关门作甚?”李氏自顾自的走进来,悠然没看错的话,她的那双眯成缝的眼睛,正在屋内放肆的来回扫荡。 “夜里着了凉,今早起来有些头痛,吃过饭就歇了。怕孩子吵闹,便掩了门。”悠然拿手揉着太阳穴,作头痛状。 李氏闻讯,忙关心不止,又说家里还有止痛膏,一个游方郎中给的,很灵,说完就要回家去拿。 悠然笑着拒绝。 “哦,您有什么事儿么?”悠然懒洋洋的,看起来很没精神。 李氏懂她撵人之意,但并未动。 “婶子见你最近老往城里跑,感情你是去寻活计了?” “您可真会打听。”悠然冷笑。 李氏面上僵硬,“我,婶子只是碰巧看见而已。” “您误会了。”悠然面上淡淡,“只是挖些山野菜,晒干后去城里换几个钱而已。” 李氏干笑,又坐了会儿,见悠然实在没有继续招呼自己的打算,便笑着找了个理由离去。 李氏刚走,稳婆便进来。 “我在那屋就听见她说话,这几日,她怎么天天来?菊花儿,莫不是,她在打什么主意?” 悠然一改懒洋洋状态,猛的站起,走到窗前,冷笑,“我,大概明白了,她是为何。” 稳婆再问,悠然只让她放心,具体什么的没说。 打定主意后,吃了午饭便背上竹篓,顶着大太阳去了皓山。 一路,她隐约察觉有人跟踪,往后扭头去看,却不见那人踪影。 悠然笑笑,突然耍起了心思,想玩儿?那我就好好的陪你玩玩儿。 忽然,悠然加快脚步,改变原来的路线,哪条道儿狭窄就往哪条道儿上钻,这七拐八拐的,竟让那人顾不上隐蔽,一直拼命的跟随。 悠然咯咯笑个不停,愈发觉得好玩。 “嗖”的一声,她爬上一棵老树,那树枝繁叶茂,密密麻麻的被爬满了各种藤条。悠然猴子似的攀在树上,挑了一根最粗最结实的藤条悠悠一荡,不见了踪影。 再不见了那人,悠然哈哈大笑,“跟呀!有本事尽管来玩!玩不死你也累你脱层皮!” 收起玩乐的心思,悠然拿出麻袋,筛箩等用具,开始在山林转悠,收集孜然种子。 她做了个决定,很绝的决定。 等她再多收集一些种子,她要把皓山与东山林子的孜然苗全部毁了晒干。 她要让这两个地点的孜然苗彻底消失,让那些自以为是的人满山找,最后却连个影子也找不到! 半天时间,悠然又收集了半麻袋孜然种子,其中有好有次,她打算回家再细分。 忙完种子的事,悠然拿出镰刀,将那些长相旺盛的孜然苗,不分大小,一刀一个砍倒。 就这天气,不出半日,这些苗子就会被晒个干死,神仙来了也救不活。 悠然想着某些无耻之人,接连做的无耻之事,愈发觉得浑身充满干劲儿,一个时辰,竟转了小半个山腰。 孜然多长于半山腰,照这个速度,明天一天就可以把皓山干完。后天就能轮上东山林子。 就这样,走几步一棵,或是几分钟不见一个,悠然有条不紊的干的热火朝天。 “哈,哈!”突来一声笑。 “啊……”见鬼! 悠然被这突来的笑声猛的一吓,脚底一滑,顺着山坡就滚了下去…… 四五个全身翻,悠然只觉天旋地转,左边胳膊疼的要命。 “你怎样?伤哪里了?” 待悠然看清来人是詹清辉时,她直想骂娘。 擦!一个富家少爷,有事没事儿的你钻什么山林子! 悠然疼的眉头紧皱,顾不上说话。 “呀,你流血了!”詹清辉二话不说,“刺啦”一声,将自己衣角撕下一个长长的豁子。 拿着布条,他刚靠近悠然的胳膊,却被躲开了。 “别碰我!” 蛇精病!大白天的,不干正事净吓人。悠然又气又痛,咬牙切齿。 “呀!脾气还挺大,之前都没发现。那给你,自己包扎。” 詹清辉将白布递了过来。 悠然咬牙,皱眉。受伤的是胳膊,不是腿。自跟儿咋包扎? “你若流血死了,我还有嫌疑呢!”詹清辉急急抓住了悠然的胳膊,将袖口掀开要给她包扎。 只是,一不小心把她袖口推的老高,白嫩嫩的臂,在日光照射下,有些刺眼。 “你……流,登徒子!”悠然面红耳赤,“男女授受不亲,我看詹公子的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悠然恶狠狠,真想一脚把他踹的远远的。她不是真正的烈女节妇,可是,她有自己的习惯与好恶,尤其像这种自以为是、飞扬跋扈的人,极讨厌。 “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詹清辉结结巴巴,将头扭过一边,这时仍不忘缠着布条,凭感觉,十指飞速配合。 打完结,詹清辉长长松了口气,见悠然头扭一边,眉头紧皱,不由道:“我见你这个时辰进山,就好奇的跟了来,结果半路还跟丢了,找了半天才见你在这里,谁知却吓了你……” “是你在跟踪我?”悠然又气不打一处来。 “对啊。”半天,他点头。 悠然连娘也不想骂了。 “喂,你那个猴子荡秋千怎么练的?就那样嗖的一下不见了,能不能教教我?” 猴子荡秋千?你才猴子!你全家都是猴子!悠然没理他,起身去抓镰刀。 “邱娘子!你手上有伤!” “关詹公子何事?” 悠然搞不明白,这人到底要做什么? 莫非……他就是那高价收购孜然的人?悠然不知有没有这种可能,审视的盯着詹清辉不放。 “说,为什么要跟踪我?是不是为了这个?”悠然掂起一棵孜然苗子,甩到詹清辉身上。 “这是?”詹清辉接住那苗子,“好熟悉的味道……” 詹清辉狠狠吸了一口气。 (亲喜欢收藏啊……) 第18章 指责 “炸金蝉的味道!”詹清辉发现新大陆似的,闻了又闻。 观他神情,真不像是装的。 悠然忽而想到,他一个县太爷家的公子哥儿,要什么没有,怎么会与那些小人为伍?自己果然是草木皆兵了。 这边悠然平静下来,那边詹清辉不乐意了,刚刚思维慢了半拍的他,将苗子扔地上,扬眉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为什么为了这东西跟踪你?” 悠然未语,弯腰继续割苗子。 詹清辉想起什么似的,跑到悠然身旁不依不饶,“我明白了……君伯茶馆突然推出秘制炸金蝉,是不是与你有关?” 这就是你的明白?悠然无语。 “还有这密料……是也不是?” “昨儿我父亲吃这加了密料的炸金蝉,赞不绝口,你说,是不是和你有关?” 县太爷也喜欢吃炸蝉子?悠然停下脚步。 “詹公子不是都看见了?”悠然晃了晃手中的秧苗,扔地上。 “还真是因为你!真行呀,这么好吃的东西,你怎么想到的?”詹清辉似乎很兴奋,一个人自顾自话,“自从我第一次吃炸金蝉,就喜欢的不得了,买回家去,给父亲、母亲、妹妹一尝,她们也非常喜欢。这几天,天天催着我出去买!” “之前,我在食客源吃过呢,不过与君伯茶馆里的比,差太远。” 可真是个孩子,絮絮叨叨。悠然一边听他絮叨,一边做自己的活儿。 然后,詹清辉又说自己怎么来上水村的,做什么事儿,怎么看见的她。后来,又讨好似的,把她爬树攀藤的本领夸了又夸。 悠然走一步,他跟一步,后来就突然不说话。 那只修长白皙却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镰刀的把柄,就像那日抢镜子般。 “你为什么要把这些秧苗砍了?”突然有些气势汹汹,悠然不知他哪来的气。 “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要砍了?”他又问一遍。 悠然觉得好笑,他跟了自己那么久,亲眼见她砍了一路,这会子才发现! 笑意,从她眼睛里流出。 “与你无关。”这话说的,詹清辉不耐烦。 “你!……不行,我不许你砍!” 凭什么?悠然举起镰刀不理,却又被他一把抓住。二人僵持半天,谁也没夺过谁。 “这是我发现的,为什么要便宜那些黑心的小人?那些人框我、打探我,为了得到密料耍尽了手段,我为什么要让他们得逞?既如此,不做则已,做就做个干净,我要把我见过的秧苗全毁了,看那些人还打探个鬼!” 一阵沉默。 “那,那你也不能都毁了,多可惜!你发现了这等好东西,说不定能上县志呢!”沉默后的詹清辉并无松手的意思。 “我留种子了,等将来我买了地,就种它。再改良一番,保准比这好。” 又是一阵沉默,悠然被他盯的想发火。 “你手受伤了,我来!” 他真的抢下了,是抢下的!合着刚才都是与她闹着玩儿呢!力气真大,动作快的,令人折服。 悠然又气又敬服的时候,詹清辉已跑的老远。 他一手拿着秧苗样本,一手拿着镰刀,砍的飞快。 …… 君伯得知悠然胳膊受了伤,便派人嘱咐她好生休养,三天后,悠然胳膊上的口子结了痂,因惦记君伯茶馆的生意,不顾稳婆阻拦,硬背着竹篓上了路。 刚进城,便见人喊他,闻声望去,竟是食客源的二子。 尽管悠然厌恶康掌柜夫妇,但对这二子还是心存好感的。 “小二哥,你找我有事?” “邱娘子,我们掌柜想见见您。” 不见! 悠然的态度二子看在眼里,他再次拦住悠然,乞求,“邱娘子,您看在小的在这城门口站了好几天的份儿上,就跟小的走一趟吧!我求您了!” “我们掌柜的说,请不来您,我也别想回去!” 二子也不顾他人笑话,说着便落泪,大颗大颗的从脸上滑落,看起来真伤心后怕。 说是伙计,其实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说话时,总爱在稚嫩的脸上做老成的表情。 “小二哥你别哭,我跟你去。” 悠然被那些眼泪烫的难受,坚持原则的她松口。 二子一听,顿时喜笑颜开,抹了一把泪就要带路。 并没有去食客源,到了地儿,悠然抬头,见牌子上写着“岳氏茶铺”,很小的一间茶铺子。 刚进去便见康掌柜坐一角落里,正无精打采的喝茶。 二子跑过去,低头在看掌柜耳边说了一句,康掌柜慌的站起,见悠然走来,当即笑着问好。 悠然不想废话,开门见山,“您找我有事?” “您先请坐!二子,去掂一壶好茶,上两份小食。”康掌柜见悠然望向二子,解释道:“这家岳氏茶铺是我表弟开的。” “您找我来到底何事?” “邱娘子,您爽快,我也就不拖泥带水了,我今日请您过来,是想与您重新商议合作之事。您看我表弟这间茶铺子如何?呵呵……小是小点儿,虽比不上君伯茶馆,但位置好啊,临街又临闹市。若是配上您的秘制炸金蝉,回头再叫上两个唱小曲儿的人,生意一定红火!呵呵……这分成……” “我没这个意向,您找别人吧!”悠然打断他,态度淡然。 被人以同样的方式、同样的话拒绝,这滋味…… 康掌柜尴尬,须臾又赔笑,“您听我说,这分成,咱不分大小,五五分成怎样?” “我说了我没意向。”悠然起身要走。 恰在这时,二子端来的茶水、点心。 康掌柜又嚷着请她坐下,表情却凝重许多,“邱娘子,既然来了,就先别急着走。这件事不成,我还有其他事呢。” 悠然重新坐下,洗耳恭听。 “生意人,最重要的是讲究诚信,可有些人,诚信大有问题。”康掌柜轻咳,语气逐渐加重。 悠然冷笑,“是么?原来康掌柜也懂得诚信二字!”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您不清楚?” “好!好!邱娘子,今日我什么也不与您辩解,只说您曾卖给康某四张方子。当时,咱一手交钱一手交方,说好互不相问,互相保密,可您转手就将方子卖给了蓬莱仙,致使我食客源的生意日落千丈,邱娘子,您这是何意?” 悠然扫了一眼康掌柜,太可笑,“我没有,也不屑。我手里方子多的事,不差那两个!” “有没有的,您说了不算,事实摆在那里!不然咱去蓬莱仙看看,我的独家秘方菜,竟出现在蓬莱仙的饭桌上!” “要证据?康某拿得出!您若不认,咱可一并见官府,让县太爷来定夺!”康掌柜气势雄浑,吐沫星子溅的到处都是。 悠然起身,“那就见官府。” 说完就走,康掌柜这才急了,想去拦,却觉不合适,不拦又不甘心,最后破口大骂,“邱菊花,你个绝妇!你骗老子的钱,老子与你没完!我康某人就是倾家荡产,也要与你辩个子丑寅某!” 悠然走出茶馆时,还听见康掌柜的表弟在那儿安慰,“表哥,说好的好好说,咋急了?你看,这咋收场?” “咋收场?我一定要让她好看!别以为找着大靠山了!我呸!有的是法子整她……” 悠然冷笑,回头望了一眼。 “希望到时,别把自己整太惨。” 默默说了句,大步离开。 第19章 出面 君伯很关心悠然伤势,专门把她叫到雅间询问一番。见悠然真无大碍,又嘱咐她小心行事,悠然很感动,自此,在茶馆经营上愈发下功夫,投精力。 这几日,茶馆评书宋先生正在讲“西王母与东王公”的故事。 这位满腹经纶、口才俱佳的老人为适应茶馆目前情景,不顾天气炎热,得闲就去走街串巷,听故事,听闲话,听梆子。听完回来就整理,或积累成精彩段子,或是重新编成故事佳话。 很令人敬佩。 在悠然看来,他是位出色的编剧与制作人。 这日,故事讲到精彩处,悠然忍不住靠墙角站着听起来。 正与众人乐着,忽然有人喊她。 “邱娘子?” 悠然扭头,原来是那天的那个胖子。 胖男人定睛,面上一喜,“还真是邱娘子,呃,幸会幸会。” 悠然淡淡点头,回礼。 “早听说邱娘子成了君伯茶馆的股东,原先我还不信,谁料竟是真的,恭喜恭喜!” 悠然道谢。 “邱娘子这是走了好运!”另一大鼻子男人走来,附和。 “不过,邱娘子的炸蝉子确实堪称一绝!更何况咱孙二爷喜欢吃。这孙二爷一喜欢,君老爷子自然喜欢。”大鼻子又道。 “孙二爷?”是谁?因与君伯相关,所以悠然好奇。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纷纷笑道:“邱娘子不知孙二爷?” “邱娘子,您莫玩笑,孙稻谷孙二爷可是君老爷子的义子,整个寿安县谁人不知,哪人不晓?” 悠然还真的不知,记忆中,关于孙稻谷的事情不多,也模糊。待她还要寻问,忽听红匣子喊她,便略略欠身,离去。 大鼻子啧啧,冲几人显摆刚得的消息:“邱娘子不识孙二爷不稀罕!但是,你们不识这妇人,才叫稀罕呢!” “此话怎解?”胖子等人问道。 “呵呵!你们只知她姓邱,却不知,她就是邱菊花!” “谁?”众人皆惊。 邱菊花谁没听过?只是见过的人不多。一个臭名压身的寡妇,躲在穷乡僻壤之地又不出来,谁能知道她的模样? 若不是这妇人现在常来君伯茶馆走动,谁知道她就是她。 当名字与人物重叠之后,众人再看悠然时,目光中便夹杂了许多别的东西。 邱菊花啊…… 原先悠然并没在意,后来才发现,有人一见她就笑,笑的诡异且暖味。 再后来,更有甚者,变着法儿的与她说话,有好几次竟有人想动手动脚。若不是悠然反应快躲开,指定发生惨剧。 敢骚扰她的人,拉伤骨头,受个皮外伤那都是正常的。 可她不想这种惨剧发生,君伯对她那么好,不能被她连累。 还是换个方式吧,悠然想,以后自己只在家里出谋划策,研制新品小食,让君伯定期派人去家里取,也不错。 做了决定,悠然穿过弄堂走向后院。 正巧,君伯正在后院训练场上练靶子。 见悠然过来,忙热情招呼,“邱丫头,快来看老夫箭法如何!” 说着“嗖”的一声,箭身出窍,飞了出去,正中靶心。 “好!”悠然忍不住拍手。 “你来!”君伯兴奋的像个孩子,将弓箭递给悠然。 “我,我不行!”悠然笑着后退。 “咦!你个丫头,瞧不起我老头子?”君伯不乐意了,“我可是听人说,你箭法超群。” 悠然再不好推却,而自己一看这么标准的训练场,心也开始痒痒。 “那好,我来试试!” 君伯见她拿上弓箭,立马变了个人似的,浑身散着冷凝、果绝之气,眉间透出的那股子英气更比男儿。 “嗖”一声,那箭飞了出去,人都没看出怎么回事儿呢,那箭已钉在靶心,而君伯刚才那支箭被劈成几半,七七八八散落在地。 见有人鼓掌,悠然不好意思的看向君伯,发现那老头正发呆,根本没动。 孙稻谷从君伯身后走出,鼓掌,“义父,这回你可知厉害了?” 君伯重重点头,再看悠然,眼神里都是钦佩与器重。 “你怎么出来了?”君伯突然这样问,孙稻谷面上一僵。 这叫什么话?好像我躲着故意不出来似的。 君伯瞪眼,你就是! 父子二人互动,悠然看在眼中,不免偷偷笑开。 似有察觉,孙稻谷走近悠然,刚要开口,便见她行礼道:“见过大人。” “无需,多礼。”孙稻谷神情僵硬。 “丫头,你找我何事?” 君伯拿白帕子擦擦汗,扔给三宝。 那一声声丫头喊的很亲切,令悠然温暖无比,更觉自己应该把打算说出来。 “君伯,我想和您换种合作方式?” “哦?说说看。” 悠然一五一十的说完,又讲了该种合作的好处,只是她说完许久,君伯都没开口。 孙稻谷在君伯耳边俯身,嘀嘀咕咕说了几句,只见君伯眉头紧皱。 “邱丫头,今日你先回去,明天再来。” 估计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所以君伯才说的这样仓促。悠然不再提什么新合作方式,与二人告了别,便离去。 “你准备怎么做?”悠然离去,君伯才对孙稻谷发问。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那些人,早该给些颜色看看了!”孙稻谷神色阴厉。 君伯不以为然,“你就不怕适得其反?你不在乎,因为你不是女子。我看,还是我出面比较好。” “义父……” “好了,我这也不全都为你,这个邱丫头,的确不错,与之相处,让人爽快!” “那就多谢义父了!” “待会儿派人去茶馆通知一声,就说晚上还有一场评书,并有免费茶水、点心。”君伯吩咐一声,接连感慨,“我老了,再不出去透透气,别人还以为我发霉了呢!” 因能吃上免费的茶水、点心,晚间,君伯茶馆里挤满了人,有来的晚的连个座位也没抢到,只能站着。 众人不知为何会平白多一场评书,而且茶水免费,有心的人猜了又猜,也没猜出个所以然。 等到评书说到一半时,声音突然中止,宋先生话也没说,便从幕帘退了下去。 众人正纳闷儿,君伯突然从幕帘后走了出来。 平时处事极低调的他突然这样现身,让底下的茶客惊了又惊。 “诸位!”君伯开口,全场皆静。 “许久不见,甚是想念。君某这茶舍自开张以来,承蒙诸位关照,君某在这多谢了!”君伯笑着在台上象征的福礼,惊的众人纷纷起身回礼。 君伯接道:“近日,我茶舍喜遇一位贵人,经她之手,我茶舍才有今日红火的场面。而今天,君某听到,竟有人在恶意诽谤我的这位贵人,这让君某很不开心。” 语气陡变,“今晚,君某不妨把话撂这,你来喝茶,君某笑脸相迎;你若想干点儿别的……到时,别怪某翻脸不认人!” 说完又笑,“好了,大家继续喝茶,听书。” 君伯下去之后,宋先生又上,底下议论纷纷,无人再听他说书。 孙稻谷站在二楼雅间,透过窗子往下看。 红匣子突指一人,小声道:“二爷,那个人就是食客源的掌柜,康保先。” 孙稻谷顺着其所指方向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合上了窗子。 “派人盯着他,一旦再有什么小动作,立刻来报。” 第20章 何为绝 次日,悠然早早的来到茶馆,见厨里的周师傅正洗蝉子,过去帮忙。 “邱娘子,您来的真早。”周师傅惊讶的招呼。 悠然笑着回礼,她心中有事,并未与他多说。 但周师傅却很激动似的,继续道:“昨晚,咱们茶馆可真是热闹。” “为何?” 见悠然追问,周师傅便声情并茂的将昨晚君伯登台“演讲”的事说了一遍,这让悠然又惊又喜,好久都没说话。 自己何时,也成了别人的贵人了? “邱娘子,您是不是在外得罪什么人?”周师傅讲完昨晚的事,又关心的问道。 得罪人?可不是得罪人,那人可真是锲而不舍,这一而再再而三的,真让人不爽! 悠然去后院找君伯,却被三宝告知,君伯昨晚便和孙二爷离开了茶馆,要两天才能回。 这消息有些让人闷闷不乐,悠然帮完厨,又将厨里的器皿、模具洗刷了一遍,便准备离开。 “邱娘子,您要走啊?” 她本是在茶馆后道走的,却还是被几人看见,拦住。 “邱娘子,时间还早,您坐下听会儿书吧,我请您喝茶。”又有一人笑着道。 “你脸白,还请邱娘子喝茶。邱娘子,今天的蜜汁蝉肉做的可真好吃,您来一碟?” “我看你脸比我还白!”刚才被嘲笑的那人反讥。 看来,君伯昨日那番话,真的很管用。 悠然看着这些拼命想讨好她的人,好声的谢过,寻个理由走了。 出城前,悠然忽然想起,还要给孩子们买身新衣服,便去成衣店转了转,结果里面的衣服太贵,只好又往布店瞅了瞅。 扯了六尺三等棉布,又给孩子买些糕点、小食,这才准备出城。 不过,最近真是不顺利,老有人喜欢拦她路,理由还都一样,我们掌柜请您喝茶。 “谢你们掌柜的好意,我不渴。”悠然不接茬,要走。 两个五大三粗的伙计见悠然装傻充愣,并不顺着杆子爬,都愣了。 有一个反应快,粗声道:“邱娘子,您知道我们掌柜的是谁么?我们掌柜的可是姓吴!” 伙计洋洋得意,悠然暗笑,姓吴怎么了? 见悠然仍是一副不解模样,另一伙计直接道:“我们掌柜支姨姥姥婆家的嫡孙女大小姐,可是宫里的姜贵妃。” 什么关系?支姨姥姥,意思就是远支姨姥姥,至于有多远,不清楚。是个姨姥姥,说明是自家外婆的旁门姐妹。支姨姥姥的婆家,还是婆家孙子辈的小姐,呃,这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悠然并未被他这话吓住,伙计急了,上来就要拉扯,悠然轻轻一躲,躲开了。却对着些人的失礼十分恼怒。 连接着几日的火气憋的让人难受,她想出手,泻泻火气。 忽有一管事模样的人赶来,喝住伙计,赔笑,“邱娘子,您别介意,伙计们不懂事,我是蓬莱仙酒楼的账房,我们掌柜确实有事,想请您一坐,不会耽搁您太久的……您瞧这大日头毒的,您也进去歇歇,不是更好?” 抬手不打笑脸人。悠然思虑再三,忍住火气,同意了。 蓬莱仙不愧是本县第一大酒楼,格局,装修,确实数一数二。 吴掌柜一身富贵,身披锦衣,头戴当下流行的“富贵祥云”帽,十根手指,戴了六个戒指。 茶水添足,吴掌柜寒暄又起,其间不乏拐弯抹角的打探之意。 悠然不想废话,直道:“您有何事,直说便好。” “邱娘子爽快人呐!”吴掌柜呵呵大笑。 待他慢声细语说到一半时,悠然已完全明白他的意思。 还是关于炸金蝉的事,而且,说的很详细。 他说炸金蝉,悠然并不觉得奇怪,让她不解的是,吴掌柜话中竟不止一次的提到密料、方子等词儿。 瞬间,悠然明白了。 那人破坏她和君伯茶馆的合作关系的计划落空,这又生了一计,想借吴掌柜之手坐收渔翁之利。 他想的可真美! 吴掌柜见她只细细品茶,许久不言语,又道:“那君伯茶馆不错,但毕竟只是个茶馆,远离炊烟的地方,岂不误了邱娘子大才?” “我能有什么大才?”悠然轻笑。 吴掌柜不以为意,“可别这样说,邱娘子才能大着呢……” “可是食客源的康掌柜告诉您的?”悠然突然发问,问的很直接。 吴掌柜表情僵硬,他没想到悠然会突然这样问。 “无论是与不是,我只想告诉您,我宁愿与狗合作,也不屑这种小人。” 这话说的,真让人脸红。 “邱娘子,您误会了……”吴掌柜讪讪。 悠然并不听他解释,“最初我发现金蝉能食之事,第一个想要与之合作的,便是康掌柜。只是他拒绝了。可是后来我却发现食客源在贩售炸金蝉。细想一下,也没什么,就像当初红果问世时,人们竞相模仿,一个道理。然而令我气愤的是,他偷了我的消息不止,还派人偷偷打听我的密料。密料打听不成,他这才找到我,重谈合作之事,合作不成,他又开始破坏我和君伯茶馆的关系。这个计划也落空了,然后他又想到了您,是也不是?” 这话说的吴掌柜一愣。 “君伯茶馆炸金蝉的生意挤垮了他的炸金蝉,您蓬莱仙做成的各种与红果有关的菜品彻底让他无路可进,找我不成,他只能找您。原本以为,他看我一妇道人家,好欺负,故而真要见官威胁与我。谁料他接二连三的,最后竟拿您来当开山斧!” 眼眸全是鄙夷,看的吴掌柜有些发怔。听完悠然的话,他的全部焦点集中那句上:拿您来当开山斧。 好像想想,是这个理。吴掌柜原来的欣喜丢去大半。 “整个寿安县都知我邱菊花是绝妇,您可知我绝在哪儿?”悠然突然发问,问的大胆。 我哪知你绝在哪儿?再说,这问题让人家怎么回答嘛!吴掌柜已经不知如何开口。 悠然见他目瞪口呆,冷笑,“什么绝子绝孙绝男人,笑话!我邱菊花的绝,在于果敢、狠戾、决绝!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谁若触犯我的底线,我定会陪他玩到倾家荡产,至死方休!” “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您说,这世上,还有什么比死更可怕?” 吴掌柜有些不相信,这副平静的表情下,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又或者是,说这样胆大、猖狂、决绝的话,她怎会如此的平静? 甩完最后一句,悠然冷笑离去。 “爷,此妇人,真是,真是……”账房实在不知该如何形容。 这妇人,真是,真是……吴掌柜也不知怎么概括。 这时,一个伙计跑了上来,账房忙问道:“让你去康掌柜那里打探消息,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伙计急道:“小的去了!那康掌柜亲自带人去邱娘子常进的皓山,费了大半天劲才找到密料的蛛丝马迹。” “找到了?!”吴掌柜狂喜,这下再不用靠那妇人! 想起刚才被那妇人平白无故指桑骂槐的说一通,心里真是不舒服。 “找到是找到了,可是都死了!大半个山腰,凡是像密料的秧苗全被人砍倒在地,有的都已经晒焦了!” 什么?吴掌柜头晕目眩。 那个绝妇!真是绝! (感谢羊種的评价票,为羊種的加更。此前因为水木刚开文,在攒稿阶段,没来的及加更,不过亲们放心,只要是欠的,水木一定会还的!) 第21章 登台 从蓬莱仙出来,悠然觉得气儿顺了不少。 既然不能洗刷,那就去改变。改变,也是一种刷新。 不是口口声声叫我绝妇么?我就绝给你看了怎么地? 所以今日,自己直接了当的挑拨食客源与蓬莱仙的关系,那吴掌柜就是再蠢,也不会与食客源合作。 她倒要看看,那食客源还能耍出什么把戏! 至于其他,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君伯再次露面时,悠然感激的不知说些什么,她觉得,说什么都不能表达她的谢意。 自那日,她更加努力工作,将自己前世“工作狂”的名头发挥到极致,每日不仅帮厨,研制新的小食,甚至人多时,她还帮忙跑腿。 而某一日起,她突然写写画画,这一举动让人纳闷起来。 一个大字不识的妇人还写写画画,许多人笑着打趣儿,“别是想学识字吧?” 很快,茶馆里的伙计再也不笑了。 悠然将自己一连几日琢磨出的成果呈给君伯之后,立刻得到极高的评价。 “蕙质兰心”一词就是从君伯那里传开的。 悠然不会写这里的字,但是她会画画,她将自己能想到的小食、点心全都画了出来,无论能做出的还是没条件的,一共画了五大张。 二十多种,有模有样。虽然,好多因材料、时空限制,做不出。 于是,在君伯支持下,茶馆的小食在种类与花样儿上,迎来前所未有的繁多。 比如,有糯米糕、玉米糕、绿豆糕等杂粮、粗粮类糕点,虽为粗粮,但做工极精致,光模子的样式就打了十来种。 又有菊花糕,芙蓉糕,水晶糕等精品花果糕点,精致的模样,多样的外形,再配以各色器具,既是一种美食,又是一种视觉享受。 改变后的君伯茶馆,让君伯大为满意。 君伯曾是军人,也是粗人,但是骨子里却好文人墨客这一口,至少,欣赏他们悠哉闲适的生活,从这点上来看,茶馆氛围的变化,让他满意到心底。 对于茶馆生意上红火的变化,君伯一点也没遮盖悠然的功劳。 渐渐的,茶馆里的人,无论伙计还是茶客,再看悠然时,目光自然而然里,多了几分发自心底的敬重。 而令悠然想不通的是,自那天与蓬莱仙的吴掌柜谈话之后,那人竟没再找过她,也没发现谁在暗地里使绊子。 …… 这日,天气真好,天上白云朵朵,遮住了毒辣的太阳,空气中清风徐徐,不到半晌,茶馆便聚满了人。 评书未始,茶客们或私语,或嬉笑,细细品茶,享受精美小食,然而左等右等,却迟迟不见说评书的宋先生。 幕后,君伯也急,已连着派去三个伙计去请,却找不见宋先生踪影。 后来,三宝带回宋先生的消息,这位老先生因吃坏东西,夜里突然跑肚(拉肚子),至黎明时分已跑了六趟茅厕,送去医馆时,整个人站也站不起来。 他的徒弟在医馆照料老先生,也脱不开身。见君伯茶馆不断有伙计来寻,只能连连抱歉。 悠然到茶馆时,正听见这事。 “我看今天,这书,就不说算了,去告知茶客们。另外,再说,为了赔罪,今日茶水、小食一律免费。” “我不同意。”悠然打帘进来,听君伯这样说,立刻反驳。 君伯没有开口,盯着悠然听她说下文。 “君伯,我明白您好心,可是一旦开这样的头儿,别说赔钱,我们今天厨里的三个师傅就是累死,也供不上。再说,大家坐在一起,只吃东西,什么都不干,闹哄哄的,难免生事。” 悠然说这些,君伯岂不明白?这茶馆原是靠评书起家的,茶水、小食等东西是后来才增添的。 “那你说怎样?” 君伯把决定权交给了悠然。 “您若信得过,我去说。”悠然自告奋勇,一点也不像开玩笑。 啥?你去说? 君伯忽然想起那日,这娘子为了让自己答应与她合作,其中一条就是登台说书。 当时,他只当做玩笑,没想到今日她竟认真提了,还是在这般情况下。 “邱娘子,这可是大事,莫玩笑,说不好,要砸饭碗的。”三宝说出君伯的心声,担忧的看着悠然。 “您放心,君伯,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在听宋先生的书,把他的套路、包袱点、甚至表情、动作都看在眼里,记在了心上,况且,这回讲的东游记的故事内容,我早知道了。” “我给您说几句……上回书说到,吕洞宾醉倒,游梦状元及第,真是个春风得意马蹄疾!” 悠然学的有板有眼,她保证再三,除此之外君伯又无他法,终于点头答应。 众茶客正议论纷纷时,幕帘突然拉开,人群中顿时一阵叫好,“出来了,宋先生出来了。” “咦,宋先生咋还化妆了呢?” “不对,这不像宋先生。” “咋换人了呢?” 刚静下来的人群又重新沸腾起来。 悠然身着一身文人长袍,手拿纸扇,头戴戏冠,脸上化着浓郁的妆。 她手持惊堂木,“啪”的一声惊响,满堂顿时熄火,鸦雀无声。 “上回书说到,吕洞宾醉倒,游梦状元及第,真是个春风得意马蹄疾!醒后,却发现自身衣着褴褛,贫困潦倒,风雪交加之时却无立足之地。真所谓黄良犹未熟,一梦到华肴!啪……”惊堂木一拍,悠然很有气势的停顿。 再要开口时,人群已纷扰。 “竟是个女先生!” “哪请的女先生?和宋先生比差远了!” 站在幕后的君伯一看这情形,连连摇头,看底下情形,要坏事。 这时,大堂上下已经沸腾到顶,有人喊道:“我们不要听这个!” “对!既是新来的,那就换个书说来听听!” 悠然瞅着底下闹哄哄的要失控,顿时起身,“啪”的一声,将惊堂木拍的巨响。 “既不愿听东游记,那我讲个西游记如何?” “还有西游记?什么玩意儿?”茶客们纷纷扭头议论。 突然有人道:“听着声音,好像是邱娘子哎。” “邱娘子?” 更多的人朝台上望去,更甚者,前排的茶客开始离开座位,朝台子上凑。 “啪!”又是一声,“听也不听?”悠然郑重问道。 凑到台下的人终于看清台上之人,顿时摆手大喊,“真的是邱娘子!邱娘子的书,咱们当然得听!” 众口一致。 却让悠然讪讪,化这么浓的鬼妆,还是被认了出来。 再拍惊堂木,悠然拉开了说书人的气势,“话说,某日,居于西天大雷音寺释迦牟尼如来大佛开坛讲经,请的是三千诸佛,五百罗汉,八大金刚,文殊、普贤、观音、地藏王菩萨……” 书刚刚开个头,便因新奇引来阵阵叫好,这些声音无疑促使悠然,更有信心的说下去。 “那金蝉子身为如来第二大弟子,竟在佛祖开坛讲经之时睡去,故,佛曰,汝不听说法,轻谩我之大教,贬汝之真灵转生东土……一道法旨,那金蝉子被贬到东土大唐投胎去了。” “花开两朵,单表一枝。话说此时,在东胜神州傲来国度有一仙山,名曰花果山。山上有块仙石,岁月悠长,不知年月。每日里吸日月之精华,收天地之灵气。不知哪年哪月,忽有一天,山上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忽的一声炸响,那仙石炸裂,从中竟蹦出个石猴……” 讲到孙悟空大闹天空时,悠然已经口干舌燥,忽然一拍惊堂木,喊了声:“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说毕要走,众人嚷嚷,拦阻,还要继续听下去。 应君伯指令,红匣子登台,指着众人,喝道:“嚷嚷什么?你们听着舒坦,人家邱娘子嘴角都冒泡了,想听,明日再来!” 第22章 分红 西游记的故事像西北风似的,三天两夜里刮遍了整个寿安县。 各大街小巷的书苑、茶馆聚满了人,争相盼望的听着盗版西游记。 去君伯茶馆?那可不敢想,如今君伯茶馆寸土寸金,想去那里面蹭个地方,简直比登天还难! 宋先生病好了,回来了,可茶馆中却没了他的位置。 宋先生也无奈,只恨自己早不病晚不病,这倒好,病一场,饭碗丢了…… 悠然更是无语、无奈,谁能知那天“临危受命”的一次登台,竟演化成这般模样。当下,只要茶馆不说西游记,茶客们便不依不饶。 万般无奈,悠然只好一天三场的开讲,希望早早把这九九八十一难讲完,自己也好解脱。 可一连几天这样,嗓子都要哑了。 “不行,再不能这样下去!” 刚散场,孙稻谷领着宋先生走了过来。 悠然正收拾评书台,见二人过来忙见礼,尤其是对宋先生,充满歉意。 宋先生却捋着胡须,哈哈笑起,“邱娘子,你抢了老夫的饭碗,可怎么补偿啊?” 那副装作讨债的模样,让悠然苦哈哈,她是真的不想这样。 “我和宋先生商量一番,决定,你把故事说给先生听,还让他来说。”孙稻谷一副命令语气,不容商量。 “当然好!只是一日三场的,先生坚持的了吗?”悠然担忧的望向宋先生。 老者再次笑了,“想当年老夫刚出师之时,那是没日没夜的串场子,一日何止三场?” “不过,那都是些不景气的小场子,一天下来,也只是混口饱饭吃。邱娘子,说起来,我真是要感谢你,你让宋某看到,我评书这行,也能这般出彩!” 悠然谦逊行礼,三人商议一番,悠然口述,孙稻谷执笔,写到深夜才散了。 周叔驾着毛驴车在茶馆门外等的心焦,见悠然出来忙迎上。 孙稻谷仍不放心,让红匣子跟着,这才送悠然回了家。 次日早饭刚过,茶馆上下两层便人满为患,三五成群,沸沸扬扬的议论昨日的情节,又猜测今日的内容。 期期盼盼的,评书时间终于来到,可登场的却是红匣子。 众人一看,纷纷大笑,拿红匣子打趣儿,“我说匣子,你别不是要给我们说书吧?” “哈哈……” “说什么?别是西游记吧?” 众人笑的更厉害了! 红匣子学着评书人的样子,拿起惊堂木“啪”的一拍,佯装生气,“嚷什么?嚷什么?红匣子我贵的很,你们就是拿金子我也不说!” “哈哈……”这牛皮吹的,众人笑弯了腰。 “咳咳!”红匣子又拍了一下,清了清嗓子道:“邱娘子嗓子坏了,今日由宋先生为大家说书。” “什么?” 众茶客当即炸开了锅,纷纷攘攘,不干! 红匣子急眼,连着拍了三次惊堂木,“咋的?咋的?拆台么?” “人家邱娘子也是人,你们要求一天三场的,就是个铁人,也累病了!” “那一天一场也行啊!” “对!一天一场也行!” “门都没有!告你们,别说现在没有,今后也不再有!知道什么叫嗓子“坏”了吗?人家邱娘子现在话都说不出来了,还怎么说?再说,邱娘子是我们君伯茶馆的股东,掌柜之一,你们天天让我们掌柜给你们说书,这掌柜还是一妇道人家,你们好意思?” “邱娘子敬重大伙儿,知道大伙儿都是满腹经纶的才子,但咱得体谅体谅人家吧?” 众茶客顿时静了下来,茶堂一片安静。 须臾,又有人说了,“那西游记的故事还没完,我们想知道结局怎么办?” “这个好办呀!”红匣子来劲,“由咱们宋先生来说啊!仍是一天三场,直到故事结束!” “你们也还别不愿意!告你们,这西游记本就是宋先生整理的故事,宋先生病了,你们又不愿听邱娘子接着宋先生的留尾续讲,所以,邱娘子才开了这新故事。好与不好,你们听听宋先生讲的如何,不就行了?” 底下开始有人呼唤宋先生。 红匣子下,宋先生上,俩人在幕后碰头时,宋先生揪着红匣子的发,急了,“熊瞎子,谁告诉你西游记是我整理的?这万一说不好,不是打我脸吗?” “哎呀老先生,您刚才也看见了,我不这么说,他们能乐意呀?” “那你也不能胡说!这故事是人家邱娘子的!” “宋先生!人家邱娘子说了,故事,就是让大家来听的,是谁的都无所谓。所有的故事一说出来,不都成大家的了吗?” “邱娘子她真这么说?” “那是!您好好说去吧!看您眼熬的,昨天夜里下功夫了吧?哈哈……快去说,我还等着听下文呢!” 宋先生一身轻松的登了台,刚讲几句,底下便鼓掌叫好。 说实话,无论说书技巧,论抑扬顿挫,还是包袱点的拿捏,宋先生掌握的炉火纯青,比悠然好上十倍。 众人接受,满意。 说书事件就此告一段落。 总算有惊无险,坐在雅间,悠然双手合十,为自己没闯下祸事而庆幸。 君伯笑着进来,见悠然那般模样,笑的更厉害了。 “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我今儿真是开眼界了!” 悠然睁眼,对君伯见好,同时又对他的话笑着反击,“是个人都会有害怕的时候,我怎就不能?君伯,您说这话,啥意思?” “呵呵!还生气了?那天也不知是谁在说,我邱菊花的绝,在于果敢、狠戾、决绝!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谁若触犯我的底线,我定会陪他玩到倾家荡产,至死方休!” 学的是有模有样,悠然目瞪口呆。 怎么传出来了?果然是隔墙就有耳呀! 悠然讪笑。 “你不知道,那姓康的听你这话,都快吓病了。” 真的是被我吓病了吗?我若有那能耐,也不会被人一欺二欺再欺。 “有这么严重?不过是被逼急,甩出的几句狠话而已。”悠然继续讪笑,装着什么都不知的样子。 “好了,老夫也不打趣你,这些银两,是这个月的分红。” 三宝将木匣子打开,悠然见到里面的银锭子,彻底惊呆。 “怎么会这么多?” 五十两银子! 发完呆她开始摆手,身子一直往后退。 “这个是账本,你自己看看。生意人,该得的一定得,不该得的,你问我要我也不给呢!” 悠然接过账本,刚翻两页便合上,“我都忘了,我不识字。” “哈哈……” 君伯与三宝笑起。 “找个机会,让宋先生教你识字,做生意,哪能不识字呢!”君伯笑道。 君伯不仅给了她炸金蝉的分成,就连她研制的点心,每样也分了些给她。而那些点心,原本就是说好,她送给茶馆的。 回家的路上,悠然用布裹着那些银子,紧紧揣在怀里,像搂着一块金疙瘩,心里那甜蜜,无法言喻。 就像那天,她靠着一张菜方,从食客源里挣了一吊钱,知道自己不会被饿死的那感觉。 而今天,她抱着这些银子,想着她将要有属于自己的土地,从今再也不用没着没落,悬在心中那块大石,终于落地。 (感谢特特000、平凡骨的打赏,本章为二人加更!么么哒!) 第23章 看田 “周叔,这些天您辛苦!” 下了毛驴车,悠然拿出一块碎银,放入周叔手中。 周叔急眼,“高武家的,你咋这样!你搭个顺风车我还收你钱,老叔还是人么?” 这天天专门接送的,怎么会是顺风车? 悠然摇头,“周叔,我不是那个意思。听我讲,这些钱,不光是感谢您这些天对我的照料。我想买几亩旱田,可劳力又不足,所以,我想请您过来帮忙。” 周叔沉默。 “这些年,您风里来雨里去的给人拉货,辛苦不说,还不能顾家。您来给我帮忙,无论出工不出工,我按天给您工钱。周叔,您就来帮帮我吧。” 不出工还有工钱,这到底谁帮谁?周叔感恸。 “是这样,高武家的,这个种田,分忙闲时,你咋能天天给工钱呢?” 这算是答应了。悠然面上一喜。 又道:“您还别说,我种的田,还真需要有人天天看管。” “我打算种红果和密料。”悠然压低了声音。 周叔大惊,“啥?看来你真不懂种田,这天越来越冷,那些菜蔬若种到地里,还没结果就被冻死啦!” 周叔是当即下决心,要过来帮忙,不然,夏日过后,一天比一天的冷,到冬天还下雪呢,这妇人不种耐寒的稻麦,却要种什么红果、密料,这不是糟蹋田地么…… 悠然胸有成竹,却不打算细说,只让周叔先帮着跑腿,争取买些上好的旱田。 而周叔也决定,买了田,一定要好好的教邱氏种田。 周叔连着跑了两日,最终从孙稻谷手里买下三亩上好旱田。 悠然得了信儿,吃惊不小。 孙里长,好好的卖地作甚? “周叔,是您找的孙大人?” “没有。我正为这事奔跑时,是孙大人的手下找了我,他说孙大人正好要出售一块小田,都俩月了却没人问津,正好听说我要买,这才找到的我,他也是后来才知道,买田的不是我,是你。” 哦,这样啊,那可真是太巧了!悠然笑道:“早知道孙大人卖田,早找他去了,这样也不用您辛苦这两日。” 周叔摆手,连说不辛苦,接着掏出碎银,要还给悠然, 悠然生气了,“您再这样,从此咱们再不来往。” “高武家的,你说啥呢!你看,叔买田的事挺顺利,没花钱。” “那您没辛苦么?周叔,来日方长,咱们合作的事情早着呢。” 周叔推脱不过,叹了口气,收了那银子。 “赶紧,咱吃了午饭,看田去!” 悠然欣喜说道。一家子老老小小一听要去看田,喜的喧喧闹闹,好不开心。 午后,周叔还特意叫上幼子周大进,陪着悠然一家欢欢喜喜看田去了。 “娘,咱家真有田了吗?”高香叶坐在毛驴车上,欢快的叽叽喳喳。 “坐好,别掉下!”稳婆笑着捏下她小脸,“那还有假!马上就到田里了。” 连一个五岁多点儿的孩子都知道田地意味着什么,悠然笑着感叹。 驴车才拐上小路,但见吴氏领着王冬梅、钱三丫二人,正提着竹篮迎面走来。 吴氏与钱三丫走到驴车跟前,脚步没有停下反而有相撞的趋势,周叔忙喝住驴子,“该死的畜生,没长眼啊!” “你骂谁?”吴氏面目狰狞,扔了竹篮掐腰。 周叔讪笑,“当然是骂驴子,这里除了它,还有谁是畜生嘛。” 钱三丫顿时也将竹篮撂下,过来帮腔,“你这是指桑骂槐!拐弯抹角的骂人。” “哎哎!你这话咋说,无缘无故的,我为啥要骂你?”任是憨厚的周叔,碰见这么不讲理的人也急了。 “我爹没有骂你们,高大娘和钱嫂子不要没事找事。”周大进下了驴车,护住周叔。 悠然皱眉,拳头握了紧,紧了松,跳下驴车。 三个女人见悠然走来,顿时上前一步,钱三丫扯着嗓子大笑,“哟!我当谁呢,原来是邱大贵人在车上,邱大贵人发了财,买了地,咋不换辆马车?坐这破破溜溜的驴车,可不辱没了您身份?” “周叔、大进,你们上车,我来赶!” 说着,悠然跳上车头,将鞭子捏在手里。待几人坐好,悠然居高临下,睥睨。 “这路,你们是让,还是不让?” “哟哟哟,邱大贵人还亲自赶车!您这话说的,我们就不让……” “怎么了”这三个字没说出口,悠然已经拿鞭子轻轻打了一下驴屁股。 驴子也不管前面有人没人,瞎着眼就往前冲。 钱三丫嗷的一声被撞倒,吴氏破口大骂,跑着追赶悠然。 这时,悠然大喊一声“都坐稳了!” 然后使劲儿打了一下驴子,车子飞快跑开。 吴氏哪里追的上,驴车急速行驶扬起了厚厚的泥土,把吴氏呛的不行,她又恨又恼又无奈,只好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嚎起来。 一车人哈哈大笑,稳婆笑的最欢,完了又担忧道:“菊花儿,恐怕她们又得闹事儿!” 悠然将驴车喝住,下来就笑,笑完对着众人胸有成竹道:“不会的!” “邱姐姐,你咋这么肯定?”十二岁的周大进抱着高香草,好奇追问。 悠然又笑,“因为我刚刚丢了一块碎银子。” “啥?菊花儿,啥时丢的?咱们快回去找!”稳婆急的催促驴车立刻调头。 “我撞了钱三丫,那钱是给她的赔偿。”悠然跳上驴车,让周叔继续前进赶路。 啥?稳婆哭哈脸,“有钱,有钱也不能这样糟践啊!” 叹气连连。 “哪里有糟践?上次打的爽,给她二十文,今儿撞的也过瘾,就多赏她点儿。” 何况,对于喜欢找事儿的人,她从来都是主动出击。自己突然发财,让那些日算夜算的人有多眼红?用脚趾头想想也知,今日,就算一个开始,事情,还没完呢。 悠然说完,惊的一车人合不拢嘴。 “邱姐姐,我觉得,你好,好了不起!”周大进一脸膜拜。 周叔扭头,将自家儿子训斥一番,完了又觉得儿子说的也没错,就没再说话。 “走吧,周叔,咱们快去看田,我都激动的想跑过去了!”悠然将话题终止。 周叔扬鞭,打在车把上,驴子悠悠走起。 这边王冬梅见吴氏坐在地上又哭又嚎,忙过来拉扯,吴氏死活不起,正说闹着,吴氏忽然一愣,而后确定了什么似的,跪着朝前爬了两步。 “我的天,银子!” 正倒在地上捂着脚丫子又叫又骂的钱三丫,一听银子二字,立刻起身一瘸一瘸的走来。 见婆婆手里真拿着一块碎银,至少二钱,顿时喜的大笑,一把将那银子抢下,用牙咬了又咬。 “娘,估计这是邱菊花掉的。”王冬梅想了一下,顿拿主意,小声道:“娘,快走,等她寻来了就不好说了。” “凭啥说是她掉的?”钱三丫咬着那银子,恨不得一口吞了。 王冬梅没理钱三丫,看着吴氏道:“娘,如今咱这村里,谁有钱掉这个,一家子早疯了。刚才邱菊花跳上跳下的,估计是那时候掉的。” “娘,听说这邱菊花自从去了那君伯茶馆,真发达了,至少挣了这个数!”王冬梅伸出两根手指。 吴氏大惊,“二十两银子?老天爷!” 见吴氏呆眼,王冬梅又道:“娘,弟妹,快走,也不是因为她有钱,只是现在她傍上了君老爷子和孙里长,咱不好闹开。” 吴氏一听,连连点头,抢过钱三丫手里的银子,拾起竹篮就走。 “快,三丫儿,你大嫂说的有道理,记住,以后任谁问,都说没见过这银子。咱不承认,她还能硬抢回去不成?” 说完,吴氏拉着王冬梅就走。 钱三丫恨的牙痒痒,那是我的银子!我若不是被撞!你能捡到银子吗? 钱三丫气的一跺脚,脚更疼了,顿时,最咧咧大骂,又怕王冬梅得了实惠,连忙一瘸一瘸的跟上。 第24章 种田 秋收慢慢来临。 家家户户扯着闲话拉家常的同时,也陆续忙碌起来。 起早贪黑的去地里收谷子、收高粱、收玉米,只为朝廷征粮之后,自家库里能多存点儿粮,这样,即使战争烧到这大北边,他们也能熬活一阵子。 每当有人结伴下田,路过邱菊花那荒着的三亩旱田时,都羡慕的口水直流。 同时,又觉得有些可惜,这妇人,就不会算计,早买了一个半月,就这样放着干等,多浪费! 就是种上一两月的牛草也行呀!这样既能换些钱,又不误下茬庄稼。 真不会种田! 而秋收后的某一天,悠然突然带人出现在田里,那些说可惜的人又好奇了。 一场秋雨也没下来,这妇人又做什么?播种吗?也不怕种子都旱死在地里! 再说,节令还差十来天。 高柱领着高翔、高文、及两个短工去翻地时,路过悠然的田地,见田边有人正指着悠然议论纷纷,便上前询问。 他早知道邱菊花买田,心里嘀咕了一阵子。如今见不打理、不问津的邱菊花突然出现在田里,顿时好奇。 村里一老汉道:“高柱,瞧你家三儿媳,还不到时节就领一群人播种,这时令还没到呢。” “哎呀爹,你说啥呢!人家邱娘子不是高家三儿媳。”老汉的儿子把老汉拽到一旁,示意其闭嘴。 高柱不高兴了,盯着老汉的儿子瞪眼,“她想做我高家媳妇儿呢!做梦去吧!” 好像我高家有这样的媳妇儿多光荣似的! 不过,虽然那邱菊花被休出了高家门,但是这好好的庄稼地,可不能被她糟蹋,得善意的去提醒提醒。 高柱扭了扭脖颈,提着锄头下了田,去找悠然。 高翔、高文虽摸不透爹的心思,也跟了上去。 经过一个多月的谋思量、谋划,如今计划真的开始实施,悠然谨慎的又给周叔等人上一遍课,讲着如何播种红果种子,每坑放几颗,每个坑之间的距离又是多少,正讲的起劲,突见高柱等人过来,不禁有些纳闷。 高柱慢悠悠走到悠然面前,清了清嗓子道:“虽说你不再是我高家人,但是,出于善意,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现在,还不到播种的时令。以前,没让你下过田,这些事情你不清楚也不奇怪。” 说着又转向周叔,“周老弟,女子不清楚,你能不清楚?” 没让我下过田?悠然觉得听完这话她的胃里直倒腾,是没让下田,那是怕外人说闲话,怕自家儿媳在地里抛头露面,村人嗤笑。 可不下田的代价是什么?家里的所有活儿都是邱菊花一人干,猪牛羊、鸡鸭狗,还有人,哪个吃喝拉撒不归她管? 田里庄稼打回家里,自己还要熬夜用手脱粒,别人睡下她也不敢睡,因为婆婆交代的活要是做不完的话,天亮不仅不给吃的,还要挨打!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高家人提醒!”悠然忍着心中压抑的怒气,对高柱冷道。 高柱万万没想邱菊花会当面这样不给自己脸面,禁不住又气又恼,掂着锄头大喝一声“高翔”“高文”便走。 “我刚刚跟你们讲的,你们都明白吗?”悠然平复情绪,对众人道。 周元成却岔开话题,担忧道:“邱娘子,你又不是不了解高柱那人,他有火气从不当面撒,都是暗地里捣鬼,上回高翔做那事,说没有他的授意我都不信。这次,因你与君伯茶馆走的近,他是来套近乎的,你这样打他脸,只怕他会……” “随便他!他要经得起折腾,尽管来!!”悠然语气狠戾。 良久,她才平复,发现周元成很是尴尬。 “对不起,我刚才想起很多往事,心里怨恨。” “瞧邱娘子说的,见外了,我们都理解的。”周元成与众人点头。 “那咱开始干活,诸位,我也是瞎子过河,摸着过。第一次尝试种这新鲜玩意儿,只能借鉴其他菜蔬,要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们可要说啊。” “邱娘子谦虚了!”众人一听悠然的话,纷纷摆手。 周叔道:“你说咋干,我们就咋干,错了,大不了咱在改回来!” 是是是!众人附和。 “那好,我来分工。” 悠然认真的将几人分成三组,刨坑的,播种的,还有打土埂的。而自己,负责协助各个岗位。 一声令下,周元成带着幼弟周元功,周叔带着周大进,红匣子带着三宝等人,热火朝天的干起。 “花儿!花儿!” 忙乎一阵,悠然正给大家伙倒水时,忽见田头一个老汉正甩着白头巾子,朝她走来。 “爹,你咋来了?”悠然迎上。 邱铁匠一脸心疼,不高兴道:“花儿,听说你买地了,这么大的事情,咋不和爹商量一下呢?” “爹,你放心,是孙里长家的地,周叔帮我联系的。” 邱铁匠听后,这才放心。 随后又苦哈脸,“那你种田之事咋不和我说一声?让人捎个话我立马过来,你看你,请一堆外人,把自己亲爹晾一边!” “爹,我这是怕您老累着。”悠然俏皮一笑,又道:“再说,我不告诉您,您不也来了?” 悠然拉着邱铁匠的胳膊,带他往田里走,路上,给他把自己在君伯茶馆的事儿,种田的事儿都简单说了一遍。 邱老爹望着如此能干的女子,半天没说话,刚开口又是哀怨,“这都怪爹没本事啊!不然我女子也不会这般操劳!” “爹,您又来了!快,咱去种田!我第一回尝试,可得仔细!” 嗳!邱老爹爽快的拿上工具,兴奋的朝几人奔去。 …… 高柱干了一下午农活,直到太阳落山才回家。 一下午,他一句话都没说,两个儿子自小怕他,也不敢说啥。 一回到家,高翔嘴快,便把在田里遇见邱菊花的事说了,吴氏一听,登时大骂。 “该死的小娼妇!反了她了!竟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顶撞她公爹,虽是曾经的,但她好歹从我高家门走出的!阿翔,当时你咋没给她一下?” “娘,我哪儿敢打她!”怕她还来不及呢! “没出息的孬种!她一个妇道人家,力气再大,能大过你?” “爹在呢!再说,她身边的帮手也不少,真打起来,我们指定吃亏。” 高翔挠挠头,见吴氏不吭声,只顾低头和面,凑上去悄声道:“娘,你不觉得奇怪吗?” “有啥奇怪?”吴氏连头也不抬,她的心思,此时全都跑到邱菊花那三亩旱田上去了。 他们高家在这山水旮旯传了数十代,才攒下这七亩八分田,而那小娼妇随随便便就弄了三亩,还是上好的旱田。 还有那些银子!三亩田最多花去十五两,还剩五两呢! 吴氏一面给邱菊花算账,一面犯嘀咕,心里是越想越不平衡。 上次拾钱,她得了不小的甜头,甜劲儿过去,她心又发痒。 要是能再拾一次就好了!再拾一次……对!把她再弄回家门不就好了……吴氏突然很激动。 高翔没注意,自顾自说道:“我总觉得,邱菊花有古怪。” 有古怪?什么古怪? 吴氏停下手,这才注意儿子的话,不由得看向高翔。 第25章 打脸 “娘,你还记得邱菊花以前啥模样吗?” 高翔发问。 以前啥模样?吴氏冷笑,“我让她往东,她绝不敢往西!我让她打狗,她绝对不敢撵鸡!想当初,她克死你三弟,我恨不得拿刀把她剁了,你爹拦着,我才拿鞭子抽她,抽的衣服都烂了,她连动都没敢动!还有一次,她打碎了我的青花碗,我一气之下罚她两天不许吃饭,最后饿的,快晕过去……” 吴氏陷入深深的回忆中,在这种对邱菊花的回忆里,她得到了巨大的满足。仿佛,她又回到了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在那个位置上,始终有一个人,可以随意的被她践踏,即使被她整的死去活来,也不敢有任何反抗。 “娘,你发什么呆呀?”高翔摇晃吴氏胳膊,摇了好几次,吴氏才回神。 “娘,那你再说,邱菊花现在是何模样?”高翔又问。 吴氏气的一哼,现在何模样,根本没法儿提,换了个人似的,不仅硬气了,力气变大了,就连心肠,也变的狠毒无比。 “你这是什么意思?”吴氏似有反应。 高翔压低声音道:“娘,所以我说有古怪,一个懦懦弱弱,三脚蹬不出一个屁的人,怎会突然变化这么大?不说性格,脾气,就单说那一身的本领,花招儿,又是射箭,又是制作小食,还能说书,你说,这怎么可能呢?” “她真会说书?” “当然,我亲眼见的,还能骗您不成,那天咱不是听到她在君伯茶馆营生,我不相信嘛,所以就溜去想看个究竟。乖乖,刚到门口一望,那里面坐的,全是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我又往台上那么一瞅啊,真的看见邱菊花在说书,讲的是西游记,西游记你知道不?这故事,现在各大茶馆,酒楼还在说呢!” 说到这,高翔突然打住,“娘,看你打岔!我的意思是,她忽然懂了这么多,有古怪!” “你就说吧,什么古怪?” “你说,她会不会不是邱菊花?” “啥?”吴氏一听,立马拿沾面的手点了高翔一下,“她不是邱菊花是谁?鬼呀?” “还真有可能!”高翔低低道,“这些年,那汝河死了那么多人,难保有什么死鬼附了她的身。” 天刚黑下来,吴氏为了省油,没点灯,高翔突然低低那么一说,把吴氏当即吓的面色发白,嘴唇儿直哆嗦。 “你们说甚呢?”高柱突现在门口。 “啊!”吴氏又被猛的一吓,忍不住尖叫。 高柱走到跟前,把灯点上,冲吴氏大喝,“叫个鬼!” 许久,吴氏拍着胸脯子,仍没回过魂儿来。 高翔把刚才和吴氏讲的话又对高柱说了一遍,末了又道:“爹,咱们村头儿那段汝河早年可淹死过不少的人,里面的没投胎的冤死鬼也多着呢,保不准那邱菊花就是……” “你给我住口!”高柱一烟锅子打到高翔脑袋上,痛的他呲牙咧嘴,直抱头。 “整日在外与那些和尚胡混,我就知道你没学好,满脑子乱力怪神!告诉你,趁早远离那些癞和尚,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爹!”高翔过去要捂高柱的嘴,又吃了一锅子,疼的两眼泛水,哭咽道:“您打我骂我都行,可不能对神灵不敬,是要遭报应的!” “我现在就遭了报应!摊上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就是遭报应!!上回那么简单的事,你都办不好,还有脸说!” 高柱气哼哼的走出厨房。 吴氏给儿子揉了揉脑袋,安慰两句,又骂两句,再不许他与和尚鬼混。 说完,喊王冬梅来厨房,自己拉着钱三丫去了堂屋。 “死老太婆!!!”王冬梅捶面,恶狠狠的骂道,心中无比愤怒。 …… 次日,悠然吃了早饭,背着竹篓正朝田里走着,忽见吴氏、钱三丫迎面走来,二人挡住悠然去路。 捡钱还捡上瘾了么? 在悠然冷目相对时,吴氏笑道:“菊花儿,这么早下田啊?” 见悠然不语,吴氏又笑道:“昨日,我和你公公商量了一下……” 等会儿,谁公公?悠然厌恶的扫了吴氏一眼,看的吴氏声音一顿。 “菊花儿,回家吧!婆婆我给你赔不是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昨日你公公说了,你年轻不知轻重,又无依无靠的,早晚吃亏。你公公还说,只要你愿意,咱高家门随时为你敞着。” “是啊弟妹,三弟走的早,当时娘和我们也是伤心的厉害,又听那道士胡言,才一气之下……如今,我们想明白了,也知错了,你看在都是至亲的份儿上,就原谅我们,跟嫂子回家吧!” 见有人过来,钱三丫把声音压了压,又和吴氏靠近了些。 悠然真想把二人当场弄死! 事到如今,还敢打这主意……不过,倒与自己想的差不离。高柱是有名的铁算盘,自己突然这样富裕,他岂会甘心在一旁看着! “快瞧一瞧,看一看!精彩变脸大戏码,走过路过,不容错过!!”悠然突然扯着嗓子大喊,惊的人群纷纷朝三人走来。 这个点,正是农人吃完早饭下田的时候,人一茬一茬的经过,不会最多,只会更多。 吴氏与钱三丫慌的要捂悠然的嘴,被悠然一手一个甩倒在地,见有人过来,大声道:“别介呀!既然要我回家,那可是天……大的喜……事!咋能不让人听听呢?!”悠然扯着嗓子,将字儿拉的悠长。 众人围观一圈,吴氏与钱三丫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大家都听听,这高家门可是开天恩了!竟然让我邱菊花回去!老天爷,我真是做梦也没想到啊!”悠然说的十分戏谑,看出门道的人偷偷发笑。 “我……呸!!!”悠然陡然变脸,语气提高,语速加快,“我和两个孩子走投无路要投河自尽的时候你高家门在哪儿?我和孩子吞糠咽菜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时候你高家门在哪儿?我和孩子被人指指点点受尽了流言秽语时,你高家门在哪儿!!如今,见我邱菊花有了俩钱,又巴巴儿的让我回去!” 悠然眼睛一瞪,“我……呸!!!” “这天下人都是傻子!就你家高家门里的人聪明!可你高家门儿在哪儿呀?江州?京城?还是皇宫大院?那么高的门我咋看不见呢?”悠然学悟空望路的模样,众人哈哈大笑。 吴氏气的直哆嗦,可是被悠然这么一堵,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钱三丫平时只觉自己能说会道,可没想到有人比自己的嘴还巧,那一句句话刀子似的打在脸上,火辣辣的。 顿时,钱三丫拉起吴氏要走。 悠然大笑,“哟,这就走了!” 见二人缩头乌龟似的往人墙外面钻,悠然冷道:“回去告诉那铁算盘,想做人公公,往皇宫里去,就他那样的,说不定还能某个好差事!” “哈哈哈哈……” 众人狂笑,吴氏与钱三丫的脚步更加狼狈了。 悠然一声冷哼,抬步离去。 吴氏捂着心口,回家倒炕就哼哼,钱三丫将悠然说的话原汁原味的学给了高柱,听到最后几句,高柱顿时气的跳起,桌子不顾了,茶杯器具也不顾了,全都推到地上,摔个稀巴烂。 “邱氏!不与你拼个你死我活!我就不姓高!!!” 恶狠狠的,高柱发下毒誓。 (好久不喊,扯一嗓子,喜欢请点击,请收藏,各种请!么么哒!) 第26章 打倒 一行人忙乎昨天一天,终于把红果与孜然的种子全部播下,接下来要和泥,做土墙,一想到这里,悠然便激动的多吃两碗饭。 稳婆见她那没心没肺的样子,连连叹气。 一旁的邱铁匠叹的更厉害。 高香叶瞪着圆溜溜的黑眼珠儿,望了一圈儿,奶声奶气道:“外祖,阿婆,为啥要叹气?” 邱铁匠将高香叶抱起,让她坐自己腿上,“乖乖,好好吃饭,快快长大,长大一定要听外祖的话。” 这话说的……悠然被噎了下。 “草儿也是,记住,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邱铁匠又抚了抚高香草的脑袋。 稳婆头点的小鸡子似的,连连附和。 得!吃个饭都能被全家批斗。 “爹,稳婆,你们有啥话就直说吧,不然憋着多难受。” “说了又不听,有啥用……”邱铁匠小声嘀咕。 “听了又不改,有啥用……”稳婆声音更小。 呃。悠然放下碗筷,“那个,我吃饱了,先去田了。” “娘,我也要去!”高香叶从老汉腿上滑下,去扯悠然的手。 “叶儿,草儿,等会儿坐外祖的驴车去。”邱铁匠将两个孩子拉到身边。 “坐驴车?好哎!好哎!”俩娃子欢快蹦起。 悠然嘴角抽抽,熊孩子的“叛变”不忍直视。 到了田头,周叔几人早已在那里等待,见悠然走来,便纷纷迎上,一个个垂头丧气的,不知如何开口。 “发生了何事?”察觉氛围不对,悠然急问道。 周元成愤然一声,怒道:“你去田里看看,不知哪个丧尽天良的王八羔子,干这等好事!” 悠然慌的扔下背篓,朝田里跑去。 他们昨日辛辛苦苦播下的种子,有一大半被翻了出来,鸟儿一群群的落在田里,不停地啄食。 悠然呆立田中,好久好久都没说话。 众人不知如何劝慰时,悠然踏开步子,慢悠悠的沿着田地走了一圈。 她一边走,一边张手,嘴里驱赶着群鸟。偶尔弯下腰来,去捧那些种子。她在思考,她在想对策。 可那漫无目的模样,众人看的直心疼。 “咱去报官!”周叔坚定说道。 “对!去报官!”众人异口同声。 “干活儿吧。还和昨天一样。” 悠然的淡定让众人更加愤怒,决不能这样忍气吞声! 悠然又下了遍命令,“干活!和昨天一样!” 周叔、周元成等人忍了又忍,拿起锄头干活。 红匣子将农具一撂,“我去找二爷!” “不许去!!” 红匣子被拦,气的猛蹲在地,脖子一拧,“我跟二爷这么些年,哪受过这般窝囊气!” 种子被翻的到处都是,再重新把它们均匀埋进土里,这工作量,不是一般的庞大。 村里早有人陆陆续续赶来,见悠然这边发生这状况,皆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哟!这是发生了何事?” 高翔挤进人群,惊讶道。 有人便绘声绘色的把悠然田地里发生的事情说了遍,高柱父子三人眉头皱的紧紧,很心痛的模样。 “怎发生这样的事?怕是与人结仇了!”高柱吸了口旱烟,吐出长长的烟雾,叹息。 周围人附和,谁说不是呢。 “爹,你看看,她还不愿回家。这没有家做依靠,能行吗?不行,作为大哥,我要再去劝劝。”高翔将铁锹扔地上,下了田。 高柱在身后直跺脚,“你回来!管她干嘛?如此不识好歹,老三就是活着也被气死了!”说的多关心,多冤屈似的。 “爹,你也别急!大哥毕竟是兄长,弟妹出了这样的事,他不能不管。三弟活着时,与大哥最要好了。”高文在旁劝慰。 父子三人如此大度,完全忘记前天发生何事的模样,让众人纷纷私语。 “你还别说,这铁算盘脸皮还真够厚的!”都被人家邱菊花骂成那样了,还不死心。 有人悄悄这样说。 高柱当没有听见似的,拿起锄头在田头开始翻地,理所当然的模样,完全当邱菊花自家人一般。 旁边的议论声更加大了。 “还不是为了人家邱娘子那些银子!”明白人一语道地。 “也不全是吧,我听说是高翔找到了游方道士,原来是个骗子。他们一家是被骗了,况且,邱娘子一个人那么久,也没见哪个汉子半夜钻门的……”一个胖娘们儿压低了声音,私语。 高柱暗暗听着,见有人替自家翻供,不禁暗暗窃喜。 他狠狠吸了口烟,又掏出腰间的烟包,给锅子装满烟。 抬头再看远处时,高翔已经被打倒在地。 我日! 只装个烟的功夫…… 众人大叫一声,纷纷沿着田边朝高翔跑去。 悠然这边,周叔等人刚围来,被她一声喝退。 只一秒,悠然迅速而准确的掐住了高翔的咽喉,阴狠道:“说,是不是你干的?” “给你三个数,说实话,放了你,说假话,去死!” 悠然咬牙,“一,二……” 力度不断增加。 高翔憋的难受,一阵一阵的眩晕,我日他娘,我为什么要走过来? “我说……” 掐在他脖颈上的手越来越使劲儿,高翔觉得自己真要死了,巨大的恐惧让他开了口。 “是我干的……”高翔公鸭似的吐出几字。 悠然松了手。 高柱等人已经跑来,周叔、周元成立刻走到悠然前面,伸手拦路。 “贱妇!你为何要打我儿子?”高柱脸红脖子粗,怒吼。 周元成瞪眼,抖了抖宽阔结实的肩膀,回道:“嚷什么?问你儿子做了什么好事,打死都活该!” “我儿子做了什么?”高柱怒的将烟锅子扔在地上,“你们,别欺人太甚!老天爷看着呢!” 忽然,他冲着一方向大喊:“孙大人!孙大人!为草民做主啊!” 原来,是孙稻谷来了。 孙稻谷听完双方事情阐述,转向高翔,“你承认是你做的?” 高翔当即翻了供,“大人,我冤枉啊!我见这邱氏的田发生这等坏事,便想过来宽慰一番,谁知,她一见我,什么也没说,上来就是一拳,把我打倒在地,然后还扼住我的咽喉,问是不是我干的。大人,我当时都快被掐死了,不说是我做的,能行吗?” 还有这等事!高柱气的要背过去,他本以为是儿子得意忘形的姿态惹恼了邱氏,谁知道……真狠毒! “你的意思是,邱氏严刑逼供了?”孙稻谷语气很平静。 高翔连连点头称是。 众人再看向悠然,悠然也不准备废话,转身朝一边走去,众人见她弯腰,好像在地上拾了个东西,纷纷好奇张望。 (感谢陌舞之泪、特特000、平凡骨的打赏,本章是给陌舞之泪、特特000、平凡骨的加更。感谢亲们对水木的支持!顺便嚎上一嗓子,喜欢请收!么么哒!) 第27章 作死 悠然摊开手掌,一枚黑色木扣呈现在众人面前。 “大家请看,这是我今早来到田里,在土里拾的。”悠然伸着手掌,走一圈,让众人看了个遍,随后又走到孙稻谷跟前,行礼道:“大人,您看!” “这木扣上沾满了泥土,瞧,扣孔里都有。扣面上还有今晨的露水。” 众人看了个仔细,孙稻谷将扣子拿在手中,看的更仔细。但这又说明什么? 悠然未语,指向高翔,确切的说,是他捂着衣襟的那只手。 “把手拿开。”孙稻谷对高翔命道。 红匣子见高翔不听,和三宝一人一只手,拉开。 “二爷,他少了一个扣子,和您手里拿的那个一模一样。” 众人总算完全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一个个开始指指点点,猜测声四起。 能说明什么?好好长在衣襟上的木扣,怎会突然出现在邱氏的田里?还沾着泥土和露水…… “那扣子不是我的!只是巧合!”高翔辩解。 老天爷,他是真没注意自己何时少了一颗扣子。 高柱也急,“单单凭一个扣子,能说明什么事情?” “对啊!一个木扣,可以是我大哥的,也可以是别人的,你们凭什么这般肯定?”高文上前帮腔。 “再说,我大哥昨日也来过这田,说不定是昨日掉的!”高文又加了一句,戳的高柱心窝子刺痛,熊瞎子,能不能不要引火烧身? 悠然冷笑,“对,昨日你们父子三人是来了,可是我分明记得,高翔昨日穿的,并不是这件。” “对,我也记得,昨日高翔穿的是件蓝格格色的长对襟子,那襟子缀的是布扣。”周元成恍然想起,说的丝毫不差。 “不信,大人可以问问其他人。” 众人纷纷附和周元成,只因高翔最喜穿那件衣服,所以众人都有印象。 高文目瞪口呆,没想到自己自作聪明的辩解,倒惹了自家一身骚。唉……他怎么就忘记昨日大哥穿了什么呢! “那又怎样?”面对周围无数质疑的眼睛,高柱拿烟锅子一拍手,怒道:“那也不能说明什么!” “对!那也不能说明这颗木扣就是我大哥的!”高文大喝。 “怎会不能?我现在就证明!” 有句话说的好,不作死就不会死。证据,怎会没有? 悠然冷笑,孙稻谷将木扣还给悠然,见她把木扣擦干净后指着某处道:“大人请看!” 在木扣正面的右上角,竟有一朵小小的梅花,脉络极淡,不仔细根本看不出。 好精致的雕工,孙稻谷忍不住暗赞。 “大人,请看他衣襟上的其他木扣。” 孙稻谷亲自朝高翔走了过去,高翔两腿瑟瑟发抖。悔的肠子要青了! 他娘的我昨晚为什么要穿这件衣服?他娘的我为什么要在扣子表面雕梅花?该雕在暗面的…… “高翔,这颗木扣确实属于你,眼下,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从一开始众人纠结的就是这木扣的归属权,如今铁证如山,证明这木扣的主人就是高翔,那一切也不言而喻。 高翔的沉默说明了一切。 孙稻谷指着地面,又问:“何时做的?同伙是谁?” 高翔硬着脖子,“是我昨天夜里做的,只我一人,没有同伙!” 高柱只觉突然被雷劈,要背过气去!熊瞎子,就这样承认了? 打死也不能认下啊!! 孙稻谷嗤笑,“你是觉得你比我们都聪明?还是觉得我们全都是笨蛋?三亩地,你几个时辰就弄成这样!红匣子,把铁尖头拿来,我倒要看看,他是怎么做到的!” 高翔接过农具,却没动。 “高翔,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孙稻谷逼问。 “还有我二弟高文!” 高翔小声承认道。 高文一听,破口大叫,“高翔!我日你个熊瞎子!大人,这都是高翔一人所为,与我等无干!” 高柱再次被劈,外焦里嫩,两个儿子如今的言行不忍直视。 完了,这下真完了…… 高柱被劈的外焦里嫩! 自己精明、算计一世,竟养了两个蠢货!! 孙稻谷吩咐身后随从,“将高家父子带走,交给詹知县,请他老人家做主。” 众人散去,悠然舒了一口气,周围一片欢呼声。 “邱娘子,你可真是慧眼,如此轻松的找到了证据!”红匣子大嘴咧咧个不停。 孙稻谷给了他一个凌厉的眼神,红匣子讪讪退去,“我去干活!” “你运气真不错!”短短时间,竟能找到证据。 孙稻谷对悠然笑道。 悠然不想隐瞒,“这和运气无关。” “此话何意?” “大人若不介意,我可以一试。” 孙稻谷盯着悠然,轻轻点头。 悠然突然靠近孙稻谷,让他整个身子猛的一僵,独属于女子的体香萦绕鼻息,让他脑子发懵。 “瞧,这是什么?”悠然转个身,将亮晶晶的一块玉佩掂在手里,那玉佩荡悠悠,看的孙稻谷发笑。 “原来如此。” “可那上面的泥土与露水?” “只是一点点障眼法而已。人们会根据自己看到的事先入为主的想象原因,我只是恰好利用了这种心理。” 孙稻谷沉默。 “可你怎么就断定是他们所为呢?” “因为,我知道。” “你怎么就知道呢?” “从他们看我这块田的眼神。昨天,从高柱踏进我田里的那一瞬间,我就知道,他在算计,明的不成,又走暗的,好逼我就范。” 孙稻谷盯着悠然,忽而又笑,“你的动作可真快。” “那是,大人也是练武之人,应该知道,有时候腕力和指法,会成为取胜的关键。” “哦,是吗?”孙稻谷睥睨。 “当然。”悠然郑重,忽然手动,那玉佩就那样顺顺当当的插进了孙稻谷的胸口,而后,滑落到胸口的布袋里。 凉凉的。 孙稻谷怔住。 呃,因为狠狠给了那些大臭虫一击,悠然发现,自己有些兴奋过头。 “大人,民妇还要干活。”说完,低头走了。 孙稻谷笑着跟上。 “大人?” “别总叫我大人,喊我二爷。” “……” “我帮你种田!”孙稻谷说着便越过悠然,拿起一把铁锹朝人群走去。 “孙大人,您这是要?”周元成迎来,觉得不可思议。 “这有什么好奇怪,邱娘子怎么说也是我义父的合伙人,是君伯茶馆的股东,她帮我义父打理生意,我帮她种种田,人之常情。” 解释那么多,倒像是,刻意似的。 周元成内心嘀咕,我也没觉得啥啊,我疑问的是,他要干哪个工种。 “二爷,今儿铁锹用不上,给您铁尖头。”红匣子凑过来,又指了指地面,“种子都被翻出来了,趁着太阳还没出来,赶紧再埋进去。” 孙稻谷面色微红,干涩咳了一声,拿着铁尖头朝一边走去。 红匣子在后腹诽,来干活,也不换个农装。 第28章 风语 因为出了高家蓄意破坏这档子事,悠然的温棚工程比原计划慢了一天。 第二天起,众人才开始拿起铁锹,和泥的和泥,砌墙的砌墙,开始了真正的别样的工程。 让她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孙稻谷如昨,来时手里还拿着一把铁锹。 “大人,您怎么?”悠然迎上,行礼。 孙稻谷一本正经,瞅了瞅众人,严肃道:“邱氏,你开天辟地种这红果和孜然,这在整个寿安县,不,整个江州都是头一遭,本官欣慰,故来观察一番,若哪天县太爷问起,本官也好如实回答。” “再者,本官种下的田,想来也没人要破坏!” 最后这句,是警告了。 见孙稻谷说完直接下田,红匣子嘴角抽抽不停,还本官本官的……自打您当了这九品里长,何时自称过本官? 搞不懂!红匣子摇摇头,跟上。 众人一听孙稻谷这样说,跟着点头。 悠然也不再说什么。 今日的活计比昨日重了许多,众人干的热火朝天。 对孙稻谷来说,悠然的每份计划与打算,在他看来都充满新奇。 原本是过来帮忙,顺便吓唬吓唬那些心存暗鬼的小人,到后来,孙稻谷觉得自己是来参观学习的。 三亩田里,很快长出了矮矮的泥墙,方方正正的,若是从上面俯瞰,就像一个个小城。 泥墙有半米高,每个小城之间留有一米远的空间。 到现在,众人才明白,为何当初邱娘子让大家播种的时候,把种子集中,弄成长方形畦子状,到现在才明白,是要砌这土墙。 “等天冷些再搭上棉棚,可就齐活了!”周叔憨笑,望着忙活了两天的成果,跟看自己孩子似的,眼神热切。 几天下来,悠然的三亩旱田,成了附近村子的一大奇景。 种田路过的,停下来望一望,看一看。 种田不顺路的,也要绕一个圈,过来瞅一瞅。 更有压根儿不种田的,也好奇,三五成群的在田边上观一观,研究一二。 但是,无论是谁,都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有孙稻谷那番言论,谁敢?不想活了! 也因为此,悄悄的,也不知谁起的头,说孙稻谷看上了邱娘子,并准备求娶呢。 有心的人倒也细细盘算了翻,这孙稻谷发妻死了两年多,一直没再娶,三个娃娃整日跟着他老娘过活,日子虽富贵,但家里少了个女人,总是缺欠。 可是这邱菊花…… 寡妇不说,还是被夫家休出门的。又带着两个拖油瓶,虽说都是女娃,但是终归是累赘。可是模样长得是真俊俏,尤其那双大大的凤眸,一笑,让人骨头都酥了。 渐渐的,这传言像一股子暗涌,悄悄泛出水面。 高家门里,吴氏听说这话,破口大骂,“浪荡的娼妇,绝妇!一日里没男人就心痒痒,当日咋不就淹死呢?我当日咋不就打死她呢!”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竟打起了里长的主意。说什么孙里长被她美貌倾倒,啊呸!我看就是她整日里浪荡,硬是勾引人家,那贱妇,最会抛媚眼儿,撅屁股,怕是在茶馆里就开始了……” 吴氏骂骂咧咧,唾沫四溅,关键是话里还不时的夹杂着脏字秽语,这让还是黄花姑娘的高水莲面红耳赤,脖子快埋进胸口里。 良久,她见吴氏骂累停下,才小声道:“干娘,是我多嘴了,我本不该说的。” “你就是不说,我也总会知道,水莲,你不知,我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当初没弄死她,让她节义殉葬,也成全我阿武的名声,可如今,全让她败净了!” 吴氏一提起高武,便落下泪来,高水莲在一旁,也擦眼抹泪。 吴氏拉着高水莲的手,叹道:“当初,我是最看好你的,你和阿武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本该是……可惜呀,你爹是秀才老爷,我们家阿武配不上你。” “干娘,您别样说。”高水莲又抹了把泪,转了话题,“阿翔哥他们怎样了?干爹呢?” 一提这个,吴氏就心口疼,她两眼发黑,双手直捶胸口。 “我的那五两银子啊!我省吃俭用攒了半年的银子……”竟泪雨如下。 高水莲一时不知如何劝慰。 父子三人被拉到县衙,在师爷三言两语的威逼恐吓下,高翔什么都招了。他与高文两兄弟每人杖责二十。 干爹高柱上了年纪,县太爷开恩,只是罚银五两,并没杖责,可这比杖责还要人命。听说当时干爹一听不体罚,要罚银五两,立刻晕了过去。 到现在还在炕上躺着呢。 高翔与高文两兄弟不仅被杖责,回来就被高柱关进了小黑屋,两天了,只给水喝,一口饭也不给吃。 高水莲哄了吴氏半天,又道:“干娘,您不能光顾着哭,得去劝劝干爹。阿武哥……走了,这阿翔哥与阿文哥本就一身的伤,回头再饿出个啥来,这可让人怎么活?” 吴氏一听,又泪雨如下,“你又不是不了解你干爹的脾气,我一开口,他便要休我。” 高水莲皱眉,悄声道:“那咱偷偷给他们送些吃食也好啊。” “怎么送?钥匙你干爹拿着呢。” “那就……”高水莲眼珠子一转,“我这就回家,叫俩长工过来,咱悄悄的在墙上挖一个小洞,把饭食从洞里递过去,您看怎样?” 吴氏一怔,随后拉着高水莲的手,哭道:“水莲啊,啥都不说了,你若办成,我,我给你磕头了!” “哎呀干娘,您可折煞晚辈了。” 高水莲安慰吴氏几句,这才走出高家门。 悠然将田地的活收拾利索,已经是五天之后。 一连几日不进茶馆看探一番,她还真挺惦记的。 何况,君老爷子一听自己要买田种地,大力支持,不仅派了三宝过来,最后两天又送来俩人来帮忙。 还有孙稻谷,红匣子。 想起这些,悠然就充满感激。 她刚要走,稳婆却叫住了她。 “何事?” 稳婆欲言又止,后来问道:“那茶馆的生意,怎样了?” “忙!”悠然背上背篓,“这几日君老爷子把人调给我大半,估计忙的要亲自上阵了!” “哦……那你快点去吧!”稳婆又把话咽了下去。 “您到底何事?”悠然觉得她有话没说。 “无事,就是问问你茶馆里的情况。” “嗯,那我走了!香叶,香草,来,跟娘亲亲。” 高香叶、高香草二人忙跑到悠然跟前,抱着悠然亲了又亲,最后才依依不舍的松手。 “娘去挣钱,回来还给你们买新衣服,这回,买好看的!” “对了,稳婆,我今天估计要晚些回来,不过您放心,有周叔呢。” 稳婆点头,牵着两个孩子直把悠然送到门口,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重重叹了口气。 终究不是亲生的,有些话,怎么开口呢? 第29章 心意 出乎意料的是,人山人海的君伯茶馆,竟秩序井然。 原来,多了几个新伙计,厨里也添了两位制作小食的师傅。 在厨里帮了半晌,实在无事可做,悠然便走了出来,照例去了二楼雅间,君伯单给她准备的休憩之所。 宋先生的书讲的越来越好了,与之相比,自己那几天班门弄斧的评书简直不堪回首,坐在二楼雅间的悠然,慢慢听起评书来,听着听着,竟忘了时间,直到孙稻谷把饭菜端进来。 “大人!”悠然惊讶站起。 “怎么还叫我大人?小小九品里长,实在担不起这两个字啊。” 不知孙稻谷哪来的感叹。倒让悠然不知如何接。 “你还是随红匣子唤我二爷吧,听着耳顺些。来,吃饭吧。”孙稻谷将饭菜摆上,又倒了两杯桂花酒。 悠然摇头,“二爷,我不饿,既然茶馆也无事,那我回去了,天气渐凉,还要给孩子扯些布料做衣服呢。” “就这么着急?还是你,觉得和我一块吃个饭,不应该。” “我没有那个意思。”悠然只觉面前人十分古怪。 “那就吃菜,喝酒!”孙稻谷说完,独自饮了一杯,又给自己满上。 “可我不会喝酒。” 不是不会,是从来没喝过。从前连饭都吃不上,哪有机会喝酒呢? 这副身子记忆中,从来不知酒是个啥滋味儿。 “你尝尝,今年新酿出的桂花酒,很适合你喝。”孙稻谷给把酒杯推倒悠然面前。 悠然不好推却,端起酒杯舔了舔,有些甜滋滋的,但还是辣,禁不住皱眉,这和前世记忆中酒的味道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呵呵……” 孙稻谷轻笑,“怎样?一口闷才叫好!” 悠然闷了,真不好! “快,吃菜!”孙稻谷给悠然夹了一块老豆腐,放进悠然碗里。 缓过劲儿,悠然正视孙稻谷,问道:“您是不是有事情要说?” 孙稻谷拿筷子的手一僵,缓缓放了下去。 “到底什么事?”悠然又问。 “你有没有听见,外面的一些风声?” “……” 悠然心里一松,她还以为茶馆经营上出了什么大事。但她没想到,孙稻谷会突然说这个。 “本来,我打算过几天再说的。”悠然早做了个决定,也不打算隐瞒了,“可是今日我到这里一看,情景好着呢,这样,我走了也放心。” “离开也好,一个妇道人家总在外抛头露面的,终归不是个长远之法。” 孙稻谷又闷一口酒,说道。 悠然惊讶他的赞成与平静,后又觉得这样以来,事情好办多了。 “就是怕君伯那里……我很感念他老人家对我的知遇之恩。若不是君伯,也没我邱氏的今天。” “你这妇人,没念过一天书,话倒说的是那样。” 悠然轻笑,“这都是宋先生的功劳,这些日子,他还教我识字呢。” “哦?学的什么字?” “先学的自家名字,就是写不好。” “写给我看看。” 悠然不知话题怎么就到了写字的份儿上,说好要走呢。 转眼间,孙稻谷已经准备好笔墨。 悠然颤颤巍巍的捏住了毛笔,歪歪扭扭的写了个“邱”字。 前世说夸张些,她也是说学逗唱、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可唯独这毛笔字。爷爷说的对,她没天赋,一丁点都没。 “瞧你,握笔的姿势都不对。”孙稻谷将悠然手里的毛笔夺下,亲自示范一遍,又递给她。 悠然讪笑。 跟着学。 “菊。”按照孙稻谷的教法,悠然写了一个菊字,鼻尖上已冒出了汗。 “我天生愚笨,再写也不出花儿来。”悠然自嘲。 孙稻谷轻笑,接过毛笔,潇潇洒洒的写出了花字。 花字一出,悠然前面写的两个便自惭形秽,都不好意思跟花站在一起。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孙稻谷盯着眼前的字,突然道。 什么问题?悠然把二人说过的话往上面捋了捋,恍然大悟。 “二爷,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我会跟君伯说,然后离开茶馆,这样一来,不是什么风言风语都没有了吗?” 这话说的,倒像她邱菊花坏了他孙稻谷的名声一般。 可我是这个意思吗?孙稻谷盯着悠然,转身又闷了一口酒。 悠然心里着急了,那您到底要怎样啊?我也不想破坏您的好名声。 您说,不让您下田,您偏不听,我名声何样您又不是不知。 “邱氏,那你离开茶馆呢?” “邱氏,你,有没有想过再嫁?” 三杯酒下肚,孙稻谷面色微红,晕开了的红使他的面部显得暖融融的。 这是,表白? 悠然好多年没碰这些东西了,多久了?十来年了吧。轰轰烈烈的花季一谢,那些情呀爱呀的,便随之飘散了。后来她出国,留学,再后来,她上班,当白领,在一个周围都是女人的领地。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半天,悠然说了一句。 “好什么?冷了热了,饿了渴了,受人欺负了……没人心疼,也没人为你遮风挡雨。” 孙稻谷眼神变的热切起来,话说一半,却期待悠然给他想要的反应。 那一刻,悠然觉得,这番话,要是邱菊花听见,该有多好。 “我,配不上二爷。”其实她本想说,您说的都好,可是我不需要啊。 孙稻谷突然抓住了悠然的手,悠然觉得这里不能再呆了,她挣脱,咚咚下了楼。 走在街上,凉风阵阵袭来,把那杯酒带来的热劲儿吹散。 悠然捂捂脸,吐吐气,轻笑。 怎么就走了桃花运了呢? 明日就跟君伯说清楚,这茶馆,她再不来了。 眼见天气转凉,悠然转了三个铺子,给孩子们扯了两块棉布,又不忘给稳婆扯一块。后又买了些絮棉、小食、肉蛋,这才回家。 回到家,她将东西一一掏出,将布匹交给稳婆,“我见这布厚实,摸着暖和,就买了几块,天气渐凉,该准备秋衣、冬衣了。” 稳婆摸着那布料,手直打颤。 这么好的料子,她从没摸过,更别提拿它做成衣服给自己穿了。 “菊花儿,你咋没给自己也扯一身呢?” “哦,我上回买的衣服还没穿过一遍呢。再说,我以后不去茶馆了,穿那么好,下田干活都弄脏了。” 为进茶馆工作体面一些,悠然之前是给自己买了几件像样儿点的衣服,不过都是半新不旧的。 “为啥?”稳婆放下布料,惊的站起。 第30章 提亲 “您难道没听见外面的风言风语吗?” 悠然知道稳婆心里有话,却不点破,索性先说明。 “再说,我们现在有了田,哪还顾得上茶馆的生意。明日我就去跟君伯讲清楚,那些分红也到此为止。君伯是好人,那些炸金蝉、小食、点心,我全送给他了。” 那这到底是因为孙里长,还是因为要种田? 稳婆不懂了。 悠然又道:“不过以后也少不了来往,等我的红果、孜然种植成功,我指定亲自给他老人家送去,大冬日里,下雪天,能吃上红果,君伯一定高兴。” 那模样,那言辞举止间,全是红果、孜然。 稳婆懂了,看来是因为种田。 “其实,我看那孙里长,许是对你有意。” 前几日帮着悠然种田,孙稻谷与众人曾来家里吃过两次饭。稳婆就在那时看出端倪的。其实她早就想说这些,只是现在见悠然主动提,才开口。 “那又怎样?我现在挺好。” 那就是一点意思也没有了。 稳婆松了口气,这样好,这样好。 她并不是不希望邱菊花有个好归宿,恰恰相反,她把邱菊花当做女儿一般看待,谁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有个好归宿? 只是,孙里长位置太高,与菊花儿现在的身份简直天上地下。 她一向认为,人,处在什么位置,就是什么身份的人。若是盼的太高,终究伤的还是自己。 悠然可没管稳婆现在的想法,她欢欢喜喜的拿着布料,去给自己俩娃子比划去了。 如今有了钱,想给孩子买什么便买什么,她的孩子,再也不用穿的破破烂烂。冬日里,再也不用拱肩缩背,躲在半是稻草、半是破棉絮的被褥里瑟瑟发抖,全身都冻出疮来。 “娘,看我的绣花鞋。” “娘,看我的,看我的。”两个娃子欢欢喜喜的跑来,一人一边,抱大腿。 呀,稳婆的手可真快,俩娃子的花鞋都做好了。 悠然将俩人搂在怀里,亲了又亲。 “我今日给你们扯了碎花布,先一人做一身,等到冬日,让阿婆再给你们做一身暖烘烘的小棉袄。” 高香叶、高香草顿时开心的跳起。 次日,令悠然没有想到的是,君伯一口答应了她的请求,出了小院,有些诧异的她,突然后知后觉。 也对,义子也是子。君伯那么看重孙稻谷,当然不容许他名声受污。可这样一想,心里倒真有些苦涩。 又过十天半月,关于她和孙稻谷的风言风语真的就无影无踪。 悠然松了口气,把心思全扑到那三亩田上。 在一个阴沉沉的天气中,邱铁匠赶着毛驴车,进院儿了。 “爹,您咋来这么早?”悠然在围裙上抹了抹手,迎上。 “又没吃吧,正好,我在烙油饼。您快进屋坐。” 锅里已放了油,悠然不能耽搁,急急跑进了厨房。 一家人吃完早饭,悠然这才问道:“发生了何事?” “女子呀,你还是跟爹回家吧。”邱铁匠叹气。 怎么又让回家呢? “之前依你,是你说可以打理自己的生活。当然,爹也看到了,我女子有本事。可是女子啊,女人这辈子还是得找个人家,你这样,终归不是个长久之法。” “又来了,又来了!爹,您实话告诉我,是不是之前您听到了那些风言风语?” “可是我已经离开了君伯茶馆,以后再不会与孙大人有任何瓜葛,况且,现在那些谣言已经不攻自破了嘛!” 邱铁匠点点头。 却道:“可是,我还是要给你找个婆家。” 悠然无语了。 “家里没个男人,也终不是长法!你说说,自打你说要自己努力过活后,那高家给你使出多少绊子?你说你一个女人家家,整日辛苦不说,还要和人斗来斗去,这……” 悠然小声“切”了句。斗怎么了?过程精彩,结果满意。 *都说了,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更是其乐无穷! “只要他们输得起,我就奉陪到底!”悠然掏出那五两银子,在邱铁匠面前晃了晃,有几分炫耀的味道。 抛出二钱银子,赢回五两。这好的生意,真该多来几次! 这次,轮到邱铁匠无语了。一声哀叹之后,再没了声音。 正要与之细说,忽听门外有人叫,悠然与邱铁匠忙走了出去。 “哎呀!我一猜您老就在这儿。” 王媒婆一头簪花儿,穿的花红柳绿,十分喜庆。见了邱铁匠便称您老,您老的,让人浑身不自在。 见悠然也在旁边,王媒婆便笑着行礼,“姑娘大喜。” 她称悠然姑娘。 “啥喜?”邱铁匠一脸糊涂。 王媒婆咯咯笑了,“您老就打算让我在院里说了?让咱大伙儿都听一听?” “哦哦,请进,请进。”邱铁匠忙将王媒婆请进了屋子。 悠然直看的发憷。 我的老爹,这真是要给我说亲,艾玛……头大! “原本媒人上门提亲,要去本家,可是,咱邱姑娘,情况有些特殊,我知道您在这儿,索性,就寻来了,您老别见怪!” 说的邱铁匠直紧张,“王媒婆,是哪家的?” “哪家的?说出来,您老净乐去吧!是咱们孙里长!” 此话一出,邱铁匠惊呆了。 孙里长! 他的好女子,还有这般福气! 王媒婆又道:“咱孙里长说了,三媒六聘,一样都不少,让咱姑娘啊,以姑娘的身份嫁过去,等办了喜事,在把两个孩子接去孙家,他会将两个女娃当做亲闺女来疼。” 这天底下还有比这美的事么?邱铁匠觉得很不真实。 他本是上门接闺女回家,省的在外受流言污垢的羞辱。可没想到……这真是老天开眼! 况且还是以姑娘的身份,不是寡妇、弃妇。 眼见邱铁匠一口答应快将自己“卖”了,悠然突然急道:“我不同意。” “啥?”王媒婆与邱铁匠异口同声。 “你再说一遍?”邱铁匠急了。 “爹,您就别操心了!我这辈子,再不想嫁人,我自己带着孩子,过的挺好。”悠然顾不上恼怒孙稻谷的鲁莽、自以为是,只想先把亲事推了。 此时,她只能先说服邱铁匠,完了再把这媒婆子请出去。 “你住口!”邱铁匠猛的一拍桌子,“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自古姻缘,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由你儿戏?” 悠然没有想到,一向懦弱老实的邱铁匠,也有这么火气的一面。 看来,是真被自己气的不轻。 可她理解他,谁来理解她? 毕竟,她不是真的邱菊花。她不需要那样一个人给自己遮风挡雨,而且,她真的没想过嫁人,稀里糊涂的来到这里成了寡妇就已经够无语的了,现在这个寡妇还要再嫁给一个只说过几回话的陌生人,悠然不敢再想了…… “要么不嫁,要么我去死!爹,您自己选吧!”为达目的,悠然也怒了。 撂下这话,她立刻跑出草房,一口气奔到郊野。 就在悠然跑出家门的那一刻,小院开始炸开锅。 人们既惊讶于孙里长的眼光与想法,又羡慕邱菊花的好命与运道。但是更多的,是不理解邱菊花的不识好歹。 对,更多的人把她的拒绝当做不识好歹。 人家堂堂一九品文官,你区区一名声不济的寡妇、弃妇,你有何资格拒绝? 沸沸扬扬,指指点点,直把邱铁匠堵在屋里不敢出来。 忽然天上一声炸雷响,原本有些阴沉沉的天气,开始淅淅沥沥的滴下雨水来。 邱铁匠像一只受伤的公牛,憔悴而落败,在淅淅沥沥的秋雨中,他驾着毛驴车,离开了茅草屋。 第31章 再见 傍晚雨停时,悠然裹着一身湿衣回了家。下雨时,她实在无处可去,又不能回家,只好躲在一棵大树下,任雨淋着,浇着,直至把自己浇醒。 谁让自己不把话说清楚,要拒绝,就直接拒绝,说什么“我配不上二爷”的委婉话,让别人以为自己是害羞或者谦虚呢。 自己现在如此困顿,也是活该。 可转念一想,她又埋怨起孙稻谷,他怎么就如此自信,说都不说就上门提亲,果然认定了,是自己捡了大便宜,一定不会拒绝。 乱七八糟,纷纷扰扰一整天,她想很多。 到了家里,听稳婆说,邱老爹伤心冒雨离去,心就更乱。 “菊花儿,你今日那话,太混账了!你怎么能那般顶撞你爹?你若真不想嫁,你爹会真的逼你么?” “再者,你说的那样决绝,你可为孙大人的名声考虑了没有?好像嫁给他,你要吃大亏似的!” …… 稳婆絮絮叨叨,见悠然不语,便叹气走开。 两个女娃一整天没见娘亲,早哭好几场,如今见悠然这么不高兴,又咧嘴哭起来。 悠然一手搂一个,低道:“哭什么?想娘了?” 两个娃子只扑倒在她怀,什么也不说,只是哭。好一会儿才停下。 高香叶突然亲了亲悠然的面颊,小声道:“娘,你别伤心。外祖不会不理你的。” 小小年纪,竟如此聪慧。 悠然惊讶的同时,无比欣喜。她抱紧了两个孩子,久久未语,心却越来越平静,安然。 几天后,君伯忽然派人给悠然捎口信,希望她再去茶馆一趟,却没说何事。 悠然心里猜了个七七八八,这日吃过早饭,便叫上周叔,带着两个孩子往城里走。 “娘,您真的要带我们进城吗?” 直到半路,高香叶还不敢相信,又问。 周大进抱着两个小人儿,笑道:“当然,马上就到城门了。” 两个娃子雀跃起来。 悠然心感惭愧,这段时间,她只顾着赚钱养家,实现自己的土地梦,却从没想过带孩子进城逛逛,真不是个称职的母亲。 周叔将悠然放在离茶馆不远的地方,将驴车调过头。 “周叔,孩子麻烦您了!” 周叔觉得悠然又在说废话,理都没理,赶着毛驴车,载着三个孩子走了。 这回悠然是从茶馆的后门进的,开门的伙计一看是悠然,表情很是吃惊。 “君伯在吗?” “在呢,在厅堂里休息。” 悠然一听,止步又问,“就他一人么?” 伙计一愣,低头道:“是。”完了又加句,“二爷没来。” 说完便引荐悠然朝偏厅走去。 半天,悠然脸上的红潮都没散开。 对她的到来,君伯没有任何惊讶之色,他仍客客气气的请悠然坐下,上了茶,笑着询问她田地的事儿。 而悠然感到,他这回是真的客气了。 明明是温和的语气,却透着明显的疏离。 悠然那颗木钝的心,突然感到有些疼。 “君伯,您今日叫我来,何事?” “生意上,还有一些东西没有交接清楚,所以,又让你跑一趟。” 上回不是已经说清了吗?怎么还有东西? 君伯淡淡一笑,喊三宝过来。 木匣子被打开,里面还是银子。只是比上回分红要多的多。 一百多两吧。悠然粗看一下,心吓的砰砰跳。 连连摇头,“君伯,您这是作甚?上回我们已经把合约、分红有关的内容说的清清楚楚,您为何又要给我钱?” “这钱,我一分也不要。” 悠然直截了当的拒绝。 君伯示意她坐。 “你若真成为我儿媳,这些银子,我还真不会给你。可惜呀!我们家稻谷没福……上次,只是你单方面终止合约,我不同意。你若想我同意,就把这些银子收下。” “我,并不是让你占便宜。你后来制作的那些糕点、小食的配方,我全买下。” 君伯把银子推到悠然跟前。 悠然这才明白,为何上次她刚和君伯说要终止合约,君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好像准备好似的。原来他是等着自己嫁给孙稻谷,当自己儿媳呢! 所以,那么的爽快,什么都没提,更别提给银子! 也对,成了他君伯的儿媳,便是一家人,怎会亏了自己? 然而,她和孙稻谷的事情并未成,所以,君伯这次,才是真正的要和自己划清界限吧? 可是,尽管如此,这银子,她不能要。 当即,她把银子推开。 “君伯,无论怎样,上次您已经答应了,现在,不论出于什么原因,您都不能反悔。” 一副说不要就不要的架势。 “你当真不要?” “当真不要。” “呵……”君伯忽然长笑,但听起来却像是长叹。 “邱娘子,果然是绝!” 悠然未语。 临走时,悠然又道:“请您转告二爷,告诉他,对不起。” 君伯怔了怔,最后,一句话也没说,打开珠帘,离开。 走出茶馆,悠然心情很沉重。 见周叔赶着驴车朝她走来,悠然这才吐了口。 “娘,快看,进叔给我买的小风车!” “还有妹妹的小铃铛!” 高香叶坐在毛驴车上,远远的显摆。 “周叔,干吗破费?” 周叔不听这话还好,一听就气哼哼,“也不知是谁在牛皮凳下放了十个铜板,若不是今儿阿进看见,我还不知呢!” 呃……这陈年老旧帐…… 怎么才发现? 悠然捂嘴轻笑,上了驴车。 一家子老老小小,把县城逛了个大半,甚是热闹。 悠然忽略了他人异样的眼神,忽略了他人的指指点点。从头至尾,她唯一后悔的一件事,便是没有把稳婆拉出来逛逛。 也不知稳婆气消了没。 路上,悠然摩挲着为稳婆买的布料与织锦缎子,思绪飘飞。 “娘,是外祖!” 半路,高香叶突然惊道,悠然猛回神。 邱铁匠正蹲在路边,看毛驴吃草。 见有人来,忙站起身。 又见来人是悠然等人,又赶紧上了毛驴车,头也不扭的前行。 周叔赶了几次都没赶上,被悠然制止。 到了若水村,悠然牵着两个孩子,主动要求下车。 周叔知她是为了找邱铁匠,便点头轻喝,驴子止步。 娘仨下车与周叔告别,临走前,周叔又担忧道:“菊花,好好和你爹讲话,别再冲动顶撞。” “放心吧,周叔。”悠然笑笑,领着两个孩子离去。 “爹,你说邱姐姐为啥不愿嫁给孙大人?”周大进歪着脖子,好奇的问周叔。 周叔头也不回的赶车,没好气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搀和!” 周大进闭嘴了,可心里真是不服!我都十二岁了,怎么还说是小孩子? 周叔的驴车突然停住,周大进从驴车上站起,惊喊一声,“大哥!” “大哥,你咋出来了?” 周大奋拄着双拐,一步一瘸的朝二人走来。 周叔神情激动,下车扶住周大奋的胳膊,“孩子,出什么事吗?” “哦,没有。只是觉得屋里闷热,出来走走。” 周大奋面无表情,说完转身,朝家去。 “天要下雨了。”周大进抬头看看天,又低头看看大哥,小心说道。 “孩子,你上来吧。”周叔笑着请求。 周大奋头没说话,头也没回。只拄着双拐,一步一瘸的往回走。 那根空荡荡的裤管很长,被风一吹,荡悠悠的,周叔看的眼睛直发涩。 他也不敢喝驴子,只让驴车一点一点的跟着周大奋走,好久,父子三人才到家。 这边,悠然牵着两个孩子的手,小心翼翼的走在邱铁匠的驴车后。 刚走一会儿,那驴车突然停下,邱铁匠从驴车走下,两个娃子兴高采烈的扑上。 “外祖,外祖,你不要生娘的气了。”高香叶拽着邱铁匠的衣襟,说的可怜巴巴。 高香草没说话,瞪着大大的眼睛望着邱铁匠。 邱铁匠心软了。 对悠然喝道:“还不快上车?” 悠然嘴一咧,笑了。 第32章 夜雨 晚饭后,邱铁匠驾车要走,没等悠然开口,邱铁匠道:“女子,你来送我。” 他这个爹,心里可真能憋住气啊。悠然心中嘀咕,这从路上到现在,过去了十几个时辰,这位老爹只顾和两个熊孩子打闹,根本没有和自己说话的意思。 合着是在这儿等着呢。 悠然坐上驴车,俩人出了小院门。 半路,驴车突然停下。 邱铁匠扭过身子,“女子,你告诉爹,你为啥不愿?” “爹,我名声不好,怕连累人家。”悠然将一早想好的理由说出。 谁料邱铁匠一点不信,“女子,你在说谎。” 呃……悠然低下了头。 “要我看,你是压根没看上人家。” 呃……悠然猛的抬头。 邱铁匠又愤然道:“爹没有看低你的意思,我的女子,从来都是好女子,只是,爹心里想,那孙稻谷确实是个好的,女子,你就一点也看不上?” “爹……”悠然字儿拉的老长,“您就不要再担心了!” “你是不是还惦记那死鬼?”邱铁匠突然抛出一个炸弹,“我就知道是这样,可你再想又有什么办法?人死不能复生。” 死鬼?悠然愣了下。 想当初,媒婆上门说亲高家时,邱老爹本意是不愿的,高家虽然小康,可是老三高武在家并不受宠,这个虽是秘闻,可到底传到了邱铁匠的耳中。儿子都不受爹娘待见,更别提儿媳了。 但是当时的邱菊花十分坚持这门亲事,而赵氏则看中人家高家不要嫁妆,也忙不停跌的撮合这门亲事,邱铁匠这才松了口。 因此,在邱铁匠看来,自家女子非常稀罕高武,即便他已经死了,她也要为高武守节,不愿再嫁。 可是悠然苦笑,邱铁匠若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不知道会不会哭。 邱菊花当年之所以答应这门亲事,原因只有一个:早点离开家,离开赵氏的魔掌。 邱铁匠常年在外与人打铁,一年之中至少有*个月都不在家,赵氏总是以孝道等各种名义磨挫邱菊花,吃苦受累,百般委屈。 邱菊花反抗过,但是没用,胳膊拧不过大腿。她也偷偷向邱铁匠倾诉过,可是每当邱铁匠在家时,那赵氏对邱菊花温柔的没的说,次数多了,反倒让邱铁匠认为,自己女儿十分排斥赵氏。 所以,当时的邱铁匠并未真正的放在心上。邱菊花也逐渐心灰意冷。 有一天,媒人突然上门提亲,对象是上水村的高家老三,高武。邱菊花想都没想,一口答应。可在这之前,她压根就没见过高武,何来中意之说? 当然,在邱菊花与高武成亲后,打心底对高武这个人是非常满意的,长得高大俊美不说,对她还热别的温柔,短短几天,邱菊花倒真是倾心了。 虽然没过几天,高武就上了战场,但他留给邱菊花短暂而美好的记忆却一直支撑她到死。 悠然沉默许久,在邱铁匠看来,倒像是默认一般。 悠然收起记忆,劝道:“爹,我心里谁也没惦记。我只是觉得,自己现在一个人挺好。爹说高武,其实,我连他的样子都快忘记了。” 这话使邱铁匠面露疑惑,他是真搞不懂女子的想法。当年哭着喊着要嫁,结果现在,把自家男人的模样都忘记了…… 但是,转而,他又想,也许,只是女子在安慰自己罢了。 罢了!罢了!女子的意愿,随她去吧! 叹道:“就依你吧。本来你若应了这门亲事,身边有了顶天柱,爹也总算了了一桩心事。可既然你不愿,那嫁过去也是意难平。” 还是算了…… 邱铁匠抬头望了望漆黑的天。 “轰隆”一声炸雷响。 惊了两人。 “女子,天要下雨,爹走了!” “爹!”悠然扯住邱铁匠的衣襟,“今儿别走了!万一路上淋雨,会生病的。” “无碍,不算个事儿。我走了!” 邱铁匠说着便让悠然下车,临了又拿出个东西,“你看,爹有这个。” 擦的一声,点亮火柴,那橘灯发出微弱的橘黄色的光芒。 南瓜已经枯憋,再没了当初的新鲜感。可邱铁匠护宝贝似的,拿在手中。 悠然动容,目送了许久,才转身离去。 从小路朝家里望,只能看见一星半点的火光,稳婆还没在等她。 “轰隆!” 天上又一个炸雷,悠然感到有点点雨滴打在脸上。 坏了!早知道雨来的这般急,就不让老爹走了。 悠然转身朝山路望去,那星子般橘色的光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悠然看了一会儿,无奈转身。 临近家门时,雨已经很急了。 今年夏季少雨,本以为是个旱年,可谁料秋了,秋了,雨竟来了…… 进门,见稳婆屋里还亮着灯,悠然便走了进去。 “菊花儿,快来帮忙,屋子漏雨。” 稳婆手里拿着大木盆,准备接雨水,地上到处溅的都是泥巴。 这房子,漏的可真是时候…… 悠然不顾雨淋,冲出门外,片刻,她抱了一堆玉米杆回来。 “菊花儿……你要干啥?” 稳婆冲了出来,追问。 “我去把漏雨的地方遮盖一下,不然会漏的越来越严重。”悠然说完,蹭蹭的爬上了老槐树的枝桠。 “菊花儿,你小心着点儿。” 稳婆闭眼仰脖子,一张口,喝了许多雨水。 “这该死的雨……”竟越下越大的趋势。 悠然来来回回,上上下下跑了五趟,才把漏雨的地方给遮住,完了稳婆又一咬牙,把自己的那块破被褥给舍了。 “拿去,遮着些,这样怎么也能撑到天亮。” 悠然点头,“您放心,只要等到天亮,我立刻请人来收拾房子。” 俩人淋了个落汤鸡,才把问题处理好。 稳婆感叹,“菊花儿,真是感谢老天爷,若不是碰上你,谁管我这老婆子的死活。” 她声音哽咽,满脸的水,也不知是雨,还是泪。 悠然撇嘴,“干嘛要感谢老天爷,它若真的好,今儿就不该下雨!” 一句话惹的稳婆嗤笑,指着悠然直摇头。 俩人正说话,忽听孩子们的哭声从隔壁传来。 二话没说,俩人打着油灯推门进去,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两个女娃正躲在炕角,抱成一团儿,嘴里不断的喊“娘”。 靠近一看,炕上湿了大半。 “这是尿床了咋的?”稳婆拿着油灯凑上。 悠然郁闷至极,“稳婆,你说的真逗,这么大一片……”娃子的肚子又不是水桶! “哎呀!是屋子漏了!” 硕大的水滴砸在稳婆脸上,稳婆大喊。 “真是夜雨偏逢草屋漏!这可叫人咋活!”稳婆气馁。 没等她发完牢骚,那雨水从滴状变成了线状,并且雨线越来越粗,越来越粗…… “不好!”悠然赶紧抱紧了两个娃娃,叫道:“快走!稳婆快带路!” 稳婆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照做。 一家人刚到稳婆房里,只听隔壁传来“咔嚓”一声。 二人跑到院里看时,那草房榻了小半个。 “老天爷呀!”稳婆拍着大腿,大哭。 漏雨她能接受,修修补补还可以用,可是塌了……塌了就没了,什么都没了。 (感谢轻云蔽月qyby的打赏与长评,为轻云蔽月qyby的加更。么么哒!) 第33章 突现 稳婆嚎一嗓子,突然不顾一切朝坍塌的草屋奔去。 悠然大惊,一把将她扯回,“你干什么?不知道危险啊?” “菊花儿……米!面!还有那筐鸡蛋!” “再不去都没了!那些鸡蛋,可是小红、芦花儿辛辛苦苦下的!”想想就心痛。 稳婆急的跺脚,转而一想,“还有,你买的那些布,菊花儿,我今儿手贱,全放你屋里了!” 悠然嘴角抽抽,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老人家居然还惦记那些东西! “稳婆,那些东西没了咱们还可以再买!”悠然拽着稳婆,死活不让她进。 “那布又不会坏掉,明天就可以挖出来。再说,炕头还有我三十多两银子呢。” 说完悠然也觉得自跟儿嘴贱,干嘛要提这个。稳婆一听还有三十多两银子被砸在土疙瘩下,顿时急的一屁股歪倒在地,哭天抢地的嚎起来。 “哎呀您快起来!地上都是水,您还想生病让我照顾吗?够烦的了!”悠然无语透了。 第一次对稳婆不耐烦。 稳婆颤颤巍巍起身,仍小声哭泣。又骂老天爷不睁眼。 两人正拉拉扯扯着,悠然只觉身后站了个人,转身一看,还真是个人,顿时尖叫。 天太黑,又下着暴雨,根本看不清来人。 “小菊,是你吗?” 小,小菊? 悠然只觉脑袋被雷劈了! 这声音……这种叫法…… 稳婆半歪着身子,瑟瑟发抖,“这声音……这声音……”怎么那么像高家的三小子啊! “小菊,我是武哥啊!……我是高武!” 最后一声高武让稳婆彻底丢魂,她都没来得及叫,便一头栽倒在雨水里。 悠然顾不上其他,弯下身子,把稳婆抱进了草房。 两个孩子被雷声、闪电吓的战战兢兢,坐在炕角,高香草还在哭,姐姐坐在一旁,不停地给她擦泪。 两个娃子见自家娘亲抱着稳婆进来,先是一愣。 再看娘亲后面还跟着一个陌生的高大的男人,更是呆了。 悠然使劲儿掐稳婆的人中,过了好大一会儿,稳婆才渐渐睁眼。 “菊,菊,菊花儿……我,我,我好像,见,见鬼了……” 这是稳婆睁眼的第一句话。 “他不是鬼,是人!”悠然为防稳婆再受刺激,急忙道。 “你说啥?”稳婆惊的坐起身子。 借着昏暗的灯光,稳婆仔细瞅了半天,这才将来人看清。 那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眼睛明亮,内力透着刚毅,在他望向悠然时,眉头皱的紧紧。 “小菊,我是你武哥,难道你不认识我了么?”男人表情悲戚,自家媳妇这反映,太诡异了。 稳婆这才站起,绕着高武转了一圈,最后盯着男人道:“高武,你真的是高武!你,你又活了?” “什么我又活了,我压根儿就没死!”高武不悦,辩解。 “没死?” 稳婆喃喃,既然死不见尸,那就有活着的可能。 忽而厉声问道:“既然没死,那你为啥不回家?你个熊瞎子,她们娘仨儿都被你害惨了……” 稳婆又嚎啕大哭。 不知是悲伤,还是喜极而泣。 高武与悠然都没动,也没理稳婆的哭泣。 高武望着悠然,悠然却不知望向哪里。 此刻,她的脑子太乱了。今夜草屋倒塌,根本不算什么,高武突然出现,才叫玩笑呢! 高武……高武…… 这副身子的丈夫,天经地义的丈夫,高香叶与高香草的父亲。 说好寡妇呢。 可此刻,这寡妇又变成了某人的媳妇。 “小菊。”高武又喊了声,走到悠然跟前,伸手要去摸她脸, 条件反射的,悠然躲开了。高武手一僵。 “娘!” “娘!” 两个娃子赤着脚,从炕上跑下,一人抱住悠然的一条腿,带有浓厚的敌意,盯着要碰她们娘的男人。 两个孩子瞬间转移了高武的注意力。 他惊讶且惊喜的盯着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娃,激动的不知说些什么。 最后,竟落下泪来。 “你是谁呀?”高香叶小手扯住悠然的手,攥的紧紧。 不知怎么就突然变成了一只凶悍的小京巴,冲高武不悦大叫,“不许你靠近我娘!” 高武咧嘴笑了,一直盯着俩孩子看,笑着看完这个,看那个,那目光温柔的,都能泛出水来。 “娘……”高香叶不知如何自处,摇晃着悠然的手臂,讨主意。 无论怎样,总不能不让孩子认爹吧? 悠然长长喘了口气,蹲下身子,将两个孩子抱起。 轻道:“他是你们的爹。” 爹?好陌生,没概念。 两个娃子默默念叨,却像什么也没听到似的,平静的面无表情。 悠然真是服了。 也是,邱菊花想念高武的时候,从来都是默默流泪,她很少在两个娃子面前提起你爹怎样,怎样……后来,高武“死了”,邱菊花整个心更是死了…… “你叫什么名字?”高武兴冲冲的盯着高香叶,却吃了高香叶的闭门羹。熊孩子压根儿就不理他。 “那你呢?你叫什么?”高武又看向高香草,这回更惨,高香草没听见似的,伸手去拉扯悠然,根本无视高武的存在。 这时,只听“咔嚓”一声巨响,吓的一屋子人大叫。 高武冲了出去,临走喊道:“我去看看,你们都不要动!” 一屋子人还真没动。 片刻,高武回来,带回一个极不幸的消息,“那边的草房彻底倒了。” 奇怪的是,稳婆这回竟没哭嚎,甚至还说了句让人掉牙的话,“倒就倒了,倒一半是倒,全倒了也是倒,倒了再盖嘛……” 这话说的好像不是她家房子似的。 悠然咽了口唾沫,觉得很费解。 “小菊,你放心。”高武又来拉悠然的手,仍是落空,不由得讪讪,十分纳闷儿。 “熬过今夜,明天我就找人重盖新房。” 稳婆一听高武这样说,连连点头,“那是,再盖就要盖大些,她们娘仨挤在一个小屋子里,不是办法。” 高武附和。 见稳婆那模样,悠然突然有些理解她的想法了。 貌似有了男人,一切都不是事儿……对,是这感觉。 在稳婆的吩咐下,高武躲了出去,待悠然和稳婆换了身衣服,他才走了进来。 “你有没有被淋湿?”稳婆关心问道。 高武解下雨披、雨帽,笑着回,“有这些东西呢,怎么会?” 一家人在昏暗的油灯下坐了下来,今夜注定所有人都无眠。 没多大会儿,两个娃子坚持不住,想睡觉,却又不愿离开大人。 俩人小炸猫似的为了争夺悠然温暖的怀抱开始打架,若是平时,高香草指定愿意躺稳婆怀里,可今天却怎么也不干了。 仿佛只要她们一离开,娘就会被什么人抢走似的。 悠然头疼。 “走,咱都坐炕上吧。菊花儿,我去把那卷铺盖被褥摊开。”稳婆端着油灯,说着便朝草屋里角走去。 悠然一手抱一个,准备挪地儿。 高武想帮忙,却帮不上,干着急。 到了炕上,给两个娃子弄好一个温暖而安全的小窝,不一会儿,俩娃子终于睡着了。 稳婆这才问起,“阿武,这一年,你到底去哪儿了?” 高武却避而不答,只道:“稳婆,我的去向是军事机密,不能说。你们放心,我一直都很好……”说完又望向悠然。 稳婆的衣服太胖,悠然穿着很不得体,她裹了裹外衣,脑袋不自觉的望向别处。 (感谢书友4187/6372/1588的打赏,本章为三位加更!ok!欠的债已经还完了。) 第34章 见鬼 到黎明,悠然朦胧睡去时,高武说了很多,很多。 先是关于他自身的,他立了战功,向朝廷请功时被封为从八品宣节副尉,并得赏赐:白银一百两,上好蜀锦两匹。并说,明日一早衙里便会来人,宣读这一事实。 这个消息令稳婆激动的不能自已,她拉起悠然的手,总说一句话,老天终于开了眼,终于开了眼! 然后他又讲到自己的思念,对家的思念,对孩子的思念,还有对邱菊花的思念。在军队中,他三年前无意中听到邱菊花的消息,说邱菊花给他养了两个小包子,很可爱的一对双生女。 从那之后,他很开心,日日夜夜都想回来,只是与南蛮的战争一直打个不停,他们不能离开战场,只能不死不休。 还好他命大,熬到了回家的这一天。 再有就是,实际上他三天前就已经到了寿安县,本来早该现身的,可是无意中却听见人们关于邱娘子的各种传闻,又说孙里长要娶邱娘子的事。他好奇,一打听,才知,邱娘子就是他媳妇。 本来他是要给所有人一个惊喜的,结果这个消息先把他惊着了。 他苦恼又不甘,心想自己才“死”了一年,媳妇就要改嫁……心痛的不行。 后来,他没有急着现身。在一个小客栈里化名躲了三天。准备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比如,当悠然答应孙稻谷的求亲时…… 讲到这里,他特意停下,望向悠然,满眼欢喜,那是一种男人间的角逐后,胜利所带来的喜悦。 悠然知道他多想了,但什么也没法说。 再后来,他讲到了高家。 一片沉默。 悠然有些意外,猜测,应该是高家对邱菊花一次又一次无耻的出格的做法,使他悲愤又悲伤。 但是看起来,又不全是。 接下来,在一片沉静中,悠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见悠然熟睡,稳婆这才从箱笼里拿出一样东西,递给高武。 休书。 高武将那绢布拧在手里,恨的额头爆出青筋来。 “稳婆,熬了一晚,您快些歇歇,我出去一趟。” 良久,高武才道。 稳婆当然知道他要去做甚,点头,“当日,我从河里将菊花儿捞出时,她手里就攥着这东西,这些日子,我怕她伤心再起轻生念头,就没敢让这东西露面。你快拿上它,做你该做的事情去吧。” 高武重重点头,将手里的休书攥的更紧。 黎明时分,天微微亮,下了一夜的雨,空气雾蒙蒙的。 高武攥着休书来到高家门时,大门还没开。 这个点,还没人起身。 在门前站定片刻,高武抬起拳头,朝木门重重砸了几下。 里面很快就有了动静。 高柱早就醒了,应该说这些天,他没睡过安稳觉。 先是因为算计悠然的地不成,反被打板子、罚银子。 后是因为孙稻谷求娶悠然,却听说被悠然拒绝的事。 心思跌宕起伏,没有一点安全感。 昨夜,他盘盘算算,终于又想出了一个好主意,激动的一宿没睡,单等着天亮了好实施计划。 这次,他打算从两个孩子入手…… “谁呀?这大早上的敲门……别敲了!门都敲坏了!” 高柱披着外衣,一边走一边说道。 门“吱儿”的一声开了。 高柱朝外伸头一看,人影没有。再朝外走走,还是没有。 心里不禁纳闷儿,这谁啊,大早上的做这恶鬼剧! 眼瞅天已亮,索性打开大门,拿上扫帚,准备清扫庭院。 “爹。”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那声音,既熟悉又陌生,最关键的是,令人无比惶恐、畏惧。 幻听,幻听! 高柱整个身子都僵了,他努力的使自己身心镇定,可是越是要镇定,心越抖的厉害。 高武见他半天没反应,又喊了句,“爹。” 老天,不是幻听! 高柱一手拿扫帚杆子支撑地,另一手捂着砰砰砰飞跳的心口,慢慢转过身子。 待看到站在一片朦胧中,人高马大的高武时,一个“扑通”倒地。 见鬼了!老天爷,我这是见鬼了! “啊……”一声低叫。 高柱连滚带爬,努力朝堂屋门口奔去。 他一边爬一边不停地朝身后扭头,见高武踏进了门槛,朝自己越走越近……马上要追来了…… 高柱心中一个咯噔,彻底趴在了地上。 高柱的那声低叫惊醒了吴氏,她眯眼朝一旁摸摸,没人。 去哪儿了? 这才睁开眼。 只是对上高武的那张脸时,顿时尖叫,一个打滚儿落在地上,昏死过去。 高家门里接连传出的这一低一高两个声音彻底惊醒了众人。 高翔、高文先后捂着屁股冲出屋子,见老爹趴在地上,老娘歪倒在炕边,顿时吵闹起。 又是扶爹,又是喊娘,须臾,王冬梅与钱三丫也先后进了堂屋。 四人正互相盘问时,高武突然出现在几人身后。 “大哥,大嫂,二哥……” 他还没有挨个儿叫上一遍,人几乎倒光了。 高文战战兢兢,随手掂起高柱的烟锅子,大喊:“你是人是鬼?你,你别过来!别过来!” 高武并未动,听高文这样说,冷笑,“二哥不是无神论者?怎么这会子说起人鬼之事了?” 高文大着胆子盯了高武片刻,将烟锅子扔了。 他慢步到高武跟前,很小心的摸了摸高武的臂膀。 热的! 活的! “三,三,三弟!你咋活了?!”高文扑倒在高武怀里,大哭。 高武皱着眉头,一把推开了他,“听你这话,还不希望我活?” 高文连连摇头,一紧张又不知说什么。 忽而想起一家子老老少少还在地上歪躺着呢。 于是,他掐人中的掐人中,踢脚的踢脚,弄了半天,才把人都弄醒。 除了高翔,一家人半个时辰后,终于接受高武还活着的事实。 不禁喜怒哀乐交加。 吴氏扯着嗓子,已哭喊了许久。 “我那受苦受难的儿呀……你可回来了……知不知你的老娘有多苦痛呀……三百六十五个日夜呀……我想你想的都要发疯了……” 哭到最后,吴氏已经唱起。 高柱、高文等人也不管她,只绕着高武看。 “阿武,这一年你跑哪儿去了?爹派人去军营找过你好几次,可是人家都说没见,后来,就有人说你战死……阿武,你好好跟爹说说!” “是啊,三弟,你快说说!” 高柱与高文拥着高武,催促他讲述。 见他要开口,钱三丫立刻制止了吴氏。 令众人意外的是,高武并未回答他们的问题。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绢布,打开,让众人看,平静道:“这是为何?” 为何? 为何我一“死”,你们就休了我娘子! 为何我一“死”,你们将我妻儿赶出家门! 为何? 第35章 态度 高家众人一片沉默。 高武扫视一圈,见都不说话,便将休书“刺啦”一声,撕为两半。 再“刺啦”一声,变为四半。 最后,休书变成一堆废帛。 屋里还是没人出声。 高翔仍在恐惧中,高文不知所措,王冬梅、钱三丫更不敢先开口,高柱一向擅长算计,在没计算好之前,从不开口。 只有吴氏一人,见高武就那样自作主张将休书撕了,不禁破口大骂,“三郎,你这般质问,是咋个意思?果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你为了那样一个贱女人,竟敢在老娘面前耀武扬威,还当着我们的面把休书给撕毁,告你,撕了没用!她这辈子休想再进高家的门!!” 吴氏气极,胸脯子一挺一挺,把高武逼的连退几步。 有个开头的,剩下的就好办多了。 高文也跟着道:“三弟,爹娘把邱氏休了,是有原因的。关于她命里无子、克夫那两条就不说了,这原是一个游方道士说的,可信度有待再察。可是,最后一条,她不守妇道,可是有理有据,别说爹娘,就是我,也不容这样的人败坏家门。” “是啊!”钱三丫扭着屁股,上前一步,掐着嗓子道:“前几天咱们村儿还闹的沸沸扬扬,孙里长您可知道?人家可是九品文官,居然上门求娶她!听听都想笑,也不知她背地里使了什么法子,才会让人一时迷了心窍……” 王冬梅突然碰了一下钱三丫,笑道:“也幸亏没成,不然……这怎么说?” 王冬梅瞄了眼高武,意有所指。 众人这才想到这层,那天邱氏要是真答应,高武又出现,那他们高家可真成了天大的笑话。 “你们说完没?” 高武望向高柱,“爹就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高柱叹了口气,站起身,拍了拍高武的肩膀,“爹就问你,你这一年哪儿去了?你还没回答呢。” 哼……高武冷笑,他知道高柱要问什么。 在不清楚利弊之前,他也知道高柱从不发表意见。 就像当年,自己若不先答应代替大哥高翔去战场,他也不会松口,让自己娶邱菊花。 “军事机密,无可奉告。” “什么军事机密?说,你是不是当逃兵了?” 大商朝的逃兵随地可见,所以吴氏有这样的反应,很正常。 吴氏走到高武跟前,扬眉,“既然逃了出来,为何不回家?你知不知道,这一年,你耽搁了多少工夫,多少劳力?家里的田又多了两亩,一家人辛辛苦苦的从年头忙到年尾,你二哥连书都顾不上读,也下了田。你倒是好,在外面潇潇洒洒,快快活活!这也就罢了,刚一回来就跟老娘叫板!三郎,真是长脸了你!” 吴氏说完又看向高柱,见高柱一脸铁青,又道:“那邱氏七出犯了好几条,无子,克夫,不侍父母,不守妇道,哪一条都该是个死!把她赶出去怎么了?就是当场弄死她,浸她猪笼,这合村都没人会说个啥!” 弄死她?浸猪笼?高武内心翻江倒海,他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愤怒,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暴走! 钱三丫扭着腰肢儿走到吴氏跟前,鄙视高武一眼,扶着吴氏道:“娘,您消消气,消消气。” “我说三弟呀,你真是不应该!本来你“死而复生”是件让人高兴的事,可你为了那样一个女人,进门就指责爹娘,惹娘生气,真是不孝!” 钱三丫说完又蹲下身子安慰吴氏,轻轻的与她捶腿。 “既然你们看她那么不顺眼!那就把我也逐出家门!” “高武!你混账!”高柱突然跳起,“你这什么态度?” 吴氏更是气愤,上来就捶高武,边捶边道:“我让你迷了心窍!我让你胡说八道!” 场面有些失控,王冬梅忙上前,将高柱与吴氏拉开。 一家子,撕撕扯扯,正闹的不可开交,忽听外面一阵锣鼓声传来,并越来越近。 高柱、吴氏等人一愣,忙跑出堂屋,看个究竟。 竟有六位差役,一人拿着升职文书,另一人则捧着银钱布匹,两人敲锣,两人打鼓,一起迈进了高家门槛。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些本村、外村的村民。 高柱一阵眩晕,发生了何事? 他迅速的把能给家族带来荣耀的一切因素想了个遍,最后落到高武身上。 心里猛的一个咯噔,有些喘不过气。 锣鼓声停,拿文书的那位差役走到人前,先给高家人道一声恭喜,而后打开文书念叨:“兹有江州寿安县上水村人,高氏,名武。厚德英勇,谋略过人。于隆昌三十五年六月二十八日,杀敌双十,并助我军俘获南蛮西南部落大巫王长子、次子、贵族头目数人。特兹升任高武为从八品宣节副尉,并赐白银百两、蜀锦两匹。以此文书为证,特此!” 差役念完,高柱彻底软了。一个不小心砸到高文身上,高文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自己的爹撑起。 吴氏目瞪口呆,一时没反应过来。钱三丫拿胳膊使劲儿的撞了她两下,并在她耳旁道:“一百两银子!娘,咱们发了!” 发了!发了! 吴氏回神,两眼放光,难掩自己的喜悦,仰天嚎了一嗓子,突然一把抓住了高武:“我的儿,他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当官了?” 高武抬抬眼,将吴氏推开,淡淡点头。 高家院子沸腾了…… 道贺声、称奇声连连不绝。 一个原本已经“死了”的人,突然从天而降不说,竟还立了大功,当了武官! 这运气,简直好到爆啊! 众人望着高武,看天神一般。 “高中、高举,你们快过来,见过你们三叔!”钱三丫冲门口两个儿子叫道。 “还有宝慧、宝才,愣着干吗?快过来呀!”钱三丫又喊,顺势看了王冬梅一眼。 王冬梅却没理她,亲自将两个孩子送到高武面前,让二人给高武恭敬行礼。 “各位官爷辛苦,屋里坐吧!” 高柱对几位官差做了个“请”的手势,谁料几位官差根本没动。 高武又冷道,“各位,请你们把文书与赏赐都送到村头的茅草屋去,我在那里落脚。” 院子顿时一片寂静。 高柱打了个趔趄,“三郎,你胡说甚呢?各位官爷,不当真,不当真啊!” “我没有玩笑。” 甩下一句,高武眼都没抬,直接下了台阶,走出门去。 (注:众所周知,水木是个历史盲,古代盲,目前正在努力学习中,所以,考究派们就先站一站,表拍我。) 第36章 认错 喧闹与荣耀迅速离开高家门。 嘲笑与讽刺随即充满整个庭院。 那一张张嘲讽、看热闹的嘴脸,几乎印刻在高柱的脑海里。 吴氏手忙脚乱的一阵阻拦,可最后谁都没拦住,只好又哭又骂的表达自己的愤怒。 “肯定是那个下贱的娼妇在作祟!娼妇!绝妇!” “她这是在打我的脸呐!!!” “啪”的一声,很有节奏的一掌落在吴氏脸上,正应了她刚刚那句话。 吴氏被这一掌打傻,呆呆的望着高柱。 “你凭啥打我?”半晌,吴氏捂着半边脸,泪汪汪的看着高柱。 “贱人!我让你嘴贱!” 高柱恶狠狠的道。 吴氏才要哭,又吃了狠狠一巴掌。 这巴掌彻底把她打蒙圈,一屁股歪倒在地。 钱三丫最看不惯公爹这种行径,虽说公爹刚才并未参与对高武的攻击、指责,只是后来高武放出狠话时,他才恼的说了一句,可是当时娘说了那么些难听的话,他不是也没有制止吗? 明明自己也默认,认为高武就是逃兵。 可现在出了岔子,就把责任全推给娘。 但是钱三丫又不敢冲高柱说什么,只好和王冬梅一左一右的将吴氏搀起。 王冬梅压低了声音,对吴氏道:“娘,为今之计,您只有先忍着,您快去告诉公公,说您要去给邱氏认错,只要把邱氏劝回家,那三弟自然而然就回来了!” “啥?”吴氏肿着腮帮子瞪眼,“你让我给那贱妇认错?” 我耳朵没出问题吧? 吴氏又要爆,王冬梅接着又给她提了个醒,“娘,您又要惹爹吗?” “再说,您不想要那一百两银子么?” 一百两! 吴氏突然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一百两上面。 钱三丫也跟着点头,破天荒的同意了王冬梅的意见。 没错,那一百两银子,怎么着也得有他们二房三分之一,虽说没分家,但总有分的时候,到时那银子…… “娘,您快去跟爹说。”钱三丫小声的催促吴氏。 本来吴氏还在犹豫,可是见钱三丫也是那般劝解,她松口了。 为了那一百两,就装一回孙子咋地? 王冬梅又俯在吴氏耳根旁,嘀嘀咕咕说了一阵。 吴氏突然雄赳赳、气昂昂的起身,冲高柱道:“他爹,你也别生气。我这就和三丫、梅子一起去趟草屋,我去给邱氏认错,给她服软,只要她肯回来,三郎就一定会跟着她回来。到时,万事大吉。” 经王冬梅的提点,吴氏说的振振有理。 高柱先是惊讶,后又怀疑。 “你真的要去赔礼认错?确定不是去找骂?” “他爹,看你说的!无论怎样,那三郎总是我们的儿子,他这般流落在外,有家不回,传出去,人家只怕会笑话咱们高家,说不定,还会影响三郎的仕途。” 王冬梅说了那么多,她总算捡紧要的照葫芦画瓢的鹦鹉学舌一遍。 仅此,已经让高柱另眼相看了。 “你能有这觉悟,这两巴掌也算没白挨。若能请回他们二人,回来我给你叩头赔罪。” 这话说的,吴氏咬唇。 那就等着给我叩头赔罪吧! 信心十足的,吴氏领着王冬梅领着钱三丫和王冬梅出了门。 刚出了大胡同拐角,突然碰见迎面而来的高水莲。 “水莲!”吴氏加快了步子。 “干娘!”高水莲趔趔趄趄的小跑过来,热了一头的汗。 “干娘,我听说阿武哥回来了,是真的吗?” 高水莲眼睛红通通的,显然是哭过的。 吴氏知道她的心意,抚着她手点头。 “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而且当官了,是个八品的啥来着……”吴氏扭头,看向王冬梅。 王冬梅笑道:“不是八品,是从八品,比八品低了一阶,叫宣节副尉。” “对对对!是个副尉。” 高水莲双手合十,闭了眼睛,轻念一句“阿弥陀佛”才道:“这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吴氏笑的嘴都合不拢,不停地点头。 “阿武哥今后定前途无量。”高水莲见吴氏高兴,又道:“我爹说了,咱们大商朝的武官虽不如文官吃香,可是只要是立过功勋的武官,那道路,一马平川的!” “真的?”吴氏与钱三丫惊叹。 那是!高水莲真诚的点点头。 那就没错了!高秀才是村里的大秀才,又捐了贡生,他说是这样,就一定是这样。 几个妇人嘻嘻笑了一番。 高水莲盯了一眼吴氏的脸庞,又小声问,“干娘,您这是?”咋啦? 吴氏恨恨,连说带骂的将事情讲了个大概。 其实村里早就传遍了,绘声绘色的,好几个版本,都在说高武升官却不进高家门,反而在村头的草房落脚。 高水莲轻声安慰了吴氏几句,便要求同行。 钱三丫笑道:“娘,我看行!水莲妹妹平素就与三弟要好,况且,又知书达理的,谅那邱氏也不敢动粗。” 高水莲一听这话,立刻脸红,低了头。却什么都没辩解。 王冬梅在一旁冷眼相观不语,却在心里冷哼。 都说世上最肮脏的便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这话果然不假。 须臾,吴氏一手拉着钱三丫,另一手扯着高水莲,把王冬梅挤出了三人圈。 跟在三人身后的王冬梅暗地咬牙,恨不得一口把前面的三人吞了。 高武领着官差到了草屋柴门前,却没让人进去。 “各位,对不住,家里的草房塌了,改日再请各位上门喝酒。今日,高某先给各位赔不是了!” 众官差连连摇头,客气回话。 高武接过文书、赏赐,又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足有五两。 递给为首的官差,“请务必收下,给兄弟们买碗茶喝。” 差役们眉开眼笑的收下,又给高武道喜,随后,敲锣打鼓的离去。 高武又冲众人拜谢,客套一番,等人散去,这才进了门。 稳婆正在做早饭。 幸亏她灶里还有些米,不然,真是要饿肚子了! “阿武,你真是出息了!”稳婆见高武进来,立刻笑着迎上。 高武淡淡一笑,“稳婆,刚才那么大动静,您咋没出去看看?” “嗨!人那么多,怪不好意思的,再者,我正做饭呢。” 其实她出门了,只是看见那些差役敲锣打鼓的,又退回来了。 她猜也能猜着,高武把高家闹成了啥样。 只不过她身份尴尬,不想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给高武夫妇添堵。 高武把发生在高家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尤其是关于休书的事。这下,稳婆彻底放心。 “我来帮您烧火!” 高武随后把银两、布匹放在桌上,要帮稳婆做饭。 却被稳婆一手挡了回去,“快去西间看看你娘子醒了没。” 高武咧嘴一笑,“嗳。” 笑着去了。 第37章 父女 锣鼓喧天声早把悠然与两个娃子吵醒。只是,她还不知如何面对高武,所以就赖床不起。 两个娃子见娘亲不起,心里别提多美了。 平日里娘亲太忙了,每次只要她们一睁眼,身边都是空空的,这让小小的人儿,感到委屈。 今儿娘仨难得赖在一起,便你戳戳我,我捏捏你,玩的不亦乐乎。 忽听高武进屋与稳婆讲话,悠然立刻挺身闭眼装死尸。两个娃子觉得非常有意思,也跟着观摩学习起来。 高武来到炕前时,见她们母女三人还在熟睡,便给她们掖了掖被角,完了却没走,在一旁坐了下来。 悠然纠结,这眼睛是睁开还是不睁开。 没等她多想,高武替她做出了决定。 那只又厚又大,掌心满是老茧的手默默地抚上了她的脸,然后被悠然条件反射的一把抓住,再然后,她们就醒了。 两个娃子睁开大大的眼睛,还闹哄哄的在旁咯咯大笑,弄得悠然很尴尬。 在高武看来,她们娘仨这是在逗他玩啊! 可是,悠然对天发誓,事情真的不是这样。 高武笑着要抱孩子,两个娃却一个比一个躲的快,全都跑在悠然身后,一个个探出小脑袋,虎视眈眈的望着高武。 高武无奈又觉好笑,“等会儿爹去城里请工匠盖房子,你们要什么礼物?新衣服?绣鞋子?小糖人?炸糖糕?小风车?……” 高武绞尽脑汁,把自己所能想到的适合五六岁小女孩的玩意儿全说了遍。 看得出,两个娃子动心了。 高香草望着高武,忽而低下脖子,搂着悠然,喃喃,“我想吃肉肉。” “想吃肉肉?哈哈……”高武大笑,“好,爹就给……你买肉肉,买很多很多。” “这个是老二,香草。”悠然适时提醒。 高武欣喜一笑,又望了望另一个,“那这个是叶儿吧?” 悠然点头。 高香草忽然开心的蹦了蹦,又别扭的扫了高武一眼,羞涩的低了脑袋。 高武趁热打铁,“那,爹答应给草儿买肉肉吃,草儿可否让爹抱一抱?” “就抱一下下。” 悠然看好戏似的望着高香草,真是无语。 一块肉就把她打发了? 呃,还真把她打发了。 高香草毅然走到高武跟前,张开小翅膀。 高武激动难言,忽而将高香草抱在怀中,搂的紧紧。 “爹的心肝儿。” 他喃喃。忽而,一个使劲儿,把高香草举的高高,引得她咯咯直笑。 俩人玩的不亦乐乎,高香叶动心了。她探头探脑的从悠然身后走出,望着正开心大笑的二人,一动不动。 高武将高香草搂在怀里,笑着对高香叶问道:“叶儿想要什么呢?” 高香叶掰着小手,扭了扭小身子,吞吞吐吐道:“我,我也要……举高高。” 完了。 悠然扶额,千想万想,没想到两个娃子会这么快沦陷,而且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这就是所谓的父女天性吧?心中多少有些欣慰,为两个孩子。 不容置疑,父爱在女儿的生命成长中,绝对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一个没有父爱疼惜的女子,无论在何时,都是没有安全感的。 只一顿早饭的时间,父女三人已经打成了一团,高武临出门的时候,两个娃子还有些依依不舍。 “小菊,这些布匹还有银子,你收好。” 高武拿走了五十两,剩下的全部交给悠然。 “哦……这个,要不你拿着吧。”悠然推脱,“这么多,我丢了咋办?” 原来是担心这个,高武笑了。 “丢了就丢了,丢了你相公我再挣。” 悠然听的耳朵发热,只好去接,却觉十分烫手。 她不禁想到,要是邱菊花再忍几个月,等到这样一天,该有多幸福! 命运,就是这般捉弄人! “到城里,我先给你买两身衣服。还有孩子们的。放心,我很快就回来。外面刚下过大雨,道路泥泞,你和孩子就好好的在屋里呆着。等我回来时,再买些米粮、肉蔬。” 高武见悠然对自己再没了昨晚的排斥,想着她回过神了,便开始频繁的和她讲话,而且越来越多。 “叶儿,草儿,爹走了,来,跟爹亲亲。” 高武一声招呼,两个娃子屁颠儿屁颠儿的跑来,一人一边,在高武的脸上吧唧一下。 “光亲还是不够的,得叫爹。” 两个孩子虽然和他熟识了,但仍不愿开口喊爹。 “爹”这个称呼,于她们来说,还是相当陌生的。 见两个娃子不愿开口,高武也不勉强,笑着亲了亲二人,离开了小院儿。 稳婆在一旁早就合不拢嘴,眼泪哗哗的,自从见到高武与娃子们打成一团,那眼泪就没停过。 “苦尽甘来!苦尽甘来!”稳婆唠唠叨叨,开心的刷锅。 完了又把高武昨晚那些悠然没听到的话,以及今天早上在高家发生的事儿,兴高采烈的说一遍,如此精彩,她才不舍得菊花儿错过呢! 悠然一边听一边照顾两个娃子喝粥,没啥说。其实在高武和稳婆说的时候,她已经听到了。 此时,她心里翻江倒海,不用说,这日子别想再安宁了! 无论咋说,自己顶的这副身子都是高武的媳妇。承认不承认的,事实都摆在那里,不离不弃。 高武这般不给高家人脸,那一家人能善罢甘休?承认不承认的,高武都是高柱、吴氏的儿子,事实如铁,摆在那里。 再者说,高武现在不同从前,好歹是个小武官,求高家“放过”?那是绝对不可能的!鸡犬们还等着升天呢! 好好的寡妇生活,突然成了一团麻绳,悠然心里说不出的乱。头疼。 她揉了揉太阳穴,给两个娃子收碗。 稳婆将屋里收拾干净,出了屋,她打算把倒塌的茅屋表层先收拾收拾。至少把那些腐烂的、发霉的布栈先给撤了。 却被悠然一把拉住。 “您老还是歇着吧!”悠然将她拉进屋,转身将布匹和银子交给了她。 “您先替我收着。” 稳婆头摇成拨浪鼓,“别说笑了,快收起来!这是阿武给你的,是人家对自己娘子的一份心意,傻菊花儿,你咋恁傻!” 稳婆不忍说下去,拿起针线要绣活。 得!算我没提! 悠然在房间转悠了一圈,才把银子藏了。 随后又拿起布匹,细细摩挲,手感真好,这就是蜀锦啊,从前只在书中看过,没想到竟能见到真品。 这是上好的蜀锦,一匹值二十多两银子呢。 悠然将布匹搁到稳婆手上,笑道:“您摸摸。” 稳婆将手擦了又擦,才轻轻抚上那料子。 真像做梦一般,她这辈子都没摸过这么好的料子。 “等咱房子有着落,我就上县城请最好的裁缝,给您裁两身衣服。” “看你……”稳婆笑着说不出话来,低头又掉泪。 “我都是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给我裁衣,不是糟蹋布嘛!”稳婆坚决反对。 悠然瞪了她一眼,“这事我做主。” 二人正说着,忽见院里多了几个人。 吴氏带着几人刚进门,就见稳婆与邱氏正拿着那布料说话。 心顿觉被剜去了似的,痛的麻木。 老不死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一外人,竟敢打那布料的主意! 还有那个不知谁亲谁疏的小贱人!好东西都便宜了外人! 蜀锦! 那是我的! 第38章 拒绝 悠然一看吴氏那表情就笑了,她笑的很开心。只要吴氏她们不开心,她就非常开心。 她抱着蜀锦,慢慢起身,细细摩挲几下,才将蜀锦递给稳婆,小声道:“收好了。”打劫的来了! 稳婆当然会意,护犊子似的抱紧了蜀锦,朝屋内走去。 这蜀锦不是她的,但是,是属于菊花儿的,菊花儿的东西,只要她活着,谁也不能抢! 吴氏强忍着心痛,笑着走来。 可那笑意,比哭还难看。 悠然心里更畅快了! 既然摆脱不了这些人,那就只能让自己活的畅快些!不然,还不如学着邱菊花,一头扎进汝河,死了算了! “哟!这就塌了?”钱三丫指着倒塌的草屋,惊讶的张着嘴巴。 “昨天的雨,下的真是厉害!”钱三丫又补了一句,貌似在说,下的好,下的妙。 吴氏可没体会她的意思,只看向悠然。 “菊花儿,三郎呢?” 高水莲扒着门框朝屋里伸头,见高武不在屋里,皱眉。 “干娘,阿武哥不在房里。” 说完,和吴氏一起看向悠然。 “哦,去县城请瓦匠、工匠去了。” 啥? 这是要在这儿扎根了! 吴氏大急,“放着好好的家里不住,非要在这儿盖房子,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我就这意思!具体想知道,呵……问你儿子去!” 悠然真是不想搭理这腌臜的老妪。 王冬梅见势头不对,赶紧碰了碰吴氏的肩膀。 吴氏顿了顿,忽然记起自己的来意,强忍着变了一张脸,那表情,就像已经枯死的一片皱巴巴的树叶,突然被抹平,还打上腮红,面外难看,里面更恶。 “菊子,前些日子你不愿回家,娘不怪你,可是如今阿武回来了,还当了官,这个家可就不能不回了。不然,外人看到,会影响阿武仕途的。”吴氏往悠然身边凑了凑。 悠然翻了个白眼,菊子?你还橙子呢! 套什么近乎! 见悠然那副张狂的样子,吴氏强压住心中火气,又笑道:“菊子,以前都是娘不好,娘在这儿真心实意给你认错,赔不是,你就原谅娘吧!不然,娘这日子,可真是没法儿过啦……” 硬的不成,来软的。 吴氏抽泣的厉害,原本肿的面饼子似的腮帮子一颤一颤的,视线瞥到的那两团晃影,让悠然直想哈哈大笑。 那两巴掌,匀称的,相当有艺术感。不用说,悠然也知,是高柱打的。 高武就那样当众撕毁了休书,对吴氏来说,无疑是打了自己的脸面。 依照吴氏的性子,在不知高武升官的情况下,指定破口大骂,什么脏的臭的,她指定骂的出口。 也难怪高武让差役把奖赏送到草屋这边。 这老妪智商确实不咋地,除了性子狠毒、泼辣外,剩下的估计只有愚蠢了。 高柱那么精明、爱算计的人,在关键时刻,是绝对不允许有人犯蠢的。 可也奇怪,吴氏再怎么不对,也是高武的亲娘,那高武就那样当众打了高家的脸,也等于打了自己的脸,是为何?这点,她很想不通。 吴氏哭了一阵子,见悠然根本没反应,心里又气又急,又不知接下来怎么办。 这时,王冬梅开口了,“三弟妹,再怎么说,三弟都是爹娘的至亲骨肉,打断骨头连着筋。以前,我们纵有万般不是,请三弟妹看在三弟的份儿上,就绕过我们吧!” 不愧是念过书的。 平时不吭不喘的,如今一张口,倒是念念有词。悠然不禁瞄了一眼王冬梅。 “三弟妹,你看,那草房也塌了,虽说不是时候,但谁又能说不是天意呢?这是老天爷在启示,你和三弟要归家。” 这水平,更上层次了! 悠然在心里点了个赞。 有一点她又不明白了,如此识大体、顾大局的一个人,为何不像钱三丫那样,得吴氏待见呢? 还是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吴氏天生就喜欢嘴贱的、能说会道的、以及粗鄙没文化的? 有可能。 “菊嫂,梅嫂说的对,住在这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外人看笑话也就罢了,这万一被上头的人知道,指定认为高家内家不睦,若被哪个小人逮住不放,阿武哥是要吃大亏的。” 高水莲慢声细语,说的时候不停地的看向众人。 这话说的,太有理! 吴氏连连点头,对王冬梅、高水莲露以赞赏的目光,钱三丫倒退后了。 就在众人满以为已经说服悠然的时候,悠然回了句,“我不回。” 完了对众人各种鄙视。 你们说的很好,但是,对于一个经常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来说,屁用没有。 不回去就是不回去,能咋地? 吴氏急眼,若不是王冬梅掐着她胳膊,她指定要和悠然干上一架,哪怕拼了老命! 反正回家是个死,不拼也是个死,那就死在这儿,恶心到他人也是好的。吴氏颇有破罐儿破摔的意思。 王冬梅小心的提醒,“她不同意,还有三弟呢。” 随后又俯身,告诉吴氏,“让水莲去和三弟说。” 这主意真行。 吴氏等人乖乖巧巧的来,最后气汹汹的走。 若是说,因为目的没达成而恼羞成怒,悠然绝对不相信。 看她们嘀嘀咕咕的样子,悠然便知,肯定又打其他主意,有了胸有成竹的资本,故而重新蔑视自己。 切!懒得问。 高武骑着高头大马,带人踏上回家的小路时,高水莲突然迎上。 高武勒马,下来吩咐干活的瓦匠、工匠先走。 “阿武哥,真的是你……真没想到,梦真有变成现实的一天。”高水莲水眸盈盈,一眨眼,泪珠若脱了线一般,颗颗而落。 “水莲?”高武牵马上前,“呀,你怎么哭了?” 高水莲哭的更厉害了。 “阿武哥,你还记得我。”高水莲抬起水眸,低道:“我以为,你的心里,早把我忘的一干二净……” 一声自嘲,一声轻叹,一声哀怨,让人听了不由心酸。 高武忍不住向前,干笑,“那个,怎么会……是长高了许多……记得我走的时候,你才十岁。只是模样没怎么变。” “阿武哥这样说可不好听,我难道不比小时好看?”高水莲不哭了,但也不去擦脸上的泪水,明晃晃的水珠挂在脸上,再加上俏皮的一皱眉,格外好看。 高武微怔,笑道:“都好嘛……” “噗嗤……阿武哥,还和小时一样木讷。” 高水莲睥睨高武一眼,擦去脸上的泪珠,这才道:“我在这里特意等你,是想与你说几句话。” 高武点头,洗耳恭听。 “阿武哥,我仍这样叫你,是觉得,我们仍似小时候那般。虽然日月飞逝,可是,任岁月再荒芜,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阿武哥。如今,阿武哥出息了,我打心底替阿武哥高兴,也希望阿武哥的仕途一直顺当下去。” 一番掏心肺腑的话,让高武有些动容。 “可是阿武哥,你既成了朝廷的人,行事便要小心谨慎。我知道,干爹和干娘从小偏袒阿翔哥他们,有时候我也看不惯,可是阿武哥,他们千错万错,可唯一一点不错,他们是你的爹娘。如今,你不愿回家,看似是你的家事,可若被对头逮着,难免被人大做文章。再者,莲妹今日说句难听的话,这些年,因为各种原因,菊嫂的名声不太好,假如因为你的固执,只怕更会连累她的名声。” 高水莲说完,都没给高武思考的机会,她静静的朝高武行了个礼,便绕到一旁的小路上,走了。 “小小丫头片子,竟敢说这样的话。” 真是,长大了。 高水莲离开许久,高武才笑着摇摇头,骑马离开。 正走的弱柳扶风、婀娜多姿的高水莲听见马蹄声,忽然回头,冲高武的背影露出个大大的笑脸。 再回首时,笑的更妩媚了。 (收了人家再弃了人家,很让人伤心的!咱不求永恒的爱,但至少跟到头儿吧?哭晕厕所……) 第39章 原来 一个上午,工匠、砖瓦、辅料,全齐活了。 这办事效率,让悠然感叹。果真是家中有人做官好办事。 高武与工头简单沟通一番,便把指挥权交了出去。本来嘛,三间青砖瓦房,根本没什么好规划的,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扩大一些而已。 但仅仅是这,已经让稳婆激动的近乎疯狂。 她围着院子转了又转,简直不敢相信,在她有生之年,还能住上青砖瓦房。 “阿武,你真的不回去?”高兴完,稳婆又郑重询问,心里,担忧。 高武没有肯定,也没否定,只道:“先这样。” 看来,还是要回去。悠然再次相信自己的判断,她知道,高武终有一天还是要回去的。 “稳婆,若不是您,我高武现在哪还有妻儿,给您换个好一点的房子,让您住着舒服点,也只能表达我心中感激的万分之一。” “我出去看看……”稳婆感动的无法言喻。 悠然知道她又要到外面抹泪,禁不住看了高武一眼。 高武冲悠然笑笑,忽道:“银子可有少?” 他是在问埋在土堆里的银子的事,刚刚挖出来。一起出来的,还有没被砸毁的衣服、被褥。 那些米面和鸡蛋就不说了…… “没有,总共三十七两四钱,一分不少。” 悠然将数完的银子放进荷包,心里安然。 高武凑了过来,“没想到,你还有这般挣钱的本事。” 银子被挖出来时,高武惊讶的半天没回神。他只听稳婆说银子,银子,还以为就几个买米的钱,可没想到,竟那么多! 高武脸上火辣辣的,原本他打听到关于悠然的那些事迹,还以为是夸大其词的说法,谁料都是真的,不然也不会挣那么些银子。 “机缘巧合罢了!” 悠然轻描淡写一句,又将高武给的那五十两也放进荷包。 那专注的眼神,让高武暗暗发笑。 他喜欢看悠然这副样子。 “对了,那三间青瓦房,要多少银子?” “哦……连上砖料、人的工钱等等,一共四十五两多。” 果然要这么多,悠然点头。早一个月前,她就打算盖新房。只是当时要买田,所以盖房的事就靠后了。若不是这次暴雨突袭,现在也不会有这计划。 “这样,我再拿出三十两,给稳婆盖个两间的。” “说什么呢?那就是给稳婆盖的。” “啥?那我们娘几个住哪儿?” 悠然惊的站起,莫不是要回高家吧? “你,真不愿回去?”高武轻问。 废话!宁愿和猪狗生活在一起,也不想见那些猪狗不如的东西! 这话当然不能说。 “不愿。”悠然冷冷的甩出俩字,很干脆。 “不回去就不回去吧,我反正也有办法……”大不了,到时候分家嘛。 可高武却没说出来。 “瞧你,别生气。”高武坐过来,拥悠然。 被她一把推开。 心里真是无奈呀。 “大白天的……”悠然找个理由。 高武一愣,一笑,接道:“那就晚上。” 唰的下,悠然的脸熟透了。 这日子,真是不知怎么过下去! 悠然收了银子便往外走,两个小家伙忽然扑上来,与悠然撞个满怀。 “慢点儿!别磕着!” 悠然被香草那熊孩子抹了一身的油,心里更腻了! “娘,妹妹的大骨棒子都啃半天了,还不肯扔!” 高香叶告状。 高香草嘴一撇,“我就知道你想吃我的!” 高香叶脸皱的不能再皱,一脸嫌弃的样子,甩手走开。 谁要吃你口水! 高武看着两个姐妹花,喜的嘴都合不上。 猛的把高香叶抱起,点点她额头,“叶儿生气了?” 高香叶撅着小嘴儿,不肯说话。 “不生气,不生气,妹妹就是贪吃,你娘说她就是个吃货!来,爹陪你玩风车。” 高武一会儿看看玩的不亦乐乎的大女儿,一会儿又望望吃相专注的二女儿,心里顿如蜜甜。 最终,高武还是听了悠然的话,打算隔壁三间砖房盖好之后,再把稳婆这边的茅屋也拆了,盖成砖房。 稳婆明白,悠然这是真不打算回高家了,又惊又喜的同时,心里又嘀咕。 这能行么? 果然,午饭过后,吴氏领着钱三丫、王冬梅又来了。 吴氏见高武真的在张罗盖房子,顿时哭天抢地,要阻止。 高武黑着脸,“娘,你要做什么?” “娘?你还知道我是你娘?” 吴氏见高武盖新房,铁定主意不愿回高家,什么和颜悦色、慢声细语都不顾了。好好说不行,那我就打出孝道这牌。 “我辛辛苦苦的把你拉扯大,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你倒好,刚有出息就要抛家弃姓,为了媳妇儿爹不要了,娘不要了,跟着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过活!高武,你想要干什么?你打娘的脸,打的还不够么?” 院子里的工匠早不干活了,也不全是看热闹,他们是不知道,这活到底干还是不干。 看这架势,吴氏话说的句句有理,十有*是干不成了。 当了再大的官,也不能罔顾伦常啊! 高武冷笑。 “既然娘要掰扯,那我就好好的跟您掰扯掰扯!” “是,您养了我,吃了苦,受了罪!我不否认这些!但我能问问娘几个问题吗?” “为什么从小到大,我吃的、穿的、用的,全都不如大哥、二哥?吃,吃他们剩下的,穿,穿他们穿过的!你说家里穷,孩子多,我相信!可是家里就穷到缺我一口吃的?他俩从小,爱旷荡的旷荡,喜欢读书的读书,田里的活儿他们做过多少?我做过多少?凭啥二哥喜欢念书就可以去念私塾,我喜欢念就成了浪费银钱呢?就连服徭这件事,也是我替大哥去战场的卖的命!!” “我九死一生的从战场上活下来,刚回到家,就听说您把我娘子休出了家门,连孩子都赶了出去,我倒要问问苍天,这是个什么道理?” 吴氏心虚,后退,却嘴硬,“我赶她出门,是因为她不守妇道!丢了我们高家人的脸面!!” “娘,您说这话,可有证据?” “您是有人证呢,还是物证?拿出来!” 高武脸色铁青,冷的不能再冷。 见吴氏无动于衷,高武仰天大笑,“有时,我都怀疑,你不是我亲娘,我只是你捡来的孩子!” “你胡说!”吴氏大惊。 “我看你才是胡说!贱妇!!”高柱突然出现,窜到吴氏面前,上来就是重重的一巴掌。 然后又是一脚,把吴氏踢到在地。 “贱妇!就因为你当年生三郎的时候难产,差点丢命!因此,你就厌弃三郎,说三郎是化生子,专门克你……可这都多少年了?你心里的怨气还没泄够?” “你怨三郎,不待见他,又连着不待见他的媳妇和孩子!可这都多久了?如今三郎有了出息,你还这般不依不饶,贱妇!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休了!” “高翔,去寻纸笔,我要把这愚蠢、自私的贱妇给休了!” 高柱用力过猛,连连咳嗽不止。 围观的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真是没想到,高武这么些年不受吴氏待见,是因为他是化生子。 这样一来,许多事情真是说的通了。 第40章 如此 高柱拿着纸笔,执意要休掉吴氏,众人七嘴八舌的拦阻。 无论怎样,吴氏给高家一连生养三个儿子,既是功劳又是苦劳。再说,她都一把子年纪,这时候要休,简直胡闹嘛! 高柱却很坚决,把阻拦他的两个儿媳推到一边。 钱三丫连滚带爬,抱着吴氏,哭成一团。 高武穿过人群,将高柱手中的纸笔夺下,扔在地上。 “原来如此……” 他喃喃。 高武朝吴氏走去,吴氏却吓的连连后退。 高武一把将吴氏拉起,落泪,“娘,对不起!是我让您受苦了!” 吴氏一愣,忽然抱住高武,大声哭起。 那副母子情深的模样,让众人落泪。 人与人之间,不怕隔阂,就怕这隔阂永远扯不清。 现在说开了,一切就都好。 悠然牵着两个娃子,看了半天的戏。终于也看出些道理来。 如今,她算是真明白,吴氏这么些年对邱菊花的行径,出自哪里……可怜的是,邱菊花到死都不知原因,做了个冤死鬼。 化生子!古人愚昧的执念,真让人可怕。 在众人极力阻拦下,高柱借坡下驴,连连叹道:“罢了,罢了……” 那模样,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 他抬起头,冲高武道:“三郎,这些年,爹也对不起你!爹向你赔不是!你要原谅爹!” 高武泣不成声,连连摇头。 高柱又道:“这边的房子,你们先盖着,稳婆救了你妻儿的命,是我们高家的大恩人,给她盖一所房子,是应该的!” “你成亲时,爹没能给你盖个新房,是爹这辈子的遗憾。如今,老天还给机会让我弥补这遗憾,爹高兴……啥也不说了,我回去就给你张罗新房,等新房落定,你要是想回去,就回家吧……那里再不好,也是个家啊!” 一席话,又让高武潸然泪下。 高柱那句话让悠然睁大了眼睛,她觉得自己不是幻听,就是花了眼。 这人真的是高柱么? 在高柱的示意下,两个儿媳把呆呆愣愣、哭哭笑笑的吴氏弄走。 吴氏一走,看热闹的村民也跟着走了大半。 高武收拾下个人情绪,吩咐工匠继续干活。 不知高武给高柱说了什么,高柱连连摆手。 随后,高武拉着悠然,俩人进了屋。 “到底何事?” 悠然不悦,挣脱开。 “再怎么说,他们都是我爹娘,小菊,他们今日能当着众人认错,我原谅他们了。再者说,娘那般对我们,是有原因的,很多别人家的化生子,生来就被溺死的。” 悠然只觉好笑的紧,那吴氏没有溺死你,还算开了大恩? “你真的是化生子?惹你娘难产?” “……我哪知道,当年,是祖母给娘接的生。” 可祖母都死了近二十年。 高武讳莫如深,他是真不想听见那三个字。 “小菊,爹要给我们盖房,家里的钱肯定不够,我想,咱要不给他们二十两,这样,他们出一半是他们的心意,我们出一半,也是我们的孝心。” 合着把我拉进屋,就是要钱啊…… 悠然咬牙。 幸亏不是要我的钱,不然,我真的会发飙! 悠然打开荷包,将那五十两银子一并给了高武。 高武诧异。 “这是你拿命换的钱,爱给谁就给谁,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但我不妨把话先撂这,若是有一天,她们敢打这些钱的主意,我绝对不会客气。” 悠然举起荷包,将剩下的那三十七两四钱银子晃的老响。 高武愣的说不出话来,盯着悠然不放。 随后一笑,“小菊,你还在生气?好了,不气了!这些钱,是给咱自己盖新房的。” “瞧,我媳妇儿现在变的可硬气了!” 高武在旁连哄带笑。 悠然冷哼,“硬气?死一次不够,难不成还要死十次?” 高武吞了口唾沫,拉起了悠然的手,“小菊,我高武对天发誓,只要有我在,谁也别想再伤害你和孩子。” 悠然慢慢挣脱手,“去给你爹银子吧。” 高武见她色缓,只拿了二十两,出门。 屋内,悠然气的直跺脚。 她可不光是为那些银子!银子是高武的。 况且,她自己也能挣钱。 根本就不是钱的事儿。 今日高柱这般转变,她们一家人指定要回高家。 一想到要融入那些猪狗不如的东西中过日子,她的心就一阵一阵的抽抽。 可又有什么办法?老天给你第二次生存的机会,你就要面对附带着的一切。 不愿意也行啊!一头扎进汝河,说不定就投胎去了。 悠然静了静心,出门,继续看戏吧。 高柱见高武拿来二十两银子,猛的惊起。 “三郎,你这是做什么?你让我等你,就是给我拿钱?” 高柱面色一紧,“这钱我不要,盖房子的钱,我有!” 说完,高柱敲了敲烟锅子,背手走了。 高武撵上,硬把钱塞给了高柱,“这房子是给我盖的,我若是没钱罢了,可是有钱,就不能让爹一人出。多了没有,只有这二十两,爹嫌少,就别拿!” “你看你!说的啥话?” 高柱唉声叹气,只好接过那二十两。 “行!回去我就去买料,找工匠。” “那辛苦爹了!” “不辛苦!一个兄弟三人帮,你还有俩哥呢!” 高柱笑着指向身后的高翔、高文俩人。 高翔还是有些怕高武,笑的干涩,连话都不愿多说。 倒是高文,拉着高武的手,说了一堆,临走时,又道:“等房子起来,一切都安定下,二哥要好好的与你喝一盅。” 说的十分深情豪迈,令人动容。 悠然又觉自己犯贱,看这堵心的画面。 老槐树下,稳婆正发呆。这接二连三一幕幕闹的,她有些不知作何反应。 但有一点她是看清了,在不就的将来,菊花儿他们就要回去了。 真是一场梦一般,以为自己命好,临了临了还捡了个闺女。 她没指望让人家给自己送终。送啥呀,人死一抔黄土。 主要是,活着的时候,快活呀!有了人,就有了家,有了欢笑、苦涩,幸福的感觉。 然而这一切将要离去,稳婆心中说不出的苦。 “您老坐在这儿干嘛呢?”悠然蹲下,望着稳婆拧巴的皱纹脸。 “看戏。这一场场的,大戏,真让人眼花缭乱。” “噗……” 悠然偷笑,点头。可不咋地。 悠然双手拍拍腿,站起身子,“行了,看完了,面估计也发了,我去烙饼。” “那我去烧火。” 俩人互相笑笑,进了草屋。 第41章 守护 中午饭,烙饼子,大锅炖菜。 请的是喜宴上专门做菜的师傅,那肉,顿的嘎嘎的香。 高香草老早就捧着小碗,眼睛直直的盯着师傅的大勺,撵都撵不走。 “娃娃,你退后些,小心热汤溅你身上。” 老师傅发出第四次警告,可说了和没说一样。高香草整个人已经种在了那里。 高武脸上笑开了花。 一把将她抱起,亲了又亲。 “你咋就这么可爱呢?小吃货……” 一边亲,还一边摸着娃子圆滚滚的小肚,这熊孩子一上午嘴都没停。 买的卤肉吃了好几大块,还有桂花糕、卤花生。 “爹,我想吃。” 高香草指着大锅,急的拿筷子敲小碗。 一声“爹”喊的高武的心都化了。 这娃子,终于开口喊爹了。 “好好好!待会儿爹亲自给你盛一大碗,满满的。你看师傅正在放料,还没煮好呢。” 高武抱着高香草进了草房,惹的高香叶抛了好几个鄙视的眼神。 “妹妹就知道吃。” 高武放下高香草,抱起高香叶。 “叶儿,你妹妹刚才喊爹了呢。” 这话说的,高香叶完全听懂。但是她就是不张口。 高武亲了她一下,把她放下,“没事,你不叫,爹也喜欢你。” 高香叶真羞了,躲在悠然身后,不肯出来。 “好了,饼子烙的差不多,咱们出去吧。” 悠然热了一身汗,拉着高香叶往外走。 高武把帕子递来,“瞧你,脸都红成了苹果。” “烧火嘛,热的。” 这时,只听外面的烧菜师傅大喊,“吃饭了!吃饭了!” 稳婆急忙吩咐,“阿武,快把这箩筐饼子端出去。” 一大筐饼,好几十个,悠然真是佩服稳婆,贴的极快,种菜似的,一掌一个,一掌一个。 这顿饭,吃的可真叫个香。 十几个工匠三五成群的蹲在一起,大口吃饼,大口喝着浓浓的肉汤。 他们做活那么些年,第一次碰见如此慷慨的主家。 平时,都是俩馒头,几个咸菜疙瘩,或者最多一碗素菜,谁吃过这么美味的肉汤啊。 一个院子里,全是“哧溜”“哧溜”吃饭的声音,都顾不上拉话。 “高三爷可真慷慨……” “可不,这是我这辈子喝到的最美的肉汤。” “不仅好吃,还管够……啧啧!” 吃完饭,歇息的空档,三五成群的人开始拉闲话。 大部分说的都是这次午饭,但渐渐的,有人开始提起上午发生的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幕。 “哎,你们说,三爷真是化生子吗?” 有人小声起了个头。 “啪”的一声,另一人打在他头上,“都说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软,这刚吃过美味佳肴,就口吐臭屁,丢人不丢人!” “去你的,我说牛栓子,你装什么装,当时不就你说的最多?”被打的那个不服气。 “那是当时,事后你还嚼啥根子?” 俩人谁也不服谁,另一年老者凑过来叹道:“高三爷是不是化生子我不知,但是可以肯定是的,那一家子,真是够呛!” “谁说不是呢?” “自从咱三爷神秘失踪之后,那一家人为对付邱娘子,出了多少幺蛾子?若不是这次三爷有惊无险,这邱娘子指不定又要遇见啥鬼事呢!” “我看,他们若回了高家,才要见鬼呢!” “说什么呢?”工头凑过来,“赶紧干活!” 工头一声令下,十几个工匠又喧闹的忙碌起。 院子本就不大,纵使在草房的悠然,也将工匠们的话听了个清。 头更疼了。 “爹,马!” 此时,高香草正与高武玩的不亦乐乎。 自中午,高武喂了她一碗浓浓的香香的肉汤后,高香草已经完全沦陷。此刻她特别爱粘着高武,几乎寸步不离。 “想不想骑?”高武诱.惑道。 高香草拍手叫好,高武扭头,看向坐在炕上的高香叶,“叶儿,你也来!” 高香叶立刻扑倒在悠然怀里,直摇头。 “那我可带着你妹妹去了?” 高武走的慢慢。 悠然知道他是故意的,中间高香叶有些动摇,但最终没有答应的意思。 “叶儿,为什么不愿喊爹?” 屋子只剩下娘俩,悠然悄悄问她。 高香叶先是害羞,后禁不住悠然的柔声细语,吞吞吐吐道:“爹不好……祖母坏!二娘坏!” 五岁的孩子,语言几乎没啥逻辑。 但悠然明白她的意思,她认为高武和吴氏、钱三丫好,就是坏。 悠然怎么都没想到,会是因为这个。 “来,娘搂你睡觉觉。”悠然不想勉强。 有些累,悠然闭上双眼。 当高武抱着高香草兴高采烈进屋时,悠然已经睡熟了,而高香叶躺在她一旁,自娱自乐的玩耍。 “怎么?不烧火脸还这么红!” 高武笑着凑近,把高香草放在炕上。 他伸手摸了摸那脸,突然被烫回。 “呀,这么烫!小菊你醒醒!”高武紧张的摇晃悠然。 “娘咋了?”高香叶也伸着小手去摸悠然的脸,烫烫的感觉,并未让她害怕。 上回,娘被从河里捞出来,身子是微凉的,她记得很清楚。 “叶儿,你娘发烧了。去叫你阿婆,告诉阿婆,爹去请大夫了!” 高武快速的出门,跨上黑马,院里的人都不知发生了何事,纷纷张望。 稳婆一听,当即扔下手里的水瓢,随高香叶慌慌张张跑进了草房。 夜半悠然睁眼时,只觉脖子凉凉的,旁边隐约还有哗啦啦的水声。 “稳婆……” 悠然只觉喉咙又苦又涩,干的难受。 “小菊!感觉怎样?” 陌生的男人的声音传来,悠然清了清脑子。 哦,是高武。 “好渴。” 高武立时捧来一碗水。 悠然端起,一饮而尽。 “慢点儿……”高武轻轻与她拍背。 “稳婆和孩子们呢?” 一碗水,让她清醒很多。 “你忘了?稳婆住进了临时搭建的帐篷。你病了,我怕孩子吵你,便让她们跟稳婆睡了。” 悠然拍了拍脑袋,总算想起些事情。 高武又递来一碗水。 “今日真是吓死人!额头那么烫自己竟然不知!再晚一点发现,估计都能烧成傻子。” “我说怎么从早上开始,就觉得头疼……” 悠然一拍脑门。 果然是自己多想了,她不是被高柱、吴氏等人气的头疼,也不是为搬家的事发愁,她是真病了。 应该是淋了两次雨的缘故。 “你不知,我和稳婆好不容易才给你灌了药。来,再来擦擦。” 悠然喝完水,高武又递来巾帕。 “我自己来吧。” 悠然去接,却没接着。 高武很熟练的给悠然擦了擦脸,脖子,双手,还有双脚。 一边擦还一边念叨,“大夫说了,擦擦脚更容易散热。” “谢谢你啊。” 悠然浑身无力,惨白一笑。 高武停了,“我是你相公,你咋总这么客气?” “我去看看药。” 悠然感觉很强烈,刚才高武很不高兴。其实,她也是习惯性的一句,就那样说出口了。 安静的喝完药,悠然又睡下。 “阿武哥……你,快些休息吧。” 那声“阿武哥”很让人受用,高武淡淡笑了。 “你先睡,我去把明早的药草泡上。” 高武给悠然掖掖被角,笑着走了。 (感谢贵妃的画扇的桃花扇,本章为贵妃的画扇加更。) 第42章 嘴脸 悠然在梦里被人追赶一.夜,最后跑的腿都断了,仍没脱离悲惨命运,惨遭毒手。 她大喊一声,睁开了眼。额头、脖颈全是汗。 “我去!” 怪不得做这样的噩梦!怎么逃都逃不掉! 悠然愤愤的将高武的胳膊从自己的肚子上拿开,又把那只搭在自己腿上的长脚踢掉, 顿觉身上又松又麻。 发了一.夜的汗,衣服都湿透了,刚离开被窝,阵阵凉意便袭上全身。 悠然又浑身乏力的缩回去。真是病来如山倒! 这时,高武也醒来,一睁眼,满是血丝。 自打回来,又是盖房,又是陪孩子玩乐,今晚又照顾她大半夜,他都没怎么睡过。 “是我吵了你,再睡会儿吧。” 悠然往外挪了挪,给他腾出一片地儿。 “你好些吗?呀,发了这么多汗!我去给你拿衣服,赶紧换了。” 高武昨日给悠然里里外外买了三身新衣,全都是时下新款的纯棉料子。若不是高武当了官,她都不好意思穿出门。 高武将新衣拿来,掀开悠然的棉被,上来就扒她衣服。 悠然惊的简直要跳起来,捂着自己的身子差点没给高武一脚。 高武眼神一暗,“小菊,你到底是怎么啦?我是你相公!” 刚才纯属条件反射。 悠然眼睛一闭,破口暗骂,身子都是人家的,你矫情个什么劲儿! “阿,阿武哥,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有些,有些不习惯,毕竟,这么多年了……” 剩下的话,悠然没说,但她吞吞吐吐的,高武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都是我不好。”高武头一低,“咱俩虽成亲六年,可我在你身边的日子,还没十天。” 这是事实。 也难怪小菊有些别扭,就像洞.房之夜,他几乎缠了一宿,才得逞。 这样一想,高武有些释然了。 他把衣服扔给悠然,又关心问道:“身上有力气吗?能行吗?” 悠然轻轻点点头,高武离开后,她长长的舒了口气,一下子歪倒在炕上。 这扒衣服的莽汉子,还挺通情达理。 早饭后,工匠陆续上工,院子里渐渐喧闹起来。 悠然坐在炕上,软绵无力的看两个娃子玩乐。 高香草仍在聚精会神的吃,昨天周叔帮忙上工时,给娃子带了一包麻糖,姐姐不爱吃甜的,于是,这包麻糖全都归她。 “草儿,你少吃点儿,坏牙!” 悠然见她一根接着一根,肚子像个无底洞,再次言语敲打。 高香草没听见一般,继续吃。 见娃子不听话,悠然直接冲稳婆道:“把麻糖给她收了。” 高香草立马撇嘴,眼泪要掉下来。 稳婆不敢动,也不忍。 悠然忽坐起,直接将那麻糖纸包一团,用线一扎,扔到桌上的箩筐中。 “哇”的一声,高香草张嘴大哭,嘴里还没嚼碎的麻糖落了一身。 “咋了?我的小心肝!”高武听见哭声,跑着进来。 “爹,麻糖……麻糖……” 高香草搂住高武的脖子,哭的十分委屈。 “谁也不许再给她吃,一会儿的功夫吃了五六根,说也不听,牙还要不要?” 悠然扶额,真是够头疼的了。 “看你,刚出了汗,别再着凉。” 高武瞪了悠然一眼,小声的哄着高香草,父女俩出了屋。 “菊花儿,你身子不好,别再跟孩子置气,好好歇着吧。” 稳婆拉着发愣的高香叶出了屋子。 草屋顿时静了下来。 悠然却在炕上翻来覆去的,不是滋味,多久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烦躁过。 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多久,昏昏睡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院子突现的一阵噪杂,把她吵醒。 稳婆走进屋,见悠然已醒,压低声音道:“你爹来了……还有你继母、妹妹、弟弟。” 赵氏也来了? 悠然觉得意外,再想,又觉在情理之中。 别管怎么说,高武都是她挂名女婿,女婿有了出息,丈母娘怎会不来沾沾光? 稳婆刚扶悠然坐直,那赵氏便满脸泪水的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十六岁的邱海棠,以及十三岁的邱阿泰。 “菊花,我的孩子,你可受苦了!” 赵氏屁股还没挨着炕,便要抓悠然的手。 当然,被悠然躲开。 对于类似吴氏、钱三丫之流的人,悠然觉得自己的不待见,还是一视同仁的。 “娘哭什么?我又没死!” 悠然这话噎的赵氏哭声一顿,随即消失。 赵氏忙转哭为笑,但笑的尴尬。 “这孩子,说啥呢!多不吉利!” “是啊大姐,娘只是许久没见你,想念的紧,这一见面,才激动的哭了。” 邱海棠站在赵氏身后,不悦道。 这话真是让人恶心,大年三十的饺子都吐了个干净! 悠然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邱海棠,真是许久未见,越长越像赵氏。那眉眼,那轮廊,最主要的,是那神情与动作。 “呀,这样一说,我可真是感谢老天爷,上次没死在河里,不然,今日娘才要伤心呢!” 悠然冷眸相对,话里满满的讽刺。 可不是令人伤心!假若她没借尸还魂,那这世上再没了邱菊花。 当时,在赵氏看来,没了更好。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这高武偏偏荣归。想一想,那场景,赵氏该有多心疼,女婿出息了,能沾边儿的“女儿”却没了……啧啧,真是人生一大损失。 “大姐,你这话什么意思?”邱海棠越过赵氏,脸上再没遮掩。 “我什么意思,你不清楚?娘啊,您瞧妹妹,怎么越长大就越蠢了呢?”悠然毫不留情面,直视赵氏。 赵氏的脸色,变了又变。 很恼怒,却又隐忍着不能发作。 旁边的邱阿泰见娘和姐姐被悠然欺负,急忙上前,想为二人出气。却被赵氏一把拽回。 这时,高武拥着老泪纵横的邱铁匠进了屋。 “爹……”悠然蔑了三人一眼,忙看向邱铁匠。 “您哭什么?” 悠然伸手,赵氏等人赶忙让空,邱铁匠拉住悠然的手,半天没说一句话。 后来,倒是不哭了。 只说高兴。 “丫头,感谢老天爷,这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悠然笑着安慰,邱铁匠看到悠然这副憔悴的模样,又落泪。 “这都是累出来的。” 呃……悠然想翻白眼。她真的是因为淋雨淋的。 “没什么大碍,只是着凉。” 悠然刚说完,高武便责道:“说的轻巧,昨晚吓死个人!以后再不许不爱惜身子。” 这话虽是责备,可邱铁匠听后,笑意更浓了。 老天有眼,她女子也算是苦尽甘来。 原来正愁呢,这女子拒绝了孙里长,上哪儿再去给她找个像孙里长那样的能人呢? 谁料想,这人就出现了,还是他女子中意的原配。 邱铁匠越想心中越甜,那副憨笑的模样,让赵氏恨透了。 就这一个闺女是人,其他都是死的!! 自打从南州回到家,三天两头的来这儿跑,不是偷米就是偷面,以为她不知呢! 若不是看在高武出息的份儿上,这笔账,她一定要好好和这俩人算一算! (今日收藏达标,本章为收藏加更!顺便嚎一嗓子,求收求推求点!!!) 第43章 台面 “岳父与岳母赶来一趟不易,先歇着,我去置些酒菜。” 关于赵氏驱赶邱菊花一事,高武知道的清清楚楚。此时他能说出这话,完全是看着邱铁匠的面子。 邱铁匠慌的连忙拉住高武,不让他出门。 “我和你娘是来帮工的,不是来添乱的。” 赵氏听后更不悦,死老头,还当真了。见过谁家女婿盖房子,请丈母娘帮工?帮工已是出格,还不让置办酒菜,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但她面上却不敢露出半点不开心的样子,忙跟着邱铁匠附和。 悠然扫了一眼赵氏,偷笑。 “时辰已不早,相公再出门,恐怕要错过饭点,要不这样吧,让做饭的师傅再加个菜,正好,家里还有酒,也不用买了。” 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赵氏听完,心里又气又鄙夷。 竟然让自己的爹娘跟工匠一个锅里吃饭! 从前没吃没喝就罢了,如今有了身份却还做这等没脸的事,赵氏只觉那尊贵的身份都被糟蹋了。 果然下贱的胚子,眼皮子浅。 邱铁匠连连称好,高武也不再说什么。 临近饭点,周大进带着他的母亲,提着两竹篮烙饼进门。 这是周叔的善意。他见稳婆年纪大,悠然又病着,烙饼不方便,就主动承下,将这事交给了她的婆娘陈氏。 除了烙饼,陈氏又给悠然端来一瓮老母鸡汤,顿的很烂,掀开盖子,浓浓的香气扑鼻,连她这个伤风感冒的人都闻得见。 悠然真是感动的紧,她再三谢过这位长相憨厚,性情朴实的妇人,说了太多谢,倒弄得陈氏不知所措,很快红着脸出了小院。 稳婆追着留饭,陈氏哪里肯,硬是拽着周大进出门。结果还是高武亲自出马,把周大进留下喝肉汤。 赵氏一瞧,厌的歪嘴斜眼,暗骂:“哪里的穷鬼,也不照照镜子,这里有你上高台、打秋风的地儿!” 再看悠然,更加厌恶,没算计的小蹄子,一碗鸡汤就眉开眼笑! 烙饼到位,肉汤与烩菜已经煮好,到了开饭的时间。 院子里沸沸扬扬,喧闹无比。 今日的烙饼更脆、更有嚼劲了!肉汤更浓、更香了!还有一大锅子烩菜,百滋百味,众工匠吃的赞不绝口。 邱阿泰觉得自己长这么大,就没吃过这样美味的饭菜。他大手捧着碗,吃的“呼里哈啦”。 赵氏连拍了他几下,邱阿泰只当没感觉。 “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不会吃慢些?” 赵氏低低吼完,抬了头,猛的看见悠然正瞅着她笑,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邱阿泰连喝三碗肉汤,吃了两个饼子,可仍觉没吃饱。 但是锅里已经空了。 邱阿泰垂头丧气的掂着饭碗回到草房,将碗一撂,“娘,肉汤没啦!” 高武一听,立刻将自己还没吃的二碗推给邱阿泰。 赵氏慌的起身,把高武那碗送回去。 “这憨吃的孩子,平时也不这样子!” 赵氏脸尴尬的不行,忙着解释,又把自己那半碗倒给了邱阿泰。 心里却疼的不行! 自打被悠然看了那眼,她便放慢了喝汤的动作,结果到现在,只喝了半碗。 而剩下的这半碗,又给了自己儿子! 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望着胡吃海塞的邱阿泰,赵氏心里不自觉骂了一句,随后一愣,脸红的不行。 邱海棠却一口没吃。 悠然笑着看她母亲时,正好被邱海棠看见。她突然觉得,那眼神十分恶毒。 就像在看跳梁的小丑一样,尤其是,当她觉得弟弟邱阿泰的行径,真和小丑一样。 可是从小到大,她何曾把这位继姐放在眼里? 她一直认为,爹是她的亲爹,娘是她的亲娘,而邱菊花,在他们家里,就是多余的那位。 于是,仗着自己的亲娘,仗着自己年幼,她没少欺负邱菊花。 什么长姐?不过是跟他们家讨吃食的丫鬟罢了!而事实上,她确实是把邱菊花当丫鬟来使的。 可如今,这种反差,真让人无法接受! 一个低贱的不能再低贱的女人,一跃成为了官太太。 官太太…… 一个名字雀跃而出,邱海棠偷偷瞟了高武一眼。 体格健壮,五官端正,除了黑一些,竟还有些俊美的味道。 这一眼,让邱海棠的心砰砰直跳。 她不安的再次抬头看向悠然,却见悠然已经闭了眼睛。心,这才稍稍平静一些。 高武试了试温度,觉得给悠然留的菜可以吃了。 他端起碗,走到炕边坐下。 “小菊,来,吃饭了。” 他知道悠然没睡着,刚才还睁着眼睛呢。 “我不想吃。”悠然闻到菜的味道就扭头。 其实她刚刚喝了半碗鸡汤,吃了两块肉,已经饱了。 高武尝一口,叹道:“嗯!真香!你瞧,这豆腐,滑腻腻的,最鲜嫩!来,张嘴!” 那语气,哄孩子似的,惹的悠然浑身火辣辣的不自在。我又不是小孩子!可是,心里莫名的升起一丝别样的温暖。 自她生病,高武的悉心照料,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相对而言,她对他,已经没有刚见面时那么的排斥了。 高武再三哄慰,悠然才慢慢张开嘴,把那块嫩豆腐吃下。 “我说菊花,你自己不能吃咋地?还让女婿喂你!” 赵氏撇嘴,不知廉耻,当着众人的面还好意思让相公喂。 悠然却低低一笑,“爹,娘这是羡慕呢!您快点也夹些菜喂喂她!” 赵氏闹了个大脸红,她怎么也想不到,邱菊花会不知羞耻到如此地步…… 脸面什么的,真的不要了么? 邱铁匠老脸一红,对赵氏喝道:“胡闹什么?快吃饭!花儿病了,身上没劲儿,你不知道?” 赵氏气急,觉得老东西要翻天! 而此时,邱海棠已经快把自己的袖头给拽烂了…… 再看炕头上的邱菊花时,眼里的毒气几乎能把人熏死。 “娘,我早上积了食,吃不下,您把这碗汤喝了吧。”邱海棠很体贴的把自己的肉汤递给赵氏。 赵氏心里一喜,面上却推脱。 来回两次,那肉汤被中间的邱阿泰劫走,“既然娘和二姐都不愿吃,那我吃。” “阿泰,你再吃都四碗了,不怕撑着?”邱铁匠都看不下去了。 邱阿泰眼睛一瞪,“爹,你不让吃咋地?” 邱铁匠皱眉,未语。 赵氏再忍不住,照着邱阿泰头上就是一掌,“熊瞎子,你爹怕你撑着。” 邱阿泰脖子一横,“我能吃!撑不着!” 话毕,呼噜呼噜继续喝起,为了证明自己食量大,中间又拿了个饼子,吃完才罢。 工匠上工时,邱铁匠领着邱阿泰凑了过去。 高武不让他们动手,可邱铁匠执意不肯。 稳婆收拾碗筷时,赵氏与邱海棠就在一边坐着,贵客一般,动都不动。 悠然突笑,“二妹今年十六了吧?” 赵氏笑道:“是呢,去年及的笄。” 笑完赵氏就琢磨,难道邱菊花要给海棠说亲事? 那今日来这里,可真值了。 如今菊花成了官太太,海棠又是她亲妹妹,由菊花出面说亲,门槛指定不低。 “都十六了,娘也不教她做些家务,这要是嫁人了,指定在婆婆面前吃亏。” 悠然话刚落地,赵氏母女二人差点被噎死。 合着问年纪是这个意思。 赵氏气急,她一心想把邱海棠嫁进高门,至少家里有丫鬟、婆子伺候的! 可邱菊花何意?嫁过去还要做家务,那意思不就是嫁给个穷汉子么? “要你管!” 邱海棠又气又羞,跺脚跑了出去。 悠然故作惊讶,“呀,这就跑出去了?我还想看看她家务做的如何呢。即使今后嫁去大户人家,也要主持中馈的。本来要送妹妹这簪子的,如今看她毫无兴趣,那就算了。” 悠然把一支点金翠玉簪拿在手里把玩一番,随后又扔进了木盒。 赵氏心里慌了又慌。 那簪子上可镶了好几处金子! 该死的二丫头! 第44章 大戏 悠然脚刚沾地,只觉两腿发软。 稳婆一看,大喝:“菊花儿,你疯啦?” “瞧您大惊小怪的,我坐的时间太久,下来活动活动,顺便帮您做做家务。” 赵氏忙伸手来挡:“娘在这儿呢,哪能劳你动手啊!” 说完,赵氏捋起袖筒,拿着刷子,卖力的刷起碗来。 稳婆小心的把悠然扶回炕上,轻轻的点了她一下鼻尖,低道:“就知道,你故意的吧?还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 “谁能想到她那么蠢。”悠然翻了个白眼。 “你那簪子,可要搁好!好几两银子呢!再说,那是阿武送你的!”稳婆又低声嘱咐。 “放心。”悠然轻笑,“我就拿出来显摆显摆,没给她们的意思。” “你……” 稳婆又叹气。 这死脾气,真是改不了! 悠然偷偷吐舌头,病着呢,又不想睡,百无聊赖,拿人消消遣,权当打发时间。再说,她也不能容忍极品们白吃白喝! “娘,可真是辛苦了!” 赵氏做完厨房里的活,悠然略略抬头,客气道。 “看你说的,应该的。” 说完,去院儿了。 悠然知道她去寻邱海棠,偷笑。 稳婆无语,笑着也去帮工,屋子里又静下来。 高香草探头探脑的扶着木门朝炕上张望,小小的身子,掂着脚尖,还没门的三分之一高。 悠然察觉动静,微微睁眼。 见是高香草,又轻轻闭上。 高香草见悠然睡着了,抿着小嘴儿,呆呆走来。 到炕前时,停住了脚步。 悠然就是不睁眼,想看这熊孩子要干嘛。 莫非,要偷麻糖吃? 一个不好的念头涌现在脑海,悠然又觉头痛,这熊孩子! 以后谁再给她买糖吃,就打断谁的腿! 然而令悠然意外的是,熊孩子压根没动。 悠然悄悄眯开眼,透过一条细细的缝儿,发觉那熊孩子正一动不动的站在炕前,低着小脑袋,掰着小手…… 呃……这是什么招数? 须臾,低低的抽泣声传来,悠然睁眼。 呃……怎么还哭了? “为何哭?谁欺负你了?告诉娘,娘打他!”悠然冲高香草招招手。 高香草一下子扑倒悠然怀里,哭的更厉害了。 “娘……”熊孩子哭的凶猛,顾不上说别的,只叫娘。 好不容易等她情绪缓和点儿,悠然又问原因,高香草这才抽抽泣泣的道:“我不吃糖,娘,理我。” 谁说孩子小,不懂!其实她们什么都知道,她们有眼睛,有心,你的一举一动,她们都懂的。 说实在的,从上午一直到现在,悠然是有些冷落高香草,最主要的原因是,这熊孩子仗着高武的宠爱,越来越不听话。 其次,一上午想的太多,掐的太狠,把熊孩子给忽略了。 悠然搂着高香草,说了很多甜言蜜语,惹得小家伙喜上眉梢。 真是个,熊孩子! 悠然大笑。 哟!这谁啊?怎么比她笑的还动听? 透过窗棱,悠然朝外望去。 钱三丫? 吴氏? 她俩身后还跟着王冬梅。 真是侠客三人行!铁律三人组! 悠然嘴角抽抽,这可真是要热闹起来。 浩浩荡荡,一大群人马,涌进了茅草屋。 赵氏、邱海棠、吴氏、钱三丫、王冬梅,最后稳婆搬着两个小板凳,也进来。 黑压压的一片,悠然觉得小屋的呼吸都有些困难。 “菊子,你感觉怎样了?哎呀,我才听说,真是……你看你,这么不爱惜自己!” 吴氏上来就嘘寒问暖,一副你是我的天,我是你的地的模样。 钱三丫一如既往的接着道:“就是,娘一听说你病了,急的不行,这不,放下手中的活儿,就赶来了。你知道,公公才把砖料拉来,家里也脱不开身。” 高柱还真在家盖房? 悠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小病!就是着了凉,看你们一个个紧张的样子。今儿上午我还批评周婶儿呢,你们说说,一个小小的风寒,她又是杀鸡又是熬汤的往这送,中午吃饭的时候还要给我熬姜糖水!瞧你们一个个的,也该被批评!” 还听说我病了着急的不行? 我呸!是看赵氏也来了,怕好处被抢走吧? 既然来看望病人,总得有点儿表示吧?空手而来,还说自己关心?光用嘴皮子关心?呸! 悠然最擅长的就是拆台,毫不留余地的拆台。 赵氏一听这话,再看吴氏等人微妙的表情,心里别提多爽了! 本来觉得邱菊花变的又刻薄又任性,脾气也硬气许多,非常不喜。但是这回,她觉得超赞。 她就受不了吴氏那副自以为是的样子,自己的儿子多牛.逼,多了不起似的! 可这么好的儿子,咋不回家呢?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 悠然瞥见了赵氏鄙夷的眼神,翻了个白眼。 你又是只多好的狗? 几年不见自己的外孙,头一次来,连个见面礼都不准备。 “呵,周妹子那人就是心善,菊子,娘就是急着来看看你情况,今天晚上,娘也给你熬鸡汤喝!”吴氏估计又得了谁的真传,竟没发火翻脸。 赵氏一瞅,画风不对呀,连忙显摆“亲娘”的身份,“嗨!她现在病着,口味淡的很,周妹子端来的鸡汤,她只喝了几口,就嫌腻味。” “那我就帮娘弄点清淡可口的汤送来。”钱三丫忙与婆婆帮腔。 吴氏欣慰的点头,“我们菊子呀,命苦的很,还不会走路,亲娘就走了。这好不容易来到我家,那时候穷,让她吃了不少的苦。这还不算啥,更苦的是,三郎竟然离家那么些年,还差点儿……不说啦,不说啦,现在,总算苦尽甘来,我们菊子也能享几天清福。” 吴氏说完,拿帕子擦擦眼泪,酸甜苦辣齐活儿! 赵氏气的牙痒痒。 什么叫打小亲娘就走了?她亲娘走了,后娘不是娘?再怎么着,她也是我拉扯大的!!生恩不及养大!你不知道啊? 还你们家穷!我呸!别人不知道你,我难道不知? 赵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笑道:“说的是啊,后娘再好,哪里比得上亲娘?不过,这些年磕磕绊绊,如今菊花总算有了好奔头,我就是下去见田姐姐,也算有话说。” 田姐姐,就是邱菊花的亲娘,田氏。 “说来也是我们菊花懂事,从小就孝敬我这个后娘,对妹妹弟弟也是爱护有加,这不,刚才还给了海棠一根金簪当做礼物呢!” 赵氏打出一张绝好的牌。 吴氏等人一听,立刻面上炸毛,那瞪眼睛张大嘴的模样,让赵氏别提多乐呵了。 这是其一。 其二,赵氏见悠然再没了给金簪的意思,索性这般说出,到时候,她不给也得给。 悠然笑了笑,轻轻接球,“哪里,要说懂事,还是海棠妹妹懂事,她一听那簪子是她姐夫专门买给我的,死活不要,最后,竟跑出了屋子。不信,你们看看海棠,现在还不敢靠近我呢!生怕我再给她撕扯。” 撕吧!尽情的撕吧!看你们能撕出多么别样的花儿! 悠然说完,笑着扶额,心里无比的爽快。 (感谢平凡骨的香囊,本章为平凡骨加更!) 第45章 三儿 邱海棠一听,气的牙痒。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红着脸低头不语,在外人看来,貌似很害羞的样子。 赵氏却恨得不行!听邱菊花这意思,那金簪是不给了? 钱三丫似乎看出了门道,偷偷笑个不停。 看完大戏,悠然也乏了,轻轻闭上眼睛。 众人一看,忙叮嘱的叮嘱,关切的关切。 片刻后,小屋又恢复了宁静。 抱着娃子,这一觉睡的很香,直到傍晚,悠然才醒。不过,高香草还在呼呼大睡。 一双肥嘟嘟的小手抱着悠然的一只胳膊,小脸儿挨的紧紧。 那可爱娴静的小模样,让悠然盯了好久,亲了又亲。 本来以为是个只知道吃的小吃货,谁料想心思也那么敏感,娘亲和好吃的,选了娘亲,看来,是个有节操的小吃货。 睡太久,有些不舒服。 悠然给高香草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便轻轻下炕。 身子还是没多少力气,但是头已经不晕了。 悠然慢慢走到小院时,稳婆看见后,忙过来,“菊花儿,醒了?快进去,当心再吹风。” “在屋里憋太久,想出来透透气。” 稳婆点头,“也行!不过还是裹个帕子比较好。” 说着,她进屋挑了一个颜色适中,带点儿汀兰花色的帕子,裹在悠然的额头上。 过月子似的,悠然想笑。 “咦!人呢?” 悠然转了一圈,只看见工匠和工头,别的一概没看着。 “我爹呢?” 找了一圈,连邱铁匠也不见踪影。 “别找了,阿泰中午吃的太多,没干多少活儿就吐了。赵氏鸡飞狗跳的嚷嚷,你爹气的不行,只好带她们娘仨先回家。你爹临走前说,明日他还来。” 吐了?悠然笑的浑身颤颤,那当时赵氏的脸色得有多难看? 稳婆也笑的不行,拿手指着悠然不语。 “那三人行呢?” 三人行?稳婆一怔,“哦……早回家了!她们来,不还是走马观花的来个过场。” “哪能呀!人家晚上还要给我送清粥呢!看这时候,估计快了。” 悠然坐在小板凳上,望了望夕阳。 “呸!”稳婆知道她故意这样说,点了她一下额头,“等着喝她们的粥,还不如西北风来的实在!” “哈哈!” 悠然又乐的不行。 “嗳,叶儿呢?” 稳婆朝帐篷里努努嘴,“睡了。这俩娃子闹腾两天,这会儿终于知道累了。” 悠然钻进帐篷,见高香叶睡的熟,给她掖掖被角,走了出来。 “稳婆,我在门口走一走,一会儿就回来。” “那你再披一件衣服。” 顷刻,悠然被稳婆裹成了粽子。才几月份,让穿那么多! “正好,阿武在屋后的空场地刷马,你去看看也好。” 额……刷马有什么好看的?还是别去了。 还没出门,悠然便这样想。 打扮成这副鬼样子,悠然怕吓着人,并不敢走远。 沿着小路,走走停停,十字路口时,并未转向旁边的空场地。 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引得她好奇。 悠然忍不住转弯,扒着一颗大柳树悄悄露头张望。 高武的确在刷马,可刷马的可不止一人。他和高水莲一人一边,边刷边笑,那模样,别提多快活! 呃,这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小三儿? 怪不得她总是隐约感到,高水莲似乎对她总有敌意。悠然曾经也想过,可并没发现自己与高水莲有直接的利益冲突。 今天她总算明白,原来白莲花的企图在这儿啊! 悠然冷笑一声,离开大柳树。 沿着小路,继续前行。心里真是气的不行!得亏自己不是真的邱菊花,不然看见这一幕,肯定立刻撕扯上去。 但现在她不行。 不是因为别的。 只是处理问题的方式不同。有些事,可以采取速战速决的方式,但是有些,却不能!比如,在对待小三这个问题上。 前世她见惯了太多张牙舞爪的原配,当街打小三儿,扒小三儿的衣服……可结果呢?为了出一口恶气,弄得自己一颗心、一家人支离破碎。 完全犯不着啊,为了狗屎一样的东西,却把自己的一切搭进去,傻! 呃……走了好远,悠然发现自己真想多了。这里,并不是她原来那个世界。这个世界,是允许男人纳妾的,这个世界,女人当小三是可以光明正大的。 哈!其实这蛮有意思的,既然可以光明正大的当小三,那就意味着,偷偷摸摸的,不行! 悠然笑笑,觉得有些累了,转身,原路返回。 走到岔口,好巧不巧的碰见高武一手牵马,一手提桶的走来。自然,他身后还跟着高水莲。 “哟!菊嫂怎么出来了?” 高水莲身姿婀娜的快步上前,冲悠然微微行礼。 “就是,小菊,不知道自己的身子吗?”高武把水桶撂地上,上来就摸悠然的手。 “还好。”热乎乎的。 “赶快回家。” 高武催促着,悠然慢慢点头。 本来高水莲在高武身后的,可如今她见高武搀着邱菊花并排在前,硬是赶了上来。 “菊嫂感觉怎样了?”说着还要扯悠然的胳膊。 悠然扶额,说好多了。 “你还没告诉我,这马从哪儿买的呢?”悠然突然转问高武。 高水莲的手落了空,暗暗握成一个拳,忽听邱菊花说她竟然不知马的来历,当即咯咯笑了。 “菊嫂,这是阿武哥的战马,叫黑风,都伴阿武哥三年了。” 那种你不知道我却不知道的感觉真的有那么爽吗?悠然冷笑。 “那天你回来时,我怎么没见?”悠然又问高武。 “还说呢,阿武哥没日没夜的赶路,马都累坏了,直接倒在驿站,得驿丞悉心照料几天,这黑风才抖擞如初。” 说话的又是高水莲。 插嘴不说,还如此炫耀,当了小三就那么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吗? “高姑娘今年及笄了吗?” 悠然头一瞥,淡淡道。 高水莲一愣,怎么突然问这个? “再过俩月,我便十六了。” 水嫩年华,再好不过。瞅着那娇滴滴的俏模样,悠然啧啧。 “那就已经及笄。女子及笄,那就是大姑娘了,言行举止,就要时时注意。更何况,男女七岁不同席!” 高水莲猛的将手中的帕子捏紧,杏眼圆睁。 “小菊,水莲是我义妹!” 高武觉得悠然误会了。 “亲妹妹也不行!女孩家家的名声,最是重要!” 悠然一脸嫌弃的望了高武一眼,那一眼,让高武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阿武哥,我先走了……”高水莲泪珠子断了线,顾不上拿帕子擦,脚步匆匆的转上小路。 “水莲!”高武急的喊一声,高水莲没回头,反而走的更疾。 “你看你,小菊!我们真的没什么!水莲她就是我妹妹,她本来是要探望你的,路过空场地时看见我在刷马,小姑娘家家没见过这么高大的黑马,就好奇凑了过来!” 噢哟!那可真是好奇!半天都没好奇完! 还美其名曰来探望我?既然探望,走大路不是更对么?偏偏绕到屋后,经过空场地,也不知那神经咋搭的…… 悠然翻了个白眼,不想说话了。 第46章 盘算 高武将黑风拴树上,一转身见悠然已经进屋,忙跟了过去。 “娘,你去哪儿了?” 悠然刚进门,发现高香草正揉着眼睛,一脸苦哈哈,小傻子似的,坐在炕上不动。 “出去走走,你睡饱了?” 悠然一把将娃子抱起,亲昵的抵了抵娃子的额头。 “去帐篷里,看你姐姐睡醒没。” “嗯。” 高香草一脸狭促的跑出去。 “哎呀,你慢点儿!”高武在门口拦住高香草,抚了一下娃子的头,见悠然上了炕,慢慢走来。 “小菊,你真的误会了,我和水莲真没什么。”高武继续解释。 “你也许知道,我二哥打小便跟高秀才读书,没事儿的时候我便跟着瞎混,识几个字。那时水莲还小,五六岁,整日跟在我们兄弟三个身后玩耍。在我心里,我真是把她看做亲妹妹一般。” “你把她当做亲妹妹,她可没有把你当成亲哥哥!” 悠然说的很平静,完了还专门看了高武一眼,这个莽汉子,是真不知还是装不知? 果然,男人脸上的表情很精彩,除了惊讶、尴尬之外,竟还有惊喜?! “小菊你吃醋了?” 高武兴高采烈的拉起悠然的手,是真高兴。 原来惊喜是这个意思……悠然倒不好意思了。 她可没别的意思,纯粹是出于维护正义,才打击邪恶势力的。对,小三确实属于邪恶势力的一种,破坏人家感情不说,还总是给世界增添身心不健全的儿童,可恶至极! “是,看见那个女人,我很不高兴。” 悠然直截了当的将不满说出口,既然我接受了邱菊花的一切,那你就是我名义上的丈夫,看见你和别的女人说说笑笑,高兴才是见鬼。 当然,这和吃醋没毛关系。 “小菊,你真是多想了,我真把她当做妹妹的。”高武仍在兴奋中,连解释声中都含着雀跃。 泥煤!悠然听完这话,头又疼了。真是说不通,绕来绕去,又回到原点。 算啦,悠然手一推,“我累了,歇会儿。” 高武服侍她躺下,见她闭上眼睛,便离开了。 高秀才穷尽一生,弄了一个小小的,却两进两出的宅子。这在上水村,往上数三代,也是头一个。 更何况,人家捐了贡生,虽算不上国家正式公务员,那也是候补的。 高水莲面色发白,眼眸发红的走到家门口,进去之前还特意的看了眼门上的匾额,硕大的“高宅”两个字,突然熄灭了她心中的怒火与不甘。 昂首挺胸的,高水莲走了进去。 “水莲回来了!” 两个长工见高水莲进门,连忙迎上。 高水莲并未看向二人,只是淡淡点头,算是招呼。 进入内院,高母姜氏正板着脸,站在花坛边儿,瞪着角门。 见高水莲走了进来,立刻厉声道:“去哪里了?” 高水莲被这突来的声音吓猛止住脚步,后看是母亲,神色缓和如初,慢声细语道:“绣的腰酸背疼,出去走一走。” 姜氏一向对高水莲的女红要求严格,听她这样说,再观其情形,高氏冷笑,“大了,出息了,敢把老娘当成傻子耍!” “女儿不敢!”高水莲低头认错。 “不用说,我也不知道你去哪逛荡,指定又去见那混小子了!” 高水莲不敢否认,也没承认,只低头不语。 姜氏一声长叹,道一句回房。 俩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 到了正堂,姜氏命高水莲坐下,这才语重心长道:“你的心思,娘不是不知。打小,我就看出,你只和阿武亲近。这高家呢,与我们是同姓的本家,家里的日子,还算过得去。可是,毕竟你爹是秀才,他爹是白丁,门不当户不对的,这才没同意把你许给他。” 关于这个,姜氏已经说过太多遍,听的高水莲的耳朵都起了茧子。 可如今,高水莲觉得,母亲的说辞,也该换了。 果不其然,姜氏又叹气,继续道。 “唉……要说世事弄人,就是这般。谁能想到一个已经“死”了的人,竟又活了!还升了官,虽说只是从八品的武官,有职无实,但是人年轻呀,就是熬下去,到了你爹这年纪,混个七品,是最低的了!” 七品!高水莲心里一热,那岂不是和县太爷平起平坐? “可你再怎么想,人家已经有妻有女,任是再天大的富贵,也与你无干。若你再往跟前凑,被人家看见说三道四,我们家的脸面,还要不要?” 那句“有妻有女”戳的高水莲心窝子直痛!凭什么?一个山沟沟里的贱女人,也配得上她的阿武哥!以及阿武哥现在的地位! 她不服! 也放不下! 所以今日,她实在忍不住,才打着看望邱氏的旗号,一溜烟转到空场地,只为和她的阿武哥说说话。 “这事到此为止!”姜氏话锋一转,“衙门库房的主簿被换,你爹补了上去,正九品文职。” “如今,你也是正经的官小姐,再不可像从前那般,疯疯癫癫,一句不吭的跑出家门!翠红!瑞雪!” 高水莲还沉浸在她爹的喜事中,姜氏的一声“翠红,瑞雪”把她惊的不行。 翠红?瑞雪?何人? 这时,两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女孩迈进了门槛。一个长的圆头圆脸,身材矮小。另一个,下巴有点尖,眼睛很大,个子也高。 两人都是大户人家婢女的打扮。 女孩们上来就给姜氏磕头,“见过太太!” 声音清脆、周正。 “嗯!”姜氏十分满意身份变化所带给她的荣耀。 “去见大小姐!” 二人起身,面对高水莲又跪下磕了个头,“见过大小姐!” 一声“大小姐”让高水莲又惊又喜又不知所措。 在姜氏的提醒下,高水莲才故作镇定道:“起来吧。” 姜氏介绍,圆头圆脸的那个叫翠红,另一个是瑞雪。 翠红起身后,又勤快的给姜氏、高水莲奉茶。 姜氏满意的点头,示意二人退下。 “如今,我们家不同从前,你爹食朝廷俸禄,该讲究的排场,家里都是要有的。今日,你爹亲自从城里人牙市场买了两个丫鬟、两个小厮、三个婆子,翠红就是专门给你的。” “爹买那么多人做什么?” “这才几个?你没见黄太太家呢,光专门伺候她的贴身丫鬟就两个,就别说端茶送水、打扫庭院的了。” “现在当官的都讲究这个,不然事事亲为,是要闹笑话的!” 黄太太是师爷的婆娘,这个高水莲知道。可师爷却不算官职,顶多是县太爷的幕僚。 “这段时日,你在家好好学女红,闷了就和翠红玩闹。等你爹在衙里混个熟脸,一定给你寻个体面的人家。” 姜氏说了那么多,终于抛出自己的打算。 高水莲一听急了,“除了阿武哥,我谁也不嫁!再体面的人家,也不会是从八品!” “你!”姜氏忍不住捶了高水莲一拳,心里又气又无奈,“你再想也没用!人家已经有了妻,难不成你要做妾去?你但凡有丁点这般心思!我立时打断你的腿!” 姜氏发狠说完,气冲冲的走了。 妾? 高水莲思量着这个字,觉得很有意思。 当官的男人,哪个没有三妻四妾的? 可是,将来谁是妻,谁是妾,那就不一定了。 第47章 兄弟 悠然的小院又喧闹了四五天,三间青砖瓦房终于落地成型,她的病也好了七七八八。 再一天功夫,新房就能收拾收拾住人了。 晚风和煦,落霞漫天,红红火火的景象简直是小院的映照。 老槐树下,悠然坐在老藤椅上,被稳婆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喝鸡汤。 两个娃子小疯子似的,在院儿里跑来跑去,高武跟在身后,少不得操心操肺。此情此景,看的稳婆直想落泪。 从前真是,不敢想! “明日,屋子收拾齐整后,我打算去城里一趟,买些礼物,咱俩朝周叔家走一趟。” 高武陪两个孩子疯一阵子,在悠然身边蹲下来,暖着媳妇儿的手,一副商量的口吻。 几天过去,悠然已经习惯被抓,再没推。 “说的是,这些日子,多亏周叔照顾。家里田里,他真是没少操心,明日你多买些东西,我和你一起去。” “对了,一定要给周婶儿扯身衣裳,这几天,多亏她来回跑着送烙饼。” 悠然又加了句。想起这位朴实憨厚的妇人,悠然就说不出的喜欢。 “行!都依你!”高武的脸快贴到悠然的脸上了。 小两口你侬我侬的模样,惹的稳婆笑不拢嘴。 悠然面红耳赤眼抽抽,您老,真是没弄清状况。 不过,还是那句话,老天给你一次重生的机会,已经是法外开恩了。你获得这次珍贵的机会,也要接受它所带来的一切,所以,她想通了,这样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挺好。 那么一切,就顺其自然好了! “过几天,我还要送你个礼物。”高武附耳,说完,还轻轻的咬了一下悠然的耳朵。 呃…… 悠然脸顿时像煮熟的虾子,瞪了他一眼,再瞧稳婆,早不在身边了。 “什么东西?”悠然咬牙说出……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高武卖关子不肯说,俩娃子扑来,三人又疯去了。 “爹,我要骑马!” 高香叶大喊,那声“爹”喊的,别提有多甜。 “爹,我也要骑!”高香草声音更大,俩娃子开始拼爹。 拼着谁喊爹的声音大。 悠然笑不拢嘴。 高武把俩娃子抱上马,跳了上去。 “小菊,我们去遛马,一会儿回来!” 悠然摆手,什么遛马,遛娃子还差不多,虽如此想,眼睛的笑意却更浓了。 稳婆从草屋笑着出来,感叹,“瞧,家里有个男人多好!” 悠然没接这茬,抬头看看天,笑道:“走,陪您做饭去。” 俩人说笑着进屋。 周叔一家五口,除了他婆娘,两个儿子外,上边还有一个年近八十的老母。 五口之家,不仅挤在一个百十平的小院,且没有土地。 所以,他们一家的生活来源,全靠周叔走南串北的给人拉货。 高武与悠然的到来,让这家人万分惊喜,陈氏把家里能端上台面的吃食全拿了出来,就那,还是羞愧的不知所措。 悠然咯咯笑着拉住陈氏的胳膊,说了好一会儿话,一家人情绪才平复下来。 周叔悄悄嘱咐周大进,去村头货郎担那里买些吃食,被悠然一把挡住。 悠然故作生气,“周叔,您这么客气,是不是要打发我们赶紧离开你家门啊?” 周叔无语,直憨笑。 悠然将食盒打开,将高武买的果品、小食全端了出来,“您看,这么多,还不够吃么?” 众人说笑一番,悠然便扯着陈氏去东屋拜望周老母去了。 留在正堂的高武,与周叔扯了几句,才问起周大奋的情景。 周叔坐在马扎上,头低的不能再低。 好一会儿,才哽咽道:“不怕你生气,自打听说你回来,他就一直把自个儿关进屋里,有时候,连饭都不吃。原本,他已经慢慢接受事实,一个人,都能偷偷走出小院了。” “阿武哥,我大哥,怕是受了刺激。”旁边的周大进接了句。 当你过的无比凄惨时,会不由自主的拿自己的惨状与更惨的人相比,从中,获取一点点希望与自信。但是,原本比你更惨的人,突然翻了天,与你的生活拉开千倍万倍,这一点来讲,是让人无法忍受的! 这就是人性! 高武长叹一声。 “周叔,我想去看看他。这也是今天我来的主要目的。” 周叔抹了把脸,点头。 他把高武领到周大奋门前,敲了敲,轻道:“大奋,开门。你看谁来了……你想都想不到的人。” 周叔说了半天,连高武的名字都报了出来。门,仍死死的锁着。 高武给周叔一个手势,示意他离开。而后,有节奏的敲了两下。 “周大粪,你死了吗?” 话,说的甚难听。 见里面没有动静,高武又狠狠砸了两下,“要没死就好好活!这么不死不活的关着自己,像什么样子!周大粪,你给我开开!!” “你不开是吧?不开我就踹了啊!” 说着,高武真的抬脚踹起,门被跺的咣当、咣当响。 “显摆什么?” 门突然被打开,高武踹了个空。 周大奋面色铁青,眼眸低垂。 “能显摆什么?我就是没有脚,砸也要把这扇门砸烂!”高武跟着周大奋进屋,环望一圈,“这么小的地儿,也不怕憋死。” “憋死就憋死!省得活死人!” 周大奋一句比一句毁心,高武怔了好久,没吭。 良久,他回忆道:“还记得丁原吗?” “……” “还有孙琦。王林。大锁子。竹筒!” 高武每说一个名字,都停顿好久,仿佛再等周大奋回忆。 “他们都死了!” 高武说完,胸腔被堵了似的,喘不过气。 周大奋猛的抬头,突然大笑,“死了好!死了好!总好过我这要死不死,要活不活的活死人!” “既然你觉得死了好,那你怎么不去死?” 高武简直要被他这副消极到尘埃中的情绪,给打败了。 “对啊!”周大奋一屁股坐在炕上,喃喃,“我怎么还不去死?” “臭粪!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高武恨铁不成钢的抬脚去踢,周大奋一躲,高武踢在他空荡荡的裤管上,俩人皆是一愣。 高武突笑,“都成了单脚鸡,竟还那么灵活!” 周大奋也笑了,然而只片刻,那笑变作冷笑。 “要说灵活,哪比得上副尉!投了敌营,转一大圈回来,照样升官发财!” “你就这样想我?” “我眼睁睁的看你投了敌,你让我咋想?” 周大奋恨恨的拿拐敲击地面,不知如何面对现在的高武。 “本来,这是机密,我不能说的,但是臭粪,今天我告诉你,那天投降,是游骑将军的安排,是个幌子。” 周大奋目瞪口呆。 “不然呢?你以为那些蛮子就那么弱,俘虏可以随意逃出境?他们要真那么弱,用得着我大商朝年年征战,年年驱赶,没完没了的打了十多年?” “那场战役之前,游骑将军早得了信儿,大巫王要历练长子乌格扎,而那乌格扎刚愎自用,性格莽撞不说,又不服输。所以,战争开始后,游骑将军命我等小批埋伏,然后装作被俘,麻痹敌人……这才有了你们后来的追击!” “游骑将军下密令时,只有参与的兄弟在场,余下谁也没说。说是诱敌,其实说白了,我们就是弃子,只不过,我命大,最后九死一生的逃了回来。” “可他们,全都死了……” 哀伤,让二人无以言对。 许久,周大奋脸上才露出一丝笑,“倒便宜了你小子!” “难怪平时头儿就说你有勇有谋。” “过奖!过奖!”高武捶了周大奋一拳。 周大奋借势搂住高武,还击,“兄弟,陪我喝几口,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 (战争啊、谋略啊、历史啊什么的,对俺这样的文盲来说,要求太高,亲们就凑合着看吧,架空文,就这个意思。今天七夕哎,才听说。现在情人节什么的对已婚人士来说,就tm硬伤。本章为特特000的桃花扇加更,祝特特000七夕快乐,回家抱老婆去吧!) 第48章 路遇 晚上,周叔、陈氏留了饭,高武与周大奋喝了个酩酊大醉,真是应了高武那句,不醉不归。 周叔驾着毛驴车,把悠然二人往家送时,高武仍在发酒疯。 “来,兄弟……喝!喝!” “兄弟!我跟你说,人这辈子,得好好混。不然!白活!像咱们这样,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更是要拼命的混。你不拼,是个死!你拼了,才不会死!说不好听的,就是死了,也给子孙留一笔福荫。” 那副拿着酒壶手舞足蹈的模样,让悠然十分无语。 男人只要沾酒,全tm一个德行! 周叔一个劲儿的抱歉,“都是大奋那熊孩子,一个劲儿的劝酒,回去就说他!” 高武往前一趴,靠近周叔,嘟囔,“不许你说大奋!大奋是我好兄弟!” 周叔感慨,笑着点头,“好,好,不说,不说你的好兄弟!” 笑着专心赶路。 高武又秃噜下来,盯着悠然,眼眸时而涣散,时而凝聚,如星子。 “也不许你笑。” 悠然笑的更厉害了,却点头。 “小菊,你笑起来,真好看。” 悠然立刻捂上他的嘴,发酒疯的人,可真是什么都敢说。 悠然白了他一眼,这黑灯瞎火的,只有挂在驴车前头的一盏油灯,您老还能观察人家笑容,真是火眼金睛。 高武得了一只手,再不愿放开。当着周叔的面,悠然不好挣脱出动静,便照着高武的手背狠狠一拧,结果屁用没有。 “小菊……小菊……” 嘟嘟囔囔,竟抱着那只手睡着了。 真是……悠然将手抽回,摇头。 到家时,高武已睡的如一头死猪,踢都踢不醒。 若不是周叔、稳婆帮忙,根本都弄不到炕上。 而他这一觉,直睡到次日天亮,若不是口渴的紧,还在打呼噜呢。 “呀……”高武揉着脑袋,慢慢睁开眼。 两个一模一样的小脑袋同时出现在眼中,高武打了个激灵,使劲儿眨了两下眼睛。 玩笑,“若不是爹记得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心肝宝贝,还以为眼花了呢!” 俩娃子听懂自己老爹的意思,被逗的咯咯直笑。 “叶儿,草儿,你们娘呢?” “娘在帮阿婆做饭。” 高香叶歪着小脑袋笑着回他,觉得这样的爹好可耐。 高武起身,将自己收拾一番,领着俩孩子去了草屋。 “阿武,你起来了?” 稳婆笑着招呼。悠然煮的红枣山药粥,正在往锅里打面糊糊。见高武看她,只点了点头,算是招呼。 “昨儿喝大了……”高武挠头,憨笑。 悠然又是一笑,问道,“可收拾利索?一会儿工匠们都要过来了。” 如今,悠然住的那三间房已经收拾妥当,高武计划着在这三间房的旁边再起两间给稳婆,而稳婆住的这间草房就先不拆。等两间砖房落定,再拆草房,盖成一间小厨房。而后,再给小院砌上围墙,装个正式的木门,齐活! 初步预计,整个院子收拾利落,至少得半月。 而这批工匠都混熟了,干活都卖力,高武打算,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弄。 “待会儿他们过来,我再具体安排。等安排完毕,咱们就出发进城。” “去城里做什么?”悠然抬眼。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高武却神神秘秘的不说,悠然不再问。 她本以为高武要借用周叔的驴车,谁料,饭后,他只把黑风牵来,示意一家子人都上去。 四个人,共乘一匹马? 也不怕黑风累死!画面惨不忍睹,悠然不敢想。 高武明白她想法,“你也太小瞧黑风了,若稳婆身子骨还硬朗,再加个她都没问题。再说,叶儿与草儿那小身子,基本可以忽略。” 呃……还能加稳婆?那岂不是要坐到马屁股上? 悠然忍不住发笑,却不留神,被高武撂了上去。 随后,高武跟着跳上,一伸手,俩娃子被同时抱起。那样子,真像搂俩小鸡子似的。 坐在最后的悠然,觉得这个队伍既庞大又诡异,一路身子绷得紧紧。 “马上要上官道,都做好哈!” 高武一声令下,两个娃子兴奋不已,小手乱舞,高武箍着俩熊孩子,又回头盯悠然,“咋还不做准备?想摔啊?” 啥准备? 高武眼睛一瞪,“抱紧我。” 悠然犹豫了一下。 但还是环住了他的虎背熊腰。 高武一声大喝,马儿在官道上欢快腾起,两个娃子尖叫连连,笑声连连,身后的悠然却眼睛闭的紧紧,趴在高武背上,一动不敢动。 不会骑马的孩子,伤不起…… 笑的太兴奋,临近城门减速后,两个孩子都在打嗝儿。 高武下马,在临城门的一个茶铺子买了一碗大碗茶,才把凉气给孩子压下。 悠然下了马,发觉她的腿,已经不是她的腿。颤的不行! 高武一手牵马,一手牵她,笑的欢快。 “咱们先去哪儿?” 高武把黑风寄在客栈,出了客栈门,悠然望着已经开始喧闹的集市,询问。 “当然是先逛荡逛荡,买些好吃的,好玩的。” 这话明显是冲着两个熊孩子说的,悠然适时打住。 高武一手抱一个,悠然跟在三人身后,一家子很快涌进人流。 不一会儿,俩熊孩子手里,怀里,全是小食、小玩意儿之类。 路过糕点铺子,高香草还伸手指着要进去,悠然当即冷了脸,“还买?吃的了吗?你不许再这么惯孩子,东西可以买,但是绝不能乱买,你瞧你们这一堆堆的……” 爷仨儿听完这话,貌似在偷笑,悠然还隐约听见高武说,“你娘这是吃醋呢,给你俩买,没给她买。” 悠然无力白眼儿。 先行一步。 在一个小摊前,高武叫住了她。 “小菊!小菊快来!瞧瞧这些梳妆镜,可真好看。对了,我见家里也有一个,不过没这些漂亮,你平日都不怎么照镜子……老伯,这个多少钱?” 高武光顾着看镜子,压根没看已经呆掉的悠然。 镜子啊…… “小菊,你看这个怎样?” 高武已经付了钱,把一个镜背镶银镂空雕花的镜子拿给悠然看。 “好看。”悠然笑笑。 高武把镜子往悠然面前一晃,小声道:“镜子里的人最好看。” 悠然脸一红。 高武把镜子塞进包袱,把两个熊孩子重新抱起,继续往前走。 其实,刚才悠然之所以发呆,是因为,看见这些镜子,那天发生的抢夺镜子事件突然涌进她脑海。她突然想起家里的那面不属于自己的镜子,还有那二钱银子。本来她早就打算还给人家的,可是一忙,给忘了…… 高武又往前面的玉器铺子走去,悠然见他花钱疯了似的,忙跟上,欲阻拦。 就在这时,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传来,“哟!高副尉!您也来逛街?小的见过高副尉!” 悠然抬眼,说话的不是詹清辉,又是谁。 第49章 谢过 詹清辉一身灰色绲边家常袍,右手拿着桃花扇,左手端一木盒,昂首挺胸的与高武行礼。那语气,却没一丝恭敬,听着倒像是戏谑。 见悠然跟来,詹清辉又是微微一鞠躬,唤一声“高太太”。 别说悠然,就是高武,也非常不习惯。 说是从八品,其实有名无实,顶多算个光荣称号,而在历朝传统中,又十分重文轻武,手里没点实惠、把柄的武官,谁会放在眼里。 更何况,自打有这个称号,还真没有人如此正式的称谓与他。 都是乡里乡亲的泥腿子,没人提点着,谁会整那套。 高武不是傻子,一下子就听出詹清辉语气中的挑衅,只是,他表情疑惑,并不认识眼前人。 悠然往高武耳旁一俯,“他是县太爷的儿子,詹清辉。” 也不知为啥,明显感到高武身子一僵。 随后,又听高武爽朗笑道:“原来是詹公子!久仰!久仰!” “噢?高副尉听过在下?” “寿安县大名鼎鼎的詹大捕头,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高武一扭头,看了悠然一眼,“再说,别人不知罢了,我若不知,那真是罪过!您曾帮助内子讨公道之事,我都听说了,詹公子,高某在此谢过!改天一定请您喝酒!” 詹清辉合扇轻笑,“高副尉说笑了,在下好赖是个捕头,管的就是寿安县的鸡毛蒜皮之事,至于您说的帮忙,那是詹某应该的。” “话虽如此,但如若不是您,我妻儿也不会将那些银两讨回,高某还是要好好的谢谢您。” “哈哈……” 詹清辉大笑。 “说起来,也真是令人不可思议,若放在今天,那公道决不可讨回!哪有自家人偷自家人的道理嘛!” 这话就是嘲笑了! 詹清辉这话有些毒舌。 高武也是个蠢蛋,哪壶不开提哪壶,自揭短。 悠然正犯嘀咕时,高武笑道:“谁家都有个不争气的,高某也很无奈。” 竟大大方方的承认。 又道:“据说,当天,詹公子吃了一顿很糟糕的午餐,是内子失礼。改日,高某定亲自相请,向您赔罪!哦!更是谢过!不知詹公子可给高某这个面子?” 詹清辉又笑,“一定!一定!高副尉可不要食言哦!” 高武拱手,笑着说不会。 就这样,云来雾去,俩人说了一堆让人怪异的话,悠然还没想明白,詹清辉又将话题对准自己。 “高副尉,您瞧我这盒子里是什么。”说着,詹清辉打开木盒。 竟是满满一木盒炸金蝉。 “高副尉,您的太太可真是位能人呐!如今,高太太的炸金蝉已经传遍了整个寿安县,甚至,江州的许多人都听说了呢!” 悠然的炸金蝉,高武当然知道,只是他很诧异,“咦!这小东西……不是过去时令了么?怎么还有?” “哈哈……这个,您要询问您的太太了。” “高副尉,在下还要去给母亲请安,就先行一步。” 詹清辉是笑着走了,留下的高武,脸色却黑的不能再黑。悠然觉得自己更拧巴了,这到底是为嘛啊…… “阿武哥,我之前与君伯茶馆合作时,曾告诉过君伯,让他把金蝉储存在冰库一部分,等时令过去再炸出来卖。您别小看那一木盒,要二两多银子呢!” 悠然自动解释。 可为毛高武的脸色却黑成碳了? 难道不是因为这个他知而他不知吃醋? “阿武哥?”悠然又试着叫一声。 高武脸色恢复稍许,盯着悠然不动。 悠然被盯的毛骨悚然。 高武突然抓住了悠然的手,“小菊,都是我不好!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吃那些苦头。” 悠然有些动容,原来是因为这个。 “让自己的媳妇儿整日抛头露面的为一口吃食奔波,是男人最大的无能!” 呃……悠然感动不下去了。 合着您老是嫌我抛头露面的丢人? 果真这里的人都一个德行,谁都不例外。刚刚,自己真是多想了。 悠然无言以对,只好沉默。 高武又抱起俩娃子,继续往前走,悠然赶紧跟上。 一高一低两个身影对离去的一家四口看了又看,这才去追赶自家主子。 “宋严,咱还是别走这么快了。”矮个子拉扯高个子一下。 宋严停下,“怎么了朱明?” 朱明挤眉弄眼半天,宋严还是一傻愣模样。 “哎呀!你没听见刚才那阵刀枪棒雨,咱爷吃亏啦!这会子指定不高兴!所以,咱还是慢慢跟在身后,最好。” “没有啊!咱爷刚才笑的可大声了!” 朱明听后,给了宋严一大白眼,决定不再解释。 宋严明白自己又被鄙视,气的嘟囔,“本来就是!” 宋严嘟囔一路,直到进了詹府,才闭嘴。 角门的小厮顺子见朱明、宋严一前一后进门,忙上来问候,完了又悄悄问道:“咱六爷咋啦?脸都黑成了焦炭!” 宋严大惊,望着朱明道:“还真是!” 顺子来劲,“是不是你俩又惹爷不高兴?” 宋严一个劲儿摇头,朱明啥也没说,拉起宋严就走。 顺子冲离去的二人哼哧,“有啥了不起!不就是跟了六爷做了捕快!六爷要我当,指定比你俩强!” 说完,又偷偷望了望四周,见没人,又在地上跺了跺脚,才作罢。 詹清辉打角门进内院,穿过小花园,又绕了一个仄仄的长廊,才到达其母秦氏的梅芳苑。 “六爷来了!” 丫鬟打帘,詹清辉捧着木盒进去。 秦氏正在教习女儿詹红娇女红刺绣,詹红娇正散散漫漫的左一针、右一针,听见丫鬟喊六爷,立时扔了绢帕,跳下炕。 “胡闹!成何体统?”秦氏瞪了詹红娇一眼,才笑着抬头,看向门帘。 “母亲!” 詹清辉刚进屋就喊,他步伐轻健,三步跨作两步,来到秦氏跟前,放下木盒后,端端正正与秦氏行礼。 “九妹也在。” “六哥!”詹红娇兴奋的望着木盒。 “母亲,您看!” 詹清辉将木盒递到秦氏跟前,打开,满满一盒子炸金蝉,惹的秦氏顿时眉开眼笑。 旁边的詹红娇不顾斯文,顺手捏了一个,填在嘴里,“哇!六哥,这蝉子还是那么的好吃!” 秦氏拧了一下詹红娇的脸,无奈的摇头。 “六郎,这些蝉子,得不少银子吧,这时令……怕是早没了。” 秦氏啧啧。 詹清辉笑道:“母亲爱吃尽管吃,问银子作甚?” 秦氏赞叹,“我的六郎,就是孝顺!比这个贪吃的丫头好多了!” 说完又点了一下詹红娇的面颊。 “母亲又说笑,九妹是最孝顺的!”詹清辉将木盒捧上桌案,又转身对秦氏行礼,“母亲,父亲唤我。” 秦氏一听,立刻起身,“那你快去!别让你父亲久等!” 詹清辉称是,笑着退出。 (大家都知道,水木是个新人,写文也才一年多,写了三本书,就这本还能翻翻。水木文化水平不高,没专业学过中文,文化内涵也不够,所以,文采不出众。在某些情节构思与人物刻画上,缺点、缺陷很多,有时候我自己都能感觉出来。说这些话,水木是真诚的。不说但是,说,然而……我一直在努力学习,提高自己,天赋没有,那就只能苦学。写文这玩意儿,对笨蛋来说,不挣钱,纯属瞎耽误时间求个心安。这两天,我看评论区有人理我了,很开心,从前一本书从开始到结束,都是一个人在唱独角戏,还是那句话,有人理总归是好的。所以,在这儿,水木感谢亲们的支持、批评、指正!因为你们关注,你们期待,所以我才会越来越好!谢谢!谢谢!) 第50章 解析 詹清辉重回外院,南书房里,詹石修正在习字。 “老爷,六爷到了。”老仆向福春隔着帘子冲房里道。 “让他进来。” 向福春打帘,詹清辉慢慢走进。 “见过父亲。” 詹清辉毕恭毕敬,冲詹石修行了个礼。心里仍拿捏不准,老爹叫自己来书房何事。 平日,詹石修休沐时,一向笔墨游龙,或是趣味花草,很少叫他到跟前。这些年,在老爹面前,他一向是隐形人。 隐隐传来搁笔声,詹清辉微微抬首。 良久,詹石修才轻轻说了句:“坐吧。” 詹清辉正如坐针毡时,詹石修命人端来一样东西,詹清辉瞪眼一瞧,竟是炸金蝉。 老爹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炸金蝉刚出炉时,詹清辉为了让老爹尝尝鲜,送不少,而老爹吃的也欢畅,只是临了叮嘱他莫要玩物丧志之类,打那之后,他再也没往老爹这儿送过炸金蝉。 倒是隔三差五的给母亲和九妹买些送去。 “师爷送来的,许久不吃,还挺想念。吃吧。” 这样的父亲太温柔,詹清辉一时半会难以接受。 他小心翼翼的捏了一个蝉子,放入嘴中,嚼三下就咽了。蝉子坚硬的爪子弄的他咽喉生疼。 “臭小子!这东西你不常吃么?多嚼几下都不知?” 詹石修的语气中充满嘲笑,但不是真正的那种,詹清辉嘿嘿笑了。他不是常吃,是天天吃,每天巡街时,不知不觉地就走了君伯茶馆,不吃几个炸蝉子,根本不走。 “说起来,那邱娘子真是个了不起的女子,竟能想出这样精巧的小食!果然逆境出奇才……噢,如今,该称她为高太太。” “这也是件奇事。”詹石修又补充道。 詹清辉知他说的是高武“死而复生”之事。其实,想来也没啥,原本就没找到尸体,所以就不能一口咬定人死了。 不过,他觉得,邱菊花的运气,可真不好!! “那宣节副尉,你可曾见过?”詹石修发问。 “哦,见过,今天还见呢,在街上,他带着家人逛街,我还和他简简单单说了几句话。” “为人如何?” 就那样吧,长的五大三粗,黑老鸹似的,一看就没品! “长的很周正,为人又谦和,举手投足间并不显得鲁莽,很会说话,倒有一些文武兼有的气质。” 詹清辉说完,觉得不仅嗓子,连心肝脾肺肾都难受了。可是他却不能在父亲面前说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的坏话,免得惹疑。 “父亲想了解此人?何不请他府中一叙?” 詹石修却摇头。 “现在是敏感时期……再者,文武自来没有相处之道。而且,他是穆德郎的门下。” “穆德郎何人?” “边疆鬼谷一战,新晋的游骑将军。他本是明威将军安比仁身边的一个中郎将。” “安比仁?父亲,他不就是江州知府,安姨夫的大哥吗?” “是他。” “这么说来,倒与我家有些渊源……”詹清辉皱眉,“那父亲为何不请他一请?” 詹石修现任妻子秦氏,是江州知府安比德的夫人安氏的表妹,按理,詹清辉应称安比德一声姨夫。詹家与安家,虽算不上姻亲,但在政见上,算整体一条道。 所以,詹清辉才说,有些渊源。 然后,詹清辉却发现他家老爹一声长叹后,就盯着他不语。 詹清辉心中警惕,莫非自己又说错话了? “清儿,今年的秋闱,你真不打算参加?” 怎么又突然扯到秋闱上?詹清辉纳闷不已。 “是这样……父亲,我还想再读一年,您知道,儿子天资拙笨……” “别跟老子装混!”詹石修难得爆粗口,“你是好刀不用在正刃上。再过俩月,你也年满十七了吧?” “是的父亲。” “老大不小了……自打你十四岁中了秀才,就再无动静!你要记着,什么都是虚的,正经做天子门生,才是正道!” “也好,这段时间爹不得志,也当做对你的历练吧!既然你不愿,我也不勉强,罢了。” 詹清辉又略坐了坐,詹石修便命他下去,一副心思疲惫的样子。 从书房出来,穿过抄手游廊,詹清辉也长长的松了口气,一改方才懵懵懂懂、一知半解的模样。 今天,又从老爹那里得到一个极重要的消息。 高武竟然是穆德郎的门下。这可真是有意思,难怪父亲不愿直接邀请高武。 穆德郎可是个人才,当年为上位,投靠了安比德,可是生生的把比他高两阶的君伯给挤出了南疆大营。到如今,君伯一直守着一个看似喧闹的茶馆,浑浑噩噩过日子。 可表面上,君伯浑浑噩噩,实际,他的势力并未完全从南疆撤下来。 根据父亲现在处境,也难怪不愿夹在君伯与穆德郎这种武将的争执中,自身还难保呢,怎会再惹嫌? 高武投靠穆德郎,君伯与穆德郎是死对头,而君伯曾经又是那般待见邱菊花,更甚,孙稻谷求娶过邱菊花。 事情,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 一抹不容察觉的思绪悄悄上扬嘴角,詹清辉拿拇指迅速抹了下鼻,抬首。 “朱明!宋严!” “嗳!来了爷!” “抄家伙,巡街去!” 詹清辉面色好了许多。朱明和宋严面面相觑,瞅着越发矫健的步伐,忙抄起家伙,跟上。 …… 高武突发奇想的要去君伯茶馆坐坐,悠然怔了好大一会儿。 “去那里做什么?”悠然不明白,用一种近乎质疑的眼光望着高武。 从见过詹清辉后,高武就非常不正常。 君伯茶馆,对现在的她来说,是一个令人非常感到尴尬的地方。这点,高武又不是不知道。 “当然是去尝尝我娘子自创的小食,顺便再听听红遍整个寿安县的西游记,大家都说宋先生是个奇才!” 高武说的理所当然,还带点儿兴奋。 “你就不觉得尴尬?”悠然直言。 “尴尬?应该感到尴尬的是他们吧?再者说,我娘子长的美,有人见我死了起了心思,这个,也正常。” “小菊,你不愿进去,在门口等我们也行。我进去买些小食便出来!”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悠然不再坚持,答应和他们一起去。 一家四口就这样走着到了君伯茶馆,从大门朝里望去,里面仍是人山人海。 悠然做主,在一楼挑了一个最不起眼的位置领着孩子坐下。 小二跑来询问茶点,竟是红匣子。二人四目相对,表情都说不出的不自然。 “原来是高副尉和高太太,小人有礼了!您二位要些什么?”红匣子反应还算快的,须臾神色恢复如初。 高武一本正经的报了小食炸金蝉,又要了几杯清茶,红匣子恭敬领命,笑着离去。 宋先生的西游记正讲到精彩之处,众茶客皆聚精会神,悠然等人的到来,根本无人注意。 吃着小食,喝着香茶,高武似乎有说不出口的愉快,对悠然制作的小食,近乎惊讶的赞美。 对宋先生的书,高武也听,也跟着大笑,在悠然看来,他真的只是来吃吃喝喝,玩乐一番,貌似并无它意。 时间长了,总归有人注意到这一家四口。不知何时,诧异而探寻的眼光一道接一道的射来。更有甚者,看重高武的身份,还想过来打招呼。这让悠然十分不舒服,起身便朝外走去。 “小菊……快!别吃了,你娘不要咱们了!”高武拿孩子打趣儿,吩咐小二打包。 付了银钱,赶紧领着俩娃子追上悠然。 这一家四口前脚刚走,君伯与孙稻谷便打开了二楼的窗。 (改了两处,小改动,亲们再看请刷新一下。我是定时发送党,有时候检查难免粗略……) 第51章 礼物 看着远去的一家四口,孙稻谷只觉刺眼的很。别看他认识邱氏不久,但他明白,这绝对不是邱氏的主意。 高武这一行,是在赤果果的示威炫耀!敢觊觎我媳妇!今儿我就领着媳妇儿在你地盘,让你“觊觎”个够! 孙稻谷表情愈发阴狠,拳头握的咯吱响。 君伯一巴掌拍在他肩头,合上窗。 带着惋惜又不屑的表情,道:“高副尉,很能耐。穆德郎,挺识才。” 孙稻谷骤然惊讶,不知君伯为何将高武与穆德郎二人联系一起。 随即,他观君伯神色,突然明白了!他知道高武前几天就递过帖子,要来拜访义父,可是,都被义父拒绝。 他一直以为,义父是因为不让他难堪,所以才拒绝。 “义父,我还以为是因为我……原来,却不是。”邱氏果然瞎了眼。 君伯抿了口茶,解释道:“是因为你,但也不全是。当初,你求娶邱氏,虽说莽撞一些,但总归没有做错。谁让他高武当时“死”了呢?后来,你虽遭邱氏拒绝,作为大男儿来讲,算得什么?男婚女嫁,你情我愿才般配!可惜,你未能如愿。我,是怕你尴尬,但更多的是,讨厌!” “高武这个人,是个年轻有为的后生,只可惜,投错了门,跟了穆德郎那种卑鄙小人,能混出什么个好赖!” 语气彻头彻尾都是憎恶的,孙稻谷完全能体会。 “可是鬼谷一战,你叔父常林他们并未立多少功劳,如今南疆大营,大部分都是安比仁的狗腿子。” 君伯惋惜的摇头,彻底心灰意冷。同时,无尽的担忧涌出,满面愁容。 还有什么比这个消息更糟糕的呢?自己窝在这小小的寿安县,苦等十年,结果等来个永无翻身之日。 “义父,您别急,总还有机会!”孙稻谷看着这样的君伯,恨不得一拳将穆德郎砸碎。 “义父,南疆的战况到底如何,您与我讲讲吧。” 孙稻谷尽量转移君伯的注意力。 君伯先从鬼谷战役讲起。 “鬼谷一战,穆德郎算是有几分才能,他很好的利用鬼谷易守难攻的地形,又用诈降之法蛊惑敌心,此一役取得不菲战绩,破敌两万,俘获大巫王长子等若干贵族人氏……这一战绩传到朝堂,引得龙颜大悦。据说,卧在龙榻的陛下听完此役的经过,竟嚷嚷着要重新上朝,结果硬是被几个内阁大臣和许太后拦下,才作罢。” 孙稻谷微微点头,眉头皱得紧紧,“陛下已经三月不上早朝……由此可见,他是多么的重视这次战役。” 说到这儿,君伯的表情轻松许多。 “说起来,这是我们大商朝的福气!我戎马沙场十几载,最渴望的,就是彻底消灭征战。多年征战,百业羸弱,民不聊生,再这般打下去,国家就完了。所以,我高兴!个人的荣辱与整个国家比起来,算的了什么?可是,我担心呐,穆德郎那样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如今得势,我怕你叔父常林……还有你的义兄沈青……” “义父,您别灰心丧气,只要有一份希望,只要南疆大营还有我们的一个人,就不能说明,我们已经输了!” 君伯苦笑,又拍了拍孙稻谷的肩膀,“阿谷……你不懂啊!若是从前,你义父绝对不会放在心上,可是这次却不同……这场战役,马上要彻底结束了。” “您说什么?义父,您这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南邕分裂,以大巫王为轴,三分之一的领地与人口都集中在大巫王部,如今,大巫王部惨败,加之部落世袭出现断节,内乱丛生以及外部落的压力,足以使我们不战而胜。你看着吧,不出一年,南邕绝对主动与我们讲和。” 这些东西,孙稻谷还是略微懂些的,大体局势,他也隐约能看个大概,只是,亲耳听君伯如此说,他突然觉得浑身的勇气消失殆尽,危机感重重袭来。 “义父,那您赶快写信,让叔父和大哥小心行事,收敛锋芒!” “这个不用义父说,你叔父他们也知,只是,有些事,你不找它,它来找你,怕的就是这一点。” “不会的,义父,叔父和大哥也不是那任由人捏的泥人儿!” “……”君伯又陷入一片愁海之中。 孙稻谷不忍,打断君伯思绪,小心的扶他下楼,去后院歇息了。 …… 如果到现在悠然还不明白高武的用意,那她还真是个傻子。 这个莽汉子,可没有看起来那么单纯。 悠然走的很快,莽汉子抱着孩子,一直跟在身后,又是安慰又是道歉。 最后,悠然忽停脚步,盯着他冷道:“把孩子给我,你去牵马吧。” 高武嘴角动了动,笑的很干涩,最终照做。 悠然领着俩娃子,在路边一大石板坐下。 “娘,你不高兴?” 敏感的高香叶摇着悠然的胳膊,小声问道。高香草一听,也不吃蝉子了,大大的眼睛直盯着悠然不动。 悠然笑了,“没有,就是逛累了,没精神。” 高香叶疑狐的点点头,跳上石板,站到悠然背后,认真道:“我给娘捶捶。” 小拳头东一下西一下,将悠然的闹心砸的全无。 悠然抱住高香叶,亲了又亲,又盯向高香草,“别再吃了!” 她真怕有一天,这娃子活活被撑死。 高香草很听话的将蝉子放回纸包,拍了拍小手,悠然拿帕子给她擦了又擦。 娘仨嬉戏许久,却迟迟不见高武踪影。 “爹怎么还不来?” 高香叶站在石板上不停地张望。 说曹操,曹操还就真到了。 然而,让悠然意外的是,高武竟然驾着一辆马车,黑马王子似的,哒哒赶来。拉车的是一匹极漂亮的白马,与一旁的黑风并驾齐驱时,活生生的黑白无常托生成马的模样。 车厢,崭新的!镂空雕刻,油着朱红的漆,挂在车上的布帘用的都是好料。 这得多少银子?——悠然的第一反应。 高武从马车上跳下,将俩熊孩子抱进车厢,面上笑的如一汪柔水。 “小菊,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 “小菊,我承认,今日逛城,我是有想法的……”高武虽吞吞吐吐,却直视悠然双眸,“我就是想让所有……都看看,我是如何疼媳妇儿的……从今往后,我看还有谁……说三道四,胡言乱语……还有谁,打我媳妇儿的主意……” 悠然被盯的不自然,双眸只好看向马车。 惊讶于他的坦白,淡淡一笑,“我明白了。” 却没有高武想象中的高兴。 高武一个突然大笑,直接一个雀跃,把悠然抱上了马车。 悠然吓了个大跳,嘴里一喊,引得许多路人注目。随即,悠然掀开车帘,钻了进去。 马车里的姐妹花,正在兴致勃勃的探讨各种问题。 直到半路,俩娃子也没停下,姐妹俩手拉手的叽叽喳喳,说着马车的新奇,当然,还有她们爹的了不起。 悠然翘耳朵听了一句,“回家就找臭宏,他爹给他做小木马,都不让我玩,我也不让他坐马车!”说话的是高香叶,高香草随声附和。 臭宏是指周宏,周元成的儿子。 悠然嘴角抽抽,这么小的熊孩子都知道了拼爹。 在外面驾车的高武将两个孩子的话听的清清楚楚,骄傲的翘嘴。又突然放声歌唱: 青山山高高哟~ 绿水水盈盈哎~ 我与阿妹长相守, 阿妹住我心尖尖…… 好火辣直白的情歌,打开车帘,悠然朝蓝盈盈的天空望去,秋高气爽,北雁南飞,穷尽远目,一片空旷且干净的天地。 悠然突然有一种说不出口的感觉。它缠.绵于胸口,像是一种欢畅,却又夹杂着淡淡的苦涩,朦朦胧胧的看去,很美好无忧。 却又不敢揭开,怕一揭开,自己会压抑不住心间邪恶的冲动。 第52章 尴尬 高武驾着哒哒的马车,大摇大摆的进入上水村,人们都沸腾了。高武放下速度,走的极慢,逢人便说,马车是给媳妇儿买的,专门让媳妇儿用来走娘家亲戚的。悠然脸火辣辣的烧。 但这种赤果果的炫耀很让人不喜。 吴氏、钱三丫不知从谁口中得了信儿,嘚嘚跑来,扒着马车框不让走。 “三郎!这么气派的马车,得多少钱?” 吴氏拉着车帘,往身上比划,悠然皱眉……这是想用布帘做衣服咋地? “没多少钱,娘,岳父岳母家离得远,小菊嫁来六七年不曾回家,所以,买辆马车日后用着方便。” 听高武这话,吴氏撇嘴,“嫌不方便,买个驴车不行?” “那咋行?驴车露天的,小孩子坐着多不安全!” 高武立刻反驳,顿了顿又道:“再说,万一遇上个阴天下雨的,小菊身子又弱,淋了雨,会生病的。” 吴氏与钱三丫相望,俩人的嘴几乎要歪到天边。 尤其是钱三丫,心里难受的不行! “三弟妹呀,一年能走几次娘家?还特意买个马车,这,这也太奢侈了……” 钱三丫抠着车楞,眼珠子都快蹦出来,那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模样,直让人想笑。可,是谁那天在说,邱大贵人发了财坐什么驴车呀,总该买个马车才配得上邱大贵人的身份的! 当然,这话出自钱三丫之口,她自己可没忘。 钱三丫突然觉得老天爷真不公平,同样嫁入高家做儿媳,凭啥她邱菊花运气恁好,男人长的好就算了,死了还能活过来,升官发财,竟还这么体贴……想想自家里那死鬼,天天就知道读书,一张口之乎者也,从年头乎到年尾,十来年了连个屁都没乎出来! “都是相公做主买的,我之前压根儿不知。” 悠然实话实说。 不过,谁信呢? 吴氏与钱三丫又摩挲一番,若不是高武说家里忙着,俩人根本不会撒手。走了很远,悠然见二人都没动地儿。那模样,似乎在算计,这马车何时可以入他高家门。 当然,二人做的就是这般打算,只要高武带邱菊花回了家,就是块布条子,那也是要归公! 悠然懒得多想,逛大半天,有些累。 回家便倒头歇了,一睁眼,已经傍晚时分。 稳婆说她大病初愈,不能受累。 一家子热热闹闹的吃过晚饭,略略玩笑一会儿,俩娃子便接二连三的打哈欠。 高武将俩娃子一手一个抱起,放到西间的炕上。 “玩一天,总算知道累!” 谁知,俩娃子刚蹦跶到炕上,又兴奋起,这小炕,收拾的也太美了! 炕上竟还吊着粉色的纱帐,纱帐四角还挂着风车、小铃铛、布娃娃…… 原本她们是不乐意睡西间的,可是小炕被收拾的娃娃王国一般,立时吸引住俩娃的目光。 又玩乐一会儿,二人终于抵不住睡意来袭,先后睡倒。 稳婆也不知怎么回事,说收拾完碗筷就过来说话,结果悠然将大娃子的划破的衣服缝好,也不见稳婆的影儿。 高武从西间走出,将布帘放下,然后走到门前,把门关了。 “哎……别关门!稳婆一会儿还要来说话呢。” 高武一愣,笑道:“这么晚了,让她早些休息吧。她老人家这几天操心房子的事情,人都累坏了。” 说完,顺势把门关了上锁。 呃……悠然觉得画风突然变的很诡异。 悠然低头去咬线头,心乱入麻,自己纠结几天的事,终于要发生了…… 一种威压悄悄覆在悠然的上空,就在悠然纠结又纠结的时候,高武的手盖住悠然的手,他很低声问道:“线头这么结实,为何不用剪刀?” “哦……忘了。” 悠然正襟危坐,干笑。 高武拿剪刀将线头剪断,将衣服、针线、箩筐放到一边,突然将悠然横空抱起。 “啊……” 悠然有些惊吓,低叫一声,又怕吵醒孩子,紧张的朝西间望了望,结果,除了一片碎花布帘,啥都没看见。 “你放心,她们睡的比小猪还沉。” 那温柔的却预示着将要为所欲为的爆发的眼神,滚烫的令悠然不敢直视。高武突然照着悠然的面颊啃了一口,“那么晚,咱们也歇吧。” 悠然纠结到极点,没等高武爆发,自己终于爆发了。 有些事,真的不是强迫自己就可以做到的。 悠然突然挣脱开,双手往前一挡,“那个……阿武哥,我一身臭汗,身上脏。” 这个不是借口,病了几天也没洗过澡,今天旷荡一天,出了一身汗。 “嗯,洗澡水我都给你备好了。” 高武朝隔断努努嘴。 “那个,你先去洗吧……” 悠然攥紧了衣领。 高武低低一笑,“我洗过了。” “……” “好。那我去洗。” 悠然抱着一堆衣物走到隔断的澡间,拿掉木桶盖子,热腾腾的水汽迎面扑来……悠然呆愣片刻,一咬牙,脱。 高武一跃,跳到炕上,将青帐子放了下来,形成一个密闭的空间,怡然自得的准备听从隔断间传来的哗哗水声。 心里的渴望膨胀到极点,比当年洞.房还要期待。 只因,媳妇儿变了。这是他见媳妇儿第一天起就有的感觉。 当年,高柱再三选择,让他上战场。他当然不情不愿,打仗,又不是闹着玩,说没命就没命。可后来,他发现自己根本躲不掉,老大“病”着,老二一副“残疾”模样。 于是他决定,在上战场之前,一定要娶个媳妇儿,哪怕真战死,起码也给自己留个后代。 想法有些自私,甚至卑鄙,可当时的他怨天怨地,根本没想到这一点。 高柱答应了他的请求,还破天荒的让他挑选。而后,他就在附近几个村子里转,结果一眼相中邱菊花。 人长的好看,老实。关键家里还有个后母,谁都知道后母待她不好。高武看见那样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突然产生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所以,最后,他选择了邱菊花。 新婚第一晚,邱菊花的别扭与顺从,更是给了他很深刻的印象,他的媳妇儿不仅柔弱胆小,甚至骨子里还有些懦弱。 可是这次归来,他发现,媳妇儿的脾气、性情变太多,胆子也大的惊人。这些倒没啥,最让他惊讶的,是从媳妇儿身上散发出的令人……着迷,对!令人着迷的气质。那是别的女人身上都没有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让他怦然心动。 可是今天媳妇儿又变了呢,前几天都已经习惯自己碰触。现在也习惯,可是却让他感到俩人之间,有一层十分清晰的隔离层。 想到这,他忽而放下欢喜的心情,思虑,自己今日,做的是不是太过分? 高武正思绪纷纷,悠然焕然一新,抱着一堆衣服走了出来。 高武闻声拉开青帐,兴奋道:“怎么这样快?” 不对!自己压根儿就没听见水声。 悠然掩饰住心中喜悦,抱歉道:“对不起,阿武哥……我小日子来了!” 高武张嘴瞪眼,半天没反应过来。 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干笑好几声,结结巴巴道:“来,来,的可真,真是时候。” 高武哭笑不得,下了炕。 听动静,敲的是稳婆的门。 第53章 夜话 一会儿,高武端着一只小碗进门,悠然正好将自己收拾利索,端着木盆往外走,俩人走了个碰面。 “快放下。来,先把这个,红糖水喝了。” 悠然诧异,这莽汉子也懂这个? 悠然接过,一口气喝完,笑着谢过。高武眼神一暗,端起木盆就往外走。 “哎!那个,不要……阿武哥,你不能洗这个。” 悠然慌的跟上去,拽住高武的衣角。 高武并未回身,只扭头道:“夜里水凉,你……那个了,不能沾凉水。” 这个也知道?还这么讲究! “小菊,我是你相公,为你做这些,应该的。” “不行,怎么能让你清洗,说什么也不行。”悠然觉得让一个陌生男人为自己清洗秽衣,是件自己无法忍受的事情。 “你怎么如此倔强,这般强硬!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相公?” 高武突然发难似的,盯着悠然,满脸不悦。 悠然错愕……争他不过,便由他去了。 好长一段时间,悠然除了听外面“擦,擦,擦”的搓衣声,不知干嘛。后来,搓衣声又被哗啦啦的水声代替…… “小菊,你睡着了么?” 高武进门后,蹑手蹑脚的来到炕前,扒开帐子,见悠然一脸娴静的闭着双眼,轻轻问道。 “嗯,没呢。” 悠然睁开眼睛。 高武跳了上来。 一身冰凉的高武,突然将悠然揽在怀中,拧她耳朵笑道:“你生气了?来,你打我,看我总是惹你生气!” “啊?” 悠然摇头,却不知说些什么。 但气氛被高武这样突然一搅,莫名好些,不像刚才那般僵硬。 高武又笑着将被子给悠然掖好,隔着被子揉了揉她的小肚,“我听村里的老人说过,女子……时候,最应该小心注意,这些年我不在你身边,从未为你做过什么,今日为你洗一件衣服,算什么?” 悠然听后,心中更乱,五脏六腑啥滋味都有,一团麻。高武嘱咐一句快睡吧,便在一旁躺下,合了眼睛。 经过这档子插曲,能睡着才怪。 良久,悠然以为高武已经睡着,慢慢睁开了眼睛。 一向干脆利落的她,最近频频感到茫然,之前是为自己的心,此刻,又有一个新的问题萦上心头。 这几日,她强烈的体会到高武对邱菊花的感情,可以算得上炽热。然自己不是真正的邱菊花,假如有一天,高武突然发现自己不是真正的邱菊花,会作何感想?会不会很伤心? 一定会吧…… 真正爱一个人,其实爱的,就是她的灵魂。 灵魂走了,变了,一切就都变了。 而且,对于自己来讲,总在这种纠结与矛盾中生活,最终又会何去何从?这真的是,双重的矛盾与纠结。 “在想什么呢?” 高武突然睁开眼睛,盯着悠然的蹙眉问道。 “哦!你还没睡?”悠然被惊,回神。 高武往上挪了挪,形成一个自然包围圈,将悠然圈在其中。 叹道:“爷的美妙之夜变成这个样子,你觉得爷能睡着?” 悠然眨眨眼,吞了口唾沫,不知如何往下接。她尴尬的朝一边挪挪,尽量不着痕迹的远离包围圈。 高武低头,不着痕迹的将她扯回,“小菊,陪我说说话。” 嗯!悠然头一点,不吭了,说啥? “小菊,我知道你还生我气,上午的,晚上的……也不知为何,我总是惹你生气。” “我一味的做自己认为该做的,忽略了你,你的想法。” “……” “我这个人呐,打小就不服输!命格不好,却出奇的硬。小时不受父母待见,最终还是长的五大三粗。该有的,咱一样不少。长大后,又被抛去天天死人的沙场,受了一身的伤伤疤疤,最后更是九死一生。可我还是活过来了!我天生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拿命挣的,以命换命。” 高武抖了抖胸前健硕的肌肉,亵.衣滑落大半,露出几道狰狞的刀疤,看的悠然眉头紧锁。 高武发现,连忙遮住,安慰道:“吓着你了吧?别看,都过去了。” 悠然点头,“阿武哥,你也说,都过去了。所以,今日的事,别再纠结。” 这话等于原谅了。高武欣喜,环住悠然的臂膀,依偎在她脑袋上。 又道:“可是,我现在觉得,我受的这一切特别值。当年,去战场时,我一路咒骂,命运不公,自己刚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儿,还没捂热乎就别离。但我知道,怨天尤人的,没用。一切,只有靠自己的拼打,靠自己的命去挣。于是,我努力练功,练习箭法,识字,后来又学兵法……只要是能学的,一有机会,我都拼命去学,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活得更久,活的更有希望。” 悠然能深切体会到他曾经的挣扎与努力追求。 不过有一点悠然很好奇,便问道:“在军队里还能识字?谁教你的?” “我们头儿,姓穆,之前只是个正八品的校尉,如今,已经是正五品游骑将军了。” 高武又陷入回忆中,“他对我特别好,刚开始是因为我在战场上救了他一命,后来,他也救了我,算是扯平。可是,他却不嫌我出身低微,不打仗时常邀我去他营帐,喝酒吃肉,这对一个小兵来说,简直是天大的荣耀。再后来,他教我识字,还传我一些兵法。我总不明白他为何这样对我好,后来他说,我俩性情相像,很投缘,还说这叫忘年交。” 高武看了悠然一眼,悠然略略点头。 “鬼谷一战,我们大获全胜,我按照穆将军的说法,从敌营逃了回来,还带回不少有用的消息。将军一高兴,认我做了干儿。” 这点让悠然很惊讶,“你是说,你认了一个五品将军做干爹?” 高武连连点头,眼中全是得意与欣喜。 “小菊!”高武突然握住悠然的手,“这世道,谁有靠山谁不倒,谁有靠山谁硬气,有了这层关系,我看谁还敢再随意欺辱与我们!” 悠然皱眉,干涩一笑,“阿武哥说的有理,可是,我觉得,要想硬气,还是要靠自己。靠山山倒,有这一说的。” 高武点头,“小菊说的对!所以,我要好好努力!利用现在的机会,为自己谋一个鲜亮的前程。” “然后,再给我的亲亲娘子挣一个诰命加身。”高武低头,亲了亲悠然。 “你平安就好,那什么诰命加身的,我不要。我一阶农妇,要那个作甚?” 再说,诰命那玩意儿,岂是容易挣来的? “夫贵妻荣!世间真理。若真要有那么一天,你不要也得给你加身上。” “你好好对待两个孩子才是正经!她们两个自小就泡在苦水中,差一点儿都留下心理阴影,若她们将来真有个富贵的爹,也不枉……” 也不枉邱菊花嫁你,又拼死拼活的为你走这一遭。 “瞧你说的!”高武的声音陡然增大不少,“她们是我亲亲骨肉,我怎能对她们不好?要将来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要让她们做这天底下最富贵,最荣华的千金小姐!” “富贵荣华可有可无,你让她们快乐就行了。” “那是一定!” “我的小菊,可真贤惠……” 由衷的感叹。却没留意,从悠然嘴角划过的,一闪而逝的苦笑。 (前几章我做了些小改动,亲们若是遇见别扭之处,请刷新一下。若刷新之后还别扭,请留言赐教。) 第54章 比试 又在家宅了三四天,稳婆的两间青砖瓦房落成。 中间邱铁匠来了两趟,见高柱那边刚动工,而悠然的小院初见端形,遂放心而去。 悠然身子方便许多,这天吃过早饭,便由高武驾着马车,一家人一起朝田里赶去。 前些日子太忙,高武一直没来得及去田里观望,今日得见悠然的“试验田”,又见一个个“小城池”里长着一排排整齐的绿苗,心里叹为观止。 竟然都是些逆时令生长的东西。 悠然指着方畦,告诉高武哪些是红果,哪些是孜然。又告诉他将来的收成与效益。 高武赞个不停。 但悠然却看得出,高武对她的试验田确实赞赏,但仅限于赞赏。他并未像个其他人那般,热情的投入各种问题中。说起来,还不如当时的红匣子、孙稻谷这样不相干的人关心。 高武不喜欢种田。这是悠然得出的结论。 离开田地,马车并未驶向村头的家,而是一路向东。悠然打开车帘,发现再往东就是东山林子。 “你要去那里做什么?”悠然扒着车帘,冲赶车的高武喊道。 “你看今天天气多好!在家怪闷的,出来走走嘛!” 随着高武的呼声,俩娃子一阵欢呼,兴高采烈。 下了马车,脚刚沾地,更是撒欢的满地跑。这哪是看田,分明是来郊游了。 而观高武的样子,确实如此。 随后他又不知从哪里弄来两个包袱,想是早就准备好的,一包是小食,另一包竟是一把做工精致的弓和一捆箭羽。 悠然见到弓箭时,禁不住皱眉,“你带弓箭做什么?” “打果子吃。” 高武拉了下空弦,往大树顶做个射击的动作。 果子? 高武嘴一咧,笑道:“往上走,东南角有两颗枣树,你可知道?” 悠然摇头。 “所以……”你准备用箭射枣子? “对!”高武点头。 拿着弓箭的他还不忘抱娃子,背着一个,抱着一个。那形象,很滑稽。 悠然眼见他身后的高香叶要秃噜下来了,便伸手接过。 高武冲她笑笑,随即又冲黑风吹了个口哨,并自动解释道:“现在除了我之外,谁靠近它,非死即残。”表情十分得意。 “除了我们,谁这个点来这林子?” 悠然觉得他多此一举。 那两颗枣树长的并不高,被村民轮番打了几次,树上的枣子显得十分稀疏,并且位置也高。高武却很满意,觉得这情形是专门为他准备的。 “叶儿,草儿,看爹给你们打枣吃!” 高武开始调动两个娃子的积极性。 果然,俩娃子拉开阵势,紧跟高武身后,跃跃欲试的等待枣子的降临。 第一箭射出,枣树半中间的一个枝桠被射断,落地,枝桠上稀疏挂了五六个小枣子,惹得高香叶与高香草欢笑着去摘。 悠然算是见识什么是囫囵吞枣了。 高香草那娃子拽了一颗枣子,急的差点连叶子一起吞下,若不是悠然反应快,指定要出大事。 悠然抓住高香草的小手,严厉道:“娘平日怎么说的?” “吃,吃果子前要洗一洗。” “还有呢?” “……” “不能着急,慢慢吃。” “娘,我错了。”高香草扔掉手中的枣子,像一个犯了错的小猫咪,低头抠手指。 “你看这枣子,天天风吹日晒雨淋的,上面落土不说,有时候小鸟还在上面拉屎……” 咦……鸟屎!高香草皱着小眉头,显然被恶心到了。 悠然拾起那颗枣子,语重心长的继续教导,“所以,要吃,也要回家洗洗再吃,草儿,你能做到吗?” 高香草听话的点点头。 “小菊,你很有大家闺秀的气派。” 高武突然来了句。 悠然歪头,“你见过大家闺秀?” “那当然,出门这些年,总长些见识。” 悠然却纳闷儿了,一个出门打仗的老爷们,整日在战场上过日子,怎么会有机会见到大家闺秀? 更关键的是,那些大家闺秀们,不出门则已,一出门前呼后拥,丫鬟、婆子一大堆,怎么可能让外男轻易见着? 但悠然只是想想,没有细问。 很快,高武与孩子们又热情高涨的投入到打枣子、拾枣子的天地去了。 高武打了一阵,突然把弓箭递给悠然,眨了个眼。 “最高枝桠上的那些,就交给娘子了。” 悠然顺着他的视线抬头,可不是最高,都快到树顶了。虽然不如当时马蜂窝结的高度,但是这是打枣子,比上回可难上百倍。 高武故意的吧? 对!他就是故意的。悠然望了高武一眼,瞬间明白他的心思。 合着今日说来田里看菜苗、东山打野果什么的都是幌子,真正的目的是想和自己比试一番吧? “我不行!这可是射枣子,你当是水缸似的的马蜂窝呢?” 悠然故意藏拙,谦虚道。 她想不明白,高武脑筋到底突然坏死在哪个梗上,好好的,为何要突然比试箭法? 关键还绕这么大一圈子…… “娘子你可别谦虚,我就想看看你的箭法是否如别人口中传的那般。” “当然不如!别人都是瞎传,有一个能说成仨。这点你难道不清楚?” “小菊!射一个!来嘛!” 对悠然的话,高武并不信任。一种极不妙的感觉袭上悠然心头,反常即为妖。 悠然拿起弓箭,像模像样的拉开,第一箭,偏的不行,连枝桠上的叶子都没碰着。 第二箭,倒是没偏,只打中几颗枣子,纷纷飘落。 第三箭,枣子又多打了几颗,可是枝桠一段也没射下。 只三箭,悠然早已满头大汗。站在一旁观察的高武长吁一口气,跑来为悠然擦汗。接过巾帕,悠然走开。 “不对呀,小菊,你当日可是百发百中的射掉几十个马蜂窝的,就在这附近,树木可比这高多了!” “所以说,传言就是传言,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当日绝大部分马蜂窝结的都很低,而且结顶大的拳头似的,你闭着眼睛都能射到。我当时也是急着扫除危险,才大胆出手。毕竟多年没拿弓箭,当时,手颤的不行。” 悠然擦擦汗,一脸平静,反问道:“你都听谁说的?哪里有百发百中,我要是真的百发百中,你娘也不会被蜂蜇。” “……” 高武干笑,“真恨自己当时不在当场。” 一家人将落在地上的枣子拾个干净,收拾一番,往家奔去。 悠然一路沉默,高武百般找话,可就是引起不了她的兴趣。 为何会突然这般试探性的比试?莫非有人又作怪? 悠然留了心,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 第55章 追踪 悠然的第六感还真不错,高武突然的变化确实不正常。晚饭过后,他只象征性的与孩子们嬉闹一番,便找借口出去了。 连稳婆也觉得奇怪,问道:“他说周叔传口信,周大奋要见他?” “嗯,他刚才就这样说的。” “有什么话明天不能说,这黑灯瞎火的,又不是一个村儿的,路上还难走。” 稳婆想不通,嘀嘀咕咕。 悠然便顺势道;“那您看着孩子,我出去看看,他连个灯都没拿。” 说完,从柜子上拿了一盏油灯点上,准备出门。 “那你小心些,若追不上,就赶紧回来!” 稳婆在身后嘱咐,悠然点头答应。 只是刚出小院,她便将灯熄了。 去周叔家要走门前小路的,可是悠然追了半路,小路快走到头仍不见高武影子。 当下,她明白过来,去找周大奋什么的果然是个借口。 悠然原路返回,却没回家。她把高武可能去的地方认真想了一遍,决定,首先从高家开始,或许,高家有人秘密找他有事也说不定。 悠然利索的将长裙缩在腰间,轻快而迅速的在后街穿梭。这条道位于村子后端,白日里就很少有人走,更别提晚上。 到了高家门口,大门已经紧闭,悠然躲在一旁的大树后,准备等一会儿。 她的速度太快,虽然绕了远路,但自信仍比高武快。当然,前提是,假若高武真的来这儿。 等了好长时间,悠然觉得自己想错了,正打算离去时,一个高大的黑影慢慢走来。 天太黑,离得太远,悠然根本看不清是谁。 但是很快,她确定了。 那人并未敲门,而是在离院墙不远的地方连吹了三声口哨,那口技悠然十分熟悉,上午还听呢。此人不是高武又是谁? 片刻,高家大门开了,借着房子里的光,悠然看得清,出来的人是高翔。 那人上去与高翔说话,一开口,悠然直接确认,他是高武。 不过,真的好奇怪,这大晚上的,兄弟俩鬼鬼祟祟作甚? 悠然悄悄跟上,前面俩人一直转到后山坡,才停下。 “大哥,说个话而已,为啥要跑这么远?” 高武见高翔还要往坡上走,手一甩,不走了。 高翔停下,望望四周,“还好,这里树多,可以遮掩。那就在这里说吧。” “我且问你,你娘子的箭法,你可试过?” “试了,没什么出奇的地方嘛,射了几次,连个最大的枝桠都没碰着,只马马虎虎弄了几颗枣子。大哥,我劝你以后不要听人胡说,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念在你为我好的份儿上,这次我就不追究了,但是下回若你再随意怀疑小菊,说她是妖孽啥的,就别怪我不顾兄弟的情分!” 高武愤愤然的声音落入悠然的耳中,让她猛抽口凉气,妖孽?! 在高翔嘴里,自己咋突然就成了妖孽呢? 转而又一想,今日高武果然是在试探她。 这时,悠然又听高翔急急辩道:“三弟!你听我说完再下定论好不好?那日马蜂窝的事又不光我一人听说,亲眼见到的人也多的是,不信你挨个问,她那箭法,若没有几年的功夫,根本练不成。你不在家这六七年,她何曾碰过什么弓箭?怎么就突然如此精益了?” “这有什么,一是那马蜂窝结顶粗大,目标明确。二则事出从急,聪慧的人在危险中往往能出色发挥。再说,我岳父从前可是远近闻名的猎户,只是近几年山中猎物逐渐稀少才不干这行当,可是功夫也没落下。我问过小菊,也问过岳父,小菊小时经常跟岳父上山打猎,岳父也传过她箭法精髓。所以,她在东山林子射击马蜂窝,根本合情合理。” 高翔哎呀一声,又道:“好!箭法咱先不说,那你说,她为何会突然懂那么多小食、糕点的做法?我去过君伯茶馆,好几样美味茶点都是邱氏做的。还有那西游记,好好的,她如何会讲?” 高武突然大笑,回道:“那西游记根本就是宋先生整理的故事,只不过事出从急,宋先生突然病倒,小菊才万不得已顶了一下,这些,我不是已经给你说过了吗?” “可是,我明明听人说,那西游记根本就是她的故事。” “大哥!你也说听别人说的不是?那人姓甚名谁?怎么说的?你倒是细细的给我说说!” 高翔答不出。 高武又道:“至于那些糕点,我家小菊本就聪慧,她是仿着茶馆中原有的糕点制作的,就连她那三亩逆时令菜蔬,也是仿着正常节气里的菜蔬整的。我家小菊本就心细,聪慧,爱琢磨……说起来,这也拜咱爹娘所赐,要不是小菊被逼到那份儿上,也许根本就没机会琢磨这些东西!” 语气逐渐不悦,言辞逐渐犀利。 “你看你看,怎么突然又扯到咱爹娘身上了。我知道,咱们全家都对不起邱氏,所以,才要好好补偿嘛。但是在这之前,就是想弄清楚一些事,这样万一将来有什么,心里也清楚不是?” “能有什么?大哥!我看你是越活越糊涂,咱爹说的没错,你就是和那些和尚胡混,脑子都混迷糊了。” 说完,高武要走,又想到什么似的,转身,“大哥,我警告你,以后再不许说小菊的不是!今儿是第一次,我念你初犯,就不追究了。但是,绝不允许你有下次!” “哎哎哎!三弟!你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行行行!不说邱氏了!” 高翔又扯住高武,“那个……前天我去高叔家,看见水莲了。她现在有点惨,不知为什么惹怒了高婶,被高婶关了起来,连二门都不让出。她告诉我说,希望你去她家一趟,帮忙向她爹娘说说好话,求求情。” “她被关起来了?犯了何事?从前高婶也没这样过……”高武语气很惊讶,显然是刚知道这件事。 “怪不得最近都没见她了。行!我记住了,明天就去拜访高叔。” “我走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哎哎!三弟!” “又咋?” “我害怕,你还是先送我回家,然后你再回去。” 高武似乎很无奈,低吼,“那还不快跟上!” 很快,俩人消失。 过好一会儿,悠然才从大树身后溜出,朝山坡下望了一眼,匆匆离去。 拐上小路,她重新把灯点上,放慢速度,慢慢悠悠的许久才到家。 稳婆只见她一人回来,不免急问,“阿武呢?” 悠然摇头,放下油灯,“追了大半路,根本连个人影都没有。后来,离家越来越远,我有些害怕,就回来了。” 稳婆这才松口气,笑道:“你也会害怕?……嗨,胆子再大,终归是女子啊!” 悠然苦涩笑笑,倒在炕上。稳婆以为她累了,便嘱咐两句,回自己屋了。 第56章 合理 第二日,透过稳婆口吻,高武得知悠然拿着油灯去寻他的事儿,见悠然睡醒,一早来和她解释。 “昨天我没走小路,出门走好远才发现没拿灯,又不想回去,所以改道儿了。” 他主动解释道。 后来又责备悠然,“你说你,一个女人家家,大晚上的出去,多让人不放心!我是男人,又有一身的功夫,就是有什么也不怕的!以后可不敢这样!” 稳婆在一旁替悠然说话,“她这也是关心你!怕你看不清路磕着、碰着。” 天地良心,稳婆确实是这样想的。 悠然笑笑,点头,答应高武。 昨天的事,算是翻篇了。 却给了悠然很大一个启示。 前段时间为了生存,为了那一口饱饭,她没想太多,可自从发生昨晚一事,她不得不深思熟虑的过活了。 在这个时代,一个人真被当做妖孽给火刑,绝对很正常! 她曾听稳婆说过,几年前,滑子沟有一女人仅仅是生了个漆黑的娃儿,就被族里当做不祥的妖孽给秘密处理了。 这真让人毛骨悚然。 三人成虎,无论是不是存心,她都不允许有这样的苗头,更别提让这苗头悄悄生长。 昨晚,悠然半夜没合眼,直到高武回来在她身边躺下,她都在装睡。 她一直在思索对策。 既然有人觉得不合理,那就渐渐的,把那些不合理全都圆过去,渐渐的,全都都变为合理。 让人一看,一想,都觉得理所当然。 于是,吃完早饭,悠然拿上高武的弓箭,一溜烟跑到屋后的空场地,以麦垛为标,开始练习。 不知何时,高武站在了她身后,一阵大笑。 “好好的,怎么突然练起箭来?莫不是……昨日输的,不服气?” “能有什么不服气的?都怪我年轻时懒惰,不肯听父亲的话勤加练习,只学了个皮毛。如今,家里田里无事,出来习射习射也算强身健体。” 很平常的一番话,可在高武听来,还是认为昨天比试时她输了,心里不舒服,便笑的更凶。 “岳父的箭法一向出神入化,对技艺精髓掌握的炉火纯青,你没有跟他好好学,确实是一种遗憾。” “出神入化?炉火纯青?阿武哥说的是神射手吧?……我爹箭法真那么好,那该去打仗而不是打铁。” “别胡说,岳父一把年纪,怎能打仗?” 高武被悠然一脸嫌弃的模样逗的直乐。 悠然却一脸认真,“小时天天跟他上山打猎,那时山上的猎物也多,乱窜。他也只是打一些兔子、獐猪、野狼什么的。有一次我看见一只花豹在追一只野狼,突然,我很想做一件皮衣,就赶紧给我爹报信,结果他连射五箭,只沾着点皮毛,结果还是被那只豹给逃了。” 又是一副嫌弃的样子。 可高武听这些话心里却一惊,能射中奔跑着的野兔、野狼之类,真的已经相当不错!那豹子奔跑速度乃丛林之王,能沾着它身,那这射击技术,绝对令人钦佩的咂舌。 “你简直身在福中不知福,岳父箭法能到这一地步,简直,简直!”竟无法描述! 如果自己早年能有这样一位师傅手把手的教学,到如今,那自己的箭法……不敢想! 再看悠然,觉得她起点何止高?根本就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嘛! 悠然故意装作不以为意的样子,笑道:“哪有你说的那么神奇!我们村附近的几个村子也有猎户,人家箭法精的多的是!不过,我只学了个皮毛。” 说完,一脸遗憾。 谁料高武看向悠然的眼神愈发炙热无比。 原本昨天高翔向他描述邱氏的变化,关于东山林子射击马蜂窝的事他还是有些嘀咕的,毕竟,他实在无法将自己娇弱弱的娘子,和杀伐决断大着胆子射击马蜂窝的人联系一起,可就在刚才,悠然那番玩笑似的话,他彻底信了。 一个从小就上山跟着父亲打猎的人,什么惊险没见过?所以,射击马蜂窝什么的,根本就不算个事儿。再来,邱铁匠的箭法绝对高超,所以,邱氏哪怕知道一二,练过一二,那也绝对差不到哪儿去! 高武顿时放下疑虑,半谦虚半认真的教起。而悠然的通透,一点就明的智商,以及把自己所传箭法要隘,与邱铁匠的箭法融会贯通的做法更让高武坚信,这样的女子,箭法再高超,那都是理所当然。 高武当即打算,等岳父再来上水村时,一定要好好的与他讨教讨教。 第一步,悠然不着痕迹展露、讨教、练习成功,为日后的出其不意打好了稿子。 第二步,悠然打算从各种吃食上入手,如今手里有了银子,生活水平自然比往日更高一筹。不仅吃的精细,吃食花样就是多些,谁也不觉奇怪。 其实,悠然一直在吃食上要求很高,只不过,为了长远的打算,她决定要再接再厉,努力“研究”出更多的小食、菜品,只要过程一有,就等于有了凭据,到时无论结果是什么,解释权都归自己。 这一步,很漫长。悠然打算一步一步的做起。 第三步,真正为自己将来打算。她决定读书、练马等,技多不压身。 有了这几步打算,有了这样的心思,悠然很有信心把从前的不合理变得合理。 于是,那些担忧什么的,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 高武指导悠然一会儿,便放任她自己练习,而自跟儿悄悄离开了。 对!是悄悄。 悠然练箭时,很用心,光是把略显“笨拙”的握弓姿势变得顺溜,就花了好长时间,最后才做的还算像样。 但是,一回头,高武不见了。 她以为他回院帮工,如今,家里正盖小厨房,里面的灶台需要细心照看一番,这样一想,悠然便接着认真练习,根本没放心上。 直到她满头大汗回家时,才发现,高武根本没回来。 稳婆还问阿武去哪儿了。 悠然心中一个咯噔,突然想起昨晚高翔最后几句话,莫非,高武去见高水莲了? 越想越可能! 悠然猜测着,却不动声色,该和稳婆做什么就做什么。 午饭后,高武才回来。 稳婆赶紧把给他留的饭菜端出,高武却一摆手,说自己吃过了。 并说高秀才、高婶盛情难却,非要留饭。又说高秀才在衙里续了职,介绍好几个同僚与他认识。 说了一堆,唯独避开了高水莲。 悠然却不信,高水莲既然能托高翔的口,把信儿带给高武,好容易高武去了自己家,她会不出来么? 要说,偶遇什么的,最巧不过了。 高武没说,悠然也不问。一家人忙忙碌碌直到晚饭毕。 夜深人静时,高武搂住悠然,亲昵道:“娘子的箭法,练习的如何?” “还好,你说的握弓姿势,倒很熟练。只是上箭的速度,还是很慢。” 高武将悠然夸赞一番,又说勤能补拙什么的,说的心不在焉,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片刻,高武忍不住,道:“小菊,我今日去高宅,其实去替水莲解围。”说毕,又将原因解释了一遍,和那晚高翔说的一样。 “我怕娘子泛醋,才故意憋着不说。” 悠然面色冷清,一把将他的手打掉,“我能泛什么醋?” “那娘子咋不问我,有没有见水莲?” 真是令人无语的问题,我为什么要问她?悠然皱眉,盯着他不放。 干脆道:“见了怎样?不见又如何?与我何干?莫非,她有什么想法,或者你有什么想法不成?她爹当官,她也是正经人家的官小姐,难不成要与你做妾?又或者说,她鼓动你休了我,娶她?我无所谓,可即便如此,她也顶多算个“填房”,惹人耻笑!” 悠然满脸不屑,愈发觉得这个男人在无理取闹。 怎料,高武却搂住她哈哈大笑。 “还说没吃醋!醋味都快淹死为夫了!” 悠然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高武见其脸色红润,却虽嗔反娇,忍不住拿手去挠她胳肢窝。 前世悠然最怕这个,被挠的忍不住笑个不停。 忽然,只听外面有人喊“高副尉”。 这大半夜的! 俩人同时坐起,不知外面何人,出了何事。 第57章 送行 高武赶紧披上外衣,开门走了出去,悠然趴到窗户跟儿朝外看。 院子里灯火通明,来人皆是衙役。 只听为首的衙役道:“高副尉,南疆战事又起,今日衙里收到边疆八百里加急,将军们命你速速启程回营。” 高武接过信件,啥话都没说,匆匆进屋。 “现在就要走?” 战争真是来的太急。 高武匆匆将信件读一遍,冲悠然点点头。 悠然突然不知所措,想说话,又不知说些什么,片刻,她才想起什么似的,转身给高武收拾包袱。 衣物、鞋袜、干粮、小食,弄了整整一大包。 “那么急,我都不知准备什么……” 高武接过包袱,点头,认真盯了悠然一眼,突然,猛的将她揽在怀里,那劲头大的要命,悠然被勒的几乎喘不过气。 “小菊,你在家,要好好的,等我回来。” 悠然无声。点头。 高武许久才放开,突然道:“等我下次回来,一定要把你……炕上……欠我的,全补上!” 高武话说一半,及时住口。他越想越觉老天弄人,六七年没见的媳妇儿,守了十几天,愣是没沾上身儿。 好不甘心! 须臾,照着悠然的脖颈狠下力气咬了一口。悠然吃痛的皱眉。 完全蒙圈……神!都这个时候了,这人居然还想着那档子事儿…… 外面又催,高武这才放开悠然,给了她五两银子,简单安排几句,朝西间的两个娃子走去。 恰好,高香叶与高香草被吵醒。 高武打开纱帐,将迷迷糊糊的两个女娃一边一个搂在怀里,瞬间哽咽,“叶儿……草儿……爹要去打仗了,你们在家要好好的,听娘的话!” “打仗”一词让俩娃子迅速清醒。这段日子,她们的爹可没少讲战场的事儿。 但是,打仗,就意味着离别。 高香叶“哇”的一下哭了,“爹,我不要你走!” 高香草先是一愣,后来听姐姐这样说,立刻抓紧了高武的臂膀,嚎啕大哭。 高武哄完这个,哄那个,半天,却一点效果没有。 悠然被两个孩子哭的心酸。 她将孩子们与高武分开,紧紧搂在怀里,哽咽,“你们要听话,爹去杀敌!是为保卫家园!走!咱们一起送爹!” 悠然红着眼睛,抱着孩子,送高武出门。 到了院里,稳婆早已泣不成声。 她将自己匆忙收拾的包袱递给高武,随悠然等人出了家门。 刚走一会儿,高武便执意不让悠然再送,“黑灯瞎火的,快回去!在家好好照顾孩子……稳婆,这次又要麻烦您老人家了。” “阿武,你别这样说!……上了战场,什么都不重要,命最重要,阿武,你要好好的保护自己!记住,家里还有她们娘仨等你!” 高武重重点头,脚一蹬,上马。 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盯着悠然,“那边的房子若盖好,爹要你搬家,你先别答应,就说我说的,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悠然突然明白,他这是怕她再受欺负,不觉动容。 在生死未卜面前,好像前面的尴尬、厌烦、抵触全部瞬间消失不见,取代的全是祝福。 悠然第一次,那么长时间与他相望,感觉有好多话要说,但又不知从何说起。时间有限,很快,高武随着队伍走了。 举目朝四方望去,到处都是火把明灯,稳婆泣道:“夜里征兵!这样的急!千万求老天保重阿武!” 悠然突然想起一件事,将娃子搁地上,急道:“叶儿草儿先跟阿婆回家,我去给你们爹送个东西!” 话毕,也不顾稳婆询问,跑进了院子,片刻,手里拿着个大家伙跑出,又不顾稳婆的询问,朝夜幕飞去。 幸亏及时想起,高武等人并未走太远,刚到小路拐角。 悠然一路狂奔,接近队伍时大喊,“阿武哥!阿武哥!” 高武听闻,忙止步,下马。 “小菊,何事?” “阿武哥,这个,送给你,希望它能保你平安!” 高武接过弓,紧握在手,凝眉,“放心,小菊!我一定会好好的,一定会活着!好好的回来见你!” 悠然动容,主动抱住了他,低声道:“保重!孩子们,和我,都等你平安归来!” 高武浑身猛颤,搂紧了她。 却没说一句话。 须臾,他放开,健步如飞的上马,头也不回的消失在无边无际的夜幕中。 悠然盯了好久,才转身。 高武坐在马上,激动的直拍马屁股,黑风以为主人要它加速,便撩开蹄子奔起。 这十几日的纠结,就在刚刚邱氏抱他的瞬间,消失了。 一股甜蜜从耳间一直涌到心底,让他浑身充满勇气与力量,他不管不顾这感觉为何突然产生,心中的酸甜纠缠已经让他失了神。 突然,黑风发出刺耳的鸣叫,整个身子朝后一仰,差点来了个人仰马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像一盆冷水,浇醒了正在沉醉的高武。 “大奋!” 周叔吓的差点栽倒,他没想到自家儿子会独腿拦马。 周大奋一瘸一瘸的走到高武面前,冷笑,“还没上战场呢,就丢了魂儿,这不找死?” 周大奋是见过高武的驭马术的,何曾像过今晚?都快撞人了,却仍不知…… “兄弟,你咋来了?刚才没事吧?”高武很抱歉。 “我们村儿从傍晚开始就有官差征兵,我一看,这又要打仗了,这不,大奋思量你肯定也得走,吃了晚饭就让我带他过来,在这路口等你。” 周叔倒是一股脑儿说了。 高武冲周大奋的肩膀狠狠的拍了两下,笑道:“谢谢!我的好兄弟!” 周大奋将手里的包裹往高武怀里一塞,没好气道:“你好好的保命,若死了,我可不给你烧香!” “咋说话呢!”周叔喝断周大奋,笑道:“阿武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我这是丑话说到前头,省的到时候后悔!”周大奋头一扭,看向茫茫夜色。 “放心兄弟!大不了和你一样做个小瘸子,我命硬,可没那么容易丢!”高武又狠狠的拍了下周大奋。 “希望你说话算话!” “再给你个东西!” 软软的,高武摸了个遍,也不知是啥,像个香包之类的。 “这是啥?” “我给你缝的平安符!” “你说啥?”高武一脸狰狞。 这还是他那个铁血铮铮、身经百战的莽汉子兄弟么?居然做起了女人的针线。 “不要就还给我,死了也没人问你!” 周大奋发怒,伸手去抢。 高武却笑着一把塞进怀里,周大奋冷哼一声,让了道儿。 “走吧!” 这话是对周叔说的。 周叔擦了擦眼角的泪,又冲高武说了许多祝福的话,这才照顾周大奋上车,哒哒走了。 这时,身后的队伍也赶了上来,高武一跃,跳上战马,随队伍一起,很快消失不见。 第58章 打算 终于耐心的将两个孩子哄睡,悠然却睡意毫无。抬抬眼望望窗外,天朦朦胧胧的,已经接近黎明。 高武这一走,院子里的事儿全都要自己来安排,想了想,悠然便在炕上躺下,好歹睡一会儿,不然白天肯定没精神。 稳婆却起了个大早,做饭,喂鸡,收拾院落。正干的热火朝天,悠然从屋里走了出来。 “再多睡会儿。” 稳婆劝她回屋。 “瞧您的眼睛,一晚没睡吧?”悠然夺下稳婆手中的扫把,满是责备。 “我年纪大了,本就觉轻。阿武这一走,得好几天过不来。” “说的和你亲儿子似的。” “比亲儿子还亲!”稳婆思量,“也不知阿武走到哪儿了……” 悠然没理她,去厨里端饭。 吃完,绕着小院转了一圈。查验工作进程。 太阳还没升起,便有工匠陆陆续续来上工,高武出征的事早传遍,工匠们见了悠然,都笑着说几句俏皮的祝福话,比如,高武此次赴沙场,一定会高升,然后大富大贵啥的,反正就是捡中听的说。 悠然笑着将工作安排完毕,又对稳婆嘱咐几句,打算去田里一趟。昨天去田里时,她发现有几方“城池”的苗子发展势头不太好,昨日高武一直不在状态,又急着要走,她也没细查原因。 还没出门,高柱领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进门了。 突然涌进这么一群人,悠然还真觉这三间砖房不够大。 吴氏急道:“三郎呢?” “昨晚就走了啊!”稳婆诧异道。 连工匠都知道的事儿,这家子居然还不知,鬼才相信。 高柱一脸惶恐,“咋就走了?正说着要给三郎在衙里某个差事呢!” 悠然只觉好笑至极,高柱要给高武谋差事?今儿个太阳没从西边升出来啊! 一个从八品的武官,在大商朝一抓一大把,去哪儿弄差事?别说从八品,就是个正六、七品的武官,除非上战场,否则,赋闲在家的到处都是! “相公上战场是军命,不得违。” 悠然冷眼观瞧,笑道:“公公打算要给相公谋个什么差事?为何不早说?” 高柱看向高文,示意他说。 高文笑道:“前几日进城遇见师爷,他说城防缺个领事,月俸三两,每月还有两天休沐。好多人求呢。” 悠然冷笑,“哟!听着还真不错!” “可不是呢!”钱三丫附和,“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差事!” 悠然没理她,看向高柱,“那您怎么没给相公把差事拿下?” 高柱巴巴吸了口烟,干涩笑道:“邱氏,我是真想,只是你也知道,这么肥的差事,人家凭啥给你,得上下打点一番。” “噢……”悠然恍然大悟似的,给众人无限希望。 转而斩钉截铁道:“可惜!” 可惜什么?众人都盯着她,等待下文。 “没钱啊!” “啥?”吴氏身子前倾,差点从板凳上栽下来,“菊子,你咋能没钱?一百两银子!一百两呢!” 悠然起身,指着小院,顿时叮叮咣咣上工的声音突兀传来。 “都盖房子了!一百两,我可一分没拿。” “啥?”高柱起的太猛,打了个趔趄,“一百两?你哄鬼呢?” 悠然皱眉,高声道:“三间砖瓦房,连料加人工一共四十五两,两间砖瓦房,连料加人工一共三十两,一间小厨房,连料带人工,十七两,那一百两,不,八十两,根本不够!” 望向高柱,“您不会把相公给您的那二十两忘了吧?” “相公说,有房必有院儿,等厨房落定,还要做围墙,还需二十两,为此,相公把那两匹蜀锦也卖了,因为卖的急,共得三十六两。买完围墙所需砖料,除去人工费用,余下的钱,相公买了一匹马,做了一辆马车……”悠然朝大槐树下指指,“就在那里。” “我的天!那蜀锦卖了?只卖三十六两?我的天……我的天……”吴氏一阵阵眼花,钱三丫在一旁添油加醋,更惹人懊恼。 但这一切是高武做的,谁又敢说什么? “相公临走前,给了我五两银子,是他在营里积攒的军饷。说是这场仗要是托的时间长这五两银,就当做香叶、香草一年的嚼用。” 悠然说完,将那五两银子掏出,放在桌上。 淡淡道:“你们要拿去,就拿去吧。” 吴氏刚要伸手,被高柱一个眼神盯了回去。 高柱平复情绪,许久才道:“三,三郎,真是个……”败家子? 他娘的,真是是个彻彻底底的败家子儿啊! 但是,他不能这样说。 改了口风,“真是个,气派的人物!咱是官嘛,就该如此!” 完了又把那五两银子推给悠然,“这是给娃儿们的嚼用,我们拿去算什么?快收起来。” “我们今日来,也无甚意,银子花了就花了,三郎有的是本事再挣。本来想着让你拿出一部分钱,我再出一部分给三郎捐个职,等他回来直接吃俸禄……既然这样,那就算了,那小小差事,我现在看着,也配不上三郎。” 临走前,高柱语重心长的甩了几句看似很贴心的话。 后来,又在院子转了圈,看看,摸摸,似是在探寻每块砖瓦的价钱。众工匠纷纷笑着喊“高太爷”,惹得高柱眉开眼笑,昂首挺胸的走了。 “他们这是何意?”稳婆搞不明白,他们那家子居然没拿这五两银子。 “除了变着法儿的要银子,还有何意?” 悠然一声冷哼,将那五两银收起。 稳婆愤愤然,“听周叔说,你公公只请了两个瓦匠干活,至今墙才起了半人高。也不知他拿着那钱磨磨蹭蹭的干啥呢!” 那些是高武的钱,高柱是他爹,随意处置!但凡敢动我的银子的主意……哼! 想来,人生中,不经意的见一次鬼,也是好玩儿的…… 悠然心中记挂着菜田,也不多说,背着竹篓出门。 还没走到院门口,眉头突然皱成一团。 今儿是咋啦?还让不让人干活? 高水莲的笑盈盈对上悠然的凝眉眯眼,笑容却未减半。 “菊嫂!” 高水莲对悠然、稳婆先是行礼,后来便装作不经意的冲身后扭头,笑道:“这个是翠红,我的贴身丫鬟。” 翠红忙给悠然行大礼,一口一个奴婢,听的稳婆心里极不舒服。 穷乡僻壤的,整这出干嘛?面上却不流露,人家毕竟是官小姐,父亲是文官,在衙里有职的,最起码的这点子东西,稳婆还是知道的。便请她进屋叙话。 “不知高大小姐莅临寒舍,有何指教?” 高水莲一听这话,杏目圆睁,盯着悠然望了许久。 “高大小姐这是何意?难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不成?” 高水莲噗嗤笑了,“没有,没有……只是诧异菊嫂也会咬文嚼字的。” 心里却鄙视的不行,一个小小村姑如今也学她说话,再学,又能翻出什么花儿来?终究还是个村姑。高水莲拿画着美人图的芭蕉扇遮脸。 “算不得咬文嚼字,从前跟着宋先生识几个字罢了。” “噢?是君伯茶馆里那位说书的先生吗?” “是他。”悠然淡淡点头,又问,“你今日来,不是专门说这个的吧?” 高水莲一听,对身后给她捶背的翠红道:“不用捶了,去外面等我。” 翠红低头下去,高水莲解释似的,道:“这些日子,母亲给了我一大堆女红针凿的活儿,天天累的不行。” “你们看看,我手都成什么模样了!”说完,十指纤纤往前一伸,顺便把那美人图的绣扇往前一摆。 悠然快憋死了!真他娘的想大笑一场。 居然在稳婆面前,班门弄斧…… 第59章 盘算 高水莲显摆个够,终于切入正题。 “昨日,我父亲一早就听说边疆战事有动,果然,到晚上阿武哥就接到了信儿。也得亏我父亲有所准备,去驿站送阿武哥的时候才不至于慌慌乱乱。” “真是多谢高大人了!” 悠然面上道谢,心里却冷笑。赤果果的炫耀,不就是在暗示高武去她们家为她说情的事么? 这算什么?小三的挑衅?哈…… “我怕菊嫂担心,就急急赶来,瞧,出了一头的汗。”高水莲拿巾帕擦了擦额头,继续道:“菊嫂请放心,我父亲说了,阿武哥现在是武将,不同一般的兵丁子,是不会轻易上战场的,像他这样的,基本都是随将军在营帐里指挥。” “阿弥陀佛!”稳婆一听双手合十。 高水莲她不喜,可是高水莲说的这句话却让稳婆大喜。无论怎样,高武无事,是最重要的。 悠然却给了高水莲一个淡淡的白眼。 白痴!被骗了,不知也罢,还出来自以为是的骗别人!见过打仗的么?了解军人的使命么? 当年大汉朝攻打匈奴的时候,就连卫青、霍去病这样一等一的将军都要亲自作战,更何况一个小小的从八品副尉? 简直可笑! 直到离去,高水莲都没弄明白,悠然那抹淡淡的嘲笑源自哪里。 高柱领着众人回到高家,第一件事便是宣布开会。 高柱郑重其事的坐在高堂,吴氏坐在一边,这副严谨的气势从未有的,这不禁让站在堂前的高翔等人大气也不敢哈。 “今日,那邱氏的态度,你们也都看见了,基本与从前无二。村里村外都传我是铁公鸡,一毛不拔。哼!我看邱氏,比我还铁,不折不扣的铁母鸡!” 站在高翔与高文身后的王冬梅、钱三丫一听这话,头低的更紧了。钱三丫笑的有些抽抽,还好站在高文身后没被发现。 “但是,她再铁,再一毛不拔,她现在也是我高家的儿媳!天大的规矩在她头上顶着呢!只是,现在情况特殊,三郎又去了战场,家里的房还没盖好,这规矩,就先不立。不过,早晚的事儿,我看她硬到何时!” 众人都明白,自从前几次高柱被邱氏光明正大的整了两次后,心里早憋着一股气,并且随时间推移,这股气越来越大。只是现在无奈,碍于高武,明明白白讲过维护邱氏的话,所以,他还不能动邱氏。 “爹,那,那咱家这房子,还盖吗?” 王冬梅一向在高柱面前很有几分脸面,突然开口。 高柱沉着片刻,敲了敲烟锅子,“暂时,先搁置。” 为嘛? 这是众人的反应,不是早些落定就可以让邱氏早些住进来吗?到那时,不是方便暗里……下手嘛! “刀枪无眼。” 高柱简洁的吐了四字。 王冬梅瞬间明白过来。 高柱,真不愧铁算盘,这笔账,算的可真清呐! 这次,若高武回来便罢。若是回不来……那房子不白盖了么? 聪明的,一下子就明白过来。笨的,稍稍想想,也懂了大概。高柱没再细说。 继续道:“二郎,接下来,你往衙里跑勤一些,多多打听南疆战场的一些战况。” 高文点头称是。 高柱扭头,冲吴氏道:“平日若无事,就带着王氏、钱氏多往他们婶娘那里走走,听说,水莲她娘与师爷的婆娘黄太太,走的很近。” 吴氏连连点头称是。 “除此之外,你们切不可再惹事,目前,只需按兵不动,察看察看再说。” 高柱下了最后的命令,冲儿子儿媳,也是冲吴氏。 儿子儿媳散后,高柱又留了吴氏。 声音也压低了许多。 “尤其是你,给我小心着些,若要再坏我事,就别怪我不讲这些年的情分。” 吴氏头一低,说话声音极软,“他爹,我知错了,我一定听你话,不再随意做主。” 高柱满意的点点头,无论怎样,吴氏最近一段时间低眉顺眼的态度,还是让他很满意的。 “你本不是个蠢的,只是太好强,反而不成事。正所谓事事难料,你瞅着我,不是个笨蛋吧?” 高柱手指自己。 吴氏惊的抬头,马上笑道:“他爹真是说笑,你要是笨的,那铁算盘的名号也不会落你头上。” 高柱不悦,多好的名号似的!但是也没太在意。 话锋一转,“可人算不如天算!我算了二十多年,也没算过有这么一天。这件事对我的教训很深,凡事,都要给自己留几条后路。一条,是不够的。” “他爹说的对。”吴氏随声附和。 “因此,我再嘱咐你一遍,没我的示意,不许再胡来。王氏是个稳重的,钱氏很聪明,只是不够稳重,你要看好她,也不能胡来。” 吴氏一一称是。 “记住我上回给你说的,富贵!荣华!” 吴氏很激动,“他爹,你上回给我说的道理,我都明明白白的记着,我以后再不会犯糊涂。” 高柱点头。 “三郎表面上原谅了我们,其实,对我们还心存芥蒂。这也是为何那邱氏到现在还敢如此猖狂的原因,儿子打心底都不把爹娘放眼里,更别提儿媳!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做甚?” “他爹你上回说过了,要好好的讨三郎欢心。” “是这样!事情的关键,在三郎。若是有幸,三郎再立了军功,那我们家……可是真的要飞黄腾达啦!” 高柱似乎入了神,慢慢从椅子上站起,一脸的憧憬。看的吴氏无比振奋。 后来,倒是吴氏先回过神来,突道:“可是他爹,你也说,刀剑无眼……” 高柱脸一冷,吓的吴氏立刻闭嘴。 高柱倒没生气,吴氏也不是胡说。 沉寂许久,高柱才道:“若是真有那么一天……那就不必再遮掩,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哼!” “到时候,一定要让邱氏好好的看看,这个家,到底谁说了算!房子,田地,银子,家当,她一样都别想!” “对!到时候就让她滚出上水村!”吴氏更来劲,“他爹,这样说,无论怎样,咱都不会吃亏。” 高柱脸色一冷,瞪着吴氏,“谁说要让她滚蛋?蠢货!三郎就是死了一百年,她邱氏也别想逃出我高家门。” 这是啥意思?吴氏一脸不懂。 “蠢货!儿子一死就休媳,连着两次,你让他人怎么看我们高家?就是天大的理,这么一闹,也没了。再说,她邱氏让我吃了那么多亏,我岂能那么便宜放了她!她一日做我高家媳,就要一日孝敬父母,不然,到时候有她好看。上回,就是因为你算计小便宜,嫌她娘仨吃白饭……告你,这次不许再自作主张!” 吴氏头一低,“他爹,这回我全听你的。” “你也别担心,这笔买卖,不亏。邱氏手里有密料,又跟着君伯茶馆学做了许多小食,到时候,她可是一棵不折不扣的摇钱树。” 吴氏眼放金光,手一拍,“说的对啊!” 大赞。 高柱又沉默片刻,搜肠刮肚一番,觉得再没别的安排,又嘱咐吴氏几句,便让她做家务去了。 第60章 谋算 耳根子总算清净,悠然背上竹篓,迅速离了家门。 高柱,不愧是铁算盘,这算盘打的,可真响。这辈子,不去做账房先生,真是亏了。 与其说,他来哄骗银钱,还不如说他来摸个底,摸清高武赏钱的资金流向。 明显是给自己留后招。万一高武出意外神马的,到时,他可不得来“名正言顺”的收银子! 只是,这世间的事,岂能让你都事事如意? 且不说她希望高武平安归来,就是万一……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凭着公爹身份就是翻手是云覆手为雨了?他也太高看自己! 你有你的张良计,我可有我的过桥梯,别以为自己脑袋里装的是智慧,别人藏的都是屎蛋子! 任何时候规矩都是死的,人却是活的。想要等着拿规矩压我,那就放马过来,我倒要瞧瞧,你手里能有多少砝码! 对于高柱等人的盘算,悠然看的一清二楚,未雨绸缪,让她加快谋算未来的步伐。 从田里出来,悠然并未回上水村,绕着小路,一转身,她去了若水村。 到周叔家,周元成也在。 “东家来了!” 周叔和周元成一起迎了上来。 悠然皱眉笑道:“周叔干嘛这么客气,都跟您说了不要喊我东家。” 周叔不依,“东家就是东家,既然咱们签了契,就要认认真真的讲规矩。” 悠然不再计较这件小事。 对周叔道:“前几天我让您找几个短工,您寻摸的怎样了?” 周叔笑盈盈,“您等着,他们马上就到。我昨天一早就和他们说过,让他们先到我这儿会合,然后再由我领着去见您。” 悠然笑着点头。 周叔做事,她一向放心。 陈氏给他们几个端上茶水,悄悄离去。 悠然又道:“我才从田里出来,前段日子我病了,后来家里盖房,也没几分精力顾上田。可今日我去仔细查看一遍,你们经营的很细致。” 这种夸赞让周叔与周元成都很高兴,连说是自己分内之事。 周叔一共给悠然选了三个短工,一个是滑子沟人氏,周元成的表弟,徐茂生,年仅十五,可是已经下田五六年,因家里姊妹兄弟多,想出来挣些工钱,补贴家用。另外两个,则与周叔同村,年纪五十,都是鳏夫。 周元成将徐茂生夸赞一番,悠然原本嫌徐茂生年纪小,但看在周元成的面子上,最终还是同意了。 人员到齐,悠然又询问毛驴车租用情况。 周叔请悠然去屋后空场地一瞅。 加上周叔的,一共有四辆驴车。 真可谓万事俱备,悠然笑着瞅了众人一眼,“那还等什么,出发。” 按照原来定的日子,也根据菜蔬的现状,到了给菜蔬加盖的时候。众人都是第一次听说,第一次尝试,未免兴致勃勃。 只是这兴致勃勃的情绪,并未持续多久,当周叔等人满载而归时,每个人脸上都显出说不出口的凝重。 陈氏拽了拽悠然的衣袖,朝身后的马车上的人努努嘴,示意。 悠然笑笑,摇摇头。 她明白,众人是觉得成本太高,三十三两银……就这么活生生的给砸到田里了。 这个还不止,到时候别说赚钱,万一收不回成本,这可咋办? 所以,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忐忑,很凝重。 包括周叔。 周叔还是被悠然打过预防针的呢。原先她给周叔粗略算过,但是并未仔细,当时说的是,盖料什么的顶多二十两银。 可谁料,今年的加工棉突然就提价了…… 按照悠然吩咐,先将料放在周叔家里,大家各自回家,午饭后,田里见面。 回到家里,稳婆自然将今天她买料的事情询问一番,悠然也照实说了。 稳婆大惊,说不出话来。 接着愁云浓雾涌上那张原本就条条道道的脸。 稳婆沉默好久,最后说了一句,“菊花儿……你可不能败!” 可不能败!这一败,安身立命的钱没有了不说,未来生活再也没了着落。 悠然将荷包拿出,数了数里面的银子,加上高武给的五两,一共还有八两六钱。 笑道:“这不还有许多呢!不信您瞧瞧!上回,只丢了二两四钱银子,您老就哭的不行,咋这回剩那么多,您老却不笑呢?……果然是银子见的多了,胆子就肥了。” “去你的!”稳婆拿帕子擦眼,“都这节骨眼儿,你还笑!” 然后一抹鼻子,“我是那个意思吗?这周围虎视眈眈的眼神,你难道不知?多少人,巴不得你失败呢!多少人,等着看你笑话!又有多少人,日盼夜盼的等着踩你!你若失败,将来谈条件的砝码都没!” 悠然愕然,什么时候,稳婆脑袋变的那么好使? 稳婆一拍胸脯子,哭道:“我老了!可还没傻的这点子事情都看不清。别人我不知,可是你,我一清二楚。你不是个能低头的,可是不低头,是要本钱的。” 悠然被稳婆说的心酸,强忍着泪花儿,笑道:“稳婆,快别哭了,伤身。您的心,我懂。” 悠然扯住她那老树皮一般的手,拍了拍,“您放心,这次,一定能成功。” “……万一要是不成。至少,本钱能收回的!” 稳婆稍顿,哽咽,“真的能将本钱收回?” 悠然重重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 稳婆双手合十,冲神龛上的仙像拜了又拜。 “您不必惊慌,路是死的,人是活的,退后一万步,我手里还有一批孜然种子呢。若是这季不成,等来年开春,再接着种植。到时候,便是正常时令,百分百成功。另外,红果种子我虽积攒的不多,但是,皓山多的是!在君伯茶馆那段时日里,我研制不少小食,我答应过君伯,决不再卖与第二人。但是,美食之事,全在融会贯通,能制一,便有二,二生四,四生万象……人还能被路堵死不成?” 悠然说一句,稳婆心静一分。 最后,攥着悠然的手,再次落泪,这次,不是愁苦担忧的泪。 她很欣慰,别的不说,只说邱氏的这份自信与谋算,让她的心安。 “这两天,家里的事,全靠您担待。” “菊花儿,你放心。” “我放心!小厨房快要落成了,这批工匠的活计真是越来越快,质量也好。等咱家里、田里忙完,咱们好好歇歇,我给您和孩子做好吃的。” 稳婆听后,噗嗤一笑,“我又不贪嘴。不过,倒中了草儿的意!” 二人相视大笑,俩娃子来凑热闹,悠然抱起高香草,亲了又亲。 饭后,悠然背着竹篓,步行去田。 临走前望了那白马一眼,闲着也是闲着,等哪天,一定要好好的学学。 说不定,自己也有策马奔腾啸西风的一天。 (今日收藏很给力呀,谢谢。水木守诺加更。) 第61章 搭棚 在蔬棚加盖这一问题上,悠然与周叔、周元成曾制定两种方案。第一种,直接以“城墙”为支撑,把数十根木棍平行搭在上面,然后,分层铺上稻草与絮棉。第二种,将每座“城池”上空一分为二,中央为最高点,然后左右斜坡,做成屋顶状。最后,分层铺上稻草与絮棉。 两种方案的不同实际在于蔬棚盖的形状。 后来,悠然从空间与受热面积上考虑,最终确定第二种方案。 可这种方案却复杂许多,操作起来,速度慢不说,还总容易塌陷。 悠然与众人试了两次,都没成功。 众人脸上渐渐露出凝重与愁闷的神色,这可咋整? 料买了,钱搭进去了,结果却做不成…… “东家,要不,咱就按照第一种方法来吧。”眼见耗费大半天时间,仍没研究个啥出来,周元成着急道:“虽然不如东家说的,空,空间大,受,受热,面积大,但是总比啥也弄不成强。” 面对悠然吐出的新词儿,周元成绞尽脑汁儿才记住。 悠然摇头,凝眉,却没说话。 “爹,你看!” 周大进突然指着一个方向,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大,大奋?”周叔望着那一瘸一拐朝众人走来的身影,顿时一愣。 随即,和周大进一起,朝那身影奔去。 此时,天仍朦朦胧胧的,太阳还没升起。 浓雾中,那一高一低的身影有些孤单、凄清。 周大奋并不让弟弟搀扶,好不容易走来,冲众人笑着打个招呼,最后走到悠然面前,微微曲背,笑着喊了声“东家。” 悠然笑道:“奋兄弟,你怎么过来了?” 周大奋挠挠头,“我好奇,想来瞧瞧。” 周叔在一旁憨厚一笑,示意周大奋站到一边瞧。 悠然点了点头,与众人一起继续。 再试一次,仍失败。 “东家,为何不在“城里”搭两根小木桩子,作为支撑呢?” 站在一旁的周大奋观了一遍搭建过程,突然开口。 悠然立刻凝眉朝他望去。 “我,我,我只是随口一说。” 周大奋见悠然那般凝重表情,只以为自己说错话。 没想到的是,悠然思虑片刻,大笑,“果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奋兄弟,你的主意,可行!” 周大奋那张棱角分明黝黑的脸上,突然绽出一朵黑玫瑰。 悠然感激的朝他点点头,便带着众人实践,果然,无论从哪个角度瞧,这都是一个十分耐用的方法。 悠然禁不住对周大奋刮目相看。 随即带领众人分组、分工,热火朝天的干起。 悠然与周叔一组。 “周叔,奋兄弟挺聪明的。”悠然望着仍站在远处观望的周大奋,赞道。 周叔憨厚一笑,叹了口气,“他小时跟着我的一个老友,做了一年的木匠学徒,我估摸着,他是对木头有感觉,才想出这么个主意。” 对木头有感觉?悠然与周大进一听,大笑。 “大进,去陪你哥说话,这里不用你帮忙。” 周叔一听,不让周大进走,说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悠然又朝周大进望一眼,“去陪陪你哥,让他四处走走,看看这田园风光……不然,让他来这儿,跟着我们的进度也是好的。” “他能主动走出来,是好事。” “东家的意思,我明白。”周大进放下木桩子,朝周大奋奔去。 “大哥,菊嫂喊你帮忙干活!” 周大进那货不知脑子哪里犯抽,竟把悠然的意思扭曲成这…… 悠然被蜂蜇似的,看着周大奋一瘸一拐的朝自己这边走来。 周大进跟着周大奋,还不停的朝悠然挤眉弄眼。 “东家,我能帮着做啥?”周大奋倒兴致勃勃。 悠然突然不想扫他兴,想了想,笑道:“那就请你帮我铺絮棉吧。” 买来的絮棉都是一团一团的,需要铺平整。这活儿不用动,坐在地上拿着麻袋,用手扯就好。 周大奋连连点头。 对儿子的变化,周叔激动大半天都没适应。 一整天,马不停蹄,午饭周婶儿往田里送的。 到太阳落山时,三亩田,三十多座城池,完成了大半。 悠然从头到尾对伙计的工作细细检查一遍,当属周元成与徐茂生做的最漂亮,不仅数量占优,做工也是最细致的。 悠然很满意的冲大家道辛苦,又约了明日集合时间,众伙计收拾收拾,便坐着周叔、周元成的毛驴车回家了。 悠然留下来做收尾工作。 望着一座座“小矮人之家”似的小房子,心中有一种说不出口的成就感,饱含希望。 “整的还挺漂亮。”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正蹲在“城墙”下整理木棍的悠然猛的起身。 孙稻谷一身蓝色长衫,一脸平静,正静悄悄的站在“小房子”另一边,在他身后不远处,是红匣子与三宝。 “孙大人!” 悠然一脸错愕。那种的尴尬的感觉“轰”的一声蹿进脑壳儿。 孙稻谷温和一笑,点头走来。 绕“小房子”一圈,连连称赞。 “不错,真不错。如此绝妙的方法,如何想来?” 悠然神色恢复如初,轻笑,“这都是大家集思广益的结果。” 孙稻谷听后,又轻轻点头。随后问道:“这样,真的能保温吗?” 能吗?当然能。只是,悠然不确定,能保温到什么程度。 “眼看到霜降,一天比一天冷,然后再是冬雪……” 孙稻谷话里充满担忧。 悠然又何尝不是这样想? “走一步看一步吧。原本就是试验田。” “试验田?”孙稻谷细细摩挲这三字。 许久都没说话。 孙稻谷却突然道:“上回的事,对不起。是我鲁莽了。或许,是我会错了意。” 悠然诧异。呆在原地。凝眉。 随即干笑,“大人,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 孙稻谷又沉默片刻。 “我本是路过此地。见太阳已落山,你仍在田里。便过来看看。” “多谢大人!等这些东西熟了,我一定按照与君伯当初的约定,免费奉送第一份成果。” 孙稻谷眉头一皱,却回绝,“不用了。你也说,都过去了。” 既然过去,那从前的一切,便都不作数。 悠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但是,她实在想不透,孙稻谷为何会这样说,毕竟这和她说的都过去了,是两码事。 孙稻谷临走前,顿了顿脚步,又回头。 意犹未尽。 悠然觉得他还有话。 果然,他想通什么似的,又重新走到悠然面前,冷凝道:“若有机会,提醒某人一句,富贵险中求,可别过头。” 说完,走了。 第62章 新奇 提醒某人?某人是谁? 富贵险中求,又是何意? 孙稻谷走的很急,显然并不愿再与悠然多说。 某人是指我吗? 回家的路上,悠然一点一滴的分析。 应该不是。孙稻谷说,若有机会……显然,这个某人指的不是自己。 忽而一个念头闪过,悠然顿脚。 忽而明白,孙稻谷说的某人,是高武。于她现在接触的人来说,也只能是高武。 他的意思是说,靠勇敢与蛮横武力在战场上拼杀求富贵太危险,及时收手吗? 显然不是。 高武再次上战场,是奉军命。军命难违,这不是人想不想的问题,是无法拒绝的事儿。 不知不觉,悠然又想起,那晚高武和自己兴奋不已的谈话。 其中,高武不止一次的提到,他遇到了贵人,好像叫什么……穆德郎,对,他认此人为义父,等于抱上了大腿。可那又怎样? 想到这儿,又断了。 临近家门时,悠然像触电似的,猛然回忆起在君伯茶馆的日子。 有一天,她隐约听到有茶客提起,貌似君伯当年离开南疆大营,并不是因为身体原因才辞官归隐。好像是被排挤出来的…… 到了这儿,悠然再对不上,那就笨死了。 看来,高武抱上的那根大腿,十有*与君伯当年的离开有关。 而孙稻谷,完全有立场去说这件事。他是想借自己的口提醒高武,别站错队,又隐含穆德郎不是什么好玩意儿的意思。 这样一想,就顺多了。 稳婆见悠然面无表情的进来,还以为她太累了,体贴的嘱咐几句,便去端粥端菜,另外,还有一碗中午剩的肉汤。 悠然的确很累,人累心也累。稍稍吃一些,便去洗澡。 心里有事,直至三更,才迷迷糊糊睡着。 次日起晚了,稳婆觉得她辛苦,早饭时也没叫她。悠然起身匆匆扒完饭,到田里时,太阳已经升的老高。 周叔正领着伙计们有条不紊的上工。 见悠然急急赶来,笑道:“东家,你咋又来了?咋不在家好好歇息呢?” “是啊东家,就剩一小半,我们这些人足够。今天肯定能搭好。”周元成接话。 说实话,昨天悠然跟着他们一起上工,让人挺吃惊的。 播种时,周元成纯粹是来帮忙,那时,真正算作伙计的,只有周叔一个。只是后来,周叔才传达悠然的意思,让周元成也签了长工的约。月钱丰厚,年底盈利还有分红,周元成非常乐意。 但是身份变了,态度也要变。 此时在周元成眼里,悠然就是他衣食父母,再不是当年那个令人怜惜的小寡妇。 他们的好意,悠然笑着心领,但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量,棚盖子早加上一会儿,那黄色的秧苗便少出现一棵。 众人正干的热火朝天,徐茂生一个大惊,惹了众人。 咋了? “东家,你快看!” 徐茂生指着离田很远的一条小路,惊叫。 虽隔了很远,但众人仍能看清,那是一顶靛蓝色的小轿。整个寿安县,除了县太爷,谁敢用这样的轿子? 更何况,轿夫前面,还有四个差役带路。 但并未敲锣打鼓令人规避。 “是县太爷!老天!县太爷来了……” 周叔慌的看看这个,望望那个,不知干啥。后来突然惊醒似的,看向悠然。 “东家……” 一声东家,让众人回神,纷纷看向悠然。 “还不清楚县太爷的路径,咱们先干活。” 分明是朝这里来的。怎会不清楚,众人一想,许是东家怕出错,便听命继续干活。 只是还没做几分钟,詹石修的轿子已经来到田头。此时,就是个傻子,也知道跑过去给县太爷磕头。 悠然率众人匆匆赶去,詹石修刚下轿子,悠然等人便与他行大礼。 “高太太……无需多礼。” 仍是温和如旭的声,然后又让众人都起身。 “本官沿途查看农物生长之势,路过此地,观你的庄稼,甚是特别,故停下脚步,来瞧瞧。” 詹石修并未着官府,一身朴素长衫打扮,连鞋子都是粗布面儿的,显然是真的下田巡农。 悠然带路。 詹石修问一句,悠然答一句。 对话中,悠然暗笑,什么路过此地,他巡农不假,但是特别来此察看一番,也是真。 因为詹石修的问题不仅专业,还很有层次,显然是经常关注她这一块儿的。 也是,传遍寿安县的一大奇景,若说县太爷丝毫不关心,那还真是……不算个好官。最起码,说明此人不关心农事。 沸沸扬扬的,怎么也得听一耳朵吧? “高太太,此时还未到霜降,你便给这些秧苗穿衣加棉,若是冬雪来临,你当如何?” “大人,说实在话,这是我第一次尝试此逆时令作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话听起来无法,却透着车到山前必有路的自信。 詹石修爽朗一笑,点头称赞,“邱氏,你很有魄力。” 又突然称悠然邱氏。 悠然莞尔一笑,“谢大人夸奖。” 旁边一差役突然插话,“高太太,你若真的试作成功,大人一定会把你的事迹录入本县县志。” 我说什么人这么大胆儿,除了詹清辉,还有何人? 刚才悠然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詹石修身上,根本没注意还有个这个人……说的也是,老爹微服出巡,身为捕头的儿子,怎么着也得跟上,当个保镖啥的。 “谢谢詹捕头,您过誉了。” 悠然谢过詹清辉的好意提携,又把做主权留给詹石修,两边都高兴。 詹石修未言语,却笑着点头。 在悠然的带领下,詹石修等人真如下乡视察的农物的领导,悠然瞬间变做试验田的代言人,随走随讲,言辞清晰,逻辑分明,道理深刻。 一路,詹石修不停地点头。 看向悠然的目光又多了三分赞赏与称奇。 临巡查工作结束,詹石修忽然提了一个问题。 “邱氏,这温棚若是不保温,你可是赔了大价钱。” 悠然一怔。 又是失败这个话题。 她抿了抿唇,笑道:“大人,我知道,我不怕。新鲜事物的成长,总要付出一番代价。” 这回轮到詹石修定住了。 良久,他一脸凝重的点头,郑重道:“邱氏,若以后有任何难处,尽管来找本官。哦,直接告诉詹捕头、朱捕快、宋捕快就行。” 悠然明白,他们这些捕头、捕快经常巡街,容易得见。 悠然连忙屈膝谢过,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貌似,手里的玛法,又无形的多了一层呢。 送走詹石修,众人欢呼声四起。再看向悠然时,皆是一副崇拜、钦佩的神情。 对于这些一辈子都没有资格在自己的田里刨食吃的农民来说(因为他们都没地),能有机会得到县太爷的青眼,那怕沾那么一丁丁的光,这让他们做梦也想不到的…… 第63章 打脸 闹出这样的动静,上水村又沸腾了。半天过去,上水村谁还不知,县太爷驾临高副尉家的“试验田”? 有来看热闹的,有来赶着一堵县太爷朴素风采的,更有巴结讨好的,一批接着一批,熙熙攘攘,让悠然不得不笑着应对。 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来庆贺,你不能不理。 一会子,高柱带着高翔、高文风风火火的跑来了。 “邱氏,县太爷呢?” 高柱把锄头放地上,瞅了一圈,愣是没见詹石修的影子。 “是啊三弟妹,我们和爹正在田里锄草,遇见老方头儿,他说县太爷来看你田了,这不,我们才急急赶来……是真是假啊?” 高翔补充。 “是真的,不过,县太爷已经走了。” 悠然一脸平静,照实回答。 “嗨!”高柱一跺脚,“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 悠然心里冷笑,没吭。 “三弟妹,咱县太爷都说啥了?” 高文问道。 高柱立马来劲,盯着悠然。 悠然本不想搭理,但是转而一想,瞬间改变了主意。 “说了太多,从何说起呢?” 高柱等人一听,皆笑:“你慢慢说。” 悠然道:“县太爷英明,说我做事不凡,那个叫什么,哦,开历史之先河!他那么前前后后跟我走了一遍,又询问作法、注意事项、未来收效等等。县太爷对这田极感兴趣,还说等冬收时,再来察看。” 以防万一,有县太爷这三个字罩着,最起码到冬收这段时间,某些想打主意的小人,做事之前,会掂量掂量。 “县太爷还说,但凡田里有困难,让我随时找他。” 这预防打的更死,等于直接在田的上空悬了一把尚方宝剑。 “县太爷还说了什么?” 高翔兴致勃勃又问。 这回,周元成笑道:“那些都不算啥,最重要的是,咱县太爷说了,要让我们东家上县志呢!” 什么? 高柱脸上的诧异更浓了。 上县志! 这可是百年不遇的光宗耀祖的事情,上县志,那不等于上了地方史书? 高柱一脸审视模样,有些不信。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悠然也不想继续扯淡,笑道:“那也要等事成之后。” 那就是真的了。 高柱心间顿时五雷轰顶。又如打翻了酱醋油盐,瓶瓶罐罐叮当响不说,滋味甚是复杂。 他恨邱氏,记着邱氏的仇,他希望邱氏血本无归,最后变的一无所有,若再出点什么意外,铁定要跪着求他给口吃的。 但是,他更在乎邱氏给高家未来所能带来的荣耀,她能上县志,一定会提某地某家的高家妇一句。 高柱的纠结,悠然岂会不知。要的就是这效果!而通过这件事,她更认清前面的道路应该如何去走,什么也不说,只一条,无限度的增加手中的砝码。 她要让那些想动她的人,根本动无可动,动一发而伤全身,再动,死无葬身之地! 规矩? 从来都是强者说了算! 高翔、高文兄弟听后,立马喜上盈腮,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高文喜形于色,遗憾道:“可惜呀,我们来晚了,也没见上县太爷一面。” 悠然突笑,不以为然。 听者正不解时,悠然正色道:“见了才是可惜呢。” 为啥? 高柱父子三人瞪眼。 都想着这邱氏心眼针小,只一味的顾着个人,不顾家族的荣耀。 悠然盯了高翔一眼,又看向高文。 低道:“县太爷,可是见过大哥、二哥的。” 可不是见过,过堂的时候,那般被打的鬼哭狼嚎的模样,说不定见面时还能让人想起呢。 三人终于反应过来,先是目瞪口呆,后来老脸黑的黑,红的红,空气一时静寂。 虽然悠然声音小,但还是被伙计们听到,都暗暗发笑。 东家这话说的,可真是有水准! 高柱仗着公爹的身份,正要呵斥,却被悠然一席话顶的无影无踪。 “公公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那事发生才不久,县太爷纵是再愚钝,见人见面也会想到一二。且不说影响县太爷的心情,迁怒与我,万一,迁怒了咱家的文武之路,麻烦可就大了去了!” “我无所谓,妇人之家,上什么县志!但相公与二哥可是有大好的前程。相公走的是武路,富贵险中求,若是再立个功,二哥这些年的苦读,便不会白费。纵使再无战功,相公也是一脚踏进宦海中人。将来,兄弟之间相互提携,能走多高,未可估量。若是因为今天这一面,损了个好兆头……那真是可惜呀!” 高柱吃惊的望着悠然,心里翻江倒海,这邱氏,说的竟和自己的打算一样。 她什么时候变的如此有见解了? 不,应该说,从前,他从没关注过邱氏,这番见解,她有或者没有,谁知呢? 一个聋子木头似的人,三脚踹不出个屁。记得吴氏常这样说她。 莫非,从前所有人都被她骗了? 高柱思思虑虑,拿不定主意,又突然想到高翔那晚跟吴氏说的鬼神之语,一摇头,更觉不可能。 多半是去了君伯茶馆,见了一番世面,肚子积了些见识。 高柱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越发相信,就是这样。 悠然见高柱一副沉寂盘算的样子,冷笑一声,转身安排众伙计继续干活。 回过神来的高柱不高兴了,邱氏说的再有道理,再让人惊讶,可她这番态度,仍是让人忍无可忍。 何止是态度,还有那言辞间不容易让人察觉的轻视与嘲笑,简直…… 高柱又觉被打脸,一时又无法辩驳,以至于老脸憋的铁青。 “你说的对,是我欠考虑了。” 憋了半天,高柱说出这样一句,算是认可的话。 高翔觉得很有道理,不停地点头,高文感触更深,忽然又觉十分后悔,当时那件事,自己根本就不该跟着爹和大哥瞎搀和,这万一今后影响未来仕途,可咋整? 高柱没管儿子的想法,忽然转移了话题。 “邱氏,你这“小房子”弄的这样精致,得花多少钱?” “公公莫怪,县太爷说了,和这菜田有关的一切,都应该小心保密,还望公公理解……不能说。” 县太爷,县太爷,又是县太爷! 高柱暗地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 道一句自己忙的紧,便匆匆离开。 这次暗地里的唇舌相斗,他又输的一干二净。 一点便宜、荣光没沾着,反而被数落的一无是处。高翔、高文当日为何被打?如今为何又要躲躲闪闪,不敢见人? 这一切怪谁? 邱氏!若不是你一次比一次猖狂,我能落到今日这般举步维艰的地步? 高柱咬牙切齿,对悠然的恨,更深一层。 第64章 赠书 众人将蔬棚盖子搭好,又把工具、辅料等收拾干净,太阳还没下山,便各自回家。 家里的小厨房终于落成,明天下午便可动工做围墙。 吃过晚饭,悠然陪孩子戏耍一会儿,便觉难以支撑,困的不行。一.夜无话。 次日,悠然起了个大早,到屋后空场地练了会子箭,只觉酣畅淋漓。后来,又把白马牵去,大着胆子跃跃欲试几次,终于趴到马屁股上。 呃……不行!坐的位置不对,还坐歪了。 悠然左一歪右一歪的险中又险。白马被勒的极不舒服,围着原地打转儿。只两圈,悠然被晃的天旋地转,大叫一声,栽了下去…… “啊!别睬我!别睬我!” 悠然以手作脚,四肢配合的默契,连连后退。可是一向温柔的白马疯了似的,步步紧逼。 猛然,悠然躲过一脚,一个翻身,猴子似的溜走了。 “哎呀我滴妈!”悠然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长吁一口气。 再看向白马,如同见鬼。 忽然一嘶马鸣,悠然顺声望去,一匹高高大大棕色的马匹上,詹清辉正肃穆而来。 悠然凝眉。 这一大早的,这位爷来做什么? 詹清辉下马后,将搭在马肚子上的两个包裹取下,朝悠然走来。 俩人互相见礼,悠然问明其来意。 詹清辉打开包袱。 “高太太,这些书是昨日父亲大人给我的,他命我抽空与你送来。我见都是些《四时农令》《地域农耕》之类的书籍,觉得对你十分重要,便一大早过来了。” 悠然心中惊讶大于喜悦。慢慢接过书籍,她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县太爷竟如此重视她的田事。 可见,真是个为农为民的好官。 悠然连声谢过,面上又一阵发愁。 “高太太,可有什么问题?” “说起来,不怕詹捕头笑话,我并不识字,要看完这些书,没有个一年半载的,恐怕不行!” “我当是什么……这个不打紧,高太太请一先生给娃娃们上课,顺便自己也能旁听,何乐而不为?” “多谢詹捕头提醒!” 这个好意,说到悠然心坎。一转眼,香叶与香草快六岁,也到了启蒙的年纪。 “要不要在下帮忙,与高太太推荐一位老先生?” 詹清辉又好意询问。 这个……悠然想了想,摇头拒绝。先不说现在家里还一团乱,先生来了根本没处下脚,就是请先生的束修,都没着落。 但她仍真心谢过詹清辉的好意。 詹清辉又说了几句“若有需要,在下一定来帮忙”的话,便上马离去。 悠然抱着书籍,直到那背影一拐角消失不见,这才抱书回家。 半路又见白马自动跟上,脚一顿,瞬间给了它一个白眼,也不管它,独自离去。 这边,詹清辉拐上通往官道的小路,忽而停下,红彤彤的俊脸再也憋不住,笑意从一双妩媚的桃花眼滔滔流出,须臾,冲着蓝天,哈哈大笑…… 疯了一般,笑了许久都没止住。 为什么每一次遇到邱氏,她总能带给他不一样的“惊喜”。 第一回,遇贼,她疯了一般的大喊大叫大跑,哪像个女人? 第二回,遇盗,大堂之上,勇敢又直言,若不是自己偷偷在一旁观看,还真不敢相信,这女人竟如此胆大包天。 第三回,遇袭,山林中,被自己不经意的一嗓子,竟吓的滚落山坡……这算是胆小,还是胆大呢? …… 而这次,竟然被马撂地,满地滚爬……最后那一刹,真是惊险,可还没等自己行动,她自己又一个翻身,耗子似的爬走了…… 真是机灵! 可那般不管不顾,泥人似的,见到自己,竟还装作没事人一般。 邱氏,邱氏……你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记忆的阀门被打开,坐在马上的詹清辉一会儿大笑,一会儿摇头。当记忆碰触那根禁锢的弦,突然整个人冷了下来。 邱氏,你的命真不好…… 詹清辉只觉心胀的难受,一发狠,夹紧马肚,扬鞭而去。 悠然抱书回到院里,稳婆正挥舞着大扫把,见她抱一堆书,不由惊讶,“菊花儿,这些书哪来的?” 悠然将书放到石桌子上,凝神道:“县太爷派人送来的。” 啥? 稳婆“啪”的一声将大扫把扔地上,过来瞅书,真大,真厚…… “菊花儿,这些都是啥书啊?” 悠然一听,冲稳婆翻白眼。 稳婆大小眼一瞪,顿时反应过来,嬉笑,“我忘了,你不识字……” 这不废话么。悠然真是苦闷,她是真的如饥似渴的想读这些书,可他娘的这里的古繁体,她是一个都不认识。 是跟宋先生学过几个,可有屁用呢? 稳婆也道:“县太爷应该知道你不识字,为啥还要送书过来?” 一个曾经吃不饱穿不暖的农妇,是个人都该知道,她不识字的。 悠然长吁一口气,郑重道:“县太爷是想让我学习,我种的逆时令菜蔬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县太爷送我这些书,是想帮我。也许,这书中有什么好法子也说不定。” 稳婆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文盲向来对读书人都是敬畏的,更何况,还是这些无价的书籍。再看向书堆时,稳婆眼神像看金砖似的郑重。 去哪儿讨教呢? 吃完早饭,悠然又去摸书。 高香叶、高香草两个娃子也跟着凑来,悠然再看向她俩时,神色更加凝重。 这里的人不重视女孩的教育,她可不能。她可没指望俩娃子将来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但绝不会让她们当睁眼瞎,斗大的字不识。 又过十天,悠然的小院终于落成,有房有墙有大门,这是稳婆从未敢想过的事情。要知道,在这山犄角的乡村,谁家能有这样一处小院,至少得是两代人的努力结果! 院子里里外外被稳婆收拾的干干净净,不仅清爽,墙角还被稳婆种满了月见草,小苍兰等小野花。 “昨儿我听人说,你公公那家子……停工了!” 吃完晚饭,一家人围着饭桌,闲谈。 稳婆心中气不过,虽然知道悠然讨厌那家子,但不知怎么,话题就突然转到那家人身上了。 悠然将扎好的风车递给高香叶,头也不抬继续折牛皮纸。 “那不更好。”也不用搬回去了。 稳婆手一顿,“说是这样说,可是总归气人,阿武要是知道,指定不会给他们好脸!这般观望……对了,菊花儿,你找人代笔,给阿武去封信吧?把这段时日的情况都给阿武讲一讲。” 悠然想都没想摇头。 “这样的日子多好,何必节外生枝呢?” “过些日子,您教我刺绣吧?” 悠然改变话题。 稳婆眼睛一亮,立马答应,她早就想把自己的手艺传给悠然,只是见她忙,便一直没提,这回,见她主动提出,笑的合不拢嘴。 第65章 火烧 霜降这一天,天气陡然的冷。墙角的小苍兰叶上满是银霜,被冻了个半死。 稳婆望着那蔫了的一片,觉得很可惜。白费一番功夫。 悠然安慰她道:“您别急,等我出去打听打听,看能不能给您弄些腊梅回来,这个季节很好移活。” 稳婆一听来劲,“呀!那可太好!等冬日里开了花好看不说,还可以做梅花粥喝。” 冬雪,腊梅。突然这样一副景象映入悠然脑海,她想起红楼里,琉璃世界白雪红梅一幕。果然,温饱思yin逸。 早饭后,周元成赶着毛驴车,拉着周宏、徐茂生急急忙忙的过来。 见了面,也不多说,急道:“东家,快去田里,好些秧苗不受冻,有,有发黄的趋势。” 稳婆脸色顿时煞白,手忙脚乱的不知干啥。 悠然与她使了一个定神的眼色,让她在家看孩子,准备先去周叔家一趟。 悠然刚跳上白马,周元成便担忧道:“东家,您行吗?” “练了好多天,已经没问题。”悠然点头。 又见天这么冷,周宏那么小还跟着,便道:“让宏儿下来,留家跟叶儿、草儿玩吧。” 周元成颇不好意思的将周宏抱下马车,将他小手递给稳婆,并道:“稳婆,谢您老人家。” 稳婆笑着不以为意,周宏很听话,她很喜欢周宏。 悠然心里急,半路给周元成交代一声,便扬鞭加速,一溜烟走了。 留在后面的徐茂生连连咋舌,“东家前些日子骑马还被摔了呢,如今……已经骑的这样好。” 周元成则不以为然,“咱东家聪明着呢,无论什么,一学就会。” 徐茂生若有所思,点头。 周叔正领着两个经验丰富的短工想对策,见悠然突然走来,神色匆忙,便知她已经获悉。上来安慰道:“东家莫急,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只不过,谁料想,今年的霜降,竟这般严寒。” 世事难料! 悠然感激的冲周叔点头。 “您老和李叔、张叔想出什么法子来么?” “我们初步想的,再加厚一层。” 悠然有些犹豫。 加厚一层顶盖,是可以再保温一些,可是阳光透过的难度可就大了。到时候光合作用不足,也是个事儿。毕竟不是背阴的植物。 周叔本以为悠然犹豫是在考虑成本问题,待悠然解释后,顿时明白,又陷入新的思考中。 “爹,我倒是有个想法。” 周大奋突然一瘸一拐的走来,口里喊的爹,看的却是悠然。 “快说说看。” 悠然一脸期待。 “那一年冬天,我跟爹去西北,有幸见过一富贵之家在暖房里种菜蔬,我当时好奇,问了几句,就说,秋天还可,冬日可怎么办?那家的管事告我说,若是冬日下雪时,燃稻草给室内加温便可。” “所以,我们可不可以给土城加温?” 周大奋说完,也是一脸期待,儿时的记忆很鲜明,让他愈发觉得可以一试。 周叔还没说出自己的意见,悠然已经做了决定。 周大奋所说,在历史上有据可查的。只是让她担心的是,这种露天的给土墙加温,可以维持多久…… 有多久便多久吧。悠然觉得自己已经投入那么多,只能咬牙走下去。 这时,周元成与徐茂生也到了。 当即,悠然下令,让几人分开去收集木柴。 还好守着山林,此时的木柴还不是很贵。 一担柴,十文钱,两百担,二两银子没了。 悠然摸了摸越发干瘪的荷包,心里苦笑打趣,希望这些银子烧完,她的宝贝们也到成熟的季节。 下午,上水村又迎来了百年难遇的一幕。 刚开始,人们纷纷跑来,都以为是走水了。 有的人甚至还掂着水桶,端着水盆。 结果,到悠然地里一看,这位大名鼎鼎的与众不同的高太太,正在指挥伙计们点火。 一簇簇,一堆堆火焰,蹿的老高,远远望去,三亩田几乎瞬间成了火海。 一股股浓烟冒起,升到天空。让人一看,便联想到敌军来犯时,我军点燃的狼烟峰。 悠然站在田中央,被烈火烤的炙热。那一簇簇火苗满载希望,就在那一刻,让她心安不已。 村民们听说他们在给温室加热,一个个目瞪口呆。 有说新奇的,有说古怪的……悠然想着他们赶来的初衷,便一一谢过他们的好意。 大火整整烧了一个时辰才熄,悠然将手伸进暖棚,里面,真的暖烘烘的。 顿时,喜不自禁。 无论怎样,有成效就好。 “东家,看这样子,烧一次,撑个十天半月,没问题。” 周叔脸被大火烤的通红,一笑,像褶皱的老霞。 十天半月? 老天!悠然又朝腰间的荷包摸了摸,心里有些愁闷。去哪儿弄银子呢? 悠然又给了周叔五两,让他慢慢收柴,以备不时之需。 回到家里,悠然将事情大概与稳婆讲一遍,结果显而乐见。 只是,在稳婆听说,一次要两百担柴,顿时一个趔趄,差点没坐地上。 沉默许久,她突然转身回屋,拿出了一个荷包,递给悠然。 “菊花儿,上批绣活做的好,多卖了几两,给你。” 悠然当然不接。 稳婆又道:“那绣活之所以好,全是因为你给我买的上好的丝线。” 悠然将钱推了过去,“那也是您辛辛苦苦绣了三个月才成的,都是辛苦钱,您收好。”完了一扭头,望着屋里的马车凝神。 “我打算,把这个暂时没用的家伙给卖了。” 稳婆一听,顿时急眼,“你要卖马车?不行,不行!这是阿武送你的礼物,怎么能卖呢?” 悠然沉思片刻,“那就,先当了……等我的第一批菜下来挣了银子,在赎回来怎样?” 稳婆犹豫。 “我不是不要您的钱,只是这些太少了,稳婆,万一我……那个了,还指望您这些钱买些米面呢……” 悠然故意说的可怜兮兮。 稳婆长叹一口气,双手合十,转身回屋。 悠然知道,她又去拜神了。 以防万一,次日悠然就将事情全托给周叔,那辆精致无比的马车,当了十五两银。 手里有银,心里不慌。 更让她欣慰的是,暖棚的保温效果出乎人意料的好,照这个模样下去,火烧一次,撑个半月,绝对没问题。 (感谢羊穜的打赏,本章为羊穜加更。顺便说一声,这两天一直掉收,你们这样不给力,我连个加更的理由都没有……顺便再强调一下,水木是新人,写文才一年多。文笔不好,情节构思一般般。这是事实。水木一直在努力。另外,关于本文,属于架空。官吏制度等一些东西,水木选择历史朝代糅合借鉴。所以考据党的亲就不用白费力气了,因为根本没有必要。最后,水木真诚的感谢亲党们一直不遗余力的支持!谢谢!) 第66章 习字 过两天,周元成还真给弄来几株腊梅,原本,悠然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这附近还真有。稳婆喜不自胜,那么大的年纪,还亲自持锨挖坑,均匀种植。 还别说,小院有了这几颗绿苗,顿显不同。 周元成觉得稳婆客气了,笑道:“您老别再说谢,真正该谢的,是您和东家。要不是您帮我看孩子,我哪有时间出工干活。” 稳婆又赞周宏听话。 看了周元成一眼,笑道:“等来年,积攒个好光景,我一定给你找个好人家!” 悠然一听,眼角抽抽,拜托!您什么时候成了媒婆了? 再看周元成,面色煮熟的虾子一般,惊慌失措的想拒绝,但是又觉不妥。 最后摆手笑道:“我这样的,谁能看得上?年纪大了不说,还有孩子,又没田,家里三间土房子……您老还是别祸害人家了……” 稳婆不悦,翻白眼。 “哪个说你年纪大了?二十多岁,正是男人的好光景!再说,这男人不同女人,身边有孩子根本不算事儿。现在家里没田没房,所以才说要好好干活,积攒光景嘛!瞧你,长的周周正正,脾气又好,咋能是祸害人家?” 听稳婆口气,还当真了。 周元成突然看向悠然,似是求救。 悠然笑道:“好了,不说了……我和您一起去厨里,看看绿豆泡发没。” 稳婆一个恍然,“是啊,今儿要做绿豆糕,我都给忘了。” 稳婆起身,周元成朝悠然点头,很是感谢。 “狗刨儿,我们回家了!” 周元成冲玩的正兴的周宏招手。 稳婆不依。说好做绿豆糕呢,这时候要走怎么回事儿? 最终,周元成一个人离去,说晚上再来接孩子,稳婆这才笑着答应。 晚上,周元成来接孩子时,稳婆包了一大包绿豆糕,递给周元成。推不过,父子俩笑的绚烂,赶着毛驴车走了。 “这样的好伙计,就应该好好对待,咱不可能学那些黑心的东家,把长工、短工往死里苛!” 悠然眼睛一亮,瞅着稳婆直笑。没想到,这老人家还颇有番道理,难得呀! 次日,衙里来人,询问火烧事宜。悠然事无巨细的告知,师爷很细心,拿笔把悠然所说所讲所感都记录在案。最后,差役们客套一番,离去。 人一走,悠然又抚起那些书来。 想到什么似的,她带了两本,包上一包绿豆糕,嘱咐稳婆几句,骑马出门了。 有了白马这一交通工具,速度实在快很多,没大多会儿,便到了周叔家。 陈氏正在院子里淘黄豆,见悠然牵马进门,忙丢了手里的簸箕来迎。 “东家来了!” 脆莹莹的一声,引得几个房间的人都出动。 陈氏接过悠然手里的绿豆糕,连声道谢,见悠然看簸箕里的黄豆,笑道:“俺准备做黄豆酱。” “真的?周婶儿会做这个?等开坛了一定给我一碗。” 陈氏激动不已,连说当然。她真没想到,东家爱吃黄豆酱。 周大进过来牵马,见悠然胳肢窝夹着两本书,甚是好奇。 周大进栓了马,悠然便把书拿给周大进看。 “四,时,农令……” 周大进照着书皮小声叨念,又翻开。 悠然一喜,“大进,你识字?谁教你的?” 周大进羞馁一笑,合上书。 “我哥。” 周大奋识字? 悠然兴奋不已。 周叔干笑,请悠然进屋,上了茶水,才叹道:“不瞒东家,大奋小时候,确实读过两年私塾,那几年外出拉散货的不多,日子挺有盼头儿。只是后来,活计越发不好做,我渐渐又上了年纪,再供不起。大进出生后,家里光景更烂包,吃饭都越发成问题,别说读书了。可大进这孩子上进,喜欢识字,一有时间就缠着老大教他。自大奋从战场回来,也算有了时间……” 悠然知道周叔难过,无奈。 笑着转移话题,“多亏我找到您,本来还想请您帮忙寻个先生呢。这下好了,也不用您再费事儿。” 然后就把打算为高香叶、高香草寻先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又道:“世人都说女娃不比男娃,可在我看来,都一样。眼下,我就这俩姐妹花儿,又有条件,所以,不想让她们像我一样,大字不识一个,连县太爷送来的书都没法看,干着急。” 周叔连连点头,只是担忧,“大奋也就读了两年书,兴许认识几百个字,咋能让他教娃儿们呢?” 悠然正要开口,周大奋一瘸一拐的从门口进来了。 “我可以教的。” 很简洁的一句话,让悠然安心,让周叔诧异。 周大奋又道:“小时候是只读过两年书,认识了几个字,要只是那水平,我自惭形愧来不及呢。可真是凑巧,我在军营时,跟着我们头儿又学了几年,这本书读下来,完全没问题。” 周大奋指着桌子上的《四时农令》,轻松道。 “你这孩子,咋不早说?”周叔又惊又喜,又转向悠然,“东家,我是真不知,这孩子从来没说过。” 悠然全然不在意,笑道:“那可真是太好了!大奋,从今天起,我聘你为我家的先生,教叶儿、草儿和我识字,你看可好?” “东家也要学?” 周大奋有些不好意思,教娃子们还可以,教个大人,他没想过……再说,又是菊嫂,又是东家。 悠然却很兴奋,“我原想着请个先生教孩子们识字,然后我再跟孩子们学,是怕先生介意。可大奋是自己人,应该不会笑话我吧?” 周大奋连连摇头,当然不会。 事情就这样愉快的定了。 为照顾周大奋腿脚,悠然决定,每天早饭后,她送两个孩子过来读书。自己也跟着学一会儿再离开。这样,既避免尴尬,也不会引来闲言碎语。 只是,这样一来,悠然便要拿出十二分的精力来对付那些难缠的古繁体字了。 不过,她不怕。脑细胞多的是,再说,她不是不识字,是不识这里的字而已。文字都是相同的,变化的痕迹很容易掌握,时间一长,她铁定能掌握住规律。 陈氏端来一碗炸油糕,请悠然尝尝。悠然也不客气,一连吃了几个,叫好。 周大奋也一改刚刚的拘束,愉快的与老爹等人谈起。 悠然发现,最近一段时间,周大奋确实开朗了许多,看来,慢慢的走出来了。 “大奋,你方才说,在军营里跟你们头儿学识字?你们头儿是不是叫穆德郎?” 周大奋猛瞪眼,“穆德郎?东家说的是新晋的游骑将军吧?” 一家人被“将军”二字唬住,全都看向周大奋。 周大奋嗨了一声,摇头,“我哪有那个福分,认识什么将军。我们头儿就是个九品把总,当了好几年,我离开时,仍是把总。我们头儿叫沈青,据说和从前的常胜将军常林有些关系,具体是什么,我不太清楚。” 悠然听的有些诧异,高武认的义父,周大奋竟然不知道? “东家,你怎么会知道游骑将军的名字?” 周大奋问道。 转而又一想,“也对,肯定是阿武那家伙说的。”除了他,还能有谁? “我和阿武刚开始属于一个营,但是后来,不知为啥,他转到其他营去了。因为军规严明,不许我们私下乱窜,所以,除非在战场上,平日里,我和他很少见面。” 看来,周大奋对高武平日的人际关系真的不了解。 悠然笑着点头,又说了一会儿子话,便离开了。 第67章 预售 经过两次艰难施肥,又经过两次“火烧赤壁”,悠然的红果与孜然苗蹿着长,一天比一天高,并很快开花结果。 到了这一步,傻子也知道,邱氏的“试验田”成功了! 在一个寒风萧瑟的日子里,詹石修再次来田,亲眼观看成果,见与传言相吻合后,笑着离去。 临走前,甚至很愉快和悠然做约定,待红果成熟时,一定要先卖给他一大筐。 这,算是预定吧…… 悠然喜上眉梢。 而县太爷预定邱氏红果一事很快刮遍整个寿安县。 很快,一家接一家,上门了。 有酒楼,有茶肆,有富贵人家。每家派出的都是体面的管家或管事,上来便笑着开口,自家要预定多少红果,多少孜然,有的口气相当狂,价格随便出。 然而这种情况,让悠然始料未及的。 之前,她就是绞尽脑汁儿,也不会预想这种局面。 能有这种局面,简直是前几世修来的福气! 在众伙计的帮助下,悠然迅速的弄出了个预定出售计划。 里面有这样几项: 第一,预计红果与孜然的产量。这点完全遵从实事求是的态度,不然,僧多肉少,最后指定引起争端,白白得罪人。 第二,根据成本、市场需求定价。大家忙乎小半年,投入那么多物力、财力,铁定要收回。但是也不能漫天要价,因为从长远来看,这绝对不利于未来发展。 第三,统一定价,一视同仁的同时,对那些大单子,身份十分尊贵的,回报以菜方、小食方等等福利。这也算结个好人缘。 有了这三条规定,悠然的菜园子很快有条不紊走向人们的视线。 半个月下来,已经收了五十多两的定金。 预售告一段落,悠然立刻在周叔家的小院里开了个小型会议。 这天,每个人都喜气洋洋,脸上的笑容遮也遮不住。除了挣着钱之外,他们更多感到的是,这条道儿,终于开出了花儿。他们没有白忙乎,不像有些人口中那样,疯子一般做些疯狂的事儿。他们的成功,很好的打了那些人的脸。 “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今日,发工钱。” 悠然开口,第一件事,发工钱。这是件让人兴奋的事儿。 “之前呢,我确实有些困难。周叔知道,烧银子那段时间,我连马车都当了。所以,没来得及给你们发工钱。但是,你们谁也没提这事。你们每天口口声声喊我东家,说实话,有时我应的很心虚。但是,今天,我理直气壮。” 悠然一时有些感慨,都是因为,劫后余生的日子,让人骤然放松。 “东家,你是最好的东家!” 徐茂生紧紧的捏着人生中第一笔工钱,激动道。 悠然又笑,“下面第二件事,还是发钱,只不过,是奖金。” 奖金?嘛玩意儿? 大家都觉得新奇。 周叔反应的快,首先站了起来。 一口回绝,“东家,我们已经拿到了工钱,用俗话说咱们已经两不相欠,为何还要给我们钱?东家,我不要!” 众人反应过来,异口同声说不要。 悠然手一摆,“既然你们认我这个东家,那就应该明白,东家的话,如军令,不得违抗!再说,这也是你们应得的。啥叫奖金?奖金就是奖励你们的钱,与工钱无关。为啥要奖励你们?因为你们很出色!干活不偷懒,还认真负责,就拿周元成来说,他几乎一天两趟往田里寻,一有风吹草动,立马来报!就冲这种精神,为啥不该奖励?” “还有你周叔。”悠然又看向周叔,“更是没日没夜的操劳,大活小活,都揽着干。以至于我现在只要有点子事情,第一个想的就是来找你商量。这般稳重,踏实,为啥不该奖?还有李叔、张叔,你俩做活最细致!徐茂生,年纪虽小,但从不偷懒耍滑,还喜欢学习!” “所以,这奖金,你们拿的理直气壮。” 悠然一席话说的几个老汉热泪盈眶,让悠然不忍直视。 她当做没看见一般,笑着让周大进把奖金分给大家。 但,多出一份儿来。 周大进又还给悠然。 “噗嗤……” 悠然捂嘴大笑。 周大进不知所以。 坐在一旁看热闹的陈氏、周大奋两个笑的前仰后合。 “傻子,那是东家给你的!” 周大奋冲自家兄弟喊道。 周大进却打了个激灵,不明所以。 我又不是伙计,为啥还有奖金。 悠然笑道:“你孝敬父母,照顾幼小,又常帮忙做活,这是将给你的。” “你喜欢读书,这些钱就留着,将来考秀才用。” 周大进又激动又欢喜,竟然小孩子似的跑到陈氏身后躲了起来。 满院子的人哈哈大笑。 气氛活跃许多。 “好啦,今日咱们好好庆贺一番,酒肉管饱,小食吃好!这顿,我请了。” 小院顿时沸腾起来。 周大奋走到小屋,把正在习字的孩子们也放了出来,满院欢呼。 “宏儿这孩子如何?” 悠然问的是周宏。这孩子与高香叶、高香草年龄相当,因为大人的雇佣关系,见面最多,玩的最好。 后来,眼见着高香叶与高香草天天上学、识字。周宏便被孤独了。 他每天送高香叶、高香草上学,等俩人放学时,又在小路上等着接人。 一日又一日的,悠然看了心酸。 后来便把这事给周大奋提了。 周大奋无所谓,教俩是教,三个也是教,不在乎多一人少一人的。 于是,周宏也加入了上学的行列,三个娃子又开始一起愉快的玩耍。 周大奋对周宏很满意,悠然放心了。 “这是给你的。” 悠然把红封递给周大奋,周大奋倒没推让,笑着接过,并道谢。 最后感叹,“没想到我这样的人,还能挣钱,养家糊口。” 声音很小,但还是被悠然听到了。 正一只脚踏出门的她又退了回来。 “你很了不起!打心眼里,我很佩服!我邱菊花很少服人!” 话毕,悠然走了出去,直到厨房,帮陈氏烧火做饭打糕点。 周大奋许久都没出屋,他细细的将那些银钱数了又数,却始终没有数出,到底有多少钱。 “我很了不起吗?” 每数几个钱,周大奋便在心里问自己一句。 “可我是个残废,一辈子都无法正常于行的废物。” 周大奋挣扎过,纠结过,却始终不能忽略,因为这是事实。 他知道,邱菊花并不是违心安慰,她说的是真心话。 可是,有些事情,看起来,真的让人永远无法释怀。 第68章 急眼 舒心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眨眼悠然迎来第一批菜蔬“出炉”的日子。 具体时日一公布,一大早,菜园子人山人海,预定过的客户早早来菜园,等着领货。 吵吵闹闹的,让周叔等人觉得,即使自己长了八张嘴,也忙不过来。 高翔一跺脚,高声大喝,“咋地咋地?砸场子不成?一个一个的来!” 有人不认识高翔,上来便把他推一边儿,“你算干嘛地呀!邱东家都没发话,你嚷嚷神马?” “就是,也不知哪来的蒜球,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一个小厮模样的人附和。 看样子,此人铁定认识高翔,否则不会这般揉搓。 高翔恼了,反手推了回去,“你娘!敢推我!你又是哪来的野货?告你,这片菜园子,是我们高家的!我今儿就让你看看,我是谁,哪来的!” 高翔涨红脸,大喝一声,“周元成!” 正忙着帮人搬菜的周元成一听有人喊他,便笑着跑了过来,见喊他的人是高翔,笑容便冷了半分,“有事吗?” “这个人,不卖他!” 高翔牛气冲冲的指着推搡他的那人,趾高气扬道。 被指的人也不辩解,只看周元成。 周元成顿时明白过来,冲那人旁边的管事笑道:“让您见笑了,您只管排队,到时候我会替我们东家做主,多送贵府……”后半截没说,但是双方皆明白何意。周元成是说,多送他一张菜方。 管事笑了,拱手道:“是我手下不懂事儿。” “哪里,哪里……”周元成又赔笑,压根都没把高翔当回事儿,俩人又笑谈几句,周元成便转身忙去了。 高翔顿时火冒三丈,拦住他大喝:“周元成,你好大的胆子!” “我胆子有多大?你说来听听。” 高翔横眉怒目,贼眼一眯,狠道:“一条我们高家喂养的狗,也敢跟主子叫板!反了你了!” 这话说的忒难听!周元成皱眉,两拳攥的紧紧,正要发作,见悠然走来,便退了半步,不语。 高翔一见悠然,立刻告状:“三弟妹,你怎么管的手下?竟敢顶撞东家!” 悠然不动声色,冷道:“我还不知,大哥什么时候成了东家?” 高翔被噎,又要叫嚣,被悠然一个犀利的眼神盯的愣是没开口。 “今天能来这里,大把大把砸银子的人,非富即贵。别怪我没提醒大哥,他们其中随便一个,动动手指都能碾死你!” 高翔听完这话,气势顿时消减大半,但仍不服。 悠然冷笑,“你知道刚才那人是谁吗?” 高翔立刻朝那人望了一眼,正好瞥见刚才推他的那小厮,正冲他挤眉弄眼的嘲笑。 顿时,气涌心头。 “他们是陈府的人。陈府陈硕然公子,大哥可知?家住城东八角胡同。外祖曾是四品江州知府,几个娘舅现在不是四品、三品的京官,就是被外放的朝廷大员。他三舅的妻族更是了不得,是皇族。这小小的寿安县卧虎藏龙,大哥自己不惜命,可别搭上我们!” 悠然说完,根本没等高翔反应,径直走了。 这边,高翔早呆了。 皇族…… 娘来!他一个泥腿子,哪里知道这些!本想威风一把,不想…… 高翔猛扇自己一巴掌,再看向那小厮时,半躬着身子几乎跪下来。 “今日你做的对,记得清谁是你东家。” 悠然与周元成一前一后,她突然对周元成道。 “东家,看您说的!一个人若连自己的饭碗都看不清,那他也活到头了!”周元成急道。 悠然莞尔一笑,“我没别的意思,以后他再有什么幺蛾子,小心应付就是……对这种人的话,不必在意。” 悠然又添了句,周元成早就气消,点头,去一旁干活。 一会儿,现场又沸腾起,詹石修到了。 悠然等人简直大喜过望,真没想到,县太爷会这个时候过来。 大家纷纷行礼,让路。 “本官就是想亲眼看看,这个时候,蔬棚中菜蔬的模样。” 詹石修冲众人温和一笑,对悠然道。 原来还是想研究菜蔬,悠然对这位县太爷的好感更近一层,连忙说请。 后有周元成等人,对詹石修身后的管事向福春连连使眼色。 “大管家,您这边请,红果和孜然,我们东家早为县太爷准备好了。” 周元成把向福春领进一旁的帐篷。 晌午时分,喧喧闹闹的菜园子,渐渐恢复宁静。 周叔和周大奋合计后,在账册添上最后一笔,起身转向帐篷找悠然。 “东家,今日净利润,有三百两!” 周叔声音颤颤,虽然曾粗略算过,但是白花花的银子拿到手中,还真不敢相信。 悠然并未有太多惊讶,只扫了一眼盒子里散碎的银子或银票。 “周叔,下午你和周元成去城里钱庄一趟,把这些钱全部放进去。” 周叔一顿,明白过来,但是有些犹豫,三百两银子,东家就这样信任他?想到这儿,端匣子的手有些颤。 悠然明白周叔的想法,再次冲他点头,周叔神色郑重,顿了顿,答应一定办好。 悠然又叫周元成。 “何事,东家?” “高翔什么时候走的?中间可有再来?” “他与陈府的人道完歉就走了,中间我单留意着呢,没再见他。” 悠然略略点头,又转向周叔,“交代您的,事不宜迟。” 周叔会意,抱着匣子,领着不明所以的周元成出了帐篷。 接着,悠然吩咐剩下的几人拆帐篷,整理桌椅板凳,准备打道回府。 刚到家,便看到一副群英会的场景。 高家人,不知何时,又聚齐了。她的小院,此时,变的十分壅塞。 “哎呀菊子,你可回来啦!”吴氏亲亲热热的来拥悠然,弄得她立马起一层鸡皮疙瘩。 “三弟妹,你今日辛苦了!”钱三丫将湿巾帕递来。 悠然没去接,嫌脏。 “有什么事儿么?” 悠然开门见山,这点,高柱十分不喜。 甚至很讨厌,他讨厌邱氏这样的聪慧,这样的直接。 “菊子,你今日可真是风光呀!连咱县太爷都亲自赏脸捧场!让咱高家人赚足了脸面,我和你爹真是高兴!” “高兴?”悠然瞥了高翔一眼,“别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高柱早知道今日菜园发生的事儿,对高翔这憨货,他也是懊恼至极。早知道就派高文去打探消息了,高文再蠢,至少胆子不会那么大。 当着悠然的面儿,高柱又骂了高翔几句,随即,话题转到银子上来。 从头到尾,悠然做的都十分保密,菜蔬的价格,预定金多少,多少户人家等等,除了她和伙计,再没人知道。 (呀!今天的收藏真给力,加更一章!顺便嚎一嗓子,过几天要上架,我尽量多更几章!) 第69章 荣升 而那些客户,更是签了保密协议的。所以,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挣了多少钱,也无法估算。 这是高柱最为着急的地方。心里没底,开价都不好开。 “之前,你手头没钱,如今有了,我还是想给三郎捐个职。总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不是长法儿。” 高柱说完,眼珠子一滴溜,看向悠然。 悠然作思考状。 片刻,她道:“公公好意我明白,只是这样大的事,不与相公商量一番,恐怕不合适。别到时候花了钱,相公还埋怨,落得个两头空。” 吴氏见她油盐不进,在一旁急的不行。若不是高柱使眼色,她一定扑过来大骂抢银子。 “前些日子,我已经给三郎去了信,估计这两日便有回声。”高柱又道。 “那就再等两日,看相公的意思吧。”悠然接过稳婆递来的巾帕,擦手。 吴氏再忍不住,急道:“菊子,你挣那么多钱,居然不分给公婆一些,这说的过去吗?” 高柱面色一冷,瞪吴氏。 悠然冷笑,“原来是公公婆婆拐着弯儿的要银子!我还真当是为了相公着想!” 话已出口,再也无法吞回去,高柱只能拿话弥补。 “我们也没说不给三郎谋职,谋职是一项,令一项,咱们老高家一向有个老规矩,想必你也知道,高堂在,不分家。既然不分家,那你挣的钱,最终自然要归公的。这个你放心,等我与你婆婆百年之后,这些钱还是你们的。” “公公此言差矣。”悠然抿了一口茶,面色愈发平静。 “这三亩田产既不是我的,又何谈高家的呢?” 众人皆诧异。 悠然笑道:“田契上明明白白写的是我爹的名字,怎么能算高家的田呢?既然田都不属于高家,别的,更不用说。” 吴氏听完大怒,“邱氏!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把田给了你爹!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把田给你爹,算怎么回事儿?” 高柱也怒,这回倒没拦着吴氏发火。 也该好好的给邱氏一个警钟,别以为自家男人出息了,就傲的找不着北。 悠然哈哈冷笑,盯着吴氏,站起身来,“婆婆这话好生奇怪!这田本就是我爹给我买的,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我买给我爹的呢?” “当时,我是一种怎样的情形,想必二老比谁都清楚!我爹在南州打铁,根本不知影子。当他从南州回来,看我那个样子,恨不得将自己抽死,对自己当年做主答应这门亲事后悔的要命!后来,我爹为了我能安然活下去,这才给了我一些银钱,又加上我在君伯茶馆做工时挣了些,这才盘了三亩田。” 往事再次浮现,悠然强制的压下心口中的恶心之感,看似云淡风轻的道。 她不怕高柱、吴氏耍赖。关于田的事儿,她一早就做了准备,把地契上的名字改成了邱毛凤,也就是邱菊花的爹,邱铁匠的名字。防的,就是这一天。 悠然喝了口茶,又道:“但我爹说,这三亩田权当做我的陪嫁,可以随时把名字改成我的。这是陪嫁单子。”悠然将早准备好的陪嫁单子送到高柱面前。 无论是署名邱铁匠,还是作为邱菊花的陪嫁,那三亩田,都与高家无关。大商朝几百年的老例,媳妇的陪嫁,那是要留给下一代的,谁敢动媳妇的陪嫁,根本不是不要脸的事儿。一个敢打媳妇陪嫁的家,谁还敢把闺女嫁过去? 影响的可是子孙后代。 悠然说完,吴氏傻眼了。她看了看钱三丫,见她也六神无主的样子,又望向高柱。 高柱也未语。 “说来说去,你还是对曾经的事耿耿于怀。” 良久,高柱嘣出了一句。 悠然心里冷笑,面上却平静如水,“不敢。” “哼!”高柱冷哼,“你一向胆大包天,有何不敢?” 悠然冷眸相对,“公公可不敢乱扣帽子,您见过几个胆大包天的人遍体鳞伤,被逼的走投无路而跳河?” “你!” 高柱被噎。 …… “我真是后悔,三郎撕休书的时候,没阻拦。” 软磨硬泡不行,高柱开始打出威胁的牌码。 悠然突笑,掩面,“这有什么?您现在完全可以做主,再写一张!” “……” 高柱彻底无语了,他一动不动的盯着悠然,却被悠然的冷眸射的无处躲藏,最后,双拳紧握,连烟锅子也不顾,不动声色的走了。 吴氏不知所措,想发作,却又无主,只得狠狠瞪悠然一眼,跑出门去撵高柱了。 接着,稀稀拉拉,高家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空气终于清新宁静。 稳婆从外面进来,见悠然正悠悠哉哉的喝茶,脸色一松。 如今,她也看的明白,菊花儿讨厌那家人,她就不主动提那家人。菊花儿聪明伶俐,做事滴水不漏,对那家人完全可以应付过去,她也就放心。 总之,她的菊花儿,是最好的。 “今日生意咋样?” 稳婆笑嘻嘻。 悠然放下茶杯,在她耳旁嘀咕了一声,稳婆嗷的一声,差点没背过气去。 “瞧您那点儿出息!” 悠然大笑。 高柱领着家人气冲冲的走出悠然的小院儿,刚到大路拐角,但见一群人拥着四个淄衣官差迎面走来。 “高太爷!” 为首的官差喜气盈腮,对高柱拱手笑道。 “恭喜高太爷!贺喜高太爷!高副尉又高升啦!” “你说啥?”高柱眼睛瞪的金鱼眼一般,一旁的吴氏更是打了个趔趄。 官差笑道:“高副尉再次破敌有功,被封为从七品翊麾副尉。” 从七品! 连升两级! 老天爷!我们高家的祖坟真是冒青烟了! 高柱等人狂喜大笑,围观的村民们开始笑着与他们恭贺。 稍许,为首的官差把朝廷的封赏拿上面来,让高柱等人观一眼,便要往悠然的小院抬步。 这一动作,惹得高柱不顾形象大喝,“你们这是干甚?” 二百两亮铮铮的雪花银!一对官窑烧制的上等青花瓷瓶! 敢这样从我面前悄悄溜走?送给那个贱.女人? 除非我死! 高柱张开双臂,拦住官差去路,“这位官哥儿,您是真不懂规矩,还是假不懂?” 儿子升级,高柱觉得自己此刻说话更加理直气壮! 吴氏一甩膀子,上前,怒道:“我是高武的娘!他是高武的爹!我们高家又不分家!我们儿子得了封赏你们不给他爹娘,却往外人手里送!天下还有这般道理吗?” 官差一脸尴尬,小声道:“这,这,这是翊麾大人的意思。” “谁的意思也不行!赏赐交给老子娘!天经地义!”吴氏说毕,直接端住那银子,又给钱三丫、王冬梅使眼色。 两个儿媳,一人一只,将那青花瓷瓶夺下,抱在怀里。 没有哪一刻,高柱是如此的欣赏吴氏的“果断”。 高翔把文书拿在手中,还不忘给各位官差打赏。 每人十五个铜板。 这可把人恶心死了。上一次,高武一出手,可是五两银。 若把这些东西送于高太太,指定比五两银还多! 可是现在,东西被抢走,还是被高大人的父母,总不能抢回来吧? 四个官差,你看我,我望你,后来各自勉强笑一声,转身走了。 (推荐好友一本书:《大神已上线》,喜欢网游的妹纸可以去瞄瞄哟!) 第70章 无谓 稳婆一早听见墙外的动静,碍于好奇,愣是拉着悠然与娃子们出门,本打算看热闹,结果却被他人当做热闹看待。 吴氏正愁没地儿炫耀出气呢,正巧看见悠然走出家门,顿时像充了气儿的老母鸡,昂首挺胸,将那遮盖银两的红布一掀,白花花的银子露于空气中。 旁观的村民再次咂舌,眼眸中溢满敛羡神色。 吴氏挑衅的笑道:“菊子,三郎又升官啦!得了个从七品,瞧,这是朝廷的赏银!” 说完还伸伸手,把银子端近些,只为让悠然看个够。 高家人都明白吴氏的意思,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接下来,只要悠然伸手要银子,或者流露出一点点那般意思,他们便能把悠然活吞了。上一回,这女人已经谋了整整一百两还有两匹蜀锦,他们从前纵使对不住她,也该还清了! 高柱紧紧盯着悠然,只等这一刻! 二百两银子哟!可不是小数目!像他们这样一家,不吃不喝,一辈子也攒不了! 因此,上次高武那般挥霍,高柱何止是心痛! 这回不一样了,他可以让别人心痛!然后可以眼睁睁的把别人的心痛狠狠踩在脚下,踩的稀巴烂! “儿媳就恭喜公公和婆婆了!相公得此光宗耀祖的身份,我等与有荣焉!” 悠然说的淡淡,笑的淡淡,并未向前多行一步。 而那种谦逊、大方的举止让围观的众人暗自称赞。 纷纷私语:“不愧是官家太太!” 吴氏觉得自己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使不上劲儿不说,还被反弹回来,一时之间,呆愣在原地。 高柱眉头皱的最紧,他在盘算,在思量,在考察,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或者说,邱氏她到底要做什么?她死死的捂着自己的银子,连根毛儿都不让见,可此时,二百两银子摆在她面前,她完全有立场、有理由分一分,可是,她竟像没看见似的。 高柱不甘心,吴氏更不甘心。 “菊子,你再看看这青花瓷瓶儿,官窑产的!” 钱三丫随吴氏笑道:“是啊,三弟妹,这下,我们可有传家宝了!” 悠然举目望去,这对瓷瓶跟君伯屋里的那对有一拼,市场价至少五百两一对。这是官窑特制的瓶子,对一个种田的平民之家来说,当做传家宝绝对够资格! “那就再次恭喜公公、婆婆了,二老操劳大半生,挣下这样一份家业,必须当做传家宝传给子孙后代,让他们铭记公公与婆婆的勤俭持家。” 悠然一如既往的淡淡,语气更加平静。 说完,连她旁边的稳婆都呆了。她虽然一向秉持自己的原则,不掺和菊花儿的家事,但是,今日的菊花儿,她是真真看不懂了! 悠然这番话,不仅给高家未来描绘出一番至高无上的美景,还大大的赞扬了高柱与吴氏,意思是,今天的一切,都是在他们两个的带领下所得。 这高帽子戴的,舒舒服服,任谁也不想摘下。 周围的风评更加一致的偏向悠然,在他们眼中,悠然简直成了贵妇中的贵妇,最有德行的人。 都暗自感叹,高家祖坟真是冒青烟了! 高柱等人一时半会儿却不知如何接悠然的话。好像什么都要说,但是又什么都不该说。 须臾,悠然又笑道:“我就不耽误公婆回家焚香祭祖,您二老慢走!还有哥哥嫂嫂们,走好!” 悠然微微一屈膝,点头。而后,拉着稳婆与两个娃子,怎样来的,便怎样走了。 高柱突然笑道:“好了,好了,我们即刻回家,焚香祭祖!” 浩浩荡荡的,领着高家人家去。 那老脸上纵横的笑容,一直持续到走进家门,而后突然消失不见,换上的,是一副铁青的憋屈的老脸。 实际上他该开心的,该狂笑的。但是,不知为何,好像这二百两银子以及两个宝瓶带给他的喜悦并未有多少。 甚至,那喜悦,随着刚才邱氏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竟渐渐消磨了…… 邱氏!好个能装腔,会作势的邱氏! 竟敢公开与我作法,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哼!其实心里在滴血吧?前一刻还在与我分道扬镳,下一分却与白花花的银子失之交臂,这简直就是响当当的打脸呐! 老天爷真是开眼! 高柱突然想通,哈哈大笑。 众人见他笑,便也跟着笑。 高文迫不及待上前,细细摩挲那青花瓷瓶,瞪大眼睛道:“爹,娘,大哥大嫂,你们知道,这对瓷瓶值多少银子吗?” 他嘴里叫着众人,实际上眼睛盯着瓷瓶儿眨也不眨。 “你知道,二弟?”高翔上前一步,把高举、高中两个娃子推一边,也过来观察。 “你轻一点儿!” 高文轻轻吼了高翔一下,转身对高柱道:“我曾在师爷家看到过类似的一对,师爷说,至少这个数!” 高文伸出一把手。 吴氏大惊:“五十两!老天!快赶上那两匹蜀锦了!” 那两匹蜀锦,已经成为吴氏念念不忘的心病。 高文难得大胆,给自家老娘一个鄙视的眼神儿,仍看向高柱,“爹,是五百两!” 高柱其实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但是,真正的听见这个数,一下子没撑住,身子晃了晃,却没保持住平衡,从椅子滑落地上…… 我的天!我的天!五百两!! 高武,可真是他家的一棵摇钱树! 当即,高柱颤颤起身,扫视众人一眼,立刻决定,召开家庭会议,并且是扩大化的,像高宝慧、高宝才这样的孙女、孙子辈儿的,也要参加。 高家大宅,顿时沸腾起来。 悠然这边,进家后,稳婆终于忍不住了。 “菊花儿!你为何要那般隐忍?那是你的银子!你的传家宝!” 一向最能忍的稳婆,也说起了别人的隐忍! “那是阿武一刀一枪,流血流汗在战场上挣来的!即使不能全部归你,但是,至少有你一半!他高柱就是说到大天去!到哪里,咱们都不理亏!” “可是现在,他们竟然全都抢走了!” “房子也不盖,你也没法回家,这不是变相的把你孤立在外么?” 稳婆一句接着一句,越说越气。 孤立在外?悠然倒是求之不得。 “稳婆,您不平衡了?今日他们来要钱,可是一分没得!” “我知道,那是你辛辛苦苦挣的钱,为啥要给他们?若是平时他们帮忙帮工的,还说的过去。可是他们除了捣乱、说风凉话,还做过什么?竟然还仗着一张老脸倚老卖老的来要钱!我呸!可是,这不是一回事儿!你的钱,是你的钱,阿武的钱,也是你的钱!至少,得让你参与分配!无论现在还是将来的!” 悠然笑了,“他们是阿武哥的爹娘,拿阿武哥的钱,天经地义。” “我的是我的,他们的是他们的,只要这一点还清楚,一切都无所谓。” 稳婆听这话,又要反驳,悠然又道:“再说,我缺钱吗?” 悠然说这话非常自信,那双闪着光芒的眼睛,让稳婆心头大振。 也是!我们菊花儿神仙般的人物,怎会在意那些小钱? 稳婆释然了。 第71章 滋味 直到深夜,高家大院里仍灯火通明,高柱兴致高昂的主持这次大会,说了大概这样几个内容: 第一,明日一早,正式开祠堂,全家人焚香祭祖。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儿,把青花瓷瓶正式定为传家之宝,世世代代永传下去。 第二,从明天起,高文可以放下所有农活儿,只管一心一意读书。高家再雇用几个长工,来打理那数十亩良田。高柱再三强调,他们高家,将来一定要文武相佐,相得益彰。 第三,被暂停的房子,可以继续开工。这次,高柱又大大方方的拿出二十两,要把高武的房子盖的漂漂亮亮。 第四,便是高宝才、高举、高中这些孙子辈的福利,打明儿起,高柱便做主,送孩子们去城里的私塾念书。 会议结束,一屋子人的热情可没结束,众人叽叽喳喳,兴奋的不行,直到窗外的狗吠鸡鸣声传来,大家才各自回屋。 高翔抱着高宝才,哼着小调,把儿子安顿好之后,进了他与王冬梅的房间。 王冬梅却没给他好脸色,只瞥了他一眼,便转身,冷着脸铺床。 “梅子,你这是咋啦?” 高翔闹不清,为啥刚才还欢声笑语的人,一转眼就换了脸色。 王冬梅没好气的往炕上一坐,冷道:“怎么?我装了大半夜的强颜欢笑,回到自己屋里还不能卸下伪装?人生这样没趣儿,死了算了!” “呀呀呀!梅子,你咋又说这话?” 高翔挨着炕头蹲下,仰望着王冬梅,心疼的不行。 “梅子,到底咋啦?你不说,我咋想办法呢?” 见王冬梅仍不开口,高翔使出了老办法,转身去内间打了盆热水,笑嘻嘻的贴着王冬梅,要与她洗脚。 王冬梅白了他一眼,还是把脚伸了出来,嘴里却说,“可不敢,再被你娘看到,我又要死了……” “看你,说啥死的活的,多不吉利!我娘看见又咋着?谁规定,相公不能给娘子洗脚?” 高翔说的理直气壮,王冬梅撇嘴笑笑,长长叹了口气,倒是放松不少。 “从前,我只觉得娘偏心,可是今天我才发现,爹的心,偏的才叫一个厉害!” 见高翔面露不解之状,王冬梅没好气的点了他一下,瞪眼,“你真是个猪脑子!爹今晚从头说到尾,说了那么多,可有一样是与我们大房有关的?什么好事都让二房占全啦!二弟从此不用劳作不说,每个月爹还拿出四钱银子补贴二弟!二弟有俩孩子,我们也有俩,凭啥因为我们宝慧是女娃,就什么好事儿也轮不上呢?” 说到这一点,王冬梅又想到从堂屋出来时,高宝慧一脸失落的表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声音不免大了许多。 高翔一阵紧张,“你小心儿点,慧丫头听见咋办?” 高翔指着隔壁,小心翼翼的提醒。 不提醒还好,高翔这般偷偷摸摸,让王冬梅的火气突然窜了上来,“高翔!你还是不是男人?你怕啥?你怕慧慧听见?你是怕那老倔……(驴)听见?没人管慧慧死活,我这当娘的再不上心一些,我家慧慧还有活路吗?” “你看你,你看你!气大伤身!”高翔连忙小心地给王冬梅捋腿,仿佛这样就能顺毛。 “慧慧是我亲闺女,我咋能不管她死活呢?你放心梅子,别的不说,慧慧若是出阁,陪嫁,我绝对少不了她的!明日,我就去给娘提提这件事。按说,咱家慧慧都十三了,这事也该提了!你说的有道理,同样都是孙子,不能因为慧慧是女娃,就什么也没有。若将来慧慧摊上个好的夫家,说不定,爹还要赶去巴结呢!” 总算说了一番让人满意的话,王冬梅气消大半。又嘱咐高翔明日的用语,措辞等等,这才作罢。 洗完脚,高翔一个轱辘跟头翻上炕,一把将王冬梅按倒,口里切切有词,“梅子,梅子,你好多天都没让我沾身儿,我都快憋死了!梅子……” 王冬梅心里一阵犯恶,闭上了眼睛,任其摆布。 脑海中,却翻起了另一个身影,另一张面孔。 十四年了…… 悠然的字,已经进步许多,上次的课业,竟然得了个良,真是前所未有。 午后的阳光甚是和煦,照在院子里,暖融融的,空气中一点风都没有。 悠然与两个娃子一人一片领地,认认真真的练习周大奋布置的课业。稳婆靠在老槐树下,眯着眼睛刺绣。 “娘,你看我写的!” 高香草每写几个字,都要让悠然看一下,为的是得到两句赞赏。 高香叶十分看不惯妹妹这种行为,总是中途打岔,并对高香草的字大批特批,每次,俩人都吵个不休。 刚开始,悠然并未在意,后来,她找到一个很好的解决方式。 每当高香草举起自己的大字让她看时,悠然也将自己的举起,捏着鼻子问道:“那我的怎样?” 刚开始高香草一脸呆愣,小傻子似的不知所措,后来,默默的说了个好。 自此,俩姐妹再无你争我吵的情形。 “咦!周叔回来了!一路辛苦!东西可送进去?” 悠然刚听见毛驴打喷嚏的声音,便知周叔来了。立刻放下手中的毛笔,开门迎接。 转而往驴车上瞧了瞧,两个筐都空空如也,那说明,君伯将东西留下了。 周叔却没有完成任务的欢喜模样,他耷拉着脸,从驴车的牛皮凳下抽出一个木匣子,递给悠然,“东家,你打开看看吧。” “什么?” 悠然以为是君伯送的回礼,可是打开之后却发现,里面是白花花的银子,整整一匣子,大概有五十两之多。 “周叔?他这是什么意思?” “君老爷子说,那些红果与孜然他买下了,用这些银钱。” “怎能这样?那些红果与孜然明明是我之前和他约好的,我说,我的试验田只要成功,一定要免费给他送一批红果与孜然,当时他还笑着说,到时候你可别耍赖!” 悠然心中很乱,又想起孙稻谷的话,“既然一切都已经过去,那承诺,自然作废。” 原来是真的! 周叔苦哈哈道:“东家,我确实是按照你说的办的。可是君老爷子说,要么东西搬走,要么东西留下,银子拿走。” “我当时六神无主,想了又想,还是把东西留下了。君伯茶馆已经好多天没有加密料的炸金蝉了……所以,我做了主……东家,我……” “周叔,你不必自责,你做的对!有了密料,周叔的炸金蝉又是寿安县一绝,挣的,要远远比这个多。” 送走周叔,悠然坐在自己的炕上,抚着那匣子银子,没过多大会儿,当即做了一个决定。 她要亲自去君伯茶馆走一趟。 (为今日给力的收藏加更!亲党们!么么哒!) 第72章 兑现 说走就走,悠然略略拾掇一番自己,抱着木匣便骑马出门。 戴着帷帽,一路狂奔,直到君伯茶馆门前,才取下。 但她并未立刻下马,思虑片刻,还是骑马绕到了后街,准备敲后门。 站到后门前,她一阵苦笑,何时,自己在面对君伯时,竟然变的如此底气不足,甚至,唯唯诺诺。 是因为过去的事情?还是因为,高武? 门敲了两声,便开了。 开门的红匣子甚是惊讶,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似的望着悠然。 悠然也诧异,问道:“匣子,你怎么没去跑堂?” 红匣子不忘给悠然行礼,然后道:“如今馆子里又招了俩人,我和三宝都被替换下来,再不用跑堂了。” 悠然点点头。 “高,高太太,您今日来,是……” 悠然一怔,须臾笑道:“我来见君伯。不欢迎么?还是,君伯下令,不许我进?” 红匣子一脸惶恐,“高太太,这是没有的事,您请进。我这就去给您通报。” 红匣子将悠然迎进门,关门又道:“老爷子正在园子里练箭呢!……二爷也陪着。” “哦。” 悠然哦了一声,再没说话,只跟红匣子朝后院走。 君伯一箭接着一箭,正练的专注,瞥见孙稻谷忽然变了脸色,这才回身,看见红匣子身后的悠然时,也愣了。 “高太太!”孙稻谷上来笑着见礼,悠然回礼。 “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孙稻谷笑道。 君伯收了弓箭,递给站在一旁的三宝,面色不虞。 再看悠然怀里的木匣时,更是不悦。 但还是请悠然进了偏厅,命人看茶。 悠然知他心意,也不想多呆惹人厌烦,开门见山道:“我让周叔给您送红果、孜然,是在履行我的诺言,因此,这银子,我不能收。” 君伯喝了一口茶,放下,也不看悠然,严肃道:“难道你周叔没给你传达我的话?” “传了,我听的一清二楚。” “既然一清二楚,为何还要上门做这般无意义之事?” 此时的君伯,话里有些冷了。 悠然起身,盯着君伯道:“当时我许诺,您应诺,如今我履诺,您也应该消诺。” 说完,将匣子往桌子里面一推,直接起身告辞。 身后的君伯突然一阵大笑,并不是明灿的那种,大笑中,夹杂许多冰冷之意。 近乎嘲讽道:“邱娘子,还是那般绝!” 从前,这话是赞扬的,可如今悠然听来,却像讽刺。 悠然咬着唇,没回头,阔步离去。 出了门,跨上马,戴上帷帽,又是一路狂奔。 直到拐上小路,才慢慢停下。 她的猜测果然没错,君伯现在对她明显有敌意。可这原本并不应该,当初,她和君伯茶馆分道扬镳之时,还不曾这样。 可见,她是真受了高武的“连累”,可见,高武的那位义父,真的与君伯有渊源。 隐约中,悠然感到一种强烈的不安,突然觉得,事情恐怕没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正慢腾腾的走着,身后一阵马蹄声传来,悠然猛的回头。 是孙稻谷,看样子,他骑马是来追她的。 “没想到,你的马术,这样的好!” 孙稻谷停下,第一句便是赞美。但并不由衷。 悠然将帷帽摘下,笑道:“勤能补拙。多谢孙大人夸奖!” “但不知大人追来,所为何事?” “邱氏……” 他唤她邱氏。 “我义父他,最近很不好,身体不好,心情也不好。你别见怪。” 悠然面色一沉,“当然不会。” 可是又不知接下来说些什么。关心君伯的身体?询问其原因? 悠然不知如何开口。 但是,悠然没想到的是,孙稻谷直接坦诚相告,“邱氏,我义父与高武的义父,那是二十年的死对头。当年,我义父立了军功,却被小人偷窃,不仅如此,那小人还设下陷阱,至我义父于不仁不义之地,无奈之下,我义父才被挤出了军营。当年,若不是义父的义兄弟常林叔父,派我到义父身边照顾他,若不是常林叔父一直给他打气,他早就……” “怎会撑到今天?” 竟然这样! 悠然眉头紧锁。 功劳被抢了不说,还被逼迫远走。 当时的情形应该很紧急吧?那个叫做常林的人应该费了很大一番周旋。不然,君伯都到了一种不仁不义的境地,怎会安全而退? 所以,这些年来,君伯如一条瞌睡龙一般卧在这小小的寿安县,是心有不甘等待时机吧?只是,造化弄人! 穆德郎已经爬了上去,君伯想再翻身,恐怕很难。 须臾功夫,悠然分析了个透,再看孙稻谷时,凝噎。 “我之所追来,打开天窗说亮话,是觉得,邱氏,你不该搅入其中。” 不该搅入其中?什么意思?是说我不该嫁给高武吗?还是说,高武不该上战场,认识穆德郎,做穆德郎的义子? 可是,这些是我能决定的吗? 孙稻谷并未多说,很深刻的凝视了悠然一眼,突然转身,扬长而去。 悠然呆了半天,没有弄懂孙稻谷的意思,慢慢悠悠回到家时,天已经朦朦胧胧黑了。 刚到家里,稳婆像是憋了很久似的,吧啦吧啦打开话匣子,“菊花儿,你知道吗?高柱又寻了好几个长工,我听说,现在他一心供高文读书,农活碰都不让他碰!更可气的是,他原来盖了半截的屋子,又开始动工了……那老家伙还把几个孙子都送到了城里的私塾,叫什么,哦,白鹿书院!你说可气不可气?把三儿子的钱扔给大儿子、二儿子花,也不怕世人笑掉大牙!从前我只觉得他不要脸,可没想到,他能不要脸到这般地步!” 稳婆骂完,还不解气,拿扇子狂扇,仿佛只有这样,她心里的火气才会跑出去一些。 悠然坐在椅子上,眼皮子都没抬。 “这不很正常吗?老爷子一生的梦想,就是让高家摆脱白丁的身份,让高家的子孙里面出几个穿官服的人。现在,有了这样的机会,他怎会不把握?” “可那都是阿武的钱!他们胆子真大,没经过阿武的同意,就胡乱支配,我看阿武回来,他们如何交代?!” 稳婆气冲冲的出了屋子,去小厨房端饭去了。 第73章 被扫 “呜呼!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先诚其意者,先致其知。” “呜呼!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其独也!” “呜呼……” “呜呼你个大头鬼!”钱三丫再也受不住,端着箩筐离了屋。 嫁给高文十年,她听了十年的呜呼!娘的!钱三丫不懂,为啥写书的人动不动就呜呼!好好的说话会死呀?其实,她这是冤枉写书的人了,因为这个“呜呼”是被高文加上去的,纯属高文个人习惯。 钱三丫愤恨的瞪了高文一眼,没种没能耐的孬种,呜呼了十年也没呜呼出个啥!这次要不是老家伙答应每个月给四钱银子作为补贴,她是一秒钟都不想再听“呜呼”两个字。 高文坐在炕上,挨着明窗,正沉浸在学问里,压根儿都没听见钱三丫说什么,做什么,何时出去。 对高武,他这回是真心感激,若不是他这位三弟出息,此时,他定是在田里刨食,怎会像现在这般,圣贤书读者,香茶喝着,饿了自有人端来饭菜。 那久违的享受的感觉,又回来了! 钱三丫气冲冲的,走到吴氏的堂屋前,长长吐了口气,立马换上一张喜盈盈的脸。抬腿走了进去。 令钱三丫意外的是,大嫂王冬梅竟然也在。 这可稀罕! 她这位大嫂,平日里闷葫芦似的,不吭不喘,遇事从来靠后站,难怪婆婆不喜。 可是今日,她要干吗? “娘!” 钱三丫甜甜的叫了一声,又看向王冬梅,“大嫂也在!” 吴氏笑着招呼钱三丫,并询问高文的情况。 钱三丫充满信心的笑道:“相公正在努力念书呢!我怕打扰他,便到娘这里蹭个地儿纳鞋底子,娘可舍个地儿?” 吴氏一听,哈哈大笑,象征性的拧了钱三丫的腮帮子,“尖嘴猴儿,没个正经。老娘还能把你赶出去不成?” 婆媳融洽的局面落在王冬梅眼中,令她暗自鄙夷。再想高文,更觉可笑,有的人天生是佛,便是个泥身,也有大能。有的人却骨子里是假罗汉,即便塑个金身,也发不了光! 王冬梅对高文从来不看好。 钱三丫与吴氏说笑一会儿,把注意力转移到王冬梅身上。 “大嫂今日咋舍得出门了?” 王冬梅一听,心里冷哼!这话明摆在说自己不热乎吴氏,不爱麻缠自家婆婆,然后就意味着自己不孝顺婆婆。 正要拿话反驳,院子里忽然一阵鸡飞狗跳,惹得三个女人忙看向窗外。 这孩子们都上学去了,慧丫头大了,也不是个顽皮的,是谁在惹祸? 吴氏等人看到那尊掐腰的身影时,顿时呆了。 这回吴氏反应的快,立刻扔下手中活计下炕,气势汹汹的出了屋。 院子里,邱阿泰正拿石子儿砸鸡扔狗,弄的一院子畜生乱跑乱躲,赵氏掐着腰,面色狠厉的看着邱阿泰去砸。 邱海棠站在赵氏身后,面露急色,显然对母亲这种激进的做法有些微词。 钱三丫首先跳起,“亲家大娘,您这是作甚?小子!快停下!快停下!”钱三丫喝了两声,见邱阿泰不听,便追着去赶,一副一定要把邱阿泰抓到手的样子。 赵氏见吴氏等人出来,顿时破口大骂,“良心都被狗吃的一群孬货,见我们姑爷不在家,尽会挑时候欺负我们家的孤儿寡母,也不怕天打雷劈遭报应!我们家菊花再不好,那也是你高家三媒六聘娶回来的!当日你们说休就休,结果自家儿子不愿,你们儿子升官发财,便倒戈巴结!那笔帐我还没跟你们算!这倒好,如今又开始耍花枪卖门道,算盘打的啪啦啪啦响,钱抢了,东西抢了,人不要了,你们真当我们邱家没人了!死绝了!” 赵氏说了一大通,都没顾上喘大气儿。吴氏听完这话,立刻一蹦三尺高,下了台阶就要与赵氏撕扯。 “哪来的不要脸的老妇,要银子敢要到我们高家门上!儿子挣钱他老子娘拿,天经地义!你算个甚东西!你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老脸来说三道四?” 吴氏一边骂一边甩开膀子与赵氏撕扯,二人扭打成一团,站在一旁的邱海棠怕自家老娘吃亏,立刻上来帮忙,却被吴氏一脚踢开。 邱海棠一个不稳,滚到地上。 顿时,什么矜持、姑娘的形象也不顾了,坐地嚎啕大哭起来。 钱三丫这才追上邱阿泰,把他手中的石子夺下,又冲愣着的王冬梅大喊,这时,高文也从屋里冲了出来。 “娘!亲家大娘!你们这是做什么?”高文虽然文弱,但好歹是个男人,三下五除二的把俩人拉开了。 吴氏根本不等赵氏再发作,直接冲儿子、儿媳们大吼,“给我把这烂货撵出去!撵出去!!!” 吴氏第一次像母老虎一样,面目狰狞的发威,钱三丫等人吓了个大跳,随后立刻分头行动起来。 到底是年轻有力气,三人分工合作,不稍片刻就把赵氏等人推出大门。 吴氏手拿着扫把,使大劲儿挥舞,弄的尘土飞扬。 完了,又命儿子儿媳关门上锁。 无论在哪个时代,被人家扫地出门是一件极其受辱的事情。 赵氏一身狼狈,头发凌乱的能让老母鸡坐窝,她牵着儿女的手,愤恨的盯着高家大门,许久,愤然朝村头儿走去。 悠然正在打水,突见几个身形狼狈的人进院儿,一时微怔。 “这是怎么了?” 悠然放下水桶,朝赵氏等人走去。 赵氏不分青红皂白,也不多说,见悠然走来,立刻伦掌,想要掴去…… “娘这是抽疯了么?” 悠然抓住那爪子,冷眸相对。 赵氏在高家受辱,急需一个发泄之地,谁料当着外人的面(指稳婆)再次丢脸,一时气急,想要晕厥过去。 “菊花儿她娘,有话好好地说!上来就要打人,算怎么一回事?” 稳婆纵是再忍耐,也受不了赵氏这一行径。 赵氏顾不上反驳稳婆,手一挣,坐地大哭起来。 边哭边骂,断断续续的,倒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完了又开始骂悠然,“没出息黑心的小蹄子呀!我是白白养活啦!被人骑在脖子上拉屎吭都不吭一声!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呀!” “我又不是您生的,谈不上造孽!” 悠然冷冷的吐出一句,赵氏猛的抬头,忘记哭嚎。 正要发作,邱海棠上前一步,“大姐这话可错了!生恩不如养恩大!难道大姐不知?” (今天的收藏很不给力,但是水木还是加更一章。因为明天就要上架了,唉……又是一家欢喜众人愁啊。) 第74章 再扫 “养恩?”悠然盯住邱海棠,“我七岁的时候,你娘进我家,我十五岁的时候,离的家。这中间八年,我吃我爹的,喝我爹的!你娘怎么养我了?我七岁开始洗衣、做饭,八岁出门扯猪草,回家还要给你洗屎洗尿,你娘是怎么养我的?这些年,她是给我亲手缝一件衣服,还是亲自为我下厨做过一顿饭?我走投无路,带着孩子回家,她连我对我爹的承诺都不顾,将我赶出家门,眼睁睁看我跳河寻死!你跟我讲养恩?对!你应该跟我讲,你是我看大的,我对你,确实有养恩!” 邱海棠被悠然说的一句话也憋不出来,赵氏见悠然提往事,心虚的不行,立刻从地上蹦跶起,指着悠然骂道:“反了!真是反了!你个贱蹄子,竟敢指责自己的母亲!这日子没法儿活啦!” 没法活儿就去死!悠然看都不看她,拿着扫把准备扫地。 赵氏一见那扫把,又嚎啕大哭,说什么被别人扫地出门就算了,如今,连自己的女儿也要将自己扫地出门…… 悠然皱眉,“我没有那个意思,你自己多想。” 站在一旁一直不说话的邱阿泰开口了,“大姐!无论怎么样,娘和我们都是为你出气!你怎么,怎么和外人一条心,让娘伤心?” 邱菊花出嫁时,邱阿泰只有六岁,对这个大姐没太多印象,只知她不是娘亲生的,娘和二姐都不喜。 但是,自打某天他跟着爹过来帮工,亲眼见到这位大姐神奇的箭法,便被深深折服了。后来。他吃过大姐做的各种糕点、小食,更是对大姐钦佩不已。长到十三岁,自己的娘可是真没给自己做过这样好吃的东西。而且,大姐的丈夫是武官,这让生性莽撞的邱阿泰神之向往。 可是,自从第一回见到大姐,他便强烈的感到。大姐除了爹。对谁都不喜,尤其是,大姐在看娘和二姐时。眼睛里总是挂着似有似无的嘲笑。 这让他,羞愧,愤懑,又不知所措。 所以。刚才在高家院子里,他拼命的闹腾。是真心想帮大姐出一口气的。并且,他想让大姐知道,她们是真心的。 讨厌归讨厌,但是。面对有几分真诚的邱阿泰,悠然强忍着源自对赵氏的厌恶,对邱阿泰道:“若是半年前。我还没跳河时,你们这般帮我出气。或许,我会跪在地上感谢你娘!”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那件事。赵氏眼珠子一滴溜,转移话题,“菊花,那些银子你当真不在乎?” “娘这话怎么说?那些银子是相公的,他们是相公的爹娘,如今拿了那些钱,天经地义。” “可你是阿武的妻子!明媒正娶的!那些钱,无论如何都有你一份!如今,你不在跟前,说不定他们怎样算计呢!等有一天,他们慢悠悠的把房子盖好,你回去了,说不定一分都没了!” “那又怎样?若相公不说什么,我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你……” “做妻子的,怎能事事都让男人拿捏?他们是老爷们,有些事情根本看不清,菊花,你可不能犯糊涂!” 不听这话还好,一听这话,悠然的脸,顿时冷到极点。 她狠狠的舞着扫把,往地上戳了几下,扬起一片尘土。 悠然盯着赵氏,嘲讽道:“所以,这些年来,娘才对爹阳奉阴违!所以,爹交代娘要照顾好他前妻所生的女儿,娘才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把爹哄的死死的!” 赵氏搬石砸脚! 又要跳!悠然冷对,“娘何必心急!我难道说的不是事实?” “临时抱佛脚是没用的!若有用,这世间也不会有那么多虔诚拜佛之人了!任何时候,人在做,天在看,别以为做过了,人家就忘了,老天爷可是清清楚楚看着呢!再提醒娘一句,别再把爹当傻子,他只是心善、宽容而已!” 除了高香叶、高香草以及稳婆,悠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那位朴实、憨厚,一生苦挫的老爹了。 赵氏一听,便笃定是邱铁匠向悠然说了些什么,立刻拐弯抹角的骂起,句句直指邱铁匠。 悠然怒了,抡起扫把掀起一层尘土,全都飞向赵氏。 “咳咳!咳咳……” “你……” “你瞧瞧自己!像话吗?夫是妻的天!妻以夫为纲!你却当着儿女的面咒骂自己的丈夫!我祖父、祖母是没活着,若是还在,你早就被休八百回了!” “你敢起这个心思?哎呀我不活啦!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你就是不顾及自己的形象,也要想想海棠吧?都十六了也没人上门说亲,什么原因,好好想一想!” 邱海棠面色通红,“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悠然冷笑,“你怎么总是这样自作多情?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为你操心!” “你!” 赵氏闹腾了一会儿,见悠然油盐不进,根本不往自己的打算上面捋,便直言,“好好!我们为你出气,你不领情算了!你爹一走几个月,家里没米下锅了,我跟你借点儿钱!” 悠然停下脚步,挑眉,“娘说什么?” “家里没米下锅了!我问你借点儿钱!”赵氏壮了壮底气,大声道。 悠然哈哈大笑。 “我说呢!怎么好心的为我出气,为我出头!这天下间,果然没有这般好事。当然,我压根也没那么想。你能直言说出自己的目的,确实让人钦佩!” 悠然说完,扫了邱海棠、邱阿泰一眼,一个理直气壮,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一个却瞪大了眼睛,疑惑不已。 悠然又道:“我也直言,没钱!” “你没钱?你咋会没钱?听人说,你那些红果与孜然都赚疯了!” “娘听谁说的,就问谁要去吧!” “邱菊花!今日你给是不给?”赵氏突然发怒,像头母牛。 躲在一旁的高香草吓坏了,哇哇大哭。高香叶上前一步,强装着镇定喝道:“不许你欺负我娘!你滚!滚出我家!” 悠然怒极,抡起扫把将三人往外赶! 临关门,悠然冷道:“睁大你的眼睛,看一看,我还是不是那个任你揉捏的邱菊花!今日之事,我看在爹的份儿上,不与你计较,你若再敢上门猖狂,别怪我心狠手辣!别以为自己顶着母亲这顶大帽子,就可以随意压制我,你尽管来!我有一千种一万种方式等着接招!我看,到时候,人们是信我这个官太太的话,还是信你这个早就臭名昭著的后娘的话!劝你别再出什么幺蛾子,还是想想自己儿女的出路要紧!” “嘭”的一声,悠然将门关了。 那句“官太太”让赵氏猛然惊醒。 顿时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她又怒又恨,自己当时怎么一心钻进钱眼里,把她给得罪了呢? 悠然关了门,去哄孩子们,眉头紧皱。 整日生活在这种环境里,可怎么好? 她尽可能的去抚慰二人,和她们讲道理,讲话,让她们先懵懵懂懂的明白一些世事。许久,高香草的情绪渐渐平复,似懂非懂的点头,悠然这才松了口气。 “妹妹,不怕!”高香叶牵着高香草的手,也跟着安慰。 “娘,我才没有怕。”这会子高香草又辩解。 悠然笑着搂住二人。并看向稳婆。 “稳婆,下次再有这种情况,你带孩子们出去。” 稳婆不以为然,“为何要出去?让她们打小跟你学习一二,这样长大才不会吃亏。” 说的悠然一愣…… 是啊,这个世界,女子地位低下,路途艰难,打小教养,将来才会自主,才会有个好出路。 可是悠然不这样想,她的孩子太小,不应该经历这样的伤害。 出路?悠然突然想到这个词,决定今后要认真教导两个娃子,习字什么的,也许只是第一步。(未完待续) ps:今天第一天上架,系统刚过来,发布的有些晚。亲们见谅! 第75章 分红 高柱、高翔回到家里时,吴氏正骂骂咧咧吵个不停,因为她许久都没这样过,高柱觉得很诧异。 又听她叫骂的内容,什么面善心毒的小娼妇,表面上视金钱如云泥,一眨眼就钻进钱眼中去了! 什么糟心连着黑肺、打了一手的好算盘的小贱.人,竟让自己的娘弟上门要钱,一家子从头黑到底!也不看看我们高家是什么人家,又会任你随意拿捏? …… 高柱听的云来雾去,忙喝止吴氏的南腔北调,背手听两个儿媳你一言我一语的报告。听到最后,猛的敲了敲烟锅子,把漆黑的老榆木桌敲出个印子来。 吴氏见高柱背手走出大门,心上一喜。 她憋了这么久,实在难受的不行。可是王冬梅一直劝她不要冲动,要把决定权交给公公处置。吴氏想到自己对高柱的保证,硬是强忍着怒火没有立刻去找邱菊花算账。 左等右等,等到现在高柱才回来,于是,她按照钱三丫的计划,没等高柱进门,就哭喊起,为的就是增加高柱的愤怒值。 高柱越愤怒,待会儿她越能解气。 吴氏迫不及待地叫上儿子儿媳,一前一后的随高柱进了悠然的小院儿。 悠然一家子,刚吃完晚饭。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稳婆,你不是说吃完饭要带孩子剪纸么?”悠然对稳婆使了个眼色。 稳婆当即笑道:“是啊!叶儿草儿,快,咱们去剪纸。今日阿婆给你们剪一个小狗。” 高香叶、高香草虽然一左一右的跟着稳婆出了屋,但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 半路,高香叶却道:“阿婆。我要看娘,我不要娘被欺负!” 稳婆手一紧,倏尔笑道:“瞧你们,你们娘那么厉害,怎么会被欺负?” 俩娃子实在不愿意,稳婆无奈,便俏俏地搬了个长板凳放在窗棱跟前。然后把俩娃子小心翼翼的抱上去。又命她俩不要发声。 屋内,沉默一路的高柱猛的高声开口,“今日的事!你何意?” “不管你信不信。不是我的安排!”悠然横眉冷对。 高柱冷笑,“瞧你平日也算是个有气性的!怎么?今日却敢做不敢当?” 悠然更是冷笑,“那你倒是说说,我为何要这么做?为了钱?我缺钱吗?为了扫你的面子?有那个必要?再说。我让自己的娘、弟问自己公婆要钱,我脑子进水啦?” “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实则。就是在掩饰!!” “哈哈!”悠然突然大笑,“你这么努力的肯定,到底为了证明什么?证明我与你一样在乎钱?还是要证明,我与你一样爱算计?或者。非要认定我就是那么喜欢拿你的钱,然后你可以痛痛快快的叫嚣一番,嘲讽我。践踏我?” 悠然扬眉,俯视着高柱。 心思又被看破!高柱面部肌肉一阵抽抽。 “听着!” 悠然扫了高柱一眼。然后看向吴氏,钱三丫,高翔…… “今日,我邱菊花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们,我对相公挣的那些钱,毫无兴趣!包括上回,盖这样一处小院,那完全是相公做主要还稳婆恩情!所以,拜托你们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登门警告,说我觊觎你们的富贵!荣华!如果可以,你以为我愿意与你们有瓜葛?” 屋内一阵沉寂,吴氏看看左右,冲悠然一瞪眼,“咋?不想与我们有瓜葛?等三郎回来我就让他休了你!” 吴氏说这话理直气壮,舒心的很。经过高柱这段时间的教导,她很有信心让儿子对她这个娘言听计从。 “希望你说到做到!” 悠然直视之。 吴氏面色一顿,不知往下怎么接。 高柱气的面色发黑,手指直颤,“好,好,好……” 高柱胸口一闷,往后倒去,被高翔、高文兄弟从后面撑住。 高家人走后,悠然淡淡的往窗棱瞥一眼,笑道:“出来吧!” 稳婆带着高香叶、高香草面色凝重的走进来。两个娃子却笑盈盈,欢畅的很。 高香叶拍着巴掌,抬头笑道:“娘,你好厉害!” 呃……悠然无语。合着现在,这熊孩子是把别人对自己老娘的挑衅当做热闹来看了。看来,昨日的担忧,真是自己想多了。 有时候,孩子远远比你想象的要强大。 高香草没说话,直抱悠然的大腿撒娇。 一时让人很诧异,悠然点了点高香草的小鼻尖,问道:“咋?这回不怕?” 高香草一扬眉,一眯眼,“才不会怕!有娘在,不怕!” 悠然欣喜的抱起俩娃子,一颗悬着的心,安定下来。 第二茬红果很快又成熟了,因是二茬,这次获利不如上回,却也有二百多两。 悠然将零头留下,剩下的二百两,仍让周叔、周元成存到钱庄。 如今,悠然手头有了五百两银,什么概念? 相当于一个知县五年的俸禄。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带着娃子进城血拼了两次,日子一转眼进入腊月。第一场冬雪,在酝酿了两天之后,飘飘洒洒飞落人间。 天很冷。周叔的小院却热闹无比,不仅仅是因为,今天是发工钱的日子。 今日,东家请客,亲自掌厨,没有什么能比这更让伙计们高兴的了。 早听说东家厨艺非凡,一种食材能出百样菜式,今日有机会,每个人都充满期待。 悠然当然没有让大家失望,这顿饭吃的,简直让人无法言喻。 鱼,竟然是酸酸甜甜的。那红色的蜜汁儿一样的东西,更是让人过口难忘。 悠然告诉大家,那蜜汁儿,是红果熬成的酱。 羊肉,不是炖着吃的。洗涮干净,切成条状,用又细又长的铁簪子串起来,在铁丝网上烧烤,铁丝网下,全是黑黑的碳。 中途,又是抹油,又是抹蜜,各种调料,完了全都撒上孜然。 刚开始,众人不太敢尝试,每人分了两根,好一会儿都没动。后来,每人手里都是一把,就那还互相争抢呢! 还有各种点心,小食。最关键的,竟然有一道是炸蝉子。 如今,君伯茶馆的炸蝉子都是论个卖,吃一个到肚里,那就等于吞了一把铜板! 太奢侈了! 这顿饭,大家吃的极其欢畅。 饭桌是两个方桌拼成的,悠然在最首,周叔等人往下依次坐开。 酒过几询,悠然怕酒量小的醉了,便轻轻一拍桌子,笑道:“先别趴下!我还有事儿呢!” “东家,您说!” 众人异口同声。 悠然笑着将一早准备好的红包拿出,道:“快过年了,这是给你们的红包。” 众人都知道她口中的红包就是红利的意思。 可谁也没想到,从前东家随口一说,现在竟然当真。 悠然可不是随口一说,她也从不胡乱许诺。 悠然把红包发下去,笑道:“快悄悄看看,有多少。” 东家如此打趣儿,众人皆不好意思。 但还是趁着其他人不注意,悄悄打开看了一下。 徐茂生最心急,打开一看,娘来,竟然有十两。 周元成更是目瞪口呆,十五两! 长工十五两,短工十两,按照同一个等级,悠然一视同仁。 刚开始,大家还强装着笑,到后来,是真笑不出了。 屋里突然一阵寂静。(未完待续) 第76章 礼物 “哟!吓我一跳!” 悠然正夹着一筷子糖醋鱼往嘴里送,声音突然戛然而止,可不吓她一跳。 “你们嫌少?” 悠然继续逗趣儿。 徐茂生起立,郑重道:“东家,您,您这样,还,还让我们怎么干活?” “怎么讲?” “这太多了!东家,您让我们怎么心安理得?再说,您挣钱不易,怎么花钱大手大脚的?”这话是周叔说的。 徐茂生连连点头。 大道理悠然也不想重复,笑道:“明年开春,我打算扩大生产规模,趁着这个节气,大家好好的凝聚凝聚精气神,来年,再接再厉。” 简短一句话,总结要点。 提点了每个人。 众人便都不再纠结。 陈氏在小厨房带着几个孩子单开了一桌。 有高香叶,高香草,周宏,周大进,周大奋,大孩子小孩子围成一圈吃酒席,感觉特别新奇。先不说一桌子好吃的好喝,单单是那种从未有过的气氛,就让她们欢喜不已。 除了周大奋可以喝酒外,其余小孩子都是喝酸酸甜甜又温温的红果蜜汁儿,这也是悠然亲手榨的。 每人也不多,一人一小杯子。喝完之后,陈氏便给孩子上排骨汤。 一顿饭下来,周宏撑的都不想动。 见悠然笑着拍自家儿子的小肚子,周元成面色一红,嗔道:“爹给你说多少次,一顿饭不能吃太多,瞧你……” “你爹说的对,吃太多对肠胃不好!” “菊婶儿。啥叫肠胃?”周宏歪着脑袋,一脸不解。 悠然嗤笑,揉了揉周宏的小肚子,笑道:“就是你肚子里面的小房子,这个小房子专门消化食物,但每次小房子消化的食物有限,你一下子吃那么多。它会忙不过来的!” 真的?周宏眼睛瞪的大大的。 “菊婶儿。我下次再也不吃那么多了!” 悠然笑着点头,又瞥向高香草,果然。那娃子小手揉着肚子,正若有所思。 一屋子大人,不知谁起的头儿,都哈哈笑了。 聚餐结束。伙计们渐渐散去。 周元成带着徐茂生、周宏赶驴车要走时,又见悠然拿出一块巴掌大的棉布。那棉布还挂着两只耳朵。 不知是个啥! “天冷,孩子刚吃了热饭,胃里可不能受凉。” 悠然说完,把口罩的两只耳朵一扯。一边一只,挂在周宏的小耳朵上,顿时。周宏的小脸上只露出两只眼睛。然后,悠然才将周宏的棉帽给他套上。 这下。周宏浑身上下,还真的只剩下两只眼睛露面儿。 “真暖和!”周宏脆生生的道,那句暖和让周元成再次动容。 棉帽是悠然送的,棉手套是稳婆给做的。还有这个不知叫啥名字的东西…… 周宏坐在徐茂生怀里,直到很远,还和悠然摆手。 悠然重回周叔小院时,陈氏正拥着俩娃子研究口罩,悠然简单介绍了用途与做法,被陈氏啧啧称其。 “东家这样的心灵手巧,高大人可真是个有福气的!”陈氏笑道。 这段时间,悠然很少想起高武,被陈氏这样猛然一提,心里一顿。须臾,不留痕迹的笑道:“我只是出了主意,要说手巧,还是当属稳婆。” 稳婆却笑道:“没有菊花儿的主意,我手再巧又有何用?” 这话说的陈氏练练点头。 几人笑笑,稳婆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正与陈氏商讨着,突然门外有人喊邱东家,悠然大喜,笑道:“来喽!” 众人不解,什么来喽? 悠然带众人走出大门,两个“全副武装”的伙计将盖在驴车上的破毡布打开,那毡布上全是白花花的雪,被掸掉,落地一层。 一辆朱红的木轮轮椅映入眼帘,让悠然眼睛一亮。 “做的竟这样好!”悠然由衷的赞道。 “东家,这是啥?”周叔等人围了上去。 悠然并不解释,对送轮椅的伙计道:“真难为你们,这大雪天,你们还这样守诺送来!” 陈氏紧随悠然步伐,连忙道:“两位小哥,快进家里暖暖身子!” 众人连连邀请。 许是冻的久,两位伙计也没再推辞,将驴车赶进了院子。 陈氏请两位伙计屋里坐,上热茶,后来看出两位伙计还没吃饭,便与稳婆一起,去厨里盛汤,端饼子。 “我们都吃过了,小哥们别嫌弃。” 陈氏略带歉意的道。 两位送轮椅的伙计顿时受宠若惊,站起身来连连摆手,又连连道谢。稍许,陈氏与稳婆走出屋子,两位伙计端着排骨汤,就着烙饼,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院子里,叽叽喳喳,都围着那雪地上的轮椅看。 悠然什么也没说,不过,这个时候,要是再看不出这轮椅是干什么的,给谁的,那真是笨蛋了。 高香叶、高香草嚷嚷要坐,被周大进抱上去,姐妹花儿并排坐着,周大进站在轮椅的身后,稍微一用力,那轮椅便跑了。木轮与雪地摩擦,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两个娃子张嘴大笑。 悠然观察了好一会儿,绕着轮椅走了几圈,关键部位,这敲敲,那打打,最后十分满意。 “下来吧,快让你们奋叔叔坐上试试。” 悠然说完,两个娃子很听话的蹦了下来。望了一圈,却没见周大奋的影子。 “哎!大奋呢?刚才还在这儿呢!” 周叔疑道。 “我知道,奋叔刚刚回屋了。”高香叶指着周大奋的屋子道。 “咋回屋呢?这么好的东西,东家花大价钱买的!”陈氏十分急切,作为一个母亲,自家伤残的儿子今后能有这样一个好的代步工具,何其兴奋与欣慰! 陈氏扯着嗓子要叫,被悠然的一个摇头制止。 “周叔,周婶儿,我去看看。” 悠然推着空空的轮椅,朝院子西边周大奋的房间走去。 到门口,悠然也不敲门,直接道:“大奋,你不是挺喜欢研究木工么?快出来看看,我设计的轮椅怎样!” 稍许,门动了下,忽而开了。 周大奋笑的绚烂,“我刚刚突然想起,自己好像曾经在一本古书上见过类似的东西,一时想不起,来屋里查查书,谁料,却没找到。” 悠然也不拆穿他,也忽略掉他红红的眼睛,只看他欢欢喜喜的笑容。 周大奋在悠然的帮助下,坐上轮椅,悠然却没在后面推。 “你试着用双手转动轮子。” 周大奋照做,那轮椅咯吱咯吱的在雪地里,又走动了…… 陈氏顿时热泪盈眶,转身抹泪。周叔红了眼睛,看向悠然,张嘴半天,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现在地上都是雪,忒凉。等着哈,大奋,回家我给你做一双皮手套。”稳婆看周大奋的手红红的,便道。 “那敢情好!戴上手套走的更快。” 悠然也很赞成。 这时,两个送轮椅的伙计吃完饭,通身热乎的从屋里走出,对周家人再三感谢。 “这是您的图纸。” 伙计将一张牛皮纸递给悠然,却被悠然推了回去。 “我早与你们掌柜有言在先,若他做的出这轮椅,我便把图纸相赠。” “这……” 伙计犹豫。 悠然又道:“只希望你们掌柜今后在与别人订做时,价格适中一些。我能把这东西赠予你们掌柜,也可以赠予别人。” 伙计顿时明白悠然何意,再三道谢后,揣着牛皮纸走了。(未完待续) 第77章 荣耀 “东家,别怪我说话难听,你为人就是太大方!” 在这一点上,周叔很不满。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不能动不动就这样大手笔。 悠然却笑,“您多虑了。我把图纸送给古木行的冯掌柜,可是省了一大笔钱。做这轮椅,除了那张图纸,我可什么都没出哦!再说,这也是件好事,战争还在继续……而人生,也难免老残病缺的。” 陈氏倒十分理解悠然这番心意,双手合十,感念,“东家说的是,这是为子孙后代积德的事!” 稳婆连声附和,跟着双手合十,赞叹。 如此,周叔倒也不好再说什么。 悠然倒没想过积什么所谓的德。实际上,她没那么伟大,要去特意帮助老病残缺什么的。虽然,话是那样说。其实,她只是在自己的“筹划砝码”计划中,再悄悄地写一笔罢了! 谁知道哪天就能用到呢? 腊八很快到来。 院子里的红梅也陆续绽放,灰色的枝桠上,斑斑点点的红,偶尔枝桠一角,挂着未化尽的残雪,别有一番味道。 稳婆一大早便起身摘梅花,今日,她要做梅花腊八粥。她说,年轻的时候,这道粥是她最拿手的。 可自从孓然一身,又多少年过去,她不曾再做过。 所以,今日,她兴致极其高昂。 两个小丫头皆穿着牛皮小棉靴,粉红色的缎面小袄,外面又套了一个大红绣金的棉坎,头上戴着一顶兔儿帽,两只兔耳朵高高竖起。在红梅雪地里,一蹦一蹦的,活像两只可爱的小兔子。 摘梅花,也能摘出一景儿。 看着祖孙三人在雪地里闹腾的欢畅,悠然也出了屋。 两个娃子看见,顿时欢呼,“哇!娘今天好漂亮!” 就连沉默寡言的高香草也欢欢喜喜的道。 有吗? 悠然被娃子们瞅的红了脸。 其实。她只是换上了新衣而已。一身紫兰缎面及膝贴身棉袄。外面套一个毛领的淡紫色描金的及膝坎子,崭新的月白色宽口裤下,是一双高底绣花棉鞋。棉袄、棉鞋都是稳婆做的。那淡紫色描金的坎子却是在成衣店买的。 “瞧瞧,瞧瞧,我们家菊花儿真真是月里的仙子,不。仙子也比不上我家菊花儿!菊花儿,你早该这样!”稳婆绕着悠然转了两圈。对自己的手笔越瞧越满意。 看稳婆高兴,悠然浅笑。 其实她是真不习惯这般打扮,太花哨了!一身的花鸟植草不说,就连鞋上也是描金的金菊。这叶叶、花花、草草的,全上身了! “瞧你,肤色白皙。就该穿紫穿红!不!我们家菊花儿穿啥都好看!” 稳婆继续夸赞,弄的悠然赶快转移话题。“这不是吃的好,养白了嘛!对了,你们梅花收集的怎样?” “差不多!可以开始动手淘八宝豆、红豆、角豆、黑米、薏仁那些东西。” “那我来帮忙!” 说话间,悠然也穿到了梅花枝桠下,按照稳婆的吩咐,专拣花开正盛的红梅。 突然,“当……”的一声铜锣响,悠然诧异的望向门口。 “我去开门!” 高香叶跑的飞快,到了大门跟前,搬一个小木凳,踩了上去,拿掉木栓,递给妹妹。 俩人合伙儿才把大门打开。 “哟!是你们两个小家伙!” 两个小兔子般的人物让詹清辉眼前一亮,两个女娃自然认识詹清辉,都笑着唤“詹捕头好!” “你们母亲呢?” 悠然穿过层层梅花枝桠,从里面走了出来。詹清辉自然也看见了,眼眸突然半眯,放出星光来。 “詹捕头!” “高太太!” 詹清辉神色如初,简单说明来意,谁想当时一句近似玩笑的话,今日竟然成真。悠然种植逆时令果蔬的事情,竟然真的上了本县县志。 詹清辉将文书拿给她看。 悠然打开,见上面写着“寿安县人氏姓邱名菊花于……”后面是年月日,然后是事迹介绍。 这种说法,让悠然开心的笑了。 “上县志的人,都这样写吗?”为何没有冠上夫家的姓氏? 悠然笑着问道。 詹清辉却摇头,“这是县太爷的决定,我不甚清楚。” 哦,这样啊……悠然若有所思。 詹清辉等人走了许久,稳婆仍觉自己在做梦,她拿着那文书,摩挲一遍又一遍,虽然,不识字。 “菊花儿,从今以后,你要流芳百世了!” 稳婆搜肠刮肚,找出一个贴切的词汇。悠然一听,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 “咳咳……” “稳婆,粥怎么样了?” “哎呀!可别糊了!”稳婆一拍脑门儿,放下文书,赶忙起身去厨房。 俩娃子欢笑着撵去。 到现在,悠然也没弄明白,县太爷是何意。她打听过,历届县志,虽说大都是记载男人的事迹,但关于女人的,也有例可循。出嫁从夫,一般都要冠上夫家的姓氏的。 这么重要的事,詹石修应该不会糊涂到忘记。而别人篡改的可能性更是为零。悠然想来想去,还是没有找到可能的原因,便把这件事情放到一边。 稳婆盛粥的时候,突然道:“要不要给你公婆送去一碗?” 按照规矩习俗,晚辈是要给长辈送腊八粥的。 悠然却道:“给他们送?我看还是算了!不见我,他们兴许能多吃两碗,见了我,说不定一整天都吃不下饭,我可不去当那个罪人。再说,又没分家,于情于理都没必要。” 稳婆想想也是,便不再提。 外面突传一阵驴叫,悠然一笑,“我猜是周叔。” “我看是周元成。”稳婆接道。 果然,还是悠然对周叔的驴子比较了解。 “东家,我们给您送腊八粥来了!” “哎呀,周叔,您真是客气!” 悠然赶忙将周叔、周大进迎进门。 这角儿周叔刚到,那边周元成也带着徐茂生、周宏进门了。 周叔将腊八粥一一摆上,还解释,“这一碗是李老汉的,那一碗,是张老汉的。这一碗,是我家的。对了,这个是你婶子给你盛的黄豆酱。” “哈!黄豆酱!可以吃了?” 周叔笑盈盈,“东家喜欢,尽管吃,吃完我再送来!” 周元成也将自己的、徐茂生家的粥放上。 满满一桌子。 节日的气氛很浓。 “好!那我就尝尝你们的粥!当然,你们也要尝尝我家的!” 说毕,和稳婆一起,去厨房盛粥去了。 完了稳婆还给每家包了一包炸金糕和椒盐花生。 几人倒也没推脱,都笑呵呵的接过东西,道一声谢。 悠然又把文书拿出来,将他们上县志的事情一说。几人都惊的不行。 悠然又道:“你们看,描述事迹中,还有你们的名字呢。瞧,这里……伙计周春霖、周元成、徐茂生……” “周春霖!竟然有我?”周叔简直不敢相信。 “真的有我?东家,我不识字!”徐茂生个头儿小,巴巴儿的挤过来,虽然嘴里说着不识字,但是仍努力的看那文书。 悠然笑着将他的名字指给他看。 徐茂生看了半天,突然推周元成,“表哥,快快送我回家,我要告诉我娘!” 众人皆笑。 热腾腾的人走后,留下满桌子热腾腾的粥,悠然摇头,“真难为他们,这么远的路,粥还热腾腾的。” “这是他们的心意。”稳婆笑道。 “好吧,今日我可有口福了。” 悠然每家的粥只尝了两口,便饱了。(未完待续) 第78章 回绝 腊八节愉快的度过,悠然也接到了高武的家书。 自从他上了战场,写的第一封家书。 家书的第一部分,主要表达他对妻女绵绵不尽的思念之情。主要是对悠然的。悠然扫了一眼,看个大概,略过。 第二部分,便是关于上回他立功,朝廷对他赏赐的分配问题。他询问悠然,那些银两是不是大部分攥在她的手中。 对于这一点,悠然笑了。看来,高柱等人给高武写信的时候,要么没提,要么说了谎,遮掩过去。 不过这点悠然倒不担心,那天高柱、吴氏可是当着全村人的面将银子带走,将来多的是证人。 最后一部分,高武似乎很高兴,往下读去,悠然看到,如今南疆天山已经覆雪,仗已经暂歇。今年过年,高武受到义父穆德郎的邀请,要去穆德郎家过年。字里行间,高武很开心。 读完信,悠然眉头紧锁。惹的稳婆一阵紧张,忙问高武的情况。 “他很好!” 悠然点头,让稳婆安心。 “那你咋还这个样儿?我还以为阿武出了什么……” “他说,他要去他义父家过年。” 稳婆知道高武在军营中认了义父,且还是个大将军。稳婆见悠然不悦,以为是高武不回来过年的缘故,细细一想,觉得也是,阿武不回来,她自跟儿也不高兴。 悠然收起信,转而道:“我去杀鱼。” 稳婆一愣,随即点头。又对一旁的高香草道:“可别再吃零食,你娘要炸鱼丸了!” 草娃子立刻将手里的芝麻糕扔桌子上,抹抹嘴。屁颠儿屁颠儿跑去厨房。 “呀!你过来干嘛?”悠然满手血腥,手里还挂着一串鱼泡。 “哈哈!娘,这是什么?” 高香草小手指着那白泡,一副很有趣的样子。 额……这娃子竟然不怕?想当年,自己这么大时,爷爷杀鸡,她都要跑好远。就算不跑。也要捂上耳朵和眼睛。 “这个叫鱼泡,长在鱼肚子里。这些鱼就是靠它在河里上来下去。”悠然说了个大概。 娃子歪脖儿一笑,“真好玩。”说完还戳戳。 额……悠然转身。拿清水将那鱼泡洗干净,递给她,“玩去吧。” 高香草得了宝贝似的,掂着鱼泡找她姐姐去了。 悠然摇头。 果然。只片刻,就听见高香叶尖叫的声音。“啊啊啊!这是什么东西?我不要!好腥好臭!” 然后就听见高香草慢吞吞的解释,力证鱼泡是个好玩的东西。 “哈哈。” 悠然一个人在厨房里偷偷笑了。 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俩娃子虽是双胞胎,可性格,真是迥异。 悠然利落的收拾完鱼。出门倒鱼鳞等脏物时,远远的看见高柱背着手,朝自家门走来了。 真是扫兴! 悠然站了会儿。等高柱过来,淡淡的与他打了个招呼。 “今天做鱼?” 高柱没话找话。似乎这样能缓解一下两人之间的水火不容之势,以及掩盖自己曾经的言行。 悠然点头。 回到屋里,高柱简单的说明来意,眼看要过年,家里的房子也盖好,让悠然搬家。 悠然直接回绝,又道:“相公临走前,曾嘱咐我,什么时候他回来,什么时候才搬这个家。” 说的高柱一愣,看悠然的模样,不像假话。再说这也只是一封信的事儿,他给高武去封信,很快就能证明。邱氏,没必要撒谎。 高柱吸了口烟,轻轻地敲了敲桌角,又道:“三郎估计是担心搬家琐碎,这有什么,你的哥嫂都在家,如今你侄子、侄女也大了,都能帮忙。再说,平常没啥,这过年了,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住在别人家,也不像样子。” “这怎么能是别人家呢?房子是相公出的钱盖的。” 高柱对这一点很满意,怕的就是这房子不明不白,当时盖的时候说是为了报恩,给稳老婆子盖的。可见,邱氏还不糊涂。 悠然心中冷笑,指着你们帮我搬家,估计自己的东西都要被搬空了。等搬完家清点的时候,指不定少什么呢! “能有多少东西?何以劳师动众的!只是想着,那房子才盖好,应该留段时间散散味儿。不然还要难受几天。再说,这大冷天的搬家,遭罪。若是要搬,等来年开春也好,入夏也好。说不定,到时候相公也回来了!” 悠然说了几个理由,都在表达一个意思,现在我不搬。 高柱正要开口说什么,只听高文欢欢喜喜的跑了进来。 “爹!爹!” “什么事儿?” 高柱看向高文。 高文冲悠然道:“还说呢!三弟妹!你上了县志,这样光宗耀祖的事情,怎么不说一声呢?若不是今天我去赶集,在城里碰见师爷,到现在我还不知呢!” “什么?邱氏!你真的上了县志?” 高柱立直了身子,盯着悠然。 “是。腊八那天,衙里派人送的文书。” 高柱顿时不悦,“这都好几天过去,你怎么不说呢?” 悠然冷笑,与你无关的事情,我为何要说? 高文嚷着要看那文书,悠然顿了顿,打开柜子,拿了出来。 高文从头到尾,从尾到头,细细的看了好几遍,目瞪口呆。 “咋啦?一个文书都看不懂!” 高柱不满。 多高兴的事儿,咋这副死相? 高文将文书丢给高柱,问悠然,“三弟妹,县太爷这是何意?有史为证,但凡上县志的妇人名字之前,一定要冠上夫家的姓氏,为何你的没有?这,这文书,有问题!” 高柱一愣,不相信的打开那文书,后来发觉自己不识字,又合上。只看向高文。 高文又把事情说一遍,高柱大为恼火。 “邱氏,你这是何意?想与我们高家撇清?你也太心急了!三郎还没死!你还是我高家妇!” 悠然扬声,“公公这话何意?难道这文书是我写的不成?我要有那本事儿,自然也不会在这里站着听您这等抱怨!” “……” 高柱一想,也是。 但又觉不对劲,“如此不合常规的事情,县太爷怎么会做?” 悠然摇头,“我也想不明白,这个,恐怕公公要亲自去问县太爷了!” 高柱瞪眼,我怎么去问县太爷? 观悠然情形,心里却思量,看来,这事情定与邱氏脱不开关系。 最近这几次交锋他也看出点门道,邱氏,如今仗着自己有点儿小能耐,又仗着高武的喜爱,压根儿就没想过要尽什么儿媳之道。她处处与别人不同,为了就是有一天,高家能把她当少奶奶一般供起来。 这次上县志,如此特别,摆明了就是告诉自己,不服软?好!那我的好处你就别分! 高柱也知道,前几次邱氏打的就是这主意,只是没想到,这回,她玩儿的这么大!竟连自己的名分、声誉都不顾。 一个出了嫁的女子,没有夫家在背后撑着,传出去,还不得被笑死! 我看你究竟要蹦跶到何时!我看你究竟有多大的能耐!一个妇人…… 高柱想到这儿,脸色渐渐冷了下来,甩手一句,“既然你不愿意搬,那就先不搬。” 抬腿走了。 高文还没弄清文书的事儿,见自家爹丢下一句话就这样走了,突然不知如何,想了想,决定去师爷那里再打听打听,便提步追高柱去了。(未完待续) 第79章 水火 高文奔走两天,上下打点不少,这才东一耳朵,西一耳朵的将事情打听了个大概,又加上一番个人见解,这才回家讲给高柱听。 “爹,我打听清楚了,县太爷是以“邱氏被记县志宏赞篇,而其夫家德行有污”为理由,做主在县志上抹去夫家的姓氏。” 还是与那两件事有关!偷盗!破坏邱氏田!尤其是第二件。种田的人得了功劳,怎会让破坏田的人跟着分享呢? 高柱又悔又恨!最终又把这一切皆归到悠然的头上。 高文又道:“县太爷所说,也不是没道理。但是我认为,这其中必有邱氏的推波助澜。爹,您仔细想想,如今咱们高家,在这小小的寿安县,那好赖也是户人家!三弟如今是从七品的翊麾(yihui)副尉,虽是武官,比不上县太爷,可这满城,除了县太爷,谁还比三弟的官大?县太爷抹去邱氏夫家的姓氏,等于直接得罪我们高家,可县太爷为何要这般做呢?” 是啊?白白得罪的人的事儿,他为何要做呢? 高柱吸了一大口烟,慢慢吐气。 “我听说,县太爷要凭这次年终考核咸鱼翻身呢!邱氏的试验田,对这次考核极为重要,多般衡量之下,县太爷当然首先考虑自己的前途。所以,也就答应了邱氏的要求。而邱氏,自然也会把这逆时令作法完全交给县太爷。”高文声音压的低低的,说完又道:“爹,你觉得我分析的咋样?” 高柱听完,气的大掌朝桌子上一拍,“她这是要反了!” 吴氏在一旁。听到现在,也明明白白。见高柱这样说,便撇嘴道:“她早就反了!自从狠着心把大朗送进衙门挨板子时,就已经反了!不不!应该更早!自从她伸手打三丫那回,便已经完全不把我们高家放眼里了!” “但是,他爹,你别气。为那贱.人气坏了身子。不值!” 吴氏添油加醋的说完,又给高柱顺气。 高柱又抽了会子大旱烟,良久。似乎想出对策。 “从前竟是我想错了……既然,她那么不愿做高家妇,这次三郎回来,我便说服三郎。将那女人休了!三郎若不愿,那我就把邱氏做的一桩桩、一件件全抖出来。我看三郎最终是要爹娘。还是要媳妇!” 高文惊讶的瞪眼,却不敢说什么。他没想到,自己一番小小见解,竟出来个这样的结局。其实。他也只是卖弄一下自己的独到见解而已,为的就是显摆自己深谙官场之道,好让自己老爹夸赞一番。别的,他可没想这么多。也没想这么严重。 “二郎,你这两日辛苦了!爹原以为你读书读傻了,怎料你竟有这般见解,之前,是爹小看了你。如此,再苦读一段日子,加上你兄弟的官威,明年春闱,你定能考中。你有这般心计,以后的仕途,爹也放心了!” 高柱结束刚才那个话题,把高文一阵夸赞,这,正是他想要的。 高文得意洋洋的离开之后,吴氏立刻坐近高柱,低声问道:“他爹,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你之前不是说,那邱氏不能休吗?为何,又突然改了主意?” “此一时彼一时不知道吗?”高柱瞥了吴氏一眼,“之前,觉得她能挣点儿钱,将来能为我们家攒些家底儿。可是你瞧那邱氏,整个铁母鸡,一次又一次的,一毛不拔!这样的人,留着何用?” “他爹,这话你就不对了!正如你所说,只要她一天在我们面前,就得侍奉我们一天,只要三郎带她进家门,我就不信,她还会捂着那些银子不成?” “就她那憨拼二货的模样,你以为她不敢?到时候她硬是捂着银子一哭二闹三上吊,就是不给,你能咋办?你还能把银子抢过来不成?如今,她巴结上县太爷,说不定到时候她又没脸没皮的告上一状,你不嫌丢人,我还嫌呢!” “她有那么大的胆子?” 高柱白了个眼儿,她还真有。 “你忘了,她的外号叫啥?” 绝妇! 如今这绝妇改了原来之意,让人听后冷飕飕的。 “可是,这岂不是太便宜那贱.人?”吴氏不服气。 高柱冷笑,“便宜?哼!你知道她为何那么猖狂?还不是因为三郎的喜欢!若三郎真要休她,她指定哭天抢地的不愿意!三郎如今是官,前途一片光明,傻子才会离开。再说,女子从终如一,她离了三郎,去哪里落脚?” 吴氏点点头。 高柱又道:“别看她现在风光,有伙计有帮手,走到哪里,都赚足了面子。可这面子,谁给的?还不都是看在三郎的份儿上!她若离了三郎,还有什么?” “可不,他爹,就是这个理儿!可那小贱.人竟然整日乐呵呵的以为这一切,都是凭自跟儿的本事!” 吴氏跟着附和。 眼珠子一滴溜又道:“到时候,她若看我们动真格,说不定顿时吓的不知所措,到时候……哼!” 那就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邱氏!纵使你再哭求,哪怕跪着我,我也绝不松口! 你我到如今水火不容之势,可都是你一人造成的! 高柱咬咬牙,胜券在望。 悠然只觉最近几天的生活开始平静起来,她诧异,高柱等人竟没闹开,难道转了性子? 当然,她还不知高柱这一新盘算。对这一现状,乐于见到。 腊月二十二,继母赵氏却突然登门。 一副火急火燎的模样,进门就朝悠然下跪磕头认错,弄的悠然赶忙躲到一边,稳婆连问带责的将她拉起。 赵氏简明扼要,说了一通。 原来,是邱阿泰生了急症,要请大夫花钱买药。 后来提到抓药,便吞吞吐吐的,悠然对她的意图一目了然。 她讨厌赵氏!讨厌邱海棠!甚至,因为赵氏的缘故,讨厌邱阿泰! 但是,无论怎样,邱阿泰是老爹的唯一骨血,唯一传家人,她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吃了几副药?有效果没?还差多少银子?” 悠然也不听她吞吐,直接问道。 “已经吃了两副,阿泰如今已经不那么烧,且清醒了。那药,有一味,很贵。大夫说,想要吃好,至少要吃十天。我算了算,大概需要十两银子。” “咋这么贵?”稳婆睁大眼睛,“啥药呀?请的是哪里的大夫?” “嗯!就是贵!”赵氏顺着稳婆的口气。 又道:“请的是顺和堂的出诊大夫。药方里有山参。” 怪不得!稳婆点头,又听是顺和堂的大夫,遂放下心来。 俩人说着,悠然转身取了张十两银票,和一吊钱,递给赵氏。 “这些银子你先拿着,给阿泰治病要紧。这一吊钱,再给阿泰买些补品,做些好吃的,补一补。” 赵氏热泪盈眶,接过那钱,对悠然再三感谢,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唉,这大冷的天,孩子生病,真是遭罪。”稳婆感叹。 悠然长吁一口气,“明天,我去看阿泰。” “嗯,我也去看看。无论怎样……他都是你爹唯一的男丁。” “我知道……”(未完待续) 第80章 不容 次日,对悠然等人的到来,赵氏显得很惊讶。又是喊邱海棠,又是亲自迎悠然进屋。 猛然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高香叶、高香草显得十分拘束,一左一右紧紧拉着悠然的手,不放开。 悠然也觉得陌生。 在邱菊花留下的记忆中,她有近七年不曾来过这里。 被高家休弃赶出家门时,她是回来过,只不过那时前脚刚进门,后脚便被赵氏掂着扫把打了出去。在原主留下的记忆中,只有赵氏的咒骂声与孩子们的哭泣声。 邱海棠慢吞吞的从西厢出来,很难得的冲悠然一笑,喊了一声大姐。 悠然点头,以示回礼。 两方人马各自说了几句,赵氏便带着悠然去看邱阿泰。 正好,邱阿泰刚睡醒,细细观之,脸色还略略透着红润。可见那药是见效的。 “大姐。” 邱阿泰看见悠然进来,感觉十分意外。这声大姐喊的十分欣喜。 悠然笑着上前,在炕沿上坐下,“阿泰,你感觉怎样?” “大姐,我感觉好多了!” 邱阿泰两眼炯炯有神,忽而想到什么似的,双眸突然一暗,随后小心问道:“大姐,你今天回家,是专门来看我的吗?” “当然!否则呢?” “大姐……” 邱阿泰显得很高兴。 悠然转身,望向赵氏,“娘,马车里有我给阿泰买的乌鸡,还有一些糕点,你把乌鸡炖了。给阿泰补补身子吧。” 赵氏眉开眼笑,口里又说悠然费心,笑着出门了。 这边,邱阿泰靠墙坐直身子,望了望高香叶、高香草两个孩子,笑道:“叶儿,草儿。来。到小舅这里……” 两个娃子并未动。 什么小舅?高香叶犯嘀咕,一个贪吃鬼而已。上回去我家喝肉汤,比妹妹还能吃。比妹妹的吃相还要狼狈! 邱阿泰突然面色尴尬,涨的通红。又不知所措,以前他每次想向大姐示好,却总是得不到回应。上回好不容易真心帮大姐出气。结果却因为自己的娘粗鄙的行径,被扫地出门。这件事。他懊恼许久。 而现在,两个外甥女又这般。十三岁的少年心里,第一次觉得丢人二字,何意。 为掩饰自己。他笑道:“还是别来了,当心把病气过给你们。” 悠然讶然,这孩子。真的是邱阿泰么?怎么看都不像当日那个不顾形象狼吞虎咽的人。怎会有这样的改变? 邱阿泰笑笑,又看向悠然。“大姐,听娘说,我这次看病抓药都是你出的钱,谢谢大姐!我以后长大挣钱,一定会还给大姐的!” 不知不觉中,悠然的眼睛亮了三分。 在赵氏的荼毒下,这孩子还有几分这样的气性,实属难得。 “那好!你记住自己说过的话!长大了努力挣钱,还给我!” 这回答让邱阿泰有些意外。只是片刻,便郑重点头,说一定。 悠然笑了。 秋海棠突然走了进来,冷哼一声,又走了出去。悠然猜测,估计是个听墙角的,便没管她。 又与邱阿泰说了会子话,便起身要走。 邱阿泰立刻留她,“大姐,外面天冷,你吃了饭再走啊!” 悠然笑着摇头,说声事儿多,便告辞, 赵氏听说悠然要走,立刻奔出小厨房,留她。 看得出,是真留。 悠然也不觉得奇怪,拿了自己那么多银子,任谁都会好好表现一番,更何况是整日抠算的赵氏? 悠然推辞,领着孩子们与稳婆离开。 然后出了上山村,却直接吩咐周叔,去县城。 周叔没问原因,只点头答应,抬头看看天,又道:“东家怎么不在家吃了饭再走?” “没胃口。” 周叔听完一怔,干涩笑了笑,赶马车。 进入县城,马车直奔顺和堂。 进去之后,一个药童模样的小子迎她。 “我找你们坐诊大夫。” “您里面请。我们李大夫正在里面坐诊。” 到了后厅,有人在面诊,悠然等了一会儿,才进去。 “您是……邱,啊,高太太!” 一声惊呼。 悠然吓了一跳,笑道:“李大夫知道我?” “寿安县,谁不知大名鼎鼎的邱,高太太!” 二人寒暄一番,悠然直接说明来意。 “李大夫,三日前,家弟邱阿泰得了急症,吃了你们和顺堂的出诊大夫开的药,如今大好,我今日特来拜谢!” “哦?”李大夫眼睛眨了两下,观悠然神情,顿时明白,这位太太并不像是来拜谢,倒是来确认此事。 便转身问一旁的助药,“三日前张大夫都去了哪里出诊?” 助药将出诊大夫的出诊记录翻出,稍许,却道:“三日前,张大夫并未诊治一个叫邱阿泰的人。那天,张大夫只是在城里出诊了两家,并未出城。” “怎会这样?”悠然面露疑惑,报出娘家具体地址。 助药又将前后几天张大夫出诊记录翻一翻,仍摇头。 李大夫鬼精的站起来,笑道:“许是高太太的娘家人弄错了也说不定。” 悠然点点头,道一声打扰,便离去。 “菊花儿,怎样?” 悠然刚一上马车,稳婆便急急问道。 见悠然摇头,顿时破口大骂,“黑心的妇人,竟是一点好心都不见!为了银子,竟拿孩子的身体作砝码,也不怕遭报应!” 稳婆气急,看向悠然,“菊花儿,刚开始你要来这和顺堂,我还觉得你多想!” “也没啥,只是见阿泰不像大病初愈的模样,面色微润,中气十足,精神也佳。吃了三天药能到这程度,那他不是遇医,是遇仙了!” 中医讲究慢养,再说,这里的医疗条件很差劲,正常情况下,得了赵氏口中的急症,没个十天半月的细心调养,是绝对不会有这般效果的。 “看来,他只是小着凉。” 说这些,悠然语气平静。 “那咋办?” 稳婆问道。 “就这样吧。” 悠然话一出,稳婆直皱眉,“菊花儿,那可是十两银子!也不是银子的问题,阿泰若是真病了,用了就用了,可是,现在,那赵氏,纯属骗钱!” “算了,那钱我不要了。看在阿泰,还有爹的份儿上。” 稳婆叹了口气,给都给了,咋要回?说不定又要闹一场,又得让菊花儿闹心。 “你爹今年回家过年吗?”稳婆想到邱铁匠,突然道。 “娘,我想外祖!”高香叶听一堆莫名其妙的话,见阿婆突然提到外祖,插话。 悠然抚了抚娃子的脑袋,笑道:“有可能回来!毕竟南疆的仗歇了,铁匠铺应该也歇。” 两个娃子听后很开心。 稳婆点点头,又俯身过来,对悠然轻道:“那就把赵氏的行径告诉你爹!钱不要可以,却不能这样不明不白,不然,她会越发得寸进尺!” 有道理!悠然点头,本身,她也是这样打算的。 既然生在这样一个世界,基本大纲还是要遵守的。她一个外来人,都在遵守男尊女卑的规则里寻找漏洞,像赵氏这样赤果果的愚夫欺女的行径,太作妖。 太作妖!最终,天都不容! 如此看来,她倒像是穿越过来的。 悠然冷笑。(未完待续) 第81章 预算 正走着,马车猛的停下,坐在马车上的悠然等人突然往前一倾,差点儿摔倒。 悠然眼疾手快,伸手拦住了俩娃子,打开车帘,“周叔,发生何事?” “东家,对不住!你们没事吧?” “无事。” 周叔往一边坐坐,让悠然的视线更加顺畅。 “东家,您看!”周叔指着一处道。 顺着周叔所指,悠然望去,不远处的路边,跪着一个身形单薄、浑身塞缩的女人。那女人的头上还插着一根草标。 “好奇怪!这人不应该在人牙市场吗?” “是啊东家,我就是觉得奇怪,才突然停车。对不住啊东家。” 周叔又道歉。 悠然摆手。 “既然停下,周叔,你过去问问。” 周叔跳下马车,朝那女人走去。周叔刚走过去,一个男人从一旁的草屋中闪出来,笑眯眯的与周叔招呼、 悠然见周叔听那男人说了一会儿,又朝那女人走去,绕着看了一圈,才朝悠然走回。 “东家!简直让人不能容忍!这个男人是个赌徒!欠了赌坊的银子,被赌坊逼债,没银子,竟要卖自己的妻子!” “你说什么?”悠然眉头皱成一团儿。 她以为那男人是人牙子呢!竟是那女人的丈夫! 悠然心中被堵的不行! 难怪呢!这男人不敢带着女人去人牙市场。 “他要多少银子?” “菊花儿,你真要买她?我知道你心善,可是如今这世道,像她这样的悲惨女人多了去了!再说,你还没查清楚。事情是不是如那男人所说。” 稳婆思量问题,永远站在悠然的角度。 悠然抚着她的手,看向周叔。 “要二十两!” “啥?这么贵?在人牙市场买个丫头才十两银子!” 稳婆像买菜似的,衡量一番,觉得不值。 “看那女人情形,是生过孩子的,正好可以帮我照看孩子。你年纪大了。家务也可以让她帮着你做。这样。我就能安心种我的田了。” 说完,悠然递给周叔两张十两的银票,放下车帘。 一会儿。周叔领着那女人立在马车前。 “东家,那男人要过来磕头。” “磕头就免了,让那男人把卖身契拿来!” 周叔领命,把话传给那男人。片刻,周叔隔着缝隙递来一张纸。悠然仔细看了下。除了字体歪歪扭扭,一切都还是照着规矩来的。 “指印按的不清楚,让他再按一遍。” 再按一遍?那男人接过卖身契,发愁。又没有随身带砂泥。 男人一顿,狠下心,将自己黑黢黢的食指咬破。就着黑血,按了一个指印。 周叔检查一番。将卖身契重新递进去。 那张发黄的纸几番进进出出,让男人愈发好奇,勾着脖子往车帘里瞧,想看看如此豪华的马车里,坐的是何人? 周叔愤恨道:“得了银子,还不快走?难道还欠你什么不成?” 男人走了老远,悠然才打开车帘,细细观看那女人。 与其说她是一个女人,倒不如说,她是一滩死水。僵直着,呆滞着,毫无生机。 “快上去吧。”周叔轻声冲那女人道。 女人如一只得了令的木偶,爬向马车,许是浑身快冻僵了,爬了两回,竟没爬上。还是周叔从她后面一用力,把她托了上去。 马车突然多中突然多了个人,空间略显狭小。 悠然与稳婆一人一个娃子,抱起,给女人腾了个位子。 “你叫什么名字。”半路,悠然突然开口,打破沉寂。 “桂花。” 女人低着头,两眼仍无神,呆呆说出自己的名字。 姐妹花儿惊呆了,眼睛瞪的大大的,互相看了看,又都看向那个女人。 其实她们已经看了半路,还以为女人是个哑巴,谁料会说话。 “八月桂花飘香。是这个桂花吗?” 女人一愣,眼睛里终于有些活泛,点头,“是。” “我看你,是生过孩子的。你的孩子呢?” 女人猛地抬头,两眼放光,喃喃,“孩子……” 片刻,像是突然活过来一般,泪流满面。两只原本已经枯槁的眼睛,突然泛了水,像是多年不曾沾雨水的裂田,得到雨水的滋润。 女人哭的两个娃子小脸皱成一团儿。高香叶直拽悠然的衣袖,示意自家的老娘做些什么。悠然摇头,小声道:“她心里难受,想哭一会儿,让她哭吧。” 这样就可以吗?娃子咬着晶莹粉嫩的樱桃小口,表示不解。 然后女人就真的哭了一路。回到家时,仍在哭。 “稳婆,让她和你一起住吧!” 稳婆点头,“我正是这样想的!我那边空着一张炕……顺便,也可以问问她,这到底怎么回事儿,都发生了什么。” 悠然就知道稳婆不放心,笑着点头。 从中午到晚上,该吃饭的时候桂花就吃饭,该睡觉的时候就睡觉,一整晚,稳婆什么也没问出。 临近年底,悠然写写画画好几天,终于把下一年的预算做好。 在周叔小院,悠然召集伙计,把下一年度的预算计划给大家说了一遍,开始询问大家的意见。 周叔首先一个就不同意。 “东家!您买田,扩大生产我举双手赞成!可是,您要降价,打算把红果、孜然进行推广种植,我不赞成!” “是啊东家,这价钱一降,很多人都能买到这东西,再都留作种子,后年谁家都可以种植,到时候,我们的红果和孜然卖谁去?” 周元成跟着周叔一前一后站起,反对。 然后,所有的伙计都不赞成这一点。 悠然笑了。 抬眸,认真问道:“你们就指望这些东西发家致富呐?你们以为,来年春天,除了我们,不会有第二家种植这两个小东西?你们真以为那些人砸银子买孜然,真是都是为了吃?” 几个问题,让众人哑口无言。 周叔皱眉,“东家,你是说?” 对!是那个意思!悠然点头。 “经过我们一番折腾,红果与孜然的种子已经被改良许多,很适合农田种植。而我们再也不是唯一的掌握者,与其被大家偷偷摸摸的跟着种植,倒不如推广。一来,我们绝对能保证应有的利润,避免许多麻烦。二来,这也是县太爷所期许的。” 县太爷? 咋又和县太爷扯上了关系? 周元成转而一想,脑子活泛的他顿时想明白了,立即道:“东家说的对,县太爷一心为农,非常想干出一番成绩,如果在寿安县单一的田里出现别的县都没有的东西,县太爷一定高兴。寿安县,谁能让县太爷高兴,那就能一直高高兴兴。” 周元成说的通俗,旦易懂。其实说白了,就是那么一回事儿。 “其三!”悠然又道:“做事情,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一条道,只能走到黑!” 听完这话,众人点头。(未完待续) 第82章 打猎 悠然按照计划给众伙计安排好各自的未来任务,便商议过年的事儿。几个伙计除了周叔、徐茂生有家外,鳏寡孤独几个字,快占全了。 于是悠然决定,这个新年,大家聚在一起过。地点,定在自己的小院中。 到时候,每个人都要带着家人,不求最多,但求更多。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新年,她一定要过的热热闹闹。 回到家,悠然很惊奇的发现一幕,桂花正给两个孩子剥瓜子儿吃。 稳婆把悠然拉向一边,小声道:“俩娃子在院子里打闹,草儿不小心跌倒,因脚卡在木桩缝里,抽不出来,哇哇大哭。还没等我跑过去,桂花儿便一个箭头冲了过去,把草儿的脚拿了出来。草儿对桂花儿说谢谢,又给她糖吃,结果,桂花儿就抱着草儿哭了……叶儿还在一旁安慰,这桂花儿又拉着叶儿的手哭了半天……这不,才好,就给俩娃子剥瓜子儿吃呢。” 果然还是因为孩子。 悠然叹了口气,“周叔已经让人查清了,这丁桂花的丈夫叫王仁虎,滑子沟人氏。本来家中有两亩薄田,日子过的还算凑合。可是,自从三年前,王仁虎沾上赌,不仅把家底输了个精光,还把田产卖了。后来,仍不死心,一心想翻本,又欠了一屁股债,整日东躲西藏。半年前,趁着桂花不注意,竟偷偷把十岁的女儿卖给了人贩子……” “啥?”稳婆惊的叫起,“畜.生!畜.生!!” 稳婆心痛的望向桂花,她正在对两个孩子呆呆的笑。 “孩子被卖之后,桂花疯似的各种打探,但是根本就打听不到孩子被卖到了哪里。只因这样。每天回家还被毒打。王仁虎卖闺女得了银子,还了债,没几天又开始堵……这才有了那天的一幕。” 稳婆点点头,又愤愤然,“这种畜.生,咋不去死?” 悠然走了过去,对高香叶、高香草两个娃子道:“娘有话要和你们桂花大娘说。你们两个先跟阿婆去玩。” 俩娃子听话的点点头。被稳婆带走。 桂花又恢复那副死状。 悠然轻道:“你的情况,我已经知晓。你的女儿,很有可能被卖到了江州。” 桂花的猛的抬头。枯眼圆睁,立刻抓住了悠然的衣袖,嘴唇哆哆嗦嗦,好大一会儿。却不曾吐出一个字。 “太,太太……”半天。桂花突然双膝跪下,“求,求太太!” 悠然一用劲儿,拉起了她。并将她按坐在椅子上。 “你听我说!买你女儿的人贩子,是外地流窜到这里的。周叔托了好几方人才打探到一丁点消息。说她被卖江州,也只是可能。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想亲自去江州寻找对不对?” 桂花频频点头,泪流满面。 “且不说江州距离寿安路途遥远。你就是好不容易到了那里,该怎么寻?去哪里寻?你一个女子,人生地不熟,无依无靠。再说,你就是找到女儿,该怎么为她赎身?你拿什么赎?况且,我说的这些,还都是建立在你女儿确实在江州的假设之上。” 桂花先是瞪眼,后来眼神变的逐渐坚定起来。 悠然微微点头。 “我买了你,你心有牵挂,也不会全心全意的帮我干活……我已经派人往江州去了。他们都是专门寻人的行家。比你要懂门道。你先静下心,等待消息吧。” “太太……谢太太!” 桂花扑通跪下,给悠然重重磕头。 悠然叹气,受了她一个头,扶她起来,静道:“稳婆年纪大了,叶儿、草儿幼小,需要人照顾。我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你平日的任务就是照看孩子与稳婆。做做饭,收拾收拾家务即可。别的,不用你做。” “是,太太。” “不用喊我太太,随周叔他们一起,称我东家吧。” “是,东家。” “这是跌打损伤膏,晚间的时候,抹一抹。”悠然从怀中拿出一瓶膏药,递给桂花。 又道:“做我的伙计,我只要求俩字,忠诚。” “东家大恩,无以为报。桂花这条命,自今日起,就是您的了。” 悠然皱皱眉,冷凝,“你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就可以了!” 出了屋,直接对院里的稳婆道:“年夜饭,我准备在院儿里整个大聚会,光有鲜肉不行,还缺点儿野味。” 悠然将自己的打算细细说给稳婆听后,又道:“我要去山里打些野味回来。” “呀!这大冷天,山路都被大雪封了,菊花儿……” “我会小心的!放心,稳婆!我不走远,只去东山林子逛逛。” 东山林子啊……山势比较低,也没凶兽出没……那就去吧。 稳婆答应,仍细细嘱咐,悠然背上竹篓,跃上白马,在了无人迹的小路奔驰,半柱香的时间,东山林子到了。 东山林子虽不如皓山动植物丰盛,但偶尔也能见些野山鸡,野狐狸,野兔之物。 悠然将马栓在山脚的大树下,背着竹篓身手利索的爬上半山腰。 运气果然不错,刚到地儿,悠然便在茂密的常青松林里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悠然举起弓箭,小心翼翼的靠近声音的发源地。 那声音突然消失,气氛变的异常诡异。 猛然,从一棵常青松后蹿出个人来,头戴八角斗笠,一身虎皮裘衣,脚穿黑色钉靴。 悠然吓了一跳,放下弓箭,那人抬头,悠然惊呼,“爹!” “哈!丫头!” 听口气,看样子,邱老爹早看见悠然进山,躲在这里故弄玄虚,是逗自家闺女的。 “爹!”悠然朝邱铁匠奔去,一把攥住老汉的胳膊,惊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咋不让人给我捎个信儿呢?” “稍啥信儿?你爹我亲自给你稍信儿!” 邱铁匠大笑。悠然欣喜,原来爹才从南州回来,且刚回来就奔她这里。 “给娃子们带了好多小玩意儿,哦,都放在山下的驴车上。又想快要过年,所以上山给你打几只野味尝尝,谁想到,竟和你这丫头想一块儿去了。” 悠然一听,笑意更浓。俩人高兴说了一会儿话,悠然突道:“爹,我们来比一比,看谁打的山鸡、野狐多!” “好大的口气!”邱铁匠故作惊讶,夸张的表情惹得悠然大笑。 父女俩比赛开始,约定好时间地点,身手敏捷的二人迅速分开,各自奔向猎物去了。 悠然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兴奋过,一是因为这是她第一次打猎,但更多的是因为,她见到了邱老爹,心里高兴,又与他约定赛事,更是期许。 转了小半个山,俩人很快如约碰头。 邱铁匠腰间挂着三只野鸡,一只黑獐,因为太重,走路形象都有些蠢笨。 邱铁匠望向悠然的背篓,好奇,“花儿,你打了多少?快让我看看!” “爹,那你得小心接住。” 悠然解下背篓的背带,邱铁匠一个吃力,抱住了那背篓。 只掂量这重量,顿觉自己输了。 就在邱铁匠刚要打开盖子看时,突然一个黑色身影“嗖”的飞过,越跑越远…… 几乎不到一秒钟的时间,悠然条件反射的拉弓上箭,箭身“嗖”的一声飞了出去……如愿,黑影倒下。 二人细细看之,才发现是一只野獐。(未完待续) 第83章 礼物 “闺女!我才走几月,你的箭术竟到这般地步?” 邱铁匠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盯着那獐。 “爹,您说过,勤能补拙。您不在的这几个月,我每天都有练习!再说,小时候,也不知听您说了几百遍箭法要领,想忘也忘不掉。阿武哥临走之前,又对我的箭法指导一番。有你们两位神箭手在,我就是再差,也能入眼。” 悠然说完,悄悄松了口气。关于箭术一事,她终于将不合理的部分全都变的合理。自此,将有很重要的两位证人,邱铁匠和高武,来为她的箭术证明。自此,她更可以甩开膀子,随心所欲的支配她的弓箭。 邱铁匠对悠然的刻苦练箭的事儿大赞。 又说:“你小时候,总不爱说话,也不爱动弹,爹让你跟着上山打猎,就是希望你像别的孩子那样,到处走动走动。谁想当年你那样排斥弓箭,如今,却手握这样一手绝活儿!爹还是那句话,技多不压身,别说用上用不上的,就是练练筋骨,也是好的。” 悠然笑着称是。 二人抬着沉甸甸一竹篓野物,兴高采烈的下山。 到了山下,悠然随邱铁匠找到驴车,把东西放在车上,又转身去另一处牵马。 那匹白马让邱铁匠很是吃惊,“花儿!你会骑马?” “嗯!”悠然笑着点头,纵身一跃,跳了上去。 邱铁匠目瞪口呆,愣了一会儿,忽然欣喜大笑。 “花儿!你真是不让须眉!” 很高的赞誉。悠然再次大笑。 拿鞭子轻轻抽了一下马屁股,飞跃起来,并扭头大喊。“爹,我在前面小路路口等您!” 一转身,很快不见。 邱铁匠欣慰的点头动身,笑容一直挂在脸上。 稳婆见邱铁匠进门很是意外,二人互相笑着招呼,寒暄一阵,邱铁匠才将野物搬下车。满满一竹篓。 高香叶、高香草跑来。俩人一同扎进邱铁匠怀中。 “今天。我要给爹露一手,做一种你从未吃过的烤肉。” 烤肉俩字香飘飘的飞进高香草的耳朵,顿时抬头。大喊,“外祖,可好吃!我吃过!” 悠然噗嗤笑了,习惯的摇头。 “哦?草儿说好吃。那就一定好吃!”邱铁匠亲了亲娃子,又抬头。“好!今日我就好好享福,等我闺女露一手。” 孜然烤獐肉,奥尔良烤鸡翅,地锅柴鸡。配以新鲜腌制的小黄瓜,让邱铁匠大饱口福。又惊又叹中,只听稳婆一个劲儿的赞叹。说菊花儿如何如何心灵手巧,又肯尝试钻研。邱铁匠不停地点头。那是,勤能补拙,熟能生巧嘛! 邱铁匠倍感欣慰。 在小院呆到下午,雪花儿渐渐飘起,邱铁匠才提出离去。 悠然送他出门,小路静谧悄无人声,悠然徐徐提起一个话题,将赵氏带儿女去高家大闹,接着又拿邱阿泰身子为借口骗钱的事情说了一遍。 自打悠然开口,邱铁匠再没动地儿。 站在薄薄的雪地上,许久没做声。 “爹,我没别的意思。阿泰是我弟,他无事,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半天,邱铁匠抬起憋的通红的老脸,盯了悠然一眼,眸光很快离去。 “丫头,爹对不起你!” “没有,爹……” 悠然安慰。 “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爹。” 邱铁匠苦笑,摇头,“我要是天底下最好的爹,当初就不会把你嫁给高武!虽说,他现在越发出息,但是,这都是你一滴泪一滴血熬过来的!我要是天底下最好的爹,当初听说你公婆不待见你时,就应该做主把你带回家!而不是处处受人羞辱!我要是天底下最好的爹,就不该一面的听信赵氏的话,那么多年!听她说什么鬼,你若半途回家,海棠会嫁不出去!我要是天底下最好的爹,怎么会对当初的自己这般懊悔?” 一向老实木讷的邱铁匠似乎疯了,一口气说了那么多。 悠然怔住。 “爹,说啥呢?” 心里一阵痛。难怪世上没有后悔药,难怪人们都说,千金难买早知道! “花儿……”邱铁匠抹了一把泪,颤颤巍巍从怀里掏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玉镯子,递给她:“花儿,给你。” 悠然抬眸。 “花儿,爹给你的新年礼物。” “快戴上!南州的年轻姑娘都喜欢戴这个。” 悠然接过,笑着戴上,忽然想起了白毛女里杨白劳给喜儿买红绳带的情形。 悠然微微摇头,却听邱铁匠道:“初三时,一定要带孩子回家!” 悠然重重点头。这里的风俗,回娘家看日子,正月初三。而六七年间,邱菊花从未带孩子回过家。 望着渐行渐远的背影,悠然长长叹了口气,命运!这就是无情无理且无常的命运! 也许,她的到来,对这样一位懦弱却善良的老人,是一种补偿。 其实,邱铁匠一直很疼爱邱菊花,一直疼。只是后来,家里的孩子越多,生活越沉重。他不得不背井离家,踏足远乡,没日没夜的辛苦打铁。有时候一两年都不回家,回家后也只是匆匆呆上一段时间,战事一起,又会匆匆别离。 邱铁匠对邱菊花的自责,其实就是源自忽略的自责,他在邱菊花成长道路上的忽略,导致了邱菊花的不幸。而这其中,又不乏命运的捉弄。 次日,年二十九。大雪纷飞。 周叔将送往各家的礼单呈给悠然。 礼单上是周大奋娟秀的小楷。写的是詹府、陈府、吕府、吴府、醉仙楼、蓬莱仙…… 基本上都是订购悠然果蔬的大户。除了县太爷一家。不过细细说起来,县太爷也算,每次吕师爷购买红果,都捎带着县太爷。 他是幕僚,更像食僚。 悠然点点头,“既然都准备好,那就赶紧往各家送吧。若不是咱们的红果图个新鲜劲儿,前几日早送完了。如今,大雪纷飞,你们路上要千万小心。” 又嘱咐去往詹府的周叔,“千万要把我写的东西亲自呈给县太爷。” 周叔连连保证,拉着两筐红果,一小袋磨好的孜然粉,以及悠然做的卤獐肉,上路了。 对现在的詹石修来说,放假与否,其实一样。 当年在京,从腊月起,身边的应酬便多起来,很多应酬,你是躲也躲不掉。如今,被打到这样一个小小的县城,你是想找人应酬,也找不到。 那些手底下的八品、九品小吏,都知道詹石修不喜喧闹,故而,没有十万火急的大事,是不会登门拜访的。 正在南书房内细细临摹一位大家的《山水行云图》的詹石修,忽听向福春报告,有人找他时,还愣了一愣。 又听向福春说是高太太身边的老伙计,姓周。高太太打发他送些新鲜红果,作为节礼。 詹石修一愣,倏尔笑道:“礼物收下,重赏。” 向福春并未动,又道:“老爷,这老汉说,一定要亲见您,他说,手里有东西一定要亲手交给您。” “哦?” 片刻,詹石修点头。 不一会儿,周叔战战兢兢的走了进来,精致古朴,底蕴浓厚的书香气息,让他不知所措。 给詹石修磕完头,周叔便照悠然的交代,将话学了一遍,而后,将一沓厚厚的绢布呈上。临走时又道:“大人,这是我们东家送您的新年礼物。” 新年礼物? 周叔走后,詹石修盯着放在桌上的那叠绢布,猜测,如此特别的礼物,会蕴含怎样的文章?(未完待续) 第84章 喧闹 还真是一篇文章。 只是下笔行文,立意构思与詹石修所见过的文章截然不同。 倒像是他们众官吏每年向上级上呈的政绩文书一般,但又完全不同。 读完悠然这篇“关于逆时令蔬果可行性研究报告”,詹石修激动的大拍桌子,激动不已。这真是他今年收到的,最好的新年礼物! 向福春听见动静,忙隔着门帘叫了声老爷。 很意外的听见詹石修笑道:“吩咐厨里,今晌午老爷我要吃炸金蝉。” 向福春笑着应声离去。 詹石修爽朗的大笑,又细细将报告看了一遍。这回倒没有再关注报告,而是盯着那偶尔泄气的字体,微微点头。 “一个曾经大字不识的妇人,短短几月,不仅能写出这么多字,还写的这样好……” 虽说,那些繁稠的字还是写的歪歪扭扭,有些地方还出现了错别字,“但是已经相当了不起了!邱氏,是个有大智慧的女子!” 詹石修用了“智慧”一词,评价极高。 然而向福春并没满足詹石修想吃炸金蝉的愿望,据向福春道,君伯茶馆三天前便已经关门,门上挂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歇业”二字。 “老爷,夏天时,君老爷子可是动用几十人,天天跑遍十里八村的收蝉子,听说,他冰库里放的蝉子有几千几万只之多,而今,眼见临近新年,哪家卖小食的生意不是红红火火,在这紧要关头。君老爷子却歇业,真是不可思议。” 詹石修眉头一皱,手一摆,示意向福春下去,而自己,则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 腊月三十,人人守岁。 悠然的小院儿。从下午开始。便陆陆续续进人,一直到傍晚,人员齐聚。 十几口子。把小院撑的满满。 男女分工,周元成、徐茂生劈柴,两个老汉负责清理野物内外,周叔烧水。悠然则带着陈氏、桂花、稳婆。以及徐茂生的娘姜氏一起,洗菜、切菜、和面。而周大奋和周大进二人。负责看孩子。 院子里说说笑笑,热热闹闹,过节的气氛十分浓郁,这是悠然长这么大都不曾感到的。 从傍晚开始。一直到人定时分(这里指晚上九点),悠然策划的年夜饭才彻底做好。 烹煮蒸炸烤,酸甜淡辣咸。从方式到味道,几个女人使出浑身解数。使各自的菜肴百花竞放。 荤的有:酱肘子、酱猪蹄儿、酸辣鱼、清水鱼、八宝鸡、叫花鸡、酥油烤鸭、拌沫肉、梅花扣肉,最后一道,经典红果炒蛋。 素的有:拍黄瓜、酒酿黄瓜、醋里白、酸辣萝卜丝儿、白煮豆腐、红烧冬瓜,最后一道,孜然烤馍。 汤一甜一咸,米酒蛋花儿汤,酸辣小鱼儿汤。 酒有果酒,红果蛋酿,还有花酒,红梅花开。 晚宴开始,众人落座。 悠然举杯,“这一年,大家辛苦!明年,再接再厉!” “再接再厉!” 众人笑着举杯,一饮而尽。 “话不多说!开吃!” 悠然话毕,高香草连连拍手,“终于可以吃了!” 周大进拧着她的小腮帮笑道:“小吃货,忍到现在可真是不容易。” “哈哈……” 大家都笑,高香草接过桂花递来的鸡腿,笑的更欢。 在一片欢笑中,大家开始动筷,很快,赞不绝口的声音一个接着一个。 “嗯!这酸辣鱼够味儿!肯定东家做的!”周元成大赞,后又吃一口酸辣萝卜丝儿,更是翘起了大拇指。 “还有这梅花扣肉,简直绝了!”徐茂生和高香草一样,属于肉食动物,偏爱肉食。 从前没钱没粮,吃肉?想也不敢想!如今,他是家里挣大钱的人,他娘姜氏心疼他,每天的饭桌上,必定有一道菜是肉食。 姜氏怜爱的瞅着自家儿子,见儿子喜欢,又给儿子夹块猪蹄儿。 悠然见他们接二连三的赞叹询问,突然笑道:“我们来玩个小小的游戏,击鼓传花,传到谁,谁就要指认一道菜出自谁人之手。说错了,可是要罚酒的。” 众人来劲儿,这饭,吃的有兴致,百年不遇。 见大家都同意,悠然笑道:“鼓,以瓷杯代替。花,就用这朵绒花。” 悠然说着,便将高香草头上戴的绒花拔下,那娃子只顾啃猪蹄儿,压根没注意自家老娘对自己做了什么。 周大进实在忍不住,捧腹大笑,这一笑,满屋子爆笑声四起。终于,高香草有了反应,抬头,见大家笑,她也咧嘴傻笑,完了继续啃猪蹄。 这回屋子里的笑声更欢了,悠然直摇头,高香叶眉头皱的不能再皱。小小年纪,第一次有了无奈之感。 小插曲结束,悠然又道:“先说明,这些菜和汤品,是由我、稳婆、桂花、周婶儿、姜婶儿,我们五人做的。每个人做的份儿都差不多。荤素皆有。你们要仔细哈。桂花击鼓,从我开始,咱们五个不算,不许停。明白?” 桂花点头。 游戏开始,第一个,花落周叔手中。周叔信心十足,指着那道拌沫肉道:“这个,肯定是大奋娘做的。” “哟?周叔你就是那么肯定?”悠然狭促的冲陈氏眨眼,陈氏低头捂嘴偷笑。 周叔点头。笑话,吃了自家婆娘大半辈子饭菜,还会认错? 结果,陈氏瞥了周叔一眼,嗔道:“喝你的酒吧。” 咋?不对?周叔不信。 悠然笑道:“这是我做的!” 周叔瞪眼,疑惑的望了望陈氏,干了一杯酒。 大家说说笑笑,又吃了一会儿,新的一轮才开始。 这回,绒花落到周元成手中。 周元成比周叔还自信,指着面前两道菜直接道:“这道酸辣鱼和那道酸辣罗卜丝儿定是东家做的,只有东家放的辣子才够味。” “噗……” 悠然大笑摇头,周元成比周叔还不信。 “这两道,是击鼓人做的!” 大家纷纷看向桂花。桂花实诚,红脸道:“是东家告诉我,辣子如何放的。” 哦……这么一说,露馅了。 几个男人恍然大悟,原来,今天这几个女人,是有备而来。 “东家!原来你和周婶儿她们早商量好的!”徐茂生一脸恍然大悟。 悠然否认,“我们是在切磋技艺。” 众人都笑。 换个思路,几个男人聪明多了,大部分菜,一指一个准,吃吃喝喝,热热闹闹,直到深夜,才都散去。 每个人出门时,都挂着笑,一脸的意犹未尽。 “我就喜欢陈氏的厚道,临走临走,还收拾干净再走。”最后送完周叔一家,稳婆又赞陈氏。 悠然笑笑点头,伸手接雪花儿。 “好像小一点儿了。” “自进入腊月,大雪就这样洋洋洒洒,来年一定是个好兆头。” 瑞雪兆丰年。 稳婆笑着,突然又不高兴,“可惜,就对咱家不好!” “哪里不好?好着呢!棚里最后一茬已经摘完,种子也留了,只等这瑞雪一化,来年开春播种了!” 然后,她就可以大展宏图,继续攒钱了……悠然偷笑。(未完待续) 第85章 春来 初三,悠然带着孩子,如约回上山村的娘家。 从半晌开始,邱铁匠就不停地往门外跑,直到“轱辘、轱辘”的马车声传来,邱铁匠大喜,飞快的上前迎接。 院子里的邱阿泰听见动静,也赶忙跑出门外。 赵氏从年底便一直装病,直接现在也不肯下炕。守在赵氏跟前的邱海棠见自己的弟弟如此没骨气,隔着窗棂大喊,让邱阿泰回来,可惜,邱阿泰压根就当做没听见一般。 这回是悠然自跟儿架的车,打开车门,拉开布帘,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兔子”并排坐着,让邱铁匠顿时心软的不行,顿时张开双手,将俩娃子一把抱起,欢欢喜喜的进了院子。 大门有点儿狭窄,邱阿泰小心翼翼的跟在马车身后,嘴里不停地说:“大姐,慢点儿,往左边一些,对,再往左一些,小心!” 悠然完全听着邱阿泰的指挥才把马车弄进院里。 “阿泰,谢谢你。” 将马栓到大树上,悠然冲邱阿泰点头。 邱阿泰明显一怔,随后红色微红,拘束的后退,笑着说:“大姐见外。” 随后,又想到什么似的,对悠然引路道:“大姐赶了这么远的路,肯定冻的不轻,我给你倒盆热水,烫烫手。” 话毕,引着悠然进厨房。 刚迈进脚步,悠然便闻到一股浓浓的肉香,“锅里炖的啥?” “是肘子!爹说大姐和草儿爱吃,年前便预备下的。” 悠然心里一阵暖。 洗完手,进了正房,却不见赵氏的影子。 “爹。怎么不见娘和二妹?” 悠然压根儿不指望赵氏与邱海棠出门迎接,但是没想到自己进门这么久,俩人竟躲了起来。 邱铁匠没有立刻搭话,邱阿泰一阵脸红。赵氏拿自己的身体为借口向大姐骗银子的事儿,他已经知道了。当时,这事从爹的口中说出时,他还不相信。谁料。爹刚冲娘发了一通火。娘便承认了。而且,态度十分强硬,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 从小到大。他一直觉得娘除了脾气不好,爱占点儿小便宜之外,没啥大的毛病。可这件事,让他彻底震惊了! 随即又想起。那天故意去高家打闹,然后转身问大姐要钱的事。 为人鲁莽。但是骨子里却良善的邱阿泰,第一次为自己母亲的行为感到羞耻。尤其是,那天晚上,爹与自己秉烛长谈后。那种耻辱感,更深了。 “在东厢炕上躺着,海棠也在那儿!” “病了么?我去看看。” 悠然抬腿要走。却被邱铁匠叫住,“她装病。不许去!” 装病? 悠然见邱阿泰脸红的不行,便笑着转移话题。 “我去厨里做饭。” 邱铁匠又拦,“菜早做好了,都在锅里热着呢,阿泰,准备开饭。” “暧!”邱阿泰轻快答应,开始摆放桌椅,然后跑向厨里。 满满一桌子菜,悠然惊讶不已,这老爹得准备多久啊…… 山路难行,肚子还真是饿了。 动筷前,悠然又问,“不叫娘和二妹来吃饭?还是给她们送去?” 邱铁匠一声冷哼,“送什么送?”难得的气势,并一直浓烈下去,“这要是在大户人家,早被休八百回了!一个继室,敢和自家相公叫板,要死要活的要挟,像什么样子?我娶她是给我邱家传宗接代的,她倒好,当自跟儿老佛爷似的,还让人烧香供着!美着呢!哼!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整个寿安县,有她这样的吗?这些年,我不在家,是我疏忽了。打今年起,我也不再去南州,打铁的活儿,年前就辞了。以后,就专门在家看着她作妖,我看她究竟能作出什么妖来!” 邱铁匠气愤不已,说了一大堆,让悠然心间畅快至极,默默念叨,老爹威武! “阿泰!我那晚和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邱阿泰头一低,涨着红脸,道:“我记着呢爹!” “这就对了,永远记住,你姓邱!不姓赵!” 邱阿泰又低头说了声是。 开饭。 也不知是受了邱铁匠的警告心里不好受,还是因为在想着赵氏,悠然见邱阿泰吃的慢吞吞,斯斯文文,不由得给他夹了几个菜。 邱阿泰红着脸道谢。 高香叶噗嗤笑了,指着邱阿泰道:“娘,他今天吃饭好文雅!” 邱阿泰一怔,脸涨的通红。又想起自己狼吞虎咽喝肉汤最后喝到吐的一幕,那天回来,爹可劲儿的把他臭骂一顿,最后都把他说哭了。 “叶儿!说什么呢!他是你小舅!快说对不起。” 悠然眼神凌厉,高香叶猛怔,也不笑了。 想哭。 邱铁匠又说悠然,哄娃子,这一哄,高香叶真的哭了,她觉得自跟儿很委屈,我没说错啥呀……娃子小,还不懂得照顾他人的心情。 邱阿泰更是又羞又愧,见高香叶哭,心生不安。 赶忙上前去安慰高香叶。 高香叶抽泣了一会儿,小手一直被邱阿泰握着,泪汪汪道:“对不起,小舅!” 邱阿泰一怔,抱起了高香叶。哽咽,“没事,没事。叶儿说的对!” 高香叶听完这话,顿时不哭了。 一旁的邱铁匠又批评悠然,说悠然大题小做,悠然静下心一想,自己刚才的确着急了,便去抱高香叶,亲了又亲,高香叶这才又委屈又高兴的把脑袋埋进悠然怀里,饭桌的气氛这才恢复如初。 正欢笑,邱海棠走了进来。 原本一脸笑容的邱铁匠顿时面色一冷,“终于舍得出来了?过来吃饭吧。” 邱海棠却冷哼一声,冷冷道:“爹这饭是做给大姐吃的,我吃了算什么?” 说完,蔑了悠然一眼,端着箩筐离去。 邱铁匠倒没有悠然想象的气愤,他只长长叹了叹气,道:“都是我的错啊!是我疏忽了……” “爹,俗话说,龙生九子,子子不同。您看我,看阿泰……” 悠然话说一半,及时收住,邱铁匠看了看两人,面色微好,倍感欣慰。 下午离去时,高香叶、高香草已经很热情的围着邱阿泰喊小舅了,临走前,高香叶还甜甜问邱阿泰,“小舅,你什么时候去我家玩?” 邱阿泰满脸笑容,一面回答一面和她们娘仨招手。 马车渐行渐远,直到消失,邱铁匠才拍拍邱阿泰的肩膀,父子并肩回家。 过了元宵节,便是立春,气温渐渐回升,大地很快回暖。转眼入了三月,百花绽放,草长莺飞。 自打邱阿泰跟着邱铁匠来了几次之后,悠然发现,这孩子一次比一次开朗,也一次比一次惹人喜爱。 而这次,一家人约好去郊游,再见到邱阿泰,悠然发现,那些粗鄙、略显刁钻的影子,已经消失不见。 询问老爹原因,邱铁匠笑道:“跟着啥人学啥人,不过,我还是真的庆幸,阿泰这孩子还没被荼毒到不可救药的地步,还来得及。” “就是可惜了海棠……” 提到邱海棠,邱铁匠一脸惋惜,“都十七了,附近一个上门求亲的都没有。赵氏不自知,还以为自家闺女多宝贝似的,长的不好看就算了,人还教成那样儿!嗨……”邱铁匠一阵阵叹气。 “娘现在怎样?还跟您分锅而食?” 提起这个,邱铁匠就气愤不已,“她有能耐,就和我分食一辈子。还想作法制我呢!也不照照镜子,看现在自己是个什么鬼样子!” “还不是仗着手里有几两银子!恬不知耻的样子,也不知那银子哪里来的!” “呀,这还是那个宽容大量的爹么?” 悠然打趣儿。 邱铁匠一声叹气,“啥宽容大量,你明明就说爹胆小怕事,懦弱罢了!” “不敢!不敢!” “走,爹,咱们去比箭!” 望着远处草地上和邱阿泰一起拽着风筝疯跑的俩娃子,父女俩来了兴致,纷纷拿起弓箭,朝林子走去。 (昨日第三更为月票3加更。在章节感言说怕你们看不见。)(未完待续) 第86章 再升 邱阿泰最佩服自家大姐的地方,就是这一手绝妙的箭法,每当观悠然射箭时,眼睛里都充满艳羡。 悠然畅汗淋漓,转身,“阿泰,想不想学?” “大姐!” 邱阿泰猛的一惊,“我可以吗?” 邱铁匠第一个反对,“他今年十四,有些晚啦!再说,咱邱家独子,又不用派男丁上战场,现在还学它干啥?” 邱阿泰眼里的光芒立刻暗了下去。他就知道,爹不同意。其实,他早就跟爹提过学习箭法一事,每次,邱铁匠都是用这样一个理由。 悠然十分理解邱铁匠的想法,在他看来,邱阿泰练这个,毫无用处。因为现在不打猎,也不用上战场。 “其实,也不算晚。这个和天赋、兴趣有关的。再说,练箭也不全是为了上战场杀敌,强身健体还是可以的。” 大姐不反对!邱阿泰又觉得有希望。 邱铁匠沉默一番,叹道:“早些年,我要是经常在家,正是阿泰练习的好时候。” “爹,您现在还说那个干吗?就讲现在,既然阿泰想学,我来教他。” “哈!大姐,那我拜你为师!” 悠然照他脑袋上拍了一下,“什么拜师!我是你老姐!” 邱阿泰揉着脑袋憨笑,“不老,不老,大姐一点儿都不老。” 悠然…… “东家!你在哪儿?东家!!东家!!!” 半晌时,悠然突然听见山下有人叫。竟然是桂花的声音,还那样急,定然发生了大事。 悠然赶紧带着邱铁匠等人下山。 桂花面带喜色,这是绝对没有过的事。 “东家!高大人又升了。衙门来人,正在院里等着呢!” “又升了?!”邱铁匠大喜,仰天大笑,连声叫好。 见悠然还愣着,又喊道:“你还愣啥呢?赶紧回家!对了,桂花,升了几级啊?” 悠然…… 之前高武都是跳级的往上升。才有邱铁匠这话。 “不知道。差爷们没说,只说要见东家。” 到了家,悠然等人才知道。果然是跳级,高武又立战功,被封为正六品昭武校尉,赐宅邸。官差并言,按高武的功劳。据朝廷例,高武可以选择为母亲,或者妻子请封一个六品安人。 高武的来信说道,他打算为自己请封。 在这个朝代。女子一旦有品阶,那就跃进贵妇的行列了。 差役拿到丰厚的打赏,笑盈盈离去。满院子人都向悠然贺喜。泥腿子都不懂规矩,但是有水准的称悠然为“高太太”。余者皆跟着学。稍后,众伙计赶来,手持贺礼,喜笑颜开的来祝贺。送完一批又一批的来贺者,悠然笑的脸疼。 狂喜过后,邱铁匠甚是欣慰,“难得啊!得了富贵不忘糟糠之妻,高武是个好后生!” 稳婆跟着赞叹,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奇怪,今天怎么没人来打劫?” 悠然突道。 球铁匠等人一愣,稍后都明白何意。 稳婆噗嗤笑了,“这回他们运气还真不好,全家人都去白鹿书院了。” 消息倒灵通的很。 “昨天高中、高举、高宝才三兄弟合伙将人家打伤了,那孩子的爹好赖是个秀才,和白鹿书院的先生关系不错,先生要将三兄弟赶走,一大早,高家人都进城赔礼道歉去了。” 听完稳婆的解释,悠然冷笑,“那他们的运气,可真是不好。” 邱铁匠冷哼,“他们就是在家,又能怎样?宅邸的房契地契上写的是阿武的名字,他们还能抢去不成?阿武要为花儿请封,他们还能抢去不成?我看这次,他们要怎么抢!” 邱阿泰拍拍胸脯,对悠然道:“大姐放心,这回谁再敢欺负你,我就让他好看!” 悠然皱眉,“阿泰,行事切忌鲁莽。” 又道:“爹,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高柱带着一家人,从城里灰溜溜的回来时,天都已经黑了。 他们拿着重礼,好说歹说,白鹿书院的穆先生就是不答应,非要赶高宝才等三兄弟出去。高柱自知理亏,毕竟,三兄弟打了人,还将人打伤。 究其原因,更是让高柱汗颜。三兄弟压根儿不爱读书,入学的新鲜劲儿一过,便每日想着玩耍喜乐,可穆先生每日都布置很多课业,他们完不成,便想办法找人代笔,并允诺每代笔一次,便给其买一次炸金蝉吃。 书院里不乏穷孩子,家里都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省下的钱只为供孩子读书。很快就有人答应代笔。结果,人家帮忙了几次,三兄弟却一次都没兑现,那孩子便找三兄弟理论,这一幕恰好被城里李秀才的儿子李昭看见。李昭将这事报告给穆先生,三兄弟与那穷孩子都受了罚。于是,三兄弟怀恨在心,在得知是李昭告的密时,立刻找个死角堵住了他,把他打了…… 可高柱不愿意放弃这么好的读书机会,白鹿书院是全寿安城最好的书院。他又是赔礼又是道歉,还付给李昭一笔药费,好说歹说的,穆先生就是不答应。 最后,高柱将自己三儿子的名号提了出来,不提还好,一提,穆先生顿时面目冰冷,冷哼一声,甩手送客。 高柱吃一肚子气,一路面色铁青。回到家,便将三个孙子关进了小黑屋,并下了死令,三天不许吃饭。 高家院里顿时一阵哀嚎。 高水莲的爹,曾经的高秀才,如今的高主簿到来时,就看到这样一副情形。 “高老弟!你们怎么才回来?”高主簿很着急的样子。 高柱对高主簿的到来很意外,他一向深居简出,自打他得了职,就连高水莲,都不常上门了。 高柱喊了一声高大哥,又想起当年儿子们跟着高秀才读书的情形,顿时一阵心酸。大致把今日的事情讲了个大概。 高主簿听完大笑,道:“这算个什么事儿呢?” 高柱不解。 于是,高主簿笑着将高武高升的事情说了遍,最后连说恭喜。 “高老弟!你竟然还不知道!今天一天,我打发人来你家数十次,又不知你们去了哪儿,真是等的心焦!” 高柱已经被那句“正六品”给炸晕了!又听朝廷在寿安城的八大角胡同赐了宅邸,一个不稳,晕倒在椅子上。 高主簿吓了一跳,大喊。吴氏等人扑进来,顿时,高家乱作一团。 钱三丫眼疾手快,顾不上规矩礼节,照着高柱的人中狠狠的掐了一阵儿,这才将自己的公公救了过来。 旁边,高主簿已经吓出了一阵汗。 吴氏顾不上身份,质问高主簿,高主簿见高柱已经无事,松了一口气。故作轻松的将高武高升的事情说了一遍,又笑道:“高老弟是太过兴奋,所以才晕了过去,无碍……无碍!要是我儿子也有这一天,我估计比他还兴奋。” 笑着把一切圆过去了。 可是吴氏不争气,一下子歪倒在地上。 高主簿脸色通红,高文十分不好意思,连声歉意,把高主簿亲自送出了家门。 高家人彻底疯狂了!(未完待续) 第87章 宴请 半天,吴氏才醒过来,一想到高武升为正六品,一个激动又要昏,被高柱一大耳刮子扇过去,猛怔,而后,哭嚎,还真再没晕。 “还晕吗?”高柱问她。 吴氏一个激灵,猛的从炕上坐起,揪着高柱的袖头,颤颤问道:“他爹,这都是真的?我们家三郎真的当大官啦?” 高柱点头。 吴氏突然从炕上跳下,动作干净利索,“那还等啥?走!去找那贱.人要银子去!今日她可是钻了空子!” “啪”的一声,吴氏又被扇。 这回吴氏真恼了,刚才那一巴掌让她清醒,她反应过来也没计较,这一回无故被打,她倍感委屈。 “你可知,三郎正为邱氏请封,邱氏马上就成六品安人了!” 高柱心里承认,他打吴氏这一巴掌,纯属是出气,他心里也愤恨,也咒骂,也不平! 这回,他们高家真的要把邱菊花当姑奶奶给供起来了!可是凭啥? “凭啥?”吴氏也问道。 关于大商朝贵妇的制度,吴氏一村妇,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点的。她曾听说,有功的人是可以为家里的女眷请封的,可以为自己老娘,也可以给自己的原配妻子。 如今她家三郎立了功,第一个请封的人,居然不是她,而是邱氏那个贱.人! 这下,自己真的要被她活活踩死了! 高柱与吴氏做了几十年夫妻,第一次心有灵犀一点通。吴氏知道高柱心中不痛快,而自己心中也不痛快。 二人相视一眼,都安静的坐了下来。 “他爹,咋办?” 咋办?让我好好想一想。高柱没接话。抱着脑袋,埋头深思。 而此时,悠然摩挲着手里的请帖,心里矛盾的很。这是詹府秦太太,也就是县太爷的妻子下的帖。秦太太邀请悠然明日去府中参加赏花会。 可悠然并不想去,可是她又不能拒绝。 说她不想去,是因为。直到现在。她的心,还没有安下来。高武第一次升官时,她除了意外、惊讶之外。并没有心不安。可是自打她知道高武有义父这回事,而高武的义父当年又做过那样的事情,如今高武又和穆德郎走那么近之后,便一直隐隐不安。 而前一段时间。她从别人口中得知,孙稻谷辞官了。君伯带着孙稻谷离开寿安,不知去了哪里。可他们又能去哪里?常林将军没有扭转乾坤,南疆大营再没了君伯的位置。而君伯与孙稻谷这个时候离开,意味着什么? 悠然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她可以不信孙稻谷。但是绝对不能不信君伯。穆德郎,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来这里快一年,悠然了解到。大商朝的掌权者除了在军事上比较执拗外,政治还是比较清明的。 而政治越清明。那些四处蹦跶的小人长寿的机率越小,说不定哪天就死翘翘了。到时候高武怎么办?她和孩子们受到牵连怎么办? 是!她怕死!她承认!如今靠自己的双手好不容易打开一片天地,她舍不得死。她更舍不得孩子们死。 所以,她心不安。心不安,便不能坦然接受现在的一切,包括身份的转变。 可是,县太爷对她很好,于公来说,县太爷是个好官。于私来说,若没有县太爷对她的照顾,她不可能取得这样的成绩。所以,她不能拒绝明日的赏花会。 稳婆对这次邀请倒是很高兴,自从下午接到帖子,她便兴致勃勃的为悠然搭配明日出席赏花会的衣服。 直到自己满意,稳婆才将满屋子的衣服整理了,又把选好的衣服叠好放在炕头,以便悠然明日穿着。 这才想起,某人还在发呆,这会子倒不再觉得,她的菊花儿没缓过劲儿来,倒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稳婆想了想,拿着选好的衣服走到悠然跟前,笑道:“菊花儿,你看我给你选的衣服怎样?” 悠然淡淡瞥了一眼,称好。 稳婆担忧的问道:“菊花儿,你心里有事,对不对?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最近,总是不对劲儿……” “没什么。”悠然抬头,“就是有些激动,不知所措而已。” 如此复杂的局面,告诉稳婆除了增添她的忧愁之外,毫无用处。所以,她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稳婆虽然不完全相信,倒没再说什么。 次日吃了早饭,便由周叔驾着马车,带着悠然去赴会。 才走了没多大会儿,高柱带着全家人上门了。 黑压压的一片落入眼中,让院儿里稳婆一愣。 吴氏上来拉稳婆的手,笑道:“老嫂子,菊子可在家?” 稳婆抽出自己的手,似笑似不笑,“菊花儿去城里詹府赴会去了,昨日秦太太给她下了帖子,请她参加府里的赏花会,这不,吃了早饭就走了。” 啊?吴氏张嘴。 詹府请她?秦太太…… 她不由得望向高柱。 昨夜,她夫妻二人几乎一.夜未眠,却没想出个多好的办法。最后,高柱狠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如今之际,也只能先低头了。” 连足智多谋的高柱都这样说,吴氏当即泄了气,想当初对邱氏的各种想法,如折磨啊,休弃啊,报复啊等等,全都消失不见。 高柱眼睛瞪的比吴氏还圆,顿了好大一会儿都没说话。 “啊,詹府的宴会啊……”高柱眼珠子一滴溜,像是喃喃自语,随后又道:“谁带她去的呢?” “周叔呀。”稳婆一副你明知还故问的样子,整个上水村谁不知周叔是高太太的长工兼车夫。 高柱嗯了声,又沉默。 一会儿,抬头,笑道:“既然三郎媳妇不在家,那我们就先回去。” 连屋子也没进,带着一群人怎样来的,便怎样走了。 稳婆皱眉,暗自愤恨,嘀咕,“也不知,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周叔将请帖递给詹府的门卫,稍稍,马车从角门进了去。周叔连着马车一起,被詹府的仆人带进外院倒座房里休息。而悠然,则被几个婆子、丫鬟拥着走向垂花门。 “高太太,我们太太知道您来了,一早就在院儿里等您呢。”为首的一个婆子笑道。看她穿的衣服、戴的首饰,通身的气派,不是秦太太的奶嬷嬷,也是她跟前一等一的红人。 悠然微笑,稍稍点头,“秦太太客气了。” 婆子面色一怔,随后笑面如初。心里却惊讶,这邱氏的举止言行落落大方,不卑不亢,不骄不躁,倒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进了垂花门,秦太太果然由几个婆子丫鬟拥着,正站着走廊下张望。 悠然稍稍加快脚步,而对方也笑着走下来,双方分主客,互相见礼。 秦氏上下打量了悠然一番,只觉对面的女子端庄儒雅,眼眸中又透着精明伶俐,通身的打扮既不落俗,又不张扬,得体的同时,又显三分清雅。 秦氏禁不住笑着颔首。(未完待续) 第88章 搬离 就在秦氏上下打量悠然的同时,悠然也在观秦氏。 首先,她惊讶于秦氏的年龄,顶多二十二三岁,不会再多。而且,绝不是因为秦氏保养的出色才给人这样的感觉。 所有的护肤、养生的东西是可以让你的皮肤晶莹雪白,让你的双手白皙光滑,甚至,让你的脸颊润若桃花。但是,这些东西绝对遮盖不了岁月悄然留下的痕迹。或是神态,或是举止,或是一点一滴的独属年轮的气息。 那么,由此说来,秦氏不会是詹清辉的生母,既然不是,那就一定是继室。 不过,她年纪虽不大,可是一举一动却透着大家闺秀的气派。 “前段日子,可真是多谢高太太,大冷的天还操心往蔽舍送红果,您不知道,我家九姑娘最爱喝红果榨汁儿,不论冬夏。您那些红果,可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秦太太客气了,既然九小姐爱喝,过些日子,我再派人往府里送些。”悠然笑道。 秦氏笑着说客气,又说她那丫头嘴馋的紧,压根儿不像个小姐,倒像个爱吃的小乞丐。 如此打趣自己的女儿,不免加深了人与人之间的亲切感。 悠然噗嗤笑了,“您还没见过更馋的呢!我家的那二丫头,一碰上吃的,老娘也忘了,姐姐也忘了,阿婆也忘了,整个世界里,就剩下个吃!我每日命人小心的看着她,不是怕她磕着碰着,倒是怕哪天,谁拿了个猪蹄儿就把她哄走了……” “哈哈……” 秦氏大笑,众丫鬟、婆子也忍不住大笑。这高太太。说话太风趣! 这一笑,秦氏只觉与悠然更投缘了。 “改天您一定要把那丫头带过来,让我也瞧瞧,这天底下,还有比我们九丫头更馋的。”说完,秦氏又笑着问高香草、高香叶的年龄,她知道姐妹俩是双生。 “再过俩月。整六岁。” 秦氏一听。又笑,众人不由自主的脑补,一个矮矮小小胖乎乎的小妮子抱着猪蹄认真啃食的样子。太可耐! 秦氏亲自引路,把悠然带去她的正房,梅芳苑。 里面早已备好茶点、小食。 二人落座,笑着说会儿话。喝杯茶,秦氏这才提到赏花二字。只笑。“前些日子,我们六郎弄了几盆白牡丹、几盆黑牡丹回来,我瞅着实在新奇。想着高太太是个有独到见解的人物,又见多识广。故而请您过来观赏、观赏。” 悠然微微摇头,笑道:“秦太太,您真是过誉了。说实话。我对花草还真没有太多探究。相比之下,我更喜欢种菜。” 秦氏又笑。“我就喜欢您这种爽朗的性子。其实我也不懂,就是觉得是个新奇的玩意儿。” “哦?既然如此,那我也跟您去瞅瞅?” 二人笑着同时起身,一起去了花房。 果然,有三盆白牡丹,三盆黑牡丹,黑白无常似的摆在梨花大案上,有些阴森肃穆的感觉,悠然丝毫看不出美感。 “倒不如分开来放的好。” 秦氏微怔,倏尔想通什么似的,连连点头。命人把黑白牡丹分开。 秦氏对悠然的眼光又一阵夸赞。 午饭,摆在梅芳苑的东间里,秦氏准备的特别丰盛。虽然就她们主客俩人,但是秦氏的一堆婆子、丫鬟一直在旁伺候,偶尔插诨打科,席间,倒不冷清。 悠然临走时,秦氏亲自送出府门,看她上了马车,这才离去。 “嬷嬷,你看邱氏,是个怎样的人?” 秦氏由奶妈杨嬷嬷扶着回内院,路上,秦氏面无表情的问道。 “别的奴婢看不出来,旦绝对是个心思通透的人。”杨嬷嬷道。 心思通透?秦氏脚步忽然一顿,“把邱氏看花的结果传给老爷了?” 杨嬷嬷点头。 “你说,老爷这是何意?” 难怪秦氏听见杨嬷嬷说心思通透几个字会发怔,她始终没有看清詹石修安排这场赏花会的意思,又不能直接问询。 旦心里憋着,特别难受。 秦氏不知,杨嬷嬷更不知,摇头。 秦氏心里不爽,面目有些阴沉,脚步也加快了许多。 南书房里,詹石修望着桌子上自己写的“黑白分明”四个大字出神。 这个邱氏果然没有让他失望。今日邱氏之举,无论是有意还是无心,那他都可放心。 若是邱氏有意,那说明,在邱氏心中,仍然像从前那般,黑白分明,并未因身份、地位的变化而找不到北。 若是无意,那就更好。她仍像从前那般,从心行事。 其实悠然一开始的确从心,没有多想,黑白肃穆的感觉,让她觉得非常不舒服,甚至,她当时都怀疑,秦氏弄这个莫名的赏花会,根本都是不怀好意。 赏花会,不该是女眷众多,大家欢欢笑笑的么?不该是在百花竞放的园子里一边品茶一边赏花的么?詹府的花园子,可是全寿安县最大的,如今正值旺春,最是姹紫嫣红的。 结果秦氏并未那样做,偏偏引她到一个小花厅,厅里几种稀稀疏疏的普通的花色,而那黑牡丹、白牡丹肃穆的摆放在梨花大案上,十分突兀。 然后出了詹府,悠然静下心来,才发觉,若秦氏拿这恶心自己,也挺没趣儿,而且,她压根没必要这样做。俩人素来没有交往,又没有别的利益冲突,她干嘛做这事儿? 倒像是,故意安排,试探什么似的。 又想起秦氏说什么见解独到,见多识广的话…… 灵光一现,悠然笑了。 能做这样安排的,能指使秦氏这样做的,除了詹石修,还会有谁? “周叔!”悠然扒开车帘,“告诉周元成,这几天,让他出去打探一下,把县太爷家的基本人际关系弄清楚。” “是!东家!”周叔没有丝毫犹豫。 上了官道,马车加快速度,很快到家。 如自己所料,高柱等人满满坐了一屋子,在等她。 桂花给悠然端上茶水,便把孩子们领了出去。 见悠然压根不理他们询问宴会的事,高柱便话题一转,正式谈起高武升官的事。 悠然也不与他们废话,直接将高武的书信,朝廷奖励的房契地契拿了出来。 “你们安排吧。” 悠然撂下一句,低头喝茶。 八大角胡同,三进三出的大院子。 上面属着高武的名字。高柱觉得,这个结果,真是比自己想象的好多了。他一直最为担心的,便是那个宠媳妇儿宠到天昏地暗的糊涂蛋,一激动将房契地契的名字全改成邱氏的。那样,他可真不知道咋活下去…… “那宅子……”高柱犹豫。 “那宅子现在空着,里面家具一应俱全。原来是个大户人家的宅子,后来,那家人迁离,才将那宅子卖了,朝廷出钱买下,将宅子赏给了相公。” 几句话,悠然解释的清清楚楚。 “既然如此,那我们明日就搬过去。三郎媳妇,你也准备一下。” 此时,高柱竟有些得意了。他不相信邱氏这个时候还能拒绝搬家。 悠然瞥眼儿,我就是搬过去又怎样?有能耐你把我弄成暂住。那样,还真算你有本事!(未完待续) 第89章 羞耻 悠然有自己的打算,搬到城里,她有两个目的,耳濡目染,近水楼台,她可以第一时间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比较方便。另外一个就是,在她进一步规划之中,有在城中开酒楼的打算,若还住在乡下,很不方便打理。 再说,高武在信中已经提出搬家的事儿,她再也没有理由阻挡。而且,高武马上要凯旋,搬家,是个早晚的事儿。 讨厌归讨厌,愤恨归愤恨,高柱等人如今却不能表现出来。过些日子,邱氏就是有品阶的人了,他就是再有计划,也要徐徐图之,如今,不能表现出一分。 高柱一副欢喜的样子,又嘱咐了几句,带众人离开了。 高柱等人前脚刚离开,赵氏带着邱海棠上门了。 这可真是一茬接一茬。 想想赵氏曾经做过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她真的想不明白,赵氏这次登门,又是何立场,何脸面。 赵氏似乎把从前的事情都忘了,仿佛都没有发生过。 上来就说自己命苦,如今,当家的厌烦,儿子疏远,辛苦养大的继女又不理,只有一个贴心女儿海棠和自己相依为命。 悠然噗嗤笑了。 她突然明白赵氏是怎样一个人,她是一个智障者。 心智不全者。 想当年,若是邱菊花拳头强硬一些,怎么也不会落得那种地步。 而心智不全的人又往往自以为是,那结果,只能悲剧。 赵氏哭哭啼啼,见悠然一直不说话,又道:“这辈子。我也认命了,就是可怜了海棠。” 说完又哭,悠然不想听她哭。冷道:“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没有那脑子,还学人家拐弯抹角的干嘛?” 赵氏吃瘪,脸涨的通红。一时忘记说啥。 邱海棠气急。指着悠然道:“你居然敢骂娘!你简直大逆不道!” 悠然冷冷的瞥了秋海棠一眼,“别到处扣帽子,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何来咒骂?” 求人办事,还摆姿态,这一对智障的母女! “我今天来,是想让你给海棠说一门亲事。” “娘!你骗我!”邱海棠大叫。 临来的时候。娘明明说让邱菊花帮忙求求情,以求爹的原谅。如今。连她也意识到,自己错了。她信娘太深,以为娘仍能像从前那般任意拿捏爹,说什么爹便答应什么。可是。几个月过去了,爹对她们母女越来越冷淡,她心里才害怕。生怕爹的心一硬,把娘休了。 其实。从小她受的教育便是,女人,是可以拿捏男人的。而她身边又有老娘这个成功的例子,于是她信了。但是,前不久村子里发生的一件大事对她触动很深。上山村有名的母老虎,突然被她丈夫休了。 那可是她曾经心目中钦佩的形象!可是,即便她为自己的丈夫一连生了三个儿子,最终还是被丈夫休了。而且,被休之后,儿子儿媳都不待见她。下场,极其凄惨。 然后,她才意识到,娘以前做的,都是错的。这个世界,女人要听男人话的。 可好好的求情,怎么变成向邱菊花开口,求亲事呢? 真的好丢人! 邱海棠满脸火辣辣的,拉起赵氏要走,被赵氏一甩膀子,喝了一句,“到现在都没有一个人上门求亲,难道你要当一辈子老姑娘不成?” 提起这个,邱海棠又羞又愧,埋头扭到一边,不再说话。 赵氏看向悠然,又道:“你如今是官太太,又是马上有品阶的人,想巴结你的人,可大有人在。我的要求也不高,海棠嫁过去有丫鬟、婆子伺候就成。我知道你不喜欢海棠,可是,她总是你妹妹,是这世上最亲的妹妹。” “噗……” 悠然一口茶喷了出来,差点没呛着。 悠然笑着摇头,“娘开出这条件,我可办不到。” “为啥?”赵氏瞪大了眼睛,“菊花,再过一段时间,你可是六品安人,是贵妇人!你给妹妹找个好人家,难道还有什么困难不成?” 说的倒是头头有理,乍一听,好像悠然故意拒绝似的。 悠然喝了口茶,冷笑道:“娘知不知道羞耻二字为何?” 赵氏又被噎,眼睛瞪的更大,眼珠子快弹出来了。 一旁的邱海棠一听,忙回身,拳头攥的紧紧,想要随时朝悠然打过去。 “娘是哪里来的自信,可以笃定有丫鬟、有婆子伺候的大户人家会看上二妹,是因为二妹长的漂亮?还是因为二妹有丰厚的陪嫁?还是说,二妹有深厚的出身背景?女子出嫁,最重要的三个条件,二妹一个都没占着,娘凭什么要人家娶她?” 邱海棠的爪子真的伸了过来,尖尖的指甲突然明晃晃的出现在悠然的眼前。那指甲明显冲着悠然那张脸。 是啊!从小到大,她最羡慕嫉妒恨的,就是邱菊花这张脸,她不服,觉得老天不公,虽然俩人同父异母,可是差别,真不该那么大!为何邱菊花张的那样的美,皮肤那样的白,而自己,黑黑的,还张了一张大脸盘子,眼睛又小,眼皮又厚。而邱菊花,竟然长了一双令无数男人疯狂的凤眸。 悠然轻轻的捏住了那只手,瞥了秋海棠一眼,“我难道说的不是事实?” “想求我办事,还这种态度,你觉得别人都和你一样,蠢的么?” “谁求你办事了?”秋海棠手被捏的通红,好不容易才挣脱掉,忽而拉住赵氏的胳膊,就要往外走。 赵氏第一次冲秋海棠发火,并打了她一巴掌。 秋海棠愣的不能再愣,她长到十七岁,娘一直宠她爱她的,连骂都不曾骂过,别说打了。邱菊花不说,就连邱阿泰,从小到大,也因为调皮没少挨打。 秋海棠跑出屋外,站在屋檐下,小声低泣,她就不明白了,娘为何要这般低声下气求这个世上最不该求的人? 她宁愿这辈子永不出嫁,也不愿意让邱菊花看自己的笑话。 秋海棠哭着跑出屋子,看得出,赵氏很心痛,那是一种真正的出自一个母亲内心的心痛。 但是赵氏仍强撑着道:“菊花,我知道,你讨厌我,恨我,这都是应该的。因为这些年,我对你不好,你恨我厌我都是应该的。但是,现在,我求你看在你爹的份儿上,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可海棠毕竟是你的亲妹妹,她的亲事没有着落,你爹也不会高兴。” 这一席话,赵氏又显得正常点儿了。 “现在您可是想到我爹了……” 悠然冷哼。 “您自持一套完美的理论,老爷们儿都可肆意拿捏,既然如此,您大可不必在乎我爹的心情。” 赵氏无语以对,低头。 “您之前也说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于情于理,海棠的亲事都不该由我插手。您这般绕过我爹,找我商谈,知道的呢,说我插手娘家之事,不把自己老爹放在眼中,不知道的呢,还以为我爹死了呢!” 这才是悠然最气愤的地方,以为绕过邱铁匠,找到自己,恳求一番,就万事大吉了!我偏不如你的意! 不回家向邱铁匠磕头认错,不得到邱铁匠的原谅,鬼才肯帮你! 说曹操,曹操到。 悠然刚把话说完,邱铁匠赶着驴车,载着邱阿泰进门了。 (感谢羊種的香囊,本章为羊種加更。)(未完待续) 第90章 新宅 邱铁匠走到廊檐下看见邱海棠在哭,顿了顿,什么也没说,走了进去。 悠然见爹进来,站起了身子,惊喜的喊了声爹,问道:“您怎么来了?” 邱铁匠并未回答悠然,而是看向赵氏,“你不是病了么?乱跑什么?” 满眼的鄙夷,以为能装病到明年呢,结果,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乱跑无所谓,又来算计我闺女就不行! “咋?病了就不能好了?难不成你盼我死?”赵氏气势上来,反击。 一个人,在另一个人面前如何,是一种习惯,哪怕她明白,自己应该改变,可是,短时间内,她也架不住习惯的摧残。 赵氏在邱铁匠面前强势惯了,一时半会还改不过来。 “死了更好!”邱铁匠冷冷的接了句。 赵氏目瞪口呆。 要大叫、大闹,被邱铁匠一个巴掌扇了过去,打的鼻青脸肿,鼻筒出血。 赵氏懵了…… 老东西,他真敢,真敢下手…… 这是她嫁给邱铁匠近二十年,从没有发生过的事儿。 “再敢哭闹,立时把你休了!我说到做到!” 邱铁匠发狠道。 见赵氏面露愤恨之色,冷笑一声,“今儿我当着花儿的面,警告你,别再给我出什么幺蛾子,这些年,我早看透了你的嘴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行的那些事儿!今天我正式告诉你,以后这个家,我说了算!你若不服,就赶紧给我滚蛋!” 老爹威武!老爹威武!! 悠然心里又一阵痛快,貌似留存在体内的怨气也消失了不少。 赵氏愤恨。却又不能真的和邱铁匠一刀两断,于是她强忍着心中的怒气,低了头。眼泪哗哗的流。 邱海棠哭着跑了进来,目瞪邱铁匠,质问,“爹!我还是您女儿吗?你的心,就偏成这个样子?什么都为大姐考虑。什么都是大姐在前。为什么?” 邱铁匠气的面色发红,指着邱海棠道:“你说我偏心?这些年我是少你吃了,还是少你穿了?我外出打铁十几年。哪年挣的钱不是全部交给你娘?你娘给谁花了?难道都给了你大姐?” 邱海棠被自己的爹质问的哑口无声。 邱铁匠又道:“去年,要不是我回家早一些,亲眼见到你大姐的生活,我还真以为你娘还是那个贤良大度的后娘呢!这么些年。可真能装啊!你说我偏心,你见过几个偏心的爹。差点害死自家闺女?” 邱海棠连连后退,说不出一句话,明明事情不是那样的,可是。她又不知如何辩解…… 他是没少过自己吃穿,好东西也紧着自己用,可是。他心里就是没有自己。从前他心心念念的是自己的大姐,怕大姐在婆家受欺负。后来。他的心里装的更是大姐,大姐的酸甜苦辣,喜怒哀乐。而自己,大部分时间在他面前,根本就是个隐形人。 邱海棠内心正犯嘀咕时,邱铁匠又说了句话,彻底将她心窝子捅烂。 “你要是不跟着你娘作那么多妖,心里干净一些,我心里也会时时装着你!” 作妖!心里不干净! 邱海棠崩溃了,哭着跑出门去。 说这些话,邱铁匠是心痛的,再次看向赵氏,眼中冒着愤恨,若不是摊上这样一个愚蠢、自私、狠毒的娘,海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爹,您坐下,消消气。”悠然递来一杯茶,手轻轻的抚着邱铁匠的后背,给他顺气。 邱铁匠顿了顿,问悠然,“她找你何事?” 悠然怕邱铁匠再生气伤身,便笑着说没啥事,娘只是来看看。 怎料她话还没说完,赵氏那个蠢妇立刻驳道:“啥叫来看看?菊花,你妹妹的亲事,你可不能不放在心上啊!!” 满脸的哀求! 邱铁匠气的要吐血,啪的放下茶杯,吼道:“还真当我死了!” 话毕,连拖带拽的将赵氏弄出门。 赵氏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对邱铁匠又踢又打又咬的撒泼,看的悠然都想立刻送她上西天! 邱铁匠手臂被咬的鲜血直流,终于怒极,扑通扔下赵氏,狠狠的踹了两脚,这下,赵氏老实了。 稍后,邱铁匠将赵氏撂上驴车,无比心酸懊恼的望了悠然一眼,然后离去。 站在一旁的邱阿泰早被这一切惊呆了,若不是听见爹大声喊他,他仍在原地发愣。 邱阿泰临走之前,神色复杂的望了望悠然,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而后,飞似的出了门,追赶邱铁匠去了。 稳婆被那惊人的一幕惊的不行,半天瞅着悠然没动地儿。 “孩子们呢?”悠然问稳婆。 稳婆猛的回神,“哦,桂花带她们在小花园玩呢。” 春天来时,稳婆在屋后的空地上倒腾出一片沃土,撒上各种野花种子。此时,那片土地姹紫嫣红,开满了小野花,像个小花园一般,成了孩子们嬉戏的乐园。 悠然点头,转身回房。 稳婆跟上,“菊花儿……你,你不回娘家,看看你爹?” 悠然脚步一顿,转身道:“不用了。我爹他,需要静一静。” 而且,那是邱老爹造下的历史遗留问题,也只有他一个人处理合适。 晚上带孩子们一起收拾箱笼,第二天众伙计过来帮忙搬家。 第二天晚上,悠然已经站在那座三进三出的大宅院里了。 院子的大门匾额上,明明晃晃的写着“高府”两个大字,大门的两边,挂着两个大红的镶金边的灯笼。据说,高柱瞅着大门大笑了许久,直到引得路人诧异才住口。 高柱怕出错,特意请了高主簿做全面指导,这个正房该怎么住,东西院的厢房又该怎么安排,还有那些耳房、倒座房用来作甚的,高主簿一一告知。 到了晚上,一家人各主其位,像模像样。 高宝才、高中、高举三兄弟最欢喜,他们兄弟最小的已经超过七岁,被分到外院去住。这下,顿时如脱了缰的野马,远离父母亲视线不说,还各自有了自己的天地,一个个兴奋的不行。 悠然属于三房,七间大正房不说,东西两院各五间厢房两间耳房也与她无缘。三进院有五间后罩房,两间耳房,归她了。 悠然乐的与众人分开,且后院连着后门,外出也方便。 对这样的分配,悠然非常满意。 吴氏歪打正着,第二天想看悠然满脸愤恨时,却被失望的戾气憋的难受。悠然压根不恼不怒,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 这日,高柱更忙。带着高文、高翔二人不停地跑人牙市场,买丫鬟、婆子、小厮…… 一天之内,为府里添了二十多个人。 吴氏一方面觉得通身舒畅,终于有了老太君的赶脚。另一方面,又心疼的不行,这,这凭空多了二十多口子,得多少口粮? 那粗鄙的见识被高柱狠狠一瞪,“口粮算个球儿?每个月光月钱都要发四五两。” “你说啥?” 吴氏立刻嚷嚷,要把人退了。 又被高柱呵斥,“不懂就不要瞎搀和!你以为咱家还是当年的泥腿子?如今三郎响当当的六品官,将来要有官有职的,没有人前后跑腿伺候,你想要三郎丢脸吗?再说,这么大的院子,没人看守,到时候东西丢了你去哪儿找?” “咱家是官,还有人敢偷?” 吴氏刚说一句,见高柱瞪眼,立刻闭嘴。 高柱再次对吴氏三令五申,并警告她,今后只要好好享福就成了,别的,一概不用管。听完这话,吴氏乐的高兴。 享福啊……这可是一辈子的盼头啊!终于再也不用做农活,再也不用做家务,吃喝玩乐有人伺候,出门在外有人驾车,花钱买东西时有大把银子…… 这日子,还有什么比这更加鲜美?(未完待续) 第91章 身份 所有的世家大族,无论是家规家矩的形成,儿孙子弟自身的修养水平,乃至于整个家族拥有的气韵沉淀,哪个不需要百年,甚至几百年!没有几代人的共同上进、努力,是绝对不成的。 因此,一个家族的崛起,一定需要一个过程,而不是像某些侥幸的爆发户,一朝得势便洋洋自得。 每一次,悠然看见近乎疯狂的高家人,心里都暗暗发笑。 活生生的前世买彩票中大奖的势头啊! 吴氏身边多了两个贴身伺候的丫鬟,生活找到了新的乐趣,要茶要水,要零嘴儿,一会儿热了,一会儿冷了,总之,从早到晚,两个丫鬟皆被支摆的团团转。 钱三丫信奉“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这一醒世恒言,在挑丫鬟时,要的都是模样最丑的,皮肤最黑的,身材最蠢的,就那每天还跟防贼似的,只要高文一进屋,立刻把丫鬟支出去,美其言曰,要亲自侍奉自家相公。 高文并不知钱三丫打的什么主意,但是对她最近的温柔贤惠大方的变化,十分满意。 而王冬梅恰恰相反,挑的两个丫鬟是八个里面最漂亮的俩。当时,钱三丫还苦口婆心的劝她,放这样两个妖精在自己身边,就不担心男人偷吃? 偷吃?王冬梅冷笑,自信且得意道:“偷吃不怕,就怕他不偷吃!” 钱三丫:“……” 大家十来年都生活在一个院儿里,王冬梅与高翔平日里相处的如何,多年来,钱三丫看的清清楚楚。她一方面嘲讽王冬梅的自信,另一方面。却又羡慕嫉妒恨。 分配丫鬟时,几人也学着大户人家的样子给各自的丫鬟起名字。至于这些丫鬟原来的名字,什么春花、秋月、冬雪、夏荷的,全被扔了。吴氏直皱眉嚷嚷,什么乱七八糟的! 当即给自己的俩丫鬟“赐名”,一个叫吉祥,一个叫如意。 钱三丫一听。立刻追逐。给自己的俩丫鬟改名,一个叫四季,一个叫平安。 吴氏一听。那叫一个高兴。 只有王冬梅,偏偏给自己的丫鬟起了“朝阳、晚霞”两个名字,让吴氏不喜。但是,碍于大家先前说好的。各自起名,又不好干扰。只好作罢。 悠然和她们三人一样,分了两个丫鬟,一个婆子。两个丫鬟长相还算周正,一个瓜子脸。一个瘦长脸,瓜子脸的原名叫长乐,瘦长脸的叫飞雪。悠然一听。名字还不错,懒得改。便沿用其原名。 而分到自己手里的婆子姓陈,悠然看她比稳婆年岁小一些,便把她分给稳婆作伴,这样一来,桂花便能全心全意照看孩子们。 搬家事宜告一段落,高府的人过上了全新的生活。 天气渐渐回暖,转眼到了播种的季节。 按照之前悠然的吩咐,周叔早在上水村帮悠然又购置了六亩良田,短工也找了几个。 这一天,悠然与众伙计再次在周叔的小院中聚会,会议开始,大家纷纷向悠然报告最近一段时间,各自的战绩。 周元成往西北走了一遭,按照悠然的吩咐,从沙漠绿洲带回数十样瓜果的种子。悠然凝眉片刻,删删减减,最后决定,单抽出三亩田,种植三种西北甜瓜。分别是,郁金香、羊角脆、天山蜜瓜。 张叔和李叔去了一趟南州,将当地人最爱吃的几种叶菜种子带了回来。很令人惊讶的是,里面竟有生菜的种子。前世,悠然爱吃的菜蔬沙拉里,生菜可是少不了的主角。 还有莴苣、青笋、袖珍南瓜等。 悠然又抽出三亩田,专门种植这些南方蔬菜。 当然,另外三亩田,仍然种植红果与孜然。 “大家先听我说。” 悠然终止了闹哄哄的讨论,郑重道。 院子里立刻安静下来,只听悠然又道:“首先我说一个事实,无论让你们去西北,还是南州寻找当地的特产种子,我的出发点就一个,那就是突破。我知道,我的担忧也是你们的担忧,然而,不试试,你们又怎能知道会走到哪哪一步?你们想一想,当初大冬天的种植红果的时候,你们是不是和现在一样,也是这种心境。” 大家纷纷点头。 倏尔明白悠然所指,是啊,当时的心境,比现在还要糟糕。那时担忧的是,温度太低,阳光太少,种子会不会直接冻死在土壤里。 而现在,只是一些气候差异而已。比如,西北的瓜果,因生的高,所以特别的甜。而生在南方的蔬菜,无论是水汽,还是阳光,南方的条件都能达成。 而北方干旱,春季气温温差值大,对菜蔬,当然有影响。 然而知情的悠然并未有太多担忧,因为差别是一定的,成功是一定的,而她又不要求原汁原味,只要求个推陈出新。所以,她不担忧。 总归,是一种尝试,在这个交通闭塞,普通百姓饮食单调的时代。她坚信,自己一定改变什么,且未来影响什么。 “所以,我再强调一下我的初衷,只有不断的尝试,才能不断的推陈出新。才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再说一遍,一条道,只能走到黑。” “难道你们不想再回到心有所期的日子么?” 这句话,点燃了所有人的激情,一辈子没种过自己田的人,却有这样的机会,可以让他们这些在土地面前卑微的农人“瞎”折腾,带着期待的心情折腾,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有趣儿? 悠然的计划,除了稍稍改进一些间套作法,几乎全部通过。 讨论完毕,开始分工。 何时翻地,何时撒粪,何时播种,谁主管瓜地,谁又主管南方菜蔬等等,悠然一一作了安排。 大家散了之后,悠然又把一些注意事项,先后顺序,具体作法等等,全都化成书面文字。她口述,周大奋执笔,完了又和周叔商议一番,做了几处修改,直到傍晚,日落时分,悠然才起身离去。 如今,悠然又买了个马夫,叫阿福,再也不用周叔驾车,这样一来,周叔也有精力,全心全意为她管理伙计与田地。 刚回到家,悠然便被吴氏派人请了去。 说实话,自打进入这宅院,她还是第一次进吴氏的正房,温渲室。 如今的吴氏,一身的锦袍稠裤,头上戴着鎏金头饰,明晃晃的金耳坠子把耳朵坠的老长,手指上、手腕上,全是翠玉材质的首饰。 虽然都是二等、三等、四等货,但好歹让她脱胎换骨,撑起了一个老太君该有的场面。 悠然进去,吴氏客气的请她坐下,又命丫鬟奉了茶。 这才笑道:“听说,你今天又去弄田里的事儿了?” 悠然点头。 吴氏不以为然的道:“菊子,不是我说你,如今,咱们是啥身份?那些泥腿子又是啥身份?总这样抛头露面的和那些泥腿子搅合在一起,总归不好。” 身份? 如今,连吴氏这样的也学会说身份二字。 悠然想笑,却不能笑,真是憋的够难受。(未完待续) 第92章 挖井 吴氏见悠然默默喝茶,以为她听了进去,又继续笑道:“再说,你马上便是六品安人,如此尊贵的身份,就更得注意,咱们的脸面是小,可丢了高府,丢了三郎的脸面,可就不好了!你看那詹府的秦太太,区区一七品县令的婆娘,却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在家相夫教子,我看就很好。” 区区?婆娘? 噗…… 悠然一口茶真的喷出来,实在没忍住。 吴氏不知,她口中的区区县令,可曾任京城京兆尹,官居正三品。因为田地的事得罪皇族中人,被人下菜,被皇帝贬到此。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他的整个家族,仍在京。三位哥哥仍是朝廷重要命官不说,他祖上还出过两代内阁大臣。詹石修就是啥也不是,光凭着祖上的恩荫当个悠哉的闲士,也比高武这个六品校尉强百倍。 而吴氏口中的婆娘,秦氏,更是不容人小觑。其父现任通州知府,官不算大,可人家关系网强大,江州知府安比德的太太,安氏,是她的姨亲表姐。安氏在家中排行老二,安氏的嫡姐,如今是宫中的安贵妃。也就是说,秦氏的姨亲大表姐,是宫中的安贵妃。 “咳咳……咳咳……” 吴氏惊的瞪眼,忙问道:“你这是咋啦?连口茶水都不会喝了吗?” “那个,让婆婆见笑了,渴的紧,喝的有些急。” 悠然解释着,又咳了两声。 吴氏又开始在言行举止上对悠然进行一番教导,拾人牙慧。说的都是高柱分给她的教养嬷嬷教的原话。 不过有板有眼,学的还挺像。 悠然恢复平静,笑道:“婆婆说的有理。但是,您瞅瞅,这整个寿安县,但凡有头有脸的人家,谁家手里没有百亩良田?不然。这一大家子老老少少。仆人丫鬟,吃什么?喝什么?” “哎呀,菊子。你误会我的意思!我没说不让你置办田产,只是说,你一个妇道人家,又有身份。不好经常在外抛头露面。” “这个……恐怕现在我还做不到,毕竟。我种的田,一般人也种不来,不过,等忙完这阵子。我就可以呆在家里,如您所说,相夫教子。” 悠然的回答。令吴氏基本满意。 说实话,她还指望着邱氏种田挣大笔大笔的钱呢!今日叫她过来。无非就是显摆她这个婆婆的身份,顺便提点她一声,她这个老太君还在呢!将来你再是贵妇!也得孝敬父母! 从温渲室出来,绕过九曲回廊,从角门回到后院,悠然笑的不行。 压根就没心思琢磨吴氏的心意。那老虞婆,想起一出是一出,懒得浪费心思。 十多个伙计,忙乎半月,终于把各种各样的种子播种在田里。 之后,每个人按照悠然分配的任务,各守其职。 这一次,悠然行事有些秘密,都是模样差不多的种子,埋在田里,没长出苗子之前,谁也不知道是啥。 更多的人甚至都不用猜测,说悠然这九亩良田种的全是红果与孜然。 尤其是孜然,极其珍贵的孜然。因为这个时节,野生红果在山里基本长出,而野生的孜然,几乎销声匿迹。 转眼入了四月,悠然的田里长出了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苗子,很多人下田干活时,都忍不住停下脚步,看看,瞅瞅,研究研究。 可是,任谁,到最后也没看出个子丑寅某。 有好奇者,或心怀它意者想从伙计嘴里套出点儿东西,不是被喷,就是被骂,最后都灰溜溜的遁走。 有人就不明白了,那些跟着悠然打过“江山”的老伙计就不说了,而这些新来的,竟也经受的住银子的诱惑,这是为啥? 为啥?因为你出的钱不够多!因为你不清楚邱氏用人之法! 高薪养廉养忠给予尊重的信条,在这个时空,可是被悠然发挥的淋漓尽致,别的不说,就冲悠然动不动的奖金、打赏、红包的做法,别说寿安县,就是放眼整个大商朝,也没几个主子这样做。 别人都把工人当做下等的奴人,当做依附自己的寄生虫来看待的。而悠然,可是真真正正的把伙计们放在员工、甚至是合作者的位置上。对他们不仅给予丰厚的物质奖励,尊重他们的同时,并且还充分调动他们的热情,对土地,对庄稼的热情,甚至,让他们不止一次感到主人翁的位置。 而邱氏用人之法,更是一针见血,只要求忠诚二字。若背叛,一经查出,自断一根手指。 这一条,是周元成提出来的。开始悠然反对,因为她觉得有些残忍,但是经周元成、周叔等人的一番分析,悠然同意了。 另外,在她选择新伙计时,实行“连坐法”。老伙计以自己的眼光、人际关系向东家推荐人选,都混那么熟了,老脸都金光了,这个时候,谁愿意打自己的脸面? 所以,选的都是至亲至信之人。 能力可以差些,但是品质上,都个顶个的正直良善。 五月初,悠然田里的秧苗长高的长高,变大的变大,可是,却渐渐露出蔫黄之势。 这种现象并不止她一家。 自二月以来,整个寿安县就落过一回雨,地皮还没湿就停了。若不是年冬下过三场大雪,那么干旱情况,要比现在严重的多。 汝河下游逐渐干涸,伙计们没日没夜的跑到更远处,用驴车拉水,怎奈距离远不说,人力有限,田地又多,根本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更何况,日头一天比一天毒,气温一天比一天高。寿安,旱情有逐渐加重的趋势。 一连几天,每况愈下,悠然急的上火,嘴角起了大泡。目前对她来说,靠天吃饭等于靠天等死! 这九亩田,前前后后,所有的成本加在一起,可是花了她二百多两银子。去年的利润被用去大半,兜儿里的钱真不多了。 而且,眼见再过俩月,瓜果鲜蔬都要成熟,这节骨眼儿上,可不是被捅刀子似的。 可是她不能怨天尤人,而回忆前世的各种发达健全的水利工程更不现实。 如今她能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的,在屋子里埋头苦干,前世经验也好,自己的想象规划也罢,又把詹石修给的那几本书翻个烂,写写画画,终于弄出了几个方案,而后,迅速的召开会议,与众伙计商讨。 方案一,就地挖井。 方案二,梳理河道,把中上游的水引下来。 方案三,挖小渠,直通田里。 而悠然能做的,只有第一个,其余两个,工程太大,自个儿想都不要想。她需要詹石修的帮助。 而此时,不用想也知道,詹石修这位爱农护农的清官,也一定急的团团转。 先说第一个方案,因条件有限,在地头儿挖个井,可不像今天这么容易。技术、工具、仪器等等的差距,让这件工程一开始就备受阻挠。 挖井的师傅是西北人,曾专门在绿洲挖坎儿井。如今,在这边专门给大户人家挖水井。 田里的秧苗刚浇了一遍,看样子能撑个十来天。悠然迅速的安排完打井事宜,便骑马去了汝河的中段跑了一遍,随后,马不停蹄地去县衙,准备找詹石修。 (感谢贵妃的画扇打赏的桃花扇,本章为贵妃的画扇加更。)(未完待续) 第93章 引水 悠然直接去了衙门,但是差役说詹石修不在。 悠然这才想起詹石修曾经的交代,便沿着各个大街去寻找詹清辉等人,终于在粮库附近找见了朱明、宋严两个捕快。 “二位,请问你们詹捕头在哪儿?” 悠然下马,急急问道。 “我们六爷在主粮仓呢,如今寿安大旱,我们老爷派我们六爷协助主簿调粮、核粮,以备不时之需。” 悠然点头,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詹清辉急急跑来。 “你怎么了?……高太太。” 詹清辉满头大汗。 悠然也不废话,“詹捕头,我要见县太爷,可是他不在衙门。” “你找县太爷?哦,他不在城里!今天一大早,他领着一队人马去滑子沟村了。” 滑子沟? 悠然说了一声多谢,随即跳上白马,扬鞭而去。 “她发生了何事?为何这样急?”詹清辉问向朱明、宋严二人。 俩人摇头。詹清辉凝眉。 到了滑子沟,悠然这才明白詹石修为何要来这个村子。 滑子沟位于汝河最下游,并且,整个村子地势中高周低,极其不利于储水,这里受灾最严重。 詹石修正组织村民们利用各种水资源救灾,热的满头大汗,突然见悠然下马走来,十分诧异。 “大人!” 悠然屈膝行礼。 “高太太,如此着急,何事?” “我找大人,是为了与大人商议引水之事。” 詹石修愣在原地,仿佛根本没听清悠然在说什么。悠然又把自己的打算。以及汝河中段的情况细细说了一遍,然后道:“大人,不说旱年,就是涝年的时候,汝河下游的水浅的地方只能没脚踝,为何?有地势的原因,但是更多的是。历年来。上中游河道无人疏通,淤塞的不行,严重影响水流的畅通。所以大人……” “你要本官疏通河道?” “邱氏。你知不知,这是一项多大的工程?” “可是大人,这又是一项造福子孙后代的工程。别的不说,就说滑子沟的水库。已经几十年没储存过水,如果这次河道能顺利疏通。完全可以把河水引入水库,这样一来,村民们灌溉将十分便利。” “……” “邱氏,你可有具体的方案?” “大人。可以商议一番。” 詹石修二话没说,立刻拿鞭上马,并转身吩咐众差役。继续帮助村民们取井水浇地。 到了县衙,悠然将怀里的几张白纸拿了出来。递给詹石修。这是她这一连三天琢磨的结果,借鉴更多的是,各个地区因地制宜的水利模式,取的是现代水水利灌溉工程的理念。 当然,这其中,还有众伙计比较出色的建议。 “邱氏,这些想法,你从何处得来?”詹石修拿住白纸不放,目露精光。 “这真是多亏您送给民妇的那几本书,原本我只是在翻看近朝近代关于暖室梳棚的作法,没想到,其中有两本书,很大一部分是归集水利的。” “我送你的书?”詹石修愣了,我什么时候送你书了? 悠然微微皱眉,难道不是? 于是,悠然把詹清辉如何送书,送的都是什么书一一讲了一遍。 詹石修突然恍然大悟,一拍额头,说自己忘了。 悠然突笑,话题又转移到引水这件事情上来。 詹石修的速度,令人咂舌,简单规整几个步骤,便向全县发出通告,召集农夫,定时定点疏通河道事宜。 汝河除了护城河部分,大部分河道属于自然河道,因常年淤泥沉淀,或沿途地势抬高、变化的缘故而淤塞。如果仅仅靠人工清理淤泥,那整个位于寿安的中游河段,至少要两个月。 但是,两日后,自从汝河中段传出五六声巨响后,工程的速度快多了。 又过十天,悠然的第一口井出了水,伙计们又把那几亩田浇灌第二遍。相比他人,悠然的田总算活泛过来。 而河道那边,水流已经渐渐往下移动,沿途,已经有两三个村子受益。 可上水村总归位置太靠后,河水不知道何时才能流进村子,因此,悠然的那口井,成了众人眼中焦渴的对象。 竟有人夜里不睡觉,偷偷扒开井上的石盖偷水。 夜里,恍恍惚惚,总有一团两团的光在田里飘着,远远的望去,还以为是鬼火。 挖通一口井,人工、耗材等成本是很高的,要五十两银子之多。因此,众伙计发现这一情况,十分愤怒。 当夜便开始守株待兔,终于,夜半时分,伙计们抓到偷水的人。 竟是寡妇李氏,以及她的两个儿子李丰、李茂,甚至,还有李氏的娘家人,滑子沟人氏。 去年,李氏想偷盗孜然的秘密不成,悠然没跟她计较,如今,她竟一而再再而三,的确令人恼火。 李氏等人被抓,先是和悠然套交情,不说还好,一说悠然更气。李氏仍没事儿人似的提起当初与悠然关系如何,如何,仿佛共患难一般。而对自己做过的事情,还当别人不知道。 后来见悠然面不改色,便强词夺理的辩解,说她家的庄稼受灾最严重,再不浇水,就要旱死了等等。说的自己偷水好像天经地义似的。 当即,悠然给伙计传了话,在上水村,谁都可以取井水救急,就是李氏一家不行。 说完,上马奔汝河去了。 偷个水,认个错,又能怎样?偏不!那就偏不让你用! 悠然一走,围观的村民立刻感恩载德,痛哭涕零的回家取器皿,来此取水。 周元成派人去各家的田里观看一番,按照受灾的程度,向大家分水。徐茂生“井神”似的站在一旁,组织秩序。 又过十天,悠然的第二口井出了水,而这时,汝河的水已经快流到上水村了。民众欢呼雀跃,纷纷跪在地上叩拜老天爷,不久,又欢呼詹石修的名字,都称他是詹青天。 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悠然顿觉身心疲惫,脚步沉重的她刚回府,便被高柱身边的小厮庆喜儿截去。 “三太太,老太爷有请。” 悠然跟着庆喜儿七拐八拐的来到高柱的菜园子,此时,高柱正在给蔬菜浇水。 很难得的,高柱冲悠然一笑,道了句辛苦。无事献殷勤…… 悠然诧异的同时,心怀警惕。 “汝河的水,到村子没?” “还没呢,估计也就这两天了。” 高柱一脸欣喜,连连叫好,又对詹石修大赞特赞。 高柱身份再变,骨子里仍是农民,对土地、对庄稼的热爱,是永远改变不了的。所以,人家园子里种花草,他种菜。说这样既不浪费土地,又不用到外面买菜吃,府里的开支节省不少。 在这一点上,悠然挺赞成的。因为她也不喜欢种花草,她也喜欢种菜。 这次悠然打的两口井,拯救了高柱那十亩麦田,高柱对悠然心里很是感激。而观悠然今天也没对他露出冷冰冰的表情,便更进一步道:“等你的瓜果菜蔬成熟了,给我留一些种子,来年,我也想在园子里试试。” 这样啊……倒也没什么。 悠然点头答应。 随后,高柱又说起了悠然把井水分给村民的事儿。(未完待续) 第94章 推广 “你啊,还是太年轻,心又善。自己辛辛苦苦花了大价钱挖的井,怎么能让村民随便用?怎么着,他们也得掏点好处才行!不然,难免有些人得寸进尺,认为理所当然。” 见悠然不语,高柱又道:“不过,你这一举,倒是落得个好名声,我们高家也跟着沾光。这也算积德的事情。” 嗯?怎么又突然变了口风呢? 悠然微微凝眉。 高柱突然放下手中的锄头,走近悠然,郑重道:“邱氏,从前是爹目光短浅,眼睛被泥污遮住,没有看清。让你受了诸多委屈。今儿,爹给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爹是真的想把这一大家子的日子过红火。三郎争气,为咱家挣下这样一份大的家业。你也争气,人又聪明,又肯钻研,做了那么多别人都不敢想的事,爹真是为你们感到高兴。至于你们大哥、二哥,你放心,爹不会让他们跟着吃白饭,过些日子,我会帮着你大哥,在这城里盘下间铺子,做个小生意,挣的钱,也都放入公中。你二哥,仍让他们走仕途,将来,咱们家的前途,更是不可估量。爹啊,现在啥都不求,只想为你们好好守着这家业,等我和你娘百年之后,这份家业,全部交给你来打理。” 说的颇感人,颇有水准。 若不是悠然非常了解高柱这个人,真要被感动的落泪呢! 听话听音,听曲听弦。高柱的几个意思,悠然是弄明白了。 首先要与自己讲和,碍于高武的身份,自己将来的身份。他必须讲和。 其次,让她不要对另外两家有偏见,他会亲自带领另外两家找出路,将来达到一荣俱荣的局面。 最后,给自己抛出一个巨大的诱饵,将来这家业,要由她执掌。毕竟嘛。这座宅院是朝廷赏赐给高武的。 悠然现在很忙。忙的与孩子们多讲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压根不想与他废话。他目前不出啥幺蛾子,自己也显而乐见。 另外。她从没想过要掌家,操持这一大家的吃喝拉撒,所以这个诱饵对悠然来说,没卵用。 悠然淡淡点头。高柱见她疲惫的很,也不再多说。 回到自己院里。悠然陪孩子们说了会儿话,便倒头歇息了。 在悠然的小院中,渐渐形成一种很奇特的现象,丫鬟、婆子天天闲的蛋疼。而主子,则每日累成狗。渐渐的,别的院里的丫鬟开始羡慕嫉妒恨起来。 次日。汝河的水顺利到达上水村,并通往下游的滑子沟。 这时。上水村的村民大多数完成一次灌溉,河水流下来,第二次灌溉逐步开始。 下游的滑子沟村大人多,就在众人通河道引水的时候,滑子沟村民按照詹石修的指令,分三条路线,挖渠道,河水下来之时,渠道被打通,滑子沟的水库很快被注满。 望着满满一水库的河水,滑子沟村民沸腾了。多少年,他们究竟渴望了多少年,可一届又一届的官吏,谁管过他们小小滑子沟的一个空水库? 他们羡慕上游的上水村、若水村、上善村,因为汝河支脉离这些村子很近,取水特别方便。但是接近滑子沟时,汝河犯了抽抽,骤然转道,离村子越来越远。 这也是上百年前,滑子沟村民修建水库的重要原因。 自此,滑子沟村民对詹石修更是感恩载德,詹青天的名号响彻整个寿安县。 寿安县算是熬过一劫,所幸的是,老天开眼,在寿安县经过将近四个月的滴水未见之后,终于迎来初夏的第一场降雨,雨量可观。 那几天里,一批接一批的人涌进雨神庙,磕头烧香,敬拜不绝。 徐茂生见此现象,嘴直撇撇,“都啥人呐!明明是县太爷与东家救了他们,他们却去敬拜失职的雨神,真是……” 话未完,徐茂生被周元成瞪的住口。 周元成小声道:“东家给县太爷献计的事,是秘密,难道你不知吗?” 徐茂生连忙捂嘴,又吐吐舌头,挠着脑袋不好意思笑道:“我,我一激动,给忘了。” 这也能忘!周元成又瞪了徐茂生一眼。 悠然倒没太在意,笑道:“我们的努力,怎么比得过上天的恩赐?假若天一直不降雨,别说这小小的汝河,就连大江大海也有干涸的一天。与上天相比,我们人,实在太渺小!不得不说,这场大雨,来的非常及时。” “东家说的有理。”徐茂生点头,又道:“东家,咱们也去拜拜雨神吧?” 悠然又笑,“好啊!不过我们可以在家里设一个香案,独自拜会,既然是天神,想来在意的是我们的虔诚,并不是形式。” 伙计们纷纷点头。 不知不觉,众人走过小路,来到红果与孜然的田块。刚下过雨,道路太泥泞,没法驾车,众人只好步行。 悠然细细的瞧了瞧红果的大小、颜色,又摘了一个,尝了尝味道,比冬日里的红果多了三分甜。 众人欣喜。 悠然微微点头,看来,的确是阳光值的问题。 “东家,今年的红果,一定大卖。”周叔很珍惜的把红果擦了又擦,只闻着香味,都觉得极好,不舍得吃。 “看样子,再过二十来天,第一批就可以摘了。” “你们都是大功臣。”悠然笑道:“赶紧吃!你们种出的东西,怎能不第一个品尝呢?” 再说,这可是纯天然无污染的东西啊! 话毕,悠然又不顾形象的咬了一口,嗯,真甜! 接着,悠然又带着众人去瓜田、菜田察看一番。 重回周叔院里,悠然开始一一吩咐道:“周叔,这几天开始往外散布消息,就说,我们的菜蔬瓜果马上成熟。” “这两天,大奋还有周元成,你们二人把定价拟定出来。红果与孜然,不要脱离我们的年终会议时最终制定的范畴。至于其他,按照最高规格定价。” “张叔、李叔接下来就忙驴车的事儿,按照咱们之前商议的,把北边的东西往南走走,把南边的东西,往北边送送。” “另外,小顺子,栓子,虎子……你们六个,接下的日子,更要注意田里的动向。建议你们自动结合,二人为一组,白日里可松一些,但是晚上,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临近节骨眼,难保有人不打主意。” “剩下的你们几个,协助他们吧。” 悠然又指向几个年纪稍大些的新伙计,其实,也不算太新,对悠然的“瓜果菜蔬”工程,他们也算从头参与到尾。 伙计们早已习惯无条件的服从命令,也早已习惯东家的干脆利落。悠然安排完毕,便骑马离去。众伙计或分散,或扎堆,都在准备接下来的工作。 半个月后,寿安县传遍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邱东家的红果与孜然降价了! 价格很低,低到一般的老百姓都能接受。 再也不用望洋兴叹! 詹石修听见看见,很是震惊,这邱氏,又搞什么新鲜的主意? 渐渐的,他看出了门道,这邱氏,竟打着把红果与孜然在全县推广的主意。(未完待续) 第95章 长谈 站在詹石修的立场,他当然万分狂喜,孜然的种子犹如各种酒肆食铺的密料。试想现在有人竟把自家的密料主动献出,首先这得多么让人心惊? 更何况,邱氏献出的,何止是一张小小的密料食方? 她献出的是对未来整个农作物史上具有影响的东西。就像几朝几代以前,第一个发现萝卜的人,第一个种植白菜的人,第一个传播土豆的人。 可纵观历史,谁又这样传播的彻底? “邱氏,你为何这样做?”县衙,詹石修的办公大堂里,响起了詹石修讶异的声音。 每当詹石修看不透想不明或者很激动时,总是称悠然为邱氏。 仿佛她仍是当年那个跪在堂下却大胆的抬头瞅他的女子。 “大人,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遵从事情发展的趋势而已。” 詹石修一愣,笑了。 “可你却加快了这种趋势,算是一种推动。” “是。”悠然笑着,品了口茶。 反问,“难道这不符合大人的期许?” 詹石修又是一愣。 倏尔郑重问道:“邱氏,你对本官,有什么要求?” 悠然倒也不客气,郑重道:“只有一件,万一,将来我落难时,希望大人不要袖手旁观。” “只有这些?” “只有这些!” “……” 詹石修沉默许久,郑重点头,“你就是不这么说,本官也不会做那等下作之事。” 在他看来,对邱氏袖手旁观。便是下作之事。 二人同时点头,像是定了契约。 詹石修又笑道:“只是,这样一来,你公公、婆婆会愿意?” 悠然低头笑了,“多费些口舌与之周旋罢了。” 完全不当回事儿的样子。 詹石修哈哈大笑。 “邱氏,你可知,本官已经把你的水利之法呈了上去。并且。并不仅仅以本官的名义。其中还有你,邱氏。” “大人!这是为何?”悠然惊的站起,“我们不是说好的吗?那是大人想出的主意。” “我知道。也明白你的想法。” 其实,在詹石修看来,这是件非常正常的事情,邱氏聪慧。爱钻研,又胆大包天。就像这回。疏通河道,其实刚来寿安时,他詹石修何曾没有想过?只是考虑到工程量与人工成本,他放弃了。对于这次旱灾。他所做的努力,也仅仅局限于早早准备好救灾粮,早早向朝廷报备。以等将来可以申请减免赋税。 他所做的努力,仅此而已。 然而邱氏。因为她胆大心细,向来不走常规之路,硬是扯着、鼓动着自己,把这次被动的等救变成主动的自救。 而用火药炸河道改变地势这么惊天的主意,也为邱氏所想! 现在看来,也只有邱氏能想,敢想! 自打邱氏第一次行为胆大异常的走进自己的视线,一步步,一桩桩到现在,詹石修对邱氏胆量的看待,不知不觉中,已经默默形成一种信奉。 他不止一次感叹,若是邱氏为男子,该有多好! 也正因为她不是男子!所以,她就不该有如此多的曝光率,不该有如此丰富的造诣。 为何? 因为她不是男子! 所以,邱氏的担忧与顾虑,詹石修完全理解。 “邱氏,你放心,本官只是略提,说受到你的启发。你的绝大部分功劳,还是被本官给抢了!” 难得!詹石修如此风趣。 悠然也笑。 令悠然意外的是,詹石修突然长叹,盯着悠然道:“邱氏,你可知,本官有多么希望,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能在我朝的“农”字上写下点儿篇章!” 悠然眉色凝重,蓦然,似乎很理解詹石修的心情。 是啊,若不关心“农”字,岂会在意一个小小农妇无意间发现的小小蔬果? 若不关心,又岂会对一个五分理论、五分可行的梳理河道的方案选择完全信任,并拼死一搏的执行? 若不关心,当初也不会因为土地之事而触动权贵,被贬至此,而他也成为整个家族的不齿与污点。 悠然重重点头。 临走之前,悠然突然回首冷道:“大人,民妇在对待不可知或不可握之事上,最喜欢的做的,就是徐徐图之。因为,那样,会很有趣儿。” 悠然走了,詹石修笑了。 在那张写着“黑白分明”的纸上,又添了“胆气吞天”四字。 詹石修说的没错,悠然回到家里,高柱与吴氏快气疯了。 经过教养嬷嬷一段时间的指点,悠然觉得吴氏该有一些进步,可是,她还真是高估她了。 吴氏一张口便咄咄逼人,什么顾忌、忌惮的,也给忘了。 “菊子!我听说,你要把红果与孜然降价出售?”见悠然沉默,当做默认,事实上,大街小巷已经传疯了。 “你脑子进水啦?明明可以赚大把大把银子的事,你居然将银子拱手让给别人!你简直就是……平日里,你挺聪明的一人呐!怎么如今变得如此蠢笨?你说你,忙前忙后,抛头露面,到最后,得了成果,却要降价出售!咋,你想当大善人?免费供村民使用井水难道还不够?你这是活活的败家啊……” 吴氏捂着胸口,旁边的吉祥、如意很有眼色的与她端茶,捶背。 悠然仍沉默不语,现在还不到说话的时候,高柱不发表完毕,怎么着也“轮”不到自己。 高柱狠狠的吧嗒一口旱烟,叹道:“这件事,你确实莽撞了。” “你买了那么多田地,又派人走南闯北的寻找当地特产种子,想尝试新作法。看在三郎的面子上,我当时没有反对,也没说啥。就是觉得,你是个聪明人,做事肯定经过三思,才下的决心。供村民无偿使用井水这件事,就算了,毕竟当时情况紧急,而且,你也为咱高家赚足了好名声。但是,红果和孜然降价的事,确实不妥。” 高柱的口气,语调,要比吴氏温和多了,但是,也更自以为是多了。 悠然并未接二人话题,转而笑道:“前些日子,陈府、吴府的谢礼,公公与婆婆可见了?” 好好的,提谢礼作甚? 二人不解。 “我无偿让村民使用井水,可是救了这两家不少的田产。” “这个,我们当然知道,上水村大半的土地都是这两家的,你当时解决了雇农的危机,也等于救了这两家的庄稼,所以他们给我们送些谢礼,很正常!” 高柱接道。 悠然面色一笑,“在那些礼物中,难道公公没有见到一样十分熟悉的东西?” 悠然挑眉,“红果酱?” 红果酱?高柱、吴氏面面相觑,当时二人忙着核算礼物的价值,像玉雕啊,蜀锦啊……谁顾得上几瓶子果酱。 哦……吴氏凝眉,好像当时被她随手分给几个儿媳了。 “好好的,陈府哪来的红果?没有红果,又哪来的红果酱?” 话已至此,再说等于废话,悠然也不多做解释,借口田里还有事等她处理,便告辞了。 高柱呆愣在原地,面色复杂,一旁的吴氏不停地摇晃他的胳膊,询问悠然话中之意,被他一膀子甩开……(未完待续) 第96章 全胜 过两日,悠然的瓜果菜蔬终于到了出园子的日子。 第一批红果和孜然刚宣布成熟,便被人们哄抢一空,都根本来不及搬上驴车拉到集市上售卖。又因为孜然与红果的带来的连锁效应,就连价格昂贵的北蜜瓜、南菜蔬都售的红红火火。 “东家,您看看这订单。” 忙忙碌碌一整天,周叔递来一张纸,上面勾勾画画,划掉的全是已经送走的订家,但是没来得及送的,还有大片大片。 周元成抹了一把汗,叹道:“东家,当初我们制定这个送货上门计划,是不是有些莽撞?不是我等偷懒,实在是订单太多,咱们伙计有限,根本忙不过来啊。” 一旁的周叔等人点头,没想到生意好也这么愁苦。 旁边来买蜜瓜的几个村民听见了,慢慢围上来。 面露迟疑,似乎要说什么。 他们都是来买瓜的,虽然悠然的郁金香、天山蜜瓜等价格昂贵,可是架不住家里孩子们嘴馋,买个一两个为他们解解馋,一般的家庭还是买的起的。 “你们何事?” 悠然问道。 其中一个村民大着胆子道:“太太,您若不嫌弃,我们几个可以帮您往各大订家送货。” 又怕悠然误会,他又赶紧道:“我们什么都不要,只是想还太太恩典。当初,若不是太太让我们用井水灌溉麦田,如今我们哪里有这个闲钱给孩子们买甜瓜吃?” 男人抱着甜瓜,像抱着一个孩子般珍惜,满脸期待。 其余几人也跟着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道:“小人叫常刚,家就住在村南头。太太可能不太熟悉。” 悠然点头,“好,常刚,我也不推辞,现在,我确实需要人手。你们若是愿意无偿帮忙,可以。但是。你们有驴车吗?” 常刚忙道:“我没有。但是他们其中有人有,再说,我们可以去借的。太太。这点您就放心吧。” 悠然答应了。 谁知,不到两天时间,上水村一半以上的村民都跑到瓜地里找到悠然,皆信誓旦旦的要无偿帮忙。理由,都是同一个。报恩。 悠然来者不拒,人员全都由周叔、周元成安排。 解决一大困境,悠然淡悠悠的坐在帐篷里喝茶。丫鬟端来几块刚切好的天山蜜瓜,高香草见到。立马扑来。 周大奋看见,不由得笑着摇头。 悠然把瓜递给周宏一块,又给桂花一块。自己拿一块咬了一口,真甜! 虽比不上真正的天山蜜瓜。但是能甜到这份儿上,已经算大大的成功了。 又看向津津有味的高香草,不由得捏着她的小脸笑道:“熊孩子,吃多少了?” 高香草眨眨大眼睛,跟悠然撒娇,“娘,我再吃一块。” “去去去,只能再吃一块哈。”悠然盯着娃子,眼睛里都是笑。 高香叶似乎对所有的吃食都不太敢兴趣,悠然也一向认为她的食用细胞在娘胎时全被高香草盗了。 高香叶很乖巧的拿了最大的一块,双手捧着,递给坐在轮椅上的周大奋,“奋叔,你吃瓜!” 声音甜甜地,比天山蜜瓜还甜。 周大奋欣喜的接过甜瓜,放在桌上,摸了摸高香叶的小脑袋,若不是牵挂着男女有别,真想亲小丫头一下。可是高香叶已经六岁,不是五岁或者四岁。已经不能随便亲了。 “还好,还好,总有一个不让我那么羞羞。”悠然笑道。 周大奋却笑着摇头,“哪有,人家草儿还没送我呢。是不是草儿?” 高香草小脸正埋在蜜瓜里,听周大奋这样说,立刻抬头,满脸都是蜜瓜籽儿,帐篷里的人看见,都忍不住大笑。 高香草见案子上已经没瓜了,便默默的看了看手中的,然后举起小手,给周大奋递去。 “哈哈……” 连周大奋都忍不住大笑。 周叔、周元成走了进来。 “大奋,那些方子写了多少?”周叔急急问道,“快一些,下一批货马上装好。” 和去年冬日一样,对于那些大的订单,悠然都会附上一两张方子。 因为多,所以写单子的任务便落到周大奋、高香叶以及高香草身上。 “刚刚写了十几张。” 周大奋将一沓纸递给周叔,周叔接过赶紧出了帐篷。 悠然给丫鬟使眼色,又端了一碟蜜瓜。 “先别出去,喝口茶,吃块瓜,歇一歇。” 悠然对周元成道。 “是,东家。” 周元成口中很恭敬,实际却无比随和,喝了一杯茶,又递给丫鬟续上,舒了一口气,显得畅快淋漓。 突然道:“东家,您是不是早就料到这一天?” 什么? 不仅悠然,就连周大奋也停笔,抬头。 “您让村民们无偿使用井水这件事啊!”周元成觉得东家有些装糊涂。 悠然没说话,轻笑。 周元成又道:“您让他们无偿使用井水,有恩于他们,所以,他们现在纷纷来报恩。不仅如此,前些日子,小顺子,栓子,虎子他们巡田时就发现,本村的村民都很自觉的帮忙,好几次,有外村的不怀好意的人想偷瓜菜,都是上水村的村民通报的。” “不仅如此,第一批蜜瓜出园子,他们都纷纷来买,虽然每家买的都不多,但是看得出,都是来捧场的。” 周元成分析完毕,望向悠然,期待一个答案。 悠然却噗嗤笑了。 “话都被你说了,我还说什么?” “真的东家?”周元成惊的站起来,他知道东家聪慧、未雨绸缪,可是,他没想到东家精打细算到如此地步。 周大奋听到这里,面色凝重,眼眸深沉的望着悠然,陷入沉境。 周元成像得了比蜜瓜还要甜的赏赐,端着一块甜瓜,轻快的走出了帐篷。 悠然敲了敲怀里的高香草的小脑袋,笑道:“吃完瓜,快去抄方子。” 说完,又亲了亲小娃子的额头。 嗯嗯!高香草很听话从娘的身上滑下去,跑到姐姐身边,掂起笔,一笔一划的写起。 悠然喝了口茶,也走了过去。 第一批瓜果菜蔬售完,悠然挣了八百两银子。并且,随之而来的,是第二批更多的订单。 夜深人静的时候,悠然独居在自己的小室,把身上所有的银子、票子都掏出来,数了又数,还差一点儿,不到一千两。 而这财源滚滚的势头,才刚开始而已。这次她制定的所有的明、暗的计划,大获全胜。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钱,不是万能。但是,有钱,可以做很多你想做的事。无论,在哪个世界。 今夜悠然有些兴奋,失眠了…… 躺在炕上,闭上双眸,脑子却十分清醒。忽然,隐隐之中,她仿佛听见院里有人在低泣,悠然凝眉,起身。 披了件外袍,悄悄开门走了出去。 丰茂的草丛里,竟是桂花在哭。 (弟结婚,回老家。近日只能双更,完事后会加更。谢亲党!)(未完待续) 第97章 明夺 悠然走到桂花背后,站了许久。 几日前,悠然派往江州寻找桂花女儿的人全部撤回,谁也没找到王丁香的下落。据回来的人所报,根据桂花的男人王仁虎提供的线索,他们找到了那个从寿安买走王丁香的人贩子的据点,可是到的时候,那人贩子已经死了。而他买的几个女孩儿也全都不见。 江州天大地大,线索一断,任谁也发愁。 无奈之下,这批专业人士只好先折回。 自打桂花听见这个消息,唯一的精神支柱顿时破裂倾塌,每日更加郁郁寡欢,除了细心的照顾高香叶、高香草两个孩子,便门也不出。 饭吃的也少,现在,连觉也不睡了…… “桂花。” 站在桂花身后的悠然见她许久不动,终于轻轻的唤了一句。 桂花身子僵硬了一下,默默回身。 “东家……耽误您睡觉了。” 桂花满脸歉意。 这半年来,丰盛精细的食物使她的身上有了力量,让她的脸色泛着红润,让她的身形不再那么骷髅。高香叶与高香草的陪伴,让她的脸上渐渐有了笑容。 然而现在,因为这个不幸的消息,她的面容渐渐憔悴,身形渐渐消瘦。 作为同样是一个母亲的人,悠然很心痛。 这是一开始买桂花时,从没有的感觉。 “桂花,昨日,我又往江州派了一批人,这次,人数更多。比上回多一倍。” 桂花听完,猛地抬头。 “东家!” 她跪走了两步,抱住悠然的大腿。 “桂花,还有个消息要告诉你。” 桂花泪眼朦胧,望着悠然。 “卖你的那个男人,王仁虎,被人打断双腿。现在正在沿街乞讨。” 桂花的身子猛然一僵。手攥的紧紧,几乎把悠然的衣角给拧烂。 “东家!我要杀了他!” 一向逆来顺受,温顺无比的桂花突然化成了一个狠厉的女鬼一般。面色沉沉,眼眸中,全是仇恨的火焰,熊熊燃烧。并越来越旺盛。 悠然蹲下身子,对上她的眸光。 “桂花。你不觉得,现在让他死,是便宜他么?” “……” “我给了他二十两银子,让他疯狂的翻盘狂赌。全是为了今天……桂花,你可不能犯傻。” 悠然用一种极幽深的调子说出这些话,为无尽的幽幽夜色。骤然添上几分鬼魅般的薄凉。桂花瞪大了眼睛。 悠然又道:“很多时候,死。是一种解脱。活着,才是赎罪。” 悠然抹去桂花眼角的泪水,低头又道:“一点一滴的看着他疯狂,看着他走向绝望,毁灭。你不觉得,这样才最爽吗?” “……” “桂花,起来吧。夜深了,去睡吧。你的女儿,终有一天,会回到你的怀里。” 苍凉的夜色中,桂花恍恍惚惚,如遇谪仙,心中的痛、恨、怒、悔瞬间爆发,让她一下子趴在花坛上愤愤低泣,像一种爆发,更像一种宣泄。 发泄完毕,她才忽而想起了东家,但再抬头时,早不见了悠然的身影。 “太太,周爷爷过来了。” 次日,悠然正指导娃子课业,丫鬟长乐打帘进来。 “让周叔进来吧。” 桂花立刻将两个娃子带去厢房,长乐引周叔进来。 周叔第一次来高家宅院,显得有些拘束。 “周叔,您坐。先喝口茶歇歇。” “东家,您别客气。早上才吃了饭,不渴。” 丫鬟还是奉了茶,悠然笑道:“您尝尝,这个是老君眉。” 周叔尝了一口,笑道:“这可比我那茶叶沫子好喝多了。” 悠然笑。转身捧来一个瓷瓶。 “这都是别的府里送的,您带回去尝尝,说起来,大奋也爱喝茶。” 周叔也不推辞,笑着接过,道谢。 “今天叫您过来,是想说一说,护院的事。”悠然转向正题。 周叔正襟危坐,等待悠然的吩咐。 “人数,不需太多,三四个就行。要签死契的。还有,身家功夫一定要上乘,那些仗着三脚猫的功夫扯幌子的,你要当心,别上当。” “您放心,东家!我一定办好!寿安有好几家武馆,另外,人牙市场,也有些被卖的打手。” “那你要小心,武者最向往的便是身家自由,能被人扯到人牙市场贩卖,想必背后不会太简单。” “这个您放心!” 周叔再次颔首道。 “周叔,您办事,我一向放心,只是嘱咐您,小心一些。还有,再买一个小厮,现在我使的这个,太鸡贼。” 周叔顿时明白悠然的意思,面露凝重之色,“东家,那您要当心。” 悠然噗嗤笑了,周叔也笑了。倏尔觉得自己多心,是啊,堂堂大东家,什么时候会被一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厮威胁住? 悠然理解他的好意,将他一直送到外院门口,才复回。 “三太太,老太太请您过去。” 中途,悠然又被吴氏截走,这次与上次不同,钱三丫与王冬梅都在。二人规规矩矩的立在吴氏首下,一副大户人家婆媳应有的模样。 悠然扫了三人一眼,对三人的打算一目了然。 吴氏终于沉不住气了,恰好,今日高柱不在家,可有了她的“威风”耍。 “哟,菊子来了!” 吴氏喜盈盈,悠然冲她微微行礼。 笑道:“不知婆婆唤儿媳来,所为何事?” 吴氏笑了,“瞧瞧,到底是读书识字的人,就是知书达理。菊子,咱们家虽然与往日不同,但是也没那么多琐碎的规矩,不然还不得把人累死,坐吧,坐吧,你们也坐。” 后面一句,是对钱三丫与王冬梅二人说的。 钱三丫甜甜的谢过吴氏,在自己的位置坐下。王冬梅面上不动声色,眼睛里却划过不屑、不满的光芒。 哼!她邱菊花才识了几个字,就是知书达理,而自己,堂堂一秀才的女儿,却从未得到这般待见! 本来,因为钱三丫的缘故,王冬梅心里的不平衡已经很高,而这回,因为悠然,她心里的不平衡之感猛窜,几乎达到顶端。 吴氏说了几句废话,开始转向正题。 “菊子,你的瓜果菜蔬第一批卖完了吧?” 悠然点头。 “菊子,你就是有本事。竟然能想到将西北的瓜,和南州的菜蔬弄到我们这里来种植,还真成了!话说,那蜜瓜,可真叫一个甜!” “婆婆爱吃,等过几天,田里再有成熟的,我还会命人送来。” “呀呀呀,我们菊子就是孝顺。” 吴氏笑盈盈,望向另外两个儿媳。 钱三丫忙道:“是啊,是啊,三弟妹孝顺爹娘,我们也跟着沾了不少光。每样都给我们两房送了几个。那么贵!听说,吃一个郁金香,就等于吃二百个铜板呢!高中、高举那俩皮孩子昨日一口气吃了俩,把我心疼的哟……” 吴氏轻咳了两声,瞥了钱三丫一眼,你娘的跑题了…… 钱三丫忙笑道:“哎呀,你们瞧我这张嘴。那个,三弟妹呀,这回,你定是赚了不少吧?” “嗯。” 悠然喝了口茶,只淡淡嗯了声。 “多少?” 吴氏很急切,前躬着身子,眼睛直放红光。 “一千两银子而已。” 悠然淡淡道。 一千两!还而已? 吴氏惊的站起,又坐下,拼命的朝钱三丫使眼色,却没发现,钱三丫比自己还惊,已经呆在原地,动也不动。 吴氏再等不及钱三丫的铺垫,直接冲悠然急道:“菊子!那么多银子!你自己拿着多不安全,还是放到公中把!再说,这样用起来也方便,派人去取就成了。” 噗…… 悠然想喷。原来钱放到别人手里自己用着才会更方便! 一段日子不交锋,吴氏的战斗力下降了啊! 自己才轻轻抛出这样一个饵,她便激动的连话也说不利索了。(未完待续) 第98章 暗取 钱三丫终于反应过来,一个激灵,欢笑道:“是啊是啊,娘说的对。三弟妹一个人抱着那么多银子,的确不安全。之前几两银子还遭盗呢,更何况现在几百两银子……” “噗……” 这回真喷的是王冬梅。 “咳咳~咳咳!咳咳!” 显然,王冬梅被茶水呛着了,脸咳的通红。 吴氏简直要把钱三丫瞪死了,明明挺机灵的一人,今天怎么犯晕了呢!果然都是银子惹得祸! 银子! 一千两! 老天爷,我真是要发达了! 钱三丫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时,一下子脸炸的通红。只想着用安全的问题说服邱菊花,竟然忘了上回偷银子的是大哥了…… 吴氏见悠然一直不说话,也顾不上呵斥钱三丫,整颗心都扑到悠然身上,两只眼睛盯的悠然多喝一口茶都不成。 算了!老君眉自己院里也有,回去好好喝。 便不再和吴氏废话,直接笑道:“婆婆真是说笑了!婆婆这样做,可是与公公商量过?我们高家,虽然根基不深厚,但在这小小寿安县,也算是如日中天。什么时候,我们家竟开始做出打量媳妇陪嫁的主意?” “如此说来!宝才、阿中、阿举也不要娶亲了!” 又是这个借口,又是这个理由! 此时的吴氏已经被那一千两银子烧迷糊,近乎疯狂,哪还顾得上那么多?听见悠然又用陪嫁这个借口做阻挡,于是怒道:“邱氏,你别把我老婆子当傻子戏耍!我早就打听清楚了。你那最初的三亩田原本就是你自己的银子,既然银子是你的,那田产就是你的,所以田地产生的任何收益也都是你的!” 吴氏力证那三亩田的归属权问题。 悠然笑了,“对啊,任何收益都是我的!婆婆说的没错!” 吴氏一愣,倏尔冷道:“你别忘了。你可是我高家儿媳!生是我家的人。死是我家的鬼!你的一切,也都是高家的!” 悠然很感谢吴氏的蠢笨,她以为还要等一等。没想到,撕脸大戏竟然这么快就开始。才一千两银子,吴氏就开始坐不住,完全忘记高柱的叮嘱。而一意孤行! 真不知道高柱知道了,能撑到什么时候。她还真是期待呀! 悠然慢悠悠的笑道:“那银子,就在我手中。别说婆婆,就是公公,甚至相公回来。我也不会给。” 目光坚定,说的干脆。 吴氏还没来得及发火,悠然已经离去。 任你百般证明证明再证明。证明的再透彻?又能如何? 如今,老娘已经不耐烦和你这蠢货玩心智。有能耐过来拼拼武力值。 悠然潇洒走后,吴氏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若不是钱三丫眼疾手快,吴氏铁定一头栽地上。 “她竟敢!竟敢……” “娘,她有什么不敢?一个曾经名满寿安的绝妇!她有什么不敢?哼!如今还不是六品安人呢,竟然这样猖狂,若真成了安人,那这府里,还有我们,还有娘说话的地方吗?” 钱三丫给吴氏捋了捋气,却因为后面几句话,惹出吴氏更大的火气。 吴氏气的直喘,但是又不能像从前那般撒泼大闹,她现在是有身份的人了,不能让下人笑话。 这也是高柱反复叮咛的! 可是妈蛋!还不如没有身份呢!吴氏急的一头汗!好想骂人!好想打人!好想他娘的拧人! 可是,这一切,仅仅局限在好想。 钱三丫今日没达到目的,心里憋的不行。又继续道:“爹也真是的,偏偏还护着那邱氏,三弟是爹娘的亲骨肉,难道还能忤逆爹娘不成?如今,他再有出息,也要在爹娘跟前尽孝道。您看相公,自打今年春闱中了秀才,可曾在爹娘面前摆过什么架子?别说摆架子,孝敬爹娘还来不及呢!” 提到高文,吴氏面色稍稍好些。 “这个,说起来也怪不着三弟,他毕竟不在家。” 王冬梅适时的插句嘴。 吴氏连连点头。 “你大嫂说的对!三郎又不知咱家发生了啥?这一切,都是那邱氏自以为是!以为自己相公是大官了!以为自己要当贵人了!真是可笑,她竟然看不清这一切都是谁给的!都是三郎给的!三郎是谁给的?都是我给的!没有我,他哪能来到这世上?他哪能长这么大?” 钱三丫与王冬梅在旁附和。 钱三丫接道:“所以我说,公公多虑嘛!干嘛要给那邱氏好脸?一个孝字压死人!我就不信她敢不听!不然,全寿安的唾沫星子都能压死她!” 王冬梅心里冷笑,面上却不着痕迹的道:“可是二弟妹别忘了,一笔写不出两个高。我们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吴氏又认真的看了王冬梅一眼,对钱三丫提醒道:“你大嫂还是比你看得清,邱氏只要还是我们家的人,就不能出丑,不然,连累的还是我们高家的名声。” 老虞婆,如今这点看的倒清。长智力了啊!王冬梅心中又一声冷笑。 吴氏又叹,“所以,得想个法子……想个法子。” 钱三丫突然脑中一闪,似乎有了主意。 但是瞥了一旁的王冬梅,心中不悦。这个闷葫芦大嫂,只说两句话,自己便被娘批评两次,如今,自己有了主意,可不能被她听去。不然被她悄悄抢了头功,可怎么办? 吴氏接到钱三丫的信号,支走了王冬梅。这是婆媳两个多年来形成的默契。 王冬梅乐的离开,她从来不相信吴氏的智商,钱三丫的就更别提了。两个瓜蛋凑在一起,又能想出什么好主意?并且,多少次事实证明,都是自取其辱。 再说,高柱,多聪明一人?可是在与邱氏的数次交锋中,又落得过什么好处? 邱氏,不容小觑! 可是,她为什么还要不着痕迹的添油加醋,挑起吴氏与钱三丫的斗志呢? 因为,一直以来,她觉得邱氏的日子过的是太好了! 研究小食,研究瓜果菜蔬,种田打井,养伙计,得县太爷青睐,在整个寿安县,呼风唤雨! 如今,就连自己住的大院子,将来也是她邱氏的! 她女儿才六岁,就能识文断字,而自己的慧慧如今仍睁眼瞎,大字不识一个,为什么?凭什么? 她王冬梅不服!! 所以,她要眼睁睁的看着她们斗,最好拼的你死我活! 而这回又让自己置身事外,简直太好了!! 晚上,悠然伺候俩娃子洗完澡,高香草光着肥嘟嘟的小屁屁,抱着悠然撒娇,“娘,今晚我要跟你睡!” 高香叶拉下帐子,换上自己的睡衣,才走出来笑道:“那我也跟娘睡。” 悠然啪的一巴掌打在高香草的屁屁上,嘲笑,“羞不羞?羞不羞?几岁了,还光屁屁。” 高香草脑袋埋在悠然怀里,死活不出来,光溜溜的小屁股一扭一扭,让站在她身后的高香叶不忍直视。 大娃子竟然背过身子。 悠然笑着答应二娃子的请求,二娃子这才站直了身子,在悠然的帮助下,穿上睡衣。 悠然又把高香叶抱上炕。 一个故事没讲完,俩娃子很快入眠。 悠然下炕,走出了厢房。 刚站在院子里,长乐、飞雪立刻走来,低头唤了声太太。 “看门的婆子吩咐过没?” 二人同时点头,长乐道:“回太太,已经吩咐过了。午夜时,张婆子会离开角门一会儿。” 悠然点头。 又盯着二人道:“你们两个的任务,可记得清?” 二人又同时点头。 悠然这才放心,叮嘱二人各行其事,然后回房。 夜半时分,睡意浅淡的悠然忽然听见院子里的动静,似乎是人的脚步,很轻。 而且,有两个呢。 接着,长乐的声音传来,“飞雪,你快点儿,我都憋不住了!” “哎呀,你真是……晚上干嘛吃那么多!得亏今晚太太在厢房陪二小姐、三小姐睡觉,不然,就你这动静,早把太太惊醒,讨打呢!” “哎呀我知道!”长乐声音十分急切,“你快些吧,再说一句,我都要拉裤子里了!” 飞雪轻笑,“多大了,竟还说拉不拉的,也不害臊!” 二人的声音渐行渐远…… 悠然嘴角勾成一个完美的弧度,鱼儿,要上钩了……(未完待续) 第99章 对质 早在正房藏匿好的车夫阿福与小厮阿琛感觉门口有动静时,心都提到嗓子眼儿。阿琛将布袋攥的紧紧,只等贼影到来。 片刻,门儿吱儿的一声开了,朦朦胧胧的一个人影摸进来进来,他尽量猫腰压低自己的身形,忽然,“嚓”的一声,他竟然胆大的打起了火折子。 阿琛当即碰了阿福一下,二人扯着布袋,猴子一般越过去,顿时,那人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阿琛大笑,“可逮着了!” 岂料,原本倒在地上的人突然一跃而起,迅速的扯掉头上的布袋,朝门口奔去。 忽而,又闪进一个人影,挡住那人去路。 “啪啪啪……”二人一阵交手,后来不知怎么,那人突然倒在地上,动也不动。 这时,屋子亮了。 长乐与飞雪点燃了灯。 “太太!”阿琛大惊。 竟然是太太制服了贼人!太太身上竟有功夫!简直不可思议。 “把他绑起来。” 悠然也不废话,将钳制住的贼人交给阿福、阿琛。 顿时,阿福与阿琛拿出绳子,将贼人五花大绑,而后,扯掉了贼人脸上的黑面罩。 悠然慢慢的坐上首案,仔细盯着面前的男人。如果,她没认错的话,眼前的人是外院专门为爷们儿出行牵马的小厮,名唤春生。 此人不简单呀,一个牵马的小厮,竟然有一身好功夫。 也对,若无功夫,某些人也不会放心他能顺利的溜进来。 阿琛照着男人的膝盖狠狠踢了一下。大喝,“跪下!” 男人倒挺硬气,被阿琛一踹,身子只颤了颤,头一拧,不肯跪下,一副宁死不屈的表情。 悠然冷笑。“有点儿意思。倒像一条汉子。” 男人听悠然如此说。猛的回头,后又拧脖子,表示不屑。 悠然又道:“但也只是像而已。干这偷鸡摸狗之事。又算什么汉子?” “太太要杀要剐随便,小人只求个痛快!”男人终于忍不住,一拧脖子,不屑道。 “哟!瞧你这模样。还挺大义凛然的”悠然难的有这样戏谑的心情。 男人又一拧脖子,不说话。 悠然站起了身子。走到男人面前,好奇道:“你脖子有毛病?” 一屋子仆人顿时无语,主子,注意。注意,你在审贼呐! 悠然猛的背过身子,冷道:“谁指使你的?目的是什么?你收了多少好处?快说!!” 屋子的氛围顿时一冷。 男人脖子又是一拧。死活不张口。 悠然也不与其废话,只手掐住了男人的脖子。目光冰冷。 男人的眼神渐渐涣散,想挣扎,却不成。隐隐的,听见掐他的人说,“你要是死了,你妹妹可怎么办?” 男人猛的一挣扎,眸光稍稍汇聚,悠然的手突然一松,男人终于可以大口大口呼吸。 他不可置信的望着悠然,只听她道:“你妹妹春柳,二太太院儿里的粗使丫头。你之所以甘愿受人指使做这下等的事,多半是因为妹妹吧?” “想要救你妹妹,就老实交代!” 男人沉默片刻,突然道:“我凭什么信你?” “凭什么?”悠然大笑,“就凭,你现在除了相信我,别无选择!” 男人一怔…… 随后,认命的将事情和盘托出。 果然,吴氏与钱三丫忍不住气,合计了这样一个自认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先是夜半时分溜,让命人配合春生悄悄溜进后院,让其用安沉香使自己沉睡。而后,银票到手,完了再把屋子弄的一团糟,作遭盗状。 这个计划十分可行!毕竟,之前得手过。 真是两个蠢妇!悠然听完冷笑,蠢成这样子,高柱造吗? 真是只会偷鸡摸狗的一家子,就是披上龙袍,也遮掩不住骨子里的下贱、粗鄙。 我倒看看,明日,在高柱那老家伙的脸上,会露出什么精彩的表情。 “明天把你押到老太爷面前,可知道怎么说吗?” “刚才怎么和我说的,明日就怎么对老太爷说。完事之后,我包你只受一些皮肉之苦,而你的妹妹,绝不会嫁给门房的独眼龙。如果你按照我说的做,事后,我自会给你们兄妹一笔银子,并且,让你们摆脱奴籍,你看怎样?” 春生大眼圆睁,见鬼一般。这三太太竟对他妹妹的事情一清二楚。可见,这院里,定有三太太不少耳目。春生不由自主这样想。 “全凭太太安排!”见悠然面色渐冷,春生头一低,赶紧道。 次日一大早,吴氏与钱三丫聚在屋里嘀咕嘀咕,最后急的团团转。事情到底进行到哪一步,春生现在到底在哪儿,娘的,谁都不知道。 正当二人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时,高柱满脸阴沉的走了进来。 昨日,高柱外出回来的晚,又因为事忙,便在外院歇了,谁料,一早便听见有人禀报,说府里少了个小厮。 真是笑话!他堂堂高府,一个大活人,竟然说少就少! “春生呀,昨日,我派他去江宁县了。给我老子娘送些蜜瓜。” 吴氏一边怕的不行,另一边,又不得不先扯出个幌子搪塞过去,只等高柱离开,再派人偷偷去找人。 高柱信了。 但悠然过来了。 她身后还跟着阿福与阿琛,以及被五花大绑的春生。 高柱当即皱眉,吴氏与钱三丫则大惊失色。 “邱氏,你这是何意?” 高柱问悠然。 悠然看了高柱一眼,指着跪在地上的春生说,“听说外院少了个小厮,公公看看,是不是这个?” 高柱点头。是春生。而后望着悠然,只等她的解释。这一大早把一个小厮五花大绑算怎么回事儿? 不对!应该说,原本应该在江宁的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悠然便指着春生道:“说吧!” 于是乎,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温渲室静的令人头皮发麻,里面只有春生一五一十、滔滔不绝的声音。 事情还没说完。春生便被吴氏一个巴掌打的住了嘴。 吴氏气的老手颤颤。指着春生,上气不接下气,“你。你个贱奴……满口胡话!你,你再敢胡说,我就……立刻打死你!” 钱三丫也冒火,直喊贱奴诬陷! “小人没有胡说!”到这份儿上。春生当然不能怯懦,掏出了安沉香以及吴氏给的定钱。又把钱三丫威胁他妹妹春柳的事情说了出来。 高柱一听,便命人传春柳。 春柳大约十四五岁,长的瘦瘦小小,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很讨喜。春柳听完哥哥的遭遇,立刻骇的不行,对春生道:“哥!你咋这样糊涂!!”显然。她并不知自己的哥哥为了自己,竟做出这等自取灭亡的事。 高柱问她。有无三太太逼迫她嫁给独眼龙一事,春柳当即哭着说了出来,并请高柱开恩,她不要嫁给独眼龙。 人证物证俱在,任吴氏、钱三丫再强词夺理,也遮掩不住已经被人悄悄认定的事实。 而悠然,从头到尾,根本不需要说些什么。 高柱坐在高位,一直凝神屏气,尽管他想一巴掌拍死吴氏这只蠢货,还有钱三丫这个半吊子儿媳,可是,他不能这样做,他得要脸,高府也得要脸。 屋里静的让人胆战心惊,吴氏被高柱平静的盯了一眼之后,竟再也不敢说话,钱三丫更是。 良久,高柱才道:“单凭一块小小的安沉香,和你妹妹的证词,完全证明不了什么。你这狗奴,胆大包天,先是进三太太的院里行窃,后又诬陷老太太、二太太,简直该死!” 高柱话说一半,望向悠然,“邱氏,你怎么看?” 原本一直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声色的悠然一听,笑了。 “儿媳当然不相信这狗才的话!昨晚我逮着这狗才时,还没审,这狗才便全招了,并且和刚才说的一样。简直可笑!我堂堂高府,何等人家?婆婆与二嫂何等身份?怎么会行如此荒唐之事?这狗才定是受了外人的蛊惑,故意诬陷我高家家风,挑拨离间。不过,如今我高府声势正如日中天,也难免遭小人妒忌!” 高柱长长松了一口气。吴氏、钱三丫已经目瞪口呆。 “三太太,你,你!”春生盯着悠然,完全说不出话来。 他不知三太太为何会中途变卦,明明昨晚不是这样说的。 “那以你的意思,这两人,该如何处置?” 高柱指着春生与春柳,现在,他要立刻解决这件事情,免得夜长梦多。 “公公真要听我的意思?” “当然!人是你抓的,当然要听听你的意思!” “那好吧。”悠然正道:“男的打二十板子,俩人一块撵出府去,对外放出消息,这两个狗奴手脚不干净,从此与我高府再无任何关系。” 对一个奴人来说,这是很严重的惩罚。被主家赶出府,并放出这样的消息,谁还敢买这样的人进府做事? 这就等于绝了二人的后路,任他俩自生自灭。 并且,假若他俩背后真有人指使,如今那人见这俩奴婢被赶出高府,为了防止自己暴露,说不定还会将俩人灭口呢。 而这两个人,不能继续留在高府,又不能随意处置,毕竟他们高府是城中新贵,若是对下人太狠戾,难免落得个骄纵的名声。所以,赶出府去,是最好的选择。 高柱再三衡量,此时,他不得不佩服邱氏,三言两语,解决了一大难题。 当即,春生受了二十板子,被小厮扔出府。春柳一步三哭,抱着躺在墙角的哥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未完待续) 第100章 撕破 “哥!你咋样?” “我还好,柳儿莫哭。” 春生疼的皱眉。 春柳大哭,“哥,你为什么不辩解?你明明可以的!明明老太太和二太太心虚都快站不住了,你为什么不辩解?三太太简单几句话,就把你说的事实活活变成了污蔑,哥!难道你就那么怕她么?……等着吧!我一定要把她们高家人的行径告诉所有的人!” 春柳愤恨。 春生虽然身子虚弱,但是仍强撑着力气抬头,“春柳,千万别这样说,是三太太救了我们!我也是才想通的。按照我犯下的过错,被打死都不为过的,毕竟对主子行窃是大罪,无论受谁的指使。可是春柳,如今,我们是自由的人了!” 可春柳一脸愁苦,自由?自由是什么她不管,但是她知道,接下来,她们兄妹讨口饭都难。以他们兄妹现在的名声,寿安,已经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 “你能这样想,这顿打,没有白挨。这世间,能有什么比得上自由二字?” 悠然神出鬼没的从墙角飘出来,在这凄清荒凉的无人巷。 “三太太!”春生见悠然,要爬着磕头,却被悠然身边的长乐立刻制止。 春柳却无比愤恨,老太太、二太太心肠歹毒,这个三太太,也不是什么好人!说来说去,主子们斗法,最后付出代价的,总是她们这些低等的下人。 “这是五十两银子,和一瓶跌打损伤的膏药,你拿上。先找个地方落脚,找个大夫看看伤口。等身子好利索,就带着你妹妹远走高飞吧。天大地大。哪里都可以重新开始。” “这是你们的卖身契,还给你们。从此以后,你们便真的自由了。” 长乐银子、药膏、卖身契递给春柳。 春柳不可置信的接过,眼睛瞪的大大,眨也不眨的望着悠然。给他们兄妹银子与药膏已经让她够惊讶的了,可是这三太太,竟然把他们的卖身契也还给了他们…… “谢三太太。您的大恩大德!小人。永生难忘!” 春生强忍着痛,给悠然重重的磕了个头。 “也别这样说,这只是一场交易。我们达到各自目的,互不相欠。”悠然淡淡道,而后,盯着二人。声音变的愈发郑重,“只是有句话。我要提醒二位一句,俗话说,祸从口出,你们明白吗?” 春生当即叩首。信誓旦旦,“三太太,您放心。走出高府大门。我春生就失忆了,之前发生的一切。我春生都不再记得!” 说完,又碰了碰妹妹,春柳同样许诺。 悠然笑了,“那就好,知道不给自己找麻烦。阿琛……送他们一程。” 阿琛牵来马车,和春柳一起扶春生上了车,直到马车离去,悠然才转身上了阿福的马车,打道回府。 回到府中,刚坐下,飞雪便悄悄来报,吴氏病了,并且,除了贴身伺候的丫鬟、婆子,谁也不让探。 病了?悠然端杯子的手一顿,“知道了,你下去吧。” 老虞婆,早该“病”了!坏了高柱那么多事,这次捅的篓子又这样大,看来,这次要“病”很久了。 所以娶妻娶贤,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假若不小心娶个蠢的,且还是个咋呼的,那可真要倒霉一辈子! “太太,太爷请您过去一趟。” 没多大会儿,长乐进来,宣布高柱有请。 悠然点头,换了一身衣服,带长乐去了外院。 为了更好的促进高府的男子们读书,高柱亲自操心操持,在外院设了好几间豪华书房,花了不少银子。 可自打搬进院子,银子只进不出,算算日子,高柱也快撑不住。 而自己拥有一千两银子的事儿,想必他已经十分清楚。 高武又不知何时回归,即使回归,高柱又拿不准未来何种光景,因此,现在开始打自己的主意,也实属正常。 站在书房的明窗前,高柱已经沉默了几个时辰。 第一件,他极其懊悔,吴氏那贱.人,坏了他的大计。如今,因为那蠢妇愚蠢的行径,他不得不处处被动挨打,受邱氏拿捏。别人看不出,他可明白。今日的事,分明就是邱氏下的套,可是,明白又怎样?把柄被人捏在手里,动弹不得,只能处处受她摆布! 那绝妇发起狠来,可是六亲不认的!更何况,如今她身份愈发尊贵,还有那么多银子傍身。 银子! 一千两! 而这只是个开始,以后会有两千两,三千两…… 难怪吴氏与钱氏两个蠢货发了疯,不顾一切的要把银子攥在手,那种诱.惑力,真是他娘的太大了。 第二件,有了以上的思考,他在想,未来,如何处理与邱氏的关系。两条路,第一条,尽一切可能的拉拢邱氏,虽然,他常常失败,但是,不能不说,这是一条成本低的捷径。第二条,鱼死网破。若邱氏仍不识相,那他就只好心狠手辣,从三郎身上下手,拼了老命也要把邱氏弄出家门,到时候,她一个妇人依无所依,我看她还拿什么护住那些银子! 这一条,时间长,需要细细计划,并且,弄不好,还会把自己也搭进去,毕竟三郎如今身份不同。所以,这一条,风险也大。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利用。 高柱细细衡量着,悠然已经走了进来。 她立在案下,不动声色,许久,高柱才转过身子。 悠然很少见到这样的高柱,以前,他是泥腿子,饱经风霜的苦瓜脸上,至少还残留一些泥土的气息。如今,由里到外焕然一新,可是又没有任何底蕴支撑,显得有些画虎不成反类犬的赶脚。 “坐吧。” 高柱面无表情道。 让坐悠然便坐,也不说话。 二人喝了会儿茶,高柱突然自嘲似的笑了,而后望向悠然,“我还真是小瞧了你。” 悠然不以为然地笑道:“此言差矣,您只是没看好身边的猪队友而已。” 高柱一愣,随即冷笑。 “邱氏,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告诉我,你到底要什么?” 高柱决定豁出老脸,拼死一搏,摊牌。第一条路,无论如何,他还是要拼一拼的。 “我要什么?”悠然凝眉,“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倒想问问公公,您又不要什么?” 高柱面上一怔。 “邱氏,我们毕竟是一家人,如今你相公,你的两位哥哥这般努力,为的就是要把家业做大,把日子过的更加兴隆,你难道不觉得这样很好么?” 悠然点头,“很好呀。” “既然你觉得好,那为何还总是百般遮掩?你的秘技,你的本事,总是这样对家族藏藏掖掖,这算什么?邱氏,爹说句难听的,你到底有没有把你放到一个儿媳妇的位置?” “说的,可真是委屈。”悠然冷笑,“也不想想,我为何要这样做?过往的事情,你以为一句过去了就能一笔勾销?说实话,我是一个很记仇的人!” “你……” 高柱颤颤,她竟然明白着说自己记仇!仇!!这当真是要撕破脸皮了吗? 悠然瞥了他一眼,又道:“又或者说,你们从我身上得到的好处还不够多?银子,名声,你们哪个没沾我的光?相公升官,得了赏银,我可要过一分?我可享受过一分?公公在没和我们三房的任何人商议之下,私自动了银子,我可说过什么?前些日子,相公来信,问银子的去向,回信之时,我可什么都没说……” 悠然挑眉,嗤笑,看着神色越发复杂的高柱,冷笑,“俗话说的好,人心不足蛇吞象。” “我搞了两次试验田,一次逆时令,一次违背常规地里环境,哪一次一开始,公公派人去关照一番?哪一次,又不是暗地里等我出笑话?哦,不肯出一分力气,等开花结果了又想分一杯羹,您心里还是觉得我傻。” 高柱愈发心虚,大叫一声,“邱氏,你住口!” “你,你这是武逆!” “哼!您可记住这个词儿了!这些天,没白往高主簿家里跑。别总扣帽子,有本事就把我休了!” 悠然杯子猛的往桌子上一撂,甩手出了门。 这脸皮,早烂的流脓流疮!还有什么不可撕?最好呀,从头至尾拿刀片割烂,说不定,都能迎来新生! 高柱捂着胸口,只觉一阵心绞痛,半天,才喘过气儿来。 心里有鬼,最怕影子。 高柱倒在榻上,睁着双眼,一喘,一喘…… 一路,悠然觉得心里非常畅快! 那老头子拉拢自己不成,看来,要出大招了。这一切,可真是顺天顺意啊…… 又过十天左右,悠然第二批瓜果蔬菜出了园,这次走的更远,一直到江州,通州,甚至南州,西北附近。 而获利,也更为丰盛,毛利润,将近一千五百两银子。 刨去各种成本,加上各种日常开支,到目前,悠然已经怀揣两千两银票。 而周叔找寻护院的任务,也完成,很出色的向悠然交了差。 如今,悠然的后院,几个关键的角落,都有护院守护,每位护院都是武功高强的武士,他们日夜忠于职守,整个后院犹如筑了铜墙铁壁。(未完待续) 第101章 不喜 天气一天天的热起来,又仿佛回到了悠然刚来到这里的时间点,有时,站在后花园的校练场练箭的她,都会有一丝恍惚。 整整一年了。 一年前的今天,她还食不果腹……为一个小小的炸金蝉,而奔波不断。 又到了食蝉的季节,每天练完箭,或是习完字,长乐都会端上一盘香喷喷的炸金蝉。 “过两天,就是寿安一年一度的庙会,菊花儿,我想去。” 自从来到府中,稳婆一向深居简出,或和几个婆子、丫鬟说说笑笑,或者一起针织女工,这段日子,绣了一堆很优质的成品。 这会子却像个小孩子似的,要去赶庙会,悠然不由得发笑。 “去年,我都没有去,听说,今年要比往年更盛大,菊花儿,我想去。” 高香叶、高香草一听,也跟着附和,“娘,我们也要去。” 悠然噗嗤笑了,“瞧你们一个二个的可怜劲儿,哪个说不让你们去?” 老的少的开始欢呼。 与悠然这小小后院相比,以吴氏为主的内院,要冷清的多。 高柱俩月不曾踏入内院,与高翔几乎整日窝在城中心的杂货铺,因管的细致,俩月,倒也挣了几十两银子。 高文忙着读书,争取在今年的秋闱时,一举成名。 高柱的三个孙子早被扔在了香山书院,吃宿都在那里,只得十天半月,才可回家一次,探望父母亲人。 而吴氏。一口气“病”了俩月,钱三丫则每日去佛堂拜佛礼经,为吴氏祈福。 王冬梅近日一直在忙高宝慧的亲事,原来的铁律三人组,早不见了踪影。 这日,钱三丫礼完佛,照旧去温渲室看望吴氏。 吴氏身上的鞭伤已经好的差不多。有些地方。痂早已掉了。只是整个人,仿佛死了大半,没了生机。钱三丫日日来,日日哭。 此时,合府上下,也就只有她一人。对吴氏真心有几分怜悯。 当然,这其中。也有钱三丫本脱不开干系的原因。那件事情,她本是同谋,不然,自己也不会被高文赶去佛堂。日日面佛思过。 婆媳二人还没说两句,外面便有丫鬟喊道:“大太太来了!” 钱三丫忙起身,见王冬梅进来。蔫蔫的喊了声“大嫂”。 如今,内宅的中馈。高柱全交给了王冬梅打理,这内宅早成了王冬梅的天下,钱三丫又做错了事,在王冬梅面前,不由自主的矮了一截。 王冬梅关切的问候了吴氏几句,见吴氏态度冷淡,王冬梅也不想啰嗦,笑道:“娘,前些日子,我带宝慧去城郊的化安寺上香,恰好碰见了陈府的刘太太和她的表妹,刘太太的表妹是平安县王县令的太太,姓孙,也许是投缘,这孙太太看中了咱家的宝慧,昨日托刘太太过来,想要为她家二郎求娶,娘,您看怎么样?” 钱三丫一个斜眼白了过去,不要脸又会装腔作势的贱.人,什么去化安寺上香?分明带闺女相亲去了!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女儿、娘没一个正经。 呸! 还问娘态度如何,自己都定好了,又来问什么?炫耀而已…… 吴氏没有精神,只淡淡的说了声好,这件事便由王冬梅亲自做主去了。 王冬梅走后,吴氏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拉着钱三丫的手叹道:“三丫儿,你知道吗?我是真疼你。” 只一句,让钱三丫落泪不止。 “娘,三丫不是那没心没肺之人,您疼我,我岂会不知?” 吴氏又道:“你嫁入高家十多年,娘真是把你当做闺女来看的。娘这辈子没养个女儿,看见你,只觉得与你投缘,真是把你当闺女来看待的。” 钱三丫眼泪啪嗒啪嗒,掉个不停。 “可能你也不明白,同样是儿媳,我为啥不喜王冬梅。” 吴氏突然说到这样一个话题,钱三丫一愣,随即瞪眼,是啊,为啥? 这么些年,她当然知道吴氏对王冬梅不喜,可是百般琢磨,却找不见原因,后来便不找了,反正三个儿媳,婆婆独独喜欢她一个,她心满意足,别的,不相干。 “最看不惯的,就是她那副自以为读了几本书的模样!”吴氏恨恨的说道:“她爹不就是个秀才么?秀才又怎样?还不是一穷二白的,当年,为了几两银子彩礼钱,还不是照样把闺女嫁进了白丁家里?” “想当初,我们高家虽然是白丁,那也是方圆百里的富户,不种地老爷(地主)家的田,也不用外出揽工,我们可是有田的人家!” 钱三丫点头,“那是。记得我刚嫁过来时,心里就欢喜的不得了,我娘家可是没有田的。那些年若不是靠着爹熬香油的手艺,一家人早喝西北风去了。” 钱三丫的话说到了吴氏心里。 吴氏脸色稍稍好些,拉起了钱三丫的手,“你呀,就是实在,心里想啥嘴里就说啥,和我年轻的时候,真真儿一个样。” “娘……”钱三丫竟撒起娇来,吴氏更喜。 随即,钱三丫又卖乖的为王冬梅说“好”话,“其实吧,大嫂这人,还不错,就是平日里不爱说话,毕竟出身书香世家,又沾过书香气儿的,难免看不惯我们这些泥腿子的行事作风。” “啊呸!”吴氏面色一冷,“去她奶奶的书香世家,什么书香世家?她祖上不也是行脚商吗?只不过当年略略积攒了些银钱,供他爹读了几年书而已!他爹踩了一脚狗屎,走了个运,才得了个秀才的功名。只不过,这运气就到了头儿。” 说来说去,婆婆还是讨厌读书人,这也是钱三丫这么多年看出的门道,具体的原因,貌似公公当年想娶的其实也是位秀才的女儿,但是只因那秀才执意不同,公公这才转身娶了婆婆。这么些年,婆婆心里耿耿于怀,也是情有可原,毕竟,无论是哪个女人摊上这样的事儿,心里都不会好受,谁也不愿意捡漏不是。 “你大嫂啊,心里装着别的男人……” 吴氏幽幽的道。 然后,钱三丫就呆了…… 丫的正好好分析婆婆为啥不喜欢读书人呢,结果,她抛来这样一枚炸弹。 钱三丫面部有些僵硬,皮笑肉不笑,半天,才道:“娘……这,这话,不好说吧。” 吴氏就知道钱三丫不信。 “我说的是真的!你大嫂与你大哥成亲不久,他俩暗暗吵架,以为我们不知道。我本想去劝和,想着小两口过日子,哪有不吵架的?” 钱三丫点头。 “结果,我刚走到门前,竟然听你大嫂对你大哥说,她心里有别人,让他别痴心妄想!” “你说说,这可气不可气!” “简直让人不能容忍!娘,当时你咋不冲进去,狠狠的打她脸,然后把她休了!” “我想啊!当时恨的牙痒痒!可是你公公愣是捂上我的嘴,把我拖走了!” “啊?爹也知道?” 吴氏点头。 “当时你公公说,这王冬梅原是订过亲的,只是后来男方家里嫌她家日益凋落,于是悔婚,那男子相中了你大嫂,不同意悔婚,你大嫂也不同意,于是俩人偷偷商量着私奔。结果被男方家里发现,没走成。毕竟是丑事,两家人都悄悄遮掩下来,很快男婚女嫁。才有你大嫂这一出。你公公说,毕竟年轻,又是订过婚的,难免小儿情长,等时间久了,也就过去了。再说,家里为了给你大哥娶亲,光彩礼就将近六两银子,娶个媳妇儿,简直花钱买来的,哪能说休就休!” “那这件事,就不了了之?”钱三丫惊诧。 竟然花了六两银子,而当年,自己与高文定亲时,才收了二两。 心里,顿时不平衡起来。(未完待续) 第102章 庙会 从温渲室出来,钱三丫脸上自动抹了一层霜。 何止是因为那六两银子的事! 如今,高家再不像往日,早已摆脱泥腿子的命运,步入寿安新贵,那六两银子算什么?正如吴氏所说,花钱买个媳妇儿罢了! 只是,今天,她才明白,为何这么些年,高翔与王冬梅之间的相处,会是那种模式。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在天的,还是那个她从来都不服的女人! 冬日没来时,高翔早就把屋里的炕修整好,冬日一到,屋里便暖烘烘。夏日还未到,高翔便给王冬梅买一堆的美人扇,香囊,就怕王冬梅热着,熏着。 别的不说,平日里,还总个她买这个、那个的小玩意儿,简直当孩子宠着。 更甚的是,堂堂一个男人,竟然给自己的婆娘洗脚!简直,简直让人……无法启齿。更何况,这男人明明知道,自家婆娘心里还装着别的女人! 真是好命!一个个的,都比自己强! 邱菊花天天搂着大把大把的银子,吃香喝辣,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将来,这个女人还会成为高高在上的贵妇人,自己这个二嫂见了她的面还要屈膝行礼,陪说陪笑,想起来就心肝儿疼!而如今,自己一向嘲笑看不起的王冬梅,居然也那么得意,靠着长嫂的名义打理合府不说,还摊上了个知冷知热的男人。如今,女儿就要嫁给平安县令之子,身份,更与以往不同…… 为什么?明明最不如自己的两个女人,偏偏都过的比自己滋润? 钱三丫立在原地不动。心里翻江倒海。又想到吴氏说的话,冷笑个不停。疼我?真的疼我吗?还不是自己这些年一味讨好奉承的结果! 疼我!要真的疼我,为何当日在公公面前不把所有的罪责都揽下?要是真疼我,为何不帮她在相公面前说两句好话? 钱三丫愤恨的拧着眼,进了屋,高文正在温习课业,并未察觉她进来。 钱三丫习惯性的偷偷给高文一个白眼儿。等她端着茶水走近高文时。高文才略略抬头。“放在那里,出去吧。” 一副没好气的样子。 钱三丫低头退了下去。 走到外间,四季拿来一个红封。道:“太太,这是大太太那边派人送来的月钱。” 钱三丫蔫蔫,让四季把银子放桌子上。 把那红封揭开,顿时傻眼。咋少了这么多?原来的二两,竟变成一两二钱! 王冬梅!!! 两日后。一年一度的化安寺大庙会开始。 刚吃完早饭,稳婆积极命人将整理好的外出用品往马车上搬,兴致勃勃。 每年的庙会,分这样几个精彩的部分。这一天,化安寺住持会开坛讲经,只要是虔诚的香客。都可观坐听讲。 同时,寺里会免费推出斋品。化安寺的清蒸豆腐在整个江州都是有名的。但是。也只有这一天,清蒸豆腐免费供香客们品尝。 还有,地方官员每年这个时候会与寺院联手弄一些喧闹的节目,像舞龙啊,舞狮啊,等等,以求增添庙会的气氛。 总之,热热闹闹。这一天,化安寺上下都是人山人海的。 刚到山下,悠然便觉人声鼎沸,下了马车,那人山人海的情形让悠然眼睛一亮,真是好久没有见到这样密集的人群了。 稳婆告诉悠然,这些人中,有好大一部分是外县的。 那这寿安寺可真是有名! 悠然一手一个,紧紧的牵住俩娃子手,郑重道:“想要什么,想玩什么,第一时间告诉娘,千万别趁娘不留神松了手,听见没有?” “听见了。”俩娃子异口同声。 后面的飞雪便道:“太太请放心,我们几个在后面跟着呢,一定时时刻刻注意着两位小姐。” 悠然回笑,点头,嘱咐道:“你们几个也要小心。” 话毕,忽而一阵杂耍声传来,惹得两个娃子要去凑热闹,悠然便带着孩子们走了过去。 看了一会儿,稳婆要去寺里听住持讲经,悠然便派飞雪与阿琛扶着稳婆,又望了一眼半山腰,阶梯上黑压压的全是人头,不免担忧,再三嘱咐。 稳婆道一句放心,又把绣品交给了桂花,让她好好帮忙寻找买家。 悠然笑着应声。 稳婆走后,悠然又吩咐身后的几个丫鬟、婆子各自去玩,并约定好汇合的时间、地点,几人再三感恩载德,欢欢喜喜耍去了。此时,悠然身边只剩下长乐与桂花二人。 长乐一心扑到大小主子身上,几乎都不看周围小玩意儿、小热闹,桂花更是一颗心扑倒俩娃子身上,生怕磕着、碰着,又或者有歹人惦记。 “你们不用紧张,该玩就玩,孩子我看着呢!”悠然对二人笑道。 “其实,也没啥好玩的,就是人多。”憨厚的桂花笑道。 “人多才好呢,这样你就能尽快的找到买家啊。” 说的也是,桂花抱紧了稳婆给的绣品,又四处张望了一下。 还真让她找见了一个地方。 “东家,您快看!”桂花指着几颗参天大树下的妇人高兴的道。 悠然望去,呀,还真有人卖绣品呢。而且,这些人还挺聪明,为了早早卖出去,还学会了扎堆儿效应。 “那你快去看看,我们先进那边的乐器店看看。”悠然指着不远的一家丝竹管弦店笑道。 桂花领命,抱着绣品去了。悠然还回头看了看,见桂花走到大树下时,学着人家把绣品打开,撑起来,以供人观赏。 “稳婆的绣艺就是好,太太您瞧,桂花嫂刚过去,便有人围观了。” 坐在乐器店喝茶的悠然冲长乐点头。 另一边,高香叶相中了一个簪花儿的葫芦丝,正犹豫着要不要买。其实,她还看中了一支牧笛,只是手里的零花钱有限,不知道选择哪一个。 高香草没有艺术细胞,跟着姐姐,纯属打酱油。 “姐姐,你快些选嘛。” 高香草扯着老姐的小袖子,她只想早点离开这里,去外面吃好吃的。 “我不正选嘛……”高香叶咬咬唇,左手拿着葫芦丝,右手拿着小牧笛,纠结啊,纠结啊…… 旁边的掌柜与伙计都看傻了,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一对小妮子,啧啧。掌柜亲自走过去,想搭讪,被悠然一个眼色使回去。 悠然正期待“吾家闺女初长成”的赶脚,怎会让人随意破坏。 “姐姐,要不,你都买吧。”高香草又催。 高香叶瞥了她一眼,我的钱要是够,还用你说? 高香草搓了搓小手,低着小脑袋将自己腰间的小荷包揪了下来,递给高香叶,“姐姐,我少买点吃的,你买葫芦丝和小牧笛吧。” 悠然等人眼睛一亮,哇!小吃货节操见长啊! 高香叶手一推,“我不要,这是你攒的零花钱,我不要。” 高香叶瞬间决定了,先买葫芦丝,等有钱了,再买小牧笛。 谁料二娃子除了爱吃以外,还很执拗,把钱往老姐面前一推,“你买吧!又用不完!” 说完还摇了摇,里面的铜板相撞,发出一股闷闷的声音。 “等以后你有钱了,再给我买好吃的!” 这主意好,高香叶眼睛一亮,二人达成协议。 于是乎,成交。 临走之前,店掌柜围着悠然将两个孩子夸了又夸,直说什么小姐有修养、懂得相让什么的,以及太太好福气等等。 悠然乐的高兴,牵着俩娃子的手走出了乐器店。 一会儿功夫,还真有人在细细观看稳婆的绣品,从背影望去,竟是个官家太太打扮。可看上去,又不像秦太太,而别的官家太太又没这气派,到底是谁呢? 莫非,是外县来的? 悠然凝眉,走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103章 结识 桂花一脸愁苦,正不知所措,突见悠然走来,顿时如释重负,喊了一声东家。 随即,那位官家太太也转过了身子。 观其模样,大概四十多岁。瓜子儿脸,皮肤白皙,保养的非常好,脸上找不见一丝皱纹。 让悠然眼睛一亮的是,这位妇人和自己一般,生着一双凤眸。只是,那凤眸比自己的要略长一些,因此,衬得她整个人,在端庄淑雅之间,还有一些天然的妩媚。 那妇人同样眼睛一亮,随即紧眯,看样子,也是在打量悠然的凤眸。 双方不识身份,互相作一般见礼。 那妇人先道:“你是这绣品的主人?” 悠然笑着摇头,“不是。这是我的一位家人绣的。您喜欢?” “嗯,非常喜欢。这么高超的绣艺,真是不简单!能否让我见见本人呐?” “真不巧,她现在,在半山腰的化安寺听住持讲经呢。”悠然略表歉意。 “哦……”妇人面上有些遗憾。 随即笑道:“你可做的主,将这绣品卖给我?” 桂花一听,却连连摇头,悠然皱眉,“桂花,这是为何?” “东,东家,是这样的,就在这位太太之前,已经有一个娘子订下这绣品。只是她银子没带够,回家取银子去了。” “哦?可有定钱?可约定时间?” 桂花一愣,摇头。 悠然慢慢笑了,“既无定钱,又无约定时间,怎么算订下呢?由此可见这人并不真心要买。说不定。在诈你呢!” 此话一出,悠然明显观到周围几个卖绣品的人面色诧异,便轻轻一笑。 冲眼前的妇人道:“这位太太,我可以做主,现在把这绣品卖给您。” “那就多谢!”妇人很高兴,当即命人奉上银子,将绣品收了。 后来。为答谢悠然。将自己腰间一荷包取下,递给悠然,“小小心意。若你不嫌弃,请收下,权当结个缘分,留个纪念。” 悠然笑着接过。“您真是客气了。” 就在这时,一队侍从赶着马车“轱辘轱辘”的走来。悠然刚瞧见那低调奢华的马车,顿时脸上变了色。 这妇人,竟然是位五品宜人。 大商朝的命妇制度很严格,每个等级的命妇所乘的马车有严格的等级区别。 自从高武来信说。要为自己请封一个六品安人,她便把大商朝所有的命妇等级,制度。礼仪,以及身份象征都了解一遍。原是好奇,没想到,今日竟用上了。 当即,悠然屈膝给妇人行了大礼,并道:“民妇并不知是宜人,还望宜人恕罪。” 妇人很惊讶,她真没想到,乡野之地,竟然有人能凭着马车认出自己的身份。 “快免礼。今日,我只是来这寺里烧香还愿,没打算声张,没想到,你竟然识得。可见,也是个有家景的人。” 这是在询问悠然的出身背景了。 悠然忙道:“民妇寿安县人氏。相公姓高,现官居六品昭武校尉。” “哦?”妇人很惊讶,“你竟是高校尉的妻子?哎呀,真是幸会!” 妇人态度乍然客气,并自报家门道:“我娘家姓安,与你们县太爷的太太秦氏,是表亲。” 原来此人是江州知府安比德的太太,安氏。观安氏态度,定是熟知南疆状况,否则,一个六品的校尉,岂会入她的眼。 当然,还有一层原因,高武是穆德郎部下,而穆德郎,向来以安比仁马首是瞻。细细说起来,二人还有些渊源。 “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宜人,真是民妇莫大的荣幸!” 人家客气,咱不能失礼,悠然尽量让自己面上的笑容更灿烂一些。 “所以,这便是你我有缘!” 安氏很高兴。 又觉刚刚那个荷包不足,顺手推掉手腕上的翠玉镯子,塞进悠然手中,而她身旁有眼色的丫鬟又吩咐旁人去车上取银锞子。 “这个太贵重,民妇不能收!”悠然觉得那镯子十分烫手。 可拗不过,也不好太推辞,悠然最终还是收下。片刻,安氏转身,将银锞子赠与高香叶、高香草二人。 俩娃子双手接过,甜甜道谢,安氏眼睛一亮,笑的十分和蔼,伸手抚了抚娃子们的头,说了许多赞美的话。 安氏还要赶路,没多停留。悠然把安氏送上马车,目送其远去,才转身。 点了一下发愣的桂花,牵着两个娃子朝小吃街去了。 临走之前,周围议论纷纷,看样子,都已经知道她是高府的三太太。更有要套近乎者想过来行礼,被长乐一把挡回。 为奖励二娃子今日疼爱姐姐的行为,悠然给其买了一堆小食,丢给长乐,准备让娃子回家慢慢吃。 此时,快到了众人汇合的时间,两个娃子逛累了,悠然便带着二人往约好的茶馆走。 怎料,还没到茶馆,便被一人拦了路。 竟是康保先,康掌柜。 许久未见,悠然差一点没认出来。 “请太太安。” 康掌柜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因出现的突兀,悠然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是康掌柜呀……免了。” 悠然并未打算停留,抬步要走。 谁知,康保先扑通一声,当众跪了下来。周围的人纷纷朝这边看过来。 悠然凝眉。 “太太,小人之前眼拙,得罪了太太,您大人不计小人过,请太太饶恕小人吧!” 这话说的,让悠然极其无语。 我做什么了我?让你说的这般十恶不赦! “康掌柜,你这是何意?” 悠然还是平静的问道。 “太太,小人原来的食客源早经营不下去,关了门。小人静思已过,在这附近开了个小茶馆,混口饭吃。可是,最近不知从谁口中得知,说小人曾经得罪过太太……渐渐的,店里的茶客越来越少……太太,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再这般下去,恐怕要活不下去了。” 听他这意思,是怪自己出的手了? “康掌柜,说实话,若不是今天,你乍然出现,我都不记得,还有你这样一个人。又岂会去关注你的小茶馆?曾经,我们是合作过,但利益早划的一清二楚,早无干系,这点,你应该很清楚。” “太太,小人知道,小人知道您宽宏大量,心存仁慈,小人知道,这肯定是有人在造谣,但是,小人堵不上人家的嘴啊……太太,小人求求您,您只要往小人店里坐一坐,喝上一杯茶,那谣言自然不攻而破。” 悠然冷笑,“这才是你今天跪在这里的目的吧?康掌柜,多日不见,你还是一点长进没有!你若喜欢跪,就跪吧,我对你的茶馆,毫无兴趣。”说完,悠然牵着俩娃子绕了过去。 康保先还要撒泼耍赖,被长乐上前一喝。 路上,长乐非常愤怒,“太太,您当时就该给他点颜色看看,他这是在要挟您!好像您不帮他,就大错特错似的。” 悠然笑了。 “无足轻重之人,不足挂齿。” 长乐点头。 “明日起,若无事,跟着撒护院练剑吧。” 悠然突然转了话题,对长乐道。 长乐一愣。 “我的贴身侍女,不仅需要机智、随机应变,还要有一身的功夫。我观你有些底子,所以,想栽培你,长乐,如何?” 长乐呆愣的脸上终于有了动静,欣喜,“谢太太!谢太太!长乐愿意好好跟着撒护院学习!” 又道:“长乐是孤儿,小时曾经被卖进杂耍班子,所以,有些底子。” 悠然点头,这些,她早知道。若不是如此,她也不会选她。(未完待续) 第104章 消息 这次庙会,把稳婆累的不轻,在家歇了两天,愣是没出屋。 又对悠然中途遇见安宜人的事情念念叨叨,并不是因为安宜人出手大方,而是因其识货的眼光,让稳婆生起了惺惺相惜之感。 可见,安宜人也是个刺绣高手。稳婆这样说。 平静、安然的度过几日,这天,悠然换上便装,正准备骑马回上水村,忽然从内院传来一阵噪杂,让人驻足。 如今悠然的后院与吴氏的内院以及高柱的外院基本隔离,双方基本上井水不犯河水,就连出行时,也是你走你的前门儿,我走我的后边儿,谁也不想撞见谁。 不过,一向安静的内院,还不曾这般。 就在这时,飞雪突然从角门跑进来,且面带大喜色。 “太太!三老爷要荣归啦!” 什么?高武要回来了? “飞雪,你听谁说的?”稳婆激动的几乎站不稳,兴冲冲问道。 飞雪眉飞色舞,“朝阳、晚霞都这么说!阿婆,那边院儿里的人都高兴疯了!” 朝阳、晚霞是王冬梅的丫鬟,与飞雪一向交好,可见消息是真的。 悠然愣在原地,丫鬟、婆子都以为她是高兴坏了,一个个都忍不住欢喜大笑。 天呐!她们家的昭武校尉要回来了! 也许这个消息太振奋人心,吴氏的“病”也一下子全好起来,又开始梳洗、打扮、要吃要喝。 高柱这两天铺子也不管了,只交给手下打理,自己带着两个儿子,里里外外跑个不停。打探消息,被大小官员联络,准备迎接事宜。 两天后,南疆战事最新消息传来,南邕投降,北南邕归顺大商,南部分散的部落更加向南散去。赫赫一时的南蛮大族彻底分裂。这次持续十数年的战争,最终以大商朝的全胜而结束。 消息传到朝堂,龙颜大悦。当即宣布,大赦天下,并举国欢庆三日。 当然,随之而来的。是那些戎马征战的将士们的荣升。 高武前脚还没到南州,后脚。他荣升正五品定远将军的消息已经传到寿安。 断了俩月荤腥的吴氏很不幸,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吃饺子,结果一不小心吞了个囫囵个儿,上不来下不去的卡在喉咙里。 眼瞅着面色发胀发红的吴氏。满屋子顿时大乱,眼见喜剧酿成悲剧,还是钱三丫反应的干脆。直接冲吴氏的老背狠狠一拍…… “咔……”的一声。 囫囵个儿被喷出,飞了老远。 王冬梅双手通红的捧着茶杯。给吴氏奉茶。手是刚刚去耳房倒水时烫的,偷笑的太厉害,一时没分清热水、温水,把手烫了。 “娘,快送送,快送送。”钱三丫急道。 吴氏接过王冬梅的茶水,一口喝个干净,直叫“我的老娘哎”。 钱三丫笑着嗔道:“娘,你可真是把我们吓个半死!乐极生悲的事,咱可不能干!不就是个五品的定远将军吗?三弟是武曲星君下凡,本就是奇才,五品的算什么?将来,说不定还能当一品、二品大将军呢!” 高武接二连三的跳着升级,把高府的人的胃口也撑大了,她们狂喜的同时,自然又期盼着更高、更远的目标。 吴氏知道钱三丫是担忧她,也不生气,笑道:“哎呀呀,我的三郎哎,就是出息!五品!将军……” 吴氏只觉做梦一般。 又笑着问钱三丫,“你们爹、相公都在干啥?” 钱三丫忙道:“县衙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来了,爹和相公正忙着接待呢。另外,各府的贺礼也送了来,大哥正在库里清点。” 吴氏顿时笑开了花,转向王冬梅,“如今你主持府里的中馈,这几天要辛苦了。” 王冬梅连忙道:“辛苦可谈不上,等过两日婆婆接了手,别责骂儿媳就成。我没当过家,也不是那块料,这些日子,府里被我弄的鸡犬不宁,私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抱怨,到时,还请婆婆替儿媳描补描补才是。” 短短几句话,出来好几个意思。先表明自己可不贪着管家,让吴氏放心。又说自己不是那块料,表示自己谦虚的同时,又先在吴氏跟前打了个预防针,等日后吴氏想揪她小辫子,也得掂量掂量。后又指府里多少人抱怨,指的不就是自己曾抱怨月钱被克扣的事么? 钱三丫愤愤然。 吴氏还算满意,并未看钱三丫。 这个大儿媳,总算还有些自知之明。 吴氏高兴,钱三丫也不敢说什么,婆媳三人又说笑一阵,吴氏突然问道:“派人去请邱氏了吗?” 吴氏将一个“请”字喊的咬牙切齿。钱三丫忙说早就派人去了。 刚说到这儿,门外便有丫鬟进来回道:“回老太太,三太太一早就下了田,没在院里。” 吴氏不悦。 顿时拉了脸,“这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去下田!我看她一心只扎进钱眼子里,别说看得见婆婆、公公,就连自己相公也看不见了!” “就是,就是!三弟妹太过分!”钱三丫附和。 王冬梅笑道:“娘,三弟妹是不是还不知道呀?” 钱三丫撇撇嘴,“大嫂,您别逗了,都这会子,府里的蚂蚁都听说了,她会不知道?” “你别替她开脱!”吴氏不悦的看了王冬梅一眼。 王冬梅低了头,突然又抬起,讶然道:“说起来,有件事,真是奇怪。” 吴氏与钱三丫紧盯着王冬梅。 “你们说,三弟六品时为三弟妹请的封,怎么到现在都没下来?如今,三弟可是连五品的将军都做了!还是说,上头觉得三弟做了将军,要把三弟妹的请封也给提升了?” 吴氏与钱三丫也觉得奇怪,听到后面,吴氏脸色更是难看,“升什么升?你三弟是不清楚状况,若他回家,见自己娘子竟是这种人,哼……” 一声愣哼,代表无限意思。 其实,吴氏并不知道,最近这两个多月,高柱一直让高文代笔,每隔几天就会给高武去封信。内容虽然隐晦,但无一不针对邱氏。 高柱的盘算,滴水穿石。他只要一点一滴慢慢的磨,并相信,总有一天,高武的坚持会动摇。 晚上,高柱突然踏进两个月不曾来过的温渲室,吴氏又惊又喜,忙命人摆饭。 高柱手一摆,让丫鬟、婆子退下,说已经吃过。 “今天,你做的很好。”高柱坐下,说了这样一句。 “难得啊,你能这样沉得住气。”高柱又补充了一句。 吴氏顿时泪流满面,窝心啊! 嫁给这个男人三十多年,为他生儿育女,平日里强硬霸道对她随意呵斥就罢了,可是没想到,上回她竟敢下那么重的手,将自己浑身上下抽的一无是处。 说实话,如今,打心底,她对高柱是又恨又怕。 吴氏的心情,高柱也看得出。 坐下来,轻声道:“上回,我喝了些酒,下手重了,我给你赔不是!再怎么说,这里面也有我的错,毕竟,是我没有把话给你讲清楚,才让你做了蠢事。打了你,我也后悔,这些日子不来看你,一是忙着铺子的生意,二是也觉得没脸。这些年,你为我生儿养家,既有功劳又有苦劳……还望你别再生气。” 吴氏呆了…… 哭着抹泪,抽噎道:“你说的哪里话,我怎么会生气?原是我犯错了,没把你的话放在心上,做了蠢事,才被那邱氏捏住把柄,误了你的大计……” “这些事就别再说了。”高柱现在不想听这件事。 吴氏立刻住口。 高柱这才从袖笼里掏出一块红布,打开之后,两个黄澄澄的金镯子出现在吴氏面前。 在吴氏目瞪口呆的目光中,高柱亲自把金镯子给吴氏戴上。 刹那间,吴氏心中的恨啊,气啊,消失的无影无踪,心中全是感动与满足,这可是十成十的纯金镯子!(未完待续) 第105章 荣归 “他爹,这镯子得多贵呀!我看上回你给我买的那鎏金镯子就好。” 吴氏眨也不眨的望着戴在双手的金镯,喜的合不拢嘴。 高柱很难得,并没有斥责她的愚蠢,很耐心的道:“这是平安县王县令派人送来的,纯金的,可比你那鎏金的镯子好百倍。” “如今,你贵为将军的母亲,无论出行访客,还是待人接物,头面可不能寒酸。” 吴氏点头,“他爹,你说的对!可不能给三郎丢脸。” 高柱很欣慰,又道:“还有件事,内院事物,今后就由王氏打理,你就撂下大权,安安稳稳当你的老太君吧。” 吴氏顿时不悦,刚要表现出来,立刻又想到什么,赶紧笑道:“行!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他爹,你安排吧。不理家,我倒也乐得清闲。” “你能这样想,很好。” 高柱点头,又说了一些关于高武荣归的话,便离开了温渲室。 吴氏摩挲着金镯,神色复杂。 不知何时,丫鬟来报,二太太来了,吴氏连忙喊她进来。 见吴氏不高兴,钱三丫面上的喜色顿减大半,“娘,您这是咋啦?” 按理说,公公终于肯踏进温渲室,是好事啊! 吴氏没接她话茬,盯着钱三丫头上的金钗与手上的玉镯,让她走过来,“这些东西,也是你公公派人送的吧?” 钱三丫摇头,笑道:“是大嫂亲自送的,她也有一套,几乎与我的一样。不过,倒是公公的意思。大嫂只是奉命行事。如今,三弟是将军,公公吩咐我们,不能给三弟丢脸。” 后面的话,吴氏早听高柱讲腻歪,没怎么关注,她所关心的是。王冬梅掌家这一事。 她越想越觉得憋屈。她实际年龄还没五十呢,如今便被剥夺了掌家大权,且不说这个。那掌家大权竟落到自己厌恶的人手里,更让人无法容忍。 钱三丫可没管吴氏怎样想,接着笑道:“大嫂还说,从下个月开始。我们的月钱都要涨,娘。从下个月开始,我每个月就有十两银子的月钱!娘,到时候您也有十五两!” 十五两?吴氏眼睛瞪了一下,显得很吃惊。 不过。很快又不由自主的撇撇嘴,从王冬梅手里领月钱,她怎么想怎么觉得别扭。不舒服! 之前,自己“病”了。全部精力都放在对高柱的愤恨上,与如今可不大相同。 “娘,您知道这笔钱哪儿来的么?”钱三丫突然问道。 吴氏一愣,是啊,哪儿来的?府里的状况她一清二楚,这突然涨了月钱,钱哪儿来的?难道是铺子挣得的?吴氏又摇头,那“一亩三分地儿”,能挣多少钱自己还是清楚的。 钱三丫压低声音,“娘,我偷偷听相公说,三弟前些日子往府里悄悄运送了一笔银子,大概,有一千两之多。” 我滴娘来! 一千两! 再次听到这个数目的吴氏惊的站起,简直不知说什么才好,顿了又顿,终于问到点子上,“那这钱?” “这钱如今都入了公中,且有账呢。” 吴氏松口气,但是想想,觉得更加憋屈,一想到这一千两银子放在王冬梅手中随意支配,她就坐不住,越想越气,以至于,连这一千两银子的来历,都忘记关心了。 “三丫,你愿不愿管家?” 钱三丫正开心的说笑着,突然听见吴氏这样问,顿时惊的住口,一慌张,差点咬舌。 “娘,你,你说啥?” “问你愿不愿掌家!” 钱三丫好大一会儿都没说话,眼珠子滴溜溜,心眼子比眼珠子转的还快。半天,干涩笑道:“娘,您别说笑了,即使您不掌家,这还有大嫂呢!就算将来大嫂也不掌家,还有三弟妹呢。” 怎么轮也轮不上我呀! 说这些,钱三丫愤恨然,是啊,怎么轮都轮不到她,他们二房压根儿就是打酱油的。 吴氏不悦,“我只问你,愿不愿意!” 真是的,这个媳妇,平时瞧着机灵活泛,口齿伶俐,怎么每每关键时候就犯晕? “愿意!愿意!娘!傻子才不愿意呢!” 这就好!吴氏听钱三丫这样说,松了口气似的,钱三丫观其情形,稍稍看出了些门道。 看来,娘心里已经有谱了。 钱三丫立刻道:“娘,您放心,只要我掌家,任凭天下间贵的、有名的,只要您喜欢,我都给您弄来!娘高兴就好!” 钱三丫信誓旦旦,却被吴氏大喝,“这说的什么话?难道我让你掌家就是为了贪图这些小便宜?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这个家除了我,就是你,其他的任谁我也不放心!” 说到这里,吴氏又笑着拧了钱三丫一下,“我知道你孝敬我!但是,也不能落人把柄,遭人口实不是?” “娘……”钱三丫嗲了一声,婆媳二人会心而笑。 十天后,悠然的第三茬瓜果菜熟上市,也是这个时间点,高武浩浩荡荡的大队人马,进入寿安了。 这一天,詹石修率领寿安县大大小小官员、小吏、差役等百余人,站在寿安地界迎接。当然,与之同行的还有高家老小、管事、仆人等。 整个迎接队伍浩浩荡荡,可谓是倾巢而出。 眼见高武率领的大军映入眼帘,悠然那颗平静的近一年的心,重新不安起来。 一面面红色缠黑丝的大旌旗迎风飘扬,硕大的“高”字让高家人心瞬间膨胀到极点,这是他们高家的荣耀,至高无上。 身披金甲的高武坐在马首,在临近迎接队伍时,突然加速,朝众人奔来。 詹石修微微整理自己的仪表,准备上前恭迎。 “下官拜见定远将军!” 在詹石修的带领下,众官员和差役拜迎高武。 “詹大人,不必多礼。” 高武笑盈盈,之后,詹石修等人为高武让道,高武快步走到高柱、吴氏面前跪下,恭恭敬敬的为二人叩头。 吴氏口中喊着亲亲儿,让高武起身,高柱倍感欣慰,也慌的去搀高武。 之后,高武一一见过高翔、王冬梅、高文、钱三丫,最末端,是悠然,以及两个娃子。 “小菊……”高武走到悠然面前,眼中似有千言万语,此时却说不出一句。 看见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儿,顿时心都化了。 “叶儿!草儿!”高武将俩娃子抱起,亲了又亲,“你们想爹吗?” 许是高武走的时间太长,回来又这身打扮,还当着那么多人,俩娃子都有些沉默。好大一会儿,才软软的喊了声“爹”。 高香叶皱眉,“爹,你身上好硬。” 高武连忙放下娃子,大笑,一身的铁甲,确实硌人。 “咱们,回家吧……” 高武又望向悠然,悠然笑了笑,点头,领着俩娃子准备上马车。 浩浩荡荡的迎接大队开始复回。 高武原本打算重骑战马,但是最终却转身上了悠然的马车,悠然讶然。 (弟弟娶个媳妇儿,全家都累病了,我嗓子直冒火,脑袋被人踢了似的。以后几天实在无法保证双更,我很抱歉,但是亲党们放心,过去这档子事儿,一定加更加更再加更!这是水木的承诺!!)(未完待续) 第106章 平妻 “阿武哥为何不坐战马?你凯旋而归,应当让全城的百姓都瞻仰瞻仰你的风采。” 悠然淡淡笑道。 高武听悠然如此讲,很高兴。目光留恋的盯了悠然一会儿,却笑道:“作为一个军人,最重要的是为国杀敌,报销朝廷,那些虚名,有没有的,又能如何?” 那笑意并未达到眼底,给人一种顾左右而言他的感觉。 “阿武哥说的对。”悠然觉得高武有心事,便不再说话。 高武避开悠然的眼神,将俩娃子抱腿上,与其逗乐。 一会儿功夫,俩娃子被高武逗的咯咯笑,一路,倒也欢欣无比。 高武对府里现状似乎了然,所以,在听说悠然住后院时,似乎并无惊讶。 “三郎,若是你想住哪里,尽管说出来,爹保证在半天的时间里,给你收拾利索。” 高武笑道:“爹不用费心,后院挺好。再说,我们是三房,理应住在后院。” 高武这样一说,高柱心里更加不踏实了,笑道:“说起来,后院确实不错,院子大不说,还安静,你媳妇素来喜静,说实话,当时分配院落时,她是很满意的。” 凭良心说,高柱说的是实话,虽然出发点并没这么心善,但是好歹说的是事实。高武一听悠然喜欢,心里的不快稍稍溜走,又见悠然点头认可高柱所说,更是满意,无话可说。 从南疆带来的东西全都入府,高武简单交代一番,便和悠然一起回了后院。 果然,小院被人拾掇的素雅安宁。格调清新。 虽然,高武一路都笑,与稳婆说话时笑,在回答问题时也笑,可是,悠然总觉得怪怪的。 直到晚上,悠然才知。这怪怪的感觉。来自哪里。 晚上,俩人就歇时,高武走到炕边。突然给悠然跪了下来。 心中正纠结万分的悠然被吓了一跳,连忙后退道:“你这是做什么?” “小菊,娘子,我对不起你!” 高武头埋的低低。到最后,竟落下泪来。 悠然赶忙上前。蹲下身子,“阿武哥,你为何这样说?你,你快起来。” 高武握住悠然的双手。低道:“我不能起来,小菊,我要向你赎罪!” 悠然越发诧异。这高武,到底做了什么事。还要向自己赎罪? 高武不起,悠然索性在一旁的木梯坐下,摆出一副愿闻详情的模样,高武这才猛的抹了一把眼泪,一五一十的道开。 “小菊,你还记得年前我给你的来信么?我说义父邀我去他家过年,我去了。在他家那段日子,义父对我很好,每天我们二人都切磋武艺,箭法,兵法,日子过的极其畅快。后来有一天,明威将军……哦,现在已经是一品镇国大将军的安比仁去了穆府,义父便为我引荐,镇国大将军很是欣赏我的年轻有为,我们三人相谈甚欢。我一高兴,就喝了不少酒,然后就醉了……” 然后呢? 悠然扬眉。见高武停在这里,隐隐有些不妙的感觉。 “小菊,我当时真是醉了,一塌糊涂,自己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我真的一概不知……只是第二天我醒来时,当场就被义父打了几巴掌。义父骂我忘恩负义,说做了对不起他女儿的事。当时我就懵了……他说昨晚我闯到内院,溜进了她次女穆欣荣的闺房,撞见了,撞见了……她在洗澡……” 到这里,悠然心下了然,心中一阵恶寒,问道:“然后呢?” “然后……刚巧镇国大将军当晚也没离开,憩在了客房。他正好看见义父打我的那一幕,在得知事情来龙去脉后,硬是要做媒,把义父的次女许配给我。他说,这样一来,便皆大欢喜。” “高武,你不知道自己有妻子吗?” 悠然强制的压住心中的怒火。 老天,她若真的是邱菊花,听到这里,估计会一下子背过气去。 高武连连点头,“我说了,我当时不停地说,我说我有妻子,我妻子还给我生了一对双生女,非常可爱。可是……可是……” “可是你高武当时看到人家黄花闺女的肌肤,便等于轻薄了人家,你要为别人负责。” “可是,当时是由一品镇国大将军做媒,且你的义父松了口,你无法违背与忤逆。” “最终,你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悠然利索的替高武说了。 “小菊……”高武脑袋低垂在地,“你说的对,我答应了。镇国大将军说,自来男子都是三妻四妾,如今多一位平妻又能怎样?” 平妻? 悠然冷笑,也是,穆德郎的女儿,怎会为一个小小的五品定远将军做妾? 果然,高武又道,那穆欣荣是穆德郎的嫡次女。 是啊,穆德郎如今已经是正二品辅国大将军,她的嫡出女儿,怎会给人做妾?别说给高武做平妻,就是做正妻,那都是下嫁! 邱菊花的命,果然是泡在苦水中的,并且,永无出头之日的一天。 在家时后娘欺负,嫁人后婆家欺负,好不容易觉得有个出息的老公,结果,还是要被别的女人欺负。 什么平妻!从目前的局面来看,她穆欣荣才是正妻,而邱菊花,连妾都算不上。 一个无关系无背景无财产的村妇,拿什么和人家辅国大将军的嫡女相比? 分分钟被碾死的节奏! 幸亏邱菊花死了! 悠然忍不住又这样想。 “你说的,我都明白了。” 悠然长长的叹口气,慢慢起身,抬步朝门外走去。 “小菊!”高武一把握住悠然的腿,不相信的盯着悠然的眼睛,似乎不相信她的反应。 “小菊!你打我骂我吧!” “打你,骂你,你会放弃你的平妻?如今木已成舟,做这些,还有何意义呢?” 悠然挣开腿,快步走了出去。 为什么,无论走到哪里,都有这狗血的剧情呢? 什么喝醉了,不省人事了,走错道儿了,撞见女人洗澡或是换衣服了,看见女人肌肤要为人家负责了…… 都他娘的扯淡! 先不说这其中的巧合,怎么就那么巧,去了内院?堂堂将军府,难道就像家里的菜园子那么大,随意走一走,就逛完了? 还真凑巧,恰恰就转到内院,且一路畅通,竟然到了穆欣荣的闺房都没遇见一个人阻拦。 难道将军府的人都死了不成? 一个堂堂的将军家的小姐,洗澡的时候竟然身边一个服侍的人都没有,可见自己现在的生活有多么奢侈了,洗澡时光搓背的就得俩……瞧瞧人家将军小姐,简直是人间简约的楷模! 如此不经推敲,一点就破的事,偏偏那个汉子还信了,当场还答应了,现在又哭哭啼啼的跪在邱菊花面前认罪啊,赎罪啊,毛卵用? 悠然走进东厢,桂花正与俩娃子打扇,见悠然走进来,甚是惊讶。 “东,东家,您咋没有……将军他……” 在桂花看来,这个时候,东家不陪自己相公睡觉,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悠然在外面溜达一圈,心情早恢复平静,淡淡吩咐桂花去西间休息,自己则执起了蒲扇,坐在娃子身边,轻轻扇起。(未完待续) 第107章 炸锅 次日,悠然并没有去参加詹府为高武举行的接风洗尘的宴会,早饭后,她将俩娃子带到周叔家里,丢给周大奋,自己便去田了。 高柱、吴氏对悠然这一行径大为恼火,说她简直不可理喻,平日傲慢无礼、不守规矩就算了,如今自家相公已经贵为将军,竟然还那样我行我素! 高柱对高武说,你媳妇两只眼睛已经完全扎进钱眼子里。但高武却无动于衷,这让高柱十分不解与着急,按理说自己给高武去了那么多封信,有的没的讲了一家人对邱氏的诸多不满,早该有反应的! 即便是高武不信,可是这次,他亲眼看到的事实,总该相信了吧?别人家的太太都跟着自家官相公出席,而高武单枪匹马,有多丢脸,他这个儿子会不知道? 可高武此时的反应,真的让人无法接受! 高武一阵沉默,之后,把穆欣荣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然后,高柱与吴氏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了。 再然后,府里就炸开锅了。 高柱再三确认消息无误之后,一颗老心脏砰砰跳个不停,简直比当年自己娶媳妇儿还要激动,他仰天大笑,直喊,苍天有眼!苍天有眼! 再也没有什么消息比这更振奋人心的了! 一方是二品辅国将军的嫡女,另一方,是邱氏。 哼!这回,可找到整治邱氏的办法,你不是仗着三郎的宠.爱无法无天,自以为是么?你不就仗着这点子嘛!如今,三郎出息的来个釜底抽薪,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怎样!你唯一砝码已经不再独属于你,我看你接下来要怎样! 哼!还推说什么身子不舒服而不去参加宴会!不舒服就下田啊?我看是哭去了吧! 一个小小的村姑,你拿什么与人家辅国将军的千金小姐相比! 高柱心里那叫一个舒畅,也不掩饰,直接对高武笑道:“三郎!你咋不早说?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又看高武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知道他在顾忌邱氏,便不悦道:“自古男人三妻四妾皆属正常。如今。你已经是将军,多一个平妻,谁又能说什么?三郎。你可不能糊涂!邱氏在你眼中纵然千般好万般好,可是,那穆小姐可是辅国大将军的女儿,你可不能亏待人家!再说。这件事明明就是你的错,人家不嫌弃你出身低肯下嫁。哪里找这样的好事?” 这一点高武明白,此刻穆欣荣于自己,的确是下嫁,他也是顾忌这一点。不想耽误人家女儿。更重要的是,他压根不想娶,他觉得这辈子。只要有邱菊花一个,就够了! 可是就像自己爹说的。他不能拒绝,因为,是他的错,自己就要承担后果! 高柱又怕高武误会自己嫌贫爱富,连忙道:“你放心,穆小姐再是平妻,与邱氏不分大小,但毕竟万事都有个先来后到,进门之后,还是要喊邱氏一声姐姐的,至于,邱氏那里,我去劝她。” 高武又沉默良久,在高柱的注视下,最终轻轻点了点头。 其实,他明白,这件事情,已经定论,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他要的,是全家人对邱氏的补偿。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父母亲不喜邱氏,可是他对不起邱氏,而这个时候,他的父母理应站在自己这一方,体谅自己的苦楚。因此,高柱刚才的反应,高武基本满意。 而自始至终,吴氏只瞪大眼睛瞅着二人,她已经被这消息惊懵了,后来,等她反应过来时,又不知说什么,也不敢插话,只听他们父子二人讲。 高武一离开,吴氏迫不及待道:“他爹,三郎真的要娶个平妻么?还是个千金大小姐?” 这本就是个男人的世界,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吴氏当然认为理所当然。只是,他们曾经都是泥腿子,作为一个泥腿子,一辈子不打光棍儿,能娶上一个媳妇儿已经烧高香了,谁又敢奢望妻妾成群? 一般来说,在大商朝,妻妾成群这种待遇,基本属于有权有势的男人,这突然落到自己家里,吴氏一时没反应过来。 因为不曾,所以恐惧,或者担忧。 铁算盘就是铁算盘,想问题的思路与别人就是不一样。 他笑着转了话题,道:“你知道,穆小姐嫁过来,得有多少陪嫁么?” 吴氏瞪眼,陪嫁? 高柱伸出了一根手指,“至少一万两。” 吴氏一听,顿时脑袋一阵眩晕。 又听高柱道:“如今,像他们这样的千金小姐,陪嫁就得这个数!更何况,他们家还不要彩礼。” 白送啊! 这笔生意,当真是稳赚不赔。 啥也不说了,吴氏已经板上敲钉丁,甚至已经迫不及待希望穆欣荣进门。 并且,后知后觉的吴氏突然想到,这回,可有人来整治邱氏那贱.人,顿时,心里的不适一扫而光,瞬间变成一副接下来要看好戏的心情。 高柱离开后,吴氏喜洋洋的冲外面大喊,“请你们太太都进来吧!” 早前就见门口有人张望,不用想,也知道是钱三丫身边的四季、平安。 果然,吴氏话刚落地,四季帮着钱三丫打帘,平安跟在钱三丫身后,主仆三人走了进来。 钱三丫做事向来单枪直入,进来便问,“娘,听说三弟要娶平妻,可有此事?” 吴氏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笑着将具体事宜都说了个遍。听得钱三丫心绪复杂,啥滋味儿都有。 首先便是,那穆小姐身份高贵,与这样的人做妯娌,说实话,还不如与邱氏呢!邱氏再坏!再傲!那也是泥腿子出身,谁比谁又高贵几分呢? 可是,假若高武再娶,那邱氏便要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想想都解气。邱氏平日横行霸道,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不就是仗着高武的看重么?如今,看她还能如何蹦跶! 想到这里,钱三丫又觉得痛快至极!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三房的撕逼大战。 从吴氏屋里出来,在她回院子的路上,钱三丫却又一阵感叹,这男人啊,一旦有了钱,有了身份、地位,就一定会变心!钱三丫的那个“男人都是靠下半身思考”的理论又冒了出来。一时更加坚定,今后一定要把高文看的死死的,高文如今是秀才,再过些时日万一中举,在整个寿安县就成了香饽饽了…… 不行,得抓紧时间,在高文身边再安插两个眼线才成! 钱三丫说干就干,加快了脚步。 因走的急,差点与迎面而来的王冬梅撞架。 “哎呀,二弟妹,走这么着急干啥?”王冬梅虚扶了钱三丫一把。 又责怪四季、平安没照顾好主子。 钱三丫顾不上其他,压低声音道:“大嫂,你咋从那边过来的?” 王冬梅叹气,“你这不明知故问,我去看望三弟妹去了。” 钱三丫眼睛一亮,“她现在怎样?” “在上水村呢,早上出门之后,就没回来。连午饭都没回来吃。”王冬梅一副惋惜的样子。 “说实在的,三弟妹心里不好受也应该,毕竟事情来的太突然,让人缓口气儿的机会都没有。在外人看来,难免落人口舌,说三弟一朝得志,便忘了糟糠之妻。”王冬梅继续道。 钱三丫有些不以为然,“大嫂这话严重了,三弟向来重情重义,一直把三弟妹放在心尖尖上的。再说,他娶的是平妻,说起来,名义上不分大小,但是毕竟有个先来后到,要说正经的原配,还是三弟妹,何来忘了一说?而且,我觉得,那穆小姐能不嫌弃三弟出身白丁,已经难能可贵了。” 王冬梅心里不以为然,嘲笑钱三丫的粗鄙肤浅,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竟然还说原配不原配的话,真是可笑! 再说,就是想看笑话,稍微遮掩一下总是可以的吧? 如此赤果果,只能让人看了笑话! 王冬梅笑着说自己多想,又夸钱三丫想的通透,二人笑着寒暄一番,各自离去。 短短一上午的时间,高武要娶平妻的事情刮遍了整个高府,并且逐步向外扩散。没两天,整个寿安县的人,都知道了。 (对不起亲党们,今天晚更了。刚从老家回来,从明日起恢复正常更新。)(未完待续) 第108章 场面 一时之间,整个寿安县都沸沸腾腾,闹哄哄的,说什么的都有。 原本邱菊花就是寿安县有名的大名人,这下子,更站在议论的最巅峰。 说起来,也奇怪的很,怎么什么奇形怪状的事情都能与邱菊花扯上关系?议论的同时,人们禁不住纳闷儿。 但凡议论,最凶猛之处,当属田间与茶馆。 人们劳作之时,拉几句闲话,但还要干活。茶馆就不一样了,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这些人还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没事干,闲着又蛋疼,只能找话茬,权当茶资慰藉无聊。 自君伯茶馆闭馆之后,各个茶馆纷纷效仿,出售炸金蝉、花生糕、绿豆糕等各种小食、点心,在加上邱氏密料公开降价出售,各大茶馆更是迎来了春天。 “虽然蝉子一样,密料一样,可是你们这炸金蝉的味道,还是和君伯茶馆的炸金蝉差远了。”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怎么回事儿,这味道咋就差那么远呢?难道还有什么秘方不成?” “嗨,你们懂什么!当年君伯茶馆的炸金蝉,那可是邱娘子……高太太亲自指导的,我们这小小居安茶馆,怎么能与之相比?” 听口吻,是个掌柜身份。男人们突然大笑,那笑声极刺耳,韵味儿十足。 笑声回落后,一男人继续道:“听说,那邱氏如今几乎不进家门,只呆在田里,你们说说,她这是何意?” “何意?逃避呗!谁让人家穆小姐快进门了呢!唉……这种事情,搁谁身上。谁也受不了,自己种树,别人摘果,搁谁谁服气?”掌柜又道。 “什么逃避?我看是傻!不服气就躲起来?” “不躲起来怎么样?还能和人家干一架?人家爹可是堂堂的辅国大将军!不仅如此,听说穆家在南州一带,本就是世家。”掌柜又道。 “啧啧……只可惜了,邱氏那花容月貌。”一个尖刺的声音响起。猥琐的厉害。 “哈哈哈哈……” 茶馆内一阵爆笑。那笑声几乎将隔间的布帘掀起。 忽而。这笑声被一阵近乎怒吼的声音打破。 “小二,给我来壶上好的女儿红!!” 笑声戛然而止,布帘被打开。 “哎呀。是詹捕头!真是稀客!!詹捕头要酒,真是说笑,小人开的是茶馆,哪里又有酒呢?” 小二不识詹清辉。听自家掌柜如此说,忙跟着赔笑。“是啊,是啊,詹捕头,要不小人再给您来壶好茶?我们这里还有各种小食、点心。” 詹清辉大手一挥。不耐烦的点头。掌柜小心的陪着不是,弯腰后退,而后笑着打起了帘子。继续扎进那群男人堆里,与之闲聊。 宋严怒道:“爷。他就是康保先,如此猖狂,您也不管管!” 朱明登时给宋严一个严厉的眼神,“闭上你的嘴,别给爷找烦!” 詹清辉猛的饮下一杯茶,将杯子往桌子上一撂,便要朝外走去。 朱明反应的快,一把扯住詹清辉的胳膊,“爷,您去哪儿?太太可是让您在这里等她。看时候,太太也该还完愿下山了。若是太太见您不在,小人到时该怎么说?” 詹清辉扔给朱明一个极凌厉的眼神,甩手出了茶馆。 跃马而上,扬长而去。 今日,他有些冲动。走到半路的詹清辉才意识到。 其实,他明白,一沾到与邱氏有关的事情,他就平静不了。 可这次,毕竟与以往不同。 也不知邱氏现在如何,詹清辉心里翻腾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上水村,后来,又觉得自己已经走到这里,不见上一见,自己都说不过去。 打心里找好理由,詹清辉加快速度。 天气已经不那么炎热,晌午过去,空气开始有风,微微的,夹杂着淡淡清爽。 此时,悠然正坐在帐篷里吃饭,上午一直在忙,午饭已经过点。 詹清辉突然走进帐篷时,悠然正和二娃子一人一个老母鸡腿儿,啃的津津有味。 詹清辉张大了嘴巴,那一瞬间,好像心中所有的不快全部消散。 悠然和娃子也愣,一旁的高香叶放下毛笔,甜甜的喊了声“詹叔叔”,悠然这才回神。 这时,周元成冒冲冲的走了进来,“东家,我刚刚看到有个人进……” 周元成话说一半,突然看见詹清辉那张脸,顿时松了口气,吓他一跳,还以为猖狂的贼人呢! 不过,周元成只松了一口气,第二口又不顺起来,也顾不上规矩,直接冲詹清辉问道:“詹捕头,您这样突然闯进来,所谓何事?” 詹清辉已经恢复云淡风轻的模样,“家父有些话,让我传达给邱东家。” 詹清辉说的是邱东家,没说高太太。 周元成这才意识到自己失礼,忙告罪后退。 詹清辉却笑,“是我鲁莽了,我见你们都在田里忙乎,就没告之,独自走进,还望见谅。”说完又冲悠然致歉。 周元成退了下去,悠然已经将手、嘴擦拭干净,站了起来。 “詹捕头,县太爷有什么话要说?” 见詹清辉犹豫,悠然喊来桂花。桂花将孩子们带去另一个帐篷,悠然再次望向詹清辉。 “你现在怎样?” 啊? 悠然瞪大眼睛,县太爷要问的是这个? 是说田里的事儿?还是粘到自己身后的那堆烂摊子? 一时之间,悠然还真有些搞不懂。 詹清辉往悠然面前走了两步,无比认真道:“我问你,现在怎样!” 你问我?不是县太爷?还是只是对上句话的重复? 我草!悠然觉得自己更糊涂了。 “邱氏,发生了如此让人憋屈的事,你难道真的无动于衷?” 詹清辉见悠然一直皱眉不说话,又道。 这下,悠然似乎,大概有点儿明白,貌似不是县太爷派这人来询问她的吧? 那就更与田事无关。 “我很好啊。” 废话,不好能津津有味的啃鸡腿么? 詹清辉似乎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却又不知接下来说什么。 他的拳头握了又握,眼神饱含着令人说不出口的情绪,突然转身,大步走出帐篷,跃马而去。 悠然追了出去,望着远去的飞驰的背影,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儿? 脑筋又抽抽了吧? 真是无语。 悠然瞬间觉得,要说来这个世界,让她觉得最无语的人,数来数去,当属詹清辉。此人的无厘头搞怪,总能让人不由自主的抓狂。 算啦,不与小孩子计较。悠然又复回帐篷,继续啃鸡腿儿。 三天后,高府的喧闹达到最高.潮。 因为,高府上下所有人都念叨的穆家二小姐,穆欣荣的送嫁队伍,已经到寿安了。 先进高府的,是穆欣荣的嫁妆与陪嫁队伍。 一百八十抬,比京城的大家小姐的陪嫁还要丰厚。在京城,世家女儿出嫁,顶多一百六十抬,一般都是一百二十抬,可见穆德郎对高武有多看重。 见到嫁妆的宾客都这么说。 一时间,各种羡慕、惊讶、猜疑、或赞叹的眼光,充满整个高府。 高家人自高柱开始,上上下下,皆笑的合不拢嘴。 两万两银子的陪嫁,老天爷,此时不笑,更待何时? 飞黄腾达四字,此时已经不足于形容他们高府的步调了。 原本高柱打算规规矩矩按照平妻的礼仪,迎接穆欣荣进府,在他看见那丰厚的陪嫁之后,当即决定,把所有的档次全部提升一格,就按元妻来娶。 高柱一声令下,合府当然没意见。 高武一边忙着应酬,一边又心优着他的小菊,另一边,又忙着迎接穆欣荣,整个人根本忙的不可开交,哪还顾得上这些细节。 而穆欣荣的陪嫁们见到高府如此识趣儿,也都喜气洋洋,遗憾的同时,也觉得稍稍有些心慰。 八月初八,大吉大利,宜嫁娶。 这一天,穆欣荣与高武,在一片极热闹、盛大的场面中拜堂成亲,喧喧闹闹的,一直到半夜,宾客才彻底散去。(未完待续) 第109章 敬茶 其实,高武压根儿就没见过穆欣荣的模样。 撞见穆欣荣洗澡那次,自己喝的酩酊大醉,根本不知自己都干了啥,更别提记住穆欣荣的样子了。 高武手里拿着金秤,对着那火红火红绣满金线的盖头犹犹豫豫半天,最后新娘子动了动,高武这才上前,轻轻挑起了盖头。 人长的,真是美艳! 一双泛着淡淡雾气的桃花眼,此时正目光潋滟的望着高武,那线条唯美而又饱满富含弹性的烈焰红唇,此时微微张开,表情既娇俏又大胆,突然一个微笑的绽放,如牡丹花开,雍容炫美,瞬间的垂首,让人留恋万分。 大商朝的新娘妆并不像前朝那样浓厚,只比平日里的装扮稍稍浓郁一点,而且大多在头饰上下功夫,发呆的高武看到的,的确是穆欣荣本人的面貌。 “相公……” 伴随着软软糯糯的一声轻唤,一只大红描金绣着鸳鸯戏水的红靴子伸过来,朝高武脚上勾了一下,那红靴子包裹的,是一只纤细的小脚。 高武身子猛的一颤,自觉后退小步。 女人天然的小足,往往对男人有致命的吸引力。 据说西门庆当年,也是先看上了潘金莲的小脚,后来才爬上了她的身子、脸蛋儿。 高武讶然,他是真没想到这位穆小姐行事如此大胆,并且还有点儿,有点儿放的太开…… 小菊就不这样,自己抱她一抱,都扭扭捏捏。 小菊……高武穆然想到悠然,心里猛的一痛。 穆欣荣看的清楚,只一瞬间。高武眼眸中的流光溢彩消退,取之而来的是一片灰朦。 穆欣荣开始犹豫了,刚才那举动,完全是她娘教的。 她娘王氏是继室,在嫁给她爹之前,那叫一个忧心。这年头,继室还不如寡妇来的痛快。与人做继室。动不动要给原配磕头上供不说,还要小心翼翼的照顾继室留下的孩子,小心翼翼的伺候公婆。小心翼翼的与妯娌相处。 人就怕有比较,因为一有比较,就能分出高低好坏,就能轻易落人口实。 这些还不算什么。最怕的是,原配虽死。却永远留在自家相公心中,成为男人胸口永远的一颗朱砂,抹也抹不去。 没什么比这更让人恼火的了,简直如鲠在喉。不去不快。 当年,娘也就是这么动人一笑,微微一勾。永远生动而特别的留在她爹的心中,在之后的日子。她爹总是对娘百依百顺,言听计从。 其实一开始,王氏是极反对这门亲事的,穆德郎对她再好,她也终究是个继室,死后是不能与自家夫君埋在一起的。 然而王氏极宠.爱穆欣荣,最终拗不过女儿的苦缠,这才松口,却提出平妻的条件,虽说平妻仍不如元妻,但按照大商朝的规矩,好歹死后能与丈夫合葬。 莫非自己刚才的行为太胆大,高武无法接受不成?穆欣荣内心腓腹。 可母亲说但凡武将,十个有八个都喜欢胆大有趣儿的女人啊! 穆欣荣捉摸不定,索性换了个模样,一秒钟变成大家闺秀,笑道:“相公,我有些饿了。” 声音庄重,内容却随和,让人倍感亲切。 正满脸通红,发呆不已的高武突然回神,忙道:“哦,那,那我去给你端菜。” 前脚刚踏出门去,后脚又复回,“你,你想吃什么?” 穆欣荣心里一喜,温柔笑道:“我爱喝汤,尤其是鸭血粉丝汤。” 她才不会为了规避什么而口吐“随便”二字呢。娘说了,你对男人一说随便,男人就会真的随便。 尤其是第一次,该开口的时候就要开口。一来,让他心里多份印象,多一份了解。二来,男人都好这口儿,一旦自己的女人心花怒放,又是自己给的,那心里,指定乐呵。 果然,高武连连答应,近乎小跑着出去,不一会儿,端来两大碗鸭血粉丝汤。 另外,还有两张酥炸小脆饼。 “这都是给我的?” “不知你的饭量,怕一碗不够。” 穆欣荣嘻嘻笑了,一手拿饼,一手执筷,动作快而优雅的吃起来。 很认真,看来真是饿了。 她一路风尘仆仆的走来,几乎都没怎么歇,今天又被折腾了一天……突然间,高武心里很不是滋味。 再次后悔自己去穆家过年,若不去过年,也不会发生那样丢人的事,而眼前的这位温柔端庄、长相出众的小姐,应该会有个更好的归宿。 “相公,你也吃。”穆欣荣突然打断了高武的沉思。 “今天你喝了不少酒,应该没吃多少东西吧?我吃一碗,就饱了。这鸭血粉丝汤炖的很有味道,我非常喜欢。” 穆欣荣加重了“味道”与“喜欢”二字,娘说过,在得到男人的实惠之后,一定要说出自己的想法,该喜欢的时候一定要说喜欢。 果然,高武听后立马笑了,并且不知不觉的在对面坐下,也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刚吃两口,又突然抬头,意识到自己动作粗鲁,怕人家小姐笑话。 但是,并未见到穆欣荣有异样,她也缓缓抬起头,又说了句好吃,然后低头大口的吃起来。 当然,动作还是一贯的优雅。 穆欣荣暗笑,自己的相公真是多想了,他都忘了她爹是干啥的,记得娘曾说过,当年第一次与自己的武将爹吃饭的时候,差点被他吞天吞海的气势惊呆了。 高武只觉越吃越饿,一碗不够,又命人端了两碗,三碗下肚才来个饱。 吃完饭,高武又断电了。 不知所措的坐在穆欣荣对面,直到穆欣荣起身走到梳妆镜前,开始卸妆。 “我,我去叫两个丫鬟帮你吧?你,你的陪嫁就在外候着。” 穆欣荣笑着回头,“无碍的,相公,我自己也可以来。” 刚说完这话,却“哎唷”一声,高武看去,只见一缕头发缠住了金钗,她正使劲儿的往下拽。 “呀,别动!” 高武奔了过去,小心翼翼的把卷起的发给弄掉,半天,金钗才被拿下。 刚把金钗放在桌上的高武突觉自己的腰被缠住,穆欣荣慢慢抬头,目光潋滟的望着高武,轻轻说了句感谢。 高武只觉一股热燥的火气直逼下腹,被禁.欲多年,感觉来的极其强烈。 猛的,高武抱起了穆欣荣,朝隔间的冒着热腾腾水汽的木桶走去…… 次日,吴氏起了个大早,端坐许久,也没等到穆欣荣来敬茶。 顿时不悦,“唉……果然是大官家的千金小姐,就是比别人金贵。” 钱三丫忙跟着附和,“可不是!不是说世家小姐的规矩更多么?我咋没看出来?” 王冬梅带着朝阳、晚霞走进来时,恰好听见,与吴氏行完礼,捂嘴笑道:“娘,事情可不是那样的。” 说完,走近吴氏,钱三丫也附耳过来。 只听王冬梅道:“三弟与小三弟妹好着的,昨晚……鸡鸣才歇下……要了三次水……” 吴氏一听,顿时换了个脸色。 向来不信仙佛的她竟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了一句。 穆氏竟然如此得高武的欢心,真是令人欣喜!若此次穆氏能一举得男,将来在三郎心中的地位肯定更加超过邱氏,而且,三郎有了香火,这将军府也后继有人…… 在这一点上,吴氏可不糊涂。 婆媳三人嬉正笑着,门外传来丫鬟的禀报,“老太太,小三太太来了。” 吴氏赶忙请人进来。 穆欣荣低眉顺首,却不失端庄大方的走了进来。 只是脚步有些缓慢,偶尔颤颤。 吴氏、王冬梅、钱三丫三个相互对视了一眼,皆偷偷发笑。 三跪九叩的规矩,穆欣荣做足了才肯罢休,改口叫娘后起身,此时,额头上已经微微出汗。 吴氏忙接过穆欣荣递来的茶水,钱三丫与王冬梅亲自搀扶穆欣荣坐下。 吴氏喝了一口,笑道:“你们新婚燕尔,小两口如胶似漆,娘真是高兴。三郎至今还没有子嗣,让人发愁啊。娘只盼着你将来争气,为三郎好好的生上几个,娘就是死也瞑目了。” 穆欣荣心里一皱,只觉吴氏的话越说越粗鄙。 当然,她早有准备,吴氏出身那样低贱,她也理解。 吴氏见穆氏红着脸,头越发埋的低,并小声称是,便对穆氏更加满意。 命人将自己一早准备的见面礼拿出,王冬梅、钱三丫跟随。穆欣荣起身一一谢过。 稍许,吴氏又道:“让你做三郎的平妻,真是委屈你了孩子。可是,没办法,万事都有个先来后到。你姐姐那里,还是要去端个茶水的。” 说这些,吴氏实在不愿,可是没办法,谁让邱氏仍是三郎的元妻呢? 想想真是后悔,若是当年三郎翅膀还没这么硬的时候,硬生生把邱氏那贱.人赶出去,哪有今天这麻缠局面? 穆欣荣恭敬起身,称是。 离开温渲室后,很听话的按照吴氏的吩咐,朝悠然住的地方走去。(未完待续) 第110章 赶出 穆欣荣暂住后院东边五间厢房,与悠然的正房离的不算远。 高柱一开始就答应,要在府里后花园子处弄一处别院出来,单给穆欣荣住,实际上,这两天已经开始丈量土地,准备动工了。 绕过蜿蜒曲折的回廊,又经过一座鲜花拥簇的凉亭,眼见悠然的正房愈近,穆欣荣突然停下脚步。 跟在她身后的奶娘、丫鬟、婆子都赶紧问询,不知发生何事。 李奶娘一向视穆欣荣为自己的眼珠子,忙心疼的仔细打量穆欣荣,“我的亲亲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她观穆欣荣的神情有些不对劲。 “奶娘,我,我突然有些紧张。” “哎呀,我滴小姐,你紧张个什么劲儿?她除了比你进门早一些,其他的那点儿比得上你,你是平妻,平起平坐!” 李奶娘挺胸抬头,给穆欣荣打气。 说完,李奶娘冲后面的婆子喊道:“来人,去把软轿抬过来。” “奶娘,不可!我是去给姐姐敬茶,怎能坐软轿?” “三太太,您伺候姑爷那么辛苦,坐个软轿怎么啦?”李奶娘这次喊的是三太太,语气很强硬。 那声三太太让穆欣荣既欣喜又着急,忙道:“奶娘,切不敢乱叫。” 李奶娘不乐意的点头,每当她听见府里的人喊穆欣荣小三太太时,心里就极不舒服,平妻,平妻呢! 她知道是为了好区分,不然两个三太太,都不知道喊的是谁。而自家小姐又是新来的。只能在前头加个小。 其实,平妻在本朝是无例可循的,无论是世家大族,还是一般官宦人家,为了维护正妻的地位,谁会吃饱撑的娶个平妻回来,笑话。若真那样。正妻的娘家大族绝对会不留余地的与其进行撕逼大战。 再说,谁家又没有女儿呢! 但是在前朝,倒是有几个例子。只不过不同的是。两位妻子虽说不分大小,可毕竟是分开两地,俗称“两头大”。 你有你的地盘儿,我有我的天地。咱们互相知道彼此的存在,但是井水不犯河水。相安一世,老死不相往来。 像她家小姐这样的情况,还真没有。李奶娘心里又为穆欣荣叫屈,真不明白。小姐为何不听太太的话,不愿在太太为其置办的庭院生活,非要搅进这闹心的高府…… 可如今。已经进门,再后悔都没用。 所以。见自家小姐露怯,李奶娘第一反应就是给她打气,给她支持。 两个婆子把软轿抬来,穆欣荣犹豫片刻,最终拗不过腿脚酸软,坐了上去。 “奶娘,你说,关于邱氏的传言,都是真的吗?” 在南州时,穆欣荣便打发人来寿安,将关于邱氏的一切调查的清清楚楚,也就在那时,她毅然决定,一定要进高府,见见这位“高人”。 一个小小的村妇,会有甚能耐,可以将相公哄的死心塌地。 “小姐,你都说是传言了!”李奶娘不以为然,“一个小小村妇,粗鄙无理,见识短浅,能有什么传奇故事?我看都是假的!大多是因为姑爷升迁,人们弄的恭维话儿。” 穆欣荣听后,微微点头,奶娘说的有理。 很快,轿子到达正房,穆欣荣下轿。 守在门口的飞雪立刻来迎,行完礼,又复回,打开帘子给悠然通报。 “太太,小太太过来给您敬茶。” 此时,悠然正坐在软榻上歪着身子听长乐给她报账。 “让她回去。”悠然头也不抬道。 飞雪惊诧,一时没动地儿。 长乐在悠然的示意下继续报账。 飞雪只好退下,并委婉的将悠然的意思传达给穆欣荣。 一堆人开始躁动起来,李奶娘气的面红耳赤,简直要暴跳。穆欣荣先是面色惨白,随后又涨的通红。 突然,她扑通一声,对着正门跪了下来,大声道:“姐姐!欣荣来给您敬茶!!” “姐姐!欣荣来给您敬茶!求姐姐让欣荣进去!!” “姐姐!!欣荣知道您怪欣荣!欣荣给您赔礼!!” “姐……” “小太太,您进来吧!” 最后一句,穆欣荣还没说完,长乐打开门帘,冷道。 穆欣荣气结,一个小小的贱婢,都敢这样给自己脸色…… 但是又不能不起身,是自己嚷着要进去,人家让进去了,自己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穆欣荣将手绢儿拧成一团,她受了邱氏的难堪,本想还过去让邱氏难堪,谁料还没闹开,邱氏竟松口了。 这个邱氏,真不是个好相与的。 穆欣荣更加好奇,邱氏,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村妇? 当她进去,第一眼看到慵懒的斜躺在软榻上的悠然时,五脏六腑顿时翻腾不止,那模样,那神态,那举止…… 这哪里是个村妇!! 怪不得…… 怪不得高武念念不忘…… 长乐给穆欣荣端来茶,穆欣荣接过,恭恭敬敬的走到悠然眼前,双手捧上,“姐姐,请喝茶。” 悠然接过,抿了一口,放在一边,“好了,你的茶我喝过了,你退下吧。” 退下! 她竟然让自己退下! 我又不是妾婢下人!!穆欣荣睁大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几乎不敢相信。 李奶娘再忍不住,直接上前道:“太太!小太太可是与您平起平坐的平妻!您刚才那样说,于理不合。” 悠然这才回头,扫了主仆二人一眼。 “长的还不错,高武那莽汉子的运气还不错,竟误打误撞这么个美人儿。”悠然悠悠笑道,随后目光一冷,盯着李奶娘道:“一个小小的奶娘,也敢指责我的错处!来人,给我打出去!” 长乐当即撂下账本,与桂花并驾齐驱,把满嘴嗷嗷的李奶娘架了出去。 穆欣荣只觉天旋地转,老天爷,她平生从没遇见过如此、如此不讲理的人。 村妇!果然是无礼的村妇!长的好看,徒有虚表!! 又想到刚才邱氏那审视自己的眼神,就像,就像给自己的汉子相妾一般……简直让人,让人无法容忍!! 穆欣荣指节攥的发白,却低头道:“我知道姐姐心中有气!此事本是欣荣的错!姐姐有气就撒在欣荣身上吧,万望姐姐放过不相干人等。” “你错在何处?” 啊?穆欣荣瞪眼,她都已经这样伏低做小,低眉顺眼,这村妇,竟然还咄咄相逼!! “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就乱认错!你脑子抽抽了吧?” 悠然说完,大手一甩,“你回去吧,回去好好想想自己错在哪里。” 穆欣荣已经目瞪口呆,一口老血差点喷出,受了十六年世家闺秀教育的她,面对不按常理出牌之人,第一次断电。(未完待续) 第111章 针锋 穆欣荣就那样面色惨白的走了两步,不甘心!真是不甘心! 忽而回头,在悠然面前跪了下来。 声泪俱下,“姐姐,我是真心想和姐姐好好相与,欣荣的一片真心,天地可鉴!在南州时,欣荣就听说姐姐的大名,也知道姐姐不是那气量小的人物,姐姐无非是怪相公变心,但是欣荣可以发誓,相公真的是心系姐姐,从未变心,姐姐可以不相信欣荣,但是您一定要相信相公啊!” 草泥马!还让不让人愉快的算账? 悠然扶额,将账本扔了。 恰在这时,高武打帘走了进来。 原本他走到院里,见长乐与桂花掐着腰,与李奶娘等人横眉冷对,就觉得屋里一定有事,赶忙打帘进来,没想到,刚进来,便看到这样一幕。 穆欣荣听见脚步声,泪光盈盈的回眸,见是高武,立刻泪如泉涌。 忽而冲悠然叩头,泣道:“姐姐,欣荣求您了,您就原谅相公吧。他虽然有错,但情有可原啊。” “姐姐!欣荣求您了!” “求您了!” 穆欣荣连磕三个响头,磕的高武眉头紧皱,当即将穆欣荣拉起,穆欣荣一个不稳,倒在高武怀里。 悠然扭头,忍不住想骂娘,到哪里都摆脱不了莲花白。 从前小说里有,电视里有,穿越了更有,一个高水莲已经让人时常呕吐,现在又多了个奥斯卡演技的…… 草泥马!草泥马!草泥马! 重要的骂人段子说三遍! 悠然长长舒了口气,站起身,走下木梯。 “本想着你是将军之女,该有一番风骨。可瞧你这上跪下舔的模样,真是把将门之女四字糟蹋的狗屎不如!你这套可怜的戏码我不吃!有人吃我管不着,也不稀罕去管!没想到的是,你骨气没有,脑子也不清楚,一会儿说是你的错,一会儿又说是他的错。我问你们。到底是谁的错?莫非你们早就约好的不成?” 听到这番话,穆欣荣愈发脸色惨白。 邱氏! 邱氏!! 她在高武面前竟然还如此大胆!她竟敢如此口无遮拦!她难道就不怕相公责骂吗?还是说,高武已经宠.爱邱氏到如此地步? 一时之间。穆欣荣脑子乱哄哄的。 穆欣荣想起了自己的娘,她记得,爹即便再宠.爱娘,娘在爹面前也是温柔贤惠。落落大方的,别说这些污言秽.语。就是重话,也不曾说过几句。 按照她娘的教导,一开始,她伏低做小。就是希望先和邱氏和平相处,等她喘过气来,再细细谋划。后来。竟发现邱氏不吃这套,便急了。 无措之时。高武恰好踩着正点过来,她打出了柔若无骨的牌,本以为当着高武的面,邱氏不敢放肆,只能活活吃个哑巴亏,没想到的是,邱氏竟然如此猖狂! 而且,自己光顾着高武那里,竟然还被邱氏抓了错处! 真是出师不利!! “小菊!你胡说什么?”正当穆欣荣满腹思虑之时,高武发火,“欣荣她初来乍到,就是说错话,做错事,你也该留几分情面,更何况,你是姐姐!” “呸!这姐姐我可当不起!整个府里谁人不知,你高武当天是以元妻之礼迎娶的这位。既然一开始做了,为何不一直做下去?半途而废算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高武讶然。 举行仪式的时候他满脑子一片混乱,简直像个木偶人,哪里顾得上察觉礼仪细节。 而穆欣荣更是惊讶,内心一阵狂喜,元妻之礼? 真的吗? 高武都没意识到,她更不知了。红盖头盖着呢,晕头转向的,让干啥就干啥,入了洞.房没多久就吃饭,然后与高武xxoo,一晚被高武折腾的浑身没力气,醒来之后赶紧起身给吴氏敬茶,然后来了这里,都没有人跟她说这件事…… “其实,也没啥,倒是给以后省事了呢!” 悠然又慢慢的吐出一句,令相拥的二人十分费解。 高武觉得悠然话中有话,黑脸道:“你这话何意?” “何意?给你的欣荣腾位子啊!” 穆欣荣心中又是一阵狂喜,同时,又倍感疑惑,最后认定,邱氏说的,也只是气话。 果然,高武被气的不轻。 “小菊!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这欣荣都已经进门了!自古男人本就三妻四妾,多正常的一件事,你却如此揪着不放!欣荣难道是个不好相与的?” 穆欣荣继续泪流满面,连连点头,主动放开高武扶她的手,“姐姐,欣荣是真心想与您做姐妹,咱们好好的一起服侍相公。” 这次,轮到悠然讶然。 并不是因为穆欣荣的话。 她冷冷的盯向高武,看了好大一会儿。 变了…… 真是变了…… 高武,再也不是自己曾经认识的那个莽汉子。从前他有野心,敢于争取上进,但是仍纯良干脆,与大多数乡村汉子一样,带着浓郁的泥土气息。大概也就因为那浓郁的干脆的乡土气息,才让她有那么一点点将就,偶尔一咬牙想着,干脆这辈子就当自己是邱菊花算了,守着俩可爱的孩子,和这片美丽的山水。 她并不是一个爱情至上的人,那玩意儿,有便有,没有便无所谓。与之相比,她还是觉得自由更重要一些。 而现在,那抹简单的感觉全无。曾经朴实憨厚的莽汉子竟然也会说,男人本就该三妻四妾的话。 又或者说,自己并不了解高武,究其原因,还是原主留给自己的记忆太深太深了。先入为主的印象,干扰了自己的判断。原主更不曾看清,所以,留下的深刻无比的记忆,也全都是假象。 无论是哪种原因,都让悠然觉得透心凉,到死还念叨着阿武哥的邱菊花,你到底有多悲哀? 高武被悠然审视的不自然,眸光闪过痛色,也盯着悠然,一动不动。 在你心里,我真的就那么十恶不赦? 凭良心说,我有吗? 我九死一生,辛辛苦苦在战场打拼那么多年,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你和孩子们!可你为什么就是不理解我呢?这件事,真的不是出于我的本意,当时那样的情形,我能怎样?拒绝吗? 辅国大将军与镇国大将军的意思,就是那么好违背的? 更何况,这本就是我犯的错,我若不承担,还算个男人吗? 明明这样简单的道理,你为何就是想不明白?你这样明目张胆的得罪穆家小姐,你可想过后果? 高武只觉自己痛苦极了。 “你们出去吧!我累了,不想再多说什么。” 悠然大手一挥,重回软榻,拾起了账本。 穆欣荣还想说些什么,被悠然一句话顶了回去,“你一个人服侍不好吗?没有人和你争,也没有人和你抢!” 穆欣荣语结,当然好! 这本就是她的目的! 可是她不能说好,可是说不好,好像又有些虚伪,别人一听就不信,好也不是,不好也不是,穆欣荣最终只能闭嘴。 但是心里还是窃喜的,无论怎样,这一仗,自己总算大获全胜。邱氏再有心计,奈何脾气太暴躁,而且嘴也贱,男人就是再宠.爱她,也总有厌倦的一天。还是娘说的对,温柔啊,才是女人最锋利的武器。 此时,穆欣荣可真是得意,她把邱氏最丑恶的嘴脸暴露在相公面前,让相公发火,让相公生气,让相公失望…… 临走时,穆欣荣柔柔弱弱,一步三回头,抬眸望向高武的时候,又欲言又止,朝悠然努努嘴,眼眸生动,仿佛在说,相公莫气,留下好好劝劝姐姐…… 事实上,高武收到的,的确是这样的信息。 一时之间,更加无奈,为何所有女人都能接受的事情,他的小菊就是不懂不接受呢? 无奈的同时,又觉得更加愧疚穆欣荣,堂堂一将军小姐,竟然这样低声下气,去主动承担他的过错,又为他说好话,求情,真是难得!(未完待续) 第112章 相对 悠然嘴里念念有词,算了好一会子帐,猛然抬头,却发现高武还没走。 “你怎么还不走?” 高武走近,在软榻另一侧坐了下来,柔声道:“小菊,你到底要怎样,才能原谅我?” 悠然扶额。 她本不打算现在提出,因为还有个事情,她需要现在这个身份来弄明白。但是就目前来看,好像自己要非说不可。 “想让我原谅?好,我们和离。” 只要你与我和离,我立马原谅。原谅?哼!不就是一句话的事么? 高武惊呆了,千等万等,他万万没想到,等来的是这样的话。 第一反应便是,他的小菊在开玩笑,他还干涩的笑了笑,后来,竟发现对面的女人神情极认真,突然之间,他感到后怕了。 和离?不不不!怎么可能!打死他都不会和离!! 高武喉结动了又动,却没发出一个音儿。他的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始终盯着悠然的双手,直到,他终于看出点儿什么…… 他的小菊,竟然在分首饰、细软。 他发现,凡是他送的,或是府里分配的,他的小菊全都弄一个堆儿,而她自己买的也弄一个堆儿,然后她再对对账,继续分堆儿。 她这是要做什么? 分的一清二楚吗?她说和离,真的不是玩笑吗? 高武胸口猛的一阵刺痛,忽而双手一抖,朝那两堆首饰细软推去,瞬间,悠然与长乐费了老半天才分好的东西被翻的一片凌乱。 悠然气急! 刚要发火。帘子被打开。 高柱、吴氏等人陆陆续续的走了进来。 高柱上来就冷笑,“想和离?你可真会想!就你这样目无尊长,性情痼癖,一身臭毛病的人,还妄想和离!!怎么?到现在,还想败坏我高家的名声不成?” 高柱本来和吴氏等人在商议秋祭的事儿,忽而听丫鬟、婆子气喘吁吁的描述后院发生的“怪事”。立刻奔来。刚走到门口,便听到邱氏提出和离,不由得大笑。 要和离?难道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升级了? “爹!您怎能这样说小菊?” 高武第一个站起来。与高柱冷对。 高武一阵气结,他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护媳妇儿护的太厉害! 如今都当了将军。还不顾全大局,任那个邱氏胡闹。简直,简直丢死个人! “让开!” 站在高武身后的悠然一声冷喝。 “我目无尊长,性情痼癖,一身的臭毛病。你们又能好到哪儿去?一家子鸡鸣狗盗,内流暗脏的玩意儿,别以为有个儿子出息了。就一步登天真当祖宗佛爷。小心点儿,俗话说。水满则溢,月满自亏,到最后,可千万别应了那则渔夫的故事,不然,真的要被人耻笑万年了。” “你!你!如此猖狂,来人,我要把邱氏浸猪笼!一定要浸猪笼!!” 高柱被高文等人搀着,气的前仰后合,他听不懂“渔夫的故事”的话,但是一定知道,那不是什么好话! 吴氏脸色铁青,听高柱发话,立刻嚷嚷,“还愣着干什么?去叫两个粗壮的婆子来!!这样猖狂的绝妇!再不浸猪笼,我们高家就要被人笑死了!!” “爹!娘!你们在胡言乱语什么?!” 高武气的脸色发青,两个粗壮的婆子刚刚走近悠然,便被高武两脚踹地上,最后被吼的连滚带爬的出了屋子。 高柱也怒了,“高武!!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们这个爹娘!!!” 高武突然注视高柱,半天没说话,不知怎么,高柱突然就心虚了,气焰变的微弱,最终竟消失不见。 “哈哈哈哈……”突然一阵狂笑,惊了一屋子思绪纷纷的人。 众人朝悠然看去。 高柱更是盯着笑的猖狂的悠然,几乎目眦尽裂! “浸猪笼?”悠然玩味着,“我这样的要是被浸猪笼,不知道你们这样的,又该被如何惩罚?一家子鸡鸣狗盗,难道我说错了?我若胡言乱语,那某些人一进、二进衙门挨板子、罚银子,算怎么回事儿?难道是县太爷错判?” 说到这儿,悠然看向高武,“你还不知道吧,有些人,为了打我陪嫁的主意,竟然夜半派人拿熏香过来偷盗,幸亏我警惕,不然,那一千两银子,不知道已经落到何处!” 悠然死死盯着吴氏,吴氏心虚的不行,低下脑袋不敢看。 高武就是个傻子,也大致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儿。再说,自己爹娘什么德行,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一时之间,倍感羞耻! “邱氏!那件事原本就是狗奴才栽赃主子,你当时也是这般口口声声认为的!”高柱反驳。 悠然冷笑,“事实怎样,我不想纠结,谁做的,怎么做的,自己清楚!当时,我那般说辞,纯属为了救护春生、春柳兄妹,若不然,你觉得他们能活着出府?” “再者说,不说这件事,难道我前面两件说的不是事实?既然是事实,说你们鸡鸣狗盗怎么了?” “我!邱菊花!不再想和你们这群鸡鸣狗盗的人过日子,我要和高武和离!”悠然一句一顿,突然想到什么,又道:“哦,对了,说到和离,我还有个条件,我的银子归我,你们的东西我一件不动。另外,孩子我带走!” “啊呸!”吴氏吐了一口,“叶儿、草儿是我高家的种,你带走算怎么回事儿?” “就是!三弟妹,你也不打听打听,谁家女人和离还敢带走孩子!”钱三丫听到这里,非常气愤,这不是在打他们的脸么? 悠然心里一顿,她知道,大商朝没这规矩,这也是她迟迟没有提出和离的原因之一,这几天,她一直在谋划对策,若不是今日高武逼的紧,她仍不会提出。 “哟!现在你口口声声说是高家的种了,以前咋说是野种呢?既然是你高家的种,我咋没见你抱过一次孩子,咋没见你给孩子买过一根糖?” 狗日的名声,不要也罢,只要能带走孩子! 吴氏瞪眼,“之前是我信了别人的传言,后来我不也解释过了么?我咋不抱孩子,孩子们一见我就哭闹,就躲起来,我咋抱?” 吴氏说的是事实,但是她忘了场合,忘了都是谁在场。 高武眼睛已经火红一片了。 仿佛又看到那片苦海一般的日子,他在战场上九死一生,他的妻子与孩子在家里受尽虐待! 高柱就差甩手给吴氏一个巴掌了,这个蠢妇,只要一开口,一定坏事。 原本是揪邱氏错的,如今,倒让儿子越来越离心! 还没等高柱开口,高武大喝:“你们这说的都是什么?!” “谁同意和离了?谁同意了?”你们却在这里抢孩子,分财产! 高武一下子把话题拉回最初,只表明一个态度,和离,他坚决不同意。 高柱从头至尾被气的不轻,咳了又咳,缓过劲儿来,道:“既然你坚决要走,三郎,那就如她所愿,休了她!” “休了她?”帘外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你们是不是当我邱家的人都死光了?” 邱铁匠踹开帘子,走了进来,身后紧跟着邱阿泰,赵氏,还有邱海棠。(未完待续) 第113章 麻乱 悠然没想到为何邱铁匠会突然过来,前些日子,邱老爹来信,说要带着家人去江宁县一趟。 如今老爹不再打铁,但奈何手痒,况且还要挣钱养家,于是,后来有一天,江宁县的一个远房表舅路过,说恰好他们江宁县城有一家上好的铁铺子要转让,问邱铁匠有没有意向。 邱铁匠二话没说,便携着全家人去江宁了。 所以,这就是高府喧闹了这么些天,邱家人始终没露面的原因。 “爹,你们怎么过来了?”悠然迎上。 邱铁匠怒其不争的看了悠然一眼,愤道:“我要是再不来,自己的女儿都要被人欺负死了!” 悠然:“……” 这个场景的确很尴尬,刚才她说的所有一切都只是先挑明一个头,表明一个态度。高柱等人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既然提起“和离”这个话题,她必须先在双方之间制造裂痕,并且让这裂痕慢慢扩大,以达到高武不可修复的地步。 她早猜的没错,高武是不可能同意和离的。高柱等人也不会同意。因为,在大商朝,女子一旦提出和离,那就代表,男方犯了大错。也是,男尊女卑的世界,谁吃饱撑的有事儿没事儿和离呢,一旦和离,女子没脸,男人也不会有面子。 提出和离,她面对的阻碍有三,第一,高家人的阻挡。第二,高武坚决不同意。第三,关于孩子的问题。 高柱等人不同意,完全是为了高府的面子,笑话,他们家儿子才升了将军。这边媳妇儿就要和离,说出去,他们高家人的脸往哪里搁?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家儿子品行多坏呢!另外一点,还牵扯到穆欣荣,怎么,穆家小姐一进门。元妻就要与丈夫和离。别人会怎么想?镇国大将军、辅国大将军的面子往哪儿放? 再说高武,阻碍更大。他本就是个野心勃勃,自尊心又极其强烈的人。不如此。当年也不会忍辱负重在那般情况下参军,并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为了自己的尊严与脸面,他绝对不会松口和离。再者,从另一个角度。高武对原主邱菊花还是挺有感情的,不然。他也不会对自己那么好,以至于让高柱、吴氏恨的牙痒痒,在背地里说自己是狐狸精。 最后一个,是孩子的问题。这个。最至关重要。悠然决定,自己就是拼死,也要把两个孩子带走。若高家还有一个人。算个人样儿,她也许会将就。将两个孩子交到其手中,可是有吗?她一想到叶儿与草儿那两个水灵灵可爱的娃子与这样的人家生活在一起,整日受乌烟瘴气的污染,她的心,就无比的难受。 一是因为感情,她是她们的母亲,不能抛弃自己的孩子。二是因为许诺,她附身的第一天便暗暗承诺,一定要亲自把两个孩子带大,她不能食言,欺负一个已经惨死的女人,让她的灵魂永世不得安宁。 障碍重重,千山阻万山隔,总要有个开始,择日不如撞日,她今天就鼓足勇气开始了。只是,没料到的是,邱老爹竟突然带着一家子闯了进来。 高武立刻上前,给邱铁匠、赵氏行礼,并笑道:“岳父、岳母,你们误会了,我绝对不会休小菊。” “误会?”邱铁匠冷笑,“难道我刚才听到的是鬼话?还是说,我耳朵聋啦?” 说完,瞥向高柱。 高柱如今身份与从前大不相同,腰杆子挺的笔直,顾不上高武的阻止,耀武扬威道:“你没听错!今儿我就是要把邱氏休了!你来的正好,顺趟领你闺女回家,也省的我麻烦一趟。” 邱铁匠气的颤颤,指着高武的鼻子,冷笑,“好,真是好!这就是堂堂将军府,攀了高枝儿就要踩贱糟糠,高武,我告诉你!我们虽是平民百姓,但也不是那任人揉捏之人,大不了,咱们来个玉石俱焚!到时,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将军,还怎么在世人面前露脸!!”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悠然赶忙给邱铁匠顺气,并吩咐邱阿泰先带他回去,可邱铁匠一瞪眼,愣是不走。 高武冷冷的叫声爹,高柱这才闭嘴,高武又转头安慰邱铁匠,“岳父!真没那回事儿,我何时说过要休小菊?小菊不仅没有犯任何错,还是我的贤内助,为我操持家业,我有什么理由去休她?这都是我爹的气话,一家子生活,难免有个磕磕绊绊……岳父,您别生气,别当真。” 高武做起了和事老。 “就是,他爹,亲家公说的都是气话,菊花可是将来的安人,怎会被随随便便休呢?谁敢呢?要我说,还是我们家菊花性子太执拗,惹了亲家公,菊花,快来,赶紧给你公公道个歉,服个软,亲家公,您也别跟孩子一般见识。” 说话的是赵氏,老天爷,她已经被刚才激烈的场面震呆了,才回过神来。开什么玩笑,她家菊花刚过上好日子便被休,那她的海棠怎么办?她还指望菊花给海棠说一门好亲事呢! 悠然何尝不知赵氏的打算,真是服了,打不死的粘虫。 赵氏说完,便过来扯悠然,要拉悠然给高柱等人道歉,却被悠然轻轻一躲,躲掉了。 高武点头,又有些尴尬道:“岳母说的是。只是,头衔的事儿,我后来做主给娘请封了。哦,马上就下来,是个五品宜人。但是,岳母您放心,我绝对不会休小菊!” 其实,这是镇国大将军给他出的主意。你说两个妻子,封给谁呢?给邱氏吧,穆氏娘家大族这边肯定有意见,穆欣荣给自己做平妻已经够委屈的了,如今还要被有头衔的元妻压着,更委屈。可若是封给穆欣荣,他才不忍,小菊没有任何背景,已经不能与穆氏匹敌,若穆氏再有个封号,小菊指不定要受多少委屈呢! 于是,在高武心乱如麻时,镇国大将军安比仁出了个主意,把头衔请给自己的老娘,这样一来,俩妻子,谁也说不出什么。 只是,这事,高府上下还不知道,被高武这么说出来,立刻一阵炸锅。 吴氏顿觉头晕目眩,五品的宜人!老天爷!!然后,吴氏倒了下去,被丫鬟、婆子赶紧抬到一旁,做紧急“救治”。 高柱也懵,回过神来,顿觉喜气洋洋。在面对邱氏时,再无任何顾忌! 天助我也!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此时的高柱,更加有底气! 当然,他原本就没打算真的休掉邱氏,就算要休,也要过段日子,避避风头。和离都不能,更别提休。不然,他们这个高府真的要站在整个江州的流言蜚语的顶端,到时,那些捧高踩低、丢弃糟糠、忘恩负义的屎盆子是一个也躲不掉…… 他就是要吓唬吓唬邱氏,以及邱家人等,让他们长点儿眼色而已。岂料,赵氏给邱氏找个好台阶,邱氏竟装作没看见一般,顿时,昂首挺胸的高柱决定要给邱氏点颜色看看。 立刻叫嚷,命人拿纸笔,当场要休邱氏! 邱铁匠一听,也恼极,命阿泰上,邱阿泰早就气的不行,就等着自己爹一声令下呢,这不,没等邱铁匠吩咐完,便上来夺丫鬟手中的笔墨纸砚,完了还把丫鬟踹地上。 钱三丫、王冬梅等人大惊,立刻叫嚷。高武去拉邱阿泰,又吃了邱阿泰一脚。 高家人彻底怒了,敢打他们家的亲亲定远将军!娘的,活的不耐烦!上! 高翔、高文等人忙叫人的叫人,出拳的出拳,全冲邱阿泰一人。 高武虽被打,但不能眼睁睁看着邱阿泰被群殴不是,赶忙呵斥,护着,怎奈两个哥哥急红了眼,顾不得许多。 邱铁匠早就被高武的消息炸的不行!欺负人!赤果果的欺负人!!合着好处都给了高家,他家女儿就活该受罪,不落一点好处!顿时,邱铁匠老当益壮,轮拳就上。 赵氏与邱海棠一看那么多人欺负邱阿泰,也直接奔上,与在旁帮腔的王冬梅、钱三丫等人撕扯、乱打开来。 顿时,一屋子泥腿子或是曾经的泥腿子打成一团,乱成一团麻……(未完待续) 第114章 亮箭 吴氏人中被掐,肿的老高,醒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麻乱的景象,差点儿没再次背过气去。 高柱急的跳脚,又喊又叫的,压根没人理。 悠然也急,眼见高家人多势众,爹与弟弟一定吃亏,便迅速的滑到一旁,拿起墙上的弓箭,还没将箭打出,一个高昂的怒吼声夹杂着瓷器破碎声传来,顿时,众人皆静,一动不动的愣在原地。 悠然放下弓箭,但见高武不知何时跳上了梨花大案,一个接一个的摔花瓶。 “嘭!”又是一声。 “嘭!!”又是一个。 待高武要拿第四个时,被悠然拦下。 我去!我花大价钱买的上好的官窑花瓶,你一个一个的摔,还挺爽啊! 高武粗喘,上气不接下气,慢慢放下花瓶,蹲案子上,“打,接着打!我看着你们打!!” 众人皆收手,两方人马从原来的明斗改为暗斗,双方仍红着眼,激光四射,都想把对方弄死的赶脚。 “爹,大哥,二哥!”高武冷道:“你们是不是唯恐天下不乱?爹,你说要休小菊,好,你把我也弃了吧,将军府给你们,我和小菊回上水村单过。” 高武说这话极其平静,却让高柱等人无比震颤。 尤其是高柱,他没想到,高武对邱氏,用情如此至深,登时内心翻江倒海,没了主意。 “岳父和小舅恼我,恨我,打我,都是我该得的!我对不起小菊!我曾经许诺小菊,一辈子。只对她一人好,我食言了!我被岳父和小舅打几下怎么了?可大哥、二哥你们大打出手,算怎么回事儿?”高武又冷静道。 话毕,高武从案子上跳下,大步走到邱铁匠面前,跪下,“岳父。您放心。我不会休小菊,我发誓!从今,谁在提休这个字。别怪我不讲情面,我可是杀过无数人的!!!” 最后一句,高武说的极为狠戾,还举起了右手。看了看,仿佛上面都是鲜血。 这下。高柱等人再说不出话了。 说什么?说高武逆子!敢威胁爹娘,兄弟?然后和这个执拗的儿子闹翻,那他最终又能落得什么好儿呢? 又说高武不顾亲情人伦,别逗了!还是让高武把以前的经历都忘了吧!就连他高柱现在回想起。都觉得心虚的不行! 他没立场,也不能再张嘴。 高柱带着一帮人离开后,坐在地上的赵氏与邱海棠也起了来。邱阿泰满脸是伤。青一块紫一块的,看的悠然直心疼。 默默的给邱阿泰上完药。又将药瓶丢给赵氏,悠然对邱铁匠道:“爹,我送你们回去。” 邱铁匠点点头,自始至终,他都没再看高武一眼,倒是赵氏,很感激高武刚才那番话,觉得菊花终于保得了自己的地位。 邱海棠神色复杂的望了望站在原地的高武,最后一个走出。 赵氏如今已收敛不少,邱铁匠吩咐她带孩子们先上马车,便点头答应。 “爹,您有什么话要对女儿说?” 悠然见邱铁匠犹豫了一路,知道他肯定有什么特别的话。 “女子……要不然,咱和离吧。” 悠然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惊喜万分。 绝世好爹呀! “女子,你也别不舍,和他们那样的人家生活一辈子,遭罪啊!现在又多了个,多了个什么将军小姐……”这哪还有他女儿的活路? 邱铁匠眼睛灰蒙蒙的,让人看不到希望,就如他女儿现在的生活。 荣华富贵算个*?过的憋屈,受人欺负,这富贵荣华,不要也罢! “爹觉得,阿武变了。” 邱铁匠又道。 悠然拉住邱铁匠的双手,低声道:“爹,不瞒您说,我正在谋划这件事。只不过,不容易。最主要是,我想把叶儿、草儿都带走,她们是我身上掉下的肉,不能看着她们生活的水深火热,受后娘欺负。” 邱铁匠原是惊讶,后来一句深深触动了他,又不由自主的瞥了赵氏一眼,可不是,跟着后娘,会有啥好日子? 父女二人达成一致,悠然又询问他铺子的情况,邱铁匠说对方要价太高,最终没盘。 悠然突然往邱铁匠手里塞了两张面额五十的银票。 “爹,我知道您喜欢打铁,但是既然现在没有合适的铺子,您就先购置几亩良田,雇上两个短工,先种田吧。” 最主要,先找个事情做。 悠然不容邱铁匠拒绝。 “好!丫头,爹听你的,总靠你接济,也不是个事儿。” “爹,我可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您女儿,养您一辈子,天经地义!只是怕您嫌的发慌,又没合适的铺子,先种田耍耍。” 其实,种田超级有意思的,反正悠然非常喜欢。 这话说的邱铁匠连连点头,稍后,悠然目送他们离去,许久才回府里。 角角落落,到处都是窃窃私语。 悠然走到内院时,正赶上大管家下死令,若是有人再敢胡说八道,议论主子们的事,一经发现,立刻二十大板,赶出府去。 剩下的路,悠然顿觉府里清净了好多。 回到屋里,发现案子上多了两对上好的官窑花瓶,比原来的还要好看,长乐回说,是将军送来的。 稳婆泪眼婆娑的拉着悠然的手,一句话都说不出。怎么说呢,她这样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子,好像忽然间对这个世界失望透顶了。 悠然目光坚定的安慰了她一番,又面无表情的歪躺在榻上,“继续分!这两对花瓶别忘算上。” 长乐点头。 稳婆察言观色,见她的菊花儿一点都不伤心,突然心情好了大半。便坐在一旁,低头绣花,人老了,眼睛越来越不好,可她仍是喜欢。 傍晚,桂花将高香叶、高香草俩娃子从周叔家里接回,俩娃子欢欢喜喜的向悠然说起今日的课业,悠然开心的命人摆饭,一家人刚吃上,高武醉醺醺的走了进来。 俩娃子顿如惊弓之鸟,已有或模糊或清晰记忆的娃子们,将她们的爹前后一对比,得出个结论,这个爹,是个坏爹!彻彻底底的坏爹!因为他又给她们娶了个小娘。 桂花赶忙将俩娃子带下去,高武看着孩子们,也没说什么,主要他是来找小菊的。 稳婆瞥了高武一眼,冷哼一声,由着飞雪搀扶下去。屋里只剩下悠然一个。 悠然吃饭,高武也跟着吃饭,悠然不语,他也不语。 只是夜色已深时,他仍没有走的意思。 悠然开门,赶人。 “这么晚,你还不走,你的欣荣该等急了!” 高武缓缓起身,面上扯出一抹苦笑,看向悠然,“小菊,我要是知道,你的反应如此强烈,我绝对不会娶欣荣。” 悠然嗤笑,这个话题没法说。悠然只能说,如果事情从头至尾再来一遍,他还会做一样的选择。高武,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这话,只不过在表达自己所谓的悔意,来博取心软的女人的原谅罢了。 可惜,我真的不是邱菊花。 “你走还是不走?”悠然不与其废话,指着门外道。 高武眉头一锁,走了过来,“我为什么要走?你是我妻子!今晚,我就歇在这里了。” 悠然冷笑,“那你歇吧。” 话毕,抬腿要出门。 只不过,又被高武拽了过来。 怎么?软的不行要用强的? 悠然眼见高武动作越来越疯,整个人都快落到他的怀里,瞬间聚集浑身的力量,来了个漂亮的格斗姿势,并瞬间转移,与高武保持了一个距离。 在高武一片讶然中,悠然迅速的将墙上的弓箭取下,箭头,对准了高武,冷冷抬眸。 (月票8加更。老公说看你加更的各种理由也是醉了……)(未完待续) 第115章 质问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悠然净种田、练字、骑马、射箭、外加练习跆拳道了,别的不说,如今,这跆拳道怎么也到了黑段,摆脱刚才的困境,绰绰有余。 高武还没从刚才的惊讶中走出,又走进另一片讶然。 他的小菊,此时正拿箭对着他。 “为什么?” 许久,高武眼眸痛苦的盯着悠然,“小菊,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们之间,竟然走到这一步!” “既然你这样恨我,那就杀了我吧。” 老套剧情,高武闭上了眼睛。 悠然放下了弓箭,杀你,我还得偿命,把自己给搭进去……防狼术而已。 高武等了半天,睁开眼睛时,悠然已经坐在椅子上喝了一会儿子茶。 高武又愣了好大一会儿。 经过这一闹腾,自己酒醒大半。 “高武,我来问你,常林怎样?” 悠然抬眸,明显看到高武的慌乱,果真,连话也说不利索,“你,你,怎么知道……常林?” 你,你又怎么突然转上这样一个话题? “听说的呀,从前他在南疆不是挺有名的常胜将军么?”悠然故作轻松状。 “只是好奇怪,怎么这一连的胜仗,竟与他无关,哦,前些日子,我发现君伯茶馆关了门,听说君伯与孙里长突然离开寿安,便不由得想起了些事。随口问问而已。” 看完高武的反应,悠然更加疑惑。 为什么要突然提起这个话题,因为只有突然提起,才能让人措手不及。 “哼!那等通敌叛国之将,提他们作甚?” 通敌叛国? 常林? 悠然真的被震到了。 “你是说。他们……他们……怎会做出如此之事?”临到嘴边,悠然改了口。 “小菊,虽然君伯于你有恩,但是,你要相信我,他与常林之流,真不是什么好人。以后若他们返回寿安。你切莫再与他们有任何联系。” 悠然微微点头。 看来,发生了很不好的事情。而且,没那么简单。 而高武有这般定论。说不定,与其也有关系。 “我自己都将离开寿安,又岂会与他们有联系?” 悠然喝了口茶,悠悠道。 高武又要给悠然跪了。“小菊!咱别闹了好不好?我求你了,小菊。你这样,我真的心痛!” 悠然盯着眼前几乎要落泪的莽汉子,又回到最初的话题,“高武。你说你后悔了。其实,你只是看到现在的情形,后悔了。假若事情从头再来一遍。你还会做同样的选择。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不舍得!你九死一生,征战沙场七载。几乎用性命换来今天的地位,你舍得丢去?假若你不娶穆欣荣,你会彻底的得罪辅国大将军、镇国大将军,高武,你敢吗?” 渴望权势的人,往往也畏罪权势。 “正如现在,你完全顺应穆欣荣,半点不敢惹她不高兴,并且,你永远不会,惹她不高兴。她,你惹不起,她身后的靠山,你更惹不起。” 高武顿悟似的,突然道:“小菊,你这不是挺明白的吗?既然你明白,那你为何不理解我?为何不体谅我?” 原来不是他顿悟,而是他希望我醒悟。 悠然淡笑一声,盯着高武的眼睛,无比认真的道:“因为,你在乎的,我不在乎。你愿将就的,我不愿。” 高武突怔,半天,颤道:“难道我们之间,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 悠然没有说话。 “好,我答应和离。” what?悠然觉得自己幻听了。 “只不过,现在不行,要过段时间,等风头过去,你觉得怎样?” 这话悠然听明白了,原来他真的松了口,虽觉得不真实。 “好,希望你不要食言。” 高武点头。 并很快离开,之后,悠然一个人坐了好久。她本是个不按常理出牌之人,这冷不丁的多出了一个,难免让人多虑。 最终,悠然觉得,也许是自己多虑了,毕竟高武说的很是合理,等过了风头…… 也许,是自己多想,想着高武对邱菊花的感情很深,看来,很多事情,真的都是假象而已。 第二天,悠然亲自送两个娃子去上学。 却并未向往常那般,丢下孩子就走,周大奋知道悠然有话,给孩子们安排完课业,便推着轮椅,来到庭院。 陈氏正抱着悠然痛哭,声音低低的,一边哭一边道:“这叫什么事儿?这叫什么事儿?” “娘,您哭什么?” 周大奋不悦,觉得一个被抛弃的女人还要去安慰别人,想想都残忍。 “哥,娘难受。”周大进哽咽,其实他也难受。 这些日子,东家虽然嘴上不说,但是他们都明白,东家心里指定难过的很。可是东家很坚强,比男人都坚强,他们就从来没见过东家掉过一滴泪,反而,东家总是笑。 可东家越这样,他们越难受,心里都憋着一股子火气。 可是,他们不能轻举妄动,因为没有东家的命令,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而刚才,东家告诉娘,她要和离了。娘这才憋不住,嘤嘤哭起。 老天爷!真的不公!他们这么好的东家,却遭遇这般对待!! “周婶儿,说真的,我高兴。真的,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快别哭了。” 悠然与周大奋劝慰一会儿,陈氏红着眼睛起身,去屋里准备茶水、点心去了。 周大奋有话要说,支开弟弟,沉默片刻,认真问道:“你心里,究竟是怎样想的?” 也不叫东家,语气极为认真、熟络,就像一个日久年深的老朋友。 悠然笑了笑,也认真的道:“我是真的想和离。” 周大奋又沉默,许久抬头,“你,舍得,他么?” 说完,脸涨的通红。 又加了句,“千万别为了赌气。” 悠然觉得有些好笑,你自己明明那样讨厌高武,怎么就这么笃定我舍不得呢? “若是换做你呢?”悠然反问。 周大奋一愣,随即厌恶道:“我与其早已经恩断义绝!!” 悠然笑了,“原因?” 周大奋一愣,头一扭,沉默不语。 悠然也不再追问,笑道:“好了,你们的好意我都明白,放心,你们东家向来不是个会低头,任人拿捏的人,当然,也不是个活的憋屈的。” “东家,你能这样想,我,们放心。” 陈氏端来茶点,见悠然面露笑容,心情好了不少。 正说着,周叔等人赶着毛驴车进门。 见悠然也在,周叔便干涩笑道:“东家,您在!” 如今,悠然这帮伙计像是遭遇百年不遇的大难,见了悠然,连笑都不会笑了。 周叔干笑,后面的周元成只咧咧嘴,而再后面的徐茂生以及张叔、李叔则快哭了。(未完待续) 第116章 卖田 伤心如何?哭泣如何?哪怕把眼泪流干,对他们东家来说,仍于事无补。 可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已经快被强烈的屈辱感压疯了! 但是,他们是一支纪律极其严明的队伍,没有东家的命令,别说动一动,就连发两句牢骚的人,都没有。 他们五个,是最初的一批伙计,与东家的感情自不比寻常。两日前,地里的瓜果菜蔬最后一批出园子,这两日,按照东家的吩咐,把留种收好。 周元成与徐茂生将几小袋种子从驴车上卸下,悠然一一看过之后,周叔掂进了屋子。 徐茂生搜肠刮肚,笑道:“东家,这种子是经过改良的,来年结的果实一定会更好。” 悠然望着那种稚嫩的却尽力想要博自己一笑的小脸,还真的噗嗤笑了。 大伙儿坐下之后,悠然对徐茂生道:“不知这些种子,再换个地方,会怎样。” 东家这是何意? 周元成自动脑补,“东家,您说,您看中了哪里的田,您说种哪儿,就种哪儿。” 悠然又笑了。 这时,周叔耷拉着脑袋从屋里走出,看到悠然正笑着和伙计们说话,一阵阵心酸。也不知怎么,就突然想起与东家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一个半人高的竹篓,趴在那小小的瘦瘦的身子上,她走的却疾步如风。止步说话时,字里行间,透着莫名的自信与自爱,还有那股子他人少有的坚强。 确实如此,他的东家就是这么一路子走过来的,可笑的世人,皆以为这都是高武的功劳。都夸赞她东家命好,摊上这样一个好男人,也不知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每每他听见这般言论,真想冲上去,不管不顾的先打几拳、揍几脚再说。 奶奶的,要说福气,那是他们高家祖先不知积了多少德。坟头儿冒了多大青烟。才得他们东家这么好一个人。一窝瞎了眼没种的狗东西,得了宝贝却认作泥,不珍惜却糟践。总要遭报应的! 周叔刚才进屋。陈氏拉着他,将东家的决定说了,他半天没反应过来。 “周叔,你愣什么?快过来。还有事情要说。” “嗳。”周叔声音有些哽咽。 看的其他人莫名的后怕,不知又发生了何事。 “这两天。你把所有的伙计都调动起来,将田里的秧苗清理干净。然后,你和周元成再辛苦一下,趁秋播之前。把田地都卖了。” “价钱好说,不求挣钱,能收回本钱就成。” “其实。若不是离上山村比较远,这些田。我便全给我爹了。” “……” “等等,东家。”周元成喘了口气,“您要卖田?” 不是要买田吗?周元成再三确认,是的,东家说的是卖,不是买。 除了周叔、周大奋外,其他伙计确实不明所以然。 “对!是卖田。”悠然肯定一下,继续吩咐,“嗯,大奋,接下来的时间,你赶紧清账,该催的账目要催,完后把细目给我看一下,另外,放在钱庄的银子,开始一笔一笔往外取吧。” 周大奋点头。 悠然又把脑袋转向周叔,顺便看了周元成一眼,“上回,你们俩给我找的那四个护院,功夫不错,人品也行。等你俩忙完田地的事情,再去给我找几个,条件和上次一样。最好,功夫能再上乘一些。” 周叔点头。 周元成已经彻底呆了。 徐茂生等人更是别提,不敢想,他们的东家,这是要干嘛? “徐茂生,你呆什么?”悠然郑重道:“上回你好像提过虎子他二姨夫在平安县养马,我没记错吧?” 徐茂生猛的一个激灵,“嗯!是!东家!” “那好,这件事交给你和虎子,我要八匹马,上好的,最好是汗血。记住,要悄悄的,还要保密,不准透露我的名字。你和虎子一向机灵,这回,再机灵一点儿。” 徐茂生再顾不上胡思乱想别的,连连保证。 悠然又垂头想了想,补充道:“买回之后,先寄放到平安县,等我用的时候,再说。” “嗯!我记住了东家!” 想想暂时没别的安排,悠然便说散会,之后,不再多停留,与众伙计道别。 悠然坐着哒哒的马车走后,小院沉寂片刻,终于忍不住了。 满头雾水的张叔、李叔只问了一句,他们的东家,到底要干什么? 周元成死死盯住周叔,是啊,他们的东家,这是要干什么? 周叔便把悠然要和离的事情说了出来。 然后,满院皆静。 谁也没想到,这回忍不住的人,却是周元成,他咬牙切齿,将拳头攥的咯吱咯吱响,怒道:“不行!不能这样便宜他们!!” 周大奋抬头睥睨,“那你想怎样?” “找个时间,截个路子,狠狠的,打一顿!!!” 众人都明白周元成要打谁,心里都被鼓动的蠢蠢欲动。 “都给我老实点儿!!!”周大奋虽坐着,众人站着,就那,气势仍不容忽视,不愧是在沙场的刀尖儿上滚过的。 “殴打五品将军,亏你想得出来!打一顿如何?打一顿能改变东家的日子吗?打一顿这一切就能改变过来?别添乱了!!” “周元成,不服东家命令,胡乱行事,按照规矩,该怎么罚?” 周元成被周大奋问的一愣,随后低沉道:“自断一根手指。” 规矩是他自己定的,岂会忘记。 “你知道便好!大家也都听好了,还是那句话,没有东家的吩咐,谁也不能擅自行动!东家的处境已经够复杂,别添乱!”周大奋扫了众人一眼。 “你们以为,和离是那么容易的事儿!东家想带孩子一起走,可我记得,按照我朝规矩,压根就没这一说。” 众人皆惊,抬头、瞪眼。 “对,你们想的很对,我们东家,这回遇上麻烦了!” “所以,你们不要再添乱,先按东家吩咐行事,然后,坐等东家命令。” 到底是读过书的,比他们这些大字不识的泥腿子明理。 周大奋这番话,就连自己爹都服气。 周元成愤恨的“嗨”了一声,垂头蹲地上,自从跟了东家,从来就没这么憋屈过,从来没有! 悠然之所以走那么急,实在是因为不忍心再看伙计们憋屈的模样。 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一开始,她明明白白认定,那些人是她的伙计,他们之间只存在雇佣关系。可是,谁能料到,处着处着,便处出感情,想不承认都不行。 也不知从哪天起,她把他们当作了父兄幼弟,就像不知哪天起,她真的以为,自己就是高香叶与草香草的娘。 想到两个娃子,一层浓浓的愁云再次涌上额头,自打来到这里,她第一次发愁,是真愁。 正思虑,马车突然刹车,悠然身子一晃,差点儿跌倒。 “阿福!” “东家,您没事吧?是高大小姐,她突然拦车。” 悠然打开帘子,高水莲已经到了跟前。(未完待续) ps:个人意见,女主真正憋屈的,是无法带孩子离开,其他的,她还真没当作一回事儿。 第117章 意 悠然皱眉,望着面色着急的高水莲,觉得她突然这德性的拦自己马车,有违常理。事实上,自打悠然弄这些异地瓜果菜蔬,整日泡在田里,或者呆在上水村周叔的小院儿陪孩子们读书,由春至夏,一直到现在,几乎就没见过她。 哦,前些日子,倒是听说,她爹高主簿因为贪粮之事,被詹石修罢免了官职。除了这个消息,再无其他。 “菊嫂,我在这等你好久了,你不让我上来吗?” 高水莲一脸焦急,额头上还有微微汗渍。 几乎没等悠然答应,高水莲便一手扒车沿,一手拽车帘,想要上来。 来势凶猛,欲念强烈,悠然只好拉了她一把。总不能不明所以时,一脚把人家踹下去不是? 等高水莲坐好,悠然冲阿福喊了声,马车继续照着原来的速度行走。 悠然这才道:“高大小姐如此拦我,可有事儿?” 卧槽!就这么平常一句话,竟把人家惹哭了…… 高水莲嘤嘤,泪水充足,哭了好大一会儿才停下,见悠然那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叹道:“菊嫂,让您见笑了。” 悠然尴尬笑笑,“高大小姐,我没说什么吧?” “菊嫂!您又不是不知,如今,我爹再不是九品文官,我自然再也不是什么官家小姐。” 原来是因为这个。 “菊嫂,您还像从前一般,喊我水莲吧。” 水莲?悠然唰唰唰的翻开记忆,我有喊过她水莲?这么亲切的名字,咋没印象? 悠然没说话。 高水莲也没在意。继续倒泔水似的吐露自己的遭遇。 “俗话说,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世人都是捧高踩低的模样,原来我爹还是官的时候,这寿安县有头有脸的人家,谁不与我家交好?如今,我爹刚丢职。便门可罗雀。可俗话又说,世事难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又知道谁将来怎样呢!” 这怨妇口吻…… 看来她爹倒台之后,明里暗里受了不少气。 “别人也就罢了!”终于转了话题,“这些日子。我去将军府看望干娘,那些看门的狗奴才。竟然也推三阻四的……” 哦,这才是伤心的真正原因吧? 莫非,她上我的马车,就是为了去府里见干娘? 别逗了!别人知道你找干娘。你干娘可不认为你找她! 如今,高府供着一位地地道道的佛爷,搁在外面怕晒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正在百般讨好。百般伺候,就连高武也不敢哈大气儿。你倒好,唰的一下出现在高武面前,再嗲的一声喊句“阿武哥”,完了顺便再来个眉眼儿啥的,高府那家子人,还要不要活? 这肯定是吴氏等人的想法,那些看门的人,定是得了吴氏的口信儿,才推三阻四。 “菊嫂,阿武哥的那位平妻,长的如何?” 啊?画风转变太快,悠然一时没反应过来,稍稍,明白了,也对,站在高水莲的立场,好奇的想问问,也正常。 “长的十分美艳,皮肤白皙,身材丰腴又苗条,是个绝色美人。” 悠然照实说。 明显看到高水莲变化多端的表情,先是惊讶,后来疑惑,再后来,有点像泄了气的皮球。 家族显赫,身份高贵,又长的绝色,分分钟碾压众生的节奏啊!高水莲恨恨,手指不由的绞着手里的帕子,为何会这样?为何不像自己想的,只是一个仗着家族势力抢着绑定阿武哥的丑八怪? “与菊嫂相比,如何?” 高水莲不甘心的又来了句,顷刻间,仿佛所有的希望都押在悠然身上。 孩纸,别用那种斗志昂扬的眼神儿看着我,悠然突然想爆笑。 “嗯,与我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话,悠然回答的还算客观。 完了,高水莲的气,一下子泄完了,完全倒在马车上,连掩饰也不顾了。 “高姑娘这是何意?”悠然明知故问。 高水莲突然坐直身子,完全撩开,不顾形象道:“菊嫂,你可不能泄气!” 泄气的是你吧? “菊嫂,你不能因为她出身好,长的又漂亮,而对她处处忍让。出身再好,长的再漂亮又如何?只是个平妻!菊嫂,你才是阿武哥的元妻!可不能被她压过一头!娘家再好有什么用?这是夫家,她娘家还能插手夫家之事不成?菊嫂,其实最关键的,还是阿武哥,阿武哥一向心里有你。菊嫂,你别总是把精力都放在田上,你说你,种那么多田,弄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做什么?挣钱?将军府的钱还不够你花?你说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阿武哥若是被抢走……你,菊嫂!你可得把阿武哥牢牢抓住,切不可让他人钻了空子!!” 那迫切的表情,那生动的神态,以及怒其不争却又百倍鼓舞的口气,若不是了解真相,悠然真想拥抱一下这位大商朝“好闺蜜”。 高水莲慷慨说完,又怕悠然误会似的,诚恳道:“菊嫂,说实话,以前,我很不喜欢你。你知道的,我与阿武哥,从小一起长大,可算得上青梅竹马。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嫁给阿武哥。可阿武哥后来娶了你,我没了戏,也死了心。可是现在,菊嫂,我竟很理解你,知道你委屈,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这么冒冒失失的拦你的马车,把我这满腔心里话都说给你听。菊嫂,无论你怎样想我,我今儿说的都是实话。无论你信与不信,我还是说了。” 虚虚实实的一车话,说完,高水莲喊阿福停车,逃似的,打开车帘蹦了下去。 悠然眼睛一抽抽,你说这么慌干啥,也不知蹾没蹾住脚。 高水莲走后,悠然终于忍不住,捧腹大笑,吓了阿福一跳。 “阿福,你说高姑娘若是知道,我即将与高将军和离,该会是什么反应?” 悠然想想都觉得有趣儿。 “嘿嘿。”阿福憨厚一笑,“那指定很有趣儿。” 阿福这么说,悠然又哈哈大笑。 “应该会气死吧?” “那可不一定,东家。说不定会高兴死!” 呃……这是阿福的见解?果然,跟在自己身边的,都不是蠢蛋啊。 阿福是周叔给自己买的车夫,签了卖身契的。一直以来,阿福不善言谈,也不喜说话。无论听见什么,看见什么,只当没听见,没看见。悠然从没见过他多口舌,惹是非。 “东家,我,我说错什么吗?”阿福见帘内一直没动静,很紧张。 悠然笑道:“哪有,你说的对着呢。” 自己离开高武,高水莲当然高兴,莫名的元妻的位置被腾了出来,怎能不让人高兴。悠然看的出,高水莲心大着呢,说她死心?鬼才相信。 不管了,无论以后如何,都与自己无关。 “阿福,以后我离了将军府,可再没任何光环罩着,你若是另有出路,我会把卖身契给你,顺便,再给你一笔安身费。” 阿福又突然停车,隔着门帘,悠然能感到他那不匀的气息。 “东家……”阿福没多说,“东家知道阿福是怎样的人。” “……” 悠然明白了。 “把我的话,传给阿琛。你们一块进的府,是去是留,我还是希望你们自己决定。” “东家,阿琛早说过,这辈子死也要跟着东家混日子。” “……” 好吧,悠然承认,此时她很感动。 也很知足。(未完待续) ps:为月票15加更,一开始没想到那么多亲给我投月票的,说实话,第一次见月票,也不知是个啥,能干吗使。所以也没形成加更规律,那就暂时五张加更一章。因为还有其他加更,像周末啊,节假日啊,反正水木只要想加更,随手都能找出理由。(*^__^*)嘻嘻…… 第118章 做小 周叔、周元成等人的动作很快,不到十天的时间,将一切全部搞定。 加上悠然卖地的钱,除去本次计划中各种开支,悠然手里还剩下两千两银子,这是她的全部家当。 按照大商朝现下经济水平,这两千两银子,够一个两百户人家的村子坐吃五年。 悠然细算了一下,这笔银子,完全够自己在大商朝任何一个地方落脚。 如今,徐茂生与虎子把汗血马的事也利落搞定,周叔、周元成也细心的挑了六个护院在别处养着。 万事俱备,只差脱身。 “飞雪,去请将军,就说,我有事找他谈。” 自打高武那天同意与自己和离之后,就再也没来过自己房中。而此时,悠然觉得有必要把日子定上一定,顺便,把孩子的事情,也说清楚。 她决定了,条件,任由高武开,只要能带孩子走,无论是要银子,还是要一些秘技方子,她都给。 飞雪乐哉去了,却满脸愤恨的回来。 “太太,将军正在小太太房里喝酒。奴婢连门儿都没进去,守在门口的丫鬟说了,将军的吩咐,谁也不见。” “太太,您看怎么办?那些丫鬟肯定受了小太太指使,故意这么说的。明明将军心系太太的很!” 飞雪一脸期待。 却听悠然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飞雪更加失望的离去。 穆欣荣居住的偏院厢房虽然与悠然的正房离的不远,但也经过一座九曲回廊和一座八角凉亭,外加一个小园子,此时树木仍葱郁,鲜花仍怒放。两两相望,谁也看不见谁的踪影。 飞雪离开后,穆欣荣很快拿着酒壶从房里走了出来。 此时,高武已经喝的醉醺醺,两壶酒下肚,还叫嚷要酒。 “人走了?” 穆欣荣问道。 “是的,太太。走了。临走的时候。还很不高兴。”回话的是穆欣荣陪嫁大丫鬟之一,流琴。 “不高兴怎样?都是自己作的,活该不高兴。”接话的是穆欣荣陪嫁大丫鬟之二。诗音。 听她这话,不像是在说飞雪。 穆欣荣点头,“记住,那边的。无论谁来,皆说将军不见。就是那村妇亲自来请。也给我该怎么说,就怎么说。现在可是关键时刻,可别让那村妇以退为进的调子得逞。” 穆欣荣越说眼睛越眯,一副极蔑视的表情。 她才不信那村妇真的要和离呢!脑子被驴踢了才会如此行事。在她看来。那村妇只是闹腾闹腾,博取将军的同情与宠.爱罢了。 想到这儿,穆欣荣“噗嗤”笑了。你不是要和离么?我就将计就计。顺着你的口吻,鼓动将军答应和离……哈!这才几天呀。便沉不住气了! 玩大了吧?玩砸了吧? 哼!小小村姑!还在我面前使这些雕虫小技! 这些不入流的玩意儿,我可是从小观到大。 穆欣荣再次感谢自己的娘亲,若不是自己的娘亲与爹的数十个小妾斗智斗勇到今天,她也不会默默积累那么多实战经验。 “欣荣!欣荣!酒呢?酒呢?咋还不来?” 屋内传来高武的声音。 穆欣荣赶紧将两个酒壶递给流琴、诗音,吩咐道:“取些清淡的桂花酒,要最淡的。” 二丫鬟抱着酒壶屈膝下去,穆欣荣这才笑盈盈的转回室内。 柔声劝慰,“相公,咱别喝了。你都喝醉了。” 高武不悦,大掌一挥,“谁说我醉了?我没醉!欣荣,酒呢?” 穆欣荣收住他那只手,握在怀中,笑道:“就来,就来。” 两个丫鬟把酒送来,满上。穆欣荣又吩咐二人去厨里弄些热菜,这汉子光喝酒,不吃菜,也不行。 突然间,莫名的好心情消失不见,穆欣荣心里又被怒气灌满。 那个村姑,当真那么好吗? 这时刻,高武倒与穆欣荣想一块儿去了,他拉着穆欣荣的手,眨眨迷醉的眼神儿,尽量让自己清醒,“欣荣,你说,你说都这么多天过去,小菊她怎么还不过来服软?” “你不是说,你们女人不经吓,吓一吓,就知道怕了吗?” 高武失望的又闷了口酒,目光时而涣散,时而凝聚,盯着穆欣荣,郑重道:“欣荣,你才来,不了解小菊,我跟你说啊,小菊她胆子可大了!” 穆欣荣心里冷笑,什么胆子大,没规矩没见识的愚蠢村妇罢了! “相公,你别急啊!这才几天?你也说,姐姐胆子大了些,肯定要比别人花的时间长!”穆欣荣窝在高武怀里,柔声道。 “相公,我们再来加把火儿!” 穆欣荣抬起幽幽桃花眸,眸中泛光,看的高武一愣。 “什么火儿?” “相公,从今天起,你要把最好的都给我,无论是首饰、衣服、还是胭脂水粉,还有,和我说话的时候,也要百般疼.爱,对了,还在专门在姐姐的人面前露脸儿……” 高武脸色有些难看。要最好的?还要当着小菊的面儿? 穆欣荣及时撒娇道:“相公,只是做戏而已!这女人呐,最爱吃醋,你一对我好,时间一长,姐姐保准坐不住,该主动来找你了!” 女人爱吃醋……高武心思锁住这几个字,是啊,他的小菊就爱吃醋,当年,因为水莲那丫头,小菊还小闹过几次。 一想到小菊为自己吃醋,高武顿时乐了。 “欣荣,你咋知道这么多?” “相公,不瞒你说,这都是跟家里学来的,我爹有十几个小妾,我娘再没点儿手段、魄力,早被那群女人吃的骨头都不剩了。”穆欣荣眼泛薄雾,有些伤感。 高武一想,也是,他那个义父,什么都好,就是太好色。义母也不容易。 转而又想到自己,以及他的小菊。只多了这欣荣一个,小菊就这样闹,真是…… “可是,男人三妻四妾本来就正常啊。”穆欣荣及时给高武打气。 高武点头。 穆欣荣又道:“相公你放心,我是真心喜欢姐姐,希望姐姐与相公和好,我们就效仿娥皇、女英,一辈子服侍在相公左右,只等相公好好努力,为我们挣个更光亮的前程才好呢!” 穆欣荣一边说一边娇笑,泛着薄薄雾气的眼睛婉转波动,又透着一股子热忱、天真,看的高武脑袋猛窜一股火气,并极速下窜。 咦!眼前人儿,好像一下子变成了小菊…… 小菊…… 高武心里一狂喜,立刻抱起了穆欣荣,撂炕上便俯身上来。 “相公……”滴滴一声,她双腿张开,立刻环死了他…… 两丫鬟端着两盘热菜刚走到门口,便听见一阵盖过一阵的低吼与嘤咛吟叫,顿时面红耳赤。流琴将菜盘递给一旁的小丫头,对诗音道:“在这好好守着,我去吩咐人打水。” 说完,流琴以女罗刹般狠戾的眼光盯了盯周围的小丫鬟,“谁若多舌,死。” 毕竟,白日宣淫什么的,传出去,总归不好。 众丫鬟低了头,皆低声说不敢。 流琴这才洋洋得意的离去。(未完待续) ps:啊啊啊……觉得自己真是作死的赶脚,真是不做死就不会死。但是这个月话已经甩出去,就不能食言,还是为月票20加更。可亲们,下个月真的不能这样了,不是水木心疼自己的老腰,是心疼自己的脑子啊,一天根本写不出那么多东西,现在又有些卡情节。所以,水木决定,今后月票每增10加更。别恼啊,还有其他的加更呢,像打赏啊,周末啊,均订啊,对了,均订一百还欠着一更呢,总之,算下来,基本上也合每日三更,说四更,额……要吐血,只能偶尔。另外,说句心里话,写的太快,会出更多纰漏,我可不希望你们一边看加更还一边骂我乱写。好吧,第一卷快完结,第二卷我细纲还开始写,得缓一缓……么么哒亲党们,今日本月最后一天,四更送到! 第119章 伏低 流琴的点儿很背,刚走过厢房边沿儿,想转去耳房,吩咐小丫鬟烧水,便远远的看见吴氏带着黑压压的一群人朝这边杀来。 顿时傻眼儿。 不过,流琴不愧是跟着穆欣荣身边多年的心腹丫鬟,只片刻,她神色恢复如初,匆匆迎上,给吴氏、王冬梅、钱三丫等人请安。 吴氏爱屋及乌,笑盈盈的让她免礼。 “哎呀,小三弟妹不愧是大家出身,瞧瞧,这调教出来的丫头都这般水灵灵。”王冬梅拉起流琴的手,问其名字,得知她叫流琴后,更是赞叹。 王冬梅一向喜欢漂亮的女人,漂亮的名字,因此,见到流琴,观其人,听其名,更加喜欢。 吴氏最不喜这般花燥的名字,流里流气的,一点不喜庆,但是,流琴是穆氏的贴身丫鬟,她不能不喜,听王冬梅夸赞流琴,也跟着笑着赞叹。 须臾,才提起穆氏。 片刻功夫,流琴早思虑清楚,这种事情,只能早说,不能晚说,以防尴尬。 更何况,吴氏身后,还跟着主子的两个妯娌。 流琴下定主意,忙低头,不卑不亢的含蓄道:“将军心情不好,小太太一直在细心宽解。将军怕是酒喝的有些多,小太太命奴婢烧水,许是要洗个澡。” 三言两语,流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楚,也将穆欣荣白日宣淫的事情遮掩个尽。 心情不好,所以才喝酒。为啥心情不好?是个人都能想到,还不是因为邱氏!该死的邱氏!! 而穆氏呢,明知发生何事,竟一点不生气。还细细的宽慰将军,真是难得! 至于要洗澡嘛……喝个酒还洗什么澡? 婆媳三人互相望了望,心照不宣。钱三丫抿嘴偷笑,附耳对吴氏道:“看来,小三弟妹很得三弟的心呐。” “这样好的媳妇儿,不得人心才怪!” 吴氏也低低的说了句。但是在场的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吴氏等人很识相,笑着说她们只是出来走走。随便逛逛。穆氏那里,改天再去坐坐。 说完就走了。 其实吴氏不想走的,今天她们来。就是主动和穆氏套近乎的,可现在,不走咋办?难道还要坐到另一个房间,然后等儿子、儿媳xxoo完。过来给自己请安么? 白日里做这个……吴氏真有点儿不高兴,但是转而一想。说不定自己很快就能抱上大孙子,心里又开始乐呵。 以至于在离开的时候,完全没有一点儿不悦的情绪。 穆欣荣腿脚酸软的下炕时,高武已经呼呼大睡。 吴氏等人过来的事情。流琴一五一十的说给穆欣荣听了。 “你做的很好。”穆欣荣听完,对自己的这位大丫鬟大赞。 并沾沾自喜,不愧是自己调教出的丫鬟。很有成就感。 俩丫鬟体贴而迅速的伺候自家小姐沐浴完毕,又给穆欣荣端来一碗大补汤。穆欣荣喝完。又吃了几块点心,便坐着软轿出了门。 刚进内院,穆欣荣便下了轿子,由丫鬟搀着,朝吴氏的正房走去。 对穆欣荣的到来,吴氏等人很惊讶,当时,钱三丫正在说笑话给吴氏逗闷子,听丫鬟报小三太太过来了,顿时一惊。 穆欣荣收拾的干净、利落,一丝不苟,若不是那泛着红润的脸蛋儿,以及有些缓慢的脚步,还真看不出什么。 这种事情难道不该避一避,至少过了今天再来露面的么?钱三丫望了王冬梅一眼,见自己的大嫂眼中有些轻视之意。 穆欣荣姿态放的特别低,除了新婚给吴氏敬茶那一次,从来没像今天这么低过。 她实打实的给吴氏跪下叩头请安,又道自己的罪过。 弄的吴氏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笑着赶紧亲自扶穆欣荣起来。 “你瞧你,不好好在屋里歇着,还出来作甚?你婆婆我不是那古板的人!”说完又朝身后两个儿媳望了望,“咱都是女人,都是过来人,都明白。” “是啊,小三弟妹,娘还指望你赶快怀上,等着抱大孙子呢!” 钱三丫适时的说笑,满屋子气氛顿时好了起来。 穆欣荣也跟着笑。 而后,又慢慢走到王冬梅、钱三丫面前,一一行了大礼。 弄得俩妯娌顿时惊慌失措。 即便是王冬梅,也觉得不可思议。 王冬梅骨子里是个自以为高傲的人,按理说,穆氏出身高贵,该更傲才是,可是,今日看来,全然不是。 “大嫂,二嫂,欣荣给你们行礼,都是应该的!且不说,欣荣是将军的平妻,即使是……也该给嫂嫂们行礼。” 话说的极有技巧,王冬梅、钱三丫立刻想到了邱氏,不由得同时冷哼,邱氏那贱.人,何时知道过自己的身份,何时给她们行过礼? “三弟怎样了?”钱三丫对穆欣荣倍感亲切,不由得拉起了她的手,“听你的丫鬟说,三弟近几天老是喝酒。三弟妹,你也劝着点儿。” 钱三丫完全忘记自己称呼的错处,竟也没人纠正。 吴氏愤恨道:“这都是那邱氏闹的!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又觉得穆氏在这里,有些话不好说,强忍着怒气,对穆欣荣道:“欣荣啊,真是让你见笑了!” 穆欣荣忙去搀扶吴氏,把她送到座位上,“婆婆,您这话见外了。欣荣既然嫁了过来,便生是高家的人,死是高家的鬼。欣荣永远是这家里的一份子。” 这番亲近的言论,得吴氏欢心,她已经不能表达自己的欢喜。 难得,这样一位高贵的儿媳,这样真心待这个家。完了又想起邱氏,那个绝妇!什么都藏着掖着,好像别人多想占她便宜似的!! 目的达到,穆欣荣又开始宽慰吴氏,“婆婆,您也别担心,姐姐与相公之间冷不丁的多出一个人,心里有气也是应该的。等过段时间,姐姐气消也就好了。其实,相公真的挺疼.爱姐姐的,今儿他还对我说呢,姐姐只是小性儿,让我多多担待一番。我当时就笑了,姐姐永远是姐姐,我这个做妹妹的,当然要敬着姐姐。” “你们瞧瞧,你们瞧瞧!”吴氏简直无言以对,转身看向王冬梅、钱三丫,“你们说,那邱氏就那么好!欣荣这么好的媳妇儿,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啊!!” 屋内,婆媳一片欢笑和睦,穆欣荣又宽慰吴氏许久,最后说要回去给高武煮碗醒酒汤,吴氏这才放她回去。 穆欣荣走后,吴氏、钱三丫顿时松了口气。 憋了几天的念想,今儿终于有了答案。这个穆氏,还真的是个好相与的。 “看来,咱们一开始真是想多了,人家是大家小姐,懂规矩的,哪像那个……”钱三丫及时打住,她不想再惹吴氏生气。 吴氏没注意,也连连感叹。这样就好,这样就好,本来还算着若穆氏是个骄横的,自己还要拿宜人的身份压她呢,如今看来,真的用不着。 只有王冬梅一人,从头至尾,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心里冷笑的不行。 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之前她还不敢确认,但是刚刚穆氏那番低到骨子里的表现,倒让她警醒了,这个穆氏,恐怕没那么简单。 其实,这种人才最难防呢!不像邱氏,不喜欢就不理你,干脆、利落。 那些表面笑盈盈,背地里使刀子的笑面虎,才最难对付。(未完待续) 第120章 赴宴 然而王冬梅并不担心,她家男人开着铺子,做着生意,每日都有进项。她的女儿高宝慧,过了年,三月里就要嫁到平安县做县令的儿媳,要说忧心,顶多是儿子高宝才不争气些,可这年头,男人能走的路子极宽广,她一点儿也不担心。 与三房的利益冲突,王冬梅看的很清楚,顶多是分家的时候,有些东西分不太清而已。可她最在乎的不是这些,人活这辈子啊,最重要的,还是一口气儿的问题,气儿不顺,要那么多银子何用? 她等的,还是这些讨厌、恶心、憎恶之人,一点一点在她面前颓败,那才叫爽快呢! 离开温渲室,王冬梅若有所指的回头望了一眼,一想到那两个不自知的女人还在里面乐呵,仿佛真的踩了什么狗屎运,她心里就一阵接一阵的爽。 次日,詹府突然下帖子,邀请悠然去詹府参加赏花会。 又是赏花,悠然接到帖子,有些发怔。 飞雪说,詹府的菊花开成一片,所以秦太太要邀请她赏菊花景儿,喝菊花酒呢。 一句话,令长乐直瞪眼。 飞雪这才认识到失言,忙告了罪,下去。 “这多嘴多舌的毛病,怎么也改不掉!”飞雪走后,长乐仍是气愤不已。 詹府的人再傻,也断不会直接说出这样的话。 悠然没太理会,一颗心思全放到帖子上。 第二日,早早起来,收拾一番,早饭之后,便由阿福驾车。往詹府奔去。 詹府花园子里的秋菊的确开了,很旺盛,一片接着一片,金灿灿的,一如这美好的节气。 秦氏心中有千言万语,可是只能按照自家老爷的吩咐去做,不能擅自开口。 二人说笑几句。秦氏便突然很不雅观的捂肚。说昨晚贪嘴,多吃了个橘子…… 于是,匆匆的。秦氏去了茅房。 悠然只好一个人坐在凉亭,呆呆看菊花,喝一口菊花酒。 此时,她是真没有什么心情赏花的。也不知秦氏这次搞什么名堂。或者说詹石修搞什么名堂,总之。一颗心,乱乱的。 忽然,听到周围的丫鬟、婆子都叫老爷,悠然一看。竟是詹石修。丫鬟、婆子们给詹石修行完礼,纷纷退下。 悠然诧异起身,忙行礼。 按说。这是内院,詹石修该回避才是。 可见。他是故意的,而刚刚秦氏装什么肚子痛,也是假的了。悠然心里顿时明白*分。 “大人以这种方式唤民妇前来,可有事?” 聪明的人,向来不废话。 詹石修也无意多说,直接问道:“邱氏,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前几日,他儿子詹清辉在衙里的档案房上蹿下跳,愣是要扒什么典籍,弄得整个档案房乌烟瘴气。他逮了自己儿子,细问之下,才得知,这邱氏要和离,还要带着孩子走。 詹石修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悠然明白,这位县太爷已经知道自己的事了。 正好,她也有事找他。 “大人,令公子是如何得知的呢?”她还是很好奇。 “哦,你的一个伙计,叫什么,周,周……” “周大奋?” “对对,周大奋,是他找到清儿,要托他查典籍。” 悠然点头,事已至此,便把事情大致经过,以及自己的想法全都说了出来。 并问道:“大人,我朝真没有此例?女子和离,只能孤身离去么?” 詹石修点头。 却严肃问道:“邱氏,你当真要和离?这日子,真的就过不下去?邱氏,这里不是西方女儿国,以女子为尊,在我大商朝,男人,尤其是官场上的男子,有个三妻四妾,实属正常。” “况且,你想过和离的后果吗?你和孩子,若真的失去夫家的庇护,该何去何从?你让世人如何看你?如何看待你的孩子们?” “大人,我从来不在意世人的眼光。” “邱氏!”詹石修语气从未这么急,“人只要活在这世上,就不可能永远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你瞧这满园子的菊花。” 詹石修站起来,走下凉亭,掐一朵金菊在手上,突然扔到地上,踩了上去。 然后抬眸,看到悠然紧皱的眉头,认真道:“你若真的不在意,也不会活的那般努力!” “邱氏!事到如今,不可意气用事。” “大人!”悠然也站了起来,“我没有意气用事!我要和离!和离以后的日子,我自有我过法,可现在,我在意的是,我如何能带孩子离开?” “大人!您当日曾答应我,若我遇到难事,您必不会袖手旁观,不知这诺言,今日还可用否?” 詹石修见她意已决,也不再劝,答道:“当然有用!否则,本官今日也不会这般见你。” “邱氏,你要本官做什么?” “大人,高武已经松口和离,可我怕有诈。万一有那一天,我打算把事情闹大,希望到时候,大人要接下这案子,并且,要站在我这一边,可以吗大人?” “邱氏,你……你真是铁了心……”詹石修皱眉,可不是因为自己要冒着得罪定远将军的险。 若是闹大,男人名声是会受损,可女方更是吃亏,尤其是,什么背景都没有的邱氏。算来算去,最终还是于邱氏不利。 詹石修答应,悠然谢过,离开詹府。 半路,悠然的马车突然被人拦下,詹清辉骑着高头大马,直接掀开马车一侧的窗帘。 “你真的要和离?” 冒冒失失的,又很迫切。 悠然已经习惯这人这副德性,点头。 又想起了詹石修所说的话,真诚道:“詹公子,谢谢你帮忙查阅典籍。” 詹清辉完全不在意,只按自己的思路来,“你还要带着孩子?” 悠然点头。 詹清辉一愣,极为认真的看了看悠然,突然激动道:“那你要我做什么?邱氏,我爹那老古板不行。” 悠然噗嗤笑了,居然真有这大言不惭的人,说自己老爹不行。 “那你比你爹有本事?” “那是当然,邱氏,你不了解我,我本事大着呢!”詹清辉拍拍胸脯子,无比认真道。 虽然他说的很认真,却给人一种小孩子夸海口的赶脚。让人怎么也觉得是玩笑话。 詹清辉见悠然不信,突然弯下身子,大头就这么差点儿伸进来,吓悠然一跳。 “我没给你开玩笑!” 悠然不笑了,点头。 “我暂时可以先帮你控制人心。” 意思就是控制舆论。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控制不好,反受其噬。 悠然眼睛亮了。 “到时候,你想怎么利用,便怎么利用。” 詹清辉瞪大了那双弯弯的桃花眼,似乎在询问,你看怎样。 “那就多谢公子,公子要什么?” 悠然也变得无比认真。 怎料詹清辉猛的一哼,坐直了身子,“就冲你和那老古板的交情,我能要什么?” 说完扭头走了。也不知道在气什么,像是气老古板,又像在气她和老古板的交情。 悠然摇摇头,总算了解,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也不去想了。(未完待续) 第121章 崩谈 悠然回到房里,却发现高武在,有些惊讶。总是避她不见的人突然这样冒出来,也不知又打什么主意。 丫鬟们突然端饭进来,高武笑道:“好久没和你一起吃饭,能坐下来陪我吃点儿吗?” “也许你在詹府吃过了,只坐着便好。” 悠然没吃,可他不饿。 高香叶、高香草俩娃子得知自家娘亲回来,赶紧欢喜跑了进来,见高武也在,立马噤声。 高武怏怏,伸出去抱孩子们的手慢慢收回,苦笑。 “自作孽,不可活。” 他自己道。 悠然给长乐使了个眼色,长乐唤桂花过来,带孩子们离开。 “为何不让孩子们留下,我们可以一起吃。”高武不高兴,认为悠然这是故意在疏离自己与孩子们。 悠然也不管他怎么想,冷道:“有些话,孩子们听了,不太好吧?” 高武闭嘴。 吃了几口,高武也觉得了然无味,擦嘴笑道:“小菊,你真是不简单。” 悠然抬眸。 “你卖了田,又买护卫,想做什么?你不会以为,我真的会答应与你和离吧?”高武觉得自己的耐心已经快磨透了,索性将心里的想法脱口而出。 悠然惊讶,讶然高武的勘察力,更讶然他的耍无赖。 他一步步熬到今天的位置,有些手段,能查清一些事情,也很正常。 但是这无赖耍的,真特么让人想揍人! “高武,你敢照照镜子么?瞧瞧你,都变成了什么模样。真是让人……” 让人怎样?高武双眸紧盯着悠然的唇。 “恶心。” 悠然缓缓吐出二字,高武立时攥紧了拳头,脸上青筋暴突。 “你不就看我势单力薄吗?你不就是看我无背景无实力吗?说白了,还是我好欺负!我若是有你的欣荣那般背景,要与你和离,你敢拒绝吗?我若执意带孩子走,你敢阻拦吗?高武。真不知你何时变的如此欺软怕硬。还是说,你本性如此,这么些年。我真是瞎了眼!” 高武瞪眼,简直不敢相信,他的小菊,此时在指鼻子骂他。 高武耍无赖。悠然彻底失去耐性,如今。大有破罐子破摔,闹个你死我活的架势。 老娘就是要和离,老娘就是要闹大,老娘是要闹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些耐心的戏码,老娘不奉陪了! 你能咋地?咬我呀!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想了那么多天。没有想明白,也够难为你的。不过。就你这样的,就是想一辈子,你也不会明白。你是不是在想,我娶个平妻怎么了?我咋就不能有另外一个女人?更何况,那个女人极好,极听话,非常容易相处,你说你咋就不能接受,非要和离?” 悠然一字一句道。 说的就是高武的心理。 见高武一副急切认可的样子,悠然笑道:“那我也告诉你,我心底的想法,我就是不能接受你那个小平妻!我就是讨厌你那个贱.女人!你口口声声对我好,那好,你休了她呀!你要是休了她,或许我还会考虑考虑,勉强和你过一辈子。” 悠然当然不会和高武过一辈子,他爱休谁休谁,爱娶谁娶谁,无论怎样,自己只要和离,说这些,也只是激将法而已,为的就是给高武的胸口添一把气。 高武彻底惊呆了,暮然觉得她的小菊突然变了个人…… 怎会变的如此粗鄙不堪?如此的蛮横不讲理?她还骂欣荣贱.人……不不不,这不是小菊,他的小菊一向温柔善良,从不脏口。 可坐在他眼前的,明明就是小菊啊。 高武正在恍惚中,穆欣荣突然哭着走了进来。 进来就哭,哭着哭着就跪下。 一声凄喊:“姐姐,您怎会如此狠心?您怎能说出让相公休了我的话?您若讨厌,骂我、打我都成,可若是让相公休了我,我该怎么活?” “相公,您当真要休我吗?相公,您也别觉得为难,欣荣这就离开,再不碍您的眼。” 话毕,穆欣荣起身就朝一旁的案角跑去。 得亏高武反应及时,一把将人抱住,这才没酿成大祸。 穆欣荣还在挣扎,“让我去死!让我去死!我本是多余的!是我破坏了相公与姐姐的感情,我本该死……” 声泪俱下,不知道的人看了,真会落泪。 高武猛的将穆欣荣拽到怀里,扭头对悠然狠道:“邱氏!行!你本事!我答应和离!!这回你不和离,我都要跟你和离!!!但是,孩子,你想带走?妄想!!!” 高武说完,抱着哭泣的穆欣荣大步走出了房。 长乐嘴角上翘走了进来。 “太太。” 悠然微微一笑,“人,是你放进来的?” 问完又觉得废话,没有人故意走叉子,穆欣荣又怎么会踩着正点儿闯进来? “奴婢放肆了!只觉得点正好,便擅自做了主。” 悠然起身,“长乐,你做的很好,适当的加了一把火。说实在的,这般好事,算计也算计不到,今天运气不错,那人总算开了口。那么多人听见,想反悔都没用!” “你以后随阿福他们,叫我东家便好。” 长乐低头称是。 “长乐,你很聪明,有句话,我还是要亲口问一问,我若离开,你……” “长乐誓死跟随主子!” 悠然没说完,长乐便单漆跪地,坚定道。 悠然心中一颤。 扶她起来。 “今天将军虽松了口,但是仍不愿放弃两位小姐,主子……” “无碍,谋一步算一步。” 悠然摆手,“传饭吧,心里一高兴,还真有些饿。” 偏院里,高武安慰穆欣荣许久,才离开。 其实他并不敢离开,穆欣荣情绪一直不太稳定,他怕他一走,再出个什么事儿,他担待不起。 岂料穆欣荣十分大度,听说有幕僚找高武,连忙催高武离开。并强颜欢笑,说自己无事。 高武这才满腹思绪的离开。 高武前脚刚离开后院,后脚穆欣荣便怒不可待,顺手将身边的瓷器,玉器全砸了。 一屋子婢女全都跪了下来。 “主子息怒啊!”流琴小心翼翼上前,拿起穆欣荣的手瞧了又瞧,“幸好没伤着。” 默默感念。 穆欣荣一把挣开,怒道:“该死的村姑!竟然敢辱骂与我!!还鼓动将军把我休了!!!” “你们都是死人吗?不是让你们专盯着将军?为何他去了那贱.人的房里?” “奴婢们该死!!”流琴又跪下。 “小姐,将军硬要过去,我们也不能拦着啊。”诗音低道。 是啊,这府中上下,谁敢拦将军? 穆欣荣扶额,自己是被那贱.人气糊涂了。 流琴趁机开导,“小姐,您也别气。今日,不是挺有收获么?奴婢听人说,将军可是当场扬言,要与那邱氏和离的!” 穆欣荣一怔,当时高武确实是那么说来着。(未完待续) 第122章 主意 经流琴这么一提醒,穆欣荣彻底冷静下来。她将所有的事情前前后后这么对比一遍,心里暗暗吃惊,莫非,邱氏真心要和离?还是说,只是顽把戏玩砸了?一时间,穆欣荣主意不定。 众丫鬟将屋子收拾利索,又摆上新的瓷器、玉器,诗音对众人封了口,这才走进屋子。 此时屋里只剩下主仆三人。 “你们说,那邱氏当真想要与将军和离?”穆欣荣对二位心腹道。 两个婢女相视一眼,都噗嗤笑了。 诗音笑道:“小姐,您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主仆三人早就习惯这般讨论事情,穆欣荣对丫鬟的反应也不恼,自顾自的将今日情形说了遍,流琴道:“小姐,听您这样说,奴婢觉得,这要么是巧合,要么……就是那邱氏身边出了内鬼。” 诗音接道:“可是,无论怎样,今日小姐也算小有收获。最起码,将军见那邱氏如此粗鄙泼辣,就算以后邱氏再服软,也难免遭人厌倦。” 流琴却笑,“可惜,连那样一天都没有了,将军不是说了,要与邱氏和离,那么多人听见,已成事实。” 之前穆欣荣听见“和离”二字挺高兴,可是如今听见,却觉得刺耳,和离?岂不是太便宜那贱.人?干脆休了多好!! 这个念头一冒上心头,穆欣荣再也坐不住,这时,只听流琴慢慢道:“若是真和离,必定对咱们将军府的名声不利,要是将军真的厌弃邱氏,还不如一纸休书让其滚蛋呢!” 心声呐!流琴真不愧是自己的第一心腹! 穆欣荣面色突好。主仆三人相望一眼,心中都微微有数。 诗音突然道:“小姐,今日府门前发生了一件事。有个女人,自称是老太太的干女儿,非要进来拜会老太太,结果,被门口的小厮说成女骗子。那女人临走之前。嘴里还愤愤然。骂那小厮是看门狗,又说自己总有一天会亲自教训,什么的……疯疯癫癫。说了好多莫名的话。” “老太太的干女儿?”穆欣荣皱眉,“老太太认过干女儿?不对呀,既然是干亲,我与将军成亲这么大的事儿。怎么没见亲戚里有干亲来庆贺?” 诗音又道:“奴婢也觉得奇怪,正想不明白时。又听那小厮嘀咕了一句,好像是在说,天天来,烦不烦之类的话。” 穆欣荣一听。觉得这其中有鬼,立刻命流琴去查。 流琴动作很快,只一天的功夫。把人和事查个透彻。 “高水莲!青梅竹马!干女儿!真是好啊!”穆欣荣念叨,一副深思的模样。 诗音撇嘴。“好什么好,老太太既然怕她惹是生非,干脆见一面,把所谓的干亲关系断掉,岂不什么事情都解决了?” “大概,是觉得没脸吧。”流琴接道,“从前那般亲密,那般投缘,总得顾几分情面不是?再说,当年,这一家子还都是泥腿子,整日扒着人家够着人家,如今,刚一富贵就想把人甩了,传出去,难免让人说将军府捧高踩低,忘恩负义。” “可那高水莲脸皮那样厚,我猜,老太太那边,估计也撑不了多久!”诗音说完撇撇嘴,又想起那天高水莲软硬兼施的模样,简单不简单先不说,反正脸皮是够厚的。 流琴噗嗤笑了,对上穆欣荣道:“小姐,她们可真是怕你,为了你,能做出这般事情,可真是难为她们了!” 诗音立刻明白流琴的意思,又撇嘴,“哼!什么难为?一群泥腿子,顶多算是识趣而已!” 听两个丫鬟讨论到这里,穆欣荣突然大笑,弄的人不明所以。 “老太太如此苦心,我们岂能不领情?” “小姐,您要做什么?”诗音瞪大眼睛,不解。 “当然是给将军纳个妾喽!” 诗音震惊不已,“小姐,这怎么行?有一个邱氏,已经够难对付的了,再多一个妾室!” 这,这,这不是自找麻烦嘛! 流琴也笑了,“小姐的计策妙啊!”瞬间,明白了穆欣荣的意思。 穆欣荣捏了捏流琴的脸蛋儿,宠.溺道:“这些人里,就属你最聪明!” 又捏诗音,“你脑袋瓜儿没流琴好使,可你心细,又擅观察,你也不错。各人有各人的好嘛。” 诗音红脸,仍一副认真要听解释的样子。 这是三人数十年间形成的默契。 流琴把穆欣荣的意思说了个遍,“邱氏,是很难对付,可是多了个高水莲,便容易多了。她邱氏不是叫嚷要和离吗?无论真假,咱们再添一把火!咱们小姐这样好的人,她邱氏还叫嚷嚷,那再多一个人呢!肯定会自乱阵脚大吵大闹!到时候,将军还会给邱氏什么脸面?定会直接给邱氏一纸休书,让其滚蛋!据我查,那高水莲曾经半路截过邱氏的马车,也不知二人说了什么,但最后,高水莲是被邱氏踹下马车的,显然,二人谈崩了。高水莲一心想到将军身边,那咱们小姐就如她的意,先拉拢过来,等解决了邱氏,咱们再慢慢对付那无耻的小贱.人,岂不更好?而且,这样一来,小姐在老太太等人面前,还能落得个大度的名声。” 流琴表达,基本是穆欣荣的意思。 诗音听完,总算明白过来,连连赞成,并道:“此计甚妙!对邱氏来说,简直打脸!咱们小姐那么好性儿,她还那般不识趣,我看再多一个人,她会怎么办?不是要独霸将军吗?那就一个接一个的往府里弄女人,看那邱氏还能如何翻腾!!” 妙计一致通过,说干就干,第二天,穆欣荣给吴氏请安的时候,便把偶然在门口遇见一个姑娘要闯进门的事情说了一遍,吴氏等人大惊。 莫非,穆氏听到了什么风声不成? 其实,她也打算就这几日把这烦人的事给解决呢。谁曾料想那水莲魔怔了一般,非要进府,她进府能干啥? 唉!都怪当初自己嘴贱,曾偷偷许诺她,若有机会,一定在三郎跟前给她弄个一席之地。可谁料想,三郎能这般出息?谁又料想,三郎会娶个千金大小姐回来! “婆婆,守门的小厮竟说那女子是骗子,可我看着不像,她可是口口声声说,她是婆婆的干女儿呢。” 吴氏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王冬梅反应的快,忙道:“一定是水莲!哎呀,她确实是娘认下的干女儿,怎么会是骗子呢?那些守门的狗奴,竟然连高姑娘都不认得!!” 王冬梅愤愤。 吴氏更加愤愤,这个王冬梅,想干嘛? 穆欣荣对婆媳几个的表情权当没看见,笑道:“原来还真是哈,那可就是我们府上的不对了,大嫂,回头那几个奴才,您得好好管教管教,不然,传出去,丢的还是咱们的脸面。” 王冬梅笑着称是。 “我看那高姑娘挺好的,不如婆婆哪天请她过府上来玩吧?”穆欣荣笑道,一脸欢喜的模样。 吴氏在钱三丫的提点下,忙笑着称是,又说早就想请她过来聚一聚,只是事情一多,给忘了。又说了很多自责的话,等高水莲来了,给其道歉等。让人不得不相信,高水莲被奴才阻拦之事,纯属意外。 穆欣荣离开后,吴氏对王冬梅大急,王冬梅心里冷哼,骂声老蠢妇,面上却笑道:“娘,您可别小瞧这穆氏,她既然能这样说,一定是察觉出了什么。说不定,对水莲的事儿一清二楚,你这个时候还遮掩,不觉得让人好笑吗?” 吴氏又语塞。 “可这穆氏是什么意思呢?”钱三丫问道。 王冬梅心里冷笑,什么意思? 无论什么意思,都不会是好意思。 这三房的撕逼大战,可是越来越精彩了。(未完待续) ps:那个……普通感冒转化成重感冒,每天都要输水,一天除去半天,时间有些紧张,精神也不太好,估计接下来的几天只能两更。抱歉啊亲们!原本想着大过节的加更呢,好多笔友都加,我也想着凑热闹的,可人算不如天算,力不从心。 另外,剧情有些卡。说实话,原因就是前段时间你们叫嚷和离,和离,和离,然后我把剧情改了,提前了,以至于现在陷入一个死地,意思就是我挖坑跳下去,爬不上来了……晕,真想躺在坑里,撂几把黄土,活埋我算了……这件事给我教训就是,一定要按照自己的线条来写,不然,真的很麻烦,可是后悔没用,不能再改回来了。只能继续圆下去。 我暂时先缓一缓,存写稿子,然后等着我爆发吧。另外,昨天虽然两更,但你们还是很给力,水木在这里给你们三鞠躬!!!谢谢! 最后再说一句,过节了,大家都好好玩玩,祝你们玩儿的愉快!! 第123章 贵妾 要说院子小了,或者人多了,真是不好。 一上午,悠然练个字,都能被打扰好几回。 这会子,飞雪趁着添水的功夫,又来报,“太太,那高水莲正在游后花园子呢。您听那笑声,哼!笑的什么一样!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小太太都围着她,说说笑笑的,太太,你说她们这是为什么?前些日子,奴婢可听说,老太太对高水莲还装着不认识呢。” 来来回回三次,悠然有些不耐烦,挥手对飞雪道:“我都知道了,你下去歇着吧。等摆饭了再过来。” “哦……”飞雪嘀咕一声,飞快的瞥了悠然一眼,才掂着托盘退下。 悠然静下心来,又写了两张大字,长乐走了进来。 悠然忙撂下手中的笔,问道:“有消息吗?” 自从跟高武长谈一场得知常林的下场之后,悠然便派人悄悄打探君伯的消息。 长乐面色微喜,“东家,说来也巧,去江州找寻王丁香的人,无意间,竟在江州附近的一个小镇子上看见了孙里长。” “你说什么?” 孙稻谷竟在江州? 长乐点头,瞅了一眼门口,窗棱,又压低声音道:“是的,东家。之前我们的人还不确定,直到后来君伯也现身,这才看清。另外,他们身边还跟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会是谁?我们的人都不认识么?” 长乐摇头,“不过,看起来与君伯、孙里长挺熟识的样子。” 悠然微微点头。 “长乐,可有丁香的消息?” 长乐又笑,“有。虽不十分确定,但也有七八分,那孩子还好,没落入不堪之流。若没错的话,她现在正在一家大户人家里做丫鬟。” 悠然长长的松了口气,做丫鬟,还好。还好。总比落入那烟花之地强上百倍。 “看来,一开始,我们想的太坏。总把目标放在那些地方。”长乐感叹。 其实,也不怪他们,谁让那人贩子常年跟青.楼做交易呢? 但无论怎样,现在得知了下落。总算是好的。 “等下午桂花回来,就立刻把这好消息告诉她听!”悠然兴奋不已。 “要不。现在就派个人去周叔家里一趟吧,桂花盼女儿都快疯魔了。” “东家,不差这一会儿。” 长乐又转移了话题,压低了声音。“东家,我现在已经可以肯定,飞雪是大太太的人。东家,您要小心。” 悠然笑了。“飞雪与朝阳、晚霞那般交好,用脚趾头想想,也能猜出七八分。无事,王冬梅想什么,我清楚的很。也算我运气好,想做什么事,处处都有人帮忙。” 她王冬梅不就一心想看我笑话,想看我丢魂落魄的样子么?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指使一个丫头来激将,可真是煞费苦心。 不知到最后,若王冬梅知道,她做的一切令我很感激,会是什么反应?悠然坏坏的想,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到那一天! 又一阵鲜亮的笑声传来,悠然微微皱眉,没再重拾毛笔,转身换了一身马装。 “东家,要出门么?” “嗯,听这些母虫子乱叫,闹心,出去走走。” 说完又回头,“我大概傍晚时回来。” 长乐点头。 悠然平日出门,喜欢走后门,方便嘛,自己的马匹、马车都在后倒座房旁边的马房里放着。 只是通往后倒座房,就要经过后花园子,如今这后花园子一片欢声笑语,悠然还真不想去打扰。 本走的悄悄,从沿边小路走过,怎知今儿吴氏等人突然变了口味,姹紫嫣红的花园不喜欢,倒爱上了这林荫独道,多日不见,境界提升了哈! 坐在小道旁边绿荫亭子里的姹紫嫣红们一起准备好似的,唰唰唰看向悠然,多日不见,她们的境界有没有提升,悠然不敢断定,但是多日不见,老吴等人的眼神儿,有些见外。 瞅着悠然,像是看怪物一般。 说实话,这身骑马装悠然自认为很帅的,就连香叶那丫头都夸自家老娘英姿飒爽。当然,悠然也不指望这群东西会在自己身上看出什么名堂。 悠然当没看见众人一般,直接掂着幕离,按照原来的速度,抬头挺胸,继续走路。 吴氏要发火,娘蛋,这娼妇如今见了自家婆婆竟然理都不理,连个招呼也不上来打。吴氏欲发火时,钱三丫正好拽住了她,钱三丫非常不理解婆婆的想法,一时又觉得好笑,邱氏已经与高家撕扯成那样,一副铁定不打算继续过下去的样子,怎么招呼? 还等着她上来给您老请安?您省省吧!邱氏若是会那样做,也不会与娘家一起大闹将军府了。 为了掩盖亭子里的尴尬,钱三丫顿时大笑,因为就她一个人,显得有些尖刻。 “水莲,你刚刚要说什么呢?” 众人也都反应过来,看向高水莲,此时,高水莲的目光还没有从悠然身上收回,听钱三丫突然这样问她,定了定,又飞速的瞥了一眼穆欣荣,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吴氏面前。 呃……什么情况? 众人大惊。 悠然也止下脚步。 神,真是被吓着了,吴氏什么时候这么多规矩了?怎么干女儿给她说句话都要跪下?可刚刚明明俩人还打的很火热,亲密无间呀! “水莲,你,你这是干啥?”吴氏惊道。 高水莲先给吴氏叩了个头,一言一语道:“干娘,我想说,您去年曾经与水莲的许诺,您说要把我许给阿武哥,如今,还算数不算数?” 一亭子人目瞪口呆,吴氏脑袋嗡嗡作响,钱三丫更是一巴掌打在自己嘴上,让你丫嘴贱,干嘛起这个头儿? 可另一边又觉得自己冤枉的紧,奶奶的,想缓解个气氛,结果成了这。 悠然回过神来,继续前行,爱咋地咋地,与她无关。 可是她想走,有人却不让她走。 “菊嫂!”高水莲扭着身子喊了一声悠然,“您不能走,这事与您有关。” 悠然好奇了,莫非我也许诺过高水莲不成? 只听高水莲又道:“干娘,您曾答应,只要有机会,您一定会在阿武哥身边指给我一席之地,不知干娘这话,如今还算数不?” 这个高水莲,她真敢……吴氏气的不行,一双眼睛一会儿瞪着高水莲,一会儿瞅着穆欣荣。 亭子又进入僵局,穆欣荣突然笑了,柔声道:“原来还有这事儿,婆婆,您怎么不早说?其实,我早有给相公纳妾之意,既然婆婆曾许下诺言,水莲姑娘又心系相公,依我看,婆婆与姐姐就赶快答应,让水莲以贵妾的身份进门好了。” 穆欣荣一副欢喜的模样,随后又柔声道:“当然,这些事情,我作不得主,还需要婆婆与姐姐同意才行。” 悠然终于看出些门道,不由觉得好笑。 “你们的事情,与我无关。再过几天,这主母的位置便是你的了,你爱怎样怎样,没必要再跟我交代。” 悠然盯着穆欣荣,浅笑。说完,慢慢戴上幕离,悠悠离去。 完全看不出一丝惊慌错乱的样子。 穆欣荣将手绢拧成一团儿,心里愈发琢磨不透,这个邱氏,到底是演技太高,还是真的不在乎?(未完待续) 第124章 进门 悠然走了,亭子这边的故事还得继续下去啊,高水莲还眼泪汪汪的跪在吴氏面前呢。 妾?她想的可不是这个!她最初的梦想,是高武的正妻,一辈子,只有她一个。可是,那年,高武冷不丁的娶了邱菊花,也是,谁让自己年龄小,当年才十岁,完全没立场没理由没空裆。 后来她的阿武哥一路高升,邱菊花的地位越来越显赫,在这小小的寿安县,一跃成为最尊贵的妇人。她羡慕极了,可没等她想法子混进来呢,阿武哥身边又多了个女人!出身高贵不说,还长的美艳。她第一眼见穆欣荣时,完全被惊呆了。 而且,说实话,那天,穆欣荣突然找到她,将她的身份、立场、心里想法全说了个遍,而且都很对,高水莲当时怕极了。这个女人,她怎么什么都知道?想干嘛? 可穆欣荣只是笑着安慰她,让她别害怕。又说,要和自己做笔交易。 穆欣荣答应帮她进府,让她如愿以偿的呆在高武身边,伺候高武。条件便是,自己要与穆欣荣联手,一起扳倒邱氏,让邱氏灰头灰脸的滚出将军府。 穆欣荣说,你可以答应,也可以拒绝,机会就这一次,看你怎么选了…… 还能怎么选?能站到高武身边,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她当然选择前者。可要对付邱氏…… 她不由得想起那天自己给邱氏说的话,可全都掏心窝子的。她本以为邱氏会有所触动,有所反应,然而邱氏竟然都没当一回事儿,枉费自己一片好心。 既然你无情。那就休怪我无义!本想帮你一起对付穆千金的,你不领情,那我只好换个方式,对付你! 反正早晚的事儿,只要我高水莲一翻身儿,阿武哥身边的女人,全都该死!! 高水莲抱着这般想法。与穆欣荣达成交易。才有了今天的刻意安排。 当然,她进府,再不能以平妻的方式。大商朝有两头大,没有听说过三头大。再说,打死穆欣荣,她也不会允许身边又多了个平起平坐的人。 所以。只能做妾。但穆欣荣说了,是贵妾。比一般良妾的地位还要高。 可再贵的妾。还是妾!从那一刻起,高水莲便告诉自己,这是暂时的,只是暂时的! 所有的。原本属于她的一切,她都会一点一滴的,全部拿回来!! 穆欣荣再顾不上思索悠然的反应。自己的话已经抛出一半,没理由不做全。于是笑道:“既然姐姐无意,那就由婆婆做主好了,这水莲姑娘与相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相公对她也甚是熟悉,这知根知底的,总好过陌生人家的。” 穆欣荣笑着说完,又在吴氏耳边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我看水莲姑娘的身材,是个好生养的。” 这观点,婆媳一拍即合。 当初吴氏也是看中了高水莲这点,比那瘦瘦小小的邱氏好上百倍,一看就是能生出儿子的。 穆欣荣给吴氏搭了这么好一个坡,吴氏再不顺着坡滚下来,简直老年智障。 当即笑道:“是,我确实许诺过水莲。”说完,拉高水莲起来,“你就是不提,我也会找个日子兑现……择日不如撞日,那就这么定了!欣荣,你定个好日子,让水莲以良妾的身份进门吧。” 穆欣荣笑着摇头,娇俏道:“不,婆婆!良妾太委屈人家了,怎么也得是个贵妾。” 吴氏先是一怔,随后大笑。 吴氏一笑,满亭子里的人都跟着笑,笑容却千姿百态,什么模样的都有。 两天后,一顶青色小娇把贵妾高水莲抬进了将军府。 高武出门两天,刚回来,见到房里的高水莲时,整个人都傻了。 穆欣荣令人把高水莲带去对面的厢房,这才轻轻的依在高武怀里,柔声道:“相公,你生气了吗?” 随即,又慢声细语的将事情的经过说了遍,包括,当年吴氏的许诺,以及那天高水莲的行径,全说一遍。 高武气愤不已,抬脚要去找吴氏理论,一个当娘的,居然都不和儿子商量一下,就随意许诺,简直胡闹! 但穆欣荣拦住了他,“相公,事到如今,你再去和娘理论,有什么意义?人都抬了进来,难不成还要送走?你让外人怎么看待我们将军府?” 又是这个理由! 高武不由得深深瞄了一眼穆欣荣。 当时,他也是这种情形,木已成舟,如今,又是这番情形,高武猛然感到困顿,为何他总是陷入这种困境? 穆欣荣不知高武的想法,继续道:“再说,长辈赐,不可辞。妾室、婢女自当如此。娘也是一番好意,我瞅着那高姑娘,定是个好生养的,相公,你早过弱冠之年,可身后却无一个子嗣,娘和我,不免都发愁!” “因为子嗣,就必须要纳妾?难道你不能生?”而且,这妾还是高水莲,他可是一直把她当做亲妹妹的! 这感觉,简直让人…… 穆欣荣一阵脸红,低声道:“只要相公愿意,欣荣当然要尽最大努力,为高家传宗接代,可毕竟我一人之力有限……再说,那天的情形,娘也是无法……那水莲姑娘真的是心系相公,自愿为妾的……我心里再不高兴,总不能大吵大闹……” 穆欣荣短短几句,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 表明态度,一,她自己站在为自家男人传宗接代的角度,接纳这个事实。表明她大度。 二,这件事情的主导者是婆婆,以及说好听点儿胆大包天说难听一点儿没羞没耻的高水莲。她只是一个无辜的躺枪者。 三,既然木已成舟,我当然不能大吵大闹,学谁一般……谁?自己想去! 果然,高武沉默了。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小菊知道吗?肯定知道了吧!小菊知道了会怎样?还能怎样?指定大吵大闹!何止!估计要翻天!! 高武不敢再往下想。 穆欣荣催促高武进高水莲的门,高武叹了半天的气,终于起身,也好,他正好也有话,要问一问水莲,于是抬脚出门了。 高武前脚一走,穆欣荣当即舒了口气,歪倒在贵妃椅上。 “流琴,这两天,邱氏真的一点动静都没吗?”穆欣荣不知问了第几遍,又问道。 流琴递来茶水,轻道:“小姐,确实一点动静也没有。这两日,邱氏该吃吃,该睡睡,昨天还出了趟门,本来我们马车跟着她呢,可中途被甩,也不知她去了哪里。” “邱氏她到底什么意思呢?”诗音不解。 说的正是穆欣荣心中的想法。 是一时变聪明,沉得住气,还是说,她真的不在乎? 这些日子,穆欣荣总陷入这样的纠结,难以确定。(未完待续) 第125章 心声 在大商朝,妾是没资格与夫君拜天地拜高堂的,但是,还是要顶着一块粉红的绣着鸳鸯的盖头,等着男人来掀的。 临为她盖上粉色的盖头前,其母姜氏泪水涟涟,简直哭断了肠。无论从前还是现在,他们家起起伏伏,经历那么多事,变了很多,可是在姜氏心里,唯一没有变的,那就是给女儿高水莲说一门好亲事。 上位的时候,她寻摸着给女儿找个权势富贵的人家;下台的时候,哪怕是个寒门秀才,只要人好,家训好,都行。 无论如何,也不能给人做妾的,哪怕那个人是个五品的将军! 将军怎么了?五品怎么了?妾,终归是妾。 更何况,嫁去的,还是高家。同姓连根,两家相交那么久,姜氏从来没想到,他们高家一家,居然是那等货色!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家倒台不说,最后还怕丢人似的,和自己家躲的远远的,装作一副不认识的样子! 姜氏想想,心肝脾肺肾都痛!所以,她坚决反对女儿进高府为妾!她觉得,女儿就是立时嫁给一个干干净净的泥腿子,也比高武强百倍! 可怎奈女儿水莲魔怔了一般,没羞没耻的整日跑去高家门,自己的那张老脸简直被丢尽,眼见,女儿要成为整个寿安县的笑话,和自己闹的紧,而自家老头子又松了口,姜氏无奈,只得点头答应。 端端正正坐在炕上,高水莲不由得想起了姜氏的话,“女儿啊,人生之路有千条万条,无论那一条。都是你自己选的。事到如今,娘说什么都没用,只希望你将来,不要后悔。你好自为之……” “娘,我怎么会后悔呢?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嫁给阿武哥。做妻子好。做妾也罢,只要能呆在阿武哥的身边……”坐在炕边,高水莲默默喃喃。也不知为什么,突然心里有些忐忑,也不知,今晚。阿武哥会不会来…… “娘,路是我选的。我永远不会后悔!”默默说完这句,高水莲更加坐直了身子,像是在为自己打气。 门外一阵脚步声,有丫鬟传话。说将军来了。 登时,高水莲觉得她的人生燃满了希望,或感激、或激动、或心酸。总之,什么感觉都有之下。便形成泪水涟涟之态。 高武掀开她的粉红盖头时,看到的就是满面泪水的高水莲。 高武本来憋了一肚子气话,看到她这副样子,一下子全没了,愣了许久,心中所想,全化为一声长长的哀叹…… 高水莲一听那叹气声,顿时哭声小了下去,颤道:“阿武哥,你若讨厌,把我送走吧。” 高水莲虽哭着,但是语气却十分决绝。 高武一愣。 随后又叹气,“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水莲,你知不知道,在我心里,一直把你当成我的亲妹妹的。” 高水莲一惊,盈盈水眸抬起,望着高武,认真道:“可是阿武哥,在水莲的心里,从来没有把你当成哥哥!!” 高武又是一愣。好熟悉的一句话…… 忽而,他想起了曾经听到的这话,以及这话的主人,是的,小菊就曾这么说过…… 小菊…… 高水莲见高武陷入呆愣之中,强吸了一口气,将积在心中好几年的话全部吐出,成败在此一举,拼了! “阿武哥,无论你把我当成什么,水莲的心里,从来没把你当成哥哥。阿武哥,我喜欢你!好多年了!从你娶菊嫂那年开始,我便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你!可你娶了菊嫂!说这些,并不是我埋怨菊嫂,毕竟,我当时太小,根本没有资格去说这些话。可是,现在我长大了,阿武哥,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你又娶了一个女人!阿武哥,你能娶菊嫂,能娶穆小姐,为何就不能娶我水莲?我高水莲,这一生一世,不求名不求份,只求呆在阿武哥身边!!” 高水莲每多说一句,高武的眼睛便讶然一分,到最后,亮亮晶晶,似乎被感动。 是啊,一个女人,不求名不求份,只求呆在他的身边。 他没想到,水莲对他,竟用情至深到如此地步。 转而,高武又突然想到了小菊,为何他的小菊,却不这样想呢?他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了小菊,他的温柔,他的耐性,他的容忍,可到最后……他的小菊,还是要跟他分道扬镳! 高水莲说到这儿,不卑不亢的站起了身子,盯着高武的眼睛道:“阿武哥,现在你若后悔,一切都还来得及,怎样抬我进门,怎样抬出便好,放心,到时候,我只对外人说,我高水莲后悔了,绝不会说高府半个不字……” 高水莲说完,抬脚要走,被高武一把拉住。 “水莲……说什么傻话呢。木已成舟,你这样出去,还如何做人?” “天色已晚,你先歇息吧,我还有点儿事要处理。” 高武不敢看向高水莲,抬脚要走。与刚刚对调一番,高水莲拉住了他。 她并未多说,扭头看向炕上的那块白布,低道:“阿武哥,你这样走了,明日,我如何交差?” 高武沉默半天,松开她的手,“你放心,会交差的。” 高武并无事,出去只是个借口,在院子里默默转了一圈,竟发现无处可去。穆欣荣那里,他是第一个不想去的,究其原因,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总之就是不想去。 小菊那里,他倒非常想去,有两次都快走到地儿,却又转身离去。那里,是如今他最不敢去的一个地方。之前有穆欣荣,现在又多了个高水莲,他如何有脸见她? 走了一圈,他发现自己十分可悲、苦闷,渐渐的,又命人拿来酒杯酒壶,一个人坐在凉亭,喝起酒来。 他的酒量很大,除了在辅国将军府那次,喝的是百年老陈酿,让他醉的一塌糊涂。一般喝酒,他顶多到半醉半醒之间。 这个时候是最微妙的,感情是最真挚的,高武的个人情感,几乎矛盾到极点,不知不觉之间,竟慢慢落下泪来。 可这个时候的高武,责任感是最强的。无论他心里有多不愿,有多尴尬,最后,他还是摇摇晃晃,走进了高水莲的屋子。 第二日,高水莲捧着那雪白的布帕,盯着上面的斑斑梅红,嘴角翘成一个最美的弧度。 按照规矩,她起身后应该先给正妻请安,然后再去给平妻见礼。 但高水莲出门后直接奔向穆欣荣的屋子。笑话,给邱氏那贱.人请安?她来这里就是为了整治那贱.人的,让她早早滚蛋的,怎么还会给她脸? 临近穆欣荣的屋子时,高水莲突然放慢了脚步,不知怎么,腿下一酸软,差点倒下。 站在门口的诗音看见这一幕,恨的咬牙切齿,直接冷哼一声,打帘进去给穆欣荣通报去了……(未完待续) 第126章 真相 高水莲颤颤巍巍走进穆欣荣的视线时,穆欣荣正在悠哉喝茶,多年养成的习惯,早晨起来,就喜欢喝一杯清茶。排毒、润肺、养生,她娘说,这是宫廷里的娘娘们都喜欢用的方子。 高水莲刚一进去,就闻到一股子淡淡的茶香。 昨天她盖着盖头,根本没机会相看穆欣荣屋内的情形,今日一见,饶是自己做足了心里准备,面上还是被惊了一下。 与其相比,自己住的那屋子,简直狗洞不如。 穆欣荣淡淡瞥了一下,把高水莲的反应尽收眼底,刚才的不快顿时消失不见。 其实,在家做姑娘时,爹的那些新婚小妾们,姿态比高水莲做的要足,有一个沈姨娘,竟然恃宠而骄,日上三竿才起身,走一步软两步的去给自己的娘亲请安,结果呢,自己的娘都没开口,别的姨娘几乎一哄而上,使绊子,下小菜,三五天,那沈姨娘便被折磨的不成样子。 都是两条腿里夹着一样的玩意儿,又不是什么天香国色的尤物,装什么逼! 用她娘的话,对付这些下.贱的玩意儿,有一万种法子治她们,根本不足为患。 穆欣荣在自己老娘身边耳濡目染了十七年,虽没有实战经验,但也观摩临察的知色入微,娘可是一口气对付了十几个,她这才区区一个,算什么? 穆欣荣觉得自己要动高水莲,简直分分钟的事儿,如今已经请君入瓮,只要扳倒邱氏,让邱氏身败名裂。余下的,太好耍! 嫉妒归嫉妒,只一瞬间,高水莲便收了心,规规矩矩给穆欣荣请了安。 穆欣荣也面若春风,亲亲切切的喊着妹妹,请高水莲坐下。 命丫鬟奉了一杯清茶。又道:“妹妹伺候相公。还起这么早,真是辛苦。” 高水莲原本指着这件事情刺一刺穆欣荣的心脏,谁料对方竟大大方方说了这件事。又羞又别扭之间,面红耳赤,只能低声道,这是妾身分内的事儿云云。 穆欣荣笑了。又不着痕迹的提起另一个话题,“由于比较仓促。你住的那厢房还没有仔细收拾,其实,我原本给妹妹准备的是姐姐西边的厢房,可西边的厢房的主房因年久失修。东角有些漏,在没修缮好之前,还是请妹妹先和我挤一挤。” 到这里。穆欣荣又笑道:“妹妹不介意吧?” 高水莲也笑,“瞧太太说的。水莲怎么会介意?高兴还来不及呢!” 一声太太,还是出自高水莲之口,饶是经验丰富的穆欣荣亲耳听见,面上还是一惊,心里高兴,转而一想,却提醒道:“妹妹错了,这太太,可不是随便喊的。妹妹还是喊我姐姐吧。” 高水莲内心鄙夷,面上却恭敬称是。 二人说笑一番,穆欣荣支去所有的丫鬟,屋内,只剩下二人。 高水莲明白,这是要进入正题了,便放下手中的清茶,正襟危坐。 “邱氏是个难缠的。”穆欣荣首先下定论,“我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得一点子实惠,你看,我们这第一仗,该如何下手,妹妹可有主意?” “姐姐最终的目的,不就是让将军把那邱菊花休了么?” 穆欣荣点头,是这目的,她一开始就跟高水莲摊了牌。 “当然!她假和离也好,真和离也罢,我也懒得再去想。但是,相公已经松口与其和离,我决不能让这种事发生。和离?太便宜那邱氏!” 穆欣荣又强调一遍。 当然不能和离,一旦和离,对将军府名誉的影响不说,那邱氏是让出了元妻的位置,可那是人家不要的,人家不要的,自己再去捡漏,想想都憋屈! 还是一纸休书,让那贱.人麻溜的滚蛋来的痛快! 高水莲笑了,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往穆欣荣跟前靠了靠,嘀咕了一阵子。 完了穆欣荣十分惊诧,这个高水莲,果然不简单。 穆欣荣故作惊讶,问道:“这个法子行吗?” 高水莲连连点头,“姐姐,老太太与二太太最信这个。” 当即,穆欣荣采纳了这法子。 长乐这两天一直在做搬运工,在悠然的指导下,长乐一直派人不停地往外搬东西,像那些大的古董花瓶啊,名人字画啊,山水刺绣啊,总之,像这些体格儿大的,华而不实的东东,都被主子吩咐下来,一律拿到本县最大的典当行给当掉,化成白花花的银子。 后门一向是自家主子的专利,可是,这两天,长乐却发现,貌似穆欣荣、高水莲身边的人有事没事的老往外跑。 于是,细心的长乐留了个心眼儿,先将此事告诉给悠然,完了又建议让轻功最好的撒护院跟着瞅瞅,她们又玩什么幺蛾子。 悠然原本不打算理会,可长乐说的有道理,这节骨眼上,可不能再有什么变故,提前知道对方要出什么幺蛾子,也好弄出个幺蛾子对付对付。 悠然同意了。 这一留心,竟然发现了一个大真相。 原来当年压在邱菊花身上的三座大山,并不是空穴来风,从命里无子开始,就一直有人在幕后指导,一直到后来的巧合,克夫……再到后来的传言,与人有染。 这一切的一切,果然是人为。 高水莲,还真是不简单!当年的她才多大啊? 十一二岁! 难道恶人都是天生的吗? 悠然先不去纠结这个问题。现在,最重要的是,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无论高水莲当年几岁,出于何种心理,她娘的!她都逼死了一个善良的懦弱的人!更何况,在扬言邱菊花与人有染的时候,高水莲可已经十六岁!! 若不是因为最后一条,邱菊花怎么会一头扎进汝河? 这真相,来的可真及时。 老天真是有眼,让自己在临走之前,能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 这回,悠然没有再使什么心计,用不着!这次,她完全怎么爽怎么来。 第一时间,悠然派人捣毁了高水莲还没派上用场的“窝点”,那几个道士啊、和尚啊,被狠狠的打了一顿,然后全部捆绑了起来,放到一个秘密地方。 穆欣荣的人找了整整一天,也没见这些人的影子,这才慌的报信儿。 事情暴露,穆欣荣一时失去主意,惊慌失措的她立刻找到高水莲,准备与其商议对策。 并初步猜测,一定是邱氏做的。怪不得,这些天邱氏一直装安静,原来,是等着自己出招,她拆招啊! 后悔啊!她千算万算,还是小瞧了邱氏,应该说,小瞧了邱氏身边的人。 看来,邱氏真不是个吃素的,身边要打手有打手,就连丫鬟也是机灵的有功夫的,穆欣荣一时极为懊恼。 该走前门的。 可是,前门,更严格。更容易被人发现。 前脚,穆欣荣刚到高水莲的房中,还没开口说话,后脚,悠然带着一群丫鬟、婆子,浩浩荡荡的进门了。 那架势,包租婆地主婆似的,比穆欣荣第一次给她敬茶的时候威风多了,土豪多了。 悠然直接走到首座坐下,丫鬟、婆子两列排开,正襟危站,衙门审讯会似的,粗暴利落,弄得穆欣荣与高水莲不由得心虚发颤,不知悠然接下来要出什么招儿。(未完待续) 第127章 教训 什么招儿?还是一句话,简单粗暴。 悠然上来就问,“高水莲,当年的那个游方道士是不是你请来的?” 高水莲开口便是辩解,说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悠然也不给她二次开口的机会,直接给长乐使了个眼色。 长乐走到高水莲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长乐是有功夫的人,力气大,顿时,高水莲的腮帮子肿的面团子似的,五个指印清晰可见。 这简单粗暴的动作,让穆欣荣惊的捂了嘴,饶是她再见过女人间的各种不堪的斗争,但明面上也是客客气气,顶多几句口角罢了! 就连她娘,那么厉害一个人,明面上,也从来没有打过人。 可这位倒好,上来就打人耳光。 高水莲也惊的杏眼圆睁,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没等她来得及尖叫,长乐又是“啪”的一巴掌,这下好了,两边终于对称。 “邱菊花!我到底做了什么了我?你如此这般?”高水莲被打倒在地,又羞又怒,又尴尬的不行!不顾形象的指着悠然质问。 悠然一听,再次对长乐使眼色。 长乐上来又是一脚,冷道:“太太的名字,也是你一个小小的妾室能喊的,懂不懂规矩?”长乐踢一脚,便问一声有没有规矩,三五脚下来,高水莲已经毫无还手之力,抱着火辣辣疼的身子,在地上蜷成一团儿。 穆欣荣慌乱至极,不知所措,还是旁边的流琴机灵,眼看事态发展到自家小姐无法控制的地步。直接悄悄给身后的小丫鬟使了个眼色。 小丫鬟偷偷退了出去,飞似的跑向内院通风报信。 高水莲嘤嘤哭个不停,她想撒泼,想大喊大闹,可是浑身已经没了力气。她的丫鬟早吓的跪在一旁,动也不敢动,唯一能指望的穆欣荣。此时却装聋作哑。 悠然下了首座。慢慢走到高水莲面前,蹲下身子,只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高水莲涨的面红耳赤。喘不过气来,大大的杏眼,逐渐泛白,一生之中。高水莲从没这么恐惧过。 穆欣荣怕极了,连连后退。忽而扑通一声跪下,“姐姐息怒!姐姐开恩!水莲妹妹无论犯了什么错,姐姐都不能……不能下此毒手啊!” “记住,这一刻的感觉。” 还记得那个可怜的女人吗?因你的嫉妒。而被活活逼死!临死之前,就是你这样的感觉!除了绝望!还是无比的绝望! 如果可以,悠然真的想再加把力度。这样,高水莲绝对百分百体验当年邱菊花的死亡全程。 可是。最后一步,悠然松手了。 邱菊花已经因为其死了一次,她悠然犯不着再因为她而身败名裂、死亡第二次。 高水莲得了空气,猛的俯在地上,狠狠的喘了几口,目光渐渐活泛过来。 跪在一旁的穆欣荣提到嗓子眼儿的心,一下子坠下去,整个人瘫倒在地。 太狠了,太吓人了!邱氏!她真的敢…… “邱菊花!!有,有本事,你就,杀了我!”高水莲遭遇人生第一次不可思议的对待,已经破罐子破摔,失去了理智。 “杀了你?”悠然大笑,“你配吗?杀了你,还要脏我的手,不值,不值啊……” “我今儿什么也不想做,唯一喜欢干的,就是狠狠的羞辱你,让你在以后的每一天每一刻,一旦想起,就恨的牙痒痒,却毫无办法。最后,恐怕会吐血而死呢!” “你……你……”邱氏! 高水莲现在就想吐血。 悠然盯了高水莲片刻,忽而朝她脸上“呸”了一声,高水莲眼一挤,条件反射的捂脸,还是反应的慢,被一口白花花的唾沫滑了一脸。 瞬间,高水莲想死的心都有了,猛的擦了又擦,须臾,亢奋的起身,要与悠然拼命,下一秒,却被长乐狠狠一脚,再次踢滚在地。 悠然又走向穆欣荣,诗音大着胆子挡在前,被悠然猛的一推,倒在一边儿。 穆欣荣立刻拿帕子捂了脸,悠然轻笑,“放心,穆大小姐,你这张脸,还没有让我厌倦到要喷你的地步。说实话,我还要谢谢你呢……” “废话,我也不多说,你们找的那些和尚、道士,全在我手里。人证、物证,我都有,想弄倒你们,哦,不说弄倒,就说身败名裂吧,想要你们俩身败名裂,简直分分钟的事儿。可是,我这个人呐,从来不做没意义、不赚钱的买卖。你说,你们两个要是倒了,与我来说,没卵用啊!想来想去,我们,还是换个交易的好。” “你,你,你要干什么?” “待会儿,那些老东西过来,我要你只说一句话,让高武与我和离,且,我要带孩子走。你若答应呢,事成之后,那些人,我全都还给你,我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你若不答应呢,那咱们就破罐子破摔!” 原来她是真的要和离! 卧槽! 穆欣荣只觉得自己的双颊被狠狠的扇了无数次,比高水莲那两巴掌还来的响亮!那既然如此,这些天来,她娘的我还瞎忙乎个啥劲儿? 一时之间,穆欣荣心中千般复杂,万般滋味,碍于悠然逼迫的紧,院子里又突然传来吴氏等人的声音,穆欣荣只好咬牙答应。 吴氏进来就破口大骂,想亲自动手给悠然几下来着,可惜,自己并没有想象的老当益壮,被悠然轻轻一挡,差点儿没倒地上。 “邱氏!你到底要干什么?”吴氏气的颤颤,见到滚落地上脸肿的面饼子似的高水莲,立时惊的不行,又见跪在地上的穆欣荣,一时气结,只恨自己不能立刻弄死邱氏。 “教训不听话的妾室呀!第一天敬茶,竟然绕过我这正妻,只给平妻敬茶!不知道,这是哪家的规矩!” 悠然轻轻抛出个理由,被钱三丫、王冬梅搀起的高水莲一时心惊,她没想到,邱氏会拿这件事开唰。 高水莲的沉默被众人看做默认,吴氏一时被噎,也看向高水莲。 钱三丫却看不过,“三弟妹,水莲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你当大度一些,稍稍教训一下便可,可你瞧,把人打成这样,如何给三弟交代?” “不懂规矩?是,一个小小的妾室,不懂规矩,或许说的过去,不过,我倒是想问问出身高贵的穆小姐,这规矩,难道你也不懂吗?” 穆欣荣当即跪下,哭喊道:“婆婆,我冤枉啊,我哪知道水莲妹妹并未去给姐姐敬茶,我还以为,她是先给姐姐敬了茶,才去我哪儿的呢!” 这个理由很好,悠然故意卖给穆欣荣的破绽。 在悠然冷哼两下之后,穆欣荣突然道:“即便是我们的过错,可姐姐下手也太狠,妹妹几乎去了半条命!这要是被相公看见了,该有多心疼。” 穆欣荣一时呜呜哭起,高水莲想到高武,片刻泪如泉涌,今日她经历了惨不忍睹的遭遇,心中悲痛愤恨恼羞已经无法言喻。 高武走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副景象。 穆欣荣与高水莲一见高武,立刻觉得大赦来临一般,滚爬到高武身下,一人抱住一根大腿,凄凄惨惨哭起。 而此时的悠然,则像个土阎王似的,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个女人哭。 根本不用解释,高武也大致知道,这里发生了何事。(未完待续) ps:输了三天的水,感冒好了大半。现在开始还账,本章是为均订一百加更,这是我曾许下的,现在兑现。 第128章 舆情 高武的反应有些奇特,仿佛对邱氏的这种行径已经见怪不怪。 一屋子女人都看向高武,只等他发话。 “三郎,无论你怎样想的,今儿必须将这贱女人给我休了!你要是不休她,我今儿就搬出府,回上水村,再不进这里半步!” 吴氏怒道,休,这贱.人,今儿一定要休! 高武漫不经心的喊了声娘,压根儿没把吴氏的话放心上。 悠然冷笑,吴氏这老妇要是舍得这富贵温柔乡,她就把悠字儿倒着写。 “之前答应和离,现在又要休我,不知这堂堂将军府,竟也是出尔反尔,视自己的诺言为儿戏之地!” “相公,既然姐姐执意要和离,您就答应是了!犯不着一家子人被数落一遍,弄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抱着高武左大腿的穆欣荣发话了。 高武这才注意到,身下还跪了两个女人。 将二人扶起,高武对上悠然的冷眸,冷笑,“和离,我们现在就去衙里公证,和离。” “好,我带孩子们走。” “休想!” “我一定要带孩子们走!” “邱氏!要走你自己走,孩子是我高家的血脉,你凭什么带走?” “孩子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我生的,我养的,一直到现在,你做了什么?你们高家为孩子们做了什么?还有脸说孩子们是你高家的血脉?我呸!你也就是播了个种,除此之外,你还做了什么?” 高武面红耳赤,愈发觉得,眼前的小菊。真的陌生的让他不敢相认。 播了个种…… 这么粗鄙难听的话,她竟然轻轻松松的吐出口! “相公!您把孩子们给她啊!两个女娃儿而已,我们高府又不需要其传宗接代,再说,以后您要多少孩子,我和妹妹不能给你生?您犯得着因为两个女娃儿,被人如此羞辱?” 穆欣荣继续帮腔。一方面碍于悠然的威胁。另一方面,她也无法相信,高武竟然如此忍让邱氏。把他作为顶天立地男子汉的尊严都丢了…… 穆欣荣忍不住了!实在忍不住了!因为,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现,高武只要一碰到与邱氏有关的事儿,总会离奇的失态。 此时。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无论怎样,这个邱氏,赶紧滚蛋!滚的越远越好,是因为与邱氏的交易。也是出自内心的呐喊。 穆欣荣的话让高武一惊,说实在的,他没想到穆欣荣会这样说。也许。她是真看不得自己被邱氏羞辱……一家子人被邱氏骂来骂去,修理来修理去…… 而他也认为。邱氏,已经疯了…… 疯了! 谁又不疯呢! 可孩子是自己唯一的筹码,只要有孩子在手,邱氏永远跑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若没了孩子…… 若没了孩子,那自己将与邱氏,真的分道扬镳!或许会老死不相往来! 小菊! 高武无比痛苦的望向悠然,非要这样吗?非要闹成这样吗?离开我,你就那么迫不及待么? 高武突然觉得恨极了!他恨这一切!也恨邱氏! 再次望向邱氏的眼眸中,充满了愤恨的火焰。 狠狠的,高武对着悠然,吐出几字,“想带孩子走?大商朝没这规矩,我高家,更没有!” 那就是不让步了! 没想到穆欣荣出面,高武竟也不给一点情面。 悠然给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撤。 临走到高武身边时,悠然停了下来,幽幽的吐出了几个字,“希望你,不要后悔。” 说完便离去。 次日,整个寿安县上下,不知不觉间,悄悄涌出一股子流言,全和将军府有关。 内容大致如下。 其一,高将军迎娶穆家千金小姐,名义上娶的是平妻,其实,婚礼当天,高府是按元妻规格娶进门的,一个男人,已经有了元妻,还要再娶个元妻,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其二,都说男人一有权势就变坏,果然如此,刚娶了个平妻,才几个月?又开始纳妾!又是平妻,又是贵妾的,竟把糟糠逼迫的要与其和离……一个可怜的女人,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从前还被恶名缠身,如今,生活刚刚有点儿盼头儿,却被逼的要和离!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其三,听说,高府的老太太竟还要把邱氏给休了呢!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真以为自己儿子当了将军,就无法无天呢!也不想想,这一纸休书下去,高武得一个宠妾灭妻的名头,分分钟将有人上折子参他!在大商朝,敢宠妾灭妻,简直挑战整个高层社会的铁定法则! 其四,那高武仗着邱氏没背景没实力,也没雄厚的娘家来撑腰,便以孩子要挟,拒绝和离。打什么主意?还是想休呗!不然干嘛要拿这名头唬人?还美其名曰,不想让自己的血脉流落在外,纯属借口!两个女娃,早晚要嫁人的,早晚都是人家的人不知道啊?找理由,也不找个靠谱的!又说什么流落在外,笑话,难道孩子跟着自己的亲娘没有跟着后娘好?邱娘子何许人也,能呼风唤雨、扭转乾坤的人物,她的孩子,怎么会用得上流落二字? 舆论来的快,刮的急,一天两天,刮遍寿安县的角角落落,上至官员,下至泥腿子百姓,都议论纷纷。 高武收到消息,正气的要吐血,忽然县衙来人,告诉高武一个惊天的消息。 高武,被邱菊花告上了公堂。 县太爷准备明日公开审理此案件,希望届时高将军一定到场。 差役走后,高武惊的半天没动。 这就是小菊口中说的,“希望你,不要后悔!”? 高武觉得自己手里的最后一根稻草,也要慢慢离自己而去。 莫非,他和小菊之间,真的到了这鱼死网破的地步? 高武猛然回首,突然觉得有些后悔了,此刻,他再也顾不得其他,疯了似的朝后院悠然的住处跑去。 竟已经人去楼空!! 屋子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大案上,放着一张清单,清单的旁边,放着几个木盒,打开,全是一些细软首饰。 高武记得,这些首饰,大部分都是他买给小菊的,现在,他的小菊,竟全部还给了他! 听见门口有动静,高武猛的扭头,以为奇迹会出现,他的小菊,只是跟自己开个玩笑。 结果,朝门口望去时,却发现飞雪低头走了进来。 高武倍感失望。 冷道:“太太呢?这里怎么就剩下你一个?” “太太昨晚就离了府。” “是奴婢求告太太,奴婢的家在寿安,家中有父母兄长,奴婢不愿离开。太太开恩,这才把奴婢留下,最后,太太吩咐奴婢,让奴婢转达给将军最后一句话。” “你的东西,我分文未动,请验收!” 飞雪说完,大气都不敢哈,整个人鸵鸟似的,脖子窝成一团儿。 事实上,悠然临走时,飞雪正在纠结,她是王冬梅的人,平日里收着王冬梅的实惠。并且,王冬梅曾经许诺,只要邱氏一倒台,一定给她个明亮的前程。 所以,她是打死也不愿意走的。岂料,她正纠结着,长乐走了进来,对她说,“你不用走了,等我们离开,你麻溜儿的在这守着,哪儿也不许去,也不许通风报信!不然,就把你是大太太的人这一消息捅出去,让你身败名裂!” 长乐说完便走,根本没容飞雪反应。(未完待续) 第129章 公堂 “滚下去!” 正当飞雪忐忑不安时,高武突然发话。 飞雪麻溜儿的退了下去,老天爷,正等这句话呢! 高武猛的抓起那张清单,撕了个粉碎。又一个狠戾,将那些首饰盒子全推到地上,各种玉镯、珍珠项链、玛瑙翠环、金钗珠花等滚了满地,有的碎成一片。 高武望着眼前这片狼藉,只觉双眸涣散,身体摇摇坠坠,几乎站不稳。 猛然,一个极普通的红梅金钗映入眼帘,那金钗上的梅花是红玉做的,如今散落几瓣,躺在地上…… 高武立刻拾起,放入掌中,心一阵一阵的刺痛,这是他送给小菊的第一件礼物,记得那天,他亲手给小菊戴上。 记得小菊当时还很高兴,还笑着问自己,好不好看。 想着,想着,高武眼中一片模糊,握着碎落的花瓣的手不知何时被刺破,斑斑红点落在地上,极其醒目…… 高武在地上坐了一.夜,天亮时也没动地儿。 高柱带人赶来,看见那只血色凝固的手,心中猛的一惊。 “天亮了……” 没等高柱开口,高武喃喃一句。 朝门外望去,院中的草树一片银亮。一.夜之间,竟然落了这么厚的一层霜。 “走吧。” 高武站直了身子,因为僵直,不自然的走动了两步。高柱忙跟在其身后追问,“去哪儿?” “衙门。” 高武头也没回。 很平静的吐出俩字,心中却一直在滴血。他从不敢想,自己竟有这一天……与小菊对薄公堂的一天。 坐在大堂正中央的詹石修神色并无异样,这是他一早就料到的结局。 然而堂外围观的群众却沸沸扬扬。议论个不休。 有前面舆论铺垫,今日的审判还没开始,群众口风儿便一边倒的靠向悠然,形势,对她大大有利。 悠然是原告,只表明一个态度,自己与高武情断义绝。要带着孩子与高武和离。高武却百般阻挠,望大人明断。 当然,阐述的理由还有高武把平妻当元妻来娶。娶个小妾目中无人等等罪过,这些都是悠然这原告舆论道德的支撑点。 高武自然是被告,从头至尾,他也只表明了一个态度。说自己一开始就同意与邱氏和离,但是。绝对不允许邱氏带走孩子。 审判进入僵局。 詹石修虽然答应过悠然,在这一天要毫无保留的站在她那一边。但是高武的坚持目前来看,没有一点不合理之处。 他不能堂而皇之的站在邱氏那边,直接把孩子判定给邱氏。这样,不仅帮不到邱氏,还会适得其反。 堂外也一阵寂静。 “高武……” 悠然突然道。打破僵局。 如今,公堂之上。她不能大吵大闹,实际上,她已经没有力气了。 “高武……”静静的,她又喊了一声。 高武心颤颤,想立刻答应,却张不开口。嗓子里一股子*,小菊这般温柔叫他,似乎,好像,有一点点希望要燃起…… “我这一生,只有这俩孩子,她们是我的心头肉!我请求你,把她们让给我!高武,你有妻有妾,将来无论男孩儿、女孩儿,你想要多少,她们便可以为你生多少!可我只有这两个孩子,你为什么还要与我抢?” 事实上,说完这些,悠然快哭出来了,眼泪一直在眼眶中打转儿,两只凤眸,闪闪发亮,看的高武一时之间,血涌奔腾,思绪万千。 场外舆情再次高涨,人们纷纷指责高家,指责高武,对悠然的同情,达到高点! 悠然始终盯着高武,终究是个不会流泪的人,眼泪又活生生的被她吞了下去。 高武沉思许久,深吸一口气,道:“小菊,你敢答应我三个条件,我便答应你,让你带着孩子走。” “什么条件?”见高武松口,悠然立刻松了口气,惊喜笑道。 高武心里又是一紧,好久没见小菊这般明艳的笑容,可是此时,却这般讽刺。 “第一个,若想带孩子走,那你必须答应我,终身不再嫁!我可不希望我的孩子,认别的男人作父亲!毕竟,她们的爹,还活的好好的!” 此言一出,堂内堂外一阵哗然。 议论声四起,人声鼎沸,讨骂声更重,羞的高柱等人想立马找个洞钻进去。 就连詹石修,一时也惊的不知所措,而站在差役首位的詹清辉,一个忍不住,直接站了出来,“这什么条件?简直太荒谬!邱氏,你不能答应!!” 詹清辉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毕竟在众人眼里,邱氏才二十出头,不允许其再嫁,简直有些荒唐。 大商朝别的不说,对待寡妇挺宽容的,明面上,是支持寡妇再嫁的。更何况是与丈夫和离,身心自由的女子。 “我答应。” 众人议论纷纷中,悠然清亮道。 实际上,她说这话,非常轻松。她可从没想过再嫁! 这场绑定的婚姻,已经让她身心俱惫,她怎么可能再允许自己陷入另一种困境? 一个人生活,有孩子,有亲人,有伙计,有银钱,生活安宁,吃喝不愁,有什么不好? 高武很惊讶,没想到,小菊答应的竟如此干脆。 他心里像是得了盼头,不嫁就好,只要她不嫁给别人,那他就还有机会。等他的小菊在外面逛累了,受欺负了,想要个温暖的依靠了,自然还会想起他……即便想不起他,那他也会主动让她想起! 高武可没放弃!他是一个天生执拗的人,一旦认定的人和事,岂会轻易放弃! 满场又是哗然声,众人都说可怜,可悲,可叹,可惜…… 无尽的同情的目光,朝悠然射来。 詹清辉将拳头握的不能再紧,可是一时之间,他又无法。 这时,只听高武又道:“你一个女人孤身在外,带着孩子,实属不便。虽然,你养了打手,丫鬟也有功夫,但是,我还是很担心,孩子跟着,会不安全。所以,我要当众与你比试三场,第一场,射击,第二场,格斗,第三场,试剑。三局两胜,你若赢我,我便允许你将孩子们带走。你若输了……连你也要留下!” 这什么意思? 明白着耍赖嘛! 当将军了不起啊,当将军就可以这样耍人玩啊? 堂外早有人已经愤怒了!若不是众差役拼死拦着,早有人冲进来暴走!! 可一声“我答应!”再次爆破了人群,答应了!邱娘子居然答应了!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高武眼放精光,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又道:“若你真带孩子们离开,你要答应我,不许阻隔我与孩子们的父子之情,我若要见孩子,你必须欢迎!” “这个当然。” 不说悠然曾装满了现代人的离婚观点,就是放在这个时空,高武这一要求,合情合理。 三个条件,悠然毫不保留,全部答应。 高武当即请詹石修做公证人,并着手下安排比武事宜。 他知道,自己在众人眼中,早已成为一个笑话。但是他不在意,此时,他心心念念的,是接下来的比武,这是他唯一的一次机会。 手段是很卑鄙,他也承认,但是,他知道,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失去他的小菊。(未完待续) 第130章 比赛 比武的赛台就摆在县衙外的校场。 詹石修坐在场地最高处,望着乌压压的夹杂着吵闹声的人群,神色复杂。 几乎整个城里的人全涌到了这里,其中,还有附近听到消息的村民,然后,还有更多…… 他怎么也想不到,邱氏的这场官司,会陷入这种僵硬的局面。而且,就目前来看,邱氏的处境十分危险。 在詹石修看来,高武的第一个与第三个条件根本就是个幌子。真正挖坑的是第二个,可邱氏还心甘情愿的往下跳。 虽然,此时的邱氏看起来,信心满满。 可高武是谁?沙场征战,杀敌无数的将军啊!弓马骑射,那都是家常便饭。 詹石修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的儿子也没闲着,詹清辉正在全力调动自己的人马,分散在赛场的四周。准备在邱氏需要时,不知不觉地帮她一把。 相比自己的老爹,他还是蛮实战主义的。 铜锣、鼓声结束,第一场比赛开始。 射击场分为三个小节。 第一节,百步射击靶子。每人十发箭羽,谁中的靶心多,算谁赢。 第二节,高空抛物。由众差役们同时往空中抛红果,在相同时间里,谁射击的多,算谁赢。 第三节,自由发挥。每人一发箭羽,自己按照自己的心意,选择最能震惊世人眼光的一次射击。 差役将规则宣读完毕,第一节比赛开始,现场一片寂然,中间连个咳嗽声都听不见。 高武先发,十发箭。发发标中靶心,高家人一片叫好,满分嘛! 在高柱等人看来,这几场比赛,高武绝对不能输!结果是小,面子是大。管她邱菊花是去是留,或者是死是活。但是将军府的面子。绝对不能丢! 轮到悠然上场,高武还笑着为悠然加油。 悠然没有理会,举起弓箭的刹那。她闭上了眼睛,默默念叨,爷爷保佑!爷爷保佑! 第一发,正中靶心中央。人群叫好。 第二发,仍中靶心中央。人群鼎沸。 第三发,还是靶心中央,接着第四发,第五发…… 一直到最后结束。 靶心的中央。只有一支箭羽,其余的,皆化作两半。掉落一地。 “好!!!” 人群一阵爆发!沸腾!!就连詹石修,也忍不住站起。为邱氏鼓掌。 高家人各个目瞪口呆,再看悠然时,简直不曾认识一般。高翔直喊见鬼! 高武心里惊了又惊,他的小菊,箭法竟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 不免有些心慌,对接下来的箭法比赛产生些莫名的压力。 第二节开始,二人选择相对方位,对站。每人身边都有一筒子箭羽,相对于短暂的比赛时间,这些箭羽足够多。 众差役在一声令下,纷纷朝天空抛出红果,高武眼疾手快,抢占先机,已经射下两枚果子的他,瞥向悠然时,竟见她还没开始。心里一阵窃喜。看来他的小菊还无从下手。 高武正想着,中间要不要相让一番,以免他的小菊输的很惨。 突然,悠然从筒子里抓了一把箭羽,足有三四根多,多发箭同时上弦,“嗖嗖嗖”的一声,四枚果子同时落地,悠然一下子得了四分。 高武心中一紧。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短短一年,才短短一年,小菊的箭法,竟如此神化…… 顾不得许多,高武展开了与悠然抢时间的环节,怎奈,他动作再快,也没有悠然效率高。 这一节,悠然再次完胜。 第一场,高武一连输两节,胜负已定。 詹石修起身,问二人还进不进行第三节,高武与悠然异口同声,第三节,自由发挥环节,照常进行。 这一回,高武学精了,他让悠然先来。 悠然拿起弓箭,走到场地中央,环视上空,远远地,有树,树上还有鸟。 要不,就射一只鸟吧? 悠然暗暗思索。 说也真巧,恰在这时,天空突然掠过一群白鸟。悠然窃喜,立时选好角度,摆好姿势,朝天空射去。 一只箭羽,满满的插了三只白鸟,重重落地。 场地再一次爆发人群的赞叹、呐喊声。 轮到高武,他苦笑着摇摇头,放弃了。且不说,他有没有运气再等来一群白鸟,就是来了,他无法保证他能一支箭,射下三只,或者更多。 这一场比赛,他输了。 场中一片哗然,而后又沸沸声传来,都说高武放弃,才叫明智。 第一场射击比赛,悠然完胜。 双方歇息片刻,第二场开始。 第二场是格斗。说白了就是打架,谁把谁撂倒,就算谁赢。本来规定仍然三节两胜制,但是高武最终决定,一次定输赢。悠然也同意。 瞬间,二人拉开了架势。 高武倒还正常,一般武将格斗前的姿势,这个只要懂行的人,都熟悉。 但悠然的架子一拉开,满场皆惊,这,这,这是什么鬼? 邱娘子这动作,从哪里学的? 悠然一脸严肃,此时,她已经顾不上舆论行情了,她专心致志的想着自己的黑段跆拳道对上高武的武将格斗步法、方式,能有几分胜算。 高武双眼紧眯,心中雀跃。他的小菊,又让他大吃一惊。 铜锣响,双方开战。大商朝武将格斗讲究刚硬有力,以绝对的武力值致胜对方,所以,高武出手速度快,按点作战,强硬的伺机扳倒悠然。 而跆拳道的特点,百分之七十的要点都在腿上,而浑身大部分力量也都集中在腿部,说白了,跆拳道人士就是指望在手、其他部位的配合下,以腿部为主导,扳倒对方。 另外,跆拳道还有一点,那就是以刚制刚,这点,倒是对头。 二人格斗的时候,现场一片寂静,人们的心一会儿被提到嗓子眼,一会儿被踢落低谷。这是一场极其精彩的格斗。到这时,人群中再没有男女相斗,不雅观,不符合礼节的声音。 高武在一开始,力量占据上端,悠然心惊,觉得若这样下去,自己肯定吃亏。渐渐的,她在自己的步伐与格斗中加入了柔术,以刚制刚的同时,再来点儿以柔克刚。 悠然虚虚实实的打法渐渐让高武有些摸不着头脑,发现高武焦急的捉摸不定时,悠然突然来了个声东击西,高武上当,悠然猛然将浑身力量调动起来,全部集中到右腿,如钢似铁,一击即中。 可预料中的事情,并未发生,刹那间,悠然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整个人已经落入高武怀中,那一瞬间,悠然明白了,他刚刚都是装的…… 是的,在战场上身经百战的高武,积累了太多的格斗之术,甚至,他从来不叫这格斗,他一直叫这挣命。 多一点技能,就多一线生机,耍一点儿心眼,就能将敌人打倒在脚下,才能要了他的命! 可当悠然意识到这一切时,已经晚了。 她已经被高武象征性的按在地上。 当然,高武没舍得让他的小菊沾泥土,只象征性的拥着她倒了一下,便迅速带她站起。 这一场,高武赢了。高家人一阵接一阵的沸腾。 悠然脸色惨白,并暗暗下决心,下一场,自己即使丢了命,也要赢!! 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任何退路!若天公真的不作美,那她就死给天公看!大不了再来一次魂穿,最不济,总能和邱菊花一样投胎去吧?(未完待续) ps:为月票10加更。又没存稿了,万恶的亚健康!一定要锻炼!一定要锻炼!一定要锻炼!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姐妹们!记住没?!锻炼啊! 第131章 输赢 高武这场格斗赢的很轻松,只是耍了点儿小心眼。因此,自信心瞬间恢复满满。对于最后一场剑术,他更是胜券在握!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的小菊,好像从来没有握过剑。 是的,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悠然从来没有握过剑。但不代表,她从来没握过。 虽然两个时代的剑术仍然不同,悠然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一定能胜过高武。 但是,她知道,她一定得赢!因为,她根本没有退路。 握着熟悉却陌生的剑,比赛还没开始,悠然已经出了一手心儿的汗。 现场一片安宁,与以往不同,谁都能感觉的到,这片安宁中的紧张氛围。 刀剑无眼,这场比赛不同于前面两场,一不小心,那是要受伤的。 不由得,人群中传来一声接一声的叹息。 原本一路夫妻,闹到这种地步,真不知道,是谁的悲哀…… 铜锣声落地,剑拔弩张的比赛开始。 这场比赛很诡异,二人竟都小心翼翼的放慢了招式,都在互相摸索对方的剑式,谁也不敢提前越雷池一步。 高武已经顾不上震惊了。他的小菊,竟然也会剑术。虽然招式仍是他未见过的,就像上场的格斗,但是,那奇妙、婉转的剑式已经令他瞠目结舌。 但是,他不能分心,暗暗将这种震惊压在心底,并告诉自己,以后,他会用一生的时间,来慢慢探索他的小菊! 小菊!永远只能是属于他的小菊! 比赛进入中场。二人对彼此的剑式有了一定了解与掌握,剑招开始加快,看的人心如绷紧了的弦,好几次差点儿崩断! 很快,高武渐渐露出真本事,悠然也不再有所保留,二人真的进入真刀真枪的阶段。 詹清辉紧紧握着手里的飞镖。瞪大了桃花眼。只等那千钧一发的时刻,将这飞镖扔出去…… 比赛渐渐进入白炽化阶段,明眼的人都能看出。邱氏逐渐落于下风。 本来,悠然内心还算镇定,可比到此时,她已经方寸大乱。眼看,自己就要输了这场比赛…… 不甘心! 不甘心! 她若是输了。日子又要回到原地,那还,真的不如,去死…… 悠然猛的下了一个决定。在所有的人都没反应过来时,悠然故意卖了个破绽给高武,然后。在无数双不可思议的眼睛下,高武的剑。插入了悠然的胸部…… 是的,悠然故意的。 “小菊!!!” 高武惊吓之余,拔出了那剑,顿时,血花四溅。 悠然痛的面色惨白,拼着一口力气,旋风似的转到踉踉跄跄的高武身边,剑尖直指高武的脖子。 “你输了。” 悠然额头上已经渗出点点汗珠,仍强撑着冲众人喊道:“我赢了!!!” 是的,邱氏,你赢了!却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 沸腾的人群开始朝校场中间涌去,他们呐喊着,愤恨着,宣泄着心中的震撼与无法言喻的情绪!!! 这个时候,你将军府无论再说什么,都于事无补! 你堂堂将军府做的事情在那儿搁着呢!你分明就是欺负人家无背景无权势的邱氏!!你们逼迫!欺辱!戏耍!然后到了要人家命的地步!! 这是何其狠毒的心肠!!! 人家不想与你过了,想和你和离,你与人家和离不就好啦!一个女人,什么都不要你的,就要带孩子走,你把孩子给人家不行??? 非得把人逼迫到如此地步!!! 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如果说之前,还有人跟着舆情大流走,那么这回,所有人,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知道,这件事,从头至尾,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悠然支撑着身子,始终咬牙没让自己倒下,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高武流着泪要过来抱她,被悠然拿剑一指,被逼的后退半步。 “从此,我们再无任何关系。” 悠然狠狠道。 高家人冲在前,已经挤了过来。 高柱瞠目结舌的望着悠然,颤颤道:“邱氏,你何苦至此?我们三郎,哪一点对不起你?即便他娶了个平妻,纳了个妾,可始终把你放在首位,你的地位,从来没被撼动过!你还有何不满足?可如今,你却狠戾如此,至我们三郎如此无情无义的地步!!!” 悠然听完这话,冷冷大笑,倏尔盯向高柱,冷笑道:“高老太爷,知不知道,我现在是何心情?轻松啊!无比轻松!!就觉得一直压在头顶上的一座臭气熏天的屎山,终于被我给顶飞了……” 悠然又笑,忽而目光一冷,扫视一圈,把高家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知不知?这段日子以来,我与你们高家人生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我觉得无比恶心!!!” “你,你……”吴氏被气的要吐血,一时忍不住,拿着拐杖就要朝悠然打去。 人群彻底愤怒了,什么民不与官斗,什么他们是将军府的人,咱惹不起,全他娘的丢开!无论男女老少,皆朝吴氏打去。 人家伤成那个样子!你个不要脸的老妖婆还要去打人家!简直叔可忍婶不可忍! 打!!! 吴氏被人群撂倒,滚翻在地。高柱等人一看,顿时急了,忙喊下人将乱民拉开,谁料,几个家丁模样的人刚上来,便被人们认作来打架的,登时,双方人马大打出手,校场一片混乱。 就在这时,一个急促的声音传来,“让让,快让让!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詹清辉拼荆斩棘,拉着一个郎中越过层层人群。 人们一听,赶紧让路,大夫三下五除二,先给悠然止血、包扎,而后,詹清辉大吼着,命人抬来软藤榻子,将悠然抬出了校场。 人群担心邱氏的伤势,仍欲跟着奔涌,被恢复理智的詹石修立刻下命,众差役敲锣打鼓,将人群驱散开。 那边高家人和一群愤民还在激斗,詹石修又立刻命人制止,大喝:“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这般,成何体统?!” 县太爷一向温润,很少这般发火。 打架双方四散而开。 可詹石修这话,让高家人听起来十分不舒服,明着好像是在骂刁民,可是,细细一听,却像在指责他们! 高柱等人要辩解,要出气,可詹石修压根儿不给他们机会,大喝一声,直接走开。 “三郎!你傻了?你瞧瞧,我们堂堂将军府,竟然被作践如此!一个小小的七品县官,居然都不把你放在眼里,我的老天爷啊,我不活啦啊……” 吴氏扯着高武,一把鼻涕一把泪。 憋屈,真的是无比的憋屈! 此时,高柱、吴氏、高翔、高文……一个个眼神火辣辣的,全都盯着高武一人。 直到现在,高武仍傻傻的坐在地上,望着地上那滩血,一动不动。 高武的心,只觉不再是自己的。木木的,满脑子满脑子的,全是刚才自己的剑刺入小菊胸口的一幕…… “希望你,不要后悔!” 她当时那样说。 原来,她就是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后悔!让自己一辈子也无法自我原谅!! 小菊,你好狠! 你对我狠!对自己也这般狠! 小菊!!! 我真的输了。 一无所有。(未完待续) ps:要不我还是去找个工作算了,天天在家闷着闭门造车好无聊…… 第132章 醒来 悠然真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也算她命大,大夫说,那伤口距离心脏,只有两寸。 可因伤口太深,总伤害到组织,并且,由于失血过多,她昏迷了整整两天两夜。 醒来时,正看见两张一模一样的小脸蛋儿,那脸蛋儿上全是水渍,像是刚洗过一般。 “娘……” 俩娃子异口同声,见悠然睁开眼睛,再次激动的哭起,因为哭的时间太长,大娃子几乎有些岔气儿。 “别,别哭。” 俩娃子奉了圣旨一般,立刻噤声,只是眼泪还收不住,仍拿小手默默擦泪。 悠然有气无力。眼睛再睁大一些,才发现邱铁匠老泪纵横的,也在她身边。 “爹。”悠然微弱的喊了一声。 “孩子,你终于醒了!”邱铁匠握着悠然的手,激动的心情无法言喻。他就这么没日没夜的整整盼了两日,他的闺女,终于醒来。 两天了,如一场梦一般。 他的这位傻闺女,终于捡回了一条命。他也觉得自跟儿活了过来。 这两天,外面说啥的都有。坏的里面,几乎一边倒的骂高家人的。好的里面,大都是称赞邱氏的不卑不亢,以及母女情深等话。 还有的在赞扬他女儿是绝世节妇!宁愿终生不嫁,也不愿在藏污纳垢之所生活…… 可所有的赞扬,在邱铁匠看来,都是一句笑话。 他的女儿,终究逃不出一个“傻”字。他以为他的闺女犯过一次二,去跳河已经够了,可是。那天,等他赶到校场,他却看见他女儿再次犯二! 他当时恨呐!他恨他为何会来晚一步?别的不相干的人都知道,都看见的事儿,他这个当爹的,却等到事情快结束,才赶到现场。然后悲催的看见了那令人惊魂的一幕。 真是做梦一般。终生噩梦。 “闺女,你,咋能。这么傻……”邱铁匠捂脸,哽咽。 悠然惨白一笑,眼泪不知不觉下来。多少年,第一次流泪。 “真好。” 她低声道。 “真好。从此,你们。都是我的了。再也没有人,跟娘,抢你们。”悠然手指微勾,俩娃子立刻把小脸伸过来。让娘抚摸。 说完这话,悠然已经累的不行,又要闭眼睛。 俩娃子又是一阵紧张。握着悠然的手掌叫娘。 詹清辉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怎么了?邱大叔?” “詹叔叔,娘醒了。可又昏睡过去。”高香叶哭道。 “邱娘子已经醒了?” 詹清辉大喜,面带笑容,朝炕上仔细望了一眼,醒了……大夫说,只要能三天内醒来,便无大碍。 他长长的松了口气。 邱铁匠接过詹清辉手里的药,朝他道谢。 这时,长乐走了进来,手里也捧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 詹清辉将悠然已经醒来的事情说给长乐,长乐大喜。又要唤悠然,被詹清辉拦下。 “她身子太弱,我们再等等,等她再次醒来时,再喂药吧。” 长乐点头,“老爷子,詹公子,还是我来守着东家吧。” 詹清辉微微一犹豫,点头,拉起俩娃子的手笑道:“那好,邱大叔,你已经两天两夜没吃没喝了,走,咱们带孩子们去吃饭。然后再去看看稳婆。” 长乐感激的与詹清辉行礼,“詹公子,这两日,真是太谢谢您了!桂花在稳婆那里,稳婆也是刚醒。” 当日,站在人群的中的稳婆,看见悠然被刺的刹那,直接晕了过去。这两日,也是昏昏沉沉,睡好久,醒一会儿,听见悠然还没醒来的消息,便再次晕过去。 仅仅两天,一个老婆子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 “你好好照顾你东家。我们去把她已经醒来的消息告诉给稳婆。” 长乐感激的点头。 邱铁匠执意不愿离开,詹清辉也不勉强,带着孩子们去厢房吃饭。 长乐感叹,如今,在这后衙的厢房,东家与孩子们的身边,就她、桂花和邱老爷子三人,要照看东家,又要照顾稳婆,还要照看孩子们,根本忙不过来。这两日,多亏县太爷与詹公子,一直或派人,或亲自来照看。 詹清辉照顾俩娃子吃完饭,又给她们讲了许多宽心、鼓励的话,俩娃子累了一天,很快入眠。 詹清辉细细吩咐小丫鬟之后,这才转身去了稳婆那里。桂花正在伺候稳婆汤水。 稳婆基本上喝两口,吐一口。桂花不厌其烦,稳婆吐一口,她再接着喂一口。 见詹清辉走了进来,稳婆立刻打了鸡血一般,强撑着坐直身子,两只大小不一的眼睛睁的圆圆。 詹清辉一句话也没说,只冲着二人点点头。 桂花猛的放下碗,抱着稳婆嘤嘤哭起。 稳婆那颗已经快要死的心,渐渐活泛过来。 离开后衙,詹清辉一路策马狂奔,到府中,直接去了他老爹的书房。 “爹,邱氏醒了。” 詹清辉撩开帘子,直接道。 “醒了!”詹石修手一颤,也顾不上墨迹污了一片,扔下毛笔,惊的抬头。 詹石修大喜,“大夫说,三日内只要醒来,便无大碍。” 詹清辉点头。 这两日,父子二人说尽了邱氏,几乎千言万语。邱氏那天的一举一动,这两天全城关于邱氏、高家的言论,等等。 詹清辉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与父亲如此亲密相处的时刻。 二人欣喜一会儿,詹清辉又道:“爹,我准备找个时间,把邱氏悄悄转移。” 詹石修一听便觉得有事,凝神听儿子下文。 “这两日,高府不断有人出来,探头探脑的到后衙打探消息,我怕不利于邱娘子养伤。” 詹石修冷笑,“多正常。邱氏若没死,那可是救了他们高家一族!若是邱氏有个三长两短,他以为他高府上下会躲得掉?” 一个堂堂将军,因为和离而逼死元妻,放在哪朝哪代,不是个严重的罪名? 哪怕,这元妻并无背景,权势。 但若邱氏没死,只是受伤,他高府便多的是理由来上书掩饰、描补。 “可现在,邱氏伤那么重,可以动地儿吗?” 詹石修很担忧。 “我们把邱氏固定在软榻上,晚上悄悄的移走,先移一处是一处,慢慢来,应该没事儿。” 詹清辉计划很周祥,詹石修点头赞成。 这时,门外,向福春突然报,“老爷,太太过来了!” 向福春打开帘子,秦氏一脸焦灼的走了进来。 詹清辉冲秦氏行礼。 “老爷,清儿,邱氏怎样了?” 詹石修没有说话,詹清辉静道:“母亲,那邱氏已无大碍。” 秦氏双手合十,立刻“阿弥陀佛”喊了声,放下心来。 詹清辉见秦氏似乎有话要对父亲讲,便躬身告退。 刚离开书房,詹清辉便唤来朱明、宋严二人,秘密安排他们,着手准备转移邱娘子的事宜。 与此同时,若水村,周叔的小院里,众伙计得知东家已经安全醒来,早已喜极而泣成一片。(未完待续) 第133章 分道 悠然被秘密转移到寿安县南的江宁县——詹石修购下的新宅里。在那里,她一住便是三个月,渐渐的,伤好大半。 自打她来到江宁县,身边仍只有邱铁匠、长乐、桂花、稳婆,以及两个孩子。 詹清辉为了消除她的痕迹,就连周叔、周元成等人,也被隐瞒了地点。好在,悠然的这些伙计个个都通情达理。 三个月来,该怎么生活,还怎么生活,外人根本看不出丝毫不对劲儿的地方。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转眼入冬。 “花儿,别写了,爹给你炖的莲子羹,快来喝。” 邱铁匠将羹放桌子上,又朝小火炉里加了块儿碳。 “花儿,今日感觉怎样?伤口有没有疼?”邱铁匠凑过来问道。 “爹,瞧您,天天问,早都不疼了。”悠然笑着,扔下手中的笔,“这是您炖的莲子羹?” 悠然尝一口,笑了,“定是跟稳婆学的。” 邱铁匠乐呵呵笑着称是。 “外祖,外祖,您瞧桂花姨给我做的鸡毛毽儿!” 高香叶手拿一个五颜六色的鸡毛毽子兴奋的跑了进来,“娘,你也看,好不好看?” 悠然与球铁匠一起笑着点头。 “叶儿,去喊你妹妹过来,外祖熬了莲子羹。” 只是邱铁匠话未落地,高香草一本正经的端着一小碗莲子羹走了进来。看的悠然是目瞪口呆。 桂花跟在后面,笑道:“刚经过厨房,闻见了香味,这不,让我给她弄了一碗。” 悠然捂着胸口大笑。 高香草有模有样的将小碗端到桌子上。又从木盘卸下,然后与自己老娘坐在一起,一句话不吭,笑眯眯的喝起羹来。 悠然怜爱的望着两个孩子,真是庆幸,那场格斗,两个娃子并未亲眼得见。而自己的伤势也慢慢好转。留在孩子们心中的阴影也渐渐消散。 悠然陪两个孩子玩了一会儿,俩娃子便渐渐睡着了。 冬日日短,刚吃过晚饭没多久。天色便完全暗了下来。 “爹,明天或后天,您抽个时间回趟寿安吧……把娘和弟弟、妹妹都接过来。”从厢房出来,悠然突然道。 邱铁匠面上并无多少惊讶。只是轻轻问道:“要决定走了?还是去江州?” 走,和江州这三个字。是这三个月来,父女二人常常谈论的词汇。寿安不能再呆了,江宁离寿安很近,悠然也不想呆。 至于去江州。其实很久以前她就有这个打算。一来,江州位于寿安正南,气候蛮好。二则。桂花要去寻女儿,是一定要去寿安的。 另外一点儿。好像君伯也在寿安。 她定要去见见的,这一年多来,他们究竟怎样,常林将军到底如何,她心里不可能当做完全不知道,不在乎。 “爹,我的伤已经基本无碍,天一天比一天冷,我们还是早些出发为好。否则,又要等到来年开春,可是爹,这里,我已经不想呆了。” 邱铁匠明白闺女的意思。 “那好,明日我就回寿安,回上山村,把她们三个接来。早前就安排你娘把田卖了,也不知她处理的怎样。” 说到最后,邱铁匠已经有些嘀嘀咕。 悠然笑了,“肯定已经处理妥当,您交代她卖田的事儿已经一月有余,怎么可能卖不掉?” 说到这儿,又嘱咐道:“爹,这回卖地的钱,您就交给娘拿着吧。女人都是家中有粮,心中不慌,不然背井离乡的,心里难免犯嘀咕。” 其实一开始悠然是不赞成他爹一家子背井离乡的,怎奈,这三个月来,邱铁匠每日唠叨,要死要活的,非要跟着,悠然但凡有一点儿不同意,邱铁匠便不吃不喝,绝食给悠然看。 日子久了,悠然也松了口。 于是,邱铁匠兴致勃勃的,计划着要把赵氏与两个孩子都带上。 邱铁匠听后嗨了一声,“她以后若肯真心实意对你好,别说这些钱给她拿,就是把家底儿掏给她,你爹也心甘情愿。唉,这么多年了……” “爹,您也说这么多年了,少年夫妻老来伴儿,也别太计较。再说,我才不求她对我好呢,她只要对爹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那句少年夫妻老来伴儿,令邱铁匠一怔,差点儿老泪纵横,抬头又望了望悠然,又微微叹气。 次日一大早,邱铁匠麻溜儿的回了上山村。 一是距离较远,二则三路不好走,邱铁匠赶着马车到家时,天已经大黑。 前脚,邱铁匠还没进门,后脚,邱阿泰疯子似的冲了出来,一边冲一边喊,一头栽到邱铁匠的怀里。 邱铁匠正要问发生何事,后面,赵氏拿着扫把撵了出来。 “呀!他爹!你可回来了!” 赵氏一见邱铁匠,立刻放下扫把,换上笑脸迎接。 邱铁匠板着脸,先问赵氏,“大晚上的,你这是咋啦?” 转而又低头问邱阿泰,“你是不是又调皮,惹你娘生气了?” 邱阿泰还没张嘴,那边赵氏已经哭喊了起来,“可不是咋地,他爹!可是气死我了!今天这混小子竟然吭也不吭,直接带人去后山看田,那群人竟还嘀嘀咕咕,议论着要把我的麦田全毁了,将来种什么药草,你说可气不可气?” 赵氏说完又要去打邱阿泰,被邱铁匠一把挡掉。 “好好说话,别总是动手动脚!” 赵氏的话,邱铁匠听了个半懂,又问儿子,邱阿泰讲完,邱铁匠立刻暴跳如雷。 “你的意思,咱家的田,你还没卖掉?” “人家来看田,你挡着不让看?” “海棠她娘,你这是啥意思?我不是早前就安排你把田卖掉么?” “你不卖田,怎么跟我们一起走?” 赵氏气势渐短,避重就轻道:“他爹,你不知道,后山的麦田,长的有多好,今年若下一场大雪,来年定是丰收!” 赵氏一脸的不舍。 邱铁匠沉闷着脑袋,把马栓柱子上,进屋好大一会儿才说话。 “这么些年,咱家没田,这头一次种田,让你半途而废,我知道你有些不舍……可是田卖了,还能再买嘛!等咱们一家到了江州,我多给你买上几亩,让你种个够!” “啥?你们要去江州?” 赵氏惊呆了,原先她以为,邱铁匠只是让她们全家都搬去江宁县。 结果,却来个这,江州!老娘,在哪里? 接下来,赵氏啪啦啪啦,再不说卖田的事儿,单讲去江州靠不靠谱这一说。 她说的唾沫星子四溅,口干舌燥,邱铁匠也越来越不耐烦。 他也听出来了,这个赵氏,压根儿就不想挪窝。 什么在山里住惯了,去南边会不会不习惯?什么现在卖田,要吃大亏云云,都他娘的借口。 最后,邱铁匠也不与其废话,直接问道:“你是铁定不走了是吧?” 赵氏一愣,面色也冷下来,大着胆子道:“要走你自己走!我和孩子们哪儿也不去。” 邱铁匠冷哼,又问道:“意思就是说,今后我若一直不回来,你也就这样了是吧?” 赵氏一阵沉默。老天爷,这么遥远的事儿,谁知道你们回来不回来? 如今,靠着邱菊花得富贵的心思,赵氏已经完全放下。在她眼里,如今的邱菊花已经成了一朵凋零之花,并永无翻身之地。 所以,跟着邱菊花背井离乡什么的,赵氏一想,就觉得十分不靠谱。 “既然如此,你与海棠留下,阿泰我带走!” 邱铁匠说的干脆、利落。 赵氏惊的瞪眼,你,这是啥意思?(未完待续) 第134章 扬镳 啥意思?女子出嫁从夫!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老子要搬家,作为媳妇儿你不跟着,那这日子还过啥? 邱铁匠这样想的,自然也就把这话说了。 赵氏惊的半天没说话,忽然一声惊嚎,倒地哭喊起来。 “我的老天爷呀!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让我摊上这么个人?说搬家就搬家,连个商量都没有,这日子,真是没法儿过啦呀……” 这一声哭喊,将邱阿泰与邱海棠都哭了进来。 “娘,这是咋啦?” 邱海棠嘴里喊着娘,实际上在看着爹。 几乎怒目圆睁,好似邱铁匠又爆摔赵氏一般。 邱海棠的目光,邱铁匠当没看做一般,直接望向赵氏,“你说我没有跟你商量?那一个月前我给你说的啥?那个时候就让你卖田,可你呢?阳奉阴违,当时答应的好好的,到如今这个田都没卖掉!你没卖掉,我回来卖,可你又不让卖,你不卖田,也不搬家,你说,这日子还过个啥劲儿?” “你也别哭喊,今日,咱们好好的把事情说清楚,免得将来又是后悔,又是埋怨!” “哼,我当时什么。”邱海棠一声冷哼,“原来还是为卖田的事儿,可真是有意思,从前大姐在家时,爹疼着护着;后来大姐嫁了人,爹又心心念念,还怕大姐受人欺负!如今真是好,大姐闹的满城风雨,沸沸扬扬,终于得了个自由身,怎么?莫非爹还真的要跟着?难不成,爹要护着大姐一辈子?” 这三个月以来。邱海棠过的很爽的,别的不为,只因心情好。 无比的舒畅! 命再好有什么用?对不知天高地厚,不知珍惜爱惜的人,简直就是浪费!最后竟连老天都看不下去,收了对那贱.人优待。 都是作的! 有句话说的真好,不作死。就不会死! 满城都在赞扬邱氏。只有邱海棠与赵氏,这三个月来,提起邱菊花就骂个不停。笑个不停。 日子,过的倒也愉快! 除了今晚!除了见到邱铁匠! 如今,邱铁匠愈发看不清这个女儿,要说她言语泛酸吧。还有那么点儿味道,可细细想去。全然不是。 自己大姐伤成那个样子,他可是从来没见这个女儿掉过一滴泪,或是,说过一句询问的话。 想想都心寒。 邱铁匠索性认了。“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要照顾你大姐一辈子!” 邱海棠被噎,面色涨的发红。憋了半天对赵氏道:“娘,你听见了吗?娘。你说你还哭个什么劲儿?” 赵氏猛的从地上站起,指着邱铁匠的鼻梁骂道:“邱铁匠!我跟你没完!!你的心都偏到天边去了!邱菊花是你闺女,难道海棠不是?你要守着邱菊花一辈子,真亏你能说出来!好啊,你去守吧,好好的去守你闺女去吧……” 赵氏一边说一边把邱铁匠往外推。 邱铁匠一声冷哼,又给推了出来。 “放心!咱俩的事情一解决,我立刻走!” “阿泰,去拿纸笔!” 站了半天,正一筹莫展的邱阿泰听见自己爹让拿纸笔,猛的抬头,拿纸笔?!莫非爹要…… “爹……您消消气。” 邱阿泰苦笑,给邱铁匠小心翼翼拍着背。 “阿泰,去拿纸笔,今日,我要与你娘,做个了断!” 赵氏反应过来,气急,又蹦又骂,寻死腻活! 邱铁匠斜眼睥睨,冷道:“去死啊!去死啊!死了更好!我连休书都不用写了!” 赵氏一听,一口老血差点儿没喷出来! 软的不行,只好来硬的。 “邱铁匠!你凭什么休我?你也配!邱铁匠,现在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你,我要与你和离!我早就不想跟你过了!和离!咱们这就和离!!” “娘……” 邱阿泰愁眉苦脸,愈发觉得赵氏胡言乱语。 邱铁匠顿时哈哈大笑,指着赵氏那张苦哈脸道:“我不配?你还要与我和离?我呸!!!” “赵氏,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是何德行!还要与我和离?一个继室,竟然敢张口和离?赵氏,你懂不懂规矩?大商朝里你去找找,谁家继室敢提出和离二字!你脸白,去找找!” 邱铁匠一边说一边笑,笑的不能自已。 不禁纳闷儿,自己当年怎么就同意这个赵寡妇当继室了呢? 赵氏被堵,脸涨的通红,这才想起,在大商朝,继室是没资格与丈夫和离的。继室就是继室,不是原配。 赵氏的气焰逐渐软了下去,她没想到,只短短一年,原本老实巴交的邱铁匠竟然变的如此难缠,任凭她如何软硬兼施,他再不肯上钩。 邱铁匠早看透了赵氏的这一副嘴脸,自己利索的找到纸笔,硬*给邱阿泰,“我说你写,快!” 邱阿泰握着笔,看看二人,一边是爹,一边是娘,不由得难为万分,突然,他哀叹了一声,将笔撂下,跑了出去。 邱海棠利落的将笔拾起,冷道:“我来写!” 这一年多,她无事可做,跟着村里一个老秀才的女儿,学过不少字。 邱铁匠点头,他念,邱海棠写,完了之后,直接咬破自己的手指,按上手印儿,然后,将那休书扔给赵氏。 “念你我生活这么多年的份儿上,我只带走阿泰。这所院子,给你!那十亩良田……”提到这个,邱铁匠又来气,再次强调道:“那原本是花儿给我的银子,让我买的田。” 意思就是,你横来横去的又怎样?你看不起这个瞧不上那个,又怎样?你还是种我女儿的田,你还是吃我女儿的口粮! 一边瞧不上人家,败坏人家,另一边又吃人家的喝人家的,真是不要脸! 对!邱铁匠越想越气,真想把不要脸这三个字刺到赵氏脸上。 “我家花儿有钱,也不在乎那三瓜俩枣的,那十亩田,还有那十几两银子,也都给你!” “你记住,从此以后,咱们分道扬镳!老死不相往来!!” 邱铁匠面子挣足,说完这话,直接甩手出门。 邱阿泰正站在院子里低低哭泣,一个十三岁的少年,遇见这种事,他觉得很难过。 他的娘再不是,再混蛋,可那始终是他娘。 邱铁匠也不强迫他,轻声道:“阿泰,别的话,我也不多说,我只问你,愿不愿跟爹走?你放心,我虽然与你娘再无瓜葛,但是,这不代表你也与她再无干系,无论何时,她都是你亲娘。以后,你若有本事,想孝敬她,照顾她,放心,爹不会阻拦反对。” 邱铁匠说的都是心里话。 邱阿泰眼睛一热,顿时泪如泉涌。 冲着堂屋门口,邱阿泰通通通磕了几个响头,道:“娘,阿泰决定跟爹出去闯一闯,等阿泰闯出个名堂,一定回来孝敬您!” 赵氏掂着鞋从屋里冲了出来,对准邱阿泰的脑门儿狠狠砸去,邱阿泰吃痛,抱头缩成一团儿,若不是邱铁匠挡着,第二下铁定跑不掉。 “老毒妇!你作甚?” “作甚?告诉这龟儿子,只要出了这个门,就再也不是我儿子!邱阿泰,你记住,有一天你若混不下去,你就是死在外边,我也不心疼!” 赵氏说这话,实打实的狠戾,一点儿都看不出伤心、难过,或者不舍。 邱阿泰眼睛里,满满都是失望。 对着个娘,再次失望。 当夜,邱铁匠带着邱阿泰赶着星星离开了寿安,重返江宁。 一路,他倍感心安,觉得带到身上这么多年的毒瘤子,终于甩掉了。(未完待续) 第135章 告别 悠然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老爹回了趟家,竟带来这样的结果。她曾经以为自己够了解赵氏的了,此人心狠手毒,爱算计,钻钱眼儿,自私又自利,可这回,自己可是完全对症下药。按理说,自己身傍那么些银子,赵氏即使不十分清楚,也应该能猜出个四五六的,可这家伙,竟然没上当! 真是不可思议。 莫非?寿安还有什么别的,更大的诱.惑不成?悠然转而念念。 嗨,管他什么诱.惑不诱.惑,反正从今往后,赵氏和自己再没毛关系!这点儿真像老爹说的一样,让人倍感轻松! 只是,苦了阿泰。 远远的,悠然朝已经干瘪的秋藤架子下望去,邱阿泰坐在石凳子上,已经呆了两个时辰。不远处,高香叶与高香草一直在叽叽喳喳玩乐,一边戏耍还一边喊着小舅,邱阿泰只是笑,可是看起来,并不由衷。 悠然悄悄走了过去。 拍拍他的肩膀,邱阿泰似是陷入沉思,猛的被人一拍,惊的差点儿站起。 “大姐。” 邱阿泰只一愣,随即放松笑着喊了一声。而后指着旁边的石凳让悠然坐。 “哦,对了,大姐先别坐,我还是先回房拿个棉垫子过来。” 悠然一把扯住邱阿泰的手,笑着让他坐下,“哪里就那么娇贵?你忘了,去年立春前下了一场小雪,我和你还在雪地里打滚儿呢。” 邱阿泰欣喜笑了,眼睛里透着柔柔的暖光。 挠头,“那个时候,大姐可是好好的……你伤口。还疼么?” “你昨儿都问过了!” 悠然觉得俩人越来越像姐弟,从来孓然一身的她,突然多了这么个小弟弟,那种感觉,让悠然倍感欣喜。 邱阿泰又傻笑。 “阿泰……”悠然突然安慰道:“你别难过。” “……” “人的一生啊,说不定就遇见什么事儿了,无论你愿不愿。答不答应。它就那样神奇的发生了……生活啊,就是这个样子。” “既然已经如此,那再多留恋也都没用。还不如想想好的。想想你幸运的地方!阿泰,你至少还有娘,有姐姐,可我呢?我从小就没见过自己娘长什么样子……后来。好不容易有了娘,你知道。又不是亲的。再后来,嫁人了,有了孩子,可是婆家又那样一个德性。再后来。便这样了……有时候我也埋怨老天,觉得真是不公,可是埋怨来埋怨去的。只是徒增烦恼而已,半点问题都无法解决。还不如细细打算。接下来的日子,该如何度过呢!” 悠然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话。 邱阿泰惊的半天没开口,他的这位姐姐,越来越像个普通的凡人了。 从前他看邱菊花,当然,从有印象开始,一直便觉得邱菊花在他心中,那就是响当当的了不起的人物!用别人的话来说,奇女子!后来,随着自己大姐地位越来越高升,本事越来越强,他的这位大姐,在他心目中,也渐渐变成了神仙一般的存在。 可是刚刚,悠然的那番话,让邱阿泰突然感慨万分。原来,这么了不起的人,心中也有那么多苦恼,也会埋怨老天。 邱阿泰没有表态,但悠然从他的表情中已经看出一二,他已经释然。 “小舅,小舅,来一起玩嘛。”高香叶突然奔过来,一把扑倒在邱阿泰怀里,愣是要把他拉走。 邱阿泰笑的合不拢嘴,冲悠然点点头,带娃子们一起疯去了。 次日,悠然就那么突然出现在周叔一家子面前,让人猛的晃眼。 “东家!”陈氏低喊一声,快步走来,一把抓住悠然的胳膊,上下打量,想说什么,却又无法开口。 “周婶儿。”悠然笑道。 又看向众人,“怎么了?不认识了?” 众人不可思议的大笑,一边笑,还一边偷偷抹泪。 喜极而泣吧……总之,看的悠然心里一阵接一阵的泛酸。 进屋后,大家七嘴八舌围着悠然,当然,开口询问的,都是她的伤势如何。 悠然不停地说自己已经大好,怕他们不相信,笑道:“要不我给你们拉个弓试试?” 只一句,唬的众人连忙摆手,周叔竟然嗔道:“你看你,说什么胡话!” 悠然笑,大伙儿也跟着笑。 满屋子顿时喜气洋洋。 片刻,陈氏、周大进开始宰鸡宰鹅,欢声笑语中,袅袅炊烟升起。 俩娃子许久没见周大奋,觉得怪想的慌,一个二个围着周大奋,不舍得离开。 “奋叔,你看,这是我这几个月写的大字。”高香叶把自己的字帖奉上。 “奋叔,我也有写。”高香草跟着。 周大奋很是认真的将娃子们的字看上一遍,赞不绝口。 “叶儿,你娘的伤势,到底如何?”周大奋突然转了话题,低声问道。 高香叶一脸认真,“奋叔放心,娘真的好了。她天天和我们一起练字,跑步,还骑马呢。” “哦……是吗。”周大奋彻底放心。 可高香叶突然垂下小脑袋,叹道:“奋叔,我们要走了。” 啊?走?去哪儿? 周大奋觉得莫名其妙。 “娘和外祖说,我们要去,江州。” 江州? 周大奋凝眉。 “真的,奋叔。”高香叶再三强调,“娘早有这个打算,今天来这里,就是跟你们告别的,等过两日,我们直接从江宁出发。可是,奋叔,我真舍不得离开你。” 高香叶说着便落下泪来,周大奋忙给娃子擦泪,哄慰她。心思沉重的他,又抬头,朝悠然那堆人望去。 此时,悠然正和周叔、张叔、李叔等人说的兴起,压根儿没注意这边。 周大奋决定要问个究竟。 原本高声笑语的小院,被周大奋这么一打断,顿时鸦雀无声。 周叔觉得不可思议,“东家,为何要去江州?那么远?你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多不安全!”周叔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我怎么会是一个人呢?有仆人,有丫鬟,有护院,你们放心。” “虽如此,但寿安距江州五百多里,谁知路途怎样,东家,还望您好好考虑,若非得已,能不去,最好不去。”说话的是周元成。 众人点头。 的确如此。 “江州,必去不可。” 悠然笑道。 那就是不得已了。四周又一片沉寂。 好好的一顿欢宴,经周大奋这么一问,骤然变的萧瑟。 席间,大家再也笑不出。 “原本想着,吃完饭再给大家说的,可是,早说晚说都一样。”悠然慢慢举杯,“常言道,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没有谁会守着谁一辈子,既然,咱们相识相处一场,那便是缘分,来,为这样的缘分,咱们干杯!” 一只只手,依次举起酒杯,大家哽咽,“干杯。” 干杯! 为缘分! 更是为别离!!(未完待续) ps:这两天一直啪啪的掉收,预料之中的事儿。说实话,写到这里,我遇到了瓶颈。你们读着不开心也难免。很抱歉让你们不开心了,我也很为难,可是,没本事儿,就是没本事儿。当初的剧情设定如此,想改来着,不敢了。因为不知怎样改,也不知从何下手。又觉得,改了,就不是原来的故事了,那我写这本书,便无任何意义。最近一段日子,身体不好,私事杂乱,一团糟糕,难免心绪浮动,不能说不影响写文。但我想,这只是一个阶段,就是生活,说不定哪天就卡那儿了! 水木感谢你们的理解,和一如既往的支持!我很感动,谢谢!谢谢! 第136章 祭奠 天,真的冷了起来。 下午,寒风瑟瑟,刮的天地一片凄白。 悠然就那么站在汝河边上,久久未动。 四周寂静,偶尔有一两只鸦叫,从头顶掠过,很快朝远处飞去。 站着站着,悠然突然大笑,笑着笑着,又突然落下泪来。 许是天生无泪的人,只两滴,再没了。 悠然长长的舒了口气,慢慢地,在汝河边儿坐了下来。 “我本来并不打算过来的。” 冷冷清清的一个声音突然飘起,给萧瑟的四周,猛的增添几分诡异之感。 “可是,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或者说,还有没有欲.念,在今后的某一天,重回这里。想来想去,我今儿还是来了。” 说到这儿,悠然一阵凄笑。 “或许,我今儿来,本是一件无意义之事。因为,也许你早就投胎。可无论怎样,有些话,我还是要说,不吐不快。” “从今天起,我便不做邱菊花。我是悠然。” “你知道,悠然是我本来的名字。其实,做了一年多的你,想想挺失败的。除了帮你守护住两个孩子以外,什么也没帮你捞到。富贵、荣华、姻缘……给你搅的一塌糊涂。” “你临走之前,心心念念的阿武哥,我也给你弄丢了。” “有时候,我不止一次再想,你若还是你,你会做出怎样的选择?算了,你还是别看见了,作为一个旁观者,我无数次想要抓狂。若是你还活着,估计一下子就被气死过去。所以说,有句话说的好,永远不要寄希望于未知,那都是蠢货才有的主意。” 说到这儿,悠然突然笑了起来。 咯咯的笑声,使周围的环境更加空旷冷清。 “总是要感谢你的。因为你。我才有了第二次活着的机会。人在苦逼的时候,总是叨念,啊。我不想活了,不想活了,其实,你若真的让她去死。她反而害怕了呢。可见,还是活着好。要不人们怎么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呢?” “可我之前的生活,从来没想那么多。因为有钱,便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可临死的那瞬间,我才发现,其实我什么都没有。打小父母离异。从来没享受过所谓的父爱、母爱。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可是他们很快就老了。然后死了……可能,他们唯一留给我的,就是那片别墅,和别墅里的菜园子吧。” “可是现在,我很高兴,那么多人,打心眼里疼爱我,他们真心对我好,不求回报。这难道就是所谓的,上天的弥补?既然如此,邱菊花,我希望你下一世投胎,别的什么都可以没有,一定要有几个真心疼爱你的人。因为,被人疼爱的感觉,真的很好,到死也不想忘记。” “今天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一声,从此,我只是悠然,不再是邱菊花。” 絮絮叨叨的喃喃自语终于停下,悠然慢慢起身,准备骑马回若水村。 她是趁人不注意,偷偷溜出来的。 “呀!” 悠然刚一转身,被身后之人吓个半死!若不是她定力还好,定会一头扎进汝河,说不定还能来个二次穿越。 “你这人……” 悠然定定神,抚了抚胸口,镇定道:“詹公子,你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 其实詹清辉也没来多大会儿。 他先去的若水村,结果周叔说东家出去了,然后看见马匹也不见,詹清辉便出来四处转悠,先去了田里,后来又去了东山林子,最后才来到汝河。 发现,她果然在这里。 原本他是要喊的,但是又看见她坐在河边边沿儿上,怕她猛的被吓,再出什么事儿来。于是便悄悄的,没吭声。 可他刚靠过来,便听她神神叨叨,好像再与谁说话一般,顿时惊的呆在原地。 就听她说“那么多人,打心眼里疼爱我,他们真心对我好,不求回报。这难道就是所谓的,上天的弥补?”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听她道:“既然如此,邱菊花,我希望你下一世投胎,别的什么都可以没有,一定要有几个真心疼爱你的人……” 詹清辉这才彻底惊呆了,所以,连悠然转身都没看见,这才吓住了她。 悠然观其表情,这才意识到,他是不是听见自己说什么了,便问道:“詹公子,你来多久了?” 詹清辉这才彻底回神,忙道:“哦,哦,我也是刚到。吓着你了吧?对不起!” 悠然摇头,“无事。” “你这人可真有意思,一个人跑到这河边儿,神神叨叨的,也不知在嘀咕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见鬼了呢!” 詹清辉瞬间恢复成吊儿郎当的样子,也不知是看久了,习惯了,还是觉得这少年就该这德性,总之,悠然心中大定。 或许,自己刚才自言自语的样子,真的把他给吓着了。 哈!天不怕地不怕的詹六公子,也有怕的东西! “喂!邱氏,你到底在这里做什么?作法吗?你刚刚念的什么经?”詹清辉开始跟在悠然身后,不依不饶问道。 悠然回头又盯了他一眼,完了,这人又开始精神分裂。 “是啊,我在作法,专门降服冒失鬼的法。” 悠然笑着说完,一跃上马。 “冒失鬼的法?”詹清辉仰着大长脖子,歪头盯着悠然,而后指着自己,“邱娘子,你在说我吗?” “这可不怪我,谁让你在河边念叨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又要……”寻思二字,詹清辉没说出来。 然后,他也意识到,自己鲁莽了。 悠然不以为意,郑重道:“詹公子,回去请告诉令尊,我们一行人准备去江州,在出发之前,江宁那宅子,我会原封不动的交给官家,到时候,还请公子或是令尊的人去验收一番才好。” “你们要去江州?” 詹清辉的语气,没多少惊讶。倒像是一般的询问。 悠然点头,“对,我们要去江州,就这两天里动身。” “邱氏,那你多保重!” 得!这人又恢复正常! 悠然笑着道谢。 棕马绕地三圈,嘶鸣离去,刚走几步,悠然又骑马复回。 詹清辉眼睛一亮。 “詹公子,老实说,那天的飞鸟,是你弄的吗?” 詹清辉一愣,瞬间明白悠然所指。 那天射击场上的那群飞鸟,的确是他派人抛的。 他笑着点头。 悠然咧嘴笑了,抱拳,“大恩不言谢!公子与大人的恩情,邱氏永远不忘!公子保重!后会有期!!” “驾!!!” 悠然加紧马肚,扬长而去。 詹清辉坐在马上,久久未动地儿。一会儿看看悠然消失的路口,一会儿,又望望悠然刚才坐过的边地儿。直到一阵急切的马蹄声传来,打破他的思绪。 “爷,原来您在这里!真是让我们好找!!” 朱明、宋严同时下马,急吼吼。 “有事吗?” 詹清辉一脸不悦。打断人思想什么的,最讨厌了。 “当然有事!爷!好消息!老爷的调令下来了,是下任江州知府。” “你说什么?”詹清辉圈住了朱明的脖子,一双韵味儿十足的桃花眼,此时紧眯。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哈哈!”詹清辉突然大笑,鞭子狠狠朝马屁上打了一下,扬长而去。 朱明、宋严觉得莫名其妙,连忙追上。 “爷,您慢点儿!等等我们!爷!爷……” 宋严疯子似的,跟在最后,一边跑一边急吼。 “死家伙!快跟上,不然后面鬼咬你!” 詹清辉大笑,跑的更急,只觉风呼呼从耳旁刮过。 “什么鬼?!”宋严大惊。 詹清辉得意扭头,“刚刚邱娘子在河边作法,引出的冒失鬼!哈哈哈……” “……”(未完待续) ps:还有一章,本卷就结束了。 第137章 冬雪 今冬的雪来的有些早,刚过立冬,天空便飘起了小雪花儿,那雪花儿还没成型,严格意义上,应该叫做小雪粒。 悠然一行人刚出江宁县地界,那雪花便飘飘洒洒,眼看有加大的趋势。 “娘,你看,小雪花儿。” 二娃子打开车帘,把小手伸了出去,一会儿,接了一小手雪花儿回来。 只不过,那雪花儿入手即化,二娃子却乐此不彼。 悠然也伸出手去,接了几朵回来,趁二娃子不注意,直接抹她小脸上,二娃子猛的被冰,顿时打了个激灵,惹得长乐笑了又笑。 二娃子羞馁,歪脖儿躺悠然怀里,撒娇不起。 悠然照着她小脸亲了又亲,那帕子将她小手擦干净,忽而掀起车帘,朝前面望去。 为首的是马队,八个护院,由撒护院带领。紧跟着的,是车队,前面两车,都是物品,紧跟着的,是稳婆那辆,由桂花守着。再朝后便是邱铁匠的马车,里面坐着邱阿泰。最后一辆,则是悠然坐着的这辆。 悠然轻轻打了个口哨,撒护院骑马走了过来。 “东家,您吩咐。” “我看这雪越下越大,要不,咱们先找个地方歇一歇,等雪小了再走如何?” 撒护院点头,“东家莫要担心,前面还有两里路,便是江淮县地界,官道上好几家客栈呢。” 悠然放心的点头,又嘱咐几句,才把帘子拉下。 长乐赶紧往小炉里添了几块碳。 马车封闭性能好,里面又宽敞,再燃上一红泥小炉。既暖和,又舒服。 悠然接着与俩娃子嬉闹,长乐跟在一旁傻乐,一路,倒也过的很快。 天愈加灰蒙蒙,雪越下越大,不过。天黑之前。悠然一行人总算到达了客栈。 浩浩荡荡的队伍,引的客栈掌柜亲迎。 作男子打扮的悠然刚一下车,便见一四十模样的男人笑盈盈的打千。“呀!贵客临门,欢迎欢迎!爷,在下姓李,是这小客栈的掌柜。” 悠然冲掌柜淡淡一笑。表示见过。 并未说话。 “掌柜的,我来吩咐你。”站在一旁的撒护院把掌柜请到一边儿。 撒护院头头是道。一会儿工夫,悠然与两个娃子已经坐在暖融融的房间里,喝着热乎乎的白开水,吃着小点心了。 “爹。我不想吃点心。我好想吃肉肉!” 草娃子将点心往盘里一扔,撅嘴。 悠然嗤笑,唉。对一个吃货来讲,三天不吃肉。也够难为的了。 “二小姐别急,我这就催饭去。”长乐捂嘴,笑着出门。 须臾,又笑着折回,“真巧,小二哥正往这儿送呢。二小姐,有肉哦!” 真的? 高香草眼睛一亮,立刻从炕上蹦了下来。 “爹,我要吃肉!饿死我了!” 高香草兔子似的窜到小二跟前,没等小二把盘子放下,便要伸手。 “妹妹,你急什么?!” 啪的一声,一只小手打住了另一只小手,两个一模一样的娃子几乎横眉怒目,那可爱逗趣儿的小模样,惹的小二忍不住呵呵直笑。 “爷,两位小姐,你们慢用!”小二端着托盘,一边退一边笑,转身离去时,悠然还能听见他的笑声。 “得!丢人都丢到外面来了!” 说话的是高香叶,那小大人模样,让悠然乐了好久。 高香草才不管什么丢人不丢人呢,她实在是饿极了,又几天没吃肉,顿时,抓起一个饼子,从中间撕开,露出一个小洞,然后,轻车熟路的夹了两块肉放里面,完了还荤素搭配的放了两根青菜。 做完这一切,顿时嘴张的大大,啊喔一口,嘴塞的满满。那叫一个香,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儿。 “哎呀你慢点儿,别噎着。” “快,喝口水。” “瞧你,都吃到脸上了。” 大概是三个月前,高香叶就如今天这样,突然变成了个老妈子,开始了全心全意照顾妹妹的生活。 悠然吃的津津有味,看的更是津津有味。 瞧见没有,这样的生活,才叫享受! 晚上就歇时,高香草又开始闹,不愿跟桂花走。 悠然急了,“草儿,你怎么能不听话?我现在是你爹,你怎么能跟爹睡?” 高香草撇着小嘴儿,泪水在眼睛里打转儿,小声道:“可是,可是,你明明,是娘……” “嘘!妹妹,他是我们的爹,不是娘。”高香叶一本正经,在高香草耳边偷偷说了句话,而后,很神奇的,高香草竟松开悠然的手,默默跟着桂花走了。 “说了什么呢?” 悠然躺在炕上许久,都没琢磨透。 不过,有一点儿,让她无比的欣慰,她的叶儿,真是长大了,像个姐姐了。一想到这儿,悠然就无比的激动。 这一晚,悠然睡的很香,次日,日上三竿才起。 底下人见她睡的熟,便没叫她,等悠然起身,吃完早点,已经将近中午时分。 客栈如昨,仍人来人往,不过,气氛突然有些诡异。 好像过往的人都在交头接耳,很严肃的说一些大秘密一般。 悠然正要派长乐下去打听,长乐已经从大厅回来,上了楼。 “东家,我刚刚得了个消息。”长乐将声音压的很低,“他们都在说,皇上驾崩了。” 啊? 悠然眼睛睁的老大。第一次接收这样的消息,难免有些反应不过来。 长乐继续压低声音道:“听说,是昨天傍晚的事儿。” “那,那新皇……” “新皇当然是太子,太子昨晚就已经继承大统,三日后,正式举办登基大典。” 哦,这样啊,悠然点头。 说起来,这些事情,好像跟她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却又时时刻刻紧密相连。 “长乐,按照我朝规矩,新皇登基,会不会大赦天下?” 长乐一愣,做思考状。 “一般来说,会的吧。” 其实她也不清楚,因为她没当过那被大赦的人。 “东家,要不,我再下去打听打听?” 悠然摆手,“算啦,你去吩咐他人,赶紧收拾收拾,咱们准备上路。” 长乐讶然,“东家,不再歇息一天?外面还下着雪呢,虽然,有点儿小。” “无碍的,马车里再多放两张棉被就可以了。我跟撒护院打听过,前方十多里处,还有一家客栈,我们走快一些,天黑之前,定能到达。” 长乐领命,退了下去。 皇帝驾崩,当属国丧。有人之处,必挂白色帷幔。百姓三日,官僚三月,诸侯半年。 悠然一行人到达下一客栈时,客栈上下已经挂了白色帷幔。 白色的帷幔与茫茫天地间飘荡的雪花浑然成一体,远远望去,像一条条白色的雪龙,在迎风飘舞……(未完待续) ps:月票20加更。本章是本卷的最后一章。 第1章 江州 寒冬时节,悠然等人到达江州地界。 又行三日,大队人马即将进入江州城。 一路南行,撒护院俨然已成了总管家,大小事务,诸多纷杂,他一路却安排的妥当有序,从未出过大乱子。 临近江州城,撒护院再次向悠然建议,他们一行人先在城郊安札下来,待他和邱老爷子等人先进城打探一番、考察一番,然后,选几处宅址,以供悠然选择。 悠然连连赞叹,全然答应。 撒护院离开之后,长乐也跟着感叹,“真是不容易,谁能想到他一个粗汉子,竟能这样心细!诸事安排的井井有条不说,还挺有谋略。” “是啊,这一路,真是多亏有他。” 说到这儿,悠然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忙吩咐长乐,“快去把我的宝盒拿来。” 长乐“嗳”了一声,转身出门下了楼。 这家“南来北往”客栈虽然只在江州城郊,可是规模,却一点也不小。楼上楼下,共有三层,每层,有十来间客房。最楼上,便是天字号客房,悠然住的,便是最中间处。 也不是她高调奢华,出门在外不肯省银子。撒护院说了,路上人多,三教九流皆有,住的雅观一些,别致一些,可以省去不少的麻烦。 所以,一路,撒护院无论是定客房,还是要餐食,挑的都是最好的。 是花了不少银子,但是,却真的保了悠然一路平安,舒适。两个孩子也安虞、欢乐。 长乐到了二楼,走过长长的廊檐。来到最靠边儿的一间房,阿福、阿琛以及另外一个姓杨的护院正在吃饭。 见长乐过来,三人一同站起。 “乐姑娘,你吃了没?”阿福笑呵呵道。 长乐也笑着与几人打招呼,道:“还没呢,一会儿吃。东家吩咐我来拿一件东西,你们继续吃。对了。马车上的东西全部搬进来了吧?” 阿福忙点头。“姑娘放心,全部搬进来了,我和阿琛点了三遍。呐,都在那边放着呢。” 阿福引着长乐往房里走,一堆堆,一包包的东西。全在厢炕上放着。 “嗯,我只是随口问问。你们一路都细心、小心,东家一直在夸你们办事得力。” 长乐一边翻箱倒柜一边念叨,阿福、阿琛一听,笑的更开心。 回到三楼。悠然这边也在摆饭,见长乐进来,悠然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哦。和阿福、阿琛他们多说了两句,东家。这是您要的东西。” “嗯,拿过来。阿福他们,吃饭没有?” “去的巧,正吃着呢!” “那好,长乐,你再跑一趟,把这份儿炸鸡翅给他们送去。” 长乐讶然,“东家,这可是二小姐的最爱。”这不是在跟小老虎抢食吃么?话说,阿福与阿琛他们若是知道,还吃得下? “嘘!”悠然示意长乐小声一些。 “这孩子,最近越发爱吃肉,你瞧,这才走了一个月,比她姐姐胖了快一圈儿。昨晚我悄悄的捏了捏那娃子,好家伙,一身的肥膘,照她这个吃法下去……嗨,这哪里是养孩子,简直养小猪儿嘛!” 说的长乐直笑。 “那您可得想好,二小姐精着呢,可不好哄。” “放心!”悠然眨眼。 长乐走后,悠然把那所谓的宝盒拿了过来,说是宝盒,其实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水曲柳面的木匣子。 不过,里面装的满满一沓子纸,可都是宝贝。 甚至,应该说,装的是悠然全部的身家性命。 当然,并不是银票。 而是各种卖身契,厚厚一沓。最底下,是她的和离书。 悠然从那沓卖身契里,找出撒护院的,又仔细看了一遍。 “撒持,京畿东郊人氏,父母不详,自幼跟随常庆班,以卖艺为生。迫于生计,自愿卖身于邱氏东家,无论出生入死,定誓死相随……” 经历的多了,难免会多一份心。 之前,悠然在收撒持时,只是简单的看了一眼他的卖身契,并未多想。当然,她当时也是出于对周叔、周元成的信任,他们二人一向办事得力,悠然放心。 可是,撒持这一路的表现,太超乎寻常,这哪像是江湖卖艺为生的,简直就是位谋士嘛! 悠然越想越可疑,不免多留了个心。 “爹,吃饭啦!吃饭啦!” 高香草蹦蹦跳跳,小兔子似的,一脸欢喜的跑来。头上的双丫髻因为她的灵动而跃跃欲试,几乎从脑袋上歪跶下来。 前一秒二娃子还十分欢喜,下一秒却突然哭哈了脸,“嗳,爹,我的鸡翅膀呢?咋不见了?”怎么出门喊了趟姐姐吃饭,回来鸡翅膀就没了呢? 莫非,爹给吃了? 草娃子一脸审视的望着悠然。 呃……我会偷吃你的鸡翅膀?悠然被娃子盯的有些难为情。 忽而巧然一笑,搂着二娃子,为难道:“草儿啊!那个,爹今儿胃口不太好,见不得油腻,便把鸡翅膀给退了。” “爹,你咋啦?” 高香草一听,立刻过来摸悠然的额头,以前她不舒服时,爹也是这样摸。 悠然趁机教导,“草儿啊,爹发现一个秘密。” “啥秘密?” 高香草眨巴着大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悠然。 “爹发现,你胖了不少。” “哦。” 二娃子低低头,瞅了瞅自己,很淡然的抬头,“这算啥秘密?算啦,爹胃口不好,今儿就吃素好啦。” 高香草淡定的说完,淡定的夹了口菜,淡定的吃下,连瞧都没瞧悠然一眼。 呃……怎么有一种“奸计”被识破的赶脚? “那个,草儿啊,娘也是为你好,你看看你,再瞧瞧你姐姐,你们可是娘引以为荣的姐妹花儿!” 可如今,一个成了水仙花儿,另一只,却越来越像狗尾巴草。 “爹错了!出门在外,我们只有爹,没有娘。”高香草一本正经的提醒悠然,然后继续淡然的吃饭。 呃……悠然整个人都不淡定了,这娃子,突然做出这副深谋远虑的样子,给谁看啊? 到了晚上,撒持与邱铁匠风尘仆仆而归,一个二个,却很兴奋。 “花儿,我们看下两处宅子,格局、布置都不错。”邱铁匠兴冲冲对悠然道。 “大姐,明儿你去看时,一定要仔细看看那处水上的宅子。”邱阿泰满面红光,就差说出“我喜欢”三个字儿了。 水上的宅子?悠然听着眼睛一亮。两世为人,皆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这水上的宅子,她还真得要好好瞧瞧。 次日一早,悠然仍作男人打扮,与两个娃子吃了早饭,便和邱铁匠等人出客栈,直奔江州城里。 果然是大城市,比那小小的寿安县可是繁华多了。中心大街很是宽阔,可以并驾齐驱八匹大马,路边,街沿买卖声不断,看的两个娃子目不转睛。 稍后,马车忽而朝西南一拐,上了另一条道儿,后来,又左拐右拐了三次,这才到达那座所谓的水上宅子。 位置,可真不是一般的偏僻。但就这点来看,悠然非常满意。 宅前一汪清水,名曰镜湖。湖岸多为十年、二十载的大柳树,英姿挺拔,排列有序。让人稍稍一想,便能看到来年春天的绿景儿。(未完待续) 第2章 新宅 说是水上宅子,其实指的,不全然是宅前的镜湖池水。 打开门,进去之后,悠然才发现里面的妙处。 这是一座三进三出的大宅院,因为引水入宅,所以整个院子整体被抬高了好几米。一路看下来,亭台小阁,设计的十分精致有趣儿。 更让人惊奇的是,宅里的水竟是活的,这可不像一般人家随便挖个池子,引些水而随意敷衍,这些活水,全是地地道道的地泉,比山泉还来的稀奇。 宅子没逛一半,悠然便停了下来。 “撒护院,这么好的宅子,他的主人为何要卖掉?” 在没弄清这宅子主人的底细之前,悠然根本不敢提银子的事儿。 “东家,正如我路上与您所讲,这宅子的主人,原本是南州富商,因在江州做生意,故而买下这片偏僻之所,建了这宅子当作落脚之处。这两年,因家族事宜,他不便再呆在江州,故而要把这宅子卖掉。” 这话说的,与之前在路上说的一样。 “这么好的宅子……” 悠然又赞叹。 撒持又道:“东家,您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对南方建筑格局不甚了解,其实,越往南走,越是大户人家,他们在居住上,十分讲究水源。哦,对了,叫什么水天一色。具体的我也不懂,但是,我就是想告诉东家您,其实这就只是一个普通宅子,真不像舅爷说的那么玄乎。” 撒持力争告诉悠然,这宅子他查的很清楚,没那么多弯弯道道,让她放心。 悠然听完撒持的话。又望向邱铁匠。 这位老爹在南州打铁那么些年,没吃过猪肉,总该见过猪跑吧?大户人家的宅子,总瞄过几眼吧? 果然,邱铁匠没让她失望,头头有道的讲起大户人家的宅院来。 经过几番讨论,又看了另一处宅院。悠然这才定心。决定要那所水上宅子。 一口价,纹银八百两。悠然觉得值,也没讨价还价。成交。 因宅子前不久还住着人家,故而里面的陈设、家具还冒着丝丝人气儿,悠然只是派人简单收拾一番,只两天时间。全家便分作两批搬了进去。 悠然在内院七间正房落脚,邱铁匠为了让女儿住的舒服一些。便让人把东院厢房好好收拾一番,准备给两个外孙女住,却被悠然否决。 “爹,叶儿、草儿过了年才七岁。还小着呢。虽说有桂花专门照料,但是,东院、西院毕竟离我住的地方远些。我不太放心。您看,正房那么长一排。整整七间,别说只俩孩子,就是再添俩,也住的下。所以,您就让叶儿、草儿跟我住吧。” 邱铁匠一听也是,连忙点头,后又叹道:“八百两,真贵。” “不过,这里位置确实好,若不是特别熟识城里的路子的人,压根儿摸不到,花儿,这点子我非常满意。嗨,就是院子太大了些,你瞧,我和撒护院那帮子人住外院,长乐、稳婆住后院,你和孩子们住内院,可是东西两院,二十几间房子,可都空着呢。” 邱铁匠嘀嘀咕咕,觉得有些惋惜。 悠然笑道:“爹,您别急啊。等过些日子,咱们稳定下来,指定要再买些人的。你看,后院那么大,前前后后十六间房,长乐与稳婆能住几间啊?哦,阿福与阿琛可放在后门,然后再调来两个护院,这也还剩下十来间房呢,指定要添人的。还有你那前院,阿福与阿琛一走,至少得再买两三个小厮看门用。另外,你年纪也大了,身边也不能离人,还有阿泰,正是学本领、长知识的年纪,可不能像我,现在才开始习字……再说,这空下的房子,我还有用呢。” “花儿,听你的意思,还要让你弟弟念书?” 悠然点头,“当然要念书的,爹,咱们不求阿泰读书成才什么的,可总不能当睁眼瞎吧?” 睁眼瞎!自己可不就是个睁眼瞎!邱铁匠感叹。 悠然怕他又气馁,笑道:“爹,以前咱们没钱,就啥也不说了,可现在咱们有了钱,这该补的,一定要补的。我打算过段日子,请个先生回来,让阿泰好好识识字。这样将来跟着咱们跑生意的时候,至少会多几个心眼子。顺便,也让叶儿、草儿继续读下去,一来平日里她们跟着自己的小舅,我放心,二来,女孩子多识几个字,将来无论是嫁人,还是理家,总是好的。” 邱铁匠还没听完,便点头如捣蒜一般,感叹,“也不知道我这辈子哪来的福气,养了这么个好闺女!” 一副骄骄傲傲的样子,看的悠然直发乐。 “你弟弟也是个好福气的,摊上这么个好姐姐!说实话,花儿,其实爹原来挺忧心阿泰那孩子的,平日里看着不爱言语,可心里,有主意着呢!爹这次做主把他带了出来,也不求他有多大的出息,只求他能立足便好。” 一语“立足”,真是道破天下父母之心。为人父母者,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立足呢? 悠然思虑瞬间,随即娇嗔,“爹!瞧您说的,好像弟弟多没出息似的,我看呐,比您强。” “哈哈……”邱铁匠爽朗大笑,“是是是,你们都比爹强!爹以后啊,就坐吃等享福喽!” “哈……” 悠然也笑。 二人正笑着,俩娃子闻声跑来,高香草这两天越发得意,这娃子一得意地时候便没头苍蝇似的,撒泼乱跳,这不,一头扎进邱铁匠的怀里,不愿出来。 “哎哟喂……真是我家的小疯子……”邱铁匠嘴里打趣儿着,眼里、心里却怜爱无比,把娃子的小脑袋顺了又顺,顺毛似的。 “今天的大字写完没?早上我听你还有些咳,你桂花姨给熬的糖浆你可喝了?” “娘,我和妹妹大字早写完了,长乐姐姐说,今儿天气好,让我们出来晒晒太阳。妹妹的糖浆也喝了,我看着她喝的。” “我的叶儿可真乖!” 悠然听完,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儿,搂着高香叶亲了又亲。 “桂花,草儿这两天有些内热,看着她点儿,别让她乱吃东西。” “东家放心,我时刻注意着呢。”桂花笑道。 “我才不乱吃东西。”小疯子不说话,耳朵却尖着呢,忽然扑过来,把她姐姐挤到一边,搂着悠然的脖子,不停地叫娘。 悠然扶额,这是在弥补一路不能喊娘的委屈么? 俩娃子绕着悠然摩挲了一会子,才轻快的跑开,邱铁匠两眼发直,一直盯着孩子笑,直到俩娃子一拐角,去了西院的小花园子,这才回头。 “哈哈……可真是一对小机灵鬼!哈……哦,对了花儿,差点儿忘了,我还有件事儿要跟你商量呢。” “啥?” “爹觉得,这么大个宅子,可真真需要个管家。” 悠然点头,“爹觉得谁合适呢?” “你看,撒持怎样?”邱铁匠认真问道。 “爹,您真是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父女二人一拍即合。 两天后,新宅一切准备就绪,生活步入正轨。 新宅名字继续沿用之前的“镜湖山庄”一名。 前方一镜湖,对面一山庄,悠然觉得,倒也应景。(未完待续) 第3章 暖房 过两日,庄里新进几个丫鬟、小厮、厨娘,倒比之前看着人气儿一些。 邱阿泰身边配了一个小厮,邱铁匠身边也配了一个。悠然又把两个年纪略大一些的丫鬟送于稳婆,以便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这样,长乐腾了出来,全心全意跟着悠然做事。 另外,两个孩子身边也调了两个小丫头,虽不大,但也过了及笄之年,悠然看着还稳重,便让她们跟着桂花学做事。 邱铁匠怕长乐一人照顾不周,不顾悠然反对,又在闺女跟前安置了俩人,悠然推辞不过,只好应下来,邱铁匠这才放心。 一时之间,宅里多了许多新面孔,为了贯彻悠然一惯的规矩,撒持觉得很有必要对这些新旧人进行一番疏导。 当然,撒持理所应当的被提为山庄里的总管家,这天,应他召集,各护院、小厮集聚一起,由大管家训话。 悠然站在房中,清清楚楚听见撒持的声音,“各位,经过这几天大家共同的努力,宅里的琐事,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几天,大家可以稍稍安心一些。俗话说,在其位,谋其事。既然我撒持进了东家的门,成了东家的人,又承蒙东家赏识,让我做了这镜湖山庄的总管家。那么,我总要对得起这个位置,否则,那还真没脸望着这方天地!” “……” “唠里唠叨的,我说了那么多,大家总该明白点儿我的意思!人无信无立足之器,东家信任我们,那我们就要对得起东家的这份儿信任!因此。在这儿,我撒持把丑话先说到前头,免得将来我后悔,没跟你们上这一课!打今儿起,庄里万事,以东家的指令为准,大事,听从东家的吩咐。小事。遵从东家的旨意、主张,有擅自作主张违背者,一经查出。哼哼……严惩不贷!” “有私心者,贪图钱财者,勾结内外者,蓄意不轨者……但凡此类。一经查出,哼哼。那可不是严惩不贷四字就能解决的!别的我不敢说,但是只要我撒持听见、看见,一旦核实,别说江州。哼哼!整个南方八省,你他娘的都别想再混下去!我撒持说到做到!不信?那你就试试!” “听见没?!” 撒持一声撕吼,嘴角两边的八字胡儿颤两颤。顿时,院子里传来响亮的应答声。“奴婢不敢!!!” 撒持一一扫过众人,三令五申之下,才让人各回其位。 屋里,悠然哭笑不得,长乐已经快笑趴了。 “喂,我说八字胡儿,你刚都说的什么鸟话?什么叫你进了东家的门儿,成了东家的人儿?!” 悠然扶额时,长乐已经冲了出去,指着撒持问道。 长乐一直在跟撒持学习武艺,比较熟识,悠然许多话,许多事,也都是通过长乐传给撒持的,又加上,这段日子以来,大家游山玩水似的的赶路,再到找宅子搬家,直到安定,陆陆续续将近俩月,很多大事,那都是二人和悠然商定之后办成的,因此,二人之间,极为熟识,有师徒之谊,更有幕客之间的默契。 “额,是乐姑娘,瞧你突然冲出来,吓我一跳!” 长乐挑眉,压低了声音,“主子在屋里呢!” 啊? “不是说去了后院么?” “原本要走,可后来实在好奇,看你能说什么……行啊你八字胡儿,还一套一套的,这么长时间,还没发现你唬人的功夫也那么厉害。” “咳咳!乐姑娘,好歹我也算你半个师傅,你说话,能不能不这么……” “哎……你这人好奇怪,之前我不都这么喊的么?” “一直觉得你文文静静的,谁料想,竟也有这么欢俏的一面。”悠然笑着走了出来,下了台阶,长乐赶忙来扶。 却被悠然一把捏了脸,“撒管家刚刚讲的很好,你可不能鸡蛋里头挑骨头。” 长乐羞馁,忙退到悠然身边。 “东家,撒持与您签的是一辈子的卖身契,说进了您的门,成了您的人,意思是说,撒持这辈子,这条命就属于东家,一辈子效忠东家,绝无二心!” 撒持还在为刚才的话而忐忑不安。 悠然并未在意,只是笑了笑。 随二人一起朝东走,东院的格局渐渐映入眼帘。 首先是一个小花园子,这个和西院的花园是对称的。园中有溪水,与东院的假山泉眼处一脉相承。 五间主房左右两侧,各两间耳房。主房之后,是一个小小的跨院,三间厢房并立,主干道两边,栽的都是桃树。两侧还有两个方方正正的莲池,里面正躺着四季不衰的睡莲。 “你们觉得,我把这十二间房,分类改成暖房,如何?” 悠然已经与邱铁匠讨论过这个问题,为谨慎起见,她觉得有必要再和几个人商讨一番,可是,跟前只有长乐、撒持可讨论一二,别人更是不行。悠然顿觉无力,好几次禁不住暗想,若是周叔、周元成他们在跟前,肯定哇啦哇啦立刻说上一大堆。 无论好的还是不好的建议,他们都会畅所欲言。 看来,干哪行的就是干哪行的,窜行费劲! “东家要把这么好的院子改成暖房?” 长乐讶然。 “对,不仅这房间,将来这院子各处、各角,也都种上菜蔬瓜果。到时,咱们不仅可以自给自足,多了还以拿出去卖呢。” 这一省一进,一天两天的不显眼,可是时间久了,可是好大一笔银子呢。 “东家需要我做什么?暖房……说实在的,我没见过,真不懂。” 撒持低头道。 “把这十二间房的地下全部打通,以地龙烧之。把相挨的房间穿墙打通,以便互通换气。这样,整个东院的主厢房连城一片,成为大小两个温室蔬棚,哦,这可比蔬棚高级多了。大棚里,我们可以种植一些花样菜蔬,当然,主要是指冬日淡菜季节。小棚呢,咱们就种上一些稀罕的瓜果,这样一来,又是蔬菜,又是瓜果,不仅我们可以饱口福,也可供应酒楼。” “酒楼?”撒持惊道。 “是啊,我准备过段时间,找个好地段,开个酒楼。” 种菜什么的,还是为我所用最好,这样,自己想吃什么便种什么,想做什么菜便种什么菜,多好! 悠然越说越兴奋,完全不顾旁边已经呆掉的两个人。 东家,您宏图大业是好,但是,咱能慢一点儿吗?这正说着暖房、地龙呢,可您呢,一溜口儿,又说起了什么酒楼…… 撒持吞了口唾沫,笑道:“东家,东家……那个,地龙,具体怎么弄呢?” 啊? 悠然这才回神,好一阵子发愣。 瞧自己,不知不觉中,竟把他们当成那帮子伙计了。 “嗯,容我回去再细想想。” 悠然淡淡一笑,出了东院。 撒持一脸紧张,问长乐,“东家怎么了?突然这么不高兴?乐姑娘,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长乐一声长叹,“没有。东家,是想他们了……” 他们? “就是那帮子伙计。上天入地,只要东家一声号令,可以为东家做任何事的伙计。” “我们再体贴,再服从,再得东家的心,可终究不是他们,不能像他们那样,可以为东家谋大事。”长乐又道。 撒持也陷入一番沉寂之中。(未完待续) 第4章 重逢 因身边没人商议,悠然少不得要细心再细心,埋头在房好几日,才把暖房这项大工程给拿下。 借鉴的是当下富贵人家最新的火龙建造之法,她翻阅了许多书籍,画了十多副手稿,最终挑挑选选,敲定最初的那张。 正要喊长乐,让她把撒持叫来,只听门外踢踢踏踏,一阵急急的脚步声传来。 “大姐!大姐!” 邱阿泰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儿,临到门前,忍不住大喊。 悠然与长乐忙出了门,但见邱阿泰在前面跑,后面还跟着俩跟屁虫儿,跑的也欢。 “阿泰,什么事这么慌张?”悠然连忙用手扶住了他。 邱阿泰顾不上说话,狠狠的喘了几口气,这时,两个小跟屁虫也到了。 “小,小舅,你跑的,真快……”高香叶喘息道。 俩娃子是有好底子的人,这一两年,悠然经常带二人慢跑或者长跑,所以,别看年纪小,又是女孩子,可跑起来,并未落后邱阿泰多少。 “阿泰,说,你是不是闯祸了?还是,你身后的俩屁虫闯祸了?” 这话说的,三娃子很不服气。 “才不是呢!”高香草撅着小嘴儿。 “那是怎样?” “奋叔!小舅!奋叔!” 高香草一激动,话又说不全。 悠然皱眉,看向邱阿泰。 “大姐,刚刚我带叶儿、草儿去马房看马,恰好碰见爹身边的祥子,他急冲冲的找爹,我问他何事。他说,今儿早上撒管家在东大街的一家小客栈里遇见了周大奋,还有他弟弟周大进!” “阿泰!”悠然抓住了他的手,“你说的可是真的?” 邱阿泰连连点头,“大姐,我骗你做什么?撒管家就是想让您第一时间知道这消息,便赶紧派祥子回来禀报。这不。恰好被我碰上。呐!” 邱阿泰突然指着远处正匆匆赶来的邱铁匠,一本正经道:“不信,你问爹!” 悠然忙迎了上去。大笑,“爹!是真的?” “祥子,快把事情再详细的跟东家说一遍。”邱铁匠吩咐。 “是!东家,今儿一早。撒总管安排完宅子里的事宜,便带着我们几个出门了。撒总管知道您要造地龙。想提前出去找找工匠,问询问询。可我们刚走到东大街,撒总管突然大惊,叫了一声大粪!当时我们都以为他踩大粪了呢……后来才见他急吼吼的冲向一人。那人二十来岁,双腿……双腿不太好,坐在一个。一个……” “轮椅上?”悠然接道。 “对对对!就是带着俩轮儿,一个椅子模样的东西。” “那人旁边还站在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俩人刚出客栈,看样子,是去买早点。” 江州之地,一般小客栈不备早点,这点儿,悠然知道。 “撒总管后来激动的告诉我们,他们都是东家原来最看重的伙计。然后撒总管和他们二人拥了又拥,又问他们家里的情况,那个少年激动说,都来了,他们都来了,三日前就到了江州,可找不见东家,只好先住客栈里,想慢慢找!” “都来了?!”悠然心头一热,声音有些哽咽。 祥子点头,“撒总管当即让我回家来向您禀报,他说,一会儿全把他们都带回来!” “好!好!”悠然激动的连声叫好,也不知在赞撒持,还是说这件事情好。 原地打转儿的她突然道:“祥子,快,备马,咱们出去迎迎!” “哎呀,花儿,你急什么?现在出去,你知道他们走哪条路?万一岔道了怎么办?可是要白跑一趟!要我说,咱们赶紧把房间收拾出来,等他们过来,也能歇歇。哦,对了,赶快吩咐厨里,中午多做几道菜!把那两只芦花鸡儿给杀了!还有,前天我买的那两只兔子!” 邱铁匠欣喜笑道。 “对对对!爹说的对!” 一声令下,众小厮、丫鬟皆领命,匆匆退下。 邱铁匠赶忙复回外院,领着收拾房间去了。 这时,邱阿泰身边的小厮宝金,兔子似的窜来,“我说舅爷,两位小姐,你们到底还骑不骑马去?我都把马牵出马房了!” 金宝比邱阿泰小两岁,有些呆萌,说完才意识到邱阿泰正冲他挤眉弄眼。 “阿泰!你们刚才去马房,是要去骑马?” 悠然冷声问道。 邱阿泰慢慢回身,面上带着一抹尴尬,嘿嘿冲悠然傻笑,“大,大姐……” “骑马场昨儿收拾出来,那么精致!我心里就有些痒痒,就……大姐,我错了!” “错哪儿啦?!” “不该带叶儿、草儿去!她们太小!但是大姐,我真没打算让她们骑的!” “啊?小舅!你骗人!!!”高香叶嘴巴鼓鼓,对邱阿泰直瞪眼。 “我们会骑的!爹以前带我们骑过!!!”高香草也气道。 悠然面色更加冰冷。 邱阿泰不由自主的朝金宝靠去,金宝也暗暗懊悔,低头不语,姐妹花儿一看悠然冷着脸不语,便都朝邱阿泰身后躲去,一时间,四个大小不一的娃子皆凝神屏气,不敢再言语。 “长乐,吩咐下去,看管马房的石忠玩忽职守,没得我令,擅自让人牵马,这个月的月钱不要领了!告诉他们所有人,今后再有谁不上心做事,那这个地方也不要呆了!” “金宝!两个小姐还不到七岁,你觉得能骑马吗?” “东家,金宝错了!”金宝跪地,哭道:“但是金宝和舅爷想的一样,都只打算让小姐们在旁看着,是万万不敢让她们骑上去的!” “没有大人在场,万一马匹尥蹶子了,失控了,你当如何?” 金宝无言,磕头认错。 “你起来吧,下不为例!但是为了让你长记性,今天的午饭,不用吃了。” “阿泰,你是叶儿、草儿的舅舅,是长辈,她们幼小,不知轻重,你可是十三岁了!如果发生刚才我说的那般危险,你当如何?” “大姐!”邱阿泰低头,“阿泰错了!阿泰以后再不这样!” 悠然又看向俩娃子,“要骑马,若没有大人陪你们,很危险的,知道吗?” 俩娃子纷纷点头。 “好了,你们三个,去书房面壁思过三个时辰。午饭朝后推迟。长乐,去告诉桂花、春燕、双喜,让她们三人监督这仨孩子的面壁!时间够了,再出来。” “今日宅里有客人,所有的惩罚我都减轻一半,下不为例!!” 几个孩子被带下去,悠然长长叹了口气,转身对长乐道:“真是越大越难管。” “东家,舅爷与两位小姐其实够听话的了,他们年纪小,对什么都新奇……再说,您瞧,他们刚才认错的态度……是真的知道错了。” “想想都后怕。过几日,派人带桂花出去走走吧。自打进入江州,她的那颗心呀,分成了好几份儿。你说,我要是具体知道丁香那孩子在哪户人家,我能不直接带她去么?唉!母女天性!人伦常情!我理解。以后春燕、双喜那边,你多些费心吧。” “是,东家!这是长乐分内之事。” “不过,您也别急,这不,周先生来了嘛!一旦孩子们跟着周先生识字、读书,就好了。”长乐安慰。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长乐话刚落音,去角门观望的丰缨、素白小跑着回来,喜报,“东家!来了!他们都来了!!” 悠然大喜,忙转身,随两个丫鬟朝角门走去。 刚到半道儿,便见周叔、陈氏、周大奋、周大进、周元成、周宏、徐茂生、张叔、李叔一一进门。 天!悠然简直激动的不能自已!都来了! 他们都来了!(未完待续) 第5章 欢喜 悠然与众人欢喜问好,欢喜说笑,欢喜入宴,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一行人等,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无拘无束无碍的时刻。 悠然几番高兴的不能自已,在得知众人皆背井离乡,是专门追随她而来时,更是大喜,连饮三杯。 那酒喝的,陈氏与周叔挡了好几回。 一群人正乐呵着,邱铁匠突然诧异道:“周老弟,咋不见婶娘呢?” 经自家老爹这么一提醒,悠然这才想起,少了一个人。要说周叔一家背井离乡,那应该带着老人家啊!虽然《孝经》里讲,高堂在,不远游。更别说背井离乡,但,若真是万不得已,非要背井离乡,既然妻儿都跟着,没理由放下老娘啊,更何况,周叔又是那么至纯至孝之人! 莫非…… 悠然神色陡变,望向周叔一家。 果不其然,自从听见邱铁匠的问询,陈氏首先偷偷落泪,周大奋与周大进二人皆低头不语。 周叔强忍着没有失态,低沉道:“多谢邱老哥,还有东家的挂念。只是,我娘她老人家没福,没熬过这个严冬去。” 果然…… 满屋皆静。 “周叔,您节哀。” “周老弟,请节哀。唉……这个冬天,确实比以往几十年都寒了些,罕见呐。” 众人唏嘘、哀痛一会儿,周叔突然作轻松状,先干了一杯酒,感谢众人的挂念。 喝完又道:“这个冬天,确实冷啊!在家的那段日子,我每每看见这天,总担忧走在路上的你们。大人还好些,可两个女娃,那么小……我就一直担心啊,担心啊,娘没走前,一和我唠叨,说的便是你们。说东家。她老人家。到最后糊里糊涂的,一会儿问菊子咋不来看她了,一会儿又说。菊子走到哪儿啦……就这样时而清楚,时而糊涂……” 说的众人,又掉泪。 “其实,一开始。我本打算带着全家跟您走的。可是,老娘高寿。实在无法承受远途奔波,所以,东家,我就一直忍着没告诉您。原本打算。等这个严冬过去,我们一家子带着老母,慢慢的追来呢。可惜……” 悠然双眸湿润,眼泪一直在眼眶打转儿。 “周叔。周婶儿……我若知,是这个样子,就是打死我,今冬也不会离开寿安……我竟连奶奶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悠然言辞中,皆是悔意。 周叔、陈氏忙劝住,一旁的周元成也说些圆场的话,过了好大一会儿,这个坎儿,大家才过去。 只是席间,早没了先前的欢乐。哪怕陈氏等人一直笑着找话题。 “嗯,这鸡炖的真叫一个香!”徐茂生狠狠咬了一口鸡肉,满嘴飘香,表情,那叫一个享受。 “是啊,是啊,这一看,就是芦花鸡儿。”陈氏也跟着赞道。 稳婆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哎呀,还是你知道,大妹子,我跟你说,别的我不敢夸,这养鸡嘛,尤其是芦花鸡儿,那还得我养。这鸡虽好,就是还嫩些,若再养一个月,那肉才叫一个筋道。” 稳婆开始絮絮叨叨,掰扯起了鸡经。 “可惜邱老弟太心急,今儿就给我杀了。”稳婆小孩子似的撅嘴。 邱铁匠不服气,“哎我说,老姐姐,今儿不是贵客临门嘛!” “本来要杀老母鸡的,你又说,它们刚养成,要下蛋,所以我才命人杀的这专门用来吃的肉鸡么。” 众人都笑,席间气氛淡淡好转。 徐茂生突然道:“哎……说到吃肉,我这才想起,咋不见草儿?还有叶儿?对了,阿泰竟也不在!” “是啊!你瞧,刚才我就觉得少点儿什么,这见了东家,光顾着高兴,竟给忘了。”陈氏站起身来,望向悠然,“东家,孩子们呢?” “唉……说来真是有些气人……”悠然叹气,简单把事情说了一遍。 稳婆与陈氏皆惊道:“不许吃午饭?” “是啊,东家,孩子们太小,这惩罚,是不是严厉些?”周叔、李叔、张叔跟着道。 人啊,一旦上了年纪,心就容易变软。 悠然瞧着几位的表情,看自己跟看后妈似的。 “东家,想要达到教育至心的目的,可以有很多方法,这个不让吃饭,面壁什么的,我不太建议。” 开口的是周大奋,他与高香叶、高香草有师徒情谊,又经常朝夕相处,对两个孩子,感情自非一般人可比。 其实,悠然也知道自己处罚的有些草莽,可当时,又不能放任不管,另一边,周叔他们快要进宅,所以,悠然处置的有些草率。 “罚!就得狠狠的罚!阿泰那熊孩子!最近我忙,疏于管教,越发上房揭瓦!也是,院子大了,好玩儿的多了,再加上有人陪他玩儿,更加得意忘形!别说一顿饭不吃,该罚他两天不吃!自己瞎逛就算了,竟然还敢带我的宝贝孙女儿!那高头大马的,是小女孩儿可以骑的吗?” 邱铁匠看众人一口,说悠然惩罚太重,不由得急了。今天的事儿,他还不知道,被这么一说,当真吓了一跳,那熊孩子,真是越发上劲! “但是,叶儿、草儿那么乖,咋能不让她们吃饭呢?”邱铁匠十分心疼,“花儿,这都是她们舅舅的错,是他舅舅把娃儿带坏了!” “嗨!瞧爹说的!瞧你们大伙儿,我又没说不让吃,只是用饭时间往后推迟而已!”悠然被众人炙热的眼神儿盯的不自然。 “那也不行啊,人是铁饭是钢,一会儿不吃都饿得慌。”周大进接道。 好吧,我服了…… 悠然投降,转首笑道:“长乐,你看见了吧?今儿我犯了众怒。” 长乐捂嘴,笑道:“东家!您本来就惩罚的重了些!再说,小姐们早就知错了!刚刚我去瞧的时候,他们都在哪里老老实实商议着怎么跟您认错呢。” “真的?”悠然面上欣喜,片刻又故作庄重,“那个,看在大伙儿的份儿上,长乐,你去把舅爷、小姐们带过来吧,另外,把那个金宝也带过来。” “嗳!”长乐欢欢喜喜的走了。 当高香叶、高香草耷拉着小脑袋进来时,屋里突然一阵喧闹,都去拉二人的小手,抚摸二人的小脑袋,原本来蔫蔫的俩人,被这么一嬉闹,顿时都欣喜欢笑。 脸上的表情多了,嘴里也不停地叫人,完了又拿眼睛偷偷的瞥向悠然。 “好了,坐下来吃饭吧。今日你们的外祖、爷爷、奶奶、叔叔们都为你们说情,娘也不生气了,你们只要记着,以后不再犯便是。” 听悠然这么说,俩娃子赶忙认错,又柔声细语的举起小手朝悠然保证,那惹人怜爱的小模样,纵使悠然心中再气,也早消的没影没踪。 一时,席间又欢笑无比。 “阿泰,别光低头看,吃菜啊!”悠然察觉到邱阿泰的不对劲,便笑着给其夹菜。 又转头冲邱铁匠使眼色,娇嗔道:“爹!!” 邱铁匠长叹一声,郑重道:“大家都为你说情,你大姐也说你知错,既然知错,往后就要改正。好了,这件事,就此翻片儿。好好吃饭吧。” 邱阿泰一听,忙松口气,起身往后退了一步,跪道:“爹!大姐!阿泰保证下不为例!” “呀!严重啦!快起来阿泰!”悠然忙去扶他。 这才发现,远远的,一边儿,还跪着一个呢。 “金宝,你也起来!”悠然笑道,又吩咐一旁的素白,“把这香酥的芦花鸡给金宝盛一碗,再拿两块炸鱼块,两个饼子,送金宝回房。现在府里都在吃饭,金宝应该还能赶上,若赶不上,再吩咐厨里,单给金宝做个小菜。” “是,东家。”素白笑着应声,然后拉起还一脸茫然的金宝,出了屋子。 一路,金宝呆呆愣愣的,觉得很不可思议。说好罚自己今儿中午不许吃饭呢! 其实,对这一惩罚,金宝已经够满足的了,他原本以为自己要挨板子的。一顿饭不吃算什么,以前卖艺,讨不着饭,何止一顿吃不上? 可现在,不仅让吃饭,主子还赏了饭! “小傻子!你想什么呢?”素白回头问道。 走在后面的金宝忙跟上来。 素白又笑,“是不是想不明白?” 金宝点头,对一个才过十岁又不聪明的小孩子来说,想这些事情,确实有些费劲。 “如今,太爷发话,免了舅爷的罚,你当然也跟着无事啦!金宝,你记住,你是舅爷跟前的贴身小厮,一言一行,都与舅爷息息相关。且不可被那些心怀暗鬼的小人勾.搭,引着舅爷做不妥之事!咱们既然卖身,入了这宅子,那生死便是这里的,可不能一味顾着主子高兴,便什么都忘了!” 素白这番言谈,语重心长,说的金宝直掉泪,连连点头。 “素白姐姐,我记住了!” “嗯!咱们快走吧!” 素白笑着点头,掂着食盒,走的更快了。(未完待续) 第6章 安置 素白回来便把事情一五一十给长乐说了,并夸赞金宝那孩子,虽然年纪小,不聪明,好在老实本分,若细心调教,将来还是堪大用的。 长乐不免听完,不免留神瞧了素白一眼。 果然,在大户人家做过事,就是不一样。 素白原本是江州某大户人家的二等丫鬟,只是天有不测风云,那户人家到了孙子辈一代,渐渐凋落,许多家生的奴婢养不起,一家子一家子的便被放了出去。素白一家就是其中之一。 原本是做服侍人活儿的,这乍然一出去,没了生计来源,很快把主子赏的银子吃光用尽,无奈之下,素白的老子娘只好把主意打到素白身上,把她再卖出去,正好,被悠然买下。 素白慢声细语把事情讲一遍,见长乐直盯着她瞧,忽然住嘴,低头。 “乐姐姐,是我多嘴了。” 长乐噗嗤笑了,“哪有!别这样说。我只是有点儿惊讶,记得你刚来的时候,不吭不喘,半天说不了一句,闷嘴葫芦似的,谁料想,心中竟有这般城府。还夸别人呢,你更是个不错的!” 长乐笑着赞道。 素白简直受宠若惊,不由羞馁笑了。 “为主子分忧,原本是我们做奴婢的分内之事。”素白又道。 “嗯!”长乐点头。 到了下午,一瞅着机会,便把这件事告诉了悠然,并转达撒持的话,“东家,撒总管一番细细调查之后发现,那看管马匹的石忠不像是疏忽。倒像是有意而为之。撒总管支了个招儿,结果发现,这石忠竟然与寿安那边有联系。” “当真?”悠然凝眉,眸光瞬间阴冷下来。 长乐低道,“是的!撒总管已经确认。” “那可,真是好啊……” 半天,悠然却说出了一个好。声音冷的令人大气也不敢喘。 “主。主子,撒总管还在外面等您示下呢。” “……” 悠然没说话,目光陡然瞥向长乐。长乐一惊。 悠然冷道,“让他进来。” 撒持刚走进正房菊悠斋,只觉一股子极冷的气流窜入体内,他头低了半天。也没见坐在首位上的人有所反应,一时也不敢抬头。 “你准备如何处置?” 悠然突然开口。 撒持心中一凛。忙道:“撒持一切听从主子吩咐。” “问你意见!” “把人打残,扔出府去!”撒持郑重道。 悠然抬眸,盯了撒持半天。 “那就打残!扔出府去!” “最好,能扔到那帮子人脸上!!” “是!!!撒持定按主子吩咐!!!” “还有呢?” 撒持一听。立刻跪道:“撒持识人不明,差点酿成大祸伤了舅爷、小姐们,实在该死!” “把事情做干净利索。回来后。自领二十板子!” “是!!!” 撒持离去许久,室内仍一片死寂。长乐默默的给悠然泡了杯老君眉。端到悠然跟前,可她的主子半天没动,面色,仍是无比的阴冷。 屋外一阵喧闹,长乐拨开帘子朝外望了一眼,轻道:“东家,老爷子带着周爷爷等人回来了。” “哦!”悠然猛抬头,舒了口气,“把人都带去花厅吧。” 长乐领命。 原本吃完饭,悠然想让众人歇会儿呢,可大家情绪高涨,哪里睡得着。邱铁匠十分高兴,毛遂自荐的要领大家逛园子,正好,午后的阳光正盛,难得外面暖暖的,众人一听,立刻喧闹欣喜,一溜子人便高高兴兴、叽叽喳喳的走了。 正如现在,更加热闹,开心的回来。 长乐、素白、丰缨等人与众人奉了茶,皆是老君眉,徐茂生面色微红,喝了一大口,爽快道:“东家,您这园子,真是绝了!别说我,就是我娘,也没见过这么好的园子!” “那你就好好努力!等你出息了,也把你娘接过来!”邱铁匠笑道。 徐茂生是跟着周元成过来的,他家里有田,有房,当然不能像周元成、周叔一家那样,全家迁徙。 其实刚开始,周元成并不打算跟周叔过来的,自己是年轻男子,又带着孩子,被有心人看到,难免被说闲话。他自己倒没什么,可他不希望那些闲言碎语,落到东家身上。 可周大奋说,既已离开,那这里的一切,还和我们有何关系?再说,我们都走了,你在这里,还有何意义? 周元成动心了。 临出发前,老汉张叔、李叔突然找到他们,满腔热血的要跟着几人走。两位老人皆年近六十,虽然身子骨硬朗,虽然都孓然一身,可是,俗话说,叶落归根,万一回不来,客死他乡的……难免让人心酸。 怎料两位老汉平日里不语,但见识,却不肤浅,张老汉道:“你们都是我的亲人,你们在的地方,也就是我老汉的家,怎么算客死他乡呢?” 李老汉也道:“你们都走了,只留下我们两个老头子,孤孤单单的,若是死了,才叫客死他乡呢!” 周叔等人十分感动,当即决定,带上两位老汉。 于是,曾经的五人小组,在遥远的江州,与悠然重逢了。 徐茂生也笑,拍拍胸脯,“那当然!跟着东家,不出息都不行!那样的话,我都瞧不起自己!临出门前我娘说了,我要是给东家丢脸,她就再不认我这儿子!不过,我也把话给她撂那儿了,不衣锦还乡,我也不进她家门儿!” “哈哈……” 众人笑成一片。 “真是有意思的一对母子。”陈氏对悠然笑道。 悠然也笑的合不拢嘴,刚才的阴霾一消而散。 众人又议论纷纷的说起了园子。 邱铁匠突然提到众人安置问题,想争取悠然的意见,怎料周叔第一个站起,惊道:“东家,我们虽然是追随您而来的,但是,根本就没打算住您家啊!” “是啊,东家!”周元成也站起来道:“其实,我早和周叔他们说好了,就在您这条胡同附近,租一个小院儿,我们几家子合住。这样,离您近不说,我们这些人,遇事还方便商议。” “这怎么行?!”邱铁匠第一个不同意,说完望向悠然。 悠然命丫鬟们下去,认真对众人道:“可是我,很需要你们。” 接着,她把撒持所查出的事情,讲了一遍。 众人皆惊,接着愤怒!怒不可言!! “不该来这么匆忙的!”周元成握拳,“该截住他家的人,全部揍上一遍,让他全家半年不能下炕才解恨!” 周大奋瞥了周元成一眼,这家伙,这暴躁脾气,又拧了! 悠然却噗嗤笑了,盯着周元成,“那半年之后呢?” 额……周元成面色发红,他不明所以,东家怎么这个时候还笑的出来。 “我爹年纪大了,弟弟和孩子还小,我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所以,我说,需要你们。既然你们千里遥远的投奔了我,那咱们必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们待我真诚,不与我客套,我自然也不会与你们客气,不会因为,我这宅院或许存在危险,而让你们远离……” “东家,您这说哪里话!”周叔打断了她,一脸不悦,“开始只是不想打扰您,您这样说,简直打我们脸呐!咱们一起经历那么多风雨,煎熬,还会怕什么危险!有什么危险!尽管来!谁怕谁是孙子!!” 周叔第一次发火!是可忍孰不可忍!他真是气坏了! 周叔的话代表了众人心声,谁也不再多说,只等悠然安排。 “这个,我早想好了。周叔,您一家今后就住在后院,稳婆和那两个丫头搬到内院,住到西院儿去。周元成、张叔、李叔由爹安排,住外院。至于徐茂生和宏儿嘛,跟阿泰住。阿泰那里不仅宽敞,还靠近骑射场,正适合男孩子居住。” 邱铁匠对这安排极满意,尤其是把周叔一家放在后院,一来,后院有了人,有了生气。二来,后院有周叔等人,外院又有他,这样一想,他才稍稍安心,觉得自己的闺女住的才安全了一些。 到了晚间,所有的人安排完毕,镜湖山庄,更加热闹起来。(未完待续) 第7章 安排 “东家,桂花过来了。” 悠然刚给孩子们讲完故事,主要是与今天骑马之事有关的故事。孩子刚入眠,长乐便轻轻走进来,在悠然耳边轻道。 悠然起身,出了内间,“怎么不过来?” 长乐压低声音,里面闪着一丝不悦。 “在外面跪着呢。” 悠然神情稍顿,随即淡然,“让她去我房里等我。” 长乐应声,悠然站了许久,才朝正房走去。 桂花一见悠然,又扑通一声跪下。 泣道:“东家!桂花有罪!桂花没有照看好两位小姐,桂花该死!!” 悠然未语。 桂花又道:“今天二小姐闹着要吃水晶糕,新来的两位厨娘做不出来二小姐常吃的味道,我便去了厨里。临走之前,我曾好好嘱咐过春燕、双喜,让她们仔细照看小姐们……谁知,才一会儿子的功夫,竟发生了那样的事儿。” “后来,我从厨里出来,正碰见慌慌张张的春燕、双喜,她们急的满头大汗,说大小姐、二小姐不见了。我一听,骇的不行!就赶紧和她们两个一起找……” 悠然淡淡的盯了长乐一眼。 长乐凛然道:“小姐们不见了,你难道不该第一个禀报主子?” 桂花一愣,随即磕头道:“东家啊,我当时一着急,只想着立刻把小姐们找到,给忘了。” “这也能忘?”长乐很气愤,“遇事禀报主子,乃奴婢的天职!” 莫不是“东家”“东家”的叫久了,真以为自己成了周叔、周元成那样的人了?也不想想他们什么身份,自己什么身份! 伙计与奴婢难道是一样的? 长乐心里冷笑。 “若你能早早禀报主子。主子指定是第一时间派人找到她们!虽说,今日没发生什么大事,但这是万幸!若不是金宝那孩子傻乎乎的,将事情不小心说了出来,被主子察觉,你以为,今天。会这么幸运……咱们所有的人……” “长乐。” 悠然轻轻打断了长乐。 然后望向桂花。“你起来吧。万幸没有发生什么,老爷子都说,这件事翻篇儿。你也别再内疚了。” 桂花抽抽泣泣起身,朝悠然道谢。 “咱们来江州,也有一段日子了。忙乎这么长时间,终于安定下来。人手也都到位,桂花。从明天起,你暂时不用照看孩子,我派个人给你,你出找丁香去吧。” 桂花顿时惊的抬头。再次扑通跪下,“谢东家!谢东家!” 悠然淡淡一笑,“我手里的事情比较多。实在腾不开身,就不帮你一起寻找了。你若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提,咱们已然到了江州,若丁香真的也在江州,你们早晚会重逢的。” 桂花开心的笑道:“东家,您忙您的,不用管我,我自己出去找就好了!” 悠然淡淡点头。 桂花开心的走出菊悠斋。长乐气的咬牙切齿,连着冷哼的两声。 “我可不曾知,原来桂花也这么能说会道!阿婆可是说过,她刚跟着东家时,可是一连三天,一句话都没说!哼!说什么进厨房做水晶糕,分明是向李厨娘打听江州大户人家之事!什么时候,木头也学会了撒谎……” “长乐。” “春燕、双喜呢?” “原本一直在外跪着,按您的吩咐,已经回房歇息了。主子,今日的事儿,其实也不怪她们,原本小姐们不见时,春燕、双喜是要禀报您呢,可是桂花挡着不让。后来,二人得知发生这样的事儿,顿时吓的丢魂失魄,午饭、晚饭都没吃下。” “主子,春燕、双喜都还不到十二,有的教导呢。” 长乐言辞间洋溢说情之意。 “她们二人,是有些小。爹原本想的是,找两个年纪小一些的,陪孩子们耍。你看,这两个丫头,以后由谁来带的好?” “东家,素白就不错,一来,她年纪大些,二则,她原来在别人家做过事,懂规矩,知分寸。嗯,性子也还温和,春燕、双喜要是跟着她,肯定会学到不少东西。” 长乐一番细细分析,悠然也觉得好,这件事,便这么定了。 长乐服侍悠然歇下,长长松了口气,猛的想起,今日主子赏的活血化瘀膏她还没给撒持送去呢。 一拍脑门儿,长乐又一声长叹。唉……今日宅里,真是发生太多事! 犹豫一下,长乐还是出了门,朝外院走去。 一路,执勤的护院一个二个的皆朝长乐招呼,停了好几次,才走到撒持的住处。 长乐敲敲撒持的窗户,须臾,屋里灯亮了。 护院杨刚走了出来,见来人是长乐,顿时一惊。 “这是主子赏给撒总管的活血化瘀膏,本来是下午给的,我想送来呢,结果一忙,给忘了。转告撒总管,还请他不要生气。” 长乐说完,转身离去。 次日,刚吃过早饭,陈氏走了过来。 坐下直接道:“东家,您既然决定不把伙食之事分开,回去我想了又想,也和孩子他爹商量了一番……东家,您看,要不,我去厨里做事怎样?呵,虽说,我厨艺不太好,但是好在我会做寿安菜,东家和孩子们若是想吃,我立马能做。” 陈氏说完,憨厚一笑。 悠然大喜,“周婶儿,其实我正想着这个事儿呢!你看,你们一过来,宅里的人口的确多了不少,我正思量要不要再买一个厨子进来。这下好了!” 陈氏离开后,悠然吩咐长乐,“去跟撒持说一声,让他派人安排一下,今后厨房归周婶儿照看,月钱、份例走公账,让他按照规格给。” 谁料陈氏一听这消息,顿时急的直冒汗,嘴笨舌僵的她连连冲周叔摇头,“我,我,我真不是那个意思。” “哎呀……”陈氏急的起身,要找悠然,被周叔一把拦下。 “哎呀,你拦我干嘛?我去跟东家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他爹,你知道的,以后你和大进要帮东家做事、种田的,而大奋教孩子们读书,可我呢,总不能闲着啥都不干吧?可我又不会做别的,想着,只能做几道家乡菜给东家吃……谁料……哎……你别拦我,我得去跟东家解释!” 周叔脸色一沉,喝道:“你先坐下。” 陈氏被训,听话的坐下,直盯着周叔不放。 周叔沉道:“这是江州,可再不比寿安!你瞧,这么大的宅子,这么多人,若没个规矩章法,东家怎么管?岂不乱套?虽说,咱们只是东家的长工,不是卖身的奴婢,但是,东家就是东家,是咱们的雇主!听东家的话,是长工第一课!” 陈氏渐渐安静下来,又听周叔道:“东家这样安排,必有她的道理。你只管听话,好好做事就行了!” 陈氏点头。 一直在旁沉默的周大奋突然道:“爹说的对,东家这样安排,确实有她的道理。” 一家子忙问道:“啥道理?” 虽然听话是好,但是也总得明白东家的意思啊,明白,才能好办事儿。 “吃食,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是一件大事,若娘能很快上手,打理好厨房的事儿,管好人,管好人的嘴,那东家,岂不大大的放心?!” 周叔连连点头,对自己媳妇儿道:“你听见没?看你多重要!我告诉你,进了厨房,你眼睛务必睁大些,老婆子,说句严肃的话,你可掌握着我们生死呢!” 陈氏原本还踏实,一听周叔这样讲,立刻紧张起来,“他,他爹,我能行吗?” “能行!!”周叔坚定道。 周大奋噗嗤笑了,“哪里有爹说的那么严重!娘,你以后只要做事认真,多听,多记,少说话,多帮东家留意就行了!” “嗳!”陈氏连连点头。 菊悠斋里,长乐突然气馁,“主子,我输了。周奶奶果然没有过来。” 悠然噗嗤一声,“且不说周大奋是个人精,就是那忠诚可靠的周叔,也不会儿让周婶儿过来,我说过,根本不用说,他们自然明白我的意思。你瞧,还真让我说准了。” 长乐不停地点头,感叹主子的眼光精湛,可随即想到桂花,心里却一暗,主子聪慧,可再聪慧的人,也有识人不明的时候,就像撒持。 不知不觉,长乐觉得,接下来,得好好查探一番桂花的行踪。(未完待续) 第8章 地龙 一帮子人只歇了三天,便觉得浑身发霉。正百无聊赖之时,忽听悠然召集,一个个皆兴高采烈,忙跟着丫鬟奔向内院。 东院的园子里,悠然正在估摸着丈量土地。 见众人陆续到来,便一边吩咐大家干活儿,一边把自己要建造地龙的事,从头到尾讲一遍。 果然,悠然话刚落地,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哎呀,地龙这个东西,我见过。”李叔拍拍手,回忆道:“四十多年前,我曾跟着爹去西北化州找饭吃,西北那里冷啊,就这个时节,河里的冰,三尺厚!后来,爹很幸运的揽了个差事,也多亏这个差事,让我们住进了富人家的一间偏远的矮舍里。不然,那天寒地冻的,没几天人就得在外面冻死。我们住的那间矮舍,别看破烂,里面就有地龙。” “啊?李叔,那地龙长啥样子?”周大进将一块有角有棱的大石挪到一边,继续帮忙丈量。 “哈哈!”周叔一听大笑,“傻小子,地龙其实就是南北方富贵人家建造的地下取暖通道,弯弯曲曲的,烧起来连通着都是热气,把房子烧的暖暖的,所以才很形象的叫做地龙。” 周大进恍然大悟,又觉得神奇无比。 “那这可比大哥之前说的,以柴草烘烧给墙体加热的办法好多了。” 悠然扯绳子,接道:“那是。” 周元成示意周大进将绳子拉直,笑道:“咱东家这么好的房子,你舍得用柴草烘的黑黑的呀?这又不是咱们田里的土墙疙瘩。” “嘿嘿……也是。”周大进挠头,又被周叔轻喝,赶忙拉紧了绳子。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了一会儿。十二间房,外带小园子,院子各个角落的面积,全都丈量清楚。之后,众人随悠然来到三间并排的厢房,进去之后,悠然将图纸拿出。分给大家。 她并没有指出哪张是自己选定的。众人细细观看之后,又讨论了一番,结果。还是选了悠然早定的那一张。 一种莫名的兴奋之感油然升起,悠然笑道:“那好,下面我们着手讨论工程细节问题。” 众人被悠然的情绪感染,也都兴奋的点头。 这一讨论。便是一整天,连午饭都是在东院厢房中用的。 建筑方案。工程量度,所需人工,工程预期,规章制度。等等,他们逐一讨论个遍。 散会之后,悠然这才觉得腰有些酸。 长乐见悠然过了角门。远远地迎了过来。 “这一天,宅里可有事?” “两位小姐、舅爷、宏儿几人上午跟着周先生识字。午饭后都各自休了一会儿,下午的时候,周先生带他们去了骑射场,练了有一个时辰的箭术,后来又回书房读书,直到晚饭前一刻才散学。” “……” “今天中午,李厨娘不小心打烂了四只青花瓷碗,周奶奶心疼,说了她几句,李厨娘当场认错,背后却十分不服气,和其他两个厨娘直嚼舌根,说什么自己本是先来的,又在大户人家做过事,厨艺精湛,周呆瓜只仗着自己与主子的关系,便耀武扬威等等……张厨娘随后将这话报给了周奶奶,周奶奶先是没反应,后来一并处罚了她们二人半个月的银钱。” “……” “桂花今日把帽儿胡同几乎跑了个遍,却一无所获。出门前,撒总管曾嘱咐她,不许透漏与主子相关的一切。刚开始,她先是化成一个逃荒的妇人,挨家挨户的敲门,那些看门的小厮都把她当成疯子打了出去。后来,她又装成一有钱人,倒是有两家理会,不过,人家的丫鬟里面却没有一个原叫王丁香的。王护院说,她晚上是哭着回来的。” “……” “午饭后,阿婆贪嘴,吃了一个小柿子,没多大会儿跑了两趟茅厕。阿婆身边的阿萍忙打发人请了大夫过来,吃了一剂药,便止住了……” “这件事,你不该放在最后才告诉我。” 悠然撂下一句话,急忙忙的跑向西院的碧芦居。 稳婆晚饭吃了一点子干饭,没敢喝粥。吃完饭,阿萍、如云已经服侍她喝下药,准备歇息了。 见悠然过来,稳婆忙下炕迎道:“菊花儿,你吃饭了没?” “你说你,做再大的事情,也要慢慢来嘛,瞧你,午饭都不能回来吃!” “稳婆!”悠然扯住她的手,“我又没跑远,合着都是在宅子里,哪里吃饭不一样呢?倒是你,多大的人了,还贪嘴!现在正值腊月寒冬,是最冷的时候,你可真行,我都不敢吃那凉柿子。” 听悠然责备,稳婆一脸笑意,“我瞅着阿泰一连吃了两个,那叫一个香,结果没忍住。” “您能跟阿泰比?他愣头小子,吃完摔摔打打的,一会儿就消化干净。晚饭吃的怎样?” “吃了些小米糯饼子,没敢喝稀的。放心,早止住了。” 悠然点头,二人又说了会儿话,悠然服侍稳婆躺下,这才离开。 吃完晚饭,悠然留下长乐,轻道:“我说那话,也无意。你别放心上。你跟了我那么久,该了解我的。” 长乐过来给她揉肩,低道,“主子说的对,是长乐错了。原本想着阿婆已好,并无大碍……” “嗯,我看稳婆气色不错。” 二人沉寂一会儿,悠然慢慢闭上了眼睛。 “我是一会儿都不能停下。长乐。离开寿安,本以为各过各的,算是自由了,可是,你放过别人,别人未必会放过你。他们过的不快,你也别想得意。” “所以,我不能停下,一刻都不能。这世道,没银子,没势力,寸步难行。就像这次,那么冷的天,我从寿安到江州,看起来走的很潇洒,很任性,孩子们也没遭罪。可这都是银子砸出来的。” “这世间的事,往往如此,你想追求甲,就必须先得到乙。若没有丙,没有丁,那前面的乙或者甲,便是痴人说梦。” 长乐连连点头,手法不由得重了些。 悠然慢慢睁开了眼。 “记得送春生、春柳的时候,我对主子的一句话,记忆特别深刻。主子说,这世间最难得的,便是自由二字。”长乐感叹。 自由。悠然细细品味二字,望着窗外漆黑的夜,出神。 一.夜无话。 次日东院开始动工,工程期间,宅里多了许多工匠,撒持捂着屁股,也顾不得形象,一走一瘸的命弟兄们好生行事。 那副让人哭笑不得的样子,让长乐笑了好久。 叮叮咚咚大半个月,在腊月中旬的时候,悠然的地龙建造完毕,第一次试通的时候,众伙计都高兴疯了,晚饭时,每人乐的多吃了好几个馒头。 接着,往房里运土,挑的都是肥田里的土壤,每个房间,都弄了厚厚一层。再接着,播种、施肥、浇水,灌的都是地泉里的水。悠然望着那哗啦啦洁净的泉水,不由念叨,农夫山泉有点灵,也求老天保佑,希望这泉水浇灌的秧苗,真的可以显灵。 弄完这一切,转眼到了腊月二十,眼见,新年又要到了。(未完待续) 第9章 酒楼 悠然开始着手安排人置办年货,因杂事较多,在江州的第一个新年,难免有些简单。就这还是邱铁匠力争过来的人手。他有些不明,闺女就是再想开办酒楼,完全可以等到来年开春,或者说,至少等这个年关过去。这大节下的,谁不在忙着过年事宜,只有她这个机灵古怪的女儿,非要在这个当口开什么酒楼。 一心扑到自己的事业上的悠然才不管什么节下不节下的呢,她只明白,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她看中了一家落败的戏园子,位于镜湖对岸,是三座弯曲有秩的大连亭,还是两层的。 该戏园原名叫畅春园,原来在江州是很有名,结果不知怎么地,畅春园里最有名气的两个角儿被别的戏园子给挖走了,结果就渐渐败落,班主实在撑不下去,为了一班子人马度日,便在这大年跟下的,要把这戏园子贱.卖出去。 即便不是贱.卖,这园子,相对于其他酒楼来说,也不甚值钱。相对酒楼生意,最主要的,位置不好。无论在哪儿,开酒楼、饭馆子,最重要的都是人气,有人才有生意,可这戏园子,与几条主街完全不搭边不说,竟连主干道旁边的小干道也不挨。 这也是邱铁匠反对的最大原因。 若买下来,装修一番,招了伙计,厨子,酒楼开起来,结果却没客人,那可咋整? 出于谨慎,在下决定之前,悠然对戏园周身的环境做了一番细细考量,最终还是决定要买。 虽然这戏园子偏离主城,比她的镜湖山庄距离主城还要偏远。但是,在镜湖的西南,是一大片山庄、别院,主人非富即贵。而且,在镜湖的东南,更有一小撮大别院,用今天的话来说。都是大别野。 虽然。镜湖的南岸人口不多,可是,单靠挣穷人的钱。那能挣多少? 当年,畅春园的班主买这园子时,不也是这想法。 众人只是参与讨论,发表各人意见。最终拍板的,还是悠然。 在悠然决定后。周叔、周元成等人开始走动,主办买戏园的事儿。 原来还好,按照班主出的价儿,双方商议好转手的时间、地点。可临了,那班主突然变卦,要加价。 周元成一听便恼了。说好的价钱,咋能再变? 几人回宅将这事情禀报悠然时。悠然沉默了一会儿。 随即道:“加了两成,也不是很多。” 周大奋却不以为然,“怕的不是这个。爹,你们知道那戏园班主为何突然加价么?” 周叔犹豫了一下,道:“好像是又有人看上了那园子。” 周大奋一听,立刻拍了下轮椅扶手,“不好!看样子,这班主是想两边瞒着,通吃!结果只能是谁给的钱多,卖给谁!再坏一些,还有可能他想拿两方的钱,然后一走了事!” “这该死的走南串北的戏班子!”周元成骂了句,看向悠然,“东家,怎么办?” “可是,我们并不确定。”周叔道。 “这个好办,既然不确定,那就先确定下来,弄清楚再说。”悠然喊来长乐,“去唤撒持。” 接到悠然的吩咐后,撒持动作很快,当天便弄清楚了事实,的确和周叔判断一样,是有另一家买主看上了那园子,据说,也是要开酒楼。 当即,悠然有些慌张。 原本,她对那园子势在必得的。 而如今…… 可是,那是她先看上的园子,为何要拱手相让。 但是,另一家买主的背景,还是要查一查,万一撞枪口上,得不偿失,就不好了。 可撒持查了两天,查来查去,什么结果也没查到。 悠然禁不住有些急,看来此人非富即贵,有一定的权势手段。所以遮着藏着的,撒持才得不到一点消息。 “花儿,还是放弃吧,想开酒楼,过了年,咱好好的考察考察,换个人多的地方就是了!” 悠然微微点头,事到如今,不甘心,又怎样? 可就当悠然准备放弃时,突然有人递了个帖子给她,那人约好时间、地点,要与她见上一见。 下帖的人,正是另一家买主。 众人琢磨不定,意见也不一。 邱铁匠是打定主意不同意悠然去的,他的亲亲闺女,刚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江州,是来过安稳日子的,一个女人家家,抛头露面的,不行! 周叔、周元成也不同意,且,他们剖析的更令人讶然,既然那人能把帖子递过来,说明,他对悠然做了一定的调查、了解,甚至,知道的更多,也不知那人打的什么主意,当不去的为好。 周大奋道:“要不,我装成东家,去看看?一来,看看那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二来,也好探探,他打的什么主意。” “他能派人往宅里送帖子,说明不了什么。只知道一个住处而已。当时,买这宅子时,是撒总管出的面,从头至尾,东家也没在人前出现过,他能知道什么?难不成,还偷偷派人溜进这宅里不成?八大护院那么高的功夫,难道是吃素的?” 周大奋刚说完,便被周叔狠狠瞪了一眼,“你知道什么?这天外有人,山外有山!东家,咱们刚来此地,还是小心为妙!” 悠然再三衡量,决定采纳周大奋的意见,就派他出了门。 邱铁匠一言不发的离去,悠然知他生气,忙撵了上去。 “爹……” 娇声喊了句,悠然扯着邱铁匠的膀子,便把自己的所思所想说了。 完了又道:“爹,我不想那么被动,可是不被动,是需要本钱的。” “我知道!”邱铁匠叹气,“你说的,爹何尝不懂,可是,这江州,毕竟不是那小小寿安县。爹的意思,一开始,不想让你趟什么浑水,虽然不知是不是浑水。” “看吧,爹,你也说,不知道是不是浑水。就是这种感觉,非常不爽。凭什么他在暗,我在明,对方既能打量我,那我也可以去探探他。我一没犯法,二没做错事,活的顶天立地,怕什么?” 邱铁匠微微叹了口气,朝悠然憨憨的笑了笑,显然,担心之余,还是被闺女劝服了。 傍晚,周大奋带来一个令众人无比惊讶的消息。 悠然这边没出动,对方也没动身。悠然派出去一个伙计,那人派的,是一个随从。 那随从上来便对周大奋转述他家主子的话:“你不来,我也不来,你什么时候来,我也什么时候来。我随时敢来,不知邱娘子可敢?” 悠然听完,当即呆住,大脑死机。(未完待续) ps:昨天一直在看电视,没有写字。捂脸……对不住啊亲党们!误了你们看了! 第10章 讶然 这德性,怎么莫名的有种熟知的味道? 随即又摇摇头,怎么可能? 正当悠然呆愣之时,邱铁匠已经拉着周元成出了门,“走!咱们两个去!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在这里厚脸皮作妖!” 真是气死我了!敢这样嘲弄我女儿! 邱铁匠拉着周元成当即要去找那人。 撒持得令,拦住了邱铁匠、周元成二人。 议事厅里,悠然笑道:“既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那就见上一见,否则,岂不显的我多么缩头乌龟!” “不行!他这是激将法,故意激你露面呢!越是如此,我越不会让他得逞!”邱铁匠气呼呼,坚决反对。 “爹,人家已经知道我的底细,我藏着掖着的,还有甚意思?” “再说,我又没说我一个人去。都去!” 邱铁匠望望众人,又看看一脸坚定的悠然,这才点头,“这还差不多。” “不过,去的时候,你还穿男装。” 悠然点头。 次日,在约定的时间前一个小时,悠然一身男装,浩浩荡荡的带着众人出了门。光马车就出了两辆,另外,还有在旁骑马的撒持、长乐等人。 这架势,跟即将打群架似的。 果然,远远的,昨天那个随从见这架势,立刻撒腿就跑,赶着朝他主人打报告去了。 二人相约东市街的八方酒楼。 上了二楼,进了雅间,周大奋轻道:“东家,昨儿就是最左边的那个和我谈的。” “嗯。” 悠然小声的应了声,笑着朝那已经站起的三人走去。首先认真扫了一眼最左边的那个,个子很瘦小,留着小八字儿胡,最醒目的,还是嘴巴子下边,最中央处,长了一颗黑痣。 悠然突然想笑。这颗黑痣要是垂直往上平移到鼻子下。可不妥妥的某岛国形象。 为了那颗痣,悠然又多看了那人一眼。 这时,最中间的一位。咳嗽了两声,他个子最高,高高大大的,与最左边的那个形成鲜明对比。只是。仔细一看,鼻子有点儿歪…… 再往右看。悠然不由得皱眉,这都什么人呐!真是没有最丑,只有更丑! 原本就是鞋拔子脸,够丑的了。结果他还让这张惨不忍睹的脸受了伤,一道长长的疤痕从左脸一路开到下嘴巴,这一手笔完美的诠释了恶心二字。 悠然忍不住皱皱眉。低头朝周大奋瞅了一眼。 周大奋也正在凝眉,老娘勒。昨天只见了那个小个子,当时也觉得他皮肤黝黑,那颗痣长的有些醒目,可谁料这一家子都长这样啊! “咳咳……”周大奋表示也无语。 雅间不是很大,悠然带着十多口子一进来,顿显狭小。 众人往后退了退,给东家让出个喘气儿的空间,其实最主要原因是,那三人一个比一个丑,没有一点儿让人想靠近的欲.望。 双方抱拳互相行礼,皆没言语。 众人坐下之后,周大奋挪了挪轮椅,朝对方介绍道:“这位便是我们东家,小哥,请你们家主人出来吧。” 大个子、小个子突然起身,后退一步,悠然等人正不解何意,那个最丑的开口了,“那个,我就是他主人。” “……” 那边一本正经,这边一片凌乱。 “你,你……”周大奋觉得有些不值。 他们一行人雄赳赳、气昂昂的成群结队的过来,还以为要见何方神圣呢,结果来了这么一货! 就冲他这张被容貌协会踩死一万年的脸,能是个鸟?!不说富贵人家基因好,挑媳妇儿、女婿一般相貌俱佳,孩子基因都好的,万一这货也算个人物,但在大户人家里,不该遮着挡着藏着么? 就冲这点儿,心思细巧的周大奋忽然放松下来,悠然还听见他一声轻笑。 其实,她也松弛下来,完全不见刚来时的紧张。 “您邀请在下来,所为何事?”悠然连身家、姓名也不问了,其实她直接想走来着,可是又不想被说以貌取人。 “老弟想买那园子,在下也想买那园子。”丑人声音尖尖的,带点嘶哑,“老弟想开酒楼,说来也巧,在下也想开酒楼。” “若咱们彼此争夺下去,岂不便宜了那鬼班主,所以,老弟觉得咱们合伙怎样?”那人说完,璀璨一笑。 呃…… 悠然直接站了起来,“那个……您既然相中,就让给您好了。说实话,其实在下并未有多相中那园子。” 悠然客气道,其实她心里已经想吐了。一张屎黄屎黄的鞋拔子脸就算了,你笑个什么劲儿,皱巴巴的,像一坨那啥在蠕动……呕…… 节操、银子什么的,都见它奶奶的鬼去吧,不要了,不要了…… 悠然一边后退一边皱笑一边告别,转身时,发觉连她爹在内的所有人,都已经退到雅间门口了。 擦,要不要这么迅速? 周大奋紧跟悠然身后,他腿脚不方便,正奋力的用手推动轮子,心里念念有词,赶紧走,赶紧走,这货就是来恶心人的,草!两天不想吃饭了怎么办? 悠然等人还没走出门去,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大笑,众人条件反射的回头,忽而皆弯腰张嘴,一个二个真想把去年的饺子也吐出来。 悠然也直骂,果然条件反射什么的,害死人! “真的这么恶心?” 一个令人无比熟悉的声音传来,悠然直腰抬眸,突然傻在原地。 哪还有什么让人恶心的画面,但见詹清辉、朱明、宋严三人,直直的站在眼前。 众人都愣住了。 “詹,詹公子?”没来得及逃脱的周大奋将轮椅转了个圈儿,重新走到詹清辉面前,直摇头,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哈哈!果真好玩儿!这东西,比我想象的要好玩儿多了!”詹清辉随手一扬,一个黄歪歪的东西皱巴巴的被仍在桌子上。 悠然与众人条件反射的又是一扭头。 草!别的先不说,咱能把这坨东西给收起来么? “嘿嘿……我收起来!收起来!”詹清辉意犹未尽,将那东西团吧团吧,丢给一旁的朱明,朱明赶紧藏了起来。 “詹公子,你怎么也在江州?” “就是!还以这种方式与我们见面,真是让人……”无语。 “詹公子你何时到的?怎么知道我们的住址?” “还有啊,你怎么知道我们要买连亭开酒楼啊?” “……” 众人围了上去,七嘴八舌,把詹清辉问的晕头转向。 他嬉皮笑脸的与众人招呼,一个问题都没答,招呼完又看向悠然。 悠然还没从刚才的恶心劲儿里走出,站了半天,没好气的道:“詹清辉,你可真幼稚!” 其实,她真正想说的是,你要是我儿子,定打的你娘都不认识!!(未完待续) 第11章 缘由 “詹公子这么任性,大人知道吗?” 按照詹清辉的要求,悠然遣退左右,雅间只剩她与詹清辉二人。望着詹清辉那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忍不住脱口而出。其实她想说的是,你这么任性,你老子娘知道吗? 悠然虽然拖着这副二十刚出头的身子,可是实际上的心理年龄,已经三十了,基本与詹石修是一个年龄层的。碍于自己对詹石修的敬仰,在她眼里,詹清辉就是自己子侄一般的人物,很亲切,一旦亲切,便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悠然想不明白,詹石修那么好一官儿,得民爱戴,膝下就这么一个儿子,怎么就管不好呢?年满十八,在她那一世,也算成年了,虽然,这里的成年要到二十岁。 既然到了这份年龄,作为一名世家子弟,难道不该向自己的父亲学习,好好读书,参加考试,准备入仕么?即便,没那个天赋,考不上。 的确,詹清辉这家伙已经连着四五年落第了,但那又能怎样?凭着家族的恩荫,总也能谋个差事,学他爹,好好干一番事业吧? 悠然最想不通的地方便是,明明一勤勤恳恳的爹,怎么就养出这么一个游手好闲的儿子! “邱娘子,你怎么能这样说呢?” 詹清辉一改吊儿郎当模样,悠然那种嫌弃的眼神儿让他很不舒服,这才刚见面,怎么就得罪这位了? 难道还是因为刚刚那场好玩儿的“游戏”?可自己刚才已经再三道歉了! “我姓悠,名然。” 悠然面无表情道。 “悠,然。”詹清辉来了劲,又观悠然这副娇弱的男人模样,笑道:“邱。呃,不,悠公子这副模样时,便用这个名字么?悠然……嗯,好名字,意境深远……” 在旁的悠然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你来江州,你爹知道吗?” “我爹当然……悠公子。你怎么用这种口吻跟我说话?”好像我长辈似的。“在寿安,我可是救过你的。”詹清辉忍不住翻旧账。 悠然叹道:“就是因为你与你父亲救过我,所以我才这样问。难道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然后与你重逢便一个劲儿的道谢,一个劲儿的赞美你吗?” 悠然的话里,夹杂着一丝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火气。 说的詹清辉一愣。倏尔问道:“悠公子,你是不是还在生气?” “小儿戏法。有何气可生?”悠然继续道:“詹公子,在下真的没有把你与你父亲当外人,你们都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你们的悉心照料。也许,悠某早已命丧黄泉。就是因为没把你们当外人,所以。悠某想奉劝公子一句,好好做事。别整日贪图玩乐,公子虽未成年,但是十八岁,已经不算个小年纪。” 詹清辉一愣一愣的,思量,自己此时这般德性,是不是选错了?可是当即就改吧,好像也不合适…… “悠公子,我来江州,是经过我爹的允许的。”詹清辉只好顺着悠然的口吻解释,“你也知道,我年年参加科考,却年年落第。从十四岁考到十八岁,我考烦了,爹也失望透了,他自己都说,我不是块读书的料子。爹被贬到寿安时,不顾祖母的反对,硬是把我也带了过去,一是为了磨练我,二是想亲自监督我读书。可是他亲自监督又如何,今年的秋闱,我还不是考的很惨,都一百名开外去了。” “那是你没好好读书!衙门里的琐事多,你还担着捕头之职,詹大人也真是,既然想让你好好读书,干嘛还要给你指派这样一个身份?” 悠然觉得有些不能理解。 “悠公子,你可能不知道,在我爹刚到寿安时,其实,局面很复杂的。我爹也是万不得已,才用了我。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你可明白?” 詹清辉说的有些隐晦,但悠然却明白了,禁不住点头。 詹清辉又道:“其实,也只是头一年比较困难,后来,经过爹的大力整顿、反击,情况好多了。原本爹想把我换下来,可是,我挺喜欢捕头这个职位的……于是,我一边读书,一边当值。捕头还好做,可是这个书,实在太难读!” 詹清辉一副一提到书,便如临大敌的样子。 “既然你喜欢当捕头,那就继续当下去嘛!不仅能为民做些实事,若是做的好,也不乏是一条路子。” 悠然接道。 “是啊!”詹清辉点头,可是话锋一转,“可现在做不成了,所以才来江州。” “我爹升了!”詹清辉认真道。 啊? 悠然瞪眼。 “我爹是下任江州知府。所以,捕头我做不成了。” “啊!这样啊!这可真是个好消息!”悠然一心扑到江州知府上面,她可真心为詹石修高兴,像他这样做个七品县令都十分仔细,以民为先的官员,若到了更高的位置,发挥的作用一定更大。 悠然这副欣喜的样子令詹清辉十分不满,“我捕头做不成了!你还觉得是好消息?” “额,不不!我是说大人升迁,是个喜讯!”悠然笑道,转而好奇,“既然这样,将来在江州给你安排个职位,应该更容易些吧?” 詹清辉盯着悠然,没有说话。 悠然细想一番,随即摇头,禁不住有些犯愁。他爹虽然升官,于詹清辉的事来说,反而更难了一些。 七品县令品阶低,那手下的位置更低。在大商朝,捕头是没品的,它的上司是九品狱簿。因为没品,所以,县令可以自行任命。 可他爹升了,那他爹手下的位置同样也升了,都是有品有阶的,知府再是一州之主,也无权随意任命。 想通了这些,悠然有些犯愁。 詹清辉观悠然模样,突然一笑,“所以,我就跟我爹谋划了一下,找了一个新出路,经商。” “啊?你爹会同意?”悠然惊的站起。 在大商朝,商人的地位确实比前朝好了许多,但是,对詹清辉这般世家子弟出身的人来说,万般路,经商是最下策。 詹石修会同意?詹氏家族会同意? “我爹当然反对了!在他眼中,经商还不如当个农人种田去。一开始,他极力反对的,可是经不住我唠叨纠缠,没几天,他很无奈,便说不管了。你说,他再不高兴,总不能真让我去种田吧?” 也是!种田的确不合适,不过,当个地主还是可以的。 悠然默默念,随即试探的问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家族的其他人,就不能帮着想个出路?” 虽然,当年詹石修行事刚硬,得罪权贵被贬,让家族蒙羞,可毕竟詹清辉是詹家的血脉,这般没出路,家族的人,总该会帮忙想想办法吧?詹清辉在家里,不是很受那位老太君的喜欢吗?只要愿意,“贾宝玉”怎么会没出路? 詹清辉默默的指了指自己的那张脸,“你觉得我这样一个考了五年连个举子都没混上的人,家族里,谁会帮我找出路?我现在,在燕京詹府的名声,可比我爹还臭……” 那你们,可真是一对好父子! 悠然禁不住扶额。(未完待续) ps:本章一为赔罪今日早更晚更。二来,均订到一百二,加更。 第12章 合作 “爹过完年,将寿安的事情交接完毕,才能过来。估计他到江州时,也该来年三月份了,为了早早谋一条出路,所以,我提前到了江州。”詹清辉深谋远虑、认真的模样,倒让悠然心中平静几分。 “可这经商之路,也不是那么好走的。” 悠然望着眼前这位不谙世事的大家公子,端起茶杯,又开始发愁。 詹清辉一听来劲,“这不有你嘛!” “噗……咳咳……咳咳!” 詹清辉被这么一喷,一跳,目瞪口呆的望着悠然,一脸愁苦。 悠然平复下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即认真道:“詹公子,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悠公子,悠大哥!我费了那么大的劲儿找到你,你竟然觉得在下是开玩笑?!” 呃……大哥可不是随便喊的!悠然被这句大哥又给惊到了。 “这么说,你是真的看上那连亭,真的打算开酒楼了?” 悠然原本以为,这只是他引自己出来见面的幌子。 詹清辉挠挠头,“是啊!”随即笑的面若桃花,“你那么机智,我那么聪明,咱俩合伙,不挣钱都不可能啊!到时,一定日进斗金,挣的盆满钵盈!!” 悠然默默低了头,这孩子哪来的自信? 詹清辉暂时没理会悠然的反应,仍一个劲儿的勾画未来可人的蓝图,甚至,这家伙连挣钱之后的事情都想了出来,什么富甲一方,闲游山水。大隐于朝,全掰扯一遍。 这丰富的想象力,悠然都想给跪了。 见悠然一直低头不语,詹清辉突然从美好的梦境中走了出来,盯着悠然的脑袋,咳了两声,“悠公子。你咋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是的。孩子,你掰扯的我不舒服……悠然真想一口喷出来。 猛的抬头,对詹清辉认真道:“那个。詹公子,你以前做过生意吗?” “没啊……”詹清辉自然而然道:“这不有你呢!我做没做过,有关系吗?” 那副认真而白痴的表情,让悠然突然间想抓花这张精致的像画出来一般的美脸。 “詹公子。做生意是有风险的。做生意是需要本钱的。商场如战场,一念之间。就可以血本无归。” 悠然认真诠释,力争让这个缺明白,做生意不是闹着玩儿的。 “我知道!可我没得选啊!悠公子,我总得找一条活路吧?” 那表情。那态度,好像我不让你活似的!再说,哪有那么严重?你这辈子啥也不干。你老子娘也不会缺你的,少你的。回到燕京,你照样做你的富家公子哥儿,光恩荫,祖产,也够你吃这一辈子!真是笑话,堂堂詹府,还能饿死人不成?悠然只觉心里堵堵的。 “我也看出来了!”詹清辉突然变的一脸严肃,“你是不想帮我!在下明白了!放心!在下不是那死缠烂打之人,既然悠公子不念往日恩情,那在下也不多说,走了……” 詹清辉说到最后,甩手一转身,要出门。 “别走!”悠然急的一把抓住他袖头儿,“我是那个意思吗?” 悠然被气的不行! 詹清辉眼睛一斜,冷哼,不说话。 “我呢,在寿安的时候攒了些积蓄,若是这次生意不成,也无甚大碍,大不了我接着种田。可是,你……我不建议你选择这么有风险的事情,哪怕,你在闹市选个小址,也开酒楼,我去帮忙也行!” 詹清辉又是一声冷哼,小声嘀咕,“说到底,你还是想甩掉我!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讨嫌?” “哎!我说你这孩子!你说话怎么这么谬呢?你怎么听不明白好赖话?” 那声孩子让詹清辉莫名的张嘴,一副怎么也不相信的样子。我是孩子?孩子? 悠然眨眨眼,真是一急,顺口了。 随即掩饰,“我是怕你赔了,我没法像你爹交代!” “这下,你明白了吗?” 悠然丢下他袖头,叹了口气。 詹清辉却问道:“我是我,我赔了买卖,你为何要向我爹交代?” “再说,哪个敢保证,自己做生意只赚不赔?” “……” 悠然犹豫了一会儿,盯着那双桃花眼,低沉道:“你,铁定要跟着我做?不后悔!” “谁后悔谁小狗!我们可以拉钩!”詹清辉伸出了白皙修长的小指,弯成一个钩钩。 简直让人,无法直视。 悠然觉得自己还是立刻死掉比较好。 算啦!既然这样,只有咬牙认栽抹黑向前了。 “你坐下。” 悠然指着面前的板凳。 詹清辉很听话的坐到悠然对面。 “既然这样,那我们便好好谈一谈合作之事。首先便是,股份问题。我至少要占百分之五十一,最多只能给你百分之四十九。” 意思就是说,我必须有最终决策权。 悠然一不小心又冒出奇怪的话,詹清辉虽听着比较陌生,但还是明白悠然的意思。 “行!你拿六成,我四成,你看怎样?” 那更好! 二人达成协议。 “既然如此,我是大东家,关键时候,必须由我来决策、拍板!你不能越权处理事务!否则,最终的风险与责任问题,根本无法公正分担。” 詹清辉点头。 “另外,在用人问题上,你可以决策,但是,所有的决策,必须先由我审核。若无问题,你可以拍板。” 詹清辉暗暗白眼儿,这不还是你决策么?还真是把我当成了孩子……可是,为什么这种感觉此时让人觉得超爽? 也不是,其实,自打自己踏上江州的路程的一刹那,就觉得无比的爽! “接下来的两天,我们先把酒楼的事情定下来,然后,再商议具体事宜,你看怎样?” 詹清辉连连点头。 “那好,今天就先这样。”悠然起身,要走。 刚走一步,忽而转身,又道:“对了,你住在哪里?” “额……距北大街不远的一座小院里。” “你身边,就朱明、宋严二人么?” “对啊。”詹清辉点头,随即傲口道:“你可别小瞧二人,他们都可是一等一的高手。” “饮食、休息上还好么?要不要我派个人过去,可以照顾你起居。” 詹清辉突笑,笑的极绚烂,“不用。宋严可是烧了一手好菜。” 好吧,身边有个生活全能高手,想必不会让自己受委屈,悠然放心了。 这般婆婆妈妈关心自己的样子,可让詹清辉心里乐开了花。 俩人刚出门,在外间的众人立刻围了过来,不禁嘀咕,说啥啊能说一个多时辰? 悠然没有多讲,随众人一起下楼,而后,直奔宅里。(未完待续) 第13章 邻居 回到家里,悠然便把自己要与詹清辉合作开酒楼之事宣布了,并把詹石修来年升任江州知府,以及詹清辉打算走经商之路的原由讲了一遍。 众人皆诧异。 尤其是邱铁匠,他对詹清辉走什么路没意见,人家是富贵公子哥儿,爱走什么路走什么路,可是,和他女儿鸟在一起,开什么酒楼,当什么合伙人的,他听着有些别扭。 找谁不行?非要找他闺女! 悠然见邱铁匠不同意,散退众人,叹道:“爹,詹家父子与我有恩,既然他们有事找到我,我不能置之不理。我离开寿安时,曾向詹家许诺,今后刀山火海,无论何事,只要詹家需要,我都会义无反顾的上。” 邱铁匠何尝不是这样想,他觉得女儿误会他了。 “花儿,爹可不是不帮的意思!帮忙有许多种,也不一定非要做合伙之人呐!你是女子,他是男子,你是经历和离带着孩子的待嫁之人,他是一位没成家的富家公子哥儿,你们合伙处事,万一被歹人看到,恐怕要生事!” 啊?悠然瞪大了眼睛。 “花儿,别嫌爹说话难听,爹说的是事实。再者说,你这样与他合作,可经过詹大人的允许?可经过他母亲的允许?将来,若是他父母怪罪,难不成你要承担这个责任?不行!别的什么都可以,这点你必须听我的,花儿,我可不能让你身陷囹圄,别人不心疼,爹心疼!” 悠然被邱铁匠说的不知从何说起,一时沉寂。 随即凝眉。“爹,你咋有这样的想法?” “咋?”邱铁匠不懂,“难道爹说的不对?” 悠然郑重道:“爹,早前在寿安的校场,我与高武比试前已经说下誓言,今生不再嫁!您怎么……” “啥?”邱铁匠薄怒,“他不让嫁你就不嫁。他是天王老子不成?他高武也不撒泼尿照照镜子。以为自己是谁呢?你还当真了?哎呀我的傻闺女,这如何能当真!!你还不到二十三岁,年纪轻轻。说不嫁就不嫁了?那这日子还有什么盼头儿?” 邱铁匠急的简直要哭了,他是真没想到,他的傻闺女竟把当日之事当真。所有的人,包括邱铁匠在内的。都以为,那只是随口一句话。为的就是当众堵高武的嘴。 怎料,他闺女竟然要说到做到!! 邱铁匠绕着厅子走了一圈又一圈,满头冒汗。 指着悠然,急道:“你说。你真是这样想的?” 悠然点头。 邱铁匠停下脚步,大掌一拍桌子,“胡闹!” 悠然被震的一挤眼。她的老爹。可从没有这样暴怒过。 “爹……” “你想那么远干什么?咱不是正讨论合作之事么?” 邱铁匠坐了下来,又听悠然道:“再说。我已经答应詹清辉那孩子,现在出尔反尔,又得过人家的大恩,你让我,怎么开口?” 也是,这言而无信的事情…… “要不,爹去跟他说?” 悠然白眼儿,“这不还是我的意思?都一个样儿。爹,过了年,詹大人可是要来江州做知府的,你说咱这样做,到时知府大人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咱们忘恩负义?他作为一个世家子弟,都已经同意自己的儿子行商,你说咱们要是不帮一把,别人会怎样看待我们?还有,爹,你别总是胡思乱想,詹清辉那熊孩子在我眼里,那就是毛都没长齐的熊孩子,瞎闹腾,也许没几天,他就腻歪了,回家好好读书参加科举去了,哪里还用的着我们一直操心。这样一来,我们也好向詹大人交差不是?” 邱铁匠细心想来,自己闺女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那等过了年,詹大人来江州时,我们得好好跟他说道说道这件事。”邱铁匠嘱咐。 “那是自然。”悠然点头。 父女二人随即又谈起酒楼装修之事,正说着,长乐忽然进来禀报,说一个故人来拜访。 父女二人同时起身,不免面面相觑。 故人? 帖子上一个字儿都没有,悠然凝眉看向长乐,“男的女的?” “男的。” “长什么样儿?” “一般般,个子挺高,在后门儿站着呢。” 后门儿? “那就请进来吧。对了,让撒持去请。” 悠然给长乐使了个眼神儿,邱铁匠顿时明白悠然的意思。 不过,经过今天一事,他不禁纳闷儿,“怎么总遇见这稀奇古怪之事?” 悠然对老爹无奈一耸肩,我哪儿知道…… 当詹清辉被撒持近乎扯着走进来时,菊悠斋里的一对父女简直要凌乱了。 二人相视一眼,就差把“熊孩子”三个字说了出来。 邱铁匠直摇头,看来,闺女说的没错,这家伙,就是个还没长开的熊孩子。身上没毛,心也嫩小! 戴着几个皮面具唬了大家一次也罢,这还来第二次! 瞧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唉…… 邱铁匠禁不住为詹石修发愁,养这样一个儿子……不知不觉,他竟突然觉得自己的阿泰好多了。 “喂,悠大哥,老爹,看样子,你们不欢迎啊?” 詹清辉微微翘嘴儿,一转身,“既然你们不欢迎,那我走了!” “哎哎哎……”邱铁匠笑着一把抓住他胳膊,“詹公子哪里话,我们怎么会不欢迎?” “就是觉得诧异,这公子敲门的方式,可真是……” “哈哈……”詹清辉将手中的人皮面具一扬,大笑,“好玩儿吧?前些日子,我三哥去泸州办事,路过寿安,特意送了我几个人皮面具。跟你们说,这个还是最普通的,戴上去,放在人群里,立马找不见人。其实,我最喜欢的,还是今儿上午和你们见面戴的那个……” 好好的,这话让悠然皱脸,詹清辉看到,立马住嘴。 邱铁匠赶紧请他坐下,命丫鬟奉茶。 “嗯!老君眉!不错!”詹清辉喝了口,大赞。 邱铁匠笑道:“不知詹公子来,所为何事?” “哎呀呀,我是今天才发现,我现在住的那院子和你们家后门儿,竟只隔了一条小街。老爹,原来咱们邻居啊!哎呀,真是相见恨晚!!!” 詹清辉笑的牡丹花儿似的,说完还瞅悠然。 悠然正襟危坐,两眼微眯,浑身散发着三个字,我不信。 鬼才相信你今儿才发现我们是邻居!这话我来说还差不多!!熊孩子!!! 竟然藏了这么久,还这般打诨插科的出来!!! 那般质疑的模样,让詹清辉心里偷偷直笑。(未完待续) 第14章 蹭饭 晚饭,吃饱喝足,詹清辉心满意足的拍拍屁股走人。临走之前,还和香叶、香草两个娃子疯了一会儿子。 看的邱铁匠越发觉得不可思议。 看来,自己之前的想法,真是多虑。 这哪是一个富家公子哥儿!完全一没长大的熊孩子! 邱铁匠觉得自己对所有富家公子哥的印象,从今往后只怕要刷新了。 两天后,悠然拿下戏园子。地皮加建筑,共三百两。 按照原先的约定,詹清辉兴高采烈的捧来一百二十两入股。悠然早习惯他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没多理,随后把一张纸扔给他。 “这什么?” “股东协议。” 詹清辉扭头,偷偷发笑,整的还挺正式。 看完,詹清辉没异议,便在上面签了字,二人合作之事,正式开始。 见他签完,悠然随后又抛来一堆纸,詹清辉瞪眼,一张张翻看,关于酒楼装修计划,酒楼经营方略,经营局面如何打开几项方案,人员奖惩制度,酒楼市场定位,酒楼日常流水细则…… 看到最后,詹清辉已呆若木鸡。 “开个酒楼而已,你至于么……” “商场如战场,不打无准备之仗,这样的大事,不好谋划谋划,怎么行?” 悠然瞥他,“你看完没?可有意见?若无意见,就照这个执行。” 詹清辉立刻举起双手,“没,我没任何意见。写的可真是好。” 其实,他压根儿没仔细看,虽然那些楷行小字很秀气。但是密密麻麻的,一大堆,他瞅着头疼。 “那好,下面咱们进行一下,前期各种费用的一些估算。” 悠然拿起小笔,又开始在纸上画起。 悠然坐着,詹清辉站着。悠然嘴里念念叨叨。态度一丝不苟。詹清辉目不转睛,神情已呆若木鸡。 “喂!你发什么呆呀?快过来,帮我算账!”悠然抬头时。正见这只大木鸡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手中的笔。 悠然也给他拿了一支,“快些,今天必须把几项大事给定下,马上就要招工装修了!” 詹清辉拿起笔。很听话的点点头。心里,真是乐开了花儿。 刚坐下。一阵淡淡的很独到的香气飘来,詹清辉偷偷吸了一大口,憋的不行,狠狠的吐出。 悠然抬眸。“还没开始算呢,有这么累?” 随即摇头。 詹清辉面上一愣,随即低头。笑的不行。这日子,可真美。 悠然与众人将酒楼的各项事宜定下。已经到了腊月二十九,临近新年,宅里越发热闹起来。 大年三十,一大早,宅里便张灯结彩,满处洋溢着节日的气氛。 为安全起见,从上午开始,悠然便带人满宅子勘察,看看有无隐患,溜完骑射场,看完马房,又转到后院,再从后院,转到大厨房。 里面,周婶儿正带领三个厨娘并一个打杂的小丫鬟包饺子。 见悠然进来,周婶儿立刻带人起身相迎。 “哟!周婶儿,这才吃了早饭,已经包这么多了!”悠然拾起一个小巧可爱的元宝状的饺子,爱不释手。 “真好看!” 饺子有元宝状,有钱叶子状,有金钵状,悠然看了这些饺子,笑的合不上嘴,心想,若吃了这饺子,想不发财都不成。 “等会儿我再给你们厨里挑两个人过来,这大年节下的,厨里一定要照看好。” 悠然临走前对周婶儿道。 周婶儿连连点头,笑着送悠然出门。 “对了,周婶儿。这饺子,多包三个人的。回头年夜饭时下出来,打包好,命人给詹公子送些过去。他独自在江州,又不肯投奔亲戚家,别的时间就算了,这大年节下的……” 悠然及时收住话。 怎料周婶儿笑道:“东家,我正想着禀报您呢。既然您吩咐,放心,一定让詹公子吃到新年的饺子。” 悠然点点头,带人离去。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此时,詹清辉正大大咧咧的走在通往山庄的小街上,后面还跟着走的极别扭的朱明、宋严。这大节下的,人人都在家准备过年,无论大街小巷,皆空荡荡的,除了偶尔有几个卖货郎,送菜的汉子走过。 朱明不断的朝宋严使眼色,眼睛都眨巴累了,宋严就是不抬头。朱明忍不住靠近,用胳膊肘子撞了他一下。 宋严猛抬头,轻道:“咋啦?” “宋严,你瞧爷那样儿!得意洋洋!摇头摆尾!” 宋严何尝不明白朱明的意思,瞅了一眼詹清辉,又是一声冷哼。低头。 他刚才一直觉得丢人,都不好意思抬头,现在,更觉丢人。 朱明又道:“从前帮人家办案,讨回了失窃的银子,有功于人家,厚着脸皮在人家家里蹭一顿饭,勉强还说的过去……可这大过年的,无缘无故要上别人家蹭年夜饭,我的这张老脸哟……” “天色还这么早,岂不是要在人家家里呆上一天……” “哎呀,你别再嘀咕了。”宋严听着更加心烦,“你又不是不知道咱爷脾气,正经起来,那比谁都正经。可要是无赖起来,那就是世上最赖皮最赖皮的……赖皮!” “哎哎!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走快些?又没拿多重的东西!快点儿,到爷前面敲门去!”詹清辉一扭身,对嘀嘀咕咕的二人吩咐道。 “啊?爷!我的爷!您这大节下的去人家宅里,还走后门?” 朱明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 “后门近嘛!这大冷的天,有近路你不走,偏要再绕一条街走远路,你傻啊?”詹清辉白了朱明一眼。 朱明后退,把宋严顶到前面去敲门。 到门前,宋严扭扭捏捏,被詹清辉拿大腿一顶,嘭的一声撞了门。 然后,没多久,阿福过来开门。 一看是詹清辉,愣了片刻才笑道:“詹公子!节日好啊!” “节日好!节日好!福伯,劳烦您往院儿里跑一趟,就说我送节礼来了。”詹清辉一边说一边笑一边自来熟的走进了门。 阿福又愣了愣,忙朝内院跑去。 菊悠斋,悠然正给大娃子戴花儿,试了一朵又一朵,哪一朵都好看,正拿不定主意,忽听长乐来报,詹清辉过来送节礼,惊的站起。 又听他走的后门,又惊的凝眉。 “那就请他去花厅吧。把爹喊来。”犹豫片刻,悠然才吩咐长乐。 而后又坐下来,继续给闺女戴花儿。 高香草拿着串冰糖葫芦,笑嘻嘻的走进来。 “姐姐,你看我给你买的啥?” “冰糖葫芦!”高香叶惊的要动,被悠然按下,“等会儿,这就戴好,换来换去,还是觉得这大红的牡丹漂亮,最配我的叶儿。” 悠然将丝绒做的牡丹给高香叶戴上,别的花放在花盘里,丰缨端走。 高香叶接过冰糖葫芦,眼睛里都是笑的,“妹妹,你从哪里弄的这糖葫芦?” 高香草很得意,“小舅今日跟外祖出门,是我托他买的。街上好多铺子都关了门,好容易得的呢!” 今早草娃子因为一点儿小事惹了叶娃子生气,悠然便给草娃子支了这个招儿。 俩娃子因为一串冰糖葫芦而冰释前嫌,高香叶咬了一口山楂,美的直皱眉。 完了把妹妹按在小板凳上,喊丰缨过来,要给妹妹戴花儿。 悠然正偷着乐,花厅那边传话来,老爷子留詹清辉在宅里吃了年夜饭再走。(未完待续) 第15章 赶出 今年的年夜之宴要比去年热闹许多,如今,人多,地方大,又在江州大城,过年的花样也多,夜幕刚刚降临,宅里处处五颜六色,灯火熠熠。 晚宴摆在西厢暖阁,那里不仅空间大,且暖和,餐桌是由四张长桌拼接而成,刚傍晚时分,就已经收拾妥当。 上菜前,长乐专门走到厨里,和周婶儿细细谈论一番,让她小心烛火事宜。说完刚走出厨房,远远的见丰缨一脸郁色的走来。 “乐姐姐!”丰缨不等长乐开口,愠色道:“真是气死我了!我和素白按照姐姐的吩咐,在西厢收拾餐桌,摆放碗碟,桂花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要动手帮忙。我和素白忙说不用,可她压根不听,还说,去年的晚宴就是她全程安排的,不仅安排了,还和主子坐下一起用餐,欢喜度过的。” “乐姐姐,这等自以为是,到处嚼舌根子的奴婢,我真是想不明白,主子为何对她这样放纵!” 长乐咬牙,心里气的不行! 这桂花从自打主子吩咐那日,便撩开自己所有的活计,早出晚归的寻找女儿,全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自己是个干什么的人! 最近主子忙着酒楼的事,又心系东院里的菜苗儿,根本没工夫管她。如今,她可是越发上脸! 丰缨察言观色,也知长乐气的不行,便凑近了轻道:“乐姐姐,咱们要不要,给她点儿颜色看看?” 长乐凌光一瞥,厉道:“主子的规矩,难道你忘了么?” 丰缨一呆。立刻低头,“丰缨不敢!乐姐姐,我只是,只是看不惯那桂花如此行事……这让主子的颜面放在哪里?” “一切,主子自有定论,哪里用的着我们这些下人瞎操心!” 长乐冷冷盯了一眼丰缨,离去。 晚饭前。长乐悄悄将这一事禀报给了悠然。 “……” “长乐。你是不是也觉得,最近一段时间,我对桂花过于纵容?或者说。好像我把此人,给忘记了……” 长乐低头不语。 悠然冷笑,“是我太高估桂花,之前觉得她可怜。可是却忘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准备入席吧。” 二人朝西厢走去。 “素白,怎么了?” 二人还没到西厢。见素白匆匆走来,长乐问道。 素白头一低,“眼见入席,桂花一声不吭找个位置先坐了下来。主子。素白怕给主子丢脸,便和丰缨一起把她架了出去。如今,人交给了撒总管。他正派小厮看着呢。” “素白擅自做主,请主子责罚。” 长乐惊的不行。 千想万想。她真没想到,桂花敢这样做。 悠然不动声色,扶起了素白。 “今日宅里有贵客,你这样做,很对。” “在西厢的偏厅,我早命人摆了一桌,你和长乐、丰缨等人快去坐吧,今晚,不用你们服侍了。” “主子!我们……”长乐很激动。 悠然点点头,朝西厢走去。 众人早已坐到自己的位置,见她来,都纷纷站起相迎。 悠然扫了一遍,见首位是空的,便问道:“阿泰,爹呢?” “爹刚刚出去了,说一会就回来。” 悠然点头,入席。 本以为詹清辉会拘束,怎料,席间他一直在热火朝天的与周叔、周大奋等人聊天,除了邱铁匠一直有些闷闷不乐之外,这顿年夜饭,众人吃的仍是很欢畅。 如去年一般,悠然做了简短的总结,给大家布下未来的蓝图,欢声笑语,很晚才散。 詹清辉临走时,喝的晕晕乎乎,邱铁匠专门派人用马车把他送了回去。 一.夜无话。 次日,大年初一。 邱铁匠起了个大早,忍不住喊来桂花,问询一番。当然,由于生气,语气难免生硬。 “桂花,你跟着东家那么长时间,多少也应该懂些规矩吧?昨日,宅里有贵客,宴请詹公子,你怎么就不吭不响的随便找个位置坐了下来呢?” 邱铁匠越说越气,“幸亏当时都还没入席,否则,让客人看见,岂不让人家笑话?你东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桂花显然也没睡好,面色苍白,浑身有气无力,软绵跪道:“太爷,桂花当时真没想那么多,桂花想着,去岁的年夜宴,也是和东家、周叔他们一起坐的,桂花还以为,今年和去年一样呢!” 说的,甚是无辜。 邱铁匠被噎。 一来,他农人出身,骨子里原就没那么多身份阶层意识。二则,他见桂花说的真诚,还真以为她是一时糊涂。 正要作罢,被一声冷笑惊的回头,他的闺女,正站在他身后。 桂花神色一紧,头埋的更低了。 悠然从袖中拿出一张发黄的带着污渍的纸,丢给桂花,“这是你的卖身契,现在,我送给你。至于,买你时我花的那二十两银子,当我投资失败,我也不要了。你收拾收拾吧,吃完早饭,便可以离开这里,好好去寻你闺女。” 悠然说完便转身,桂花大惊,一个箭头要抱悠然大腿,被长乐一挡,扑倒在地。 悠然并未扭头。 邱铁匠左看看,右看看,只听长乐冷笑道:“怎么?如今这样一招,你也学会了?你想怎样?抱着主子的腿撒泼?耍赖?我呸!!!” “一个蠢的不能再蠢的人!也学着人家作呕!笑死人了!!” “乐姑娘,我到底做什么了?居然得你们如此对待?!”桂花泣道。 长乐掐腰,冷凝道:“既然你忘了,那今儿咱就掰扯掰扯!丁桂花,没碰到主子前,你过的什么生活?男人嗜赌成瘾,败光了你的家,卖完你女儿又卖你!是东家,把你从水深火热中救了出来!东家救了你,给你吃,给你穿,让你饿不着冻不着,后来,又帮你找女儿!派了一波人马千里遥远的来江州,没消息,又派了一波。东家无缘无故的来江州,为何?你想过没有?这其中难道就没有你女儿的因素?东家于你恩重如山,可你呢?良心都没狗吃了!瞧你这几个月来做的事!!” “居然还有脸说,我们如此对待你?东家怎么对待你了?给你吃给你喝,帮你寻女儿!还要怎样待你?” 原本跪地哭泣的桂花突然冷笑,慢慢抬起那双冰冷的眼,望着长乐。 “哼!这会子,还假惺惺的说什么帮我寻女儿的话?枉我那么信她!这一年多,我兢兢业业,小心翼翼的伺候她的两个女儿,从不敢有一丝懈怠。我总想着,我对别人的女儿好,或许,在这世上的某一处,别人也有可能对我的女儿好!说是帮我找女儿,找女儿!可是,来到江州那么长时间,有谁真心帮我找女儿?她管过吗?她问过吗?我看她根本就是忘了这件事!或者说,她就是故意的!故意看着我一次次希望,一次次失望!她也是个母亲,可是为何,就那么的狠心!!!我女儿,我女儿……到现在还下落不明!!!” 邱铁匠越听越气,他没想到,自己女儿心心念念的,最后竟养了一只白眼狼。 他气的前仰后合,长乐赶忙与他拍背顺气,“老爷子,您别急,别急!我来说她!!”(未完待续) 第16章 整治 长乐安抚完邱铁匠,上前一步,胸口怒火滔天。 见过白眼狼,却没见过这么白的白眼狼!!! 长乐冷笑一声,纵然气愤到极点,却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平复理智。 人只有在脑子清醒的状况下,嘴巴才会伶俐。 “你女儿死了!活了!被卖了!与东家何干?!难不成东家欠你的?你倒是讲一讲,东家为何欠你的?” 桂花被盯的低了头。 嘴巴仍很硬,倔道:“可是她答应过。” “哈哈!”长乐冷笑,“她是答应过你寻找女儿,可是东家可说白白的帮你寻找女儿?” 桂花一愣。 长乐冷凝,“东家当时决定帮你找女儿的时候可说过,让你好好的帮她照看孩子?那你做到了吗?你好好的照看小姐们了吗?你尽到一个奴婢的本分了吗?还口口声声盘算什么,你对别人的女儿好,也希望别人对你的女儿好!丁桂花!难道你心中的这笔账是这样算的?且不说一开始你本身就不真心实意的照顾小姐,我只问你,你有何资格这般盘算?你是东家花了二十两银子从你男人手中买来的,东家让你喊她几声东家,你还以为你真的是东家的伙计了?东家不喜欢你自称奴婢,你还真以为你不是奴婢了?你一没资格,二也不是出于真心,那你为何单单要求东家守诺?” 桂花被长乐问的哑口无言,不能再辩解一句! 随着时间的推移,是个人都会变的。一开始,她是的确是喜欢香叶、香草那两个孩子,可不能不说。大部分原因,是出于,她一看到那两个女娃,就想起了自己的女儿。 可没办法,那是她的亲生骨肉啊! “你只惦记自己的亲身骨肉!可有没有想过别人的?就你心疼自己的女儿?难道别人的女儿别人就不心疼?”长乐继续质问。 “东家救你于水火,供你吃穿,给你发月钱。帮你找女儿。你可知,光两次请人来江州,东家便花了上百两银子!!!丁桂花。你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浑身上下可值这一百两??东家不仅不让你还账,还好心好意的把卖身契还给你,已经对你厚恩。你这辈子都无法报答,你还在这里埋怨。愤恨!丁桂花,东家说的没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那一百两银子确实惊着了丁桂花。她只是一心想找女儿。可是从来没有想过找女儿要花银子。再说,她一直都以为,东家为她做这些。是心甘情愿的。 “丁桂花,既然到现在你都不明白东家为何不再继续帮你。那我今天就让你明白原由,免得你不死心,还以为自己没有做错!第一件,自从你知道东家要来江州,便一直喜形于色。这反应正常,来江州可以找女儿嘛!可是在来江州的路上,遇见两次大雪,东家怕小姐们身子撑不住,便停下赶路,可你一心惦记女儿,竟不想停下,撒总管通知你的时候,你还面露不悦之色,当时,所有的人看到你那个样子,真特么想揍你!!!” “第二件,刚到江州,你就想把一切撒手不管,光想着找女儿,为此,你失职,差点儿酿成大祸伤害到小姐。不仅如此,你还撒谎,说做什么水晶糕,你进厨房,真的是做水晶糕去了吗?难道不是在向李厨娘打听消息?” “第三件,自打你得了东家的允许,便彻底撩开所有的事,一心找女儿,整日在宅子里白吃白喝,丁桂花,你要不要脸?你凭啥白吃白喝啥也不干?还是那句,东家欠你的?” “第四件,昨晚你明知宅里宴请贵客,却偏偏装作不知礼的样子,想做什么?想让东家丢脸?想当着客人的面儿求恩典让东家帮你?觉得当着客人的面儿东家不会斥责与你?不会拒绝与你?你可真是打了一手好盘算!!!” “丁桂花!这就是你的忠心!你就是这般对待你曾发下的誓言?” “我呸!你连舅爷养的那条哈巴儿都不如!!!好了,如今话已经说清,限你一个时辰之内,给我麻溜儿的滚蛋!否则,我不介意让你受点儿皮肉之苦!” 长乐说完,给身边的小丫鬟使了个眼色,命她监督桂花收拾东西,随后,又安慰邱铁匠一番,送老爷子回房之后,这才回去给悠然复命。 “主子,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她无论听与不听,您都对她仁至义尽,她若一心作死,那她就该死!!”长乐冷道。 悠然并未理会,一心埋头,整理账目。长乐见主子并未放在心上,随安心退下,去厨里传饭。 詹清辉昨日醉酒,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 斜斜垮垮的踏出门,被阳光刺的眼睛直眯,伸着懒腰大大的打了一个哈欠,这才清醒。 朱明一边伺候他梳洗,一边向他禀报今早镜湖山庄发生的事。 “你说什么?”詹清辉往脸上泼了一把水,顾不上擦干,抬头问道,“你说,丁桂花被撵出门去了?” 好生奇怪! “爷,千真万确!那丁桂花是哭着出门的,一步三回头的,甚是不舍。” 詹清辉缓缓的擦着脸,略有所思,随后,吩咐朱明,“去,找个人好好套套丁桂花的话,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个被赶出的贱.婢,又会说些什么。” 朱明动作很快,一上午的功夫,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查清,詹清辉听后,勃然大怒。 朱明又道:“那丁桂花到现在仍不认为自己有错,言辞之间,只说她主子性情反复,失信于她。” 詹清辉筷子一撂,饭也不吃了。 宋严忙在旁劝慰,朱明上前一步,寻示下,“爷,这贱.婢,如此猪狗不如,活着也是浪费粮食,不如……” 詹清辉瞄了朱明一眼。 停顿片刻,突然笑道:“这人呐,一旦好日子过的久了,很容易就忘记曾经的折磨与苦难。” “那爷的意思是?”朱明半解。 “吩咐下去,把王仁虎给我请到江州。”詹清辉把请字咬的很重,“让那些忘记曾经的人,好好的忆忆苦!” 朱明彻底会意,“是!爷您放心,属下定会好好的完成这件差事!” 朱明离开后,宋严继续伺候詹清辉吃饭,怕他食欲不振,笨拙的笑道:“那贱.婢真是不识好歹,爷原本还想着,看在邱娘子的份儿上,过个几天,把那贱.婢女儿的下落说出来呢。爷,咱犯不着生气!等那王仁虎一现身……咱好好的给邱娘子出气!!” 詹清辉听后,心里这才畅快一些,随即,又担忧,镜湖山庄里那个看似冷漠实则重情重义的女人,会不会伤心?会不会难过? 不行,得再找个由头,去庄里亲自跑一趟,詹清辉思索……(未完待续) 第17章 爆满 詹清辉终于在酒楼前三个月预算上寻了个错儿,堂而皇之的逛进镜湖山庄,经过细心观察,发觉悠然并无异样,仿佛桂花的事就没发生过一般,这才放心离去。 待他走时,已然到了傍晚,邱铁匠又留他用了晚饭,才放他回去。 一忙起来,日子便过的很快,过完年,悠然开始忙酒楼装修、招工事宜,一眨眼到了十五上元佳节,按照原计划,酒楼在这一天开始试营业。 在这之前,悠然为酒楼起了好几个名字,詹清辉一一否决。 他说,“怎么着这酒楼也有我的一部分,经营归你,人手管理也归你,从里到外,你总得给我留点儿什么空间吧?” 说的甚是委屈。 悠然很无语,便把这起名的事交给詹清辉,那小子乐然,大笔一挥,在纸上留下“江湖”二字,潇洒得意的拍案而定。 悠然瞪眼,“一个小酒楼而已,你至于弄得这般腥风血雨吗?” 詹清辉不以为意,“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谁说都腥风血雨了?” “哎……这么一说,还真相当有境界!” 詹清辉又补了一句,不免又吃了一白眼儿。 悠然心中再不满,最终也没说什么,名字就这么定了。 在人员安排上,碍于身份,悠然与詹清辉不便直接出面,便把周元成、徐茂生二人调了过去,周元成被任命酒楼明面上的经营掌柜,徐茂生出任大堂管家。其余的掌厨、大勺、跑腿小二都是招工过来的。 前期,关于菜式,悠然弄得也不多。二十来个,小食、酒水、饮料一类,品种也不多,也不奇,都是当下江州最流行的品种。 计划中,悠然准备徐徐图之,所以前期只是小试牛刀的准备。 试营业第一天。效果却不如悠然想象的好。悠然有些纳闷儿,试营业前一个周,她便开始谋划酒楼的宣传。按理说,效果应该不错。 她想不透。 周元成在旁安慰,“东家别急,这做生意。名声都是慢慢积累的,哪有一开始就兴隆红火的?” 悠然点点头。微微叹气。 一连三天过去了,情况却依旧没有好转。 悠然不禁急了。 命人请詹清辉过来,将情况一摆,岂料那人压根儿没当作一回事儿。只顾着嬉笑逗狗。 “阿泰!把你的旺财给我牵走!”悠然隔着花厅的琉璃大墙,冲外面嬉闹的邱阿泰大喊。 几个孩子低眉顺首的进来,扯着哈巴儿的两条前腿儿。愣是给拉了出去。 詹清辉跟着撵了出去,“哎哎……旺财的大骨棒子!” 话毕。将旺财还没啃完的大骨棒子递给了高香草,草娃子不免往花厅方向瞅了瞅,临走还冲詹清辉吐了吐舌头,笑嘻嘻道:“辉叔,你小心着点说话。” 说完,晃着大骨棒子偷笑着走了。 詹清辉也笑,嘻嘻哈哈,刚进花厅便收了笑容,一本正经起来。 “咳咳……那个,试营业情况不好,我也心急。”他说道。 “是啊,你多着急啊,急的斗狗!”悠然扶额,另一只手一摆,说“算了,还是我自己想办法吧……” 本来,她也没指望詹清辉能有什么好主意。毕竟,他压根儿就没做过什么生意。 “小瞧我不是?”詹清辉强忍着心中笑意,故意不悦道:“明天正式营业,你等着,明晚之前就让你见到效果。” 悠然扬眉,“你准备怎么做?” “这个,不用你操心。” 谁愿操心!怕你乱来啊! “放心,到时候若没效果,赔的都算我的!” 詹清辉胸有成竹。悠然头一扭,闭眼,俩人愁的根本不是一个事儿! 次日中午,周元成突然派人回来,要带几个人去酒楼。说客人突然倍增,酒楼那帮子人手,根本忙不过来。 悠然又喜又惊,呢喃,“果真如此!他到底用的什么方式?” 送走周元成需要的人手,悠然便吩咐长乐,让她派个人出去打听打听,看看外面到底有何异动。 这时,邱阿泰带着金宝兴冲冲跑来。 “大姐,快出去看看,整个江州城东西南北四街,来了好多舞龙舞狮队、杂耍队,白白表演,不要钱。每个队伍都打着咱们“江湖酒楼”名号。” 悠然一惊一喜又一疑虑,惊和喜不说,这疑虑…… 一.夜之间,能做出如此庞大的筹划并实施,当真是那吊儿郎当的小子做出的事? 晚上,周元成向悠然回禀酒楼一天事宜,“说起来,到现在我都跟做梦似的,上午比昨儿还惨淡,就没几个人。我当时还想着,要不要向您禀告一声,再试营业几天,虽说,每天要送一些小菜,小酒的,但是好歹也可以积些人气。可还没等我想好回禀您呢,这客人便如潮水似的,一个劲儿的往里挤。开始众伙计都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来闹事儿的呢。结果……哎呀,当时我们忙的那叫一个团团转,一个人恨不得当三个人用。得亏您后来用快马送去几个,情况这才好些。东家,今天一天的营业,不仅把前三天的亏损补了回来,还挣了二十多两。” 周元成笑着捧上账目,悠然接过,笑着扫了一眼,点头。 “今日大伙儿都辛苦了!打明儿开始,你赶紧招人,缺什么便自己做主招什么,规矩就按照已定的走,每个过来的新人,要有七天的试用期,多多从人品上下功夫考量,能力差些的,也不要。” “是,东家!” 悠然顿了顿,又道:“还是先观察几天,若每天的流水都像今天似的……总之,需求搭配上,你自己看着办。” 周元成又点头称是。他和悠然想的一样,别今天只是个例,若过几天又恢复现状,那岂不白忙乎? 悠然又嘱咐了一些细节问题,才让周元成离去。 想着酒楼这一天的状况,越发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她并不着急去弄清情况,有人可比她急。 果然,第二天刚吃了早饭,长乐回禀,詹清辉过来了。 “熊孩子来邀功了。”悠然低低一笑。 詹清辉满面春风的进了花厅,那昂首挺胸的模样,让悠然忍俊不禁。 “哟!大功臣来了!快请坐!” 难得!詹清辉真是许久再没见过如此绚烂的笑容,风趣儿的口吻,一时之间,更是心花怒放。 扬眉道:“怎样?这下你可相信我的本事?一早就跟你说过,我本事大着呢,你就是不信!” “我可跟你说,别看这不是燕京,只是一个小小的江州,可这里有我许多发小儿,前天晚上,我串了两家子的门儿,第二天,事情便给我办的妥妥的。” 没等悠然问询,詹清辉一股脑儿的把事情的原委交代一遍。 悠然默默点头,我说呢!感情人家是有那个人脉关系才成的事儿。 也对,看来,之前是自己多想了。(未完待续) 第18章 新事 悠然也不是全然把酒楼事宜交给周元成、徐茂生,每日,酒楼打烊之后,她都会准时到达酒楼,穿过大厅,绕过回廊,到后厨与几个掌勺、厨子探讨菜品、小食事宜。 简单来说,周元成、徐茂生在主经营,她,悠然,在谋发展。 就目前来看,酒楼的菜式,整体比较保守,这里有的,别处也有。不同的只是,味道的差异。 一连几天,酒楼的人流量渐渐稳定,并呈循序上升趋势,悠然那颗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开始着手酒楼的菜式、小食、酒水的发展。 首先在菜式上做文章。目前酒楼的菜谱上,还没有特色菜,为此,悠然特意制作了一张特色菜谱,品种不多,只七道。 在与掌勺师傅全部切磋、讨论完毕之后,便开始吩咐周元成,这些菜式,每隔一天,出一道。 关于小食,在酒楼原来的基础上,也增加了几个,和菜式下了一样的命令。 天气还比较冷,酒水的问题上,还是以暖酒为主,这个,不作多说。 日子溜的很快,悠然把酒楼的事理出个大致头绪时,已经到了二月中旬。 当然,也到了发薪水,以及分红的日子。 大小伙计的薪水不稍说,一月一发。但是,悠然与詹清辉的红利,也是一月一分。 这是当初说好的,为的就是,防止经营出现大的纰漏,来不及撤身。这点,悠然完全是站在詹清辉的角度考虑问题。并且,眼见詹石修是再过一月就要来江州,她也不希望詹清辉这三个月混的太狼狈。否则,又要惹他爹失望、发愁。 今日詹清辉来的特别早,早到悠然刚起身,还没梳洗,他便带着朱明、宋严赶了过来。那架势,让人看见,难免嘀咕。这个詹公子。就算再喜欢银子,也不能表现如此明显啊!多丢他爹的人! 邱铁匠先请詹清辉用完早饭,这才带着他来到悠然的是内院花厅。里面,悠然正在扒拉算盘、分银子。 詹清辉眼睛一亮,张着嘴巴走了进去。 “老爹快看!这才一个月,便挣了这么多!!” 詹清辉嘴里叫着邱铁匠。却一个劲儿往前走,到案子前。双手一捧,捧起了一堆散碎银子。 那双炫目的桃花眼,此时已经亮起了金星星。 邱铁匠轻轻的咳了一声,詹清辉才笑着把银子放下。庄重的在一旁坐下来。 从头至尾,悠然压根儿没抬头。 又扒拉一会儿子,才停下。 “嗯。周元成的账目做的很仔细。半点差池也没有。” 悠然赞道,看向邱铁匠。“爹的眼光,还是很毒的。当初,您举荐周元成去管酒楼,我心里还有些犯嘀咕。只是觉得他种地够灵活,没想到,做起生意来,也不错。” “那小子确实心眼多,当时,周老弟也是这个意思。” 詹清辉却突然岔开这对父女的话题,“到底挣了多少?我能分多少?” 竟直接这样问,半点含蓄都没有。邱老爹眼皮子一跳。 悠然却认真道:“这个月的营业额是两百八十四两,除去各种成本、费用,纯利一百三十二两,按照我们的股份份额,詹公子,这个月分给你的红利共五十二两八钱。总结一下,这个月的营业额比较高的原因,最主要的便是靠近年关与上元两个节日,人们之间的走动比较频繁,所以客流量大,这点很正常。另外,营业额度比较高,但是利润不高,最主要的原因,是我们刚开业,酒楼出的优惠比较多,另外一个便是前期人工成本比较高。” “长乐,把公子的红利封盒。”悠然说完,又看向詹清辉,“詹公子可有什么要说的?” “挣的已经很多了!我这一个月挣五十两,可是我爹俸禄的五倍之多!” 詹清辉将盒子抱在怀里,面色十分欣喜。 悠然与老爹望了一眼,皆哭笑不得。 “我是问公子关于接下来酒楼经营上、管理上,有没有什么要说的!”悠然又道。 “当然没有。”詹清辉接的很快,“一个月五十两,一年便是六百两,嗯……还不错,还不错!”詹清辉整个人已经沉浸在银子中。 悠然:“……” 邱铁匠:“……” 正当父女二人怔愣时,长乐走了进来,“主子,周爷爷回来了。” “哦!周老弟回来了,快请进来!”邱铁匠起身笑道:“花儿,今儿你是不是派周老弟去看田了?” 悠然点头,“周叔、张叔、李叔一起去的,虽然北方旱田,南方水田,大不相同,但他们都是见多识广的老人,我相信他们的眼光。” 周叔满面红光的走了进来,一看那表情便知事情不成也成了大半。 “东家!事情办妥了!二十四亩上好水田,独居一地,无论位置还是地形,皆一等一的好!” “哎呀!周老弟!还是你会办事!”邱铁匠赞道。 “哪里,哪里!归根结底来说,还是东家心好,处处结善缘,这才诸事顺利。”周叔谦虚道。 “周叔,那么好的田,如何找到的?”悠然觉得周叔话里有话。 “东家还记得春生么?”周叔小心的提醒,“就是之前,您救下的那个小伙子!哦,还有他的妹妹春柳。” “春生?春柳?”邱铁匠捋胡,“他们是谁?” “爹,以前在寿安的仆人,后来因为一些事,被迫离开的一对兄妹。”悠然没有细说,转而看向周叔。 “那小子,竟然也在江州。托您的福,日子过的还算滋润,自打他们来江州,便买了几亩水田,又给妹妹买了一台织布机,靠种田、织布营生。我们去西山看田时,正好遇见正在田里劳作的春生……” 悠然神色微凝。 周叔低道:“东家,我们什么也没说,春生知趣,什么也没问。我想着,既然春生也买了田,那应该对这边的田地有所了解,便向他询问些事情。说来也真巧,他说西街的陈员外就有几十亩水田要往外售,其中有二十四亩和春生家的只隔了一个小山头。” “春生说,若我们不方便,可以由他出面,帮我们把水田的事搞定。” “那可太好了!”邱铁匠喜不自胜,“如此一来,我们确实省去许多麻烦,且有个知底儿的人,谈起价格来,也方便。” 确实是这个道理,但谨慎起见,悠然还是决定,要派去一个人,查查那春生目前的生活状况,另外,还有那个王员外的底细。 如此,她才放心。 “你们说到现在,到底在叽咕什么呀?我怎么一句也没听懂?我说悠公子,这正好好的说着酒楼的事,怎么一眨眼就转到田地上去了?” 坐在一旁,一直闭口不语,却不停拿眼睛东望望、西瞅瞅的詹清辉发话了。(未完待续) ps:为均订130加更。虽然最近订阅下滑的让人看起来非常想笑,但是我还是遵照诺言,加更。另外,有人问我最近几天为何不加更,那个,我想说,因为订阅下滑的让人看起来非常想笑……对,就这个原因。我找不到加更的理由。当然,归根结底还是怪我,因为我写的烂,所以订阅越来越少,然后我越来越找不见理由,然后就越来越没法加更……我想,若是到了最后,整体下滑时,我估摸着,该白更了……白白加更,你懂得…… 第19章 强词 众人听见詹清辉开口,皆扭头望向他。邱铁匠呵呵轻笑两声,说道:“詹公子,难道您听不出来,我们在说买田的事儿么?” 詹清辉点点头,看向悠然,“您可真行!去年还火烧连城,今儿倒好,玩起水里的东西了!” “不过,我担心的是,您一个人,玩得起来那么多事吗?”詹清辉几乎掐着鼻音说话,把您字儿掐的又轻又尖。 悠然又忍不住想白他,“詹公子,您哪只眼睛看见只有我一个人在忙乎?” 詹清辉微微叹了口气,“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还真不明白。悠然也收起不尊重的调调,但不想再理。 詹清辉却不准备转移话题,继续道:“可是,即便你买二十多亩田,一年收两季稻子,又能挣多少钱呢?要我说,还不如再开一家酒楼,钱来的更容易,更多一些!”种稻什么的,可是要受天灾*影响的。 钱钱钱!又是钱!悠然彻底服了!她那么一爱钱的人,如今竟碰到一个比她还要爱财的,这真是…… “詹公子,我家花儿的稻田,可与别家不同,我家的田,不仅种稻,里面还要养虾的。”邱铁匠自豪道。 詹清辉被惊。 “什么?在稻田里面养虾?悠,悠公子,您可,真敢想!”在詹清辉看来,这简直让人不可思议! “老爹!您确定,没开玩笑?” 邱铁匠瞪眼,“这事情,谁敢乱开玩笑!再说,若不是花儿想出这主意。我就是再活两辈子,也想不出来啊!” “周叔,您先回去歇着吧,接下来具体的事情,您等我消息,今天你们辛苦了,哦。替我向张叔、李叔道谢。” 悠然没有理会说话的邱铁匠与詹清辉。她亲自把周叔送出了花厅,这才转身复回。 扫了他爹一眼,示意他不要多说。 又不悦的看向詹清辉。“我说詹公子,您别老爹老爹的叫行吗?” 这是我爹! “以前不都这样叫吗?”詹清辉刚说出口,便对上悠然那不悦的小眼神儿,突然一溜改口。“哦!邱老爹!这样行啦吧?” 悠然感觉苍茫无力,不想再争。 邱铁匠起身。笑着对詹清辉说自己还有事儿,先离开一步。其实,就是要送客的意思。可是那位,并没有任何要走的意思。 然邱铁匠话已经说出口。不能不离开,便给女儿使了个眼色,自己先走。 邱铁匠刚一离开。詹清辉便对悠然道:“你要种稻养虾,我也要加入!!” “你说啥?”悠然满脸不悦。这回是真生气,“你怎么什么都要插一手?” 之前可怜兮兮要与我合伙开酒楼,开就开吧,看在你老爹的面子上,看在你们詹家与我有大恩的份儿上,我同意了。 可如今,连我种田你也要跟着插一手!! 詹清辉,你到底要做什么?悠然直直的盯着詹清辉那双眨巴又眨巴的桃花眼,眼神越来越冷。 “你别生气啊!”詹清辉有些急,忍不住抓耳挠腮。 踱了两步,悄悄靠近了悠然,给她端了一杯茶,“你听我说两句行吗?” 悠然没接他茶,直接走到首位坐下来,一副不想听,却不得不听的样子。 詹清辉讪讪,放下茶杯,轻道:“我想加入,原因有三。第一个,虽然我不曾在大商朝见过这样的事情,但是,刚刚我一听,便觉得十分有趣儿,对这件事情,我是真想跟你试一试。第二,你也知道,我爹虽然表面上同意我行商,可他万一反悔,或者嫌弃我做这件事情,该怎么办?到时候,难免你也要跟着受到连累。可是我,不想连累你。真的,悠,悠然,你已经帮我很多了。” 悠然被那声“悠然”惊的抬眸,愣了好久。 感觉已经有一个世纪,没有再听到这个名字。 詹清辉被她的目光打断,莫名其妙的有些不知如何自处。 好久,见悠然回神,才继续道:“可是,我若也参与种田,这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到时候我们若是成功开了这样一个先例,我爹一高兴,说不定好要奖励我呢!那时,他一颗心都扑倒在这种新事物上,哪还顾得上我行商不行商的。第三,从长远来看,这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就像你在寿安,造福百姓,这等好事,我从你这里分一杯羹,又如何,你不要小气。” 说到最后,竟开始敦敦教导起来。 这番强词夺理,把悠然气的鼻孔要冒烟儿。 一声冷笑,“哼!詹公子说的好伟大!只是恐怕是公子多想,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我自己,什么造福一方,我从未想过!” “那你,真的不打算带我?”可怜兮兮的模样,像一只将被抛弃的小狗。 悠然看着突然不能自持,怒道:“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詹清辉!你是小孩子吗?你做事情从来都是那么任性!从来都不经过脑子吗?既然不经过脑子,那你要脑袋干嘛?是要当球踢啊?还是用来吃啊??” 詹清辉被吼的连连后退,用一种极复杂的眼光盯着悠然。目光中有惊讶,有黯然,有懊恼,很多说不清的东西,全在里面。 厅内一阵沉寂。 悠然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以前,哪怕是被高家人逼到死角,被高武逼迫到无立足之地,她也从没有失态过。 悠然有些懊悔,也有些想不透,为何自己会这样突然暴躁起来。可是话已经吐出,她又不能吞回去。骨子里坚硬又倔强的她,将头一扭,不再看他。 詹清辉盯着面前的人儿,突然觉得心里木木的,除了酸疼还是酸疼。 默默的,他抱着自己的木盒子,悄悄走出了花厅。 朱明、宋严大气也不敢出,小心翼翼的尾随詹清辉,一路,悄无声息。 悠然憋了一肚子气,不得发泄,好好的端起茶杯,原本要喝的,却突然发疯似的,将杯子狠狠地砸在地上。 “叮咣”清脆的响声被守在外面的长乐听到,心中不免一寒。 她不知道主子和詹公子因何发生分歧争执,但是能看得出,他们闹的不轻。 “长乐!倒茶!” 里面传来悠然的轻吼,长乐忙低头走了进去。 与悠然倒了茶后,又将蹦的四处的碎渣子扫成一堆,端了出去。 整个内院,直到晚间,都悄然静寂。 长乐按照吩咐,给所有当值的人下了死命,这次事件,就这样被悄悄的掩了过去。 詹清辉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其实,他一晚根本没睡,直到黎明时,才朦朦胧胧闭眼,睡了有三四个时辰便醒了。 随后,没再睡着,也没起身。 直到,朱明隔着门,轻轻唤他。(未完待续) 第20章 偶遇 詹清辉一身凌乱,发丝慵懒的披散在肩,面无表情的开了门,冷问,“何事?” “爷。” 朱明小心翼翼,“去寿安的弟兄们回来了。” 詹清辉眉头一皱,面部总算有了一点表情。 “事情可还办的妥当?” 朱明点头,“爷,他们带回了王仁虎。” 沉默片刻,詹清辉转身回了房,不经意问道:“为何如此龟速?从江州到寿安,一个来回顶多半月,他们倒好,两个月才复回!!” 朱明埋头,不敢答。心里却嘀咕,爷,您说的那是日夜不休,走驿站的轮班速度! “爷,是这样的。鹰子说,他们找到王仁虎时,那家伙已经瘦的皮包骨头,快要死了。为了完成爷的任务,他们不敢鲁莽,只好先把那家伙救上一救,免得路上出意外,这才耽搁了行程。另外,王仁虎被人打断了双腿,虽然后被一个江湖郎中好心救治过,但也只是将一条腿治好六七分,靠着双拐勉强可以走路。如此,他骑不得马,路上只能坐车。” “我知道了。” “爷,那接下来还按照原计划行事么?”朱明问完,对上詹清辉冷凝的眼神儿,才发觉自己犯了蠢,当即笑着抽了自己一巴掌,下去安排。 朱明一走,詹清辉又走到炕边,歪躺了上去。 西街上,朱明悄悄走近一人,压低声音问道:“那妇人又来当东西了?” 对方也低声,“回朱爷,是的。这个月已经来当了三回。” “好。继续盯着她,等我那边安排妥当就会给你信儿。到时候放机灵点儿,好好配合。” “放心,朱爷。” 朱明点点头,一抹脚,溜走不见。 从典当行出来,桂花左望望,右看看。攥紧了手中的荷包。 心情。万分沉重,其中还夹杂着焦灼。 一开始,她的如意算计被识破。被狼狈的赶出山庄时,她又怒又恨又不甘心。当时她一心还想找机会回去的,可是到最后却发现,自己连门儿都无法靠近。 渐渐的。她死了心。后来又开始庆幸,在她收拾自己的衣物时。长乐并未要求她放下东家从前赏赐的华服,还有首饰。另外,她算了算,身上还有十多两碎银子。这都是她日积月累的攒下来的。 手里有钱,心里不乱。 她很快定下心来,并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到自己的闺女,她还不信了。靠自己的这种不屈不挠的劲头,难道就找不到女儿? 她先是在西街以西,最最最偏僻、简陋的地方租了一处四合院其中的三间小房子,与别人家合租的。安定下来后,她便按部就班撒网似的开始寻找女儿。 可好景不长,一晃两个多月过去,她不仅没见着女儿,连个具体的消息都没有打听到。可是,连吃带喝又外带房租,有时候找女儿累极了再租个马车,她的那些碎银子渐渐被耗尽。 这才慌了。 无奈之下,她打开自己的包袱,里面有两身丝绣的金兰华服,一件是去年过年时悠然赏的,另一件是她生辰时,悠然送的。华服上面是几件首饰,有两支镶金的桂花玉簪,一对碧玉手镯,还有一个翠玉戒指。全都是悠然赏的。 平时,这些东西她根本不舍得戴,如今,却要当掉。 先是当了一只桂花玉簪,接着翠玉戒指也当了,到今天手里是一分钱也没有了,便把其中的一个碧玉手镯给当了。 明明值十多两的一个碧玉镯子,如今,却只当了六两。 死死的抱住六两银子的桂花长长舒了口气,已经两顿饭没吃,饿的不行,正好碰见一家包子铺,桂花忙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犹豫好久,她决定买馒头,不买包子。一个包子要比一个馒头贵三文钱,而三文钱,已经够她喝碗稀饭了。 馒头刚到手的桂花,饿狠狠的盯了它一眼,张大了嘴巴,一口下去,一个馒头去了小半个,嘴里撑的满满的,正要咀嚼,却忽见不远处,长乐正带着高香叶、高香草欢雀的走来,后面,自然是她曾经的东家。 桂花顿觉惊慌失措,要躲要藏却不知去哪里,一紧张,竟被噎。 原本,悠然等人是没看见她的,结果被她这么一闹腾,全被看见了。 桂花不敢看向悠然,只和长乐匆匆对视一眼,赶紧弯下身子,伸手去掏嘴里的馒头。旁边卖包子的好心人见她如此,赶忙递来一碗白水。 桂花狠狠喝了几大口,才把馒头送下,再抬头朝一旁望去时,却见悠然等人早已不见踪影。 顿时,脸火辣辣的烧,愣在原地。 眼见春天来临,悠然今日得空,便带孩子们出来逛逛,她听说,江州的春装,在附近八州来说,是最有特色的,尤其是那柔软的柔丝布料,人穿在身上,无比的舒服。 “姐姐,你觉得刚刚那炸雀儿好吃么?” “吃上两口还可以,再吃,就腻了。”高香叶一向不喜欢太油腻的东西。 虽然,高香草早知道姐姐会如此说,但是,仍觉得有些遗憾。 “但是,我想你的发财一定会喜欢的。”高香叶又道。 高香草顿时喜不自胜,点头。发财是她养的狗狗,比她小舅的旺财还要小一些。 前面,俩娃子叽叽喳喳,后面,长乐不停地嬉笑雀跃,一会儿指着胭脂水粉小铺子,一会儿又指着首饰摊儿让悠然看,悠然被她情绪感染,也兴致勃勃。 而刚刚那一幕,完全被这一行人忽略不计。 前面是一家绸缎庄,悠然赶忙带着长乐与孩子们走了进去。 “哇……”长乐轻叹,“主子,这江州果然不一般,您瞧,那匹料子……”长乐轻轻抬起手,指着一匹繁花似锦四季安的锦缎道。 悠然微微点头,却笑道:“是不是,太花哨了些?” “您穿正好,一点也不花哨,主子,长乐现在就想看看您穿上的模样,肯定像花神下凡一般美。” “去你的!”悠然先是一愣,后而笑着点了长乐一下,“我说叶儿、草儿穿上是不是太花哨了,结果你还让我穿……” “嘻嘻……” “哎呀,这不是高太太吗?”正笑着,悠然面前突然晃来一个人,竟喊她高太太。 悠然一怔,定睛望去,但见安宜人正一脸欣喜的与她招呼。 “高太太什么时候来的江州?我竟不知道。若不是今天……哎呀,这可真是相逢不如偶遇,可见你我有缘。” 安氏满面笑容,很是兴奋。(未完待续) 第21章 打探 “安宜人。”悠然屈膝,给安氏行了个礼。 站在安氏一旁的一丫鬟忙笑道:“这位是安夫人!” 原来升了,还至少连升三级。悠然忙又顿首行礼,“安夫人!真是恭喜夫人,贺喜夫人。” 安氏欣喜,拉起悠然的手,左右看看,“这儿实在不是个说话的地儿,等改天你得了闲,可一定上我家去,咱们好好叙叙旧。” 悠然也淡淡一笑,谢道:“谢夫人美意。” 安氏走后,布店的掌柜忙笑盈盈走来,对悠然行礼,“高太太,您想买什么样子的绸缎?准备裁何等款式的衣裳?小的可为您介绍,您瞧,我手右边的这十来种都是今年的新花样儿,高太太可有喜欢的?” 长乐瞥了掌柜一眼,鹦鹉学舌的,学的还真像。 悠然只淡淡扫了扫那些布匹,微微点头,而后与长乐使眼色,带孩子走了出去。 “哎……”掌柜不解,要跟,长乐上前一挡,“怎么?还想强买强卖不成?” “不不不,姑娘误会。”掌柜忙后退,长乐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布店。 “主子,您怎么突然不看了?”长乐追上悠然,问道。 “不想看了。叶儿,草儿,娘逛累了,要不,咱们回家吧?” 俩娃子点头,长乐忙去唤在对面停车的阿福,悠然抱孩子们上车,四人坐上车后,立刻朝山庄赶去。 悠然的马车刚离开,一辆宽敞素净的大马车从一旁的街角走了出来。 安氏扒开车帘,望着悠然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夫人。您刚刚为何突然转了话题?您不是挺喜欢那邱氏的吗?”说话的是安氏身边的第一心腹大丫鬟,璞玉。 安氏合上车帘,吩咐车夫驾车回府。 “璞玉,你难道没发现,今日邱氏的神情有些不对吗?而且,她如此突兀的出现在江州,让人倍感奇怪。我可从未听说过有关高武来江州的任何调令。另外。高武乃贫民出身,据我所知,他在江州。也无任何亲戚。所以说,邱氏来江州探亲,更是说不上。” “夫人,您说的有道理。刚刚璞玉也觉得邱氏神情怪怪的。尤其是她身边的那个丫头,几次想说但没说的样子。确实让人不解。夫人,璞玉要不要吩咐下去,让人查一查那个邱氏?” 安氏点点头。 “去寿安那边查一查,我只需要知道寿安那边有何情况即可。” 璞玉领命。 安氏若有所思。又轻道:“这个邱氏,在寿安的口风很好。我听老爷说,她是个才女。常常能出奇制胜,想出一些常人想不到的东西。这回。雪梅(秦氏的名字)他们一家能顺利来江州,一是新皇恩厚,二则,是表妹夫能干,在寿安任职期间,屡出新奇,逆时令蔬果,还有通河渠。尤其是这通河渠的方案,曾让先皇龙颜大悦,据说,这里面便有邱氏的功劳。” 璞玉很惊讶,“真是不可思议。” 安氏也笑着称是,“上回在寿安,也不知为何,第一眼见她,便觉亲切,又听她就是邱氏,顿觉惊喜。” “难怪夫人当时送她那样贵重的镯子作为见面礼。” “那不算什么。只是,这邱氏的命确实辛苦。”安氏话锋一转,“那穆家小姐嫁过去,虽说做的是平妻,可是出身在哪儿放着,邱氏,既没有儿子傍身,又没有穆家小姐年轻,难免要受些委屈。” “什么穆家小姐!堂堂官家小姐,嫡出女儿,却与别人做平妻!”璞玉知道安氏看不惯穆家这一行径,不悦道。 果然,安氏并未不悦喝止,反而叹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穆德郎虽然已是辅国大将军,可出身也并不是什么显贵的世家,又是武将,倒并不像我们这般讲究。再说,他也有不得已之处,年近五十,膝下却无半子,虽然义子一大堆,但到底不是亲生。常言道,女婿乃半子,他便只能把目光放在儿女女婿身上,而那些世家大族,又瞧不上他这等出身草莽的武官,不喜联姻,他便只能把主意打在出身贫寒的武将身上,高武,便是这样中招的。” “只是可怜了邱氏。” 安氏慢慢闭上了眼睛,璞玉也不再言语,在旁小心的与安氏捶腿。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马车慢慢停下,璞玉小声的在安氏耳边道:“夫人,咱到家了。” 安氏慢慢睁开眼睛,只听马车外一阵噪杂。 “母亲回来了!” “母亲回来啦!” “母亲,您终于回来了!” “母亲!母亲!” 安氏一听那几个声音,顿时笑面如花,璞玉立刻打开车门,先跳下马车,给四位公子行礼之后,转身搀扶安氏下车。 安氏被一群儿子包围,笑的合不拢嘴,拉着小儿子的手,嗔道:“这天还怪冷的,瞧你们一个个,还站在们外等娘,娘又不是不回来!” 长子安常松忙笑道:“母亲莫担心,我们也是刚出来。” “母亲,您这次确实比平常晚了一些,莫不是今天福灵寺的师父经卷讲的多一些?”幼子安常楠歪着脑袋问道。 几个哥哥皆笑,安氏也拍安常楠的脑袋,“福灵寺的法师,每隔半月开坛讲经一次,每次都是定时定量,哪里又多了!是娘从福灵寺出来之后,在街市逛了一会子,这才回来迟了。” 临近角门,安氏停下脚步,对众儿子笑道:“好了,长松,常柏,快带弟弟们下去歇着吧,晚间不必再上来请安。哦,对了,常槐,你给娘抄的那些经书不错,今日法师赞不绝口。” “真的?下回若母亲需要,尽管吩咐儿子一声。”三子安常槐笑道。 安氏笑着点头,由璞玉搀扶,转身进了垂花门。 又走过一段长廊,这才进角门。 一个大红的身影急急迎来,声音清脆婉转,“母亲,您怎么才回来?” “县主!”璞玉屈膝,给穿红的女子屈膝行礼。 “重华,你怎么也出来了?” “也?难道弟弟们?”重华县主捂嘴,轻轻笑道,随后把脑袋贴到安氏的胳膊上,娇嗔,“还不是母亲去的时间太长,整整一天,我们都想母亲了。” 安氏笑的合不上嘴,疼爱的抚了抚女儿的脑袋,“瞧瞧,都已经是当娘的人,还这样小孩子气。” “我就是当了祖母,不还是您女儿?”重华县主一句话,惹的安氏大笑。 回到正房,安氏与女儿、外孙吃了晚饭,又逗乐许久,这才准备歇下。(未完待续) 第22章 消息 璞玉动作很快,快到安氏意料之外。 璞玉却正色道:“夫人,邱氏与高将军和离的事,已经在寿安闹遍了。” 安氏恍然点头,“怪不得,你们动作这样快。” 一时,又难以相信。 邱氏,居然和离了!她熬了那么些年,终于苦尽甘来,可是,她却选择了和离。这是为什么?莫不是被穆家小姐逼急了,不得已而为之? 璞玉继续道:“和离那天,詹大人做了公证人,可到后来却成了邱氏的救命恩人,哦,还有詹六公子。” “璞玉,到底怎么回事儿?” “邱氏要带着孩子和离,那高将军自然不准,双方陷入僵持中。后来,高将军提了三个条件,第一,让邱氏答应,和离之后,她不许再嫁!” “你说什么?”安氏大惊,“那,那邱氏……”看来是答应了,否则,她也不会带着孩子们出现在江州。 这个邱氏…… “邱氏当然答应,事情已然到了那个份儿上,当着詹大人、众差役、许多百姓的面儿,邱氏坚持要和离,自然不能因为这个条件而放弃。”璞玉自己的意思,觉得邱氏答应这个条件,完全是被逼的。 安氏缓缓坐下,微微点头,轻道:“可真是无奈。” “第三个条件是,邱氏不能拦着高将军看孩子。” “那第二个呢?”安氏觉得很奇怪。 “说的就是这第二个,若不是第二个,那邱氏也不会受伤,被詹大人与詹公子救治。说来,高将军心也够狠的。那邱氏纵然性子再烈,再不合他心意,毕竟为他生下一对双生女,又在他生死不明时为他操持家业,可是,那高将军全然不念旧情,竟然提出。要想带孩子和离。必须与她比试三场,射击,格斗。比剑。” 安氏眉头皱成一团儿,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情绪激动,若不是从璞玉嘴里听见这消息,她还以为是听故事呢。 “邱氏也是在最后一场比剑的时候受的伤。据知道内情的人相告。其实最后一场邱氏本要输的,可是她若输了这场。不仅不能带孩子走,连她自己也无法脱身。所以,她孤注一掷,拿自己的性命相赌。趁高将军不注意,猛的拿身子撞上了他的剑头……” “啊!”安氏惊的站起。 “真狠呐!”呢喃一句,也不知在说邱氏。还是在说高武。 沉默良久,安氏才问。“后来呢?” “后来,邱氏好像被詹大人派人转移到一个隐秘的地方养伤,到了年底才来的江州。” “原来如此。”安氏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终于明白,邱氏那天,为何那般表情,那声高太太,听的她想必很难受吧……唉,怪我没有提前弄清状况。” 璞玉却道:“可那邱氏也真是的,为何不当场说明?” 安氏瞥了她一眼,“这种事情,你让她怎么说?当着别人的面说,我和离了?” 这个……好像不太能说的出口,毕竟是和离。璞玉微微点头。 室内,又沉寂了一会子。 安氏来回踱步,在厅里走了两圈,最后慢慢坐下,喝了一口茶,心中,不仅没有平静,反而有些疑惑。 “璞玉,你说邱氏那样做,到底为何?仅仅是因为无法接受高武的平妻么?” 和离,在大商朝来说,也不算个奇事。但是带孩子和离,却前所未有。而为了带孩子和离与夫家闹成那般,不惜拿自己的性命去赌的,简直让人不可思议。 “依奴婢看,是邱氏的性子太烈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大概,她真的难以容忍高将军那般做法。” “哦,对了夫人,还有件事儿,在邱氏与高将军和离的前一个月,高将军竟然又纳了一个贵妾。” “啊?这真是……让人寒心呐!”安氏表情微微愠怒,“也难怪,邱氏无法容忍。” “是啊!”璞玉接道:“高将军贫寒出身,一朝得志,却如此行事,难免落得个抛弃糟糠的名头。” “唉……男人呐!”安氏叹气,似乎有所感叹。 璞玉却噗嗤笑了,“夫人,您真是瞎操心,老爷身边除了您还是您,您这会子叹什么气呀?” “小蹄子!”安氏拍了璞玉一下,一脸喜色。 平静下来却道:“安氏家族有规矩,男子过四十无子方能纳妾。夫人我一口气为他们安家生了一个女儿,四个儿子,他们要纳妾,也得先找个理由不是?” 安氏一脸骄傲。 璞玉喜道:“所以说,夫人命好!就夫人这大富大贵,顺心顺意的命格,全江州城有谁能相比?放眼咱们整个大商朝,也没几个能比上!” “小蹄子,又讨巧卖乖。”安氏欢笑了一会儿。 “对了,去把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祖籍寿安的那个丫头……”安氏拍额。 “夫人是说绿袄?” “对对对!绿袄!记得她好像是从寿安被贩子贩过来的,把她叫来,我有话问她。” “您记得没错夫人,我这就唤她。”璞玉领命离去。 一会儿,带过来一个年芳十二、三岁左右的小丫鬟,长相上等,穿着一身翠绿翠绿的棉袄,外面套着浅绿色的坎肩,很符合她的名字。 小丫鬟见到安氏,立刻跪下给安氏磕了个头。她是粗使丫鬟,平日的工作是在外面打扫庭院,是没资格进来见主人的。 “绿袄,你来府中多久了?” “回夫人,一年零四个月。” “你原来的名字,叫什么?” “回夫人,奴婢原来叫王丁香,是寿安县滑子沟人氏。爹叫王仁虎,娘叫丁桂花。” 安氏听后,慢慢抬起了头,仔细看了看绿袄。 算个伶俐的小丫头。 “本夫人再问你,来江州之前,可曾听过邱菊花这个人?” “邱菊花?”绿袄眼睛一睁,“当然认识,她可是我们寿安大名鼎鼎的邱娘子。拿箭射击马蜂窝,发明炸金蝉,还有诸多小食,可都是她的手笔。” “哦……炸金蝉……”安氏若有所思,“听说,那炸金蝉,是出自君伯茶馆啊。” “回夫人,是出自君伯茶馆,好多人也以为就是君老爷子制作的玩意儿,其实不是,是邱娘子第一个制作的,只是在君伯茶馆里售卖而已。” 安氏不停地点头。 “绿袄,这件事情,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住在我家隔壁二丫的三表哥是君伯茶馆的跑堂儿,奴婢知道的这一切,都是二丫告诉我的,还有那捅马蜂窝的事儿,其实,奴婢并没亲自见过。不过,她们都说的绘声绘色,都说邱娘子是神仙下凡。” 最后几个字说的安氏直笑。 绿袄退下后,璞玉不解。 安氏笑着解释,“我倒真希望那邱氏是神仙下凡,到时候,可让那高家后悔去吧!” “您啊!总是有操不完的心,邱氏如何?高家如何?都和夫人没关系,我看您啊,是吃斋拜佛那么些年,都把心拜软,拜化了。” 璞玉撅嘴儿。 安氏拧了她下,笑了又笑。(未完待续) 第23章 跟随 周末加更。 **************** 詹清辉郁闷了两天,到了第三天,才走出房门。 宋严直摇头,“可怜的少爷……”他家这位少爷,别的什么都好,就是人一郁闷,就喜欢把自己关起来,少吃少喝的,看的人心疼。 詹清辉无聊的在院子里溜达一圈,逮着宋严不丢手,“你自跟儿在这嘀咕什么?” “朱明那家伙呢?” “回爷,朱明出去办事了。” “……” 詹清辉没说话,又绕着院子溜达一圈儿。 刚溜达到门口,朱明跳着进来。 “哟!爷!您出来了?” 詹清辉拿桃花眼瞪他,什么叫我出来了?感情这几天老子蹲号子呢? “嗨!瞧我这张破嘴!”朱明又象征性的扇了自己一巴掌,嘻嘻直笑。 “爷……” “你少来这套!事情办的怎么样?” “爷交代的事,朱明怎敢不办好!”朱明收敛喜色,郑重禀报道:“爷,今儿丁桂花可是“如愿以偿”,见到了她久违的丈夫王仁虎,那表情,叫一个精彩。丁桂花反应过来,收拾了包袱就要逃,王仁虎直接堵在门口,大叫大嚷,惹的五舍四邻的都来观看,后来,丁桂花被众人指指点点……” “好好看着,可别让她逃了。” “爷您放心,王仁虎那家伙虽然腿脚不行,可是这辈子最擅长的便是整治那个女人!” 詹清辉点点头,又道:“那些话,可与王仁虎交代清楚?” 朱明头一低。“爷请放心,他不敢心生异样,在路上,鹰子几个早把他收拾的服服帖帖。再说,为了事后那笔银子,他也不舍得胡来。” “那就好。” 詹清辉望着门口,忽而道:“那个。我出去走走。不用你们跟着。” 话毕。一溜烟儿似的消失在门外。 朱明、宋严一前一后的探出脑袋,“哎,宋严。你说爷要干嘛去?” 宋严白眼儿,“爷的心思,你又不是不知,他还能去干嘛?” “唉!爷长这么大。还没有哪个女人敢这样甩脸子给他看呢。爷多雷厉风行一人物啊!” 宋严冷哼,“那也是他自找!好好的学什么不行?非要装个孩子。搁谁,谁受得了!”反正我是受不了!宋严打了个冷颤,一想起詹清辉那撒娇的样儿,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朱明叹气。“爷也不想啊!可是俩人从身份到距离,简直隔了十万八千里,爷要不装作胡搅蛮缠的模样。哪里能靠近人家半分!” “唉……”宋严也跟着叹气。 真是无奈啊! 在春生的帮助下,周叔等人很快把水田的事情搞定。买的就是西山那边的二十四亩上好水田。 如今这时节,正是秧苗迅速生长的季节,田里已经放了两次水,暂时不需要人操太多心。反而是悠然的养虾计划,让她这两天琢磨不定。 最纠结的是虾苗儿的问题。 选什么品种好呢? 梧州虾?南州虾?还是江州本地的水产虾? 这三州相邻,每一处的特色虾各不相同,就味道而言,梧州虾最好,可是这种虾比较难养,而且还喜欢互食。就个头来说,南州虾最大,悠然见过,个头相当于现在的大龙虾,浑身泛白,两只眼珠子特别凸,白白的须长的甩到尾巴处,看起来有些吓人。 相比那两种,江州本地的淡水虾就没那么多特色,显得平平。 一是虾苗问题,二来,今日周叔对她说,春生非常想加入她的阵营。 如今,周叔带人在田里大动,养虾什么的,已经不是秘密,春生一向觉得她的想法神奇,想追随什么的,也正常。 况且,自己于他有恩,他也想出份力气。 周叔是那样转达的。 听的悠然怔了许久。 这世间,最滑稽的便是有恩两字。 不知不觉,她又想起了丁桂花。难道自己对她没恩? 可是最后呢? 不仅看走了眼,让自己的曾经成为一个笑话,到最后连处置她都觉得脏手。 只想陌路。 她再也不想做什么所谓施恩、报恩之事。 很没意思。 理了理思绪,悠然深深的吐了口气。 晚上的镜湖,无比宁静,墨色的柳梢挂着一枚弯弯的月牙,周围几颗稀稀疏疏的星,夜色茫茫,幽静的让人忘记走路。 可是,突然一声石子撞击地面的声音,打破了这种安静。 “谁?” 悠然惊的回头。 隐隐约约感到旁边的大柳树后,躲着一个人。 悠然心里一紧,额头冒出了一层细汗。 那人慢慢的走了出来,夜色朦胧,悠然根本看不太是何人。 正当她凝神屏气之时,对方轻道:“是我。” 听到这个声音,悠然长长的舒了口气。 “这么晚了,你不在家睡觉,跟着我作甚?”随即,悠然又不悦。 此人最喜在人背后装神弄鬼。这是悠然早有的定论。 “我,我睡不着。”詹清辉声音仍然很轻。 悠然:“……” 睡不着就偷偷跟我?真是不知所谓…… “我长这么大。从没跟人吵过架。也不知道,原来与人吵架这么难受。” 詹清辉朝悠然走近了两步,慢慢道。 “原来公子觉得,那日我是在和你吵架?”悠然突然觉得好笑,原来这人真没吵过架。 见过几个吵架的,是像那般吵的…… “难道不是?” “好啊,既然你认为是吵架,那就算吵架吧。” 悠然转身,继续朝前走,詹清辉不声不响的在其身后跟着。 见悠然许久不说话,眼看快到山庄门口,詹清辉突然鼓足勇气,赶了上去,张口就来,“我还是想与你合作种田的事。” 那天自己的话说的那么难听,这位居然还不死心。悠然望着詹清辉,虽然看不清他的脸。 “认真回答我几个问题,我若满意,便答应你。” 悠然在湖边的石凳上慢悠悠的坐下来,语气有些怠慢、戏谑,詹清辉俨然成了一位小学生。 仿佛为了配合,他陡然站的笔直。 悠然倏尔低头,嘴角轻扬。 “第一个问题,跟我多久了?” “一天。” “……”跟我一整天,我和长乐居然丝毫无察觉。 “好。第二个。为什么要跟着我?” “……” 詹清辉一阵沉默。 随后认真道:“想看看你还生不生气。” “那我现在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 “不知道。” 悠然突然轻笑。 “好吧,明天你来庄里,我们商量合作的事。” 就这样?詹清辉一时难以相信。 在他发呆时,悠然已经离去。 长乐在大门口附近已经转了好久,突然大门一声响,悠然走了进来。 长乐立刻奔去,“主子!您可回来了!怎么转了这么久?” 悠然走的轻盈,并未答话。 “主子,下回您出去遛弯儿,还是带上我吧!” “无事。我只在门口转了一转。” 长乐瞪了瞪眼睛,因为主子看起来,心情似乎不错。 遛弯儿,这么神奇?(未完待续) 第24章 戏虾 邱铁匠真是不敢想,这一大早的,詹清辉竟然提着礼物登门道歉来了。 其实具体的他也闹不清,自己闺女为何跟这位詹公子争执,可是从詹清辉几天不登门的情况来看,他真觉得闹的不轻。 不免,心里为闺女担心。再怎么说,人家是世家公子哥儿,爹马上任江州知府,最重要的是,人家父子与他们有恩。 这要是得罪了这位公子哥儿,可咋整? 这几天,邱铁匠逮着机会就劝告悠然,可自家闺女每次都气呼呼的,不想提。 谁料这边邱老爹正发愁的不知如何,那边,詹清辉登门道歉来了。 一时之间,老头儿很激动。 见面就道:“詹公子,您真是客气了……都是我那闺女,脾气拧,还望詹公子多多包涵。” 甭管谁错,先替闺女服个软,也给人家个台阶下。 “邱老爹,您这样说,我更惭愧了!那天本就是我不对,惹了悠公子,啊不,是邱姐姐,邱姐姐大度,没跟我一般见识。这两天我一直想来登门道歉,可是脸皮儿薄……等下还望您老在邱姐姐面前替我描补描补。” 詹清辉一番真诚的说辞后,又对邱铁匠恭敬行礼,邱铁匠笑的嘴都合不拢,连说哪里,哪里…… 二人正沿着鹅卵小路走着,悠然一抹角从通往东院的小道上走了出来,自然也听见詹清辉那番说辞,又观其神情动作,不由轻笑。 好一个能说会演的…… 悠然笑着走向二人,事情便这样被揭了过去,不能不说。詹清辉这次给邱铁匠留下一个极好的印象,一直反复说孩子大度,有胸襟之类,悠然每次都装没听见。 三月初,悠然的准备工作完毕,综合当下品种状况,与这一季水稻成熟的时间问题。她最终选择了江州本地淡水虾。 进入三月。天气渐渐转暖,这天,风和日丽。是个极好的郊游之日,用过早饭,悠然带着孩子坐车出了门,先去酒楼坐了坐。吃了两碟小食,喝了一点果子酒。而后直奔稻田。 西山位于江州城西郊,悠然的田,位于梯田最高处,是一块独立的田。 刚下车。却在田里看见一人。 “是詹叔叔哎!”高香叶指着那人笑道。 “詹公子,真没想到,你今天也来看田。”悠然牵着孩子的手。小心翼翼的踩着田埂,走近詹清辉。 “你们也来了!” 詹清辉双手拿着秧苗。朝几人迎了几步。 “前几天,我听说附近有稻田的秧苗,拔下来根部都是坏的,我就过来看看。” 悠然锁眉,“哦!那你查的怎样?” “放心!我们的秧苗不错。” “那些坏根的,几乎没找到。” 詹清辉将手里的苗子扔水里,再次往前走了几步。 “要不要下水?”詹清辉笑着问俩娃子。 悠然吩咐长乐,将防水的靴子拿过来。 “靴子都已备好,哪有不下的道理。” 换上靴子,高香草迫不及待,慌的詹清辉忙“滔滔”走了几步,扶住心急的草娃子。 “小心。” “我要抓虾!我要抓虾!”高香草兴高采烈。 呃。抓瞎。 悠然甚无语。 “嘘……”詹清辉作了个小声的动作,“小声点儿。别动。要抓虾,就别动,然后眼睛认真盯着水里,哎,对!”詹清辉小声的教草娃子要领。 果然,高香草静了片刻,突然激动道:“詹叔叔,你看,那里!啊……是虾哎!” 手足舞蹈中去捞,结果手没沾水,虾群便被吓跑。 高香草一脸失望,詹清辉噗嗤笑了。 随即冲长乐道:“乐姑娘,把我放在田埂上的网子给扔下来吧。” 哪里?长乐低头扫了两眼,然后看到不远处的田埂上,却是躺着一个小网子,网子上还绑了一根小木棍儿。 长乐拿起,嗖的扔了过去。詹清辉很灵活迅速的接到手中,给高香草看。 “詹叔叔,这个做什么用?”高香草好奇的抬头。 “捕虾啊!若光用抓的,那你可真的要抓瞎。” 詹清辉说完又嘱咐高香草不要出声,自己也不动,一大一小俩人皆往水里瞅。 突然,詹清辉一个用力,网子已经入了水,再一下,网子冒出头,里面都是白白泛黄的虾子,有十来只,因为都还是苗子,所以,个头儿很小。 高香草乐的不行,把网柄拿在手中,把虾倒掉,然后自己学着詹清辉的模样,开始捕虾。 这俩人玩的乐呵,却看的悠然直摇头。 不免嘱咐道:“小心着点儿,别玩坏了我的虾。” 高香叶好容易才下了水,隔着靴子凉凉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以至于动也不敢动。詹清辉拿着一只虾走了过去,笑道:“叶儿,快看这虾子,瞧,多有趣儿。” “不要,我不要。”高香叶后退一步,若不是长乐扶着,指定扑通一声跌水里。 悠然摇头,“算了,她一向不喜欢虫子之类的东西。” 在高香草弄死了第三只虾时,悠然果断的把她扔到田埂上,并不准她再下水。高香草倍觉无趣儿,便拿死虾子吓唬姐姐,唬的高香叶“鬼哭狼嚎”。 正玩的欢,朱明骑马奔来。 “爷!老爷的信到了!” 什么?詹清辉被吓了一跳,悠然皱眉,怎么接到自家爹的信,表情却跟见鬼似? 詹清辉急急的跳上田埂,溅起了一串串水花儿,得亏悠然躲的急,不然,真的要被洒一身。 “是不是詹大人要来江州上任了?”悠然也出了水,对已经傻呆的詹清辉问道。 嗯。詹清辉未语,把头点了又点。 完了还叹了叹气。 “担心什么?瞧瞧这片虾田,你爹若看见……想想他的表情。” 詹清辉被悠然的话说乐了,从西山一直回到四合院,脸上都是笑的。 安府。 安氏笑盈盈,正看丫鬟们收拾箱笼,其实,早十天之前,便已经开始收拾装箱了,只是东西太多,多到让安氏觉得,越收拾越多。 装了这个,突然发现漏了那个,装了那个,却发现,同样的东西,还有一个。 不过,她要等到自家老爷与詹石修交接之后才要离开,日子还有一段,所以,她也不急。 而且,南方八州总督府就在南安州,距江州也不远。 “你们小心着收拾,日子还有,不必着急。” “是,夫人。” 与众丫鬟嘱咐一声,安氏慢慢走出了库房。 “回来了重华,可有事?” 安氏抚了抚女儿的脑袋,微微摇头,“这么大了,怎么还探头探脑的?” 重华县主脑袋一歪,有些不悦,“母亲,你猜我今儿见谁了?” “你今儿不是应凤华邀约,去西山的别院赏花去了吗?”安氏问道。 重华县主点头,“后来,凤华非拉着我,要去西山的后山走走,我想着天气也不错,便去了。结果,在回来的路上,我竟看见了詹家表哥。” 谁?安氏停步。 “就是詹清辉。他当时骑着马,呼啸而过,我当时坐在马车里,看的不甚清,但是凤华看清楚了,确信是他无疑。” 重华说完,又连着点头,肯定道:“对,就是他,一定没错。” “虽说詹家表哥与我们家并非血亲关系,可好歹喊雪姨妈那么些年母亲,他来江州,却不来拜见父亲、母亲,当真是目中无人!” 重华县主一脸气愤。(未完待续) 第25章 娘渣 重华县主再三表示,凤华县主看的没错,骑马那人是詹清辉无疑,并表示,若母亲不信,可以派人去查。 这话安氏赞同,她当然要查。 以安家与詹家的关系,詹家的公子来江州竟不露面,确实令人生疑。 很快,安氏着璞玉吩咐下去,细细去查詹清辉的行踪。 今日詹清辉心情实在大爽,当然,除了接到詹石修的信外。他心里清楚,若父亲来江州,他肯定不能再像今天这么自由,一时之间,又有些想不透,邱氏为何偏偏要来江州?不然,他也不用呆再这里,时时受父亲的关注。 詹石修动作很快,其实在詹清辉接到那封信时,他已经走了一半路程。若不是秦氏、詹红娇跟随,他的速度比这还快。 另一方面,安府这边,也收到了詹石修的来信,若不是詹石修已经在路上,安比德铁定要回信问问情况,到底,他家公子来没来江州,下榻何处? 因为安氏派人查了三天,并未查到詹清辉任何踪迹。 这结果,就像重华县主在说假话一样。 重华县主不服,要亲派人去查,却被安氏拦下。 “重华,你且稍安勿躁。” “娘……我还不信了,那天我们明明看的清楚……” “娘知道,重华,娘相信你。” “那娘准备怎么办?不找了?” “听你爹的话,到此为止。你爹说,詹家小子那样做,说不定有说不出口的情由。再说,你雪姨妈和你詹姨夫就要到江州。到时候,我们一问便知。” 安氏母女二人正说着,璞玉进来传话,说安比德有请,二人忙起身,安氏临出门之前,又对这闺女叮嘱一遍才放心离去。 路上。安氏叹气。“这个重华,一直是这个暴脾气。都当娘了,也不知改一改。” 璞玉在旁笑着劝慰。“重华县主自幼受贵妃娘娘喜爱,若不然,这新皇登基,贵妃娘娘成了太后娘娘。怎么就第一个封咱家的县主呢?” 璞玉口中的贵妃指的是安贵妃,也就是安氏的嫡姐。如今安贵妃儿子登基,她自然成了太后,被封德馨太后。安氏的女儿安常棋自幼得德馨太后喜爱,新皇登基后。直接破格被封为重华县主。 “唉,都是被宠.坏了。”安氏脸上笑意不断。 二人又说笑几句,出了角门。 安氏走进书房。夫君安比德满脸笑意。 “老爷,这是遇到什么喜事儿。如此高兴?” “你来了!快坐!” 说话间,夫妻二人落座。 安比德将一文书递给安氏。安氏大致扫了扫,随后惊道:“接任本届江州守备的人,竟然是定远将军高武?” 若在之前,安氏并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在她得知邱菊花的事情之后,再看见这样一个消息,越发觉得世事弄人。 见安氏神情不对,安比德问原因,安氏随即回神,淡淡笑道:“我只是想到了邱氏那妇人。” “哦……”安比德曾经听安氏讲过邱氏与高武和离的事,禁不住点头。 “那件事情,高将军已经向上面递了折子,其言,他与邱氏不合,故而和离。念及邱氏多年功劳,挂念女儿,故双生女暂由邱氏抚养,但他每年都会给邱氏一笔抚养费。无论外界传言如何,高将军这折子,总算将一切都压了下去。” “这些总归是内宅小事,圣上也不会总盯着不放。先不说这个。”安比德转移话题,“目前,江州知府由詹石修担任,而江州守备由高武接任,这个形势,还是令人开怀的呀!” “如此以来,我也放心离去。” 安氏点头,他的夫君在这江州知府的位子上盘桓多年,花了不少心血,若能有两个得力的助手接任,当然是最好不过的。 安比德又想安氏询问行李收拾的如何,重华县主何时归京等等。最后,又让安氏着手安排,为詹石修接风洗尘的宴会,许久,安氏才慢慢走出书房。 随着詹石修愈发逼近江州,詹清辉做事的动作也越来越快,第一件,他转移了住处,并将自己在那小小四合院的生活痕迹抹的干干净净。新的住处位于东大街,一有名的豪华客栈内。 “爷,刚刚在街上,我发现好像又有人在跟踪我。”朱明一溜烟儿的进房,朝正在仰着脖子嗑葡萄的詹清辉禀报。 “查出来是谁么?不会又是安家那伙子人吧?” 詹清辉调皮的冲朱明扔了颗葡萄粒子,恰好进了朱明的嘴巴。 “谢爷赏!”朱明笑嘻嘻,将葡萄吃下,又一本正经道:“不是,安家那伙人早在几天前就已经收手。而这批人,倒像是重华县主的人。” “谁?”詹清辉惊的起身,也不吃葡萄了。 “重华县主。”朱明又说了一遍。 “那个小娘渣?她也在江州?”詹清辉一脸鄙夷。 “是。据说是回娘家省亲,已经来江州月余。” “你说她在派人到处找我?”詹清辉用手指着自己鼻尖儿。 朱明点头,“好像是。” “哼!” 詹清辉一声冷哼,“当了县主,就以为自己是凤凰了!也不照照镜子!” “爷,这种疯女人,还是少惹为妙。”朱明怕詹清辉又动了整人的心思,劝道。 “是啊是啊,爷,那疯女人发起疯来,可是很难缠的!”宋严在旁附和。 “难缠?”詹清辉不屑笑道:“吩咐下去,让鹰子、雀儿亲自出马,好好陪这小娘渣玩一玩儿,只要不玩死,都不算过分。” “啊!爷!您打算做什么?” 朱明、宋严一起瞪眼。 詹清辉皱眉,观二人神情,不由白眼,“你们想哪儿去了?就那女人,给你们,你们可下得去口?” “……”朱明、宋严一阵恶寒,禁不住浑身打颤。 “这不就对了。”詹清辉勾勾手指,二人附耳过来,听完詹清辉的嘱咐,一个二个不由得哈哈大笑。 这两日,重华县主一直早出晚归,坐着不同的马车在东大街上逛来逛去。 “真奇怪,明明就曾出现在这条街上,怎么就一次也见不到呢?” “县主,会不会他们看错了呢?”丫鬟翠儿接道。 重华县主顿时不悦,“怎么会?明明就在这条街上!” 随即拨开车帘,吩咐手下,“你们分成两队,一队继续在这条街上挨个儿给我找,另一队,去客栈、酒楼给我查查。” 翠儿暗自嘀咕,总算动了点脑子。(未完待续) 第26章 怒火 话说重华县主的马车正在大街小巷悠哉悠哉穿梭,不知从何处飞来一箭头儿,猛的插到马车的柱子上,箭头上面还插着一个纸筒。 马夫擦擦冷汗,赶紧取了禀报给重华县主。 “你怎么驾的车?想摔死我啊?”重华县主扒开车门,怒吼。 因为刚刚车停的急,她不小心撞到了脑袋,金钗都歪了。 翠儿也在旁跟着怒喝。 车夫不免又出一身汗,战战兢兢,双手将纸条与箭头递了过去,“县主,您息怒!因为刚刚有人突然射来一支冷箭,老奴这才惊了心,急急勒了马。” 重华县主一声冷哼,接过纸筒,算是将车夫放过。 打开纸筒,上面写着:想知道詹清辉住处,请速来细柳胡同,过时不候。 翠儿看完,立刻道:“县主,不能去!恐怕有诈!” “有诈?”重华县主再次冷哼,“这天底下,还有什么人要对付本县主不成?” 要说对付二字,前面在加上一个不字,数来数去,当属詹清辉了。这天底下,要说和自己不对付的人,从小到大,除了詹清辉,还会有谁? 不行!一定要找到他! 重华县主立刻下令,马车朝细柳胡同走去。 到了细柳胡同,重华县主在翠儿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窄仄的胡同,勉强容的下一马车。重华县主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又往前走走,竟不见一人。 “县主,咱们回去吧?”翠儿有些怕怕的。 重华县主再次冷哼,骂了一声胆小鬼。独自一人大步朝前走。 一个又旧又破的胡同,能有什么好怕的? “哗啦”一声,几乎与她刚才的思想同步,然后,她只觉浑身一凉…… 翠儿与车夫瞪大了眼睛,望着已成落汤鸡的县主,简直不敢相信。 这世间。还真的有人敢对重华县主不敬。 重华县主反应过来想要大喊。话冲嘴边,又咽了回去,不行。要是一喊,引来胡同里的人观看怎么办? 她通身怒火,瞬间抬头,才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座又旧又破的木楼之下。那木楼。二楼的窗户,还开着…… “上去!” 她对翠儿吩咐道。 翠儿麻溜儿的进门。爬了上去,从窗棂俯身摇头,“县主,这里面又脏又乱。看样子好久都没人住过了。” “下来吧!” 重华县主咬牙切齿,待翠儿上了马车,立刻吩咐车夫离开。由于胡同太窄,马车无法直接掉头。只能绕了个大圈儿,从另一拐角走了出去。 “县主,咱们回府吗?” “回什么回?我这样子你让我怎么和母亲他们解释?” 重华气呼呼的冲车夫道:“去宁澜山庄!” 马车立刻掉头,朝西山凤华县主的宁澜山庄奔去。 天气尚冷,重华县主被冷水冰这么一路,刚下车就连着打了四五个喷嚏。 凤华县主得了消息,匆匆出来相迎,见她这副模样,立刻惊的不行,又是命人去拿棉被,又是吩咐下人们一路回避,直到把重华县主带到厢房,帮她换了衣服,整理了仪容,才叹气,“你今天和大罗神仙打架了不成?” 重华县主喝下热姜汤,将鸭绒棉被往身上扯了扯,“我是见鬼了!!!” 随即,满色通红,唾沫星子四溅,将事情从头到尾的讲了一通。凤华县主先是讶然,而后哈哈大笑。 “你还笑!你还笑!!我都这样了!!!” “哎呀呀,你别生气呀!我是觉得那贼子也太好玩儿,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勇气可嘉啊!” “哼!!都给我等着!若我查出是谁,定让他死无全尸!” 凤华县主连道:“好好好!定将他千刀万剐!别生气了,气大伤身。” “不是我说你,你也真是,既然你的母亲都嘱咐过你,不让再寻你那詹家表哥,你为何不听,还要一意孤行呢?”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重华县主更气。 “我的人明明在街市上看见他的贴身随从,他竟然还不现身。这般鬼鬼祟祟,到底在打什么主意?真是和小时候一样,一点也没变!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他这一点!” 凤华县主劝解,“呐!你也说了,他就那德性!打小儿他就那样,刚六岁,一见面就把你打哭,八岁害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出糗,十二岁不买你脸面,让你难堪……哎哟喂,想想这些事,真是觉得詹大人失败,好好一个嫡子,教成那样儿……嗨,其实说来说去,还是因为他家那位老祖宗太溺爱他了,小小年纪,在府里混的霸王似的……” “哎,我说,既然他那德性,你为何还要执意找他?难不成几年不见,想看看他如今是何模样?” “呐!我来告诉你,他是何模样,十八岁,如今还是秀才之身。跟着他爹被贬小小寿安县,做了三年的无品捕头儿。整日风吹日晒的巡街,喝烟吃土……” “哎呀凤华,你别说了……” 重华县主突然眼圈泛红。 嘟嘴,“他这人就是蠢!当年他爹和家族闹成那样,他非要跟着出来!在家里多好啊!在京城多好啊!他祖母讨厌他爹,可是疼他呀!你说,在燕京,随便拉上个谁,不能帮衬他一把?不比现在强一百倍?” 室内一阵寂静。 凤华县主突然拉起了重华县主的手,“你心里,是不是还惦着他?” 声音极小。 重华县主顿时脸色涨的通红,从额头一直红到耳根子处。 “谁说的?”重华县主红着脸否认。 “这还用说?”凤华县主反问,“重华,你我从穿开裆裤就相交,多年情谊,很多事,你就是不说,我难道看不出来,难道用心感觉不出来?我的性子,你知道,你什么性子,我便什么性子,都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的人,若不然,这么些年,你也不会单单就我一个好友。” 重华县主气焰渐渐退去,慢慢倒在了绵软的靠背上。 “其实,好几年前,我就看出来了,你对詹清辉与对别人不同……只是我不明白,既然如此,你为何你不向你贵妃姨妈求一求……” “你怎么知道没求?可是人家一口拒绝了,不仅如此,他还对他的那群狗友说,娶谁也不会娶我……”重华县主捂脸。 “啊?他,他!这样的人,你说你,喜欢他什么呀?” 凤华县主怒其不争。 “他的家族以我的年龄太大拒绝的,五岁,是有些大。可是,我究竟是因为谁,到了十九岁还没议婚的?我真是恨我,早生了几年。” “重华,你别难过了。” “我才不难过,我如今已经是县主,我姨妈是太后!我表哥,是皇上!!他如今,又算个什么?正如你所说,混到十八岁,连个举人都没混上。昔日的燕京风华绝代的才子,如今混到这般地步……哼!让他带着往日的一切,后悔去吧!” 后悔去吧!我一定要让你后悔!悔的肝肠寸断!!(未完待续) 第27章 咄咄 当天下午,重华县主因着凉,身子有些不舒服,便没回安府。 凤华县主派人往安府送了信儿,为此,安氏还专门派长子安常松往宁澜山庄跑一趟。 安常松见长姐只是微感风寒,没啥大问题,回去禀报了安氏,安氏这才放心。 又过三日,被安府上下日盼夜盼的詹石修终于到了江州城,当晚,安府便摆了丰盛的宴席,给詹石修等人接风洗尘。 自从进了安府,安氏便拉起秦氏的手,姐妹二人有说不完的话,直到丫鬟来传,酒席已备好,老爷们已经入席,这才一手牵着秦氏,另一手牵着詹红娇,说着笑着,朝宴阁走去。 没有第一时间见着重华县主,秦氏表示十分遗憾,安氏瞅着詹红娇笑道:“唉,我那个女儿,活脱脱一个爱动的猴子,身后四个弟弟,都混的像她哥哥,她反而像个妹妹,处处让人操心。小时候浑也罢了,这嫁了人,当了娘,还是那么疯疯癫癫,这不,前几日,和凤华那孩子一起在西山玩什么水,结果着凉了,到现在,还在凤华那里住着呢。” 说完又捏詹红娇的小脸儿,“还是妹妹好福气,养了这么个可爱、乖巧、娴静的女儿,我啊,真想跟妹妹换一换。娇儿,你可愿意?” “能生在姨妈家,都是好福气的。等下一辈子,我就投胎姨妈家里。” 詹红娇俏皮道。 短短两句话,既讨好了安氏,又没让母亲伤心。因为在大商朝人眼里,除了夫妻,别的。都是只有一世缘。 安氏与秦氏相视大笑,安氏把詹红娇紧紧搂在怀里,爱的不行。 几人笑着入席,双方互相见礼。 安比德笑道:“今日是家宴,大家都不必拘礼。咱们两家人有五六年未相见,今日重逢,真是让人感慨万千。来。先饮一杯!为咱们久别重逢!” 众人纷纷举杯。 放下酒杯。安氏感慨,“是啊,虽然两年前。表妹夫去了寿安,寿安与江州未隔千里,可是碍于先皇当年的旨意,去年我到化安寺还愿。路过你们詹府,都没敢进去看你们一眼……当时。我那个心啊……” “瞧你,说这个做什么?除了惹人伤心。”安比德打断了安氏的话。 秦氏抹泪。 当年,詹石修因得罪京中多个权贵,联合被参。先皇大怒,把詹石修贬到寿安做了一县之令,不仅如此。先皇言辞中竟透露不许亲戚好友接近的意思。这才有了安氏过家门而不敢入一说。 “是啊,这都是陈年往事了。”詹石修举杯。敬安比德夫妇。 “就是,陈年往事,不提也罢。”秦氏笑着岔开话题,“不过,时间过的真快,想当初,在燕京见到常楠时,他才五岁,可这一晃,都长成大孩子了。” “雪姨妈,我今年都十一了。”安常楠笑道,又转向对面的詹红娇,“妹妹喜欢吃什么?” 安氏冲秦氏笑道:“这也是个顽皮的,一直想当哥哥,可是全家就属他最小。如今,娇儿过来了,可如了他的愿!” 众人皆笑,席间其乐融融。 安氏看了看一直淡笑不语的詹清辉,忽而转了话题,“几年不见,清儿长的是越发俊朗,瞧,成了个美男子了。” “可不是。”安常松接道:“清表弟往这里一坐,把我们四个都比下去了。” 众人又笑。 安比德轻咳了两声,“男孩子,比什么长相?” 安常松四兄弟立刻收起笑脸,冲父亲颔首。 倒是詹清辉,轻轻笑道:“如今,在四位兄弟面前,我也只有相貌能拿得出手了。” 四兄弟连忙摆手,都说詹清辉过谦。 安氏忙嘱咐大家吃菜。 说起来,詹清辉与安常松他们并无任何血缘关系,只是秦氏的继子,他们几人本就不熟,听詹清辉这样曲解自己父亲的意思,他们听着都不大痛快。 可这自谦的话,又让人挑不出错处。 席间难免有些尴尬。忽而丫鬟来报,说重华县主与凤华县主来了,慌的众人纷纷起身去迎。 刚走出宴阁,重华县主与凤华县主并列着,已经笑着进了园子。 “凤华县主,真是好久不见!”安氏笑道。 “安夫人,安大人。”凤华县主一一见过。 对方回礼。 詹石修、秦氏等赶忙与凤华县主、重华县主见礼,人多礼多,光是见礼回礼,便花了好一会子功夫。 夜晚的园子,灯光微暗,詹石修与重华县主见礼时,她没有看清,待回到了宴阁,众人纷纷落座,她才又抬起头,仔细打量起詹清辉来。 只第一眼,她的整颗心便砰砰跳个不停。 几年未见,他长的,更绝色了。 詹清辉很讨厌这种被人打量的眼神儿,不由得冷着瞥了重华县主一眼,重华县主气结,忽而尖锐道:“我听人说,清表弟可是多日前便已经到达江州,不知这话实否?” 秦氏面色一红,她最怕的就是提这个。当她到达江州,听说詹清辉来到江州一个多月,从未去拜访过安府,心中十分不悦。 可詹石修听说之后,竟也没说什么,秦氏一时生气,一时又琢磨不透。 如今,重华县主如此咄咄,她除了干笑,向安氏勉强解释孩子小,不懂事之外,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詹清辉淡淡点头,一脸坦然,“是啊,我一个月前,就到了江州。话说,这江州风景,还真是不错,小食也好吃。” 重华县主死咬薄唇,凤眸恒怒,有时间看风景,品小食,都没时间来安府拜望! 安比德等人也不悦,纷纷看向詹石修。 早在这之前,詹清辉已经向詹石修坦然一切,包括,他三个月之前到达江州,以及与邱氏合作酒楼、稻田之事,他全都向父亲坦白。 当时,詹石修腹内五味具杂,但是见到儿子坚定的想要闯荡出什么的眼神时,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儿子走仕途是不行了,他又不希望儿子靠着祖上恩荫,当个闲人。 只能从商了。 并且,詹石修一听儿子是在与邱氏合作,顿时,大半个心放下。 “啊~一个月前就已经到了江州,有时间看风景,有时间品小食,清表弟真是好闲情!” “江州的风景,就是美啊,美的让清表弟都忘记拜访亲戚好友。” “也不知清表弟是真的忘记了呢,还是向来如此,我行我素!” 重华县主一句接一句,语调越发尖锐。 安氏大喝,“重华!” 虽然,詹清辉做的不对,虽然,詹清辉态度傲慢,可大家毕竟是亲戚,因为这件事而撕了脸面,于他们家来讲,有什么好处? 再看看秦氏,被羞的低头不语,安氏不由得气结,这个重华,真是口无遮拦!(未完待续) 第28章 实说 重华县主被喝,不由得住口,但是一双修长的眉眼仍睁的大大,不离詹清辉丝毫。她暗自嘀咕,我就不信,你今天会闭口不言!不是不愿看我,不愿理我吗?我就偏偏不如你的意! 安氏虽然斥责重华县主,但是实际上和安比德等人一样,也在悄悄等詹清辉的答复。毕竟,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对方再不接茬,根本说不过去。 詹清辉哈哈轻笑,惊的众人皆诧异纷纷。 “我来江州,却非来走亲访友,也非寻访名师,以求功名。只为那商贾之事而来,说实话,身份尴尬的很,无颜面对表姨妈与表姨夫的厚爱啊。” 詹清辉说着举杯,“清辉敬二老一杯,还望二老见谅。” 除了詹石修,满座皆惊。而秦氏的脸上,更是五颜六色,心中百滋百味。 詹清辉此次来江州竟然不是为了游历,不是为了求学。他三个月前便从寿安出发,一个月前才到江州,她一直以为,他在游历,在增长见识,以为今年的科举做准备。 可现在他口口声声说,他来江州,全为商贾之事。 可笑的是,她这个做母亲的竟然全然不知。 秦氏不由得把目光转向詹石修,见他一脸淡然,放佛早已知道此事,不,或者说,这是父子二人已经商量好的,心中骤然拔凉。 那你们,把我这个做母亲的,放在何处? 安氏观秦氏、詹石修的模样,瞬间,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只是,詹石修不开口。他们都不好开口。 反对詹清辉行商贾之事是必须必的,可是人家亲爹不张嘴,你也不能举手反对啊! 倒是重华县主,目瞪口呆片刻,突然指着詹清辉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当年赫赫有名的燕京才子,如今竟然行商贾之事!詹清辉呀詹清辉。你可真让人刮目相看呐!” 这话说的。忒刻薄,就连一向宠.爱女儿的安氏,真的怒了。 “重华!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重华县主记忆中,安氏从未对她这般严厉。在她眼里,母亲一向对她宠.爱有加,即使。她做出再出格的事情,母亲都会在身后帮她收拾烂摊子。更别提如此严厉的训斥她了。 重华县主一时想不开,又羞又气,赌气的把头扭到一边。 詹清辉笑道:“清辉今日,确实让县主见笑了。” 当着众人的面。算是给重华县主找了个台阶下。 “我见不见笑的算什么?我只是不明白,待清表弟归京时,如何向老祖宗交代?” 这话问的。还算有水准。 安氏又要开口,詹石修却突然苦笑。“清儿无能,确实让诸位见笑了。也许你们都知道,清儿一连考了五次,却回回名落孙山,且,名次一次比一次落后,仕途之路,他是没希望了。” “哎呀,老弟,你可别这样说,我家松儿,不也是考了三次才考上的嘛……”安比德着急道,说完又觉得自己话不妥,赶紧描补,“这读书,乃人生大事,若只读个四五年,便能融会贯通,轻而易举的考取功名,岂非人人都要读书?哪有那么容易!你就说我们当年,那也是十几年寒窗苦读,才取得一个进士,一个同科进士的功名。老弟呀,清儿还小,咱们这样的世家,又不是供不起孩子读书,你为何不让他再试几年,如若到最后,实在不行,再想别的路途的也行啊!” 安比德这番话,说的真心实意。 “多谢表姨夫美意,说来惭愧,自四年多前,清辉便身患一种怪病,只要一拿起书本,便头痛欲裂。清辉不甘心,硬是强忍了几年,如今,实在忍不下去,不想再浪费光阴。”詹清辉一边说还一边加表情,双手直揉太阳穴,仿佛此刻就很痛。 詹石修叹气连连。 众人又是大惊。 “这,这……”安比德哑口无言。 安氏急道:“这可真是怪异,可看了大夫?大夫怎么说?” 詹石修道:“说什么的都有,有说是恐书症,还有说他脑力不足,更有奇怪的人,说他天生与书本无缘,今生无缘科场,总之,说什么的都有,却没有一个有办法治愈此病的,到最后,无奈之下,不了了之。好在,并不影响生活作息。” “胡说!我看就是你装的,不喜欢读书直接承认又能怎样?偏偏装出这副模样,这世间哪有这样的病?这分明就是你编的!” 重华县主很自信,以她对詹清辉的了解,说詹清辉得了此种怪病,还不如说她见了鬼来的真实。这家伙,整日最擅长的就是装神弄鬼,没一点正形,如今倒好,就连表姨、表姨夫都被唬住了。 重华县主的声音来的太突兀,席间又是一顿,秦氏不免有些生气。 虽是县主,但是也不能这般无礼。再怎么说,詹石修也是她表姨夫,是她的长辈。说詹清辉胡说,可从头至尾,都是詹石修在解释,如此这般,岂不是说,詹石修也在胡说? 秦氏不能容忍别人这般说她的夫君。 淡淡道:“重华县主,清儿确实一拿书就头疼,有一回,疼的还在炕上打滚儿呢。” 这件事,是真的。但是,让她说,詹清辉有这古怪的病,她是半分也不信。但是她知道,詹清辉不喜读书,一沾着书本,不是狗痛就是猫痛,没读多大会儿,总能找出一大堆理由脱身出去玩儿。 可是,既然连詹石修都已经认定詹清辉有病,那她决不能推翻。 詹清辉,就是有病! “重华!你太胡闹了!”这次开口的是安比德。 “老弟,你别生气,这孩子自幼在太后娘娘跟前长大,不免有些骄横,还望老弟不要放在心上。” 詹石修淡淡笑道,直说哪里。 一直在席间沉默的凤华县主突然笑着开口,“对不住,诸位,我突然觉得头有些不适,就先失陪了。” 安氏连忙起身,要亲自送她去客房。 凤华县主却一口拒绝,“安夫人,今日贵客在此,哪能劳烦您呢。还是让重华陪我去吧。” 重华县主立刻站起来,搀扶凤华县主。 秦氏受宠若惊,“县主如此说,真是折煞我们了!” 众人纷纷起身,目送两位县主离开。 剩下的两家人,又坐了一会子,期间,安氏又找了一个话题,与众人说笑一番。 只是经过刚才之事,双方人马都失去原来的兴趣,没过多久,詹石修便起身告辞。 秦氏忙站起来,对詹石修笑道:“老爷,我与姐姐多年未见,今日好容易才相聚,可再过几天,姐姐又要去南安,我今日和红娇就不走了,留下来陪姐姐几天。” 安氏大喜,“哎呀,妹妹,我正有此意!” 两个女人兴致如此高昂,詹石修也不能佛了她们的劲儿头,便笑着答应,并嘱咐詹红娇不许顽皮,要听话之类的,这才带着詹清辉离了安府。 安比德携带四子,一直把父子二人送到大门口,待马车走了好远,才回府。(未完待续) 第29章 私话 安氏携秦氏一起去看望了凤华县主,得知她已大好,这才放心。安氏又细细的嘱咐丫鬟、婆子好生伺候,又对凤华县主说了许多府里怠慢,请见谅之类的客套话,直到凤华县主有了安歇之意,俩人才手牵手的离去。 秦氏随安氏进了正房,刚坐下来,便感慨万千,“记得小时,我随母亲去你们家小住,每一次都爱跟姐姐睡,当时我母亲还说我,每每我来,都闹腾的你睡不好,一眨眼,那么多年过去了……” “可不!”安氏笑道:“你当时虽小,可偏爱和我们这些大孩子玩,睡觉又不老实,翻天覆地的,哎哟喂,有一回,我的老腰都快被你踹断了!” “哈哈!”秦氏捂嘴大笑,“姐姐还记得呢!” “当然!我要记一辈子呢!等下辈子投胎,我可要做妹妹的,做姐姐辛苦!做妹妹享福!” “哈……”秦氏笑着竟伸出了小拇指,“来,拉钩!咱俩约好,下辈子投胎调个个儿,我也尝尝当姐姐的威风!” “哈哈。”秦氏突然表现出的孩子气让安氏大笑,随身伺候的丫鬟也笑,屋里笑成了一片。 待二人遣去下人,屋子里只剩二人时,安氏顿时一脸郑重,“雪梅,你老实说,这几年,你过的好不好?” 秦氏咧嘴轻笑,“好,当然好。” 却被安氏盯的不敢抬头。 “如今这里就你我姐妹二人,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安氏叹气,“你今日留下来,不单单是和我叙旧吧?” “难道想姐姐了也不成?”秦氏强撑。 “清辉那孩子突然行商贾之事,你恐怕。并不知情。”安氏认真道。 秦氏猛抬头,忽而捂嘴,扭向一边,泪如雨下。 安氏痛惜,“当初,我便告诉你说,继室不好做。尤其是有嫡子的继室。更加不好做。可是你呢,偏偏不听,不顾父母亲人的反对。非要嫁。我原以为詹石修是个性情宽厚的,应该对你不错,可是从今日之事看来,并非如此。真是可怜了我的妹妹……” 秦氏扑倒在安氏怀里,嘤嘤哭起。甚是伤心。 姐妹二人仿佛又回到小时候,那时,秦氏每每受欺负,或者不痛快。都是这样趴在安氏怀里寻求安慰。 安氏心痛,也忍不住落泪。 “好了好了,现在哭。又有什么用?你呀!还和小时候一样,遇见个事总爱哭。” “那姐姐说。我该怎么办?这件事,分明就是他们父子在打我的脸。这么大的事,我竟不知!这十几年的心,我是白操了。” 安氏叹气,“他是嫡子,你是继母,终归不是亲生的。再说,这么些年,你也没养出个儿子,詹石修就那么一个儿子,自然要娇惯一些。哪像我们家,他们兄弟四人,但凡谁有个小错儿、不听话什么的,他们老子都直接上棍子,有回,真是把我心疼的……” 秦氏泪盈盈,抬头,“所以说,姐姐命好,一口气为他们家生了四个儿子。我哪怕,哪怕只有一个,处境,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 “可是,肚子不争气,心气儿再高,又有什么用?” 秦氏恨恨,往自己的肚子上捶了两下。 唬的安氏忙抓住了她的手,“你这是做什么?你捶坏了它,往后还怎么生儿子?” “姐姐就别安慰我了,我这辈子,与子无缘。” “哎呀,你给我住口!又胡说!总是这样胡思乱想,何时能生出儿子来?” “你也别急,前些日子,我听说你要来,早把一个生子秘方给你备好了。” 秦氏一听,大喜,随即又半信半疑,“行吗?” “几年前,姐姐给我的方子,我用了许久,也没见有什么效果。” 安氏给她打气,“行!这回指定行!那方子,可是从宫里传出来的……”安氏秘密道。 秦氏亮眼。 “再说,别人家生儿子,不知试了多少秘方,你这才试几个?我告诉你啊,千万不能放弃,只要有一线希望,咱们都要试试!雪儿,你记住,只有一朝得男,你在他们面前,才能真正的昂首挺胸。” 秦氏连连点头,被安氏煽动的热血沸腾。 安氏随即又说了个秘闻,“听说,何太尉的夫人就是用了这方子,年前才生了个大胖小子。” “真的?”秦氏大喜。 “当然!我还能骗你不成?节前我们还派人往燕京太尉府送了重礼呢。这何太尉的夫人一连生了三个女儿,如今都快四十了,一举得男,哎哟,可把何太尉美的,如今,对他夫人是言听计从。” 安氏把秘方拿来,递给秦氏,秦氏犹如怀揣着希望,神情庄重,将秘方塞进自己的贴身荷包。 “姐姐,待我梦想成真,一定做牛做马的报答姐姐!”秦氏激动的要给安氏下跪。 安氏错乱,忙搀起了她。 “你这是做什么?如此这般,简直辱没了这一声姐姐。” 安氏叹气,“你又不是不知,我们家女儿少,长姐自幼被养在祖母跟前,难免与我疏离。后来,祖母她老人家去了,长姐重回母亲身边,可没过多久,她便嫁了人,后来,又入了宫,想想,我们已经有十多年没见了。打小,也只有你跟在我身边,我是把你当做亲妹妹啊!” “姐姐……”秦氏动容。 姐妹二人私语,安氏对秦氏嘱咐了再嘱咐,分享了自己许多驭夫之道,说的秦氏眉开眼笑,对安氏佩服之极。 正说着,安氏忽而转了话题,“妹妹,有一样事,我极为好奇,那个邱氏,到底怎么一回事儿?” 啊?邱氏? 秦氏皱眉,一时根本没反应过来。 “就是那个邱菊花,在你们寿安闹的沸沸扬扬那个。” 一说邱菊花,秦氏明白过来,只是不解,“姐姐怎么突然说起了她?” “哦,其实也没什么,去春在化安寺,与她曾有一面之缘,且从她手里买到一副品格极高的刺绣,难免对她印象深刻些。后来,又听说,她的丈夫叫高武,这才知道,我们离得也不算远。之前,大哥在家过年时,可不止一次提到高武这个名字。” “原来如此。”秦氏点头,“高武将军,确实是镇国大将军的得力助将。不过,他和辅国大将军走的最近。” “可不,穆德郎那家伙,到处收义子,高武,可是他最得意的一个。”(未完待续) 第30章 猜疑 秦氏撇撇嘴,“若非得意,也不会把自己的嫡亲女儿许给人家做平妻。” “妹妹居然和我一样,对这件事,也颇有微词。” “当然。”秦氏顿了顿,“这天底下,又有哪个女人愿意,自己辛苦播种、浇水、施肥,却到开花结果时,被她人摘走。” “说的是这个理。”安氏拍拍秦氏的手,“这种事,若发生在咱这样的家庭里,早就被族里治罪处置了。” “姐姐说错了,咱们这样的人家,怎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倒是他们小门小户的,什么都不讲究,眼睛里,只有银子和利益。” “对!对!瞧我糊涂了!” 姐妹二人心*升起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荣耀之感。 “跟我讲讲那件闹腾的沸沸扬扬的和离之事吧。”安氏突然好奇道。 “提到那件事,在整个寿安,那真是,沸沸扬扬几字,竟不足以形容。”秦氏叹了又叹,才开口。 声色并茂的,讲了半个多时辰,才把那件事情讲完。 听的安氏惊心动魄,二人好久都没说话。 “那一刻,我才知道,邱氏是个狠心的女人,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秦氏总结道:“可是,她狠的又让人痛心!说来说去都是为了孩子,那一刻,我是真有些佩服她的。” 安氏跟着叹道:“天底下,哪个做母亲的不爱自己的孩子?别说中剑,就是为孩子们去死,我们也是心甘情愿啊!” 秦氏点头。 “可是,我真不明白。那高武为何偏偏提出这样刻薄刁钻的条件?邱氏是女子,得亏身上有一点儿身家本事,要是一点也没有,这,这不是欺负人嘛!”安氏不解道。 秦氏轻笑,又叹气,“姐姐难道真不明白?” “到底是结发的妻子。为他守了那么多年。人长的美,又身怀绝技,这样的女子。哪个男人愿意放手?” “啊!原来这样啊!妹妹是说,那高武压根儿不愿意和离,只是最后被邱氏那般逼迫,不得已才答应?我还以为。他只是不愿放手孩子呢!” 安氏恍然大悟。 沉默片刻,又道:“既如此。那邱氏也是,为何非要那般决绝,只要男人心中有她,她又是正妻。又生养过,将来再为她男人生个儿子,地位。足足的。那穆家小姐,出身再富贵。如今娘家之势再显赫又能如何?一个平妻,还能越过正妻不成?再说,又有多显赫,难不成还能显赫过天家?” 秦氏立刻明白安氏的意思,接道:“姐姐这番话,说的不无道理,这女人呐,无论处在何种位置,说话定势的,还是男人。就冲咱家太后娘娘来说,当年,陈皇后家族,多么的显赫,多么的荣耀,可那又如何?咱家大姐还不是从一个小小的安嫔升到贵妃之位?最终,还不是稳稳当当的成为这母仪天下的太后?” 安氏点头。 “正是这个理。” “可这天底下,总有不愿将就的。邱氏,可不就是一个。”秦氏叹道。 “我曾在府里招待过她,给我感觉,好像总是与人格格不入。感觉很少有东西能入了她的眼,更别提,高武那奇葩的爹娘兄嫂,说起来非常可笑。” 秦氏随即便把高家人许多奇葩事说了一遍,安氏一边皱眉一边笑,觉得很多事情,简直不可思议。 最后感叹,“这可真是泥腿子。” 果然,很符合自己对那些粗鲁、无礼、腌臜的农人的印象。 “我猜,邱氏与高武和离,肯定也有想趁机摆脱这家子的意思。毕竟,被欺负了那么些年,厌恶了,也是理所应当。” 安氏点头,突道:“你可知,邱氏就在江州?” 什么?秦氏惊的起身。 安氏笑道:“不然,我也不会突然提起她。前些日子,我去寺里听大师解经,回城时,在一家布店偶然遇见了她。当时,我很惊讶,还闹了笑话呢,并不知她已经和离,还喊她高太太,结果,她那表情……” “她竟然也在江州?”秦氏完全没理会安氏说了什么,自言自语道。 “妹妹,你怎么了?” “真没想到,她也来了江州。”去哪里不好?非要凑到这里来! 安氏疑惑。 既然已经与安氏掏心掏肺说了那么多,秦氏也不再隐瞒,“姐姐,那个邱氏,很会种田。我家老爷,也喜欢种田。” 嗯?那又如何? “不仅如此,我们老爷可是对她赞不绝口呢!动不动就往她田里跑,弄得全寿安县的人现在都把她奉成了什么神农娘娘,真是荒谬!” “说实话,我们家老爷这次能顺利来江州,这里面,少不了她的功劳。治河渠那会子,她可没少出主意,只是外人不知道罢了。” “怎么这回,我们来江州,她也来江州呢?” 秦氏愈加不悦。 安氏突然笑道:“妹妹,你是不是,吃醋了?” 秦氏冷哼,算是默认。 安氏哈哈大笑。 “你也太草木皆兵了吧?人家邱氏可是三个月前就到的江州,那时候,人家哪知道你们要来?再说,寿安待不下去,要来南方,首选的,就是江州啊。” 安氏连连说秦氏多想。 “你可真不是一般的在乎詹石修。”安氏感叹。 秦氏觉得安氏说的有道理,可心里就是不舒服。原本自己相公升了,她高兴,可一想到邱氏也在,她就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退一万步讲,就她那身份……你担心什么?” 秦氏想想也是,心里的不舒服消散许多。 “可是,她人长的美,又身怀绝技,我都羡慕,难保男人对她不动心。”秦氏又道。 “可是,她不是曾经发过誓愿,今生不再嫁么?”安氏问道。 “啊?姐姐竟然把那誓愿当真?”秦氏突然觉得安氏幼稚,“怎么可能?姐姐当时没在场,邱氏答应这个条件,完全是权宜之计,也是被逼的。她如今才二十出头,年纪轻轻,咱们大商朝对女子再嫁的事又不像前朝那么苛刻,她怎么可能守得住?” 这样啊,安氏点头。 “即便如此又怎样?我说了,她的身份在那里放着呢,你可不许胡思乱想!再者说,她那前夫,也快奔来了。” “什么?高武也要来江州?不是泸州吗?”秦氏大惊。 安氏点头,“原定的是泸州守备,后来高武不知使的什么手段,又改成了江州的,妹妹,这其中的意思,你可懂?” 秦氏重重点头,“看来,他对邱氏,并未打算放手。这高将军当真是情深意重呐!”(未完待续) 第31章 拜访 安氏与秦氏秘密私语到半夜,而詹石修父子,也到半夜未歇。 “这世间的路,无一不是人的选择。” 詹石修说着世间的路,却望着天上的星。 “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那就不要后悔。” “爹,我不会后悔。” 詹清辉也抬头,看天上的星星。 只听詹石修轻轻道:“希望在天上的阿贞听见,不会责怪我,说我没有尽到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 “爹……”詹清辉伸手要去抓詹石修的胳膊,半路却返回,“娘不会怪你,你,挺好的。” 詹石修很认真的看了詹清辉一眼,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外面凉,回屋吧。” 边走边道:“你娘身子弱,生完你便一直卧床不起,你刚会走的时候,她便离我们而去。” “是我害了娘。” 这句话,已经藏在詹清辉心中十几年。 詹石修很是吃惊,“孩子,你怎会这样想?” 詹清辉却抬眸,“难道不是吗?若不是我,娘也不会离开爹。你们很好,会开心的过一辈子。” 詹石修动容,攥住了詹清辉的胳膊。 许久才道:“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认为。” “也是,我的疏忽。许是这多年的疏离,才给你造成这般感觉吧?只是可惜,当我意识到这个问题时,你已经长大。” 詹石修抬了几次手,终于在第三次的时候,抚上了詹清辉的头。 詹清辉浑身一阵僵硬,半天不敢动弹。 “最初的那几年,我不喜欢抱你。不喜欢逗你玩,不像你叔叔伯伯那般和你玩笑,其实都只是因为,我,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你。因为一见到你,我就会想起你娘离去时。舍不得你的样子……” 父子二人背过脸。各自流泪。 “……” “后来,你越长大越像你娘……她也是长了这样一双眼睛,笑起来。特别美。” “后来,我就做梦,老是梦见你娘。她在梦里骂我,说我对你不好。然后。她就哭……” 詹石修突然笑了,詹清辉诧异。 随即挨了他爹一拳。“臭小子,你娘离开多年都不曾入我的梦,刚入一次,我还因为你被骂!” 詹清辉咧嘴笑了笑。随即又落泪,低了头。 詹石修长长叹了口气,“算啦。谁让你是我和你娘最疼爱的人呢,你喜欢做什么。就去做好了。爹也不逼迫你去读书考功名,免得万一,你真得了个什么恐书症,一看书就脑子疼,你娘估计要打死我。” 詹清辉如释重负,深深给自己爹鞠了一躬。 又道:“谢谢爹今晚在安府的宴会上,为孩儿遮挡。” “臭小子,这破理由也敢想,也敢说!替你遮掩完,我觉得自己老脸都没了!都这么大了,整日信口开河,这点也不知像谁!” “我觉得像爹。”说完詹清辉朝一边撤了撤,“因为爹胡扯的时候,比我扯的还好,恐书症,瞧这名字,起的多好。” 说完詹清辉彻底溜了,身后还传来詹石修的“怒吼”。 “臭小子!你给我回来!” …… 悠然来拜访,很顺利的进了知府衙门。 秦氏一直在安府住着,詹石修看了几处宅子,也不知秦氏何意,便没定下。故而,只能暂时歇在府衙里。 几月不见,詹石修觉得邱氏眉间又多了几分英气与自信,整个人由内而外透着一种洒脱,看来,离开高家,邱氏过的很好。 见过礼,悠然笑着恭喜詹石修高升。 自然,詹石修也一番客套,但是,悠然看的出,他很高兴。 “你的伤势恢复的如何?彻底吗?”詹石修语气十分关心。 “谢大人挂念,已经彻底愈合。我现在骑马打猎,信手拈来。” “好!好!那就好!”詹石修如释重负,“当时,你可把本官吓个半死。邱氏,你是个怪才,百年难逢,若是那样……该有多可惜!” “大人过奖!”悠然笑道:“让大人受惊了,当时,却是万不得已之举。” “本官明白。” “哦,喝茶,尝尝本官从寿安带来的老君眉。” “谢大人!” “嗯!不错!还是那个味儿。” 詹石修面露微笑,“那个,犬子没有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悠然放下茶杯,认真道:“怎么会?詹公子人很聪明,很多事情一说便透。另外,他也懂得变通,酒楼的生意,也是因为公子的奇思妙想,才有今天的红火局面。” “呵呵……”詹石修难得一笑。 “你这是夸奖他了!那孩子,小孩子心性……也是我的疏忽。不过,真没想到,他说经商便真的经商,最初,我以为他只是因为落榜而心生郁闷,随口说说而已。” 悠然噗嗤笑了,“詹公子有时候确实小孩子心性,平时,若我们偶然碰见,他也是和叶儿、草儿疯闹的最凶。” 詹石修先是一愣,随即也笑了。 只不过,他的笑与悠然的不同。 不知为何,眼前坐着的这位女子,明明和自己儿子年岁差不多,却给人一种与自己同岁的感觉。 原来,在她眼里,自己的儿子,也是个孩子。 所以,詹石修突然觉得好笑。 “听清儿说,你又鼓捣了好东西?”詹石修一副感兴趣的样子。 “稻田里养虾,邱氏,你如何想来?”詹石修啧啧称奇,“真不明白,咱们吃一样的饭,喝一样的水,你却有如此的奇思妙想,真是……” 呵呵…… 与以往一样,悠然被夸的心虚。 我也是,一不小心来这里,然后站到了巨人的肩膀上。 但在这里,最终,她也只能说个,“大人过奖!” “待本官安稳下来,得了闲,一定去你的田里走走,亲自看看。” “邱氏,随时恭候大人的勘巡!” 悠然从客厅出来,碰见正要出门的詹清辉。 “你,有没有说我坏话?” 悠然白了他一眼,“懒得说。” “……” “你这是要出门?” “嗯,去安府接我母亲。” “喂,邱姐姐,你到底和我爹说了什么?” “去问你爹。” “……” 上了马车,悠然使劲儿的抖了抖胳膊,被人这么破天荒的叫做邱姐姐,她觉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还不如邱大妈来的实在。 詹清辉坐在马上,想着刚刚悠然离去的神情,非常纳闷儿,难道自己,又说错了什么不成?(未完待续) 第32章 消息 詹清辉接秦氏回府,詹石修少不得带着詹清辉给秦氏一番赔礼。秦氏受宠若惊,这几天,一直压抑在心中的郁气消失不见。 随即难过的流下泪来,拉着詹清辉的手,痛道:“怎么非要走这一步呢?” 詹清辉又笑着安慰秦氏,许久,秦氏心情才稍稍好些。 詹清辉离开后,詹石修对秦氏语重心长道:“我膝下只有这一子,别人能走的路,他不能走,我也痛惜。可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还是,顺其自然吧。” 秦氏泪如雨下的点头。 稍后,詹石修嘱咐其好好歇息一番,下午一起出门看宅子,秦氏点头答应。 待房里只剩下她一人,顿时擦干泪水,站了起来。 詹石修那句“我膝下只有这一子”的话让她久久不能平静,倏尔,秦氏掏出荷包里的秘方,紧紧抱在怀里。 宅子很快定下,与府衙离的不远,只隔了一条街。 待一切安定下来,秦氏第一件事就是给悠然下了个请帖。并且,还将这事告知了詹石修。秦氏道:“清儿来江州这段时间,多亏邱娘子照顾,于情于理,我们都该宴请她一番。” 詹石修一听很高兴,便交由秦氏安排。 悠然收到秦氏的请帖,倒没有太多惊讶,毕竟事情都已经说开,詹府宴请于她,合情合理。 悠然爽快的回帖,答应赴宴。 赴宴这天,天气很好。 按照秦氏的请求,悠然还把两个娃子带上。 如今,俩娃子又长了一岁。言行举止,有了十来岁小姑娘的风范。只是令悠然想不明白的是,俩娃子光长年龄,不长身子。在她看来,好像七岁与五岁时,并无多大差别。大概,勉强长了一小指。 可营养跟得上啊! 悠然不免有些发愁。 俩娃子兴致勃勃。压根没在意自己老娘的忧虑。 到了詹府。下了马车,进了内院,秦氏笑着来迎。 双方见完礼。秦氏便笑着来牵俩娃子的手,一口一个赞,亲热的不行,俩娃子脸都红了。 新园子被秦氏收拾的干净、利落。花园里除了培植各种花草,还有一处。养了两只白鹤、雀鸟。 立刻吸引了孩子们的眼球。 秦氏笑着吩咐詹红娇,命她带高香草、高香叶去玩,并嘱咐丫鬟、婆子好生照料。 这才转身,牵着悠然的手。朝凉亭走去。 “刚收拾一轮,许多处还没想好如何打点,鄙陋之处。让你见笑了。” “秦太太真是谦虚,我看这园子就不错。有花有草有动物,清新自然,令人心旷神怡,您真是好手笔。” 秦氏笑着称过赞,二人坐下。 “若不是我们家老爷提起,我还真不知邱娘子此刻就在江州呢。当时,你不辞而别,当真让人牵挂了许久。如今,咱们久别重逢,当饮一杯。” 秦氏将酒杯亲自斟满,送于悠然。 “谢太太!” 二人一饮而尽。 悠然赞道:“好酒!好味道!” “这是我去冬亲酿的梅花酒,加了果子酿的。” “您真是好手艺。” “哎呀,在大名鼎鼎的邱娘子面前,我这是班门弄斧了。”秦氏笑道。 “太太谦虚了!” 悠然也笑,因喜欢,又饮了一杯。 秦氏看她喜欢,便命人再搬两坛子装盒,并让悠然离去时带走,悠然连连道谢。 二人聊开,说了许多话题,大多关于种田经商之事,秦氏听的津津有味。 后来,秦氏问悠然作何长远打算,悠然一怔。 秦氏便压低了声音,“我也是才得了消息,惊的不行。那个,定远将军,要来江州任守备。估计也就这两天的时间会到。” 悠然心底一惊,这才明白秦氏之意。 自然对她谢过。 秦氏见她只稍稍惊讶,并不像自己所想那般反应,有些纳闷儿。 “邱氏,你准备怎么办?” “我与定远将军早无关系,太太这话问的,有些莫名其妙。”悠然淡淡道。 秦氏叹气,“我也不是无缘无故这样问你。我是担心呐。听我安表姐说,原本那定远将军是要出任泸州守备的,可中间,愣是被人耍了些手段,后来才改了江州守备。邱娘子,这其中之味,难道你品不出来?” 见悠然不语,秦氏又道:“你别过我多言,我只是没有把你当做外人。我和我们老爷的心都是一样的,老爷惜才,敬你是个巾帼英雄,我又何尝不是呢?” “我看得出,那定远将军,并未死心,否则,他也不会当场提出那般苛刻的条件。邱娘子,你可要做好准备。” 秦氏说的诚恳。 悠然定了定,笑道:“多谢太太提点,我会小心的。” 秦氏点了点头。 詹红娇带着高香叶、高香草笑着走来,三人玩乐的很开心。 孩子们一来,亭子立马变的热闹起来。 在詹府用过饭后,悠然婉言谢过秦氏的挽留,带着俩娃子出了詹府。 秦氏一直把三人送到门外,见马车离去,才笑着复回。 并未直接回内院,而是去了詹石修的书房。 “邱氏走了?” 书房内,詹石修正在整理案务,刚开始接受知府的位子,很忙。 秦氏回了詹石修的问题,又关心道:“老爷可用过饭了?” “嗯。”詹石修吐了一个字,头也没抬。 秦氏见他忙于自己的工作,也不多做打扰,轻道:“这几日,老爷辛苦的很,不如,晚间去妾身那里,让妾身给您好好推拿一番……” 秦氏话未完,詹石修突然抬头。 秦氏忙止住,低了头。 禁不住有些脸红懊恼,大白天的,自己怎么就犯了浑,这样直白的发出邀请? 詹石修突然淡淡一笑,说了声好。 秦氏低头行礼,赶忙退下。 出了门,她觉得心情大好,步子都觉比从前轻盈了许多。 离开詹府,悠然觉得胸口被堵的难受。 那个高武,竟然也来了江州。若没有秦氏那番话,她这么一听,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可是秦氏说,原先定的是泸州,后来,又突然改了江州。 这倒让人觉得意味悠长。 果然战斗是无穷的。无尽的往事,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悠然面色逐渐通红,整个人,变的很激动。 “娘,你怎么了?”高香叶抱紧了她,小声问道。 “无事。”悠然抱着俩娃子安慰。 却不知不觉中,握紧了拳头。(未完待续) 第33章 路遇 熙熙攘攘的中心大街缓缓驶过两辆豪华绚丽的马车,马车越行越慢,在一家大的绸缎庄门前,慢慢停下。 两辆马车的门,依次被打开,一前一后,从马车上下来两位极美艳、气派的妇人。 许多路人经过,忍不住驻足,男的惊艳,女的艳羡,八卦声四起。 很多人都在好奇,“这是谁家的太太?” “没见过。瞧前面的那位,通身打扮,胜似神仙妃子。” “哇!你们瞧,她身上的刺绣,用的都是金丝哎……” “……” 在此起彼伏,暗暗的赞叹中,穆欣荣不经意的,为众人,为自己,绽放出一个美艳至极的笑脸。 顿时惹的瞅她的男人一个赛一个的脸红,或低头,或默默离开,走了两步,又不忍离去的回来。 “妹妹觉得,今日天气如何?” 穆欣荣主动去牵高水莲的手,情深四溅。 “今日天气,确实不错。”高水莲盈盈笑道。 望着前面的绸缎庄,忍不住抬头,叮咛几句,“这庄子,看起来还不错。” “妹妹真是好眼光,这可是江州最大的绸缎庄了。” 二人笑着走了进去。 穆欣荣以最大最豪华的手笔,将能入眼的绸缎、锦缎、丝绸上料,命掌柜全都搬下来,顿时,圆桌上已堆成小山。 高水莲面带笑容,偶尔慢声细语的与穆欣荣谈论哪个绸缎的亮点或瑕疵,云淡风轻的模样,自己都觉得感动。 不就是投了个好胎么? 穆欣荣一口气选了二十多匹料子,价值千两。流琴甩出银票时。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高水莲顿觉呼吸有些困难,手里的帕子,几乎被绞碎的赶脚。 “你们几个快过来搬料子。”诗音出门喊小厮。 三四个穿着一新的小厮赶紧跑来,一人抱着五六匹,小心翼翼。 “哎。”穆欣荣端庄的喊了一声,流琴忙命被指的那个小厮停下。 穆欣荣慢慢走了过去,拿出一匹淡雅的描着水上莲开的蜀锦。递给高水莲。“我看这匹,最适合的还是妹妹,就送于妹妹好了。” 饶是高水莲再矜持。如今,也有些撑不住。她面色僵硬,似笑似不笑的接过那料子,对穆欣荣道谢:“谢姐姐厚爱。” 穆欣荣拿帕子捂嘴。“都是一家人,谢什么谢。好了。逛了半日,咱们回府吧。” 流琴、诗音忙搀着穆欣荣下台阶。 高水莲抱着锦缎,凝眉咬唇,若不是身边的丫鬟翠红提醒。嘴唇都要被咬破了。 “拿着。” 高水莲将锦缎丢给翠红,提步出门。 穆欣荣并未急着上马车,缓缓的。她抬头看天,心情大好。 娘说的没错。砸银子虐人什么的,最好了。想着刚刚高水莲拧帕子的模样,穆欣荣就想笑。这才一千两就受不了,果然小门小户的,没出息。 想想着几个月,俩人明争暗斗,几百个小会合,饶是高水莲有那群泥腿子帮手,也每每被自己整的哑口无言,想想,可真让人爽快! 流琴突然碰了她一下。 “太太,快看。”流琴的声音有些发抖。 顺着流琴所指,穆欣荣望了过去。 正好看见悠然与孩子们站在一个卖布偶的小摊前,侧面望去,那个女人笑的嫣然。 “哗啦”一盆凉水泼到穆欣荣的心里,顿时,那个地方拔凉拔凉,好心情顿时全无。又接着,一股子怒火,从那个地方突然蹿出,越烧越旺,水火交融之势,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贱.人!”她低低道。 后面跟上来的高水莲发现穆欣荣的异样,不得其解时,也突然看见了悠然。 顿时,面色苍白,叫出声来。 “邱,邱菊花!” 好久没有人叫自己这个名字了,悠然顺着声音望去,正好看见那两个女人,正一副见鬼的眼神望着自己。 说心里没有波动,是假的。第一感觉,便是讶然,没想到,高武这么快就到了江州,可自己今日才得到消息。 随即而来的,是厌烦。 悠然面无表情的转过脸,低头问高香叶,“你选好了没?到底要哪一个?” 高香叶左看看,右看看,丢了小兔子,选了小狗。 “我还是给发财选个伴儿好了。”高香叶对妹妹道。 悠然付了钱,转身冲阿福招手。 长乐自然也看见了那两个女人,面上一惊。但看到悠然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顿时一松。 “长乐,待会告诉阿福,让他驾着车,满城的走走。” 长乐顿时明白悠然的意思,点头。 穆欣荣和高水莲一动不动的,看着悠然就那样离去,仿佛不曾看见她们一般,顿时,心中滋味万千。 “流琴,命人跟着她。”穆欣荣吐了口浊气。 “悄悄的,别让人发现,看看那贱.人住哪里。” 悄声嘱咐完流琴,穆欣荣再也没有逛街的兴致,上车之后,直接回府。 翠红见高水莲一副期待的模样,小声问道:“姨娘在想什么?” “有人比我急,我急什么。”高水莲吐了一句莫名的话,翠红不解。 “翠红,回房后,把太太赏的料子给我放在最显眼的地方。”高水莲突然吩咐道。 翠红点头称是。 高水莲突然心情大好。 狗咬狗时,就是自己养精蓄锐的时刻。 流琴见穆欣荣一路怏怏,安慰道:“太太,您既然知道她在江州,那么见与不见是早晚的事,现在犯不着为那贱.人动怒!” “是啊是啊!太太,咱如今如愿以偿的来到了江州,将来有的是法子治她,您别着急啊。”诗音跟着劝慰。 穆欣荣淡淡吐了口气,“我可没急。” 她就是想不明白,明明该狼狈的四处讨生活的贱.女人,为何却过的如此惬意?一想到那女人笑容,那女人的不屑的神情,她就恨的牙痒痒。 “安插在那贱.人身边的暗桩可有动静?”穆欣荣转了话题。 流琴低头,“没有。这么长时间,我们已经与其失去联系,太太,这颗棋子,恐怕已经生了变故。” “这也只是我的猜测。” 穆欣荣握紧了拳头,“父亲总共就给了我四个暗桩,好容易有一个混进了那贱.人身边……邱氏,我跟你没完!!!” “太太,这不是还没确定么!咱们已然到了江州,需从长计议。”诗音劝道。 穆欣荣微微点头,强迫自己安静下来。是的,从长计议。 邱氏!你加在我身上的耻辱,你带给我的恐慌,我所有的不幸,你都要加倍的还回来!穆欣荣握紧了拳头,又陷入那段可怕的日子。 高武没日没夜的酗酒,醉了就冲着夜空喊小菊。 一个多月,碰她都不碰。后来骑在自己身上,嘴里却喊着小菊。 高府所有的人,明里都不敢怎样,可背地里,却把矛头都指向她。仿佛若不是她,他们高府,便也不会落入那般被人耻笑,被人诟骂的田地。 外面流言纷纷,传的极为难听,难听的,让她想杀人! 这一切,都是拜那个贱.女人所赐! 而那个贱.女人,早该死的! 穆欣荣只恨当时自己手软。(未完待续) 第34章 相逢 阿福驾马车绕着江州城东西南北几条街走了许久,最后又绕到小街上,直到长乐喊停,马车才止住不前。 “主子,那些狗腿子已经被甩掉。” 长乐向悠然禀道。 “嗯。”悠然带娃子们下车。 “坐了那么久,我的老腰哎……来,娘带你们去溜溜。” 悠然笑着牵上娃子们的手。 长乐上前,“主子,我们好不容易甩了他们,还是赶紧回山庄的好。” 悠然随手一摆,“无碍,他们已经被搞的晕头转向,精疲力尽,一时半会,不会再跟来。” 随即转了转四周,朝长乐、阿福问道:“这里是哪里?” “好像南边就是北大街。” 其实长乐也不知这里叫做什么。 这条街说宽不宽,说窄不窄,这个时间点路上的行人并不多,街边偶尔有一两个菜摊儿。不过,小茶铺倒是有一个。 正好俩娃子口渴,悠然便带她们去铺子喝茶。 悠然要了五碗茶,正悠哉喝着,突然一个声音传来,“老伯,来一碗茶。” 怎么到哪里,都甩不掉这些人。 悠然听声音,是高武。却没抬头,装作没听见一般。 可是高香草却呢喃的喊了一声,“爹。” 声音小小的,带着一分迟疑,似乎是条件反射。 可总归被来人听到了。 高武看见几人,心猛的被击,万分惊喜。 立刻走来,“叶儿,草儿。小……” 俩娃子立刻躲到悠然身后。 “叶儿,草儿,娘以前怎么跟你们说的?”悠然扭头,对俩娃子严肃道。 俩娃子慢慢走了出来,对高武盈盈一拜,同时喊了声爹。高武激动的不知所措。 “小菊……” “你是她们爹,给了她们生命。这点。我无法抹灭。但是,也仅仅限于这点,你不要多想。” 悠然说完。又对孩子们道:“还喝吗?” 二人同时摇头。 “那就走吧。” 悠然牵孩子准备离开,高武上前一挡,“先别走。” 说完从袖笼里掏出了一张银票。 “这是给孩子们的抚养费,今年一年的。” 高武手捧着银票。一脸期待。 “长乐,收了。”悠然吩咐。 “一千两!也太多了吧?”悠然诧异。 “不多!不多!她们俩人呢!吃饭、读书、买新衣、买玩具。我算过,一个孩子一年要花不少钱,这江州,又是大城。再说。孩子们也大了……” 高武生怕悠然把银票退回来,忙道。 “那好吧。”悠然收起了那银票。 高武给她们母女自动让出一条道,目送她们上车。目送她们离去。 高武愣在原地,半天没动。直到茶铺的老伯端出一碗热腾腾的大碗茶走了出来。“客官,茶来了!” 高武才慢悠悠坐下,一碗茶下肚,却没品出任何滋味,整颗心,早已飞不见。 他们昨日到的江州,今天一大早,他便骑马出门,说是出去走走,其实他知道自己要干嘛,真是老天有眼,还真让碰上了。 不仅如此,小菊,还接了他的钱。 真是庆幸啊,无论怎样,他给了小菊两个孩子,这是这一生都无法斩断的联系。 猛然,高武想起什么,迅速起身上马,慌的茶铺的老伯在其身后撵,“客官,我的茶钱,茶钱!” 高武闻声,又立刻复回,从兜儿里掏出一锭银子,直接扔于他,一句话都没说。 眼看悠然的马车就消失在街角,高武不顾一切的奔了过去。 长乐听见动静,打开车帘。 “小菊,我要是想孩子,该去哪里找你们?” 这是问主子要住址呢。长乐一脸紧张的盯着悠然。 “镜湖山庄。” 悠然淡淡吐出。 得到答案的高武突然笑着说了声谢谢,骑马走了。 长乐不解,“主子,为何要告诉那人地址?” 长乐气呼呼,想起往事,心里一阵一阵的揪痛。 “躲得掉吗?人家有呼风唤雨的本事,既定了泸州,却最终能来到江州,而寻我一个小小的镜湖山庄,又能费多少力气?估计一天的时间也用不到吧?本就不是什么秘密。至于他的婆娘们,今天,我只是陪她们耍耍。她们很快就会找到的,我相信,她们更有这个能力。” 每天吃饱了没事干,恰好,也找件事情做。 悠然轻蔑一笑。 其实,她一直很明白,有些事情,是躲不掉的。要想彻底解决,只有,斩草除根。第一次,悠然恨恨,动了杀心。 喜欢我就要得到我?好啊,来啊,我要你亲眼看着,到最后,你如何家破人亡! 嫉妒我就要毁灭我?好啊,来吧!我倒要看看,最终,到底是谁走向毁灭!看看谁,在嫉妒中生,在嫉妒中死! 那些打着所谓的喜欢我的,嫉妒我的,嫉恨我的,讨厌我的名号,无一不做着伤天害理,迫害我的事的人,统统该死!!! 悠然冷哼,抱紧了草娃子,吩咐阿福,快些走。 高武哼着小曲走进书房,却见穆欣荣正在里面帮他整理东西,眼眸一暗,稍纵即逝。 “哟,老爷心情不错,今儿遇见什么喜事儿了?”穆欣荣忙笑着迎来。 “嗯,确实是件喜事呢!”高武笑道:“真没想到我的两个女儿竟然在江州,说来,也真是巧的很,今儿竟然碰到她们了,长高了不少,言谈举止,竟像大姑娘了。” 饶是穆欣荣再有心理准备,但是陡然听见高武如此说,脸色也变的如吃屎了一般难看,高武假装没看见,继续乐呵呵道,“江州物价高,去年她们走的仓促,都没来得及给女儿们生活嚼用。也恰好我带着些银子出门,给了俩娃子一千两嚼用的钱。哦,你觉得怎样?” 装!接着装!什么我的女儿竟然在江州!明明就知道,想方设法的跟了过来,如今却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高武,真有你的! 两个低贱的女娃,竟然给了她们一千两! 穆欣荣被抽的心痛,血淋淋的。 正走神,却见高武正盯着她,猛回神,“哦!当然很好!孩子们没有养在老爷身边,多给她们些钱,是应该的。再说,两个孩子,一年一千两,并不多。” “欣荣啊!”高武握住了穆欣荣的手,“你真是和我想的一样……我高武真是三生有幸,今生能娶到你这么贤惠的妻子。” 高武感慨。 一直藏在穆欣荣嗓子眼里的话差点脱口而出,既然觉得我贤惠,那就把我扶正啊!! 你倒是扶正啊!!!光夸我贤惠能当饭吃啊!!! 高武又夸了穆欣荣一会子,然后说饿了,穆欣荣忙下去吩咐人去摆饭。 屋子里又剩下高武一人时,他突然趴在桌子上,笑的不行!心情,更是畅快不已。(未完待续) ps:月票30加更。 第35章 激怒 传了饭,穆欣荣立刻倒在贵妃椅上捂着胸口皱眉。 流琴慌了。 “太太,您怎么了?” “诗音,快去传大夫!” “不用!”穆欣荣勉强抬手,制止二人。 缓缓的,穆欣荣将高武遇见邱氏,以及给两个孩子一千两的事情说了一遍。诗音惊的不行,“太太,您是说,老爷亲口告诉您这些事情的?” 可真让人觉得奇怪,这些事,难道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来讲,不该藏着掖着?诗音觉得怪怪的。 “这有什么?”流琴道:“老爷刺了那邱氏一剑,当然,虽然不是他主动,但是邱氏毕竟因他而受伤,他心里过意不去,两个姑娘又不在其跟前养,难免惦记。多给些银子算什么?小门小户的,一千两就吓着了,也就我们太太逛一回街的钱。” 诗音心细,并不觉完全如此。 流琴不以为意,“你担心什么?难道那贱.人还能卷土重来不成?那她可当真不要脸了!太太,您当务之急,什么也不要想,先给老爷生个胖小子,到时,不什么都解决了?” 提到孩子,穆欣荣眼眸一暗,叹气,“这都半年多了,洪大夫开的补药也没断,怎么就没动静呢?” “呀!太太!这才多久?您可不能着急!” 主仆三人正说着,外面忽传,“老爷来了!” 穆欣荣赶忙起身去迎。 “欣荣,饭可好?”高武大步走进来。 “这就好……哟,您瞧,来了!” 几个丫鬟端着托盘恰好走进来,刚摆好。高武二话不说,直接大口大口的吃起。 穆欣荣一边看一边笑,“您慢点儿,又没人跟您抢!” 高武连连点头,说好吃。 “爷!好吃您就多吃些!慢着点儿吃!”穆欣荣笑着给高武夹菜,一会儿就给他弄了满满一小碗。 “等吃完啊,好好在我这里歇一歇。您跑了大半天。该累了吧?” “不行啊……”高武放下碗。咽下口中食物,“刚刚水莲打发人过来,说身子不舒服。我说不舒服喊大夫啊!府里又不是没有!” 说完笑着看向穆欣荣。“怎么着,也得陪我的欣荣吃了午饭。” 听的穆欣荣又怒又喜,那个小贱.人,又玩这一招。不要脸!可高武后面的话又让她心花怒放。 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可也不能明里拦着不是? 于是笑道:“那爷快去!妹妹天生身子骨弱。别再真有什么大恙。” 高武笑着走了。 “贱.人!” 穆欣荣冲窗口骂道。 被骂做贱.人的高水莲此时正娇滴滴的躺在炕上,眼睛却不停地的望着门口,单等翠红的示意。 等的时间有点长,禁不住急了。“吃过饭都要这么久吗?” “老爷吃顿饭久不久奴婢不知,可是太太的花样儿姨娘可是见过的,哪回。不得磨磨蹭蹭?上回姨娘病了,她不也是左挡右挡的……” 翠红愤愤然。正说着,突然狂喜,“姨娘准备好,老爷过来了!” 高水莲一阵激动,再也顾不得其他,重新娇柔柔的躺好,大大的杏眼似闭似睁。 高武刚踏进来,便嗅到一股柔柔弱弱的气息。 还没走到跟前,高水莲慢慢睁开了眼睛,“爷,您来了!” 以前都是喊阿武哥,后来被穆欣荣当着吴氏等人的面训斥了一通,再也不敢喊了。 “都是翠红这丫头,成日紧张兮兮,只不过是上午陪姐姐逛街累了,哪里就那么较弱呢?”高水莲慢慢撑着身子,在高武的帮助下坐起。 “你身子骨原就弱,这才舟车劳累的走了那么远的路,还没歇过来,又急着出门,怎会不累?” “午饭可吃了?” 高水莲点点头。 翠红立刻道:“吃和没吃一样,只喝了碗菜粥,连点肉沫子都不让放。” “那哪行?” 高武皱眉。 “传下去,让厨房做两个新鲜小菜,烙几个小酥饼送来。”而后温柔笑道:“来得急,我都没吃饱,正好再陪你吃些。” 高水莲噗嗤笑了,忽而攀上高武的脖子,“阿武哥,你可真坏!” 心中哽咽的气儿,突然就顺了。不知道穆欣荣那贱.人知道真相,会不会羞的一头撞死? 高武一把抱下高水莲,把她放凳子上,还亲自把她的绣鞋拿了过来,帮她穿上。 穿上了高水莲才道:“爷,您不怕把我宠.坏?” 高武怜爱的摸了摸她的脸蛋,笑而不语。 沉默片刻,转了话题,“今天和你姐姐逛街,都买了什么?” 高水莲转在这里等着呢,一听高武这样问,立刻叽叽喳喳一大通,说了在江州的所见所闻,以及风土特色。其实,就是为下文做铺垫。 随后才道:“姐姐带我去了江州最大的绸缎庄,您不知道,有多大……啧啧,里面什么样的料子都有,我眼睛都看花了……” “噗嗤……”高武笑了,“那你们买了什么?” “姐姐也觉得爱不释手,拿了这个,还想要那个,一口气,买了二十多匹,对了,还送了我一匹呢,呐!就是那个!”高水莲故作惊喜的指着道。 “当时,可把我乐坏了!这一匹三十多两银子呢,姐姐出手可真大方,我到现在还感动的不得了,刚才正寻思,做件什么款式的衣服才好,也不知道这江州都流行什么款……” 高水莲完全“沉溺”在自己的思绪中,高武的色变就当没看见。 二十多匹布!这是要做衣服还是要做被单啊?最次的还三十多两!高武明白,穆欣荣不会送高水莲好的。 这样,大致算下来,这些布匹要一千多两吧? 高武是真的怒了。他怒的不是穆欣荣花银子,花的再多,都是人家自己的陪嫁,关他鸟事儿?他怒的是,自己今天竟然洋洋得意的告诉那个女人,他给孩子们一千两银子,作为本年的生活费!而这一千两,仅仅是穆欣荣逛一次街,进一个店铺随手的花费。 活生生的打脸!啪啪响! 高武再一次由衷的恨自己,无能,没有。不能给孩子们更多。 “你当时怎么没买几匹?前几日,不是才给了你两百两银子?”只一瞬,高武收起表情,温柔问道。 高水莲盈盈一笑,“爷给的钱我都存着呢,才不舍得花!府里都有定例,去年做的衣服我还没穿完呢,再花钱买布匹,不是浪费银子么?再说,就光姐姐送我这匹,能做好几身!” “你呀……” 高武听了,笑着直捏高水莲的脸蛋儿,虽无言语,但让高水莲乐开了花儿。 饭来了,高武再没了胃口,找个借口匆匆离开了东院。 翠红纳闷儿,高水莲捂嘴笑了半天。 “听了这样的事,怎么还会有胃口吃得下?” “姨娘,那这些东西?” “放那儿!哎呀呀!要不人都说,心情一好,胃口便大开呢,刚才还没一点儿饿意呢,现在,竟想把这些新鲜的小菜一口吞了呢!” 说的翠红直笑。(未完待续) 第36章 贵妇 太阳升的老高,詹清辉四仰八叉,躺在两个大柳树之间的卧榻上,荡荡悠悠的,一如他现在的心境。 灿烂而温和的阳光偶尔透过柳梢,悄悄洒在他的脸上,明明晃晃,使那张绝美动人的脸更加诱.人。 朱明恭敬的立在一旁,双手捧着葡萄粒子,嘴里还在唠叨个不停。 什么高武几天前就已经到江州啦,他那一大一小两个老婆当街炫富啦,两个蠢女人碰见邱娘子目瞪口呆啦,邱娘子被高武那大饿狼追上啦,接受高武的银钱啦…… 说了一堆。 詹清辉眯着眼睛,摸瞎伸手,去拈葡萄粒子,朱明赶紧递了过去。 葡萄粒子“丢”的一下入了詹清辉的口,朱明一阵紧张,感觉爷一下子吞了下去。忽而,詹清辉“噗”的一声,将葡萄皮儿吐的老高…… 起身。 慢慢睁开美眸。 朱明都看呆了。 他们爷真是越来越好看,尤其是,如此娴静的时候。 詹清辉瞥了朱明一眼,突然恢复赖皮模样儿,“天天就这无聊的消息,就没别的?爷听的耳朵都长茧子了!” 顺手,詹清辉掏了掏耳朵。 “那个,她,最近有没有邀请我?” 朱明听见那个她,耳根子红成一片,低头不语。 有没有邀请,您难道不知?天天眼珠子单单盯着人家,人家有什么风吹草动,你不是门儿清,现在又问这个……我才不吭,不然又找打! 詹清辉越发觉得无聊。宋严突然小跑着过来,“爷!老爷要出门!传话让您陪着去!” “去哪里?”詹清辉瞪眼,“是不是又是那些尽是糟老头子的场子?我不去!” 詹石修来江州多日,与江州大小官员也逐渐熟络,或宴请,或赴宴,说来奇怪。那些各级官员每回还都喜欢见见詹清辉。时间久了,詹清辉极厌烦。 “老爷穿的是便装,坐的是马车。”宋严提醒。 那就不是赶场子。詹清辉麻溜儿的将自己收拾一番,带着朱明、宋严二人去见詹石修。 “今儿休沐,你带我去稻田走走。”詹石修直接道。 詹清辉一听来劲,立刻吩咐人备马。兴高采烈的随自己爹出门了。 有一个时辰左右,父子二人到了西山。詹清辉小心的陪父亲走到稻田。临行前,詹石修准备的很充分,为了更好的观虾,他还带着防水靴。 “这些虾子平时都吃什么?” 詹石修捉了几个虾子拿在手中认真观察。周叔等人早立于一旁,专门等待詹石修的提问,这是东家一早安排的。 不过。詹石修问的人偏偏是詹清辉。 “是我们自己配的独特的密料,这种密料在江州的街市、水产场根本买不到。爹,这个是我们的秘密,恕我们不能告知。” 詹清辉说的神神秘秘。 詹石修说了声臭小子,便笑了。 “爹,这虾子不禁玩,你快放水里。” 詹清辉催促,他想起了高香草捏死几只虾子时,悠然的愤怒。 詹石修摇摇头,随詹清辉往前走了走。詹清辉滔滔不绝,讲了许多养虾趣事,其间,詹石修不停地点头,偶尔不懂,詹清辉便细细解释。 离开西山时,詹清辉突然给了詹石修一个荷包,摸起来里面是一张纸。 当即要打开,被自己儿子拦住,“您必须回家才能打开。” 神神秘秘的,詹石修又摇头。 走到镜湖边,詹清辉指着远处隐隐的几座楼亭,“爹,那里便是江湖酒楼。” 詹石修恍然大悟,“原来,在那里!”可真有意思。 “既然来了,就没有不进去坐坐的道理。”詹石修笑道,看完虾子,他心情很好。 于是,父子二人便笑着进了酒楼。 “哟!这不是詹爷吗?您老可有一阵子没来了!您几位快请!詹爷,这回还楼上老地方?”小二模样的徐茂生热情的迎接詹清辉。 “詹爷,这位是?” 徐茂生指着詹石修。 “哦,这我的一个老朋友,也姓詹,喊他詹老爷!” “得嘞!詹老爷,詹爷,您们里面请!” 徐茂生热情洋溢。 詹石修白了詹清辉一眼,臭小子! 二人上了二楼,詹清辉常厮混的雅间,对面突然传来一阵莺莺燕燕的笑声。詹清辉揪着徐茂生到了一旁,低问,“那里面坐了谁?” 徐茂生郑重回,“公子,是重华县主、凤华县主、罗家夫人、小姐等人。” 她们怎么来了?詹清辉觉得十分扫兴。随即一想,西山的各大别院山庄与镜湖离的那么近,她们来此游玩也不奇怪。 “那个,邱娘子今儿在吗?”詹清辉悄悄指了指后厨。 徐茂生摇头。 詹清辉更泄气,不动声色的进了雅间。 把酒楼里的吃的、喝的,只要是特色的,稀奇的,均给詹石修端了过来。 詹石修吃的很欢畅,从稻田到现在,对儿子与邱氏合作这件事,彻底放心。 忽然,对面雅间传来一声熟悉的尖厉的暴跳,“小二!把你们掌柜的给我叫来!” 詹清辉一听这声就皱眉。 “夫人,您怎么啦?”徐茂生的声音。 “这位是重华县主!”一女的得意洋洋的解释。 “小的见过县主!”徐茂生不卑不亢,热情有加。 “去喊你们掌柜的!快!”重华县主不悦。 片刻,周元成蹬蹬蹬的跑了上来。 “小的便是这家酒楼的掌柜,请问重华县主有何吩咐?”周元成老成笑道。 “你是掌柜的?”有人质疑。 “我怎么看着不像啊!” “哈哈……”几个女人跟着笑道。 “请问县主有和吩咐?”周元成继续问道。 “啪!”重华县主一拍桌子,“我要的鲍鱼粉丝汤为何还不上来?” “哦,回县主,本店没有这个菜品。” “是啊是啊,县主,一开始,小的就已经跟您说明了。本店所有的菜品、汤品、酒品、小食、点心,等等,都在菜单上表明。小的早就告诉您了。”徐茂生顺着周元成的话说。 当然,他说的也是事实。 “啪!”又是一声,“你说了吗?我怎么不知道?你们说,他说了吗?” “没有啊!” “我们没有听见” “……” “瞧见没有,你根本没有说!”重华县主声音更尖刻,“一刻钟内,赶紧给我把鲍鱼粉丝汤弄来,不然,让你们好看!” “……” 听到这里,詹石修再也吃不下去。眉头越皱越紧。(未完待续) 第37章 挑衅 徐茂生与周元成慌慌张张的退了出来,恰好碰见詹清辉。 “怎么办?詹公子?她们一个两个的都是贵夫人,咱们惹不起呀!”饶是见过大世面的周元成此时也束手无策。 两个县主,明显找茬来的。他百思不得其解,江湖酒楼,究竟什么地方得罪了这几人? “你们先下去吧,我来会会她们。”詹清辉说着朝对面雅间走去。 刚到门口儿,只听凤华县主道:“哎呦!重华,你刚刚也太凶了!瞧把人家掌柜吓的,简直六神无主!哈哈……” “就是就是,我说重华县主,咱们不就打了一个赌而已,至于这样认真么?”一个妇人笑道。 “切!我可不能输,他们要是弄不来鲍鱼粉丝汤,这顿可是我来请的,才不这样白白便宜你们呢!瞧着吧,本县主的威名,可不是说说而已。” 重华县主自信说完,又吩咐丫鬟道:“翠儿,你下去看看,厉害点儿!” 门突然开了,翠儿一瞧詹清辉在门口站着,吓了大跳。 “詹公子,您怎么在这儿啊?” 翠儿一句话惹得全屋子的女人都站起身来,朝门口望。 詹清辉吊儿郎当的打开扇子,呸了口,“哪来的臭丫头!什么眼神儿啊?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这是你家啊?” 翠儿被骂的脸通红,望了自家主子一眼,忙低头下楼。 重华县主第一个冲了出来,“詹清辉,你来这里做什么?” “哈!还真是一家子主仆!怎么就那么喜欢管别人在哪儿呢?这里是酒楼,开门迎客。来者都是食客,你能来吃饭,我为什么不行?” 詹清辉慢慢逼近重华县主,渐渐的,某女被逼的脸红。 “还是说,你们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恰好被我抓个正着?”某女正思绪纷纷时。詹清辉突然道。 重华县主心虚掩饰。“你别胡说!我们能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哈哈哈哈……”雅间里,凤华县主突然大笑。 惹的众人不解。 凤华县主也走了出来,詹清辉默默冲她行礼。 凤华县主笑道:“只是一个小小的不雅的游戏。我们一群姐妹儿无聊才玩起,詹公子若是听见什么,可别当真哦。重华!按照规矩,你输了!” “我哪里输?” “哎哟!人家詹公子都听到了。那这个游戏自然就没什么秘密可言,你当然输喽!好啦!不就一顿饭的事儿么。赶紧回来,别让人家詹公子笑话!” 众人一听凤华县主这样说,皆纷纷附和。 虽然二人都是县主,但是。县主和县主是不一样的。凤华县主的老娘是瑾萱郡主,瑾萱郡主可是是京城所有郡主里面,与落宁长公主最要好的。也是最得太后喜爱的一个郡主。 此时,重华县主也被詹清辉的眼神儿瞅的不舒服。跺脚退回了房里。 詹清辉说了句叨扰,也转身回了房。 重华县主闷闷不乐,“凤华,刚才你为何突然中止那个打赌,明明我该赢的!哦,你可别误会,我才不是小气,怕请你们吃这顿饭。只是觉得,无缘无故的,你为何要怕他?” 凤华县主噗嗤笑了,“你说我怕谁?” “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个詹清辉!咱们江州有名的大商贾!”重华县主没好气道。 众女人顿时八卦四起,“哎呀呀,我也听说了,据说咱们江州城好几家铺子都是詹公子的!重华县主,你这个表弟的名声,如今可是传遍了整个江州城。” “是啊!如日中天的世家公子哥儿突然选择行商,可真是别具一格呀!” “真是可惜了那副好皮囊,前些日子,朗州的紫凝县主来信,还问你的这位表弟可有说亲,若是没有,她还有意为她家二房的小姑子牵线呢!”开口的是罗夫人,其夫君是南安州知府,单柔。单柔本籍江州,在西山,有两处宅院都是他们家的。 “嘻嘻……这下可好,牵不成了!” “可不!紫凝县主若是知道,可得好一阵子伤心呢!” “那个紫凝姐姐,就是喜欢四处当媒婆!”重华县主撅嘴,很不悦。 只有凤华县主知道她不悦的真正原因。 “你竟然说我怕他!重华,你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风华县主捂嘴笑道。 突然变了脸色,很凝重,“我只是有些奇怪,好好的,詹清辉怎么喜欢管这等闲事?我们只是打了一个赌而已。再说,在座的都什么身份呐?难道还能真的为难一个小小的酒楼掌柜不成?” “凤华县主的意思是?”罗夫人若有所指的问道。 “哎呀,我也只是随便想想而已,许是你詹家表弟在江州城的生意做大了,弄得人家以为,这个酒楼也是他的!” 凤华县主笑着捂嘴,故意装作不经意的道。 众人皆惊,随后点头,有可能。 忽然,雅间对面传出些动静,好像传出了女声。 重华县主等人立刻起身,隔着窗子去看。 原本,重华县主就纳闷儿,今日詹清辉到底在请谁吃饭,如今听见这女声,更是怒火上头! “哎呀,这个人我认识。”凤华县主惊道:“好像,好像是邱娘子。” 凤华县主故作迟疑。 “邱娘子是谁?”重华县主与罗夫人同时问道。 “这个你们都不知道?她的名声,可是传遍整个寿安县!定远将军你们可认识?” “当然认识!”重华一锤子定音,“如今的江州守备,名叫高武,前几日还拜访我爹呢!” “啊呀,你知道高武,竟不知他的和离元妻?”凤华县主轻盈反问。 “……” 一群女人张大了嘴巴。 “她就是那个,和个离就舞刀弄枪结果把自己弄伤的邱氏?”重华县主恍然大悟,“我也是才听我娘说的,原来竟是她呀!” 女人的好奇心被勾起,都绕着重华县主让她把话讲清楚。 重华县主得意洋洋,一五一十的把自己所知的说了,众女人阵阵讶然。 议论声纷纷。 凤华县主唇角突然勾起了一个微笑,很快消失。 突然,她惊道:“那她,来这里干吗?” 众女人皆回神,是啊,一个和离的女人,来这里干吗?尤其是,还进了詹清辉所在的雅间,天哪…… 众人不敢想时。 重华县主早已经踹开门,大步的走了出去。 一群女人又惊讶又兴奋,觉得有好戏有大戏看了,皆纷纷跟着重华县主,微微胆小的,还跟在后面一个劲儿的问重华县主要做什么。 见人都走了出去,凤华县主才笑着动身,跟在最后。 “咣当”一声,詹清辉所在雅间的门被踹开,正在与悠然说话的詹石修猛的心惊,见来者是重华县主,不由得面色一暗。(未完待续) 第38章 对垒 重华县主怎么也没想到,门内是这样一副景象,尤其是,当她双眸碰上詹石修那压抑着的,似怒非怒的目光时,顿时心里一紧。 后面的人,也惊呆了。 重华县主顾不上别的,连忙低头冲詹石修行礼,“表姨夫,您,您怎么在这里?” 詹石修起身,向重华县主行大礼,“下官见过重华县主。” 詹清辉与悠然也站了起来,朝重华县主行大礼。 在大商朝,县主乃正三品。按照品阶,詹石修是应该向重华县主行礼,但他是长辈,一般来说,除非正式的隆重的场合,只需一般行礼即可,像这般行大礼,很是罕见。 重华县主顿时脸上火辣辣的,要搀扶詹石修,“表姨夫,您,您无需如,如此……”因为不知所措,说话声都结结巴巴的。 詹石修起身,不以为然,“县主如此大驾光临,下官理当如此。” “只是不知县主为何这般愤怒?莫不是因为下官没有出迎县主的缘故?若真是如此,那下官向县主赔罪!” 说着,詹石修又要下跪行礼。 重华县主慌的去上前搀扶,后面的人也乱成一团,又不是正经的王侯,总让一个长辈动不动下跪,也不是样子。更何况,这长辈也不是平民百姓。 这要让自己爹娘知道了,指定少不了一顿好打。 “表姨夫,您,您莫生气,重华只是一时糊涂,我也是不经意听见这房间里有女声。我还以为是清表弟做什么坏事儿呢?” 重华县主连连解释,急出了一头汗。 詹清辉一听,立刻暴跳如雷,“我做坏事儿?啊呸!我说安常棋,你自己不正经,便想着别人和你一样不正经啦?告诉你安常棋,今儿我陪我老子出来办差!” “你说谁不正经?”重华县主被不正经三个字说的脸红。 “就说你!”詹清辉上前一掐腰。指着重华县主道:“一个妇道人家。都当娘了,却不知在家相夫教子,整日疯疯癫癫的乱跑乱闹。没日没夜,真不知道林大少爷是怎么受了你的!” “咳咳……”凤华县主走了过来,“詹公子,我等姐妹速来交好。今日天气好,是我邀请她们来此一聚。詹公子这般说辞,莫不是说我也……” “凤华县主!”詹石修冲凤华县主行了个大礼,起身后道:“小儿并不是那般意思,若冲撞了县主。下官替小儿赔罪。” “詹大人。”凤华县主适时的变了话题,“按说,凤华不该干预大人办差。只是好奇,还望大人见谅。” “凤华县主可知西山有一片田。自与别家不同?”詹石修知道她们这群女人不得知事情真相,是不会善罢甘休。 “听说过,说是有一片田里养了虾子,传的甚为神奇。” “那片田,便是这位邱娘子的。”詹石修指着悠然道。 悠然冲众位贵妇再次行了个礼。 众人皆诧异,尤其是在知道悠然的身份之后,更是惊讶。 “本官初来江州,听说此事,甚为好奇,故而亲自去看了一看。又闻这家酒楼菜式独特,特留残步,来此一坐,没想到会遇到众位,遇到邱娘子。” 我们来这里,吃喝玩乐,理所应当,只是这位邱娘子,来这里是何故?凤华县主凝眉。 “这酒楼,是我的。”悠然淡淡道。 “听说今日是詹大人专门寻访了我的田,又来到我的酒楼,故而,特来拜见。” “这酒楼竟也是邱娘子的?”詹石修故作惊讶。 悠然点头,“正要告诉大人。” 詹石修啧啧赞叹刚刚菜肴的美味。 众人明白了怎么回事,又听稻田是悠然的,酒楼也是她的,也跟着称奇感叹。 重华县主冷哼,“难道你单单欢迎詹大人,眼里竟看不着我等?” “重华县主这话从何而来?我酒楼面向八方,来者都是贵客!难道是我手下的掌柜、小二怠慢的县主不成?若真如此,我定不饶!” 悠然淡淡笑道。 重华县主被噎。 “方才,我听掌柜说,县主今日想吃鲍鱼粉丝汤,在下不才,恰好会做这一道汤,不知县主此时还有胃口?” 重华县主一听,立刻望向詹清辉,觉得一定是詹清辉告了密。 立刻拒绝。 倒是凤华县主,突然说很感兴趣,悠然当即行礼下了楼。 半个时辰后,一道鲜美无比的鲍鱼粉丝汤呈了上来,凤华县主尝了一口,连道美味。 詹石修也赞个不停。 “今日真是让人大开眼界。詹大人,您可也这样认为?”凤华县主起身欲.走。 詹石修起身笑道:“县主说的对,今日下官不仅大饱眼福,且大饱口福。” 二人一前一后,和众人一起下楼。 而后,双方笑着行礼道别。 刚走一会,詹石修打开了车帘,看了闷闷不乐的儿子一眼。 “不高兴?” 其实,他也不高兴。 堂堂一朝廷命官,一州知府,却被逼迫要向两个所谓的县主行大礼,其中一个,还是个不伦不类! 可否则又能怎样?如今的大商朝的风气如此,权贵横行,你这个五品小吏,就得弓腰缩背。 若非如此,自己当年堂堂京兆尹,也不会被人一声令下,贬到小小的寿安,做了五年的县令。 “瞧她们那猖狂的模样!!真让人忍不住想伸拳头!!” 詹清辉恨恨道。 “那你当时怎么不打?”詹石修笑着问。 詹清辉瞪眼。 父子二人从没这般逗趣儿过。 忽然,詹石修严肃下来,“你在稻田与酒楼的股份,都撤下来,继续在城中盘几家铺子。” “爹,我也是这样想的。如今,邱姐姐已经浮在明面,我应当跳出来。万一有哪个心怀鬼胎的要找事,我帮她也更方便。” “你一向聪慧,明白就好。” 詹清辉点头。 顿了顿,吞吐问道:“爹,我一直不明白,您,您为什么,如此,如此帮助,邱姐姐?” 詹石修先是一怔,随后长长叹了口气。 “清儿,你真是不明白爹的心思。我这一生,只喜欢两件,第一件,是守着你娘。第二件,就是种田。你娘走了,我的心里,便只剩下了种田。邱氏,是个奇才,所以,我要尽我所能,决不允许任何人破坏我的计划!!” 詹清辉也暗暗松了口气。爹还是那个雄才大略的爹,这我就放心了。 于是笑道:“爹,我懂了。” 阿福驾着马车,正带悠然离开酒楼,此时,已经傍晚时分。 可是,刚走到半路,马车却被人拦下,“凤华县主、重华县主有请邱娘子到山庄一叙。” 悠然眉头一皱。 长乐小声,“主子,怎么办?” “去喽……” 淡淡一声。(未完待续) 第39章 审视 自打回到山庄别院,重华县主一直闷闷不乐。对于之前詹清辉的话,很是耿耿于怀。那个小痞赖,竟然口口指责她不正经。 她怎么不正经?哪里不正经? 难道约上一堆女人吃个酒席就算不正经? 还要自己在家蹲着相夫教子!与他何干? 翠儿匆匆走进,双手捧给重华县主一封书信。重华县主打开大致浏览一遍,气的将白纸揉成一团儿,“催催催!一个月催了三次,催命鬼啊!都说了我回娘家省亲,要晚些回去,偏偏这么着急的催!” 重华县主猛的将纸团扔地上,用脚狠狠踩了两下。 相夫教子四字,让她更加愤怒。 凤华县主赶紧退去左右,柔声道:“哎哟!你这是做什么?难道踩两下纸团就能把林家业教训一顿不成?” “我说,你平日里也忒软和,你堂堂一县主,他区区一靠着祖上恩荫的平伯侯二公子,怎么就怕了他呢?”凤华县主朝一旁努努嘴,“你瞧,我们那一家子,不都老老实实的呆在北苑?这安静怡人的山庄别院,我想住多久,便住多久,谁能管的了我?” 重华轻叹,“还不是因为你家那位是个病死鬼!自从你嫁给他就开始病怏怏,不然,你公公婆婆恐怕没有这么好说话吧?我可不行,你又不是不知,我的那位婆婆,简直是个老妖婆,没事就爱与人斗法。烦啊!不然,我也不会带着俊哥儿在娘家呆这么久。” “所以就说你软和,她再厉害,你就端出你县主的架子。看她敢怎样?” “她是不敢怎样,绕不住在那儿哭啊,你说,她一老太婆,老在你跟前哭天抢地的,你听着也烦啊……再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毒打她了呢!” “噗嗤!” “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重华县主。也有被制服的时候。” “切!我是懒得跟她计较!” 重华县主掐了朵花儿,捧在手心里,突然觉得非常不顺眼。便一点一点的把花揪了个稀巴烂,最后踩地上。 “哟哟!我可怜的春菊!可真是当了替死鬼!”凤华县主捂嘴打趣,“怎么今天无论什么到你手里,都这下场?” 重华县主冷哼。“明知故问。” “我知什么?”凤华县主装不懂。 “那个邱菊花,根本就没那么简单!我姨妈说过。她在寿安时就偏爱在泥土里倒腾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偏我姨夫每每称赞。哼!什么奇才!不入流的雕虫小技,只用来吸引男人的幌子!自己相公堂堂一将军,竟还不知足。非要闹的人仰马翻的和离去勾别的男人,真是个恬不知耻的女人!” 重华县主只觉得心口一阵闷堵,却找不出更恶毒更合适的词语。 凤华县主一阵狂笑。连连摇头,“女人呐女人!为了所谓的……。真是不可思议。” “行啦!你也别在那儿独自愤恨!她简不简单,到底如何,叫来一问,不什么都了然了吗?” 说来也巧,凤华县主话说完还没半刻,便有丫鬟来报,邱娘子到了。 两个女人顿时来了精神,四目相对,同时坐下。 “有请。”凤华县主淡淡道。 悠然随几个丫鬟、婆子走到一座繁花似锦的漂亮房子里,两个穿着打扮比繁花还要繁花的女人映入眼帘。 若不是二人身子晃了晃,她还误以为,那两坨,也是繁花。 里面香气逼人,她有些不舒服的揉了揉鼻。 见完礼,凤华县主笑道:“邱氏,我这里如何?” 悠然再次揉了揉鼻,“很美,花美,人也美。” “哟哟!邱氏,你的嘴可真甜。”凤华县主捂嘴笑道。 “快请坐。” “谢县主。” “邱氏,你可知,今日本县主唤你何故?” “民女不知。” “本县主听说,你曾是高守备的元妻,后来执意要带孩子和离。本县主实在想不通,你干嘛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闹的鸡飞狗跳的和离呢?” 在酒楼,悠然早就见识过这两位县主的权势逼人,所以,对她咄咄逼人、无理取闹的话也见怪不怪了。 悠然淡淡笑道:“原来县主认为,一个男人口口声声说你是唯一,转身一个接一个的往家里塞女人,这种日子,是好日子。” “……”凤华县主脸上一凝,这个邱氏,好大胆。 重华县主冷笑,“天下道理本不如此吗?自古男人三妻四妾,怎么到你这里就行不通了呢?还是你的心,本就不安分!” 悠然盯了重华县主一眼,那愤恨的小眼神让她直想笑。 片刻,她沉着道:“重华县主说的对。”顿了顿,“任谁三妻四妾,与我无关!我的男人,就是不行!宁缺毋滥!” “你……” 重华县主猛拍桌案。 悠然心里更是想笑。你什么你?你大胆?你无耻?你不准这样? 那又怎样?与你何干呢?你算个毛球儿呢? “哈哈……邱氏,你的胆子真大。”凤华县主突然大笑。 “谢县主夸奖!”悠然行礼道谢。 “……” “听说,你很喜欢种田?”凤华县主转了话题。 悠然认真道:“是的,县主。民女一生只喜欢两件事,一件是种田,另一件,便是挣钱。” “哈哈……邱氏,你可真有意思。不过,本县主听的出,这是大实话。”凤华县主再次大笑。 悠然静默,回以淡淡笑脸。 坐在一旁一直打量悠然的重华县主突然问道:“邱氏,据说你和离当天曾发下誓言,此生不再嫁,可当真?” 悠然又默默的看了重华县主一眼,认真道:“当然是真的,否则,也不会叫做誓言。” “……” 这回,换做重华县主说不出话了。 二人对悠然并未做多留,打发走后,二人立刻窝在一起,窃窃私语起来。 “重华,你看这邱氏,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哼,孤傲,猖狂,胆大包天,真不知道,一个小小的村姑,哪来的理直气壮!做出那等无耻之事,居然还敢招摇过市的出来见人!据说寿安那里,人人都夸赞她呢!这人心都怎么了?”重华县主一副惋惜的模样。 这番奇葩又愚蠢的言论,饶是平日里极能容忍的凤华县主也忍不住要爆笑。 后来,笑的不行,怕重华县主看出端倪,便拿言语遮掩,“你呀,一碰到与詹清辉有关的事,就立马方寸大乱。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吃醋了?觉得这个女人长的美貌,在寿安时便与詹清辉认识,所以,你受不了?” 不能不说,凤华县主这番掩饰很好,重华县主一听,立刻倒软榻上,不语。 “你说你脑子里都装的什么?她一个和离过的女人,带着俩孩子,在无数人面前发誓不再嫁……你担忧什么?” 凤华县主继续开启治愈系。 这句话很有效果,重华县主突然冷哼,拿枕头砸了凤华县主一下,“哎呀,我哪有胡思乱想!只是,看不惯她那副猖狂的样子罢了!” 二人顿时笑嘻嘻打成一团儿。(未完待续) ps:周末加更。 第40章 找事 悠然马车刚转向朝山庄走去的小道,远远的,詹清辉骑马飞奔过来。阿福连忙禀报悠然,而后喝止马儿,将车停下。 “慌慌张张的,发生何事?”悠然撩开车帘,抬眸。 发现詹清辉额头上都是细细的汗水。 “没有事。听说你被叫去西山别院,父亲与我都有些担心,便过来看看。”詹清辉柔声道。 这是悠然很少见的表情。 “多谢大人,多谢你。你们放心,我没事。两位县主只是询问一些平常之事,说了几句,便送我出来了。” 嗯。詹清辉点点头。 “我来,还要跟你商量一件事。” “那个,酒楼与稻田的股份,我打算撤了。这几月,虽然挣的钱不多,但是,足以让我在这江州城立足。如你所说,大恩不言谢,若有一天,你需要帮忙,我仍会义无反顾。” 这郑重的口吻,认真的神情,也很少见。 悠然觉得对方突然换了个人似的。 再说,这也不是商量的,直接下决心了。 “好。回家之后,我便把账目都核对清楚,然后派人给你送去。”悠然顿了顿,“那些合作的协议,还有合同……” “都毁了。”詹清辉认真道。 “不要有任何保留,我那里也是。”他又坚定的补了一句。 这是要彻底划清关系吗? 悠然觉得詹清辉撤股,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好的,我会照办。”悠然什么也没问。 詹清辉戴上帷帽,与悠然道别一声,匆匆离去。 刚回到山庄。还没歇过来呢,便有人报,高守备过来了,要看孩子。 “现在他还在外院吗?”悠然问长乐。 长乐点头,“是的,老爷子闹的很凶,要赶他走。高守备不愿走。一直在强调他来山庄看孩子是经过您允许的。” “确实经过了我的允许。” 长乐点头,这事她也知道。关键是老爷子不知道,再说。老爷子即便就是知道,也不会同意。谁让他恨高武恨的入骨呢? “长乐,带孩子们去前院,让他见一见。然后,请他走。顺便。把老爷子请过来,我有话要说。” “是。” 长乐转身下去。 悠然稍稍松了口气,在藤椅上躺下。 素白轻轻打帘进来,柔声道:“主子。您累了吧?素白会点子推拿,要不,给您解解乏?” “你还有这手艺?”悠然勾勾手指。笑着让素白过来。 这丫头的手果然很巧,只一会儿功夫。拿捏的悠然浑身舒坦无力,只想安安静静的睡一会。 邱老爹在外一声咳嗽,悠然弹簧似的蹦跶起来,亲自打帘。 “爹,您来了?”悠然笑嘻嘻。 邱铁匠没吭,默默走到椅子旁,坐了下来。 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今天累极了吧?看你那脸色,吃了晚饭,好好歇息吧。爹没事,只是有些担心,怕他借口孩子的事趁机见你,好不容易摆脱了这么个大麻烦,我绝不允许那样的事发生。不过吧,让他见孩子,也是当初咱答应他的。今儿你做的很好,今后只要他来,就把孩子带他跟前,让他见上一见,然后赶紧滚蛋!” 多通情达理的爹啊! 悠然欣喜,“那您刚刚还在那里胡搅蛮缠什么?直接把叶儿、草儿带他跟前,让他见见不就行了?” “那咋行?!”邱老爹横眉,“怎么着也得给他个下马威,让他知道,若敢有什么非分之想,我邱铁匠要跟他拼命的!” 老爹威武! 悠然感动。觉得之前的疲惫一扫而光。 “爹,陪我吃饭。”悠然突然撒娇。 邱铁匠噗嗤笑了,很享受女儿的这种依赖。 父女二人愉快的用了饭,高香叶与高香草耷拉着小脸,很不高兴的从前院回来。 詹清辉回到府里,先去拜见了詹石修,将事情给他交代一番,目的让自己老爹放心,而后才转身回了自己的小院儿。 “今天有什么消息?” 詹清辉扫了朱明一眼,大手撩起长袍,很端正的在梨花大椅上坐了下来。 朱明喊了声爷,头一低,开始流水账似的的禀报。 “金铺和米粮铺今日生意特好,今日得利是前几日的两倍。” “燕京那边传来消息,太后娘娘好像有回娘家省亲的打算。” “林家那边今日又来人了,这个月已经是第三回。” “……” 朱明一口气报了七八条,完事后恭敬立于一旁,等待詹清辉发话。 “今日,爷很不爽!”詹清辉开口道。 “爷,小的知道您不爽!爷,您今日委屈了!”朱明在旁安慰。 别说一向潇洒恣意的爷了,就连他这个奴才也觉得非常不爽!他们堂堂一爷,一老爷,今日竟受这般屈辱。 “见了我,逞逞口舌之快也就罢了!竟敢偷偷的把邱氏弄去了西山别院,她们想做什么?难道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詹清辉大掌一拍,杯子碎了一片。 啊?爷不高兴是为了这个?朱明立刻低头,为自己的迟钝反应默哀。 “爷!她们就是日子过的太舒服,闲的蛋疼!”朱明很快上道儿,还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詹清辉突然盯住朱明,看的他毛骨悚然,“爷……” “你说的对!”詹清辉歪歪嘴,捏捏鼻子,冷哼,“她们就是闲的蛋疼!” “既然没事做,那我们就发发善心,帮她们,找些事情做。” “爷!您吩咐!” “你刚刚不是说,林家又派人了?” “是的,爷!听说林家老夫人现在对这个二儿媳重华县主很不满,前些日子老妇人还在王尚书母亲的七十寿宴上,忍不住的露出了不满之意。” “吩咐下去,给京城那几个贵圈子撒些花儿,浪一些,给那个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知道姓谁名谁的女人造造名气。”詹清辉勾勾手指,朱明立刻附耳过来。 片刻,朱明一脸严肃,拱手,“爷您放心!属下们一定仔细!” 随即转身出门。 宋严正掂着食盒走来,与朱明碰了个对头。 “这么急?又有任务?” “也是,爷今日吃了那么大的一个亏,当然要加倍讨回。” 宋严自言自语。 “快去送饭吧,爷到现在还没吃。”朱明一脸正色,匆匆离开。 宋严不再言语。 每当朱明这个样子,那就意味着,这事,十万火急。(未完待续) 第41章 流言 收拾月余,安氏才彻底松口气,这两日,即将动身去南安州。另一边,安比德与詹石修的交接工作也基本完成。这一月,江州城大大小小的同僚旧员的欢送仪式安比德参加个遍,在安府,安氏也对各夫人、太太回请了个遍。夫妻二人可以说万事俱备,只欠重华。 重华县主一不愿回燕京,二不愿跟随他们夫妇去南安州。 好说歹说的,她只愿意留在江州,还说,待她在凤华县主的西山别院再住上一阵子,然后直接回京。 安氏夫妇不答应,说回娘家省亲,你老子娘全家都搬走了,你还留下省个什么亲呐?万一有个什么不小心的,落入那些居心不良的人的眼中,指不定闹出什么不好的嚼头儿,毕竟出了嫁,做了人家的媳妇儿,到时候,这让两家人的脸面往哪里搁? 安氏最了解这个女儿,胆大粗心,没心没肺,脾气又暴躁,吃不得一点亏。一想到这儿,她便不心安。再者,自己的小外孙今年才两岁,她真怕那冒冒失失的女儿照顾不周。 重华县主没法说服自己的爹娘,便搬出了凤华县主。 凤华县主便把前几日重华县主收到林家来信的事情告诉安氏,并说,过几日,她亲自派人护送重华回京。 安氏知道凤华县主素来是个妥当的,这才稍稍安心,随安比德去南安州上任去了。 顿时,重华县主如脱了缰绳的野马,每日里只顾着和一大群夫人、贵女嬉闹、游玩,孩子直接交给两个乳娘和一大群丫鬟,也不怎么过问。 女人们本爱说笑。又都吃了点子酒,某一日,席间便有人开玩笑,“瞧瞧你,每回玩乐也不知带上俊哥儿,独独留他一个小可怜在偌大的山庄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捡的呢!” “哈哈哈哈!”一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纷纷大笑。 重华县主喝的两腮通红。一摆手,“谁知道呢?说不定就是捡来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席间,爆笑的更加厉害。久久未能散去。 这酒后玩笑话,不知怎么地,就传到了燕京林伯侯府的二公子,林家业的耳中。 那天。他外出会友回来,骑马过市。偶然发现,竟有人对他指指点点,当时不明,派人查清之后。勃然大怒。 不育幼子!行为轻浮! 在他听见重华县主那些酒话之后,更是气的简直要吐血。 回到家里,林家业立刻把这消息说给了林老夫人听。登时,林老夫人真的喷了一口老血。当即昏了过去…… 林伯侯已经去世多年,林老夫人康氏辛苦拉扯两个儿子的同时,还要面对京城各种风云变幻,很是不易。 林伯侯死后,大儿子还算顺利,袭了他爹的侯爵,当然,自降一级,从二品侯沦为三品。林家的势头大大不如从前,已经沦落到京畿贵族圈子的边缘。 大儿子性格刚硬,不善辞令,平日侯府之事,少不得让她操心操肺,几年下来,侯府的日子,还算过得去。 最让林老夫人担心的,便是她的小儿子。性格懦弱、优柔寡断,且没有魄力。这点,和大儿子正好相反。 尤其是在娶媳妇这件事上,简直让她操碎了心。 那个所谓的重华县主,她是一点也没看上。什么受当今太后宠.爱,连新帝都对她呵护有加,等等。她是一点没放在心上。 娶妻娶贤,整那么多没用的臭氧层子有啥用?又不是娶一尊佛爷回家来供着! 可是,她的小儿子林家业却看上了,死活要答应这门亲事。最后林老夫人无奈,只好退步。 而此时…… 躺在炕上好不容易睁眼的林老夫人真是恨呐,当年,她若心狠一点,拒绝这门亲事,还哪有今天的事? 丢人呐! 造孽呐! 林家业跪在一旁,心里又惊又怕。 “家业,你,立刻动身,去江州,把重华给我叫回来!她若不听,你就提出和离!就说我说的!” 啊?林家业瞪眼。人家是太后跟前最得宠的县主,我们怎能提出和离? 林老夫人瞅着小儿那副不争气的模样,又要吐血,“你去不去?你要是不去,娘这就去死!我不管啦!啥也不管啦!到了那阴曹地府,我去跟你们爹请罪去!” 林老夫人又开始泪水涟涟。 哭的林家业立刻出门上马,没日没夜的赶着去江州了。 这边,重华县主对这一切毫不知情。 不过,她对林家业的到来很吃惊,也很不满。 一直写信催催催的就算了,现在倒好,说杀过来便杀过来,说让她回家她就得乖乖跟着回家,你以为你谁呢? 面对重华县主傲慢无礼的态度,林家业是真气,真急了,连道:“好!好!好!” “不回家是吧?行!咱们立刻和离!!!” 什么? 和离? 重华县主吃了一惊,半天没回神。 最近这个词汇出现频率很高,她也经常说,但是没想到,如今,这窝囊废林家业竟然要与她和离。 “林家业!!你说的什么?再讲一遍!” “你若不回家,咱们就和离!”林家业握紧了拳头,努力不让自己泄气,“你不是要省亲么?等和离之后,你愿省多久就多久!再没人管你!到时天南地北,再也不会有俊哥儿这拖油瓶拖累,你爱去哪儿就去哪儿!” “林家业!!!” 重华县主咬牙切齿。 “我就在这儿!不用多喊!!娘说了,我们家里庙小,供不起您这尊大佛!将来就是闹到太后娘娘那里,我们还是这么说!太后娘娘若是怪罪,灭族也好,抄家也好,我们林家认了!!!” 重华县主刚要搬出德馨太后,可林家业这么一说,她突然愣了。这破罐破摔的态度,让她无措。 凤华县主赶紧出来打圆场,对重华县主劝了又劝,其实,也是主动出来做她的台阶。 最后,重华县主气呼呼的,东西都没怎么收拾,抱着俊哥儿便上路,朝燕京赶去。 临走前,重华县主扭头,对林家业道:“别以为我怕了你,你等着!” 林家业未语。 詹府,詹清辉听完朱明的禀报,徐徐掏了掏耳。 “办的不错。” “这小娘渣一走,顿觉脑子清醒了许多。” “继续盯着西山别院群,剩下的那群女人,也不是什么好鸟儿。” “走吧,跟爷去铺子里逛逛!” 詹清辉走的畅快。(未完待续) 第42章 火爆 重华县主这一走,轻松的可不止詹清辉一个,把重华县主送出了江州城,凤华县主长长舒了口气。 “哎呀,我滴娘,可把那祖宗送走了!” “紫罗,快来给我捶捶!” 凤华县主扭扭腰肢儿,只觉酸痛不已。 名唤紫罗的大丫鬟立刻笑着走来,给凤华县主捏腰肢儿。 “按理说,本县主与重华同岁,可是谁能想到那蹄子到现在仍生龙活虎,都当娘了还能上串下跳,这几天,可把我累的……” 紫罗噗嗤笑道:“重华县主真像是投错了胎,该是个公子哥儿的。” 又转头对一旁燃香的绛英道:“哪像咱们家县主,花儿一般娇嫩。” 绛英犀利道:“那当然!咱们县主是何身份?重华县主,又是何身份?” 顿了顿,语气颇为嘲讽,“凤凰就是凤凰,草鸡始终是草鸡。” 点上香,绛英便去外间端茶去了。 剩下的凤华县主与紫罗面面相觑,突而大笑。 “这个小蹄子,嘴上越发没遮拦。”凤华县主芊手指着绛英,越发笑的厉害。 紫罗撅嘴,“还不都是您惯的?” 主仆二人嬉闹一会子,凤华县主饮了绛英端来的茶,又叹气,“哎呀……可怜的重华,这回京城,可有热闹看了。” “主子,能有什么热闹看啊?那林家二公子一向是个柔善的,止不住重华县主在太后娘娘面前落两滴泪,什么事情就都解决了呗。” “林伯侯府,可不是林家业在当家。”凤华县主淡淡扬起嘴角,“那林老夫人。可不是个软弱的。再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林家百年清誉,这回却被全京城的贵族笑话,谁受得了?” “县主说的是。”绛英点头。 “哎呀,不说她了。再捏捏,今天好好歇一歇觉。明儿我约了罗夫人去江湖酒楼呢。听酒楼小二说。明天又要出新品菜肴,可真是让人期待呀。” “嘻嘻……” 紫罗与绛英偷笑。 经过一个冬春的细心照料,进入五月。悠然的瓜果菜蔬渐渐成熟。 天刚蒙蒙亮,在周叔等人的带领下,众人细心挑选了第一批上等瓜菜,小心摘下。放入竹篓,然后小心翼翼的朝酒楼走去。 今日。江湖酒楼推出一个新品菜肴,群英翡翠。当时,悠然想叫蔬菜沙拉的,可是一想沙拉两个字儿实在让人费解。便改了群英翡翠这个名字。 五月的天气,已经慢慢有了一丝初夏的味道。 众食客吃惯了大鱼大肉,忽而来这么一道绿莹莹、水汪汪。且散发着淡淡鲜美清香气的菜蔬拼盘,顿时。食欲大增。 “这到底是怎么做的?怎会就这么好吃?” “喂!小二,这菜什么名儿?” “爷,这叫群英翡翠!” “啊!好名字!” “爷,今天本酒楼如往日规矩一样,新品出炉,第一份,仍免费品尝。” “哇啊,太好了!爷最喜欢的就是江湖酒楼的这规矩,霸气!江湖酒楼,这名儿真没叫错!” “……” 满堂喝彩,堂下、楼上氛围很高,闹哄哄的。 没多大会儿,第二盘蜜瓜拼盘也上了来。 众人沸腾到极点。 老天爷!这时节,他们竟能免费品尝到遥远西北的蜜瓜!简直不可思议。 二楼最豪华的雅间内,凤华县主一脸得意,冲罗夫人道:“瞧见没有,我可没骗你,这江湖酒楼,几乎每隔十来天,都会给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罗夫人吃的满嘴蜜甜,“这可真好吃!” 饶是矜贵的夫人,如今也顾不上形象,直接下手捏瓜片,吃一口,赞一嘴。 “这个邱娘子,可真是把做生意的好手!”凤华县主赞道。 “哟!你羡慕了?又不缺钱。” “哎,你还别说,我还真有点羡慕。” “不然咱也开个酒楼,然后把邱娘子请过来?”凤华县主笑道。 “别逗了!就你?就我?吃还行!” 罗夫人打趣儿。 二人大笑。 忽然楼下传来掌柜周元成的声音,“诸位贵客!今日江湖酒楼再出新品,欢迎大家细细品尝!祝大家用餐愉快!” “噢!” 人群爆发一阵呼声,“愉快!愉快!” “大家吃的高兴,这是本酒楼最大的欣慰!在这儿,各位爷,各位夫人,小姐,请容小的占您一会子功夫,说一件事。自今日起,本酒楼推出一项新的业务,订餐制!只要您家住江州城里,且订餐八个菜以上,本酒楼将亲自送菜上门,并免费赠送小食两份。您该说了,家那么远,跑来订餐还不如直接过来吃呢,您说的对,为解决这现象,是本酒楼在全城各个位置、角落都设了点,具体位置,一会儿连着菜单、以及订餐基本详情一起,全都发给诸位。好了!小的不打扰诸位用餐!” 周元成笑着退出了大堂,人群议论纷纷。 这新奇的事儿传到凤华县主与罗夫人耳朵里,俩人都惊讶的不行。 罗夫人道:“瞧见没有,你还要开酒楼?你有人家这么多新奇的点子没?” 凤华县主啧啧称奇,“这个邱氏,真是不简单。” 双眸微眯,若有所思。 仅仅一天的时间,江湖酒楼诸多新事在此刮遍了整个江州城,效果甚佳。次日起,酒楼再无虚席,很多人即使住的很远,也都赶着马车过来,因为好奇,所以来品尝一二。 周元成向悠然报告时,笑的合不拢嘴。 悠然又询问了一些细节问题,比如,送菜人员的数量,分配,送菜过程中会出现的诸多情况,如何解决等。另外,还有各个联络点的设置,有没有不妥之处。等等。 其实在这之前,悠然已经询问过两遍了。 周元成笑道:“东家您就放心吧,从人员到联络点,我已经亲自查过三遍,没有任何问题。再者说,大部分联络点都是詹公子的铺子,能出什么事儿?” 悠然瞥了周元成一眼,他的铺子怎么了? “好了,总之你小心。” “嗯!放心吧东家!”周元成笑着离去。 悠然重新执笔,继续写写画画。 长乐端来一碗燕窝粥,“主子,您歇歇吧。” “怎么是这个?”悠然刚舀起一勺粥送到嘴边,顿时皱眉,“上回总共就买了那点子燕窝,难道你们不知道是给谁吃的?” 长乐理直气壮,“这粥是阿婆亲自熬的,阿婆说,您要不喝,打明儿起,便不再见您。” 这么严重? 悠然眉头皱成一团儿,妥妥的喝完粥,撂下碗,朝西院走去。(未完待续) 第43章 讥讽 一连半月,江湖酒楼持续呈爆满现象,红火的苗子嗖嗖嗖上蹭,看的悠然等人心里那叫一个膨胀。 前世,饶是悠然再有钱,也未曾体会过这种日进斗金的感觉。 总之,江湖酒楼在江州的名气,那是彻底打响。不知不觉中,它已成了江州第一大酒楼。正当悠然美滋滋时,久不登门的一大美男,这天带着礼物登门了。 悠然正坐在葡萄花架下心情极好的享受着,缕缕阳光穿过绿的透明的葡萄叶,洒落地面,晃晃悠悠的场景。此刻,在她身旁,草娃子正坐在小板凳上,认认真真的给发财梳理狗毛,完了还给发财在头顶扎了个小辫子,戴了朵大红花。叶娃子瞅着直乐。 天气一好,稳婆又开始拿起针线,开始了新一轮的刺绣。这次,她雄心壮志,说要绣一副百鸟朝凤图。当然,原因没敢说。 因为她要把这幅图当做悠然将来出嫁时的压箱底。 前些日子邱铁匠着了凉,如今身子好了许多,也跟着在暖融融的太阳底下晒暖儿。 就这么祥和的一家子,这么美的一幅画,被突然到来的詹清辉打破。 “哟!这是什么风,把詹大公子吹来了!” 悠然笑着起身,端详他身后的礼物,不解。 邱铁匠等人早站起来相迎。 “诸位,在下今日叨扰。”詹清辉彬彬有礼,“今日来,所为两件。第一嘛,你们酒楼如今生意蒸蒸日上,真是可喜可贺!!詹某特来祝贺。” 悠然眨眨眼。顺便来刷一刷存在感的吧?悠然甚至能从詹清辉那双迷人的小眼睛里看出几个字,邀功!邀功!邀功! 是啊,毕竟用了人家的铺子当联络点。 “第二件,不日,我们家又要添丁进口,家父高兴,准备在家里摆上几桌酒席。以慰家母心安欢喜。所以。今日詹某也是来亲自订宴的。” 哦!秦氏怀孕了!那可真是大喜事。 悠然等人忙向詹清辉贺喜。 詹清辉略坐了一会子便离开,邱铁匠亲自送他出门。 稳婆觉得很是不可思议,“真是没想到。秦太太竟怀了身子。她的女儿快十岁了吧?” “这个也正常。”悠然笑道:“秦氏也只是比我大几岁,还很年轻。” 稳婆想想也是,点头,笑道:“这回。詹大人可高兴了!哎呀,老年得子啊!” 额…… 悠然眨眨眼。咽了口唾沫。才三十多岁一壮男,被称作老年,感觉好诡异。 悠然立刻把詹石修关于酒席的要求派人送到酒楼,又做了许多增添。隔日。她竟收到了秦氏的请帖,很是惊讶,因为詹清辉明明说的是家宴。没想到秦氏请了她。 盛情难却。 宴席那日,整个场面都暖融融的。不仅秦氏,就是詹石修,也笑的合不拢嘴。秦氏只化了个淡妆,但母性的光辉天然的绽放,顿时让悠然觉得,秦氏,美了很多。 转眼入六月,天气慢慢热起来。 酒楼的生意,一如这天气,一日比一日火热。 水稻成熟的季节,也是虾子成熟的季节,周叔等人开始忙碌起来。 悠然也是酒楼与稻田两边跑,只到晚上,才回山庄休息。 这日,酒楼后厨进来第一批虾子,被放入冰池,悠然穿梭于几个大勺之间,正和他们研究与虾子的有关的食谱。 突然,长乐走了进来。 “主子,来了一位稀客,在大厅耍大牌,您要不要过去看看?”耍大牌一词,还是长乐跟悠然学的,今日她觉得用在这里,极为贴切。 悠然愣,几个大勺更愣。 这江州,还有比凤华县主、罗夫人等人更大的大牌吗?可如今,这群人已经成了江湖酒楼的铁杆儿粉丝。虽然当初因为重华县主,酒楼与她们之间有些矛盾,可是后来在詹大人的干预下,不也解决了不是? 再说,这段日子以来,这些贵夫人可没少给酒楼捧场。 悠然对几个大勺嘱咐了几句,自己带着长乐出去,转身上了二楼的观景楼。 观景楼是悠然个人的独立空间,说白了就是现代的办公总部。名曰观景一点也不虚,从观景楼朝外望去,可以看到整个镜湖的五光十色。从观景楼朝内望去,可以看到一楼三个大厅的全部动态。 “我当是谁呢。”悠然望着那张趾高气扬的面孔,不动声色道。 长乐斜目而视,冷道:“这位穆家千金小姐一来到酒楼便砸钱嚷嚷,百般挑剔,为了一道菜的味道,周掌柜已经来回跑了三趟。他努力的忍着呢!若不是为了酒楼,为了大局,周掌柜说,真想一巴掌把这女人拍出去!” “噗嗤……”悠然笑了,“这个周元成,脾气还是这么火爆。不过,克制力好了许多。” “能不好吗?周掌柜说,咱酒楼能到今天这地步,不容易。” 长乐撅嘴,见大厅里的穆欣荣又有动静,忙道:“呐!这位大小姐又发话了!” 只听穆欣荣道:“呸!这是什么酒?难喝死了?” 立于她旁边的徐茂生忙道:“回夫人,这是今年新酿的果子酒,是用七种果子混合酿制而成,具有开胃,美容养颜的功效。” “呸!瞎掰扯!几个果子就能美容养颜,你把我们夫人当傻子吗?叫你们家掌柜的来!”穆欣荣身边的大丫鬟流琴怒道。 “哎~~来喽来喽!夫人,您请吩咐!”周元成笑道。 从悠然的角度望去,周元成那愣是憋出的比死还难看的笑容,真是让她惊呆了…… “噗嗤!”悠然与长乐忍不住同时笑。 “你是这酒楼的掌柜?啊呸!去!把邱菊花叫来!!”流琴推了周元成一把,大声嚷嚷。 “得!看来您真的要下去会会这位夫人去了!” 长乐把夫人二字咬的重重,满脸鄙视。一个五品守备的婆娘,无封无赏,竟厚脸皮嚣张的到处自称夫人,啊呸!!! 对了,这婆娘还不是原装。突然,长乐脑子里又冒出原装一词儿,更觉贴切,望向悠然时,更是五体投地,那小眼神儿,让悠然皱眉,这丫头,又寻思啥呢? 悠然刚想合上窗子,准备下楼,只听一个极为妖娆的声音传来。 “哎哟!这都说林子大了吧,什么鸟都有,原先我还不相信,谁知,今儿竟见活鸟儿了!那叫一个能耍!!” 只见穿着清丽的罗夫人与凤华县主肩并肩的从楼梯下来,令人奇怪的是,二人身后竟也没跟个丫鬟、仆人。 刚刚开口的是罗夫人。 凤华县主接道:“哎哟!你这话说的可不对,明明是一个大马猴,你怎么偏偏说人家是鸟儿呢?什么样的鸟儿能耍成这般?” “哈哈!”罗夫人大笑,“瞧我这眼神儿,竟然把一个大马猴生生的看成了一只鸟儿,哎哟!话说,那大马猴怎么不翻跟头戏耍了呢?” 说话间,二人已经到了大厅,直直的盯向穆欣荣。(未完待续) ps:抱歉,今天二更晚了,因为刚写完。 第44章 罪状 这眼神,赤果果的挑衅呐!穆欣荣锁紧了眉头,定神打量二人。什么果子酒不好喝啦,菜的味道不正什么的,也不问了。 周元成与徐茂生二人乖乖立在一旁,眼睛里却流露出准备看好戏的光彩。凤华县主与罗夫人二人的伶牙俐齿,以及做事的霸道风格,他们可是领略过。 “你们这是说谁呐?”流琴上前一步,怒道。 凤华县主捂嘴一笑,与罗夫人相视一眼,“瞧,还真有搭话的,可见我们没有白讲。” “怎么说?” “有人对号入座呗!” “哈哈……”二人笑成一团。 流琴确认了二人的敌对目标,顿时回头看向穆欣荣,只听穆欣荣冷哼,“好猖狂无礼的妇人!无缘无故的,不知我何时得罪了二位?” “噢哟!妹妹,你听见没,她竟然说我们猖狂无礼,哈哈,真是笑死人了!”罗夫人笑的前仰后合,全然不见往日的衿贵。 凤华县主捂嘴,笑道:“明明自己是白毛,却说别人是妖怪!确实有意思!” 什么白毛妖怪,这些字眼儿顿时惹怒了穆欣荣。 纤手用力朝桌子上一拍,“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别给脸不要脸!” 流琴、诗音上前,指着凤华县主与罗夫人道:“你们可知面前的这位夫人是谁?竟敢如此放肆!后果,你们觉得自己吃的消吗?” 众食客一听,更加好奇。 这谁呢? 刚刚就耀武扬威的,简直比贵妃的排场还大,挑挑拣拣的找事模样,看着就让人来气。 罗夫人噗嗤笑了。“一个小小的五品守备的太太,竟然也妄称夫人,真是笑死人了!你要是夫人,那我是什么呀?” 哦!! 厅里的食客们恍然大悟,原来这位趾高气扬的女人,是高守备的太太。 “姐姐这话又错了。”凤华县主捂嘴笑,“平妻就是平妻。怎么能称作太太呢?前面应该加点儿什么吧?二太太?或者是小太太?嗳。这个小字,倒是挺合适。” 罗夫人挥了两下美人扇,哎唷一拍手。“对对对,瞧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对话,把穆欣荣的气焰打消了大半。这两个穿着还不如她奢华的女人。此时看起来,很有来头。 可是。她又不死心,这两个女人,一,不会穿着打扮。二,身边也每个婢女随从,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有身份的人。 “二位到底是何人?”穆欣荣强装镇定道。 凤华县主拿扇子遮面巧笑。须臾,指着大厅所有的食客笑道:“你们来说。我们是谁?” 就在这时,本来还老老实实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敢动也不敢说话的众食客,突然纷纷起身,离开了座位,下跪行礼道:“给凤华县主,罗夫人请安。” 声音响彻三个相连的大厅,乌压压的脑袋,全低垂着。 凤华这个县主,和重华有所不同。重华县主为正三品,对于一个不是皇家血脉的人来说,除非她进了宫,或是嫁给了哪个尊贵的王侯,否则,封赏已经到了顶点。当然,前两种情况另说。 凤华县主是地地道道的皇家贵族,身上流淌着尊贵的皇家血脉。她的外祖父靖王,乃当今圣上的亲叔祖。 罗夫人夫君虽是五品知府,可是她的娘家在燕京,也是堂堂一品侯族,罗夫人与其夫君乃先皇赐婚,当年,她刚出嫁便被赐为二品夫人,是正正经经的夫人。 所以,当她听穆欣荣的丫鬟叫自己的主子夫人时,都要笑喷了。 穆欣荣顿时大吃一惊,色变。 这时,紫罗与绛英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紫罗指着穆欣荣大喝,“大胆妇人!见了县主竟然不行礼!你要吃板子吗?” 穆欣荣顶着一张五颜六色的脸,顿时屈膝跪下,颤道:“欣荣,有,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县主,夫人恕罪!” 楼上的长乐目瞪口呆,“就这么跪下了?哼,还以为她真有多大胆子呢!” “废话,对县主无礼是真的要被打板子的,她除非脑子进水才会继续顶撞。”悠然轻道。 “只是有些奇怪,今日凤华县主与罗夫人这两位为何突然如此?莫不是从前,穆家家族里的人得罪了二位?”悠然有些看不懂。 “都起来吧。”凤华县主轻轻一句,哗啦啦的人群都谢恩起身。 穆欣荣刚被流琴搀起,只听凤华县主指着她道:“你除外!” 穆欣荣脸呆,随后又扑通跪下。 “绛英,说给她听。” “是!” 绛英上前几步,盯着脚下的穆欣荣道:“小小妇人,乃五品江州守备平妻,似妻非妻,似妾非妾,身份尴尬,出门行事,却目中无人,猖狂无礼。此其一罪状。尔乃无封无赏之妇人,却自称夫人,如此无知狂妄,实丢我朝命官之脸面。此其罪状之二。面见县主,夫人言传教诲,不仅不深思反省,反猖獗顶撞,不知礼仪,此条,乃重罪中之重罪!” “穆氏罪状,共有三条,穆氏,你可认?” 穆欣荣头埋的深深,浑身颤抖,颤颤巍巍说了句,“民妇认。” 绛英瞥了她一眼,继续道:“皇恩浩荡,我凤华县主雅量高致,尔若真心悔过,定不与尔计较。穆氏,回家面壁思过去吧!” “噗嗤……”楼上的悠然听见雅量高致一词,突然笑喷。 又不敢放声大笑,憋的脸通红。 长乐很不理解,拽了她又拽,想要继续观看接下来的剧情,却被悠然吩咐合了窗子,下楼去后厨。 走的是专门通向后厨的楼梯。 长乐意犹未尽,悠然摇头,“接下来,无非是穆欣荣灰溜溜的走,然后人们欢呼凤华县主与罗夫人的英明,还有什么好看?” 长乐连连点头,“主子,您还别说,今日我对凤华县主的印象,可真是大为改观!” 是吗?悠然盯了她一眼,摇摇头,没再说话。 大厅里,穆欣荣一脸颓败,一身狼狈的起身,又给凤华县主、罗夫人行了个礼之后,才灰溜溜离开。 她前脚刚离开酒楼,后脚便听见身后一阵欢呼声。 不由得恨的咬牙切齿!! 几乎想下一秒把那两个女人掐死!! 长这么大,何曾受过这等侮辱?这等窝囊? “主子!您别生气!”流琴上前安慰,只听“啪”的一声,吃了个响亮的耳光。穆欣荣指着流琴,愤恨道:“为什么?为什么事前没有查清,有什么县主、夫人的在这酒楼里吃饭?” 流琴低头,捂脸不语。倍感委屈,谁能想到邱氏那么大本事啊!竟能请来县主当靠山! “那个邱氏!!!”穆欣荣恨极了。 真是能耐!! 可当她上了马车,一转眼,便泪水涟涟,这件事那么多人看见了,定会刮风似的,很快传遍整个江州城,回去,可怎么向高武交代呢?(未完待续) 第45章 收留 事实上,好事半年不出门,坏事片刻传千里。还没等穆欣荣胆战心惊的走到家里,高府这边已经有人知道这事了。 高水莲听翠红讲完前后经过,艾玛,笑趴到炕上打滚儿。 “姨娘,您小声点儿,小心那几个眼钉子。” 最近,高水莲很不得自由,原因是穆欣荣有事没事的派了好几个人服侍她,名义上如此,实际上却是监视。 正欢笑的高水莲大手一挥,“尽管听去!今儿老娘高兴,就笑了怎么滴?有脸做还没脸让人家笑话啊?盯吧盯吧!使劲儿的盯!我看等爷回来了,谁还顾得上谁!” 高水莲一声赛过一声。 后又拿捏着强调道:“翠红!派人单去门口看着,等爷回来,告诉爷,我有天大的事要告诉他。” 翠红应声,这边高水莲又开始高声笑个不停。 可待高武回来,到她房里时,高水莲可不是这个样子。但见她泪水涟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哭的那叫一个伤心。 “你哭什么?”高武正心烦,看到哭哭啼啼的高水莲,更加烦闷。 “今儿爷被人打了脸,我心疼!”高水莲泣道。 高武一听,愣了。随即恨恨的捶了几下桌子。高水莲尖叫,“啊!阿武哥!小心手!” 高水莲将那打红的手抱在手里,哭道:“再气也不能这样啊!拿手撒起算怎么回事儿?还不如打我呢!”说着,真的照自己脸上“啪”的扇了一巴掌。 把高武心疼的!立刻将高水莲搂在怀里,粗糙的手指轻轻揉娑着她的小脸,心疼的不行,“又不是你犯了错!为何要惩罚自己?” “我是阿武哥的人。与君同受。” 高武动容,叹气。 “阿武哥,你也别叹气,快些命人写个帖子,准备些厚礼送往西山别院吧!无论怎样,也好歹弥补弥补。姐姐得罪了人,那是姐姐的事。只要爷认错态度诚恳。说不定,那凤华县主与罗夫人不会怪罪。说不定,她们还认为是姐姐连累了爷呢!” 高水莲急急道。 高武点头。“帖子早派人送去了。就是这礼物……”高武发愁,不知如何送。 “爷,我都打听清楚了,这凤华县主最爱的就是美食。既然姐姐扰了她用宴的雅兴。那我们何不在江湖酒楼订一桌最上等的宴席给凤华县主送去?另外,再备一些好酒。我听说,那罗夫人喜欢饮酒。” 高水莲说完这些,高武又惊呆了。 “水莲,你这都从哪里听说的?”高武觉得高水莲也不常出门。很少与人打交道。 当然,主要是她身份不够。 “不瞒爷说,水莲自打进入江州。便开始命人四处打听,各个贵人名媛的喜好。她们常常聚会的场所,爷,您别小瞧这些小道消息,有时候,这就是官场护身符。”高水莲引以为傲曾经的教育,当年,她娘也是这么做的。 当然,寿安是个小地方,还不足以大展身手。 “其实,我若知道今日姐姐去江湖酒楼,定拼死拦着的,即使拦不住,也会告诉她一二……可谁料,唉,或许因为这些日子爷总爱歇在我这儿,姐姐有些生气,不愿理我。” 高水莲一脸的遗憾。 高武一声冷哼,“脑子发烧了,一味的想着找茬呢,哪还顾得上脑子在哪里!” 高水莲见话题逐渐引导悠然身上,便小心翼翼道:“许是您最近往镜湖山庄跑到勤快,姐姐气愤了!她本就对菊姐姐当年威逼爷和离的事耿耿于怀……” “她耿耿于怀什么?不是一心想当正妻么?小菊走了不是正好跟她让位?装什么耿耿于怀!窃喜吧!!” 正妻,让位……高水莲听的心惊肉跳。 只听高武又一声冷哼,“真是做梦!想做平妻?妄想!进门时怎样,死了也该怎样!” 啊啊啊啊!!!高水莲内心狂喜,强忍着没让自己表现出来。 穆欣荣啊穆欣荣,你听见没有?这辈子!你丫与正妻的位置无缘!!! “我知道爷去镜湖山庄,是去看叶儿和草儿。父女天性,为何要阻拦?为何要不高兴?”高水莲正气道。 这回,高武不再说话,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欣慰至极。 门外突然传来翠红的声音,“老爷,太太那边打发人来,要请您过去。” 好不容易息怒的高武突然发怒,“还嫌丢人不够!过去干嘛?看着她然后再看看自己有多丢人是不是?滚!!!” 高武的一个滚字让穆欣荣砸碎了小半个屋子,若不是流琴与诗音拦着,她真想与那屋子同归于尽。 砸到最后,她没了力气,抱住流琴与诗音痛哭起来。高傲的不可一世的她,生平第一次这般无奈与凄苦。 流琴告诉她,“小姐!你要振作!输了这一次算什么?只是一个开始而已!以后的路,早着呢!小姐,您不是一个人!您身后站着的,是整个穆家家族,是辅国将军府,谁能真的敢把您怎么样?说句不好听的话,即便是堂堂凤华县主,不也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您以为,她怕的,真的是老爷?错!她怕的是您背后的辅国将军府!!” “流琴说的对!!!”诗音跟着鼓舞道,“所以,小姐,您不能消沉,您若软了下去,那些小人指不定在背地里如何猖狂呢!从现在起,您还是原来的您,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看谁能把您怎么样!!” 对!该怎么着还怎么着,谁敢把我怎么样!! 穆欣荣被两个丫鬟鼓舞的热血沸腾,再也不寻死腻活的哭泣。 次日她起了个大早,吃过早饭,好好盛装打扮一番后,坐着豪华大马车出了门。 这举动看的高水莲目瞪口呆,她忽然不懂了。 穆欣荣漫无目的在大街小巷穿梭着,听了太多太多关于自己的流言蜚语,起初愤怒的想下车揍人,到后来,每听一句,暗恨的种子,便在心里增加一粒。 她暗暗的告诉自己,今日她所承受的,他日,必定加倍奉还。 马车正稳稳当当的走着,忽然打了个趔趄,穆欣荣晕头转向的差点儿跌倒。 “怎么回事儿?”流琴一拉帘子,冲车夫喝道。 车夫惶恐,“太太恕罪!小人不是故意的,是那个女人横冲直撞的,刚才差点儿撞马上,马儿受了惊吓,才……” “哪个女人?”流琴打断他。 车夫朝前面指去,一个浑身破破烂烂,蓬头垢面的女人正趴在地上,一边往前爬一边扭头往后看,似乎是躲避什么人。 “啊!”流琴仔细看了两眼,突然惊叫,吓的穆欣荣赶忙问,“怎么了?” “小姐,那个人,好像是丁桂花!” “丁桂花?”何许人也?穆欣荣皱眉。 “小姐,就是桂花!邱氏身边的桂花!!” 啊!是那个人?穆欣荣恍然大悟,有了点儿印象。 不过,一系列的问题也蹦跶出来,丁桂花怎么会这副模样的出现在这里?她不是该在邱氏身边么?她如此慌张,到底在躲谁? 越想,越有意思,穆欣荣突然笑道:“流琴,你下去问问。若是她,真的在躲谁,你就告诉她,我的马车,也许是个好去处……”(未完待续) 第46章 借机 桂花被穆欣荣悄悄带回了高府,被流琴等人打理干净,穿戴整洁之后,才被带去见穆欣荣,这回,是正式见面,穆欣荣有一大堆的问题等着问她。 桂花脸上又恢复了从前的呆滞,甚至比悠然第一次见她时还要呆。她面色苍白,脖子、耳垂上,全是一道道血印子,像是被什么尖利的东西划的。 “你叫桂花?” “是。” “刚刚那个穿着破破烂烂的,是你男人?” “是。” 时光放佛倒流,曾经,也有一个女人这般打开了她的话匣,给她温暖,给她希望,最后,却把她推向万丈深渊。 所以,这个时候,桂花觉得此时此景有些滑稽可笑。 “你需要知道什么?”桂花突然惨笑。 穆欣荣一怔,温柔笑道:“先说,你要什么!” 桂花也是一怔。 “我要的,你能给吗?”桂花反问。 穆欣荣却哈哈大笑,“能不能给,那就要看你有没有值钱的东西来换喽!” 桂花莫名的感到爽快,很好,平等交易,不用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欠人家,要时刻报恩。稍有不慎,便被人家说成忘恩负义。 “我需要太太为我办两件事,第一件,杀了王仁虎,也就是我男人。第二件,帮我找到女儿,王丁香。” 桂花淡淡的吐出了个杀字,感觉与吃菜喝汤般轻松。倒是说起自己的女儿时,神情颤了又颤,眼眶湿润。 而后,为表示诚意。桂花开始谈起了自己的人生经历。当然,从被悠然买走开始谈起。这一谈,很晚才结束。 桂花透漏的信息量很大,基本上包括了悠然所有生活细节,就差一举一动,她所知道的,基本说了个遍。当然。为了谈条件,几个关键点,她并未说。 听完桂花的讲述。穆欣荣笑着冲流琴吩咐,“派人,杀了王仁虎。这样的贱男人,早该见阎王的。” 一句话。说的对桂花十分同情。 又怕桂花不放心,道:“人死后。把脑袋割下来,交给桂花。” 说完,吩咐桂花下去歇着等消息,自己随诗音进了内室。 刚坐下来。便大汗淋漓。 长这么大,她从来没有杀过人。可她告诉自己,这次复仇。注定要从见血开始。 穆欣荣满足了丁桂花的第一个条件,取得了丁桂花的信任。 深夜。詹清辉正睡的香甜,忽而被人摇醒,“爷!醒醒!醒醒!” 詹清辉迷迷糊糊的睁了眼,一看是朱明,旁边还立着鹰子。 立刻弹跳站起,“发生何事?” “鹰子死罪!爷!丁桂花那女人跑了。还有,今晚王仁虎死在家里,身首异处。” 詹清辉眉头紧皱,双手攥的青筋暴露,“连个女人都看不住……要你们何用?” 朱明赶紧上前,“爷,这也不全怪鹰子他们,这些日子,那女人已经被收拾的早不成人形,派去的那个小弟便稍稍放松了警惕,岂料一会儿的功夫,那女人竟然逃了出来。而且,还钻进了穆欣荣的马车。兄弟们一看,也没法抢回,只好暗暗跟着,谁知,到晚上,王仁虎竟死了。” 詹清辉一把攥住朱明的领口,“是不是有人暴露?” 朱明伸出三根手指,指着头顶,“爷,小的们发誓,绝对没有人暴露!” 詹清辉一把推开了他,沉思片刻,暗叫不好。 霎时,下令调集人手,连夜朝悠然的镜湖山庄奔去。 夜已经很深,盘绕在镜湖山庄上空的几个黑影开始纷纷而落,动作敏捷且迅速。看的朱明皱眉。 “爷,您真是料事如神,今夜若我们不来,镜湖山庄指定要出大事。” 詹清辉怒道:“有爷在,能出什么大事?给我闭嘴!” “吩咐下去,把那几个毛子给爷引开,别扰了山庄人的好梦。” “是!” 朱明、宋严、鹰子得令,瞬间朝黑影飞去。 一个时辰后,朱明等人收工。在距离镜湖山庄千米远的镜湖上空,朱明等人利落的解决了那三个黑影。 “没问出什么吗?”詹清辉一袭黑衣,站在湖边,看着地面的几个尸首道。 “没,他们都不肯说,全部服.毒自尽的。” “不说就不说吧,弄得爷多稀罕似的。不就是几个暗桩么?爷早觉得不顺眼了!”詹清辉一声冷哼,“还愣着做什么?把这些臭东西全都扔到湖里喂鱼……呀,这么臭,也不知道鱼儿吃不吃。” “顺便,把这里清理干净,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詹清辉吩咐完,随上了一辆神秘的马车,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穆欣荣一.夜未眠,单等着暗桩们的好消息,比如说,邱菊花死了!高香叶死了!高香草死了!她讨厌的那些人,统统死了! 可是左等右等,等了天明,却没等来任何消息。 穆欣荣越来越急,坐立不安。莫非中间出了什么叉子?可是,根据桂花的描述,她可是命人画了地图的,一点一线,详详细细。再说,根据桂花的描述,那几个暗桩的武功,绝对高于邱氏的那几个护院。 可等到天大亮时,暗桩们仍未归,探子来报,镜湖山庄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动静。 顿时,她的心拔凉拔凉,这感觉,如上次一般,就像是无论投了什么出去,最终都会石沉大海。 关键是,原因,经过,结果……她一无所知。 对悠然,她禁不住有些心虚了,怀疑了,一个小小的妇人,真的有那么大的能耐,可以对抗她爹亲自调教的暗桩? 诗音皱眉道:“小姐,桂花说,那邱氏可是养了数十个护院,且都是高手,会不会……” “不会,那些所谓高手都是江湖皮毛,根本不可能与暗桩们对抗。再说,双方若真的交手,现在应该有动静啊!就冲着邱氏与詹大人的关系,现在整个知府衙门早闹哄哄的了。”流琴反驳,“可是探子回报,山庄里没有任何动静,附近也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 穆欣荣一下子坐到贵妃椅上,不知所措…… 悠然昨晚睡的很香,最近酒楼、稻田来回跑,有些劳累。这一大早,她神清气爽的起来,二话没说到了骑射场。 再忙再累,运动不可废。 还没等她活动开筋骨,撒持一声主子,便把她喊下了马。 “禀报主子,昨.夜子时,山庄上空忽然出现了三个黑影,弟兄们各就各位,准备动手时,忽然又飞来五六个,这几个身手更不凡,只不过奇怪的是,他们上来便把最初的三个黑影给引走了。弟兄们追了片刻,最终却没追上。” 悠然眨眨眼,盯了撒持一眼,这大早上的,你说戏呢? “撒持所说句句属实,不敢撒谎。” 悠然面色严肃起来,皱眉。 “你们追了?却没追上?” “是的,没追上。那些人功夫怎样属下不敢断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个个都是轻功高手,其中有一个人的轻功,属下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连你都追不上?”悠然真有些不信,撒持的功夫她是见识过的。 撒持点头。 沉默片刻,悠然又问,“附近都查了吗?” “查了,没任何痕迹。” 悠然又眨眼,“大晚上的,那些打群架的逗人玩儿呢?” 呃……撒持被噎。 悠然拍拍撒持的肩膀,“好了!也没出什么事,往后记得守夜时继续提高警惕即可。”(未完待续) 第47章 路截 穆欣荣突然病倒,万分不安与心痛之际给穆德郎去了封家书,本以为自己会得到家族的支持,谁料,在穆德郎的来信中,却对她大批特批,穆欣荣读过书信之后,彻底大病不起。 得到信儿的高水莲更加窃喜,每日里,设案沉香,暗暗祈求穆欣荣早早归西。 却命人传播出去,高姨娘每日吃斋念佛,宁愿折寿十年,只求太太能大安。 这话传到穆欣荣耳朵里,当场喷出一口老血。 流琴、诗音大怒,当即下令,打了那个嚼舌头的小丫鬟二十板子,小命去了一半儿。 “别以为太太病了,你们就有好日子过!往后好日子多着呢!好着呢!等着吧!黑心糟肺的下.贱东西,也不照照镜子,以为自己是个什么!风水轮流转,转一百年也轮不到你这下.贱的坯子身上!得意什么?在太太的地盘,让你生你就生,让你死,你就得死!来人!把这下贱的东西给我拖下去,让那些整日里巴着什么盼着什么的下.贱东西都看看,敢咒主子的下场!!” 流琴噼里啪啦骂完,愤恨的朝高水莲的院子瞅了两眼。 打人的时候,是在高水莲院子门口打的,骂人的时候,声音是超大的,就是说给高水莲听的。 翠红几次气的跳脚,要出去与流琴对骂,被高水莲呵斥回来。 “已经垂垂将死之人,得了口舌的痛快又怎样?笑到最后的,才算是赢家!” 对于流琴骂的那些脏话,她全然不以为意。 “爷去军营还没回来么?”高水莲问翠红。 “是的,还未回。” “好奇怪。平时这个点上,他早该回来的!” 高水莲觉得有些奇怪,便再次打发人出去盯着府门口。 而此时,高武正在镜湖山庄的大门口,准备了一堆的礼物,要送给高香叶、高香草。 进门之后,高武如愿的见到了孩子们。在外院。有专门一间大书房是两个孩子的。每次高武与孩子们见面,都是在这里。 但是两个孩子今天态度均冷冷的,就连高香草。也开始不愿搭理高武。 高武拿起些个玩艺儿,看娃子们不喜欢,又丢下,拿另一个。一来二去,玩艺儿换了一遍。俩娃子就是不笑,也不吭。 高武放下玩艺儿,温柔笑道:“怎么了?都不开心?” 高香叶鼓足了勇气,突然说了一句话。“你以后不要再来了!” 高武心里一颤,使劲儿的吞咽了两口空气,温柔道:“为什么?” 高香叶拼命不让自己掉泪。“还问为什么?江州城里都传遍了,难道你不知?从前娘在家里。你们都欺负娘,现在娘离了家,你们还是追着欺负!我娘欠你们的吗?活该被你们欺负吗?” “叶儿……叶儿!”高武被高香叶问的哑口无言。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高香叶听着高武的辩解,气的泪珠儿啪嗒啪嗒落下,“你的小老婆带人在我娘的酒楼里耀武扬威,整个江州城的人都看见了,你还不承认?我娘当时就在二楼望着呢,一字一句的都听了遍,你还不承认?” 小菊,小菊当时竟然在场……高武骤然心痛,对穆欣荣的憎恨又多了几分。 此时,他突然多了个念想,和高水莲一样,希望这次穆欣荣一命呜呼。 面对孩子清澈的眼神,和脸上挂着的泪珠,高武不再辩解,一个劲儿点头,“对!都是爹的错!假若爹不娶小老婆,你娘也不会离开家!也不会受那么多委屈!是爹的错!” “……” 两个娃子突然不知说什么了。 许久,高武眼睛红红的,抬头,“叶儿,草儿,求求你们,带我去见见你们娘吧。爹想亲自跟她认错。” 俩娃子互相看了一眼。 高香叶坚决道:“不行!娘说过,不再见你。” 高武一愣,随后搂住了高香叶,“叶儿,那你们把爹藏到一个地方,偷偷的看看你娘好不好?不让你娘发现……” “不行!我们不能欺骗娘!”这次,高香草发话,语气比高香叶还坚定。 高武又吞了两口凉气,良久放开孩子们。 从镜湖山庄出来,高武心中异常烦乱。当初从江州出发时的自信,好像突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镜湖对岸,隐隐约约的,是江湖酒楼的影子,望着那三座若隐若现的楼亭,高武突然来了主意。 在山庄是注定见不着小菊的,可是,小菊经常去酒楼…… 高武决定,就呆在江湖酒楼附近等待,找准机会,一等小菊出现,自己就过去,即便小菊不愿和自己多说,看看她也是好的。 说做就做,一连数日,高武一从营里出来,也不回家,直接朝江湖酒楼拐去,守株待兔似的,一直在那儿等着。 饿了也不敢进酒楼吃饭,顶多让手下去酒楼买些打包的小食,送到马车里,他吃上几口。 高水莲终于摸清高武的路线,回忆一番过去,又朝穆欣荣的院子望了望,思量已久的计划,她觉得,是时候实施了。 高武守了几天,这天,天雾蒙蒙的,眼看要下雨,高武正准备走时,远远的望见,悠然的马车慢吞吞的朝酒楼驶来,顿时精神焕发,下车朝悠然走去。 “小菊!小菊!”高武跑到悠然马车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今日悠然本不打算来的,可是高武这一天天的,自己不出来一趟,他也不会死心。于是,勉为其难,她来了,过来听听,这个男人,又要说什么。 悠然打开了车帘,高武大喜过望。 “你终于来了,终于等到了你。” “高守备可有事?” “小菊,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没管好自己的人,打扰到了你。” “无碍。”悠然淡淡,“丢脸的也不是我,我没任何损失。” “……” 高武无言片刻,突然望了望酒楼,笑着赞道:“真没想到,你能做这么大的酒楼生意。小菊,你很了不起!” “谢谢。”悠然淡淡点了个头。 这时,翠红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气喘吁吁,“老爷,您快回家看看吧,姨娘肚子疼,大夫诊了珍,说是有喜了。可是,胎像很不稳,姨娘很难受……” 高武愣在原地。 悠然眉头一皱,随即笑道:“恭喜高守备喜得贵子!您快回去瞧瞧吧,怀孕初期,是最紧张的时候。” 说完,悠然合上了车帘。 有喜了?开什么玩笑!高武仍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老爷!赶紧回家吧!”翠红又在旁哀求。 高武猛回神,跳上马车,准备回家看个究竟。(未完待续) 第48章 请罪 原本急慌慌的高武,走到半路,突然令马车减速。有时候,想清楚一个问题,只需一个瞬间,何况,他已经走了半路。 “老爷,您怎么了?”跟着马车小跑的翠红很不解,好好的,为何要突然减速? 高武很认真的盯了翠红两眼,盯的她面色通红。还真没被老爷这么盯过呢!不由得害羞低头。 高武心里笑了笑,而后对翠红道:“你上来吧。” 翠红哪敢!一个劲儿的摇头,说不敢。 岂料,下一刻,翠红却被高武一把拽上了马车,一个不稳,差点儿栽到高武的怀里。从来没靠近过男子半分的翠红,顿时又羞又怕,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点窃喜。 一直到府里下车,翠红才从美妙的幻想中走出。 如自己的想象,高水莲怎么看怎么都像怀孕的模样,娇羞柔弱的样子,含情脉脉的神态,一言一语,无不透露着娇羞与喜悦。 高武好好的安抚了她一番,喜不自胜。当即通知合府,这个令人欢悦的好消息。不仅在吃食、穿戴上嘱咐了又嘱咐,还大手笔的掏出了五百两银子,作为高水莲这一大功劳的赏赐。 当晚,高武仍歇在西院。 穆欣荣昏昏沉沉的睡了两天两夜,刚醒来,便听见流琴与诗音窃窃私语,便问之。 流琴与诗音哪里肯说实话,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可是,这么一件大事,想瞒也是瞒不住的,当天下午,穆欣荣便听说了这事。 顿时。又喷了一口老血,直直的栽了下去。 多亏高武带了一位神医过来,那神医拿出一百零八根大小不一、粗细不一的银针,唰唰唰一阵子下去,终于把穆欣荣救了过来。 临走前,高武还特地扭头,对行礼的流琴、诗音道:“听说。你们主子已经大好。只是听说高姨娘怀孕,这才吐血晕了过去,你们主子。可真有意思……” 诗音一听,急的要辩解,可抬头时,高武已经离开了。 当晚。高武把自己关在了书房,一整夜。哪里都没去。 今日酒瘾犯了。 喝一口酒,他笑着问自己一句,“为何要救她?” 再喝一口,“其实。她真的已经要死了。” “可是,你到底还是救了她。” “因为,你怕!” “当年。就是因为你怕!你怕从前途光明的康庄大道瞬间坠入暗河,你怕你多年的拼打努力瞬间毁于一旦。所以,你妥协,你认命。” “所以,你才失去,那么的惨痛!” “今日,你又害怕!!!” 猛喝几口,高武突然睁开了猩红的大眼睛,十分可怕。 “高武!你真是怕么?” “你怕么?” “为了小菊!你怕么?” “……” 猛的,酒罐子破碎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高武,你不怕!你早就不怕了!自从你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剑,刺入小菊的身体……其实那时,你已经不怕了。留着她,她,她……”高武乱指,几个淡淡的模糊的女人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你得留着这些贱.人,好好的折磨,好好的报仇,好好的,替小菊出气!” “小菊!到时候,你一定开心的!” “小菊!你等着哈,阿武哥一定好好的替你出气!” “扑通”一声,高武说完这句,醉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第二日,他是被管家踹醒的。 高武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窗外璀璨的阳光透了过来,刺眼,高武双眸眯了又眯。 头晕脑胀的他被管家搀扶起。 “老余,何事?” “老爷,您竟在地上睡了一.夜!那些该死的奴婢,怎么伺候的?” “老余,有事说事!爷当年打仗时,雪地里都睡过!” “哦!老爷,辅国大将军来了。” “谁?”义父? 条件反射。 高武皱了皱眉。 “人到哪儿了?” “江州。” 高武冷吸了口气,“那就准备准备,迎接辅国大将军大驾!” 来的,可真是时候。 第二日,穆德郎便上门问罪来了。 嘴上再怎么说不在乎,可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自己又没儿子,穆欣荣与她姐姐两个丫头,简直是他的心头肉,前脚回信还痛斥呢,后脚便忍不住跟着信封过来了。 他痛斥他女儿,那完全是怒其不争,可那些没眼力劲儿的小人若是真以为他的女儿可以任由人揉搓,那可真是罪该万死了。 打进门,穆德郎就没给高武一个好脸色。 到了正堂,高武二话不说,跪了下来。先大大方方的磕三个响头,而后才喊岳父。最后,向穆德郎请罪。 穆德郎一愣。 而后恢复平静,“说说,你要向我请什么罪。” “第一罪,儿子没有照顾好欣荣,让她身患重病,至今仍不能下炕。” “你你你,说什么?”他的女儿,竟然卧病在榻? 穆德郎刚刚还觉得奇怪,为何他进府好一会儿子,他的宝贝女儿也不来拜见他,还以为女儿生气了呢! 当即,穆德郎要去瞧女儿,高武道:“刚喝了药,才睡下。” 穆德郎突然变了个脸,凶徒一般,照着高武狠狠的踹了几脚,而后倒在椅子上,落泪。 穆德郎哭了一会子,才敢问,“现在病情如何?” 高武道:“已无大碍,养养便能痊愈。” 穆德郎叹气,扯着嗓子,“到底是啥病啊?” “心脾郁结,怒火攻心。” 穆德郎瞪眼。高武继续道:“那件事之后,她一直内疚不已,懊恼不已,吃不好,睡不好,劝她也不听。我说没事,我一个大老粗,在乎那些干啥?再说,我又不靠什么县主、夫人吃饭。” 穆德郎不知不觉的点头。 “可是她不听,偏偏又给您去了一封信,结果,也不知您说了什么,她看完之后,就病倒了。” 啊?穆德郎一脸懊悔,哎呀!原来是自己的错!欣荣她娘说的没错,自己的话,是说的重了。 “本来已经大好了,前天听见高姨娘怀了孩子,顿时喷了一口血,倒在地上。若不是游方多年的薛神医恰好到了江州,我真是……” “你的妾竟然怀了孩子?” 穆德郎瞪眼。 高武一脸无辜,“儿子也不想啊!可没办法,这人还是欣荣做主弄进来的呢,当初我不愿,欣荣还不高兴……” 呃……穆德郎被噎。 怎么养了这么个半吊子女儿?哪见过硬往男人身边塞女人的?(未完待续) 第49章 惊心 “不过,岳父请放心,高姨娘无论生了什么,都只是庶出。”高武立刻向穆德郎保证。 穆德郎瞥了他一眼,这不废话么?不是庶出难道还想当嫡出?哦,说到嫡出,庶出的,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你和那位邱氏已经和离一年,为何还不把欣荣扶正?” “扶正?”高武一脸不解,“欣荣不就是正的吗?还要怎么扶?” “傻小子!”穆德郎笑道:“虽如此说,但是,在外人看来,还是需要一个仪式的。否则,那天,那个所谓的凤华县主,也不会那般嘲笑于她。” 谁知高武听后,却叹了口气。 突然转了个话题,“义父,您信命吗?” 喊的是义父,比岳父亲切多了。 “咋个说?”是穆德郎不解。 “年前,曾有个游方的算命先生给我卜了一卦,说我一生克妻,非死即离。当时,我可是隐瞒着自己的身份的,他根本不知我是谁。可是,他说的还挺准。打那之后,我便不敢了,义父,您说,我总不能拿欣荣……咋个也舍不得啊!” 穆德郎继续瞪眼,“他说的妻指的是?” “当然是元妻!您说,我还敢把欣荣扶正吗?” 穆德郎沉默,是凝视高武。 高武任由他打量,只钻研于自己的剧情,松口气道:“后来,我花了重金,问了是化解的方法。” “有化解之法?” “有!” “快说!” “他拿了欣荣的八字,做了一场法事,后来告诉我说,只要欣荣给我生个儿子,然后在洗三那日。把欣荣扶正,便逢凶化吉,一辈子大富大贵。” “啊呀!那可真是好!” 穆德郎大喜。这化解之法好啊,不仅能消灾,还能堵上悠悠众口,别都以为那邱氏与高武和离,都是因为他闺女闹的。 这不。邱氏走后。她闺女可没立马做正妻,给高武生了个儿子,有功于高家才被提正妻。合情合理呀。 穆德郎大喜,觉得自己刚刚冤枉高武,立时把他扶起,又说自己下手重了。 高武正正经经。给穆德郎行礼,说义父教训的对。 恰在这时。丫鬟来传,说太太醒了。穆德郎与高武二人立刻赶过去。 穆德郎进了女儿的内室,说了好久才出来。 只在江州住了一天,第二日便要离去。 观其表情。高武知道,穆德郎完全相信了自己所说。 很神奇的,穆德郎离开这日。穆欣荣下了炕,简单装扮一番。还与高武一起,把穆德郎送出了府。 高武本要继续往前送的,可穆德郎坚决不让,“好好照顾荣儿,义父就啥也不求了。” 高武一直牵着穆欣荣的手,听穆德郎这样说,把穆欣荣的手挽得更紧了。穆德郎面带喜色的上路。 穆德郎一走,穆欣荣立刻甩掉了高武的手,踉踉跄跄的,独自走回了房。 高武一直在其身后跟着,到了房里,示意婢女们退去,见穆欣荣倒在炕上落泪,便走了过去。 抓一回手,被甩,再一次,仍被甩。高武噗嗤笑了,猛的将穆欣荣搂在怀里,二话不说,热唇贴了上去…… 穆欣荣一阵脑懵,根本已经忘记了自己还在赌气。 当夜,高武歇在了正房。因穆欣荣还在病中,他便搂着她睡了一.夜。 次日,云开雾散,穆欣荣突然发现,一切,还是那么的美好。 再说穆德郎,其实这次来江州,并不是特意,他身上还有其他事情,所以,才走的这么匆匆。 刚出江州城没多久,天色渐渐暗下来,穆德郎一行准备穿过林子,在前方客栈住下来。 忽而,哗啦啦一阵树叶子摇晃,一群鸦鸟惊魂似的乱窜,登时,马叫嘶鸣,众人大惊,都注目提神,观看四周。 果然有事。 大概十多个黑衣蒙面的人从笔直葱郁的桦树上执剑冲下,剑剑直逼穆德郎。 “保护大将军!” “保护大将军!” 穆德郎这次出门匆忙,只带了一百多号人,慌的不行。 来者个个不善,武艺高强。 中军一看不行,当即决定,组织弓箭手,放箭。 乱箭齐发之下,黑衣人渐渐吃力后退,离包围穆德郎的圈子越来越远。 在两个黑衣人持续中箭之后,他们选择了撤退。 “追!!!” 穆德郎一声令下,众人调头,重返江州城。 今日悠然研究出了一道新菜,名曰醉酒虾,待她离开酒楼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阿福,阿琛,你们走慢些,咱们不急。” 悠然打开门帘,吩咐道。 长乐没好气道:“主子,您今儿又熬了这么晚,等回到家里,老爷子指定说您。” “嗨,说就说嘛,又不是一回两回了。” 长乐瞪眼。 “嘻嘻,说着玩儿的,不当真。不许打小报告!今日研究出道新菜,高兴。”悠然捏了长乐一把,“过几天,又要有哗啦啦的银子进来了!你不高兴?” “高兴。”长乐撅嘴。 忽然,马车停了下来。 一个恶狠狠的声音飘过来,“快把马车交出来,不然的话……” 嗳?这大晚上的,不抢银子,出来抢马车? 悠然好奇,扒开了车帘,是但见两个蒙面黑衣人,一人搀扶着一个受伤的蒙面黑衣人,其中一人,正拿剑对着阿福、阿琛二人。 阿琛一害怕,灯掉在了地上。 顿时,周围一阵黑灯瞎火。 “我说兄弟,要打劫,也要看看自己的实力好不好?”长乐觉得对方十分滑稽,那两个同伙已经伤成那般样子,居然还要来抢姑奶奶的马车。 长乐拉开打架的架势,被悠然喝止。 其中一个受伤的蒙面人突然是挣扎了朝马车望了一眼,有气无力道:“邱,邱氏……” 悠然一听那声音,愣了。 孙稻谷?! “孙里长!是你吗?” “我,我已经不是里长……” 对方虚弱的答。 悠然快要笑哭了。 登时,命长乐、阿福打开车帘,把孙稻谷和他的另一个同伴抬进了马车。 隐约有大队人马的脚步声传来,悠然急道:“阿福,快走,能走多快就多快。长乐,你在前面引路。” 几人点头。 随即,马车一路狂奔。 黑暗中,悠然不小心触到了孙稻谷肩膀的断箭,不由得触目惊心。 “孙里长,孙里长,你还好吗?” “小兄弟,小兄弟!” 悠然喊完孙稻谷,又唤另一个人。 跟在马车边急跑一黑衣人突然扒开帘子,“另一个名叫苏青。” 苏青。悠然知道这个名字,他是常林将军的义子,孙稻谷从前说过。 “苏青!苏青!”悠然碰了碰他。 苏青是动了动脑袋,表示自己还清醒,实际上,已经快到极限了。 “孙里长!孙里长!”悠然又转过头来换孙稻谷。 “我,我,不是,说了,我不再,是,里长……”孙稻谷强撑一口气,断断续续道。 悠然松了口气。 “我知道,孙里长。” 孙稻谷似乎隐隐的笑了声,脖子一歪,靠着车背,缓缓喘息。(未完待续) 第50章 现身 悠然的马车一直秘密行驶到内院才停下。 “撒持,今夜给我好好守着山庄,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立马来报!” “是!” “另外,注意着点儿,别走漏风声。” “是!主子请放心!” 悠然吩咐完毕,长乐带着山庄里唯一的“骨科大夫”李护院过来了。李护院曾经靠卖艺行走江湖,时间长了,在班子里也负责给跌打损伤的人员疗伤。 孙稻谷伤的最重,当几人把他弄到炕上时,他已经不省人事。 悠然、邱铁匠、周大奋几人一直在旁,给李护院打下手。周大奋赴过沙场,对这种箭伤有经验,悠然前世比较擅长对伤口的包扎,而邱铁匠,熟悉一些草药的药性。 就这样,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黎明前刻,两位伤员被上了药,包扎了伤口,又各自被灌了汤药。 情况稍稍稳定下来。 天亮时,孙稻谷的烧,已经慢慢退了下来。 未受伤的两个黑衣人歇了俩钟头,换了常服,见孙稻谷与苏青的情况稳定,皆松了口气。悠然对二人道:“刚刚我的护院来报,外面无任何异状,且他们二人已经脱离了危险,只需细细调养一段时日便好。所以,你们二人放心。” “孙里……孙稻谷与君伯曾经不仅有恩与我,我与君伯,更是忘年之交,所以,在我这里,你们请放心,绝对安全。你们劳累了一晚。现在再去歇息半天,待他们二人一醒,我留命人叫你们,如何?” 二人同时冲悠然行了个大礼。 其中一人道:“邱娘子,其实我们早就听说您的大名。孙大哥是我们的生死兄弟,他义无反顾相信的人,我们也义无反顾的信任。” 悠然点点头。命人端来些肉粥和炸饼、小菜。二人吃了些才转身去休息。 到了中午,苏青醒来,李护院又喂了他喝了汤药。悠然又喂他喝点稀粥,喝完粥的苏青,眼神渐渐明亮起来。 当然不是因为药效。 喝的又不是太上老君的救命仙丹,哪有那么灵。 他眼睛亮。是因为,他见到了悠然。 “邱娘子。”苏青轻轻喊道。 悠然眼睛也是一亮。“你,认得我?” 苏青苍白的笑笑,微微的,眨眨眼。算是点头。 “那真是太好了,我也认得你。至于原因,以后等你好了再告诉你。现在你才喝了药。好好睡吧。” “这个燕窝粥,你要不要再喝些?” 苏青微微摇头。悠然把粥撤了,这才去看孙稻谷。 虽然他已经退烧,可是仍在昏迷当中。 中间,李护院又给他灌了一次汤药。 “花儿,实在不行,我们偷偷的请个大夫过来吧!” 邱铁匠见孙稻谷一直不醒,很着急。 孙稻谷的两个兄弟立刻出来阻拦,“不行!邱老爹,那人知道我们在城里,有弟兄受伤,指定要请大夫的,所以,他定会派人盯着城中的大小医馆。” “唉!” “这可如何是好。” “李毅,你确定孙稻谷无碍?”悠然问道。 “主子,一般来说,烧退了,血止了,能喝下汤药,应该无碍。” “那就,再等等。实在……我就想个法子,去请个大夫来。” 也算孙稻谷福大命大,到了夜幕降临时分,他真的睁开了双眼。 一群人喜的不行。 悠然长长的松了口气。 孙稻谷因失血太多,很虚,睁眼看看大家,便累的闭上。 悠然是已经一.夜零一天没睡,如今放下心来,回到房里便倒在炕上睡着。 早晨,悠然起来去看望孙稻谷时,邱铁匠笑着走来,“花儿,你猜,谁来了?” 邱铁匠一脸喜色。 “难道是,君伯?”悠然狂喜,话未落地,君伯从客房走出,时光荏苒,一别一年,只这短短的一年,悠然却突然感到君伯苍老了许多,也沧桑了许多。 这一年中,应该经历了太多的事吧? “君伯!”悠然大喜,快步迎上。 君伯眨了眨湿润的双眸,低低喊了声“丫头”。一时间,二人感慨万分。犹记得两人最后一次见面,是那么的决绝,分道扬镳,可如今…… 与悠然的重逢之喜相比,君伯更多的是愧疚。 对眼前的这个丫头,他觉得自己曾经对其误会甚多。君伯觉得万分惭愧。 铁骨铮铮的君伯突然单膝弯了下去,一看那架势,悠然立刻搀住了他,“君伯!您这是做什么?” “丫头!曾经,是我这臭老头儿误会了你……” “要说,您就是个臭老头儿!从前误会我,现在又这般让我伤感。唉……” 悠然说完,噗嗤笑了,冰释前嫌。这时,屋里传出孙稻谷醒来的消息,二人忙急急进屋。 见到君伯,孙稻谷眼睛一亮,再见悠然,眼睛再亮。 “你感觉怎样?要不要喝些粥?” 悠然观他神情,比昨晚醒来时要好许多。 “厨里炖着血燕,我爹说,那个补血。”悠然又笑道。 “臭小子,哪来的福气!竟能吃上血燕!”君伯笑着打趣。 孙稻谷憨憨一笑,悠然命丫鬟端了些白水,喂他喝下。孙稻谷喝了几口,脸色又好了许多。 孙稻谷的两个兄弟走了进来,见到君伯,立刻激动不已。 “老将军,兄弟们都安全回去吗?” “老将军,您怎么来的?外面如今是何情况?” 他们口口声声喊君伯老将军,应该是君伯曾经的部下。 “放心,都平平安娜,城里还在戒严。”君伯说完叹气,“我原本就不赞成你们这个时候对穆德郎动手,你们偏偏不听!这次青儿与稻谷能死里逃生,可别以为是命大!若不是邱娘子鼎力相助……” “君伯!您这么说见外!”悠然正色道:“我们之间,不必再说这些。” 悠然见君伯当着她和她爹的面儿说出了刺杀穆德郎的事,对她们毫不隐瞒,于是她也不保留了,“我来江州,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得了消息,你们或许在江州。这些日子,我从没放弃找过你们,只是,你们隐藏的很深,我没有找到,这次,我很庆幸碰到了你们,否则,若你们真的被关进了铁笼子,我还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君伯,十多年前,我相信您是被冤枉的。” “还有常林将军,这次,也受了莫大的冤屈。” 悠然的话让几个男人都惊呆了,皆不言一语。 忽而,丫鬟在外禀报,“詹公子来了!” 慌的一屋子人乱了阵脚。 “爹,您快出去相迎,让他去偏厅。长乐,你在这里好好的守着,若有情况,我不反对你用强的!” 悠然当机立断,与众人使了个眼色之后,随邱铁匠走了出去。(未完待续) 第51章 怀疑 见到邱铁匠,詹清辉立刻把一灯笼扔在了他面前,灯笼上写着清秀的四个小字:镜湖山庄。它的底部还沾着已干涸的血渍。邱铁匠一愣。 詹清辉也不废话,“老爹,带我去见邱姐姐,事态紧急,我急需确认一件事。” “嗳。”半信半疑间,邱铁匠鬼使神差的点了头。 “人是不是在你手里?”见到悠然,詹清辉正色问道。 “……” 悠然打量,在思索,该如何处理眼前的这位。 瞧见那思虑的小眼神儿,詹清辉就很不舒服。这个女人!都这么久了,仍不信他。可是,昨晚却冒着天大的危险去救几个陌生的男人! “你也别乱想,我爹什么不知道啊?”关键时刻,詹清辉又搬出了自己老爹。 悠然这才松了口气。 詹清辉又郁闷,瞧见没有,自己爹都比他有用。 怪谁呢?都是自己作的! 詹清辉心中有气,便噼里啪啦道:“救人就救人呗,却如此粗心大意,留下那么大破绽,幸亏被我发现,这要是被那伙子人瞅见,人你没救成,反而把自己搭了进去!” 说着,他又不忿的踢了踢那破灯笼。 “还好我心细,把所有的痕迹都清除了。”最后,詹清辉又洋洋得意的补了一句。 “多谢!”悠然与邱铁匠长长松了口气。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我老爹的功劳。” “噗……”悠然笑了。 嘴角弯弯,眸子闪烁着耀眼的星子,顿时。詹清辉才觉心情大好,心花怒放。 “带我去见见他们,我要见到君伯,确认是他。”詹清辉将那股喜悦压制下去,又恢复了一本正经的神色。 悠然完全放下心来,带詹清辉去了客房。 只是令悠然奇怪的是,詹清辉也是和君伯说了两句。算是见个面。倒是大部分注意力全放到孙稻谷身上,又观了观他的伤势,一副十分关心的样子。 最后。詹清辉只告诉大家,小心行事,也没多说,便离去。 穆德郎等人白白忙乎了一天一.夜。恨的咬牙切齿,明明都已经快要抓住的人。怎么就突然消失了呢?他想不明白。 穆德郎不解的同时,高武也十分疑惑,当然,疑惑的同时。他的心里,还有一点小小的忐忑,并暗暗祈祷。但愿他多想了。 “义父,您确信。当时,他们全部进了城?”高武再次问穆德郎。 “那还有假?”穆德郎斩钉截铁,“当时,我带人追到了镜湖一带,差点儿就追上,可是那帮子人突然就不见,真是奇怪……就是跳水,他也得有些声响不是?” 听到镜湖二字,高武心里又咯噔一声。 “阿武,这件事,义父要交给你了。这里是江州,义父不方便插手,你是江州守备,负责整个江州城的安全,这件事,你来做最合适。” “是。”高武点头。 “从今儿起,你带兵挨家挨户的给我搜,这群逆党里面有两个重要的头目受了伤,城门戒严,他们就一定还藏在城里。” “义父说的有理。” “好了,你去办吧,我去看看荣儿,她听说我又返了回来,还经历那样的事,整个人都吓坏了。” “……”高武恭送穆德郎,随后,眉头皱成一团儿。 思量片刻,高武当即决定,要偷偷前往镜湖山庄送个信,无论有还是没有,都有这个必要。但是,如今穆德郎就在身边,他不能假手于人,最后决定,他要亲自走一趟。 穆欣荣见到自己爹安然无恙,心里才稍稍松了口气,如今,她还在病着,又这样为自己担惊受怕,穆德郎更加心疼女儿。 “放心!爹一生征战,杀的人,比那蚂蚁还多,但是,能要你爹这条老命的人,还没出生呢。” “爹,到底是什么人,这么的胆子?”穆欣荣关心的,还是这件事的根由,“难道是南邕的不安分子?” 穆欣荣怀疑是部分不服气的南邕分子要杀穆德郎以泄愤。 穆德郎摇头,笑道:“女儿,你就别管了,总之,爹会好好的,莫要担心。” 穆欣荣更奇怪了,揪住不放,“爹,您就告诉女儿吧!不然,您让女儿怎么不担心?” 穆德郎缠不过,叹道:“这都是爹当年手软的后果。” 接下来,穆德郎大致讲了当年事,又把险些遇刺那晚的情况说了说,穆欣荣愣了好久。 穆德郎以为她吓着了,便笑着转移了话题。 穆欣荣却一把抓住了穆德郎的手,“爹!您说,当晚,您和手下,一直追到镜湖附近?” “是啊。” “然后,人就突然不见了?” “……”穆德郎点点头。 望着女儿不解。 穆欣荣突道:“爹!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当年,在寿安时,君伯茶馆可是一.夜之间出了名。爹可知道为何出名?只因一人,邱菊花。私底下,邱氏与君伯、孙稻谷的关系,那可是匪浅!而如今,邱氏人就在江州,而且,住在镜湖附近的……镜湖山庄!爹,我这样说,您可明白?” 穆德郎恍然大悟。 “爹,虽说这只是我的猜测,但是*不离十。您今晚就可以悄悄派几个人进去打探一番,当然,要派几个高手,别再像上回……” 穆欣荣忍不住又唠叨上次几个暗桩。 穆德郎郑重道:“我给你的四人,可是一等一的高手,别说在江州,就是整个大商朝,那也是数得上的。” 上回穆欣荣给穆德郎写信中,也提了几个暗桩的事,说的很含糊,只一味的说自己在江湖酒楼遇到的奇耻大辱,以及自己对邱氏的憎恨,想铲除而后快。其他的,也并未多说。如今,听见穆德郎如此说,穆欣荣便把那天诡异的情况给自己的老爹说了一遍,穆德郎更加觉得,这个镜湖山庄,可没有表面上那般平静。 当即,他冷笑,“这有什么?让阿武带着兵,进去里里外外的搜上一搜,不就什么事情都解决了?” 穆欣荣大喜过望,“爹,您说的是真的?” 穆德郎瞥了女儿一眼,“当然!” “唉!你呀,真不如你姐姐,杀伐果断,不输男儿。一个小小的村姑,竟然把我的女儿一再的打击。” “真和你娘一样,太心善,难怪总被人欺负。” “谁又欺负我娘啦?”穆欣荣瞪眼。 穆德郎一噎,“有你爹在,谁敢欺负你娘?我说的是你!当初,那邱氏,就不该留。该动手时你没动手,后来,想动手,却又晚了。” “可当时,他们高家正处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上,若是邱氏突然暴毙……” “看吧,你就是太善良,几个泥腿子,你为他们着想,他们可曾这般为你?还有那个高武,哼!别把爹当成傻子,他最近是不是总爱往邱氏那里跑?” “嗯,说是去看孩子。” “看孩子?我看你是个傻子!” “爹,相公对我很好。他对邱氏没什么的,只是挂念孩子。” “有没有念想,今晚就知分晓!” 穆德郎冷道。 ok!穆欣荣达到目的,心里满满的都是狂喜。(未完待续) 第52章 扑空 时间充足,不出意外,从今儿起,一直到本月月末,每日三更,月票、打赏、均订等还会加更。 …………………………………… 君伯等人并未在山庄停留多久便离开。每个人都明白,如今,这江州城并不安全,早晚有一天,穆德郎等人会搜过来。 于是,君伯带着人早早出去,准备后路,只留苏青、孙稻谷两个不能下炕的伤者在山庄。 表面上,山庄一如平常一般,十分平静,庄里的人该干嘛干嘛,与平常无异。但是,实际上,悠然并不敢放松丝毫,时刻命人注意着城里的动向。 正吃晚饭,阿福突然匆匆跑来。 见着悠然便从袖头掏出一支短箭,一个纸筒,“东家,不知谁往咱家后门上射了一支短箭,上面插着这纸筒。” 悠然接过纸筒打开,上面写着:今夜会有官兵包围山庄,千万小心行事! 阿福一脸焦急,“东家,可有事?” “阿福,这纸筒,你在门上拔下来的?”悠然再次确认。 阿福点头,“是的东家。当时,我听见咚的一声,像是有人拿石子儿之类的东西砸门,当我打开时,并未见到人影,转身时,就发现这支短箭。我看了看,很普通,没有任何标记。” “是的,这的确是一支很普通的短箭。” 其实悠然心里隐约有了判断,这消息,大约是詹清辉帮着传达的。估计不想引起任何人注意,所以,才做的这般隐秘。 “阿福。今晚可能庄里要有大事,你快去通知周叔他们一家,暂且转移。” “嗳!”阿福一听,急急的跑开了。 这边,悠然赶紧走向客房。 她把纸条的事告诉了撒持、邱铁匠等人,当时,孙稻谷与苏青正醒着。二人一听也很急。当即起身要走。 逃命还在其次,可不能连累人! “不行!”悠然坚决不同意。 “且不说你们的伤势严重,不能轻易挪动。再者,这封纸条上的内容是不是真的,还有待于观察,万一。这是敌人的引蛇出洞之法,我们这时一旦有动静。肯定自投罗网。说不定,此时,在我们不知的角落里,已经有人。死死的盯住了我们,就希望我们动一动呢!” 听悠然讲完,孙稻谷也犹豫了。 “邱氏!到时候。到时候万一……你把我们二人交出去就行了!” 孙稻谷很认真的道。 听的悠然极不可思议,大哥。咱能不能不这样滑稽?拼死拼活的冒险救下你们,一转手送给敌人,转了这么个大圈儿,玩儿呢? 根本没搭理孙稻谷。 转身看向邱铁匠,“爹,先把他们两个移到地窖如何?” “地方不是很隐蔽,但是,比现在好。” 邱铁匠同意了悠然的计划,立刻命人拿来软藤榻子,这边刚把人抬上去,丫鬟便急急的赶来了…… “主子,主子!门外来了好多官兵,叫门呢!” “这么快?” 悠然赶紧催促抬软榻的人,“快快快!往东院地窖走!!” 可距离太远,这时,丫鬟又报,大门已经被逼的打开,有兵丁闯了进来,马上就要到内院。 来不及了…… 既然如此,那就只好硬碰硬,悠然已经给周边的人使了眼色,众人皆明白何意。 孙稻谷急了,“不行!邱氏!我不许你乱来!邱氏!你若敢!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 孙稻谷一急,扯痛的伤口,满头是汗。 正当一屋子人又慌又乱准备“起义”时,一个令众人意想不到的人忽然飘了进来,动作真的很快,一眨眼的功夫。 “都火烧屁股了,你们怎么还这德性?快快快!跟我来!”詹清辉眉头一皱。 走向客房内室的橱窗处,也不知按下个什么,整个壁橱突然动了,生生变成一道门,里面是个密室。 “来不及跟你多解释,先把人抬进去!”詹清辉盯着悠然道。 悠然收起所有疑惑不解,当机立断,几人把孙稻谷、苏青抬了进去。 “老爹,你们快去小心应对,我在里面看着二人,你们放心!”詹清辉无比的认真。 悠然点点头,一转身去了稳婆的屋子,而邱铁匠,开始带人朝外院走去。 实际上,邱铁匠还没走到角门,一大群兵丁已经齐步跑了进来。 见到邱铁匠,突然停下,分开两队,邱铁匠就那么直耿耿的站着,一直等到最后一人出现。 再见高武,此时的高武,邱铁匠顿时生出一种要把他撕碎的冲动。 这个不要脸的!当年,怎么就选了他做女婿?真是瞎了大狗眼!! 邱铁匠咧嘴冷笑,“不知高守备如此大驾光临,所谓何事?” 高武给邱铁匠行了礼,“前几日辅国大将军遇刺一事,想必邱叔已经听说了,有人密报,那几个逃窜的逆贼就藏在山庄里。邱叔,为了小菊与孩子们的安全,今晚,我势必要搜上一搜。” “啊呸!”邱铁匠气的打颤,“什么逆贼?与我们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这般认定?告密者是谁?把他拉来,我与他对质!” 高武笑道:“邱叔,本官也是职责所在,多有得罪,还望体谅一二。” 邱铁匠仍欲怒骂,悠然扶着稳婆慢慢走了过来。 “爹!让他搜。” 淡淡的。 高武一见悠然,手立刻抖了抖,身子颤了一颤,强撑着笑道:“多谢!” “搜!”随即一声令下。 众兵丁开始如云雀一般,四处而散。 整整折腾了一个时辰,高武连个茅厕都没放过。 最终,却一无所获。 邱铁匠猛的攥住了高武的衣领,“搜完了?找见没?还继续吗?若是不找,赶紧带着你的人滚蛋!!” 高武笑的讪讪。 邱铁匠又咬牙切齿道:“高武!打今儿个起,我邱家誓不再与你来往,两个孩子,休想再见到一面!!” 邱铁匠说的声音很大,很多兵丁都听的一清二楚,纷纷望向高武。 其中的几个中军很替高武为难,这个任务,确实…… “邱叔,您这样说,不公平,我也只是例行做事,保护一城之安,是我的职责。” “呸!说的冠冕堂皇!”邱铁匠差点儿没轮圈,“你也配说公平二字?” 悠然拉住了邱铁匠,不愿他再与其多撕扯。高武正要和悠然说话时,高香叶与高香草小跑着过来,高香叶对高武冷道:“你要觉得不公平,那这话,我与妹妹来说,从此之后,我们姐妹,再不想与你有任何来往!” 高武一个眩晕,差点儿没倒。 两个中军讨示下,高武艰难的喘息几口,大手一挥,带人撤退。 刚出山庄,心里顿时一阵接一阵的刺痛,生不如死。 他知道,不用他提示,小菊和孩子们也会配合的很好,此时,他与她们闹的越狠,那队狗父女就越高兴,可是,希望归希望,当他听见自己的女儿真心说那般话时,心真的很痛很痛! 没关系!高武捂着心口,快了!快了!高武心里给自己打气,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很快就会结束,他相信!(未完待续) 第53章 感激 这场搜查对于山庄来说,犹如一场暴雨,来势汹汹,去的也干脆,除了房间、院子弄的有些凌乱外,倒没有发现被毁坏东西。 庄里上上下下收拾了一番,才准备就歇。 当然,悠然除外。 她和老爹一起,正坐的笔直,在等詹清辉的解释。 “为了解释的更清楚,我觉得还是把叶儿、草儿叫过来更好。”对詹清辉这奇怪的要求,悠然照做。 俩娃子被叫来,不明所以。詹清辉朝俩娃子招招手,“詹叔叔有话问你们,你俩还记得上上上上回咱们捉迷藏的事情么?” 呃,高香叶歪脖儿,“詹叔,玩了那么多次,你到底在说哪一次啊?” 詹清辉提示,“就是那回,发现秘密房间。” “哦!我记得!”高香草大叫,却突然捂嘴。 而后指着詹清辉埋怨道:“可你泄密了!你曾经说,这是我们的秘密基地!” “是,我泄密了,我错了,可是草儿,这个秘密救了两位叔叔的命。”詹清辉郑重道。 高香草若有所思。 从这一大人俩小孩儿的对话中,悠然与邱铁匠大致明白了整件事的经过。大体就是,他们三人有一天在一起捉迷藏,玩着玩着便发现了那间密室,后来三个人相互保密约定,这间密室是他们的秘密基地,谁也不能告诉,所以才有刚刚众人的讶然。 悠然听完,小声嘀咕,纯属扯淡。 拜托!你可以低估自己的智商,可是难不成别人都和您一样啊? 悠然全然不信,就连邱铁匠也质疑。“詹公子,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孩子们小,天真,难道你也……” 邱铁匠不满,却适时打住,怎么说这次都多亏了詹清辉。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这是你们的庄园,你们竟然不知道!”詹清辉才觉得不可思议呢,一边说一边摇头。“这次幸运的是,我来的比较及时,听到你们那般胡言乱语,所以才当机立断的做了那个决定。我真的以为,你们知道的……” 詹清辉一脸无辜。 “到现在我都觉得不可思议。”詹清辉仍摇头。 悠然半信半疑。邱铁匠信了。 满脸懊悔,“花儿,我真是太粗心大意,怎么买下这庄园时。就没好好看看呢?” “不过,一般人谁会往那方面想啊……”邱铁匠啧啧。 悠然想起了一件事,“那我问你。插在后门上的箭头,可是你的主意?” “啊?”詹清辉一脸迷茫。 悠然拿出了那纸条。递给詹清辉,他看了看,摇头,“不是我,我直接杀过来的,又岂会在来之前愚蠢的报信?” 悠然想想,也有道理。沉默了,那报信的人,到底是谁? 这江州城,除了詹家一家,还有别的人对她这么好心? 詹清辉也陷入沉思,将那字迹观了又观,低道:“从字迹来看,倒像是刻意伪装不让人认出来似的。” 眼睛可真毒,这也能瞅出来,悠然越看越有那个味道,可仍想不出到底是谁。 “想不出来就不要想了嘛!这件事情已经过去,接下来,真的要考虑你那两位朋友的安身问题了。穆德郎与高武这次抓了瞎,只怕没那么容易死心,这是明招儿,易躲,可是,暗箭难防。” “詹公子说的很有道理。”邱铁匠点头,“花儿,接下来,怎么办?” “先等君伯的消息吧。”悠然平静道:“今晚山庄闹了这么大动静,最迟后天,他一定派人过来联络。” 詹清辉道:“行动时,一定要通知我,毕竟我和我爹,在这江州城做些事情,还是比你们容易的多。” 悠然与邱铁匠十分感激,当然,邱铁匠也有些不解,“詹公子,君伯得罪的,不是一般的人物,你和詹大人这般,会不会给你们带来……” “老爹放心,我和我爹,心里有数。” “我们做这些,不光是因为当年君伯是清白的,更是因为你们。正如我爹说,邱娘子,乃大商朝百年不遇的奇才,是奇才,就要好好保护。” “噗……”这人又逗。 悠然笑了。 孙稻谷与苏青在山庄里养了几天,第五日,在詹清辉的帮助下,秘密被转移出了江州城,到了一个极安全隐秘的地方。 君伯一行人彻底安全,悠然长长舒了口气。 再见詹清辉,倍觉感激。另外,不知不觉中,竟觉得詹清辉长大了许多。 “叶儿,你娘最近怎么了?”詹清辉磕着瓜子儿,瓜子儿皮儿吐的满地都是,突然问道。 三人正懒洋洋的晒着太阳,顺便观看远处周大奋教授邱阿泰射击之术。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高香叶愣了。 “你娘最近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怪物。”詹清辉神秘的解释道。 “怪物?”高香草歪着脑袋,“怎么会?詹叔,你和平常一样啊。” “怎么一样?”高香叶笑了,“詹叔比之前更懒,脸皮更厚了。” “哈哈……” 两个丫头片子笑成一团儿。 话说那夜高武空手而归,穆德郎很悬心。但是据他底下人对当时情况细细的报告来看,他无法再强制高武再次行动。 其实,对当天他和邱氏的决裂还是很满意的。为了女儿,不知不觉中,他堂堂一个辅国大将军,竟然也把邱氏当作了对手,想到这一状况的他,倍觉可笑。 因为有事在身,穆德郎很快便离开了江州,但是,却暗地里给了穆欣荣十几个暗桩高手,同时,也给女儿下达了一项艰巨的任务,那就是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君伯等人的行踪。 当然,他自己也不会放弃寻找。 穆德郎走后,高武也松了口气。 穆欣荣身体大好,这几日,频频邀请高武去她房里安歇,看其模样,高武猜测,穆德郎一定是把上回自己说的算命的话,讲给了她听。 如今,正急着要孩子呢。 高武烦闷、厌恶的同时,又觉得可笑。 甚至,他想到了将来穆欣荣那失望的样子。 这边高武频频在穆欣荣的房间安歇,而且二人一副和好如初的样子,让高水莲急的不行。她费了那么大的劲儿,才在二人中间制造那么多嫌隙,这穆德郎一来,好了,什么事儿都没啦。 白忙乎一场! 高水莲不信,穆欣荣那么多瑕疵、顽劣、虚伪之处接连暴露,难道高武真的不在意? 这点还不算什么,更让高水莲担忧的是,万一穆欣荣真的怀上高武的孩子,而自己这个,又是个假的,可该如何? 原本她想利用孩子一箭双雕的,一是,高武再次当爹,便不会再往镜湖山庄跑那么勤快。二来,完美且激烈的打击穆欣荣那贱.人。 可如今计划全被打乱,高水莲陷入新一轮的发愁之中。(未完待续) 第54章 身世 转眼到了水稻收割季节,周叔等人更加忙碌,先要把稻田里的虾子全部捕获捞出,然后朝江州市场乃至更远的地方售卖。这就需要两批人来专门完成。 虾子捞出之后,开始放水,稻田干涸之后,开始人工收割稻子。这年头,没有水稻收割机,只能靠人工一点一点的割,完了要扎捆儿,全部送到农场的空地进行人工脱粒。 悠然怕周叔过于压迫自己,便从山庄里调出十来人,从早到晚,全都换上农装,然后去田里支援。 有辛劳就有收获。 很快,“邱氏稻田虾”走遍整个江州城,红遍江州大大小小市场。一样的虾苗,江州本地虾,因成长经历不同而受到人们的热烈追捧。 想吃江州虾,就吃邱氏稻田虾,邱氏稻田虾哪最好?当属江湖酒楼醉酒虾。 这句流传于大街小巷的广告词儿,是稻田虾火爆以及酒楼生意红火的最好写照。 悠然乐呵呵的同时,詹石修也笑疯了。 水稻加虾子,这亩产值,别说大商朝建国一百多年没有,就是再往前翻个千儿八百年,也没有。 悠然每亩田的产值是目前大商朝亩产值的七倍。 这结果,全面刺激了詹石修的中枢神经,他隐隐觉得,历经十年征战,已经有诸多虚弱的大商朝,即将迎来辉煌时代。 而这个时代,将由他来做第一个弄潮儿。 多年来,他的野心,他的梦想,他的抱负。在那个瞬间,嘭的一声,全面爆发。 相比自己老子的雄心壮志,詹清辉逊色多了。数十家铺子,让他在江州城赚的流油,风景逛遍了,人情风土看来看去。也就那些。想看的人吧,整日来无影去无踪的忙着她的大事业……人生,仿佛瞬间失去了目标嗳。 这日。天空微微多云,还不算太热。詹清辉再次坐到大树下荡悠悠,嘴里喷着葡萄皮儿。正无聊时,詹红娇笑着走来。端来一盘冒着冰气儿的荔枝,红彤彤的。糙糙的,让人一看就想把它衣服扒了。 “六哥!” 詹红娇翠翠的喊了声。 詹清辉睁开眼,起身,“九妹来了!哟。还给哥哥带了好东西!” “多谢!” 詹清辉笑着拈了颗荔枝,扒光皮儿,里面晶莹剔透。凉滋滋儿的,一口吞下。 好爽! “瞧你。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和从前一样?”詹红娇捂嘴扭头嗤笑。 “怎么?当了姐姐,就觉得是大人了?竟敢笑你六哥!也不知谁小时候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跟在我后面死活不愿离开,非跟着我玩。” “六哥,你真讨厌。”詹红娇笑着坐下,“好吃吗?这是南州新产下的荔枝,爹托人特意给母亲买的,我跟着沾了光,自然也少不了六哥。” “哟!那真是要谢谢九妹了!嗯,好吃!”詹清辉又剥皮儿吃了几颗。 赞不绝口。 兄妹二人笑了一阵儿,詹红娇小心的问道:“这几日六哥在忙什么?去给母亲请安,总不见六哥的身影,父亲又交代六哥差事做吗?” “噗……”詹清辉吐出了一个荔枝核儿,喷的老远,压根就没抬头看詹红娇,边吃荔枝边支吾,“什么差事?我又不是他手下!哦,前些日子倒是让我往邱娘子的稻田走了一遭,说让我细细观察一番稻田虾与其他江州虾的不同之处。你说有什么不同啊,都是虾子,长的一个德性!” 詹清辉拿手在鼻子扫了一下,又吃了颗荔枝,这才笑道:“咱爹说了,不让我老去母亲跟前晃荡。母亲是原谅了我,可是心里还是有气的,唉,总之,是我让母亲失望了。这些日子,对母亲来说很关键,我,还是不去到她跟前晃悠的好。” “哪有!母亲现在都不生气了。”詹红娇急急的替秦氏辩解。 “今早我去给母亲请安,她还念叨你呢。” “真的?”詹清辉笑道,“那好,晚上我就去给母亲请安。” 詹红娇笑着点头,兄妹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詹红娇起身离去。 詹红娇一走,詹清辉慢慢舒了口气,转身歪躺到大树底下继续荡悠悠。 “宋严,吩咐下去,去铺子里拿几套头面过来,越奢华越好。” “是,爷。呃,就是不知,有没有特别的要求,爷要送给……”宋严见詹清辉心情不好,说话变的小心翼翼。 詹清辉瞥了宋严一眼,“送给母亲,别多想!” 明白,宋严低了头,不再言语。 詹清辉继续荡悠悠,朱明突然兔子似的跑来,面上十分兴奋,红扑扑的。 “朱明,你被美人亲了?”詹清辉斜眸打量,面上总算有了点笑意。 朱明一听,脸更红,被煮透了的虾子似的。 “爷!野鹤他们从南安州回来了,君伯他们一切安好,野鹤向他们传达了爷的意思,君伯同意,暂时按兵不动。” 朱明一本正色的回道。 “野鹤在南安州无意间发现一件趣事,竟有一人,与江州的高守备,长的一模一样,个头也差不多,就是人更黑。” “哦?”詹清辉瞬间来劲,怪不得朱明那么高兴。 这可真是件趣事。 “你确定长的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是画眉第一个发现的,当时,他还以为高守备突然一身粗布麻衣,到南安州有什么秘密任务呢,结果那人一开口,他才发现,他和高守备,是两个人。” “后来,画眉告知野鹤,野鹤还专门乔装打扮一番,与其接近一二。大概得知,那人是个菜农,家里父母健在,娶了邻村的一个姑娘做媳妇,已经有了两个男娃,一家人靠着几亩菜田,给城里大户人家送菜为生。” “那可真是有意思。”詹清辉笑了。 宋严道:“爷,高守备在寿安,可是有名的化生子,一向不受宠,而且,他是化生子的事儿是突然曝出的,当时我就觉得不可思议,如今看来,这里面肯定大有文章。” “通知野鹤等人,去查查当年之事,尤其是,高武出生前后的那几年。” 朱明点头称是,转身走了。 宋严端来一盘晶莹红润的葡萄粒子,笑道:“若是真的……有关系,那可就有好戏看了。哼!那个高守备,自打被两个女儿闭门不见之后,动不动就往镜湖山庄跑,顶讨厌!” “即使不成,也给他找个事儿做做,爷,您说是不是?” 詹清辉认真的瞅了宋严一眼,“小子,行啊!”(未完待续) 第55章 碰撞 朱明动作很快,花了两天的功夫将当年之事调查的一清二楚。其中,有这样几点令人质疑的地方。 首先,高武出生的前一年,寿安县连同附近几个县城都遭受了严重的蝗灾。高柱与吴氏二人随附近几个村子的人出去逃荒,大半年才回。二人回来时,吴氏已经身怀六甲,没过俩月就生了。 一个连饭都吃不上,饥一顿饱一顿的逃荒妇有条件怀孩子?这一点,很令人不可思议。 其次,吴氏当年生产,是她的婆婆为她接生的,根据当年与其有过接触的人反应,当时,吴氏并未见难产迹象,怎么就成了化生子了呢?而且,这罪孽名号还被隐藏这么多年,实在令人想不通。 还有一个,就是高武这么多年,在家里受到的待遇,据说当年高柱命令高武代替高翔出征,态度是很坚决的。高武刚开始不同意,高柱曾说过让高武报生恩养恩的话。最后,高武是流着泪上的征途。 一切都很古怪。 但是朱明并未找到确切的证据,当年与高柱一起逃荒的外村人不是死了,就是当年逃荒时压根没回来,不知所踪。所以,更具体的线索到这里就断了。 詹清辉管不了那么多,一连串奇怪的现象足以让人怀疑一切。他要的,只是一个大概罢了,因为剩下的活儿,他打算交给高武自己做。 这一天,高武休沐,但是,他一点也不想呆在府里。 之前,每当这一天。两个女人都使尽浑身解数,争风吃醋,以博得他的欢喜,他也饶有兴致的看戏。可是,现在,他一点看戏的心情也没有。 自打两个女儿说下再不与他相见的誓言,他已经连续吃了好几个闭门羹。心里郁闷之极。漫无目的的他。便衣在大街小巷走着,可是不知不觉中,又朝镜湖山庄的方向靠近。 几个随从的跟随。让他有些心烦,只一会儿便打发他们走了。 在小巷拐角处,高武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抬脚。朝镜湖山庄走去。 空空的小巷,十分安静。只他一人。 忽而,从对面走来一挑菜担的男人,高武没觉有什么,自动的往一边靠了靠。给菜农让出了一条小道。 但是,随着二人的靠近,高武发现。那人一直在望着他,目光灼热逼人。 忍不住。高武也抬起了头,然后,二人都愣在了原地。 仿佛一面莫大的镜子竖立在二人面前,从镜子里,二人都看到了不一样的彼此。穿着、打扮、气韵、颜色不同,可是长相,却一模一样…… 那结实黝黑的壮汉子忍不住动了动嘴唇,想说话,却又不知说什么,最终闭上,慢慢的,他抬起脚步,准备擦肩走过。 高武也动了动,转身看着他,在那汉子快要走过时,高武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并明显感到对方一颤。 “老,老爷,抓,抓小的,有事?” 汉子似乎又激动又害怕,忍不住对上高武的眼睛。 高武猛的后退一步,尴尬笑道:“你,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小的叫田福,是南安州华子县茂林村人氏。” “那,你家里的父母,都,都还在吗?” “在的!” “……” 慢慢的,高武放开了他。汉子腼腆的笑笑,缓缓走过。 刚走两步,汉子又忍不住回回头,但见高武正望着他,又忍不住憨憨一笑。 一回首,两个人,皆心事重重。 田福颤颤的,走过长长的小巷,拐到令一偏僻狭窄的小巷后,突然停了下来,浑身无力。身后突然出现一人,戴着斗笠帷幔。 “我没骗你吧?”那人低道。 “为什么?他长的和我一模一样!一样到,让我以为,那是另一个我。”汉子颤道。 “或许,他真的是另一个你。”戴着斗笠帷幔的人缓缓道:“想知道真相如何,回家去问问你的父母亲,若是他们愿意,也许,一切都会明了。”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汉子声音仍颤颤。 “还是那句话,我是什么人,你不必知道。你只知道,我是好心帮你找到身世的好心人便可。” 戴斗笠的人突然转身,“晚上,老地方,自有人把你送回南安州。” 那人说完,忽而一抖披风,不见了踪影。 高武来来回回,在那巷子里走了不下十遍,简直要把小路踩熟了。忽然,他朝汉子消失的小巷奔去,可是,走到一看,再不见了踪迹。 心中忽如一堆狂燃的篝火,熊熊烧起,把整个人烧的滚烫炎热,无法承受。 高武飞奔似的回到了府中,然后把自己关进了书房,直到傍晚都没出来。 穆欣荣询问跟随高武的暗桩,暗桩只回他们只看见高武进了一个通往镜湖山庄的小巷,但是后来,忽然飘来几个人,与他们交手,并逐渐把他们引开。后来,没多久,交手那几人突然不见,然后他们就看见高武一个人丢魂失魄的在小巷中来回走动,根本没有去镜湖山庄。 穆欣荣听了,十分奇怪,也更加气愤。 怎么总有人与她的暗桩作对?到底是什么人? 她猜不透。 带着疑问,穆欣荣打扮一番,去了高武的书房。 高武见来人是穆欣荣,便微微笑道:“你来了?”声音有些疲惫。 穆欣荣紧张上前,“爷,您怎么了?” “孩子们还是不见您?唉……说来真是惭愧,爷,都是我不好,没有劝住父亲,若不是父亲非要您带兵去镜湖山庄,您和孩子们也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穆欣荣说完便拿帕子擦泪。 高武怜爱道:“瞧你,这是做什么?与你何干?那晚的事,本就是我的职责,堂堂二品辅国大将军在我江州的地盘遇刺,抓获真凶,当然是本官义不容辞的责任。好了好了,这件事我都说过很多遍,过去了,你也不必再耿耿于怀。” “过两天,我需要去南安州一趟,有些公事需要我亲自去办,你在家里好好呆着,身子才好,多养养才是。另外,水莲有了身孕,怀相不太好,你多照顾着她点儿。” 高武淡淡吩咐道。 高武要去南安州?去哪里做什么?穆欣荣眼神一阵闪烁,随后低头称是。 “爷,照顾妹妹本是我的职责,您放心便是。” 高武欣慰的点点头。(未完待续) 第56章 孝心 穆欣荣虽然怀疑高武去南安州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办什么所谓的公事,但是,她并没有派暗桩继续跟着。 一来,上次莫名有人出手,她有些怀疑,高武是不是已经发现了她派人跟踪。所以,这次为了安全起见,她压下了好奇心。 二来,无论高武这次去南安州做什么,都与邱氏无关,只要那个贱.女人还留在江州,还在她眼皮子底下种种田,做做生意什么的,她很放心。 另外,她爹穆德郎曾经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尽快找到君伯等人的下落,她也不想耽误正事。 两天后,高武打着守备大人的仪仗出了江州城,穆欣荣得信儿后稍稍放心,看来,十有*是公事。 一出江州地界,高武立马脱离了仪仗队,并吩咐他们收起仪仗,慢慢行走。而自己,则快马加鞭,只身朝南安州奔去。 江州距离南安州本就不远,快马加鞭,一天一.夜也就到了。 奔上路程的刹那,高武心中的熊火便噌的蹿出,久久未歇。直到后日清晨,他只身疲惫的到达南安州华子县茂林村。 高武稍稍打听一番,知道了田福的家在村西头,从小路绕过,到达田福家时,简易的茅草小屋,正冒着徐徐炊烟。 田福正在院子外面的大柳树下挑水,这边刚把水桶吊上来,将两只水桶装满,搭上扁担,正要挑起,那边,突见一匹马一个人走来,抬头一看。扁担突然掉在了地上。 愣了片刻的田福忽然转身跑回院落,大喊爹娘。 “咋啦,福子?”正蹲在灶里烧火的田老爹跑了出来,拍拍手。 紧接着,田福的娘王氏以及他媳妇儿刘氏也从屋里跑了出来。 田福很少这样惊慌失措。并且,自从前日田福跪在田老爹与王氏面前哭泣问询自己的身世后,两位老人便十分紧张。 二老无儿无女。只这么个养子。他们生怕有一天,田福的亲人突然找上门,将他们唯一的儿子给抢了去。 高武牵着马儿走进院子时。一家子都愣住了。 “福子,这就是你那天,在江州见到的,与你长的一模一样的人?”王氏抓住儿子的胳膊。问道。眼睛却盯着高武一动不动。 田福点头,“娘。就是这个人。那天我见的,就是他。” “……” 众人一时沉默。 还是田福的媳妇儿刘氏比较机灵,连忙请高武进屋。 一家子坐下之后,田福的爹娘也没隐瞒。事实上,自打那天田福突然被两个人劫到江州,经历那么奇异的事情之后。他们二老便已经把田福不是自己亲儿的事实说了。 高武得知这个事实,很惊讶。 原本他以为。两位老人家就是田福的亲生父母。 王氏颤颤巍巍的走到内室,拿出了半片发暗发黑的银锁出来,递给高武。 “这是当年我们在逃荒路上捡到福子时,他身上的佩戴之物。这位,公子,你若真的怀疑自己与福子是同胞兄弟,那你也该有这个东西。” 高武讪讪,摇头,“从小到大,我从未见过银锁这东西。” “这……” 田老爹为难道:“单单凭长相,便断定你们是兄弟,还是有些牵强。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谁说同胞兄弟就得长的一模一样,而非亲非故之人就不能长的相同呢?” 高武点点头。 这时,站在田福身后的刘氏突然问道:“敢问公子,是何身份?我们家世代为农,公子可别弄错了。” 若是弄错了,岂不是白白多了一群穷亲戚?刘氏表面是这个意思,可是实际上,又在说,他们小民小户,一世安稳,并不想招惹什么麻烦。 那日,好好的,她的相公突然失踪两天,回来后,便哭哭啼啼问询自己的身世,可把她吓坏了。 高武明白刘氏的意思,也不隐瞒,“我乃江州守备,名高武,江州寿安县上水村人氏。祖上数代为农,幼年参军,屡立战功,后被朝廷封为五品定远将军。” 一家子听后,纷纷起身要下跪行礼。 被高武一把拦住。 “田福,无论事实如何,你要相信,我和你一样,只想求个真相,看看自己在这世上,是否真的还有个亲生兄弟。即便我们没有关系,就冲咱们长相相同这份缘,我也没白跑这一趟。你要相信,我并没有恶意。” 田福点点头,憨笑。 王氏担忧道:“大,大人,我们二人一生无子无女,只有福子这一人在身边,若大人有一天真的查出……能不能求大人看在我们多年把福子养大,又给他娶妻生子的份儿上,不要带走福子?” 高武心颤,一阵沉默。 后来点头,“好,我答应你。” 一家子欢喜,王氏高兴的泪流满面,哭着要给高武磕头。 高武心里又一阵刺痛,带走?若是知道真相,他又能把福子带哪里去?他自己的家都不知在哪儿。 高武给一家人留了一锭银子,又嘱咐他们对这件事情以及他来的事保密。 一家子目送他离去,直到看不见他的背影,才心绪复杂的进了院子。 回到江州,高武立刻做出了个决定,他要把高柱、吴氏等人接到江州,让他们过来好好享享福。 穆欣荣对这个决定感到突然,然后十分不悦。 她们一家子小日子过的好好的,干嘛又要把那些泥腿子全都弄过来? 再说,要说孝敬父母,只把高柱、吴氏接过来不就行了?还偏偏把那两家子也弄过来,想想都讨厌。 “爷,眼见这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了,您怎么突然想起要把爹娘他们接过来呢?”穆欣荣笑着,不着痕迹的问道。 “去南安州这一路,见了太多的父慈子孝,不知不觉地,就想起了家中的二老。虽然家里不缺吃穿,但距离太远,总归见不到,就是想尽尽孝心,都……唉。” “你看,咱们这院子,三进三出,大庭院,空着那么多房间,也没人气,大家都住过来,不也热闹嘛。” 高武一字一句,说的十分诚恳。穆欣荣即便心里再不高兴,也不能反对。 只能笑着安排人手、收拾院落事宜。 住在西院的高水莲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坏了。(未完待续) 第57章 自荐 对目前这一状况,詹清辉还算满意。 这晚,屁颠儿屁颠儿去给詹石修请安,却发现秦氏也在。 便拉了大管家向福春到一边,瞅着站在门外秦氏的丫头道:“母亲在和父亲说什么?”怎么人都遣了出来呢? 向福春干涩笑笑,“六爷,老奴怎么能知道老爷与太太的谈话内容呢?您就别逗老奴了。” 切! 詹清辉给了他一个白眼儿。 “老爷,六爷过来了!” 向福春隔着门帘朝里面报了一声。 里面传话出来,詹清辉冲向福春挤了挤眼睛,没好气的进了过去。 向福春笑笑,摇头。 “给父亲,母亲请安。”詹清辉进去之后,恭恭敬敬的给二人行了个请安礼。 “清儿过来了,快来坐。”秦氏满面红光,笑道。 “嗳!” 詹清辉一如往常,疾步走到秦氏身边,笑着坐下。 “母亲今日可好?天气逐渐炎热,母亲可要多多注意身子!这两日您若有想要吃的、用的东西,尽管吩咐儿子,儿子一定给您弄来。” 詹清辉刚坐下,便吧啦吧啦一阵子,说的秦氏眉开眼笑。 “老爷,您瞧咱们清儿多懂事,您还偏说他是个孩子。”自打有了身孕,秦氏在詹石修面前也有了底气,说话都比平时随意、自在。 “爹,您又在母亲面前埋汰我?!”詹清辉没好气的翻白眼儿。 詹石修一脸无奈,“看吧……”他对秦氏道。 秦氏咯咯笑了。 秦氏又略坐一会儿,对詹清辉近两日的日常作息询问了番,之后嘱咐几句便走了。 詹清辉立刻起身。恭敬送秦氏出门。 一转身,詹清辉换了张脸坐到詹石修面前,认真问道:“爹,母亲刚才,是不是在说我的事?” 詹石修温润的笑了笑,点点头。 “你是不是听说了?前些日子,你秦家三姨母来府上。有意给你说门亲事。你母亲的意思。你如今也老大不小,也该成个家了。” “那父亲的意思呢?” 詹清辉盯着自己老爹,认真的问道。 “只要对方家世清白。女儿知书达理,可以考虑一二的。” “爹也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只能配个七品、八品小吏的女儿!” “清儿!” 这话说的忒尖刻。 詹石修长长叹了口气,“你明知道。爹永远不会有那个意思。” “爹,且不说三姨母当天是来说亲。还是来看我的笑话,爹觉得以我目前这个状况,适合成家吗?世人皆喜好权贵,我却自堵了这一条路。这世上的人,只要不是个笨蛋,都会清楚。将他的女儿嫁过来意味着什么……假若,他看的不是我。而是爹,那么爹以为,我娶个这样人家的女儿,会好过么?又或者,人家说了,什么都不图,但是,爹怎么就断定他们就真的什么都不图呢?” 詹清辉说的无比认真,瞪着大大的桃花眼,望着詹石修。 “……”詹石修许久都未语。 “你说的有道理。可是,你确实到了说亲的年纪,想当初,你爹我,十六岁便和你母亲成亲了。” 詹清辉眨眨眼睛,突然道:“我这一生,也想遇见一位像我娘亲那般的女子,才不枉走这一遭。” 这是詹石修曾经对詹清辉讲过的话,原句是,我这一生,能遇见你娘亲那般女子,真是不枉走这一遭。 如今被儿子拿来这样用,顿时无语。 良久,詹石修点点头。 说亲之事不了了之。 詹清辉逃似的走出了书房。 这夜,父子二人,皆未眠。 几天后,悠然收到詹石修要把稻田养虾在江州扩大的消息,顿时感慨不已。她就说嘛,这几个月以来,詹石修对她的虾田,可不光看看而已。 当即,悠然回了信儿,只要用得着她,她绝对会毫无保留的帮忙。 正当詹石修兴致勃勃准备开展这项事业时,却遭到江州城大大小小官员的反对。 理由便是,个别案例的成功,绝不预示大面积的收获。邱氏虾田,毕竟只是个例。 并且,邱氏种田自有她的一套,而这套方式方法从考证到推广,绝不是几个报告,几个文书这么简单。 万一,将来大家有样学样,可到最后却画虎不成反类犬,遭受重大损失,那么这个责任,该由谁来负责? 双方争论几日,眼看第二季水稻要开始插秧,詹石修气急,拍案道:“出了差错,本官负责!你们若是不放心,本官就签下个声明书,今后但凡出任何差错,与你们无关,皆由本官负责!” “哎呀,詹大人!下官等人,不是这个意思!”刘检校急道:“大人心怀农事,我等敬佩,只是这万事开头难,要一步一步来的好。” 众官员点头称是。 “不如这样,今年就先部分推广,且我们实行不强制政策,待政令发散出去,有谁自愿效仿邱氏虾田,就到事农处报个名字,做个备录,我们可以给予一定的扶持。先看看今年的成效如何,若是都像邱氏稻田那般喜人,来年不消大人坚持,我们自己都会拿起锄头,也种他几亩虾田,詹大人,您看如何?” 单手难敌众人,虽然詹石修是一州知府,可是,他新来,并不想一开始就因为一意孤行而树敌,这样,不仅推广不了虾田,若是哪个在实行的过程中随意使个什么绊子,只能适得其反。 最终,他选择了妥协。 然而,当政令发布出去,并未收到他想象中的效果。 大家都吃过邱氏稻田虾,可是提到自己养,自己种,纷纷缩头了。 无知识无经验无技术,怎么养?怎么种? 政令上说,给知识给经验给技术……后面跟着的可不是怎么给的疑问,而是,怎么可能? 无论新贵还是老贵,他们一个二个的全在张望,而那些普普通通的农户们,更是捂紧了手中的稻田,谁知道政府又搞什么花招儿? 这会不会又是一种变相的土地兼并? 谁知道?谁又敢? 正当詹石修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一个人,突然上门了。 对于凤华县主的到来,詹石修无疑是吃惊的。 对于凤华县主自愿遵循政令,将她西山附近五百多亩良田全拿来养虾,并且,她向詹石修保证,无论亏损,她皆自负。 听完这些,詹石修更加吃惊。 “詹大人,您不必怀疑,本县主此举,是经过细细思虑的。邱氏只二十亩田,比我两百亩田挣的还要多,这么利润,谁人不动心?” “可是,自打政令颁布以来,除了凤华县主您,并无一人来报名。至今,事农处的簿子上仍空空如也。” “大概,他们担心的是,官府是否真的有技术、有经验,话说回来,即便有,是否真的肯推广?万一,这只是一个幌子,涵着什么别的名堂,到时候吃亏上当的,怎么讲?”(未完待续) 第58章 困扰 詹石修听完,立刻陷入回忆之中。好像他刚到寿安那会儿,只要下达什么特别的农耕农令什么的,百姓们都要犹犹豫豫,好些天才有些行动。而行动之时,又拖拖拉拉。 他花了将近两年的功夫,才取得寿安百姓的信任。 然而,这里是江州,不是寿安。 难道整个大商朝处处都如此吗?每个想做些实事的官员,只要到不是寿安的地方,都会受到这样的阻挠吗? 詹石修陷入深深的思虑中…… “詹大人,本县主来时,正好碰见了罗夫人,她在江州的田不多,二百多亩,她跟我表示,也自愿献出自家的田,跟随邱娘子学种虾田。” 凤华县主打断了詹石修的沉思。 “如此说来,真是太感谢凤华县主,以及罗夫人。改日,詹某定拜门道谢!” “您客气了詹大人。凤华之所以这样做,也不止为了获利。那日在酒楼,多有得罪,害大人丢了脸面,在这里,凤华给大人赔罪。” 凤华县主一改往日高傲的面孔,真的对詹石修屈膝一拜。 詹石修面上一惊,随即虚搀了她一下,“县主折煞下官了!” …… 凤华县主这一举动确实带动了许多人,加入这宏伟的种田大业。可是詹石修对这一结果并不满意,大部分愿意参加的,仍是一些达官贵族,绝大部分百姓,仍在观望状态。 就这样,观望着,观望着。直到过了播种期,大家的田里,已经被插上秧苗。 这些日子以来,悠然把酒楼当成了自己的办公地点,稻田,自然而然成了她随时去的工作场所。 周叔等人也成了专业人士,每天往返于各大稻田。亲自进行指导。 “恩公!拜见恩公!” 正走路呢。只听有人扑通一声跪在自己面前,喊她恩公。悠然吓一跳,自己何时成恩公了? 低头一看。跪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春生。 自打到江州后,悠然第一次见他。 “快起来。”悠然定了定神,淡淡道。 春生听话的站起。很开心,“真没想到。今日真的能碰见恩公!” “随别人一般,叫我邱娘子吧。” “……” “是。” “你的田,在这边?”悠然朝一旁望了望。春生点头,一脸欣喜。骄傲道:“对,瞧,那个穿绿衣服的姑娘就是春柳。她脚下站的田就是我家的。邱娘子,今年我的十亩水田全都弄成了虾田。” “很好。詹大人若是见了,肯定会很高兴。” “其实全都是托了您的福!”春生满目感激。 “哪里。只要肯脚踏实地,一步一步的努力下去,总会过上自己想过的日子。春生,好好带着妹妹,继续努力吧。” 悠然淡淡一笑,点了点头,走了过去。 春生目送悠然很远。 “哥!你发什么呆?”不知何时,春柳走了过来,猛的撞了一下哥哥的胳膊。 “啊?嗯,春柳,刚刚我见到邱娘子了。” “真的?哪里?”春柳激动的四处张望。 “已经走了。邱娘子每日要查看许多田,很忙的。” “哎呀,哥,你怎么不叫我?” “嗨,反正咱们现在学她的稻田,总有机会再见面的。” 春柳意犹未尽的点点头。 悠然坐上马车,直接回了江湖酒楼二楼的办公室。 打开自己的“工作日记”,对今日各种状况记上一笔后,又开始汇总各种报告。每三日一次,都要交给詹石修的。 正写的认真,门突然开了。悠然以为是长乐短果汁上来,也没抬头。 静默片刻,觉得不对劲的她突然抬头,但见詹清辉正满目忧伤的望着她。他面色微红,看起来,像是喝了不少的酒。 见悠然抬头,他慢慢的走了过来。 果然喝了不少酒,这满身的酒气! 悠然放下手中的笔,站了起来。 大大咧咧的,詹清辉也不客气,拉开一把椅子准备坐下,只是一个不稳,人没坐椅子上,椅子却坐人身上了。 詹清辉被摔的不轻,皱眉直叫。 “没事喝那么酒干嘛?”悠然叹气,把压在詹清辉身上的椅子拿掉,将他搀起。 好沉!死猪一般。 好不容易把他扶到椅子上,悠然还没开口,那边詹清辉哭了。 干嚎,没眼泪。 悠然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脸,“喂!这就摔傻了?你的小跟班儿在哪儿?我去叫!” 悠然刚要走,却被詹清辉一把拉住了手。 “不许走!不想见人!”终于吐出了几个字儿。 悠然挣脱手,却也没去叫人。转身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问道:“还清醒吗?要是清醒就说事。看你这样子,不像被人欺负!” 切!他欺负别人还不错! 詹清辉又委屈又认真的盯着悠然,片刻才道:“我爹娘要给我说亲。” “啊?”悠然淡淡啊了一声,随后笑道:“这好事儿啊,你也老大不小,该成个家了。” 唉,也不知哪家的倒霉孩子摊上这位,可真要操一辈子心的。悠然暗自嘀咕。 詹清辉半天没说话,只盯着悠然看,左看右看,最后闭了眼。 慢慢睁开,这次,无比认真的望着悠然道:“可是,我心里已经有了人。” “啊?”这次悠然很惊讶。 “哪家的女子?莫非你爹娘不同意?”悠然十分好奇。 “那女子,好像,还不知道……”詹清辉红脸低头。 呃,单相思啊! “这样……那你要好好想想了。你这属于单丝不成线,你心里有人家,人家又不知道你心里有她,你该找机会试探一二的,若是那女子心里也有你,你便好好的跟詹大人谈一谈,我观詹大人并不是那种嫌贫爱富之人,只要你态度诚恳,认真,我想他会答应的。” “若是万一,人家女孩儿心里并没有你,那你也没有必要百般惦记,强扭的瓜不甜的,这道理,你应该懂得。” 詹清辉听的呆呆的,面前的这个女人,竟然一本正经的让他去追求别人。 也不脸红。 我该脸红。 詹清辉真的就脸红了。 悠然暗暗偷笑,初恋、暗恋中的小男生,真是羞涩。 “怎,怎么试探?”詹清辉低头问道。 “这个,我也没经验。你自己想办法,再说,这本就是你的事。若不是看在你爹的份儿上,我才不会与你讲那么多。” “可是我觉得,她不会看上……我。” “你不说她怎么知道?她不知道,你又让她如何看你?关键还是要说!” 这腼腆孩子,怎么这么不自信?还是现代的小鲜肉、小鲜果们直接。 你喜欢我吗? 喜欢! 那你喜欢我吗? 也喜欢! ok!拍拖! 詹清辉听了这话,足足盯了悠然好久,完了直接起身离开,什么话都没说。 悠然愣了,难道我说错什么了?(未完待续) 第59章 架子 詹清辉就那样莫名其妙的走了,弄的悠然好几天都没想明白,自己到底说错什么得罪了那位多愁善感的少年。 而自那天起,少年突然神秘“失踪”,半月有余,悠然未见。 可见是真的生气了。 悠然暗地里有些闷闷,因为她真不明白,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天气进入到最炎热的时候,江州地处南方,这个时节,要比寿安气温高一些。 很难得,今日天空没有太阳,四周又吹着小风儿,让人感觉爽快很多。因此,今日出来赶集的人比前几日都多。 大街上闹哄哄的,长乐悠哉悠哉的陪悠然走着。 阿琛跟在最后,两手抱着一堆东西。 长乐发现悠然有个习惯,每当心情不是太好的时候,总喜欢买东西,或者窝在屋里,话也懒得讲。 前面突然闹哄哄的,接二连三,十多辆高大的马车缓缓驶来。 江州城好久没有这样的阵仗,四周的人皆小声议论纷纷,诧异问道:“这谁啊?” “不知道。估计又是哪个贵族大人去来西山避暑呢。” “有可能。每年的这个时候,西山的别院几乎都是满的。” “……” 众人猜测。 悠然只淡淡扫了一眼,欲继续往前走。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彻底让她们一行人惊呆。 “哎呀我滴娘来!这就是江州啊!可真气派!比那小小的寿安县阔气多了,瞧瞧,这街道都比寿安的宽几倍!” 声音的主人一边说还一边扒着车帘,悠然想不看见都不行。 长乐恨恨道:“钱三丫?!她们怎么来江州了?” 悠然扭过脑袋,继续前行。“江州的城门上又没写吴氏、钱三丫之流不许进城的禁令,她们如何不能来?” “噗……”长乐忍不住笑了,“主子,都这个时候,您还玩笑!” “我为何不能玩笑?……与我何干?” 说完,招呼身后的阿琛,“快把东西放马车上。让阿福来接我们。回山庄。” 高府。 小厮跑的飞快,满院子高声大叫,“太爷。老太太到了!太爷,老太太到了!” 这一震,穆欣荣、高水莲各自领着一帮子人全都出来了。 “到哪儿啦?”高水莲激动的问道。 “回姨娘,已经快到府门口了。” “哎呀!来的可真快!相公此时还在军营。姐姐,咱们赶紧去迎吧!”高水莲笑着望向穆欣荣。 “当然。”穆欣荣回的淡淡。瞥都没瞥高水莲。 说完,带着流琴、诗音等人朝角门走去。 后面的高水莲不以为意,贱.人,有你的苦头吃。在后面呢,等着吧! 待高柱等男眷下了马车,穆欣荣等人连忙与其行礼。 随后。王冬梅、钱三丫也带着孩子也下车,双方互相见礼。这时。吴氏才姗姗来迟的命丫鬟打开车帘,笑着探出脑袋。 站在车前等待的穆欣荣与高水莲忙迎上去。 “娘,您可算来了!”穆欣荣笑着给吴氏行礼。 “荣儿瘦了!”吴氏体贴的抓住穆欣荣的手,面露忧色,“要好好吃,养的白白胖胖,将来才好生养嘛!” 穆欣荣一阵脸红。泥腿子堆里出来的老妖婆,当着众人的面,有男人,有下人,竟这般大大咧咧的提到生养问题,真是不要脸! 泥腿子就是泥腿子!一辈子也改变不了劣根儿。 “给老太太请安。”高水莲笑盈盈上前,望着吴氏。 “哎哟,我的水莲!”吴氏立刻甩了穆欣荣的手,去抓高水莲的。 前一刻高水莲还在笑,下一秒已经落泪,“老太太,这日盼夜盼的,我终于把您盼来了!” 吴氏也动容,钱三丫上前赶紧劝住,“娘,水莲怀着身子呢,不宜落泪。” “对对对!”吴氏忙止住,拉着高水莲的手安慰,“快,你也别哭了,这回我们过来,再也不走了,以后,咱们天天有的是时间面见。” “真的?”高水莲大喜。 她是真高兴。 穆欣荣内心一紧,再也不走了?那寿安的大宅子、铺子怎么办?高武当时可并没有告诉她,让他爹娘兄嫂永远留在江州。 她自己想的也是暂时的。 吴氏笑道:“还骗你不成?寿安的宅子有人专门看着,那些铺子全都卖了。那宅子若不是御赐,我也想卖了呢!” 呃!穆欣荣想翻白眼。 “咳咳……”高柱咳了声。吴氏不再说话。 穆欣荣连忙笑道:“爹,娘!兄长、嫂嫂们,快别站着了,赶紧进府吧。院落住处早收拾的干干净净,只等着你们来呢!” 高柱、吴氏等点头,一家子笑容满面的进了府。 吴氏原本以为寿安的宅子够大的了,可是到了江州,才明白什么叫小巫大巫。这府里的占地、布局,那才叫一个气派。 里面的亭台、流水、九曲回廊一个连着一个,竟还有专门的齐射场地,戏园子。哎呀呀,吴氏一边走一边啧啧。 这个江州,她真是来对了。 她是五品宜人,这才是宜人该住的地方。 吴氏想着这些,顿觉腰杆子更直,人生,惬意的很呐! 吴氏有多得意,穆欣荣便有多憎恨。好好的,原本她是府里的女主人,住的是正房。如今,却突然被赶了出去,连东院、西院都住不上。正房,理所当然是公婆的,东院老大的,西院老二的,按照排行,他们一家子,只能住在后院。 并且,令穆欣荣最憎恨的是,他们一家,永远只能住在后院。 高武得了信,很快从军营回来。在和众人一一见过面之后,热热闹闹的给高柱、吴氏准备了丰盛的洗尘宴,高柱等人一直笑的合不拢嘴。 其实,刚接到高武的信时,高柱是疑惑的。这个儿子,怎么突然想到要接他们一家子去江州?当年,为了邱氏的事情,高武差点没和他们一家子闹翻,说实在的,高柱清楚,高武对他们,是有怨言的。 这点,高柱也承认。在对待邱氏的事情上,他的确做的不妥。到现在,寿安的百姓还逢人就说他们家的事儿。 可是木已成舟,再说无意。 可高武信上表明,江州城大,繁华,有更多的机遇,更多的条件。 所以,疑惑归疑惑,仍不如诱.惑来的热烈。 江州! 那可是江州! 他们的儿子是江州守备,二把手! 他们若是去了江州,该有多少铺子等着他们开,老二的官途又该有多畅通? 二话没说,全家一致通过。紧接着收拾收拾,快马加鞭的来了。 一连半月,高柱并未从高武身上发现任何异样,渐渐的,他心底的那些疑惑彻底打消。(未完待续) 第60章 气势 穆欣荣又过起了“朝九晚五”的日子,每天早晚都要去给吴氏请安。另外,还要接受钱三丫、王冬梅等人时不时的明讽暗道,一到那个时候,吴氏那老妖婆便装糊涂,明里暗里帮助那俩人。 最可气的还不止这些,那老妖婆仗着自己五品宜人的身份,百般拿捏,那丑陋的搔首弄姿的神态,让穆欣荣每每回到房里,吐了又吐。 可恨的是,这种日子才刚刚开始,一想到吴氏等人再不回寿安这事,穆欣荣便恨的牙痒痒。 没几天,吴氏找到了新爱好,除了吃吃喝喝,看各种金银珠宝之外,她最爱的,就是听高水莲各种八卦,神马某位官员的小妾生了龙凤胎备受宠.爱了,哪个官员的老婆背着男人偷吃了等等……当然,最重的一笔,当属穆欣荣,高水莲唱大戏似的,花了两天的功夫,把穆欣荣在江州做的大事小事全说了一遍,吴氏的前前后后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 其间,钱三丫与王冬梅皆忍不住连连捂嘴,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穆欣荣,这女子在她们心目中一向是温柔贤惠、知书达理的呀,真没想到,这才离了寿安多久,竟然变成这副德性,去江湖酒楼找邱氏的麻烦,被凤华县主当众羞辱。后来又联合自己的爹逼迫高武发兵邱氏住的山庄搜检……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可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自此,婆媳几人暗地里更加不待见穆欣荣,又见高水莲怀了高武的孩子,备受高武宠.爱,便渐渐地向高水莲靠近。 本来。几人出身一样,多年前便开始打交道,如今又成了一家人,几人逐渐厮混,那叫一个如鱼得水。 几次谈话中,众人把注意力都放到了穆欣荣身上,这天。高水莲无意的提到了邱菊花。接着,抑扬顿挫的把邱菊花在江州的事迹也讲了一遍。 吴氏等人大惊的同时,压根不相信。 “水莲。你逗我们玩儿呢?”钱三丫撇嘴,“我们初来江州时也听说了,那邱氏开了一家酒楼,叫什么江湖酒楼。挺有名的。嗨,这有什么?在寿安。她凭着那些逆时节蔬果攒了一笔钱,到江州这地方开个什么小酒楼,做个小生意的,挺正常。你也忒夸大她了!” “说来也奇怪。好好地,那邱氏为何要来江州?”王冬梅觉得奇怪。 高水莲先回答王冬梅的问题,“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们到江州时,她已经在江州站住脚了。不过。据小道消息称,她是提前得到了詹大人要升任江州知府的消息,树大好乘凉嘛,詹大人一向对她的种田技艺青睐,想必,就是这个原因,她才来江州的。” 几人点头,觉得高水莲说的很有道理。 高水莲又道:“二太太,您可真的别小瞧这邱氏。我说的一点都不虚。这江湖酒楼日进斗金是真。邱氏稻田虾传遍整个江州,甚至周边几个州城也不假。再与你们说个事,今年全江州城大概有两千多亩地都在稻田里开始养虾,其中,有凤华县主的,罗夫人的……总之,大部分都是达官贵族,只有少数,百十来亩是平民百姓的。你们知道,这么大规模的虾田,是因为谁?” 婆媳面面相觑,只听高水莲一字一句道:“邱氏。” “若你们不信,可是找个空闲出去走走,西山那边,有邱氏两百多亩上好的水田,全是虾田。” 两百多亩! 当了一辈子泥腿子的吴氏对这个字眼最为敏感,比什么江湖酒楼是江州第一大酒楼,日进斗金都敏感。 婆媳几人一半惊讶,一半怀疑,当天下午就坐着马车出门了。 临出门前,碰到正要出门去军营的高武,几人笑说要出去走走。为此,高武还特地吩咐小厮好生伺候几人。 对于这个越发孝顺的儿子,吴氏心里又喜又得意。 婆媳三人别地儿没去,直奔江湖酒楼。 站在三栋大雁塔似的酒楼面前,吴氏嘴巴张的老大,半天没合上。 “我滴乖乖!”钱三丫瞪的眼珠子要掉下来,“这么大的酒楼!” “竟然是邱氏的!”王冬梅接了一句。 一向自以为淡定的她,如今也被震的不行。 站在此等酒楼面前,她们真正的领略到,日进斗金的意义。 “哗啦啦……”吴氏竖起耳朵,似乎能听到金子、银子相撞的声音。 “娘,咱们要不要进去坐坐?”钱三丫提议。 恰在这时,小二拿出酒楼近日新推出的招牌菜,名曰,繁花似锦如意拼盘。 王冬梅指着那招牌,颤道:“这,这,这是什么鬼东西?一盘菜,竟然要收二十两银子!!” 三人之中,只有王冬梅识字。听王冬梅如此说,吴氏与钱三丫皆跳了三跳,老天爷! 其实,这不算什么。这道菜其实是八个精致拼盘连接一起的,从色、香、味入手,正是适合这个炎热季节的开胃菜。再说,江湖酒楼主要面对的客群是有权有钱的富贵人家,如今天气正炎热,西山别院都住满了人家,甚是热闹。这好时节,悠然不趁机多挣一些,傻啊! 吴氏五脏六腑都受了重伤。 立刻,三人逃似的上了马车,远离酒楼,之后,又带着另一份疑虑,去了西山。 今日,悠然应凤华县主邀约,来西山观看虾苗的长势,悠然选了其中二十多亩田细细走了一圈,刚上小路,正要去远处的观景亭找风华县主讲述情况,突然,被对面而来的吴氏、钱三丫、王冬梅三人挡住了去路。 好熟悉的场景,记得从前,经常被这铁律三人组拦路。悠然嗤笑。 双方僵持几秒,钱三丫出队,洋洋得意道:“邱氏,见到宜人,还不下跪?” 噗…… 悠然想喷。 真没想到,曾经那么的愤恨,恨到想弄死这几个狗屎般的东西,如今,却只想不屑的一笑,话都不想说。 见邱氏无动于衷,吴氏愤然,正欲发威,突听一人道:“哟!真是好大的架子!邱氏见了本县主都可以免礼,一个小小的五品宜人,竟然还要邱氏行大礼!真是百年不遇呀!” “凤华县主,我正要向您禀报虾田的情况。”悠然扭头,对凤华县主淡淡笑道。 啊!这位穿着打扮华贵的女子,竟然是凤华县主! 还是骂过穆欣荣的那位!!! 婆媳三人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拜见凤华县主!!” “哟!宜人真是折煞本县主了。邱氏见我都不必行此大礼,您是宜人,又是高守备的母亲,自然不必如此。”凤华县主温和笑道,接着亲自搀扶吴氏起身。 “本县主还有事,宜人请自便。” 凤华县主又笑,拉着悠然边走边说。 “你的酒楼又出了新品?” “是的县主,名为繁花似锦如意拼盘,八样开胃果蔬秘制的拼盘。” “哎哟,想想都流口水!邱氏!你怎么这般能耐!干脆,本县主聘你为私家厨子得了,每年给你五万两如何?” “呵呵……县主真会说笑。且不说县主常来酒楼,便是不来,随意打发一个人,想吃什么酒楼便派人送去了,我现在于县主来说,与私家厨子有何异样?” “哈哈……邱氏,你真会讲话!也是……不过,你要是本县主的私家厨子,那你的手艺,只有本县主一个人能尝到。到时候,我一定把你藏起来!” “哈!那可真有些奇货可居的味道。不过,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县主经常邀友人游玩,不也是这个初衷?” “哈哈哈哈!邱氏,本县主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二人越走越远,身后留下一片银铃般的笑声……(未完待续) 第61章 暗悔 一连几天,高柱带着高翔跑遍整个江州城大小角落,发现,但凡好的位置,人流繁华的地方,总是已经有人占据。 不跑不知道,这一跑,高柱才发现,在江州城做生意,竞争有多么激烈。 这是最初他没有料到的事情,随着现实场景的渐渐逼入,高柱原来雄心壮志的伟大计划,渐渐落空,而他本人,逐渐开始有些消沉。 不过,就在他们父子二人满城找位置、盘铺子的时候,发现了一个令人十分不解的现象,凡城中最豪华、最大的铺子,比如金铺中的瑞福祥,布庄里面的绫罗阁,杂货铺里面的生活百记等等,每个铺子的角落处都设有一张桌子,桌子旁都坐着一个人,但是看起来,和本铺并无什么关系。 时不时的,总有人进来,不买金饰,也不买布,直接到桌子旁,扔给那人一个小纸条。 这种行为,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爹!爹!” 高柱正愁眉苦展,为自己的发财梦愁苦时,高翔奔着进来。 “我打听清楚了!” “啊!是哪个好位置的铺子要往外盘?”高柱激动的站起来。 高翔一愣,随即摇头,“爹,我说的不是盘铺子的事。前两天你不是让我打听,为什么那些铺子里出现那么奇怪的事么,我打听清楚了,那都是江湖酒楼的订餐联络点。” “啥啥啥?”高柱一头雾水,没听懂。 “也就是说,江湖酒楼,与这多家铺子合作,占据人家铺子的一点点角落。设置一个联络点,谁家想从江湖酒楼定菜,就近到铺子里告诉那坐着的伙计一声,然后,酒楼定点有人来取定菜单,做好菜之后,直接派伙计送菜到订餐的人家里。” 高翔细细解释一番。高柱明白了。 “这江湖酒楼。怪会做生意的!”高柱觉得这方法很妙,赞不绝口。 忽听门外小厮道:“太爷,老太太请您过去呢!很着急的样子!” 高柱觉得奇怪。那死婆子,每日吃喝玩乐的享受儿子给的好处,能有什么急事? 虽如此想,还是在高翔的催促下赶紧进了内院。 刚进正房。却见吴氏躺在软榻上,身边还坐着钱三丫、王冬梅二人。 “这是咋了?病了?上午还好好的呢!”高柱走近吴氏。却见她面色蜡黄,真像大病的样子。 钱三丫性急,把这几天听到的,今日看到的。全一五一十的说一遍。 顿时,高柱如五雷轰顶,立在原地。良久未动。 钱三丫吓的立刻闭了嘴,这边婆婆病了。那边公公呆了,这可如何是好? 钱三丫不知所措的示意王冬梅开口时,高柱猛道:“你说,那个江州第一大酒楼,是邱菊花的酒楼?” 钱三丫与王冬梅连连点头! 高柱彻底呆了。 不相信。 江湖酒楼,他刚来江州的第三天就听说了,据说吃的玩意儿很新奇,大城市嘛,应该的,他没在意。当时,他的一颗心全都扑在了杂货铺上。 在寿安时,他和高翔弄了两个杂货铺,生意都很好,来到江州,他们父子仍想重操旧业,指望着先开一家杂货铺,挣了银子后,再瞄准其他行当,继续把生意扩大。 哪里在意过一家很有名气但是距城中心很远很远的酒楼呢! 当然,他偶尔是听过一嗓子,说什么江湖酒楼,邱娘子什么的,可是他娘的谁在意邱娘子就是邱菊花! 真是打死他都不敢相信! 大夫过来,对吴氏诊断一番,说只是心结郁闷,并且受到惊吓,没多大事儿。 高柱放心离去。 叫上高翔,以及正在苦读的高文,直奔江湖酒楼。 一家人,可真有意思,上午婆媳三人立于江湖酒楼之前。 下午,立刻换成了父子三人。 正好,碰见有贵客询问正在擦拭招牌的小二。 “小二哥!这份繁花似锦如意拼盘是今日的新品吗?” “哎哟爷!您说对了!是新品!今日都卖疯了,上午只出一百份,刚出炉就被哄抢一空,下午天热,出的多,您快进来,正好解暑开胃!” 那贵客听完,带着三五之友立刻笑吟吟的进了去。 高翔的鼻子都要贴到招牌上了。 “爹,刚刚那小二说,上午只出了一百份,立刻被哄抢了去?” 高柱没说话,只盯着“每份二十两”这几个字。 一份二十两,一百份就是两百两。 一个上午,一道菜就挣了两百两流水! 老天爷! 即便是抢钱庄的勾当,也没这来的快! 无风险!大保障! 老天爷…… 那这酒楼一天下来,得多少流水? “哎哟!几位爷,要不要进来坐坐,尝尝本酒楼新出的菜品?” 小二突然出来,对父子三人道。 高翔立马后退三步,连连摇头。 高文小着上前,“我们还有事,改日再来!” 高柱立刻借着这理由走了。 父子三人离开之后,周元成与徐茂生铁青着脸走了出来。 “哥!这一家子真是有意思,从儿子儿媳一直到公婆全都来站了个遍。”徐茂生冷笑,“也不知,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哼!”周元成冷笑,“随便!!” 这几年,周元成跟着悠然,经历了各式各样的风浪,如今,已经没什么能突然引起他的心慌惊乱了。 徐茂生也跟着冷哼,“管他打什么主意,来一个灭一个,来两个灭一双!” 别的不说,单讲酒楼,各种安全问题,他可是相当有把握。 如今,这酒楼从里到外,光是打手便养了数十个,他们可是日夜轮班,单管酒楼的安全保卫问题。 徐茂生之所以这样想,是有原因的。谁让人家一家子都是惯偷呢。 高柱低着头,背着手,默默的走在前面,如霜打蔫儿的茄子。从酒楼到大街这条路,父子三人是便装徒步走来的。 正走着,高柱突然扭头,问高翔,“你娘说,邱氏在西山还买了两百多亩田,又在田里养虾,可有这事?” 高翔点头,“千真万确!今年江州两千多亩虾田,都是在邱氏的指导下完成的。” 高文感叹,“这将来若是传到上边儿,詹石修的政绩被上面看到,少不了也有邱氏的功劳。” 毕竟,邱氏指导种虾田的事是公开的,谁想瞒也瞒不住。 高柱听完,立刻双手握的紧紧。 高翔不经意的叹道:“这邱氏,若还是咱家的,该有多好……” 刚说完,便见高柱瞪大了眼睛瞅着他,立刻改嘴,“爹,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胡说的……” 哪有胡说! 高柱心抽抽。 他现在也是这般想的。 悔啊! 当初,他眼皮子浅,只看到了穆欣荣的爹,以及穆欣荣两万两银子的陪嫁! 有个大将军的爹又怎样?又不能当饭吃,还动不动压迫他的儿子。穆德郎逼迫高武发兵镜湖山庄的事,如今他也知道了。 当然,源头是经过高水莲之口,难免“绘声绘色”。 高柱很气愤! 再说,两万两银子的陪嫁又怎样?那穆家小姐捂的紧紧,只是最初拿出了些金贵的东西收买人心,到后来,简直一毛不拔。在寿安时,想把生意扩大,让她拿出一部分银子投资,她都推三阻四。 千般样,万花筒,哪里有一棵现实的摇钱树来的直接?(未完待续) ps:本章为贵妃的画扇加更!谢谢!谢谢!顺便嚎一嗓子,咳咳,好久不说话,嗓子发霉了都……咳咳!来点儿月票,订阅吧亲!给点码字的动力!!! 第62章 后台 令高柱意外的是,高武竟然不经意的问起了他铺子盘的情况,高柱惊讶,同时,照着现实状况,一五一十的说了。 说完还一本正经道:“阿武,你忙你自己的吧,生意的事,有爹和你大哥呢!这次我们打寿安过来,两个铺子盘出去,手里也有一千多两银子,即使不做生意,也够我们花销很长一段,你别担心。” 高武叹道:“爹说哪里话。儿子把二老接来江州,是享福的,哪能让您为了银子的事而奔波操持呢?更何况,同意爹在江州做生意,那也全是为了大哥,他不像二哥,会读书,也不像我,会打仗,思来想去,也只能在经商上面打算。想必爹整日奔波,操持生意,也是为了大哥的前程吧?” 这话高武说的很露骨,但是,确实事实。 高柱内心一阵感动,也面露真情道:“阿武,你说的没错,爹之前的的确确是这样打算的,你大哥没出息,你也知道的。他不像你二哥,虽然文弱,但好歹能读个书。其实,你们三兄弟里面,我最放心的就是你,最对不住的,也是你。当年,你最小,爹却狠心把你推上了战场……” “爹!这事就别提了!已经过去了,您不必自责。再说,若没有您当年一举,也不会有儿子今天的地位。世人都说机遇,大概我的机遇,就是爹当年果敢的结果。书里讲,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无论对大哥、二哥,或者我,您的心思。是一样的,都想让我们各自出息。” “阿武!”若说高柱之前是感动,这回,则是激动了。 难得,这个自己多年不待见的儿子,能这样理解他的心思。 一时间,高柱觉得这个小儿子。此时此刻。比亲儿子还亲。 “江州城远比寿安繁华,生意,自然比寿安难做。但是爹。你和大哥放心,一切有我呢。虽然,我不能直接出面,但是。一些人脉、朋友,还是有的。这两天。您和大哥就好好在家里歇着吧,有消息,我会直接告诉您。” 高武转了正题,而且说的干脆、利落。 激动的高柱。一时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高武欲走,突然又转过身来,认真道:“爹。再过三个月,秋闱就开始了。接下的日子。您还是不要老把二哥带出去,好好让他在家里读书吧。虽然,在考场上,我还算有些手段,但是,二哥的文章,也不能太差。” 我的老天爷!考场之事,他说的竟这么轻描淡写。刹那间,高柱觉得人生已经伫立在巅峰。 “阿,阿武……爹真是觉得惭愧,小时候,那般亏欠你,可是现在,我们这一大家子,老老小小,全沾了你的光,托了你的福。” “爹,您又说这话!” 他知道高柱不敢相信,心有怀疑,索性把话撩开了。 高武坐下来,认真道:“要说,那些年,心里不怨您,是假的,我都不信。总想不明白一件事,为何同样都是儿子,您和娘对待我们,却差别那样的大!后来,才知道自己是化生子,害娘曾经吃了不少的苦头。所以,我多努力些,多吃些苦头,都是应该的。就这样慢慢的想通了。但是后来,你们对小菊……很不好。爹,您一生精明无比,应该看的出,我是真心喜欢小菊……发生了那么多事,最终,小菊离开了。还以那样让我心痛、无法原谅自己的方式……那三个月里,我恨你们,恨穆家小姐,其实,更恨的,是我自己!” 高柱忍不住插话,“阿武!爹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爹现在后悔了!爹现在才发觉,你和邱氏,才是最般配的!阿武,如果有可能,你和邱氏,还会不会重新……” 高武扬手,打断了高柱的话。 “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有些事,根本无法挽回。原本,小菊还肯见我的,自从发生那件事之后,连孩子们也对我厌弃了。” 高柱火冒三丈,“我也才听说那件事!原以为穆大将军是个通情达理的,他明知道你和邱氏曾经的关系,却还要把那样艰难的任务交给你来做!太过分!更何况,最后证明邱氏根本是冤枉的!想来也是,她一个弱女之流,哦,虽然曾和君伯有些交情,但那也是仅仅限于生意上的交情。怎么就和乱臣贼子扯在一起呢?我看,他是故意的!” 高武盯着高柱的眼睛,低道:“爹,他就是故意的。确切的说,他们是故意的。” 高柱瞪大了眼睛,“他们?” 高武往后院穆欣荣住的方向指了指。高柱恍然大悟,而后紧紧锁眉。 “你和欣荣……” “貌合神离。您这些天看到的,只是表面上的事。因为现在,我还无法脱离穆德郎的掌控。爹,寄人篱下的感觉,您明白吗?” 高柱连连点头。 “所以,这也是我帮大哥、二哥的原因。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曾经我们无论怎样,有一点总是改变不了,那就是,我们始终是至亲。” “只要我们抱成一团,这种局面,总会改变的。”高武望着前方,说的十分坚定。 高柱跟着点头。 此刻,他全然明白高武的意思,心中的最后一抹疑虑烟消云散。 沉默片刻,高武又认真道:“爹,您平日里说话办事小心着些,目前,咱们还不能轻举妄动。您看娘和大嫂、二嫂,这些天,没少给欣荣气受。我知道她们在为我不平,但是爹……” “阿武,爹明白了,你放心,回头我就去嘱咐你娘。” “嗯!”高武放心的点头,倏尔又秘道:“不要跟娘她们说太多。” “爹明白,很多时候娘们儿的嘴碎,容易走风声。”高柱也压低声音,父子儿子搞的跟战谍似的隐晦。 该说的都说了,高武这才松了口气。 高武离开后,高柱一屁股坐了下来,开始新一轮的悔恨,若是当年,自己对这个儿子好一些,该有多好。 如果曾经对这个儿子好,便也会自然的对邱氏好,真要如此,他们高家,今天可真是要钱有钱,要势有势! 唉!说来说去,都是吴氏那愚妇作的。若不是她眼皮子浅,总爱自作主张,哪至于落到今日地步? 吴氏!蠢妇!生生的把他的摇钱树给逼走了! 虽然,这里面也少不了他的责任,可是论源头,当年还是吴氏做主,把她们母女三人逼上绝路的! 高柱边想边叹,可是这么多年已经过去,很多事情,真如高武所说,无可奈何。 很快,他起身,匆匆朝吴氏住的地方走去。 这回,得好好的嘱咐那蠢妇。如今,可不像从前,恼了,怒了,滚在地上撒泼大叫大骂,这江州城里,来来往往的,可不少达官贵人,若得罪了人,那可了不得! 幸亏阿武今天特意嘱咐! 高柱又感叹。 穆德郎那家伙,如今是正二品,挂着辅国大将军的头衔,不容小觑。 于是乎,高柱的脚步更快了。(未完待续) 第63章 见面 高柱声情并茂,连威胁连恐吓的跟吴氏讲了大半夜。原本吴氏白天里就受到惊吓,喝完两副药,身子刚刚好一些,结果,被高柱这么一说,立刻病倒不起。 好好一个人,才这么耀武扬威的摆架子,摆了二十来天,突然就病倒了,知情人士们都笑疯了。 首先,头一号,王冬梅最高兴。这是多年形成的定律,无论天上地下,只要吴氏一不好,她的心情便自然而然的爽快。 虽说,目前,王冬梅想靠着吴氏、高柱二人,为她的女婿、儿子从高武那里捞些好处,但这并不代表她不厌恶吴氏。 可厌恶归厌恶,身为儿媳,还是要侍疾的。 然而,三个儿媳里面,侍疾这件事,最积极的,还是穆欣荣。几乎一天三趟的往正房跑。可是吴氏每每见到这个儿媳,病情不仅不会减轻,反而更重。 后来,实在不愿见穆欣荣,便把三个儿媳侍疾的任务都免去。 穆欣荣觉得十分遗憾。满腔热血表现不出,郁闷的不行。 “太太,您怎么现在就回来了?”正在忙着扎小人的流琴、诗音见穆欣荣这个点回房,忙迎上去。 “那老虞婆见我跟见鬼似的,今日终于忍不住了,找个理由把我们三人全都撵了出来。”穆欣荣便说便笑,想到这几天的情形,顿觉十分舒坦。 流琴、诗音也跟着笑。 “今天扎了那老虞婆多少针?” “我们才歇下来,也就两千多针吧。距离一天一万针还早着呢!”流琴拿起布偶,又啪啪扎了几针。 穆欣荣摆了摆手,“行了,将这玩意儿悄悄烧了吧。” “为何?”诗音问道。 流琴捂嘴笑。“老爷旁敲侧击的警告了太爷、老太太,替太太出了气,如今,老太太只还吊着一口气,说不定哪天就去了。” 诗音点燃火盆,只听流琴又道:“其实啊,自打那天。咱们老爷悄悄的安慰太太之后。太太的气儿就已经消了。” 穆欣荣白眼儿,“去!又瞎说!” 说完却忍不住笑。 两个侍女笑嘻嘻。 “没办法啊!谁让她是相公的婆婆呢,出身差这件事。嫁过来之前就知道这是事实。” 穆欣荣微微叹气。 “出身差就算了,还看不清形势,分不出好歹,那就该死了!”流琴狠道。 “所以嘛。老天惩罚了她!见了一回凤华县主,又被太爷狠训一番。就倒了。”诗音接道。 主仆三人相视大笑。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无论何时何地,所有人都要仰望那个最高处的。穆欣荣玩着着七彩夜明珠,得意的总结。 才一月。高柱与高翔便在江州站稳了脚跟,一口气开了三家杂货铺,且位置。都是好的,这一点。穆欣荣相当不满。 请来高武,含含蓄蓄的将这件事情说了。 “是,我出手帮他们了。”高武直接承认道。 “不让大哥出去挣钱,难道要他们吃白食?” “我说了要孝敬爹娘,难道还要孝敬大哥?” “正好我有一个同僚的亲戚正往外盘铺子,我就顺手帮了他们一把。” 高武坦率的说道。 “啊!相公!我不是那个意思!再怎么说,他们也是你的同胞兄弟。” 穆欣荣这话有些前后矛盾,觉得有些看不透高武了。 “欣荣,这些琐事你就别管了,好好养身子,给我生个儿子才是正经!”高武盯着穆欣荣,认真道。 一提这事,穆欣荣便把一切都忘了,努力的点头。 又下了一步棋。 回到书房的高武,恨恨的眯眼,冷笑许久。 忙乎一阵子,终于又有了闲暇空档,悠然带孩子们出去放风。 好些天没出门,两个娃子十分欢喜雀跃。 “娘,那人好像是詹叔叔哎!”兴冲冲走在最前头看各种美食的高香草突然转身跑到悠然面前,指着远处骑马走来的一人道。 悠然望去,那人,真的是詹清辉。 自己至今不知什么原因,得罪的了那位,情窦初开的少年。 不等悠然说话,高香草拉着姐姐的手跑了过去。 “叶儿!草儿!当心脚下!”悠然急急的在后面跟。 “詹叔!詹叔!”高香草兴冲冲的叫道。 正好,詹清辉下马。 “草儿,叶儿,你们好哇。”詹清辉温和笑道。 俩娃子一愣,面面相觑。 哎?今天的詹叔,好奇怪! 平日一见面都是又摸脑袋,又捏小脸的。当然,都不是在人前,但是好歹给个嬉皮笑脸吧? 没有。 俩个娃子被一种莫名的疏离挡了回去,后退一步。 这时,悠然、长乐疾步走了过来。 “詹公子,好久不见。”悠然淡淡笑道。 詹清辉优雅的头一点,仍温和笑道:“好久不见,邱娘子。” 悠然也是一愣。 随即抓住了俩娃子的手,“横穿街道的时候不许跑,你们都忘记了吗?” 高香草想做拼死一搏,笑道:“这不是急着与詹叔打招呼嘛!” 说完,娃子还笑嘻嘻的望向詹清辉。 “鄙人真是,荣幸之至!”詹清辉温和笑道,微微朝高香草鞠躬行礼。 在悠然看来,很绅士。但是更别扭。 高香草突然觉得莫名的委屈,直接站到姐姐身后,咬着嘴唇儿,不再说话。 快要八岁的小女生,已经有了明晰的敏感的小世界。 詹清辉淡漠的反应,让她觉得很受伤。 悠然脑子里浆糊一般纷乱,也闹不清。但是娃子们的情绪,她是能感觉到的。明显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嘛。 可是,到底为什么? 上次突然走掉,然后神秘消失,头一回见面,又是这般…… “那天詹公子突然走掉,然后消失不见,我还以为詹公子生我的气了呢!”悠然忍不住问道。 詹清辉面上一愣,倏尔温润笑道:“哪里,邱娘子多虑了。这段时日,我只是有事去了趟燕京,走的仓促,没来得及跟你们打招呼。” 去燕京了啊……怪不得那么久不见。 这不是关键! 关键是,为何今日的詹清辉如此怪异?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见詹清辉有不再多说之意,悠然带孩子们让开了路,“詹公子行了远路,赶快回家歇着吧。” 詹清辉礼貌的冲悠然点点头,完了还不忘高香叶与高香草。 当他骑着马儿消失在街头时,高香草突然忍不住问道:“娘,詹叔这是怎么啦?” 声音里很委屈。 悠然不知,只好答,“也许,是走太远路,累了。” “才不是呢!我看他现在根本就不想搭理我们!”高香叶一如既往的理性,“哼!你不想搭理我们,我们还不要搭理你呢!” 说完拉起妹妹的手,抬头挺胸道:“走,咱们继续逛街!你想吃什么?今天姐姐掏钱!” 豪放啊!真是我的亲闺女!悠然得意的眨眨眼,偷笑。(未完待续) 第64章 变化 悠然母女消失后,詹清辉才牵马从一个街道走了出来,盯着母女三人消失的地方,久久未动。 跟在其后的宋严十分不解。 “不见的时候整日想着要见,这见到了吧,却装模作样的和没见一样,也不知爷又在卖什么关子。” 宋严摇头。 “爷做什么,自有他的道理。”朱明沉着道。 宋严不以为然,“除了对……之外,爷做什么都清醒,都有道理。可是,这回碰见的是让爷不清醒的人。也不知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自打爷从酒楼出来,就十分不正常。丢魂失魄的,突然又要去燕京,明明货源那边,根本没问题。” “哎,朱明,还记得那次,他俩吵架吗?莫不是这回,又吵架了?……也不对啊,刚刚看他俩说话的样子,并不像吵架,到底是因为什么?” 宋严嘀嘀咕咕,朱明有些心烦,直接照宋严的马屁股上狠狠一拍,然后那嘀嘀咕咕的人就飞走了。 宋严大叫。 回到府中,詹清辉换了身衣服便去见詹石修。 见到儿子,詹石修很意外,“怎么现在就回来了?走时不是说要俩月么?” “燕京那边的事已经解决,再呆在那边也无事。”詹清辉一脸正色道。 詹石修点点头。 稍许又问,“见你祖母了吗?” 顿了顿,詹清辉道:“可以说见了,也可以说没见。” 詹石修抬头。 “她本是不愿见的,毕竟,我让祖母太失望。后来我十分想念她老人家。便偷偷溜到祖母的房里,给祖母磕了三个头,便出来了。” “……” 詹石修良久未语。 看来母亲,还是无法原谅自己,无法原谅自己的孙儿。 “你也别难过,老人家一时想不开。这一年,我给她老人家去了好多封信。她是一个字也没回。”詹石修安慰儿子。 “爹不必担心。儿子理解祖母的心情。” 詹石修点点头。 稍许,又问了问詹清辉生意上的事,说了说近来江州的状况。后来,一直见詹清辉神情恹恹,以为儿子仍未从祖母拒见的事耿耿于怀,便早早的让他退下歇去了。 临走之前。詹石修突然叫住了他,“对了!近日你母亲一直念叨你。虽说她现在不方便,你还是要过去跟她说说话,磕个头才好。” “是。” 詹清辉离开后,詹石修不放心。又命人把朱明叫来,询问了些问题。 就在詹清辉刚进府时,秦氏便已经知晓。后听丫鬟禀报,六爷正往内院来。快要临盆的秦氏,怀着一种十分复杂的心绪从软榻上坐起来,又命丫鬟放下纱帘,专等詹清辉的到来。 没多久,丫鬟带着詹清辉走了进来。 “儿子拜见母亲。”詹清辉恭恭敬敬的给秦氏跪下,磕了个头。 “清儿快起来。”隔着纱帘,秦氏笑道。 “快坐!给六爷看茶,沏前些日子刚得的那个老君眉。”秦氏又道。 詹清辉温和笑着道谢。 与詹石修一样,秦氏先是问了生意上的事,而后又询问京城詹府的大概状况。就像对詹石修的回答一样,詹清辉一一说了遍,自然也得了秦氏的许多安慰。 “唉……”秦氏叹气,“当初,你总归是任性了。老太太一向对你疼爱有加,老人家失望,也是难免的。” “……”詹清辉未语。 “不过,老太太毕竟是最疼你的,想必过些日子她就会想通。”秦氏转了话锋,“你也别太难过。” “是,母亲。” “哦!快喝茶吧,尝尝我这儿的老君眉和你平日喝的有什么不同。”秦氏笑道。 詹清辉尝了口,点头,“挺好。母亲这里的东西,都是好的。” “呵……就知道你嘴甜。” 秦氏更高兴了。 一高兴不免多说几句,说着说着,话题就扯到上回她跟詹清辉隐约提到的亲事上去了。 “这都过了一个多月,清儿……你有没有考虑清楚吗?母亲瞅着,那李家姑娘不错,人长的美不说,关键是性情,温柔可人……原本你的婚事,是要你祖母做主的,可是,你的祖母现在……若是从前,哪里轮到母亲插手。但是,婚姻乃大事,即便她这样,也不能耽误你成家立业。那姑娘,你父亲也悄悄的看过了,也觉得不错。当然,还是要征求一下清儿的意思,咱们家,毕竟不是那家规庭训苛严之地,母亲也希望你过的好。” 詹清辉沉默许久,久到秦氏隔着纱帘,不停地张望打量。 就在她快要忍不住时,詹清辉起身,恭敬道:“向来婚姻之事,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本应该由您和父亲做主的。但是母亲疼爱儿子,关心儿子将来的生活,既然您今日询问儿子的意思,那儿子也就说了。” 语气很郑重,听的秦氏一动不动。 “那位李姑娘很好,但是儿子如今这副模样,并不像耽搁人家。想必母亲也清楚,官宦人家的子女选择姻亲的规矩。如果说这位李姑娘并不在意儿子现在的身份,那儿子更不能答应了。这么好的姑娘,儿子不想误了人家一辈子。” “另外,说句心里。儿子现在并不愿考虑成亲之事,一来如今身份现状特殊,儿子也不想高不成低不就。二则,儿子的经商之路也才开始,如今,仍是一无所成。” 詹清辉说完,又朝秦氏鞠了个躬,“还请母亲体谅儿子的一番苦楚。” 秦氏被说愣了,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突然轻笑,有些突兀。 “我的清儿真是长大了!你能这样想,母亲很高兴。那好,既然这样,这件事就先作罢。原本前些日子你父亲也向我表达过这些日子,但是,母亲总想亲耳听听清儿的意思。如今,母亲明白了。” “好了,你也才回府,赶了那么远的路,快下去歇着吧。” “是,母亲!您也好好注意身子,儿子告退。” 詹清辉离去,秦氏蹒跚着从软榻上走下,亲手拨开了纱帘,面色漂浮不定。 大丫鬟千雪往门口走了走,张望一番。 回头对秦氏道:“太太,真的好奇怪。今天的六爷,怎么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变了个人? 何止是今天啊! 他早就变了一个人。 秦氏将帕子攥的紧紧,是人都会变的,变不可怕,重要的是她要知道,到底变成了什么样的人,整日里在盘算着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未完待续) 第65章 中举 詹清辉面无异样的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刚到房中,便在软榻上躺了下来。 “朱明呢?” “回爷,刚刚被老爷的人叫走了。” “嗯。” 每次詹清辉从秦氏那里回来,都会非常不高兴,往往都会阴沉着脸。不知这次为何,竟面无表情。 “爷,这回太太没有为难你吧?” 宋严见詹清辉许久都没搭理他,突觉自己造次,便低头烹茶,不再说话。 将茶烹好后,宋严又将茶杯放入冰瓮中镇了一会儿才拿出,捧给詹清辉。 詹清辉喝了一口,突然道:“为难不为难的,又怎样?” 啊。宋严微微锁眉,这么说,那就是又说了些什么让爷不高兴的话了。 “为什么非得这样呢?当初爷好好读书她不高兴,如今爷不读书,改经商了,她还是不高兴!究竟非要爷怎样他才会高兴?”宋严愤愤,看着此时的詹清辉,突然觉得很心疼。 有个这样的继母,还不如他和朱明这样的,无父无母的人来的干脆。虽然有时候会孤独,但是总好过被亲人伤害。 别人不知,他和朱明打小就知道,一开始,面对秦氏时,他们公子,是真心把秦氏当母亲的。 记得那年,秦氏刚来府上,他们公子六岁。第一天见到秦氏,公子对他们炫耀,我有娘了,娘很漂亮,对我很好。 第一回过生日,秦氏给公子做了一身漂亮的衣服,公子爱不释手。总是舍不得穿。 初次进学堂上学,秦氏嘱咐公子,要听先生话,好好念书,将来才有出息。这句话,公子念叨了许久。 所以,当年他读书时。非常认真。好在公子聪明。什么东西一学便会。所以,十四岁那年,公子轻轻松松的中了秀才。其实那年。公子才十三,虚岁才算十四。 可是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公子每每从秦氏那里出来。都会郁闷上一阵子。每回问公子为什么,公子却摇头。什么也不说。 但是,在众人面前,秦氏依然对公子如故,公子对秦氏也是经常撒娇卖萌。可是。他和朱明明白,秦氏未必是真,但是公子一定是装的。 渐渐的。公子不爱读书了。 后来,他和朱明才知道。原来,秦氏表面上赞赏公子,而实际上,她并不喜欢公子读书。 “我为什么要让她高兴?” 詹清辉淡淡的吐出了一句,打断了宋严的回忆。 是啊,为什么要让这样表里不一的女人高兴?宋严也问自己。 “她高兴或者不高兴,与我何干?”詹清辉又道。 “宋严,这世上,真的已经很少有人,会让我高兴,或者不高兴……” 除了,那个女人。 朱明突然推门而入,实际上,他在门口已经站了一会。 “爷,要我说,您还是直接跟她明说吧!好歹知道她的意思!”朱明忍不住道,“那天,您喝成那样子,不就是想要把话说出来吗?结果,我知道,您没说。爷,有些事情,必须要说出来的,您不说,她怎么能知道呢?” 宋严瞪眼。原来如此,那天爷喝了那么多久,原来去准备和邱娘子道明心意,结果,却没有勇气说出…… 詹清辉突然有些不耐烦,挥手,“你们先退下吧,我要睡会儿。” 说完,倒在软榻上,闭上了眼睛。 朱明、宋严只好退下。 “真不愧是爷的第一心腹。什么都知道。”却什么也不说。 宋严没好气的瞥了朱明一眼。很不服气,爷无论有什么心事,朱明总是第一个知道。而他自己,每每都落后好几步。 第一回,朱明没有拿这件事打趣,反而叹道:“知道,还不如不知道呢。就这样傻傻的干瞪眼,什么都做不了,白白看着爷伤心。知道不知道的,又有何用?” 宋严又锁眉。 怎么今天的人说话都喜欢这调调? 爷说,高兴不高兴的,与我何干? 朱明却说,知道不知道的,又有何用? 宋严叹气,“说与不说的,有何区别?” 见朱明瞪他,苦笑,“若是那女人知道了,会怎样?” 朱明沉默了,觉得一阵冷寒。 日子一天天过去,詹清辉彻底从悠然的生活中消失。起先,她还真的不习惯,总觉得那人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后来派了两个去询问,结果,每次都找不见人。 詹清辉再次神出鬼没,不知去了哪里。 其中,悠然曾经在田里遇见詹石修一次,淡淡的提过詹清辉一次,詹石修笑着说,他儿子目前正发愤图强,忙着建立自己的行商大圈呢。 见詹石修那般,悠然也没再多问。 转眼入秋,眼看又到收获的季节。 大街上突然一片混乱,正在弓箭铺挑选弓箭的悠然被惊。 “长乐,外面发生了什么?” 怎么人群都往一个方向涌去? 接着,一阵接一阵的锣鼓声传来。 “公子,您难道不知,今日是发榜的日子!”店掌柜对男人打扮的悠然笑道,“这些人,都是去看榜的。” 哦,这样。悠然淡淡一笑,“瞧我这记性,都忘了。” 悠然挑完弓箭,付了银子,是便带着长乐离开。路过放榜处时,人山人海的人群已经渐渐散去,长乐好奇,“主子,咱们也去看看吧。” “有什么好看?都是不认识的。” “主子,今年罗夫人的弟弟、凤华县主的婆弟也要考试的,咱们去看看他们考的怎么样!” 悠然见长乐兴致很高,二人便走了过去。 长乐从头至尾看的十分认真,一边看还一边念念有词。只不过,她刚开始识字,很多名字不是念一半,就是念残缺,让悠然很是无语。 “呐,他们二人的名字挨着呢,一个第九,一个第十,不错的成绩。” “真的吗?那我们要赶快给两个府里送去贺礼了。” 悠然点点头。 突然,目光停在一个名字上,不动了。 高文。 竟然得了第十二名。 即便再活两世,对于这个成绩,悠然仍是不信的。 “可真有意思。”悠然笑道,“看来,高家要雄起了。” 说完,悠然转身要走。 长乐虽然识字不多,但是高文这两个字还是认识的。她不相信的伸手划了划那个名字,嘴巴张的老大。 “主子,主子,这是真的吗?”长乐撵上悠然,“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去年,他能顺利的考上秀才,今年,又顺利的中了举人,怎么想,都怎么可能。” 这话有些绕,听的长乐一愣。 后来,她也想明白了。是啊,高武的地位水涨船高,高文怎么就不可能中举? 高文中举的消息,第一时间在高府传开了,最开心的,当属钱三丫。她天生大喇叭嗓音,此时恨不得站在最高处,拼命的叫上几嗓子。 吴氏听说高文中举的消息后,身体一下好了许多。 整个高府,从上午到晚上,一直洋溢着喜融融的气氛。(未完待续) 第66章 旁观 晚上,高府要在莲花台举行晚宴,为的就是庆贺高文中举一事。刚吃完下午茶,钱三丫便把自己关进屋子里,从满满的几个柜子中开始挑选衣服。 两个大丫鬟四季、平安满头大汗的从旁收拾。 “太太,奴婢觉得,这件就挺好的!”四季忍不住拿起钱三丫丢掉的一件,“您肤色白皙,穿这件大红描金的更衬得您白皙美丽,再说,今日是老爷的大喜日子,您本该穿的喜庆一些。” 钱三丫听四季这么一说,便重新拿起那件衣服,在穿衣镜前试了又试。 “颜色搭配、做工都好,就是款式……都是去年的了。”钱三丫凝眉,接着抱怨,“还不是爹娘偏心,前前后后的帮着大哥开铺子、打理生意,又说什么我们二房走仕途。噢!走仕途就不用吃饭了?走仕途就不需要银子?瞧瞧,今年整个夏天,我只做了两套衣服。新的秋装到现在还没影儿呢。这还亏得老三帮忙,让你们老爷在这次科举中省了不少银子,进献给先生的礼物都是老三置办的。可老大呢?想想都来气,愣是一个子儿也没出!哼!等着吧,以后你们老爷当了一品、二品大员,有他们好看!” 两个丫鬟随即跟着附和。 钱三丫又在镜子跟前扭了扭,认真道:“那个王冬梅,我还真没把她看在眼中。这女人年纪一大,穿什么都没用。主要是……后院的那个女人,整日仗着自己银子花不完,天天花钱流水似的,上次水莲说,她一口气买了一千多两银子的布匹。全是上好的……我的老天爷!可是有什么办法,谁让人家有钱呢?不行!得再考虑考虑,今晚,就是不能盖过那个女人的风头,那也不能差太远!!” “银子再多有什么意思,到现在也没生个一男半女,连个动静也没有。”四季适时的安慰钱三丫。 听完这话。钱三丫爽快了。当即决定。就穿这件大红描金的云锦服。 为了庆贺高文中举,高武早早的命人把府里上上下下打扮的花花绿绿,过节似的。钱三丫走一路。笑一路,越发觉得老三这人不错,比那抠门抠到死的老大强百倍。 “三丫儿,你怎么才过来?”吴氏对这个迟到的二儿媳有些不满。她可是在宴席都坐一会子了。 “就是,二弟妹今日可是举人夫人。来迟了是要罚酒的!”王冬梅笑道。 钱三丫对吴氏等人连连道歉,胡乱编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不过,今日二弟妹好漂亮!”王冬梅赞道。 “人逢喜事精神爽嘛!”吴氏笑着说完后,又赞叹。“再说,三丫本来就俊俏。” 钱三丫娇羞笑道:“娘真是缪赞,我都一把年纪了。哪里还称得上俊俏。” “去你的!”吴氏笑骂,“在老娘面前也敢说年纪二字!” 众人大笑。 这时。穆欣荣笑吟吟的走来,向吴氏行了一礼,“娘,厨房那边已经备好,您看,什么时候开席?” 钱三丫忍不住打量穆欣荣一眼,眼眸立刻闪过精光,一眼认出,穆欣荣身上那套衣服,是今年的最新款,且贵的要死,里里外外,一套下来至少两百多两。 顿时羡慕的不行。 吴氏看了看时辰,要派人去催几位爷。 恰巧,就在这时,高柱领着高翔、高文、高武三兄弟朝莲花台这边走来。 吴氏面色大喜,“可以让她们上菜了。” 穆欣荣点点头,吩咐下去。 众人落座,第一次举杯,皆为高文,今日,这位酸腐、文弱的一向不受众人待见的老二,骤然成为焦点,一时间飘飘然。 “二郎,你也别光顾着高兴,该敬你三弟一杯的,若不是你三弟把我们接到江州,让你拜了那么好的先生,还不知要熬多久才能出头呢!”高柱对高文道。 “说的是!”高文立刻举杯,“多谢三弟!” 高武举杯,却摇头道:“这都是二哥苦读的结果,我也只是托人给二哥找了位先生而已。” 兄弟二人笑着举杯。 “如此说来,三弟妹,我也该敬你一杯。”钱三丫笑着向穆欣荣举杯。 穆欣荣笑吟吟起身,对钱三丫的敬意欣然接受,话都没说,一饮而尽。 还真敢喝呀!钱三丫心里不悦,就算你相公帮了我相公,那他们也是兄弟,本就应该,你至于这么得意洋洋吗? 瞧刚刚那模样,好像欠你什么似的! 吴氏也不高兴,但是又不好说什么。坐在一旁的王冬梅,则笑眯眯的看好戏。 钱三丫实在压不下那口气,吃了口菜,突然装作不经意的模样问道:“今天这么喜庆的日子,怎么不见水莲呐?” 穆欣荣心里一堵,强忍着怒意,笑道:“二嫂真是健忘,妾乃奴婢,哪里有资格参加府里这等家宴?不过,二嫂既然提到,那就命人在一旁设个桌吧。” “流琴,吩咐厨房,备一桌酒席。诗音,你去请高姨娘。”穆欣荣笑着对两个丫鬟吩咐,却在不知不觉中露出自然而然的强势。 一时间,钱三丫不知如何接话,不由自主的看向吴氏。 但是今日高柱在此,吴氏自然不敢多嘴。即便他不在,她也不敢为钱三丫出头,上回,高柱对她的恐吓的话还历历在目。 吴氏瞪了一眼钱三丫,好好的,提水莲做什么? 席间一片寂静,高柱发话了,“都这么晚了,高姨娘还怀着身子,就不必叫她过来了。” “爹说的是!水莲有身孕,晚餐一向吃的早,目前又很嗜睡,想必这会子已经睡下了。”王冬梅笑着接高柱的话,打圆场。 “既然如此,流琴、诗音,你们退下吧。”穆欣荣也不再坚持。 这一仗,竟然在高柱与王冬梅的帮助下,钱三丫才勉强留住面子,不由气结。 高文忍不住拿脚踢了钱三丫两下,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钱三丫这才低头,专心吃饭。 高柱不经意的瞥了高武一眼,见小儿子微微点头,暗暗松了口气。 低头吃饭的钱三丫后知后觉,突然意识到什么,怎么一家子突然变的胆小怕事起来?钱三丫犹记得吴氏刚来江州时,对穆欣荣那叫一个埋汰,怎么突然间就转了画风呢? 再看王冬梅、高文、高翔……这几人好像在穆欣荣面前,也变了个样子,不说伏低做小,但总算客气有加。 钱三丫想不明白。 整个宴席,高武自始至终都没说几句,却把每个人的心理把握的十分精准,他像一个旁观者一般,若无其事的看戏,局面都在自己的掌握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差异。 油然间,一种操控他人生死的至高无上之感充满心间,让他觉得十分爽快。(未完待续) 第67章 洗三 宴会结束之后,高文几乎拽了钱三丫一路,到了房里,原本文文弱弱的他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猛的一推,把钱三丫推到在炕上。 这令人*的动作让钱三丫面红耳赤,正当她臆想翩翩时,高文居高临下的怒道:“死女人!你没长脑子吗?如今府里什么形势,难道你一点都看不出?连娘都不敢再给那穆家小姐脸色看,你倒好,竟敢在老虎脸上拔毛,你是不是活腻歪了?” 开口就叫她死女人! 钱三丫气的火冒三丈,什么美妙的臆想,全他娘的烟消云散,甚至,钱三丫还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无比的羞耻。 但是,后来,钱三丫越听气焰越小,听到最后,更是一头雾水。可是,越是莫名其妙,她越觉得诱.人,想知道答案。 钱三丫前后的变化被高文看个遍,顿时,大男子的感觉膨胀全身。这么些年,他已经受够了钱三丫的嘴碎,以及泼妇式的强势,但是,从今天起,那种时刻,再也不会有! 从今天起,这个家里,他说了算! 想到这儿,高文继续带着怒火道:“从今往后,不要再给我把穆欣荣当成娇滴滴的大家小姐!她表面上温柔贤惠,你可知,她爹穆德郎走时,曾经留给她一批杀手?这批杀手此时就埋伏在这四周,钱三丫,你要是再敢胡来,到时候,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啊!!! 钱三丫猛的坐在炕上,眼珠子溜溜转,透过窗子瞅着黑漆漆的夜。 老天爷,怪不得这些日子,府里的人都不正常。原来如此。 钱三丫终于明白了,小鸡啄米似的,乖乖的冲高文点头。 高文见目的达到,语气也松软了许多,“平日里该怎样就怎样,不要害怕,也不要表现出异样。总之。不要再与那穆氏发生正面言语冲突就行了。现在。老三过的很不容易,所以,我和爹、大哥必须努力。一起把高氏一门壮大,也只有这样,我们才有真正出头的一天。” 钱三丫眼珠子又转了一圈,恍然大悟。“相公,我明白了。我都明白了。” “明白就好。” 西院,高文摆平了钱三丫。 后院里,高武却还在向穆欣荣赔礼。 可是这次,穆欣荣并未轻易的原谅他。她不明白。高武帮助高翔也就罢了,主要为了让大房一家子自力更生,可是。为什么又要掏心掏肺的帮助二房? 瞧瞧,一家子白眼狼。帮了他们,他们还不知感激,不识好歹的挑衅自己,嘲讽自己。 高武再次解释道:“欣荣,无论你信不信,二哥中举这件事上,我真的没有插手。也只是给他找了个先生,给先生送了些礼而已。” “还而已,这难道不算帮?” 穆欣荣使出了自己的法宝,泪水涟涟。 仿佛在席间的强势,她都是装出来的。 高武叹气,“我帮大哥盘了铺子,若对二哥的事毫不关心,爹娘那里,也不好交代啊!” 穆欣荣不说话,只是哭。 后来,盯着高武道:“相公,你说,好好的,他们一大家子人都在寿安,你为何偏要把他们都接过来呢?” 高武故作讶然,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穆欣荣脸一红,话一顿。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弥补,“我们把爹娘接过来,照顾他们,让他们颐养天年,是应该的。可是大哥、二哥他们……对!相公和他们是亲兄弟不错,可是也不能处处帮扶他们吧?这今后日子长着呢,如此下去,何时是个头?况且,你帮了他们,他们未必领情,你瞧二嫂今晚……” 穆欣荣又提起了今晚的事,火气难免又窜了上来,“简直不识好歹。” 高武笑着把她揽在怀里,“你放心,不会太长远的。待爹娘百年之后,我们三兄弟自然分家,到时候,真的是各过各的,哪有照看兄弟一辈子的道理?” 穆欣荣心里又窜火,还要等百年之后?那老虞婆像个老不死的一样,活的正得意,什么时候归西? 她要是还能活二十年,我岂不是还要等待二十年? 穆欣荣没有太表现,可是高武能感觉出她不高兴。 又道:“好了好了,二嫂总归是我们的二嫂,平时嘴碎你又不是不知。娘子大人有大量,就别跟她一般计较了。再说,这都是些琐事,总为这些操心劳神的,何时能把身子养好?欣荣,快些养身子,给我生个儿子吧!” 一提到儿子,穆欣荣什么气都没有了。这么长时间,肚子里一点动静都没,心虚的不行。况且,高武都已经多次提到孩子的事了。 “好了,你早些休息,我去看看水莲,刚才有人禀报,说她有些不好。唉,怀相不好就是要吃苦头,欣荣,你可千万养好身子。” 临走之前,高武在穆欣荣的额头上点了一下才离开。 穆欣荣简直要疯了。 那个贱.人,不是猫痛就狗痛!贱.人,怀了孩子就了不起了吗? 儿子! 想到这个,穆欣荣心里又一阵刺痛。 这段日子,詹石修过的很畅快,两千多亩虾田,均长势良好,眼见再过二十来天就要秋收,想到将来丰收的场景,詹石修便喜不自胜。 这下,可堵住了那些老古董的嘴巴。 下一季,他真的可以放手的大干特干了。 还没等到秋收,詹府先迎来了另一件大喜事,秦氏生了个大胖小子。 对于已经三十五岁的詹石修来说,可谓是老来得子,这消息可乐坏了他,每日无论在家还是在衙,总是乐呵呵。 盼了十来年,才盼来一个儿子的秦氏,更是多次喜极而泣,抱着那软乎乎的小家伙,爱不释手。 有了这个儿子,她顿时觉得自己空落了十来年的心,终于圆满。 “太太,老爷过来了。”丫鬟小声道。 如今,屋里多了个小宝贝疙瘩,丫鬟们无论做什么都是蹑手蹑脚,静悄悄的,连说话也不敢大声。 秦氏抱着儿子,换了个姿势。 詹石修笑着进来,见秦氏抱着孩子,禁不住责备道:“怎么不躺着?今儿才是第二日,你可要注意好身子。” 秦氏面色有些苍白,却笑盈盈,“我一抱上儿子就觉得身上有使不完的劲。” “小家伙儿!快让爹看看。”詹石修也笑。 秦氏笑的更开心了。 “明日就是洗三礼,都准备妥当了吗?”詹石修逗弄着小儿,问道。 “老爷请放心,嬷嬷早就准备妥当,请帖也早早的发了出去。” “哦,我就是过来问问。”语气中透着无比的关心。 秦氏听了,倍觉知足。自己多年想的,盼的,不就是这一天么? 次日,詹府大门大开,宾客如云,纷纷而至,光是各种各样的大马车,占据了整整一条街,围的那叫一个水泄不通。 悠然只晚来片刻,便已经被甩出一条街,无奈,只好把马车停在路边,自己带着长乐走了过去。 “竟然这么多人!”长乐边走边瞅,各式各样的马车让她眼花缭乱。 悠然笑,“詹大人是一州知府,用他的话来说,又是老来得子,自然上门恭贺的人非一般人可比。” 长乐点头,主仆二人还没到大门前,便见熙熙攘攘的人群,你言我语的,热闹非凡。(未完待续) 第68章 讽刺 见悠然带着长乐走上台阶,詹石修立刻往前走了几步相迎,悠然观他面带微笑,仿佛年轻了十岁。 “恭喜了!詹大人!” “多谢!多谢!里面请!!” 向福春接过长乐手中的礼物,一小厮忙过来带路。 进了内院,小厮对悠然行了个别礼,角门处,早有婆子、丫鬟在等待,悠然被她们带了进去。 此时的内院,到处都是人群,欢声笑语的,或在角亭三五之人说笑,或在花园子里赏花,或在湖边戏鱼,莺歌燕语,很是喜庆热闹。 “主子,咱们也找个位置坐下来吧?”长乐被热闹的场景感染,很高兴。 “邱娘子,原来您在这里,凤华县主正派人四处找您呢!”一个丫鬟突然急急走来,对悠然行礼道。 “哦?凤华县主已经到了?长乐,看来我们来的确实有些晚,凤华县主离这儿可是比我们还远。”悠然笑着,又问小丫鬟凤华县主的位置。 小丫鬟笑道:“凤华县主确实来的早,她来的时候,院子里还没多少宾客呢!邱娘子,您随我来!” 悠然与长乐跟着小丫鬟走,路上遇见好几个在酒楼常见的贵妇,纷纷上来与悠然打招呼,悠然笑着与众人行礼。 刚到一座宽阔清雅的八角亭附近,远远的看见凤华县主扬着手与她招呼。 悠然与长乐忙加快了脚步。 到了跟前,还未行礼,凤华县主便拉起了悠然的手,笑道:“你怎么到现在才来?” “这也不能怪我,谁让你们来的早。把路都堵了,我可是在小东街就下车,一路走过来的。” “哈哈……”凤华县主拉着悠然的手,笑了又笑。 对罗夫人道:“瞧,她自己来的晚,还怪我们!” 罗夫人摇了两下美人扇,也笑道:“今儿来客确实很多。出乎我们的意料!不过也难怪。詹大人老来得子,在江州,可真一件名副其实的大喜事!” “又说老来得子。詹大人哪里就有那么老!”凤华县主打趣。 罗夫人看向悠然,“这可不是我说的。” “詹大人的自谦话而已。”悠然也笑。 “哎呀,今儿天气可真好,要不我们一起随意走走吧?”凤华县主指着远处的三五成群。“瞧她们,谈天说地的。多欢畅。” “可邱娘子才到,要不要歇一歇?”罗夫人关心道。 “谢夫人关心,我也是坐了一路,刚下马车。不累。” “那好,我也坐了一会子,有些烦了。”罗夫人起身。三人说走就走,离了八角亭。上了一曲折的杨柳小道,小道一边是女墙,另一边是窄窄的小溪,溪边载满了各色垂柳。 环境很优雅,且很少有人走动,也很静谧。 “凤华,怎么选择了这条道?”罗夫人四处看看,觉得没啥好风景可赏。 “老听着她们三五成群的吵吵闹闹,头都有点大了,还是这边好,清净,邱娘子,你说呢?” “挺好。”悠然望着那清澈的溪水,确实感觉不错。 “哎呀你问她?她什么不说好?”罗夫人摇着美人扇,嬉笑。 悠然回以淡淡笑容。 三人正说笑走着,迎面突然拐来三人,也在说说笑笑。 悠然定睛一看,原来是穆欣荣、钱三丫、王冬梅三人。 对方见到这边三个,也愣了。 穆欣荣认得凤华县主与罗夫人,忙带着两个妯娌过来行礼。 “呀!还真是巧!本以为无人来这里闲逛,还真遇着人了。”凤华县主让她们免礼,又问穆欣荣她身边二人何许人也,穆欣荣急忙笑着与她们介绍了。 凤华县主与罗夫人一听,相视一眼,未语。 悠然没打算在这多做啰嗦的,只是发觉,有一个人总是盯着她看,便淡淡抬头。 这一看,当场笑出声来,什么时候,丁桂花居然成了穆欣荣的小跟班?悠然觉得,这一切,都可笑至极。 当然,再想到,穆欣荣会知道自己许多小事,甚至,上次高武发兵山庄的事,也就不奇怪了。 突然间,悠然有些后悔,当时怕脏手,没有处置,可如今,真是给自己惹了不少小麻烦。 丁桂花带着无限的恨意望着悠然,见悠然突然抬头,又吓的忙看向一边。 “你笑什么?”凤华县主扭头,对悠然轻声道。 罗夫人也勾着脑袋看悠然,很好奇。 “没什么。只是看了不想看的人。”悠然轻声道,而后微微舒气,“县主,夫人,咱们去前面走走吧?” 她想尽快离开这里。 悠然说话声音并不大,可是拗不过人家勾着脖子专心致志的听。穆欣荣听完悠然的话,立刻大笑,笑的声音比悠然还大。 凤华县主与罗夫人不由得望过去,自然,也询问原因。 “没什么,我也只是看到了可笑之人,随意的笑两声而已,县主与夫人可千万莫怪!”穆欣荣一边说,一边笑的更厉害了。 悠然凤眸微眯,突然嗅到了一股“找事儿”的气息。 就说嘛,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偶遇!但凡偶遇,大多都是带着目的的! “哦?本县主可真好奇了!这里就我们几人,你倒是说说,谁可笑?”凤华县主拿捏着强调问道,当然,不用想也知,她与罗夫人肯定不是那个被嘲笑的人,给穆氏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 而穆氏身边的两位,更没意义了,妯娌之间,再可笑,也不会拿到外人面前说道,除非脑子进了水。 那么,剩下的一人,只有邱娘子。 所以,压根不用多想,穆氏嘲笑的人,就是邱氏。 可当着她与罗夫人的面,穆氏仍如此放肆,倒勾起了凤华县主的好奇心,一心想听听,穆氏到底在笑邱氏什么。 穆欣荣单等这句话呢,慢慢扫了悠然一眼,叹道:“我在笑啊,这里有一个人,是那么的薄情寡义,连一个因寻女而来江州的可怜兮兮的忠仆都不放过,最终使那忠仆流浪街头,被那泯灭人性的丈夫追赶的四处窜逃。” 凤华县主与罗夫人均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而后,同时望向悠然。 悠然直面穆欣荣,上前一步,冷道:“会指责人吗?你爹娘没教过你?指责人的时候要指名道姓不知道吗?” “指名道姓的指责,说不定还会被赞以敢于直言的美德,像你这般含糊其辞,略有所指的样子,只能算是长舌妇的小人行径!” “你!”穆欣荣被噎,不明白,为什么,无论何时何地,这个女人,总是这样胆大猖狂?这回又仗着谁?她身后的两位吗? 然而凤华县主与罗夫人也被悠然的话震住了。 邱氏在她们面前向来温柔、娴静,如此时这般言辞犀利、刻薄,她们还真的没有见过。(未完待续) 第69章 相认 就在穆欣荣被气的浑身发颤时,悠然指着她身后的丁桂花道:“你说的忠仆,可是此人?好忠的忠仆呀,被原来的主子赶出家门,一转眼,却到了原来主子敌对势力的阵营,果真是忠仆!” 敌对势力的阵营! 毫不掩饰!!! 悠然轻笑,一转身,指着自己,“穆氏口里的忠仆名叫丁桂花,从前,是我的仆人,后来,被我赶了出去。自然,我也就是那个薄情寡义之人。” 这句话,是对凤华县主与罗夫人说的。 两个女人哭笑不得,凤华县主甚至喃喃,“邱氏,在搞什么?”这种事情,也能承认? “长乐,你上前来!”悠然突道。 众人更加好奇。 悠然盯着长乐,“我记得,你的记性特别好。” 只需一眼,长乐明白悠然的意思,郑重道:“回主子,奴婢记忆还行!” “那好!”悠然淡淡扫了穆欣荣与丁桂花一眼,“长乐,去到这位忠仆面前,把那天你赶这位忠仆时,所说的话,再说一遍!” 长乐干脆的称了声是,快步走到丁桂花面前,连气势都是一样的。 丁桂花被吓的连忙后退一步,只见长乐到自己面前,掐起腰,两片唇瓣开始吧啦吧啦的说个不停…… 一时间,桂花无地自容,想逃,却被长乐一把抓住,按在地上。 “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呢!” 接着,长乐又是一阵吧啦吧啦,过了四五分钟的样子,话音一落,立刻放开了丁桂花。“现在你可以逃了!” 说完,认认真真的走到悠然身后,站立不语。 听完事情的经过,凤华县主与罗夫人气的不行,“邱氏,你真傻,这种贱.人。死一百次都不为过。光忘恩负义这一条,就该下十八层地狱!” 凤华县主的话,让丁桂花不寒而栗。逃也不敢逃了。 然而,最气愤的,当属穆欣荣。 看着脚下颤颤发抖的丁桂花,她觉得。自己像是突然间被人狠狠的甩了几个巴掌,火辣辣的疼。火辣辣的热。 猛地,她照着丁桂花的胸口踹了两脚,“贱.人!居然敢骗我!把自己的身世说的那般可怜兮兮!原来,都是谎话!!从头至尾。竟把我当傻子来耍!!!” 穆欣荣说完,又踢了丁桂花两脚。 看的凤华县主与罗夫人不由得扭头。 就说嘛,草鸡永远是草鸡。饶是平日装的再衿贵,骨子里仍然摆脱不了本质上的粗鲁与野蛮。 就是要处罚下人。也不能当着外人的面如此亲自上阵!再说,这还是在别人家里做客。 真是没修养! “呀!发生了何事?”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传来,悠然忙从女墙的壁孔望去,是安夫人。 声音落地片刻,安夫人带着几个婢女、婆子从拐角绕了过来。 众人彼此见过礼,安夫人才道:“我本在女墙那边闲走,隐隐的听见这边有人哭泣,还以为是谁呢……”说完,瞅着穆欣荣脚边的丁桂花,好奇问道:“这是怎么了?” “回夫人,这是我前不久新收的一个仆人,原本想着她身世可怜,忠厚老实,没想到今日才发现,一切都是这贱婢在哄骗与我,气极之下,才不小心失了态,扰了夫人的雅兴,还望夫人海涵。” 穆欣荣恢复了理智。 又对丁桂花道:“丁桂花,从现在起,你不必再跟着我,带着我平日里赏给你的首饰银两,谋生去吧。” 穆欣荣特意的提了提赏银之事,显得自己很大度。 丁桂花慢慢爬起,刚站住脚,突然被一个水灵灵的小丫鬟抱住了身子。 “……娘,你是娘?”那小丫鬟哭道,尽力的踮脚张望丁桂花的那张脸。 安夫人锁眉,“绿袄,这是怎么回事儿?” 名叫绿袄的小丫鬟泪汪汪的扭头,对安夫人道:“夫人,她是我娘,丁桂花。” 丁桂花扒开脸上的散发,一动不动的盯着面前的小丫鬟。 “娘,我是丁香啊!” “丁香……丁香……”丁桂花仔细的瞅了瞅打扮清丽的小丫头,突然抱起了她,大哭,“丁香啊!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娘可找到你了!” “呜呜呜……” 母女抱头痛哭。 罗夫人不由自主的往凤华县主身旁靠了靠,低道:“这叫什么事儿……” 确实,很神奇。凤华县主也不由得摇头。 悠然觉得很意外,王丁香竟然是安夫人的婢女,真是不可思议,可见这天下还是小的。 母女二人抱头哭了一阵子,王丁香松开了她的母亲,转身跪在安夫人面前,“夫人,奴婢能不能向您告两天假?奴婢想在城里找一个住处,给娘安身。” 众人又都看向安夫人。 “绿袄,这件事回府上再说,不过,此刻情况特殊,你可以不必再跟着我,先照顾你娘吧。” 安夫人温和如初,对眼前的突发事件,并未有过多的惊讶。 “谢夫人!”绿袄对安夫人磕了个头,完了又把站在一旁的丁桂花拽下来,丁桂花跪下,也给安夫人磕了个头。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几个女人的说笑声,“快点,快点,洗三礼要开始了!赶紧看小家伙去!” 这边的人一听,也赶快有了动作。 凤华县主笑道:“哎呀,终于开始了,我都要迫不及待的见到小家伙了!” 安夫人也笑道:“那就走快些!我才见到!长的真叫一个可爱!” “真的?那快走!”罗夫人笑道,还不忘拉着落后的悠然。 一群姹紫嫣红的妇人潮水似的,朝正院走去。 园子四周,顷刻安静下来。 “唰”的一声,朱明猴子似的,从一旁茂密的大叶树上滑下。 “唰”的一声,宋严第二个。 “哎呀我滴娘来!”宋严叫道:“这大戏,可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终于结束了!” 朱明仰头,“爷,您还不下来?” 詹清辉纵身一跃,从树顶飞了下来,轻悠悠的落地。 宋严眼睛冒光,“爷,您的轻功简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 朱明跟着语中泛酸,“明明都是一个师父传的,真是让人想不通。” 詹清辉瞥了二人一眼,赏给每人一个脑瓜嘣。 “若是当时,你们上点心,看好那贱.人,哪会有今天这等枝节?” 朱明、宋严二人同时低头,他们知道,爷说的是丁桂花、王仁虎那件事。 朱明非常懊悔,抬头道:“爷!那您说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派弟兄出去,把那人……” 朱明做了个“咔嚓”的动作。 “你傻啊!现在这件事已经透光了,而且还牵扯到那么多人,别人不管,主要是邱娘子,你咔嚓一下,会给邱娘子惹麻烦的知不知道?”一向反应慢几拍的宋严反驳。 此时,俩人智商有些颠倒。 “用不着我们动手。” 詹清辉冷冷的丢下这句话,背手走了。 待朱明、宋严反应过来追上去,他们那位神出鬼没的爷,已经不见了踪影。(未完待续) 第70章 追杀 詹石修的次子取名詹兰奇,小名虎豆。 在洗三礼上,小虎豆是可爱活泼模样可是喜坏了众女客,在众女客络绎不绝的赞美中,小虎豆出尽了风头,礼仪结束,在被乳娘抱走时,还眯着眼睛冲大伙儿笑。 仪式结束后,众宾客依次入席,凤华县主与罗夫人、安夫人同坐一席,原本悠然以为自己这下轻松了,谁料,凤华县主拉着她不放,罗夫人与安夫人也热情的邀请,无奈之下,悠然只好与她们一席。 自然,在席间,安夫人不免问了些事,悠然觉得,既然丁桂花的事,牵扯了安夫人,毕竟,安夫人的婢女,名唤绿袄的那位,就是王丁香,于是,她把事情认真说了一遍。 安氏说了些对丁桂花指责的话,又说绿袄那丫头并不像她母亲云云。 悠然皆点头,后来有人插话,这个话题自然揭过。 宴席散后,众人各回各家。 安氏远道而来,为了参加虎豆的洗三礼,昨日便到了,因距离远,并没打算立刻返回南安州。 秦氏拉着安氏的手,感激了又感激,恨不得当场给安氏磕几个头。 姐妹二人亲亲密密说了一会儿话后,安氏便把今日在园子里发生的事告诉给了秦氏。其实秦氏一早也听说了,只是丫鬟说的不甚详细,具体的,她也不知到底怎么回事儿。 听安氏这么一说,秦氏惊道:“那邱氏,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 随即又笑,“真不枉她绝妇的名声。” 安氏却不以为然,“我看她。也是个心软的,若是你我,岂会容这等贱.妇拨弄?不尽本分照顾小主子,只此一等罪,便可要了她的命!结果,那邱氏竟然放了她,那贱.妇一转身竟去了穆氏的身边。妹妹。你想想,这其中滋味……” 秦氏也点头,愤恨道:“说的是!若是哪天我发现哪个奴仆敢怠慢我儿子!哼!立刻要了她的命!” 安氏笑了。“谁有那胆量,敢对咱的小宝贝疙瘩不好?哎哟哟,若不是那小子睡了,我现在就想抱抱他。” “噗……姐姐在这儿多住几天。有时候抱呢,急什么。” “姐姐。你打算如何处置那对母女?”秦氏表情郑重,“得好好想想,毕竟,这件事发生在那种环境下。也不知被多少人看了去,你瞧吧,不出明日。指定沸沸扬扬。说起来,姐姐真是倒霉。怎么买个婢女,偏偏就是那贱.妇的女儿呢?” “嗨,当初逛戏园子,无意间撞见班主把她打的遍体鳞伤,一心软,就……再说,这有什么,她娘不好,又不代表她女儿不好,我看绿袄那丫头挺不错的,机灵又本分,跟我这些日子,从没出过差错。回去,无非是给绿袄些银两,让她在府外找个地方,安置自己的娘罢了。成全别人的孝心,谁能说出什么来?” 秦氏细想安氏的话,觉得十分有道理。若是按照她的想法,把绿袄也赶出去,难免有小人编派些难听的话四处嚷嚷。 安氏在詹府多住了两日,第三日,便启程回南安州。 如安氏所说,绿袄得了一笔银子,感恩载德的对安氏磕了十几个头,脑袋都磕破了。安氏给了她三天假,让她带着自己娘去城里找住处。 后来,安氏不放心,又派了个熟悉城里状况的小厮过去,在小厮的帮助下,丁桂花母女很快安定下来。 这一晚,母女二人均未眠,光是抱头哭,就哭了大半夜。丁桂花的眼睛都哭肿了。 自然,一边哭一边讲述自己这两年的经历,点点滴滴,一丝不落。说到自己找寻闺女时,更是一部辛酸史。 “娘,别哭了,瞧你眼睛肿的。都怪女儿没本事,我若是早早的当上了夫人的大丫鬟,定比现在自由的多,说不定夫人一开恩,还能准我回寿安接你来呢!不过,夫人是天底下第一大好人,比那菩萨佛祖还仁慈,如今,我已经是她身边的二等近身丫鬟了。娘,你放心,以后我每个月的月钱都给你,你再不必出去侍奉人。” 丁桂花感动的又流泪,说到侍奉人,她是感慨颇深,又把跟随悠然这么长时间的经历说了一遍。 “刚开始,她许是真心寻你的,往江州派了两拨人,都没寻到你……后来,我才知道,一切都是她假惺惺的作态,并不是真心帮我,她就是是一个表里不一的女人……就因为这件小事,不顾情分,把我赶了出去……后来,才遇见那穆欣荣,也是一个徒有虚表的坏女人,你娘我,真是刚离了虎穴,又进了狼窝。” “娘,你说,邱氏曾派人来江州寻过我?”绿袄惊道。 丁桂花不解,点点头。 绿袄一把抓住了丁桂花的手,“娘,你知道那人贩子是怎么死的吗?” 绿袄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表情有些恐怖,“是我杀死的!” “那晚,我们五六个女孩儿被人贩子关进了一间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小屋,半夜时,人贩子突然进来,说好像有人来了,让我们都藏起来。我们几个四散而逃,当然,只能在屋里、院子里找地方。我藏进了厨房。后来,那些人走了,人贩子找寻我们,还念念有词,娘的,千家帮真是吃饱了没事干,居然接了这活计,这不是堵我的财路吗?!” “他愤愤的让我们出来,所有人都出去了,就差我一个。娘,你知道吗,当时,厨房里的砧板上,放着两把菜刀,不知为什么,当时我脑子一热,一只手一把,握在手中……后来,那人找到了厨房,说了很多威胁的话,说,若是我不出来,明天就把我卖到窑子里去,当时他冲我越走越近,越走越近,快到我跟前时,仍没看见我在哪里,后来,他一个转身,我知道,机会来了……” “娘,我不声不吭的砍了他五六刀,他倒下之后,我怕他不死,又补了他十几刀,觉得他再也不会醒来时,便和那些女孩儿分了他的钱财,连夜逃了……” “娘,后来我打听了,千家帮是一个江湖侠义帮派,接很多活儿,像寻人、寻仇的活儿,他们都接。” “娘,我之所以能逃出来,多亏了他们。” 绿袄说到这里,见自己老娘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便不再说了。 丁桂花全身颤抖,喃喃,“这么说,她是真心帮我寻你的……” 丁桂花倒在炕上,大哭。 哭了一会儿,突然愤然起身,“要说这一切!我们母女的不幸!都是因为那个贱.男人!” “还好,香儿,那个贱.男人已经死了,从今以后,这世上再没人能为难我们了!” “啊,死了……娘,他怎么死的?” “被我杀死的!香儿,你不要惊讶,我们杀的,都是该死的人!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母女二人相视,又为命运的捉弄抱在一起,痛哭不已。 夜色更深了,忽然窗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没等二人反应过来,门已经被人踹开,四个人高马大的蒙面黑衣人掂着亮闪闪的长剑向母女二人走来,为首的一个黑衣人道:“丁桂花!你的死期到了!” 说完,长剑对准了瑟瑟发抖的二人。(未完待续) 第71章 警觉 丁桂花真的不敢相信,自己刚摆脱那贱.男人,刚找到女儿,好日子才开始,这就要死了。她不相信,可是,眼前明晃晃的长剑,逼的她不得不信。 不不不!她不能死! 她死了也不要紧,可是丁香,她那苦命的女儿,不能死! 想到这儿,丁桂花身上突然有了勇气与力量,拉着女儿站起,往墙边靠去。 一边退一边颤颤巍巍道:“各位能否告诉我,到底是谁要我的命?” “都快要死的人了,问这个还有意义?”蒙面人冷笑。 “当然有意义,等我做了鬼,也知道找谁去报仇!”丁桂花鼓足勇气,愤怒道。 “好吧,看在你快死的份儿上,我就告诉你——邱菊花。她是我们的雇主。”蒙面人说完大笑,“乖乖过来受死吧,这样可以减少些痛苦!” “邱氏!贱.人!”丁桂花大叫一声,猛地把被子一抖,落在那黑衣人头上。 趁机,母女跳下炕,鞋都没穿,从房间另一侧的门跑了出去。 毕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两个女人,没等她们跑出小院,四个黑衣人已经站成一排,立在她们面前。 “不自量力!”为首的黑衣人说了一句,立刻随同伴一起举剑。 正待丁桂花一片心凉,觉得自己这次再躲不过时,奇迹出现了。 不知从哪里冒出更多的剑,对上了那四个黑衣人。接着,双方一阵打斗,最后那四个黑衣人均负了伤,落荒而逃。 院子里剩下的十来个。仍是黑衣人,只不过,不知来自哪里。 几人二话没说,走到她们母女跟前,唰唰对二人点了睡穴。丁桂花与绿袄眼睛一白,晕了过去。 待她们醒来时,才发现已经身离小院。此时。正置身于一间十分华丽富堂的房间里。 “娘,这是哪里?” 丁桂花抓住女儿的手,摇头。“娘也不知。” “人醒了吗?”这时,门外传来一个让丁桂花有些熟悉的声音,她不由得皱眉。 门开了,两个婢女身后。进来一人。 丁桂花瞪眼一瞧,竟然是凤华县主。 二人忙慌的给凤华县主磕头请安。 “免礼。坐吧。”凤华县主走到首位。优雅的坐下,居高临下的望着二人。 “你们不必猜疑,是本县主的人救了你们。”凤华县主直接道。 “那天,你们随安夫人离开江州时。本县主就收到消息,似乎有人在偷偷的跟着你们的队伍。本县主与重华县主那是打小的玩伴,自然不允许有人对其母不利。当时。我便命人悄悄跟着那几人。不过,令本县主意外的是。那些人的目标,居然是你们母女。本县主仁慈,念在绿袄是安夫人的婢女的份儿上,这才搭救你们二人一命。” 凤华县主说完,丁桂花母女赶紧又跪下给她叩头,“多谢县主救命之恩!” 一连磕了几个,凤华县主摆手,“举手之劳,快免了。” “这两天你们便在我这里好好休息,紫罗,命人摆饭。”凤华县主起身要走,却被丁桂花扑通跪下拦着,“民妇有话要告诉县主。” 凤华县主淡淡瞥了她一眼,“说。” “那晚要我们母女命的人,是邱氏!那些杀手亲口说的!” “哈哈!”风华县主听后大笑,盯着丁桂花道:“丁氏,你可不是一般的蠢笨。那批杀手明明是穆欣荣身边的暗桩,你却说是邱氏派来的。不过,说来也奇怪,你在穆欣荣身边呆了那么久,竟然不知道。” 风华县主笑着走了。 丁桂花一脸呆滞。 绿袄摇了摇母亲的手臂,“娘,风华县主说的有道理。之前那些人说是雇主是邱氏的时候我就有些怀疑,邱氏没有理由杀我们啊。再说,为防万一,作为杀手,谁会故意把雇主的名字给说出来?现在看来,他们是故意的。” “可是娘,穆氏为何要对你下手?娘,你老实说,她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你手里?”绿袄刚问完,门被打开,几个婢女摆饭来了。 待她们走后,绿袄又小声的问一遍,丁桂花这才把与穆欣荣合作的事情说了出来,并且,连王仁虎被杀那件事一五一十的全讲了。 绿袄惊呆了,陷入深深的思虑中。 这两天,穆欣荣又成了府里的笑柄。当钱三丫绘声绘色的把那天发生在詹府园子里的事情来回一讲,吴氏快笑抽了。 当然,婆媳三人是偷偷的笑。 而更让穆欣荣恼怒的是,她派去刺杀丁桂花那贱.人的四个暗桩,竟然全部败北而回!竟然又有人和她作对!为什么? 一时之间,找不到丁桂花母女的下落,而自己又摸不着头绪,穆欣荣气的要吐血。 安南州这边,安氏也慌了。 怎么好好的一个婢女,突然间连同她的母亲一起消失了呢? 安氏警觉起来,前前后后派出两批人马全城去寻二人,两天时间,一无所获。 “夫人,你看会不会,她们二人已经不在南安州?”璞玉凝眉,“首先,夫人对她们恩重如山,绿袄是个聪明人,她一心想在夫人面前做事,所以,并不会主动逃走。另外,她们的邻居说了,那晚,隐约听见叮叮咣咣的声音,我想,那定是打斗的声音,虽然,我们的人并未在那小院中发现蛛丝马迹。” 听完璞玉的分析,安氏静道:“逃走是不可能。丁桂花的名声已经坏尽,好不容易有人收留她,她为何要逃?只是奇怪的是,这打斗的声音,究竟是谁和谁在打斗?为了丁桂花这样一个人打斗吗?她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安氏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夫人,我觉得,最好派人往江州去查一查比较好。” 江州。 确实是一个精彩的出奇的地方,安氏点头。 江州,詹府。 听完鹰子的报告,詹清辉沉默许久,这戏码可是越来越精彩了。 “爷,我就说凤华县主那人不简单,只是,现在还不清楚,她为何要出手救下丁桂花与王丁香母女。”朱明冷静道:“但是可以猜测,她或者想利用这对母女做些什么,或者,她想从这对母女身上得到一些秘密。” “除此之外,我真的想不出,她还有别的理由。” 朱明分析完,宋严跟着点头。 鹰子低头问道:“主子,那属下等,下一步该如何?” “按兵不动。” “先看看那个女人,到底要做什么。” 詹清辉说完,又想了想,追加道:“密切监视凤华县主,一旦有任何动静,立刻来报,注意隐蔽。” “是!”鹰子转身,退了下去。(未完待续) 第72章 一瞥 参加完詹兰奇的洗三礼没多久,悠然正忙着准备、布置秋收事宜的时候,突然接到秦氏的请帖。 这一回既不是赏花也不是吃饭,来人明明白白的说了,秦氏有事找她。 悠然稍稍想了一下,便放下手中的活计,带着长乐去了。 到了地方,秦氏并未做多表面的东西,遣去下人,直接了当的说道:“邱娘子,今日请你过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前几天,我收到了安表姐的信,她在信中说,有人劫走了丁桂花与绿袄,至今下落不明。” “什么?”悠然皱眉,“竟有这事?” 秦氏点头,把事情大致讲了一遍,而后道:“安表姐怀疑,劫走她们母女的人,就在江州。邱娘子毕竟是丁桂花曾经的主子,今儿我冒昧,想问一句,丁桂花之前在江州,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得罪人?”悠然摇头,“这个,我真不知。她跟着我刚到江州时,几乎没出过门。后来,我放她出门去寻女儿,也是专门派一个人跟着她的。当然,再后来,她离开了山庄,发生了什么,我自然不清楚。” “不过,那天,我好像听穆太太说,丁桂花遇见了自己的丈夫王仁虎,真是令人十分惊讶,那王仁虎腿脚不方便,真不知道他怎么到的江州。” 听悠然讲完,秦氏也沉默了,这事,确实古怪。 “邱娘子,你别介意,我也只是随便问问,安表姐很急,毕竟。两个大活人,无缘无故的从她眼皮底下消失不见。” 秦氏又笑着向悠然解释。 “无事。我理解。”悠然也笑。 离开詹府,悠然想了一路,仍不得思绪。回到府中,立刻找来撒持。 “前几天让你查王仁虎的下落,你可有找到?” 撒持拱手,“回主子。还没有。我们连丁桂花之前租的院落都找到了,但是,却没见王仁虎的影子。” “真是奇怪。穆欣荣明明说王仁虎在江州,而当时,丁桂花也没有否认。”悠然凝眉。 长乐道:“主子,那也有可能是穆氏与丁桂花二人演的戏码。只不过,被我们那样理直气壮的反击。她们演砸了。” “这个,也有可能……”悠然又道。 “主子,那我们还继续查吗?”撒持问道。 悠然略停片刻,挥手。“算了。不是什么紧要之人。马上秋收,府里接下来会很忙,还是不要有什么大的调动比较好。” “这个主子请放心!” “对了。你明天带着银子去联络中间人,让他给君伯他们送去。他们行动不便。处处得需银子。千万小心,注意穆欣荣的狗腿子。” “是!主子请放心!”撒持点点头。 很快到了秋收的时刻,悠然更忙了。 一连几天,都没睡个完整的觉。一批接着一批的邱氏稻田虾走出江州,在南方八州之内彻底红火起来。 如今,提起邱氏稻田虾,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自然,悠然也挣得盆满钵满。光是官府的奖励以及那些贵族分给的红利,便是不小的一笔。 忙完秋收,悠然又开始着手准备开连锁酒楼的事儿。 需求决定供应。 如今在江州,貌似一家特色酒楼,已经满足不了大众的需求。而且,最开始,江湖酒楼的定位也只是针对上流,所以,悠然这次决定开两家面对普通民众的特色酒楼。 自从悠然有了这个打算,邱铁匠与稳婆对她开始了轮番轰炸的谈话。 挣银子,挣银子!以前没有银子,挣银子,如今有了银子,还是一味的忙着挣银子!天下银子无数,什么时候挣得完? 这是邱老爹的原话。说这些,目的是想让闺女静下心来,歇一歇。顺便,在大江州寻看寻看,相一相,看看哪个青年才俊能入了她的眼。 其实,自打悠然名气出来之后,且有好几个人有这意思呢,不过悠然压根儿没当回事儿。 稳婆也急,又搬出了她的那套理论,女人啊,还是得找个男人,得有个家才算圆满。总之,二人现在联合,就是想让她找个男人。 悠然很烦。 这天,天气尚好,为了躲避自己的老爹与稳婆的说教,吃了早饭,带着俩孩子,一溜烟儿出去玩儿去了。 忙乎这么一阵子,出去散散心也好。 马车漫无目的的走着,长乐突然提议,“主子,前些日子,听说贾北寺的枫树一.夜之间全红了,咱们去贾北寺看红枫可好?” 嗳,这个提议不错,说走就走,悠然招呼阿福一声,马车朝贾北寺驶去。 在江州,贾北寺并不是很有名,只是贾北山半山腰的一个小寺院,平时香火清淡,鲜有人烟。只不过,半山周围种满了红枫,一到秋天,半山腰便红红火火,远远望去,像系了一条红腰带似的,景光异特,这个时节,便有不少文人骚客来此游玩。顺便,去寺里参拜一下,上一炷香。 一年四季,也就秋天某段时节,寺里的香火才旺一些。 但是悠然一行人来的比较晚,红枫遍野,早是一个月前就开始的事了,而此时,无论是山上的游客,还是寺里的香客,都十分稀疏。 “四百四十一,四百四十二,四百四十三……”高香草走在最前面,每上一个阶梯,嘴里便念叨一下,今天,她和姐姐有一个伟大的任务,那就是把从山脚到半山腰的阶梯数目弄清楚。 悠然走着笑着,两只眼睛单盯着草娃子那双小短腿儿。这孩子也不知怎么的,每天吃的比小猪还多,就是不长个子。眼见她姐姐要比她高一头还多,除了长相,俩人真不像双胞胎。 “妹妹,你要不要歇歇?”高香叶紧紧跟在高香草后面,双手小翅膀一般,偶尔张开,紧张的望着高香草,生怕那小短腿儿突然不好使。 “姐姐你累了吗?”高香草小脸通红的扭头。 “呃,我不累。” “那就走吧。”高香草继续。 长乐感叹,主子平日对小主子们实行的体能运动政策,还真的有效。 半个时辰后,终于到达半山腰的连亭处。中间,悠然强制娃子们歇了两次。 “哇!!”高香草被眼前的景色美呆了,小嘴张了老半天。 “真美!妹妹,咱们去那边!”高香叶拉起了高香草的手,姐妹慢跑。 长乐忙跟在二人身后。 “确实令人心旷神怡。”悠然低低赞了一句,也不敢走远,只沿着连亭之间的小路,四处走走。 只是往前没走几步,便停下,这里,是最好的观景点。 清爽的秋风扫动十里红枫,漫山迷漫着香叶的神韵,连亭高低起伏蜿蜒,又若隐若现于云枫间。此时,太阳已高高升起,绚烂的光线穿透鲜红的枫叶,抬头望去,美不胜收。 然而不经意的一瞥,悠然突然睁大了双眸。 红枫翠亭处,闲坐一人。清风微过,衣带闲浮,气韵如兰。金红色的阳光不偏不倚,洒在他的头顶,他侧仰着头,微微闭眼,从悠然的视角望去,露出的那半边,是半张如刀削般绝美的容颜。 惊鸿一瞥,恰逢此时。 徐徐,那人拿起身边的酒壶,送入唇边。刹那间,悠然看清了那张脸,忽而后退,欲转身离去。(未完待续) 第73章 如画 “叮咣”清脆一声,惊的悠然又回身,但见那酒壶正一路滚落,并因撞击岩石,发出接二连三的叮咣声响。 稍后,只听潺潺一阵水声,酒水洒了一地。 悠然觉得是自己惊扰了对方的雅兴,很抱歉的微微点头,尴尬笑道:“真是对不起,詹公子。那个,我马车上有酒,我这就取来。” “哦不用了!”詹清辉急忙朝悠然走了两步,伸手,“是我自己不小心。” 见悠然未再动,随即慢慢将手放下,笑道:“你也来这里赏红枫。” “是啊,刚忙完秋收,来这里陪孩子们散散心。”悠然也笑。 “只是没想到,在这里会碰见詹公子。” “我也是听人说这里的红枫盛开,比花还美,便来这里走走。” “孩子们也来了?她们人呢?”詹清辉突然问道。 “哦,去那边玩了,长乐带着她们呢。”悠然指着一个方向笑道。 恰在这时,隐隐传来高香草的声音,“咦!怎么不见娘?刚才还在这里呢!” “娘!你在哪里呀!”高香叶大叫。 悠然着急,一边走到柱子前,站到石凳上,一边大声回答,“娘在这里!!叶儿!草儿!你们听见了吗?” 悠然话刚落地,高香叶、高香草的小小身影便出现在红枫中,幸亏姐妹俩没穿红,不然,真的不好辨认。 “娘,原来你在这儿!”高香草一如既往的冲在最前头,刚到亭子里,却发现还有一人,且这人还是詹清辉。便突然愣住了,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可仍条件反射的喊了一句,“詹叔。” 声音小小的。 “嘻嘻……草儿,这么久未见,想詹叔么?”詹清辉笑着走到高香草面前,摸了摸娃子的脑袋,就像从前那般。 动作像从前那般。可是感觉不像。以前像个调皮的大哥哥。总是把她脑袋弄的乱乱的,可如今,却像个真正的叔叔。很温柔的叔叔。 趁草娃子发呆时,詹清辉忽而把娃子抱起,高高举到半空,高香草先是一惊。后来便咯咯大笑,小脚重回地面时。仍意犹未尽的笑个不停。 悠然也笑着抚摸娃子的额头,问晕不晕。 高香草连连摇头,“一点也不晕,我们之前经常玩。是不,詹叔?” 詹清辉笑着点头,又望向高香叶。勾勾手指。可是高香叶瞪着凤眸,很沉着的站在原地。不买他账。 “小肚鸡肠。”詹清辉轻笑,“上回詹叔受伤了。”短短一句,算是解释。 高香叶眼睛瞪的大大,连忙走来,从上到下对詹清辉打量一番,“詹叔,你哪里受伤了?” “现在好了!” 詹清辉笑着说完,猛的把高香叶抱起,也来了个举高高。 饶是矜持的非常有范儿的高香叶,也被逗的大笑不停,回荡在三人之间那堵莫名的阻隔之墙突然消失不见。 “爷!!”朱明远远的跑来。 “何事?”詹清辉皱眉。 朱明喜道:“真是不可思议,我和宋严竟然在那边的枫林中发现了几只七彩鸟,宋严嚷嚷正要逮呢!” “真的?”高香叶与高香草异口同声。 朱明点头,“骗你们干嘛?” “娘,我也要看七彩鸟!”高香草晃着悠然的手臂。 “好,去看。地方远吗?”悠然问朱明。 “不远,呐,就在那边。”朱明朝一处指去。 “那就快去嘛。”高香草跑到朱明身后,拍了两下,朱明很自然的蹲下身子,高香草跳了上去。 呃……悠然眨眼,这轻车熟路的动作。 而后,长乐也蹲了下来,高香叶很优雅的趴上去,然后两个大人背着两个小人儿就这样走了。 悠然皱眉,说好娘陪你们一起去呢。 詹清辉以为悠然担心,解释道:“以前,我们经常这样玩耍,一人背一个,玩运果子大赛,在一定的时辰里,哪一队运的果子多,就算哪一队赢。” 还这样啊,悠然突然觉得,自打来到江州,自己是不是太忙碌了?她从未陪孩子们这般玩耍。 “那你们,哪一队经常赢?”悠然好奇。 “自然是朱明和草儿呀!”詹清辉笑着解释,“其实,朱明跑的并不快,可是受不住草儿又是扯耳朵又是拽辫子的加油声……” “噗……” 悠然忍不住大笑。 “谢谢你,詹公子!” 悠然笑完,突然道。 “谢什么,和她们一起玩,我们每次都很开心。”詹清辉指着旁边木椅,又道:“坐下来歇歇吧,这边看风景最美。别担心他们,身手都好着呢,叶儿、草儿不会有事。” 悠然在詹清辉刚才坐的位置坐下,朝远处望去,果然,风景独道,如一副最美的画卷。 其实,红色与火,才是绝配。 因此,红枫也只有在最耀眼的日光下,才最美。 不由得,悠然慢慢仰起了头,凤眸微眯,觉得阳光刺眼时,才把眼睛从那美丽的画卷上移开。慢慢的,詹清辉也在旁边坐下。 顿了顿,悠然笑道:“詹公子,你可真会挑地方。这里真美。” “看的风景多了,自然有了经验。”詹清辉扭头,回以微微一笑。 “哦,对了!”悠然突然想起刚才詹清辉的话,问道:“你说上回遇见我们,你受伤了,怎么受的伤?严重吗?” 其实,悠然觉得奇怪,因为上次见詹清辉,一点也没感到他不适的样子,只是神情沉重些而已。 “心伤。不甚严重。却不知,如何治愈。” 望着面前美丽的画轴,詹清辉幽幽的道。 空气突然沉默。 过了一会儿,悠然才开口,“你还不知那姑娘的心意么?还是说,那姑娘已经拒绝了你?” “没有,还没说,总是不敢。” 詹清辉苦笑,盯着悠然,“你说,我是不是很胆小?” 悠然被盯的突然扭头,干涩一笑,“是因为害怕未知的结果,所以才胆小吧。” 可是人不可能一辈子都活在胆小后怕的世界里。悠然还想加上这句,但是,不知为什么,她突然觉得有些异样,心也慌。 “可是,我不能一直胆小下去。” 詹清辉自己吐出了这个意思,话未落地,整个人已经倾覆过来,就在悠然根本没来得及反应时,那张绝美的容颜贴上她的脸,含住了她的唇。 啊!悠然心里大惊,身子顿时失去平衡,往后一仰,倒在柱子上。 瞬间,詹清辉单手环着悠然,另一只手撑着柱子,那个吻,也变的再不是浅尝辄止……(未完待续) 第74章 耳光 荒唐!简直太荒唐! 悠然用力推开了他,踉跄站起,后退一步。 詹清辉一手搭在柱子上,一手蹭了蹭嘴唇,双眸含情,动也不动的望着悠然。整个身子,还残留着一半原来的暖.味姿势。 几乎条件反射,悠然扬起手臂,“啪”的一声,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心中、口中纵有千言万语,此刻,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下一秒,攥了攥拳头,犹豫了片刻,一转身,朝山下跑去。 詹清辉摸着被打的一侧脸,见悠然跑了,立刻去追。 悠然觉得自己的脑子要被烧掉了,浆糊一般,几乎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只是一个劲儿的跑啊跑,没跑多远,却被詹清辉神出鬼没的拦住了去路。 “为何要跑?”詹清辉神色凝重,眼眸黯然。 悠然定了定神,抬眸对上,“不跑,难道还要等你继续轻薄?” “……” “你觉得那是轻薄?” “我不明白,你为何会那样想。” “也许在你心里,我真的不够资格去喜欢你。” 詹清辉说的认真,炙热的气息重新充斥眼眸,让悠然不能直视。 喜欢。 两个字直击悠然心房。 原来这就是刚刚的异样。那古怪的、异样的,令人不知所措的氛围。 可是,却说什么不够资格的笑话。 沉默片刻,正低头的悠然忽然抬眸,对上那双美丽妖娆的眼睛,认真道:“我都明白了。” 所以呢?詹清辉眼冒光彩,异常激动。原来。自己的心意被心爱的人获知,是如此醉人的一种感觉。 “刚才,我打了你,而你……我们两清。” 所以呢? 詹清辉的心提到嗓子眼里,要窒息。 “其实你很好,只是我们不合适。你和我,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这一点。你也清楚无比吧?” “不。不是……” “詹清辉,你听我把话说完。” “……” “我出身贫寒,嫁过男人。和离过,身边带着两个孩子,比你大五岁。而你,出身世家。未及弱冠,身怀麒麟之才。只要你想,前途将无限光明。我说,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一点都没虚假。对吗?” “不要试图跟我讲什么不怕艰难重险。努力争取的话,你不怕,我怕。我的生活。你应该略有耳闻,其实已经够糟糕的了。我不想再使它变的更麻烦,更混乱。”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想必你知道,今生,我不会再嫁,这是我必须遵守的誓言。” “詹清辉,你还年轻,甚至,前段时间,在我眼里,你还是孩子。将来的路还有很长,现在的你,只是一时困惑而已。相信我,在不久的将来,你一定会遇见更好的,最适合你的那个人。” 说完这番话,悠然完全冷静下来。 见悠然不再说话,詹清辉动了动唇,“我,现在可以讲话吗?” 悠然拿手擦了擦热腾腾的面颊,垂眸道:“当然可以。” “对不起。”詹清辉认真道,“今天,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心意。只是,我用错了方式,吓到了你。对不起。”詹清辉再次道歉。 “还有,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知道你的一切顾虑。 这一声谢谢,詹清辉说的更加认真。 悠然愣了愣,倏尔冷道:“你确实应该感谢我手下留情,若不是看在你年幼无知的份上,我定打的你脑袋开花,以后做事用用脑子,不然残废了这张美脸,很可惜的。” “好了,我要去找孩子们,玩了这么久,该回家吃饭了。” 詹清辉还想说话,悠然摆手打断,转身去寻孩子们去了。 恰好这时,朱明、宋严二人一人手中拿着一只七彩鸟,正领着孩子们往这边来。听到动静的悠然,忙跑了过去。 “天下真有这种鸟,羽毛竟是七彩的。”悠然觉得很惊奇。 “不过,你们是怎么捉住的?” “主子,今天真的让我惊讶,朱大哥与宋大哥的轻功,简直出神入化。” 长乐眼睛里满满的艳羡。 竟然是空手抓到的?悠然觉得不可思议。 朱明、宋严皆挠头,“乐姑娘真是过奖了,哪有那么神奇,只是这鸟比较笨而已。若是换了别的,我们指定抓不住。” 朱明笑着说完,见詹清辉走来,行礼,喊了声爷。 高香叶、高香草俩娃子接过七彩鸟,很宝贝的抱在怀里,朝朱明、宋严再次道谢后,又甜甜的谢过詹清辉。 詹清辉温柔的笑笑,摸了摸俩娃子的头。 “好了,今天已经玩了许久,该回家了。”悠然把七彩鸟给身后的长乐,牵着俩娃子的手准备下山。 “您这就准备走了?”朱明突然对悠然道,而后觉得自己突兀,挠头道:“我还真有点舍不得孩子们。” 高香叶一听,忙安慰,“明叔,你放心,以后只要有时间,我们还找你们玩。” 朱明宋严憨厚的点点头。 “我送送你们吧,山路不好走,且下山本就难。”詹清辉说完,欲牵高香草的手,只是被悠然不经意的躲掉了。 “不用了,多谢公子美意。我们走慢一些,无事。” “……那好。”詹清辉笑道,“那你们走慢些。” 悠然点点头。 临走前,俩娃子还不忘扭头,伸出小手跟詹清辉别离。望着两张一模一样的小脸儿,詹清辉笑的绚烂。 他一直看,一直看,直到再不见母女三人的背影。 “爷,您为何不去送送呢?”宋严靠了过来。 詹清辉未语。 宋严又道:“爷,当时我和朱明就在树上……我们都看到了!” 詹清辉猛的抬头,皱眉盯着二人。朱明叹了声气,瞥了宋严一眼。 “爷,您早该这样的!虽然……但是,总好过您一个人单相思好。至少,邱娘子她知道了您的心意。”至少,再不会把您当成孩子。最后一句,宋严没敢说。 因为这是詹清辉下的最臭的一步棋。 詹清辉却没理会二人。走到朱明跟前,猛的把朱明的酒壶扯下,朝亭子里走去。 “朱明,你说,邱娘子当时明明跑了,怎么后来又回来了呢?”宋严见詹清辉不语,便扯着朱明不放。 “大概,因为,她是个母亲吧。”朱明叹道。 “因为有孩子,所以才没办法立刻离开,也正因为有孩子,所以与大家告别时,还装作一副若无其事,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原来这样。可是,你说,邱娘子心里,到底有没有爷?”宋严又问。 这次,轮到朱明瞥他,而后也学詹清辉,把宋严腰带间的酒壶扯下,拿着就走。(未完待续) 第75章 雨声 望着那对七彩鸟,悠然忽问两个娃子,“这么美丽的鸟,原本是在天空飞的,现在你们把它们拿到了地上,该怎么养呢?” “当然是放进笼子里养啊。”高香叶理所当然的道。 悠然点头。 顿了顿,又道:“可是,原本它们该在天空飞的,自由自在。” 敏感的娃子们瞬间明白了娘亲的意思。姐妹二人互相看了看,姐姐道:“要不,我们还是把它们放了吧?” 草娃子犹犹豫豫,将鸟儿抱在怀里,对着七彩鲜艳的羽毛亲了又亲。 “把车帘打开吧。”草娃子亲完便吩咐长乐。 长乐讶然。 “小主子,真的要放啊?” 草娃子未语,见车帘打开,直接把手伸到外面,接着,高香叶也和妹妹一样,把手伸开,两只七彩鸟一前一后飞走了。 马车内一阵寂静。 高香叶突然问道:“娘,你是不是不开心?” “没有啊,你们这样做很棒,娘高兴还来不及,怎会不开心?” 可是高香叶不相信,从车凳上跳下,窝在悠然怀里,“可是,我能感觉到,娘就是不开心。” 听姐姐这样说,高香草也跳了下来,不言不语,扑倒在悠然怀中。 悠然静静的抱着二人,再没说话。 坐在另一亭子里喝酒的朱明突然叫道:“宋严!快看!是彩鹑!” 宋严连忙抬头,“还真是!” 詹清辉自然听到了这边的动静,顿时扔下酒壶,纵身一跃,飞到了树上。隐隐吹了几声口哨。两只彩鹑落到了他的肩膀。 当詹清辉带着鸟儿飞下时,朱明、宋严立刻围来,“爷,是不是送给孩子们的那两只?” 詹清辉翻了翻鸟儿的下羽,点点头。这两只是他特意挑选的,错不了。 “这么说,邱娘子把鸟放了?这是什么意思?”宋严不解。 詹清辉未语。 吐了几句唇语。落在他手臂上的鸟儿忽而扑棱棱翅膀。飞走了。 朱明碰了碰宋严,示意他闭嘴。 笑道:“爷,您饿不饿?我去马车取些干粮吧?” “不饿。你们先回吧。” “呃……”二人面面相望。 朱明又道:“那您什么时候回?” “不用来接了。等我看完落日,自然回。”詹清辉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示意二人立刻离开。 朱明、宋严立刻恭敬的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耳根子终于清静。 可是心。并不能平静。 詹清辉默默的走到悠然坐的地方,让他甜蜜酸痛的一幕再次浮现在脑海。久久未散。他终于迈出了这一步,而她的甜蜜、她的温暖、她的反抗、她的愤怒、她的无奈,他也永远的铭刻在心中。 但是,他终归还是痛了。 无论当时她是何反应。也不论她说了什么,有一点,他总算知道了。她的心里,没有他。 人啊。总是不知足,单相思的时候,总是一门心思的想让对方知道。而在对方知道后,又百般心思,想让对方也喜欢自己……然后,猜测,试探,对比……无穷无尽。 他得了一个自己不愿看到的答案,所以,痛苦无比。 那些所谓的顾忌,其实都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她心里没有自己。 这才让人痛苦呢。 詹清辉静静的依在柱子上,半侧脸紧紧的贴着,仿佛柱子上还留有她的气息。 半天未动。 仿佛时间也静了下来,詹清辉觉得自己等了好久,却没等来落日。 落日没有,天空却变的越来越阴沉,不知不觉,洒下毛毛细雨。 洒了好一会儿,詹清辉才惊觉,立刻起身,望了望天空,转身朝山下走去。 “见鬼!”他道。 山路刚走一半,雨越下越大,没多久,詹清辉浑身湿了大半。 “该死!还真走了!”詹清辉嘟囔一句,转而一想,朱明、宋严二人是他让离开的,便长长叹了口气。 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准备继续往下冲。 不经意的一低头,詹清辉忽然在对面陡峭的崖壁的歪脖子树枝上瞥到了一个淡蓝描金的东西。 那是什么? 詹清辉往石梯边沿靠了靠,终于看清,那是一个荷包,并且,那荷包他还认得。 是悠然的荷包。 当即,詹清辉扶着木栏准备跳过,由于用力过猛,支撑他整个身子的木栏竟然断了! 幸亏他反应的快,双手迅速的扒住石阶,脚下找到支点,猛的一跃,抓到了对面的歪脖子树干,荷包刚到手,又忽听“咔嚓”一声,树干断了。 这次太快,没等詹清辉找到新的支撑点,整个人便滑了下去。 当朱明、宋严打着灯笼找来时,詹清辉已经是在峭壁上侧着身子,坐了三个时辰,腿都坐麻了。 “爷,您怎样?”朱明、宋严一边一个,架着詹清辉的身子,把他从崖壁上救了下来。 “腿伤了。要是不伤,这点高度,会难倒爷我?”詹清辉攥紧了手中的荷包,小心的塞进胸口,爬上了宋严的背。 朱明小心的在前面打灯。 回到府里,看完大夫,伤口包扎完毕,已经过了午夜。 朱明看着狼吞虎咽的吃东西的詹清辉,担忧道:“爷,明天老爷、太太问起,怎么说呢?” “还能怎么说?就说下雨路滑,不下心摔了一脚呗。”宋严接道。 詹清辉嘴里塞满东西,头都没抬,直点头。 朱明动动嘴唇儿,没再言语。 收碗筷时,朱明眼睛往詹清辉胸口瞥了瞥,没好气道:“爷,捡了人家的东西,应该收好。到时候才好还给人家。” 詹清辉头一低,见荷包不知何时露出了一个角。 立刻往里塞了塞,没好气的抬头,“赶紧去歇着吧。” 宋严噗嗤一笑,拉着朱明走人。 他们的爷,心情终于好些,俩人心里也畅快许多。 每当雨夜,镜湖山庄便会陷入一种出奇的宁静。 一直到现在,悠然都未眠,听了大半夜的雨,怎么也睡不着。 白天的发生的事,像一个甩不掉的梦一般,让她忍不住想一遍又一遍。 每想一次,她心里都会念叨一句,荒唐。 随后便是懊恼,深深的懊恼。觉得自己不仅眼瞎,连心也被糊上了一层泥巴,变的迟钝无比。 她早该发现的! 上回在酒楼,他喝的醉醺醺的,向他诉说那些话时,她就应该发现的。 不不不!不对!应该更早,那人借着要与自己合伙做生意的理由,一次又一次的接近自己时,就该发现的。 大意了么?真的大意了! 真是荒唐!悠然心里又骂了自己一句。 望着镜子中那张美丽安静的刚二十出头的面孔,悠然告诫自己。 其实你已经三十了。 却因为你的疏忽。 伤了一个青春萌动少年的心。 一想到这里,悠然便觉自己十分、十分的讨厌。(未完待续) 第76章 挖坑 安安静静的将自己关在房中三天,悠然把新酒楼的设计、定位方案制定下来。她思量到,若是同时开两家,估计有些吃力,主要是可信任的人手不够,所以,她打算,暂时只开一家。 酒楼的掌柜她也想好了,就让徐茂生来做。 那孩子跟着周元成锻炼近一年,也可以放手了。 “你们东家在里面吗?”外面传来邱铁匠的声音。 悠然赶紧放下笔,出门去迎。 邱铁匠已经走了进来。 “花儿,这几天你埋头作甚呢?” “也没做什么,爹,您坐。闲来无事,构思一下新酒楼的一些事情。” 悠然笑嘻嘻的给邱铁匠奉茶。 “还真要开呀?”邱铁匠接过茶杯,面上不悦,“你是不是觉得银子不够花?几万两还不够你花?” 最后一句,邱铁匠压低了声音。 “爹……我是做生意的,商人哪有嫌银子多的?” 邱铁匠被噎,眨眨眼,放下茶杯,盯着闺女认真道:“花儿,你老实跟爹说,你是不是有什么难事瞒着爹?” 悠然瞪眼。 “别跟爹装糊涂!爹知道,你喜欢银子!但是也知道,还没喜欢到这份儿上,为了银子,身子不顾了,家也不顾了,就连孩子,也马马虎虎!” 这回悠然是真瞪眼,默默低了头,“爹,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 “再开这一个酒楼,我会把脚步放慢的。” 悠然保证。 邱铁匠叹气,“我不是埋怨你。爹是担心你呀闺女!” “我知道爹。”为了说服邱铁匠,悠然觉得有必要透露些事情。“爹,不瞒您说,我这样做,是有原因的。穆家父女,已经盯上了我。哦,您别误会,不是因为君伯的事。爹。您还记得被赶走的看马管事石忠吗?他是穆欣荣的人。那个时候。穆欣荣对我们已经产生了杀意,那次,若不是我警惕。叶儿与草儿恐怕……” “啥?!”邱铁匠怒极,拳头攥的咯吱咯吱响,“花儿!你为何不早告诉爹?” “是女儿错了!女儿早该告诉您的。” “经过君伯一事,穆家父女更是把矛头对准了我。所以。爹,我需要银子。大量的银子。有银子,才能养大批的护院,甚至杀手。有银子,我们才能拥有更多的靠山。只有银子。才能让我们活的更安全。” 邱铁匠突然皱眉,心酸的要落泪。 傻女子!装了那么多事,竟然不告诉我!当爹是死人吗? 为平息邱铁匠的怒火。悠然赶忙道:“您以后别在府里打铁了,这回开酒楼。我打算让阿泰出去历练历练,就从店小二开始。爹,您去厨里帮忙吧。” “嗳!”邱铁匠非常高兴,连连点头。 走时又握住悠然的手,紧紧的,“闺女,别怕,有爹呢,别怕!” “嗯!有爹在,我不怕!”悠然坚定道。 邱铁匠动容。 正准备走时,突然回头,“哦,对了,差点忘了一件事,听说詹公子摔伤了腿,我已经派人往詹府送了些药材。下次你若见了秦太太或者詹大人,慰问一番。” 邱铁匠刚说第一句时,悠然便惊的叫出声来,面色突白。 拉着邱铁匠问道:“什么时候摔的?伤势如何?” 邱铁匠特意瞥了悠然一眼,悠然松了松神情,“我只是觉得奇怪,詹公子功夫挺好的,怎么会摔伤呢?” “据说是雨天,路滑,不小心摔了一脚,恰好撞上了石块,就伤了。” “回来的小厮说,不是很严重,你也别担心。” “哦,也是,年轻人,骨骼强健,应该没事。”悠然笑笑。 邱铁匠瞪了她一眼,“傻女子,总爱说傻话,总说别人年轻人,你老啊?” 说完,摇头笑着走了。 邱铁匠走后,悠然顿时坐到椅子上,半天未动。 两天后,趁着给詹石修送秋收报告的机会,向他询问了这件事,詹石修告诉悠然,只是骨头脱臼,如今已经接上去,已无大碍,悠然这才放下心来。 为了不引人猜疑,悠然也没多问。 深秋时节,金菊遍地。 悠然的“人间酒楼”正式开张。 因江湖酒楼的关系,人间酒楼才开张三天,天天食客爆满,因原本定位的就是普通民众,消费的档次自然低一些,加之酒楼位于街口闹市,人流量也大,故而,有这现象,也不稀奇。 邱铁匠与邱阿泰每日乐呵呵的在酒楼帮忙,干的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不过,这酒楼千好万好,就有一点不好,离高翔的杂货铺太近,只隔了一条街。这一点,让邱铁匠有些不满。 邱阿泰却说了,他卖他的杂货,咱开咱的酒楼,井水不犯河水,有什么?再说,等咱酒楼红红火火,惹人眼馋时,谁气死谁还不一定呢! 听了儿子的话,邱铁匠更加来劲,从早到晚,拼了命的干。 只一月,人间酒楼便名满整个江州城。 实惠,干净,温馨,已经成了人间酒楼的代名词。 高柱、高翔每日看着对面生意红红火火,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有一句话说的好,眼不见心不馋。活生生的景象在那儿搁着呢,不馋都不行! 这日,吴氏带着众儿媳亲自到人间酒楼的门口站了一站,回去那叫一个堵,原本她们还不信。 不过,话说回来,婆媳几个确实有在人家门口站岗的癖好。 从前,钱三丫是几人里面最活跃的,如今,身份不同,更加活跃的。 “小道消息,小道消息,娘,您知道现在邱氏有多少银子吗?”钱三丫兴冲冲,其实昨晚高文估算邱氏的财产时,她也只是在旁听了一耳朵,今日开始显摆。 钱三丫说完伸出了三根手指。 吴氏愣眼,肯定不是三千两,邱氏那二百多亩水田在那儿搁着呢。 既然不是三千,那就是三万!! 我滴娘来!!! 吴氏捂着胸口,不是激动,是心痛! 如山如海的银子,现在与她没毛关系,能不痛吗? “哪有这么多!”王冬梅不信,“那天没事,我也粗略的算了算,顶多一万两银子,二弟妹说多了。” “娘,我说的那个数,可是相公算的。相公一向精通算数,绝对不会算错!” 钱三丫口气很强硬。 吴氏点头。 最近这段日子,钱三丫处处抢风头,比从前更甚,更猖狂,原本就让王冬梅咬牙切齿,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话题,仍这么自以为是,顿时,让王冬梅气不打一处来。 有个举人的相公怎么了? 还不知道怎么来的呢! 沉默片刻,王冬梅笑着对吴氏道:“娘,真的没那么多,我得的这个结果,其实也是在相公的帮助下算出来的。邱氏水田虽多,但是养虾的成本也不低,况且,这次规模大,要往各州运送,路上的花销也不少。” 吴氏一想,也跟着点头。 钱三丫来气,我说我相公,她竟然也拉出了相公!呵呵!真是好笑! 你那只会走街串巷的泥腿子货担郎相公能和我相公比? 钱三丫越发得意,人一得意,嘴上便越发没了顾忌,“真没想到,大哥除了平日算算铺子里的账外,别的账目也如此在行。” “你这话什么意思?”王冬梅气急。 吴氏也不高兴,再怎么说,这高翔是她亲儿子,还是长子。 话才出口,钱三丫便后悔了,尤其是见吴氏生了气,立刻打自己的嘴,而后向王冬梅赔罪。 王冬梅却没买钱三丫的账,匆匆向吴氏行了个礼后,气呼呼的离了正房。 吴氏叹道:“三丫哎!你这张嘴……” 王冬梅恨的不行,她真是受够了钱三丫的那副嘴脸。王冬梅一边咒骂一边疾走,忽然想到什么,猛的一停! 登时,身后的朝阳、晚霞撞了过来。 主子正在气头上,顿时,俩婢女扑通跪下,向王冬梅告罪。 王冬梅瞅着二人,良久。 最后笑道:“快起来吧。” 二人起身后,又一一打量着二人的脸蛋儿。倏尔满意的点点头。 不由发笑,觉得世上的事,很神奇。或许,当年选这二人时,为的就是这一天。(未完待续) 第77章 陷阱 没多大会儿,钱三丫也从吴氏的房里走出,长长嘘了口气。娘也真是的,干嘛这样认真,平时她不也是不待见大嫂吗? 再说,她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本就是事实,谁让大哥现状如此呢?若是光说不如她家相公走仕途有前途,其实也没什么,可是做个生意还要公公在旁帮衬,把关,确实惹人鄙夷。 自己那般没出息,别人还不能说啦? 哼!钱三丫冲东院一阵冷哼,扭扭屁股回自己的西院了。 一个小丫鬟悄无声息去了后院,一五一十的将刚刚正房发生的事儿向高水莲学了一遍,又悄悄的走出。 自然,高水莲对三人的行径笑了又笑。 上不了台面,永远就是上不了台面,无论,处在什么位置。 不过,笑了一会儿,高水莲又发起愁来。翠红轻轻端来一杯白水,递给她。 高水莲恹恹的接过,自打“怀孕”之后,她的生活饮食规格全按照孕妇来的,以前爱吃的、爱喝的,大部分都不能碰,简直活受罪! 然而她的计划却久久未能实施,且不说穆欣荣那贱.人整日修仙似的闭门不出,即便去跟吴氏请安,也只是略略站站、坐坐,没多大会儿便走了,自己根本没机会接近于她。有两回,在路上碰见她,那人压根就没给自己时间,直接绕道走过。 这让高水莲十分惊恐,觉得自己的秘密已经泄露似的。 可是算算日子,马上该显怀了,她已经不能再拖了。 可究竟要想个什么法子才能实现自己的计划呢?高水莲有些发愁。 又过了几天,这日。恰好是王冬梅的生辰。 从前是绝对不讲究这个的,可如今,再不同以前。如今,高翔手里有了大笔可以支配的银子,她当然要好好的庆一庆。 而最近一段时间,吴氏收了王冬梅的许多孝敬,俗话说。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如今她们又都是有身份的人,闲着也是吃喝玩乐。吴氏自然乐的要给王冬梅庆一庆。 钱三丫不悦,觉得吴氏偏心。可碍于吴氏的情绪,也不好当面说什么。更何况,自己前几日才挨了批。 吴氏大方的拿出了二十两银子。要给王冬梅摆酒席。钱三丫虽不情不愿,还是拿出了十两。穆欣荣自然也随了十两。高水莲出了五两。 因为人不多,又是自家关上门来乐,所以,只摆了两桌。又从外面请了个口技师父表演了几个喜庆节目,逗的几个妇人哈哈大笑。 王冬梅的生辰,也就这么高高兴兴的过去了。 散场之后。吴氏兴致极高,意犹未尽。又喝了一点酒。说要走走。 王冬梅今日很高兴,听吴氏有散步的闲情,立刻起身去搀扶。钱三丫倒是落了后,愈发不满。 一行人在王冬梅有意无意的带领下,来到西院的海棠园,此时海棠花正盛,景色宜人,吴氏顿时心情开阔,兴致极高。 正说说笑笑的走着,忽而一阵巧笑娇羞的声音传来,“二爷,您别这样,大白天的,被人看见不好。” “小美人,我也不想这样,可是谁让你这么迷人,又有什么办法?快来吧,小美人儿,到爷的怀里来。” “二爷你真坏!” “嗯?难道你不喜欢爷坏么?” 是高文的声音。 钱三丫一听,顿时气的浑身乱颤,立刻朝海棠园一旁的小阁楼走去。 吴氏等人面色凝重,也跟了上去。 阁楼里,钱三丫踮脚上去,猛的踹开了门,里面的男女正衣衫凌乱的颠鸾倒凤,二人正面色发红的气喘吁吁,忽见踹门钱三丫闯进,立刻大惊失色。 抓衣服的抓衣服,逃命的逃命…… “不要脸的小贱.人!!!”钱三丫认清那女的是王冬梅身边的朝阳,立刻气不打一处来,抄起墙边的小扫把就要去打。 朝阳尖叫,却未动,抱着脑袋任由钱三丫打。 高文心疼,实在看不下去,不知哪来的勇气,一把推开了钱三丫,把朝阳搂在怀里,顺手拿衣服给她遮身。 “你,居然为了这个贱.人推我?”钱三丫瞪着杏眼,一副绝不相信的样子。 “有话说话,打人做什么?”高文顶上钱三丫的眼睛,也气的不行。 “……”钱三丫气的说不出话来,抡起扫把就朝二人打去! 一边打,一边恨恨,打死你们这对狗男女!打死你们!!打死你们!!! 恰在这时,吴氏等人爬了上来,看到这副景象,吴氏哪还愿意,她儿子就是犯了天大的错,那也不能这般任由人打! “住手!!!” 吴氏大吼。 急急走到高文跟前,突见高文怀里还抱着一个,顿时涨的脸红,一阵萎靡之气,又把她熏的后退两步。 光顾着救儿子,竟把这档子事儿忘了。 “先穿上衣服!这事等会再说!”吴氏对众人下了命令。 钱三丫一路哭嚎,“娘啊,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吴氏回头,瞪眼,哭哭啼啼的是何样子。 众人在吴氏的正房等了一会儿,高文带着朝阳走进来。 钱三丫见二人依偎的样子,顿时心肝脾肺肾又疼起,杏眼圆瞪,目光喷出火来。 “娘!您看看那小贱.人!还等什么?要我说,直接打死!!!” “你敢!!”高文护着朝阳,看向吴氏,“娘,您看看眼前的这个女人,成何体统,整日里咧咧歪歪,没有一点女人的样子。这种与母老虎在一起的日子,儿子受够了!!” 母老虎一词踩到了钱三丫与吴氏的神经。 “高文!我和你没完!!”钱三丫拼着一口气,朝高文扑去。 王冬梅、穆欣荣一看,赶忙伸手去拦,站在一旁的高水莲看见此景,觉得机会终于来了。 于是,她也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赶忙伸手去拦,身子却逐渐朝穆欣荣靠去…… “啊!!”高水莲一声尖叫,倒在地上,片刻,身下一股红色的暖流淌了下来。 众人大惊失色,一个个慌乱不已,赶紧喊人叫大夫,吴氏脸都白了。 高水莲一边叫着一边偷瞄与其一起倒下的穆欣荣,可待她看清时,顿时也傻眼,刚刚趴在她身上后来又滚一边的人,竟然是钱三丫……(未完待续) ps:周末加更。票票,订阅,快来,快来…… 第78章 开始 高水莲小产。 孩子没能保住,这让吴氏十分痛惜。小儿子官越做越大,可是至今仍没个接班人。这好不容易高水莲怀上了,去庙里抽签还说“喜得贵子”。 可是现在,这贵子没生下,成了丧子。 高水莲计划没有得逞,可是该演的戏还是要演下去。卧在炕上的她,不顾“身虚体弱”,哭喊声不断。 “我的儿子!” “娘对不起你!” “可怜的孩子!娘真是该死啊……” 吴氏站在帘外,望着一脸铁青的高武,心里压抑许久的火气蹿了上来。 盯着低头不语的钱三丫骂道:“下.贱的婆娘,这下安心了?你闹啊,你倒是接着闹啊!不把这家子人闹死,你是不是不死心呐?” “狗胆包天,连自己男人都敢打!还当着老娘的面儿,你是不是觉得老娘眼瞎了?!枉我这些年疼你!真是瞎了眼!好心都喂狗了!” 钱三丫泪流满面,不服。 这事怎么能赖她?若不是高文偷吃,又怎会发生这样的事儿? “娘,您怎么光怪我?难道相公就一点错没有?他若是不作出这等不要脸的事儿,水莲的孩子又怎会……” “啪!!”响亮一声。 吴氏狠狠的抽了钱三丫一巴掌。 都到这个份儿上了,居然还嘴硬,觉得自己一点错都没有! 吴氏气的要死。 忍不住又给了钱三丫一下。 两巴掌,把钱三丫打懵了。 愣了片刻,钱三丫猛的坐地大嚎,嘴里说说咧咧,尽说一些让人不悦的话。那副泼辣的模样,就差在地上打滚儿了。 吴氏瞪眼。 恨恨! 随即望向一旁的高文,“去拿纸笔来!今日就把这贱.妇给休了!这么多年,我真是瞎了眼,竟然对这样一个不讲道理,不讲廉耻的贱.妇上心!” 一提到“休”字,满屋子皆静。 就连最里面哭嚎的高水莲也不吭了。 倏尔。高水莲又觉得自己停的突兀。忽而补道:“老太太,您别这样,这事不怪二太太。二太太也不是故意的。” 高武也劝,“娘,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做什么都无意。我和水莲还年轻,以后。儿子总会有的。” 吴氏老泪纵横。 就在这时,王冬梅扑通一声跪在了吴氏面前,“娘,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若我平日看管好自己的丫鬟,怎么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吴氏瞪眼,倒把这档子事给忘了。 不由得向朝阳那丫鬟看去。生的风流婀娜,眉眼勾.人。真是个狐媚子。 这一望,高文吓的不轻,生怕吴氏要裁决是朝阳。 便也大着胆子下跪,“娘,这是不怨朝阳,更与大嫂无关。都是儿子的错!儿子这么多年受这贱.妇的白眼与欺负,实在受够了……” “受够了就这样胡闹?” 门外,高柱背着手,黑着脸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高翔。 今儿生意非常好,俩人正在仓库帮忙卸货呢,忽而小厮禀报,家里发生这等事,二话不说,便急急的赶了回来。 如今,高柱俨然是家中的最高裁判,他一进来,屋里立刻安静无比。 吴氏连忙后退两步,说实话,这事,她也有责任的,若是当时能提前拉住钱三丫,也不至于到这地步。 她这个二儿媳性子如何,她还是知道的。 可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 果然,高柱走到吴氏面前,瞪了她许久。 开口,“动不动就要休人!你休人还休上瘾了是吗?” 这话有意思。穆欣荣不由得抬头,心里冷笑一番,怎么,弄走了邱氏,一家子后悔了不成? “去跪一个月佛堂,什么时候醒悟了,什么时候出来!” 这句是对钱三丫说的。 钱三丫松了口气。高柱又对王冬梅道:“你也起来吧,原本就没你什么事儿。这人再是你的,你也不能天天跟着她,看着她。” 这话极有理,吴氏亲自把一脸泪水的王冬梅拉起来。 高柱叹气,看了高文一眼,道:“自古男人三妻四妾,是正理。可也不代表能胡来!当初,看上了这丫头,你就应该跟你娘,跟你大嫂说一声,抬了房,开了脸,放在自己的屋子里,不就什么事儿都没了?可你瞧瞧,如今,这叫什么事儿?丢人现眼不说,还连累了你三弟!!!你于心何忍?” 高文痛惜的看着高武,给他跪了下来。 高武面上大惊,连忙搀扶高文起来。 啊!!!钱三丫瞪眼,死死的抠着自己的手指甲。 她等的是高柱对那贱.人裁决,结果,却等来了这个…… 顿了顿,高柱对吴氏道:“这事,你做主吧。” 这话就等于让吴氏抬朝阳做高文的小妾。 钱三丫愤恨,不服,高柱瞪了她一眼,“人贵有自知之明,看不清自己,往往是厄运的开始。” 钱三丫再不敢吭。 高武听了这话,心里倍爽。 这话好有境界!贴切!太贴切了! 是啊,看不清自己,才是厄运的开始。 可笑的是,说着他人的人,却永远不自知,自己的厄运,也已经开始。 这副闹剧最终以高水莲丢了孩子,高文纳了朝阳做姨娘告终。 最后,高柱单拉了高武到一个房里,父子二人足足谈了一个时辰。高柱出来时,眼睛都是红红的,显然哭过。 回到吴氏那里,吴氏忙问结果。 高柱叹气,“三郎大气,这件事也是个意外,他也没说什么。” “好三郎。”吴氏也感叹,“你不知,当时我真是吓的不行,三郎都二十好几,身下还没半子,这水莲虽说是妾,可是总归怀上了,且还是个儿子……他爹,我当时说要休三丫,也是要给他们平气啊!” 高柱瞥了吴氏一眼,“瞧瞧,你养的好儿子!若不是三郎大度,这回,还指不定如何怪罪二郎呢!这将来二郎入仕途,可是全要仰赖三郎。” “好三郎!”吴氏又一声感叹。 而后又不解的问道:“我看朝阳那狐媚子就不行,他爹,你干嘛还……” 高柱冷哼,“瞧瞧你平时待见的钱氏都成了什么样子!不找个人压制压制她,她还觉得自己多了不起呢!也不想想,这一切,都是谁给的!她攀了我们高家,居然还妄想骑在我们头上,哼!这次,她若自知就算了,若不自知,我就做主,再给二郎送个女人,到时,我看她如何!!” 高柱说完,又沉默了一会儿。 低道:“没有邱氏的果敢狠绝,还想学邱氏的泼辣,真是好笑。” 提起邱氏,高柱又一阵沉默。(未完待续) 第79章 继续 热热闹闹的看完一场大戏,穆欣荣闲庭信步的带着流琴、诗音回后院,走的极其悠闲。流琴、诗音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情,笑若如花。 今天可真爽快!一箭双雕。穆欣荣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长久以来心里的不满、怨气,全出了去。 诗音津津乐道:“太太真是料事如神,知道那高水莲不怀好意,故意一躲,这才有了那精彩的一幕……” 诗音说的是事发当时最慌乱的情景,当钱三丫疯了似的朝高文扑去时,穆欣荣与王冬梅一起上前,欲挡住钱三丫的举动,谁料这时高水莲突然凑过来,穆欣荣立刻觉得不对劲儿,立马让开,你一个孕妇,遇到这种慌乱非但不躲,还偏偏要凑过来,真是稀奇古怪。 那好吧,既然你要凑来,那我就给你让位。当即,穆欣荣巧妙的躲到一边,恰好,钱三丫冲了过来,正面扑倒高水莲。 不过可惜,竟然没有一尸两命。 穆欣荣只笑,没有说话。流琴却冷哼,“雕虫小技,也配在咱们太太面前显摆!” 一副非常不屑的模样。 而后,流琴扭头对穆欣荣道:“说来也奇怪,按理说,好不容易怀了个孩子,应该躲着藏着才对,高水莲为何会反其道而行之?这点,奴婢真的想不透。” 穆欣荣嗤笑,“这有什么想不透的?或许她这一胎怀的很不稳,早晚都保不住的,所以,才大着胆子,想用孩子拉我垫背。” 流琴觉得自家小姐分析的非常有道理。 穆欣荣又冷笑。“既然想不透,那就找个法子明了不就行了?” “太太的意思是?” “把平日给高水莲把脉的大夫找来,问候一番,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去吧,要悄悄的。”穆欣荣冷笑着吩咐下去。 重金之下,必有背叛。 穆欣荣花了一千两银子,从大夫那里知道了真相。顿时。又惊又喜。 惊的是,高水莲那贱.人真的好大的胆子,居然想用假怀孕的事来栽赃陷害自己。幸亏自己记得当年母亲的经验与嘱咐,才躲过一劫。 喜的是,任那贱.人千盘算、万盘算,最后仍然功亏一篑。 没有动她分毫。却帮她扳倒了一个令人厌恶的山鸡。 说起来,穆欣荣真是打心眼儿瞧不上钱三丫。粗鄙、庸俗至极,一开口聒聒噪噪,让人除了倒胃口,还是倒胃口。 记得当初她还说什么来着。说什么好男人才会始终如一。明明白白的嘲讽自己与其他女人分享男人。 如今,报应了吧? 自以为是,却搬石砸脚吧? 高文这偷吃的举动。偷的真叫一个好! 穆欣荣一手拿着高水莲假怀孕的证据,另一边嘲笑着钱三丫。心里别提多得意。回到后院正房,她与两个心腹关了门,细细商量接下来的动作。 这证据,可不能白白放着,不然多浪费。 日子转眼过了一月有余,钱三丫无比煎熬的禁足被解,回到自己的院落时,顿时气的吐血。 这还是自己的地盘儿吗? 西边那片种的什么?金菊?娘蛋!谁种的?不知道我最讨厌菊花吗? 还有东边,那两只打架的野猫子哪里来的?丑死了! 还有南墙的吊竹,西厢的窗纱……全变了。 钱三丫带着四季、平安,急冲冲的朝正房走去,里面冷冷清清,显然这么长时间,压根儿没住过人。 就在这时,一个小丫鬟跑了进来,“太太,柳姨娘来给您请安了。” 朝阳原名柳如意,如今被高文抬了娘姨,自然称作柳姨娘。 “让她进来!!”钱三丫立刻端正的在首位坐下。 朝阳慢悠悠的走了进来,冲着钱三丫微笑行礼,嘴里亲密的喊着姐姐。 钱三丫见她通身绫罗、首饰,头面竟是江州今年最流行的八宝瓒金,又观她面色红润,体态姣姣,再看看自己,吃了一月的斋,每天要在佛像面前跪三个时辰,身心憔悴,顿时,气的牙痒痒。 正要给柳氏颜色瞧,高文进了来。 见面就劈头盖脸道:“柳姨娘规规矩矩的过来与你请安,你竟然连个座都不给她,真是无礼的村妇!”随即,话未多讲,揽着柳氏出门。 到门口时,亲自给柳氏打帘子。 钱三丫瞪眼,眼珠子都快飞来了。 四季出去一打听,这才知道柳氏已经有了快俩月的身孕。 盛怒之下,钱三丫几乎将屋子都砸了。 高府的东西院落虽然离得很远,但是王冬梅却在第一时间得知了一切。 此时,她正坐在牡丹花堆里喝茶。 晚霞认认真真的守在一边,给她沏茶解闷儿。 听完小丫鬟的报告,王冬梅笑了好久。 “成日里,不是自诩有个好本事的相公吗?这回,可真有得炫耀了!瞧,这男人多好!多善解人意!怕她寂寞,还给她找了个姐妹!” 晚霞低头不语。 王冬梅笑道:“晚霞,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冷酷?” 晚霞急急摇头否认。 王冬梅笑,“你这么认为也没关系。对于钱三丫那个女人,我确实耍了心计。可那也是她自找的。那么多年,她处处压我一头,何曾把我这个大嫂放在眼里?娘本来就不喜欢我,可她还总爱在娘的面前说我坏话。这些,我都忍了,可是,最让人受不了的是,她竟敢拿大老爷打趣儿,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太太做的对!太太多年来委屈了!”晚霞适时的安慰。 王冬梅顿了顿,看向晚霞,笑道:“当初,我本想让你和朝阳二人同时行动。可是,后来觉得,你不如朝阳,她一心想向上,而你却偏安一隅。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你比她淡定。所以,我打消了念头,也许,各人有各人命。” 还有这事,晚霞很惊讶。怪不得当时太太打量完朝阳又打量她呢。 “在喝什么茶?”高翔笑眯眯的,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 晚霞忙起来行礼。 王冬梅诧异,“这会子你不该在铺子里么?” “这几日铺子又招了几个人,我得了闲,想看看你,便回来了。” “去你的!”王冬梅笑着,瞥了晚霞一眼,晚霞面色微红,默默退下。 “你是真的回来看我?”王冬梅故意不高兴的样子。 高翔先是一愣,后来立刻急道:“梅子,我不看你看谁?你这话什么意思?” 王冬梅见他急了,便适时打住,说自己玩笑。 “你是不是看见老二那家子,心里没底?梅子,要我跟你说多少次你才放心?我这辈子,心里只有你一个!”高翔在王冬梅跟前依偎下来,拉着她的手道。 王冬梅白了他一眼,“啪”的打掉那只手,嗤笑。 远远的,高武往这瞄了几眼,冷笑几声,转身走了。(未完待续) 第80章 突现 在人间酒楼的刺激下,高柱与高翔急急合谋,又开了两家铺子。当然,这其中少不了高武的支持。 王冬梅不理解,觉得步子迈的太快,容易摔跤。 高翔却不以为然,笑着告诉王冬梅,等来年,爹还打算开酒楼呢。 这个消息让王冬梅愣了愣,随即笑了。 看来,邱氏在高柱身上留下的阴影,可不是一般的深。 此时,王冬梅竟有些佩服邱氏了,都离开高家那么久,却还是阴魂不散。高柱之所以这般野心勃勃,是受刺激了吧? 并且刺激还不小,邱氏做酒楼,高柱也要跟着做酒楼,是想与之一较高下吗? 若没有高武在背后支撑,王冬梅定要骂高柱不自量力的。可是,有了高武,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邱氏手艺再好,人缘再好,也比不过一州守备的力量。高武是江州的二把手,想捧高谁,想踩死谁,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不过,他到底是想踩死邱氏,还是想捧高邱氏,王冬梅看不懂了。 表面上,高柱开酒楼,是和邱氏做竞争,可是,一向精明的她不相信,事情只有表面那么简单。 听着对街隆隆鞭炮响,邱阿泰没好气的嗤之以鼻,“开个小小的杂货铺,还这般显摆!” “你管人家,快去端菜,哪来这么多话。”徐茂生一声令下,邱阿泰冲其摆了个鬼脸,冲进厨房。 “茂生哥,这份酸辣鱼锅哪桌儿的呢?”邱阿泰双手捧着鱼锅儿,满目迷茫。 邱阿泰微微叹气。给邱阿泰指了个位置,又道:“都这么多天,怎么连个位置都记不住?小心着点哈,千万别弄错。” 邱阿泰点头。 一会儿,邱铁匠从后厨钻了出来,“阿泰呢?让他洗盘子呢,半天没洗好!” “老爷子。阿泰端菜呢。” “噢。让他小心着点儿。” 徐茂生点头,邱铁匠又躬身钻进了帘子,进后厨忙乎去了。 邱阿泰给客人上了菜。刚要进后厨,突然一个声音传来,“阿泰!” 邱阿泰一惊,手里的托盘差点儿扔了。 站在邱阿泰身边的徐茂生也呆了。门口站的,竟然是赵氏与邱海棠。 俩人浑身破破烂烂。面目憔悴,跟乞丐似的。 “娘……”二姐。 邱阿泰喃喃。 徐茂生反应的快,忙跑进后厨,把邱铁匠拽了出来。 “哎呀呀。正忙着呢!”邱铁匠捋了捋袖头儿,一脸不解。 “老爷子,看门口。” 徐茂生一声。邱铁匠也愣了,不过。很快便拉下脸来,大步走了出去。 到门外,把二人拽了一边,厉声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赵氏未语先哭,一把鼻涕一把泪,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大体的意思是,她做主给邱海棠招一个上门女婿,结果受骗,那人卷着银两、地契跑了,后来,她们要吃的没吃的,要穿的没穿的,无奈之下,才逃荒到江州来。 赵氏一边说,一边拿眼睛瞟酒楼,那副德性顿时被邱铁匠鄙夷不止。 “他爹,我和海棠都两顿饭没吃了,你好歹叫我们进去,总站在这里……” 听赵氏这样说,邱铁匠顿时冷笑,“怎么?嫌在这里丢人现眼?是丢人现眼,我堂堂人间酒楼的门口,怎么容许乞丐站立?” “你的那句他爹,给我收了,我是孩子的爹!可你不会已经忘了吧,我早就把你休了!咱俩已经没有任何关系,这人间酒楼是花儿的,花儿与你更没有关系。因此,这个酒楼,你没道理进去。” 邱铁匠态度坚决。赵氏脸顿时羞的通红。 站在一旁的邱阿泰发话了,“爹,要不,我带着她们去旁边的小面馆吃些东西?” 邱阿泰低头,小心翼翼的试探。 邱铁匠沉默,后来问道:“阿泰,难道你忘记离开寿安那日,这个女人是怎么对你的吗?” “她说什么?只要你离开那扇门,从此就再也不是她的儿子!你忘了吗?” 没有!我没忘!永远不可能忘!邱阿泰皱眉。 心被扭的很痛。 可是,无论怎样,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他娘,他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他娘挨饿。 邱阿泰静了静,抬头对邱铁匠道:“爹,我很快就回来,就带她们吃个饭。” 邱铁匠明白自己儿子的心意,什么也不说,只嘱咐他快些,酒楼还忙着,便叹气回了后厨干活去了。 邱阿泰带着赵氏母女离开后,徐茂生赶紧吩咐伙计,“快去山庄,把刚才你看到的听到的全都告诉东家,快去!” 小伙计点头,箭头儿似的跑了。 而后,徐茂生又不放心,又派出一个伙计,让他悄悄跟着邱阿泰,以防不测。 到了小面馆儿,邱阿泰给二人要了两大碗肉丝面,怕二人吃不饱,又给她们要了一斤卤肉,放了葱花儿香菜,香喷喷的,赵氏与邱海棠再顾不得其他,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邱阿泰看的一阵阵心酸。 “阿泰,你也吃!”赵氏拿筷子给邱阿泰夹了一块肉,“可香了!” “娘,二姐,你们吃吧,我现在不饿。” “你们快吃,吃完跟我回酒楼,我找爹说个情,给你们找个地方。” 赵氏鼻子一酸,“阿泰,你真好。之前都是娘不好,娘对不起你。如今,娘和你姐落魄到如此地步,还望你在你爹面前好好求求情,给我们二人一个落脚之地。” 邱阿泰点点头。 赵氏心里大喜。 两天前,赵氏初到江州时,她就打听清楚了,邱菊花在江州发了大财,刚开始她还不信,后来亲自去看了江湖酒楼,又来到人间酒楼。 只是意外的是,在人间酒楼里,竟然看到了邱阿泰的身影,真是让她大喜过望。 原本她还发愁怎么联系到邱阿泰呢。 吃到最后,二人渐饱,吃的速度便有些慢了,一边吃,赵氏一边与邱阿泰聊起。 问道:“阿泰,这酒楼有你的份儿吗?” 邱阿泰警觉,立刻摇头,“当然没有,这酒楼是大姐的。你可能也看到了,我就是里面一个跑堂的。” “娘,你们快吃,酒楼里忙,我若出来久了,一会儿掌柜又该说我。” “啊,你们掌柜是谁啊?你,大姐吗?” “才不是呢,大姐每天那么多事,哪有时间来做掌柜。我们掌柜你刚才也见了,就是徐茂生,你应该认得他。” “啥?”赵氏大惊,“徐茂生是掌柜?你只是一个跑堂?”(未完待续) 第81章 落空 邱阿泰对赵氏的反应不以为然,不满道:“娘,这有什么大惊小怪?” 赵氏反驳,“傻儿子!她让一个外人做掌柜,让你当跑堂儿,作践你呢!” 邱阿泰一听,立刻气的起身,正色道:“娘,不许你这样说我大姐!我大姐从来不作践人!徐茂生做掌柜怎么了?他跟着周掌柜在江湖酒楼历练了一年,大小事情向来都做的井井有条,大姐经常夸赞他。而我,是大姐的弟弟又如何?实话告诉你,直到现在,我连个位置都记不清,端盘子也是刚学会。” 赵氏被这番言辞震惊,没想到,自己第一步就走差了,邱阿泰,再也不是原来的那个邱阿泰。 气愤的同时,赵氏又不得不忍气吞声,因为现在,她除了阿泰,再没有可以依靠的人。 邱海棠愤然,“阿泰,你怎么跟娘说话呢?” 邱阿泰冷笑,“自然是,娘怎么说,我就怎么说。” 邱海棠瞪眼。 二人吃饱喝足,邱阿泰付了钱便带着二人离开。 刚出门,瞅瞅二人身上的破烂衣裳,觉得这样带进酒楼有些不合适,便带着二人去了一趟成衣店,给她们一人买了一身衣裳,这才往酒楼走。 到了酒楼门口,刚要说让二人先站在外面等一等,站在门口的伙计突然冲阿泰笑道:“老爷子让你们都上去。” 邱阿泰面色一喜,忙带着俩人进门,上了楼梯,直奔二楼。 短短一路,赵氏已经被里面的豪华装修惊呆了。 我滴的娘乖乖来!这得多少银子?瞧瞧这楼梯。这地板,这门…… 其实,这些只是普通装修,毕竟面对的食客就是普通人,这些装修若与江湖酒楼比起来,根本不值得一提。 赵氏进了万花巷一般,只觉目不暇接。邱海棠也跟着看。只是与她娘比起来。艳羡的同时,更多的是嫉恨。 伙计打开一扇门,是个华丽精装的包间。里面有一张大大的圆圆的木桌,木桌旁边全是款式新颖的木椅,然后,最角落里。还有一张梨花高脚案,上面摆满了茶具与各式酒壶。 此时。邱铁匠就坐在圆桌的一把椅子上。 见赵氏与邱海棠焕然一新,邱铁匠不由得点点头。 这个儿子,还不傻,知道照顾酒楼的生意了。 “坐吧。”邱铁匠冷淡的道。 邱阿泰谢过邱铁匠。领着母女二人在椅子上坐下。 邱铁匠也不啰嗦,想说什么,直接开门见山。“赵氏,你心里应该清楚。我与你早已经恩断义绝,若不是看在阿泰的份儿上,今日绝不会让你踏进这里。当初,我离家时,把家里所有的钱财都留给了你,我是一分钱都没拿。我说这些什么意思,你可明白?” 赵氏当然明白,这话不就是说他已经与自己毫无瓜葛,让自己不要随便打他主意么。 她虽然明白,但是却装糊涂,摇头。 “不明白?果然脑子还是和从前一样蠢。既然你不明白,那我就直说,我和你已经恩断义绝,请你以后离我远一些。阿泰现在身无分文,吃的、用的,全是他大姐给的,所以,你也别妄想从阿泰这里得到什么好处。我这样说,你可明白?” “啊!他爹,你就当真如此无情?我饿死街头不要紧,可是海棠可是你的亲生闺女,你也忍心看着她饿死街头?” 赵氏边说边哭,一边哭还一边扯邱海棠。 不过很奇怪,邱海棠这次倒是没有发大小姐的脾气,她只冷冷的看了赵氏一眼,然后死灰似的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邱铁匠冷笑,“我何时说过不管海棠?” 邱海棠惊的抬头,随即迅速的低下。 “阿泰,你过来。” “嗳,爹。”邱阿泰听话的走到邱铁匠跟前,见他爹把腰间的荷包取下,从里面掏出一些碎银子,“这里大概有三两银子,去给你二姐送去。” 看着邱阿泰递过来的银子,邱海棠犹豫了一下,后来赵氏催她,她才接了。 邱铁匠又道:“先找个地方住下来,这些银子,在江州,一个人撑一个月没问题。我在这酒楼的后厨帮厨,每个月会有些月钱,到时候,我会命阿泰按月给你送去,直到你嫁人。放心,以后嫁妆钱也不会少你的。” 这话,是对邱海棠说的。 邱海棠拿着碎银子,滴着脑袋,半天没说话。 赵氏却瞪眼,“你说啥?你每个月就给海棠这点银子?这些银子能够干啥?我说你,对我冷酷就算了,可海棠可是你亲闺女!你平日里吃香的喝辣的,却让你闺女在外受苦,天下间还有这般道理?” 邱铁匠淡淡的扫了赵氏一眼,赵氏立刻住嘴。 一声冷笑,邱铁匠自豪道:“是啊,我吃香的喝辣的,就算在厨房里帮工,那也是穿的绫罗绸缎。谁让我家花儿有钱呢!我闺女本事,孝顺,养着我这个爹也是天经地义。海棠在花儿面前算什么?难不成花儿还必须养着海棠不成?替你养了一个儿子,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人家凭啥还要给你养闺女?” 赵氏被噎。 邱海棠怒火冲天,将银子往桌子上一甩,瞪眼撅嘴,“谁要她养?!” 而后跑出门外,蹬蹬蹬下楼去了。 赵氏赶忙起身去追,临走前还不忘拿银子。邱阿泰也赶紧跟着跑了出去。 赵氏追上邱海棠,好一顿臭骂,“贱.蹄子,你跑什么跑?都落到这步田地,还耍大小姐脾气呢!你以为你是谁?银子居然也敢扔,你真想死啊,好啊,那你去死好了!” 邱海棠被骂的面红耳赤,泪流满面,抽泣道:“我不想用她的银子。” 赵氏跺脚,“这是你爹的银子,哪里是她的。要是她真的给,何止这些?” 邱阿泰也跟着道:“二姐,这是爹的工钱,都是爹辛苦挣的。你就拿着吧。” 说完,也把腰间的荷包取下,从里面掏出两块碎银子,大概有一两左右,递给赵氏,“以后爹养二姐,我养娘。我挣的不多,先给这些吧。” 赵氏面露喜色,屁颠儿屁颠儿的接过银子,又把邱阿泰一阵好夸。 接着,邱阿泰领着二人,走了好远,给二人找了三间民房,每个月要八百文,邱阿泰瞅着还不错,就把房子给租了下来。 又对赵氏母女一顿好嘱咐,这才离去。 原本思量靠着邱阿泰谋得富贵的计划不仅落空,还被人羞辱一顿给抛到这鸟不拉屎的贫民区,赵氏心有不甘。(未完待续) 第82章 揭露 赵氏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今天,毕竟不是一无所获,身上有了银钱,又有了住处,至少不用再流落街头。 来日方长,她准备好好盘算一番。 没过几天,左邻右舍的长舌妇们都知道这对母女的来历,竟然与江州第一酒楼,江湖酒楼的东家有关。 赵氏一步一步,渐渐透露,逐渐满足这些长舌妇的好奇心,最后面色尴尬的说出了自己的身份,众妇人大惊。 原来她们竟然是邱娘子的继母与妹妹。 江湖酒楼那般金碧辉煌,日进斗金,可是这东家的继母与妹妹,竟然住在这平民区,每日吃糠咽菜的,真是令人诧异。 不日,满江州城悄悄涌起了一股子流言。 这流言传到邱铁匠耳中,顿时勃然大怒。狗改了吃屎,说的就是这个。 邱铁匠叫来邱阿泰,气冲冲的骂道:“当初不让你管她们,你非要管。我想着,她毕竟生你养你,你不忍心,我也不想让你难受,便给了她们母女一条活路,可是你瞧瞧,这才几天,她们都干了什么!要我说,这种人,早该死的!比你姐姐口中的人渣还要人渣!” 邱阿泰羞的连头都抬不起来。 忽然门开了,悠然走了进来。 “花儿……你咋过来了?”邱铁匠笑眯眯的走向悠然,刚才横眉怒目的模样全然不见。 悠然没理他,一把拉住了邱阿泰,抚了抚他的脑袋。 已经十四岁的阿泰顿时面红耳赤,喃喃的喊了声大姐。 “出了什么事儿都怨阿泰,真是改不了的毛病!”悠然这才看向自己的老爹。“在楼下都能听见你的呵斥声,我说爹,你这毛病啥时候能改?” 邱铁匠瞪眼,“老子训儿子,怎么能算是毛病呢?……” 可在悠然的注目下,说话声音逐渐小下去,最后闭嘴。讨好的冲悠然一笑。 “阿泰做的没错。他做事无愧于自己的心,有何错?错的是她们。阿泰,你放下心来好好跟着徐茂生学习。仍是半天班。下午跟爹回家,念书、骑马、射箭,一样都不能落下,听见没?” 邱阿泰点头。 悠然又转向邱铁匠。“当初,让你来酒楼。是怕你嫌的发慌,你倒好,才来多久,竟不想再回。下次,你要再这样,一整天一整天的呆在这里。那你不要回家了。” 邱铁匠又瞪眼,笑嘻嘻的向悠然保证。今后就上半天班。 悠然这才满意。 中午和父子二人在酒楼里吃了午饭,三人一起坐马车回家。 那些不攻自破的流言蜚语,悠然并未理会。 未及半月,赵氏与邱海棠再次找上门来,不过,这次她们来的是镜湖山庄。 正好,这天邱铁匠与邱阿泰都在家里。 因悠然早有吩咐,守门的小厮见到,只简单问了问,便带二人进了门。 赵氏一路东张西望,看着眼前如画的山庄风景,一颗贪婪的心顿时膨胀无比。 我的老天爷!这么好的大宅子!得多少钱?邱氏真是发了! 赵氏当即决定,今天就是死,也要蹭在这里,再不回那贫民区。 从外院,到内院角门,再绕过一个九曲回廊和一个花园子,才到了正院门前,走进去,又经过一个小花园,这才到悠然的住处。 丫鬟把人领进正院,交给长乐。 一路换了三个人。 赵氏既艳羡又有些紧张,这层层递进的感觉,让她有些害怕。尤其是,偶尔在院子的角落里,看见一两个拿着长剑巡视的护院。 一下子,把赵氏那颗膨胀的心打消一半。 长乐冷冷的盯了二人一眼,正色道:“二位随我来。” 随引赵氏母女到了西厢边儿的花厅。 刚进去,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花房中设置各色清丽的鲜花,客厅中央还放着半人高的红泥小炉,舒适的暖香让人通身舒畅。 二人坐下,小丫鬟奉茶来,赵氏笑着接过。 “主子过来了!”帘外,小丫鬟喊了一声,打帘。 长乐忙去迎。 赵氏母女立刻起身望去,但见邱氏恍若神仙妃子,通身低调而奢华的打扮,光鲜明丽的让人不敢直视。 邱海棠的一双眼简直长到了悠然身上。 悠然淡淡扫了二人一眼,走到首位。 “先坐吧。阿泰与爹马上就过来。” 邱铁匠几乎是跑着进来的,进来就冲二人吼,“谁让你们过来的?给我滚出去!!” 邱海棠立刻站起,要走,被赵氏一把拉住。 这时,邱阿泰也走了进来,见到赵氏母女面色吃惊,没想到二人竟摸到这里来了。 “娘,你们怎么来了?不是才给了你们银子么?”邱阿泰盯着赵氏,问道。 “阿泰,这江州可不像寿安,那点银子,哪里够花。前几天,你二姐病了,吃药请大夫的,花了不少银子,娘本想找个活儿干,挣些钱,可是走了好多家,人家都不要我。无奈这下,便去酒楼寻你,可你不在,便打听着寻这里来了。” “二姐病了?什么病?” 邱阿泰语气饱含怀疑,毕竟,拿生病当借口,赵氏是干过的。 “她确实病了,得了风寒。”悠然淡淡道。 赵氏惊讶,海棠病了,邱氏怎么知道?还这么详细? 心里开始犯嘀咕,重新审视、打量自己的盘算。 “爹,阿泰,你们别急,先坐。长乐,唤撒持过来。”悠然吩咐。 众人不解。 片刻,长乐带着撒持走进,悠然淡淡笑道:“把你从寿安查实的情况,给太爷、舅爷说一说。” 赵氏大惊,差点从位子上摔下。 撒持郑重道:“回主子,弟兄们在寿安呆了三天,查明,赵氏当年居寡时,曾多次与村里的王老七有染,后发现自己身怀有孕,王老七不见踪迹,无奈之下,才嫁给太爷,七个月后产下一女。当日,主子们离开寿安未多久,王老七突然回到村里,重新和赵氏燃起旧情。后王老七哄骗赵氏,以给赵氏女找一个上门女婿为由,哄骗赵氏钱财,后又逃匿。赵氏母女无奈之下,才奔江州。主子,这就是弟兄们查出的有关赵氏母女所有事实经过。” 邱铁匠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恶狠狠的,一会儿盯着赵氏,一会儿盯着邱海棠。 邱阿泰面露惊恐。 “他说的都是真的?”邱铁匠问赵氏。 赵氏双唇哆嗦,仍嘴硬,不承认,说撒持一派胡言。 “带人证、物证上来。”撒持一声令下,帘子被打开,看见进来的俩人,赵氏疯了一般大叫。 “王老七!我杀了你!”(未完待续) 第83章 了断 滔天的怒火彻底烧断了赵氏的理智,等她在王老七脸上又抓又挠,被王老七一把推到在地上时,赵氏猛然醒悟。 而后惊诧的望向邱铁匠、邱海棠、邱阿泰…… 完了,不打自招,说的就是她。 一屋子寂静。 邱阿泰呆呆,这么些年,想不明白的事儿,如今,全明白了。 为什么这么些,三个孩子里,娘最喜欢的是二姐,大姐自不必说了,不是她亲生。可是自己呢?他可是个儿子!村里的人家,都把儿子看的宝贝疙瘩一般,唯独他,从小做错一点事,动辄便遭娘打骂,因为顽皮,他可没少遭娘的打。 犹记得,村里的小伙伴曾经嘲笑他,说他是捡来的。 而为什么这些年,二姐越长越奇怪,面上竟找不见爹的一点影子,脸型倒是像娘,可是五官,不知像谁,如今,他终于明白,到底像谁。 邱阿泰不由自主的望了望那个高大却一脸猥.琐的男人,就是这个男人让娘一直惦记着,不和爹好好过日子么? 邱阿泰一阵恶寒,感觉非常恶心。 不知不觉地,他后退了一步,刚好碰到一人,一扭头,是他大姐。 邱阿泰动了动唇,却说不出一个字,悠然温柔的把他拉到自己身后。 邱铁匠盯着赵氏,却出奇的平静。 “这么说,你当年是怀着海棠嫁给我的?” 赵氏难为情,脖子扭到一边,也顾不得起身。 “假若我当年不娶你呢?这么说,我救了你一命。” 邱铁匠说的是实话,一二十年前。村子还由族长严格道德把控时,寡妇怀孕这种情况,百分之百要被弄死的。即便族长开恩,只把其赶出村子,她一个怀孕的女人,无家可归,还不是死路一条? 赵氏仍不语。只低头。 “这么说。我帮你养了个孽种,还养了十八年?” 邱铁匠一连用了三个这么说,赵氏无地自容。 这还没完。邱铁匠又道:“你骗了我十八年,一直到刚刚,你还说海棠是我亲生的闺女。赵氏,你的心得黑成什么样子!!!” 赵氏撅着腚。额头抵地,双手抱头。痛哭,形象极其鄙陋。 鄙陋到让人瞬间失去踹她一脚的.**。 “别脏了我的地!赶紧带着你的孽种滚蛋!!!” 邱海棠再也忍不住,一边拉赵氏一边哭道:“走啊,娘!现在你谋划的一切都被人家看穿。还呆在这里做什么?” 赵氏不走,邱海棠开始扯赵氏的头发,一边扯一边恨恨。“让你不走!让你不走……” 赵氏被扯的尖叫,反击过来一把将邱海棠推倒。“贱.人!!连你也欺负老娘!都欺负老娘!” 母女二人打成一团儿。 悠然欲上前喝止,被邱铁匠随手一挡,“花儿,爹的事情,爹来处理。” 随即命道:“把桌子、椅子都撤走,给她们娘俩腾地儿。” 我看着她们打! 几个丫鬟把桌椅搬走,赵氏母女不滚了。 一个二个从地上狼狈的站起,斗鸡似的,横脖子瞪眼,恨恨的瞪着对方,仿佛此刻,唯有彼此相互,才能发泄心中的怒火与愤恨。 邱海棠指着赵氏,恨道:“你才是贱.女人!你是天底下最贱最贱的女人!你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好的,从头烂到尾,是最贱最贱的!因为你贱,才生出了贱贱的我,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你贱!!!” 赵氏被气的浑身乱颤,一个字也吐不出,邱海棠又看向邱铁匠,“觉得养了别人的孽种十八年,自己吃亏了?你活该!!!当年,你要是不娶这个贱女人,也不会吃亏上当!!!” “不!我并不觉得吃亏,反而感到一种解脱。想必你也解脱了吧,从此以后,再也不用埋怨,再也不用觉得不公,说我偏心了。”邱铁匠淡定的看着近乎发狂的邱海棠,冷静道。 这下,邱海棠真的发狂了,哈哈大笑,又突然大哭,一边哭笑,一边后退,转身跑了出去。 赵氏气的前仰后合,见邱海棠跑了出去,要追,却又不甘心的看向站在悠然身后的邱阿泰。 “一个二个,养的都是白眼狼,我真是亏了一辈子!” 赵氏愤然,“凭啥我亏?邱阿泰,老娘给了你命,养活你十二岁,今儿你必须要把欠老娘的全还过来!!” “来人!给我弄死这个疯女人!”邱铁匠这才怒了!孩子是他的雷区,谁踩着炸死谁。 邱阿泰却笔直的走了出来。 “爹,大姐,我的事情,就让我来解决吧。” 邱阿泰冷冷,忍着心中的彻骨的寒意,对上赵氏的眼睛,“娘,你要我怎么还?” “是要我这条命,还是要什么?” “哈哈!笑话!我要你的命干什么?有用吗?给老娘还钱!” “你要多少?” “把你生下来,又把你养大,怎么着,也得一千两银子!”赵氏激动的颤颤,本来想说五百两呢,结果一张嘴,说成了一千两。 “好!我给你两千两。” 转身,咬着嘴唇,走到悠然面前,“大姐,请借给我两千两,你放心,我会用一辈子来还。” 悠然心酸的不行,当即命人拿了两千两,递给邱阿泰。 “你用一千两你我清账,我也用一千两与你清账。拿上钱,从此,我们两清了,你觉得如何?” 赵氏双眼只顾盯着邱阿泰手里的两张银票,恨不得立时拿在手里,连连点头。 “两清!我们两清!” 邱阿泰将银票扔给了赵氏。 拿上银票,赵氏立刻换了副精神,喜颠颠的跑了出去。 “难得你们二人配合作证,这是给你们的赏钱。” 悠然赶紧将两个证人打发走,扯住了邱铁匠的胳膊,“爹,对不起。没有事先给您说。” 邱铁匠拍拍悠然的手,勉强笑道:“花儿,别这样说。是你让爹解脱,爹高兴。” 邱铁匠走后,悠然又走向邱阿泰,“阿泰,我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姐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你。” 十四岁的邱阿泰强撑到现在,再也忍不住,趴悠然肩膀上大声哭起。 压抑已久的东西瞬间被爆发出来,邱阿泰哭的昏天暗地。 悠然自始至终都没说话,一直紧紧的抱着邱阿泰,拍着他的背,任由他哭泣。 哭了半天,邱阿泰才止住,看到悠然的肩头被他哭湿了一片,顿时懊悔不已。悠然笑了,“这有什么,只是还从未见阿泰这般能哭呢。” 邱阿泰被逗,也笑。 片刻,他抬头看着姐姐,认真道:“大姐,那些钱,我一定会想办法挣给你!” “阿泰,说什么呢,你是我亲弟弟。将来你若有出息,比给姐姐多少钱都管用。” 说着说着,悠然突然笑了,“说起来,我真高兴,从此,你只是我一个人的弟弟,再与他人无关。” 瞬间,一股奇异的暖流涌遍邱阿泰全身,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觉得真好,真暖。(未完待续) 第84章 荷包 为羊种加更。感谢羊种打赏,么么哒。本章是很有画面感的一章。 *********** 永远不要小瞧人的承受能力。 过了一段时日,悠然才发现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邱阿泰并没一味的沉浸在悲戚忧伤之中,相反,他很振作,每日生活如常,工作,学习,周而复始。 据徐茂生禀报,他的学习能力越来越强,记忆力也好了许多。 悠然一听笑了,这哪是记忆力变好,是做事情认真上心了。 人都要学会长大,然后承受生命中许多看似难以承受的痛,有时候,这些痛并不全是坏的,痛苦过后,往往是你没有发现的成长。 悠然为这个弟弟感到骄傲。 进入寒冬,日子变的单调许多,悠然原本就不爱出门,这下,更不愿出门了。 这段时间,她迷上了绣花儿,之前忙,没有时间,如今,空闲下来,便每日往稳婆那里跑。 稳婆的眼睛越发不好了,可是仍痴迷绣花,不过,相比之下,现在她好像更喜欢当师傅。不仅传授悠然,就连她身边的两个大丫鬟阿萍、如云,如今也掌握了不少技艺。 总之,日子过的轻松乐呵,一转眼进入腊月。 第一场冬雪仿佛如约而至。 吃了早饭,悠然一身野鸭绒棉富贵随喜锦袍,长长的修身款,腰间还束了云锦丝带,这般亮丽的打扮,让稳婆一下就喜欢上。 笑眯眯的看了又看,“就该这样。菊花儿,我就喜欢看你穿成这样。” 稳婆再三表示。 旁边的阿萍、如云也欢喜,说悠然穿什么都好看。 本来没什么,她们这一夸,反而让悠然不好意思。 阿萍又往暖炉里放了两块银碳,悠然在稳婆身旁坐了下来。 稳婆仔细瞅了瞅悠然的腰间,突然问道:“我记得你有个描金边的蓝色妖姬的荷包。正好配你这件衣服。怎么没见你戴呢?” 稳婆一向在服装搭配上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她这么一说,悠然也觉得那般搭配好。 “我也挺喜欢那个荷包的。可是不知丢哪里了。” “丢了?”稳婆顿了顿,“连个印象都没有?” “还真没有,嗨,反正也是个小装饰。里面只放了一块暖香,不值什么钱。丢了就丢了吧。” 悠然并未当一回事。 稳婆不以为意,转向长乐道:“你主子对这些事不上心,你也该提醒着点儿。” “是,阿婆。我记住了。”长乐恭敬道。 悠然一笑,“好了,快点教我绣花儿吧。昨天的那个描边我还没学会。” 稳婆笑着拿起针线,悠然往她跟前凑了凑。很认真的学了起来。 一上午的时间,悠然攻克难题,秀出了一朵金边的蓝玫花,十分自豪的拿在手中看了又看。 高兴道:“等我技艺再娴熟一些,我就亲自绣一个荷包,也绣那个蓝色妖姬。” “哟!那个可复杂。”稳婆笑道,“不过,再难的事情,在我们菊花儿面前,都不算事儿。” 听稳婆毫不吝啬的夸赞,悠然噗嗤笑了。 午饭后,雪越下越大,好一番景致,让悠然午休的欲.望荡然无存。 悠然团了个小雪球儿正走着,忽然一个小丫鬟急急走来,手里还拿着一张大红的帖子。 “主子,这是阿琛从后门的门缝儿里捡的。” 长乐首先接过,看了看封面,上面写着“悠公子亲启”的字样。 好奇怪的一张贴,长乐翻了翻,检查无异之后,递给悠然,并未看里面的内容。 悠然打开,读完里面的内容,呆住了。 她的那个荷包,竟在詹清辉手里。 现在那家伙邀请她城郊的梅园,说他要把荷包亲手还给她。 “主子,怎么了?”长乐发觉悠然神情不对,“这么奇怪的帖子,谁下的呢?” 悠然未语,直接走向书房,进去之后,提笔要回帖,却在下笔时,又突然停下。 吩咐长乐,“去把我那件云雀毛的披风拿来,我要出门一趟。” “是。”长乐将东西拿来,侍候悠然戴上,笑道:“我去吩咐人备车。” “哦,不用,今日我骑马。” “骑马?这大雪天?主子,这可不行!太爷若是知道,还不得疯了,不行,不行……” “你怎么变的越发婆婆妈妈,想当初,大雪天我还在山上狩猎呢,快去拿我的钉靴,若是快的话,我两个时辰就回来了。” 城郊的梅园离悠然的镜湖山庄并不远。 长乐十分不乐意的拿来钉靴,悠然换上,见她一副不乐意的模样,嘱咐道:“好好看家,我很快就回来。不许告诉人我骑马出门了,尤其是我爹。娃子们若是醒了,就陪她们做布偶娃娃。” 悠然边说边走,一阵风似的出门了。 策马啸西风的感觉,真爽,酷酷的,悠然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这般放松过,一路奔腾。 雪花漫舞,与大红色的飞扬的披风交织一起,鲜艳绝美的同时,又肆意挥洒着英姿飒爽的风度。不到半个时辰,悠然一路狂飙,到了梅园。 雪已经落了厚厚一层,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响。 寒梅弄雪绽放,冷艳而高傲。悠然拖着大红的披风在梅园里转了小半圈,始终没有找见詹清辉的影子。 “奇怪,不会耍我吧?”悠然嘀咕。 忽然,脑袋中了一弹,悠然条件反射的摸上帷帽,凉凉的,是雪球儿,悠然猛的转身,身后却无一人。 “谁?快出来!”悠然把帷帽摘下,四处张望。 “嗖”,背部又中了一弹,悠然恼了,“是你吗?再不出来,我走了!” 正说着,悠然好似发现身后有动静,便猛的转身猫腰,恰在这时,很不幸的,脸蛋中了一标,悠然浑身一颤,刺骨的冰凉。 “哎呀!”是詹清辉的声音。 悠然就知道…… 忍不住小声叫骂一句,顾不上许多,悠然赶紧拿手抹脸上的雪,突然觉得眼前蹿来一人,一块暖暖的棉帕落到她的脸上,与此同时,还有一只冰凉的手。 悠然赶紧躲开,用手蹭了两下,睁开眼,看向詹清辉。 悠然忍住脾气,掏出绢帕,把脸仔仔细细的擦了个干净,这才长长叹了口气。 什么都没说,直接伸手,“我的荷包呢?” “对不起,疼吗?我只想逗逗你,没想到你突然低了身子……” 詹清辉一脸歉意,走近悠然,仔细的看了看她的脸,被雪球砸到的地方都红了,禁不住一阵阵心疼。 悠然没好气,“你逗也逗了,玩也玩了,现在该还我荷包了吧?” “还你,还你。”詹清辉笑着掏腰包,须臾,掏出一个淡蓝色的荷包递给悠然。 悠然伸手去接,半路返回,“这不是我的荷包!” “啊?不是?哎呀,出门匆忙,我好像拿错了!”詹清辉眨眼,长长的睫毛泛着水汽,一副生动鲜活却故作无辜的模样,让悠然想揍人。 转身就走。 詹清辉大急,一把抓住了悠然的大红披风。 嬉皮笑脸,“居然和我的披风一样的颜色哎。” 说完还自豪的转转的身,把自己的大红披风甩给悠然看。(未完待续) 第85章 我嫁 悠然无奈的白眼,她把话早已说清,态度也已经表明,不想再费口舌。对于詹清辉的这般纠缠,悠然突感恼怒,用力一挣,收回了自己的披风。 也不知怎么的,就把詹清辉甩到在地。 顿时,某人开始一阵哭嚎。 悠然刚走两步,听见叫声赶紧回身,见詹清辉滚落在地,双手抱着一条腿,表情极痛苦。 “怎么了?”悠然跑回,蹲下身子,“是不是碰着原来的伤口了?” 詹清辉脑袋窝在雪堆里,急急点头。 悠然锁眉,赶紧将他拉起,试问,“我搀着你,你试着用另一只脚站起来,行么?” 詹清辉又点头。 “我可沉。” 悠然无话,微微叹气。 当詹清辉手臂搭上悠然的脖子,刹那,身子颤了一颤。悠然一手握住詹清辉的手腕,另一只环着他的腰,猛的用力,将詹清辉拉了起来。 “你怎么过来的?”悠然问道。 两人挨的太近,詹清辉浑身发热,又觉淡淡香气扑鼻,让他沉醉不已。因吸的太认真,忘记说话。 悠然又问了一遍,詹清辉这才回神,“走着来的。” “什么?”悠然扭头瞪他,“这大雪天,你走着来的?” “是啊。”詹清辉面色微红,如一块绝美的渲染了淡淡粉影的美玉,表情无辜道:“我腿上有伤,骑马不方便。” “没有马车吗?”悠然又叹气。 “算了,我把你弄上马,你骑我的马走吧。” “你的意思,让我一个腿脚受伤的人独自骑马?你就不怕我半路再摔了?” 那双美艳的桃花眼瞪瞪。看的悠然不由自主的避了眸光,看向远处,又叹气,“我给你牵马,行吧?” “走吧。”悠然往前迈步,手臂开始用力,想拖着他起步。 半天。詹清辉没动上一动。嘴里又叫,“不行不行,腿疼的厉害。怕是伤口裂开,流血了,还有,这边的脚腕也疼!” 见他眉头紧皱。悠然慌了。难道另一只脚崴了吗? 詹清辉突然指着梅园一角道:“那边有个草庐,你还是先把我扶到那里。歇一歇吧,正好,我兜儿里还有些药粉。” “怎么不早说?”悠然责备道。 突然脱离了他的身子,走到他身前。蹲了下来,“上来吧。” 啥?詹清辉眨眼,不可思议。 这是。要背我的节奏? 想想心里都觉得舒坦,但是。自己这么沉,怎能让她背呢?不行不行,詹清辉摇头。 悠然没好气的盯了他一眼,喝道:“上来!!” 詹清辉一愣,随即听话的趴了上去。脑袋却如浆糊一般。 当那小小的身子真的撑起了他的体重,一步一步的往草庐走去。 那一瞬间,詹清辉心跳如雷、如鼓,不由自主的把脑袋放在了悠然的肩膀处,一股暖流顿时涌遍全身,身心矛盾不已,希望永远这般走下去,又希望快些到草庐。 思想来回碰撞几个回合,悠然突然把他扔到了一个小土炕上,原来草庐已经到了。 “你自己能上药吗?” “可以。” “那你自己上吧。” 詹清辉掏出了药瓶,将裤脚撂上时,一片鲜红入目,悠然皱眉,“平日里,你也是个能上蹿下跳的,刚刚我只是一甩,怎么就这样巧?” “硌着石块了,你又不是没看见。再说,我是不小心脚歪了一下,没站稳,才摔的。”詹清辉辩解。 悠然不再说话,见他上完药,将帕子抽出,给他包扎。 詹清辉突然道:“记得,上回你在山林里受伤,还是我给你包扎的呢。” 悠然抬眸看了他一眼,未语,又低头继续。 “紧不紧?” “刚刚好。” 悠然打了个蝴蝶结,又小心的把他裤管褪下,帮他穿上靴。 “谢谢。” 悠然仍未语,帮他穿上这只靴,又开始脱那只,脱完靴子脱袜子,詹清辉面红耳赤,浑身僵硬。 “扭了这里吗?”悠然在脚腕处按了按。 詹清辉这才明白过来,大爷,差点把这档子事给忘了。 “不疼,再往下一点。” “哦哦哦,对了,嘶……好痛!” “唉,看来是扭到关节了。” “关节?关节是个什么玩意儿?” “哦,没什么。” “你忍着点儿,我给你揉一会儿,有些疼,忍着啊。” “哦。” “啊!轻点,轻点。” “我还没开始呢,你叫什么?” “啊?”詹清辉睁眼,“我,我怕疼嘛。” 悠然摇头,“放心,我会轻的。” 悠然动作果然很轻,实际上詹清辉被捏的很舒服,可仍偶尔叫个三五声,悠然只顾埋头,也不理他。 一抹狭促的笑意不知不觉从嘴角流淌,詹清辉突然温柔道:“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 一切动作戛然而止。 悠然蹙眉抬头,尽管她强忍着,但是脸还是红了。 “你说什么?” 詹清辉坐起了身子,握住了悠然的手,“我说,你是喜欢我的。” “凭什么这样说?詹清辉,就冲今天我这般照顾你吗?若不是你与你父亲曾经有恩与我,这回你又是因我而受伤,鬼才懒得管你。” 说完,悠然要挣脱,詹清辉却握的更紧了。 “你总是拿这些当做借口,就像你上回对我说,我们之间的年龄、身份……等等差距,只是借口。我还差点被你骗了呢,后来一想,才明白过来。为何你会在一开始拿那些阻隔当做你拒绝我的理由?你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说,詹清辉,我不喜欢你!你没说,可见你心里是有我的,你只是害怕而已。” 悠然被詹清辉说的愣愣的。 “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想,詹清辉,你不要自以为是。”悠然猛的抽回了手。 把他的靴子往破席子上一撂,“你穿上吧。我走了。放心,我会找到朱明、宋严,让他们来接你,在这期间,你不要乱动。” 悠然刚迈两步,詹清辉笑了,“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我心里明白,你心里也明白。你骗不了自己的心。” 悠然停了两秒,又要走。 詹清辉又道:“你说过,最关键的是,你发过誓,此生不再嫁人。可这有什么呢?” “你不能嫁,那我嫁!你娶我怎样?”(未完待续) 第86章 突现 悠然被詹清辉这惊世骇俗的话给震傻了,都没顾得上转身。他说他嫁?疯了吧?且不说这里的男子,除非万不得已,或因贫寒无活路,或因报答人家大恩等等境况,才会入赘别人家里为婿。就是放眼整个现代社会,又有哪个男子,会主动入赘到女方家里? 更别说,像詹清辉这样一个世家子弟。 这话用惊世骇俗形容,绝对不足为过。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悠然慢慢回身,颤道。 “你知道你的父母亲,以及家族若是听见这话,会怎样吗?”悠然愤然,“立时将你除去族谱,赶出家门都是轻的。你不顾家族的脸面行商,已然让他们低看,你还要怎样作?真的要作死吗?” 悠然气的前仰后合。 詹清辉忍痛下炕,瘸着走近悠然,“我是认真的。至于那些事,那些人,你在意,他们就重要,你不在意,自然,他们可有可无。” “你只一味的在意你自己,难道就不想别人的心吗?你如此这般,又把我放到何处?让世人都诟骂我这头老牛不顾人家人伦纲常勾.引嫩草吗?” 悠然觉得自己真是气糊涂了,好好的,怎么就说起谈婚论嫁这件事,真是古怪。 詹清辉还欲辩解,被悠然止住,“我真是被你气糊涂了,竟说出这样的话。詹清辉,你好好听着,我不喜欢你。这辈子也只想一个人过,我发誓不嫁人,不是因为别人逼迫,而是因为,我不想嫁人。如此。你明白了么?” 说毕,悠然疾步离去,不给詹清辉一点空隙。 骑上马,悠然气的大口喘气,自责,“我今天真是疯了,才会来这里!” 说毕。扬鞭而去。 詹清辉忍痛走出草庐。打了一个响哨,朱明、宋严不知从哪里飘了出来。 “她走了?”詹清辉问道。 “回爷,走了。上马的时候气的不行。连蹬了两次马磴子都没踩上。”宋严一边回一边拿眼睛瞄詹清辉,满眼都在问,爷,你到底把人家怎么了? 詹清辉长长的叹了口气。忽然哈哈大笑。 冲二人大喊,“快去驾马车。爷要回家,又饿又冷的,这天儿……” 朱明宋严立时呆若木鸡,良久才反应过来。忙去赶马车。 “爷,您是不是没有把荷包还给人家,所以。邱娘子才那般气呼呼的。” 路上空荡荡的,四周白茫茫。除了飘雪,还是飘雪,宋严又忍不住心里的好奇,问道。 “啊,没还。荷包拿错了。”马车里,詹清辉抱着红泥小炉,暖滋滋儿的道。 驾车的朱明、宋严面面相觑。 就知道,他们家爷没那么好心。 “别废话!快些回家,爷饿了!”詹清辉冲帘子喊道。 宋严摇头,把人家气成那样,自己心情倒不错。 詹清辉心情好的时候,就喜欢吃东西,这点他们都知道。 悠然一路狂奔,速度比来时还快,飞奔着的她,能听到西风呼呼从耳边啸过,那么的寒,那么的刺骨,可仍降不下她身心的温度。 回到山庄,长乐正在亭子里冲角门张望,见悠然大步走进,忙飞奔迎上。 “主子,您到底去了哪里?怎么到现在才回来?刚才太爷过来了,我不知您去了哪里,又不能幌说您去了酒楼,这话过不了夜就能被拆穿,可又不能不说话,便撒谎告诉太爷,您接到凤华县主的邀请,去西山别院了。” “哦。没事,我知道了,天这么冷,你怎么站在外面,快进去吧。” 悠然打开帘子,一阵冷风随之进来,高香叶、高香草扭头一看,娘回来了,立刻迎了过来。 “娘,您去哪儿了?外面下这么大的雪!”高香叶端来小炉子,递给悠然,“快来暖暖。” 悠然接过小炉,亲了叶娃子一下。 “摆饭吧。”悠然吩咐。 饭菜摆好后,两个娃子吃的很香,悠然却一点也吃不下。 “娘,您怎么了?”高香草问道,“你怎么都不吃?” “娘还不太饿。你们吃吧。” 高香叶给悠然盛了一碗粥,递给她,“那娘喝点儿粥吧,暖暖身子。” 悠然接过,笑了。 饭后,陪孩子们做了一会儿布偶娃娃,便回屋歇了,一.夜几乎无眠,临近天明时才朦朦胧胧的睡下。 次日,日上三竿时,才醒。 邱铁匠问询,悠然笑着说昨日在凤华县主的宴席上,她喝了些酒,所以才起的晚。又对昨日的事情解释一番,这才遮过。 只是自此,悠然便把酒楼的大事小事交给了周元成与徐茂生,什么节日打折活动,赠送新年贺礼的活动,全由两个酒楼的掌柜做主,悠然一概不管,也更不爱出门了。 临近新年,大街小巷,热热闹闹,节日的气氛很浓。 大铺小店,也趁着新年之际,搞出各种各样的活动。 原本是很少的,放眼整个江州城,在往年,新年之际,为促进生意,家家铺铺的顶多是在价格对老顾客有些优惠,可如今,突然刮起了一阵风,也学起江湖酒楼与人间酒楼来,这活动,那活动,五花八门,更把大街小巷衬托的更繁华喧闹。 高柱与高翔的四个杂货铺也不例外。 其中,在人间酒楼斜对面的那一家,最为红火。 临近新年,父子二人几乎白天一整天都在店里,看着自家的生意,顺便也学学人间酒楼的经营之道,高柱铁定了心,来年一定也要在附近开个酒楼的。 邱氏搞特色,他也要搞个特色。 总之,这件事他已经谋划许久。 “爹,该回去了。”傍晚,高翔望了望天,阴沉沉的,便对高柱道:“这天估计还要下雪,爹,今日早些回去吧。” 高柱正拿纸笔写写画画,谋划着他的大计,头也没抬,“你先回去吧。” “嗳。那等会儿爹要小心。” 高翔嘱咐一句,出门坐上马车,准备回府。 才走了一条街,正拐弯时,马车突然停下,只听车夫喝道:“瞎了眼的家伙,怎么走路呢?” 然后就没声儿了。 高翔觉得奇怪,打开车帘,也呆住了。 那个被骂作瞎眼的家伙,怎么长的,那么的像他三弟。甚至,高翔有片刻怀疑,此人就是他三弟,与他玩儿呢,才这般。 田福连连鞠躬,口中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随即把歪了棉帽戴好,挑起菜担子,匆匆走了。(未完待续) 第87章 杀心 “大爷,小,小的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怎么刚才好像看见了,看见了大人。可是听声音,又不像大人……” 车夫嘀咕,忘记了赶路。 后面有几辆马车在催,这才想起,扬起鞭子把马车赶过街角。 高翔未语,他娘的,不仅你的眼睛出了问题,我的眼睛恐怕也出了问题。 回到府里,高翔丢魂落魄,一遍又一遍的打发人去看高柱的音信儿,偏偏高柱这次回来的特别晚,全家人用过晚饭好大会子,他才坐着哒哒的马车,优哉游哉的回来。 等高柱用了饭,高翔这才到他身边坐下,把他路上遇见的那奇事说了。 高柱起先并不以为意,可是后来见高翔越说越逼真,这才突然警觉。 “你三弟今日都在营中么?” 高柱问道。 高翔知道自己爹的意思,便点头,“是,三弟一整天都在营里,这点我早就悄悄的问清楚了。爹,起先,我也以为是三弟故意假扮那般模样和我玩笑呢,后来才觉那种想法甚是荒唐,怎么可能……爹,你说,这世上真的有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吗?不仅如此,身高、肤色,几乎也一模一样。”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好了好了,我累了,你也早点歇着吧。”高柱示意高翔退下。 高翔一走,高柱立刻惊的站起,次日,却没去铺子,一整天都守在高翔说的那个街角。 守株待兔似的。 田福却没有出现。 高柱不甘心,第二日。又守了一天。 傍晚,他正欲离开时,突然,远远的望见一人,担着菜篓子,慢慢走来。 那身形、那体格、那模样、那张脸…… 高柱顿时惊呆了,喘着粗气。眨了眨眼睛。越看,那人越像高武。 高柱的眼皮子猛的跳个不停,左眼跳。右眼也跳,心慌的不行。 立时,高柱见鬼似的,朝家中奔去。 回到府里。直奔吴氏的正院,当时。吴氏正和四五个丫鬟玩叶子牌。如今,钱三丫不再是她的跟屁虫,她也不再喜钱三丫。而王冬梅,与她一直冷冷淡淡。穆欣荣。更不用提。 没人陪她戏耍,她只好自己作乐,找丫鬟们玩儿。 高柱猛的打帘子进来。将正玩的兴冲冲的丫鬟们全部遣下,屋子里顿时一空。 吴氏呆呆。扔了叶子牌,问道:“他爹,你这是咋啦?” 高柱一五一十,将他在街角看见的事说了一遍。 “原先我不信的,今日我亲自站在街角等那人过来,才发现,大郎一点没说谎,那人长的,真的和三郎一模一样。” “啊!!”吴氏大惊,“他,他,他爹,这么说,当年你扔掉的那个孩子,没有死啊!!” 吴氏惊的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 高柱瞪眼,“怎么可能?当年,你不是也在我旁边么?我明明留下了三郎,把另一个孩子扔进了野沟沟里,当时,遍地都是寻死人肉吃的野兽,那孩子就算命大不被野兽吃掉,也会被活活饿死,怎么可能还活着?” 高柱说着,眼前不由得浮现出当年逃荒的情景。 逃荒啊…… 那时,整个寿安县,连同附近的几个县受灾最严重,往外乡走的人也最多,高柱与吴氏,为了把口粮省给自己的老母及孩子们,俩人才一人背着一个竹篓,外出要饭,俗称逃荒。 什么叫逃荒?整日里东奔西窜,随着流民大队一起,四处讨食,所经之处,就像那蝗虫大军度过一般,树上的叶,地上的草,全然不见。 就那,每天都有死人。走着走着,突然就有人倒下,再也没爬起。 在吴氏快要饿死的时候,突然有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从包里掏出一个饼子,递给高柱。 也就是这个饼子,救了吴氏一命。 那女人说,自己快生了,想让吴氏帮忙接生。高柱、吴氏感念女人的救命之恩,就答应了。 说来也巧,那天夜里,那女人真的就生了。那晚,雨下的极大,外面又打雷又打闪,在一个四处漏雨的茅草屋里,那女人用命换了一对双胞小子。 硬撑了两天,到了第三天,那女人便不行了。弥留之际,那女人对吴氏说,她包袱里有些金银,都赠予她们夫妇,并且,连孩子也一并托付给了他们。 天亮之后,高柱、吴氏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带着女人包袱,返回寿安。包里都是金银,他们再也不用逃荒。而那些金银,也是高柱创立家业的始源。 “他爹,你说的对,一个刚满月的奶娃娃,在那种境况下,怎么能够活下来?” 吴氏打断了高柱的回忆。 高柱摇头,“或许,那孩子被别人捡去了也说不定。” 吴氏忙点头,觉得也有道理。 慌道:“他爹,我们该怎么办?唉!说起来,他们的娘当年,也算救我一命,当初,要是不扔那个孩子就好了,把他和三郎一起拉扯大,说不定,现在咱家更飞黄腾达。” “说什么胡话?!”高柱呵斥道:“当年,在那种境况下,你莫名的怀孕,生了个孩子,已经够让人猜疑不解,若你当年真的生一对双胞胎,你说谁会信?要说那俩孩子是捡的,我们帮着白养,谁又会信?傻子才白白帮别人养孩子!说不定,族长都会派人到我们家搜查,若是搜出了那些金银,指不定出什么事儿呢!” 这边是高柱当年扔掉高武同胞兄弟的理由。 吴氏连连点头。 高柱又道:“若不是当年我思量,把三郎养大,让他替代老大服徭役,不服徭役时,干活儿也多个帮手,我一个都不会养!” “他爹!可不能这样说!幸亏咱们养了,否则,哪里有我们今天这般生活!”吴氏连忙道。 高柱笑了,“村里人都叫我铁算盘,从前我还不高兴,现在才发觉,这名号,正适合我。” 这一步步的,自己确实盘算的妙! 可惜……出现了一个绝对不该出现的人! 这个人,万一被三郎看见! 高柱顿时吓的出了一身汗,“不行!那个人,绝对不能留!绝对绝对不能让三郎看见!三郎曾亲口对我说过,他曾怀疑过我们,现在为了对付穆家父女,他才打消了那个念头,若是那个人被三郎看见……” 吴氏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一阵阵后怕,忙问高柱,他们该怎么办。 高柱思虑片刻,狠道:“一不做,二不休!” 做出了一个杀人的动作。吴氏大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半天未语。(未完待续) 第88章 恐慌 就在吴氏捂着心口不停地喘着粗气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动静儿。高柱又是一声冷汗,大叫,“谁?” 寂静片刻,突然一声猫叫传来。 吴氏松口气,笑道:“瞧你那胆儿量,是柳氏养的黑猫,两只呢,天天晚上到处走动,有时候半夜还能听见猫叫声。” 高柱打开门帘,朝四周探了许久,也没发现什么。 回来道:“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出任何纰漏!” 吴氏点头。 高柱不满道:“那个柳氏,养那么多猫做什么?再说,黑猫那玩意儿,多不吉利,要养也要养黄猫,黄灿灿的,多好看。” “你管他黑猫黄猫呢,二郎本就宠柳氏,这柳氏一有身孕,更是看的宝贝疙瘩一般。如今,二郎正认真钻研学问,准备做天子门生,这些小事,你就别管了。” 听吴氏这样说,高柱只好作罢。 回到书房,脱掉夜行衣,高武整个人都汗涔涔的,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一切要比他想象中可怕的多! 世上竟有如此狼心狗肺之人! 更令人不堪回首的是,自己竟然认这样狼心狗肺的人做父母,整整二十五载!登时,高武拔下挂在墙上的宝剑,明晃晃的拿在手中。 恨不得此时此刻就要了那对狗男女的命! 不行! 高武强忍着心中的滔天恨意,告诫自己,一刀下去,太便宜他们了! 他一定要让他们尝到这世间最痛最痛的痛苦。 等着吧…… 为了雇到可靠的杀手,高柱咬牙花了一大笔银子。足有一千两之多。这些银子,可是四间铺子将近俩月的收入。 但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那个男人,必须消失。 高柱花了钱,雇了人,每日也不再去铺子。只把自己关在家里等消息。 对高翔称。这几日自己身子不太好,高翔还很孝顺的说让他多休息几日,铺子的生意自有他照看。 田福完成了高武交代的任务。准备返回南安州。 马车刚出城,便遭到劫杀。田福大惊失色,大人只是说让他露个面,怎料还有这等危险?憨厚的田福一下子心凉到底。 娘子。爹,娘…… 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来了一批人,三下五除二的,把田福救了出来。 劫后重生的感觉,让田福悲喜交加。 这批人把他送到高武面前。 再见高武。田福情绪十分激动的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你不是说,只是露个面吗?” 高武慢慢转身,对田福的身材丈量一番。并未回答田福的问题,“我的身高。比你高一点点,从今以后,叫我哥哥。” 田福瞪眼。 高武一五一十的,把一切都讲了。 从前只是怀疑,如今,一切都成真,他田福活在这世上,原来还真有个亲兄弟。 只是,这兄弟的遭遇……当然,还有他,以及他们母亲的遭遇…… 田福一时不知说什么。 “你是我亲弟弟,我岂能让你涉险?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福子,你不用担心,接下来的事,再与你无关,我会把你和你的家人送到一个极安全的地方,你们好好的生活吧。” “你,你,哥。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田福颤了颤,才改口。 高武认真的望着他,笑道:“当然是做我该做的事!福子,你莫担心,我定会平安无事,你好好的与家人一起生活就好,等一切都结束,我还会把你们都接回来的。” 田福被嘱咐了又嘱咐,这才犹犹豫豫的转身,刚走两步又回来,问道:“你咋知道我是弟弟,你是哥哥?” 高武突然笑了,抚了抚田福的脸,就像在抚另一个自己。 “我的那半片银锁虽不知在哪儿,但是,娘留给你的那半银锁却是右边。左为大,你懂吗?” 田福这才老老实实的点头,认真道:“哥,那我走了!希望能快些见到你!” 高武点头,情绪很激动,一直目送田福的马车离开自己的视线,才垂了头。 吩咐下去,“好好护送田福,切不可出任何差错!” “是!”一群手下听令,很快消失不见。 活下来的唯一一个杀手,将那一千两银子通过中间人送还到高柱手里,高柱顿时傻眼。 人被劫走!不知去向! 啥意思? 失败了?不仅失败了!人还被劫走了! 那这意味着什么? 高柱只觉一阵阵寒意袭遍全身。 谁劫走的?劫走的那人,又知道些什么? 高柱在书房里来回踱步,一筹莫展,满头大汗。 突然外面有小厮传,三爷来了,高柱顿时脚下一个不稳,摔了下去。 高武进来时,正见高柱躺在地上打滚儿。 摔的不轻。 “爹!你这是咋啦?”高武立刻把高柱扶了起来。 高柱满脸堆笑,因为摔的很痛,笑的很难看。 高武一听,立刻责备道:“你怎么在自己屋里也会摔倒?这么不小心!” “哦,是地板太滑吗?”高武蹲下身子摸了摸,摇头。 高柱赶紧请他坐下,连说自己一时大意才摔了。 “那您以后小心些。”高武说完又道:“这几日比较忙,早出晚归的,也没顾上来看你,你现在身子如何?” 是说他生病的事儿。 高柱忙笑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过两天,就可以去照看铺子。” “我说爹,铺子里又不是没有伙计,干嘛要事事亲为?再说,不还有大哥么!你就在家里好好歇一段时间是正经。” 高柱连连摆手,“嗨!爹从前在家,从早到晚的在地里干庄稼活儿,习惯了,一日不做些什么,心里就不好受。” “你不用担心,爹身子好着呢!” 高武这才慢慢点头。 “哦,对了,我今日来,一是看看爹,另外,是要跟爹说说二哥进京赶考之事。” 高柱眼睛一亮。 “这事,与我交好的西宁郡王可以帮得上忙。当年,他曾拜师在大鸿儒江阁老的门下,如今,朝中要员,十个里面有六个,都是江阁老的学生。爹,若是二哥能得江阁老一番指点,将来要做个天子门生,轻而易举之事。” “三郎!你说的是真的?”高柱眼睛闪闪发光,他虽不读书,但是江阁老他知道,高文以前总在他面前念叨,想不记住都不行。 高武点头,“骗爹做什么?” “我来就是和爹商量一番,您看什么时候督促二哥上路。您看他现在,说是在家读书,整日里却和小妾、丫鬟厮混……”高武脸色难堪,说不下去。 高柱立时惊的起身,小妾?丫鬟? 小妾就罢了,一个柳氏,还怀孕了。 这丫鬟…… 高柱顿时明白高武所指,气的不行! “这事交给我了!” 高武随即点头,“那好。爹放心,燕京那边我已经安排妥当,只等二哥人去了就好。” 高柱点头,亲自把高武送出二门才回歇。(未完待续) 第89章 混乱 高文被高柱急急忙忙的“赶”出家门,踏上通往天子门生的“京光大道”。高文一走,高柱又开始四处雇人寻找田福的下落,田福一日没找到,他一日都不会放松。 高文一走,柳氏顿觉无助,每日也不大敢出门,生怕被母老虎钱三丫使个什么小花招儿伤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说起来,她已经够小心翼翼的了,但仍会时不时地受到一二惊吓。 比如,上茅厕时,不知从哪里会突然冒出个大蜈蚣,吓她一跳,有次差点儿摔跤。再比如,夜里睡觉时,偶尔会感到窗子边有人动也不动的盯着她。 总之,这些事情让她毛骨悚然。 这日,柳氏又被惊吓,实在经受不住,便带着丫鬟去了吴氏住处,将这些事情一一跟吴氏讲了。 吴氏顿时大怒,想都没想,便破口大骂,“良心让狗吃的坏东西,才安分了几天,又作起死来!心眼子当真就如针眼子那么小吗?二郎真是瞎了眼,没有在临走之前解决了这坏东西!要是识趣,就赶快住手,否则,别怪我不念旧情!” 吴氏大大咧咧的骂完,吩咐丫鬟,“去!把我刚才的话一字不落的传出去。” 没多大会儿,整个高府便沸沸扬扬,到处都是吴氏骂人的话。 当然,这其中所指,不言而喻。 钱三丫气的不行,一口水都喝不下。 当着丫鬟的面也不顾形象,哭泣,“说谁作呢?也不知是谁在作!如今,我从早到晚躲到这暗无天日的犄角旮旯里吃斋念佛,又招谁惹谁了?犯得着这般作践我吗?怎么说。我也为这家里生了两个儿子,竟不念往日情分,那贱.人说什么她便信什么!她怎么就知道那贱.人没撒谎呢?非得要把人逼到绝路才得意!” 四季、平安慌的堵住了钱三丫的话,“二太太,您快别说了,这些话若是被有心人听见,再传到老太太耳朵里。指不定又要出什么乱子呢!” “难道我说错了吗?怎么。现在连话也不让人说了,有本事就休了我,让人家都看看。这所谓的高门大宅的嗜好,专喜欢休人!” 钱三丫憋了许久,再没了往日的神采,恨恨的说道。 两个丫鬟也不再说话了。 吴氏又朝柳氏身边调两个人过去。专门照看她的饮食起居。那些奇怪的现象渐渐也不见了,吴氏只觉自己当日的话有了效验。随即松了口气。 二郎不在家,他的内院可不能出什么岔子。当日,高柱也是这么嘱咐她的。 可吴氏放松没几天,突然有一日。小丫鬟匆匆来报,说柳姨娘小产了,吴氏惊的连杯子都摔了。 顿时。急匆匆的朝西院走去。 大夫虽然来的及时,但到底柳氏受了严重的惊吓。又摔了一跤,孩子最终没能保住。 吴氏问了原因,丫鬟们跪成一片,皆说,柳姨娘正准备午歇时,突然在炕上看见了一条小青蛇,吐着长长的信子,立刻吓晕了过去,跌倒在地,然后,孩子就没了…… 吴氏简直要吐血,当即拍着桌子,大叫钱氏! 小丫鬟立刻回,二太太正在小祠堂念经,还不知柳姨娘小产的事。 吴氏当即冷笑,“她这是心虚,害了人家的孩子,以为吃斋念佛的,菩萨就能饶恕她的罪过,妄想!” 当即令人把钱三丫拽来。 见钱三丫过来,吴氏根本不容其辩解,直接破口大骂,指责其罪行。钱三丫只觉已经被逼绝路,人无害虎心,虎却有伤人意。假若自己再一味的忍让,只有死路一条。 于是冷笑,对吴氏说道:“婆婆这般说儿媳,可有证据?是人证?还是物证?拿出来让大家瞧瞧,若不然,别说儿媳不服,恐怕别人也会有猜疑。” 吴氏被噎,暴跳,“事到如今,还要什么证据?你从一开始就看柳氏不顺眼,一开始就想弄死她,这可是整个府里都知道的事儿,现在,二郎恰好不在,可不正是你耍的时候?” “我耍的时候?我要怎么耍?我还能怎么耍?我耍有用吗?就算弄死了一个柳氏,我难道就能保证,以后相公身边不会再有个杨氏?王氏?陈氏?天底下那么多女人,我杀的过来吗?再说,且不论相公身边有多少女人,我总是正妻,有两个儿子傍身,柳氏即便这次生了儿子,那也是庶出!嫡母、嫡子都在,我还怕她们娘俩真翻出什么浪花儿不成?退一万步来讲,她们就是翻出了浪花儿,难道相公还会休了我,扶正她不成?一个正入仕途的人,宠妾灭妻的名声,可是要不得的!” 钱三丫一口气说了一堆,句句有理。原本,她就是个伶牙俐齿的,这两年地位水涨船高,见的多了,听的多了,懂的也多了。 别的不说,官场家眷这点子事儿,她知道的还是很清楚的。 吴氏被堵,面子上过不来,又加之她心里认定这事就是钱三丫干的,害人家小妾丢孩子的事儿,又不是一回了。 因此,听完这番话,吴氏猛的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气狠狠的朝钱三丫砸去,“贱.人!强词夺理!!” 钱三丫没来得及躲,杯子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她的额头上,顿时,鲜血直流。 “啊!!!”钱三丫一摸一手血,尖叫不已,拼了命的朝吴氏扑去。 什么尊卑礼节的,全丢了! 吴氏被满脸是血的钱三丫扑倒在地,众仆人丫鬟大惊,喊人的喊人,拉架的拉架,屋里顿时乱成一团。 “快让开!太爷到了!太爷到了!” 无路正沸腾的闹着,突然一个小丫鬟叫喊着开路,高柱黑着脸走了进来,看到吴氏与钱三丫滚成一团儿,顿时气的杀人的心都有! 草他娘的!这才不久,刚经历了这情景,今日,又重现! 那天,也是这样,高水莲在里面小产,外面吵成一团儿,今儿倒好,柳氏在里面小产,这两个不要脸的女人竟然打成一团! “还不拉开!你们都是作死的吗?”高柱大喝。 吴氏听见高柱的声音,顿时住手,又被钱三丫的利爪挠了一下。 钱三丫满脸是血的站起,那模样,吓了高柱一大跳,再看吴氏,脸上红一道紫一道,猫爪子挠的一般。 面对这两个女人,高柱竟不知开口说什么。 这时,外面又喊,“三爷到了!” 高柱等人猛回头。(未完待续) 第90章 互嘲 “这是怎么了?”高武一脸惊惧的走了进来,尤其看到钱三丫与吴氏的模样,眉头都拧成了一团儿。 “娘,二嫂,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好说?二哥才走!” 高武见高柱真的被气着了,赶忙把他搀扶到一旁,然他坐下。并安慰他,一切交给他来处理。 就在这时,大夫突然走了出来,告诉众人一个不幸的消息,柳姨娘失血过多,去了…… 众人大惊,满屋皆静。 高柱脸上的愤怒全都转化为惊恐,好好的,竟然一尸两命! 二郎若是回来,该如何向他交代? 当即,高柱要休钱三丫,这件事,无论与她有没有关系,如今,都已经与她有关。身为正室,却没有一点正室的大度,身为儿媳,竟然与婆婆滚打在一起,说到天去,她也一身没理。 七出不知犯了多少条,休! 高武不同意,立刻拦下高柱,低声道:“爹,不能休。爹,您先消消气,且听我说。二哥如今不在家,这件事不能如此马虎处理,若是二嫂万一是被冤枉的,到时候,不好交代啊。高中、高举两个孩子如今也大了,这个时候被冤被休,他们会怎么想?学里其他子弟会怎样看他们?再者说,我们家如今又是这般,在江州,就是打个喷嚏也会被人诸多猜疑,这休妻之事,断断不能随意提出……再者,若被京城里的二哥知道了,他会怎样想?妾死了,正妻被休了……您觉得二哥还能安心读下去吗?” 一席话,打消了高柱的念头。 是啊。刚刚他真是被气疯了,并没想那么仔细。 顿了顿,高柱才冷静道:“来人,老太太身体不好,快扶她回房。” 丫鬟送走满脸伤痕的吴氏,高柱对钱三丫冷道:“二太太突犯旧疾,自今日起。送佛堂静养。什么时候病好了,什么时候出来。” 钱三丫也被送走。 高武扭头,宣布于众人。“柳姨娘意外小产,未能保命,念在她有功于我们高家的份儿上,给予厚葬。这件事。你们记住了吗?” 众人明白,这是封口了。当即纷纷下跪称是。 高柱长长叹了口气,起身,“别忘了给柳氏的家人多送些银子。” 高武点头。 柳姨娘小产丢命的事便这样过去了。 当天下午,钱三丫便搬去西院最西北角的小佛堂。 是搬去。不是暂住。 也就是说,从今天起,钱三丫被逐出了正房。除非哪一天谁开恩,再把她请回来。否则,她的余生,恐怕都要在那三间禅房度过了。 路上,很凑巧的碰见王冬梅。 当时,她正带着几个丫鬟闲庭信步。 钱三丫见她就冷笑,府里死了人,说王冬梅还有心思散步,打死她钱三丫都不相信。王冬梅来做什么?根本想都不用想,自己如今落魄到如此田地,她能来做什么? 想到这儿,钱三丫又是一阵冷笑,直面迎上王冬梅的队伍。 “哎呀,二弟妹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家伙茬儿全都搬去佛堂?这说不定哪一天你就回来了,到时候,还得来回搬。” 王冬梅说着笑着,只手抚摸着侧脸,显示自己精致的妆容。 “哼!说起来,我也是提前为大嫂做打算,多搬进去一些东西给大嫂先预备着,说不定哪天大嫂过去,就用上了呢!”钱三丫冷着脸反驳。 王冬梅大笑,“哈哈,哈哈!我说二弟妹,你想的可真周到,那我就等着哈。” 钱三丫一把握住了王冬梅的手腕,低道:“你得意什么?” 王冬梅并未挣扎,冷眼对之,“我确实挺得意的。亲眼见证了一个蠢女人从凤凰变成草鸡的经过,能不得意吗?整日嘲笑这个女人的男人没出息,那个女人的男人四处讨小老婆,总以为自己的男人是天底下最好的。可是到头来呢?却生生被这天底下最好的男人打了脸,啪啪的响!让人听的耳朵舒畅的狠呐!” 王冬梅说完又哈哈大笑。 钱三丫也跟着大笑,“只顾着嘲笑别人,那你呢?哼,哼!整日守着一个自己一辈子都看不起的男人,连干那事儿的时候脑子也得幻想其他男人来代替,一辈子得而厌弃,求而不得,难道这样很得意吗?过的很好吗?” 王冬梅不笑了,立刻抓住了钱三丫的手腕儿,“这话你听谁说的?” “哈哈!哈哈!”钱三丫狂笑,“还能有谁?当然是那个曾经不喜欢你,到现在依旧不喜欢你的婆婆喽!知道她为何不喜欢你吗?因为她知道你未出嫁之前的事儿,她亲耳听见你对大哥说,你心里装着别的男人!呵呵!作为一个老娘,听见儿媳对儿子这样说话,是个人都不喜欢吧?” 钱三丫说完,只手扒开了王冬梅,又对王冬梅的丫鬟冷道:“我去佛堂给你们家太太收拾地儿,还不让开?” 大笑走了两步,又回头,盯着呆若木鸡的王冬梅冷笑,得意什么?我是进去了,你以为你就能清闲享福了?不给你们找些事情做,我就不叫钱三丫,斗吧!斗吧!尽情的斗吧!等哪天我出来一看,你们都斗死了,那才叫不辜负我的一片真心呢! 王冬梅这下被钱三丫刺激的不轻,原说去看望吴氏呢,这回,去也不想去。 可恶的该死的老巫婆,既然啥都知道,还装了那么多年。既然当年就对自己有意见,为何还要让她儿子娶自己? 一边让我进门又一边糟践我,真是歹毒至极! 一连多日,王冬梅只顾闷在房里,不出门,吃饭、睡觉也少,对于高翔,也爱搭不搭的。说来也奇怪,很多从前的事儿,她觉得自己都已经忘记了。 可是,经钱三丫这么一提起,当年嫁过来前发生的事儿,一桩桩、一件件,又历历在目,清清楚楚的浮荡在眼前,仿佛那颗被埋葬的心,又开始渐渐苏醒。 王冬梅非常烦躁。 先是在家里闷着,后来又觉得烦躁无比,便每日坐着马车,到大街小巷的逛去。 说是逛街,也只是随意走走,漫无目的。 这天,正带着丫鬟走着,突然被一男人拦住去路,那人张口就叫自己表姐,害的王冬梅吓了一跳,猛的抬头看那男人,顿时傻眼。 竟然是郑渊。 就是当年第一个与自己订婚的男人。(未完待续) 第91章 一幕 “梅表姐,你怎么了?难道不认识我了吗?我是阿渊啊!” 时隔十几年,人的容貌总会变,但是声音的变化却很缓慢。 无论从相貌还是声音上,王冬梅瞬间找到了当年的影子。 “怎么是你?”王冬梅喃喃。 “你怎么会在江州?”王冬梅突然问道。 郑渊温润一笑,“梅表姐,多年前我就定居在了江州。其实,我一早就知道你也来了江州,今日偶然在街上碰见,我是鼓足了好大的勇气才……” “鼓足勇气?”王冬梅一声冷笑,嘲讽道:“你还有勇气?” “我只当,早就没了呢!” 这些天,她一直在回忆当年之事,如今,见到事件的男主人翁,再也把持不住自己的情绪,说话的声音都颤颤。 郑渊见这里不是说话之地,见旁边有个茶馆,便笑道:“梅表姐,我能不能请你喝杯茶?” 王冬梅本要拒绝的,最后却鬼使神差的同意了。 也许,是心中的执念太深,当年郑渊为何背叛,她是真的想弄清楚。 王冬梅遣去丫鬟,二人在茶馆的僻静角落坐下,要了茶,王冬梅却动也不动。 “梅表姐,我知道,你心里还怪我。” 废话!王冬梅脑袋撇向一旁。 “你怪我,是应该的,原本就是我先负了你。”郑渊仍如当年,一副深情款款的文雅模样,“可是,我只能说,是造化弄人。” “造化弄人?”王冬梅气的发抖。冷笑,“这么多年,我每时每刻都在想,到底是为什么?如今,你却告诉我,只是造化弄人!郑渊,你不觉得自己太可笑?” 郑渊端起茶杯。慢慢呷了口茶。 低道:“当年。我们要私奔的事情被我父母发现,我的母亲,以死相逼。我才打消了与你私奔的念头。梅表姐,我死可以,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的母亲死在我面前。是的。当时,我屈服了。可是。后来,我越想越不甘心,便以绝食抗争,后来。父亲、母亲终于松了口。可是,那时……你已经嫁去了高家。” 王冬梅满脸错愕。 “真的是无法形容我当时的心情。后来,无奈之下。我同意娶我父母亲给我说的那个姑娘,她进门三年。给我生了个儿子,难产死了。打那之后,我便没再娶。为了避开父母的干涉,我独自一人,来到了江州。” “前年,连我母亲也去了,寿安那边,除了你,我真的再没有任何牵挂。” “怎料,去年,你也来了,我便想,从此,我再不必回寿安了。” “只想着见你一面,看看你过的好不好。” 郑渊一如当年,说什么做什么,都款款行至,他语调平和,从容,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而对面的王冬梅,早已经泪流满面。 她终于明白了造化弄人的意思。 当年,她听说郑渊已经定亲,一怒之下,同意嫁给高翔。从定亲到出嫁,只短短一月。 这么多年,她一直恨,一直恨!恨她爹无情,为了几两银子,便把她卖了。又恨郑渊叛变,曾经的山盟海誓在郑渊叛变之后,便不复存在。 可是今天,她才知道,自己多年所怨恨的,其实是个错误。 哭了一会儿,王冬梅拿帕子擦干眼泪,苦笑,“那么多年已经过去,如今说这些,还有何用?” “有用。我只想告诉梅表姐,我心里,从未想过要背叛。这样,至少,梅表姐的心里不会再有那么多的怨恨。” “你错了!听见你说这些,我心里的不甘与怨恨只会更多。” “我倒是希望,你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就如当年,我听到那个消息,便把你当做已经死了一般。”王冬梅说的恨恨。 郑渊温和一笑,“梅表姐怎样想都行,只要心里的气能消散一些便好。” “见到你,我却火气大了,怎么办?”王冬梅质问。 郑渊一愣,对上那双埋怨的眼睛,突然垂了眸,“是我想错了。今日不该见的。果然是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郑渊说完,便起身离去。 王冬梅愣了。 看着他的背影,喊也不是,留也不是。 走出茶馆,王冬梅追着郑渊的脚步走了几步,后来停下,吩咐身边的丫鬟跟着郑渊。其实她想的很简单,想看看她这位表弟过的好不好。 回到府里,王冬梅坐立不安,直到丫鬟回来禀报了郑渊的现状。 他生活的很清苦,每日靠卖字画为生。 王冬梅听了立刻心酸不已,忙命人去给郑渊送了五十两银子。 可是那个男人并未接她的银子,五十两,被原封不动的退回。 望着那些银子,王冬梅落泪不已。 “怎么这犟脾气,还和当年一样,一点都没变!” 说这话也不知是高兴还是埋怨,当即又命丫鬟传话,约郑渊出来见面。她要亲自把这些银子交给他。 真的很巧,二人到达约定的地点,王冬梅刚把银子掏出来递给郑渊,结果高翔不知从哪里奔了出来,话也不说,对准郑渊便一阵狂揍。 王冬梅大怒,连忙去拉高翔,“高翔你做什么?不许再打!不要再打了!” 高翔见王冬梅如此,立刻怒火交加,这个女人,当着他的面,还敢护着别的男人!高翔当即就给了王冬梅一巴掌,骂道:“贱.人,你还知不知何为廉耻?” 这么多年来,这是高翔第一次打王冬梅,王冬梅当即疯了一般,朝高翔扑去,“你竟然敢打我!我做了什么得你如此对待?” “被我抓个现行,你竟然还这副无辜的模样!王冬梅,这些年,我忍了,可是今天,我不想再忍了!今儿我非要把这个勾.引别人媳妇儿的臭男人送进官府!” 王冬梅怒吼,“他是我表弟!我见他生活凄苦,只是给他送些银子,我们做什么了?凭什么要送他进官府?” 高翔指着王冬梅的鼻子大骂,“贱.人!你竟敢拿着我挣的钱去养别的男人!你还真不是一般的恬不知耻!” 高翔非要把郑渊送官,王冬梅在后扯着不让,二人正撕扯时,高武突然走了过来,惊道:“大哥大嫂,你们这是做什么?” 二人见来人是高武,皆一愣。 高武皱眉对高翔道:“我正好从营里回来,路过大哥的铺子时正好看见你气冲冲的跑了出来,想喊你时,你已经骑马走远了。我不放心,便跟来了!” 高武解释完,指着郑渊道:“这人是谁?”(未完待续) 第92章 现世报 “他叫郑渊,是我表弟。”王冬梅连忙道。 高翔冷哼,“这么多年,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样一个表弟,也不知这表弟哪门子来的!” 王冬梅瞪了高翔一眼,对高武认真道:“三弟,这人确实我是表弟,只不过,他母亲与我母亲也是表亲。我是前几日偶然在街上碰见的这位表弟的,见他生活凄苦,便想资助他一些银两,怎料派人给他送去他却不要,我这表弟向来是有骨气的,我怕他误会,今日便亲自与他送了来。结果,你大哥却污蔑我,说……” “原来这样!”高武点头,“大哥,看来你误会大嫂了。” 高翔见高武被王冬梅说服,成了她那边儿的,顿时跳脚,指着王冬梅大叫,“王冬梅!别以为你三言两语把三弟哄骗完事了,三弟不知道,我难道是个瞎的?这个郑渊,明明就是当年和你订过亲的男人,当年只因他父母嫌弃你家贫,要退亲,结果你们便计划着私奔,后才被发现,没有走成!这些事情,你为何不说?” “啊!”高武瞪眼,看向王冬梅。 王冬梅也恼,“你说这些做什么?说这些事情有意义?与现在何干?现在我和郑渊清清白白,我只是给他送些银两,你莫要把莫须有的罪名往我身上加!” “没意义?何干?”高翔听这话顿时气急,你还想要什么意义?怎么,当年的好事没成,现在觉得很遗憾是吗? 当即,高翔冲高武道:“三弟,你来的正好。我正要把这个男人送官,这人今儿就交给你了!” “你敢!”王冬梅伸手拦着。 高翔顿时火冒金星,欲.把人直接提溜到高武面前。眼见二人又打起,高武忙喝止,拉开二人,对高翔道:“大哥,我的职责是负责城防。这事不归我管。再说。大嫂只是送给他一些银子,你不高兴,就把银子拿回来不就好了。” 高翔岂能愿意如此便宜眼前的这个男人。“好,不归你管,那我找个能管的去。”话毕,高翔又要去扯郑渊。 这时。郑渊突然扑通跪倒在高武面前,颤颤巍巍道:“大人明鉴呐!草民确实与梅表姐清清白白!只因草民最近生活困顿。失了来源,便想着靠表亲这层关系从梅表姐那里骗些银子,其他的事情草民真的不敢想啊!梅表姐如今什么身份,草民什么身份?大人。请您明察!” 王冬梅一头雾水,指着郑渊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郑渊不看王冬梅。俯身颤道:“梅,梅表姐。我也是走投无路了才想出了这个法子,装作与你偶遇,想让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能资助我一些钱财。” “你胡扯!”王冬梅不相信,“我前天派人给你送银子,你为何不要?” 郑渊挤着眼睛,慢慢抬头,整个人缩头缩脑,“我,我要是,当时就要了,梅表姐不就低看我了么,这样,以后我再缺银子,哪里还会那么容易……” “哼!好一招欲擒故纵!”高翔冲郑渊呸了口。 突然心情就好了,“梅子,你看见没,这个男人竟这般德性!他故意骗你钱呢!” 不!我不信! 王冬梅不可思议的后退,怎么前天和今天的前一刻,短短两日,这个男人竟然变了副样子。 装的!一定是装的! “既然有心骗人钱财,虽未成功,但是仍不可磨灭其罪行!看来,这人真的送官了!”高武冷道。 郑渊立刻抱住高武大腿,磕头连连,“大人开恩呐!大人开恩呐!小人也只是一时财迷心窍,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大人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我和梅表姐是表亲的份儿上,就原谅小的一回吧!小的保证,今后绝对不再在高家人面前出现!绝对!” 郑渊一个劲儿的磕头。 那副猥.琐卑劣的小人模样让王冬梅不由自主的闭了眼睛。 老天弄人!老天弄人! 最终,看在王冬梅的面子上,高武没有追究,高翔看到王冬梅曾惦记的男人竟然这副德性,顿时大爷气概充起,只赏了郑渊两脚,便让他滚蛋。 郑渊连滚带爬的消失之后,王冬梅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呆呆的坐上马车回家。 连哭的力气都没了。 梅亭,高武站的笔直。 两个手下将瑟瑟缩缩的郑渊带上,“主子,人到了。” 郑渊冲高武点头哈腰,与其行礼。 高武命人给了他一张银票,郑渊接过,喜滋滋的收起,又跪下给高武磕头道谢。 “这是你应得的,这两日戏演的不错。”高武淡淡道。 “小的谢大人夸奖。” “拿上这五百两银子,带上你的妻儿,马上离开江州,走的越远越好。郑渊,爷不是跟你玩笑,倘若有一天,爷在江州或者附近什么地方不小心看见了你,知道什么下场吗?” 郑渊立刻跪道:“大人放心!小的以妻儿的性命发誓,一定走的远远的,至少离江州千里远!” “还算识相。”高武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郑渊离开后,高武的心腹手下不解,问道:“主子为何要来这招?想对付高翔,直接从高翔下手不就可以了?” 高武笑了,“这个你就不明白了。你可知鸳鸯这种东西?一只若是死了,另一只,便也活不长了。” 自那日,王冬梅从梅亭离开回府之后,一连几天,都没笑过。 眼见临近新年,她竟没觉得一点喜庆的意思。 高翔高兴了没两天,见王冬梅一直闷闷不乐,对自己也不理不睬的,便也开始不高兴。 而王冬梅偷偷会见郑渊的事,不知怎么就传到了吴氏的耳朵里,这是她多年来积在心里的疙瘩,于是一怒之下,把王冬梅也赶去了佛堂。 小小的三间禅房,这下热闹起来。 王冬梅入住那日,钱三丫特地站在门口相迎。 笑声,那叫一个诡异与尖刺,回旋在高府上空许久…… “哎呀呀!现世报呀!哈哈哈哈!真是现世报!” “什么叫现世报?这就是现世报!” 疯了一般。 见王冬梅呆呆,不言不语,故意点头哈腰,“大嫂请进!欢迎大嫂到来!我可是每天都把禅房上下打扫的干干净净,我这盼星星、盼月亮的,终于把您给盼来了!哈哈哈哈……” 见王冬梅仍不言语,钱三丫伸出爪子,在王冬梅眼前晃了又晃,“这是咋啦?受刺激傻啦?哎哟哟,真是可惜了!多好的一副花容月貌,怎么就突然傻了呢?” 哈哈哈哈哈哈……(未完待续) 第93章 新年 高翔怒气冲冲的去找吴氏理论。 吴氏刚用过午饭,此时小丫鬟正拿药膏子帮她往脸上擦,吴氏疼的不行,呲牙咧嘴,弄的小丫鬟小手颤颤,越发不敢抹了。 “娘,您什么意思?”高翔人未进,声先来,吓的小丫鬟手一哆嗦,药棉落地,吴氏气的大喝,“下去!下去!我自己来!没用的东西!” “娘,您为什么要把冬梅赶去佛堂?”高翔进屋又问。 吴氏只顾上药,没理他。 高翔走到吴氏跟前,坐下,声音稍稍和缓,“娘,您不要听那些乱嚼舌根子的人胡说!冬梅好好的,行的正,坐的直,要说她有点错,那是因为她识人不明,差点被他那表弟给骗了银子,好在我和三弟及时发现,银子并未被骗去。” “所以,娘,求您了,让冬梅回来吧,眼见后天就是年三十,这一大家子人,不在的不在,被关的被关,这年过的还有什么意思?” 吴氏抹好药膏,将药棉一扔,冷哼,“大郎,娘才发现你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居然敢在娘面前说你家梅子行的正,坐的正?真是笑话!她王冬梅要是行的正坐的正,这天下人都该的是歪的了!还差点被骗,为何被骗?她要是不去见那郑渊,谁会骗她?明显是心中有鬼!再者说,你瞧瞧她现在那副模样,要死不活的,做给谁看呢?身为我高家大媳,不守妇道,整日胡思乱想,我把她弄去佛堂让她深思深思。是应该的!” 见高翔要辩解,吴氏又道:“大郎,这么些年你宠媳妇儿,娘可没管你吧?娘心里就是再不喜欢王冬梅,当着你的面儿,也没做啥出格的事吧?宠媳妇儿也要有个限度,不能啥都不顾。如今我们身份再不同从前。一举一动,一板一眼,全江州的人都在看着的。做事别不动脑子,让人家笑话!” “娘,您说的有理!但是看着马上要过年的份儿上,能不能先把梅子接出来呢?等过完年再惩罚也不迟啊!” “你这说的什么话?当日错当日罚!好了。这件事就这样吧,这也是你爹的意思。” “不行。我要把她接出来!” “你敢!大郎!你真行啊!现在连娘的话都不听了!” “娘,别的事情我全依你,就这件事情不行!” “你……”吴氏气的前仰后合,高翔这脚还没出门。后脚就退了回来。 高柱铁青着脸,走了进来。 “铺子的生意也不照看,年关的节礼也不帮着你三弟妹打点。这些琐碎的小事你倒上心!二郎媳妇犯错被关进佛堂反思,你媳妇犯错为何就不能关?你娘说的对。也该管管你那媳妇,平日里就傲慢无人,这么多年过去,也没学会个妇道!” “爹,这咋能是小事?” 高翔反驳高柱。 高柱怒,瞪了高翔一眼,“啪”的一巴掌甩过去。 吴氏身子一哆嗦,连忙走过来,“好好说,你打他做什么?” “说不通,就要动板子!一巴掌只是个警告!男子汉,当以前途家业为重,一颗心全都系在女人身上,真他娘的没出息!” 吴氏瞪眼,你他娘的才没出息! 高翔甩头,气哼哼的捂脸走了出去。 无奈之下,只好先去佛堂去对王冬梅安慰一番。 才两天的时间,王冬梅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不梳妆,也不描眉,脂粉未擦,整个人看上去,老了十岁,看的高翔十分心疼。 “梅子,你别担心,年三十之前,我一定会把你接出去。” 高翔拉住王冬梅的手,“到时,就算爹娘不同意,我就是硬缠,也要把你缠出去。” 王冬梅淡淡的看了高翔一眼,冷笑,“在哪里不一样。” 都一样的。 高翔一愣,顿了顿,道:“梅子,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你的那位表弟已经带着妻儿离开江州了,不知去了哪里。” “带着妻儿?”王冬梅瞪眼。 他不是说这些年一直独身一人么? “对啊,我都打听清楚了,他总共三个老婆,一个大的,两个小的,大的给他生了俩儿子,两个小的一人帮他生了个女儿。” “你那天派小丫鬟找到他的那处破宅子根本就是他租下来演戏用的,为的就是骗你的钱……” “你不要再说了!” 王冬梅打断了他。 “你走吧,我该念经了。” 说毕,王冬梅在佛像面前跪下,双手合十,闭上双眼。 高翔沉默片刻,最后无奈的摇摇头,走了。 高翔人一走,王冬梅立刻睁开了眼睛,泪流满面。 有的人很现实,靠着眼前的日子直直向前而行。有的人,则需要回忆支撑着才能前行。这么多年,那些美好的回忆已经成为王冬梅的精神支柱,如今顷刻坍塌,整个人也就倒下,再不如从前那般鲜活。 钱三丫推门而入,在另一个跪垫上跪下。 双手合十,大叫,“佛祖啊!我罪孽深重啊!万望您大慈大悲,来救赎信女啊!!!” 南腔北调的,故意说这些话刺激王冬梅。 除夕很快到来,高翔未能如愿将王冬梅接出,整个人从早到晚无精打采的,做什么事情都心不在焉。 吴氏的那张脸还没法见人,年夜饭时,也没出席。高宝才、高中、高举三兄弟,因为自己的娘都被关了起来,更是蔫蔫儿。 穆欣荣一如既往的盛气逼人,不屑与这些人多说。平日还能和吴氏说上两句话的高水莲,因为吴氏不在,又加之她才“丢了孩子”,整个人更做悲戚状。 高柱看着在座的各位均哭丧着脸,顿时意兴阑珊,年夜饭,匆匆而过,这个年,除了高武之外,谁过的也不高兴。 反观镜湖山庄,那叫一个喧闹华彩。 几乎刚进入腊月,邱铁匠便开始着人操持年货、节礼的事儿。今年一年,他闺女辛苦操持,都没好好歇过,他决定要给闺女准备一个非常棒的新年,让闺女好好的乐一乐。 于是,在邱铁匠的细心操持下,打从腊月二十开始,各地的干果美食接二连三的流进山庄,悠然看着那些奇形怪状的小食干货惊讶的不行,这些东西可喜坏了高香草,每日从早到晚,小嘴儿巴巴个不停。 这些是吃的,还有耍的,各色烟花炮仗,稀奇玩意儿,更有杂耍队、舞龙舞狮队早被邱铁匠安置一处,只等新年来临。 三十这天大早,山庄处处开始张灯结彩。 那些杂耍队、舞龙舞狮队也喧喧闹闹的进了山庄,悠然和孩子们看见,顿时喜的不行。当即,悠然吩咐下去,把各处的人都叫来,好好欣赏一番,然后再去干活。 满院喧闹,精彩!(未完待续) 第94章 宜人 看到尽兴处,邱铁匠觉得还不够热闹,便高声吩咐,“去!把我是买的那个新式大炮仗点去,点它个六六,三十六个!大吉大利!!” “好哇好哇!爹,我去点!”邱阿泰来劲! 悠然笑道:“爹,还没到晚上呢!现在放,是不是早了点儿?” 邱铁匠摆手,“不早,不早,都一样的,反正今儿就是年三十!” 邱阿泰兴致冲冲,带着几个小厮要跑,悠然在其后大喊,“阿泰,小心着点儿!” “知道了,大姐!” 邱阿泰欢快的像只藏羚羊,草娃子立刻扔下手中的干果,跟着他小舅跑去。 “哎……这娃子!春燕,快去看着二小姐!”邱铁匠笑眯眯,转头对悠然道:“花儿,你有没有发现,二娃子比以前活泼了很多?” 悠然嗤笑,“哪是很多,简直越来越像个小疯子,还是我的叶儿稳重,像个女娃!” 悠然一边说一边摩挲着高香叶的脑袋,高香叶暖暖的依偎娘亲片刻,站起来笑道:“外祖,娘,我去看着妹妹。” “嗯,去吧去吧,小心着点儿。双喜也跟着去!” “嗳!您放心吧主子!奴婢定会看好两位小姐的!” 经过素白一年多的调教,如今春燕、双喜比从前稳重了许多,当然,长了一两岁,年纪也大了些。 高香叶与双喜没走多久,悠然便听到“隆隆啪”的炮竹声,那叫一个响亮。 “爹,您哪里买的炮竹,这么响!” “那是!今年的新式炮竹!” “啊。安全吗?” “安全,安全,放心,买的时候掌柜都给试放过了,你放心。” 父女二人说着,炮竹声声传来,院子里的节日气氛更加浓重。 忽而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悠然侧着耳朵听听。好像是大门口传来的。 顿时,对邱铁匠娇嗔,“爹!接下来。又是什么惊喜?” 问的邱铁匠一愣,说实话,真没啦。 父女二人正大眼对小眼时,一个小丫鬟急急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儿道:“太,太爷。主子!门口来了好多官差,敲锣打鼓的,还抬了一块匾额来。” 啊! 邱铁匠与悠然忙惊的站起,大手一摆。停了院中的喧闹。 “花儿,爹出门去迎!” 悠然点头,因不明所以。心中有些着急。 长乐笑道:“放心吧主子,虽说不知是什么事。但是,这般敲锣打鼓,又抬匾额的,总归是好事,喜事!” 这话说的有道理,悠然莞尔一笑。 “对了!让阿泰他们别先放炮仗了!” 悠然吩咐。 素白忙道:“是,主子,奴婢这就去告诉舅爷、小姐她们。” 周大奋坐着轮椅,被小厮推着走来。 笑眯眯的模样,显然是从外院过来的,且知道了情况。 悠然忙问之,周大奋笑道:“东家,你的喜事到了!” “我的喜事?” “朝廷封赏东家为五品宜人,且皇上亲自题了匾额,曰:懿德敦厚。” 周大奋话刚落地,满院皆喜,众仆人、丫鬟纷纷上来给悠然道喜,悠然满面笑容,喜不自胜。 没多大会儿,邱铁匠便带着官差们吹吹打打的到内院来了。 接了旨、文书、匾额,悠然方带众人起身。 “下官等给邱宜人道喜了!”为首的是一个六品的主簿。 悠然忙笑着谢过,招待官爷门进客厅。 “大人辛苦!请用茶!” 悠然很是热情的招待了众差役,喝了茶,客套几句,为首的张主簿笑道:“詹大人也是前日才收到旨意。圣上新登大宝,励精图治,今年的官员政绩考核是层层把关,很是严格。故而考核结果推迟多日才出。詹大人是想给邱宜人一个惊喜,故而迟了两天才宣。” “多谢詹大人费心,还请张大人替我表达谢意。”说话间,悠然将备好的红封赠与张主簿与各位小差,这也是历来的规矩。 张主簿等人也不客气,均笑着收了。 送走张主簿等人,整个山庄瞬间沸腾起来。 邱铁匠对邱阿泰笑道:“快去放炮竹!把刚刚没放完的,全放了!快去!一定要放六六三十六根大炮仗!” “嗳!放心吧爹!走走,放炮仗喽!”邱阿泰一声令下,众小厮欢腾,高香草拨动着小短腿儿,激动的跟什么似的,也跟在后面跑,那副滑稽的模样惹得悠然等人哈哈大笑。 邱铁匠走出门外,对杂耍队与舞龙舞狮队大手一挥,“还愣着干什么?都舞起来!今儿欢腾了明儿统统有赏!!” 呀!那还等什么?两个班子顿时竞技似的,开始喧闹起来。耍的那叫一个兴头儿。 悠然见老头子高兴,自然也高兴。 “对了,怎么没见周叔?还有大进!”悠然对周大奋问道。 “哦,他们一大早都被我娘抓进了厨房,帮忙洗菜呢。” “嗳,让他们出来看杂耍吧。”悠然笑着要派人去请。 周大奋摆手,“我看还是不要了,相对这里,大进那家伙还是喜欢厨房,多得吃呀!” “噗……” 悠然笑,“好吧,那咱们去看阿泰他们放炮仗!” 悠然与高香叶一起绕到周大奋身后,要推他轮椅,周大奋一惊,悠然笑着让他坐好,一行人重回院里。 欢天喜地的闹腾了一上午,中午众人随意,哪儿吃饭的都有。 下午,周元成与徐茂生也一前一后的进门了。 “爹!”周宏飞奔迎上,周元成立刻抱住了儿子,原地转了两圈儿,把周宏逗的咯咯大笑。 “成叔,我也要!我也要!”高香草跟着凑热闹,周元成微微顿了一下,把周宏放地上后立刻把高香草架起,也原地转了几个圈儿,草娃子被弄的晕头转向,一头扎进悠然怀里。 “好了好了!”悠然笑着抚着娃子的头,“你成叔才回来,赶紧让他歇歇!” 又抬头看周元成和徐茂生,“怎么才回来?不是早给你们去信儿了么?” “东家,酒楼人太多了,实在走不开。” 周元成与徐茂生皆道。 随后二人一起朝悠然鞠躬,“恭喜东家了!” 悠然忙笑道:“行了行了!又来这虚礼,赶紧歇着去吧!” 周大奋自推着轮椅过来招呼,“快走吧,我爹早把你们的住处收拾妥当,这几天,我们后院可要热闹喽!” 周元成、徐茂生笑着与悠然打招呼,随周大奋去了后院。 邱铁匠匆匆走来,将拟好的礼单递给悠然,“花儿,你看着礼单行么?” “嗯,詹家来了两份儿礼,一份儿是詹府的,另一份儿是以詹公子的名义送来的,花儿,你看这个怎么回?” 悠然愣了愣,随即笑道:“既然来了两份儿,那咱们就回两份儿吧。” 正说着,丫鬟来报,凤华县主与罗夫人到了! 悠然与邱铁匠放下礼单,赶忙去迎。 “哎呀,真是大喜了,邱宜人!”凤华县主老远就笑着向悠然恭贺,悠然与邱铁匠向二人行完礼后,忙朝院里迎。 “这都是托了县主与夫人的福!” “瞧瞧,几日不见,这小嘴甜的!”罗夫人拉着悠然的手笑道。 “应该说县主与夫人客气才是,邱氏这般小事还劳县主与夫人亲自道贺,真是过意不去!” 听悠然说完,凤华县主挤了悠然一下,笑道:“也不知谁跟谁客气,快去沏茶,可是想你家的茶了!” 三人边笑边走,邱铁匠望着三人的背影,有些疑惑,他家闺女什么时候与凤华县主、罗夫人关系这么好了?(未完待续) 第95章 刺激 邱娘子被圣上封为五品宜人的消息迅速的刮遍整个江州城。这宜人可不同于一般的宜人,因为它并不是按照朝廷规矩,由夫家向朝廷请封,然后朝廷按照案例,给予品阶荣耀。这个宜人,一不靠天,二不靠地,三不靠夫家,是邱娘子是靠自己的真本事挣出来的。圣上亲自封赏不说,还亲自题了匾额,这可是比一品二品的夫人还要荣耀。 试问,谁家有皇帝亲题的匾额?整个江州城,除了邱娘子,一个也找不到。 碍于这一点,人都疯了般往人间酒楼里冲。 江湖酒楼格调太高,不是一般人能消费的起的。但人间酒楼正好针对他们定位,况且,里面种种均符合人间二字,很有味道,因此,大过年的,都不在家过年,一家一家的全都到酒楼吃饭,悠然觉得这景象怪透了。 邱阿泰要逃,一把被悠然抓住,“哪儿去?” 邱阿泰扭头,一副贼兮兮的模样,“嘿嘿,大姐,我去酒楼看看。” “看什么看?全是人!山庄那么多人,还不够你看的?” “大姐……”邱阿泰撒娇,“今儿大年初一,人多,生意爆好!我想去帮帮忙,今儿的伙计可都是三倍的薪水呢!” “钱钱钱!就知道挣钱!”悠然戳了一下邱阿泰的脑袋。 邱阿泰瞪眼,“还不是有什么样的姐,就有什么样的弟。大姐,求求你,让我去吧,七天的三倍薪水,我就拿一天不行吗?” 姐弟二人正说着。那边邱铁匠已经坐上马车跑了。 悠然跟在后面追,“爹!爹!你干嘛去?” “还能干嘛去?肯定去酒楼!”邱阿泰闹,“爹能去,我也去!” 说着兔子似的,一溜烟跑了,悠然眼见着邱铁匠伸出一只手,把邱阿泰拉上马车。父子俩就这样走了。 悠然气的撅嘴。“这大过年的!都去挣钱!我在家还有什么意思?” 悠然一边发牢骚,一边到了书房,两个娃子正心不在焉的练字。周大奋坐在一旁看书。见悠然撅嘴进来,轻笑。 “他们昨儿早就谋划好了,没办法,酒楼的生意实在是火爆。酒楼的伙计忙不过来,他们是想去帮帮忙。”周大奋笑着安慰。 “还有谁去了?” “我爹。大进,还有宏儿去了人间,张叔、李叔去了江湖。跟你讲东家,要是我能走能跑的。指定也去。” 悠然一愣,见周大奋此时说这事已经云淡风轻,也跟着笑。“一群坏蛋!都走了!哼!咱们也去!” “哦哦!太好了!终于不用练字了!” 草娃子立刻把毛笔一扔,抱上自己的食盒。准备出发。 悠然无语,笑着把周大奋推出了书房。 “东,东家,我就不去了。” “嗨!我们都走了,你一个人在家干嘛?看家啊?有旺财与发财就够了,用不着你!” 周大奋被悠然说的直笑。 两个小厮把周大奋架上后面的一辆马车,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直奔人间酒楼。 看着人间酒楼人山人海的景象,站在杂货铺子门口朝外张望的高柱简直羡慕的要死!那哪是人呐?明显的金元宝啊,一个二个的食客,此时在高柱眼里全变成了元宝。 五品宜人!圣上封赏!还有题匾! 无上的荣耀! 高柱念念有词,心里被割肉似的,一阵一阵的发疼。 他真是有眼无珠啊,错把珍珠认作泥! 可现在后悔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不行!看不下去了! “大郎!你在这守着吧,我回家。”高柱只觉胸口疼的受不了。 高翔把高柱送走,也接着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老东西!现在心疼了!早干嘛去了?统共就三个儿媳,如今全都弄的鸡飞狗跳,走的走,关的关!就作吧!”高翔嘀咕,又想起了在佛堂里日渐憔悴的王冬梅,一阵阵心疼。 不行!我也回家!看看梅子午饭吃了没,这天儿看着又要下雪,得赶紧把大暖炉给她送去。想着想着,高翔也坐上马车家去了。 高柱面色铁青的回到家里,吴氏正和一群小丫头八卦,说的就是悠然被封为五品宜人之事。见高柱走来,立马问道:“他爹!她们刚才说的可是真的?这大年初一的……” “大年初一的,谁还骗你不成?”高柱没好气的笑。 看着吴氏,又渐渐恼怒起。 当年,若不是吴氏把邱氏母女赶出去,让邱氏心生怨恨,事情怎么会到今天这般地步? 吴氏没顾得上看高柱,瞪眼睛道:“居然是真的?娘来!这么说来,邱氏现在可以与我平起平坐了!” 高柱登时斜眼看她,被吴氏这话呕的想吐。 再次感到,这辈子犯的第一个错误就是娶了吴氏这个蠢女人!然后生了一帮子蠢儿子!儿子又生了一帮子蠢孙子! 这么一想,高柱突然觉得人生有些莫名的悲哀。还好,还好,自己当年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留下了高武,将他养大。如今他又出息了,一大家子开始飞黄腾达。 老大高翔就不指望了,若是老二高文这次能一举成为天子门生…… 啊,高柱这么一想,顿觉人生也没那么悲哀了。 吴氏被高柱脸上一悲一喜,一悲一喜的表情惊住了,忙问,“他爹!你咋了?” “哼!”高柱没好气的给了吴氏一个白眼儿,气哼哼的离开。 吴氏觉得莫名其妙。 高翔来来回回好几趟,把大暖炉、小暖炉,精致的银碳等取暖用的东西全搬进了佛堂,钱三丫抱着膀子,站在一旁看好戏。 “大哥,您还要搬多少东西进来?我们这三间禅房本就不大,瞧你,弄的下脚的地儿都没了。我说大哥,大嫂是进来静思恕罪的,你这弄得,跟度假似的。” 高翔越发见不得钱三丫这副仍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反驳道:“你大嫂没错,是被冤枉的!倒是你,我来了几次,也没见你念几句经文,我看你倒是像来度假的!” 高翔那句冤枉可把钱三丫笑死了,就王冬梅那死样儿会是冤枉?冤枉的人会是那副死样儿? 我才是冤枉的! 高翔没大搭理她。给王冬梅搬好东西,又软声细语的跟王冬梅说了几句,见王冬梅不耐烦,这才离去。 高翔离开,钱三丫又尖着嗓子道:“哎呀,大哥可真是体贴呀!我说大嫂,你可真不知足,我家那死鬼,这些年若有大哥一半体贴,我宁愿花钱给他买几个女人让他乐。可惜呀,老娘这么多年过的一点儿都不乐,凭什么让他乐?” 王冬梅一直闭目不语。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两个小丫鬟的说话声。 “嗨,你听说了吗?那邱娘子被圣上封为五品宜人了!就在昨天,张大人去镜湖山庄亲自宣的旨。” “当然听说了,现在整个江州谁不知道这件事?圣上不仅封了她宜人的头衔,还亲自给她题了匾额呢,叫什么,懿德敦厚,听人家说,这是极高的赞誉。” “哎呀,邱娘子可真幸运,做大生意,挣大钱,如今又得了名,简直名利双收嘛……” “哟,你羡慕了?人家有大本事,岂是我们这等小丫鬟能羡慕的起的?快走吧!” 钱三丫急急打开门,想找那两个小丫鬟问个清楚,可是人已经不见了。(未完待续) 第96章 贺礼 “大嫂,你听见了吗?”钱三丫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没了夫家的庇佑、荣耀,竟然也能当上宜人。”钱三丫尖叫。 王冬梅唰的睁开双眸,多日来,总算有了些活泛。虽然,双眸冰冷至极。 “为什么?”钱三丫喃喃自语,“凭什么?一个低.贱狂妄的女人,竟然一步一步的走了上去!而我这般花容月貌、心思灵巧之人,如今却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凭什么?” 钱三丫抱着脑袋原地转圈儿,脚下一个不稳,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恨的双手捶地,“邱氏!该死的邱氏!!” 王冬梅突然冷冷的笑了,笑的不仅冰冷,还很阴险。钱三丫突然不叫了。 “真没想到,你竟如此憎恨邱氏,为什么呢?”这是自打来到佛堂,王冬梅第一次开口对钱三丫讲话。 钱三丫瞪眼,“王冬梅!你傻了吗?竟然问我为什么!” “难道你忘了,当初那邱氏是何遭遇?绝妇啊!寿安县大名鼎鼎的绝妇!可就这么一个被逼上死路的绝妇,如今竟然过的潇潇洒洒,还成了宜人!而我,从一开始就受老太婆的喜爱,在高宅里,也算得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如今呢?你看看我这样子……你说,我为何不恨?凭什么不恨?” 王冬梅听完,又是一声冷笑。 “说来说去,你只是嫉妒而已!” “我嫉妒?”钱三丫指着自己的鼻尖,“你说我嫉妒?哼哼!那我问你王冬梅,难道你不嫉妒吗?这么些年,你不是也讨厌邱氏?别以为平日里你装模作样。不吭不喘的,我就看不出来,告诉你,我早就看出了,你讨厌邱氏,憎恨邱氏,比我要恨上百倍!” 钱三丫见王冬梅不语。便朝她身边爬了过去。“怎么?王冬梅,事到如今,你还不敢承认么?” 王冬梅抬头。对上钱三丫的眼睛,冷道:“我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你说的没错。” “我憎恶邱氏!确实比你要憎恶百倍。” “哈哈哈哈……”钱三丫仰头大笑,整个身子在地板上乱颤。 “但是,我的憎恨。与你的却不同。”王冬梅又道。 “我憎恨邱氏,说因我想不明白。为何邱氏会有那么多胆量,她凭什么就敢一次又一次的惩罚她厌恶的人?明明身在最低埃之处,却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凭什么?她讨厌老妖婆,就敢打老妖婆。而我,却不得不每天强颜欢笑,明明厌恶无比。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说离开高家就离开高家,哪怕拼了命去!可我。畏畏缩缩那么多年,想过无数次,却从来没有流露半分!” 钱三丫被王冬梅这番言论惊呆了。 只听王冬梅又道:“她那么的猖狂,该死该败的,可是,她却在我眼前,那么一步一步的,走进众人的眼中,最后让所有的人都围着她,仰着她看。凭什么?” 禅房内一阵沉默。 许久,再次传来王冬梅幽幽的声音,“哈哈……说到底,我恨的,其实只是我自己的无能懦弱罢了。” 话毕,流下泪来。 钱三丫再也不哭不笑了,只呆呆的看着王冬梅。 高武为悠然准备了十分贵重的贺礼,并再三嘱咐下人,一定要小心翼翼的送到。小厮捧着礼盒慢慢退下之后,他突然笑了。 他的小菊,再次让他惊艳了。 高兴的同时又阵阵心痛,不知不觉落下泪来。 原本,这一切荣耀,都该由他给的。犹记得那时,他们相拥而眠,他笑着对小菊说,将来,一定要给她挣个诰命加身。 可是后来呢?荣耀是有了,却不属于小菊! “小菊,你等着,等我结束这一切,一定会把你护在身后,让你一辈子无忧无虑,再也不用顾忌任何人!”高武默默发誓。 穆欣荣已经在贵妃椅上躺了一上午,流琴、诗音百般宽慰于她,却无济于事。 这日子才顺畅多久?钱三丫被关了,王冬梅被关了,吴氏那个老巫婆也不敢出来见人了,刚开心几天,今儿却收到这样一个消息。 邱氏…… 穆欣荣心口疼,愈发后悔当年自己心软,没有一并解决了她。如今,眼见邱氏羽翼越来越丰满,以后再要动她,可不再容易。 如今,她是圣上亲封的宜人不说,手里还有圣上亲题的匾额…… 流琴过来轻声道:“太太,刚刚老爷命人传话,今儿午饭时他要过来。” “哦,知道了。”穆欣荣在流琴的搀扶下起身,“爷今天没出去么?” “好像没有,爷一直在书房里忙公事。”流琴答道。 穆欣荣神情恹恹,突然问道:“爷听见邱氏当了宜人,有什么反应?” 诗音走来,“太太,才打听清楚,爷并未有太多反应,只是和江州其他官员一样,往镜湖山庄送了贺礼。至于送的是什么,这个倒没打听到,据说送礼的人也不知。” 穆欣荣攥紧了帕子,会送什么?为何这般鬼鬼祟祟? “这有何难,太太若想知道,回头问爷不就好了。他还能藏着掖着不成?”流琴建议。 穆欣荣摆摆手,“好了,摆饭吧,算时间,爷快过来了。” 正说着,外面已经有小丫鬟通报,说老爷过来了。 穆欣荣忙命丫鬟加快步子,赶紧摆饭。 “爷今天没出去?”穆欣荣笑着迎高武。 “原有应酬的,让我给推了。大年初一的,哪里都不想去,在家陪陪你吧。” 一句话说的穆欣荣眉开眼笑。 高武似乎没有食欲,吃的并不多。穆欣荣忙问高武发生了何事,高武起先未语,随后才慢慢叹道:“唉,家门不幸!似乎已经有人因为家事、家人对我颇为不满。” 穆欣荣当即和道:“还说呢,别说外人,就是我们自己,看着也不像话。一家子整日窝里斗,见面跟斗鸡眼儿似的……爷,您别嫌妾身说话难听,最近这些日子,她们确实闹的不像话。要不,还是找个时间让大哥、二哥搬出去吧,爹娘跟我们住,大哥、二哥他们若是要想尽孝心,也可以常来府中小住的。” 高武顿了顿,点头,“其实,这几天,我也在想这件事。” “这样吧,等过了上元节,我把这事给爹娘提一提。” 穆欣荣点头,这样也行,否则,这大过年的,倒像赶人似的。 说话间穆欣荣又给高武夹了些菜,今日高武思绪颇多,实在吃不下,只恹恹吃了几口。穆欣荣也满腹心事,没大多会儿,便命人把饭菜撤了。 “陪我去园子里走走吧。” 穆欣荣点头。 二人走了一会儿,穆欣荣突然笑道:“爷,今日我听说,邱姐姐被圣上封了宜人……真是,可喜可贺。” “嗯。”高武反应淡淡,穆欣荣并看不出什么端倪。 又笑,“爷可往镜湖山庄送了贺礼?” “嗯。”高武仍淡淡,“江州大小官员都送了,我作为江州守备,岂能例外。” 高武点到为止,并未继续往下说,穆欣荣也不好再问。(未完待续) 第97章 花灯 为yh_yh1166的评价票与打赏加更!谢谢亲爱滴么么哒! ************* 二人又走了一会儿,见高武面有倦意,穆欣荣连忙提议,去她的暖阁歇会儿,高武点点头,二人离了园子。 “又是一年啊!”半路,高武突然感叹。 穆欣荣一愣,随即笑道:“是啊,日子过的可真快。” 高武突然盯上穆欣荣,温柔道:“欣荣,今年你可要加把劲,赶紧给我生个儿子!” 其实穆欣荣说完日子过的快之后就后悔了,因为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自己嫁给高武这么久,肚子仍未见动静。 果然,高武再次提出了孩子的事儿。 这次,说的还很详细。 “上回,洪大夫给你把脉,可有说什么?” “洪大夫说,妾身身子很好,没什么问题。”穆欣荣低头道。 高武微微叹气,“那就好。” 穆欣荣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赶忙转了,“提起孩子,我真是为水莲妹妹惋惜。唉,好不容易怀上,大夫说,还是个儿子。爷,妾身对不起你,水莲妹妹丢了孩子,妾身也有责任。” 这次,高武便是长长叹气了,摆手,“罢了!那件事本是意外,过去那么久,就别再提了。倒是水莲的身子受了损伤,一直都不太好,过两天,还是到外面找个知名些的大夫给她好好瞧瞧,年纪轻轻的,别落下什么毛病。” 穆欣荣连连答应,“爷,这您放心。妾身一直注意着呢。前天还命人给水莲送了很多补品过去。给我把脉的洪大夫很好,我明儿就带过去给妹妹瞧瞧。” 高武点点头,是真乏了,到了暖阁,倒头就睡,穆欣荣守在一旁,小心伺候。 镜湖山庄。 悠然看到高武的贺礼。感觉十分诧异。照理说。高武是江州守备,与别的官员一样给她送贺礼是应该的,但是见到如此的贵重的贺礼。悠然表情十分凝重。 邱铁匠将那对凤血镯拿在手中,反复瞧看,啧啧称奇。 “世人都说凤血镯,凤血镯。如今真的一瞧,果然名不虚传。” “爹。您小心这点儿,这礼太贵,我不能收。” “是啊,一个守备。倒是比知府大人、凤华县主、罗夫人的礼还重。别有用心。” “管他什么用心,不收就是了。把他给叶儿、草儿的新年礼物以及今年的生活费留下,其余的这凤血镯。还有南海明珠,都给他退回去。专门派两个人。小心着点儿。” 邱铁匠点头。 高府,书房。 高武收到悠然退回的谢礼,良久未动。 其实,他也猜到这点,小菊或许不会要。 但是真实情况真的发生,他有些难以接受。不过,好在他的小菊接受了孩子们的礼物,以及那笔生活费,这让他略感欣慰。 接下来的几天,高武往镜湖山庄跑了几趟,只有一次,两个女儿匆匆与他见了一面,只请了个安便跑了。 更别提想在山庄见到悠然的事儿。 高武不甘心,他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他的小菊。甚是想念。 又等了多天,眼见明日就是上元佳节,高武突然有了个主意。 上元佳节这天,她一定会带着孩子们出来赏花灯,看花舞的吧? 那就好办了。 次日,高武几乎从中午一直待到傍晚,一直守在镜湖山庄附近。 夜幕降临后,还真远远的看见悠然的马车出了门,不禁内心一喜。 下了马车,走上繁华喧闹的中心大街,两个娃子兴奋的紧,眼花缭乱的世界让她们惊喜个不停。 “娘,这里好热闹!比寿安要热闹百倍!”高香叶紧紧握着悠然的手,赞道。 街上杂耍声,叫卖声,烟花声,应有皆有。 到了一个小摊,悠然给两个娃子一人买了一个花灯,拿在手里,两个娃子均喜不自胜。 悠然扭头,对身后的长乐、撒持道:“要不要给你们也一人来一个花灯?” 撒持立刻后退,长乐笑道:“主子又拿我们打趣儿!我们是跟着保护主子的,怎能打花灯?” “怎么不行?没事,我们小心一些便好。”悠然说着,还真的一人给他们买了一个,长乐的是兔儿马,撒持的是八角猪,两个人将花灯拿在手中,皆哈哈大笑。 “主子!我们都有了,你也来一个吧?”长乐笑。 悠然随即点头,望着琳琅满目的花灯,凝神,选哪个好呢? 突然就有一只手伸了过来,拿下一只月中仙,递给悠然。 悠然抬头,见是高武,条件反射的退了半步。撒持与长乐忙上前半步。两个娃子则和她娘一样,同进同退。 “这么多花灯里,我觉得月中仙最配你。”高武笑的很是温柔。 “是吗?我倒没这么觉得。”悠然淡淡道。 高武见悠然未接,讪讪。 提起了贺礼的事,“你收了别人的礼,为何单单不收我的?” 悠然立刻回道:“高大人的贺礼太贵重,我若收下,真的不知拿什么当回礼。” “可以不回的。”高武笑。 “那怎么行?”悠然反问。 “既然你嫌那些贺礼重,那这个怎样?”高武抬手,又把花灯递到悠然跟前,认真道:“我是真心的祝贺你。” “谢谢。”悠然顿了顿,收下了。 高武很开心。 又道:“那你也给我选个回礼吧。”指着那些花灯。 悠然没多想,随手给高武拿了一个大富大贵。 高武一愣,随即很高兴的接过,道谢。 这一生,若能大富大贵的和自己心爱的人生活在一起,其实是世上最美的事。高武这样想。 “叶儿、草儿,你们两个的花灯好漂亮!”见悠然无意在与他说话,高武便把目光转向两个娃子。 两个娃子很有教养的上前一步,纷纷行礼,喊了声爹。 高武大笑,一时恨不得把所有的花灯都买下来,送给两个女儿。 “我来的时候,那边很热闹,我们去那边走走吧?”高武邀请母女三人。 就在悠然犹豫的刹那儿,突觉有人撞了她一下,好巧不巧的,把她的花灯撞到在地,顿时,燃成一片灰烬。 高武非常气愤,立刻上前,要抓那人,被那人轻轻一躲。 “哎呀,竟是邱宜人,对不起,对不起!在下真的不是故意的。”詹清辉拿下黑猪面具,满面笑容道。 “哎呀!竟然把你的花灯给烧了,在下真是该死!”詹清辉嘴里念念有词,立刻转身,给悠然挑了一只鸟王,递给悠然,“真是对不起,邱宜人,呐,在下赔你的花灯。” 高武当即握紧了拳头。(未完待续) 第98章 劲敌 “不用你赔!”高武重新拿了一只月中仙递给悠然。 两只花灯同时出现在悠然面前,悠然皱眉,沉默片刻,一个都没有接。 “高大人的贺礼我已经收下,没有收双份这一说。”这话是对高武说的,而后又转向詹清辉,“既然詹公子是不小心,那么,我也没有让公子赔的理由。” “这花灯,你们留着自己看吧。” “叶儿,草儿,我们去那边看看。”悠然笑着向高武、詹清辉告退,带着孩子走了。 詹清辉盯了盯悠然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花灯,摇头,“真是可惜了。” 也不知这话何意。 但他盯悠然的眼神让高武十分不悦,冷哼道:“詹公子出现的可真是凑巧。” 仿佛在等着这一刻似的。 詹清辉笑道:“高大人说的对,世上的事,有时就巧的很。” 那副挑衅的神情顿时让高武警觉。 詹清辉笑着离开后,高武对心腹文峥道:“以后多多派人注意着这个詹清辉,我真是没想到,他居然敢打小菊的主意!” “爷,您确信吗?属下看这詹公子的行为举止,怎么看怎么像个孩子。” “哼,都是装的。” 可是,无论怎么装,只要是个男人,看心爱女人时的眼神,都一样。 “是!属下一定会派人注意的!” 文峥领命,又道:“爷,属下觉得,既然您这么放不下太太,还是早些告诉她比较好。” 不用说。文峥嘴里的太太指的是悠然。 高武顿了顿,“再说吧。我自己的事还没解决,什么时候等我把身边的那些贱.货都清理干净,什么时候再把她追回。” 文峥想想,也有道理。爷现在身边确实乱糟糟的。 悠然有些郁闷,怎么走到哪儿都甩不掉那个大尾巴狼。 几人还没逛多大会儿,詹清辉又装作偶遇的模样。兴致冲冲的走来。 这回。嘴里喊的是叶娃子、草娃子二人。 两个小家伙更是高兴,草娃子甚至还兴冲冲跑到詹清辉跟前,眯着眼睛笑道:“詹叔。我就知道你没走。我刚刚都没有顾上跟你说话。” 说的自己多忙似的,悠然挑眉,无语。 “原本要走的,一想到还没和草儿打招呼。我就又回来了。” “嘻嘻!”草娃子听到直乐,“詹叔。快带我去那边看烟花吧!” “好嘞!”詹清辉猛的将草娃子抱起,扔到自己的背上,惹得草娃子咯咯直笑。 “抓紧喽!” “嗯!”草娃子紧紧抱住詹清辉的脖子,二人朝不远处放烟花的地方走去。 “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关系这样好了?”悠然问高香叶。 叶娃子紧紧握住悠然的手。笑道:“妹妹从前就爱粘詹叔,她说詹叔好玩儿。” “噗……” 身后的长乐直笑。 悠然等人忙跟了过去。 这边确实热闹,人山人海的。围成一个大圆,中间放烟花的。基本上都是本条街的商户,他们这般免费让大家观看烟花,一是为了庆祝节日,套个喜庆,另外,无形中也是在为自己做宣传。 烟花遍地,一家挨着一家,竞相绽放。 人群中一阵阵欢呼,指指点点,说谁家的最好看,谁家的烟花放的最高。 草娃子坐在詹清辉的右肩头上,兴奋的不停地的鼓掌。 悠然看着不像样子,对高香草道:“赶紧下来吧,你詹叔累了。” “谁说的?我一点也不累!”为了证明自己不累,詹清辉还把草娃子往上举了举。 高香草顿时笑面如花,“娘,詹叔说他不累。” 听到了!悠然白眼,但是不想扫孩子的兴。 尽管被悠然抱着,高香叶仍半空踮脚,没办法,谁让她家老娘生的娇小。撒持忙道:“主子,让小主子坐我肩头吧。” 撒持生的魁梧高大,个头看起来比詹清辉还猛。 悠然同意了,可高香叶却有些别扭。 悠然噗嗤笑了,点了点高香叶的小鼻尖儿,把她递给撒持。 片刻,俩娃子深深的被各色烟花吸引,小手激动的鼓个不停。 “诸位!诸位!接下来,是人间酒楼的烟花表演,请诸位接着欣赏!”圈子内放烟花的商家逐渐少了,突然有一个人走到最中央,带领一帮子伙计搬烟花。 光看那烟花个头儿,就比其他商家高大的多。 “是茂生叔哎!”高香草自豪的对姐姐说道。 烟花漫天,绚烂缤纷,人群欢呼声不断。 站在不远处一直盯着悠然的高武久久未动。 还有他的孩子。 那是他的女儿,如今却在一个陌生的男人肩头笑的欢乐。 真是让人无法容忍。 不行!得加快脚步了!高武站了一会儿,转向文峥,“吩咐下去,开始行动。” 文峥领命,很快消失不见。 烟花消散,人群也渐渐散去,两个娃子仍意犹未尽的笑着拍手。今晚她们玩的很开心。悠然见孩子们开心,心里也高兴。 “草儿,你还不下来?”悠然对草娃子嗔道。 高香草嘻嘻笑着,这才猴子似的,一溜烟从詹清辉身上秃噜下来。 “嘻嘻,詹叔,你累不累呀?”还很好心的问候詹清辉。 “你才多大点儿?詹叔一点都不累。” “哼!詹叔是在说我矮吗?” “呃,草儿,我可没那意思。” “明明就是。”高香草撅嘴儿。 “……我发誓没那个意思。” “好吧。”高香草背着小手,很老道的原谅了他。 走在后面的悠然听见二人的对话,笑了一路。 走过拱桥,悠然向詹清辉道谢,两个娃子与其道别之后,跟着悠然回家。 站在高高的拱桥上,詹清辉望了许久。 突然一个身影闪现,詹清辉以为是朱明或是宋严,一扭头,没想到竟是高武。 当即,詹清辉收起笑脸,抬头、睥睨。 “高大人真是好兴致,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詹公子不也没回么?” “嗯,草儿舍不得我,才刚走。” 高武的脸,立刻再冷三分。 “警告你,离她们母女远点儿!否则,定叫你后悔!” “哈哈!真是好笑!高大人说这话,立场是什么?” “你和邱氏早就恩断义绝,再无半分关系,难道高大人以为,死灰亦能复燃么?” “天底下那么多没有自知之明的人,高大人是其中最具有特色的一个。” 最后一句,詹清辉故意走近高武说的。说完又哈哈大笑,优哉游哉离去。(未完待续) 第99章 霹雳 不相信死灰能复燃么?那我就燃给你看看!高武发誓。 过了上元节,高柱开始朝伟大的商业帝国之路迈进。一年内,开兄弟连锁,三年内,让兄弟连锁酒楼遍地开花儿,最好,能做到寿安去。 那个时候,收获的,可不止是财富。 能在父老乡亲面前光宗耀祖,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 为了让大儿子高翔上心,高柱思虑一番,做主把王冬梅放了出来,高翔这才觉得生活有了点儿喜色。 正当父子二人盘下一家布庄准备改成酒楼时,远在燕京的高文终于来信了。 这信一不是高文写的,二不是写给高柱的。 是高武收到的由燕京,京兆尹刘大人写来的一封信。 信上大概内容是,高文在京城求学期间多次流连烟花之地,并为了花魁月娘,与京城尚侯爷的小公子两次口角,最后一次,更是在十五上元佳节之夜与尚小公子大打出手,结果,阴差阳错,竟失手打死了月娘。尚小公子一心要为月娘报仇,当即命人把高文送交官府。没两天,这件事传到了圣上的耳中,当即下旨,革去高文的举人功名,且此生不得再入仕途,不仅如此,圣上吩咐,要对高文严加惩处。 高武怒气冲冲的把信拿到高柱面前,丢了下去。 “看看您的好儿子干的好事!!”高武怒道,“我当初真是瞎了眼,又是花钱又是托人的让他进京求学,原以为他会出息些,没想到如今更加变本加厉。自己没落得个好下场,反而连累了我!这下全京城的人会怎样看我?” 高柱被高武这段气话说的莫名其妙,这么久以来,高武可从没有这般与他讲话。 小厮拾起了书信,念给高柱听。高柱听完,整个人顿时傻掉。 晴天霹雳! 且信息量太大,已经超出他的承载。儿子的举人功名被革掉了。且以后再不能入仕途! 这该死的龟儿子!好好的让他去读书。他竟然流连那种地方,还为了争夺一个烟花女子与侯爷之子大打出手,简直活腻歪了! 不对不对!现在最重要的是。他的儿子如今还被关在大牢…… 一时间,太多的东西涌进脑海,高柱望着高武,半天没说出话来。 高翔张口就骂高文。是真骂,他觉得这个兄弟真是糟糕透了。对待女人三心二意,这点一点儿都不像他与三弟。 高武喝了一声,打断高翔的叫骂,“你现在就是打死他。有何用?” 高武气的一下子坐在椅子上,长长吐气。 “三郎!你得想想办法!就是要打死那个孽障,也得先把他弄家里来不是?”高柱满是哀求的对高武道。 “爹。你说的轻巧,人在京城府牢里呆着呢!且不说二哥犯在了尚小公子手里。如今圣上都发了话,说要严惩不贷,你要怎么把他弄家里来?” “三郎,咱们去求求西宁郡王,求求江阁老……” “我呸!爹,您还好意思说!当初,是西宁郡王看在我的面子上,江阁老看在西宁郡王的面子上,才给了二哥这么一个机会。结果他倒好,没给人家挣脸就算了,还往人家脸上抹黑!如今,人家都躲他不及呢,谁还巴着上赶?你等着吧,西宁郡王的信不日就会到,这次还指不定如何指责我呢!” 高柱傻眼,但是他知道,高武说的是实话。这次,的确是他的儿子不争气。 便不再打这主意了,万一真的连累了高武,情况只会更糟。 高柱唉声叹气的蹲在桌腿旁,不再说话,一脸愁苦。 父子三人沉默了又沉默,好久,高武才发话,“爹,你和大哥这两天啥也不要弄,赶紧筹银子吧,越多越好,我再想想其他的路子。” “不成的话,我就亲自去一趟京城。” 听完这话,高柱猛的抬头,然后扑通一声跪在了高武面前,老泪纵横。 “阿武啊……爹啥也不说了!若是你那作死的二哥这辈子还能回来,我一定让他做牛做马的报答你!” “爹,你不要这么说,快起来!”高武嘴上说着,实际上却没怎么动,最后还是高翔把高柱搀了起来。 高翔语重心长对高武道:“再怎么说,他也是我们的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三弟,你别太气了。” “气有什么用呢?”高武摇摇头,“你们赶快筹钱吧。对了,这件事先保密,尤其不能让娘知道,要不然,还不得把她给急死。” 高柱、高翔连连点头,让高武放心。 高武这才离开。 这两日,高柱、高翔父子什么也没做,只一心筹银子。这段时间,四个铺子挣了不少不少钱,高柱又对钱财把控的比较紧,几乎到了只进不出的状态,因此,眼下手里积攒了五千两之多。 又加上一些想巴结高武的人想通过他的路子给的一些好处,还有再寿安时挣下的一笔钱,这零零总总的,大概有八千两之多。 凑齐了这八千两,高柱立马给高武送去,高武看到那钱,立刻皱眉,“爹,两天时间,您就筹这么点儿?” 啥?八千两银子!竟然用这么点儿来形容? “爹!说句不好听的话您别生气,若把那点银子钱给那些说得上话的京官儿送去,二哥不仅出不来,估计连命都没了。你拿这点钱打他们的脸呢?” 高柱一脸愁云,“三郎,这些银子,已经是我和你大哥全部的积蓄了。” “这从寿安到江州,前前后后就挣了这么多,我可是一分没舍得花,全在这里了。” “如今都火烧眉毛了,您怎么还顾头不顾尾呢?那些铺子你还留着干什么?赶紧都盘出去呀!铺子没了,以后还可以再开,这若是人没了,我看你今后找谁哭去!” 高柱犹豫了。 他十分十分的不舍。那四个大铺子可是他全部的心血。 这点,高武倒是十分理解高柱的心情。当年,在寿安县的公堂上,因为五两银子,高柱愣是把挨了板子的高翔、高文两兄弟关进小黑屋,两天没给饭吃。因为上药上的晚,后来两兄弟的屁股都化脓了,到现在还有大疤呢。 亲儿子是重要,但是,在这种人眼里,最重要的,始终是银子!是利益!是盘算! 此时,高武可真有些佩服这铁算盘了! 果真对得起这样一个称号。(未完待续) 第100章 中风 最后,在高武、高翔的再三催促下,高柱还是按照先后排名,把生意略次的两个小一点的铺子给盘了出去。 因为是连铺子带货物一起盘出去的,所以又得银子六千。 拿着这一万四千两银子再次见高武时,高武只连连叹气。 当即掏出六千。 “这六千两,是我全部的积蓄了。”高武认真道。 高柱讶然,连忙推辞,“三郎,已经够连累你的了,哪能还让你出钱?” “这个时候,您就别再分什么你的我的了,赶紧想法子把二哥捞出来要紧!不然,在牢里多呆一天,指不定又出什么乱子。” 过两天,高武收到了西宁郡王的来信,通篇指责之言,把高武数落的一无是处。别说高武,就连高柱听的都面红耳赤。 不过,好在最后,西宁郡王以善始善终为由,总算答应略略帮忙,张口提出三万两银子,高翔立刻如释重负,“好说,好说!只要郡王肯帮忙,银子不成问题。” 高柱瞪眼,“说的跟你多富有似的,还有一万两银子的缺口,你哪里去弄?” 高翔奇怪的看了他爹一眼,“不还有两个大铺子么?盘出去,得一万两银子,绰绰有余。我记得中心大街那个铺子里面还有一些稀奇的玩意儿,值不少钱。” “你倒是清楚!”高柱心疼的受不了。 为了多盘一点钱,高柱谈了好几个买家,给的价钱都不能使他满意,高武连催了好几次。 最后一次,也不催了。直接把信扔到高柱面前,直接道:“有人买通牢里的死囚,故意与二哥口角,二哥被打断了一条腿!” “啥?”高柱脑袋一阵眩晕,差点跌倒在地上。 高翔大怒,“啥,啥。啥!爹若再犹豫。二弟的命都没了!” 说完,高翔气冲冲的走了出去,心寒!寒透了! 次日。高柱刚做了决定,正准备以一万两银子的价钱把两个铺子都盘出去,府里突然一阵大乱,都朝内院吴氏的正房跑去。 高柱不明所以。跑了几步抓住一个小丫鬟就问发生何事。 小丫鬟也说不太清,含糊其辞。但是大意是,好像吴氏出了什么事儿。 高柱立刻跟着跑了进去。 到了屋里,高武与高翔两兄弟都在。 两人一前一后,正把吴氏按倒在炕上。看得出,吴氏在抽抽。 高柱忙大声问怎么了。 高翔、高武没有理他,高武冲丫鬟大喊。“大夫还没来吗?” “就来,就来!”小丫鬟战战兢兢的回道。说着打开门帘,恰巧徐大夫走了进来。 “快快快!看看我娘怎么了。”高翔赶紧给大夫让道。 几针下去,吴氏安静下来。但是很不幸,大夫告诉他们,吴氏中风了。 “中风!好好的怎么会中风呢?”高柱不相信。 高武冷哼,“若真是好好的,当然不会中风。爹,我那天是怎么给您说的,怎么消息就这么走漏了呢?还偏偏被娘听见,娘听见二哥的腿都被打断,立刻吓的晕了过去,倒在地上就抽抽。” “谁?究竟是谁走漏了消息?”高柱大怒,对一屋子下人大喝。 众丫鬟立刻跪下,为首的吉祥哭道:“太爷!奴婢们真的不知,今儿老太太吃了午饭不想休,说要出去走走,我们走着走着就到了园中的是小湖,老太太突然要喂鱼,然后奴婢就赶忙回屋里拿鱼食。奴婢走后,老太太又喊口渴,如意便去耳房里倒茶,结果,我们二人一前一后回来时,老太太就在地上抽搐,嘴里还说念叨腿断,牢房什么的……” “竟有这样的歹人!若我查出是谁,定让她好看!”高武恨恨的道。 “就是找出来有啥用!娘都这样子了!大夫,我娘这情况到底能不能好?会恢复到怎样程度?”高翔如今最关心的,还是吴氏的身子。 大夫摇头,叹气,“大爷,这个,要看情况,在下真的不敢保证。老太太的发作来的太快,太猛烈,至于以后会怎样,且看她什么时候会醒来吧。” 众人只好先如此。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高翔喃喃。 高柱怒道:“还不都是那个孽障惹出来的祸!没用的废物,不仅搭了三万两银子,如今连他老娘的命都搭上了!” 高柱说完,甩手就走,高武无奈朝高翔望了望,道一句有事,也走了。 王冬梅冷不丁的走了进来,高翔一惊,“梅子,你怎么过来了?” 王冬梅冷冷的盯着吴氏,“来看一看这老妖婆死了没!” 众丫鬟赶紧将头垂的低低,只当没听见。 高翔愠怒,“梅子,你说什么呢!” 吴氏似乎又开始抽抽,王冬梅看了一会儿,冷笑着走了。 半个月后,高武使银子,托人,在西宁郡王的帮助下,把高文弄了回来。 当高文瘸着腿刚踏进高府,立刻被高柱一脚跺趴在地。 “来人!上家法!”高柱大喝。 高武、高翔慌的去拦,高柱眼冒金星,“你们俩谁也不要动!今儿老子教训儿子,天经地义!” 一句话说的高翔、高武也不动了。 高文被赏了二十板子,屁股被打的满地儿开花,打完,高柱又命小厮道:“去把这畜.生给我丢到佛堂,让他那半吊子媳妇儿好好看看!顺便,让他也好好看看他那个半吊子媳妇儿!” 高柱越想越气,越想越恼火! 多辉煌的前程!多富贵的日子!如今,全没了! 仕途没了!银子没了!铺子也没了! 而他一直念念叨叨引以为傲的儿子,如今也成了个残废! “呕”的一声,高柱吐了一口老血出来。 高翔、高武顿时大惊,忙喊人把高柱扶屋里,然后命人传大夫。 如今,高府的大夫是最忙的一个。 钱三丫已经在佛堂疯了半个多月。 自打她听见高文出事之后,这世间所有的情绪,她都经历了一遍。 先是震惊,不敢相信! 而后恼怒,竟敢逛烟花! 接着绝望,她的诰命夫人再也与她无缘! 而后开心,那个臭男人,活该有此下场! …… 而现在,看着当奄奄一息的高文趴在土炕上一动不动,钱三丫开始发愣。 看着一个小厮在为他上药,动也不动,突然嚎啕大哭,哭了一天一.夜。(未完待续) 第101章 搬离 周末加更。 ******** 穆欣荣冷眼相看多天,这一出出一幕幕闹的,最后再也看不下去。根本都没跟高武商量,直接找上高柱,准备将大房、二房如今该搬出府的事情说出来。 当然,理由准备的也很充分。 穆欣荣对高柱笑道:“爹,相公与大哥、二哥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兄恭弟爱原是应当,欣荣进门一年之多,自问相公从来没有亏欠过兄弟,这点,爹可赞同?” 高柱连连点头,打死他如今也不敢说高武亏欠二字,否则,他真是不想混了。 穆欣荣又道:“相公帮了大哥、二哥那么多,如今,相公境况困难,那么,作为大哥、二哥来讲,是否也应该设身处地的为相公着想一二?” 高柱再次点头,“三郎媳妇,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吧,爹理解呢!” 这就好办多了,穆欣荣笑了笑,便委婉的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高柱一愣。 真是万万没有想到,穆欣荣在这个时候会提出这样的事儿。以前,风光的时候没提,如今,人刚落魄便要被赶出,实在让人心里…… 穆欣荣看了看高柱的神情,叹气道:“爹是不知,昨日,八州总督安大人给相公来了书信,信上可把相公好骂一顿,说相公虽治军严明,可是对待家事上,却处理的如一盘散沙,丢尽了颜面,让他脸上也无光。安大人责令相公今后定要有所改观,否则,定会影响他将来的仕途。爹恐怕不用想也知。如今,我们家里,只有相公这一个靠山,原本还指望二哥……” “三郎媳妇,你别说了,爹明白了。”高柱顿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高武绝对不能倒下!如今,他是全家人唯一的希望。是高柱心中最后一根稻草。两个亲儿子如今不能走仕途。还是可以经商挣银子的。若是高武也倒下,他们做生意时再没了靠山,想要做大做强。简直痴人说梦! 当即,高柱便答应了穆欣荣所说。 穆欣荣又笑,“爹,这些话全是儿媳的意思。相公还不知,若是他知道怪罪下来。还望爹帮我说些好话儿。” 高柱点头。 “宅院我已经替大哥二哥寻好,两进两出的宅院,里面很是清雅静幽,很适合养伤。家具器皿也是一应俱全的。这些钱,都由儿媳出了,爹也不用担心。就让二哥好好在里面养伤吧。另外。我看大嫂的状态也不是很好,还是住的清净一些好。” “对对对!三郎媳妇。你想的很周到。只是这银子,哪能让你出!” “好了爹,您就甭与我客气了,都是一家人。” “他们搬出去以后,爹和娘也好好清净清净,操了那么多心,娘如今还那个样子,爹也能静下心来好好照顾娘。若是大哥他们想爹娘了,随时都可以回来小住,反正离的又近。” 穆欣荣说到这儿,高柱是真没话说了,那叫一个感激。 晚上,高武便知道了这件事,当着高柱的面,顿时对穆欣荣发火,说她不该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事。 穆欣荣十分委屈。 高柱连忙呵斥高武,说这件事是他的决定。大郎二郎搬出去,也好清净清净,养养伤。 高武这才不说话。 晚上,高武到穆欣荣房里就歇,第一件事便是跟穆欣荣道歉,说她唱白脸,自己就只能唱白脸了。 穆欣荣却笑,说她明白。这点高武倒是很惊讶。 “我还以为你生我气呢。” “爷,瞧您说的,难道在您心里,我就这么滴小气?”穆欣荣娇嗔。 高武连连摇头,“哪有!我的欣荣一向宽容大度,是我的贤内助。” 穆欣荣被夸赞的咯咯直笑,二人温存*许久才歇。 次日,当高柱提出让大房、二房搬出高府的时候,高翔与钱三丫顿时傻眼。咋啦,嫌他们丢人,这是要赶人么? 四个人里,也就这两个如今还能闹腾,自然不十分愿意,扭扭捏捏,又闹出了许多丑态。高柱一看俩人那德性,更加坚定让他们搬出去的决心。 发生了那么多事,这些人仍不知悔改,再这般闹下去,以后指不定还出什么乱子,到时候,就连他自己,也说不过去。 所以,这件事,高柱都没让高武插手,直接干净、利索的将两房人全都赶了出去。 对!到最后,就是直接赶的! 高翔临走之前,跟高柱大吵一架,并发誓不再过来。 高柱气的又要吐血。 高武站在一旁连连摇头,劝解二人,何必呢。 高翔带着王冬梅、高宝才气哼哼的坐上马车,也不理会高柱的横眉怒目,这下,高柱真的被气到了,又是一口老血吐出。 颤颤巍巍的指着高翔等人,“造孽啊!造孽啊!” 老泪纵横! 高武站在其身后,偷偷发笑。 你也知道自己造了孽! 不!你不知道,你自己到底造了多少孽! 但是,无论造了多少,报应迟早要来,一个都跑不掉! “爹!大哥只是一时想不开,以为您赶他呢,您何必这样,白白气坏了身子!”高武命人请大夫后,温声细语的安慰高柱,“娘如今躺在炕上,您又这样,该让儿子们怎么活啊!” 高柱血泪满面,极其狼狈,拍了拍高武的肩膀,艰难的吐出了几个字,“幸亏爹还有你,三郎。” 一瞬间,高柱苍老了许多。 说完便晕了过去。 高武连忙命人将高柱抬进屋子,大夫诊治一番,说他必需休养一个月。高武嘱咐下人几句,便离开了。 走到半道,觉得高柱最后一句话十分可笑。 幸亏还有你,三郎。 若是高柱得知真相,不知会如何?高武心中涌进一阵接一阵的快感,报复后的快感。 回头望了一眼高柱所在的屋子,高武冷笑,不够,这些还远远不够,我要做的,是彻彻底底的摧毁你所盘算的一切,最后让你的身边空空如也!让你也体会体会这么多年,处处被人逼迫,被人算计的感觉! 高武非常期待! 一行人下了马车,来到穆欣荣给他们找的住处,钱三丫顿时傻眼。 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是给人住的吗? 还美其名曰,两进两出的清雅庭院,我呸! 当即,钱三丫开始哇啦哇啦的是指指点点,大吵大闹。 高文死鬼一般,不说话,甚至不能动。王冬梅比他强不了哪去,只有高翔,还算正常。 当即,高翔冷脸道:“不愿住,你可以回去!仍住你那三间禅房!” 一句话,堵的钱三丫不再说话。(未完待续) 第102章 落败 钱三丫恨恨的瞪了高翔一眼,掂着自己的细软率先走进了院子,也不管高文怎样。进去之后挑了正房,让高翔、王冬梅住东厢。 高翔哪里同意,与钱三丫争执许久,最后几乎到了要动手的地步,钱三丫害怕,面上仍强硬道:“那你们住西厢,我们住东厢,这样离的也远,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高翔终究被压了一头,心里不忿儿,但是看到王冬梅一副不耐烦的模样,终于答应下来。 自此,两家各自收拾,真的就井水不犯河水。 日子转眼过了月余,钱三丫耐不住了。 现在不仅不像从前,不能大手大脚的花钱,几乎连个饭都快吃不上了。 这个月,小厮、丫鬟们的月钱,穆欣荣也没给,好几个下人都开始抱怨个不停,钱三丫发了好几次火,但是没用,下人们私底下该怎么不满便怎么不满。 无奈,钱三丫只好去高府,想找穆欣荣理论,结果却被穆欣荣连笑带讥讽的说了一顿,钱三丫气不过,去找高武,却连人影都没见到。 一无所获的钱三丫不甘心,又去找高柱,半路却被下人们拦住,说太爷身体抱恙,大人吩咐,任何人不得叨扰。 钱三丫气急,要大闹,只是没等她闹起,便被几个护院架了出去。 临扔出府门之前,穆欣荣抚着手里的碧玉镯子笑道:“二嫂,出门之前,没先照照镜子么?哈哈……” 钱三丫真的没扔出了府门外,一路叫骂,回到了小院儿。 进屋见了高文。更加唠里唠叨,几乎把高家人叫骂一遍。 高文养了一个多月,屁股上的伤好了*分,至少能一瘸一拐的下地行走,听钱三丫言行越来越不堪,顿时捞起拐杖,朝钱三丫打去。 屋里立刻鬼哭狼嚎。钱三丫尖叫着。似乎要力争把屋顶给叫开。 高文毕竟腿脚不方便,很快被钱三丫压了一头,钱三丫被打的发狠。夺过拐杖什么也不顾,朝高文狠狠的反击。 扑通一声,高文滚落在地,为了躲避钱三丫的棍子。一下子滚到桌底。 “烦死了!”王冬梅听着对面惊天动地的叫骂殴打声,脸色越来越冷。 “整日这样。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像什么样子!”高翔不想管,可如今也受不下去。于是背手走出门外,去东厢拉架。 架没拉成,反无辜挨了两棍子。 高翔也怒了。指着钱三丫大叫泼妇! 钱三丫疯子一般,拿着棍子大叫。“对!我就是泼妇!今日我这个泼妇要打死这个臭男人!” 高文赶紧躲到高翔身后。 高翔气急败坏,一怒之下把桌子掀了,正好砸着钱三丫的脚,把她疼倒在地。 趁着这个机会,高文拾了棍子,狠狠打了钱三丫几下,这下,钱三丫老实了。 二话不说,高文拿出纸笔,“我今儿就把你这个泼妇给休了!” 高翔一点没阻拦,“对!早该休了!” 高文写好,将休书甩到钱三丫脸上,让她立刻滚蛋,任凭钱三丫再怎么哭天喊地都没用,不过,这番闹腾,倒是把高中、高举二人引了来。 看到这副情形,俩兄弟顿时傻眼儿。 他们娘竟然被休了。 两兄弟为他们娘打抱不平,高文也不耐烦,“别跟老子叽叽歪歪讲道理,若不然,你们两个就跟那贱.人一起滚蛋!” 高中如今也是十二三岁的少年,正是长气性的时候,一听他爹这样说,立刻拉起钱三丫要走。 高翔去拦,觉得闹大了。休钱三丫不要紧,可是儿子绝对不能走。笑话,当年邱氏为了弄走俩闺女,差点儿搭上一条命。这儿子,可比闺女金贵多了。他们高家的种,绝对不能外流。 高中被高翔那么一劝,当下软和,高文也没再追究。 可是到了晚上,高中带着弟弟高举,俩兄弟里应外合,竟然把房间值钱的东西偷走大半,半夜里竟和他们娘一起偷偷溜走了。 高文气的次日压根没起。 高翔也郁闷,赶紧派人外出寻找,找了两天,啥也没找到。 消息被高柱听了,顿时连吐三口血,这三口血吐下去,身子顿时毁了大半,彻底倒在炕上。 高文如今成了独鸟,把下人全撵了出去,吃喝全靠他大哥救济。 高翔这边过的也清苦,下人早就辞退,就这,已经悄悄当了好几样东西。 渐渐地,开始对高武生出不满,难道他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兄弟们这般凄惨而不管不顾么? 找个机会,高翔拦住了高武,把情况一说,高武不耐烦,“说实话,大哥,现在,但凡与二哥有关的任何事,我都不想再听。我受他连累还轻吗?到明年我这顶乌纱能不能保得住还是个问题,爹和娘又都病着,天天吃药请大夫,全是由我一个人承担,你现在又问我来要钱,难道我是摇钱树?” 高翔被堵。 他知道高武说的有理,又为自己现在不能在吴氏面前尽孝而惭愧,便什么没说,回去了。 刚回到小院,竟发现王冬梅身子荡悠悠的挂在悬梁上,顿时大叫。 尽管他动作很快,但仍晚了一步,王冬梅已经气绝身亡。 不明所以的高翔拼命嚎啕,哭天抢地,“为什么呀!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高文闻声,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见到这副情景也傻眼。 高翔见到高文,立刻去打,“你在家呢!为何不看着她?啊!!” 高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高翔推开,气道:“你糊涂了是吗?你不在家,我呆在大嫂跟前干嘛?” 高翔一顿,立刻瘫软在地上。 这时,高文忽而从地上捡起了一封信,看后大惊,“大哥,是平安县来的信,宝慧,宝慧她……” “宝慧?”高翔瞪眼问道:“宝慧咋了?” 高文颤颤,“大哥,宝慧,难,难产,没,没撑住……” 宝慧死了? 高翔顿时嚎啕大哭,我的闺女来! 高文喃喃,“大嫂应该是这看了这封信,才想不开的吧……” 高翔一听,犹如万箭穿心! 懊悔的不行! 今日,他真不该离开的,真该守着梅子的,若是那般,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儿。 高柱听说这两个消息,动都没动,眼睛直直的望着帐子,眼珠子都快直了。 众人看着都心惊胆战。 高柱毕竟顽强,倒是挺了过来,可是吴氏,没撑过两天便咽气了。 高府大办丧事,吴氏与王冬梅的丧事一起办的。丧事结束后,高武走不开,便由高翔、高文扶灵柩回寿安。 两兄弟扶灵柩出发那天,高柱艰难的从炕上爬起,望着远行的白色队伍,如雕像一般,一动不动。(未完待续) 第103章 梦醒 连续几夜,高柱都没合眼,整个人已经快到极限。这些天,他想了太多太多,可大脑总是浑浑噩噩,一会儿想这儿,一会儿想那儿,没个章法。 如今,府里清净了,不知怎地,他的脑子也开始清净。 这些天,不幸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让他应接不暇,根本来不及细想。心中的疑惑虽偶然闪过,但那也只是一闪。如今,有了时间,那些疑惑便渐渐清晰。 首先,他不明白的是,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呢? 看起来,好像是高文出事之后的一切连锁反应,这些不幸归根结底都是他那个没出息的二儿子引起的,这些天他也一直这样认为的,可是现在看起来,并不是。 好像很早就发生了。 大概从高文与柳氏被捉那件事开始的吧…… 铁算盘不愧是铁算盘,哪怕此时整个人已经无缚鸡之力,可大脑依然活跃的很。 他慢慢把几个线条捋直。 二郎与柳氏被捉,钱氏大闹,水莲被撞的小产,吴氏开始不喜钱氏,钱氏被关,二郎开始一个劲儿的宠柳氏。后来二郎进京,柳氏接二连三遇上意外,吴氏与钱氏矛盾激化,后来竟到了大打出手的地步。柳氏一尸两命,钱氏被禁足。再后来,二郎突然出事,吴氏受刺激中风…… 这是他二儿子这条线。高柱想到这儿,眉头跳了跳。又开始想高翔这房。 王氏突然遇上自家表弟,多年已经沉下的心绪大乱,开始引发与大郎的矛盾,吴氏对王氏更加不喜。后王氏被关进佛堂。性情大变,好像从那时起,大郎也开始精神不振,每天在自己面前熬天混日的心不在焉。再后来,宝慧难产,王氏突然上吊…… 高柱心里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简直不敢再往下想去。 这一条条。一环环的。看似没联系,但是这般串起,根本就是一条线。 有人在专门整治他。不,确切的是高家。 是谁呢? 不知为何,高柱脑海里突然蹿出高武那张脸,既像高武。又像没有找到的田福。总之,与二人有关。 随即。高柱又想到,如果真是外人要整治他,那他有三个儿子,并且。三子最出息,为何到现在为止,高武那一房却丝毫未损? 看似。三郎是受到了大郎、二郎的连累,但是细细想来。也只是皮毛而已。 高柱越想心越寒,不仅寒,且害怕。 突然意识到,这也许,真的是个局。从一开始,高武突然接他们一家到江州来时,恐怕这个局已经被设下。 高柱拼了命的起身,吓了身边服侍他的小厮一跳。 “太爷,您要做什么?” “去,去,唤三爷。”高柱喘息道。 小厮答应,转身传给帘外的人。 阔大的书房,高武正和文峥对弈。 二人边下边说。 文峥走了一步,称奇,“原本一步一步的,都在爷的掌控之中,真是没想到,会突然发生高宝慧难产而死一事。” 高武淡定道:“这件事,确实让人意外。可见命薄福薄之人,无论放在何种位置,到头来,都只是空欢喜一场。” “不过,这一来,也算是好事,加速了整个棋盘的崩裂。”文峥又下了一步,“不过,那王氏突然上吊而死,更让我意外。” “这有什么?”高武走了一步,“王氏一生,在意的只有两件,一是她年轻时的韵事,二则便是高宝慧。她眼看着两样东西在她面前走向毁灭,是个人都会趴下。与此同理,高翔那人,也撑不太久了。” “爷果然神机妙算,属下佩服。” 高武良久未语。 过了片刻,才淡淡道:“根本算不上什么神机妙算。只是与恶狼为伍多年,稍稍了解他们的习性而已。我若真的神机妙算,也不会被诓骗那么多年,不仅认贼做父,还像傻子一样,任人牵着鼻子走。” 文峥一愣,这话不知在说谁。 是说高柱,还是在说穆德郎? 仿佛二者兼有之。 “爷接下来打算如何对付恶虎呢?” “别急,做事情要善始善终。老家伙这边还没结束呢,不过,算算日子,他也该能想明白一些事。” 文峥叹道:“说起来,老爷子也算个精明人,不知为何,这接二连三的事,他竟看不出一点端倪,真是枉费了铁算盘这个“好”名声。” “没什么,只是被金钱权势迷了双眼而已。” 就像我当年。 最后一句,高武默道。 二人你一棋我一子的正走着,门外忽然传话,说老爷子有请三爷。 高武立刻扔了棋子,笑了。 吩咐,“去唤田福。” 文峥领命告退。 当高武、田福二人肩并肩的站在高柱面前时,高柱一时疑惑不已。 高武亲自把田福头上的帷帽拿掉,露出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时,高柱顿时惊的直直栽了下去,瞬间,他明白了一切。 昏死过去。 真是简单,还以为自己要多说几句呢。高武心中默道。 转身吩咐文峥,“派几个人,把老爷子往寿安送吧,好歹养了我一场,我便送他一场落叶归根。” 去往寿安的队伍连夜出发,刚进入寿安地界,高柱便咽气了。 回光返照的刹那,他好像看见了许多金元宝,银元宝在围着他转。还看见了一栋栋酒楼拔地而起,绵延几百里,全都属于他一个人。 更让他欣喜的是,高文身穿巨蟒朱袍,拜相入阁,他成了天底下最富贵最权势的爹。 待他刚要仰天大笑时,忽而光线一暗,他突然看见了没闭眼的吴氏,上吊而死的王氏,一瘸一拐的高文,以及为了王氏的离去而醉生梦死的高翔,还有他那两个失踪的孙子高中,高举,满脸是血…… 眼光突然一抹黑,高柱睁大着双眼,咽了气。 自打高翔、高文扶着吴氏、王冬梅的灵柩回到寿安,便受到所有人的关注,指指点点,猜猜疑疑。这边吴氏、王冬梅的棺材还没下葬,那边,高柱的棺材也跟着来了。 高家这是怎么了? 所有的人都在想。 并且,送葬队伍中,并未见高武一家人的影子,寿安县的人更加纳闷儿。 待几人下葬之后,消息才慢慢传开,高柱、吴氏当年如何见到高守备的母亲,与其母如何约定,高柱夫妇又如何扔了他的同胞兄弟,然后又如何盘算他的一生的事儿全都被人抖搂出来。 这消息不知从何传开的,反正到最后大家都知道了。 顿时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但是,更多的人是指责高柱、吴氏的卑劣言行,称赞高武的高风亮节,高家人做出那么多猪狗不如的事儿,他仍把高柱夫妇送回了家乡,给予厚葬,让他们落叶归根。 高武对外更是声称,无论怎样,两位老人毕竟养育他长大,他这也是报恩。一时之间,高武在寿安县的名声更胜。(未完待续) 第104章 谈起 春来。 悠然与邱铁匠又开始在园子里种菜、种瓜。 邱铁匠突发奇想,兴奋道:“花儿,咱们要不要在园里种些果树?” 悠然略略抬头,擦了擦额上的汗,“爹准备种些什么?” “像桃树、李子什么的,都行。” “爹要从幼苗种起吗?” “幼苗?那得等上什么时候才能结果子!” “是得好几年。” “对嘛,所以还是得找一批不大不小的果树,移植过来才好。” 悠然见邱铁匠越说越认真,便打量四周。最后眼睛一亮,“稳婆住的西院的后园子空了大片,干脆就用来种果树吧。不过,种树这事还有找周叔商量商量,他最懂这个。” 邱铁匠高兴,“花儿,爹就多种一些你爱吃的柿子树。” 悠然笑,将茶递给邱铁匠,“咱们去亭子里歇会儿吧。” 二人走进亭子,邱铁匠抬头瞧瞧日头,“今年的春天来的可真快。” “这天儿,也越来越暖和起来。这好天气,该把稳婆也叫来,让她晒晒太阳。” 长乐笑着对邱铁匠道:“阿婆与两个小姐在廊下逗狗儿呢,早出来了。” “咦,那两个小家伙,天天可真会找乐子。”邱铁匠宠.溺道。 才坐下,一个小丫鬟来报,说高大人过来看小姐,已经请到了偏厅。 邱铁匠与悠然皆不悦。 “这个高武,真像块狗皮膏药,赶都赶不走。他养父母一家发生那等事儿,难道不知自己带着一身孝?还乱跑……” 高武每次来,邱铁匠都这般抱怨。 可抱怨归抱怨。终归还是带着孩子去了外院偏厅。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左右,邱铁匠领着两个女儿过来了。 两个娃子见稳婆也在这里,立刻去西院牵狗。 稳婆觉得奇怪,“这个高武,最近这几次来,倒是回回呆的时间都不长。” 邱铁匠冷哼,“孩子们见了他根本没话说。难道还要大眼瞪小眼的沉默不成?跟他不知说了多少次。让他不要来这么勤,偏就不听。” “这次他来做什么?”稳婆又问。 “给孩子一人做了四身春装,怕人送来不放心。亲自来的。你说有什么,无非是有些繁琐、华丽些,他还亲自教草儿、叶儿如何穿打福结,真是……” 邱铁匠无语了。 不知该说什么话来形容。 但骨子里仍认为高武这般。一定是心怀鬼胎,无论他装的有多像。 “现在。整个江州的人都在夸他,什么仁义、恭孝、知恩之类的赞美之言,全让他占齐了,我真是看不懂。那样一个人,竟然会落得这样的好名声,真是糟践。”稳婆不以为然。 “谁知道事实怎样呢。”邱铁匠接道。“他们家本就乱的麻绳一般,瞧瞧。从去年那一家子到了江州之后,都干了什么事!一件比一件奇葩。人人都说高守备受到养父母一家人的连累,我倒不信,这些事情的背后,若没有高武的纵容,我看一件也成不了。他是个什么人,别人不懂,我看的比花儿都明白!” 好好的,咋又扯上我?正在认真沏茶的悠然抬头看了两个话唠一眼。 稳婆也道:“你说的有理,很多事,乍一看觉得挺顺,仔细一想,却又让人看不懂。嗨,算了,反正又不是咱家的事儿。花儿有福,早早的离了那个鬼地方,否则,若是到现在,还不知要怎样糟心呢!” “爹,稳婆,喝茶。”悠然笑着,拿茶堵两个人的嘴。 这二人,一见面就八卦,一八卦就说高家的事儿,没意思透了。 高香叶、高香草兴致冲冲的旺财、发财牵来,悠然一看,顿时傻眼。 老神,这还是狗?一只两只打扮的跟洋娃娃似的,就差抹腮红擦唇脂了。最逗的是旺财,两只耳朵被粉色的丝带缠成了兔耳朵,完了还打着大大的蝴蝶结,一走一闪乎…… “咳,那个,叶儿,你小舅的狗,是公的。” 悠然好心提醒高香叶。 “可是娘,旺财长的明明和发财差不多。嘻嘻……再说,小舅把旺财交给我照料,我岂能辜负小舅的一片嘱托。” 所以你就这样乱来,把狗打扮的花花绿绿?悠然几乎可以想象,邱阿泰见到旺财时,将是一副什么样的神情。 “还挺好看。”邱铁匠适时的拍娃子的马屁,高香叶乐的大笑。 长乐匆匆走来,对几人行礼道:“主子,凤华县主来了,已到门前。” 众人一惊,悠然凝眉,她怎么来了? 当下心里有了些准备,莫不是专门找她八卦高家人之事的? 于是问道:“是她一个人来的,还是和罗夫人一起?” “二人一起。”长乐回道:“但是罗夫人坐的是凤华县主的马车。” 显然,二人从重华县主的西山别院一起出发的。 果然,两个盛装的女人刚见悠然便开始掰扯,因许久未见,掰扯的还挺多,但是扯着扯着,就扯到高家人的身上来。 因接触多次,悠然对两个人的行事风格有了一定的了解。 罗夫人是个直性子的人,相比凤华县主,更是有什么说什么。 她大致把自己知道的情况描述一遍,然后惊讶的问悠然,“高武竟不是高柱、吴氏的亲儿,邱宜人,这事你可知?” 悠然淡淡摇头,“不知。但是,曾经却有过疑惑。毕竟,可怜天下父母心,那般对待亲儿的亲生父母,我未曾见过。虽然,当年,高守备被传位化生子。母亲受了苦难,讨厌孩子是应该的,但是作为一个父亲,却除了算计还是算计,当时,我很是不明白。” 凤华县主与罗夫人点头,皆说悠然说的有道理。 其实悠然也没有多想,这是当年刚穿来时就产生的疑虑,只不过此时自己明明白白的说出来罢了。 后来,二人喝了些茶水,又询问了一些问题,这才转题。 凤华县主笑道:“邱宜人,你可知,德馨太后南巡的凤驾已经从京城出发了?” 哦?悠然惊奇问道:“太后要南巡?” 凤华县主点头,“其实,据我母亲说,太后去年就定了南巡的计划呢,结果咱们万岁刚登基,朝中大事小事诸多,这才改了今年。这不,刚立春,便开始动身了。” “瞧你兴奋的,还不是因为重华县主要来了!这下,你可有得玩伴!”罗夫人笑着对凤华县主道,又怕悠然不懂,随即向她解释,“重华县主一向深得德馨太后的宠.爱,这次南巡,特准她伴驾随行。” 悠然点点头。 又见罗夫人锁眉,“不过,这重华县主与邱宜人,好像不大对头。” 表情十分担忧。(未完待续) 第105章 接驾 对罗夫人的担忧,悠然首先表示感谢,随后轻轻一笑,对二人道:“我与重华县主并不熟识,更无过往,也不知何时何地,因为什么原因得罪了她。” 罗夫人开口要说,被凤华县主挡住,“能有什么原由?重华那个家伙向来阴晴不定,无论喜欢谁,或是不喜欢谁,只是随性,并无固定规矩可循。” “不过你放心,有我们两个呢,还能让你吃亏不成?”凤华县主反问。 悠然笑着谢过,并道自己人微言轻,便是接驾什么的也是站在最末流,大概不会与重华县主有太多交集云云。 凤华县主与罗夫人离开后,悠然陷入沉思。刚刚罗夫人明显有话要说,却被凤华县主生生挡了回去,悠然很好奇,当时罗夫人到底要说什么。 想了想,悠然得出了大概的结论,无论要说什么,大概总是与重华县主有关的。当即,悠然命长乐传撒持。 “主子,您传属下有何吩咐?” 悠然盯了撒持一眼,认真道:“派几个人,快马加鞭到燕京,尽最大的努力收集关于重华县主的情报,越详细越好。主意路上隐蔽,行动要快,一定要赶在德馨太后的銮驾之前返回,你可明白?” “属下明白!” 长乐上前,见悠然一脸愁云,忙开解,“主子莫急,德馨太后的銮驾即便再快,按照凤华县主所说的路线,至少需要一个月。燕京离江州只五百里,一个月对他们来说,绰绰有余。” “我知道,长乐。我并不是在想这件事。” 哦,长乐一愣,随即低头。 “去把撒持再喊来,我有事安排。” 撒持去而复返。 悠然又吩咐,“安排好去燕京之事,你立刻动身,去一趟南安州。主意隐蔽。一旦发现任何可疑之人。立刻改道!” “是!主子请放心!” “嗯。现在是关键时刻,估计穆德郎那边盯的也紧,可是你务必要走这一趟。如今太后南巡。对于君伯他们来说,或许,这是个机会,但是差之分毫。这边是个万劫不复的陷阱,所以。你务必告诉君伯、孙稻谷等人,让他们稍安勿躁,切忌,切忌。不可鲁莽行事!” 悠然再三嘱咐,表情凝重。 撒持恭敬领命,“请主子放心。撒持一定把这话带到,且一定带回君伯等人的许诺。” 悠然松了口气。点点头,让撒持一路小心。 撒持让悠然放心,临走之前,又重新对各个护院的岗位进行布防,更是把暗中训练的第一批打手调入山庄,补足缺席的护院岗位。 待一切安排好之后,撒持才秘密出城,走小路,直奔南安州。 话说李毅带着三四个弟兄一路狂奔,在燕京隐秘的呆了数十天,细密的打听到有关重华县主的细枝末节,理清路线之后,又一路狂奔的返回,很是出色的完成了这次任务。 当然,在这之前,撒持早就从南安州安全返回。 但是路上却又破折。 撒持禀报:“属下出江州城,一直到华宁县,一路无异。但是,进入华宁县后,属下明显感到身后总有人跟随,当即,属下调了头,转向华宁东边的西源县。可不知那伙人发现了什么,当即对属下展开了围攻。” “你有没有受伤?”悠然皱眉,紧张问道。 撒持摇头,“无碍,主子,只是小伤。” “长乐,快去拿药膏。” “主子,已经这么多天过去,早就没事了。在君伯那里,属下得到了很好的救治。” 长乐走的很急,去找药膏。 一下子找来三四瓶,全都递给撒持。 在悠然的催促下,撒持只好接过,装起来继续禀报,“本来属下寡不敌众的,可是,就在那时,突然又飞来四五个人,直接对跟随属下的那伙人出手。并且,他们招招狠戾,跟随属下的那伙人全部毙命。待我起身要朝他们道谢时,他们却什么都没说,走了。” “太奇怪了。”悠然喃喃。 “是啊,主子,属下也觉得奇怪。可是,他们个个轻功上乘,几乎来无影去无踪,属下当时是想查一查,可是无从查起,又身负重命,只好骑马赶路。接下来很是顺畅,直接到达南安州。君伯等人早就获悉太后南巡的消息,他让属下转告主子,他们有分寸的,不到万分把握时,他们绝对不轻举妄动。” 悠然舒了口气,心里放松了不少。 李毅从燕京带回了不少有用的消息,其中有一条,让她十分意外。 当然,这是小道消息,李毅也不能十分确定是真的。李毅说,德馨太后曾经有意把重华县主许配给詹清辉,只是当时詹清辉尚小,詹家老太太十分宝贝,便以这个为由拒绝了这门亲事。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重华县主比詹清辉大了五岁,年龄上差太多。另外,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詹家老太太压根就看不上重华县主那轻浮狂妄的样子。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那是因为,当年德馨太后还只是个贵妃,而重华县主还不是县主。詹家人拒亲才能拒的那么干脆。 另外,还有一个消息便是,詹家拒亲没多久,詹清辉便在宴会上大肆宣扬,将来他娶谁也不会娶重华县主。 嗯,悠然淡淡点头,觉得后面一条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已经明白,重华县主那莫名其妙的敌意来自哪里。 五日后,德馨太后的凤驾如期而至,这一天,从官吏到命妇,按照等级,从高到低,浩浩荡荡成百上千人,再加上各随从、仆人等,更是数不清。 悠然是五品宜人,自然是几乎站到最后。 德馨太后的队伍也是浩浩荡荡,足有十多分钟,銮驾才过去三分之一。 又不知过了多久,德馨太后的凤车终于来到众人面前,在重华县主和康宁公主的搀扶下,德馨太后下了銮驾,接受众官员、命妇的三跪九叩大礼。 众人起身之后,随太后銮驾一起朝行宫走去。 进入行宫之后,太后选择性召见众人。 先是詹石修,接着便是高武,再后来是两位江州六品要员。 再接着便是命妇了。 按照品阶,凤华县主与罗夫人先后进去,接下来是三品、四品……一堆的人。 悠然站在殿外,已经站到腿麻。(未完待续) 第106章 召见 大家原是恭恭敬敬纹丝不动的,但是时间一长,难免有人坚持不住,微微晃动一下身子,或是小声咳嗽一声,不多时,悠然就感到有目光朝她瞥来。 悠然略略偏头,见秦氏正对她笑。 如今詹石修受到圣上的赞扬,赏赐颇丰,秦氏夫贵妻荣,自然得了名号,被封为四品恭人,位置略略比悠然靠前。 悠然回以淡淡微笑,就在这时,有宫女走来,宣秦氏进殿。 秦氏虽说只是四品,但到底与德馨太后是表姐妹,自是与他人不同。德馨太后似乎与秦氏谈的甚是愉悦,悠然站的虽远,但是能隐约听到从大殿传出的爽朗笑声。 没多久,宫女又出来,宣太后旨意,令众人散去。 悠然浑身一松,得了解放。 也是,本来三品、四品的命妇就一大堆,五品更多,若是一个一个的召见,得召见到猴年马月? 悠然正准备走时,宫女又发话了,“太后有旨,宣寿安县邱宜人觐见!” 唰唰唰!众五品、六品、七品等,动作一致的望向悠然。 看着悠然随宫女进去,有人忍不住酸道:“同是五品,还真是不一样。” 有人笑着接,“人家是圣上亲封的五品,这五品与五品,还是有差别的。” 百十个女人,嘀嘀咕咕,议论纷纷的离去,殿前顿时一片空荡。 悠然低头入殿,余光朝两边瞥去,各种华丽稠裙,一个接着一个,感觉哪里都是人。 在宫女的带领指引下。悠然走到跪拜处,自报家门的与太后行大礼。 礼未完,便被宣免。 一个温和而优雅的声音笑着传来,“寿安县邱氏,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 “是,太后。” 悠然慢慢抬头。乍一眼。上面全是人。最中间的那位穿着明黄凤袍,高贵优雅的女人,便是德馨太后。 乍看悠然。德馨太后微微凝眉。 倏尔笑道:“邱氏,往前来些。” 德馨太后招手,悠然照做。 “生的好一副春花秋月之貌!尤其是眼睛,竟……”德馨太后说到这儿停了。 “竟是一双凤眸。” 是凤华县主的声音。说完嘤嘤直笑,反听她人。皆鸦雀无声。 小坐在德馨太后身旁的重华县主不由得望了凤华县主一眼,撅嘴,很不悦。凤华县主却眨了眨眼,仍笑。 德馨太后面色如初。未经波澜一般,微微点头,“的确是一双凤眸。与哀家无异。” 满室皆静。 重华县主不悦道:“太后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一个小小的五品宜人。岂能与太后相提并论?” “嗳~~重华,不可如此。” 说完,又把目光望向悠然,“真是与哀家想的大不相同,竟是个绝色美人,小小寿安县,可算得上是钟林毓秀之地。” “邱氏谢太后娘娘夸奖。”悠然微微屈膝,谢过。 “还是个知书达理的,邱氏,可曾读过书?”德馨太后又问。 悠然微微垂首,“回太后,不曾读。只是盘账需要,故认识几个字。” “呵呵,这是实话。”德馨太后笑着转向秦氏,“你的夫君多次上折,曾夸赞邱氏乃百年一遇的奇才,此次邱氏又琢磨出什么稻田虾,丰我仓廪,可见此言并不虚。” 秦氏笑道:“回太后娘娘,确实如此。妾身与邱氏也多曾接触,的确是个冰雪通透之人。” “嗯。”德馨太后笑着点头,又命悠然往前走些。 上下仔细打量悠然,笑道:“如此可人儿,邱氏,不知哀家与你做门亲事可好?放心,哀家所选,绝对不是那不入流的俗人,无论长相,或者品格,在我大商,绝数得上一二。” 呀……满堂皆窃窃私语,凤华县主与罗夫人更是在一旁嬉笑,都悄声说邱娘子这下要大喜了,这可是太后亲自做媒呢。 悠然心里一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面色无虞,跪拜道:“邱氏,谢过太后娘娘恩典。只是,邱氏曾发过誓愿,此生不再嫁人,还望太后娘娘体察。” 满堂皆惊,皆静。都暗暗说邱氏不识好歹。 貌似又提起当年事,都说邱氏傻帽儿,当年的权宜之计,竟然当真的遵守。 德馨太后眉头微皱,顿了顿,“邱氏,当年你和离之事,哀家也曾听说。那高守备提出的前两个条件,实在苛刻,且不通常理。按说,和离之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没道理说,男方此时仍可掌控女方的姻缘,若如此,那此番和离,还有何意义?虽说,你带走了双生女,但是,只要她们一不改姓氏,二还认她们的爹,三仍由你们二人共同抚养,至于在谁身边,都不相干。原本,女儿家家就应该由娘亲来教育,这一点,高守备不能说不知。邱氏,你放心,这件事,可由哀家直接降旨,谅那高守备也说不出一二。” “哎呀,若真能如此,那可真是太好了!太后娘娘,您不知道,自打凤华与罗夫人听说邱氏之事,皆惋惜的不行。而今若太后您亲自下旨,这普天之下只有欣喜欢庆,谁还敢有怨言不成?”凤华县主炮竹似的,又说又笑。 德馨太后也很高兴,确实如此。 悠然紧紧攥住手中的帕子,顿了顿,又跪下,再三谢过,“太后,邱氏觉得现在一个人挺好,还不想嫁人。” 意思就是,即便没有高武那层阻拦,仍不想嫁人。 “邱氏!你好大的胆子!”重华县主直接站了起来,“你一个和离过的女人,比寡妇强不了哪去,如今,太后要亲自做媒给你赐婚,你还推三阻四,我看你真是活腻了!” 原本悠然说完话之后便没人敢出声,这重华县主的声音一落地,殿里更静了。 凤华县主冲重华县主挤眉弄眼,可惜重华县主都没看到。 无奈,凤华县主又望向罗夫人,罗夫人也脸色惶恐的瞄向她。 这个重华!脑子被猪吃了么?竟敢当众瞧不起寡妇,她们的太后娘娘可就是地地道道的寡妇!而且,还是二次寡妇! 德馨太后当年入宫之前,是嫁过人的。后来新婚没多久,夫君便战死沙场。夫家逐渐凋落,加之,娘家不忍心她年纪轻轻的守寡,便把她接回了娘家。 后来,才入宫,成为先皇的妃嫔。 因为她身份特殊,在宫里,免不了受她人嗤笑,又加之先皇一直对她宠.爱有加,更遭小人嫉妒,这个身份,不知被多少人利用过。 如今,她辛辛苦苦二十多年,终于熬成了高高在上的太后,竟还有人在她面前拿寡妇一词当众羞辱,而这个人还是她一向喜爱的重华县主,接下来,可真是有好戏看了…… 果然,德馨太后的脸色,非常难看,即使她很矜持的忍了又忍。 重华县主完全没有注意到这点,一向胸不大脑子更小的她,此时正得意洋洋、居高临下的望着悠然,一边瞪眼一边暗道:“邱氏!这下你死定了!”(未完待续) 第107章 恼恨 然而重华县主并未等来德馨太后对悠然的恼怒,反而自身受到了指责。 德馨太后很不悦道:“重华,你怎么还是这般毛毛躁躁,身为贵女,如此言行,真是失了体统!” “太后!”重华县主仍未意识到自己错误,仍撒娇道:“明明是此女不对,她竟敢拂了太后的颜面,简直不知天高地厚,如此这般,今后她还会把谁人放在眼中?” “坐下!”这次,德馨太后语气很重,“哀家原本就是询问一下邱氏,并未说一定要与邱氏指婚。既然是询问,自然要让人家说出真实的心意,你可明白?”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岂能不明白,只是很不甘心。 并且,从小到大,德馨太后很少这般冷面冷色的对待自己,坐在她身旁的重华县主如坐针毡,很不安。 仍跪在地上的悠然听德馨太后如此说,顿时如释重负,叩首道:“邱氏多谢太后恩!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最后一声,简直高呼。 德馨太后面露欣容,对众人笑道:“你们瞧,这女子,一听不与她找夫君,竟这般高兴,这普天之下,哪个女子不心心念念,想找个体己人儿,安安心心的相夫教子一辈子?这个邱氏……” 众人皆笑,尴尬气氛顿时被缓解。 凤华县主捂嘴,大笑,“太后有所不知,这邱氏,古怪着呢!” “是啊,是啊……”一旁的罗夫人与秦氏连忙附和。 德馨太后微微笑着点头。 这时,一直坐在德馨太后身边,沉默不语的康宁公主款款而道:“母后。儿臣常听人说,但凡大才,必有殊癖,果真如此。” 德馨太后温柔的转向康宁公主,笑道:“确实是这个道理。” “邱氏,赶快起来吧。” 悠然又谢恩。 “召见会”结束之后,悠然长长吐了一口气。走的很快。却突然被人截住去路。 “邱氏!你莫得意!咱们走着瞧!”重华县主来势汹汹,剑拔弩张的架势,有种想打架的赶脚。 “重华县主此话何来?邱氏不明白。” “哈!”重华县主笑着眼皮一翻。白眼儿,“像你这种人,最喜欢揣着明白装糊涂!” 重华县主说着便上前进一步,悠然不由得后退一步。 “本县主就看不上你这副张狂的样子!一个小小的村姑。随便耍了点小把戏,捡了一个五品的宜人。有什么了不起?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别以为今天得了太后娘娘的恩典,就可以不知天高地厚,小心着点儿,否则。自己怎样死的都不知!” “是吗?多谢县主提醒!”悠然冷道。 都说了看不惯你这猖狂的样子,居然还敢猖狂! 重华县主气不打一处,扬手要打。被悠然一把抓住,“邱氏不知犯了什么错。惹得县主大动干戈?” 重华县主手腕被攥的生疼,从来没得过如此待遇的她面色骤然大变,又怒又羞,对身后的丫鬟大喝,“给我打!狠狠的打!” 几个丫鬟立刻上前。 “住手!”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传来。 众人回首,一看是康宁公主。 重华县主见来人是康宁公主,立刻迎道:“康宁妹妹来的正好,快帮姐姐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邱氏!刚刚她竟要打我!” 康宁公主未语,一旁的女官冷道:“重华县主是在指使公主吗?” “重华不敢。”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重华县主立刻低头认错。 康宁公主这才道:“可是本宫刚刚看到,是你扬起了手要去打邱宜人。” 说的是事实,重华县主再不敢辩解。 当然,心里自然窝着一股子气。 而且还是气上加气。 “重华突然想起还有事,重华告退!”冲康宁公主匆匆行了个礼后,重华县主急急的走了。 悠然再次松了口气,“邱氏,谢过公主大恩!” 康宁公主微微一笑,眼睛眯成弯弯月牙儿。 亲自扶起了悠然,“邱宜人不必客气,本宫只是不喜欢有人在面前猖狂而已。” 悠然回以微笑,见这康宁公主只十五六岁的模样,生的娇柔婀娜,脸蛋儿娇小,眉眼温柔,再配以白皙无暇的肤色,比那白瓷娃娃还要可爱十分。 康宁公主被悠然如此大着胆子的打量惊住,面色微红,“邱宜人在看什么?” 悠然微微低头,笑道:“公主恕罪,邱氏只是觉得,公主长的甚是可爱。” 可爱?还从来没人这般夸赞她呢!她是公主,一般人见了都夸她气度不凡等等。 禁不住面色红俏,微微一顿,又道:“母后与本宫要在江州呆上几日,若得闲,恐怕要往邱宜人的虾田走走,邱宜人可要做好准备哦。” 明显在提醒悠然。 声音甚是软糯,十分好听。 悠然忙笑着谢过。 这才别离。 重华县主怒气冲冲的走向自己的住处,刚到门口,便听到凤华县主与罗夫人的笑声,当即更是气呼呼,自己打了帘子黑着脸进去。 岂料,里面的两个见她这样,笑声更大了。 重华县主这下真恼,当即把脚边的凳子踢到一边,冲二人吼道:“两个叛徒!这才分别多长时间?” 凤华县主与罗夫人相视一笑,二人已经见惯了她的这副模样,所以见怪不怪。 “真是天大的冤枉!好不容易混进人家队伍帮你做细作呢,竟然被说叛变!” “就是!”罗夫人附和道:“真是不识好人心。” 重华县主瞪眼。 “赶紧坐下,瞧你,束带都松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去跟狗打架去了!”凤华县主捂嘴嘲笑。 重华县主冷哼,“可不,就是准备去跟狗打架去了!可惜,好端端的,突然冲出个康宁,否则,今天定打的邱氏找不到北!” “哎哟哟,这里可是太后她老人家的行宫,我说你行事也悠着点儿!”凤华县主劝慰。 “哼!” “那又怎样?惹恼了我,别管什么,照打不误!大不了打完了我去找太后姨母请罪!”重华县主口气甚是狂妄。 对面的二人又是相视一笑。 “好了好了。”罗夫人笑道:“都知道我们大名鼎鼎的重华县主是个嫉恶如仇的!” 重华县主再次冷哼,盯着二人道:“刚刚你们说细作,到底怎么回事儿?” “你当真不明白?”凤华县主白眼儿,“真是枉费我一番好心。” “当然帮你盯着那邱氏了!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凤华别的事没做,竟帮你盯人了!”罗夫人帮衬道。 重华县主这才恍然大悟,欣喜,赶忙坐在凤华县主身旁,问道:“那你察觉到了什么?”(未完待续) 第108章 认定 “察觉到什么?可是大事呢。”凤华县主卖了会儿关子,突然道:“还记得詹大人携带家属刚来的时候,你们安府为了与他们一家接风洗尘举办的那次晚宴么?” 凤华县主突然提起这事,重华皱眉,“记得。不过,与这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了去了!那晚,我明明记得詹清辉说他比自己的父亲提前一个月到的江州,然后游山玩水的看风景。” “是,他的确这样说的,为此,我还与他吵了一架,说他没规没距,眼里没人。” “何止眼里没人,简直把人当猴子耍!”凤华县主轻蔑道:“实际上,他年前便到了江州,而且,早就与邱氏取得了联系。据说,年夜饭还是在镜湖山庄用的呢。” 什么? 重华县主立刻惊的站起,“此话当真?” “都这个时候了,骗你作甚?”凤华县主挑眉,“这可是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打听到的消息呢,千真万确。” “詹清辉!混蛋!竟敢骗我们!” “何止骗你们!就连你秦姨夫、秦姨妈恐怕都不知道呢!” “邱氏!!!”重华县主找到问题的关键,“为了邱氏这样一个贱.妇,他竟敢欺骗所有的人!邱氏,我跟她没完!” 罗夫人见重华县主大怒,连忙把她拉坐到椅子上,“你急什么呢?邱氏又不在你跟前,你急也没用!” “这话不对,即便邱氏在我们跟前,我们又能把她怎样?她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小小村妇。如今,她有品阶。有御赐的匾额,谁能随随便便把她怎样呢?”凤华县主一脸凝重。 重华县主冷哼,“赏她品阶、赐她匾额,那是给她脸面,既然她不要这个脸面,自然,就收回来!” 这话说的。仿佛那品阶、匾额是她赏的一般。罗夫人与风华县主面面相觑。 皆问。“你打算怎么做?” “自然是把这事告知我太后姨母,邱氏不守妇道,勾.引世家子弟。你们说,我太后姨母会怎样想?怎么做?” 哈哈!一阵阵得意。 “凤华,还要多谢你这个消息呢!” “瞧你说的,咱们谁跟谁。客气,请我吃饭啊!” “哼!嘴上说不用客气。还要我请你吃饭!” “当然!您这太后身边的大红人,远道而来,不该破费点儿?” 三人嘻嘻闹闹,大笑不止。 三人打小一起长大。厮混,关系自然不比别人,这点。德馨太后很是明白。因此,当她们提出要出去聚会时。德馨太后立刻同意了。 凤华县主还特特的请了康宁公主,只不过被拒绝,笑笑,也没当回事儿。 重华县主不悦,“干嘛要请她?整日板着脸,高高在上的样子!说起来我就气,今天竟然当着邱氏的面不给我好脸,怎么说也是我表妹,竟然帮着外人!” 罗夫人笑着宽慰,“好了好了,人家是公主!” 重华县主瞪眼,公主怎么了?还不是不得太后姨母欢心! 不过这话她只放在心里想想,没有说出来。 三人刚下马车,重华县主便大叫,“怎么来了这个鬼地方?” 指着江湖酒楼颇为不满。 “放眼整个江州,你觉得还有江湖酒楼更有档次的酒楼吗?”凤华县主反问。 “知道你不喜欢,可又有什么关系,又不吃她做的菜。”罗夫人在旁劝解。 重华县主这才作罢。 三人刚要进去,忽然一个人扑通跪倒在重华县主面前,哭喊,“县主,真的是您?奴婢绿袄叩见县主!” 重华县主吓了一跳,连连后退。 “绿袄?” 凤华县主面上大惊,“哎呀,可不,这的确是绿袄!” 见重华县主不明白,很惊奇,“这是你母亲身边的婢女,名唤绿袄,难道你不认?在詹大人的二公子的洗三礼上,我们曾见过。” “是啊,的确是绿袄。哎,真是奇怪,你不跟着你家夫人回南安州了么,怎么出现在这儿?还如此这般破破烂烂!”罗夫人亲自搀起了绿袄。 绿袄泣道:“回夫人,县主,自打绿袄认了母亲,跟随夫人回南安州,才两日,便遭到贼人的劫杀。奴婢和娘一起拼了命才从寿安逃了出来,一路乞讨。结果奴婢的娘在路上身患重病,没有支撑到江州,便去了。奴婢到了江州之后,东躲西藏了两日,怕贼人追赶,仍不敢现身,若不是今日在这见到县主,奴婢真的不知该怎么办……呜呜……” “哎呀!竟然有这等事!”凤华县主大惊,“什么贼人?胆大包天。” “那你怎么没有去找知府老爷啊?你该知道的,詹大人与你们安家是亲戚。”罗夫人问道。 “奴婢去了!可是他们家的家丁把奴婢当成了叫花子给赶了出去……” “也是,瞧你这一身儿。”罗夫人啧啧。 这是,凤华县主对一脸呆滞的重华县主道:“此事定然非同小可,重华,赶紧命人把这婢女照顾好,等过几日你随太后去南安州时务必带给你母亲。不难猜出,这些天,你母亲肯定也在寻她们母女。” 重华县主这才回神,觉得凤华县主说的有道理,忙点头,吩咐下去。 三人进了酒楼雅间,凤华县主又纳闷儿道:“到底是谁呢?为何要劫持绿袄和丁桂花?” 转而问向罗夫人,“你可还记得那日洗三宴上的事儿?” 罗夫人立刻回道:“当然记得!瞧你说的,那么精彩的事,我是一辈子也忘不了。” 二人一问一答,勾的重华县主无比好奇,随问那日发生了什么。罗夫人一脸兴致,忙从头到尾,细细的把那天穆家小姐如何给邱氏难堪,又如何被邱氏打脸,以及绿袄认母的事情说了一遍。 其间文采飞扬,比喻生动,比那说书的精彩多了。 故事讲完,重华县主顿了顿,而后猛的一拍桌子,“哼!还用说!指定是邱氏!那贱.妇恐怕丁桂花泄露她不为人知的秘密,这才要杀人灭口的!” 直直的把矛头对准悠然。 怕二人不信,重华县主又自作聪明的道:“否则,怎么会把人带去寿安?那寿安县可是邱氏的老巢!” “有道理!”罗夫人点头。重华县主得意。 可是凤华县主却反驳,“既然是灭口,为何不把人杀了了断?为何又大费周折的把人带去寿安?” 重华县主一顿,不知作何解释。(未完待续) 第109章 一幕 罗夫人又笑,“嗨!这有何难,等回去细细询问绿袄不就知道了?” 重华县主点头。 晚宴结束,立刻带绿袄回了行宫,细细盘问。 据绿袄所描述,当晚,她与其母亲遇到刺客劫杀,正万分危急时,突然又来了一批杀手,在他们把第一批杀手打退之后,立刻点了她们的睡穴。然后,绑了她们一路,直到寿安。 再后来,当她们醒来时,发现被关进了三间青砖瓦房里。她母亲越看越觉得熟悉,后来竟发现,那三间青砖瓦房竟然是邱氏当年的小院。 三间青砖瓦房?重华县主听了冷哼,这说明了什么?不言而喻。 邱氏!果然是个肆意妄为的贱.人!这次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主意都打到她们安府去了,绝对不可饶恕! 德馨太后歇了两日,这天,打扮的很是普通,准备带着康宁公主与重华县主出门。 重华县主笑嘻嘻的进门,见到德馨太后只世家贵妇般打扮,立刻笑道:“姨母穿什么都好看。” 德馨太后温柔的点了她一下鼻尖,“就你嘴甜。” “嗯,这身戎马装不错。”细细打量重华县主一番,“当真要骑马?” “那当然,说好的骑马,怎能不骑。” “听说通往西山有段路非常不好走,你还是随姨母一起坐马车吧。” “不,我要骑马。嗳,姨母,我们为什么要去西山?不是说出去走走吗?难道您要去凤华那里?” 德馨太后温柔一笑,“不是去凤华那里。是去西山稻田,看邱氏的虾田。等我们到了西山,凤华与罗敷也早该到了那里,等中午时,我们一起去邱氏的江湖酒楼吃饭,瞧瞧,这一路。姨母安排的可好?” 邱氏!又是那个邱氏! 重华县主很不悦。“姨母,重华很是不明,您为什么如此看重邱氏?一个小小的村妇而已……” “重华!”德馨太后打断了她。“且不可如此说!你可知,江南富饶,是我大商最重要的粮仓所在。这里的粮仓有多丰.满,那便意味着我们大商未来能有多少储粮。这十多年。我们与南邕战火不断,耗了大元气。正是百业待兴之时,邱氏能在这时想出增加亩产量的法子,这对我们大商朝的振兴来说,是大福气呀!以后。切不可说出那等话,若让詹石修那帮老滑头听见,指定骂你。” 德馨太后说完。拿帕子捂嘴偷乐。 重华县主撅嘴,“可是我听说她人品很不好。而且,还,还勾.引世家子弟。” 德馨太后瞪眼,“你这都听谁说的?乱七八糟!那天,你姨母亲自要与她做媒赐婚,她都毅然拒绝,又怎么可能去……你是贵女,记住,切不可再胡乱听说这些不雅的话,记住没?” 重华县主被噎,真没想到,德馨太后压根不接她的话,让她再无法说下去。很不甘心,但是只好先放一放。 为了不惹德馨太后生气,忽而抱住了德馨太后的胳膊,撒娇,“知道了,姨母。我真是命苦,在家我娘整日唠叨我,在这儿,您也不放过……” 德馨太后照着重华县主的脑门儿上拍了一下,“小没良心的!还要哀家如何疼你!” “嘻嘻……姨母,重华与您玩笑啦!” 二人正嬉笑着,外面传康宁公主到。 康宁公主也是一身戎马装,进殿时,正看到重华县主笑嘻嘻的依偎在德馨太后身边,心里顿时一堵。 德馨太后冲康宁公主招招手,“康儿,快过来,让母后瞧瞧。嗯,你这身桃红的戎马装,要比重华这身大红的还要扎眼。” “康宁妹妹今日也要骑马?” 康宁公主淡淡点头,却未开口。 听完德馨太后的“惊喜”安排,突然讶异道:“对不起母后,儿臣突然想起有一样东西未带,需要回去一趟。不过,儿臣很快就会回来的!” 说完,福了福身,走了。 “这个康宁……”德馨太后笑。 随即传旨,“去告知公主,让她拿了东西之后直接去宫门,不必再来这里了。” 康宁公主一边走一边喘着粗气,走到半路,忽而停下。 郑女官随手搀住了她,小声安慰,“公主,这么些年,您不都已经习惯了么?” “是,已经习惯看着她与母后这般,亲亲密密。早就习惯了。本宫去而复返,是想换身装束,本宫突然不想骑马了。”饶是她多么的愤怒,声音仍是软软糯糯,不知情的,根本听不出丝毫的脾气与不满。 郑女官明白康宁公主的感受,虽说,贵女不像嫔妃那般,穿着十分森严,但是今日,重华县主穿了一身大红,而公主一身桃红,还特特的被太后指出,那种感觉,还真不是一般的糟糕。 “公主……”郑女官低低喊了一声。 “无事。本宫毕竟不是太后所出,这一点,这么多年,本宫心里,都明明白白。”康宁公主望了望天空,郑女官知道,公主又在思念自己的生母了。 “其实,太后对本宫真的很好,很辛苦的把本宫抚养长大,本宫还这般……真是不应该。” “本宫之所以要回去换装,是因为今日重华骑马,她骑马,我便不骑了,正好坐在马车里陪母后。” 原来如此,郑女官觉得自己刚刚的想法肤浅了。 原来自己跟了公主三年,可是,并未看懂公主,眼前的这个,小小的,却心宽无比的小公主。 康宁公主面带喜色,换了一身轻便的贵女服侍,走到宫门口时,却见德馨太后与重华县主正坐在马车上说笑。 当即变了脸色,重华不是说要骑马么? 同时,重华县主也发现了她,叫道:“康宁妹妹!你怎么也不骑马了?” 康宁公主一顿,随即笑道:“路上不小心崴了一脚,不方便骑马。” “没事吧,康宁?”德馨太后立刻关心问道。 康宁公主摇头,“谢母后关心。” 重华县主笑道:“我也不骑了,突然想坐在马车里陪姨母。哎呀,现在你也不骑了,这马车可有些挤!” 康宁公主软糯一笑,“无碍,我坐后面的马车就好了。” 德馨太后笑着点头,“也好。”又吩咐宫女们小心照看。 不多时,车队出发,朝西山走去。(未完待续) 第110章 大赏 到了西山,凤华县主与罗夫人赶忙迎上车队,来接德馨太后。二人已经来了好一会儿子。 悠然站在最边缘,待德馨太后等人下车,忙行礼。 “好一片湖光山色。”德馨太后大赞。 镜湖支脉是经过西山山脚的,绵延百里,十分壮观。 一行人正准备下田,詹石修带着两个小差,骑马过来。 德馨太后顿时笑着嘀咕,“这个老滑头,怎么也来了。” 詹石修老远便下马,将马交给小差,快步走来,“臣,詹石修拜见太后娘娘。” “起来吧。”德馨太后笑道。 “今日怎么想着过来?” “臣听说太后要来巡视虾田,便立刻放下手中事务,骑马过来了。这虾田之事,还是由臣陪太后巡视较好。” “嗳,这话哀家就不明白了,虾田之事,明明就是邱娘子捣鼓出来的玩意儿,怎么还非得由你带领巡视呢?” “回太后,话虽如此,但是今年的虾田,臣在邱宜人尝试的基础上做了诸多改良,臣怕太后有不明之处,而邱宜人又解释不清楚,故而臣才有此举。” 德馨太后大笑,对众人道:“瞧,邀功来了!” 众贵妇皆笑。 詹石修讪讪,也没当回事儿,一路,非常愉快的与太后讲解。悠然笑了一路,这哪是讲解,简直是在勾画自己未来的蓝图,瞧,这虾田明年、后年的,都种到南方八州去了。 悠然只觉詹石修的官儿做的还不够大。 “行啦,哀家也算听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这哪是在为哀家讲解,是来游说哀家来了。”半路,德馨太后突然笑道。 詹石修低头,恭敬回道:“太后英明。” 大大方方,丝毫不回避自己的意图。 德馨太后只顾笑,“你这田种的霸道啊,一个大江州还不够你种。都伸手到别人家的地盘儿去了。” 顿了顿。认真道:“这件事啊,你需找皇帝商量,哀家可做不了主。” 后.宫不得干政。 “臣先前早就给陛下一连上了三道折子。可是,都没有回音。太后,臣不求太后做主,只希望您这次南巡结束。回宫见到陛下时,能说一说今天巡观虾田之事。” 德馨太后扭头瞅了瞅詹石修。心里暗笑,老狐狸,算盘打的倒准。 随即笑着准了。 詹石修如释重负。 没多大会儿,德馨太后嫌他碍手碍脚。便命他退去。詹石修正求之不得,笑着跪别。 悠然不由自主的望了詹石修一眼,浅笑。 这个詹大人。真是不放过一切机会来施展自己的抱负。 渐近午时,按照原计划。一行人开始启程朝镜湖边儿上的江湖酒楼走去。 今日对酒楼来说,是个极为重要的日子,从昨天开始,酒楼便不再营业。细细打扫,清洁,巡视一切不安全隐患。 只为迎接德馨太后的驾临。 待一行人到达酒楼门口时,周元成早带着众伙计分站酒楼大门两边,个个垂首侍立。 德馨太后进了酒楼,对立面的许多陈设感到新奇,啧啧称赞。 凤华县主催促悠然,“邱宜人,太后都已到了酒楼,还不快去下厨。”一边说一边笑。 “哦?”德馨太后很是惊讶,“今日邱宜人要亲自下厨?” 凤华县主又笑,“太后,您老人家有所不知,这江湖酒楼里上至头牌菜肴,下至一道小小的点心,那可都是出自邱宜人的手笔。” 德馨太后更惊讶了,许久笑道,“如此说来,哀家真的要拭目以待了。” 悠然谦逊回道:“愿为太后西山之行助兴。” 半个时辰左右,开始上菜。 其实,悠然并未多做,大部分菜肴仍是出自大厨之手,她只做了几个别致的小菜,两份小点。 这顿饭吃的德馨太后与康宁公主眉开眼笑,其间,对悠然赞不绝口。 风华县主与罗夫人也不停地跟着赞叹。 重华县主不悦,宴席结束之后,暴跳质问二人,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邱氏那贱.人,风华县主惊奇道:“重华,你这话说的好生奇怪,我现在可是你的细作,表面上不帮衬邱氏,难道还要诋毁她么?” 重华县主被噎,话虽如此,但她仍不高兴,越来越愤懑。当然这是后话。 宴席刚结束,德馨太后特特的指出了几道菜,要大赏。 完了还兴致颇高的吩咐把放在菜肴下面标记名字的纸牌全都拿出,凤华县主与罗夫人皆笑,“太后,您不用看了,指定是邱氏做的。” 果然,那些纸牌上全标着悠然的名字。 德馨太后也笑,“你们几个,果然是这里的常客,嘴都吃刁了。” 众人皆笑。 悠然得了大赏,令众人羡慕不已。金银倒还罢了,关键是,德馨太后竟然赏赐给邱宜人一对金丝鸾凤的步摇,价值连城不说,且还是德馨太后多年的珍品之一。 一时,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皆有。 想不明白的,非常疑惑,想明白的,却也觉得正常。 这哪是一顿饭的赏赐,这是对邱氏稻田的二次赏赐。稍微有些政治眼光的女人,皆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当然,那些大脑十分简单,只有一根筋的人就除外。 除了德馨太后,一向为人处世低调的康宁公主,也拿出了一对晶莹剔透的玉镯赏给悠然,她没想那么多,她是真心喜欢这顿饭。 觉得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吃到过这么可口的美味了。 这接二连三的赏赐,可气坏了重华县主,当即恨不得把悠然打死才能解恨。 临行之前,康宁公主特特的拉住悠然的手,二人走到僻静之处,康宁公主才停下,语气很不舍,“大概后天,本宫与母后便要启程去南安州了,在南安州呆上几日,又一路南下,直到南州母后的祖宅。” 悠然有些动容,“望公主与太后一路平顺!” “本宫平日里不大爱走动,这次南巡,若不是为了照顾母后,本宫是不愿出门的。但是,走到这里,本宫觉得这次出行,真的不虚。” “公主高兴便好。” “邱宜人,你无需与本宫客气。或许,当我们的队伍返程时,还会路过江州,届时,你一定要再给本宫做几个小菜,就做今天的那几个就好。” 一说到菜品,康宁公主的眼睛都眯成了月牙。 悠然一惊,倏尔笑道:“一言为定!” 这吞吞吐吐的可爱模样,还以为要怎么着呢,原来是被那几道菜折服了。 仿佛间,又遇到了一个小吃货。(未完待续) 第111章 牌色 浩浩荡荡的南巡队伍开始朝南安州出发,要说最舍不得走之人,当数重华县主。当然,她最不舍的是什么,身边的几个亲密之人都心知肚明。 “凤华,江州这个地盘就交给你了!”重华县主一脸凝重,凤华县主被她这话逗的不行,“还交给我了,我又不是地头蛇!” “你明白我的意思!”重华县主跺脚。 “总之,你要好好的替我监视那贱.人,一举一动。过段时日,我从南州回来时,你一定要向我详说一番。” 凤华县主点头,让她放心。 望着离去的队伍,罗夫人笑个不停。 凤华县主扫了她一眼,“笑什么?” 罗夫人拥着凤华县主,二人转身,朝马车走去,“当然是在笑咱们的大县主喽!真不知道那人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再怎么说,那邱氏如今也是一人,况且太后也说了,既然和离,男婚女嫁就该不相干。所以,即便那邱氏与詹家六公子互相顺眼,郎情妾意的成了好事,重华即使再恼怒,又能怎样?” 凤华县主捂嘴也笑。 罗夫人又道:“估计,她都已经忘记,自己现在是个有夫之妇了!” “也难怪!”凤华县主接道:“自打上回,咱们的太后娘娘对林家旁敲侧击,即便是那林家老太太,如今对重华县主的种种看不惯的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别提林家业那懦夫了。” “这事情,真是越发让人看不明白了。”罗夫人摇头,忽而压低声音,“现在京城好多人都在窃窃私语。说重华是太后娘娘的私生女呢。” “嘘!”凤华县主瞪了罗夫人一眼。 警告,“罗敷,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心祸从口出。” 罗夫人捂嘴,二人一脸淡定的上了马车。 待马车行驶到寂静无人的山间小路,凤华县主慢慢松了口气,才道:“这话。我早就听说了。前些年还不显。觉得德馨太后喜爱重华,只是因为打小重华县主入了太后的凤眼,得大行帝特别恩准。每逢初一十五,便可进宫陪伴娘娘。这时间一长,难免处出感情来。自然,恩.宠更多了。可是。如今,我越发觉得奇怪。你看。只要重华县主与康宁公主在其身边,那康宁公主倒显得落后许多,更奇怪的是,重华那般肆无忌惮。德馨太后倒不觉得有事,反而明里暗里的维护。” “谁说不是呢?”罗夫人也叹气,“那天去稻田时。我可分明记得重华与太后同乘一车,而康宁公主。可是独自一人坐在二人身后的马车,当时,我就觉得十分奇怪。那康宁公主下车时,脸色可不是一般的难看。” 罗夫人笑,“我大商朝堂堂的公主,竟然被挤兑到那地步。虽说,康宁公主的生母,生前只是个贵人,但好歹是大行帝的血脉!” “不过,这一点,我倒是听我母亲说过,这德馨太后当年,很是不喜康宁公主的生母,徐贵人。”凤华县主想起了母亲瑾萱郡主曾经告知她的宫廷秘事。 罗夫人扶额,“总之呢,就是有问题。让人费解!我说凤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算盘,这么些年,你不是也在查这件事么?” 凤华县主瞪了她一眼,“什么叫查这件事?说的多么严重似的。我也只是好奇心浓重,略略使一些小手段,弄清一些真相,满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已。” “真的只是这样?” “当然!否则,你说,我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不成?” 二人皆笑,到了岔路口,分了马车,就此别离,各自回家。 刚回到别院,凤华县主便命人把丁桂花叫来。 “你的女儿丁香很聪明,如今她已经成功的到了重华县主的身边,有了重华县主的帮助,她定能顺利的回到安夫人身旁,这下,你可放心了?” 丁桂花跪道:“县主,奴婢有啥放心不放心的,既然奴婢母女决定投靠县主,就一定忠心不二的为县主做事!” 凤华县主睥睨她片刻,笑了笑,命人把她带下去。 又吩咐身边的人,“好生照看那位,不要让她乱跑,否则,若是被外人看见,定会坏了我的好事。” 众人领命。 詹府。 詹清辉美美的睡了个午觉,一觉醒来,太阳已经落山,景致极美。 “去,给爷端盘子葡萄粒子过来。” 不知不觉,人已经走到秋千架下。宋严领命,端了盘又大又紫的葡萄,递给詹清辉。 詹清辉坐上秋千,盘腿,把葡萄粒子放到自己腿上,又吩咐宋严,“摇。” 宋严得令,秋千悠悠荡起。 “老爷回来没?”吐了皮儿,詹清辉随心问道。 “爷,还用说,当然没回。老爷整日忙着自己的种田大计,饭都顾不上吃。”哪像您……悠哉悠哉。 詹清辉打了个哈欠,睡饱之后的哈欠。 朱明蹬蹬蹬的跑来。 “爷,太后的凤驾已经出城了。”朱明禀道。 “嗯。” “如凤华县主所愿,王丁香也跟在重华县主的身边,朝南安州去了。” “嗯。” “爷,接下来您有何指示?” “……”詹清辉未语,只顾低头吃葡萄。 许久才道:“还不知道凤华那家伙到底打的什么牌色,看看再说。不过有一点倒是烦人的很,老是三番两次的挑拨重华那蠢货针对邱氏,这点,可真的不让人讨喜。” “还不是因为丁桂花落入了她手中,大概知道了爷的秘密。”朱明小声道。 “爷喜欢邱氏,压根就不是什么秘密,只要邱氏愿意,爷立刻把她娶回家来。”詹清辉葡萄也不吃了,提到邱氏二字,情绪很激动。 宋严在旁小声嘀咕,“爷上回不是说要嫁给人家吗?” 被詹清辉瞪眼。 “不都一样吗?”没好气道。 宋严彻底闭嘴。 “爷,自打邱娘子知道重华县主曾有意于您之事,好像对您更加不待见了。”朱明低头,好心提醒道。 “别跟爷提那小娘渣。”詹清辉挑眉,略略思索,忽而眼睛放光,对二人道:“你们说,邱氏如今对爷这般,是不是吃醋了?” 咳咳! 朱明、宋严差点儿扑倒。 爷!您还能再自恋点儿吗?如今,人家邱娘子见了你都绕道儿走好吗! “什么表情!”詹清辉冲二人瞪眼,挥手,“行了!爷知道了!你们先下去!” 朱明、宋严憋着笑,颤颤的走开。(未完待续) 第112章 男子 天气渐渐炎热,转眼再次到了收割的季节。整个江州城沸沸扬扬,热热闹闹,为什么?大部分人单产量提高,除了纳税之外,家里余粮更多了,能不开心么? 大家开心的同时,詹石修更忙碌了。亩产量虽提高,但毕竟是虾子,需要往外运输,卖掉才能转化成银子。对整个大江州来说,这就需要庞大的运输队伍。 这就需要政府的组织力量了。 不过,好在他有个会做生意的儿子,詹清辉在组织民间运输马队上帮了他不少。 现在收割刚开始,周叔早早的命人在田边搭好帐篷,以便供悠然随时来勘察。这一季,租种悠然稻田的人很多,在经验与技术上良莠不齐,悠然难免要多走动。 因此,只要到田间,她指定会走上大半圈,看到不合理的地方,当场提出,让佃农们改正。基本上一圈下来都要一上午。 周叔自然敬佩他们东家一如既往勤奋认真的劲头,同时也很心疼。 “主子,周爷爷在种稻、收稻上都是老行家了,您何必事事亲为。”路上,长乐嘟囔。 悠然笑道:“我知道,也信任周叔,只是,如今情况不比以前,复杂的多,还是小心为妙。” “不过,说起来,我还真是有些口渴。” “那咱们赶紧回帐篷吧,素白肯定泡了好茶,切好瓜果等着您呢。” 嗯。悠然点头,加快脚步,朝田头走去。 果然,二人远远的便看见素白正站在太阳底下朝田间张望,刚看到悠然的身影。便急急的迎上来。 “主子,您辛苦了!快进去歇歇!”素白笑道。 悠然望了她一眼,“这么热的天儿,怎么站在大太阳底下?”语气稍稍责备。 素白一愣,随即低头,“这么热的天主子都在田里晒着,我们做下人的岂能坐在帐篷里享福。主子。赶快进去吧。”素白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帘子,请悠然进帐。 悠然一顿,又看了她一眼。“在我这里,没那么多死规矩。” 素白给悠然端了凉茶,奉上蜜瓜,又给长乐端来一杯。“乐姐姐,你也歇歇。” “谢啦。素白。”长乐接过,一饮而尽,“真爽!” 悠然笑她,“喝完清茶。再吃一口蜜瓜,才爽呢。” 长乐立刻试了试,果然。于是赞道:“主子。在吃食上,您怎么会做那么精致?” “爱吃呗。”悠然眼睛都没眨。 呃。怪不得二小姐也那么爱吃,长乐暗道。 “其实,这蜜瓜还是长在山上比较好,指定比这甜。”悠然又道。 海拔与日光吸收量还是有一定关系的。 “主子,这有何难,咱们包下一座山头不就好了。”长乐说的土霸王似的。 素白噗嗤笑了。 悠然也笑,逗长乐,“好啊,包了山头儿,你啥也不用干,天天看山好了。” 长乐瞪眼。 主仆三人正说笑着,周叔忽然在外喊了一声东家,随后进来,禀道:“东家,刚刚有佃户反映,三个牵马的男人不停地在田头儿穿走,盯着正捕获大虾的人家不放。” 悠然一顿。 周叔又详细道:“三个男人,一个主子模样,另外两个好像是随从,腰间都配着长剑。” “他们现在人在哪里?” 周叔摇头,“据佃户说,那些人看完他们捕完虾、放完水,就跟着盛虾子的车队走了,不过,后来就消失不见了。” “哦。”悠然眨了眨眼睛,“周叔,这两天你多派人留意一些,若这些人只是路过,觉得好奇看上一看便罢,若是真有其他目的,随时禀报。” 周叔连连称是,他也是这个意思。 周叔走后,长乐笑道:“主子,说不定是外州的呢,如今,咱们知府大人的名声可是响遍了南方八州,别的州羡慕来参观一二也说不定。” 悠然笑了,“那样最好。” 又吩咐素白,“去把剩下的蜜瓜都切了,给阿福、阿琛送去些。再留两块自己吃吧。我再略歇歇,一会儿还要赶回家去。” 素白称是,又谢过悠然,端着蜜瓜笑着朝帐篷旁边的大树下走去。悠然的马车就停在那里。 阿福、阿琛见到素白端来的蜜瓜,喜不自胜,尤其是阿琛,嘴里比蜜瓜还甜,开始了赞美他们家主子的模式。 素白刚要打趣他,忽而见三个骑马的男子在帐篷旁停下。 阿福也呆住了,“素白姑娘,他们是谁?” “是他们三个……我去看看。”也顾不上解释,端起托盘便小跑着过去。 长乐听见动静,早走了出来。 “敢问三位打哪里来?要做什么?”长乐一脸霸气,就差掐腰。 这些人好大的胆子,若不是她听见动静出来的早,这些人恐怕要直接进帐篷了。 感受到长乐的不悦之气,为首的男子温文儒雅笑道:“是在下鲁莽,还望姑娘见谅。在下只是路过此处,见到此地的稻田里竟然有虾子,很惊诧,故逗留了许久……眼下,在下,有些,有些口渴的紧,想向姑娘讨口水喝……” “哦,您要喝水呀,我来告诉您,打这儿往东走,碰见十字岔口往右拐,一直走一直走,走到尽头便是镜湖大堤,只要到了大堤上,远远的便可看见三座连亭,那是江州最有名的江湖酒楼,里面的茶水果汁酒水,应有尽有,公子想喝什么都成。” 一句话,想喝水,这里没有。 你想喝水就喝水呀,谁知道你是谁打着什么主意呢,说不定想混进帐篷心怀不轨呢! 儒雅公子莞尔一笑,倒是他身后的一个五大三粗的带刀汉子不高兴了,上前一步,黑着脸道:“我家公子只是想向你讨口水喝,又没有别的意思,用的着这么小气吗?” “哟!还生气了!”素白走了过来,“我家姐姐都已经给你们细细指了道儿,却还落得个小气的名声,真是好笑!” 儒雅公子随手一扬,黑汉子退后两步。 “姑娘们莫生气,我们没有恶意,既然如此,多谢姑娘指点!” “长乐,素白,莫如此,进来,把水给公子端去。”就在这时,帐篷里面的悠然发话了。 “是,主子。”长乐领命,又给素白使了个眼色。 素白领会,在长乐进去之后,直接走到长乐的位置,虽然她不会武功,手无缚鸡之力,但此时仍表现的像个盖世侠女。 长乐面色不不悦的进去,悠然什么都没说,直接把水壶与茶杯递给她。 长乐只好垂眸接过,走出帐外,给那男人倒了一杯。 男子刚要喝,却被身后的黑脸拦下,随即掏出了一根银亮的东西,自小在江湖长大的长乐顿时认出那是根银针,当即愠怒,真想把水泼到那人脸上。 你家主人死皮赖脸的讨上门要水喝,现在竟还要试试水里有没有毒。 我滴娘,怎么会有这么无耻且搞笑之人?(未完待续) 第113章 身份 儒雅男子当然感觉出长乐的不悦,甚至是一道道饱含愤怒的杀气,立刻制止了大黑脸,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大黑脸受惊,“主子……” 其实,他也只是例行公事而已。这本来就是规矩。 儒雅男子的刻意讨好并未引起长乐的任何反应,本来就已经糟糕透顶,后来在怎么掩饰,没卵用。 长乐冷眼接过水壶与茶杯,冷笑一声,转身进了帐篷。 素白想这人厚着脸皮,要水也要了,茶喝也喝了,这回总该走了吧? 可是,人家不仅没走,反而突然提高的声音,对着帐篷高声道:“东家慷慨,不吝赐水,在下觉得,还是当面谢过东家再走比较妥当。” 能在田头搭这么豪华的帐篷,必定是佃主东家,男子猜出悠然的身份,也不难。 只是这话让人彻底无语,素白瞪眼,几乎要张开双手阻拦。 这人也忒无耻,喝完水还不走,还要见面,我呸! 长乐怒火冲天,从帐篷里冲了出来,挑眉,怎么着啊,想打架呀?群殴还是单挑? 儒雅男子被长乐的模样镇住了,后退两步。 “姑,姑娘误会。在下只是想谢过东家,并无其他意思。” 这话说的,简直此地无银! 长乐正要发火,悠然亲自打开门帘,走了出来。 儒雅男子一愣,片刻才反应过来,躬身道:“谢东家的清茶,味道清爽利口,真是这炎炎烈日下最美的东西。” 悠然淡淡一笑,“公子不必多礼。” 这回。儒雅男子倒真没多逗留,直接行别礼,要走。 弄得长乐与素白都觉有些奇怪。 天气很热,詹清辉带着朱明、宋严,仍吊儿郎当的骑着大马,到了西山脚下,便慢慢悠悠。朝悠然的帐篷走来。 恰好看见了这一幕。 詹清辉喊了一声娘。立刻从马上滚下来。 好像是为了隐蔽自己的身影,还特特的在地上滚了两圈,滚到了一个帐篷那边的人看不到的沟沟死角。 朱明、宋严立刻下马。“爷!您怎么了?” 詹清辉趴地上,眉头紧皱,冲二人喊“嘘”的动作。 朱明、宋严顿时很有经验的闭嘴,并滑落到山沟沟的草丛里隐蔽。 不多时。沟岸上沿,有哒哒的马蹄声经过。 见那三人走了很远。詹清辉才带着二人站起。 “爷!他们是谁?看着中间的那个背影,好熟悉呀。”朱明喃喃道。 “除了殷陶潜,还会有谁!” “你说什么?”朱明大惊,“四皇子……不不。是陛下!”朱明又踮脚望了望远去的几人。 当今陛下朱明、宋严当然认识,小时候常见不说,后来随他们爷到寿安了。也偶尔回京的,前年他们还见了呢。那时四皇子还是四皇子。 不过刚刚他们只顾着落马滚地的爷,都没来得及仔细看,而现在,那几人离的越来越远不说,还都戴上了帷帽。 殷陶潜,现在的仁兴帝。德馨太后亲子,没有登基之前,排行老四。 老大与老二在激烈的宫斗中很不幸,先后丧身,老三倒还活着,但是身子一直羸弱不说,脑袋还糊涂,先帝还活着的时候一直就不受待见。选储君,无非立嫡立长立贤,既然嫡和长都不在了,那就考虑贤了。 四皇子打小就聪慧过人,又懂得收敛锋芒,偶尔适当在先帝面前刷一下存在感。并且,其母德馨太后,当时的安贵妃,一直备受宠.爱。 因此,最后帝位落到他头上,也属大多数人的意料之中。 这些浮云詹清辉才不管,与他无关,只有一点,这个皇帝陛下还是四皇子的时候,曾经因为重华县主那个小娘渣,与詹清辉起过冲突。 二人虽然没动手,但终归发生过口角。 所以,刚才詹清辉被吓的落马而藏,朱明、宋严很是理解。 谁知道这个皇帝是不是宽容大量的呢,即便以前,四皇子的名声还不错,但是谁又知道会不会是装的呢,万一真的要秋后算账,他家爷可有罪受了。 事实证明,朱明、宋严多想。 此刻,詹清辉仍趴在山沟沟里,思虑另一件事情。他今儿躲着仁兴帝,有一部分原因是觉得让这位新帝在这里看见自己不好,另外,他在为自家老爹盘算。 这可是他讨好老爹的极大的机会。 顿时,詹清辉蹭的一声从山沟沟里跳上岸,飞奔上马。 朱明、宋严不明所以,见詹清辉调头原路返回,只好跟着狂奔。 “爷,您不去找邱娘子了么?”宋严在其身后大喊。 詹清辉扭头,“回家!” “驾!”又加了马速,一路狂奔。 詹石修今日休沐,正在书房里忙碌不停。如今,休沐不休沐的,对他来说,根本没多大区别,几乎天天都在忙。 如今,江州城的虾子储量刚刚减消大半,走上了“走出江州,面向八州”的光荣大道,紧接着,稻子也成熟,甚至很多地方都已经开始收割,就像悠然的稻田,前几日都已经开始。 所以,他更加忙碌了。 听詹清辉找他,很不耐烦。 詹清辉在一旁的小厅等了很久,才被叫进去。 “什么事?”詹石修头也不抬,捧着一大堆东西只顾低头看。 詹清辉略略歪嘴斜眼,之前找我帮忙弄车队时,可不是这德性,哼…… 詹清辉一时都不准备跟老爹报告这惊天大秘密了。 见詹清辉沉默不语,詹石修猛然抬头。 “当然是有大事!”詹清辉这才开口,并且卖关子,“且是能实现老爹抱负的大事。” “臭小子!”詹石修终于放下手里的东西,拍了一下詹清辉的脑门儿,“快说!” 詹清辉嬉笑,也不卖关子,“今儿我看见皇上了。” “啥?” “今儿我在西山,看见咱们的皇帝陛下了!” 詹石修睥睨自己的儿子。 “您别不信,回来的路上我还专门命人悄悄的、远远的跟随呢。皇上这次出行貌似身边就带了两个人,当然,也许这只是明卫。他在西山出现,想必是想亲眼看看稻田虾。另外,他见到邱娘子了。当然,邱娘子并不认识他的身份。” “小子,陛下现在在哪里?你一定要想办法,爹要立刻、马上见到皇上,今年稻田虾能不能尽快推广,全看这次了。”詹石修又激动又着急。 因为收割完毕,很快就会迎来新一轮的播种。而他们那个德馨太后虽然答应帮忙,但是目前仍在南州逗留呢,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够回到燕京。再说,即便她帮忙,也不知能不能成,能成到何种地步,可是詹石修觉得自己已经等了不耐烦。 看老爹着急的模样,詹清辉当即拍拍胸脯,说这事包在我身上。(未完待续) 第114章 明暗 仁兴帝一行人离开西山后,慕名去了江湖酒楼。既然那位凶巴巴的姑娘把江湖酒楼的地址说的那么详细,听着酒楼名字又那么的气概,江湖二字,可涵盖了太多内容。 便禁不住往酒楼里拐了拐。 进去之后,只喝了点果汁茶水,稍稍感受了一下其中的气氛,当即决定住下。 今年的江湖酒楼,根据悠然原来的计划,有了住宿这一项。不过,根据现实情况,只开辟了一小块地儿,占据酒楼营业额的百分之十不到。 江湖酒楼地处偏僻,路人很少在这地方投宿,一般只是到点了吃吃饭而已。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消费问题,在江湖酒楼吃饭有档次,住宿的话,自然也很奢华,且低调。 总之,这口味,妥妥的符合仁兴帝的心理需求,吃完饭便没准备去二家,立刻着人开了房间,最好的天字号。 平生没住过酒楼客栈的他,觉得这个房间,最最符合他的身份。 一切安排妥当,大黑脸黑着脸走进。 “主子,一切如主子所料,的确有人盯上了主子,不过,那人很奇怪,并不刻意靠近,保持的距离都很远,而且,跟踪的迹象若有若无,属下等人许久才发现。” “哦?”仁兴帝笑了,“那可真有意思。” 放下书卷,仁兴帝道:“临出门前,朕还同母后打赌,我们这一明一暗南巡的计划定然天衣无缝,无人可知。不过,此次看来,朕输了。” 嘴里说着自己输了。可是脸上却没有一点输的表情。仿佛还很兴奋。 “皇上,黑子不明白,您与太后娘娘的打赌输了,可您看起来好像还很高兴。”名叫黑子的大黑脸打小跟着仁兴帝,虽然为人木讷,但总爱讲大实话,还往往最能一言中的。很得仁兴帝看中。且不论武功高强,深不可测。 “的确是,朕今天亲自在西山走上一走。很震惊,也很开心。之前在宫里,朕见到詹石修一个接一个令人眼花缭乱的奏折,当时还曾以为。詹石修在夸大其词,可是如今得见。果然不虚。” “确实令人震惊。”黑子附和。 “不过,今天,还有一件事,让朕颇为意外。竟然见到了大名鼎鼎的邱娘子。” 并且,令人意外的是,本以为是个长相粗鄙的村妇。可是见了邱娘子的面他才发现,自己曾经的认为才是粗鄙。这么一个绝色美人儿…… 当然。这话仁兴帝只在心里活动活动。 “这邱娘子的名声,可是在父皇在位时便彰显了。当时,詹石修那老家伙还是寿安县的县令,搞了一个什么人工水利兴致冲冲的向父皇邀功,对了,还有什么逆时令果蔬,父皇当时很开心。那奏折后来朕也见了,很奇特,不过,当时朕并不看好那个家伙,还着实笑了一番。” 仁兴帝笑了笑,转而收起笑容,“父皇临终前,特意嘱咐朕,朕若坐上那个位子,一定要重用此人。” 黑子像个机器人,站的笔直,一动不动,专心致志的听仁兴帝讲话。这是二人多年形成的默契。 “皇上您当时为何笑?” 仁兴帝听黑子这般问,又笑了,“当然是笑詹石修傻帽,那个老家伙,在京为官时就蛮横不通人情,最后得罪了洛宁大长公主,被生生的赶出了京城,去了寿安那偏僻之地。若是换做朕,一定先隐忍蛰伏一般,再图后计。可是那个老家伙,时不时的上个奏折,在父皇面前刷刷存在感,更奇怪的是,那封奏折里,还出现了个女人,当时朕以为他在另辟蹊径,哗众取宠,所以才笑。” 只是没想到的是,詹石修所言非虚,也幸亏他暗地里走了这一遭。 当晚,仁兴帝刚入眠,忽而听见楼下一阵嘈杂声,被惊醒。 守在门口的黑子听见屋内的动静,立刻禀道:“主子,暗卫们截了一人,属下看着像是詹大人。” 哦!有意思。 仁兴帝立刻来劲,命人把人带上来。 还真是詹石修。 而此时的詹石修已经是一身冷汗,文人出身的他哪经过这阵仗,好好的,根本不知道从天上还是地下蹿出一群从上到下都穿着黑黑的人,上来二话不说,直接把他捂眼塞嘴,捆成一团儿。 到现在他才明白过来,那些人便是儿子口中的暗卫。 娘来,为了自己的宏图大计,他今儿也是拼了。 “老臣,詹石修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见到正襟危坐的仁兴帝,詹石修战战兢兢的下跪喊口号。 他是真的没从刚才的惊吓中走出。 仁兴帝顿了顿,突然大笑,亲自将詹石修搀起。 “爱卿,你可真本事,朕这次可是暗访江南,可还是被你揪了出来。” 语气颇为亲切,仿佛和詹石修很熟识。 其实并不熟,詹石修被贬到寿安五六年,调到江州又近两年,离开京城的时候,四皇子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呢。 不过,自打他当上这江州知府,奏折是一本接一本,他上的多,仁兴帝回的也不少,二人算是笔友。 “回陛下,是犬子清辉无意中发现陛下的行踪,老臣这才得知陛下微服私访到江州。老臣本不该打扰陛下,以免暴露陛下行踪。可是,臣实在有不得不说之事,一定要面见陛下才能说清。” “詹清辉啊……”仁兴帝意味泼长的道了一句。 显然想起了当年事。 詹石修当然没忘记自家混蛋儿子当年干的好事,可是面对这样一个明察秋毫的帝王,又不能撒谎,只好照实说,但是免不了把自己儿子拉出来溜一圈儿。 “陛下,犬子自小顽劣,当年曾多有得罪,还望陛下海涵!” 其实当年他们家已经登门道过谦了。 “听说当年闻名京城的麒麟才子如今走了商行之道?”颇有一番,你家儿子当年顽劣,现在也不咋地的味道。 詹石修老实的点头,说实话,到现在提到这个,还有些汗颜。 就这样,二人不知不觉中,从詹清辉谈起,一直到后来詹石修的宏图大计。 而蹲在外面一直在老老实实的等自家老爹的詹清辉,真不知道他家爹为了自跟儿,完全把他给“卖”了。 不过,他爹是笑眯眯的从酒楼出来的。 詹清辉很兴奋,一瞧他爹那表情,就知道宏图大计十有*谈成了。 父子二人坐上马车,詹清辉仍忍不住问道:“爹,成了?” 詹石修笑着点头。 “哎呀,爹真棒!”詹清辉适时的拍马屁。 詹石修笑的舒坦。 趁着这股子气氛,詹清辉赶紧东拉西扯的说了一堆,半路时才突然转了话题,“爹,看在儿子帮了您这么大忙的份儿上,您答应儿子一件事呗。” 詹石修一听,特意瞅了瞅儿子。臭小子,也没那么无私嘛…… 不过还是很高兴的,他的儿子虽然不能如他所愿走仕途,但是就目前来看,做的很多事情,令他也满意。 又加之,今天心情很好,便道:“说吧。” “今后,儿子若是遇上喜欢的人,可不可以自己做主,把她娶回家来。” 詹石修飘飘欲仙的脑袋瓜立刻清醒,“你看上了谁?” 詹清辉摊手,“没谁,爹,我就这样说说。” 詹石修一阵沉默。(未完待续) 第115章 推广 “你老实告诉爹,是不是看上谁了?”詹石修才不信儿子的鬼话,他这个儿子,看着读书不行,其实聪明的很,这点,完全继承了他与元妻的优点。 之前,秦氏想做主给这孩子挑个媳妇儿时,儿子还不乐意,现在倒主动提起了这事,看来,八成是心里有人了。 谁呢?詹石修一时又很好奇。 不用想也知道,儿子挑人的眼光还是很高的。 别看他现在只是行商,好似前程一眼望到头,可是,他明白,儿子从不自我轻看,甚至,活的很高傲。 当然,他也很骄傲,儿子这点像他。 “没谁。”詹清辉再次强调,“我只是在为将来打算,万一我看中了一个女子,偏偏爹、娘不满意,到时候,我也不至于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清儿,怎么能这么想?以后给你说亲,你要是非常不喜,作为爹娘,自然不会十分强求,否则,你过的不高兴,家宅不宁,我们也不会开心。你爹我不是那死板古董之人,这点,你清楚啊。”詹石修有点不高兴,觉得詹清辉把自己想的很坏。 “爹,我也不是那意思。只是万一有一天,我喜欢上一个在爹看来绝对不能喜欢的女子,怕爹拼命阻拦。” “还拼命。臭小子!”现在都想一掌拍死你,说的多么严重似的。 当即,詹石修瞪眼,照着儿子的脑袋,真拍了一巴掌。 但为了让儿子放心,却松了口,“今后。你只要不是往府里弄什么乱七八糟的女子进来,你爹我,自然都不会反对。你知道,爹不是那老古板,也不是那爱慕虚荣,嫌贫爱富的。”向儿子保证完毕,詹石修又强调一遍自己与别的父亲的与众不同。 这个回答。还行。 得了这个保证。詹清辉心里暂时松了一口气。 这时,詹石修又道:“到时候,至于你继母那边。你放心,也不会太难为。” 这算是双重保障了。 不过后面这一点詹清辉原本并不怕,秦氏现在有了傍身的儿子,为了她自己的儿子。巴不得自己娶的妻族没势力没富贵呢。 不然,当年也不会欺瞒自己的父亲。给他说那样一门亲事,说的天花乱坠,其实他早就查清,那姑娘有一大帮子极品亲戚。无论远的近的,对她们家,皆趋之若鹜。 一句话。他对秦氏早不在意。不怕她不自在,只要她不给自己找不自在。看在弟弟妹妹的份儿上,他不会把她怎样,但是,若是她非要找不自在,那就另说。 五天后,南方八州之内,所有的知府衙门,皆收到八州总督府颁布的农令。 上面指示,令各州府以江州为榜样,各自展开稻田虾的推广计划。不说轰轰烈烈吧,但至少要完成总督制定的最低限额。 悠然得到这个消息时,惊呆了。 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农业本身就是经济,这般不考虑供需关系以及地理、技术等条件限制,而盲目跟风、扩大,最终极有可能带来不可预估的资源浪费。 通俗一点就是说,不仅不能给农民带来收入,反而会让很多人没饭吃。 并且,这种事情,无论从规模还是地域上,都很难控制。即便在现代,那么多专业的农业经济学家,对这个现象,也很少做到完善的控制。 悠然大致整理了一下思路,准备出门去见詹石修。 虽然政令已经下来,并实施,但是她有这个必要去跟詹石修把这些事情讲一讲,若能从现在开始,稍稍控制一下,也好。 说来真是巧,没等悠然出门,詹石修却主动登门拜访了。 还带着厚礼。 在邱铁匠的陪同下,詹石修来到了内院待客的大厅,悠然换了正装,走了过去。 见到悠然,詹石修直接表明来意,原来,政令虽下来,但是很多地方都是第一次,有的是盲目执行,有的根本不知所措。但是大家都很眼红江州的红火,这点是一致的。所以,都很积极的支持这政令的。 又想提高产量,又没有办法,这不,一个二个的各州“首脑”,全到了江州,找到詹石修,虚心向他求教经验与技术。 作为这个政令的最源头,詹石修当然高兴,也乐于传播,但是毕竟地方太多,一时不能全部顾到,又怕误了农时,这便找上悠然。 詹石修知道,这邱娘子手底下,可是有一大批有经验的,种植虾田的能手。 这也全赖悠然注重农业技术人员的培养,对所有的人,都定期、分批培训。当时,詹石修就看好这一点,没想到,现在自己真的用上了。 悠然没有立时答应詹石修,这让他有些意外。 悠然遣去下人,厅里只剩下她、老爹、詹石修三人。 便直说了,“大人,我不是不同意,您且听我把话讲完。” 于是,从最简单的经济现象,到经济原理,不遵守规律的后果,统统用很直白的语言讲述一遍,足足讲了半个多时辰。 连她爹邱铁匠这么一个大字不识的老人家都听了个大致明白,可詹石修却哈哈大笑,“真没想到,一直胆大包天的邱娘子,也有步履翼翼的一天。” 悠然才不管詹石修的嘲笑,严肃道:“大人,这真的不是胆小与胆大的问题。这么大的规模,一旦失控,将是不可估量的损失呐!” 詹石修仍不以为意,笑道:“你无需担心,本官心里有数。再者说,这是八州总督下达的农令,各州府,也只有认真执行的份儿。” 悠然暗自白眼儿,八州总督?就那安比德?得了吧! 与詹石修共事那么久,她还不知道他心里的那些小九九,若不是他暗中使劲儿,安比德怎么会下这种农令? 况且,现在他一个人忙前忙后,简直就是这次推广运动的领头羊。 邱铁匠忍不住了,“詹大人,老夫愚昧,但是觉得小女说的不无道理,您还是小心谨慎些为妙。” 詹石修谢道:“老哥忧虑了,本官心里有一笔账呢,请放心。” 悠然瞪眼,这个詹石修,竟然叫她爹老哥,那她在他面前岂不是要矮一截,变成了小辈儿? 看来,詹石修是真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詹石修心里却笑,他的确是这个意思,觉得悠然实在太谨慎,果然,无论多强悍,骨子里,还是一个小女子。 但不与她计较,只要她肯借人就好。 最后,悠然把所有的人员都调给了詹石修,连身边的最专业的虾田大师周叔、李叔、张叔全给了詹石修。 詹石修惊讶,周叔更惊讶。 不过詹石修没多想,在他眼里,谁专业,都没有悠然更专业。但是他不能让她一个女子跟着大队人马在八州境内乱跑,太辛苦,也不像样子。 詹石修领着人马走后,邱铁匠急了,“花儿,你懂行的人全都给了他们,今年我们的虾田怎么办?” 悠然长长的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不养虾子了呗!” 邱铁匠瞪眼,那咋行?(未完待续) 第116章 反其道 悠然觉得自己老爹又开始犯糊涂,刚刚詹石修在的时候不是挺清醒的么?禁不住提醒道:“今年南方八州,人人种田养虾,将来处处都是虾子,爹还怕吃不到么?” 这女子!什么话!养虾子又不是光为了自己吃…… 想到这儿,邱铁匠突然明白过来,看来自己真是犯糊涂了。 不过有一点他不明白,问女儿道:“可是督府农令上不是说,每一州养虾不是有限定的么?” “是有限定,皆是最低限定,如此上不封顶,以咱们詹大人那般雄心壮志来看,当然是能做多大便做多大。爹,我真是担忧。” 最后,悠然一脸愁雾。 可是那个老古董,怎么劝也劝不住。 “花儿,你也别担心了。好在詹大人有多次实践经验,这次又事事亲为。再说,八州里,别的知府都在那巴巴儿等着呢,很多州县都已经开始,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爹,你说的是。这件事,确实非我等能力所为。”悠然说完,又暗道,若是德馨太后还在江州便好了。 当初,詹石修向德馨太后提出这件事时,也只是个提议,且当时说的是循序渐进,自己根本没有想到,事情竟然来的这么迅速,且一刀切的毫无章法。 “既然非我们能力所为,花儿,你就不要担心了。咱们人微言轻,只管好自己就行了。” 听邱铁匠这样说,悠然点点头。 “这周张李三位叔叔一走,我身边连个顺手的人都没有。”此时,还有许多事情要办,悠然有些后悔把周叔放走。 邱铁匠笑道:“嗨。这事,周叔早替你预备好,临走前,把他最得意的徒弟小安子给留下,专门供你使的。周老弟说了,不能因为帮着人家种田,把咱自家的给荒废。” 随即命人传小安子。 一个十七八岁的愣头小子。笑脸垂首的。 “小安子。趁着播种之前,赶紧着人买田,不用多。七百亩就够了。” 啊? 小安子猛抬头,连邱铁匠也觉得不可思议,“花儿,你买这么多田做什么?” “爹。女儿待会儿再给您解释,您放心。我心里有盘算。”悠然也顾不得说那么多,又细细交代小安子诸多细节上的事宜。 虽然疑惑不解,但是小安子仍恭敬领命,这是跟周爷爷身上学的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规矩,东家的命令,就是军令。除了执行,还是执行! 小安子走后。悠然才对邱铁匠道:“爹,我打算把原来的三百亩田与即将买下的七百亩一起,全都租给农户,也不雇佣短工、长工了。” “那当然!这么多田,得多少长短工?”邱铁匠立刻接道。 之前三百亩田,其中大半都租了出去。另外一小半,女儿说要做改良试验田,便没往外租。结果长工、短工加一起就几十号人,周叔每天光管理都要耗费许多时间。 “但是租我的田,有一个条件,只种稻,不许养虾。”悠然又道。 邱铁匠瞪眼,那人家会愿意?现在种稻养虾的概念在江州已经深入人心,一个二个尝到了甜头,都疯魔了似的,好端端的不让养虾,谁会乐意? “若是不养虾,租子按原来的租子的三分之一上交,若是养虾,那就翻倍。” 刚听女儿说完,邱铁匠便吧啦吧啦起来,在盘算这笔账,结果连连点头。这么算下来,当然是前面一个利多省事,后一个有可能赔本儿。 别看养虾子挣钱,麻烦、需要人工人力不说,收稻的限制很大,一句话,成本高。 一个让出租子的三分之二,一个还要翻倍,傻瓜才会选后者。 小安子把买田的事办的妥妥当当,很快,悠然把这件事交代下去。 刚开始,便引起了不小的风波。乡里乡村的,佃农之间,相互解惑,盘算。很多人都很茫然,其中,最重要的是那些一开始就租种邱氏稻田的人,纠结不已。 但农人中也不乏精明的,很快就有人利落的指出,邱娘子是农神一般的人物,她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再说,这笔账,怎么算都是稳赚,为何不顺她的意? 是啊!有一个开始这么想,很多人便茅塞顿开,纷纷效仿。 其实这件事说起来很简单,只是被养虾挣银子这件事诱.惑了而已。 新一轮的农事刚起,“邱氏稻田不养虾”的风波刮遍大小江州,绝大多数人根本看不清邱氏葫芦里卖什么药。 如悠然所料,凤华县主、罗夫人很快急匆匆的上门了。 “我说你,怎么回事?你捣鼓出的玩意儿,大家都好好地跟着学,现在刚被推广,你反而退缩,赶紧给我说清楚!” 凤华县主很急,能不急么!手里五千亩田还没动土呢,她的很多佃农看到租种邱氏稻田的农户都不养虾,顿时傻眼,赶紧联合派代表找到了县主,目的是让县主拿拿主意。 私底下的人都说,从头至尾,他们家县主都是跟着邱娘子在走路,这回可不能走岔。 一个手里五千亩,另一个手里两千亩,看的悠然心热,便认认真真的将那天,自己给詹石修说的话,全部讲了一遍,甚至,对那些原理的讲解,更加详细。 二人听完,皆愣。 说明白,也有些明白,说不明白,其实就是不明白。 大商朝那么些人,还消耗不了这些虾子? 见二人疑惑,悠然又道:“其实,只是一个季度不养虾子,也不会有多少损失,至少,还有稻子。可是若是真的发生我说的那种情况,稻子、虾子不仅全没,连饭都吃不上。请县主与夫人细细掂量掂量。” 凤华县主顿了顿,嗨了一声,“正如别人所说,我这个县主,步步追随你这个农神,这次,还跟着你走。再说,你没来之前,我们不都是一直种稻么?” 罗夫人点头,是这个道理。 二人想通了事,面上焦虑不解的情绪全无,一个二个皆笑。 有赶紧命身边的人去各个田庄传令,既然跟着悠然学,也难免出让一些租子,二人商议一番,每亩田的租子减原来的四分之一,也算是不小的甜头。 当然,谁若是坚持养虾子,那就翻三倍,比悠然狠多了。 悠然听完直笑。(未完待续) 第117章 监视 凤华县主与罗夫人二人离去后,邱铁匠特特询问她二人何事,毕竟,俩人来山庄时皆急匆匆的,面色稍有愠怒。 悠然将情况大致与老爹讲一遍,邱铁匠这才放心。 回房后,长乐不明道:“主子,容奴婢说一句,很多时候,奴婢真看不懂此二人。一面与主子交好,一面又与重华县主那个飞扬跋扈的厮混。” 悠然笑,“长乐觉得,我与她们二人交好?” 长乐微愣,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主子,长乐总觉得她们没有安好心,主子还是小心些为妙。” 悠然又笑,“她们当然没有安好心。一来,我无背景,二来,我无靠山。在众多人眼里,仅仅会一些雕虫小技而已,如此这般,她们为何要与我交好?单单从这点来看,就有问题。” 长乐吃惊,“没想到,主子看到竟那么清。” 随即又补充道:“主子一向心境清明,自然比我们这些俗人看的真。” “马屁精!”悠然冲她小鼻子点了一下,“你主子又没出家做尼姑,怎么就不是俗人了?” 长乐笑。 “前不久,在江湖酒楼门口,可发生了一件趣事。”悠然在黄腾椅上坐下,端起茶,“王丁香那丫头,竟然突然出现在江州,一身破破溜溜,口口声声说自己和其母丁桂花从寿安一路讨饭回的,不过很不幸,丁桂花半路饿死。” 竟有此事? “主子,这到底怎么回事?” 悠然笑了笑,便把当日的情形大致说了一遍。事情就发生在酒楼门口。想不知道都不行。更别提,酒楼四周到处都有周元成安排的眼线。 可是有一点她不明白,既然凤华县主两面三刀,要挑拨她与重华县主,那这件事为何不做的隐蔽一些呢? 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长乐觉得信息量有些大,消化好一会。 “主子,好好的。丁桂花母女怎么会遇刺呢?还同时遇到两拨人马。太不可思议!还有,俩人怎么偏就被劫到寿安?这件事情,奴婢怎么想都想不通。” “两队人马。另一支我还没想明白,但是第一支,肯定是穆欣荣派去的。自打上次穆德郎来江州,临走前为了让穆欣荣更好的帮他找君伯等人的下落。留给穆欣荣许多杀手。更何况,那天。因为丁桂花的弄虚作假,让穆欣荣在众人面前大大丢了脸面,就以她瑕疵必报的性格,怎么会容忍这样的人存在?这还只是部分理由。据撒持之前所查,王仁虎死的不明不白,这个渣男的命。谁会更比丁桂花惦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王仁虎的死与丁桂花、穆欣荣脱不了干系。二人当初,说不定达成了什么合作协议。” 悠然分析的头头是道,长乐不停地点头。 又问,“那为什么又有人救她们母女呢?什么人呢?会不会是安夫人?” 悠然摇头,“不清楚。可是,假如是安夫人,为何又把人送到寿安呢?不通。” “主子,谁又知道,丁桂花母女是不是去了寿安!说不定绿袄在说假话呢。”长乐提醒。 悠然慢慢点头,也有可能。 总之,有些麻乱,可以联系的点不多,所以,想也想不明白,还需要信息。 “不过,虽然暂时想不明白,但是有一点很清楚,假若是有人故意这样安排的,那就可有意思了。” 长乐看着悠然笑的诡异,心惊。 “有人,盯上了安夫人。”悠然想了很多条线,只有这个解释最合理。 “主子的意思是,绿袄已经被人收买?”长乐瞪眼,好复杂,再多俩脑袋她也想不明白。 “无需这般,长乐。贵族之间的明争暗斗向来如此,比这更复杂更麻乱的多的是,我们只要注意好自己就行。”悠然拍拍长乐的肩膀,起身去厢房看女儿。 高府。 穆欣荣突然接到她爹穆德郎的来信,信中内容令她大吃一惊。 皇上竟然偷偷出宫,秘密南巡,估计已经到了江州。穆德郎加快寻找君伯等人的同时,又给穆欣荣派了一批人过来,让她也加快速度。 信中嘱托,千万在君伯等人秘密得知这个消息之前,做掉君伯、孙稻谷等人,以绝后患。 看完信之后,穆欣荣表情极凝重,心里很愁苦。 最近一段时间,她已经尽力,上回几乎得手,可是中间不知哪来的一群人,又把人给救下,线索便断了。 两大心腹流琴、诗音也跟着思量,帮着拿主意。 穆欣荣叹道:“爹总是给我出难题。” 流琴宽慰,“小姐,您也莫怪老爷,他人在南州,距离江州太远,根本插不上手。再说,这种事,又不得明,所以,处理起来,有些麻烦。” 是啊,穆欣荣何尝不明白这些。他爹的势力大部分在南疆战场与南州,江州太远,想伸手,一时半会儿也伸不过来。 怎么办?这是接下来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听她爹这回的口气,十万火急。 不过,说起来真令她惊讶,太后南巡就不说了,明着来的,况且,德馨太后的祖籍在南州,她这次南巡,也有几分回乡祭祖的味道。 可这皇上……竟然暗巡。他们这母子一明一暗的,令人费解的很。 眼下,穆欣荣也顾不得想那么多,着两个心腹跟着拿主意。 诗音道:“主子,凡事皆有两面,我们着急,应该有人比我们更急。您想啊,这皇上秘密南巡,对某些人来说,多么千载难逢,他们一定想办法传递消息,然后,伺机而动,而我们,只需要好好的盯住某些关键的人即可。” 流琴眼睛一亮,“诗音说的有道理。主子,您应该加派人手,日夜盯住镜湖山庄。不仅如此,我们最好暗暗把皇上出巡的事尽快透露给镜湖山庄里的人,若邱氏得知,主子,您觉得,她第一时间会怎么做?上次,太后刚从京城出发时,镜湖山庄可是急急忙忙的往不知道的地方传递消息……” 主仆三人做了细密的布局,循序渐进的,往镜湖山庄附近派去了更多的眼线。 又暗暗的把消息传递到山庄。 悠然收到短箭与捆绑着的纸条,很困惑,她想起了上回同样的情形。 不过,打开后,根据字迹才确认,两个佚名纸条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未完待续) 第118章 潜入 但是纸条的内同,让悠然大惊,心中慌乱。皇帝秘密南巡,对苦苦隐藏在南安州的那批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悠然心中非常清楚。 这机会,千载难逢。 可是,谁又能保证这不是敌人的陷阱? 与撒持等人商议之后,悠然决定,暂时按兵不动,且,悄悄派人从各路打探,来证明此消息是否属实。 自打穆欣荣在镜湖山庄附近增派监视人手,朱明赶忙将这消息递给了詹清辉,并请示下一步打算。 “爷,据喜鹊等人来报,穆欣荣的探子似乎往山庄传递了什么,以属下等人分析,应该是陛下暗中南巡的消息。陛下这次南巡,虽说在暗,但是,并未易容,而认识当年四皇子的人,可不止我们。因此,这么长时间,消息走漏出去,实属正常。” 朱明一一分析,接着道:“据南州来报,穆德郎那边,似乎也加紧了动静。应该与陛下此次暗巡有关。” “爷,那您赶快想办法,可不能让邱娘子上当。”宋严急道。 詹清辉不由自主的白了他一眼,蠢货。 朱明转向宋严道:“邱娘子那么冰雪通透的人,怎会轻易上当?”又转向詹清辉,“爷,这两日,邱娘子只命人出去打探消息,并未轻举妄动。” 哦,那就好!宋严松了口气。 “调几个人来,这两日,我有可能亲自往南安州跑一趟。”詹清辉没有把话说死,至于自己需不需要亲自去南安走一趟,还需镜湖山庄里那位点头。 是夜,悠然也刚入眠。正悠悠哉哉的做梦时,突然被晃醒。 黑暗中,詹清辉准确无误的捂住了悠然的嘴,几乎贴着她的脸道:“别怕,是我。” 浑身的绷得紧紧的悠然略路松口气。 詹清辉松开手,又低声道:“不要喊人,也不要点灯。我这样冒昧实属无奈。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什么事,你说吧。”悠然恢复平静,什么也不问。 詹清辉开始低声道:“皇上秘密南巡的事。是真的。” “你怎么知道?”悠然没想到詹清辉是来说这件事的。 “不仅我知道,见过皇上,而且,你也见过。” “你说什么?”悠然强烈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你说清楚一点。” “就是那天,向你讨水喝的男人。他就是咱们的仁兴帝。” 什么……坐在炕上的悠然突然弯了身子。微微叹道:“真是不可思议,我竟然见过皇上。” “皇上也是人,没什么了不起。”詹清辉不满悠然的话,又道:“其实那天我鼓足了勇气去找你。就想问问你,为何这段时间来,一直躲着我……” 没说完便发现自己跑题了。且感觉到悠然的异样。 赶忙转移话题,“没等我们走到帐篷。便突然看见微服出巡的皇帝陛下,很惊讶,当场藏了身。后来,我把这消息告诉我爹,我爹连夜秘密见了陛下。” “是不是在江湖酒楼?”悠然问道。 讨水喝的男人最后住在了江湖酒楼,这点悠然知道。 “是。他们密谈了许久,爹把自己的宏图大计跟皇上全说了,结果……” “结果就弄成现在这副样子!”悠然气道。 外面突然传来动静,“主子……”是长乐的声音。 悠然抹黑走到门口,低声道:“我无事,当做什么动静也没听到。” “是,主子。” 须臾,长乐消失。 “你这婢女不错,耳朵很灵,警惕性也高。”不知什么时候,詹清辉在炕头儿坐了下来。 这回换做詹清辉坐着,悠然站着。 悠然气道:“我说好好的,八州总督府下什么虾田推广的农令,原来全是你搞的鬼。” “哎哎……冤枉啊,你这怎么能怪我呢?事情可是我爹做的。啊不对,推广虾田怎么了?不是一直都是你的计划吗?” “詹清辉,你哪只耳朵听见我有这样的计划!今年秋收,有可能坏事你知道吗?” “怎么说?”这个,詹清辉真的不懂。 哎呀,解释起来太麻烦,悠然叹口气,“先不说这个。你来到底何事?” “穆德郎与穆欣荣开始出手了,那张纸条,便是穆欣荣派人递给山庄的,不仅如此,如今,在你的山庄周围,无论明的暗的,几乎都是穆欣荣的人。” 这点倒令悠然惊讶,撒持怎么一点都没察觉。 似乎了解悠然的想法,詹清辉解释,“他们都离的很远,你们自然不容易察觉。他们的目的,就是远远的监视山庄与外界的行动,只望着前后两个门口就行了。” “按照我的猜测,假若你查证消息,必定暗中与南安州那边联系,若是被他们跟踪,很可能坏事。所以我不放心,才特特的过来。” 哦!悠然明白了。 “那现在怎么办?皇上秘密南巡的事早晚都会被君伯他们知道,若他们真的按耐不住,暴露了行踪,凶多吉少!” 悠然说完,顿了顿,把主意打到詹清辉身上,“要不,你派人往南安州一趟怎样?在穆德郎、穆欣荣看来,你是个局外人,根本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你身上。” 詹清辉点头,“我也正有此意。不过,派人不行,我不放心,所以,我还是亲自走一趟比较好。” 这样更好,君伯手下的人都认识詹清辉,这样会省去更多麻烦,悠然不由得十分感激。 “谢谢你,詹清辉。” 听得出,她很高兴。 “嗯,我将有一段时间不在江州了。”詹清辉突然道,言说一半,没往下接着。 悠然一愣,随即将头扭向一边,其实,黑暗中,谁也看不清谁的表情。 气氛异样,詹清辉赶紧又转了话题,“既然你们都信任我,那我今儿也必须要知道,君伯手上,到底有什么让穆家父女害怕的东西?” “……” “十年前,穆德郎通敌卖国,陷害同僚的证据。” 顿了顿,悠然还是说了出来,“在最后一次南疆战役结束前,常林将军秘密交给君伯的。那时,他便料到,穆德郎一旦得势,第一个饶不了的,便是他。所以,趁着自己还有一些行动自由,他便把这些证据转移到君伯手上。” “我明白了。”詹清辉站起,原本就比悠然高,此时站到炕边的木榻上,居高临下,“你放心,此次,定不辱使命。”(未完待续) 第119章 密道 詹清辉向悠然保证完毕,当即要走,却被悠然拦住,“你,你是怎么进来的呢?” 且不说此时镜湖山庄的周围全是穆欣荣的眼线,山庄里的撒持与李毅等人也不是吃白饭的。可像他这般来无影去无踪的,没有一点动静的进了她的房间,简直不可思议。 对方一阵沉默,明显就是不想说。 他越是不说,悠然越想知道。 一副你不说,我就不让你走的样子。 黑暗中,詹清辉偷笑,其实,他还真不想走。 “行了,不逗你,跟我来。”詹清辉拉住悠然的手,朝外间走去。 悠然立刻挣脱,“你在前面走,我跟着便好。” 脸上热热的,真不舒服。 越过屏风,走到外间小书房处,詹清辉不知按了什么,好好的博古架上突然裂了口子,发出微微声响。 老天爷!这可是她的房间,住了两年!悠然傻子似的愣在原地。 不知不觉间,又被詹清辉抓住了手。 不容挣脱,“暗道里都是机关,你必须跟着我的步子走。” 话毕,牵着悠然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随后,暗门轻轻闭合。到了里面悠然才发现,地上放着一把灯笼。 詹清辉拾起了灯笼,牵着悠然,走的极慢。嘴里不停地说,小心着点儿,小心着点儿。 悠然绷紧了神经,暗暗点头。 “詹清辉,你怎么发现的这密道?”悠然声音颤颤,很激动。 “小心!”詹清辉突然停下,握紧了悠然的手。只听“唰”的一声,一支短箭射来,悠然被詹清辉揽着躲开。 顿时,悠然出了一身冷汗。 “吓着你了吧?”詹清辉放下悠然,温柔道。 原来真有机关,悠然长长的舒了口气。 “别害怕,刚刚估计是我不小心。没事。这路我走过好多遍了。”詹清辉又拉着悠然往前走。一边一边回答悠然刚刚的问题,“还记得那次我和俩娃子捉迷藏发现西院密室的事吗?在那之后,我又想了想。既然是密室,那就不该有一个,后来到这里玩儿时便细心找了找,还真让我找到了几个。原来不仅西院,东院的厢房里也有密室。不过。更让我惊讶的是,在你的房间,竟发现了个密道,还是通往外界的。” “詹清辉!”悠然想揍人。“你什么时候进的我房间?” 詹清辉笑嘻嘻的回头,“就是后来和她们捉迷藏的时候进的啊。不过当时是想躲来着,毕竟你的房间。她们怎么想也想不到,我敢进去。” 原来他的反其道而行之是这样的用的! “既然发现。为何不告诉我?”想到这点,悠然更气。 詹清辉突然转头,微光中,对上了悠然的熊熊燃烧的双眸,笑道:“瞧你的气的,亏现在还是特殊情况,若是好端端的,突然告诉你密道的事儿,你指定打残我!” 简直强词夺理! 悠然不想再说话。 二人慢慢走着,一阵沉默。 “是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詹清辉又扭头。 “唰”的一声,一支利箭从悠然脸庞前滑过。幸亏詹清辉反应的快,及时将悠然揽入怀中,否则,那箭,铁定命中她脑门儿。 悠然窝在詹清辉怀中,好几秒都没动,詹清辉以为她吓傻了呢,也顾不上享受美人在怀的滋味儿,赶忙摇了摇她。 悠然嘘了一声,让詹清辉别动。而后伸着耳朵,继续听动静儿。 片刻,才道:“詹清辉,我有些害怕,我觉得,这密道里,不止我们两个。” 意思就是前面有人。 詹清辉一顿,立刻否定,“不可能!出口处,朱明、宋严死死守着呢。你别多想。不过,你要是真害怕,我送你回去吧。” 悠然想了想,问道:“还有多远?” 詹清辉挑高了灯笼,朝远处望了望。 其实前面压根一抹黑,什么都看不到。也不知詹清辉看见了什么,居然欣喜道:“快了,一会儿就到出口。” 他这一动,悠然才发现自己的处境,连忙推开了他。 詹清辉顿时脸红脖子粗,用轻咳来掩饰自己内心的狂喜。 “那就接着走吧,你小心着点儿。”悠然道。 詹清辉点头,又要拉悠然的手,不过这次却摸了个空。 “放心,我会跟着你的脚步,寸步不离。” 詹清辉一愣,悠然突然冷静的声音灭了他许多激.情与兴奋。自然,心里嘀咕,莫非,她真的发现了什么?回去得好好的整整朱明那小子,说好射一箭的!没事整什么二进攻!! 不多时,二人走了出去。出口处,竟然是镜湖的对岸的一片小树林。这太让人惊讶,密道竟然是从湖底穿过来的。 如詹清辉所说,朱明、宋严正坐在出口处,小心的等候。 “爷,您怎么才出来?”朱明装作什么都不知的样子,迎上。 见到后面还跟着一人,吓一跳,“爷,这是……” “是我。”悠然自报家门。 “邱宜人!”宋严更是惊讶。 “好了,现在看见了密道出口,我赶紧送你回去吧。”詹清辉没理会二人,要送悠然回去。 “我自己回去吧,密道里有灯笼,等回到房间,我会把灯笼熄灭,放在密道里,说不定,以后会用到。” 悠然拒绝。 詹清辉惊道:“别开玩笑,里面机关重重,让你一个人走,我可不放心!” “再说,你知道另一个出口的机关锁在哪儿吗?” 这个,悠然确实不知。 詹清辉如常所愿,送悠然复回。这次,悠然无话,二人走的更加专心。直到头,也没再出现什么暗箭之类的。 这回,詹清辉倒是跟悠然细细说明了开口的机关锁的位置,还让悠然亲自开了一次。 “我回去了,你小心这点儿。”詹清辉重新进去,不舍道。 悠然点头,“你也小心!走慢点儿!还有,去南安州的时候千万小心。” 詹清辉点点头,机关门一闭,顿时发动轻功秘技——如影随形,瞬间,冲刺百米远。 这般动静,这般迅速,后来又蹦蹦哒哒,哪里见到半点机关的鬼影子! “爷!怎么这么快?”这次,朱明又嫌快了。 詹清辉直接赏了他一个脑瓜嘣,“臭小子,竟敢不按照原计划行事!谁让你二进攻的?” 二进攻?朱明想起来了,在密道时,为了缓解二人的尴尬气氛,他急中生智,射出了第二箭。 朱明顿时不服气!怎么!那软香在怀的,享都享受了,现在又要秋后算账,这本该记我一功的! “爷,当时感觉可美?” 詹清辉瞪眼,不知不觉的面红耳赤,好在天黑,谁都看不到。 “回去!”没好气的丢下一句,转身出树林。 后面的朱明、宋严别提多开心了! 难得他们爷也有害羞的时候。(未完待续) 第120章 马脚 然而詹清辉的话说一半,藏一半,悠然并不知詹清辉除了亲自去南安州,通知君伯等人之外,其实还带去了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 南安州。 君伯等人见到詹清辉,实在意外。尤其是孙稻谷,刚把詹清辉请到屋里,便问山庄发生了何事。 平日里,他们与江州联系,全凭镜湖山庄的人,如今,反而是詹清辉亲自过来,山庄指定出了事儿。 詹清辉笑道:“孙大哥怎么就料定山庄有事呢?” 否则呢?孙稻谷皱眉。 “放心,有我在呢,即便是整个江州动乱,我也敢保证,镜湖山庄安全无恙。”口气颇大,赤果果的宣示着什么。 孙稻谷良久未语。 君伯当然察觉二人之间的互动,为了不使相互间的醋味更浓,连忙笑着问詹清辉此次来的目的。 詹清辉也不卖关子,直接把消息连着计划一并说了。 顿时,屋子里的几个主要人物热血沸腾。 皇上出来了!他们的冤情要说给皇上听了! 等了这么多年,还有什么消息比这更振奋人心的! “詹公子的意思是,要我们故意露出马脚,引蛇出洞,然后装作“误打误撞”的模样,恰好让皇上听到看到?”孙稻谷不信,觉得詹清辉在说大话。 哪里就那么凑巧?就算万事俱备,谁知道皇上在哪儿?即便,“东风”也在,可你知道他向哪里吹?谁还能管皇上的行踪不成? “放心,你们只管好好的演你们的戏就成,至于皇上那里。我来安排。” 这口气,太狂妄,竟然要来安排皇上。 这要是放在外面被听见,妥妥杀头的罪。 一时之间,君伯也沉默了。 孙稻谷突然问道:“这计划,邱娘子知道吗?” 詹清辉很不悦,瞥了孙稻谷一眼。随即换了个比较轻松的口吻。“她一个女人家家,知道多了不好,又不能亲自参与。除了担心还是担心。” 那口气,好像在说自己老婆似的。 其实,詹清辉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自己好歹也辛苦一路来到南安州。能多办成一件就多办一件。这其中,明敲暗打的对孙稻谷警告一番。乃重中之重。 孙稻谷又是一愣。 但很快,又投入到谈话里。只听君伯道:“既然詹公子如此有把握,我们就全凭公子安排!即使失败,大不了再逃命。换个藏身的地方而已。” “您老果真魄力!您放心,在下就是拼了命,也会护大家周全。更不会让你们再换地儿。毕竟像孙大哥这般,一家老少都在这里的兄弟很多。动起来很不方便,且危险。” 詹清辉又保证。 但是话说的十分刺耳,当然,在孙稻谷听来。 说一家老少,明显是在指自己已有孩子,成过家,仿佛他孤身一人,年轻英俊,更配得上…… 孙稻谷强制压抑自己的情绪,一时又责备自己,怎么就忘了当初的誓言呢? 不报仇,誓不再成家! 想到这儿,孙稻谷安静下来。 随后,君伯命人带詹清辉去客房休息,并吩咐好生招待。 到了客房,朱明、宋严忍不住笑,“爷,瞧您,把那孙稻谷气成什么样儿!” 詹清辉冷哼,“谁让他一直自以为是的自来熟!”邱氏注定是我的人!谁也抢不走!! 对比詹清辉的器宇轩昂,那边,孙稻谷有点儿蔫。 君伯拍了拍他肩膀,笑道:“小子,吃醋了?” “我吃什么醋!义父,别乱说。” “嗨,这么多年风风雨雨,义父还不了解你!你自始至终都没放弃,对吧?说起来,一切都怪义父与你叔父,是我们连累了你!” “别这样,义父!您和常林叔父皆是我的再生父母,没有你们,我孙稻谷早死在战场!且不说报答你们的恩情,就是我自己,也不会放过穆德郎那卑鄙小人!当年,就因为他的一意孤行,害死了我大哥和堂弟,更害死了我无数个好兄弟,好战友……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为了让君伯放心,孙稻谷又道:“现在,除了报仇,我什么也不愿想!” 君伯无奈点头。 次日,君伯命人请詹清辉等人出来吃早饭时,发现三人根本就不在房里。 院里找找,也没有。竟然“不翼而飞”。 一点动静都没有。 众人都不明白怎么回事,院中更无地道或者其他不得知的出口,都说见鬼。正当他们不得其解时,詹清辉与朱明、宋严三人又突然出现在院里。 这般绝世轻功,詹清辉从不拿来显摆,如今,迫不得已才展现人前。一来,他们真的有事,需要出去联络消息。二则,也让君伯等人放心。 果然,君伯这个武痴对詹清辉崇拜的一塌涂地,让不是关键时刻,定要拜詹清辉为师,虽然,自己年龄老点儿。 “他竟会江湖失传已久的如影随形。”孙稻谷喃喃。 真不可思议! 詹清辉没时间跟他们废话,当即让他们准备准备,要出发了。 顿时,众人换了一个表情,皆迅速的把自己武装完毕,武器,刀伤药,还有遮掩脸面的斗笠、帷幕等。 直接执行这次计划的,只有君伯、孙稻谷、苏青三人和另外一个武功较高的弟兄,其余的,全部留下院里,随时待命。 当然,詹清辉与朱明、宋严二人也与做一样打扮。 按照计划,君伯等人在闹市装作不小心露面,被人盯上之后,一路跟着詹清辉狂奔。 突然,詹清辉等人故意放慢了速度,很快,被对方撵上、包围。 双方展开“火拼”,孙稻谷不幸受伤。 朱明对孙稻谷等人大吼,“你们快走!我们留下断后!” 君伯带着受伤的孙稻谷,由苏青和令一人护着,立刻离开。 宋严跟上。 一群杀手见主要人物逃走,岂能愿意,立刻放弃现在的打斗对象去追,詹清辉岂会让他们如意,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对方大惊。 “是要命还是要追,你们自己选!”朱明大喝,说话间,恣意的给了身后偷袭的人一剑。 余下的人更是惊的不行。 再看詹清辉,砍萝卜似的,一剑一个,一剑一个,且只让其受伤,并不丧命。 这下,这批杀手怕了,当即搀扶起受伤的弟兄们仓皇而逃。 另一边,在宋严的带领下,君伯等人钻进了一片桦树林,在禁处,宋严停下道:“君老爷子,皇上认识在下,故,在下只能送你们到这儿。闯过这片桦树林,前面就是陛下的营帐。周围布满了陛下的暗卫,你们要小心行事。” 君伯等人谢过,宋严一个转身,消失不见。(未完待续) 第121章 反其道 宋严一走,君伯与苏青立刻搀着孙稻谷靠着一棵大树坐下来,并掏出止血药,“别动阿谷,义父得给你上药止血,这么长时间,再不包扎,恐有危险……” “义父,咱们还是再往前走走吧,恐怕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孙稻谷虚弱道,他受伤不轻,若说演戏,拿半条命出来,也够逼真的了。 “无碍,弟兄们一定会把他们引开,来,先上药。苏青,铁娃,你们二人去那边把哨,一有动静,你们二人断后。” “是,君伯您放心。”苏青与铁娃走开,很警惕的飞上了树枝,放哨。 君伯动作流利的跟孙稻谷包扎完毕,孙稻谷强挣扎着起身,为了达到目的,他们必须进入树林深处,必须进入禁地。 四人走的仓促,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完全逃亡的样子。 其实,早在他们包扎伤口的时候,仁兴帝的暗卫便已经发现他们,暗卫统领命大家不要轻举妄动。一来,他们并未进入禁地。二来,看他们那副落魄的样子,定是受到敌人追杀,惨败而逃,不像是伪装的。 但是慢慢地,几人已经踏入禁地,不远处,便是他们陛下的营帐。 就在暗卫首领要下令驱赶几人时,几人突然不走了。 在一块大青石处坐了下来。 “义父,我实在没力气了,你们先走吧。”孙稻谷依靠着大青石,有气无力道。 “说什么话!”君伯呵斥道:“我们同生共死那么多年,即使当年,在南疆战场,九死一生时。你义父也没想过放弃,别胡说了!” 南疆战场! 这四个字让暗卫首领留心,并令大家切勿轻举妄动。 “我真是后悔,当年没有把穆德郎那个通敌叛国,残害同胞的卑鄙小人一刀给剁了!”苏青愤恨。 穆德郎! 这三个字让暗卫统领更加不敢轻举妄动,并开始有耐心细细的听下去。 暗卫的职能,不仅仅是保护皇帝的安全。还有一项很重要的职责。那就是秘密收集各方的信息,以供皇帝更好的控制朝局。 “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君伯一声长叹,“如今,常林被秘密关押在南州大牢,唯一行动自由的我们又被逼迫到如此地步。别说想法子见到太后娘娘,即便是出这南安州城都难。” “义父。您别担心……只要十年前穆德郎通敌卖国,残害同胞的证据还在我们手上,那穆德郎,就不敢对常林叔父。做出什么举动。”孙稻谷喘着粗气,安慰君伯。 “是啊!”苏青跟着附和,“君伯您老人家且安心。只要穆德郎抓不到我们,销毁不了证据。他就不敢对我义父如何!” 君伯稍稍点头。 就在这时,按照原计划,詹清辉领着朱明、宋严,蒙着脸,且一身狼狈的跑过来。 朱明冲几人急道:“快走,几个兄弟已经把他们引开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快去江州!” 君伯与苏青赶紧搀孙稻谷起身,几人匆匆离开小树林。 暗卫统领赶紧将这一切禀报给仁兴帝。 仁兴帝听完,怔了又怔。 “君伯,君伯。”他喃喃,念叨着这个名字,觉得听过,却又一时想不起。 与黑子一起站在他身边的另一个明卫,白棋提醒道:“皇上,君伯这个人,就是当年昭烈大行帝曾处理过的南疆叛贼。属下的师父曾说,当时正值南疆战役的关键时期,先皇突然收到一封密报,说南疆大营出现内.奸,所以才导致几次战败,先皇大怒,着现在的镇国大将军安比仁全权处理这件事。至于,处理结果,师父说,刑部并无存档,原因未知。” “这就奇怪了。”仁兴帝纳闷儿,按理说,但凡涉案,都该有存档,更何况,像叛贼这种大案。 “不过,更让朕不明白的是,那常林明明犯了怠慢军机之罪,被流放天山,朕登基时大赦天下,把此类的罪犯也进行了特赦,为何,他又被秘密关押在南州大牢呢?”仁兴帝越想越不明白,当下决定要去南州,巡个究竟。 另一边,达成目的的君伯等人兴奋无比的跑出了小树林,因为受伤,孙稻谷几乎虚脱。但是仍很兴奋地向詹清辉感谢。 原本,他以为这项计划根本不可达成,但是詹清辉接二连三超出常人的表现,无论是武功还是智慧,不得不让他心服口服。 “现在不是道谢的时候,我们必须赶快离开南安州,趁着现在,城门还没被戒严。”詹清辉话毕,立刻打了个口哨,不远处,两个车夫赶来两辆马车。 君伯一时犹豫,“詹公子,我们真的要去江州?” “是,南安州已经不安全,除了江州,你们根本无地可去。况且,皇上一直南行,根据穆德郎的秉性,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你们不跟着皇上南行,伺机面圣,却反其道背向去了江州。其三,在江州,我们更容易护得你们安全。” 我们是谁?孙稻谷忍不住暗暗猜测,詹清辉与邱氏,是不是已经互许誓言…… 君伯当即点头,觉得詹清辉话说的合情合理,“但是,大院里那些人……” “放心吧君伯,这次我调来的人比较多,人手足够,定会把院儿里的人送到一个十分安全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不让他们跟着我们去江州?”说话的是孙稻谷。 詹清辉点头,“是,江州对你们来说,是机遇,很安全,脱身也容易。但是拖家带口的,就非常困难了。不过孙大哥放心,我一定会命人好生照看好孩子们,直到你们沉冤得雪的那一天。” 君伯非常感激。 孙稻谷也不再言语。 在詹清辉一路的出谋划策下,众人很快到达了江州。 詹清辉把他们秘密安排到一个地方之后,便去向悠然报告。 这几日,悠然吃不好,睡不好,又不能派人去詹府特特的打听詹清辉的消息,内心的煎熬让她度日如年。 君伯那个人,她很了解,是一个比较能隐忍的人。可是孙稻谷,她就不敢保证了。因此,悠然担心,詹清辉能不能劝住孙稻谷,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主子,您到底怎么了?这一天天的,总吃不好睡不好,多伤身子,今天两位小姐还商量着明日给您请个大夫来瞧瞧呢。”长乐端来一碗安神汤,满脸忧愁。(未完待续) 第122章 重逢 那晚,长乐的的确确听见主子屋里有悄悄说话声,第一时间她冲了出来,后来见主子十分镇定,又十分隐秘的让她离去,她便知,一定发生了大事。 原本,她以为那个男人是撒持的,后来又觉奇怪,既然是撒持,为何不点灯?次日,她暗暗向撒持求证,撒持矢口否认,并大惊。 他们的侦查能力什么时候下降到如此地步?竟有人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进了主子的房间! 但是,主子不开口,他们绝不能过问。 “长乐,先放一边吧,这东西,喝不喝都一样。”悠然觉得安神汤于她来讲,根本没用。 长乐正要劝,突然从博古架处传来一声动静。 长乐大惊,差点儿把碗给碎了。 “莫惊慌。”悠然喜道,而后,小跑过去。 长乐也不知主子捣鼓了什么,博古架就突然裂开了一扇门,然后,詹清辉笑盈盈的走了出来。 明白了。长乐松了口气,虽然无比震惊,但是终于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长乐,快去给公子沏茶,拿点心。” “嗳。” 如此待遇,让詹清辉心花怒放。 长乐喜滋滋的离开,一会儿把茶水、点心送上,准备悄悄离去。 却被悠然拦住。 “快说,他们怎样了?” 詹清辉得寸进尺,“我刚回来,饭都没吃呢!” 啊,那就摆饭! 长乐赶紧领命。 趁着长乐去端饭的功夫,詹清辉这才笑嘻嘻的将事情的全部经过跟悠然大致讲了一遍,听的她惊心动魄。 “你居然敢……为何不事先与我商量一番?那天。你可没有这么跟我说!” “嗨,我也是突发奇想,到了南安州才想到了这么一个主意。” 悠然瞪眼,鬼才相信! 与詹清辉相处的越久,她越发现,眼前的这个人,十句话。你顶多只能相信一半。整天嘻嘻哈哈没个正形。一会儿疯疯癫癫,一会儿又一本正经,这一秒钟是这个样子。下一秒,你根本猜不出是什么样子。 现在又说,这么周密的计划是突发奇想,简直把人当弱智。 见悠然沉着脸不说话。詹清辉这才实话实说,“整个过程你又帮不上忙。若告诉你,只能徒增担心,还不如不说。你瞧,我们也平安归来。” 我们? 詹清辉又笑。“自然是君伯他们,我已经把他们秘密安排到江州。” “为何?你难道不知,这里并不安全?”悠然又一惊。 “就是因为不安全。所以才来。相对于南安州与南州来说,江州安全多了。所以,不安全,也变成了安全。” 总是这样,自作主张。悠然长长舒气。 一会儿,饭来了。 詹清辉吃的狼吞虎咽,一边吃一边嘟囔,“嗯,好吃。长乐,再来点儿酒。” 长乐看向悠然,悠然没好气道:“既然客人都提出了要求,我们怎好拒绝?” 长乐给詹清辉端来一壶果酒,香香的,味道甘醇,让他爱不释手。临走时,又问悠然要了两壶。 “三天后,子时,我带他们过来见你。现在,孙稻谷身上有伤,不方便。” “孙稻谷受伤了?” 什么表情!詹清辉吞了口大气,“嗯,不过不重,只是为了演戏给陛下看。” 詹清辉说完,不再逗留,直接从密道离去。悠然沉着片刻,命长乐叫撒持。 “你们二人且看这个。”悠然带撒持、长乐走到博古架前,为了让二人更方面的看清她的操作,还把最里面的两个古鼎拿到一旁。 照着一空虚处敲击三下,顿时,一个火红色的羽毛状的图标出现,悠然照着羽尾按了下,一旁,突然打开了一扇门。 相比撒持,长乐已经吃惊过一回,所以,这次反应并未太大,只是暗暗赞叹设置这个机关的能工巧匠。 “这是一个密道,出口在山庄门前湖的对岸,西南角有一片桦树林,你们应该知道,出口就在那里。” “你们二人都是我的心腹,所以,这个秘密,整个山庄里,除了我,便只有你们二人知道。接下来,也许会有很困难,也很危险的事情要发生,万一,将来若是发生了难以预料的棘手之事。对你们,我什么也不要求,唯一一点,必须把太爷,小姐们等人从这里送走。”悠然说的是万分危急的情况。 “属下领命!”撒持、长乐异口同声道。 悠然命撒持在院里安排一番,便带着长乐与撒持走进密道。她必须亲自带他们走一次,因为这里面机关重重,十分危险。 好在她的记忆力一向惊人,那晚詹清辉走的路线,她留心记的清清楚楚。 一听说有机关,撒持与长乐顿时警醒万分。 可是一路下来,什么也没发生。悠然感到有些奇怪,那天,可是熟知这里的詹清辉带路,他们二人走的比这还小心,就那还差点吃箭,今儿是怎么回事儿? 悠然抱着这种疑虑,又带着二人复回。 这次,悠然走的更随意,甚至故意走错步子,将脚步伸向詹清辉口中的禁区。 然后什么也没发生。悠然不信,又故意错的更大,甚至把手伸到墙壁处敲打。这个举动可吓坏了撒持、长乐二人。 “主子!” 撒持高举灯笼,要去制止悠然。 两个随从吓的不行,悠然气的不行,快要气死了! 詹清辉!混蛋!! 二人不明发生何事,但是他们的主子突然间火气上来,扶着墙壁喘粗气。 许久,悠然才恢复平静,“我无事。这里面根本没有机关,我们走吧。” 啊?撒持、长乐瞪眼,更加迷惑,不是说有吗,怎么又说没了? 悠然走在最前面,走的很快,不说话,二人也不敢吭声。 回到房里,整个下午,一直到晚上,悠然都没出屋。 三日后,按照约定,君伯等人在詹清辉的带领下,如约出现。 “君伯!”悠然很激动。 詹清辉看向悠然,“你院里都安排好了么?” 撒持禀道:“詹公子请放心,主子一早就作了安排。” 众人放心点头。 “丫头啊,我们又见面了!”一路走来,君伯觉得不可思议,原来根本就不用他们鱼目混珠的混进来,竟有密道,如此这般,以后见面,可真是方便多了。 谈起密道,悠然诡异笑道:“这可真的多亏詹公子,心细无比,我都没发现的状况,全都被他找到了。” 詹清辉瞪眼,挠头,“这也是和叶儿、草儿捉迷藏时,无意间发现的。” 又是这个理由,孙稻谷开始审视詹清辉。总有一种感觉,此人身上有太多的秘密。(未完待续) 第123章 避暑 周末加更哦。 ************ 君伯与悠然互通了消息,这么长时间以来,双方所收集的,听到的。对于南安州发生的事,君伯又细细的从头跟悠然讲到尾。 自然,他答应詹清辉关于武功保密的事情并未暴露。 詹清辉告诉大家,皇上已经启程,朝南州出发,定是想亲自察看一下穆德郎,当然,还要看看常林在南州大牢的消息是否属实。 一切按计划所行,众人听后,皆松了口气。 几人你一句我一言,说了足足有三个多时辰,眼看黎明来临,詹清辉提出离开。君伯与孙稻谷纷纷起身告辞。 临走之前,君伯语重心长的对悠然道:“丫头,老夫现在,真是不知该如何报答你的恩情!”竟要落泪。 悠然笑,“您老又犯病了!” 众人皆轻笑。 “要真想报答,那就好好的在江州隐下来,伺机把这件事情赶紧解决。我都有些想念君伯茶馆了。” 君伯欣喜,“好!老夫答应你,若真有昭雪那天,老夫一定在这里开上几家君伯茶馆,天天请你喝茶。” “好!一言为定!”悠然嬉笑不已。 詹清辉带众人进了密道之后,谨慎道:“大家小心一些,还按原来的路线走,都跟着我,小心脚下,别碰到禁区的机关。” 悠然一听白眼儿,掐着嗓子笑道:“是啊,可千万千万小心,惹了机关,搞不好小命都没。” 众人虽对悠然的言行有些不解。但仍小心翼翼的跟着詹清辉离去。 只有詹清辉,听悠然那样说,心里不免咯噔一下。 熬了那么久,悠然真有些乏,可脑子还很兴奋,一时睡不着,躺在炕上想事。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正要睡去。却听见外间又有动静。 突然内门开了,詹清辉走了进来。 顿时,悠然惊坐起。横眉怒目,“你总是这样随随便便进出别人的闺房吗?” 站在门口,詹清辉并未再往前走近,垂首问道:“你都知道了?对不起。” “詹清辉。耍人玩就这么乐吗?”悠然把被子往身上拽了拽,“告诉我。那晚你莫名其妙的让手下射了两箭,到底有何目的?” “不仅仅是做个登徒子,香一把这么简单吧?”悠然冷笑,极轻蔑的盯着詹清辉。 可心里却想。如果真是那样,那我可真瞎了眼。 登徒子,香一把……这什么词儿。 詹清辉面红耳赤。 猛吸一口气。詹清辉抬头,对上悠然的眸。认真道:“从头到尾,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你看看,我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我有本事,有计谋,将来娶了你,定不会让你委屈,也绝不会让你辛苦,更不会让你每日小心翼翼的度日。别人都看你活的洒脱,活的风光,只有我知,你有多累。” 悠然怔怔,被那双愈发烫人的眼睛盯的垂眸,良久喃喃,“你说娶我就娶我,凭什么。”声音低的近乎只有她一人能听见。 “我知道,现在的我,还不能让你放心。但是,我会努力,将来,定让你心甘情愿的嫁给我。当然,还是那句话,你若不愿嫁,我嫁。”这话,詹清辉说的深沉,且无比认真。 一时更让悠然觉得窘迫。 “你要做什么?”脑子一团麻乱的悠然突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詹清辉已经走到她的炕边。 詹清辉极温柔的笑了,“瞧你,眼睛周围黑黑的,这几天定没睡好。好了,现在你不要想这些问题,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来做。你只需,好好休息便好。” 说着,说着,詹清辉慢慢扬起了手,柔光里,他的大掌略略挥动,像是曼舞一般。须臾,悠然觉得自己的眼皮儿有些沉重,眼前的人也越来越模糊。 在悠然倒下之前,詹清辉用手臂接住了她。对上那双渐渐迷离的眼睛,詹清辉笑道:“别怕,只是一些安神香,睡吧,睡吧,做个好梦。” 听完他的话,悠然慢慢闭了眼睛。 “好好睡吧,什么都不要想。”詹清辉轻轻的把她放下,与她盖好棉被,盯了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去。 悠然这一觉睡的极长,睁开眼时,已经是日落黄昏时分。 窗外红的厉害,悠然估摸着天边都是火烧云。 两个娃子一前一后的走进来时,正好看见她们的娘已经睡醒,并且小傻子似的,正望着窗边发呆。 “嘻嘻,娘,你终于醒了。”高香草扑进悠然怀里。 高香叶可人儿道:“娘,你饿不饿?” “嗯,有些饿了。”估计睡的美,消耗也大,悠然觉得胃里空空。 “乐姐姐,摆饭吧。”高香叶小大人似的,笑着吩咐长乐。 长乐领命,笑着离开。 高香草搂着悠然的脖子,歪着小脑袋打量自己的娘亲,后又捂着小嘴,偷偷笑道:“娘,你是不是梦见什么好吃的了?”见悠然不解,继续笑道:“刚刚你的嘴嚼东西呢,吃的可香。” “呃。忘了。” 悠然说的实话,她是做了个又长又美的梦,可是一醒,什么也不记得了。 晚饭摆在院里,母女三人观着漫天飞霞,这顿饭吃的很开心。 转眼过了六月,七月来临,天气渐渐炎热起来。 德馨太后与安夫人正好从南州返回,到江州时,正赶上最热的时候。于是,德馨太后准备在西山别院避暑,之后再行回京。 再次见到康宁公主,悠然很开心。 这一日,康宁公主特别邀请悠然去她行宫做客。 在西山,有一处专门的皇家别院,是仁兴帝的祖父,文惠帝时期所建。目前,德馨太后与康宁公主下榻此处。 还别说,西山的确是个避暑的好去处。自来的过山清风,昼夜不断,夏天住在这里,一点也热不着。 康宁公主很热情的招待了悠然,悠然见她为人至性柔善,真心热爱美食,便传给她许多精致的小食秘方。康宁公主笑的合不拢嘴,拉着悠然的说道:“本宫不怕你笑话,打小本宫最爱的,就是吃食。可是本宫是公主,宫中的规矩大,毕竟不如你们这般自在。” 这说的是实话,即便贵为公主,在饮食休养上,那也不能随性而为,一杯一箸,都是有规矩的。 想吃而又不能随自己的心情吃,悠然油然生出一种怜悯之心。 瞧瞧自己的二娃子,吃的那叫一个随意。若是也生在皇宫,悠然不敢想…… 自这番交往,康宁更加喜爱这位邱娘子,悠然临走时,身为公主的她,竟要亲自送她出园子。 悠然一时受宠若惊,但见康宁公主真心如此,便笑着与她走走停停,俩人散步似的朝园子走去。 (下周没推,裸.奔。看在水木这么努力的份上,请大家继续支持。谢谢!)(未完待续) 第124章 找事儿 “邱宜人,那么多精致的吃食,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康宁公主一直在赞叹这个,走了好大一会,仍啧啧不停。 “公主,但凡爱吃的人,对食物的制作都比较上心。就拿公主来说,您若是不喜欢美食,今日也不会与我讨论这么多关于美食的事。” “是这个理呢。”康宁公主眉眼笑的弯弯,声音软软糯糯,“可惜本宫没有你那么自由,也只这两年,教养嬷嬷才管的松些。” 姚女官突然轻咳了两声,康宁公主随改变了话题,“那个松仁黄金糕调料时,我还有些不明,你再与我说说吧。” 悠然只当没听见姚女官的反应,笑着把松仁黄金糕的做法又讲了一遍。自然也明白姚女官的顾虑,此处是太后行宫,难免有耳目,公主这般明着对太后赏赐的两位教养嬷嬷不满,若被耳目听去传到太后耳中,定会引起太后不悦。 身后的姚女官对悠然的反应很赞许,微微点头。 正走着,远远的,迎面突来一群,裙.裳鲜亮,繁花似锦,比园子里的百花明丽多了。凤华县主与罗夫人一左一右拥着重华县主,跟在三人身后的,是一大群宫女与嬷嬷。 “邱宜人!”远远的,凤华县主便朝悠然招呼。 三人走近了,同时向康宁公主行礼,而后,悠然等朝对方一一行礼。 凤华县主很兴奋道:“没想到今天邱宜人也在行宫,本县主刚刚还和罗夫人商量,下午去找你呢。” “一个小小的宜人,凤华,罗敷。你们总找她做什么?”重华县主高高傲傲的仰头,斜视悠然。 凤华县主与罗夫人面上明显一顿,有些尴尬。 笑道:“自然是关于稻田里的一些事,是吧罗敷?” “对对对!”罗夫人连连附和。 重华县主冷笑,“好说呀,既然邱宜人是种田能手,你们直接打发人叫她去田里看看不就行了吗?反正。你们本来就不懂种田。而她,一直都是做这个的。”说毕,拿帕子遮鼻。好像自己说了多么脏臭的东西。 那副猖狂轻蔑的模样,仿佛天天吃的都是屎,根本不是粮食。 康宁公主皱眉,笑道:“重华姐姐这话不妥。邱氏现在是我皇亲封的宜人,怎么能被人随意驱使下田?” 康宁公主笑着说完。看向凤华县主与罗夫人二人。 二人皆附和,“是啊,是啊,邱宜人如今是有身份的人。我们当然不会让宜人亲自下田,只是略略请教而已。” “什么宜人!鸡窝里飞出来的玩意儿,你们还把她当成金凤凰不成?” 悠然拳头握的紧紧。她一忍再忍,实在忍无可忍。冷凝道:“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呢?” 此话一出,满园皆静,连草丛里的虫意儿都不敢叫了。 这话问的精妙啊!是啊,你嘲笑别人出身贫寒,而你自己呢?一个冒牌的县主,没有一点皇族血脉,仅仅凭着太后的恩.宠,竟敢在真正的公主面前猖狂,传出去,只能沦为天下人的笑柄,不仅她将成为笑柄,就连堂堂皇室,也将沦为笑柄!正牌公主如今混的且不如一个外姓的县主,真是笑死人! “你说什么?”重华县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多少年过去,可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她讲话! 康宁公主犹豫片刻,仍上前一步,冷道:“重华,这里是行宫,容不得你放肆。” “我放肆?”重华县主眼睛瞪的大大,“好啊,康宁妹妹,枉我把你当做亲妹妹,你竟然帮着外人欺负我!” 不听这话还好,一听这话,康宁公主冷笑道:“本宫的亲姐姐是安宁公主,此刻正在皇宫里陪她的母亲,徐太妃。” 凤华县主与罗夫人听这话,暗暗偷笑,这可真是啪啪打脸呐!二人皆偷偷猜测,不知重华那猪脑子能不能听出这其间的嘲讽。 果然,重华县主没有让这二人失望,一如既往的愚蠢,“这我当然知道!康宁妹妹,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哎呀,我不跟你说了,这个贱.女人口吐狂言,污蔑本县主,今日我已经要狠狠的教训教训她。” “本宫在此,谁敢放肆?”康宁公主护在悠然面前,人是她请来的,她怎么能容忍邱氏被人欺负,不然,她这辈子都过意不去。 “重华,莫冲动!”剑拔弩张时刻,凤华县主与罗夫人也不好干站着看戏,忙拉住了重华县主。 这一拉不要紧,重华县主更来气,更口不择言,“康宁,你猖狂什么?再不让开,我立刻就去找太后姨母!” 康宁公主被如此指责,怠慢,威胁,气的浑身发抖。 悠然静静的从康宁公主身后走了出来,走到康宁公主身边时,还暗暗握了握她的手。 康宁公主大惊,邱氏这是要做什么? “我说你怎么敢这么猖狂,就连公主也不放在眼里,原来是仗着太后娘娘的势。不过,你在外如此败坏她的名声,太后她老人家知道吗?” 凤华县主心里一咯噔,这个邱氏,果真是大胆,居然跟给重华挖坑。 一提德馨太后,重华县主立刻火烧身似的,浑身热血沸腾,滚烫不止,“太后姨母就是宠我爱我怎么了?你们羡慕嫉妒啊!那也要等下辈子投个好胎!!哼哼!邱氏,你也不照照镜子,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都,还妄想替别人出头,真是笑死人了!” 凤华县主暗乐,这个重华,人家挖坑,她还真敢往下跳。 “来人!给我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屡屡冒犯本县主的贱.人!”重华县主横眉怒目,不想废话,此刻她只想看到邱氏被打的满地打滚儿的样子。 “不许放肆!”康宁公主虽被气的脸都绿了,但仍颤抖着身子,挥着手,令重华的爪牙退下。 众丫鬟、仆人不敢。 重华县主猪脑子,不代表她们都蠢啊,那康宁公主再不受.宠,那也是先皇的血脉,当今陛下的亲妹妹,若赤果果的冒犯公主,她们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别说陛下,就是太后,为了维护皇室的尊严,那也会狠戾出手。 重华县主看身边的人都惧怕康宁公主而不敢出手,一时更加恼火,咬牙切齿,好,你们都怕,都不敢! 本县主自己上!(未完待续) 第125章 震怒 重华县主说干就干,袖筒子捋的老高,一副要干架的样子。 康宁公主恼羞成怒,差点儿昏过去。姚女官一边搀扶着公主,一边掂着脚尖朝远处望去,心里着急,怎么还不来…… 她早就偷偷遣人去往太后的行宫报信,眼看重华县主要打人,可报信的人还未归,不免焦急无比。 重华县主的第一个全身扑被悠然巧妙的躲过,没得半分便宜,众人皆惊,都听说过邱娘子一身本领,乃女中豪杰,却没亲眼见过,如今见了,真是大开眼界。 康宁公主倒在姚女官怀里,长长松了口气。 重华县主更气,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新仇加旧狠,再次扑上去,两只爪子握成鹰爪状,形状极其粗鄙,连宫女们都看不下去,连连皱眉。 悠然仍未动,眼看被爪子碰上时,一个轻巧躲避,安然无恙。这次,重华县主却没那么幸运了,她后劲儿太大,没来得及刹车,直接蛤蟆似的,扑倒在地。 “噗……” 不知是谁,偷笑出声,这一笑,惹的众人皆笑。 “太后懿旨,宣康宁公主、重华县主、凤华县主、罗夫人、邱宜人觐见。” 就在重华县主四仰八叉的倒地时,终于有内侍来传旨。 康宁公主再次长长的舒了口气,也不管别人,直接拉着悠然朝太后的行宫走去。 刚到大殿门口,重华县主突然推开所有人,走到最前头,小跑进去,到了德馨太后跟前。立刻不顾形象的大哭,“太后姨母,您可要为重华做主啊!重华今日都快被人欺负死了!” 德馨太后未开口,一旁的安夫人直接喝道:“常棋!无论发生何事,受了何等委屈,自有太后娘娘定论,你如此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重华县主这才看见母亲也在。虽然被喝,但是心里更加有恃无恐。 “康宁,你来说。到底怎么一回事儿。”德馨太后不愠不怒,面色的平静的询问康宁公主。 “回母后,今日儿臣邀请邱宜人来行宫做客……”康宁公主压抑着心中的紧张、惶恐,一字一句。把发生在花园中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当然。重华县主那些太难听的话,自然不敢说出口。 这也是德馨太后选择康宁公主来描述事件的原因。 德馨太后看向重华县主,“重华,你屡次与邱氏过不去。到底因何?” 重华县主否认,“太后姨母,重华并没有和邱氏过不去。只是看不惯她的某些行为,想给她个教训而已。” “邱氏不守妇道。勾.引世家子弟,行为着实卑劣!”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尤其是凤华县主,暗暗祈祷,重华,重华,你个没脑子的,千万别我的名字供出来。 “邱氏勾.引了谁?可有证据?”德馨太后问道。 凤华县主心中又是一紧,死死盯着重华。 “当然有!镜湖山庄里的人全都是证据!邱氏!我且问你,去年三十,詹家六公子可是在山庄里用的年夜饭?” 竟然是詹清辉?德馨太后突然明白了其间的缘由。凤华县主则长长舒了口气。 “是。”悠然很干脆的承认,反问,“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你一个和离过的女人,竟然和一个外男在一起过年,你居然说那又怎样,好一个恬不知耻!” 悠然并未理会重华县主,面向德馨太后道:“太后娘娘明鉴,詹家父子于邱氏有恩,去年年终,家父无意间发现詹六公子也在江州,便请他来庄上过年。这一点,庄里所有的人都可以证明。” 既然有长辈在场,又是长辈的客人,那便是光明磊落。当然,悠然说的是实话,虽然,当日,詹清辉那混蛋不请自来。 德馨太后略略点头,“重华,你莫要信人胡说。” “竟如此狡辩,哼!好,这条不算,可最近几个月,你屡屡创造机会与詹公子接触,这又是为何?” “重华县主这话问的好生奇怪,邱氏行商,难免要抛头露面,与外人接触。平日里,与邱氏接触的男子多了去了。不过,邱氏不明,重华县主为何单单揪着詹公子不放?” 重华县主瞪眼,被噎。 安夫人面色尴尬,这个重华!真是无理取闹! “好了好了。”德馨太后摆手,“不是在说花园里的事么,莫要扯远。” 此时德馨太后有些后悔,她记得,早前,重华曾经向她提过邱氏貌似与世家子弟怎样怎样之事,可是当时,她并未在意,也就没有让重华接着说下去。现在才明白,难怪重华这么上心,原来是和詹清辉有关。 不由得暗暗叹气,原来在重华心里,还是忘不了詹清辉。可是忘不了又怎样,如今,都已经成了有夫之妇。所以,德馨太后赶紧转移了话题,可不能让“不守妇道”的名声落到重华的头上。 重华不同于邱氏,邱氏再怎么说,如今也是单身一人,若是重华被人病垢,那才真的是不守妇道。 德馨太后慢慢把视线转向跪在地上凝神定气的悠然,淡道:“邱氏,你来说说,如何看待花园里的事。” 让她来说说,不是辩解。众人皆看向悠然,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悠然俯首,说了声是。慢慢道来,“太后娘娘明鉴,花园事件,其实说小很小,说大也很大。”顿了顿,“往小里说,无非就是重华县主觉得邱氏出身卑微,没有资格出现在这富丽堂皇的皇家别院。像我这样的,就应该老老实实的呆在农田里。” “本来就如此!”重华县主很适时的接了句,虽然声音小,但是在场的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悠然暗笑,这就好办多了。 继续道:“可往大了说,重华县主藐视皇权,目无法度,乃犯了大罪。” “邱氏!你血口喷人!”重华县主一听,顿时气的火冒三丈,当即跪走到悠然身边,又要伸拳头。 德馨太后大怒,当着我的面儿,竟然还如此嚣张,顿时失望加痛惜,将手边的茶杯砸了过去。 这个举动吓的重华县主动也不敢动,顿时,泪水涟涟,嘴里小声的叫着“姨母。” 德馨太后对悠然道:“邱氏,你继续说,哀家在,看谁敢放肆!”(未完待续) 第126章 奖惩 悠然丝毫没有受重华县主泼闹的影响,微微垂首,淡定道:“邱氏宜人,虽出身卑微,但终究是陛下亲封。重华县主一次又一次的公然污蔑邱氏,到底是看不起邱氏出身,还是对皇帝陛下封赏的质疑?” 废话,谁敢说是后者啊! “当然不是后者!”重华县主赶紧接道。 安夫人微微叹气。她这小小的举动,自然被德馨太后察觉,姐妹俩一同叹气。两个人一起,却养出了个最没脑子的人。 这两者哪个都不能承认! “既然不是后者,那就是前者了。”悠然轻笑,“对,邱氏是农人出身,整日与泥土打交道,确实有污县主慧眼。但是县主有没有想过,这天下间,像邱氏一样的农人,千千万万,你看不起邱氏,便是看不起这千千万万个农人。县主天天吃着农人种的粮,却一转眼又瞧不起农人,身为皇室贵胄,这般做法,妥当吗?县主难道不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好一个伶牙俐齿!安夫人暗道。 德馨太后则暗暗吃惊,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真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乃出自一个小小的村妇之口。 不由得盯着悠然,细细看了又看。 悠然仍垂着头,表情平静。她的这番言论落入重华县主耳中,又是另一番味道。后面的什么水啊舟啊的,她可不懂。但是前面的她听明白了,也找到了漏洞。 立刻驳道:“邱氏,你少胡说,我只是看不上你,并未轻看天下农人!”当然。事实怎样,管他来着,不承认,看你咋说。 安夫人气的扶额。她一向知道女儿蠢,从来没想到,蠢成这样。 德馨太后换了位置,微微叹气。 可是又不能当众制止。不让重华说话。 “重华县主这话又说笑了。邱氏自问,一未得罪县主,二未对县主不敬。见了县主从来都是礼数周全,却不知哪来的遭县主轻看?”绕来绕去,眼看又要绕到詹清辉那个话题,悠然深知德馨太后不喜。便没有继续往下说,换个方向继续道:“这只是其一。其二。邱氏乃陛下亲封宜人,陛下为何封赏邱氏?因为邱氏一修水利,二举创果蔬,三稻田增产。桩桩件件,皆有利于国家社稷。邱氏大言,自认有功于社稷。只要圣上、太后娘娘明鉴,无需他人看得起。或是看不起。” 弯弯绕绕说了那么多,总结起来便是,一,我是功臣。二,我没得罪你。 一句话,你平白无故的看不起一个陛下、太后都高看的功臣,神经病一个。 在场所有人,除了重华县主之外,都明白了悠然的意思。 绝大多数人都吃惊不小,邱氏真是狂妄,竟然赤果果的在太后面前以功臣自诩。虽然,她有功于社稷,是事实。但是,事实也不代表一定要说出来啊!还如此高调! 悠然不以为然,人,为什么要低调?那是为了该高调的时候,有条件高调!做人是要低调,并不是低.贱! 当然,也有一小部分人,暗自嘲笑悠然,认为她很愚蠢,不懂得收敛。太后何许人也?乃天下最高贵的女人,你一个小小村妇这般以功臣自居,明显就是对太后公然的一种挑衅。 心里想啥的都有,只有重华县主一人呆呆,邱氏说的什么,她基本没听懂。她不明白,邱氏说了那么一大堆,和今天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众人皆看太后反应。 “邱氏,你委屈了,是哀家管教不严。”德馨太后静默片刻,淡笑开口。 悠然垂首,禀道:“太后明察,邱氏既说不在意,又岂会感到委屈。要说委屈,邱氏为康宁公主不平。公主乃金枝玉叶,在花园中,数次劝解重华县主,到最后,甚至下令,可县主不仅不听,反而猖狂耻笑,令公主蒙羞,万望太后为公主做主。” 悠然刚说康宁公主几字时,康宁便心中大乱,一来感激邱氏,二则,很惶恐。德馨太后到底有多么宠.爱重华,她比谁都清楚。 “竟有此事?”德馨太后面上愠怒,“来人,把重华县主拉到暗室,不跪上一天一.夜,不许出来!” “姨母!姨母!重华错了!”重华县主挣扎,“您别罚重华!姨母!” “跪在里面,好好反思,你今日的过错!”德馨太后不为所动,直接命人把重华拉走。 而后,走到康宁公主面前,亲自搀起了她,拉着她的手道:“康宁,今日你委屈了。” 康宁公主惨白一笑,微微摇头。 德馨太后又看向凤华县主、罗夫人,最后深深的看了悠然一眼,轻道:“你们都起来吧。” “邱氏接旨。寿安邱氏曾功在社稷,今又深明大义,深得哀家心意。即日起,擢升四品恭人。” 德馨太后这旨下的,让跪地接旨的悠然不得其解。她并不了解德馨太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目前来说,只能先接旨。 悠然接旨之后,德馨太后笑道:“邱氏,今日你委屈了,这次擢升,算是哀家对你的补偿。至于重华那丫头,自幼被哀家惯坏了性子,你莫要在意。” “邱氏惶恐。” 离开大殿,追上来的凤华县主与罗夫人直说恭喜,悠然只笑笑,淡淡谢过。二人随笑着离去。 悠然等了一会儿,待康宁公主从大殿出来,立刻迎上。 “公主,今日邱氏莽撞了,还望公主切勿怪罪。” “不,你没有。本宫反而要谢谢你。本宫知道,你是一片好心。” “可是,本宫猜不透,今日你在母后面前表现的如此强势,母后没有怪罪,反而赏赐于你。邱氏,听本宫一句,以后切莫如此。母后,母后,她是一位极高贵,强大的女人。” “谢公主提醒。” 稍许,康宁公主也不多少,命人送悠然离开。 大殿内,人群散去,一片寂静。 安夫人慢慢走到德馨太后跟前,跪了下来。 “姐姐,妹妹对不起你,都是我没有管教好重华,以至于出了今天这样丢人的事。”安夫人不停地的擦泪,哭的德馨太后眼里泛光。 “唉,光脾性差就算了,脑子还不好使,也不知道像谁。”德馨太后呆呆的坐到凤座上,有些精疲力尽。 这话让安夫人一愣,随即道:“重华打小就是个聪慧的,只是,被我惯坏了,现在想想,我真是后悔。”(未完待续) 第127章 往事 “别人不知,我还能不知?你并未敢十分管教重华。”德馨太后亲自搀起了安夫人。 安夫人被德馨太后说的又是一愣。 “可是我不怪你,毕竟重华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总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舍不得狠心管教。这点,我十分理解。” 被德馨太后看破,安夫人也不再隐瞒,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道:“姐姐明白就好。重华命苦,一生下来就跟着我这个姨母吃苦受累,我看着心疼,难免疼她多些。别的不敢说,重华自己也知,这些年,我待她,比待她的弟弟们要好。可是姐姐,现在我有些后悔了,后悔没有多管管她,不然,她也不会养成如此骄纵的性格。” 德馨太后叹气,“唉,你也别伤心了。又不怪你,这些年,我与重华聚少离多,一个月,顶多见两次面,也是使劲儿的疼她,纵她。细细说起来,我的责任更大。亲娘都舍不得碰,你这个做姨母的,更是不舍。” 安夫人听后,不住的流泪。 德馨太后拉住安夫人的手,动容道:“妹妹,无论怎么样,这么些年,我感谢你。是你把重华抚养长大,你比我这个亲娘还亲。妹妹,今后切莫再纵容她了,从今以后,你就是她亲娘,该说说,该打打。我也是,从今往后,再也不纵容她了。” “姐姐,谢谢你体谅我。放心,发生了今天这样的事,我定会对重华严加管教。否则,若是将来她万一惹出了大事,丢我们安府的脸面事小,丢了皇家的脸面才是大。” 德馨太后点点头。姐妹二人一阵沉默。 一会儿,宫女向德馨太后禀报重华县主在暗室的情况,听的安夫人捂着心口,真真心疼。 “你看你,心又软了!”德馨太后嗔责,“这才多大会儿。” 安夫人一顿,叹道:“唉。姐姐。你不知道,这么些年,我的一颗心。一小半在我家老爷身上,一小半在那四个混小子身上,这剩下的一大半,全在重华身上了。” “这回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心软。你瞧瞧,今天她那张狂的样子。疯了似的,哪还有一点贵女的样子,幸亏是当着我们的面儿,这要是被外人瞧见。真是要丢人丢大发了!”德馨太后继续强硬。 “是,姐姐,我听你的。” 德馨太后微微叹气。“他爹什么都没留下,只有这点血脉。我若看管不好,让她惹出祸来,将来,九泉之下,我该如何向他交代?” 安夫人见德馨太后十分伤感,也跟着流泪,顿了顿,才问道:“姐姐,你真不打算让重华认祖归宗?之前的确不行,可是如今,姐姐已经贵为太后,皇上又孝顺,为何不能……?” “?尹霜,你不懂,重华的身世牵扯太多,太多。头一个,便是先皇。当年,他明知我身怀有孕,却不顾一切,待我生下重华,立刻接我进了宫,迫使我们骨肉分离。那么些年,我忍受的流言蜚语还少吗?一个寡妇,便已经被世人指指点点,若是重华的身份再曝光,天下人将怎么看待先皇?怎么看待重华?太皇太后又怎会容我?容重华?如此令世人震惊的事,说不定还会影响皇帝的安邦定国大计。” 德馨太后想想都觉可怕。 安夫人连忙道:“姐姐,是妹妹肤浅了。我真没想那么多。” “再说,即使认祖归宗,又能如何?楚家主脉,已经凋零,重华又是女儿身,有没有她这个血脉,对楚家来说,并不重要。” “姐姐说的是。”安夫人点头,觉得德馨太后说的有道理,这话题就此揭过。 想了想又道:“说起来,今日让我大开眼界的,可不止咱家重华。那个邱氏,我算见识了她的泼辣与凌厉。之前听说,她在寿安时有一个名号,叫做绝妇。如今一瞧,确实对的上号。” 安夫人又笑着把话题引向悠然。 “听你的口气,对她倒是很欣赏。”德馨太后没有发表意见。 安夫人顿了顿,笑道:“说实话,确实有一些欣赏之意。自打她拼死从高守备手里抢回两个女儿,妹妹就对她着实佩服。姐姐,咱们都是当娘的人,应该能理解她当时的那份心境。” 这点,德馨太后毫无保留的赞同,点头道:“天下做母亲的,都一般心境。” “能从高守备手中抢走孩子,武功确实不一般呐。” “说的是呢。”安夫人笑,“要不然,今天在花园里,咱家重华也不会摔成那般狼狈相。人家压根没出手,只躲了两下,结果重华没本事,自己摔了。” “噗……”德馨太后捂嘴笑,“真是个没出息的憨愣子,就那模样还要与人打架。唉,你说,同样都是当娘的,看看邱氏,再看看重华,整个一没长大的小孩子。” “唉,以后咱们只能多操操心了呗。”安夫人也跟着叹气,随后又道:“那邱氏确实武功高强,尤其是箭术,可谓出神入化。秦家表妹曾经亲自给我讲述过,听起来,让人咂舌。” “哦?”德馨太后很敢兴趣。 安夫人便把当日悠然和离状况大致讲了一遍,听的德馨太后不住的凝眉,感叹。 末了道:“邱氏,确实是个不简单的。” “不过今日,确实轻狂了些。”德馨太后又道:“竟敢当着爱家的面,自诩功臣。曾有多少战功赫赫的封疆大将,在哀家面前,也不敢如此。” “那您还封她做四品的恭人?”安夫人不解。 德馨太后笑,“哀家要试试她,是真的轻狂,还是装作轻狂。给予一个人荣耀,是最好的办法。” “原来姐姐打的是这主意。”安夫人捂嘴偷笑。 姐妹二人又说笑一会儿,安夫人便告退。 德馨太后命人准备一些稀奇的玩意儿,看过之后,觉得还满意,便赶紧让人给康宁公主送去,嘱咐道:“告诉公主,哀家得了闲便去看她。” 内侍等人小心翼翼的领命退去。 德馨太后叹了口气,对身边的李嬷嬷道:“青红,随我走一趟。咱们去暗室,看看重华那丫头。” 李嬷嬷领命,赶忙搀住了她。(未完待续) 第128章 裂痕 正在暗房里哭天抢地的重华县主一听德馨太后来了,立刻摸打滚爬的到了德馨太后脚边,抱着其大腿就哭,“太后姨母,重华知错了,您就饶了重华吧。” 德馨太后似乎不为其所动,不仅没动,连话也没说,紧着重华县主哭闹、哀求。 好一会儿,重华县主终于发现异样,心里一紧,再也不敢哭泣,现在的太后姨母,突然让她有些吃不准。以前,她只要稍稍掉泪,装作委屈样儿,她的姨母就立刻询问个不停。 德馨太后慢慢坐下来,盯着一身狼狈的重华县主,见她安静下来,便慢慢问道:“你真的知错了?” 重华县主忙点头个不停,当然知错,此时不认错,更待何时? “那你错在哪里?” 似乎每个审判者都喜欢问这句话。 重华县主一愣。 错哪里?我哪知道错哪里!总之错了就成。 瞧见重华县主那副傻愣的样子,德馨太后狠狠的喘了口气。这么个傻妮子,也只有她那老实巴交的妹妹,尹霜才会说出聪慧二字。 但是德馨太后又觉无奈,这么多年,她忙着各种明争暗斗,那些敌人仿佛无穷无尽似的,斗倒一个,又出来一个。万幸的是,到最后,她扳倒了太皇太后,也就是从前的许太后,以及许太后的侄女,许皇后。 她的儿子登基,她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后。她的身边再没了对手,可是她却错过了教育女儿的最佳时期。 虽然说女儿傻,可是若她从小开始就被悉心教导,也不至于如此蛮横霸道。 这都是她那个老实巴交的妹妹纵容的结果。 可是。她又不能怪妹妹,当年,她妹妹刚出嫁,便替她拉扯孩子,已经相当不易。再说,又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姐姐是宫里的贵妃。说不定哪天得了权势。谁还真的能狠心管教她女儿不成? 所以,便有今天这样的局面。 德馨太后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重华县主说出一二。便不打算听了。 直接冷道:“重华,你可忘记你的身份?” 重华县主一愣,身份……如果是从前谁提身份,她一定会高高傲傲的说。我表哥是皇帝,我姨母是太后!牛.逼哄哄~! 但是现在。一向疼爱她的姨母,在提身份二字。 算了!既然要教训女儿,就应该彻底教训,哪怕就目前来看。是一种伤害。 德馨太后狠下心来,“永远记住,无论哀家多么宠.爱你。你只是安家的大小姐。在普通人眼中,你是世家贵女。可是在真正的皇室贵族眼中,你什么都不是,明白吗?” 重华县主愣愣,被羞的脸色通红,上面全是泪。 德馨太后强忍着心痛,继续道:“别再让哀家失望,哀家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重华县主叩首。 出了暗室,德馨太后狠狠的吸了口气,扭头朝暗室望了一眼。 李嬷嬷劝道:“娘娘,别伤心了,这都是为县主好。” 德馨太后略略点头,慢慢离开。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强,更何况,花园事件当日,园子里有很多人。因此,重华县主嚣张跋扈挑衅邱娘子的消息不胫而走。 很快,整个江州的人议论纷纷。 这年头,小家碧玉的事情还是整日被人八卦呢,更何况与皇家有关。 自那日离开,詹清辉就再也没见过悠然,又听说最近几天,因为花园事件,她把自己关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心里更恼火! 那个小娘渣,又找他未来娘子的事儿!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朱明禀报说,德馨太后只把小娘渣关进了暗室,罚跪一天,如此轻罚让詹清辉更加不满。朱明提醒道:“此罚是轻了,可是太后擢升邱娘子一举,倒为此做了很多掩盖。现在,很多人都纷纷议论,说太后是个赏罚分明之人。” 詹清辉听了冷笑,他可不认为太后这么好心。只是形势所逼,迫不得已而已。 主仆正说着,突然有人禀报,说太太有请。 詹清辉纳闷儿,这不早不晚的,又不是请安时间,秦氏找他做什么?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以来,詹清辉对秦氏,除了早晚请安,平日再不会去打扰。并且,这种情况,秦氏也很乐见。 詹清辉去了内院,秦氏的住处。 刚到院儿里,远远的正看见詹兰奇笨鸭子似的,迈着笨拙的小碎步,正颠巴颠巴的追赶哈巴儿,笑的极绚烂,两个丫鬟紧紧的跟在其身后,嘴里不停地喊着,十爷,您慢些…… “小兰奇!”詹清辉冲詹兰奇打个口哨。 这么一声响,惊的詹兰奇也不追哈巴儿了,瞅着挤眉弄眼的詹清辉瞪眼,忽然被逗的咯咯大笑。 “来来,六哥抱抱!” 为了吸引詹兰奇,詹清辉又打了个口哨。惹的小兰奇笑咯咯的迈着小碎步朝詹清辉跑来,两只小短臂张开,像两只小翅膀一般。 “清儿来了,怎么不进屋?”秦氏突然出现在廊檐下,冲詹清辉笑道,而后又吩咐丫鬟们,“快带十爷下去洗手,摸了这么会子狗,要好好的洗。” 丫鬟领命,把詹兰奇抱走。 詹清辉笑着冲秦氏行礼,叫了一声母亲。 秦氏笑着请詹清辉进屋,嘘寒问暖的说了一会子话,才道出正题。 果然如詹清辉所猜测一般,秦氏叫他来,是要说花园事件。 如今,安夫人就住在江州,她与秦氏关系向来亲密,因此,对花园事件,秦氏知道的,自然比别人更加详细。 秦氏叹了口气道:“那个重华,向来骄纵蛮横,打小,太后娘娘又是疼爱的紧,你尹霜表姨妈有四个儿子要照顾,难免教导不周。可是,真没想到,竟然惹出这样的事,让人贻笑大方。” 詹清辉垂首,淡笑。 秦氏瞄了他一眼,又道:“虽说,那个重华一向口无遮拦,但是,俗话说,无风不起浪,清儿,别怪母亲说话难听,平日里,你也注意一些,莫要再与那邱氏走的太近。” 詹清辉心里冷笑,这才是正题中的正题吧。 “母亲多虑了,儿子是商人,那邱氏也行商,在这江州,都是数得上的大商贾,若说,两家生意一点来往都没有,说出去都没人信。更何况,父亲的宏图大计,最初不也是要仰仗邱氏么?” “母亲放心,身正不怕影子斜,流言向来止于智者。” 秦氏被噎,强撑着笑道:“清儿说的是呢,母亲也只是好意提醒一番。既然清儿这么说,那我也放心了。” 随即打发詹清辉离开。 詹清辉走后,秦氏勃然大怒。(未完待续) 第129章 流言 “太太息怒!”秦氏的奶嬷嬷张氏忙张着手臂,过来劝慰。秦氏声音颤颤,喊了声奶娘,随即把手里的瓷瓶放入奶娘手中。 “不是老奴说太太,您就是把这满屋子瓷器砸了,也没一点用处。” “奶娘说的对,是我鲁莽了。” 奶娘点头,“再说,万一传到老爷耳中……”话至此,适可而止。秦氏明白了奶娘之意。可是心里越想越气,“幸亏当年,我及时收心,这亲的就是亲的,不亲,怎么着也不会亲。奶娘您瞧瞧,他刚刚说的是什么话,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什么流言止于智者,他这是暗讽我身子不正,我是个蠢货呢!” “哎呀,太太,您莫要这样想。六爷向来敬重您,不会有这个意思的。” “哼!向来敬重?都是表面功夫罢了,如今,连表面的也不肯做了。”这点上,秦氏坚持己见,奶娘也不好说什么。 便换了个话题劝解,“太太,您也说了,亲的至亲,不亲的永远不亲。现在您有了十爷,还担心什么?好好的教导十爷长大,将来让他给您考个状元郎回来,您这辈子还愁什么?再者说,老爷如今官运亨通,正得皇上重用,八州总督又是老爷的表姐夫,太太,您想想这些,还有什么可气的?” 秦氏面色渐渐好转。 “您再看看六爷,这辈子,挣再多钱,也只能是个商贾,将来,若是出息些,可能竞个皇商。咱十爷随便读读书,都能越过他去。”奶娘说到这儿,秦氏的心,完全平静下来,点头道:“奶娘,你说的对。前几日,安表姐还对我说。以老家的才能。回京是必然的,到时候,老太太纵然再不喜老爷。可是总不能连着十爷也不喜吧?六爷从商,咱们十爷可没有。” “那是!”奶娘附和,“太太真是说笑,咱们十爷聪明伶俐。一看就是读书的好苗子,怎么会行商呢?老太太若是见了十爷。必定十分喜爱,要比当年喜欢六爷还喜欢!” 此番话,说的秦氏心里一点气都没了。 詹清辉若无其事的从秦氏的院里走出,也长长的松了口气。今儿那些话。他故意那样说的,他心里早就想与秦氏撕破脸面,今儿算是得了个机会。 只是朱明为他心酸不平。“爷,您只是想抱一抱十爷。可是您瞧太太,吓的什么似的,仿佛您碰一碰十爷,十爷就会……” 詹清辉瞪眼,朱明不再接着往下说。 再怎么说,詹兰奇都是他的弟弟,既然秦氏不愿让他碰,他不碰好了。 “没什么,无关紧要之人,不必多说。” “嗳。”朱明点点头。 转眼半月过去,悠然没等来重华县主的打击报复,心里略略松了口气,看来,这回被太后教育的老实了许多。 天气一如既往的炎热,一个月未下雨的南方八州,突然迎来一场大雨,这让一只悬心的詹石修慢慢松了口气,老天爷,不带这么玩人的! 悬心的大石落下,詹石修心情越来越好,都说小儿子大孙子,这两日,詹石修越发往秦氏那儿跑的勤快,每次去时,都要抱一抱詹兰奇。 秦氏更是高兴,前两天在詹清辉那里碰到的不快,也跟着烟消云散。 “爷,这两天,凤华县主好像又不安分了。”朱明得了新消息,貌似凤华县主正悄悄派人往外撒播什么消息,至于是什么,目前还不知。 宋严嗤之以鼻,“那个女人,什么时候安分过?” “先别管她。小娘渣的婆家那边可有什么消息?”詹清辉目前正想法子为悠然出气,自然对京城的平伯侯府比较关注。 上一次,就因为小娘渣不顾家,不懂得相夫教子,早被人议论了一回。这次,虽说是奉旨陪太后南巡,可出了嫁的女人可不比待字闺中的姑娘。 “爷,正要和您说,听说林二公子病了,侯府已经派人朝江州这边传递消息,想必不日就可以到。” “病了?”詹清辉怔了一下,宋严拍手,“这回,重华县主指定要回燕京事疾,哎呀,这个瘟神,终于要走了。” 的确如此,太后再怎么尊贵,也不好阻拦人家给丈夫事疾。 詹清辉着实松了口气,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加快脚步,把君伯等人的事儿赶紧解决,而后,立刻向家里表明自己要娶邱氏的事儿。 至于邱氏那里……以前他不敢确信,但是现在,他坚信,邱氏心里是有他的。这些日子,哪怕不见面,一想起这个,他的心就甜甜的,傻笑。 不知何时开始,街面有流言传开,说当日在皇家别院的花园里,重华县主之所以与邱娘子冲突,完全是因为重华县主对詹家六公子念念不忘,因嫉妒邱娘子与詹家六公子走的近,所以才对其大打出手。并且,当年重华县主想要嫁给詹家六公子的事儿也被扒了出来,渐渐地,这些话被传的沸沸扬扬。 众人恍然大悟,前些日子想不明白的问题,如今全通了。 秦氏听到这个流言,勃然大怒。 看吧,看吧,我说什么来着,当初让他小心翼翼,别和邱氏有太多来往,他居然说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又说什么流言止于智者,结果呢? 止于智者吗? 或者说,他身子正吗? 虽说,秦氏现在对詹清辉再无好感,也不念情义,可是为了自己的儿子能有个好名声,她绝对不允许詹清辉被卷入流言蜚语的风波里。 秦氏怒气冲冲的走到了詹石修的书房,詹石修正在埋头苦干,看到秦氏这般模样,吃惊不小,忙问发生了何事。 然后,秦氏便一五一十的把那天在皇家花园里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了詹石修,又把如今街面上的流言蜚语说了一遍。而后没好气道:“老爷,劝您还是多多管管清儿,他撇去自己的身份行商,已经让人嗤笑,如今,又卷入这般风波,身为世家子弟,整日被人笑来笑去,是个什么样子。” 二人成亲十几年,秦氏可从来没有这般与詹石修讲话。 见詹石修不语,秦氏又道:“前几日,我还专门问了问这件事,结果,他还很不高兴。我知道,我只是个继母,清儿并未真心把我放在眼里,可老爷是他父亲,您说的话,他未必不听。” 后面这些话,秦氏原本不打算说的,可是临到嘴边,没有咽下,说到底,她还是气愤上次詹清辉给他脸色看。(未完待续) 第130章 态度 且不管什么流言蜚语,詹石修对秦氏后面的话就非常不满意,冷静道:“清儿自幼尊你,敬你,把你当做亲生母亲看待,你怎么能说他没有把你放在心上呢?” 毕竟,这么多年,詹清辉如何对待秦氏,詹石修心中无比清楚。早晚照例请安不说,节假日孝敬父母不说,就是平日里,遇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首先想的是他的母亲与妹妹,那么些年,就连他这个父亲都觉得靠后。就拿当年风靡寿安的炸金蝉来说,金贵、稀有,可是自打清儿知道秦氏爱吃,每次都花了大价钱,买给秦氏。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秦氏忘记,他詹石修可没忘。 秦氏被詹石修的话问的一愣,想了想随即辩解,“老爷,妾身不是那个意思。清儿自幼是敬我重我,他把我当成生母,我也是把他当做亲儿的。可是自打来到江州,这两年来,不知为何,妾身愈发觉得清儿与我走的越来越远。平日里只是照例早晚请安,问他个话,他也是三两句便把妾身打发了。就拿上次与他说亲来说,他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所以,妾身就琢磨原因,一直猜不透,但是现在,出了这状况,妾身便大胆猜测,老爷,您说会不会真的与邱氏有关?” 秦氏最后一句说的比较含蓄。 詹石修却避开她最后那个问题,含糊道:“孩子大了,自然不像小时,有什么说什么。别说清儿,就拿红儿与兰儿来说,长大后,也未必如现在一般。孩子嘛,都这样,你也别过于紧张。” 秦氏见詹石修避重就轻,心有愠怒,刚要开口,被詹石修甩开,“好了好了。我正忙着呢。你瞧,这一堆,有什么事情。改日再说。福春,送太太。” 见詹石修不愿多说,秦氏心里更气,强忍着笑道:“那好。老爷您忙。” 随向福春走了。 回到梅芳苑,立时大怒。这么些年。她算是看明白了,只要是牵扯到詹清辉的事,詹石修总是选择妥协。 就拿上次姻缘来说,本来儿女之事。向来由父母做主,他倒好,非要问问詹清辉的意见。结果,不了了之。害的自己在那些贵妇面前都抬不起头。 人都悄悄议论。瞧见没,继母就是继母,嫡子的亲事,自然作不得主。 想到这些,秦氏更气,晚饭都没吃。 傍晚,詹清辉归府,刚进门便被向福春截住,“六爷,您怎么才回?老爷正等您用晚饭呢。” “哦,爹要和我一起用晚饭?哎哟,我不知道,已经在外面吃过了。” 吃归吃了,人还得去见。 詹清辉加快步子,随向福春朝詹石修的憩园走去。 小阁里,已经开始摆饭。 “生意很忙吗?”回来这么晚。 “还行。”詹清辉这样回答,觉得纳闷儿,其实,平时他差不多都是这个时辰回来的,今日根本谈不上晚。 “坐吧,陪爹喝两杯。”得知詹清辉已经吃过晚饭,便命仆人摆了一壶酒,两个杯子。 明显有话要说,詹清辉老老实实的坐下,与他爹斟酒。 吃了一会儿子,詹石修才开口,“最近邱氏怎样?” 嗯?好好的提起邱氏,看来是听见了外面的流言。詹清辉还没来得及与守在府中的宋严碰面,所以,此时并不知秦氏已经找过詹石修的事儿。 “爹这话问的,我怎么知道?儿子前不久去南安州谈生意之前,倒是见过她一次,打那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不过,儿子可听说了花园事件,她被重华县主挑衅的事儿。最后重华县主被太后娘娘责罚,而邱氏则被擢升四品恭人。” “哟!你也知道花园事件?”詹石修一副调侃的语气。 詹清辉嘿嘿一笑,摸摸脑袋,“儿子很“荣幸”,成为了花园事件中不在场的“角儿”。”詹清辉也跟着南腔北调。 詹石修闷了口酒,骂了句“臭小子”。 詹清辉故伎重演,“没办法,谁让你儿子天生丽质难自弃,唉,都怪娘,把我生的太好看。” 这个办法屡试不爽。每每提到过世的母亲,詹石修都一副温情脉脉的样子。 果然,詹石修一听这话,立刻笑,“去去去!没良心的!你娘把你生的好看一些也有错?” 哈哈,詹清辉大笑。 父子二人笑了一会儿,詹石修开始引入正题,“清儿,你老实告诉爹,你是不是看上人家邱氏了?” “啊?爹为何这样说?”詹清辉一副无辜的样子。 “别跟我装。瞧你那敢做不敢当的样儿!自打在寿安,我就发现,但凡与邱氏有关的事儿,你小子就特别上心。送书的事儿,邱氏和离的事儿,你打量你爹我都不知道呢?” 詹清辉沉默。心里很惊讶,怎么送书这么隐秘的事,爹也知道了? “那时爹觉得你小,邱氏又有丈夫,根本没多想。认为你许是觉得邱氏有才,和你爹我一样比较欣赏她。后来,邱氏和离当天,我才看出些端倪。邱氏和离,你可比谁都兴奋。” “爹,邱氏能和离,等于脱离苦海,儿子当然兴奋。当日,您不也挺高兴的吗?” “别跟老子转移话题。我且问你,是不是真的看上了邱氏?”毕竟刚刚都是自己的猜测,还是要儿子亲口说出来。 瞅着儿子那般打量的小眼神儿,詹石修笑了,“其实呢,要说邱氏,是顶好的一人。世间奇才,品格高尚,有远见,心胸也开阔。”这是对邱氏的评价了。 詹清辉眼睛睁的大大,听的无比认真。 “要说做我詹石修的儿媳……” 怎样?詹清辉瞧他爹一副吊胃口的样子就来气,“怎样?能不能做吧?” 终于忍不住了。 这回轮到詹石修大笑,“你小子,终于说实话了!” 詹清辉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是,我承认,我喜欢邱氏,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爹,既然话已经说开,我实话告诉您,我要娶邱氏。您就说您同意或者是反对吧。” “你都决定了,爹同意或者反对有用吗?”詹石修反问。 詹清辉开始开导他爹,“把邱氏娶进咱家来有什么不好?邱氏那么有才,若是成了您的儿媳,您将来若是想与她讨论个什么种田大计,多方便!儿子实话告诉您吧,您现在所见识到的邱氏的才能,也只是冰山一角,她脑子里的东西多着呢!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爹,若将来这邱氏被别人娶了去,功劳被别人抢走,您就哭去吧。” 詹清辉暗暗吐舌,这招指定灵,爹妥妥的上钩儿。(未完待续) 第131章 抢风头 詹石修果然皱眉,嘴里却强硬着,“你这说的什么话,难道爹的宏图大计必须要靠着邱氏不成?” 顿了顿,却突然问道:“我且问你,你口口声声要娶邱氏进门,人家可有同意?还是,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 哈哈,果然上钩!詹清辉心里一喜。 又听他爹如此问,突然面上没了喜色,“提了几回,第一回被打出来了……最后一次,邱氏不想再理我。”詹清辉故意说的可怜兮兮。 詹石修一听,没好气的道:“感情,你说了那么多,全是你在做梦啊!混小子,一厢情愿有何用?” 听得出,詹石修话里有些急。 他贪邱氏大才,并不是那种贪婪的贪。他打心里是的的确确欣赏、敬佩邱氏的才能。如果将来,他能把邱氏的这种大才用于利国利民的大道,那他詹石修这辈子,算是完成了人生大愿。这一生,除了詹清辉的母亲,另一件最爱的,就是种田。 詹石修盯着儿子,好一会儿,叹道:“邱氏如今已经是四品恭人,身份尊贵。你呢,无品无职,也就银子多些。可是爹说出来不怕你恼,邱氏的银子,比你要多的多。你唯一的优势在于,没娶过,挂着个世家子弟的名号。可是你这优势,同时又是缺点,你比邱氏小,大概有四五岁多吧?” “嗯,五岁。”詹清辉可怜兮兮道。 “看,五岁,小多了,若是两三岁,还说得过。我估计邱氏肯定也顾及到这一点。所以才没答应。再说,邱氏身边还有两个孩子,因为孩子的事儿,与高守备又有些牵扯不清,这点,恐怕也让邱氏为难。” 詹石修捋捋美人须,突然道:“儿子。要不你还是去读书。考个功名吧。” 詹清辉瞪眼。原来从头至尾,他老子说了那么多,是觉得他配不上邱氏呐! 郁闷! “考什么功名呀。且不说考不上,就是考上了,人都老了。我等得起,邱氏可等不起。” “不过。爹您放心。今儿我只是想要您一句话的,既然您不反对。那就好。等将来有一天邱氏松了口,希望您帮着做做母亲的工作。”说的是秦氏。 詹石修微微点头,允诺答应。他了解,以秦氏的性子。指定不答应这门亲事。不然,今天也不会气势冲冲的找他,让他好好管教大儿子了。 詹清辉得了詹石修的许诺。整晚喜不自胜,美滋滋的。半夜没睡着。一直在想,之前自己还是不了解爹,总觉得他爱种田,没想到爱到这种地步。 其实,经过今晚,詹清辉还是不了解自己爹,詹石修之所以答应詹清辉,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看出,儿子真心喜欢邱氏,儿子仕途无道,他是真心不想儿子将来的婚姻生活也过的苦闷。那样,他是真的对不住死去的元妻了。 悠然压根不知,经过这一场谈话,她已经被詹家默认为将来的媳妇。 没过两天,林家业病重的消息突然传到江州,原本这是秘事,一般人根本不容易得知。但是没办法,重华县主那个奇葩非到处嚷嚷,历数对林家业的种种不满,最后,索性整个人藏了起来。 林间的猴子似的,这儿冒个头儿,不见踪影,那儿露个面儿,不见首尾。可把安夫人给急坏了。她是真急,这安常棋再不是自己的亲女,可名头可是挂着她们安府的名声,不给亲夫事疾,这要是传出去,她们安家可是大大的丢人。 德馨太后得知重华县主藏起来后,着实恼怒! 本来,经过上次惩罚之后,重华变了许多,再不像从前那般,嚣张跋扈,说话口无遮拦。德馨太后对她这段时间的转变还是很满意的。 可这才过了多久? 当即下令,全江州所有贵族、官员妻属,不允许任何人帮助重华县主躲藏,尤其是和重华县主交往密厚的。 得!这令一下,凤华县主与罗夫人急了,拖着重华县主就往外走,罗夫人边走边道:“姑奶奶,您也别怪我,收留您这几天,我可是背着我家老爷呢。昨儿我家老爷还嘱咐我,让我不要搀和您的事儿。可是看在多年的情谊份儿上,我可是收留了您好几天,这太后亲自下了懿旨,我要是再收留您,指不定我家老爷头顶的乌纱帽儿都该丢了,您还是老老实实回去吧。” “是啊,罗敷这栋别院虽说偏僻,但是有太后她老人家的懿旨在,早晚有一天她们会搜到的。”凤华县主跟着附和。 重华县主开始耍赖,“你们两个没良心的,见死不救!平日那老不死的怎么对我的啊?处处与我作对,这倒好,她儿子病了,巴巴儿的非要让我回去事疾,又脏又臭的,凭什么啊?” 这骂的是林家老太太。 凤华县主没好气的道:“凭什么?就凭林家业是你夫君,就凭当年人家三媒六聘,一百六十抬,而后八抬大轿把你迎进府!就凭你儿子的爹叫林家业!” “哼!那个没出息没本事的懦夫,谁稀罕!死了才好!”重华县主就差在地上打滚儿,耍起了小孩子脾气。 凤华县主一顿,勾勾嘴唇儿。 笑道:“你说的对!那个懦夫,死了才好!他死了你也自由了,以后想嫁谁就嫁谁,好歹能认真挑挑拣拣,选个自己中意的。不过,你躲在这里,也究竟不知他病情如何,依我看,倒不如回家瞧瞧的好。” 什么意思?罗夫人身上一阵寒。 重华县主一听,也不闹了。 思虑片刻,掂着脚往外走。 当德馨太后与安夫人见到重华县主时,二人免不了一起对她责备,重华泪水涟涟,向二人磕头认罪,只道:“重华,重华只是害怕,所以才躲了起来。” 安夫人气不打一处来,“你想什么呢?好好的,只是小病而已,你怕什么?” 啊?重华听母亲这般说,心里不悦。 小病啊,小病干嘛请我? 安夫人瞧她那呆样儿,又气又急,“你赶紧收拾收拾随林家的人回去!瞧瞧,就因为你不懂规矩,现在闹的整个江州沸沸扬扬,哪个不在议论你的无知与狂妄!你真是要气死我了。” “妹妹宽慰。”德馨太后安慰道。 随后对重华道:“听你母亲的话,快些回燕京。” “是。” 重华县主冲二人叩首,不情不愿的跟着林家的人走了。 詹清辉听到这个消息时,拍着大腿直乐。这个小娘渣,根本都不需要人来对付,她自己抢风头就抢够了。(未完待续) 第132章 寡妇 邱铁匠着实松了口气,原本重华县主风头正盛,如今更盛。这样最好,也免得那些四处嚼舌根的小人在背后议论他女儿。悠然却认为邱铁匠多虑,笑道:“爹,随便他们说什么,根本无所谓,在寿安时,我身后背负的各种名声还少吗?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与詹清辉清清白白,岂能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的。” “咋能这样说?以前,你完全是受高柱那家子人连累,现在老天有眼,那家人终于死的死,疯的疯,遭了大报应。前车之鉴后事之师,以后离那几个县主、夫人的远一些,爹看她们没有一个好人。还有那个詹清辉,不要再跟他打交道了,那些定菜的联络点也换一换,不要用他家的了。” 悠然觉得老爹这种做法简直此地无银,随反对,“爹,你这不是欲盖弥彰吗?有些事就是那么奇怪,你越掩饰,人家越觉得有什么,反而,不理不睬的最好。要我说,以后该怎样就怎样,以后的事儿,谁说的定呢?总之,我以后离那几个县主、夫人远一些不就好了。若今后康宁公主再请我,我一定命人回话,换个地方,那处皇家别院再不去了,免得又遇见那几个人。” 这还差不多,邱铁匠点点头,想到自己女儿的亲事,又摇头。 这一点一摇的,悠然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人气一热,人就不想出门,吃饭上也不像天气好时那么热情,每日,悠然只吃些瓜果菜蔬度日。今年,稻田里无虾。所以并不像去年那般忙碌。 没几日,正过的悠哉悠哉的悠然,忽然听到重华县主的丈夫林家业去世的消息,虽然与她无关,但着实一惊。 这好好的,重华县主要守寡了。 消息传的可真快。不过,也难怪。谁让上回重华县主走的那么轰轰烈烈呢。难免有心人一心关注这事。若是人好了便罢,若是不好,指定有话题要说。更何况现在,人都死了。 没过几天,说什么的都有。 甚至有人把林家业的去世全怪罪到重华县主的头上,说只因平日重华县主从不相夫教子。又仗着太后的权势,林家二公子活的窝窝囊囊。这次病倒,都是因为气的。这话说的很严重,总结起来好像是说,林家业就是被重华县主活活气死的。 这消息不知是谁放出。不过,有心人大概测度,许是林伯侯府的人可能性大。毕竟,整个林伯侯府忍了那么久。包括那一向泼辣狠戾的林老太太,如今,他们家儿子死了,死者为大,儿子死后,他们再也不用有所顾忌,专门在江州放出这些话,说给一直护短的德馨太后听,也是有道理的。 反正,甭管总么说,这消息连着原来的几个,一直闹的沸沸扬扬就对了。 德馨太后发愁,安夫人更愁。 接二连三的派人去燕京嘱咐重华县主,让她关键时刻,千万别再掉链子。 另外,德馨太后与安家、詹家这边,也一起派去专门的人吊唁。 可是,无奈呀,重华县主压根不给力。 林老太太痛失幼子,悲痛欲绝,见到重华县主似乎不悲反喜的样子,顿时悲愤交加,指着重华县主破口大骂,把这几年的委屈、不满全都捯饬出来。这可把重华县主惹恼了,她哪里受过这等辱骂。当即,也顾不上亲戚朋友、下人奴婢在场,跳起来与林家老太太互相骂起。什么老不死的毒舌,挑拨是非的无知愚妇,等等词儿,全冒出来。林老太太被气的当场吐血,倒在地上。林伯侯府顿时大乱。 林伯侯府大公子,也就是新晋的林小侯爷,看见自己的娘被活活气晕,哪还能容忍,顿时扬起拳头,把重华县主暴打一顿。 重华县主当时就疯了一般,命令自己的丫鬟、仆人全上,顿时,灵堂里乱成一片。 后来,重华县主更是顾不上亲戚朋友的劝说,直接命人收拾行装,弄了满满三大车,打道回府,冲江州来。 消息比人来的快,没等重华县主进江州,德馨太后与安夫人这边便知道了。 当着德馨太后的面儿,安夫人再也不顾形象,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道:“完了,完了,这下仅存的一点点名声,全完了。” 德馨太后本来还想骂重华几句,可是看安夫人那个懦弱怕事的样子,顿时喝道:“莫再哭了!” “咱家重华是有过错,但是也首先是那林家老太太为老不尊,想说教儿媳,什么时候不成,偏偏当着众亲戚朋友的面儿,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哪里有半分贵妇的样子。就她家儿子是儿子,别人家女儿就不是女儿了?上回,是只因省亲的事,我对那林伯侯府已经明敲暗打,可他们呢?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竟然敢打重华!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退到根源上说,林家业的死,还要算到重华身上不成?得亏重华是县主,这要是一个普普通通人家的媳妇儿,背后无人撑腰,早就被欺负死了。”一想起,她的重华被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打,德馨太后就气的不行,恨不得当场打回来。 安夫人被德馨太后这一席话说的不哭了,但是人却没糊涂,颤道:“姐姐,重华是我们的心头肉,谁不疼她爱她,既然疼她爱她,就不能只顾眼前,你要多多为重华的将来考虑考虑。她还年轻,这将来的路长着呢,如今已经落得个辱骂婆母、群殴大伯子的名声,将来,谁敢娶她?” 尹霜说的是,德馨太后冷静下来。这次的事儿被太多人看到,想遮掩也遮掩不住,如今之际,也只有先安抚林家,然后让重华回归娘家,与林家一刀两断的办法了。 德馨太后把这想法与安夫人说了说,安夫人顿了好久,才点头道:“唉,也只好这样,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好法子呢?不过,姐姐,您可要好好的安抚安抚林家,把他们安抚好了,也能多少为重华挽回些名声。” “放心。”德馨太后拍拍安夫人的手,心里早有了盘算。(未完待续) 第133章 密见 本章为羊种加更,感谢亲的评价票,么么哒! ******** 德馨太后不愧是宫.廷生活里的大赢家,有的是手腕与计谋。对待林伯侯府,只去了一道懿旨,便把林家族人安抚。 林老太太虽说心里仍不平衡,拿儿子的命换来的荣耀,能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可是实际上,她又不能把重华县主怎样。就算,安常棋不是县主,没有背景,难道她真的要把安常棋弄死给儿子偿命不成? 不能!因为天下人都知道,她儿子是病死的,其间缘由再跟这个儿媳有关,那也不是直接关系。更何况,儿子为情而死的名声若是传出去,他们林家,真的要被天下人嗤笑了。 唯一让林老太太安慰的事情是,儿子走了,但好歹给她留下个孙子,以至于二房能够继续延续下去,除此之外,林老太太对德馨太后给她们家族的名誉加封进爵,根本不屑。 但是她不屑,不代表族人不屑,总体来说,林家的人还是很感念太后娘娘的恩德的。 关于重华县主,安家来人亲自把她接了回去,虽说重华县主早就匆忙打道回府,但一码归一码。娘家人亲自来接,代表的是两家的姻亲关系终止,重华县主自不会为她林家守寡。当然,林家人也不稀罕这点儿。甚至暗自高兴,如此烂货,如今终于得以脱手,实在令人庆幸。 在整理重华县主的陪嫁时,林家人一点也没吝啬,该给的,一分没少,全都退还。而后。退还庚帖,自此,女方爱如何便如何,再与林家无任何关系。 太后出手,这件事情解决的还算圆满,至少双方表面上都很满意,只等再过些时日。让那些流言石沉大海。到最后,完全消失。 回到江州,见到德馨太后与安夫人时。重华县主不免委屈的大哭特哭一场,毕竟男女有别,那天灵堂大乱,她被林小侯爷揍的不轻。额头出血,若不是救治及时。指定破相。 安夫人本来要狠狠的教训女儿的,但是看女儿那副惨兮兮的模样,也不忍了。 德馨太后更是心中暗藏愠怒,觉得林家的人实在过分。再怎么着,也不能把人伤的那么狠,一个女人被破了相。那可是毁一辈子的事儿。 可见林家其心险恶。 却又不能轻举妄动,毕竟事情刚被抚平。不能再节外生枝。 自此,德馨太后把重华县主放在自己身边,要亲自教导,等这件事情过去,她要好好的给重华找个好人家。 再说仁兴帝,一行人易容巡访南州,发现常林确实被穆德郎秘密关押。随相信君伯等人的话,赶往江州。临走之前,命人悄悄放出君伯等人在江州伺机面见太后的消息。穆德郎得知后,立刻心慌,撤回了在南安州的势力,并向女儿穆欣荣接二连三去了两道书信,皆加急的。 穆欣荣得到消息前,仁兴帝早早的到了江州,并暗暗与德馨太后取得联系。母子二人一明一暗的南巡,绝不是吃饱撑的没事找事,之前,仁兴帝早就收到弹劾镇国大将军安比仁的奏折,奏折里指出,近两年,安比仁尽最大限度的在南疆等地扩大自己的势力,并在多处出现僭越举止。 而穆德郎一向是安比仁的得力手下,二人联合起来,更是日益坐大,这个情况,是皇室任何人都不希望看到的。 因此,君伯等人的出现,实际上让仁兴帝十分欣喜,若是此举能扳倒穆德郎及其爪牙,就等于砍掉了安比仁的左膀右臂。 德馨太后对仁兴帝偷偷潜进南州的事儿很不满,这么危险的事情,皇帝竟然不跟她提前打个招呼,现在想想,真是让人后怕。 中途万一漏了行踪,万一出了岔子,她该如何向皇室列祖列宗交代? 对此,仁兴帝安慰其许久,德馨太后才略略作罢。 叹道:“皇儿有心复兴我们大商,实乃万民之福。哀家也为皇儿的宏远大志而骄傲,但是,凡事都不能操之过急,否则,必定适得其反。后.宫不得干政,哀家能说的,也只限于此,至于皇儿如何做,希望你考虑再三,小心行事。” 仁兴帝给德馨太后鞠了重重一礼,保证道:“母后请放心,儿子定会万事小心,不让母后与父皇失望。” 提起已经过世的昭烈帝,德馨太后面露沉色。仁兴帝一顿,改了话题,“儿子听说那林家业病重过世,重华妹妹也从林伯侯搬了出来,回到安家,母后与妹妹骨肉相连,却不得相认,如今妹妹遇此坎坷,母后要好好抚慰才是。” “待朕回京,定会给重华安排一个好归宿。” 多年来,他也熟知重华的脾性的,要说女子这般,他实在不喜。但是,仁兴帝知道原因,多年前母亲便对他坦白一切。而这么些年,母亲一直是他走向帝位的强悍后盾,可以说,没有母亲,就没有他的今天。 因此,对于重华,他顶多算是爱屋及乌,顾及母亲的感受。 仁兴帝如此这般,德馨太后很是欣慰。 “你心里惦记着重华,母后已经很开心了。重华自幼被我们宠坏了,性子傲娇蛮横,母后准备好好的调教一番,至于亲事,以后再做打算,再也不能像上次那般鲁莽,结果,却落得个这般下场。不过皇儿放心,这件事母后心里有谱,你只管好好的做事去吧。” 仁兴帝最欣赏的就是母亲的深明大义,此番谈话,他很高兴。 出了行宫,正准备回客栈的仁兴帝,突遇詹清辉。 对方显然有备而来,已经在路边等了很久的样子。 “这不是燕京赫赫有名的麒麟才子么?” 仁兴帝开口就不忿儿,对于当年詹清辉拒亲重华的事,仍耿耿于怀。 你说你不喜欢,不想娶就不娶呗,偏偏还大摇大摆的在亲友圈里说出来,让重华成为全京城贵族圈里的笑柄。女孩子原本就非常重视声誉,詹清辉那般一闹,好长一段时间,根本没人登门提及重华的亲事。重华这才耽搁好几年,到了快二十才出嫁。 詹清辉自然知道仁兴帝为何这般口气,当年他得罪了他,可是如今人家已经是皇帝,再也不能像当年那般,闹到将要与其大打出手的地步。 “草民,詹清辉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詹清辉恭恭敬敬的与皇帝行大礼。 表情严肃。 仁兴帝睥睨其片刻,问道:“为何知道朕在江州?还偏偏再此等候?” “回皇上,清辉只是受人之托,故而来见陛下。”(未完待续) 第134章 得知 受人之托?仁兴帝闻声,特特的盯了詹清辉一眼,心中在考量,詹清辉这话的水深。按理说,詹清辉如今的德性,应该与他无交集才是。除了他爹詹石修。但是按理说又不应该。詹石修那老匹夫恐怕还不知自己在江州。 此处不是说话之地,仁兴帝立刻命人将詹清辉带着,一行人回到小客栈。 “说吧。”四下无人,门口有专门的人把守,仁兴帝才命詹清辉开口。 “陛下,君伯想见您。” 果然与詹石修无关。 不过,君伯这个名字从詹清辉口中吐出,确实让仁兴帝大惊不少,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按说,詹清辉曾经在寿安待过,认识君伯等人不足为奇,可是今日的情形,明显不是一般的认识。 “看来君伯的事儿,你一清二楚。”仁兴帝冷静道。 “是。”詹清辉照实回答,“草民不敢隐瞒陛下,对君伯的事,草民略有耳闻。不过,草民之所以甘愿为君伯奔走,仍是受人之托。有一个对草民很重要的人,曾经得了君伯的恩情,故,草民才与君伯奔走,也算是帮人报恩。” “你这话,很有意思。”仁兴帝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陛下若是不信,那就请听草民徐徐道来,说来话长,那是草民还在寿安之时……” “行了,行了,你的事,朕还真没兴趣听。”仁兴帝见詹清辉一副拉架势要长篇大论的模样,立刻制止了他。 转为正题,“既然如此,朕要见君伯,你来安排吧。” “是。”詹清辉心下一喜。 次日三更。詹清辉秘密带着君伯到了与仁兴帝约定的地点。 见了仁兴帝,君伯再也忍不住,颤颤巍巍的与其叩首,老泪纵横,那副模样,让仁兴帝难免动容。 随即冲詹清辉摆手,“你们先下去吧。朕有话要与君伯细说。” 詹清辉正巴不得。带着孙稻谷退下。 “詹公子,在下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你是怎样掌握陛下的行踪的?”孙稻谷一直很好奇这个,从一开始。他就认为詹清辉这个人不简单。 詹清辉一听笑了,“我啊,养了许多鸟,整天在天上飞来飞去。人间的事儿,自然一清二楚。” 呃。这个回答。让孙稻谷无语。 不想说就算了,还逗人玩儿。 “你别不信呐,真的,就现在。说不定哪只鸟正盯着你呢。”詹清辉又笑。 孙稻谷索性不说话了。 詹清辉扭头偷笑。 沉默片刻,孙稻谷忍不住又问了个问题,“詹公子马上该到弱冠之年了吧?不知家里可定下亲事?” “难得孙大哥如此关心詹某。嗯,算定下了。”詹清辉一脸轻松的道。 “哦。是哪家小姐如此有福气?” “哈,孙大哥过奖了,应该说能娶她进门,是詹某一生的福气。这女子曾经嫁过人,后来和离,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夫家。” 孙稻谷瞪眼。 说的这个人除了邱氏还会有谁?直接说名字不就成了吗?孙稻谷心里猛的一抽,面上笑的也尴尬。 末了又道:“什么时候下定呢?” “这个,要看她的意思,只要她乐意,什么时候都成。” 孙稻谷皱眉头,这是何意?邱氏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只是詹清辉的一厢情愿?可是,詹清辉偏偏说的如此自信、自然,一点都不像一厢情愿的样子。 顿了顿,孙稻谷再也说不出话来,索性沉默。不知不觉,又想起了在寿安的那段日子。与邱氏共同经营茶馆的日子,是他一生中最美的。 如今,他遗憾,却不后悔。甚至庆幸,当初邱氏没有答应他的求亲。不只是因为后来高武“复活。”更是因为,他本身附着血海深仇,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连累邱氏。这便是人的命运。 再看看身旁一直轻松自得的詹清辉,孙稻谷突然释然。 邱氏若与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应该会轻松快乐的吧?连他都能感知詹清辉的自在与洒脱。 不知不觉,孙稻谷有些释然。 正神游中,君伯踉踉跄跄的走了过来,直到现在,他都很激动。 君伯坚定的冲孙稻谷、詹清辉点点头,顿时,几人大大松了口气。 回到君伯、孙稻谷秘密住的地方,君伯把仁兴帝的交代一五一十的传达给詹清辉,仁兴帝的意思是,让他们适时露面,把穆德郎引到江州来。 只要穆德郎离开他的老巢,要控制南州那边,会方便许多。 詹清辉点头,觉得仁兴帝想的很周到。 高府。 今晚,对高武来说,是个让他十分震惊再震惊的时刻。 根据多日小心翼翼的侦查与消息的收集,高武终于发现了穆欣荣的大秘密。一直以来,穆欣荣手里都有穆德郎留下的秘密暗桩,这点他知道。这些暗桩们没日没夜的在寻找君伯、孙稻谷等人,这点他也知道。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穆德郎为何非要搜寻君伯、孙稻谷等人。现在知晓了君伯等人的冤情,他才发现,之前那个所谓叛贼的理由,根本不充分。他才发现,自己当初,究竟有多笨。 竟信了穆德郎的一言一行。 如果,君伯、孙稻谷真的是当年从南疆逃窜的逆贼,为何这十多年,穆德郎也没花什么大的力气去追捕?明明,这十多年,君伯虽窝在寿安小城,可是并未隐居起来,若是真的想抓获,稍稍费些力气,便能大功告成。 可是穆德郎并未这样做。 现在,高武终于知道,现在的穆德郎为何如此忌惮君伯了。原来,真正的叛贼是他,君伯只是掌握了他当年叛国通敌的证据而已。 如此一来,所有不合理的解释,都解释的通了。 怪不得,当日,他那般急切的逼迫自己,让自己带兵搜查小菊的山庄。 高武恨了又恨,沉默半夜,又暗自庆幸,自己知道的还不晚。这次,他要亲自扳倒穆德郎那个卑鄙的小人,要雪洗当日他逼迫自己搜寻小菊山庄的耻辱。 高武从各方面想了又想,细细做好自己的退路,而后,又派人继续秘密监视穆欣荣。他要看看,下一步,这对狼心狗肺的父女究竟还有何行动。(未完待续) 第135章 上钩儿 行动之前,詹清辉特意见了悠然一面,为的是让她放心。 这是距上次他放肆的释放安沉香后,俩人第一次见面。对詹清辉这次到来,悠然并未感到意外。 算着时间,已经有多日没有君伯的消息,想必,他这次来,是告诉她君伯的状况的。悠然这般揣测。 “君伯已经如愿见到了陛下,还把拼死守护的证据全都交给了陛下,如今,万事俱备,只差穆德郎自投罗网了。”詹清辉知道悠然等的急切,刚到她这儿,立马把情况告诉了她。 悠然着实松口气。 “太好了,等了这么多年,君伯终于熬出了头。” 既然证据已经到了皇帝的手里,即便中间再有什么变故也不怕了,事实经过皇帝已经明了,又拿到了证据,还怕什么呢? 果然如詹清辉所说,万事俱备,只差将穆德郎逮捕归案。 但詹清辉用的是自投罗网一词,悠然猜测,他们接下来肯定要制定什么计划。悠然略略思考一下,觉得这样做保险一些。毕竟,那穆德郎在南疆培植势力多年,若公然派人去下旨抓捕,说不定会生什么可怕的变故。新帝才登基一年多,根基并不稳,而穆德郎又是安比仁的门下,二人均手握重兵,在猜不透安比仁的情况下,只能采取比较稳妥些的办法。 “若是行动,你们一定要小心。虽然穆德郎的势力并不在江州,但是,高守备的势力,也不容小觑。他是江州守备,掌握江州大部分兵力。你们千万小心。”悠然反复嘱咐。 提到高武,二人不禁同时想起,上回高武带兵包围山庄的事儿。 詹清辉点点头,“这个你放心好了。陛下与太后娘娘均在江州,一明一暗,即便把高守备要做什么动作,也要掂量掂量。他也不是个傻的。” 悠然一想。詹清辉说的很有道理,竟然一副比自己还了解高武的样子。 沉默了一会儿,詹清辉又小声的问道:“你最近睡的还好吗?” 悠然一听。不由得瞪眼,没好气的冷哼,“我若睡的不好,你又要放肆一回吗?” 事情就是这样。若是被迷倒的事儿才发生,依悠然的性子。指不定要对詹清辉进行一顿好打,可是,过去的久了,早已经恢复理智的悠然又觉得打一顿也没甚意思。 还是说道说道几句吧。 “我知道你为我好。看我黑眼圈重,可是那也不能不经过我的允许,直接把我放倒啊!得亏我相信你的人品。不然,第二日醒来。指不定多恶心呢。” 詹清辉立刻举手发誓,“悠然你相信我,你睡着之后,我只站旁边看了你一会儿,别的什么都没做。” 悠然唰的脸红,瞪眼,轻轻跺了一脚,不自然的转过身子,走到老藤椅处坐了下来。她这一连串的反应弄的詹清辉也不敢动,只静静的看着她。 “我,我,我真的只是看你眼睛肿的厉害,心疼,只想让你多睡会儿。这是一种极好的香料,对身体没有一点害处的。我,我给你带了几块,你要是睡不好,就放在香炉里燃一小撮儿。”詹清辉结结巴巴的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荷包,轻轻的放在悠然旁边的桌子上。 “谢谢。”悠然背对着詹清辉,许久才道。 “不谢。”詹清辉暗骂自己没出息,怎么气氛好了,反而不能没脸没皮的嬉笑起来。 真是奇怪! “那我就走了。” 悠然顿了顿,平息了情绪,起身,淡淡一笑,“那好。” 二人走到小书房处。 开了密室暗门,詹清辉走了进去,拾起放在地上的小灯笼,“那我可走了。” 他又说了一遍。 “嗯,你慢点儿。”悠然又道。 刚转了身,詹清辉忍不住又转了回来,大大的桃花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我已经把我俩的事儿跟我爹说了,我爹听了特别高兴,很期待你做他的儿媳。” 詹清辉说的很快,说完都没敢看悠然的眼睛,在里面把暗门给关了。 悠然目瞪口呆愣了片刻,赶忙把门打开,可是里面早不见了詹清辉的踪影。 躺在炕上,悠然翻来覆去,再次失眠。终于又起身点了詹清辉送的安神香,才慢慢睡着。 “火候”差不多时,君伯等人开始故意出现在皇宫别院附近,装作一副要伺机面见太后的样子,他们的行踪被穆欣荣派的暗桩盯上之后,便接二连三的迎来了一次又一次的追杀。 一次比一次凶猛,好在,每次都有詹清辉的暗中帮助,他们都有惊无险的解脱。 有一天,詹清辉突然笑着对君伯道:“鱼儿上钩了。” 众人开始兴奋,这个穆德郎果然是沉不住气的,亲自潜入了江州。 君伯问詹清辉,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詹清辉笑,“他怎么做,咱们怎么应对就成了。” 为了以防万一,詹清辉觉得,还是要亲自留下一份穆德郎的口供给陛下比较好。在与君伯等人商议之后,大家都觉得必要,若当年之事由穆德郎的口中说出,恰好又被陛下听到,那才叫万无一失。 于是,一致决定,以不动制万变。 对穆德郎的到来,高武一点也不惊讶,毕竟他的人也已经查获到君伯在江州的足迹。穆欣荣一连几次的失手,穆德郎当然越发坐不住,亲自出马。 可是表面上,还要装出一副极其惊讶的样子。 “岳父大人!您怎么来了?欣荣也没跟我说一声。” 穆德郎拿掉头上的帷帽,故作沉静的道:“我此来江州,一为欣荣的病,她娘非常不放心。二则,我曾收到密报,君伯那伙叛贼再次到了江州,想来想去,我觉得还是亲自来一趟比较好。” 两个理由,表面上都像那回事儿。 不过,知道其中缘由的高武暗暗笑了。穆欣荣其实根本没病,只是最近她行动频繁,需要更大更独立的空间来避开自己,所以才装作生病静养的样子。 第二条,就更不用解释了。 高武立刻一副心痛的样子,“也不知为何,好好的就突然病了。请了多少大夫,都说不知症候,这些日子,我正愁的不行。” “待我去看看,她娘在南州那边寻了好几个江湖名医,这次我来都带着呢。”穆德郎见高武那情形,觉得和当年一样,还是那个傻小子,尤其是想起了穆欣荣曾经给他的去信,说高武如何没气性,被爹娘兄嫂如何欺负,差点没丢了乌纱帽,而最后却发现,高柱、吴氏根本就不是他的亲生父母。 说实话,穆德郎接到那封信时,头摇了许久,也笑了许久,说真是个傻女婿! (修改:第133章,重华是仁兴帝的姐姐。已改。抱歉。)(未完待续) 第136章 怒火 观穆德郎的表情,高武也偷笑。真有意思,你笑笑我,我笑笑你,这不算什么,谁能笑到最后,才算是真本事。 高武领着穆德郎来到后院穆欣荣的住处,自打高家那家子人完蛋之后,穆欣荣真真正正的成为了高府的女主人,重新搬回了上房。虽说,名义上,她仍挂着高武平妻的名号。 穆欣荣当然不满,可是一来,嫁给高武两年,她肚子一点儿动静没有,有些心虚。二则,现下父亲正陷入困境,由不得她想那么多。 所以,晋升元妻这个想法,只能暂且放一放。 高武与穆德郎进来时,早获得消息的穆欣荣正赖赖的躺在软榻上,整个人无精打采。见自家爹进来,面色惊讶的起身,软软糯糯喊了声爹,“您怎么来了?” “哎哟我的好闺女,短短几月不见,怎么就病成这个样子?” “爹,您坐。莫担心,只是近来身上懒,不想动而已。” 穆德郎连忙看向高武,问道:“是不是,有了?” 高武立刻回道:“原先小婿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请了好几个大夫,都说不是。但是具体的症候,又查不出,可把人给急死。” “相公莫急,妾身无事。自己的身子,自己还是清楚的,许是天气炎热,不思茶饭也是有的。”穆欣荣温柔的对高武道。 穆德郎赶紧叫他带的那几个郎中进来,经过一番轮流会诊之后,几个人同时得出结论,总结起来,也没什么大问题。大概就是中暑之类的话。 高武等人虚惊一场,面露喜色。 “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岳父难得来一趟,就好好和欣荣说说话,我去吩咐厨里,好好的给岳父弄一桌接风洗尘的酒菜。” 高武离开,暗暗吩咐心腹文峥亲自盯着二人。务必得知穆德郎此次前来具体动作计划。 陪穆德郎用完酒菜。已经很晚了,回到书房,文峥正焦虑的等着他。 “爷。您可回来了!”文峥立刻迎道。 “什么消息。” 高武喝的有点多,满身酒气,文峥扶他坐下。 “外面都安排好吗?”文峥小心翼翼问道。高武点头,“放心。你说吧,到底发现了什么?” 文峥这才长舒了口气。怒道:“爷,穆德郎此次来唯一的目的就是趁着君伯等人得见太后娘娘之前,做掉他们几人,销毁证据。” 嗯。高武点头,这点和他猜的一样。 目前来说,穆德郎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但是很奇怪,文峥为何愤怒。“还有呢?” “爷,属下说了,您要镇定。当年,穆德郎与安比仁之所以选择您做女婿,完全是个骗局。事实上,原本那穆家小姐就看上了您,而穆德郎也看中您的才能,想让您老老实实的永远在他的掌控之下。所以,他们才联合起来设计,演了那么一出。他们的算计是,务必把太太算计走,然后让穆家小姐上位,这样一来,没有背景出身也差的您,跟入赘到他们家是一样的。” 没等文峥说完,高武已经怒火冲天。 尤其是听到,小菊竟也是他们算计中的一步。高武只觉自己要疯了……心里的怒火熊熊燃烧,快要让他的胸腔爆炸。 “爷,您冷静,冷静!至少您已经知道事实真相,当年,您并未做出对不起太太的事,将来等这件事结束,您好好的跟太太解释一番,说不定,她会原谅您的。” 文峥分析的有理,高武瞬间冷静下来,死寂的心重新燃起希望。 是啊,当年他根本没有对不起小菊,他是被人算计的。 有那么一秒钟,高武这样想,心中兴奋。但是片刻之后,他又苦笑。被算计,那又怎样?小菊在意的,从来不是这个,无论如何,他都娶了穆欣荣,纳了高水莲,在当年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上,他都做出了背叛。 或许小菊从来不在意原因,只看过程与结果。 文峥无法理解自己主子的情绪变幻,顿了顿,高武冲他摆手,示意他下去。 孤寂的夜又将开始,高武呆呆的依着炕身,坐在木梯上。回想自己这一路走来,真的像一个最大最大的笑话。 第二天,如高武所料,穆德郎再次对高武提起调兵之事。高武犹豫。 穆德郎不悦道:“阿武,你这有何为难的?抓获漏网多年的叛贼,本就是一州守备的职责,别人谁也说不出什么。” 高武沉默稍许,笑道:“岳父多虑,儿子只是在想上回私自动兵,连招呼都没有跟知府大人打,事后,他很不悦的质疑儿子的行径,更是怀疑,儿子出兵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如果这次,再贸然出兵……” “这还不简单,就以城防调动为由。太后她老人家正住在江州的皇家别院,当然不能像上回那样大张旗鼓,这次就小规模的,别让人看出端倪。至于詹大人那边,就给他去一封调令,解释一番就好。”穆德郎顿了顿,又道:“你放心,詹大人是安府的表妹夫,与我们都是一家的,虽然平时,八州总督对其有些不满,但毕竟是亲戚,真到了大事上,绝对会互相帮忙的。” 有了穆德郎这番话,高武放心许多。立刻给詹石修去了一封调令说明的书信。 穆德郎也放下心来,稍稍乔装打扮一番,离了高府。如此关键时刻,他自然不能闲着,于是,全力开赴“江州战场”,发誓拼了命也要逮到君伯这等狡猾逆贼。 高武也跟着做出样子,与詹石修写完书信便去军营准备调兵事宜。 当然,他动作拖的极慢。 詹石修收到高武的密信,十分惊讶其中内容,可以说是震撼。正待他不知所措时,詹清辉闯了进来,急道:“爹,高武说了什么?” 没等詹石修开口,自顾拿起书信看了一遍,詹石修惊的说不出话来,儿子此番行径,指定有事瞒着他。 “爹,您莫奇怪,我这就把事情的原委说给您听……” 接下来,詹清辉一五一十的把事实经过全都讲了一遍,詹石修听的惊心动魄。好久没说话。 “好,好,小子,这么大的事,竟然敢瞒着你爹!”詹石修气急败坏,真想揍这个龟儿子一顿。 詹清辉抱头,“爹,是我不好,但是没有眉目之前,不敢让您涉水。” 因为水太深。能走到今天这地步,他可谓是算计透了,步步为营,很辛苦。(未完待续) 第137章 一箭 “那这个高守备,到底是哪边的?”冷静下来,詹石修开始分析。 他一直认为,高武与穆德郎是一伙的,这冷不丁的接到高武揭发穆德郎的书信,还真有些难辨,不知该作何反应。 “以前,他或许是穆德郎的人,但是现在,一定不是。自打穆德郎强硬的把自己女儿塞给高武,致使不得不事事与其绑定一起时,高武应该已经开始厌倦这对父女。更何况,通敌叛国知罪,一旦东窗事发,乃株连九族之大罪,高武除非是个傻子才会继续跟着穆德郎自寻死路。爹,他此次举动,一来是想求您帮助,二来,也是为了向您寻求个见证,将来以便他能脱身。” “原来这般,真是打了一手好盘算。”詹石修冷笑。 “那你说,爹接下来要怎么做?”詹石修请教儿子。 “就按照一般惯例,回复几句就好,只要过了穆德郎那关,便无事。” 詹石修照做。 事情如穆德郎期待一般,让他非常满意。 詹清辉这边,做好一切谋划之后,开始实施。 真正较量的时刻已经开始。 按照计划,君伯等人不着痕迹的再次出现在西山附近,引得穆德郎第一时间带人赶到。日落黄昏之时,西山开始变的喧闹起来。 危急之时,君伯与孙稻谷等人开始兵分三路,将穆德郎的大队引开,临分别之时,苏青将一把包袱扔给了孙稻谷,孙稻谷接手之后,立刻带着君伯几人朝城西奔去。 此时。夜幕渐渐来临。 穆德郎见到那包袱,两只眼睛都烧红了,证据,肯定是当年他与南邕通往的证据。穆德郎恨不得插翅朝那几人飞去。 登时下死令,“给我追!若是追不上,所有人就地处死!” 一群暗桩死士顿时拼命加速,眼看要追上。孙稻谷赶紧把包袱朝穆德郎的马队丢去。 “包袱!”穆德郎大喜。 拿到包袱的他令手下继续。他满怀期待的打开了包袱,发现里面除了几本无字书之外,就是几个笔墨纸砚的东西。连个书信的毛影子都没见着。 上当了! 穆德郎圆目皉裂,骂了句娘蛋,下令,“给我放箭。放!放!放!!!” 属下领命。 登时,箭如密雨般朝君伯等人飞来。 就在这时。一群神秘的黑衣人突然飘飘飞过,为君伯几人挡下箭雨,而后带着几人飞走了。 “这些是何人?”穆德郎大惊,赶紧加速急追。 半路恰好碰到高武。 二人汇合。共同追击。 “阿武,你追的那几人如何?” “岳父,他们手里根本没证据。证据应该还在君伯的手里。” “那就给我追!狡猾的逆臣贼子!”穆德郎大怒。 为首的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詹清辉。此时,他正把穆德郎往城西郊外引去。 到了城西,君伯等人突然停下,纷纷转身面向穆德郎等人。 “跑啊,怎么不跑了?”搞不清原因的穆德郎还以为君伯年老体衰,跑不动了呢,顿时狂喜仰天大笑。 君伯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枚圣令。 “陛下有旨,穆德郎接旨。” 穆德郎傻眼,随即皱眉,盯着那不像假的令牌,突然明白点儿什么。心里不禁一阵一阵的冷汗。 可是,事情到这一步,他不得不装疯卖傻,对手下道:“叛贼君伯、孙稻谷,胆敢盗取我皇圣令,假传圣旨,其罪当诛!给我拿下!!” 话刚落地,高武一柄长剑伸了过来,架在穆德郎的脖子上。 “阿武,你……” 穆德郎瞪眼,惊的说不出话来。 高武冷笑,“穆德郎,你的死期到了!”后又盯着那群暗桩,“谁敢动?陛下圣令在此,你们还敢抗旨不成?” “好哇,你小子!” 穆德郎只觉自己还是眼瞎比较好。 千算万算,唯一漏算的,却是他认为的这个天下第一傻的傻小子! 众随从不知听命与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穆德郎恼了,一个回旋踢,高武落马。 “你们可都是我的死士,竟敢听命于他人不成?给我全部拿下!”穆德郎盯着高武,“既然你想死,那我就先送你小子一程!” 穆德郎刚举剑,便听啪的一声,长剑落地。 “啊!”他的手挨了一箭,受伤。 一群全副武装的皇家御林军纷纷冲出树林,叫声喧天。 仁兴帝骑着高头大马,从林间走出。 “陛下!”穆德郎觉得今天的眼睛有些不好使。 好好的,高武背叛,接着,皇帝也出现在眼前。 所有人见到仁兴帝,纷纷下跪迎接。 “陛下,君伯与孙稻谷均是十多年前从南疆窜逃的叛贼,臣正……” 穆德郎还要狡辩,被仁兴帝笑着打断,“都到这地步,爱卿还要狡辩?可知你苦苦追寻的证据在哪儿?”仁兴帝得意的笑着,从怀里掏出一沓书信,扬起来,“在朕这里。”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穆德郎这才发现,自己上了一个天大的当。合着君伯早已经与仁兴帝取得联系,这么长时间,在陪他玩儿呢。 多年肆意沙场的穆德郎瞬间失去了理智,忽而夺下一名手下的弓箭,瞬间朝仁兴帝射去,千钧一发时刻,高武用身子遮了上去。 “唰”的一声,肩膀挨了一箭,高武倒在地上。 文峥等人趁机把穆德郎拿下,瞬间把他五花大绑。 仁兴帝龙颜大怒,下马,“穆德郎,你好大的胆子,你要弑君吗?” “不不不!”落败的穆德郎连连摇头,跪着向仁兴帝请罪,“陛下,罪臣只是要射掉那些假的书信,绝没有害陛下之心,陛下,莫被那些假书信蒙蔽啊!陛下,陛下……” 穆德郎磕头不停。 仁兴帝冷笑,“哼,事到如今,还敢如此狡辩,你这个辅国大将军当的,可真是到家!来人,把所有的逆贼给朕拿下。” 至于高武……仁兴帝把目光扫到他身上。 这时,詹清辉站了出来,“陛下,高守备早就获知穆德郎的真面目,这些日子,他一直装作听凭穆德郎调遣,实则已经与家父取得过联系,陛下若是不信,可以叫家父过来,二人有通往的书信为证。” “高武!你个叛徒!!!” 穆德郎挣扎着,要扑向高武,嘴里“小人”“小人”的骂个不停。 仁兴帝忙对身边的人道:“快去把高守备抬上马车,送去就医。” 临走之前,高武皱着眉头,挣扎着看了詹清辉一眼,随即闭上。(未完待续) 第138章 摊牌 这一箭,没有伤到要害部位,高武在炕上躺了三天,到了第四天便可以下地行走。恰好,擢升高武为二品八州节度使的圣旨也到了府中。 高武带领全家上下接旨。 穆欣荣形容枯槁,面如土灰,心里只有悲伤与哀嚎,没半点喜色。 高水莲则大喜,现在才觉得,高武真的是一步登天了。 为了女儿与妻妾,穆德郎承担下所有的罪责,仁兴帝看在他曾有功于大商朝的份儿上,并未诛他九族,只是查抄本族。穆欣荣是外嫁女,高武为皇帝挡了一箭,有恩于皇室,所以,即便仁兴帝获悉穆欣荣曾经帮助穆德郎的罪证,也特赦她无罪。 其实,本意只是想让她死的体面一点而已。 作为一个卖国通敌,后又胆大包天弑君枉上的罪臣之女,即便苟活于世,还有什么颜面出去见人?结局,可想而知。 仁兴帝特准高武在家养伤,两个月后再去南安州赴任。 接旨之后,穆欣荣由流琴、诗音架着,荡悠悠的回到房中,自打接到穆家被抄家的消息以来,她已经整整四天没有说话,也几乎滴水未进。 在榻上坐了一会,外面忽传,老爷来了。穆欣荣脸上这才稍稍有了些动静。 高武进来,坐下。 穆欣荣颤颤巍巍,半天,才有气无力的道:“为什么?” “为什么,要背叛爹?” “哈哈哈哈!”高武听她这么问,简直狂笑,因笑的太厉害,扯的伤口直痛。不过,这又算什么呢,经历那么多,他已经不觉得痛了。 “这是今年,爷我听到的最好笑的话,为什么,你说为什么?” 高武盯着穆欣荣那枯槁苍白的面容。反问。 穆欣荣身子颤了两颤。自嘲,“瞧我真是傻,你做的没错。是个男人都会这样做的。卖国通敌,多大的罪过啊,但凡脑子有一点儿好使的人,都不会跟着做。当时。我也犹豫过,可是没办法。谁让他是我爹,打小就疼我爱我的爹,我不能眼睁睁的看他死去。可惜,天不由人愿。我的一切努力,最终还是付诸东流!” “不,你错了。”高武冷笑。“我自保,只是一个小小的原因。其实。最根本的原因是,我时时刻刻,每一分每一秒,都巴不得你们去死!” 穆欣荣张大嘴巴,她是真的真的没想到,高武会突然这么说。 “一个狼心狗肺的爹,养出了一个蛇蝎心肠的女儿。老天真是不睁眼,还是让你爹死的这样晚。不明白我为何这样说吧?那就让我这个傻子来告诉你为什么。当年,你死乞白赖的进了我的门,跟你爹是设计好的吧?你爹需要一个听话的能干的女婿当儿子,你需要一个听话的上进的男人当丈夫,你们父女真是一拍即合,演了那么精彩的一出戏。与你们相比,这段日子以来,我的这些演技算什么?小巫大巫!” “你爹不要脸,你比你爹还不要脸!一个姑娘家,脱光光的勾.引男人,费尽心思的最终爬上了男人的炕头儿,结果呢?结果你看上的男人现在正指着你大骂,说你是贱货,比天底下最烂最烂粉头儿还烂的烂货!” “噗……”穆欣荣喘着粗气,实在受不住,喷了一口血,眼睛直直的盯着高武,胸口一鼓一鼓的,手指高武,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 可惜,这只是她的心声,此刻她已经说不出话来。 “哟哟!这就受不了啦?”高武接着冷笑,“我的话只是难听一些,你就受不了啦?你与高水莲联手赶小菊出家门的时候,对小菊穷追不舍的追到江州伺机下毒手的时候,你怎么就没有想想,她受不受得了?” “打量着你做的那些猪狗不如的事情,我都不知道呢!可哪一件我不清楚?你派暗桩偷偷潜入镜湖山庄,想伺机动手;收留丁桂花那个贱.女人,熟知山庄地形,对小菊行刺;带着丁桂花到处败坏小菊的名声;后来为了帮助你爹,日夜派人监视镜湖山庄的一举一动。这一桩桩一件件,我哪一件不清楚?” 可是我恨呐!我知道的,太晚太晚了!想到这儿,高武闭了闭眼睛。 猛的睁开,盯着穆欣荣,冷笑,“你表面上瞧不起小菊,实际上,嫉妒她嫉妒的要发狂了吧?小菊长的比你漂亮百倍,能力手腕比你强悍百倍,关键是,我的整颗心,全都在小菊身上,哪怕为她做牛做马,我都乐意,而你,哼哼……现在多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 啊啊啊啊啊! 穆欣荣受不住,要抓狂了! 她越是如此,高武越是兴奋,他今儿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要活活的气死穆欣荣!这个女人,怎么死都便宜她,气死是她最好的归宿! 穆欣荣支支吾吾的从炕上滚下来,听见动静的流琴、诗音赶紧跑来,被文峥一脚一个踹了出去。 高武蹲地上,掐着穆欣荣的脑袋,笑的阴冷诡异,笑了好久才问道:“知道你为何怀不上孩子吗?因为我服了一种秘药,这是一种让男人断子绝孙的秘药!哈哈……服了这种药,老子就是再干.你一百年,你这只鸡也下不出一个蛋!哈哈!哈哈哈哈……” 穆欣荣哆哆嗦嗦,用尽全身最大的力气,终于挤出了一句话,“为,为了她,你,你,甘愿,断子绝孙!” 哈哈哈哈!我输了!输了!真是输的好惨好惨呐!!! 本来眼睛早已干涸的穆欣荣,忽然泪流满面,泪水、血水混在一起,让她面目狰狞。 “高武,你,你是,一个,畜,畜,生!你,不配得到,我的爱!” “我呸!!!谁稀罕你的爱!”高武卡住了穆欣荣的脖子,“我和小菊本来过的好好的,我们说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是你!一脚横插进来,赶走了我的小菊!让我和她天各一方!像你这种为了私.欲不择手段的贱女人,根本不配谈爱!” “穆欣荣,你知不知道,破坏人家姻缘的人,是要遭报应的!你这种人,注定永生永世,生生世世都得不到倾慕之人的爱!你,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注定无儿无女无男人!凄凄惨惨的恨世而去!!!” 穆欣荣恨极,眼睑开始出血,颤颤巍巍的举起了食指,“高武,你好……” 只说到这儿,穆欣荣再没支撑下去,整个人昏死过去。 没两日,穆欣荣便闭了眼。为了体面,高武还是把她大葬。对于这个结局,仁兴帝十分满意。(未完待续) 第139章 美梦 穆欣荣下葬的时候,高水莲是哭的最悲惨的一个,惹得许多女宾客议论纷纷。面上都不以为意,私底下都在说,高武的这个小妾,还是挺敬重主母的。 又有人听了,提出不同的见解,什么主母呀,有罪这事就不说了,她嫁进高府两年多,也没见混个元妻的模样呀,临死临死,还只是个平妻,果然是平着来,平着走,让人笑掉大牙。 总之,穆欣荣的人生结局彻底绝了大商朝许多不安分女子的痴心妄想,多少个身份高不成低不就的曾经想效仿穆欣荣的女子,就此打住念头。 凤华县主评价道:“一个女人,用切身行动告诉天下女子这么一个道理,真是死也值了。” 罗夫人不解,赶忙问是何道理。 凤华县主大笑道:“妻就是妻,妾只是妾呐。” 罗夫人大笑。 穆欣荣一走,高武把与穆欣荣曾经用过的人全都发卖出去,至于两万两陪嫁财产,高武做主,全上交给了国库,这一举动,引起仁兴帝格外的赞赏。 觊觎穆欣荣钱财的高水莲,情绪一落千丈。 十分不理解高武,那么多财产,说交就交,好歹给自己留一些呀! 但是明面上,高水莲又不能表现出什么来,形象早已固定,只能老老实实的做她那个温柔体贴的小妾的角色。 不过,有一点,她是窃喜的。 邱氏走了,穆欣荣死了,高武统共就三个女人,如今只剩下了她。她出身虽贫寒。但当年也是以良妾的身份入的宅,并不是卖身为奴的奴婢,所以说,转正的可能性百分百。 再说,高武现在位置虽高,但是一般正经的世家女子,是不愿意与人续弦的。更何况。高武这种情况。又不是正经的元妻死了。只是过不下去,和离了,正式死的那个吧。又算不上元妻,哎哟,高水莲自己想想都复杂怪异,觉得世家女子嫁给高武的可能性更不大了。 而那些小门小户的女子。高武不一定看得上。别说高武,连她都看不上。同样都是小门小户出身,自己又是先来的,谁比谁的优势更大,简直不用比较就能得知。 经过这番分析。高水莲对自己转正的可能性更加肯定,从此,日子便泡在美梦中度过。 可是这一日接一日的。直到半月过去,高武也没来看看她。而她数次去看高武,都被各种借口拦在门外。 高水莲愈发迷惑不解。 这一天,高水莲再也忍不住,硬生生的闯进了高武的书房,本以为高武正在静心休养,谁料进去之后却发现,高武正在听曲儿。 若是一般唱曲儿的人也罢,可是,瞧瞧那两个风.骚妖娆的女子,穿着暴.露,眼睛长的狐狸.精似的,一看就不是好货! 高水莲顿时气冲冲的疾步走了进去。 弦声戛然而止,正躺在小榻上闭目养神的高武被这么一打断,慢慢睁开了眼。 “阿武哥,你怎么怎么……”高水莲结结巴巴,觉得指责高武不是,当做没看见也不是。 高武没动身,懒懒问道:“你叫我什么?” 高水莲瞪眼,阿武哥呀!以前不都这样叫的吗? 高武见高水莲半天没反应,不悦道:“都这么长时间,还没学会规矩吗?阿武哥这么老土的叫法,莫再叫!再说,也不符合你的身份。” 高水莲被噎,又见一旁的两个弹琴唱曲儿的艳.女偷笑,顿时又怒又羞,却又不敢反驳,只好屈膝道:“是,老爷,妾身知道了。” “嗯,下去吧,别扰了我听曲儿。”高武缓缓摆手,示意高水莲退下。 又冲两个歌女笑道:“来来,坐到这里来,刚刚你那是什么唱法,爷都没听明白。”高武笑的极温柔,冲一红衣女道。 红衣女子娇羞,面若飞花,娇道:“爷没听懂,奴家再唱一遍。”一边说,一边往高武身边靠。 高水莲再撑不住,快步离去。 她觉得,她的阿武哥变了。 高水莲离去后,高武立刻把两个歌女遣下,文峥过来扶他。 “文峥,到小花园走走吧。” “是,爷,您慢点儿。” 高武独处的地方,有一片小花园,此时,正值盛夏,百花开的正盛。高武看着这些美艳至极的花儿,却有一种死灰的感觉。 “文峥,跟我多久了?” “回爷,细细算起来,八年之多了吧。记得当初爷从疆场把九死一生的属下救活时,您还只是个兵油子。” “从一个兵油子,一跃飞到二品大吏,这恐怕是绝大部分出身寒门的人想也不敢想的事。” 文峥点头,“爷比别的人都本事,比别人有魄力,自然非寻常人所比。” 高武自嘲笑道:“你怎么也学起别人拍起马屁来。这可不像你。什么本事,魄力,只是比他人幸运几分,死人堆里捡回一条命而已。” “拼死拼活,到了今天这个位置,回头看看,无论是你喜欢的,还是厌恶的,统统都不见了身影,还有什么意思?” “爷,您莫这样说,您那么心系太太,总有一天,她会原谅您,回来的。” “真的吗?”高武苦笑。 俩人转了半圈,文峥又道:“爷,高姨娘做了那么多坏事,您知道的清清楚楚,为何还留她?” 高武沉默,许久才道:“穆欣荣刚死,她才解脱独大,怎么也得留她多蹦跶一会儿。反正现在赋闲在家,挺无聊的,有个人天天猴子一样在你面前戏耍,就冲人家这份卖力,怎么着,你也得看两眼。” 文峥也跟着笑,“高姨娘正做着转正的美梦呢,以属下对其了解,经过今天这件事,她一定更加不安,想要尽快的得到您的重视。” “好啊,我等着。” 高武又略走了一会儿,觉得没劲,便回了房。 大街上。 詹清辉正兴致冲冲的给悠然挑礼物,如今悠然唯一挂念的事儿已经圆满结束。常林将军被放了出来,加官进爵。君伯与孙稻谷拒绝了仁兴帝的好意,不再走仕途,而选择经商。如今,君伯茶馆已经在江州开了两处,生意红火。 作为他自己呢,也已经向悠然表明他和他爹的真诚心意,如今,已经到了送定情信物的地步。 他得好好挑选。(未完待续) 第140章 打探 詹清辉兴致勃勃的在前面走,一边走还一边东看西看,挑选能够入眼的东西。朱明与宋严二人就在其后跟着。 距离保持很远。 “你说,咱爷的金饰铺、首饰铺里什么好东西没有,非要在这些不入流的小摊儿上挑选礼物。”宋严絮絮叨叨。 朱明没搭话,宋严又道:“也不怕邱娘子嫌弃。” 朱明白了他一眼,“不懂就不要说。” 宋严瞪朱明,“说的你多懂似的。” 詹清辉走了才找到满意的东西,无意间碰见一把木梳,那木梳和两年前他送悠然的那面镜子很像一套。詹清辉想都没想,当即就把那木梳收了。 拿着专门要送给悠然的礼物,詹清辉又给孩子们买了许多好吃的好玩儿的,这才大大方方的朝镜湖山庄走去。 忽而,见高武骑着高头大马迎面而来。 见了詹清辉,高武即刻下马,二人互相见礼,说笑两句走过。 没走多远,宋严又开始嘀咕,“真不明白咱家公子怎么想的,当日为何要帮这个讨人厌的说话,这下倒好,他加官进爵,咱家公子只是落得些财帛。” 朱明忍不住拍了一下宋严的脑袋,“我说你今天怎么了?絮絮叨叨的没完没了!爷帮助高武,怎么都是应该的,那高武开始被穆德郎蒙在鼓里,后来知道真相之后并未助纣为虐,爷当日只是说实话而已。难道咱们爷因这样的人说假话而玷污自己的品格你才高兴?再者说,为了叶儿、草儿那两个孩子,咱们爷也要把高武择清,不然。以后你让她们如何自处?” 宋严摸着脑袋白眼,这些道理他都懂,只是看不惯高武而已。 高武奉召进了皇家别院,与仁兴帝谈了半个多时辰才出。 高武刚走,德馨太后便到了。 “母后!”仁兴帝笑着迎接,亲自把德馨太后搀到坐上。 “晚饭还没用呢,与哀家一起吧。” “好的。很久没有和母后在一起用膳。儿子还挺想念。” 听仁兴帝这么说,德馨太后笑的更绚烂了。 晚膳,都吃的很清淡。 饭毕。漱口,净手,德馨太后又提出要在园子里走走,仁兴帝很高兴的作陪。 晚上有山风。整个别院都特别凉爽,完全没有炎夏的感觉。 母子二人走了一会。德馨太后才慢慢问道:“关于穆德郎的事,都处理好了?” “是的,母后,无论是其余党。手下,但凡有牵连者,皆进行了严厉的处置。” 德馨太后点点头。 仁兴帝又道:“下午儿子召见了八州节度使。高武,他提醒朕一件事儿。君伯等人曾经多次得到邱氏的帮助,若无邱氏,君伯等人恐怕支撑不到这个时候。” “哦?原来邱氏也是功臣。”德馨太后笑道:“既然如此,皇帝可要公平处理,不能厚此薄彼。” “母后说的是,高节度使也是这个意思。” 德馨太后忽而笑个不停,许久才看向一脸诧异的仁兴帝,“哀家看,这个高武,对他的元妻,还是念念不忘啊。” 仁兴帝一笑,转了话题,“依母后的意思,该如何封赏这邱氏?” 德馨太后略路一顿,“那就再升一级,做个三品淑人吧。” “还可赏些丰厚的财帛,良田等物,皇帝自己做主就好了。” 仁兴帝点头称是。 “母后,今日儿子收到安比仁的奏折了,是一封告罪书,其言都是他识人不明,未做到体察入微,才让穆德郎这样一个小人钻了空子。与告罪书一起的,是一份辞官表,安大将军想解甲归田。” “皇帝打算怎么处置?”德馨太后没有发表意见。 “既然当年穆德郎通敌,与安比仁并无多大关系,那此罪也沾不到他身上。朕打算安抚他一番,若他真的意识到君臣有别,从此安分守己,朕对他在南疆的那些出格的作为,可以一笔与他勾销。但是,他若是继续我行我素,朕只能说,疯的越狠,死的越快。” 德馨太后良久未语,只叹气。 末了才道:“皇帝做的很对。” 牵扯到自己母亲的亲族,话题不免有些沉重,仁兴帝想了想,关心问道:“最近这些时日,重华姐姐还好么?” 提到重华,德馨太后微微点头,“性子倒是比以前沉敛多了,人呐,经一事,就长一智,这话说的没错。” “是啊。母后有没有打算给重华姐姐再物色个人呢?” “嗨,等她的事儿稍稍平息了再说。” 仁兴帝点头,又走了一会儿,便送德馨太后回.宫。 次日,见到安夫人时,德馨太后笑道:“瞧你这两天风风火火不安的样儿。” 安夫人叹气,“姐姐,我也不怕您笑话,你不知,这几天,我家老爷都快被他哥哥催死了,您说我们那个大哥,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怕什么怕呀?虽说这穆德郎是他手下,可是十来年前他和穆德郎还八竿子打不着呢,更别提搀和人家什么事儿。可您瞧他怕的!唉,毕竟是老爷的亲哥哥,所以,我就厚着脸皮到姐姐这里来了。别管怎么说,姐姐哪怕给个大概的话儿,我回去,也好交差不是。” 德馨太后连着点了好几个头,“行了,你也别担心,我才和皇帝谈过,没啥事儿。皇帝对你们那位大哥辞官的事儿很是惊讶,不明白好好的,为何他要辞官。” 安夫人笑,“可不,姐姐,您说,他一个镇国大将军,在战场上杀过多少敌?胆子该是最大的,可是,您瞧,简直胆小如鼠。” 听了德馨太后的话,安夫人很放心,所以笑的也明快起来。 德馨太后拉着安夫人的手,点头道:“你说的是。可是,哀家也要嘱咐你们几句。咱们是至亲,打断骨头连着筋,一辈子都割舍不断的亲情。所以,哀家希望,在我闭眼之前,你们都好好的……” “姐姐,您别这样说。” “让哀家说下去。俗话说,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物极必衰,乃千古永恒道理。我们家,到我们这一世,已经鼎盛到极点,无论是父亲,还是兄弟,亲族,如今哪个不是枝繁叶茂,勃勃生机?这人呐,位置一高,仰望的人难免也多,多心的小人自然也不会少,所以,千万谨慎,是必须的,独慎善行,也是必须的。哀家说这些,你可明白?” 安夫人当即跪道:“妹妹明白,姐姐您放心,今儿您的话,妹妹自会向老爷、大哥传达。” 德馨太后很是欣慰,点头。(未完待续) 第141章 三品 安夫人走后,没多大会儿,外面便传重华县主到,德馨太后立刻喜上眉梢。但见重华县主掂着一个朱红色的小食盒走进。 “丫头,手里是什么?”德馨太后笑着问道。 “太后姨母,重华做的酥饼,请您尝尝。”重华说完,将食盒盖子打开,端出一小碟酥饼,娇嗔,“重华第一次做,不好吃您可别怪。” 德馨太后笑的合不拢嘴,“我的重华那么乖巧伶俐,怎会不好吃,我来尝尝……”随捻起一块,放入口中,细细品之,点头,“嗯,真不错!重华的手艺见长呐!” 重华县主被夸,脸上乐成一朵花。 笑了一会儿,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道:“姨母,您看重华在您身边受教多日,可有成效?重华忐忑,就怕姨母您不高兴,不满意。” 德馨太后看向一旁的青红,笑道:“你瞧,不仅手巧,嘴也变得伶俐。” 青红笑着附和。 “说实话,重华最近表现,确实让哀家高兴,让哀家满意。重华,你很聪明,以前就是不把这些东西放心上而已。” 重华县主点头。 又笑道:“姨母,您看我都学了那么久规矩,能不能出去放放风呢?我都好长时间没有见到凤华、罗敷她们,这几日做梦都在和她们说笑。” “说的可怜兮兮,哀家若不答应你,倒显得哀家多么不尽人意。好吧,多带几个人出去,哀家可告诉你,不许惹乱子。” 听了德馨太后的话,重华县主立刻喜的起身谢礼。都没大停,便急匆匆走了。 德馨太后盯着她背影,笑着叹气,“青红,你说重华这丫头,是不是变了许多。” 青红点头,“回娘娘。确实比以前稳重了。记得县主从前最讨厌这些厨艺、女红。没想到现在也能静下心来学习一二。” “嗨,但愿真的如此。” 德馨太后笑笑,又拈了一块酥饼。不知不觉,把那一碟子酥饼吃去大半。 悠然被擢升为三品淑人,江州上下少不得一阵轰动,官员不论大小。庆贺的礼物流水似的往镜湖山庄里涌。与上两次一般,凤华县主与罗夫人再次上门庆贺。 不过。这次,凤华县主明显感到悠然话里话外的疏离,因此,二人并未多留。只略略坐了一会儿便起身。 马车上,罗夫人小声嘀咕,“莫非。她看出了点什么?” 凤华县主捂嘴,“她看出来或者没看出来。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目的已经达成。你以为,咱们的太后娘娘把重华关起来,只是在教导规矩?别人不懂,我可看的一清二楚,她这是在找机会,要把重华再嫁呢,至于要嫁给谁……哼哼。” 罗夫人听后,也跟着巧笑,二人相视,不言而喻。 半路,马车忽停,二人远远的看见重华县主蹦下马车,朝她们奔来。 “这大热的天,你们去哪儿了?去别院找你们,小厮说你们出门了。”重华县主见了二人便气呼呼质问。 凤华挑眉,“哟,学了那么长时间的规矩,还这个脾性,当心被你的太后姨母看见!” “哼。”重华别头,“放心,在她老人家面前,我比猫儿还乖。” “那你这是骗她老人家啊,小心我去告状。”罗夫人偷笑。 重华县主瞪眼,“别转移话题,你们到底去做什么?” 凤华县主再次挑眉,“当然去送礼,你难道不知,邱氏协助抓获叛贼,于国有功,被擢升为三品淑人了。” 是啊,罗夫人也一副不相信的样子,这么大的事情,你会不知? 三品!那不就和自己平起平坐了?重华县主顿时像吃了苍蝇一般,恶心、难受。 “那种贱女人,也配做淑人?陛下到底怎么想的,有没有跟太后姨母商量……”噼里啪啦,重华说了一大堆。 风花县主赶紧将她拉上马车,“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天又那么热,咱们回别院去。” 重华县主气呼呼的坐上马车,跟着二人走了。 再说这次被擢升,悠然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其实想想,她也没做什么,只是在君伯落魄的时候搭了把手而已。 她不像詹清辉,亲自参与了抓捕行动。 可是,詹清辉立了那么大的功,也没见加官进爵,后来才知,皇帝本来要赏赐詹清辉的,结果,被他拒绝了,只问皇帝要了些金银财帛作为奖励。 悠然真是有些看不懂他了。 “主子,高节度使来了,人已经到了外院,带了一大车礼物。”长乐过来禀报。 “爹呢?”悠然皱眉,上次都明明已经和他说清,怎么这回反而变本加厉。 “太爷正在外院与其僵持着呢。” 听长乐这样说,悠然赶紧朝外院走去。 邱铁匠正推推搡搡,不让高武的马车进二门,悠然一瞧,那么一车东西,差点把她吓傻。邱铁匠扭头,见自家闺女出来,不悦道:“花儿,你赶紧回去,他故意这么做的,为的就是把你激出来。” 高武忙道:“小菊,我没有那个意思,是真心来祝贺的。这车上大部分都是给孩子们的玩意儿,还有一些新鲜蔬果,一点都不贵重。” 为了让眼前的父女相信,高武还特地打开了一只箱子,“瞧,这是南州新下的荔枝,还鲜着呢,我记得小菊最爱吃荔枝,就弄了一箱。” “假慈悲。”邱铁匠嘀咕,“花儿,别信他。” 高武旁边的文峥忍不住了,恭敬道:“太太,我们大人真没有恶意,他真的只是来送些小礼物,他要是有恶意,就不会在圣上面前替您请功了。” “你叫我什么?”悠然凝眉。 文峥立刻低头,恭敬认错,“对不起,邱淑人,卑职一时口误。” 平日里和高武讲话,太太长,太太短的,叫惯了。 邱铁匠炸毛,扯着高武的膀子道:“谁让你自作主张替我们花儿请功?谁给你的权力?高武,别以为你现在当了大官,更加可以为所欲为,告你,老天爷都看着呢!小心有一天,真的遭报应!” “老爷子,您真的误会我了,我……”高武急的说不出话,皱着眉头看向悠然。 “爹,既然不贵重,就把礼物收进库房,再按照规矩,让人选些东西,给高府送去。”悠然说完,对高武道:“我有话要和高节度使说,请跟我来吧。” 真的!高武心里一喜,立刻答应。(未完待续) 第142章 重来 悠然把高武请到纳凉室,刚进去,一阵阵凉气铺面而来,让高武躁动的心平静很多。不管小菊要与他讲什么,总之,肯出来见他,肯和他讲话,对他来讲,已经开恩了。 “请坐。来人,给高节度使上茶。” 悠然彬彬有礼,坐了个请的姿势。 “原先我还怕你热着,现在看来,倒是真的多虑。”高武接过茶水,喝了一口,笑道。打心底高兴,因为小菊过的舒坦。 悠然静道:“高节度使,我要与你说的,就是这个。希望你好好听着,我们已经和离,除了孩子之外,已无任何关系,所以,无论是我渴还是热,真的与你无半点关系。不知为什么,高节度使就是意识不到这层呢?” “小菊,不是……虽然我们已经和离,但是我希望你过的好,这,这有错吗?” “高武,你不要装傻,你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你可以关心孩子,那是天经地义。但是我,不需要你的关心。” 悠然觉得,自己已经说的相当直白。 “我明白。但是我做不到,除非我死。”高武顿了顿,认真的道。 这话让悠然无语至极,想要发火,却觉得现在发火,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小菊,要是时光能倒回去,该有多好。”高武决定将一切和盘而出,“如果时间能倒回去,我不会娶穆欣荣,我会早早的带你离开高家,我们一家四口,随便找个地方,快快乐乐的过日子。小菊。我后悔了,和离当天就后悔了,你走后,我没日没夜的喝酒,做梦,一梦就是你浑身是血的站在我面前,每次被吓醒。我都心痛的想死。那些约法三章。真的是我吓唬你才说的,直到那一天,我也没有想过真正的要与你和离。我以为我那样说。即便你强撑着要跟我比试,也不会赢我,这样,你便不能与我和离成功。你仍会跟我回家,我会慢慢的征求你的原谅。我真没想到。你的决心那样大,连命都敢不要……” “那一刻,我真的怕了。我不知道,在小菊的心里。是那样的憎恨我。宁愿死都不愿跟我在一起。然后我意识到自己错了,也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从那时起,我便慢慢改正我的错误。对于穆家父女。我开始阳奉阴违,表面上顺着他们。其实背地里一直在搜寻证据,为的就是多多搜集一些他们见不得人的事,等将来有一天,可以有机会参他一本。老天真的有眼,让我等来君伯这个机会。小菊,原先我是不信君伯的,可是,当我发现你不惜以身涉险帮助君伯时,我突然相信了他们。因为,我相信你。” “现在真好,君伯他们能够洗去冤屈,重见天日,小菊你也可以松口气。我……小菊,你看看我,我的身边,再也没有阻碍,小菊,以后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我都可以给你……” “高武,你莫不是以为我在等你回头吧?”悠然冷笑。 高武摇头连连,“不不,小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只是要告诉你,我没有与穆德郎同流合污,对于之前的事,我知道错了,真的,小菊,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小菊,我们再重新开始好吗?” “高武,你还是那么的天真。”悠然懒得解释。 “小菊,你不信我……我……,你还记得那次我搜寻山庄的事吗?在事发前,你是不是收到一封短信,小菊,那是我递给你的,就是想让你提前做准备,把君伯等人转移走。当时,我还无法摆脱穆德郎的控制,所以迫不得己出兵。” 高武急的满头大汗。 悠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高武,你说的这些话,我可以信你。也信你一开始就没有成为穆德郎之流,信你只是被欺骗、玩弄。可是,那又怎样,与我们重来这个话题,有关吗?” “与你说话,我真的很累。为什么你偏偏不明白我的意思,我们之间,真的已经结束,不可能再重新开始。” “许多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无论再怎样解释,都不可能把它们磨灭。”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可以等的,小菊,哪怕等你一辈子。”高武起身,“对不起,让你劳心,我这就走。” 高武慢慢退向门边,一边退一边笑,一不留神差点儿被门槛绊倒摔个大跟头。 对他的这番话,悠然真是又气又无奈。 高武才走,邱铁匠气冲冲的走了进来,拍桌子,“花儿,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再与这样的人生活,别信他花言巧语。” “爹,你怎么偷听我说话?” “我,我,不放心嘛。好好的,干嘛还要理他!这种人,真是好笑,一句错了,想悔改,难道就能磨灭当年的事儿?幸亏你命大,那一剑之下没死,幸亏你气性小,在他妻妾进门时没有一怒之下吊死,也幸亏你本事,没有在净身出户时饿死、冻死!这一切一切的幸亏,能是三两句我错了,后悔了就能抵过的吗?万一没有这些幸亏呢?” “爹……”悠然娇嗔,“瞧您气的,他说什么都是徒劳,我又没答应他。您急什么,气大伤身。” 把老爹扶到椅子上,邱铁匠冷哼,“我是怕你心软,心里还惦记他,又看他现在完全做的主,怕你再动心。” “想哪儿去了爹,怎么会。” “下回他要再来,我就直接跟他说,我闺女心里已经有人,让他别再痴心妄想!” 悠然瞪眼,“爹,您瞎说什么?” 邱铁匠一听才炸毛呢,“我瞎说?闺女,你们连定情信物都交换了,打量老头子我不知道呢!” 悠然被噎。 “你,收了人家的木梳,他,腰里佩戴你的荷包,这是怎么回事儿?” “爹,我……” 悠然一急,脸色通红。 心里却骂詹清辉,指定是他故意显摆给老爹,老爹这才知道的。 邱铁匠见女儿那副模样,随即叹道:“当日这小子无缘无故接近你时,我就知道有事儿。只是没料到,这小子如此大胆!虽然年纪嘛,你们差了点儿,但是也不算啥。那小子已经跟我坦白,说他爹非常赏识你,没有因为你曾嫁过人带着孩子而轻看你。听完这些,原本我想揍那小子一顿的,但是后来,想想,这门亲事,还挺好的。” 这都什么什么,悠然觉得老爹的思维太跳跃。(未完待续) 第143章 承认 事实上,在面对詹清辉如泄堤的洪水一般的感情上,悠然一直处于被动状态。从最初的坚定拒绝,到最后,在其一次又一次的关心呵护下动摇。 一直都是被动。 这种现象最初的根源,还是来源于前世父母婚姻不幸的刺激。毕竟,二十八年的现代生活,根深蒂固,想忘也忘不掉的。 记得父亲出轨时,她母亲总爱说这么一句话,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从小到大,这句话被深深地移植在脑海里,哪怕到最后,她母亲在异国他乡再次找到自己的真爱。 她却怯懦了,不敢恋爱,不敢投入,甚至连接触异性,都有那么一丝反感外加恐惧。 因此,现代人的标准,她那么好家世,好学历,好容貌,比白富美还要白富美的姑娘,怎么会被剩下来? 现在,只是换个时空,换个身体,可是骨子里的一些东西,无法更换。 更何况,最初接触这个身体时,原主还留下那么一堆麻烦。别的都不说,便宜相公的行径,让她深恶痛绝,对原主极其惋惜,而詹清辉同样是这个时代里的人,喝一样的水长大,难免会和别的男人都一样。 有些东西,是无法摆脱的。 所以,悠然一直都强烈的克制着自己。 处于被动状态。 无论是那面镜子,还是那把小木梳,都是被动的接受。 虽说是被动,但这并不表明,悠然没有半分动心,事实上是有的,只是现在才意识到而已。这也是。她拒绝的声音,越来越没底气的原因。 见悠然不以为意的模样,邱铁匠急了,“花儿,你总不能一辈子真的不嫁人呐!现在年轻,若是以后身边没个可靠的人儿,爹两腿儿一蹬的走了。你靠谁去?” “爹。您说什么呢。”悠然咬了咬嘴唇,“我不还有闺女么。” “你闺女就不嫁人啦!等她们有了夫家,还能再带着你这个老娘不成?那还不得被人笑死。” 悠然瞪眼。“谁说我要女儿养了,我有银子,可以养得起自己。” “哎哎,你个榆木疙瘩。”邱铁匠气的跳脚。第一次这么不客气的和女儿讲话,“让你嫁人怎么啦?你到底在怕什么?怕詹家那小子养小妾?你放心好了。这点儿那小子早就给我立下保证书,终生只娶你一个。” 悠然眼睛一亮,“怪不得呢……” 怪不得老爹这般说服自己,原来早吃了詹清辉的“好处”。 “今儿你给爹个话。詹家那小子,你到底看没看上,要是没看上。我明儿就亲自登门跟他说,让他从今往后不要再在你面前晃荡。” “哎……”悠然起身。紧张的小样儿被邱铁匠看在眼里,直乐,“既然心里有,干嘛又嘴硬!” 悠然顿了顿,认真道:“爹,我怕扯人家后腿,毕竟,我是嫁过人的,他是世家子弟,处理不好,他会被人病垢。” “啊呸!”邱铁匠反应出奇的剧烈,“嫁过人怎么啦?世家子弟怎么啦?他能娶我闺女,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你现在有身份有地位有财富,多少人巴结你还来不及呢,他怎么会被人病垢?被人羡慕嫉妒恨还差不多!” “噗嗤!”悠然笑了,脸红道:“爹,我有那么好吗?” “那当然!我闺女天下第一好女儿!” “花儿,你告诉爹,詹清辉这小子怎样?你心里咋想的?” 悠然脸一红,认真道:“爹,他挺好的。” 邱铁匠这回放心了。 悠然想到什么似的又道:“爹,那荷包不是我给他的,是他捡了我的,一直没还。” “知道,瞧你,平时胆子挺大的,怎么唯独在这件事上,扭扭捏捏。” “不过,还好有我这个爹把关。”邱铁匠笑的极自信,这回,他绝不会再看错。 悠然无语笑笑,原来爹妈在对待儿女婚姻的事情上,压根儿不分古代现代。 没到两天,高水莲便得知高武朝镜湖山庄送礼物并祈求邱氏复合之事,顿时怒不可歇。若是高武花心一些,找女戏子听个小曲儿,调个情,还可容忍,唯独这一件,她不能不忍。 刨去这两年她的太过自信,渐渐的,她发现,邱氏,是她与穆欣荣都无法超越的屏障。而如今,这个屏障又有回来的趋势,这让人还怎么忍? 没有多想,被嫉妒的火焰烧迷糊了高水莲浓妆艳抹的打扮一番,便出了府。 亲自登上镜湖山庄的门,今天,她要狠狠的骂那么勾.引别人家相公的狐狸.猸子。 对高水莲的到来,邱铁匠很诧异,并未让她进门。 高水莲哪里依,骂骂咧咧的,撒泼打滚儿的,口里叫喊着“邱氏”。 什么“孬种”,“胆小鬼”的词儿全蹦出来,邱铁匠恼怒,立刻让人把她往外赶。结果被撒持制止。 “太爷,淑人说,让高姨娘进去。” 撒持说完,又在邱铁匠耳边说了些悄悄话,邱铁匠这才答应。 还是花儿考虑的周到,不能让这贱妇乱嗷嗷,否则,于花儿极不利。 高水莲见到愈发美艳耀眼的悠然,心里的妒火烧的更旺,不行礼,不磕头,指着悠然便大骂,“邱氏,你要不要脸,当年走的那般决绝,现在为何又要回头?你耍猴子玩儿吗?” 悠然淡淡,盯了高水莲一眼。 长乐冷不丁的走到高水莲跟前,对着她的双腿上来一脚,高水莲直直的跪在悠然面前。 长乐鄙夷道:“见到淑人,不知行礼吗?” 高水莲不甘,杏眼圆睁,针扎了似的。 却又不得不低头,淑人,三品呢,不是一般二般的尊贵。 不由得,高水莲又羡慕纷纷。转而一想,绝对不能让邱氏与高武复合,不然,她怎么转正?她不转正,怎么当夫人? 邱氏是三品,她家老爷二品呢!这要是给正室请封,指定是个二品的夫人,到时候,可不死死的压邱氏一级! 高水莲越想越兴奋,更加坚定自己来的目的。 没等悠然与她免礼,高水莲蹭的站起来,指着悠然继续道:“凭什么给你下跪?今儿我不跪咋啦?你是三品不错,我家老爷还二品呢!” “我呸!”长乐掐腰,“高节度使二品,与你这个小小的妾室有何关系?你以为你是谁?” 跪不跪?不跪?好! 长乐照着高水莲的膝盖又是一脚。 这一脚踹的厉害,高水莲再也没起来。(未完待续) 第144章 小丑 高水莲试了几次都没站起,恨的呲目圆裂,咬牙切齿道:“邱氏,你得意什么?不就是仗着身边养了几条会耍会逗的走狗么?” 啊!这话可惹恼了长乐,跟着主子这些年,也没被主子这样侮辱过,登时上前,噼里啪啦甩给高水莲几巴掌,高水莲被打的头晕眼花,瘫倒在地,努力的眨了眨眼,好久,才得清明。 长乐掐腰,“感觉怎样?嘴巴再不干不净,我一定打的你娘都不认识!” 说完,跨步向前,高水莲被打怕了,连连歪着地后退。 一边退一边不甘心的望向悠然,“邱氏,你就这样管你的人?” 悠然轻笑,拍拍手,“唉,没办法,谁让我仗着她们呢?” 高水莲瞪眼,刚刚那话,真是搬石砸脚。 “长乐,别吓唬她了,这么娇柔滴滴的美人儿,若是吓坏了,高节度使岂不心疼。” 对对对!想起高武,高水莲顿时撑了口气,“今儿家去我就告诉我们老爷,邱氏,你等着,我要把你的行径全部抖落出来,你这等恶妇,我们老爷怎会看得上!” “去吧,去吧,你现在就可以回去告诉高武。哦,顺便帮我捎句话儿,你告诉他,让他收收心,天天搂着美妾过日子,花天酒地,岂不美哉?别有事没事的出来骚.扰人,都是被我扔掉的人了,怎么还不死心,做什么狗皮膏药!” 悠然说完,给了高水莲一个轻蔑的眼神儿,你当成宝的东西,我可看不上。 高水莲再次气结。想吐血。 稍微动了动脑子,不信。 反而哈哈大笑,“邱氏,你装什么装呐!明明心中羡慕的很,向往的很,却装出这副欲拒还迎的样子给谁看呐?把我们爷当成傻子,我可不傻!你少来这一套!” 呃。悠然翻白眼。思维不在一条道儿上,说了也白说。 悠然累了,把话语权交给了她的代言人。 长乐冷笑两声。吓的高水莲又绷紧了神经,但见长乐一手掐腰,一手指着高水莲道:“我呸!不要脸的蠢货,照你这个意思。我家主人还非得看的上你家爷呀?都说看不上,看不上。还不信,你脑子里装的是猪.屎吗?天底下比你家爷好的男人多了去了,排着长队等着我家主人挑选的好男人也多了去了,就你家爷那样的。也就你把他当做香饽饽,什么玩意儿!” “你说谁是玩意儿?”高水莲气急,“不许你侮辱我们家爷!” “我今儿就说了。怎么啦?你和你家爷都不是好玩意儿,有事没事就喜欢上门找骂的东西。难道会是好玩意儿?再瞧瞧你,难道不是?自己姿色平平没本事,留不住男人的心,反而怪别人,真是愚不可及!” 高水莲被长乐气的要吐血,指着长乐,半天没说出话来。 悠然偷笑,暗想,谁要是得罪长乐,那真是活到家了。 吵架吵不过,高水莲不甘心,眼珠子一滴溜,换了方式,立刻滚在地上,大哭大闹,悠然眯眼,皱眉。 生活,可真是有意思。想当年,高家大小姐在上水村,那是多么的婷婷袅袅,知书达理,什么时候,居然也变成这副德性。 不作死,真的不会死。 长乐脾气暴躁,见到这副情形,立刻要轮拳动粗,被悠然制止。 “主子,可不能让她在这儿撒泼,多闹心!” 悠然大笑,“闹心什么?许久没看过猴戏,今儿难得人家有心演一出,又不要钱,不看白不看。” “噗嗤”一声,长乐乐了。 主仆二人津津有味的看起戏来。 起先,高水莲很敬业,十八般武艺,挨个儿表演,很卖力,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结果她嚎了半天,抬头一看,压根没人理她。仔细一看,邱氏与她的婢女正说说笑笑的吃着葡萄,神情别提多惬意。 高水莲怒了,啊的叫了一声。 贱.人!把我当猴耍呢! 愤怒到极点的她使出了必杀技,从袖笼里暗暗抽出短剑出来,尖叫一声朝悠然扑去。 当那把匕首距悠然还很远时,便被人握住,顿时,匕首见红,鲜血滔滔而流。高水莲看清来人,又是一声尖叫,扑倒在地,嘴里喃喃,“老,老,爷……” 高武痛的眉头紧皱,悠然惊的起身。 跟在高武身后的邱铁匠立刻吩咐道:“还傻愣着做什么?快去叫大夫。”说给身边小厮听的,后又吩咐撒持,“你有经验,先给高节度使简单包扎一下。” 撒持领命,动作很快,给高武简单的包扎一下,算是止了血。 大夫来后,又细细给高武上了药,重新专业的包扎了一回。 “对不起小菊,我今天又给你添麻烦了。”高武语气真诚的朝悠然道歉。 悠然没好气的眨了眨眼睛,“只是看了一场猴戏而已。” “只是,我不明白的是,高大人为何要以身犯险呢?” 大家都是习武之人,在招式套路上,谁比谁又无知呢?这个伤,他明明可以躲得掉,既然迎上,大可用别的方式,或扯住,或喝止,再不成,直接给那女人一脚,完全可以达到目的。即使退一万步,不管不问,高水莲一个弱女子,还真的能近她的身不成?且不说距离远,长乐又武艺高强,就是再来十个高水莲,悠然也可以独自对付的过去。 高武,真不知脑子犯了什么抽抽。 高武立刻回道:“当时,我真是怕极了,根本就没多想,满脑子都是,绝不能伤了小菊……” 悠然摆手,止住。 她不想再从他的口中听到这些极肉麻的话。 “老爷。”趴在远处的高水莲泪水涟涟的叫了一声。 高武冷凝的瞥了她一眼,转向悠然,柔声道:“小菊,改日我再来登门道歉。” “不必了!高大人管好自己的家室就可以了。”悠然当即拒绝。 高武每朝高水莲走一步,高水莲便吓的失一魂魄,此时的高武,是她从没有见过的,那眼神,那表情,简直像个地狱里的修罗。 没等高水莲反应过来呢,只觉自己的衣领被人狠狠的揪起。 高水莲吓的尖叫一声,就那样,被高武拖死尸似的,不顾高水莲身子与地面摩擦的痛苦,愣是把她拖走。 别说悠然,就连长乐也看不下去。 “这个高节度使,真是的,这么不知怜香惜玉,好歹是自己的小妾呢。” 悠然冷笑,想了想,觉得正常。 男人么,喜欢时把你捧在心尖尖上,厌弃时,你又算个什么?(未完待续) 第145章 羞死 邱铁匠眉头拧成一团儿,老长时间才舒展,看向悠然,立刻关心道:“花儿,你咋样?有没有被伤着?” “爹,您又不是没看到,高水莲压根都没碰着我。”悠然甩了甩手臂,以示无恙。 长乐也跟着道:“太爷,有奴婢在呢,谁也伤不到主子。” 邱铁匠这才点头,“得亏我命人把高武叫来,不然,这疯婆娘指不定闹出什么乱子。” “爹,是你把高武叫来的?” 悠然以为是高武自己来的。 “是,爹觉得没必要和他们家的人纠缠那么多,所以赶紧把高武喊来,让他把人弄走。真是,家里又不是妻妾成群,只这么一个疯婆娘也看不好。” 提起高武,邱铁匠就一脸烦闷,是真的烦。自己闺女好不容易苦尽甘来,找到一个顺眼的贴心的人儿,可不能被这两个搅黄。 “撒持,以后看着点儿,但凡与高家有关的人,一律给我赶出去!”邱铁匠气呼呼的背手,撒持忙应命。 悠然跨起老爹的胳膊,撒娇,“好了好了,瞧您气的,以后全都听您的,不让她们进不就好了。” 邱铁匠意犹未尽,点了一下悠然的额头,“你呀你,还是心太软,就那些自私自利的种儿,你以为说几句他们就听了吗?他们都是狼心狗肺,不达到自己的目的决不罢休的人!” “我知道了爹,我错了还不行。” 邱铁匠这才轻笑,“真知错才好。” 父女二人这才说说笑笑,进屋吃瓜去了。 高水莲被高武从镜湖山庄的大院一直拖到大门外的马车上,一路尖叫。一路哀嚎,又羞又愤又痛苦,尤其是身下被摩擦的火辣辣的疼,一旁还要忍受着镜湖山庄里的丫鬟、小厮们的指指点点。 说啥的都有,有说高武狠心的,有说高水莲自作自受的,后者偏多一些。 高武像是没听见一般。恣意而为。 就在刚刚。他“掐指一算”,高水莲的死期到了。 可是让一个贱的不能再贱的人去死,他不得好好折磨一番?就像当年高柱与吴氏一家。哪一个属于正常死亡? 作孽多了,还想得善终,我呸! 将高水莲丢上马车,高武跟着坐上去。 高水莲一会儿用手捂着屁股。一会儿用手捂脸,再也不敢看向高武。只嘤嘤哭泣不止。 “闭嘴。”高武只轻轻的说了这一句,高水莲像是得了圣旨一般,立刻闭嘴。 回到府里,高水莲以为自己的磨难结束了。可是没想到的是,高武一把将她扔下马车,这边还没来得及尖叫。高武已经扯上她的衣领,再次把她拖走。 高高台阶啊。她就那样被一蹭一蹭,疼的死去活来。 到了她的房里时,她身下的衣服彻底烂了,露出红红的冒着血丝儿的肉,那副狼狈情形,让她恨不得一头撞死。 可是再看一脸平静的高武,她又不甘心去死,舍不得去死。 “阿武哥,为何这样对待水莲?水莲到底做什么了?” 高水莲嘤嘤泣道。 高武冷笑,如果此时高水莲能跪在他面前,说一声“我错了。”兴许,他还能稍微看她一眼,可是听她这句,真是一眼都不想再看。 三番五次的明里暗里害人,最后一次拿着匕首直接刺向人家,完了还可怜兮兮的问,“我做错什么了?” 原来世间真的有这样贱女人。 不,何止一个,穆欣荣死的时候不也是在指着自己,说自己不配得到他的爱么? 人生,可真是有意思。那么贱那么贱的两个贱人,皆和他纠缠在了一起,他也够贱的。 见高武不说话,高水莲来了底气,觉得高武刚刚之所以那样做,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心中还是愧疚的。 于是,好死不死的哭道:“邱氏不要脸,当年非逼着爷与她和离,现在她后悔了,又想回来,天底下哪有这等事,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把我们高府当成什么了?爷,身为您的女人,我实在看不惯她那副虚伪的模样,就是想教训教训她!” “爷,我当时掏出匕首,也只是想吓唬吓唬邱氏,真的没想伤她呀。爷,对不住您,是水莲想的不周,最后竟伤了爷。” 高武瞄了高水莲一眼,立刻扭头,轻笑,“你错了,不是邱氏在纠缠爷,是爷在纠缠邱氏。” 高水莲被噎……脸上涨的紫红。觉得此时自己还是聋了比较好。 “当日,小菊要与我和离时,我之所以提出那般苛刻的条件,就是不想和离。结果,小菊本事大,拼了命的要走。她是真烦我,可是,这一生,无论她怎么讨厌我,怎么不想见我,我都会像狗皮膏药一样,贴着她,粘着她,一辈子都不撒手。” 高武声音平静,讲故事似的,涓涓水流。可是落在高水莲的耳中,却惊心动魄。 她不哭了,忘了反应,只呆呆的盯着高武。 忽而一声高亢,站直了身子,指着高武,“阿武哥!那我呢?在你心里,我又算什么?” 高武觉得很好笑,噗嗤一声笑了,“你啊,顶多算是一个恬不知耻哭着闹着想爬上我炕的贱女人呐。别瞪眼,哎哟哟,你不知道,爷我最讨厌的就是你瞪眼了,本来眼睛就不漂亮,凸凸的,就这么一瞪啊,简直像被针扎了似的,哎哟哟,比那死鱼眼还要难看。” 高水莲听的浑身发颤,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别这样啊,现在才觉得自己眼瞎,有些晚了吧?”高武继续刺激她,“说起来,你和那穆欣荣一样,爷都替你们不值。就拿你来说吧,十来岁就处心积虑的请道士歪曲小菊的命格啊,在吴氏面前说小菊的坏话啊,派人出去散播消息啊,哎呀呀,为了败坏小菊的名声,你可真是煞费苦心。不过,那些功夫倒是没有白费,找准了契机与穆欣荣那小贱人扭在一块儿,共同赶走了小菊,也算小有成效。” “够了!高武!你用不着这般污蔑!”高水莲攒了一口气,猛喝。 高武装作吓一跳的样子。 哈哈大笑,“怎么?被人揭穿的滋味不好受吧?” “我污蔑你?就你这样的,全身上下还有一块干净的地儿吗?老子就是想污蔑你,你也得给老子一块干净的地儿啊!小贱人,事到如今,还装什么白莲花!你做的事,桩桩件件,爷我一清二楚,就拿你假怀孕那件事儿来说吧,演的可真是像……” “假怀孕……”高水莲又瞪眼。 一边瞪眼一边摇头,“谁告诉你的?爷,你千万不要相信她,我当时……” “没有谁告诉我。爷之所以知道你假怀孕,是因为……”高武贴近了高水莲,“爷已经丧失了生育能力。你要是非说自己怀了呢,也行,野男人是谁呀?拉出来,让爷看看,看顺眼了,说不定还能成全你们呢。” “哈哈!”高武大笑,看高水莲目瞪口呆的样子,高武又道:“除了小菊,谁也不配生我高武的孩子!穆欣荣知道这个消息时,没多久就断气儿了,羞死的。” “哈哈哈哈……”(未完待续) 第146章 后台 感谢羊种童鞋的咖啡,真好喝!谢谢亲爱滴,为亲爱滴加更,么么哒! ********** 高水莲终究是个没骨气的,高武离开后,她想一头撞死,或者上吊吊死,或者喝碗和着砒霜的汤水……但是,每每到关键时刻,她发现,自己下不了狠心,于是,就那么半死不活的活着。 在物质上,高武没有亏她,该给她吃就给她吃,该给她喝就喝,用度什么的,一样也没短她。 这出闹剧大概只过了两三天,不知怎地,渐渐有流言传出,说什么高节度使仍钟情原配邱淑人,小妾高水莲吃醋上门对邱淑人大打出手的话。 悠然听着这娱乐标题似的小传闻,哭笑不得。 还有呢,长乐咬牙切齿,“有人还说,高节度使痛打小妾,为正妻树立威望,简直威武!啊呸!简直扯淡!” 扯淡这个词儿,长乐如今可找到用处,以前听主子说的时候,只觉新鲜,现在来看,没有哪个词比得上这个! 素白也跟着跺脚,“主子,还有人说高节度使不再打算续弦,正室的位置只为您留着。” 邱铁匠听完,气急败坏道:“高武!他娘的混蛋!我算明白了,他故意的!” 转向悠然,“花儿,我们上当了,那日高水莲气汹汹的上门指定受了高武的指使,为的就是今天让流言把你缠住。” “阴魂不散的鬼东西,老子跟他拼了!”邱铁匠情绪激动,拔下撒持腰间的长剑就往外走。 悠然急,赶紧去拦,被邱铁匠躲开。口里囔囔,“是可忍孰不可忍!丫头,咱不能再这样容忍他,否则,你这辈子就毁他手里了!” “哎呀,爹,你别冲动。你这么单枪匹马的去。有什么用呢?” 邱铁匠一听,哎,闺女不是反对去找高武算账。而是觉得单枪匹马,立刻安静,认真道:“花儿,赶紧的。给爹叫几个人来!撒持,叫上李毅。你们都跟着。” 转眼要打群架的架势,悠然要翻白眼儿。 不知为何,这两年下来,她胆子越来越小。他爹的小胆儿却长的越来越大。 父女二人正撕扯着,忽然有内侍来传旨,德馨太后宣见。 二人同时一愣。邱铁匠还在发呆时,悠然心里却一紧。好好的,太后找她做什么? 疑狐间,悠然跟着内侍朝皇家别院走去。 刚经过皇家园林,好巧不巧的,就遇见了康宁公主。 “邱氏见过公主。” “呀,邱淑人免礼!”康宁公主趁着搀扶悠然时,给她使了个眼色。 悠然知道,这便不是偶遇了。 康宁公主软糯笑道:“本宫好久未见邱淑人,淑人近来可好?” 悠然笑着谢过公主好意,又听她无意的提道:“近来本宫身子不太好,都没怎么出去。听说这两日江州城十分热闹,待本宫身子好一些,一定邀请淑人一起,好好的逛逛。” 悠然瞬间明白了德馨太后叫她来的话题。 “呀,公主您这是怎么了?太医可有瞧,可有吃药?”悠然真的焦急,因为康宁公主一直咳个不停。 康宁公主摇摇头,“无碍,只是不小心得了热风寒。” 姚女官上前,“公主,出来有一会儿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康宁公主点头,临走时还对悠然眨了眨眼,弄得她很迷惑,不知何意。 一行人目送康宁公主离去,这才朝德馨太后的行宫走去。 多日不见,德馨太后有些清瘦,许是受天气的影响,饮食清淡且量少,不过,整个人看起来,更有神韵,身材袅娜的她,完全不像四十多岁的样子。 见过礼,德馨太后主动与悠然寒暄一番,才扯到正题,“这两日,江州城可真是热闹。不知邱淑人可有听到些什么?” 果然要说的是这个。 悠然笑道:“回太后,略听一些,不过一些市井流言,邱氏一般都是听听就过了。” 德馨太后却不以为然,“哀家听到的,可不仅仅是流言。邱氏,高节度使的小妾上门叫嚣,高节度使上门暴打其妾,可有此事?” “据说,一开始那小妾不走,愣是是被高节度使拖着走的。” 德馨太后满面笑容,望着悠然。 悠然如实答,“回太后,却有此事。” “据说,只因那高节度使想与你复合,所以才引得那小妾吃醋,上门挑衅,可有此事?” 悠然觉得德馨太后笑的十分不怀好意,但是她不能否认,她说的是事实,只好点头称是。没想到,德馨太后笑的更绚烂了,赞道:“邱氏,哀家就喜欢你这一点,诚实,不会撒谎。” 悠然暗暗白眼儿,你都调查的一清二楚,我还能撒什么慌?再说,有什么慌可撒的? 很快,悠然便明白了德馨太后的目的。 只听她笑道:“难得高节度使如此钟情与你,你们二人和离两年,他都没有忘记你,可见,他也是个情种。” 低着脑袋的悠然暗暗皱眉,怎么德馨太后对高武的态度转变了一百八十度?之前刚见到自己,提到高武时,不是满口不屑么? 哦,也是,毕竟高武替仁兴帝挡了一箭,可能因为这个,德馨太后对其刮目相看。 “邱氏,有没有可能,你们二人再复合呢?”德馨太后又问道,怕悠然找借口似的,又加了几句,“可别再告诉哀家什么终生不再嫁人的理由。哀家曾问过高武那人,他说那是当时为了留下你故意那样说的。再说,在我们大商朝,还没有阻止独身女子出嫁的道理。” 见悠然不语,德馨太后又笑,“话又说回来,他原本就是你的丈夫,既然他浪子回头,有心求娶,你们二人若能复合,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悠然心里冷笑,我说高武怎么那样自信,原来是找了大后台。 是什么样的人,终究是什么样的人,改不了的。 高武,还是那个高武,对于喜欢的,想要的,从来都会拼命争取,哪怕是不择手段。 悠然只顿了顿,笑道:“太后娘娘真是说笑了,俗话说,好马不吃回头草,既然邱氏当年拼死与高节度使和离,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要回去呢?” 笑着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但是,德馨太后好像不甘心,一心要做成这个大媒似的。 “哎……话不能这样说,再好的马也要吃草,即便是回头草,只要是好的,还是可以吃的。呵呵……哀家说这话有些玩笑,但是,以哀家的眼光来看,那高武确实对你念念不忘,在江州这么长时间,哀家也听说了,他很喜爱那两个孩子,一点没有忘记做父亲的责任。” 对德馨太后前面的话,悠然暗自生气,什么叫即便是回头草,只要是好的,还是可以吃的?自己当年气冲冲走时被拉过屎的草,还能再回头吃么? 她真想问太后一句,被拉上屎的草,您吃么?(未完待续) 第147章 下手 可惜,她能这样想,不能这样说。她是太后,不是普通老太太,这样说的下场,只有一个死字。 趁着德馨太后还没说,“哀家与你们赐婚。”这样的懿旨之前,悠然想了想,认真道:“太后娘娘,您说的对,高节度使的确是个好父亲。只是邱氏与其姻缘之路,再无可能。先不说邱氏的心,早不在他身上。首先家父这一关,邱氏也无法度过。家父对高武,恨之入骨,是绝对绝对不会同意邱氏与其复合。家父曾言,若是邱氏再与高大人纠.缠不清,他老人家便要死给邱氏看。” 悠然将对方一军。 她能感到德馨太后明显的不高兴。但是好像又没办法。 你太后怎么啦?即便你是太后,也不能为了彰显自己的威严随意赐婚,而逼死人家的父亲,不然,一定会遭到全天下人的病垢。 一个与你毫无相干的淑人而已,又不是皇室贵族,你凭什么越过人家的老父亲随意指婚,好的也罢,人家老父亲都说了,若是复合,死给你们看……所以,德馨太后再不能往前走一步。 她很憋屈,愠怒,但是无奈。 良久,她才笑道:“原来这样,哀家真没想到老人家还有这般气性。” 悠然也笑,“家父出身贫寒,但是为人极耿直。自打邱氏与高大人和离的那一刻起,他就发誓,永生不会原谅其。一直到现在。” 这话说的,好像哀家撮合你们,多么不耿直一样。 德馨太后越发觉得悠然的话不中听。 随即扯了别的话题,只说一会儿,便令悠然退去。 出了门。悠然长长的松了口气,暗道:“感谢天感谢地,感谢我的老父亲!” 而大殿里的德馨太后,便没这么爽了,她憋了一肚子气,饶是十分有涵养的她,也没有忍住不动粗。直接把小杌子上的茶盅摔了个粉碎。 青红忙道:“娘娘息怒。” 德馨太后长叹一声。“这个不识好歹的邱氏。” 良久,又道:“都说她聪明,确实如此。” 青红劝慰。“娘娘,既然您看好詹家六公子,想撮合他与重华县主,直接下一道赐婚懿旨不就行了么?” 德馨太后瞅了青红一眼。叹道:“好歹你跟了我二十多年,怎么就突然糊涂了?哀家曾经撮合过二人。被詹家拒绝,姻缘之事,事不过二,都过了那么长时间。哀家怎么可能再舍下老脸去下这道旨?即便,哀家不要这张老脸,为了重华。下一道旨去,谅他詹家上下也不敢抗旨。可是这样一来,哀家真的不能保证,重华第二次的婚姻会和和美美。詹清辉那个家伙,说实话,我是打心眼儿里没瞧上,也不知这一个二个的怎么了,都觉得他好。嗨……强扭的瓜不甜,哀家懂得。所以,只能从邱氏下手,若是邱氏真的与高武复合,时间长了,那詹清辉便会逐渐死心,到那时,再把重华许配于她,情况多少会乐观一些。且不说,哀家要对重华悉心教导一段,就连重华自己,失而复得的心境之下,也会倍加珍惜这段来之不易的姻缘的。” 青红何尝不知太后之意,她问了那么蠢的问题,只是为了让太后发泄一番,说道说道,心情会稍稍好一些。 青红点头,“娘娘说的是,这么一分析,青红觉得,十分有理。” 德馨太后又叹气,“可是这个邱氏,竟然不配合。其实,高武那人,哀家一开始是完全看不上的,即便他替皇儿挡了一箭。可是,自打上回他跪到哀家面前苦苦哀求,向哀家诉说他的悔恨,他对邱氏的心意……甚至落泪。当时,哀家那叫一个感动,他对邱氏的情义,是半点没掺假。哀家那时就决定,要尽力帮他一帮,经历这么多事儿,他应该会更加珍惜。” “真没想到,高大人也是个痴情之人。只恨当年,畏惧权势,又被权势迷了眼。”青红也跟着感叹。 “浪子回头金不换呐,只是现在这局面……”德馨太后陷入愁苦之中。 青红突然道:“娘娘,既然如此,您何必不从秦太太下手?” “雪梅?”德馨太后愣了愣。 青红笑道:“娘娘,儿女姻缘自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邱氏只比秦太太小几岁,还带着两个孩子,若是她能下手为强,让邱氏打消匹配詹六公子的想法,一定事半功倍。” 德馨太后点头,这倒不失一个好办法。 只是从何下手呢? 青红笑,“这事,当然要由您的妹妹安夫人出面合适,她与秦太太自幼最为亲近。” 德馨太后欣喜笑了,的确如此,这事,说来说去,只有尹霜最合适。 詹府,秦氏这几天正想去西山别院探望安夫人,这天恰巧收到她的请帖,正合她心意,略略收拾一番,高高兴兴的去了。 “姐姐,你若不请我,我还要下帖子请你呢。”秦氏见到安夫人亲自出来迎接,笑的合不拢嘴。 “那敢情好,咱们姐妹真是想到一块儿去了。”安夫人拉起秦氏的手,二人笑盈盈的进了门。 坐下来,互相说笑一番,安夫人也不遮掩,严肃道:“你家清辉说了人家吗?” 秦氏听到这话题,脸上一僵,气道:“姐姐,你又不是不知,我只是个继室,人家的婚事,哪里轮的上我来做主。” 安夫人听秦氏这般气话,随即半安慰办劝道:“怎么回事儿?你莫要请看自己,继室怎么了?那也是他的母亲!自古姻缘,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怎么不能做主?若是当初,在燕京大院里,有老太太在前面挡着,你自然不方便插手,可是如今,老太太眼里哪还有他?” 秦氏撇撇嘴,“没有老太太在前面挡着,可人家还有本事的爹呢!” “上回,我只稍稍的说了他儿子对我不恭,他爹差点儿把我给吃了。” 安夫人心惊,“真的?” 随即气道:“他敢!你也是给他生了儿子的人,如何这般软糯任他拿捏呢?” 秦氏叹气,那般一言难尽的模样让安夫人心疼。 点了点秦氏的脑袋,“怎么总是这副没出息的样儿?以前没儿子,你愁,现在有了儿子,还愁,你让姐姐我怎么说你呢?” 秦氏动容,泫然泣下。(未完待续) 第148章 后知 安夫人安慰秦氏一会儿,秦氏止住眼泪,叹道:“其实,清儿的婚事,我不做主也罢,说来说去都不是我亲生的,对他再好,总也捂不熟。” 安夫人一听这话急了,“你呀你,我都不知怎么说你了。” “他的婚事你再不管,你们詹家可是要被笑掉大牙了!” 安夫人愤愤然。 秦氏面惊,“姐姐,这怎么说?” “哼!也就你一个,糊里糊涂的,什么也不知。你家清辉,要娶邱氏了!” “什么?”秦氏惊坐起,“谁说的?” “谁说的?连太后娘娘都知道的事儿,你竟然不知?” 秦氏仍然不相信,“姐姐,这不可能,对,之前,因为重华县主的事儿,我家清辉是被人与邱氏联系在一起,但是,那也是因为他们皆是生意人,场面上难免来往,可是,你要说清儿娶她,这,这太可笑了,我是头一个不信。” 一开始秦氏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件事,但那也仅仅是觉得詹清辉与邱氏走的太近会引得诸多流言,毕竟,都不是小孩子。但是一说娶这个字,秦氏只觉可笑。 詹清辉那毛头小子,怎么可能欣赏的来邱氏那样成熟的女人,虽说,邱氏长的美艳,冰雪聪明,要说不放心,她对她家老爷不放心才应该。 可这一下子从老子变成儿子,秦氏不瞪眼才怪。 这话听的安夫人直摇头。 “你头一个不信?我看你头一个最傻!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 安夫人很认真的嘲讽,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样子,秦氏愣了。 安夫人也不卖关子,叹道:“其实一开始我也不信的,只觉得清辉那孩子。虽说快要及冠,但仍小孩子一般,整日嘻嘻闹闹的。而邱氏呢,虽说年纪也不大,但是总给人一种与我同龄的感觉,又加之,她是一个母亲。所以。当初,太后娘娘给我提这件事的时候,我也愣了。” 原来是太后提的这件事。秦氏开始有些相信。 继续听安夫人道:“太后昨日召了邱氏问话。想撮合她与高节度使复合,但是被邱氏以各种理由拒绝。太后娘娘虽不敢十分把握,但是能感觉到,邱氏心中另有人在。而且那个人,十有*。是你家清辉。” “啊!真是个不要脸的女人!” 秦氏忍不住破口大骂。 “一个和离过的女人,又带着俩拖油瓶,竟然敢妄想我家清儿!” “不行,姐姐。别说了,我这就回家亲自问问清儿,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哎呀。你慢点儿,怎么这么急躁?”安夫人一把拉住了她。“太后与我都不确定,你莫要弄坏了状况,大家都下不来台。” “放心,姐姐,我会悠着点儿的,也绝不会透露消息来源的半分。”秦氏朝安夫人保证。 安夫人点头,“嗯,那我和太后娘娘就放心了,毕竟,我们两个,也只是猜测。总之,防患于未然吧。” 秦氏十分赞成,刚离了安家在西山的别院,立刻匆匆坐着马车回府了。 恰好,詹清辉这日没出门,一听秦氏叫他,便跟着丫鬟去了内院。 见过礼后,詹清辉淡淡笑道:“这么热的天,母亲才出门了?” 秦氏吩咐丫鬟看茶,也笑,“是啊,有点儿小事,出去一趟。” 小事?能从安氏的西山别院匆匆赶回,可不是小事。 “清儿啊,最近生意怎样?” “回母亲,尚好,谢母亲关心。” “呵呵,天气炎热,可要主意身子,让身边的小厮多多留意一些。” “是,母亲。” “唉,眼见你将要及冠,这身边也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母亲看了,心里着实焦急,就是百年之后,在九泉之下见了姐姐,我也无颜面对。” 秦氏长长叹气。 詹清辉劝慰,“母亲严重了。我娘向来宽宏大度,若她得知真相,定不会与母亲计较这个。” 秦氏面色稍稍好些,笑道:“我知道,姐姐大度,定不会与我计较这个,可是如今你的婚事仍未有着落,母亲我,还是着急呀。” “清儿,你与母亲交个底,这两年,你一直不愿提起这事,是不是心里有人了?” “……” 詹清辉顿了顿,他大致猜出了安氏的心思,估计安氏想往他手里塞那“烂货”闺女。 “母亲,清儿心中,确实有人。” 詹清辉觉得,此刻,确实到了摊牌的时候。 秦氏面上惊诧的不行,忙问是哪家女子,姓谁名谁。 詹清辉笑,“母亲也认识呢。不仅认识,还挺看好这位女子。若母亲不曾忘记,可是邀请了她好多次到咱们府上喝茶、赏花。” 秦氏愣了好久,尴尬的笑了又笑,才道:“清儿真会与母亲说笑,母亲一年到头请的人多了去了,不说那些夫人、太太,就连那些待字闺中的小姐们,也来了不少,清儿具体指哪一个呢?” 见秦氏装傻充愣,詹清辉暗笑。 也不继续与她打哑谜,直接道:“寿安县,邱氏,现在的邱淑人。” 唰的一声,大热天的,秦氏的脸却冻僵了。 良久,秦氏笑的比哭还难看,“清儿,没有在与母亲玩笑吧?” 詹清辉一脸轻松的道:“母亲多虑,清儿一向不与母亲玩笑。” 詹清辉离开后,秦氏许久都没恢复正常,一个人呆呆的坐了许久。 忽而受惊似的站起,冲奶娘问道:“老爷今儿是不是休沐?” “是休沐,不过早上出门了,现在刚回。”奶娘不知发生何事,自打她进来就见太太一人傻傻的坐着,不言不语。 回来就好!秦氏握了握拳头,一声不吭的,朝外院走去。 今儿休沐,趁着这个机会,詹石修去西山稻田里走了走,看到虾苗长势不错,心情很好。见到秦氏黑着一张脸进来,立刻问道:“又怎么了?” 他说“又”字,若是平日,细心敏感的秦氏一定能察觉到,但是此刻她满脑子乱乱的,没顾得上在意。 “老爷,您别老忙着种田种田的行吗?您又不是农人,再这么种下去,儿子都不知变成什么样了!” 詹石修不悦,有事说事,上来就不让我种田,什么意思? “兰奇怎么了?” 秦氏愤然,“兰奇还不到两岁,能怎么?我说的是清儿!” “哦。”詹石修忍着心中不悦,轻声问道:“清儿怎么了?” “清儿他,他,看上了邱氏!”秦氏很不齿的样子,吞吞吐吐的把这话说了出来。 原来是这事,詹石修明了。 同时,又对秦氏那副不齿的模样感到愤然。(未完待续) 第149章 狐媚子 詹石修淡然而平静的反应更加让秦氏吃惊,一开始她以为詹石修接受不了这个消息,被吓住了,可是仔细一瞧,根本不是。 詹石修强忍着心中的不快,淡道:“邱氏么,不错。” 秦氏听后,想当场撞死! 观秦氏模样,詹石修问道:“看你的样子,觉得邱氏不好?” 当然不好! 秦氏再也忍不住,气愤愤的道:“她一个和离过的女人,带着两个拖油瓶,比清儿大整整五岁,有什么好的?” “别的不说,到现在为止,还与那高节度使纠缠不清,被人茶余饭后的谈论不已,若是她再与清儿扯上什么关系,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咱们清儿好歹是世家子弟,因为弃仕从商已经被人耻笑,若是再娶个那样的女人,真真要被人笑疯了!” “老爷,你不止这一个儿子,你不能这样惯着清儿,好歹也要为兰儿想想,有个这样行事荒唐的哥哥,将来,他当如何?” 秦氏炮仗似的,噼里啪啦,因为气极,该说的,不该说的,能说的,不能说的,敢说的,曾经不敢说的,哇啦哇啦,全倒出来,对面的詹石修,彻底愣住。 不由得从头到脚,细细打量或者说,审视秦氏。 这个继妻,他的印象中,一直是温柔体贴,行事磊落大方的,只是今天他才发现,他以前的那些印象,是错的。 沉默良久,詹石修才道:“你到底是担心清儿将来不好,还是担心。清儿连累兰儿?” 秦氏被噎,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她心里想的,当然是后者,詹清辉不屑世家子弟的头衔,她的兰儿可不能不在乎,将来还指望这个名头好好的走仕途呢。 可是她不能这样说。 却也不能直接说是前者,因为别说詹石修。她自己都不信。詹石修又不是傻子。 没等秦氏回答,詹石修又道:“你说邱氏配不上清儿,我倒觉得。咱家清儿配不上她。” 这话差点儿没把秦氏噎死。 一时又醋意大发,好啊,合着邱氏在他们父子的眼中都那么好,那么好。 邱氏。果然是地地道道的狐媚子! 可见自己当年的担忧,并不是瞎想。 “再说。邱氏虽然带着两个孩子,但是人家仍然姓高。她们爹又不是不管不问,邱氏又有大把的钱财傍身。即便,那两个女娃儿什么都没有。我们这样的人家,难道也养不起?不就是将来每人一份嫁妆的事儿么?”在詹石修看来,这些。真的不是事儿。 “再说,邱氏如今是三品。清儿是白丁,邱氏如何配不上清儿?至于街道上的流言蜚语,你不必担忧,圣上前两天召我,言谈间与我提了提。是那高节度使求到太后娘娘跟前,让太后娘娘出面为他做主,想要与邱氏复合。至于清儿要娶邱氏的消息,估计也是高节度使放给太后娘娘的。” “那个高武不是个简单的,你莫要轻易相信,被人当了枪使。” 詹石修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 但是看到秦氏仍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觉得自己真是浪费口舌。 郑重道:“好了,你管好兰儿便可,清儿的婚事,有我呢。” 意思很明显,无需你插手,管好你的亲儿子便可。 秦氏被这话说的面色通红,强忍着笑了声,告退。 她越想越气,越气越想,最后连晚饭都没吃。 第二天一大早,招呼都没打,直接去了安夫人的西山别院。 见到安夫人,立刻与其抱头痛哭,哭的安夫人那叫一个疑惑不解。 “雪梅,到底发生何事?”安夫人与她擦泪,问她哭泣原因。 秦氏顿了又顿,平复一番心绪,然后打开了话匣子,又是一阵噼里啪啦,把昨天见詹石修、詹清辉父子的情形全道一遍。 说完又流泪道:“姐姐,他们都不把我当回事儿,这日子,真是没发过了。” 安夫人也很惊讶,詹清辉的态度倒是在她意料之中,让她意外无比的是詹石修的。她没想到,那个老古董,竟然同意邱氏做他儿媳…… “我算是看明白了,继室就是继室,这些年,即便我再为他生儿育女,在他的心里,仍然抵不过他的嫡长子。” 安夫人顾不上想别的,忙安慰秦氏,“怎么能这样说呢?” “他都这样做了,我怎么不能说?您瞧瞧,这两年,一桩桩一件件的,但凡与清儿有关的事,他何曾让步过?一心一意的,他只听他儿子的!何曾把我这个做妻子的放在眼里!” 秦氏一边哭一边说,又倒了一大堆。 安夫人见她不发泄完不罢休,索性也不劝了,任由她发泄。 渐渐的,秦氏好不容易不牢骚那对父子,又把矛头对准悠然。 恨恨道:“那个邱氏!第一眼见她时就觉得不是个好东西!凭着三五伎俩,把我家老爷骗的团团转,如今,倒是不围着我家老爷,却不要脸的一扭头缠我儿子去了,真真是不要脸!” 秦氏恶狠狠,只觉自己的话不够恶毒。 转向安氏,“最让人可气的是,我们老爷竟然认为清儿配不上那狐媚子,姐姐,您说,天底下有这样的爹吗?如此对待嫡子的婚事,将来轮到兰儿,还指不定怎样呢!” “不!兰儿是我生的,今后的事儿,我说了算!” 安夫人终于忍不住打断她,“你这也太……正好好的说着清儿,怎么扯到兰儿身上?唉……我真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结果,太后一直称詹石修是老古董,我看啊,他一点儿都不古董,谁家老古董对儿女亲事这般?” 可不是!秦氏气的心肝脾肺肾疼。 安夫人突然半认真半玩笑道:“就邱氏那模样,怎么就配不上清儿!清儿多好,人长的俊秀不说,做生意也是一把好手,女子嫁给他,虽说当不了官太太,但好歹一生富贵。” “不说别的,就连我们家重华,清儿配他,都绰绰有余。” 装作不经意的,安夫人说了这话。 秦氏一愣,“姐姐这话何意?” 哦……秦氏突然想起往事,再看重华如今这副情形,忽而明白了点儿什么。 第一反应就是不悦,说来说去,我们家清儿不是配和离妇就是配寡妇喽? 秦氏觉得自己很矛盾,连她自跟儿都闹不清要怎样,要说当初呢,她还给詹清辉找了一门连她自己都不看好的亲事呢,怕的就是詹清辉出息,将来盖过她亲儿。 可是如今,一个二个的和离妇,寡妇出来,她又觉得不高兴。 当然,她绝对不能把这种不高兴在安夫人面前表现出来,愣了一愣,忙笑道:“姐姐,重华是县主,我们清儿哪配的上她!” 安夫人岂能不知秦氏真正的想法,随笑道:“现在你都觉得配不上,将来更觉得不能呢。咱们太后娘娘不止一次的对我提出,要认重华做干女儿呢。其实,要我说,这么多年,重华就是被她当做女儿看待的。” 太后认重华做干女儿?那重华不就是公主了? 秦氏不敢想。这才明白安氏的话中之意。(未完待续) 第150章 公主 为本月所有投月票的童鞋加更,谢谢你们!另外,还要感书友141019163417400坚持不懈的打赏,谢谢!么么哒,感谢所有亲的支持! ******** 然而安夫人并未继续进行这个话题,她的想法与德馨太后一样,把重华许配给詹清辉,但是,那也不能给人上赶着的感觉。 “既然你们家老爷已经决定,清辉的事情由他做主,那你就不要再管。”安夫人把话题又扯到詹清辉身上。 秦氏再次换了一张脸,恼道:“姐姐,怎么连你都这么说?哼,等着吧,我可不能不管不问。” 安夫人笑了,知道自己的激将法起了作用。 问道:“你又能如何呢?” 秦氏冷哼,“当然是上门问问,那邱氏到底要不要脸,一把年纪,孩子都有了,还到处装狐媚子勾.引男人。” 安夫人连忙阻碍道:“雪梅,千万别冲动,这件事,毕竟只是清儿与你家老爷的意思,那邱氏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具体的我们还不清楚,别到时候你搬石砸脚,被邱氏奚落。” 秦氏让安夫人放心,“我只是要找个时间,先敲打敲打她而已。” 安夫人这才放心。 正说着,突然有内侍过来传旨,德馨太后宣二人进宫。 姐妹两个相互看了一眼,心领神会。都觉得,德馨太后这个时间传她们过去,指定要说邱氏的事儿。 然而,两个人都未料到的是,德馨太后之所以传她们。是要宣布,三日后,要举办仪式,认重华为干女儿。 安夫人喜不自胜,秦氏惊讶至极,原以为安夫人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竟是真的。 再看重华县主。此时正依偎在德馨太后一旁。两人不是母女,胜似母女,一时之间。又很羡慕安氏,养了这么个性情暴躁的女儿,竟然也能得太后入眼。 唉,亲姐妹毕竟是亲姐妹。不是她这种表姐妹能相比的。 “恭喜重华县主!”重华县主走下时,秦氏忙笑着对她行礼恭贺。 令她意外的是。一向飞扬跋扈的重华县主,这一次很温柔的对秦氏笑道:“表姨母莫如此,重华是晚辈,哪能担当您的礼呢?” 随后又关心的问秦氏。“表姨夫、表妹他们都好吗?” 哎哟,这一问,秦氏更是喜上眉梢。偷偷的对安夫人道:“这个重华,真是进步不小。哎呀呀。我这样说,姐姐可别生气,咱们重华,一向聪明伶俐,以前,全被那林家业耽误了。”觉得自己说的不合适,忙改口。 安夫人并未觉得有什么,反而笑道:“这都是太后娘娘的功劳,自打林家出了那样的事儿后,太后娘娘每日都抽出两个时辰,专门教导重华学习宫廷礼仪,重华现在啊,光琴棋书画的师傅就有四位。” 呀!这信息让秦氏惊讶不小,不由得把目光转向正和其他夫人说话的德馨太后。不免感慨,她这个大表姐,对重华可不是一般的好。 从行宫出来后,秦氏并未回家,而是跟着安夫人直接去了她的别院。 皇家行宫与安氏的别院离的并不远,坐在马车上,只一刻钟的时间。 进院儿后,安夫人忙吩咐身边的人备茶水、瓜果、点心,吩咐完冲秦氏笑道:“虽然离的近,但是熬不住天气炎热,这来来回回跑了一趟,可真让人觉得口干舌燥。” 秦氏也笑,“谁说不是呢。” 须臾,丫鬟们端来茶水、瓜果,秦氏先喝了一杯茶,而后拿起一块蜜瓜,吃了口,甜的眼睛都眯起来。 “嗯!这瓜好甜呐!这是在哪儿买的?” 安夫人笑道:“除了邱氏能种出这么甜的蜜瓜来,还会有谁?” 秦氏立刻止了笑容,安夫人恍然大悟,“哎呀,瞧我……不过,妹妹,只是块蜜瓜而已,一码归一码,赶紧吃,可别影响心情。” “姐姐,我这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吃的。”秦氏已经咬了一口,并不好放下,但是吃完这一块,再没拿第二块,倒是安氏,一口气吃了三块,直喊舒坦。 “妹妹,再喝杯清茶。”安夫人亲自给秦氏倒了一杯,笑道:“你也真是的,和一块瓜较劲儿。” “这哪是瓜的事儿。”秦氏接过清茶,道谢。 安夫人叹道:“你的心情,我也理解。” “其实,我现在越发看不懂邱氏,之前,她出了那样的事儿,我还挺同情她。” 秦氏立刻接道:“姐姐,谁说不是呢?就拿当初我和你初次谈论邱氏,我可说过她的坏话?是,当时,我因为她的美貌,怕我们家老爷动什么别的心思,是对她有些意见,可是,后来,我们家老爷并未有那种打算,我也放心了。对邱氏,总体上,我还是挺欣赏她这个人的。” “可不是。”安夫人赞同,“当时,邱氏和离,闹的沸沸扬扬,可不是妹妹你告诉我的,我与你一样,也是很看好她的。” 秦氏长长吐了口气,不悦道:“可是姐姐,人都会变的。虽然,我很同情、欣赏她,但是也瞧的出,她一直是个不安分的。” “哎……这话你说的不对。”安夫人摇头,“她可是没变,至少,在对待高武这个人上,一点没变。” “怎么说?”秦氏好奇。 安夫人笑着把高武如何去求德馨太后,德馨太后如何试探邱氏的话全说了一遍,听的秦氏半天嘴没合上。 “我竟不知,还有这等事儿。姐姐,你说那高武为了邱氏,在太后面前哭的稀里哗啦是真的吗?” 安夫人点头,“骗你不成?当时,太后姐姐被他的真情打动,几次落泪呢。后来太后与我说,那高武是真的后悔了,意识到当年的错误,但是邱氏不信他,所以,他这才求到太后跟前,想让太后帮着他在邱氏面前说个情。” 秦氏不停地点头,后来说到邱氏,气愤不已,“好个邱氏!不识好歹!既然高节度使都那样许诺,这辈子只和她一人过,不纳妾,不续弦……多好的人呐!她到底在想什么呢!” 谁知道呢!安夫人装作不经意的扫了她一眼,秦氏面上一愣,在想詹清辉! 更怒。 安氏陪她怒了一会儿,才笑着改了话题,“妹妹,今儿姐姐想和你说句心里话,也是太后娘娘的心里话,我们两个,都想把重华许给清儿呢。” 啊!什么? 秦氏喜不自胜,“此话当真?太后表姐也是这个意思?” 安夫人点头,见秦氏面色高兴,心里顿时一松。 秦氏当然高兴,再过几天,重华可就是公主了,不同于常人。詹清辉若是成了驸马,那他们家可直接就是皇亲国戚,兰儿有个当驸马的哥哥,以后道路会更顺。(未完待续) 第151章 显摆 其实秦氏的想法很古怪,一开始极力压制詹清辉,不想让他出头儿,而现在,又盼望詹清辉出头儿,一般知道内情的人,皆不明。 安夫人不愧与她多年姐妹,一下子就看穿了秦氏的想法。也懂得她的想法,但凡做母亲的,谁不是把自己的孩子放在第一位呢? 只要对自己孩子有利的,那都是好的! 三天后,在皇家别院,德馨太后为重华县主准备了盛大而隆重的认亲仪式,几乎所有的贵族、官员内眷都过来庆贺。 重华县主为封为隆圣公主,这个封号,还是仁兴帝亲自题的。一时间,天下人对安氏一族,谁不羡慕?谁不嫉妒?瞧瞧,大商皇室对待安家,简直宠到极点。 当天,凤华县主与罗夫人一边一个,挽着隆圣公主的手臂,嘴里都抹了蜜似的,一个赛一个的把她那叫一个好夸,隆圣公主只觉人生没有最得意,只有更得意。 姐妹三人亲亲蜜蜜的笑着,凤华县主忽然问道:“重华……啊呸!”扇了自己嘴巴一下,嘻嘻笑道:“公主莫生气,凤华喊您重华喊习惯了。” 隆圣公主瞪眼,“嗨,凤华,瞧你客气的,不必如此,你一客气,我都觉得生疏了。对了,你想说什么?” 凤华笑道:“我就知道公主不是那种喜新厌旧之人。” “哦,我想问的是,怎么不见康宁公主?” “嗨,她啊,最近身子一直不好,仪式完毕就回宫了。”隆圣公主说到这里并未完,冷笑。“也不知是真娇弱,还是羡慕嫉妒,哼!” “嗨,别管她了,咱们耍咱们的!”罗夫人适时改了话题,三人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朝皇家园林走去。 参加完隆圣公主的晚宴,次日一大早。镜湖山庄迎来了一位稀客。 其实在昨日的晚宴上。悠然早有察觉,总觉得秦氏看她的眼神与以往不同,只是没想到。今日她竟然不请自来。 悠然很客气的招待了她。 按照品阶,悠然要比秦氏高两阶,因此,从进门开始。秦氏一直面带笑容,客客气气的。与悠然寒暄好久。也没说到今天来的目的。 话题扯来扯去,慢慢的扯到隆圣公主身上。 提起昨晚的皇家晚宴,秦氏仍赞不绝口,因悠然也参加。觉得很棒,便跟着点头称赞。 秦氏说笑一会儿,突然感慨。“哎呀呀,都说咱们的太后娘娘宠.爱重华县主。哦,现在是隆圣公主了,以前,我并不觉得,但是现在看来,还真有其事。” “不过,说起来,隆圣公主自幼在太后身边长大,太后喜爱她,也是应该。” 悠然淡笑不语,秦氏难免有了自言自语的味道。 悠然能感到秦氏不高兴,但是她不能讲话,她越是不开口,秦氏越能快些把目的倒腾出,不然,真不知要说到猴年马月。 其实,最主要的,她不想受那份煎熬,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儿要发生一般。 果然,秦氏自言自语没多大会儿,见悠然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突然转了话题,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提道:“邱淑人不知呢,昨天,我安表姐竟偷偷与我提出,想把隆圣公主许配给我家清儿呢。” 悠然心里咯噔一声。 这是她一直隐隐担心的事儿,最终还是发生了。 “哦,是吗?”悠然抬眸,淡笑,整个人依然很安静。 她的表现倒让秦氏十分惊讶,顿了顿,秦氏笑道:“当然呢。其实,这可不止是安表姐的意思,常棋现在是公主了,她的姻缘大事,当然应该参考太后娘娘的意思。哎呀,真没想到,我家清儿竟有这般福气,以前他放弃仕途从商,不知多少人在背地里笑话他,可是谁知道,这一眨眼,我家清儿要当驸马爷了!我看这回谁还敢笑他!” 悠然也笑,“那可真是要恭喜秦太太以及詹大人了!” “呵呵!”秦氏笑面如花,“同喜同喜!若是这件事能成,还要请邱淑人去喝喜酒呢!” “那是自然。”悠然仍笑。 捧着茶杯,淡道:“秦太太请喝茶。” 秦氏端着杯子喝了口,格外的甜,又格外的不是滋味儿。 甜的是,她今儿在邱氏面前真的出了口恶气,可是邱氏的反应太令人失望,她又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儿。 说完这个话题,秦氏略坐了坐,便回去了。 秦氏走后,悠然整个人一下子瘫软下来,扶着椅柄,好久未动。 秦氏这是来敲打她呢,来警告她呢,同时,也是来显摆的,即便,你有本事,你是个淑人,那又怎样,在秦氏的眼里,怎能比得过公主的头衔? 那种很多天前,悠然就感知到的巨大阻力,更加清晰。 这也是她一直犹犹豫豫的原因之一。 当日,邱铁匠说她,在别的事儿上,都那么大胆,为何在这件事上,却扭扭捏捏? 这是扭扭捏捏吗? 以前,她要对付的,不过是高柱、吴氏之流,后来,也不过是高水莲、穆欣荣、高武之辈,可是现在,她直面的是太后。 别的不说,只要一道懿旨下来,代表的是至高无上的皇权。 要想超越,只有造反了…… 邱铁匠蔫蔫的走了过来,好像是知道了这件事。 “花儿,你别难受。詹家小子绝对不会娶那个什么公主的,别人不知,他能不知,这公主当年是什么德性。” “爹!”悠然被邱铁匠这话惊着了,“万万不能这样说,在家里不能,在外面更不能。” “放心花儿,爹再不乱说。” “这有什么?菊花儿,赶紧的让詹家小子来下定,只要下定,你们就有了婚约,那太后娘娘再霸道,难道还能当着天下的面儿把你们拆了不成?” 稳婆颤颤巍巍的住着拐杖,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邱铁匠与悠然忙站起来迎上去。 “稳婆,您身体不好,怎么出来了?” “是谁在稳婆面前乱嚼舌根?”悠然很气愤。 稳婆拿拐杖狠狠的敲了敲地面,“你别怨她们,那秦氏离开的时候恨不得嚷嚷的全天下人都知道这事儿,你就是隐瞒又能瞒多久呢?” 邱铁匠扶住了她,“老姐姐,你身子不好,就别操心了,花儿的事,有我呢。” 稳婆朝椅子上一坐,喘了口气,说着说着又开始落泪,“咱家菊花儿多好,要模样有模样,要本事有本事……可是命咋就这么苦呢?当初被高武折腾的那般……这好不容看上了一个人儿,又有人过来抢!只可恨老婆子我没本事……” “哎呀稳婆。”悠然被她哭的心酸,“没事,我没事呢!嗨!我实话给你们说吧,那詹清辉,我压根儿没看上,都是爹,还有你们,老说他好,说他体贴,后来吧,我也觉得还行,反正早晚要嫁人,就答应了。既然现在公主看上了她,那就给她呗,有什么,瞧你们一个二个的,又不是什么好宝贝。” (新的一月开始,由于时间问题,水木再不能像上个月那般三更、四更的写。但是保底是两更的。三更、四更也会有,你们的打赏、月票、订阅,等等,只要是我欠的债,当日不换,次日一定还。再次感谢亲们支持!继续哈,后面更精彩!)(未完待续) 第152章 流露 听完悠然这话,邱铁匠整个人都傻掉了,这闺女咋啦?前几天明明还不是这口吻呢,提起詹家小子,闺女还脸红呢,怎么突然就不当回事儿了呢? 稳婆也奇怪,瞪了邱铁匠一眼,老弟,你咋整的? 悠然又笑,“爹,前几天女儿是对您讲过,詹清辉很好,可是,那不是看在您的面子上说的么?您说了,我早晚要嫁人,所以,我觉得,找个您喜欢的,也挺好。” 所以才那样说的。 邱铁匠明白了,看闺女的神情不像是说假话,顿时松了口气,合着从头到尾,他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啊。 不过,心里舒坦多了。 悠然也轻松道:“好啦,既然已经说开,我也不用隐瞒啦。让詹家那个奶娃娃爱娶谁娶谁去吧,爹,以后您留意点儿,给我找个好的,先说明,比我小的不要。” 看女儿一脸娇气的样子,邱铁匠顿时心软的不行,笑道:“包在爹身上。” 稳婆见悠然这情形,也松了口气,扭头对邱铁匠斥道:“就你,没谱儿。瞧这一个两个的,找的啥,闹心!菊花儿说的对,就得找个年龄大些的,年龄大一些,才知道疼人嘛!” 说的邱铁匠嘿嘿直笑。 二人离开后,悠然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这戏演的,长乐都看的掉泪。 悠然一扭头,见长乐在擦眼睛,顿时惊道:“你这孩子,好好的哭什么?” 长乐忍不住俯在椅子上,嘤嘤哭起,只哭了几声。又怕人发现,赶忙起身,擦干眼泪,望着悠然不语。 悠然被那红红的眼睛盯的发酸,赶忙吩咐道:“快去摆饭,一会儿小姐们该下学了。” 长乐点点头,还没走出屋子。又听悠然道:“长乐。你是我的心腹,我的事,你都清楚。这一回。实在无奈,你好好的,千万别被人发现。” 长乐忍不住,突然回身跪道:“主子。为什么要拱手相让?凭什么要您退步?” 悠然盯了长乐许久,将她搀起。认真道:“长乐,或许你认为,詹大人站在我这一边,秦氏也很好搞定。但是,你并不了解德馨太后这个人,若是。我只一个人,也许。我会拼了命的争一争,可是,现在我并不是一个人,我可以拼自己的命,但是,我不能拼别人的,你懂吗?” 长乐当然懂,但是好不甘心。 吃了饭,孩子们午休,接着去上课。悠然以天气太热为由,把自己关在屋里,一直到傍晚。 从傍晚,又到夜幕降临。 素白进来,向悠然禀报一下内院各处的情况便下去了。 随后,长乐也被悠然撵去睡觉,不知不觉,屋里,就剩下她一个。 坐了一会儿,悠然下炕去关门,准备休息。 没等门关上,突然进来一人,悠然一愣,一退,差点儿摔倒。 “白天里,你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詹清辉进来二话不说,直接关上门,两眼冒火的盯着悠然。 “这里,好像不该是詹公子再来的地方。”悠然咬了咬唇儿,要去开门。 被詹清辉一把拽住,扯到他跟前,“白天里,你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他又问了一遍。 悠然将脸撇向一边,低声道:“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 可是,詹清辉好似疯子一般,仍对这个问题穷追不舍,“我就问你,是不是你的心里话!!” 问完,愣是把悠然的脑袋给掰了过来,逼着她看着自己。 悠然凝眉,怒道:“是!” 猛的,悠然能听见“咯吱,咯吱”的声音,她知道,是詹清辉在握拳。 “你总是这样,喜欢看我伤心,喜欢看我心痛,既然你喜欢,那又有何不可?”詹清辉盯着悠然,幽幽道。 悠然被那双幽深、哀怨、甚至绝望的眼睛盯的心酸,不知不觉,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儿,她又强忍着,给咽了下去。 詹清辉一把抱住了她,将她紧紧的拥在怀中。 “别这样好吗?”他沉道:“别总是惹我心痛好吗?” 悠然再也忍不住,抱紧了詹清辉,落泪,好多年,她从未像今天这般,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的落个不停。 她仿佛不会哭,只是无声无息的流泪。 詹清辉将她抱的更紧了。 “悠然。”他低道。 “喜欢我么?” “……” 悠然一边落泪,一边点头。可詹清辉还在问。 一遍又一遍。 直到悠然清晰的回了两个字,“喜欢。” 詹清辉这才痴痴的笑了。 笑完觉得不解气,照着悠然的脖颈狠狠的咬了一口,悠然吃痛。 詹清辉这才放开她,盯着她的双眸道:“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若是她日你再改口,我一定让你后悔。” “你要让我如何后悔?”悠然脸上还挂着泪珠,詹清辉伸出大掌,温柔的与她抚了抚,完了才道:“在你面前哭,在你眼前闹,再不然,死给你看。” 悠然被噎。 这是新版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么? 专门适合男性。 悠然眨了眨眼睛,两颗明晃晃的泪珠落了下来。 没有哪一刻,詹清辉觉得眼前的女人,是那么的女人。不!很快,詹清辉否认了这种观点,这个女人,一直都是个女人,只是,她总是给自己一层厚厚的、坚硬的伪装,让别人不知不觉中忽略她的性别。 “你怎么知道我白天里说的话?”悠然突然问道。 詹清辉坏坏的笑了,“因为我一整天都在你身边。” 悠然不信。 “真的。不信,我可以把今天与你有关的事儿,从头到尾说一遍。” 正要说时,被悠然制止了。 只听她道:“你总是这样,在我面前,一直都是深藏不露。” 詹清辉歪着头,反问,“难道你不是?明明喜欢我,可偏偏不承认,你知不知,让我等的好苦。” 悠然不知不觉垂眸,换了个话题,“你准备怎么做?” 问的是太后要给他牵线隆圣公主一事。 詹清辉笑了笑,“我自有办法,相信我。” “可千万不能硬碰硬,她是太后。” “我知,你放心。” “好,我相信你。” “这会儿倒相信我了,白天却那般说辞。”詹清辉瞪眼,一双美丽的桃花眸中全是不满。 翻旧账这是? 悠然噗嗤笑了,认真道:“其实,我觉得,你今天一定会过来的。” “真的?”詹清辉笑的明艳,一把又搂住了她。 “别动,让我抱抱。一会儿我该走了。”詹清辉很霸道的制止了悠然的挣扎。 临走前,又在她耳边低道:“你等着,我一定领着八抬大轿过来娶你。” 临出门,又不忘揩油,趁悠然不注意,照着她的脸蛋儿亲了一下,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去。(未完待续) 第153章 威胁 秦氏不负众望,等到晚上,詹石修从外面回来,立刻把德馨太后要做主把隆圣公主许配给詹清辉的事儿,给詹石修说了。 詹石修皱眉愣了好久。 盯着秦氏不放,冷笑,“你可真行,这就是你这几天忙乎来忙乎去的结果吧。” 听到丈夫话里话外对自己全是讽刺,秦氏顿如被泼了盆冷水,透心凉。她万万没想到,詹石修会这么看她。 以前,哪怕他对她不是热情似火,但是至少相敬如宾。 秦氏万分委屈,“老爷,这完全是太后娘娘的意思,你这般指责妾身,妾身担待不起啊!” “太后娘娘的意思?既然是她的意思,为何不直接下一道懿旨?”詹石修睥睨秦氏。 秦氏嘴唇动了动,这我哪知道。 再说,她觉得这个问题没有一点意义。 “谁最初给你提起的?”詹石修问道。 秦氏一顿,老老实实的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詹石修冷笑,“知道她为何不敢下懿旨么?” 看秦氏那副蠢样,詹石修也不“忍”让她猜,冷道:“因为她清楚,她的隆圣公主配不上咱家清儿。” 秦氏反驳,“老爷,人家是公主,咱们家清儿只是个白丁。” 秦氏之所以理直气壮,完全是因为,她记得上回詹石修说的话,邱氏是三品,他家清儿只是白丁,白丁配不上三品。后面一句是秦氏自己的理解。 詹石修再次审视秦氏,觉得可笑的很,一起生活十几年,他第一次发现。秦氏让他如此陌生。 邱氏的三品对邱氏来讲,只是锦上添花,隆圣公主的公主头衔对其来说,是唯一的砝码。锦上添花与唯一砝码相比较,哪个优哪个劣,但凡是个正常人,都能分得清。 可惜。他的这位继妻不是分不清的问题。而是,她原本也属于“唯一砝码”之流。 詹石修不准备与其废话,直接道:“这两日。我不管你如何奔走,或者与别人如何许诺,我只告诉你一句,清儿的婚事由我做主。” “谁让想干扰。让她直接下道旨意,我绝不敢抗旨。” 秦氏气的浑身发抖。“老爷,你知不知你在说什么?简直……”自取灭亡! 秦氏喘了喘,还要说时,詹清辉走了进来。对二人行礼。 而后直接看向詹石修,“父亲,儿子已经想好。明日就准备对邱氏下定,父亲意下如何?” “你说什么?”秦氏一副吃了苍蝇的模样。 “儿子离母亲那么近。母亲不会没听见吧?”詹清辉高昂的抬头,对上秦氏不可思议的目光。 秦氏被那种狂妄而凌厉的眼神盯的不自觉的看向詹石修。 “明日是什么日子呢?”詹石修问道。 “吉日,宜嫁娶、小定。” 詹石修听后,立刻点头,“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向福春,带少爷去库房,准备聘礼。” 詹石修声音很大,一只站在门外的向福春立刻进来。 “……”秦氏说不出话来,又羞又怒,又恐惧。 詹清辉笑道:“父亲,聘礼我早就准备好了,一共一百八十抬。您觉得怎样?” 什么?一百八十抬!疯了!秦氏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傻小子,这是我们詹家娶儿媳,怎能一毛不拔?向福春,带着少爷去库房,今晚务必再准备一百八十抬,三百六,也是个吉利的数儿。” 詹清辉喜滋滋的跟着向福春走了。 最后,秦氏根本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詹石修的书房的,每一步,都觉得有千斤重。 惊吓,羞愤,恐惧,憎恨……等等,这些情绪混杂在一起,到后来,全化成一种坚定的毁灭的信念。 回到房里,二话没说,派人将消息递给了西山别院。 小厮回来,给她传了话,说安夫人听到消息后,立刻急匆匆的去了行宫。 秦氏当即笑了,握紧了拳头,暗道:“这都是你们逼的!” 已经到了就歇的时间,悠然突然被德馨太后派来的内侍叫走,这大晚上的,整个镜湖山庄都陷入一种未知的慌乱。 再见德馨太后,悠然觉得和从前的每一次,都判若两人,那种高高在上的王者气场迸发四射,那种盛气凌人的气息,让悠然觉得,今日恐怕,凶多吉少。 女人一旦表现出这种气势,那一定是想压人一头了。 悠然与太后行完礼,德馨太后并未让她起身,而是冷道:“邱氏,你知罪吗?” 悠然心中一紧,一笑。 “回太后娘娘的话,邱氏不知。” 德馨太后冷笑,“上回,哀家想撮合你与高节度使,你百般推脱,哀家体谅你孝心可嘉,可是没想到,你竟然敢欺骗哀家!” “太后娘娘明鉴,邱氏一向敬重、爱戴娘娘,何来欺骗一说?” “都到这份儿上,你居然还敢狡辩,哀家真是小瞧了你。明日,那詹家的聘礼都要抬到你家去了,你竟然还在这里装作不知?” 悠然心里咯噔一声,老天爷,这就是詹清辉的自有办法? 她自认为自己是个烈的,没想到,詹石修、詹清辉父子比她还烈。难怪太后如此气愤,这是在啪啪打她脸呐。 但是,这件事她确实不知,便如实回答。 德馨太后一阵大笑,“邱氏,你是聪明人,莫要装糊涂。那詹清辉是哀家与隆圣公主物色的人物,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不是你能沾染的。” 语气极为轻蔑,完全不把人放在眼中。 这话触动了悠然的逆鳞,哪怕她在这个时空生活的再久,哪怕她装的再像,仍然拗不过心中最真实的狠绝与反逆。 悠然淡淡抬头,笑道:“既然如此,太后娘娘就早该下一道懿旨,告知天下人。” 德馨太后修长的凤眸瞬间被撑大,死死的盯着眼前那双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凤眸,从那对眸子里,她看到了嘲笑,除了嘲笑,还是嘲笑。 一国之太后,第一次这样,被人毫不畏惧的嘲笑。 德馨太后怒了。 但是她是一个自认为休养很高的女人,越是在这个时候,她越不会自乱阵脚,以免让人产生更多的嘲讽。 “你胆子很大,不愧有绝妇之称。” “可是哀家倒不看好,这世上,足以让你畏惧的东西,多了去了。” “比如,哀家可以让你一.夜之间丧失一切,财富,地位,亲人,孩子……还有,你喜欢的人。” 这是威胁? 袖笼中,悠然将拳头握的紧紧,恨不得当场把眼前这个猖狂的女人立刻做掉! 一秒钟都不带停!(未完待续) 第154章 离开 想象归想象,悠然却未能动一动。理智将她拉回了现实。 缓缓的,悠然俯身,与德馨太后行了个大礼,轻道:“多谢太后娘娘指点,邱氏,明白了。” 悠然的反应,让德馨太后怔了又怔。 真的假的?大名鼎鼎的绝妇,就这么容易折服? 只听悠然又道:“邱氏回去后,会连夜离开江州。至于邱氏的行踪,谁也不会告知。” 这么干脆?她竟然选择了消失。 德馨太后定了定神,觉得这样也好,眼不见,心不烦。就目前来看,邱氏消失,是最好的局面。 回到山庄,悠然立刻吩咐撒持,召集各处人员,她要给大家开个简短的会议。 撒持动作很快,一会儿,屋子里站满了人。 两个酒楼掌柜,周元成,徐茂生。 掌管田庄的主要管事,周叔、张叔、李叔。 山庄的大管家,撒持。 护院副管事,李毅。 厨房管事周婶儿,周大进。 高香叶、高香草的教书先生,周大奋。 当然,还有她爹邱铁匠,弟弟邱阿泰,最后一个,哭的最狠的,稳婆。 这些都是她最亲的人。 “时间紧迫,来不及跟大家多说。另外,为了大家的安全,多说无益。现在,大家都听我吩咐,今晚我就要离开江州。” 大家都知道规矩,也不问,可是面上吃惊的表情,还是遮掩不住。见悠然说的认真,再次垂首听候。 “撒持。李毅,你们二人现在立刻动员庄里的人,收拾行李,装马车。只捡重要的东西,太大的,不要动。至于我要带走的人员名单,由长乐拟定。” 听毕。撒持、李毅、长乐三人领命下去准备。 悠然又看向周元成与徐茂生。“在我离开之后,你们二人,操心把酒楼给卖掉。钱财损失一些无碍。但是莫要大张旗鼓。要提前告知酒楼的伙计,他们愿意留就留,不愿意留,就赠与他们一些银两。让他们再去找路子。” “至于周叔、张叔、李叔,在我离开之后。你们着手准备,把那一千亩稻田卖掉,同样,银两损失一些无碍。重要的是,莫要声张。对于今年我与佃农们的承诺,一定要与买主讲清楚。银钱上算清楚,莫要留后事麻烦。” “周婶儿与大进。你们两个就负责把厨房里的人打发了,卖身契与她们,再给她们一些银两,让她们再找地方落脚。” “另外,周元成与周叔,你们两个忙完各自事宜,便把这宅子也卖了吧,能收回本钱就行。” 话毕,悠然喊素白,素白捧来一沓银票。 悠然按分量发给众人。 “这些用来办事儿的钱你们拿好。等你们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先去君伯茶馆落脚,我已经命人给君伯去了信儿,他会收留你们。然后,等我消息。” “都明白了吗?” 当然明白,只是众人皆迷惑的不行,这般举止,到底是为了什么? 悠然了解大家的想法,为了让大家妥当行事,便简略道:“我得罪了权贵,若不离开,只有死路一条。你们也要小心行事,别的都不要求,只记住两个字就行,惜命。” 众人称是。 而后纷纷散去,临走之前,一个二个全泪流满面,望向悠然的眼神,全是不甘与痛惜。 稳婆哭到现在,悠然安慰道:“赶紧让丫头收拾东西,别再哭了。” “我不走,我一个老婆子活到这么大年纪,也够了,我等着她们来,大不了鱼死网破,我要让天下人都看看,那都是什么玩意儿!” “哎呀,您老现在置什么气?再说,您等谁来呀?没人来!阿萍,快搀着阿婆回屋,帮着她收拾细软等物。” 见悠然如此愁苦,稳婆愣是吞了眼泪,颤颤巍巍的朝自己的院落走去。 “阿泰,爹,你们也去收拾东西吧。”悠然抬头,看了一眼茫茫的夜,声音疲惫至极。 邱铁匠笑道:“没什么好收拾的,花儿,你歇着吧,我和你弟弟帮你们收拾。” 两个女娃跑来,眨了眨眼睛道:“娘,我们真的要走吗?”声音呜咽。 邱阿泰笑了,“叶儿、草儿,我们要游玩去呢,记得你们奋叔常说山河壮丽,你娘这是要带我们去看呢。” 真的吗?高香草歪着小脑袋。 悠然笑了,“当然,你小舅说的没错。” 高香叶未语,慢慢的拉起妹妹,“走吧,我们去收拾你的玩具还有小食。” 那副冷静沉着的小面孔让悠然心酸。 下半夜,五两大马车,静静的从镜湖前出发,到了城门处,压根没费多少口舌,一行人很快被放行。 长乐嘀咕,“平日宵禁挺严格的,今日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天助我呢!” 一语双关,长乐一顿,扭头叹气。 她与主子两个,一人抱着一个孩子,此刻,两个娃子睡的正香。 “主子,咱们往哪里走呢?”撒持骑马过来,问道。 如今已经出了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不知往哪儿走。 “往东走吧,东边有海,孩子们都没见过,前些日子还问我大海什么样子呢。” 撒持领命。 悠然对长乐轻道:“想想,蛮好,这两年光忙着赚银子,如今,银子也赚足,是时候到处走走了。” 话虽如此,但是长乐就是笑不出来。 突然,一阵马蹄声传来,打破静谧的夜空。 撒持忙来禀报,“主子,有人过来。” 不知是谁,众人皆紧张。 “邱淑人!” 软软糯糯的声音飘来,竟然是康宁公主。 悠然赶忙将怀里的高香草递给素白,下了马车去迎。 “公主,您怎么……” “哎呀,终于赶上了。”康宁公主下马,立刻抓住了悠然的手,“我还以为赶不上你们了呢。” “公主,这大半夜的,您私自出城,不合适吧?太后娘娘知道吗?” 悠然很担忧。 “放心,本宫这点本事还是有的,她不会发现。如今,母后眼里心里只有隆圣公主,根本没有功夫关心我的行踪。” 无论言辞多么尖刻,她的声音,永远是软软糯糯。 “你的事情,我都清楚。皇兄全告诉我了,只是母后行事向来强势,这次又牵扯到隆圣,皇兄不好插手。” 这话让悠然好奇,为何牵扯到隆圣公主,仁兴帝就不好插手了呢? “因为隆圣公主,乃母后亲女。”康宁公主慢慢将安常棋的身世告知悠然。 其实,直到现在康宁公主都觉得不可思议。同时,从前的不解与猜测,都迎刃而解。 “邱氏,你我相交一场,互相信任,我才把这些事告诉与你,希望能帮助你,更看清眼前的局面。” “谢公主!” 悠然真心感念她的真诚。 二人在这茫茫的夜幕中,谈了许久。 临走前,康宁公主又道:“若说风景,燕京鸡鸣山上的大慈大悲寺风光最好,邱氏,若有一日,你去了燕京,定要往那里瞧一瞧。本宫的别院,就在鸡鸣山上。” 悠然笑着与其击掌。 一言为定。(未完待续) 第1章 失控 忙碌了整整一宿,再抬头,窗外已经朦朦胧胧的,眼见要天亮。 詹清辉激动的不能自已。再过几个时辰,吃了早饭,他就可以吹锣打鼓的去镜湖山庄下定,从此之后,邱氏将紧紧的与他绑定在一起,谁也不能分开。 即便那谁再来下懿旨……当然,下不下的,也要考虑一下天下人的感受,若能经得起天下人的鄙夷与辱骂的话。 “爷,忙乎一.夜,您赶快去睡会儿吧。”朱明过来道。 詹清辉又望了一眼窗外,摆手,“嗨,都这个时候,哪能睡得着。” “是啊,爷激动着呢。”宋严笑着打趣儿。 去去去!詹清辉笑的得意,推开了二人,嘱咐道:“我出去走走,不许跟着。” “哎哎哎,爷,都这个时候,您去哪儿?”宋严提醒,“再过两个时辰要早饭了,吃了饭,还得好好的打理打理您呢。”宋严笑着往詹清辉身上瞅。 “我知道,就随便走走。”詹清辉听到宋严的打理二字,突然脸红。 是啊,今日去提亲,要穿的喜喜庆庆,饶是礼服还没上身,詹清辉都觉得无比激动。 兔子似的蹿了。 后面的朱明、宋严直笑。 大概因为兴奋,詹清辉索性连正路都不会走了,直接来到后院,纵身一跃,飞到树上,然后朝墙头跳去,嗖的一声,不见了踪影。 直奔桦树林。 今天过后,若他再要去镜湖山庄,完全可以大大方方的,而这密道。大概要等到关键时刻才能用上。 密道里,詹清辉一路飞奔,越要靠近出口心里越高兴,到了门前,激动的不行。 出来之后,发现悠然房里一点动静也没有,想着这个时候。悠然还在熟睡。便生出了要逗一逗她的心理。 然而,当她偷偷溜进悠然的卧房,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詹清辉傻傻的一愣。 莫非早醒了?去园子里练功去了? 詹清辉立刻奔出房间。去园子里去找。 只两秒,他立刻觉得不对劲。瞅着这天,已经朦胧亮,按理说。有些早起的丫鬟、婆子,早该在院子里走动。或者打扫卫生,或者准备伺候主子的工作了,怎么今儿一个人都没有,满院静悄悄的。 詹清辉觉得奇怪。又急匆匆的跑了几个地方,甚至跑到外院打开许多房门,结果发现。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他的心里,猛的抽了一下。这才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么大的一个庄园,几十口子人,一.夜之间全不见踪影。而且……他很快发现,每个房间都没收拾的干干净净,重要的一些衣物什么的,全不见。 意识到这一点的詹清辉立刻奔入悠然的房间,果然如此,这是搬家了? 不不不!很快他就觉得这个想法可笑。 就在他浑身发颤,不知所措的时候,他突然看见了一个小木匣子,端端正正的放在圆桌上,且没有上锁。 立刻打开,里面是一封信,信的下面,是一把木梳与一面梳妆镜。 这些东西立刻刺痛了詹清辉的双眼,颤颤巍巍的他打开了那封信,里面只有一句话,“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落款是悠然。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詹清辉眯紧了双眸,湿湿的东西,渐渐模糊了视线。 良久,他瘫软到桌子上,“意思就是,又不要我了吗……” “可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猛的,詹清辉如一头崛起的困兽,摔了木匣,踢倒凳子,推翻桌子,找一切能发泄的来发泄。 “詹公子。”突然,门外有人叫他。 是孙稻谷。 孙稻谷进来时,正看见詹清辉如一个受伤的大男孩一般,用手抹泪。 与詹清辉接触多次,从来没见过他这般。 也不管自己如何模样,詹清辉立刻抓住了孙稻谷,“到底发生了何事,你知道的是不是?” 孙稻谷点点头,便把从昨晚到深夜有关悠然经历的一切都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詹清辉愣了一下,而后再次懊恼的一拳打在门上。 “是我错了!是我粗心大意了!竟然没有派人盯着那些妖孽!” “孙大哥,她去了哪里?” 孙稻谷摇头,“她并未告诉我们行踪,我估计,这是太后的意思。” “詹公子,这才半夜,她们人多车多,应该走不远,你若去追,还来得及。” “山庄里的人都跟着她么?” “没有,大部分人在我义父那里,临行前,我义父曾答应她,好好照料这些人,等她的消息。” 詹清辉轻轻的点头,忽然笑道:“孙大哥,不瞒你说,昨晚到现在,我一直在忙着封聘礼,今天上午准备来下聘呢。” 孙稻谷一怔,随即皱眉,叹气。 “所以,这才是她不得不离开的理由。” “我知道问题出在哪儿。”詹清辉眸光立刻冷了下来,拱手告辞。 临走前,不忘把那封信,与那面镜子,那把梳子给揣起来带走。 大儿子要下定,詹石修也是激动的一晚没睡好,他越想越觉得邱氏符合他心目中儿媳的要求,天没亮就起来了。 梳洗完毕后,立刻去了库房,看看那一百八十抬聘礼弄的如何。 才观摩一会儿,忽听小厮来报,六爷与太太大吵大闹了起来,詹石修惊的不行,立刻朝内院跑去。 秦氏一身狼狈,头发散乱,看样子,也是刚起身来没来得及梳洗。 而此时,詹清辉如一个疯子一般,正扯着他继母的头发,一边扯一边咆哮,反反复复就一句话,为什么? “清儿!快放手!你做什么?”詹石修立刻奔上前,将詹清辉扯到一旁。 秦氏一看詹石修来了,立刻扑倒在地,嚎啕大哭,“哎呀,我不活啦!老爷……您瞧瞧,您的好儿子都干了什么!” 秦氏越哭越恼,恨不得一头撞死。 站在一旁的詹清辉牙齿咬的咯咯响,冷笑,“我做了什么?你该问问,你做了什么!!” 秦氏气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口气没提上来,翻白眼儿倒地。 原本就乱哄哄的庭院,此时更乱。 詹石修闹心的不行,赶紧冲丫鬟大喊,“快去叫大夫!!” “叫什么大夫!”詹清辉冷眼相看,喊了一声朱明。 朱明会意,立刻走到秦氏跟前,照着她的人中狠狠的一掐,秦氏立刻惊的叫起,女鬼一般,响彻庭院。(未完待续) 第2章 狂言 “这不醒了么?”詹清辉瞄向詹石修,“母亲只是因羞愧而昏了过去。没什么的爹。” 别管有什么没什么,这般闹腾,他实在丢不起这个人,赶紧命令下人们散去,并再三嘱咐,谁也不许多嘴。 大早上的,秦氏与詹清辉的这般举动早把人吓的半死,百年不遇呀,所以,丫鬟、婆子们听到詹石修的话立刻作鸟兽散。 正巴不得走呢。 奶娘将哭哭啼啼的秦氏搀起,也退了去。 没等詹石修开口,秦氏狠道:“老爷,您休了妾身吧,这个家我再也容不下我。” “雪梅,说这话做什么。”詹石修立刻制止。 秦氏怒目圆睁,“老爷的眼睛瞎了吗?大早上的,您见过几个继子把她的继母拉扯到外面,跟摔孙子似的,想把人摔死?” 秦氏想起刚才的情景,只觉得做噩梦一般,又羞又怕,恨不得现在就找个洞钻进去。这情形要是被人传出去,她以后不要出门了。 “到底怎么回事儿?”詹石修看向詹清辉,儿子这般不寻常,必定有天大的理由。 詹清辉冷笑,“怎么回事儿,您还是要问母亲,问她怎么回事。” “秦氏,你说。”詹石修又道。 秦氏只觉莫名其妙,“老爷,我真不知发生何事,以至于惹恼了清儿。” “还装呢?昨晚明明就是你派人出去往西山告了密,说我今日要去镜湖山庄下定,以至于邱氏大半夜的被太后传话,回来之后,便吩咐所有的人搬离。现在,镜湖山庄都成了一座空院!你还在这里装作无事,天底下竟有你这般无耻的母亲,我算是看透了。” “清儿,你说的都是真的?”詹石修大惊。 秦氏也惊的不行。 她千想万想,没有想到,邱氏会离去。不。这应该是太后娘娘的意思……秦氏眼珠子滴溜两圈儿,想了个大概。 “爹,我骗你做什么?我刚从山庄回来。里面一个人也没有,邱氏与我留了一封信,要与我恩断义绝。” 提到那封信,詹清辉声音开始呜咽。他颤颤巍巍的举起手,指向秦氏。声音如腊月寒冰,“你以为这样,你的如意算盘就达到了?告诉你,我绝对绝对不会娶那个小娘渣。我坚决不娶她,你还能把我绑上她的炕不成?” “你爱娶谁就娶谁,谁管你!”秦氏气的要跳。对她自己搅局的事儿,压根不承认。 詹清辉冷笑。望向詹石修,“爹,昨晚府里的谁出了门,去了哪儿,您一查就知道。” 说完,冷冷的盯了秦氏一眼,大步离去。 见詹清辉离去,秦氏稍稍恢复一些理智,泪流满面的对詹石修道:“老爷,您要相信我,我这么做,全都是为了咱们詹府着想呐!清儿任性,您不能跟着任性,您这般与太后娘娘对着干,将来能落什么好?老爷,您要相信我……”秦氏泪眼汪汪的攥住詹石修的手,以求原谅。 却被詹石修一把甩开。 “我真没想到,你竟是这种人。” 詹石修看都没看秦氏一眼,大步离去。 秦氏呆愣在原地。 奶娘看到秦氏那副模样,顿时心酸落泪,“太太,您说,您这是何必呢?” 昨晚,秦氏决定告密时,奶娘就劝过,可是秦氏当时整个人全被仇恨包围,压根不听她劝,最后,奶娘也很无奈。 熟料,听了奶娘的话,秦氏突然仰天大笑,疯了般。 “啊……”一阵软糯的娃娃哭泣声让秦氏回神。 一低头,但见小兰奇满脸泪水,正扯着秦氏的衣裙,见到儿子,秦氏再也忍不住,抱起儿子就嚎啕大哭。 奶娘好说歹说,终于把秦氏劝住,扶她回了房,梳了妆,才收拾利落,詹红娇快步走了进来。 没请安,也没笑脸,进来便对秦氏道:“娘,您好糊涂,做了那样的事,还被爹与六哥抓住把柄,这于我们,有什么好处?” “娇儿,你这话听谁说的?”秦氏冷了脸。 詹红娇脸更冷,“府里都传遍了,想不听都不能!” 詹红娇咬了咬唇,不满道:“娘,六哥非您亲生,他爱娶谁就娶谁,您干吗要操这个心?这下倒好,继母被继子在大庭广众之下打脸,这要传出去,我真是没脸出门了!” 詹红娇已经十二岁,正是到了出门交际的年龄,前些日子参加了本城的两次宴会,不仅结交了几个同龄姐妹,而且,还偷偷的相中了一个世家公子哥儿,本来过些日子,她还准备在府里也举办个诗词大会,还那些人的席呢,结果,一大早,却听见这事儿…… “好啊!现在连你都怪我!我真是,不想活啦……” 刚化好的妆立刻花脸,詹红娇见母亲这般无形,又羞又气,又不理解,母亲原来不这样的,怎么现在变的越来越不像话。 动不动就撒泼哭闹,无知的泼妇一般,从前的含蓄端庄,行动有度的母亲去哪儿了? 詹红娇劝了秦氏一会儿,秦氏不仅没好,哭闹的越发厉害,最后詹红娇实在受不住,直接甩了甩帕子走掉。 心里烦躁无比的她,不知不觉来到詹清辉的院子。 “九小姐请留步,我们六爷现在谁都不想见。” 詹红娇刚进院子,便被朱明拦住。 詹红娇抿了抿嘴唇,忽然冲着詹清辉的屋子大叫,“六哥!我是娇儿!六哥,我知道你难受,你就让我进去陪你说说话吧!” “九小姐……”朱明很无奈。 詹红娇喊了一阵子,詹清辉的房门终于打开。 “六哥!” 詹红娇小跑着过去,进屋好久,詹清辉看都没看她。 詹红娇长的很像秦氏,现在他一想起秦氏的样子就觉得无比恶心。 “有什么话,说吧。” “六哥……” 詹红娇被詹清辉那副冷漠的样子伤到了,吸了口气才道:“六哥,对不起。” “与你何干?用不着你来道歉。” “不,六哥你误会,我不是母亲派来的。”詹红娇以为詹清辉误会了,是秦氏让她来的。 怎料詹清辉听后哈哈大笑,冷冷的看了詹红娇一眼,“我当然知道,让秦氏来给我道歉,除非太阳打西边儿出来!” “六哥,不可不敬,再怎么说她也是我们的母亲。”詹红娇被那声秦氏刺激到了。 “她是你母亲,不是我的。我娘早死了,我没娘。”詹清辉目光清冷的盯着詹红娇,认真道。 詹红娇一下子被詹清辉的模样给惊到了,不知该如何往下说。(未完待续) 第3章 脸皮 “六哥,你别这样。母亲,她只是一时害怕,你该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道理,咱们如今这般情形,确实不能跟她们对着干。六哥,我知道你不喜欢隆圣公主,可是如今你和她的事儿正在风头上,即便你现在不娶她,也要做做样子,先把邱氏撇到一边,等风声一过,再着手你们的事。” 詹红娇还是站在秦氏的角度劝解詹清辉。虽然,她心里也恼秦氏这回做事不过脑子,但是,毕竟,秦氏是她的母亲,她不能在他人面前说自己母亲的坏话。 “若是你来当说客,我看大可不必。” “也麻烦你转告你母亲,想要飞黄腾达,大可用自己的儿子,用别人的儿子下套儿,算什么本事。” “……”詹红娇被这话噎的不行,面红耳赤的一扭头,咬着嘴唇儿走了。 一路又羞又愤,再次开始埋怨起秦氏,母亲这件事,做的确实不地道。那隆圣公主曾经的事迹,她一清二楚,对这样的女人,心底也是鄙夷的,六哥曾经拒绝过一次,如今仍不要脸的缠着六哥,真是……不要脸! 一面又担忧,六哥与母亲之间的裂痕,怕是再难修复。 还有父亲,发生这样的事儿,她自当明白,父亲对母亲,该多么失望。 一转身,詹红娇又去了外院,准备去对父亲宽慰几句。 刚到门前,发现小厮在与她使眼色,詹红娇顿时明白,里面有人。 正要走时,里面传出秦氏的声音。“老爷,您为什么就不明白妾身的一片苦心呢?您这段时间推推搡搡的态度已然令太后不满,如果您今日大张旗鼓的带着清儿去下定,一定会被太后嫉恨上!老爷,到现在您还想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吗?” 詹红娇正要走,可是听见秦氏这么说,鬼使神差的站在原地。不打算走了。 只听秦氏又道:“清儿要娶邱氏。也不是不行,但好歹要缓一缓啊!” “你现在倒是改了口,之前是怎么说邱氏的?重华县主被封了公主。你是怎么上邱氏的门,在其面前显摆的?当我不知道,以为我是个瞎的,这段时间来。你真正打的什么主意,难道我真不清楚吗?” 詹石修声音十分凛冽。让站在外面的詹红娇不寒而栗。记忆中,父亲从来没这般与母亲讲话。 而对于母亲,她今儿也长见识了。告密一事,并不是偶然。 “老爷。冤枉啊,我能打什么主意?说来说去,还不是在为清儿着想?清儿已经行商。这辈子,再不找个可靠些的妻族。当真什么前途都没了!” “既然如此,你当初为何给清儿找那般无背景且出身贫寒的姑娘?” “当初……”秦氏被噎。 她还真不好解释。谁都明白,一个人若真心为另一个人好,绝不会做这么极端的事儿。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老爷,您为何说这些没意思的话。”秦氏强撑着辩解。 詹石修却笑了,笑的极冷,“当初那般,今日这般。算来算去,全是为了自己儿子。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一开始我为清儿痛惜,他真心把你当做母亲,可是你呢?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如此没脸没皮,我觉得,你真不配当清儿的母亲。” 没脸没皮! 站在门外的詹红娇立刻面红脖子赤,恨不得一头钻进地缝儿里。当即,她眼睛一酸,立刻急匆匆的离去。 里面,秦氏没多久便脸色惨白的走了出来。回到梅芳苑,二话不说,直接叫了马车,直奔西山。 刚见到安夫人,还没进屋呢,便不顾形象的嚎啕大哭,嘴里嚷着要和离什么的,众丫鬟、婆子一听,立刻低了头,慢慢退下。 安夫人没好气的道:“这又是怎么了?真是越老越没规矩,当着下人的面儿,什么话都敢往外说。还和离呢,你儿子、女儿不要了?” 秦氏正气头上,狠道:“当然要!儿子、女儿我带走!” “当自己是邱氏不成!”安夫人又瞥了她一眼,拉她进屋。 提到邱氏,秦氏又恨不得将其撕碎。 在安夫人一句接一句的问询下,秦氏终于将事情说出,安夫人大惊。 第一个惊的是,一.夜之间,镜湖山庄竟然空空如也? “真是不可思议,太后娘娘为何要这般做?对付邱氏的法子太多,何必选这一条?” “我哪里知道。”秦氏呜咽道,“明明很简单的事,我本以为,你们知道他们要下定的消息,一定会往詹府下一道赐婚的懿旨呢。” 安氏瞪眼,叹气,这个脑子简单的秦氏。要是能下旨,不早就下旨了。这不是在为隆圣争取时间么。 “詹清辉那小子知道是你走漏消息,竟然对你出言不逊?”这是第二件让安夫人惊讶的事儿。 秦氏哭道:“何止!他二话不说的扯着我的头发,将我扯到院外……姐姐,当时我真是不想活了……” 秦氏又哭。 安氏将帕子攥的紧紧,咬牙切齿,“狂妄的小子,合该下地狱!” 恰好,这两天隆圣公主跟着安夫人住,大早上的,要来与安氏请安呢,结果刚走到门前,便听见姐妹二人这一番话。 邱氏终于离开江州,这个消息让她狂喜,这下,再也没有人跟她抢詹清辉。 可是听到后面,越听越不像话,尤其是詹清辉这般对待自己的继母。简直是武逆! 再想想秦氏这顿时间,往母亲这里跑来跑去,全是为自己的婚事着想,这回,她怎么着也的去为表姨母出出气,顺便再看看,詹清辉那副狼狈的模样儿。 想要下定是吧? 可是人家跑了哎! 二话没说,隆圣公主当即带着两个丫鬟出了府,决定要找詹清辉算账。 安氏这边,终于听秦氏发泄完,又安慰了她一会儿,这才发现隆圣公主到现在都没过来跟她请安,便把丫鬟叫来问了问,这一问,下了一跳。 尤其是听丫鬟说,公主急匆匆的出门去了,心里猛的咯噔一下,坏了…… 忙命人去追! 隆圣公主直奔詹府,却听见詹清辉去了金铺,便立刻调转马车,朝中心大街赶去。 在金铺的地下密室,詹清辉刚安排完追踪邱氏的人手,便听见手下禀报,隆圣公主来了,詹清辉立刻诡异的笑了笑,朝外面走去。(未完待续) 第4章 风语 经过德馨太后一段时间的悉心调教,不能不说,隆圣公主没有进步。至少表面上,不再像从前那般疯狂蛮横,詹清辉从里间走出时,但见小娘渣正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还像模像样的稳着性子喝茶。 见到詹清辉走出,隆圣公主立刻站直了身子,满眼傲气的盯着詹清辉,一举一动,足显皇家威仪。 “草民见过隆圣公主。”詹清辉南腔北调,没一点儿正形,让人看了就想来气。 尤其是隆圣公主。 她忍了又忍,勉强笑道:“免礼。” “不知公主大驾光临,有何贵干?”詹清辉继续南腔北调的问道。 “詹清辉,能不能有点儿正形?”隆圣公主实在看不惯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呀,草民可能要让公主失望了,草民出身寒微,无官无职,仅仅一介鄙商,难免形状粗鄙,污了公主慧眼。” 隆圣公主突然笑了,一脸高傲,“詹清辉,我知道你要做什么?想激怒本宫?想看本宫出丑?哼,本宫偏不上当,你如意算盘打错了!” 我才不上当! 哟!小娘渣变聪明了,我看你能坚持到几时!! 詹清辉心里冷笑,面上却一副受冤枉的样子,“公主真是误会草民了,草民哪有那个胆子?” “哼!你胆子可大了!竟然敢欺负我表姨母!詹清辉,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母亲!从小到大,她那么疼你,当你是亲儿子。你怎么可以那般对她?” “公主,您听谁说的?这罪名太大,草民可不敢当!哦……要说今天嘛,草民确实顶撞母亲来,只不过是因为母亲铁了心的要拆散草民与邱淑人的婚事,所以草民一着急,就顶撞了母亲几句。事实就是如此。公主可莫要听那些小人胡说。” “大胆!”提起邱氏。隆圣公主整个都气的发抖,尤其是听到詹清辉说,他与邱氏的婚事什么的。 这时。忽然有顾客要进店,好巧不巧,正看到隆圣公主正发怒,顿时被吓的丢魂失魄。东倒西歪的走了出去。 掌柜的忙跑到外面,守着门。专门告诉大家,现在暂停营业。 隆圣公主往门口瞥了两眼,再次注意到自己的言行,平复一下心绪道:“你的母亲一大早就去了西山别院。是她亲口将这些事情告诉给本宫的母亲,那般声泪俱下,怎能是胡说?” “哦。原来如此,是母亲说的啊。不是那些乱嚼舌根子的小人掰扯。”詹清辉嬉皮笑脸的打了自己一巴掌,看的隆圣公主直皱眉。 这人怎么变成了这副德性? 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待你母亲回家,你一定要好好的跟她道歉,否则,本宫跟你没完!” “哎呀!我好怕呀!”詹清辉故意做出一副受惊吓的样子,隆圣公主气的要疯。 这边她还没疯,那边,詹清辉又十分轻蔑的道:“草民为何要道歉?她拆散了草民的婚事,连爹爹都说她没皮没脸,我若向一个没皮没脸的人道歉,家里人该怎么笑话我?” 真是可恶! 隆圣公主再也忍不下去,爆口动粗,“詹清辉,你混蛋!自顾姻缘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和邱氏却私定终身,你们才没脸没皮!!” “谁说的?敢问公主,我父亲与我做主,这也叫私定终身?” 隆圣公主咬唇,被噎。 詹清辉又道:“您大概不知吧,我父亲对那邱氏,不知道有多满意,那天他就说啦,邱氏,乃他人生中第一得意之儿媳!听见没,第一得意,意思就是说,以后,无论他再有几个儿子,那些儿子无论娶了什么皇族贵室啦,什么世家小姐啦,统统都比不上邱氏,更别提那些四不像的阿猫阿狗啦!” 这般冷嘲热讽,让隆圣公主彻底失去理智。 俗话说的好,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一个人可以伪装一时,但是一旦触其麟角,她一定会露出本性来,这也是詹清辉暗自打的主意。 不怕隆圣闹,就怕她不闹。等的就是这一点!! 这边隆圣公主刚举起拳头,那边,詹清辉便如见了鬼似的,大叫一声,奔出门外。 一边小跑还一边大喊,“公主饶命啊!公主饶命啊!” 引得街上的行人纷纷止步注目。 隆圣公主哪里料到这点儿,赶紧出来,在后面追,一边追,还一边气的喊道:“詹清辉,你快回来!你装什么装?” 当着众人的面儿,詹清辉扑通一声跪倒在隆圣公主面前,抱头道:“公主饶命,草民再也不敢娶邱氏了!以后草民全听公主的,公主让草民娶谁,草民就娶谁!” 周边开始有人指指点点。 隆圣公主被噎的不行,手指颤颤,却不知说什么,见周边有人指指点点,忙喝道:“看什么看,都给本宫滚蛋!” 人们一哄而散,但是,哪里有真正舍得离开的? 隆圣公主又没有带她的亲卫,身边只跟了两个丫鬟,所以,那些围观的人群只稍稍往外撤撤,一会儿又回来了。 隆圣公主也顾不得那么多,地上还跪着一人呢。 詹清辉又瑟瑟发抖的道:“公主,草民知道您讨厌邱氏,可是如今邱氏已经被赶出了江州城,好歹邱氏对咱们大商朝立过功劳,看在那些曾经的功劳的份儿上,您就饶了邱氏吧……草民给您磕头了,草民再也不会娶邱氏,公主您放心!” 隆圣公主简直要被逼疯。 大喝:“你给我起来!再不起来!我要了你的命!” 这是气话,谁料,众人一听,更加相信詹清辉所说,并且,那个惊天的消息更加让他们议论纷纷,大名鼎鼎的邱淑人,竟然被这位隆圣公主赶出了江州城? 我的老天爷…… 众人皆瞪大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 再与之前暗暗流传于江州的谣言联系联系,眼下,还有谁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 詹清辉目的达到,麻溜儿的站起来,还装作一副怕极了隆圣公主的样子,畏畏缩缩的站在她一旁。 隆圣公主被堵的不行,正要和詹清辉一起进店理论,为什么要污蔑她。结果,就在这时,安夫人派出的亲卫兵们到了,二话不说,以德馨太后的名义把隆圣公主带走。 没多久,周边的议论声更大了,人们再看向詹清辉时,觉得这个詹家公子十分可怜。 自己的婚事不能听父母的,却要受一个公主摆布。 这时,詹清辉早安排好的藏在人群中的无数张“嘴”开始说话了,什么叫不能听父母的?那詹大人早就与詹六公子做主,要迎那邱氏进门,可是中间却被隆圣公主横插了一杠子,愣是把邱氏给逼出了江州! 为什么要把邱氏逼出江州啊?有的人又说了,还能因为什么?当然是隆圣公主看上了詹公子呗! 啊呸!人群中开始有人吐口水,真个不要脸,什么公主啊,明明就是嫁过人的寡妇,听说还克夫呢,抢什么不行,抢人家的相公,明明人家今儿就要下定,詹家聘礼都已经准备好了的,这家伙,连夜把人家邱氏撵出了江州…… 啊!这个消息劲爆! 不到一天,整个江州沸沸扬扬,风言风语,几乎要把其中的主角隆圣公主给淹死!(未完待续) 第5章 接手 隆圣公主在德馨太后面前整整跪了一个时辰,也没等来德馨太后一句话。大殿里静悄悄的,她不敢抬头,更不敢开口,只是老老实实的跪着。 一旁,安夫人除了流泪还是流泪。 秦氏懊恼的不行,小心翼翼的在安氏的旁边,低垂着脑袋。 金梯上,德馨太后太阳穴疼的厉害,青红与她细细道道的揉了许久,症状才有一丝缓解。 摆了摆手,示意青红退到一边,这才慢慢开口,是说给安夫人与秦氏听的。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天道运气再好,人不争气,也没有办法。千思万虑,眼见到了最后一步,因为你们的疏忽,还是坏了事,哀家也无法,只有这样了。” 安夫人与秦氏再次扑通跪地上,皆泣道:“臣妇知错,太后娘娘息怒。” 德馨太后冷笑了一声,“哀家息怒不息怒的,还有何用?” 随即命二人起身,站到一旁。 对隆圣公主道:“哀家本以为你是个有长进的,现在看来,这段时间,哀家在你身上花的心血,算是白费了!” “母后,隆圣知错!望母后责罚!” “行啦,都到现在这个份上,罚不罚的,还有何用?” 德馨太后又说了一次,还有何用? 事态发展至今,在她看来,即便邱氏已经离开,隆圣公主再想嫁给詹清辉,已绝无可能。 索性把目前的状况与隆圣公主讲明,“这件事,就此作罢。那个詹清辉,你就别再想了。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哀家为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得罪人,被天下人病垢,哀家无悔。可是,你如此不争气,哀家也无法。” 一听德馨太后再不与自己做主,隆圣公主急了。“母后。母后,儿臣知错!您不能这样撒手不管!俗话说,不争馒头争口气。就是为了这口莫名其妙的恶气,隆圣也绝不会放过詹清辉!” “够了!”德馨太后大怒,“什么争气不争气?为了这么个男人,要把自己一生都搭进去吗?原本哀家只是以为詹家那小子不大喜欢你。相处相处,还可以处到一起。可是,哀家竟错了,他不是不喜欢你,是十分的厌恶你。可笑。哀家到现在才知!” “隆圣,你自幼跟随哀家长大,哀家一直视你为己出。否则,也不会把这公主的荣耀赐予你。哀家给你这份荣耀,不是被你来践踏与挥霍的,你不能为这份荣耀增添光彩就罢了,可是若是有一天,哀家发现你再次荒唐蛮横,见人家的套儿就钻,哀家第一个不会轻饶与你!” 德馨太后放了狠话,不容隆圣公主辩解,直接命人把她带下去,自然又要禁她足。 随后,又看向秦氏,“女子出嫁从夫,以后切莫再与你家老爷顶着做事。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哀家让你受委屈了,放心,哀家会补偿与你,你先下去吧。” 秦氏跪拜谢恩,抹着泪离去。 很快,大殿只剩下德馨太后与安夫人两个。 “对不起姐姐……隆圣的事儿,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么?”安夫人面上十分不甘。 德馨太后反问,“你觉得呢?” “姐姐,要不您尝试着赐婚如何?”安夫人小心翼翼的试探。 德馨太后冷笑,“赐婚?亏你到现在还敢说。如今,隆圣已经被外面传成那般模样,我怎么赐婚?让隆圣从此不停地被人病垢么?让天下人嗤笑我们皇家为了儿女姻亲不择手段么?即便,最后被证实,那些谣言是假,可是詹清辉为什么当着众人的面儿造谣?还不是因为讨厌隆圣!是真是假,这件事,都不要再提。隆圣那里,有时间,你也好好的劝劝,那孩子心眼实,看上的东西,从不轻易放手。” “唉,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呐。我小心翼翼的为她谋划到今日,为了她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不惜使用卑鄙的手段赶走了邱氏,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没做成。” 德馨太后无限感慨。 最后感到累了,也不再多说,令安夫人离去。 詹清辉着手安排手下寻找悠然之后,悄悄去了君伯茶馆,他打算接手悠然名下的所有田产、房产。 周元成、周叔对詹清辉的这一打算并没感到意外。 詹清辉在他们眼中,早就与他们东家是一家的,把东家的这些财产转手给他,他们很放心。 “詹公子,这给的价格,也太高了。”饶是已经有心里准备的周叔,仍觉得詹清辉给的价格太高。 比原先自己的期许值高了两倍。 望着那一沓银票,周叔没敢接。 “拿着。不仅这些钱,还有这些田,这些房产,将来都是她的。现在放在我手中,只是比较安全而已。”詹清辉说的很认真,很霸道。 周叔接了银票,剩下的几人,也不推托。 “这些钱,你们打算如何转给你们东家?”詹清辉问道。 实际上是在打听悠然此时正在何处。 周叔禀道:“东家临走之前有交代,让我们成交之后把银票全放到天下钱庄。” 詹清辉突然淡淡一笑。 “很好。天下钱庄乃大商第一钱庄,运营规则严密,信誉极好,百年风风雨雨,屹立不倒。关键是,它在各州、各县都有分号,取钱也方便。” 虽然没有打听到悠然的去向,但是对其细密的安排,还是略感安慰。 从君伯茶馆出来,詹清辉心情沉重。 朱明安慰道:“爷,您别担心,邱淑人一向冰雪聪明,不会有事的。况且,经过您今天一闹,那隆圣公主断不会再嫁给您,若是邱淑人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定会很开心。” “另外,那德馨太后被您此举打脸,应该不会再纠缠于您,不然,那可真的是没脸没皮了。” “至于她恼恨或者其他,至少明面上,她不敢胡来,这大商朝,还有皇帝在呢,我就不信她能一手遮天。” 詹清辉被这番开解,淡淡点头,朱明说的这些他都知道,只是一日没有悠然的消息,他便一日提心吊胆。 目前来说,见她或者是不见,其实,他并不觉得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他要知道她在哪儿,是不是安全的。(未完待续) 第6章 报复 隆圣公主被禁足一月,慢慢的,便被德馨太后给放了出来。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炎热的夏季马上要过去,德馨太后要带着隆圣公主启程回宫了。 临走之前,她知道隆圣公主要和好姐妹们聚一聚,开个告别的宴会等等,心疼女儿的她,便把她放出了。 这一个月,差点儿没把隆圣公主给憋死。 之前跟着德馨太后学习宫规礼仪,学习琴棋书画,虽然也不得自由,但是好歹有皇家园林那个大的一片空间供她自由玩耍。 这次,她可是被关在屋里,整整一个月。 这都怪谁呢? 詹清辉! 提起这个名字,她就咬牙切齿。 从前他藐视她,看不起她,嫌她粗鄙,不懂规矩。这些她都忍了…… 可是没想到,这次,他竟然为了邱氏那个贱.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冤枉她。这是她万万不能承受的。 这些年,从来都是她病垢、指责别人。谁料,年年打雁,今年却被雁啄了眼! 她暗暗发誓,她受的这些委屈,全都要一一讨回! 第一个,就是邱氏! 至于詹清辉,哼哼,她要留着,慢慢的,好好的折磨。 不是不愿娶她么?她偏要嫁给他,不仅嫁给他,还要驾驭他,到最后,让他心甘情愿为自己当牛做马。 宴会上,隆圣公主因思绪浓重,整个人看上去蔫蔫儿,都没怎么理凤华县主与罗夫人。 众人都知隆圣公主心情不好,便三五成群的各自说笑,也没有人敢来打扰她。 宴会很快就散了。 众人告退。凤华县主与罗夫人各自与隆圣公主说了几句,也都离去。 路上,罗夫人对凤华道:“今天的常棋,真是奇怪。很少见她这副样子呢。” “这有什么?”凤华县主笑道:“一下子吃了那么大的瘪,换作谁,都不会好受吧?” “说的是呢。”罗夫人感慨,“真没想到。一天的时间。竟发生那么多事。邱氏离开了,镜湖山庄空了,詹清辉开始没脸没皮的整人了。更没想到。这场百年难见的争夺夫婿的趣事儿,竟然以这种结局结束。” “凤华,你还别说,这詹清辉对邱氏还真是一心一意呢。” “邱氏嘛。长的美,有本事。有魄力,与一般女子不同,那詹清辉也是个怪的,这怪人与怪人之间。自然相互吸引。”凤华县主这样总结道。 罗夫人听的咯咯直笑,又说这是凤华的歪理。 顿了顿,罗夫人又悄悄问道:“那件事情。你查的怎样了?” “哪件事情?”凤华县主故意装糊涂。 罗夫人瞪眼,“还装。就是隆圣的身世。”声音压的极低。 凤华噗嗤笑了,“逗你玩儿呢。” “虽说没有十分,也有八分了吧,等有了结果,我再细细告诉你。” 罗夫人连连点头,一脸的期待。 悉心准备好几天,隆圣公主开始出手,连着朝几个方向派出四五批杀手。如今,无论是她个人,还是她们安家,权势正如日中天,想要巴结的,靠拢的人,没有最多,只有更多。 所以,她雇用的杀手,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就是那种面对对象,直接毙命,不带一句废话的职业杀手。 另一方面,她认为,邱氏虽然离开,但是,她曾经的伙计是并未离开江州,这两天,她四处派人,打听到,人都在君伯茶馆。 又想着,邱氏一定与君伯茶馆里的伙计有联系,因此,为了牵绊,也是为了报复悠然,她开始向君伯茶馆动手。 无缘无故的,茶馆失了一次火,被救下来后,光粉刷墙壁就粉刷了一整天。 就在他们刚刚整顿完毕,徐茂生捂着胸口,满手血淋淋的跌进来。 君伯与孙稻谷大惊。 连忙把徐茂生抱进了里间,请来大夫,得亏及时,徐茂生性命无虞。 晚上,当他睁眼时,君伯立刻问道:“孩子,告诉我,到底是谁做的?” 徐茂生微微摇头,“君伯,我真的不知,正在街上好好的走着,突然就有人给了我一刀,我还没来得及惊叫,那人就没了踪影。” 孙稻谷担忧道:“义父,我们估计是被人盯上了。昨天茶馆走水,我就觉得蹊跷,如今茂生又受伤,我看,大概有人忍不住,开始出手报复了……” 君伯等人觉得有道理,连连点头。 周元成急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若是知道东家的去处也好啊,我们立刻去找东家。这个破江州,谁爱呆谁呆,老子还不稀罕呢!” “那样更不好。”周叔摇头否定,“东家本来轻装上阵,不容易引人注目,也容易在合适的地方落脚,我们这一堆人,只会给东家招麻烦。” 众人都觉周叔说的有道理。 周元成急的直叹气。娘的,现在连截住打一顿的话都不能说了。 再怎么贱,人家好歹是公主。殴打公主,是要被株连的。 就在这个时候,詹清辉走了进来。 “詹公子!”众人看到了救星一般,都喊道。 詹清辉急急走到炕边,问了问徐茂生的伤势,得知事情的经过,眉头几乎拧出水来。 朱明把上好的膏药递给周元成,并嘱咐了使用方法。 孙稻谷便把他们的猜测与詹清辉讲了。 詹清辉点头,“你们说的没错。我现在过来,就是要告诉你们一声,把你们先转移到一个秘密的地方。” “还有,君伯,你这茶馆,恐怕不能再开下去了。” 君伯捋了捋胡子,“这有什么?重要的从来都是我君伯这个名字,至于在什么地方,开不开,没什么鸟事儿。” 再说,有句话说的好,我们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 见君伯等人干脆,詹清辉也抓紧时间,把自己的计划与安排与众人说上一说。 只一晚,君伯茶馆便成了一座“空城”。 其状,与镜湖山庄如出一辙。 那种神出鬼没的手笔,让那批虎视眈眈的杀手傻眼。隆圣公主得到这个消息时,大发雷霆。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有人禀报了,上午看见詹清辉出没于君伯茶馆。 又是詹清辉! 隆圣公主恨不得把屋里全砸啦!丁玲桄榔一阵子,把众宫女吓个半死。 “詹清辉,你就是专门来跟本宫作对的!” 这一次,隆圣公主准备要给詹清辉一点颜色看看。(未完待续) 第7章 下套 没等隆圣公主准备好“颜色”,詹清辉再次把套儿给隆圣公主下好了。 这话还要从凤华县主一次不经意的“撞见”说起。 那天,凤华县主与罗夫人闲来无事,便诳街、购物,一边甩银子,一边聊天,八卦说的兴起,不知不觉,就多往前走了一段儿,恰好,临近八大胡同。 好像每个朝代都有条朱明的八大胡同。 江州这条八大胡同尤为著名,怎么说,江州也是一繁华之地。 多亏丫鬟们提醒,凤华县主与罗夫人惊讶之余,赶忙要转身,准备往回走。 只是,不经意的一瞥,让凤华县主愣在了原地。 推搡罗夫人一下,惊道:“罗敷,你看那个男人!” 罗夫人忙扭头,猛的捂上了嘴,“啊!那个,不是詹清辉吧?” “我看着也像。”凤华县主还往前走了走。 眼睛死死的盯着一个晕头转向的男人,那男人喝的很醉,摇摇晃晃的,怀里还搂着一个艳丽的姑娘。 “还是派个人去仔细看看比较好。” 待那男人搂着姑娘进了望月楼,凤华县主连忙叫了个小厮,命他悄悄去查探。 小厮回来后,禀报二人,那个男人果然是詹清辉。 凤华县主与罗夫人面面相觑,发现新大陆似的,互相看了会儿,而后哈哈大笑。 两人都知对方在笑什么,秘而不宣。 消息很快流传到隆圣公主的耳中,当然,隆圣公主的第一反应便是不相信。 要说詹清辉逛胡同儿,打死她也不相信。 詹清辉人品不高。但是有一点好处,快二十的人了,身边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更别提他会逛青.楼。 可耐不住凤华县主与罗夫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逼真。 隆圣公主心里开始疑惑,凤华笑道:“是真是假,你找几个人专门盯着那些花楼看看不就知道了。” 嗳。这主意好。 隆圣公主照做。结果,当然令她大吃一惊,据说。詹清辉早就相中了望月楼一姑娘,那姑娘还不是花.魁,但是,詹清辉却单单对她情有独钟。名字都打听出来了。叫暖风。瞧瞧,这名字。多么特别! 当即,隆圣公主大怒不已。 好个詹清辉,真是一个道貌岸然的小人!一边信誓旦旦的要娶邱氏,另一边。却又与那些不干不净的姑娘纠.缠不清。其实,这点还是让她窃喜的,毕竟当初坑的是邱氏。 觉得詹清辉对邱氏的感情。也是一般般。 同时,又愤怒无比。觉得詹清辉胆大包天,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居然也敢嫖! 又加之,那天被詹清辉下套受辱,这回,隆圣公主决定连本带利的讨回。她发誓要把詹清辉从姑娘的炕上揪出,然后狠狠的把他摔到詹石修面前,让大名鼎鼎的江州知府,詹大人好好的丢一回脸。 说做就做,隆圣公主找准了机会,女扮男装,出了安夫人的别院。 说来还真巧,刚到望月楼门口,隆圣公主便眼瞅着詹清辉搂着一女人进去了。 顿时,眼冒金星,燃的噼里啪啦,二话不说,卷起了袖头,气冲冲的闯了进去。 老.鸨见这位爷火山要爆发的架势,向日葵般的大脸盘子立刻堆上肥肉,眼睛眯成一条缝儿,“哎哟,我说这位爷,您这是怎么啦?别别别这么往里闯呐,告诉妈妈我,您要找什么样儿的姑娘呐?我们这望月楼,什么样的都有,就怕您喜欢不过来,嘻嘻嘻嘻……” “滚一边去!爷我找人!” 隆圣公主随手一推,老.鸨打了个趔趄。 顿时不悦,“哟!我说这位爷,您到底找谁啊?总得有个名字吧?您这般无缘无故的无理取闹,我们望月楼可不依。” “不依?”隆圣公主眼放寒光,“信不信我开个口,把你们望月楼给灭了!” “哟!好大的口气!这位爷,您姓谁名谁呀?” “少废话!让开!”隆圣公主再次把老.鸨一推,老.鸨刚要开口叫唤,被跟随隆圣公主的亲卫们拿刀子一挡,顿时吓的丢魂失魄。 隆圣公主冷哼一声,走上二楼。 “詹清辉!詹清辉!”隆圣公主不管不顾,见一个门踹一个,里面正在*嬉戏的鸳鸯们顿时尖叫声、怒骂声四起。 一连踹了好几个门,都没见詹清辉的影子,隆圣公主急了,破口大骂,“詹清辉,你给我滚出来!” “詹清辉,你个孙子!你出不出来?” 这一尖叫着开口,老.鸨等人这才发现,合着这位凶巴巴的,不是个爷,是个娘们儿。是家室? 不对啊,詹公子不是没成亲嘛!好奇怪! 隆圣公主这般架势,惹得一楼里听曲儿的,喝酒的客们,姑娘们,全都原地不动,傻愣愣的盯着二楼。 其实,大家都在猜测,这个凶巴巴的娘们儿到底是谁。 终于,在几声咆哮之后,隆圣公主看到最边角的一个门儿,吱呀一声开了,詹清辉衣衫狼狈的从里面走出。 因为喝了酒,醉醺醺的,走路东倒西歪。 詹清辉刚出门,紧接着,两个穿着极暴露的姑娘撵了出来,嘴里还娇俏的喊着“爷”。 看到这副情形,隆圣公主疯了一般,怒目圆睁,眼睛里几乎喷出火来,破口大骂,“詹清辉,你要不要脸!竟然流连于这种场所,将世家子弟的脸面都丢尽了!” “谁啊,这是?”詹清辉晃晃荡荡,终于晃荡到隆圣公主眼前,眼睛一眯,一副看不清的样子,“你谁呀?你管我!” 满身酒气,面色潮红,关键是胸前的扣子还耷拉着,露出光洁的脖颈与健硕的腹肌,正好被隆圣公主瞅到,顿时面色涨的通红,竟有些心猿意马的趋势。 只觉詹清辉靠的更近了,不由得心怦怦跳个不停。 詹清辉突然抬起了隆圣公主的下巴,惊讶道:“哦!哦!哦!我想起来了,你是明月!望月楼的头牌,明月姑娘!哎,不对呀,明月,你怎么一副男人打扮?” 还在云里雾里的隆圣公主突然大怒,啪的打掉詹清辉的手,“混蛋!你才是头牌!詹清辉,你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本宫乃隆圣公主!!!” 气极之下,竟将自己的真实身份给说了出来。 只听人群中爆发一阵“咦”的感叹声。皆悄悄议论,啊,原来是公主啊!还是大名鼎鼎的隆圣公主,不就是她逼迫邱淑人离开江州的么?后来又满大街的追着詹公子要打的那位…… 如今,啧啧,更是追到了花楼,啧啧,这还没成亲呢,就这么凶,这要是成了亲,詹公子恐怕凶多吉少啊。 啊呸!又有姑娘说了,这种娘们儿,假公主,什么玩意儿,她与詹公子一没交换庚帖,二没下定,凭什么管人家?真是上赶着的不要脸! 是啊是啊,人家詹公子娶不成邱氏,心里难受,才来这里找找安慰,你们瞧,连个安慰不让找…… 詹清辉暗自白眼儿,你娘的才娶不上媳妇儿来找安慰呢! 见到这情形,隆圣公主身边的宫女顿时大急,哎呀,说好的无论怎样都不能暴露身份,公主咋就这么傻呢?(未完待续) 第8章 质问 “隆圣公主?什么玩意儿?”詹清辉表情越发迷离,醉醺醺的,站都站不直,一旁的两个姑娘赶紧上来搀他,人还没碰着,就被隆圣公主一脚一个,踹倒在地。 顿时娇泣声四起。 “哎呀,暖风,扶柳,爷的小宝贝,快起来……”东倒西歪的詹清辉还要去扶两个姑娘,差点儿没跟着摔倒。 隆圣公主气的头顶冒烟儿。 “来人!给本宫打!!” 一帮子亲卫听到了公主的命令,一窝蜂的冲上二楼。 詹清辉醉醺醺的大喝,“谁!我,我看谁敢!!” 亲卫们才不管,他们只服从公主的命令。 片刻,拳脚相加,打了两个姑娘鬼哭狼嚎,连詹清辉也没幸免。 詹清辉怒了,开始拉起架子,耍起了醉拳,一边打还一边骂,“龟孙子!竟然敢打爷的人!看我打不死你!” 一个,两个,三个……不一会子儿,地上倒的全是人,詹清辉歇了歇拳脚,眯着眼睛,伸头一看,咋还有一个,于是东倒西歪的朝隆圣公主走去。 上来就是一拳,不偏不倚,打到隆圣公主脸上。 “啊!!”隆圣公主大叫,一边叫一边往下奔,“詹清辉!你胆大包天,竟然敢打本公主,你等着,本宫一定要灭你九族!!!” 形容极为狼狈,跑了出去。 望月楼里,顿时哄堂大笑,闹哄哄的,说什么的都有。 老.鸨.子也觉得出了口恶气,忙喊道:“姑娘们。快去伺候詹爷!” 几个姑娘立刻应声,将詹清辉扶进了房中。 这次风言风语,几乎以火箭的速度,不出半个时辰,迅速刮遍了整个江州,并且,继续以火箭的速度刮下去。大有袭遍整个大商朝的趋势。 隆圣公主的马车还没回到行宫。消息已经被德馨太后得知。 呕的她,顿时吐了一口鲜血。 正与其下棋的仁兴帝顿时惊慌大乱,连连叫太医。行宫里,乱作一团。 肿着脸,哭着鼻子,一身狼狈的隆圣公主回来。正要报告给德馨太后让她出气呢,结果。看到行宫这副情景,顿时吓的躲到自己的宫里,也不敢出来。 德馨太后服下药休息之后,仁兴帝怒气冲冲的来到隆圣公主的行宫。 “隆圣。你可知罪!” “母后为了你,操碎了心,可你呢?一点也不让人省心。母后若有个三长两短,朕一定不会放过你!” “来人。把隆圣押到暗室反思,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她出来!” 仁兴帝根本没有给隆圣公主说话的机会。 德馨太后这一病,十多天才恢复康健,派人去仁兴帝处求了情,才把隆圣公主给放出来。 被关了十多天的小黑屋,此时的隆圣公主再没了当日的嚣张,心里除了懊恼,还是懊恼。当日,真的不该暴露身份的。 饶是她再没规矩,再不像皇室女,但是最起码的一点还是知道的,历朝历代,还没听说过哪家皇室公子爷逛过花楼,更别提皇室女了。 这一次面对隆圣公主,德馨太后比上次冷静多了。 在炕上躺了十多天,气也消了。 或者说,被她生生的给吞咽下去,这个女儿,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一蠢二蠢再蠢,骨子里就是个蠢货,这一点,既不像她,也不像将军。 若是德馨太后是个男的,她都怀疑,这女儿根本不是她亲生。 隆圣公主哭哭啼啼,上来就认错,说什么自己当日鲁莽,不该暴露身份什么的,听的德馨太后脑仁儿疼。 瞧见没,都这个时候了,还不知道自己真正的错在哪里。 德馨太后不想开口,便命青红来质问其。 虽然是奴婢,但是青红真的很气恼,问道:“敢问公主,是真的觉得,自己只是错在暴露身份?” 隆圣公主一愣,否则呢? 青红又问道:“作为皇室女,花楼那般地方,是公主去得的吗?” “我,我这不是为了教训詹清辉嘛!” “敢问公主,您是詹家六公子的什么人呢?” “……” “您与詹家六公子有婚约吗?” “没有,可是本宫是她的表姐!” “公主难道真的糊涂了?作为安常棋,您是他的表姐!但是作为大商皇室尊贵的公主,您与他并无任何关系,若说有关,他是您的子民而已,仅此而已!” 隆圣公主愣了,一副好复杂的赶脚。 最后,青红盯着她,又冷道:“听说公主要灭詹清辉九族?敢问是谁给公主的这个权力?敢问公主可知,詹清辉的九族都包括谁?” 隆圣公主的蠢样子令德馨太后不忍直视。 直接下令,“从今日起,到回宫前夕,不许你再出行宫,否则,你还回安家,做你的大小姐去吧。” 冷冷的抛下这句话,德馨太后便离了大殿。 隆圣公主猛的打了个激灵,回安家?不再当公主?鬼才愿意! “青红,你说哀家是不是错了?不该认隆圣做干女儿的,也不该是母性泛滥,执着的帮她完成什么美丽的爱情之梦。如今她变成这样,若有朝一日,黄泉路上碰到将军,哀家真是无颜以对。” “太后,您莫要这样想,以后,管严一些就好了。隆圣公主说是打小便跟着您,其实,一个月也就那么两三天,总体说起来,她还是在外面长大,并不像宫里其他的公主那般安静。” 德馨太后又叹气。 沉默片刻,吩咐道:“去把詹石修给哀家找来,有些话,哀家要当面说道说道。” 青红一怔,很快低头领命。 一个时辰后,詹石修站在了德馨太后面前,跪道:“臣,詹石修拜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赐坐。” “谢娘娘。” “詹石修,哀家与你相识,也快二十年了吧?” “回太后娘娘的话,差不多二十年了。” “哼!老家伙!哀家认识你二十年,还从来没发现你这般足智多谋。”太后语气凌厉,看得出,她是真的气愤,甚至,还有些憎恨。 “臣惶恐,不知娘娘这话何意?” “别跟哀家装傻!哀家问你,隆圣公主怎么就比不上那小小的邱氏?仅仅因为邱氏会种田?会开酒楼?” “娘娘误会!臣从未敢这样想。犬子清辉如今行商,无官无职,实在难以匹配公主。这是其一,其二,臣不瞒太后娘娘,犬子的心都在邱氏身上,即便与公主成其好事,对公主来说,也是一种不敬。” 老家伙果然还是那个老家伙!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不敢想!可不代表心里不那样想!(未完待续) 第9章 赶出 “说的倒是冠冕堂皇,以为哀家不知你心中做何想!”德馨太后脸更冷了,“不过,说说归说说,你现在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大商朝还指望你吃饭呢,哀家不会把你怎么样。” “臣惶恐!”詹石修立刻起身,头埋的很低。 只听德馨太后冷笑一声,“哼,你会惶恐……” 詹石修确实有些惶恐,以他对德馨太后的了解,这位尊贵的太后,一旦说不会对你怎么样,往往都会对你怎么样,倒是她张牙舞爪的说要怎么怎么地时,倒不用怕。 詹石修在京都长大,任京兆尹七八年,在皇储的站队上,大大小小的,与德馨太后打过多次交道,当然,那个时候她还只是个贵妃。 所以,对德馨太后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别的话,哀家也不想与你多说,只是要你转告你那无所不能的儿子,告诉他是,别以为自己是个香饽饽,要不是生了一副好皮囊,你以为我皇室高贵的公主能看得上?公主能看得上你,那是你前世修来的,这般不惜福的作践,小心遭报应!” 作为一个太后,对臣子讲这种话,是很过分很嚣张的,说的牵强一些,是在彰显她们皇室的高贵与权威,可是若认真论起来,这是给功臣没脸,若天下当官的全都被她这般指责,儿子被说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谁还跟她干活?谁还帮着维护这殷商天下? 这些道理,德馨太后何尝不明白,但是这回,她真是气到家啦。 因为隆圣这个家伙,多年前。被詹家打了一次脸,而今,又被打了一次,还是响啪啪的。 詹石修也气,低着脑袋的他,脸色都青了。 你是太后怎么着?我的儿子,还由不得你这般作践! 再说。这件事。从头到尾,到底是谁的错?到底是谁做的过分?本来是高高在上的太后,却用最卑鄙的手段拆散一对好鸳鸯。只为自己的私心,一点也不顾及寒了臣子的心。 明明是自己不要脸,还偏说别人不给脸。 总结起来一句,忒不要脸! 再说。就清儿做的这两件事来说,难道有人绑着隆圣公主到清儿面前不成?还不是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上赶着过去。自找没脸? 真是跟着什么人,学什么样儿,母女都是不要脸! 詹石修是文人,文人骂起人来。一般都引经据典,不带脏字,但像詹石修这种左一声不要脸。右一句不要脸,还真的少见。 主要是气糊涂了。 詹石修脸色不悦的退下。德馨太后更加不高兴。 她知道詹石修不服气,瞧他那样儿,真想立刻把他砍了,可是,又不能砍…… 气的一晚上没睡着,把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儿前后又想了一遍,又开始气自己,于是,一.夜未眠。 再说詹石修,从行宫出来,坐上马车,愤恨了一路,觉得十分憋屈。 再想想邱氏,又不免担心,真不知那孩子去了哪里,到现在还没一点消息。 回到府中,脸色没一点儿好。 向福春忙迎来,禀道:“太太请您一起用晚饭。” 这是秦氏来示好。 不提秦氏还好,一提她,詹石修又想起那天秦氏偷偷报信的事儿,若不是她偷偷报信儿,如今邱氏都快进门了! 不去! 冷着脸对向福春道:“吃什么吃?老爷我不饿,气都气饱了!” 向福春连忙伺候詹石修换衣,一会儿,小厮又来回话,说十爷不太好,正闹呢,想要爹爹。 小厮说完,忙垂了头,一动不动。 詹石修沉默了几秒,没好气道:“不太好就请来大夫瞧瞧,我又不是大夫,去了有什么用?” 秦氏听了这话,气的直捂心肝儿。疼的受不了。 忍不住放声喊道:“心里眼里就只有大儿子!我就是要看看,他的心能偏到何处!” 再次命人去请,这回理由很重,说詹兰奇不小心磕了脑袋,鲜血直流。 奶娘一看,这也太不像话,连忙去挡,结果被秦氏嗔责几句,奶娘无奈,也不敢再说了。 这回,詹石修急急的赶了来,进门就见詹兰奇安然无恙的坐在炕上玩小木马,气的他火冒三丈,指着秦氏道:“天下间竟有这种狠毒的母亲,拿自己亲儿子的康健安虞说事,对自己的儿子都那么狠,可见……” 最后一句没说,掉头走了。 他不想再与秦氏废话。 但是听到的人都明白,接下来是什么,对自己的亲儿子都这般不上心,可见对继子,那就更糟糕了。 秦氏兢兢战战多年,在詹府塑造的温柔大度的继母的形象,被这句话,打的粉碎粉碎。 秦氏大哭,晚饭又没吃。 詹清辉回来的很晚,詹石修也没睡,一直在等他儿子。 詹清辉回来时,立刻被詹石修请到了房里。 “爹,您要打要骂,孩儿都无话说,今日之事,不用您问,我承认,是我给那小娘渣下的套儿,目的就是想让她们彻底死心,就算不死心,再也无法动那肮脏的念头。” 自己行商不说,都逛花楼,养姑娘啦,哪个皇室会瞎了眼让公主下嫁?这是詹清辉下这个套儿的最大目的。 刚见到老爹的面儿,詹清辉就扑通跪下来,说了这么一通话。 詹石修连忙扶起了儿子,直摇头。 “爹一点也不生气,爹觉得你做的对,做的过瘾!清儿,你记住,在这个世上,有些事,你可以弯腰,可以妥协,但是有些事,万万不能的。咱们家几世清白,可不能娶个疯子进门,否则,绝对是家业败落的开始。” 詹清辉没想到爹会这般支持他。 但是转而一想,又觉得,他爹的秉性向来如此。 一会儿,詹石修又问,“有邱氏的消息没?” 詹清辉眸色一暗,摇头。詹石修笑着安慰儿子,“别担心,邱氏冰雪聪明,且不爱吃亏,身边又有十几个高手,你且宽心,慢慢寻找。” “不过,说来也奇怪,明明那么大队人马,怎么就这么难找呢?” 詹清辉苦笑,“爹,你也说了,邱氏冰雪聪明。” 詹石修笑了,也对。 过了几天,燕京詹府大宅突然传来信儿,算是一个通知,说詹清辉不顾家族的反对弃文从商,又不听母亲教诲,且言语行动不敬母亲,经过族里一致商定,把他逐出家族。 但是允许他保留姓氏。(未完待续) 第10章 父子 詹石修接到这份通知,觉得万分的可笑。 且不说,弃文从商这个理由有多么的站不住脚,世家子弟行商的,又不是没有,大家不屑,并不代表没有人去做。也没见别家都把孩子们逐出族呢? 再说,他的清儿弃文从商,多久了?细细算下来,一年多了吧?噢!早不罚晚不罚,偏偏这个时候说事儿,打的什么算盘呀? 最后,让他更气的是不听母亲教诲,对母亲不敬这一点,如此大的罪名,从哪儿得来的?族里就没有人下来或者来信问询问询他这个做父亲的么? 如此草率,将他儿子隔出族了。 詹石修再也忍不住,要人备车,他准备去燕京一趟。 说起来,那个大宅,他也有七八年没回了,他要去问问,那些人,是不是真的当他不存在! 詹石修要走,却被詹清辉一把拦下。 “爹,你糊涂了?” “这是不是族里的决定,难道你看不出来?” 这话让詹石修醍醐灌顶,一下子清醒过来。 他是真被气糊涂了,因此没来得及多想。 然而清醒之后,他更加失望且愤怒了。 身为高高在上的太后,大商朝的掌权者,竟然如此瑕疵必报,心胸狭小且丑陋,面上一套,背地里却卑鄙行事…… 大商朝,真是要完了。 詹清辉似乎理解老爹的心思,苦笑一声,“爹,没关系,好歹留了个姓氏。我还是您儿子。” “爹,您也别多想,我估摸着,这件事,十有*是隆圣的杰作。德馨太后为人再不堪,这种事儿,她还不太会做出来。她要真的对付我。法子多的事儿。这般无关痛痒且愚蠢的举动,她还不屑。” “另一方面,我的事儿。现在谁不知道?燕京那边,还不得怎么传的呢!好好的,我得罪了太后、公主、安家……一帮子权势遮天的人,您想。他们能不急着撇清关系吗?这是摘自己呢!” 詹石修觉得儿子说的有道理,心也平静了许多。 “爹。其实这样挺好,无家族无背景,顿觉一身轻,以后我若想做什么。还方便呢!” 这话一半是安慰詹石修,另一半,詹清辉还真这样想的。 被逐出家族怎么了?没有这世家子弟的身份又怎么了? 从前他都不稀罕。如今,又为何要在意? 只要他还是他爹的儿子。只要他爹心中有他,别的,无论怎样,又能怎样? 詹清辉把这些想法告诉詹石修,当即,一个外在儒雅内心耿直的父亲,突然落泪。 长到快二十岁的詹清辉不曾见过。 这一刻,父子二人无言以对,却彼此心有灵犀,心潮澎湃。 良久,詹石修笑道:“好儿子。” 很少与父亲有亲昵动作的詹清辉突然撒起娇来,抱住了父亲的是膀子,偷偷的笑。 一种从未有过的异样的暖流,哗哗的在詹石修心间流淌。 次日,詹石修便把詹清辉被逐出家族的消息大大方方的散了出去,秦氏一听,顿时激动的在炕上打滚儿。 还有什么比得上这个消息更让人振奋呢? 从此,他们这一房的一切,将来,可都是她儿子詹兰奇的了,再也没人跟她儿子抢! 因为这个,秦氏一口气多吃了两碗饭。 吃的太撑,便赶着马车去西山别院,找安夫人消食儿。 回来后,更是洋洋得意,丝毫不避讳他人的目光。 按说,这是丢人的事儿,再怎么说,秦氏也担着詹清辉继母的头衔,你说你继子因为你被赶出家族,你脸上能有多荣光? 可是,她并不这样觉得。 别人不说,府里的人,都觉得秦氏很傻,很蠢。但是从前,他们并不这样觉得。 可能是生了儿子的缘故吧。 女人生完孩子要傻三年呢! 生了儿子要傻一辈子! 又过半月,天气渐渐凉爽,德馨太后与仁兴帝开始着手准备返京的事儿。 定好黄道吉日,选好回京路线等等。 五日后,浩浩荡荡的皇家大队,正式出发。 自然,百官、贵妇们送行。 那恢弘场面,不比德馨太后来时小。 跟随德馨太后上銮驾之前,隆圣公主抱住安夫人,许久未撒手,安夫人感动落泪,千言万语的样子,几次欲言又止。 终于,待隆圣公主松手后,安夫人拉着她,语重心长的道:“棋儿,到宫里后,万事要听太后娘娘的话,行动之前,要与娘娘先商量商量,切不可再鲁莽行事。” 隆圣公主很听话的点头。 安夫人欣慰的抚了抚她的脸,“放心,过段时间,母亲就去京城看你。” “真的?”隆圣公主很开心。 一旁的德馨太后笑道:“还能骗你不成?你老实呆在哀家身边,回到京城之后,哀家一定要给你寻一个极好的郎君。” 这话是说给身边的人听的。 站的比较近的詹石修自然听到了这话。 当即心里很不屑的冷笑,爱找谁找谁,就这臭名,看能找个什么样的! 隆圣公主趁着德馨太后与安夫人告别的空档,把视线转向凤华县主与罗夫人二人。 两人收到目光,立刻走了过来。 眼睛都红红的,凤华道:“公主,这一别,真不知何时还能相见。” 罗夫人哭着点头。 隆圣公主很感动,“放心,我们自小一起长大,还能把你们忘了不成?若将来你们没机会去京城,我邀请你们。母后曾答应我,到了京城,立刻赐我府邸,到时候我们要见面,也方便。” “真的?”凤华县主笑,“那可真是太好了。” 三人说说笑笑间,浓重、典雅、威严的礼乐声突起,众人皆知,起驾的时间到了。 于是各归各位,在内侍一声“皇上起驾,太后起驾”后,众人皆跪拜呐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主角是皇帝与太后,可是,同样坐在凤驾里的隆圣公主,却在那一刹那,油然生出一种无尚的至尊的感觉,仿佛那些人跪拜的,是她。 当凤驾走到詹石修面前时,隆圣公主还特意的瞄了一眼,这位差点儿成了她公公的男人,顿时,一种憎恨外加厌恶的情绪蹭的冒出。 詹石修,这个名字,她记住了! 新的游戏,才刚刚开始,我们走着瞧!(未完待续) 第11章 暗护 本章为huishu1115加更,感谢亲的月票与香囊,么么哒! ********** 拜别仁兴帝、德馨太后的銮驾,詹石修满腹心绪的回到府中。 没想到,秦氏正在他书房等他。 “有事?” 詹石修淡淡扫了秦氏一眼,进内室换衣,秦氏忙要伺候,被詹石修挡在外面,“我自己来就行。” 秦氏吃了个冷瘪。站在们外愣住。 一会儿,詹石修一身清爽的从内室出来,秦氏忙问道:“老爷,您是不是还在生妾身的气?” “老爷,我错了!您就原谅妾身吧。” 听见秦氏很诚恳的认错,詹石修面上稍稍好看一些。 仍冷道:“现在知错有何用?邱氏毫无下落。清儿被人记恨,我也落入别人的黑名单。” “不会的,老爷,再怎么说,太后娘娘是妾身的表姐,她不会对您和清儿怎么样的。”这话颇有不看僧面看佛面之意。 神色刚刚和缓的詹石修,突然冷了下来。 对秦氏的愚蠢与自以为是不想做任何评价。 只问她还有没有其他的事儿。 秦氏见詹石修没好脸,便欲言又止,最后说自己无事,只是来看看老爷。 没多久,秦氏便离开。 詹石修不相信她没事儿,便叫来向福春,太太要做什么。 向福春摇头回不知,詹石修暗骂了一句老东西,装糊涂。又问:“这两天府里有何话题动静儿?” 向福春一顿,不得不说实话,“回老爷。太太身边的丫鬟传,太太想让六爷搬出府去。” “因为,因为六爷已经被赶出家族,已经无资格再留在府中。” 原来如此,詹石修又想起秦氏欲言又止的样子。 “啪”的一声,狠狠的拍桌子上,“老爷我还没死呢!这个家我说了算!” 气的前仰后合。连连问道:“怎么会有这么歹毒的妇人?” 自己以前真是瞎了眼! “向福春。你,去告诉那妇人,若再如此。我一定休了她!” “老爷……”向福春面露难色,劝道:“老爷,这些话只是丫鬟传的,并不一定为真。老爷,您还是消停一些好。这段时间,瞧您,动不动就发怒,老奴看着。真是焦心。” 向福春说完,深深的垂下了头。 “爹!福伯说的对!” 詹清辉突然走进来。 “眼见秋收在即,您公事越来越繁忙。爹,您莫要再管我的事儿。” 向福春慢慢的退了下去。 詹石修知道。儿子一定听见那番浑话,觉得对长子更加内疚,愤恨道:“你步步忍让,她却得寸进尺,这样下去,何时是个头儿?清儿,你放心,待爹忙过去这段时日,一定找个由头,把她给打发了!” “爹!您糊涂了!因为我您已经得罪太后,因为她,您还想再得罪其一次么?更何况,现在的秦家再不像从前,如今,他们家有权有势,爹,莫要轻易开罪。” “其实,她的话不无道理,如今,我确实不再适合住在府上。爹,其实我已经想了几天,原本就打算搬出去。” 见詹石修着急上火,詹清辉赶忙道:“爹,您听我说。在府里,处处都是太太的人,儿子前脚刚出门,后脚就被人得知。搬出去之后,儿子要做什么也方便。再说,您要做什么,需要帮什么忙,爹,我会比以前更容易出手。最后一个,现在我无甚事,可以腾开手去亲自寻找邱氏,若是不在府中住,行动会方便自由许多。” 听完儿子这番话,詹石修渐渐冷静下来。 可是心里仍很难受。 曾经以为他这个爹很了不起,可是现在才发现,自己一点不合格。 对詹清辉,非常内疚。 当晚詹清辉就搬离了詹府,住进了镜湖山庄。 休息一晚,黎明前静悄悄的带着朱明、宋严出发,离开了江州。 其实,就在昨天,他便已经接到消息,他的一对人马,已经悄悄发现了邱氏的踪迹。这才是詹清辉搬出府的真正目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刻意的甩掉那些跟踪他的狗腿子。 一旦得知悠然的消息,詹清辉立刻收回了其他方向的手下,向悠然的所在地派去大批的暗卫,这么多天,难保那些贱.人查出悠然的行踪,他着实怕她有危险。 沧州,东姚镇。 悠然已经在这个小镇上落脚,半月有余。 日子过的很平静。 今日,悠然收到了君伯的回信。 没想到自己一封问候外加报平安的信,居然得了这么厚一沓的回信。 就那,君伯说的言简意赅,只是她离开的这段时间,江州发生了太多太多的“怪事”,他不得不一一说明。 读完这封信,悠然久久不能平静。 长乐以为又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连忙询问,悠然直接将信递给了长乐,长乐看的很慢,半天才把信看完。 呆在原地。 “主子,公子,公子并未娶隆圣公主!”长乐欢呼雀跃。 这个是振奋人心的消息,真的要把人乐疯了。 “嗯。”悠然却反映淡淡的。 长乐看不惯,“主子,您为何不高兴?” “高兴,高兴呢。”悠然嘴里说着高兴,面上却不自觉的陇上一层愁雾,轻道:“可是因为我,他们一家却得罪了太后,得罪了权贵。” 长乐一顿,随即不服道:“那又如何?主子,明明是那些人不要脸,詹大人与公子做的对!做人就应该这样,对那些不要脸的人,你越是退让,她们就越不要脸的得寸进尺!” 这段日子以来,悠然已经习惯了长乐的咒骂,所以见怪不怪。 见悠然无动于衷,长乐语重心长道:“主子,公子那么好,您千万不能辜负他的一番心意,您瞧瞧,为了您,他可是尊严、面子什么都不要了,什么当街给那娘渣下跪,逛花楼故意败坏自己的名声,还被赶出了家族……主子,您……” “主子,对不起,长乐错了。” 第一次,长乐见悠然落泪。 不敢再说什么。 悠然眼角挂着泪珠,面上却莞尔一笑,后来,收了笑容,认真道:“放心吧,我不会再逃避了,大不了,和他一起浪迹天涯,只要他无怨,我便无悔。” “主子,您能这样想,长乐真开心!”长乐认真说完,拿帕子给悠然擦泪,那模样,倒像个姐姐在照顾妹妹,让悠然又笑。 忽而,撒持与李毅匆匆跑来,上气不接下气道:“主子,快,吩咐他们收拾行装,我们恐怕要上路了。” 这是又被发现了?(未完待续) 第12章 受伤 在刚离开江州不久,悠然一行人曾经与一批杀手交过手,那些人个个武功高强。好在他们人手并不多,让悠然等人幸免遇难,只有一个兄弟受了一点轻伤。 打那之后,悠然再次命大家换了装束,换了马车,在一个小城将大半物品都分批当掉,换成银子,然后,又去了几个丫鬟,把卖身契给她们后,又给她们些傍身钱,那些丫鬟乐得逃命,感恩载德的走了。 现在,悠然身边除了亲人和那十几个护院之外,丫鬟里,她身边只有长乐、素白二人。小厮也只有阿琛与金宝。阿萍与如云感念稳婆传授刺绣技艺,死活不走,留下来依旧照顾稳婆。 其实,她们原本打算一直朝东走的,可是稳婆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年纪大不说,又受了颠簸,就这,一路都是强忍着痛苦不说,若不是阿萍发现其异样,她还闭着嘴不说呢。 当即,悠然决定,就先在小镇上找个偏僻的院子落脚,歇了半个月有余,稳婆的身子才恢复的差不多。 他们都是经历过厮杀的人,真心体会过那种时不时就会成为刀下亡魂的感觉。 因此,所有人一接到悠然的命令,立刻打了鸡血似的,迅速的收拾行囊,一分钟都不带耽搁。 半个时辰后,院子里已经空无一人。 众人分散着,装作人群中最普通的一员,三三两两的出了城,到了约定的地点,大家才又重新汇合,然后再换了装束,统一装成去下一个城镇探亲的队伍出发。 “花儿。到了下一个城镇,爹打算再买几个护院。” 路上休息吃饭时,邱铁匠大口的咬了一口饼子,狠狠道。 邱阿泰立刻炸毛,“对!爹!买他百八十个,那些贼人,来一个砍一个。来一对剁一双!” 邱阿泰一边说还一边拿手比划。剁肉似的。 高香草鼓着小嘴儿,连连点头,“小舅说的对!!把他们全部砍死!!” 果然。狠戾都是被逼出来的,悠然心酸的同时,也坚定的点了点头,“对!来一个砍一个!来一对剁一双!” “赶紧吃饭吧乖。”悠然抚了抚娃子的脑袋。又给高香叶拿了一块糕点,这还是稳婆中午做的。 “叶儿。乖,胃里再不舒服,也要吃一点,到了下一个城镇。娘会找个更隐蔽的地方,让你好好歇歇。” 因马车颠簸的厉害,对于消化能力不是那么强悍的高香叶来说。十分受罪,下了马车就哇哇的吐。一直吐到脸色惨白。 “娘!我没事。”高香叶一脸淡定的接过糕点,一口一口的吃了下去。 “造孽啊!!”稳婆倚在大树干上,看孩子遭罪,不停地捶腿叹气,怕悠然伤心,又不敢掉泪。 正小声的说话间,吃饼子的撒持突然命大家安静下来。 “嘘,不对劲。”撒持竖起耳朵,眼睛瞪的像铜铃,朝着两边小树林仔仔细细的扫荡。 众人皆警惕,大气不敢哈。 说时迟那时快,没等悠然等人从地上站起,两边的树林里,突然蹿出二十多个蒙面人来。 个个行动狠戾,动辄要人性命。 悠然心里咯噔一声,他们这是遭埋伏了。 来者都是专业杀手,招招发的都是毙命的动作。撒持等人若不是武功高强,根本撑不过三招。 而且,是悠然看的出,这些人不仅武功上乘,且战法训练有素,几乎每一个人的身手都不一样,学的是不同的武功派系,所以,跟他们打来,你需要同时应付不同的武功招数,这样,更加吃力。 悠然紧紧的护住孩子们与邱铁匠等人。 撒持等人,将她们团团围住,组成一个保护圈。 可是毕竟对方人多势众,且武艺高强,渐渐的,撒持等人有些吃不消。 形势已经够逼人,可是更逼人的还在后面,这时,树林里又蹿出十几个人,越过保护层,朝悠然等人执剑逼来。 悠然双手持剑,护在最前头,抱起了必死的决心与其厮杀。 “娘……”高香草担心悠然,又害怕,嘤嘤哭起,被邱铁匠紧紧的抱在怀中。 悠然不会轻功,剑术也不高,贵在两只手都能用,挡了一会儿。 撒持等人赶忙转身围了过来,可是腹背受敌,李毅不幸受伤,倒在地上。 顿时,所有的人都恨极,拼命的厮杀,眼里只有一个字,杀!杀!杀! 鲜血溅到身上,脸上,染红了这片天地,悠然抹了一把脸,继续挥舞…… 当她看到更多的蒙面黑衣人从小树林里窜出来时,她知道,今天,她的死期真的到了。 两世为人,终于要结束。 可笑她是那么积极的想要活的痛快,最后却落得个葬身荒野的下场。再看看身边的亲人,全都将成为自己的陪葬,好不甘!!! 好不甘!!! 千钧一发时刻,突然一个声音传来。 “给我上!一个不留,全都弄死!!!” 悠然觉得自己幻觉了,竟然听见詹清辉的声音。 对,一定是幻觉,悠然不相信。 可是,下一秒,她分明看见詹清辉带了一大批人拼了过来。 局势很快被扭转,黑魆魆的杀手,一个接一个倒地。如詹清辉所说,个个毙命。 “詹叔!詹叔!” 高香草见了救星似的,激动的直叫喊,小手不停地抹泪。 詹清辉给了高香草一个灿烂的笑脸。 却并未看向悠然。 悠然心中一抽。 “清辉小心。”有人攻击詹清辉,她大叫着喊了一声。 詹清辉闪向一边,轻松的剁了一个萝卜,望了悠然一眼。 那一眼匆匆,却饱含太多。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的样子,地上便躺的全是死尸,东一个、西一个。 詹清辉也从外围逐渐厮杀到内围。 “詹叔……”高香草又轻轻的叫了一声。 几乎一瞬间的功夫,詹清辉便来到了邱铁匠面前,接过高香草。 “詹叔,我好想你,以为就见不到你了。”趴在詹清辉的肩膀上,高香草嘤嘤哭起。 詹清辉抚着她的小脑袋,不停地安慰,“不怕,不怕,詹叔来了,再不离开你。” 听的悠然鼻子直发酸。 这时,朱明宋严过来禀报,“爷,全都干掉,一个没留。” 詹清辉淡淡的点点头,又抱起了高香叶。 “詹叔。”一直紧绷着小脸的高香叶终于松了口气,搂住詹清辉的脖子轻轻哭泣。 一直盯着詹清辉的悠然再也忍不住,突然抱住了他,就这样,一个男人,被三个女人挂身上,说不出口的重量。 就在这时,高香叶突然叫了出来,“詹叔,你的后背全是血!” “你受伤了?”悠然赶紧扒拉掉孩子们,看向詹清辉的后背。 詹清辉一翻白眼儿,倒在悠然怀里。 ps:推荐旱地鱼作者的《憨福》 穿越带医术和异能, 重生帅哥随身行, 都说傻人有憨福, 葛凯琳表示, 这是真滴o(n_n)o哈哈~(未完待续) 第13章 照料 “清辉!!”悠然大叫。 长乐忙掂来急用的医药箱,这是她们随行的必备物品。 撒持很熟练的与詹清辉包扎完毕,众人收拾收拾,上了马车,改了一直朝东的原计划,转方向朝北边的朱镇走去。 昏迷中,詹清辉一直抓着悠然的手不放,索性,悠然让人把詹清辉搬上了她的马车,高香叶与高香草则是很听话的跟着稳婆去坐车。 “撒持!撒持!”悠然打开车帘,跟在后面的朱明、宋严连忙跟上来,问道:“淑人,我们家爷怎么啦?” 这时,听到喊声的撒持也小跑过来。 悠然微微摇头,“无事,你们爷很好。”转向撒持,“受伤的弟兄们都怎么样?有没有给伤口止血?” 撒持忙禀道:“主子请放心,除了李毅,弟兄们都伤的不重,伤口已经处理过了。太爷给李毅腾了马车,李毅现在被照顾的很好。” 悠然这才放心,慢慢合上帘子。 朱明、宋严二人更加落后啦。 主要是看不惯自家爷的行径,想默默吐槽一番。 尤其是宋严。 “瞧咱爷那一副享受的样儿!” 刚才悠然打开车帘时,宋严特意的瞄了詹清辉一眼,一看就是装的。 三人打小一起长大,俩人对詹清辉这点习性非常了解,越是受伤,越是能忍,表情越是夸张,一副很痛苦的样子,十有*是装的,目的不是为了放松敌人的警惕,就是博取同情。 今日之事。显然是第二者。 “咱爷好久没见到邱娘子,想得慌呗。”朱明很少毒舌,今儿却跟着调侃起,“世人都说软玉在怀最美,我看卧在软玉怀里才叫一个享受。” “噗……”宋严笑的不行。 “朱明,咋啦?是不是想媳妇儿啦?放心,包在我身上。回头一定给你物色个好的!”宋严拍胸脯。 接着便被朱明踢了一脚。再看朱明,脸色居然红成了虾子。 额,宋严眨眼。什么情况? 马车内,悠然胳膊有些酸,可是为了不动到詹清辉的伤口,她一直坚持着。 詹清辉的眉头一直皱的很紧。这让悠然无比心焦。 背后被划了那么大的一口子,很痛很痛吧。 悠然鼻子一酸。恨不得代替他受罪。 从刚才到现在,一切真的像做梦一般,他们竟都还活着……她仍然有孩子,有爹。有弟弟,有稳婆,有长乐。撒持…… 而这一切,全都是这个男人赐予。她没出息的逃离了他,他却不顾一切的追了过来,救了所有人的性命。 悠然的心涨涨的,感动、感激、狂喜、失而复得,还有无比的甜蜜,总之,很复杂,什么感觉都有。 手不由自主的抚上了詹清辉的额头。 怀里的人儿动了动。 放佛扯到了伤口,眉头皱的更紧。 “清辉,……你怎样?我是不是碰到你伤口了?” 悠然不敢再动,倒是詹清辉自己,动了动,往悠然怀里靠了靠。 其实真如朱明、宋严所说,詹清辉“装”了一路,也不能说完全装,受伤是真事儿。可是还真没到昏迷不醒的地步。 估计在爱人面前,人的抵抗力往往都会直线下降,且不分男女。仗着身上有伤,正是撒娇寻求温暖的时候,詹清辉才不愿睁眼。 傻子才会睁开! 就这样,悠然抱着詹清辉,一路。 到了朱镇,撒持都没怎么忙。 朱明、宋严等人似乎对朱镇非常熟悉,小半天便将一切安排好,悠然等人在一处极隐蔽的院落住下来。 到了次日早上,詹清辉不得不睁开了双眼。 饿呀! 再不睁眼真的要过去了! “哈,清辉,你醒啦?伤口还疼么?哦,别动,别扯着伤口……”因为激动,悠然在屋里团团转,忽而一拍脑门,飞快的跑到桌子边倒了一杯白水。 “来,喝点儿水。” 悠然小心翼翼的将詹清辉的脑袋撑起,慢慢的将水杯送到他嘴边,就这样,詹清辉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完。 “饿了吗?”悠然问道。 詹清辉眨了眨眼。 悠然立刻笑面如花,“我去给你端饭,我爹熬了大骨头汤,最滋补养伤的,你等着哈。” 望着悠然的慌乱的背影,还有她一系列的表现,詹清辉心里简直比吃了蜜还甜。 正在院里商议事情的朱明、宋严以及撒持等人见悠然风风火火的从房里跑出,还以为发生什么事儿呢,结果就见长乐冲他们几个挤眉弄眼,用口型道:“爷,醒,啦!要,吃,饭!” “噗……”宋严忍不住笑。 朱明还好,明白宋严是怎么回事儿,但是撒持与长乐就不懂了,不过,还没等来得及问,就见悠然一脸认真的端着一大碗骨头汤连着几个小饼子走来。 后面还跟着邱铁匠,“丫头,来,爹来端。” “不,不用爹,我能端。” 邱铁匠笑的憨厚,小心的跟在闺女后面,随闺女一起进了屋。 “好小子,你终于醒啦!”邱铁匠一把握住了詹清辉的手,老泪纵横。 “我都担心死了,你说,你要是有个……啊呸!不会的,清辉啊,老爹就叫清辉了,你能拼了命的来救小女,老爹我真是……”无法言状。 “你放心,从今在老爹的眼里,你就是我准女婿,这位置,谁也抢不走。花儿就是不答应,也不行。” “爹,好好的说这个做什么。”悠然嗔了邱铁匠一句,“您快些让让,清辉还饿着呢。” “哦哦,你喂他吃饭吧……”邱铁匠笑着走了出去。 悠然给詹清辉加高了一层枕头,顺便把她上半身的高度慢慢的抬了抬,这才端起小碗,舀了一碗骨头汤过来。 “我尝过,已经不烫了,刚好可以喝。” 詹清辉听话的张开嘴,喝的认真,一碗接着一碗。 眼见大碗的汤见底,詹清辉身上恢复了些力气,开始耍脾气,“光给我喝汤,肉呢?” 悠然一愣,“哦,有,有,我去盛。这汤熬了大半天,很有营养,所以我想让你多喝一些。” “不许走!让长乐去盛。” 悠然连连点头,长乐小心翼翼的端来一大碗肉,外加两个大骨头棒子,进屋见自家雷厉风行的主子正小丫头一般伺候炕上的那位大爷,顿时大开眼界。 出去时都晕晕乎乎的。 为了詹清辉吃的方便,悠然将小饼子撕开,灵宝肉夹馍似的将肉加到饼子里,后来觉得要荤素搭配,又让长乐切了两个菜椒,真的弄成了灵宝肉夹馍,而后递给詹清辉。 詹清辉也觉得稀奇,拿到手里没几口,吃光抹净。 见他吃的香,悠然开心的不行。 一连三个肉夹馍下去,詹清辉仍觉得意犹未尽,便拿着那两个大骨头棒子,啃了个干净。 “吃饱了吗?厨里还有好多呢。” “嗯。” 很惜字的詹清辉给了嗯字,悠然听到,便傻乎乎的笑了。(未完待续) 第14章 脾气 “傻样儿。”詹清辉没好气的瞥了悠然一眼,这么一说,悠然笑的更绚烂。 拿起手帕,洗了洗,拧干净,走过来给詹清辉擦手。 吃了大骨棒子,满手都是油,以至于詹清辉的手也变成了大骨棒子,随处散发着肉味儿。悠然用胰子给他打了两遍,洗了两遍,最后又用了玫瑰花露去味,来来回回,好一会子,才歇。 没等詹清辉开口,悠然又去倒开水。 “吃了饭,都没怎么喝水呢。” 詹清辉喝了两口便不喝了。 此时,真正的到了吃饱喝足的时刻,人一吃饱,就闲着没事干,更别提詹清辉这般早憋着一股气儿的人。 他要歇着,还不许悠然走。 自己闭了眼,还让人家睁着眼坐在一旁看着他。 悠然笑着点头,答应他不走。 后来又怕悠然“无聊”,便没好气的道:“我的衣服烂了,可是为了救你才被人划破的,怎么办?” “哦。”悠然眨了眨眼,反应过来,“我给你缝补。这两年,一直在跟稳婆绣花,虽然绣的不好,但是缝补个衣服还是可以的。” 笑着将长乐唤来。 长乐小心翼翼,听悠然让她去稳婆那里拿针线,顿时惊的不行。 主子的下限再次被刷新。 针线到手,悠然便认真的冲着衣服的“伤口”穿针引线。其实这一刻,她心里是很紧张的,从小到大,她从来没给男人缝过衣服。 而且一个女人为一个男人缝补衣服的感觉特别奇怪,说不出口的甜蜜与满足。 她怕詹清辉嫌弃她针线不好。缝的很认真。 认真到,根本没注意詹清辉一直在看着她,嘴角都扬到天上去了。 “缝好了!你看看怎么样?” 悠然检查了两遍,觉得还行后,展开让詹清辉看。其实,悠然的手艺真的很棒,让詹清辉特别惊讶。 心里美极了。面上却装作一般的样子。“还行。” 赏了俩字儿。 悠然笑笑,“许久不做针线活,手有点生疏。” “还不错。”詹清辉实在不忍看到悠然那副小尴尬的样子。又加了一句,果然,看悠然笑了,他心里也是一紧。酸酸甜甜的。 “手艺那么好,趁着这个机会。给我绣个荷包吧。上回那么荷包,你都不是真心送我的,这回怎么说我也救了你,你要补我一个。真心实意的。” 悠然一愣,随后笑着说了句好。 长乐低着脑袋送来各种工具后,简直爬着出门的。 屋里的状况。实在“惨不忍睹”,她实在搞不清。主子们到底怎么了,魔障了? 院里的几个男人就这么来来回回听长乐报告,一张张俊脸顿时成了调色板儿。 屋里,悠然刚选好彩线,想好了图样,正准备动针时,被詹清辉一把拽了过来。 “咝……”悠然手抽了一下,被针扎了。 不由分说,詹清辉立刻拿起了她那只手,放入口中,吮吸起来。 顿时一股说不得出的酥麻感觉涌遍全身,悠然脸红脖子粗,迅速的抽回了手,整个人却落入詹清辉怀里。 “傻瓜!”他轻吼道:“让你干嘛你就干嘛啊?” 悠然噗嗤笑了,“看你玩的高兴,就陪你玩。” “别人叫我还叫不动呢!”后来又补了句。 怕弄到他的伤口,悠然要起来,却被詹清辉抱的更紧。 “就会哄我!你个坏女人!”他低道:“一次又一次的躲我,离开我,你个坏女人!” 感受到他的心痛,悠然的心突然一抽,环住了他的脖子。 道:“其实,我心里是不愿离开的。” “骗子!骗子……”詹清辉说的更急了。 悠然不再言语,任由他说。 后来,只听他道:“我好害怕,若是我来的晚一点点,这辈子就再也没有机会让你做这做那的了……悠然,刚刚你在我面前动来动去,我才能真实的感觉到,你还活着,就在我身边。” 听完这话,悠然再也忍不住,哭了。 这回是有声的,哭的很惨。 长乐听见动静,以为发生了何事,慌乱进来之后,却发现二人正抱头痛哭,猛的明白了什么,袋鼠似的跳出了屋子。 “还记得上回我说的话么?”詹清辉给悠然抹了抹眼泪,突然问道。 悠然愣住,说的话那么多,她哪记得那句,再说,就他那副不怀好意的样子,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即使知道,也得要装作不知道。 悠然果断的摇头,一副茫然的样子。 谁料,她打错了算盘,见悠然那副德性,詹清辉立刻炸毛,“什么?那么重要的话,你都不记得啦!” 怒气冲冲的,詹清辉又重复了一遍,“我说过,你若再抛弃我,我就哭,就闹,再不成就死给你看!” 呃,原来是那个一哭二闹三上吊啊。 悠然傻眼儿,那怎么办?这抛也抛了…… 难不成真要上吊? 詹清辉盯着悠然不动,突然笑了,傻样儿。 很少见到悠然那副不知所措的模样,有些傻,脸上挂着泪珠,很美,让人想抱在怀中,一辈子不撒手。 “你这么笨,我撒手人世,确实有点不放心,但是既然你犯了错,就要受到惩罚。” “罚什么?” 詹清辉瞥向悠然的手,手上居然还挂着一根彩线。 “绣荷包啊?”悠然问道。 詹清辉没好气的眨眼睛,表示不屑。 许久都未语,就那么傻愣愣的坐着。 悠然急了,见他一直不说话,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顿了顿,好大一会,终于有所悟,脑袋歪下去,双唇贴上他的唇。 詹清辉浑身一颤,立刻抱住悠然,小绵羊立刻化身为野狼,将悠然箍在怀中。 从最初的忐忑到最后的沉沦,不知过了多久,悠然只知道当她睁开眼睛时,整个人已经落入詹清辉的怀中。 “悠然,我喜欢你叫我的名字。” 他说的低沉而诱.惑,尤其是那双泛着火花儿的桃花眼,幽若深邃,让人不知不觉的就陷了进去。 “清辉……” 她轻轻的喊了一声。 詹清辉浑身一颤,再次俯身…… 这个吻缠.绵而悠长,热情而温柔,浮浮荡荡的悠然忽然躺到了一片白云里,软软的,香香的,天空到处飘荡着彩色的泡泡,梦幻一般。 许久,詹清辉才停下,悠然长长的喘了口气。 恢复到现实中的悠然突然乍起,“清辉,你的伤!” 懊恼的不行。 詹清辉笑了笑,“无事。” “主子,该用午饭了,要送房里来吗?”门外,长乐突然说道。 其实长乐很忐忑呢,为了不再看见什么不该看的画面,她索性就站在门外。 悠然一惊,连忙抚了抚自己的发,低头看看衣服,顿了顿,才道:“送房里来吧。” 那副模样让詹清辉直乐。 悠然白了她一眼,转身也笑了。 ps:推荐旱地鱼的《憨福》 穿越带医术和异能, 重生帅哥随身行, 都说傻人有憨福, 葛凯琳表示, 这是真滴o(n_n)o哈哈~(未完待续) 第15章 鸟阁 只七八日,詹清辉的伤口开始结疤,十多天后,已无大碍。 可是陷入恋爱中的男女,总觉得时间过的飞快。不知不觉,悠然等人已经在朱镇住了将近一个月。 说来也奇怪,一个月间,她们就那样大模大样的出去购置生活用品,或者逛街,竟然再没有遇见杀手、黑衣人什么的。 其实没什么奇怪,方圆几十里,全是詹清辉的人,朱镇现在比那皇城还安全,别说一个杀手,就是一只不安分的苍蝇,要进城,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小命,够不够人家弹个手指儿。 刚开始悠然与孩子们是不敢出去的,但是长乐等几个丫鬟要买些胭脂水粉以及其他的闺中必需品,不得不出去几次,但是每次都安然无虞的回来。 次数多了,胆儿也大了。再加之,她们身边住着一个有本事有谋略的姑爷,胆儿更肥。 禁不住几个大丫头与两个小丫头的鼓动,悠然终于带着几人上街购物,对她来说,也是放风。 瞧见悠然那副想出去又百般担忧的模样,詹清辉走了出来,“去吧,在这儿小院儿里呆了20多天,孩子们都要发霉了。放心,我都查清楚,这里没有那些人。” 悠然这才像吃了定心丸,带着孩子们、丫鬟们坐马车出了院儿。 为防万一,詹清辉还是把朱明、宋严派了过去。 今日阳光很好,詹清辉懒洋洋的在院儿里坐着,小藤椅摇着,小葡萄吃着…… 邱阿泰突然走了过来。 “我要和你谈谈。” 詹清辉立刻跳起,这一向老老实实的小舅子要做什么? 邱阿泰在对面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小大人似的正襟危坐,盯着詹清辉。 “你,到底是做什么的?若是光做生意,怎么会养那么多高手?那天……我可没怕,从头到尾,盯着你们呢,你的人。无论是轻功还是攻击力。要比那些蒙面人好上几十倍,我虽然武艺不高,但是跟着我爹。我姐,好歹懂一二,你可别随便说个理由懵我。” “哟!阿泰的观察力真不错哎。”詹清辉笑着赞道。 “其实,我想的。我姐也应该能想到,只不过。因为你,她现在变傻了,没顾得上想那么多。或者,她太信任你。压根儿都不想。”邱阿泰眸中闪精光,死死盯着詹清辉,就怕他随意糊弄。 詹清辉顿了顿。也认真起来,“你观察的不错。我的身边确实有一大批杀手。听清,是杀手!当然,他们从来不主动杀人,只是在遇到攻击时,出于自保的杀人。” 啊! 邱阿泰嘴张的老大,又害怕又紧张,“你,你,养那么多,杀手,做什么?” “阿泰,我是生意人。这两年,生意做的越来越大,不光在江州,南安州,甚至在南州,都有我的生意。盘儿一大,难免遭人嫉妒陷害,养些杀手,很正常。” 似乎是这个道理哎,邱阿泰禁不住想起了自己的大姐,为安全着想,大姐也是养了好多护院还有打手。记得当初在江湖酒楼,光能看见的打手就好几个。 可是又觉得不对劲,大姐养的那些打手他见多了,个个虽说武艺不错,但是也没见过像詹清辉的手下那般,简直出神入化。 尤其是轻功。 所以,邱阿泰问了,“既然如此,清哥,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这些杀手是如何培养的呢?还是说,你买他们时,他们就已经身怀绝技?” 这个阿泰,还真不好打发。 “我知道你对我姐好,可是,既然你要当我姐夫,那你就不能对我有所隐瞒。否则……” “否则怎样?” “否则,否则就告我姐,说你坏话!” 小样儿! 詹清辉狠狠的瞪了小舅子一眼。 “嘿嘿……”詹清辉突然皮笑肉不笑的笑了,看的邱阿泰头皮发麻。 “好吧,好吧,告诉你。”詹清辉恢复正常,叹道:“但是,这是我的秘密,你知道即可,且不可告诉他人。” “放心吧清哥,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不会有第三人。”邱阿泰兴高采烈的拍了拍胸脯。 “说来话长,就是小时爱玩,爱学武,机缘巧合之下拜了一位埋名江湖的武林宗师做师父。后来,渐渐传承了师父的衣钵,接手了鸟阁。你看到的这些人,全部都是鸟阁的成员。” “鸟阁?”邱阿泰皱眉。 这两年,他也跟着爹爹见了不少世面,江湖上的事儿也多少听一些,可是,从来没有听过如“鸟阁”这般的盟派。 詹清辉听他的话,笑着解释,“都说了,我的师父已经退隐江湖,他创建的帮派,自然不轻易暴露江湖,因此,知道的人,甚少。” 原来这样。 那么说,清哥现在是一个帮派的宗主? 好崇拜!邱阿泰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两只小眼睛直冒绿光,恨不得把詹清辉一口吞了。 “哎呀清哥,你咋不早说!” 邱阿泰小蜜蜂似的绕着詹清辉转圈儿,14岁,正骚年,对那闯荡江湖啦,盖世武功啦,什么宗主盟主啦最是崇拜梦幻的年纪。 詹清辉偷偷发笑。 “这件事,是个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明白吗?”詹清辉再次强调隐秘性。 邱阿泰连连点头。 忽而哭哈着脸乞求道:“清哥,我能不能入你的鸟阁?” 不行不行不行!詹清辉连连摆手。 “为什么?”邱阿泰皱眉,“你放心,我秘密加入,谁都不告诉!” “咳咳……阿泰,我之所以拒绝你,是有原因的。你看啊,你要不加入,你是我小舅子,我还得巴结你。你要是加入啊,我就是你宗主,你见了我,得跟见天王老子似的,那感觉多别扭!” 可骚年正骚的旺盛,才不管这个,“清哥,你放心!我向你保证!一定按规矩来事!” “可是我们收弟子,必须要十岁之下,你过了年都十五了,要练武根本来不及。”詹清辉又抛出了个理由。 骚年仍不死心,“清哥,我,我不要去学太好,能入门就行。” “你这孩子……”詹清辉直皱眉。 抛出了“杀手锏”,“唉,本来不想告诉你的,其实,别的都好说,只是,要练我们的绝学,必须保持童子身,什么时候破了身,那武艺,也就基本上等于废了。你说你都到了说亲的年纪,顶多再过两年,老爹一定给你找媳妇儿,你说你娶了媳妇儿总不碰人家,总不行吧?” 邱阿泰瞪眼的同时,脸涨的通红。 信息量太大,太特别,他怔了好久。 后来才反应过来,“那,那,你要是娶了阿姐,岂不是……” 詹清辉点头,深沉道:“为了你姐姐,失去武功算什么?哪怕要我这条命呢!我也愿意!” 邱阿泰怔住。(未完待续) 第16章 爆发 这次逛街,悠然玩的很开心,几人傍晚才回,大包小包的进院,很充实的赶脚。 詹清辉与邱阿泰忙迎上。 “快来,我给你们买了礼物哦。”悠然笑着招呼二人,进屋分礼物。 打开包裹,里面五颜六色的,什么都有,看的人眼花缭乱。 稳婆与邱铁匠也一前一后的进来,屋里十分热闹。 “我发现朱镇虽然小,但是风土民情可比东姚镇有趣多了……”悠然一边分礼物,一边讲述自己今天的见闻。 她讲的兴起,大家听的津津有趣儿。 “哎呀我真没想到,那个手艺人能用橡皮泥捏出这么栩栩如生的东西,清辉你看,像不像?” 悠然笑着举起一串紫色的葡萄,无论从外形,光泽,还是大小上来看,那分明是一串葡萄。 詹清辉神情专注的拿在手中,赞不绝口。高香草连忙打趣儿,“詹叔,那可是泥巴做的,不能吃的哦!” 众人大笑。 分完礼物,长乐与素白去厨里张罗晚饭,悠然悄声对球邱铁匠问道:“爹,我看阿泰兴致不高,发生了什么事吗?” 邱铁匠摇头,他下午一直在整理最近的开支账目,根本没注意邱阿泰如何。 “混小子,管他呢。” 邱铁匠不当回事儿的说完,听小厮回撒持正有事找他,忙走了。 悠然也笑笑,想着阿泰正是骚年时,难免多愁善感,所以也没细问。 说说笑笑的又过了几天,詹清辉正式向悠然提出一起归家。他准备二人一回到江州。他就向她下定,下定之后,过一个月,立刻把她娶进门。 悠然瞪眼,“哪有这么快的。” 这边的嫁娶风俗,男方下定后,最快的也要半年后才能迎娶。 邱铁匠摆手。“快什么快。依我看,就别下定了,直接接花儿进门就行了。”免得夜长梦多。 最后一句。邱铁匠没说出来。 邱老爹这话把詹清辉逗乐了,“老爹,那哪行?没有聘礼,您这闺女不白养了。” “去你的!”悠然踢了詹清辉一脚。笑的不行。 众人正笑着,朱明忽而神色严重的走了过来。“爷!老爷的急信!” 院儿里的笑声戛然而止,皆神色紧张的盯着詹清辉。 读完之后,詹清辉立刻对悠然道:“恐怕我要先回一趟江州,阿然。你跟老爹、孩子们先住在朱镇,等我处理完事情,马上回来接你们。” “不行!你必须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不然,我饭都吃不下去。”悠然拉住詹清辉。不让他走。 众人皆期盼的盯着詹清辉。 只听他轻叹一声,“爹的稻田虾出了问题,一开始在南安州那块儿,后来逐渐朝江州蔓延,如今南方八州,但凡是稻田虾,皆遇到大麻烦。一次性出产的虾子太多,廉价不说,因各州事前没有做好长途运输准备,以至于一半以上的虾子都臭了。虾农损失惨重,剩下的虾子便不敢往外捞,只在稻田里泡着,可是如今,已经到了稻子成熟的季节,老泡在水里怎么行?” 老天爷!自己从前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 悠然当即决定,“我和你一起回去。” 詹清辉拒绝,“不行!那些人还在江州盯的紧,你不能出现在江州,眼下我必须快马回去助我爹一臂之力,便不能分神保护你,你听话,老老实实的呆在朱镇,没有我的信儿,哪里也不要去。” 邱铁匠也拉住悠然,“花儿,清辉说的没错,你就别去跟着添乱了。” 詹清辉没有多耽搁,稍稍准备一些,背着两个包裹便上路。 临走前,他特意把鹰子、喜鹊、雀儿留了下来,以便他随时联系悠然。 这次人为的灾情,其实说起来很复杂。首先一个,便是今年南方八州还是有点旱,缺水。所以,稻田养虾的成本要比去年高许多。都是普普通通的农人,因为不熟识稻田虾的操作,已经耗费很高,又加之旱情,所以,都有些吃不消。 虾子出水时,先前几日,价格还挺高,人们很高兴。可是渐渐的,流通在市场上的虾子越来越多,以至于到最后,菜市的角角落落,哪里都是虾子,销售停滞,到最后,但凡有虾子的地方都臭烘烘的。 可以说,虾子刚出世,便遭到冷遇。 再后来,政府组织农人成立运输队,可是马队与冰车都是要钱的,农人已经投入很多,未见回报,这下又要掏钱,许多人不是不愿,是真的掏不出来了。 所以就造成目前一片混乱的状况。 詹清辉快马加鞭,连夜赶回江州。 到了府衙,见到詹石修,顿时惊呆了。 这哪是他爹,胡须邋遢不说,整个人都受一圈。 听他手下禀报,他爹已经有四五天不曾回家,吃住全在衙里。 见到詹清辉,詹石修再也忍不住,垂头丧气,面上懊悔的不行。 “清儿,爹好悔啊!当初扩大稻田虾时,邱氏一直在劝我,步子不能迈这么大,可我偏偏不听,如今,所有的现状都和她当初说的一模一样……” “爹,先不说这个,懊悔也无用。您还是把详细的情况给我说一遍。另外,让人整理出来,我要连夜派人送给邱氏。这是我临来时,她再三嘱咐的。” 提起悠然,詹石修立刻两眼放光,“对对对!邱氏!她一定有办法!” 詹石修将受灾的地方说了一遍,詹清辉稍稍定神,还好,这八州里,最严重的地方,是江州。 其他地方毕竟只是部分农田尝试稻田虾,不像江州,全面养殖。 另外一个灾情严重的地方便是南安州,南安州知府是罗夫人的丈夫单柔,二人素来有些交情。因南安州与江州离的比较近,在詹石修的帮助下,已经着手想办法解决状况了。 “爹,你自己守着个大烂摊子,还帮别人。”詹清辉听完,耸了耸肩头。 “唉,这件事都是因我而起,别人不知,单柔十分清楚,当初,还是我鼓动他扩大规模的……如今出了问题,肯定要先帮他解决。” “好吧爹,我去着手准备马队与冰车,眼下只能慢慢的往外运了。” 詹石修也是这样想的。 儿子有上百马车队,与做冰库生意的几个大商贾也有来往,总能救他一二。(未完待续) 第17章 农神 见老爹遇上如此困境,詹清辉也顾不上别的,虽说没有完全拿出自己的实力,但是也透出了七分。 当詹石修见到那一千车队时,顿时惊的傻眼。 儿子的生意,几时做这么大? “爹,这可是儿子的全部家当,有一半以上的车队都是从别的地儿调过来的。另外,祥福山庄的两大冰窟点我也联系好,今年的冰,他们要价很低。” 詹石修喃喃的喊了声清儿,握住了儿子的手,万分感激。 没有时间废话,众人调动起来,开始一点一滴的解决眼前的大问题。 那些眼巴巴等待政府作为的农人们,一听由政府组织出车,出冰,出人力,都惊的不敢相信。 虽然,詹石修在他们心中,曾经的威望很高,但是他们马上就要饿肚子,所以,再不敢随意决断。 当一辆辆冰车从他们眼前走过时,农人们这才相信,哭天抢地的跪拜老天,跪拜詹石修。 僧多肉少,对于大江州来说,这些车辆根本不够,可是眼下管不了那么多,能救一个算一个。 几家欢喜几家愁。 与别的农人相比,租种悠然稻田的农人,今年真是太幸运。没有受虾子的祸害不说,今年的租子交的也少,这结果,真是让他们欢呼庆幸。 不由得感念起悠然来。 詹清辉得空往西山稻田走了走,如今,农人都知,邱娘子的稻田由詹清辉接手,见到佃主。一个二个的都磕头请安,口口声声,对邱娘子赞不绝口。 “詹公子啊,等我们这两天忙完,打完稻子腾出手,就马上可以帮助大人,您别担心啊。” “是啊詹公子。我们可以帮忙运输。放心,我们自带粮食。多亏了邱娘子仗义,我们今年才多打了粮。” 一个二个……逐渐很多户佃户加入“志愿者”大军。 詹清辉很感动。想到这都是因为自己媳妇儿的善行得的善果,心里更加高兴。 果然,没两天,越来越多的农人去府衙报道。自愿加入虾子的运输大队。 这样一来,那些稻田虾的农人便可以呆在家里安心割水稻。不至于将来误了农时。 詹石修再次感念悠然。 可让他感念的还在后面,三天后,正忙的不可开交的詹石修突然接到悠然的密信。 当时,他正在农田里协助“运输大军”。拿到那封信,登时喜不自胜,连摔带跑的到了帐篷。 打开。 第一句让他眼睛一黑。 悠然写道:“大人。我并没有万全之策,让您失望了。” 属下及时搀住了詹石修。才没倒下。 尽管悠然没有万全之策,可是,还是给出了几点重要的建议,条理分明。 首先从虾子的消耗问题上下手。 信中附带了几张这个朝代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吃虾的法子,她让詹石修想办法,把这些菜谱散出去,让越多的人知道越好。这样一来,市场上的部分虾子不至于白白的放坏。 二者,从虾子的存储上下手。 给了几个保鲜的法子。除了冷藏,还有盐腌法,沙养法。 盐腌法一听就很简单,就需要大量的食用盐嘛,把虾子洗净撒上大量的盐,这样保持的时间可以稍微久一些。 沙养法,其实是现在人也常用的方法,利用的原理就是营造虾子的生长环境,在箱底铺上一层厚厚的沙,这种方法可以让虾子多活两天。不过缺点就是不能大量,且虾子必须是活的。 另外,在冷藏之法上,给了几个提醒,及时出水,免于虾子被水泡肿胀,流失营养成分等等。 再有就是在销售策略上,给了五花八门的建议,全是詹石修鲜见的。 当场销售,现场品尝。几斤为限,往后降价。联合商家,为商家推广,买虾子送赠品……等等。 最后一个至关重要,赶紧着手稻田的收割问题,虾子已经那样,顶多挽救一些,可是粮食,还是最重要的。 这点跟詹清辉的建议一样。 读完这封信,詹石修感慨万分。 詹清辉突然走了过来,詹石修将信递给儿子。 “懂的还真是多。”詹清辉看完,笑了又笑。 “那还等什么,赶紧执行。” “不急,清儿,得先把这些东西理一下。听说你今儿去了西山?” 詹清辉停下来,“是啊,那些佃农们要合伙花钱在西山起一个农神庙,要把邱氏的像供起来拜为农神。” 这样啊,詹石修一怔。 问道:“谁的主意?是原来邱氏的佃户吗?” “不是。”詹清辉脸色有些阴郁,“几百个佃户,还不至于。里面有许多租种凤华县主与罗夫人田的人。目前还不知,是谁挑的头儿。也许是农人们自发,也许是不怀好意者又借机搞什么鬼。总之,这件事被我破坏了。” 詹石修点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现在这种状况,实在不能再多事。” “如果凤华县主与罗夫人不是和隆圣公主走那么近,我倒真以为二人是为了感念邱氏,毕竟她们没有跟风养虾,全是听了邱氏的主意。”詹石修意味深长道,想当初,邱氏何尝没劝过自己,只因自己一心想要做大,想要做强,最终才爬的高,跌的重。 这件事已然传到京都,事后,他这顶乌纱帽,不仅保不住,怕是要有更严重的事情发生。 没过两天,农神像虽没有在西山建立,但是农神的名号,彻彻底底的落到了悠然的头上。如今,在江州,谁还不知晓邱娘子乃农神转世的“传说”。 凤华县主对此时的现状十分满意,罗夫人倒不明白了。 “凤华,这是为何?先是让人为邱氏塑造金身,被詹清辉三言两语的捣乱之后,又往外撒播她农神转世的消息,到底为何?” “罗敷,这你还不明白?邱氏当初帮了我们大忙,若不是她,你我几千亩良田……恐怕来年连做衣服的钱都没了。她帮了我们,如今身陷囹圄,难道我们不该帮帮她,让她扬名么?” 这话说的,似乎很有道理。 罗敷不聪明,但是十分了解凤华。 这个人做事,哪有这么简单。 见罗夫人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凤华县主突然笑了。 也不隐瞒,“当然,这与京城的那位,也分不开了。” 这话让罗夫人更迷惑不解,与隆圣公主有何关系? ps:那些方法全是度娘的功劳,咳咳,作为一名呆瓜,实在没别的好法(未完待续) 第18章 消息 不过,提起隆圣公主,罗夫人不得不又关心起那件事,直接问道:“你查了那么久,到底查出了什么?还是说,你根本不相信我,不愿告知?” “哟!生什么气?我几时隐瞒过你?”凤华县主笑道:“不过,你还别说,前几日,我还真得了个惊天的大消息,正准备与你说呢,这几日江州事多,差点儿忘了。” “快说快说!”真是啰嗦。 罗夫人竖起了八卦的耳朵。 “咱们太后在没嫁给先皇之前,是谁的夫人?”凤华问道。 “宣平候的大公子威烈将军啊,这个世人都知道,没什么好说。”罗敷不明白凤华为何要这样问。 “是啊,当年,安家大小姐与宣平候大公子楚凛风匹配,只是新婚一年,那楚凛风便上了北疆战场,后不幸战死沙场,被追为二品威烈将军。楚凛风战死没多久,原本身体就不好的宣平候、宣平候夫人也相继过世。庶二公子楚凌云继承侯爵,可又没多久,楚凌云便提出侯府再次分支,安家大小姐觉得十分不公,若分支,从此侯爵将由庶脉继承。可是她又很无奈,因为,嫡脉已无继承人,又无合适的人选来过继。此后,安家大小姐便被娘家接回,从此,与楚家斩断关系。一年后,安家大小姐以嫡长女的身份进宫,先是为嫔,后为妃,接着便升为可与皇后相匹敌的贵妃……” 长长的一段话,罗夫人听的有些不耐烦,这些陈年旧事,在燕京长大的她们,怎会不知。 凤华县主望了罗夫人一眼。笑道:“罗敷,事情,可真的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那安家大小姐回娘家时,其实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你说什么?”罗夫人惊的站起,“这么说,威烈将军真的留有遗腹子?” 凤华县主点头,“当然。此人。正是安常棋。” 还真是这样……猜测是一回事,但是被证明又是一回事。 “这就是你得到的消息?可有证据?”罗夫人问道。 “当然有。”凤华县主说的颇为得意,“哎呀!我辛辛苦苦十几年。终于让我查清真相,也不枉费我那么多年的辛苦。别的不说,你可知道,陪着那个蠢货玩儿。让人有多烦,偏偏又不得表现出来。” 凤华县主揉着额头。仿佛隆圣公主此刻就在眼前。 罗夫人也感叹,“是啊,当年我不知道这个缘故时,还怨你不识好歹。干嘛要与那样的人纠扯在一起。还有瑾萱姨母,总是让我们带着她玩儿。现在想想,一切皆通。” 听罗敷提起自己的母亲瑾萱郡主。凤华县主叹气,“你又不是不知。我那个老娘,与大长公主素来亲近,大长公主都看好的人,我娘当然不能让我怠慢。” “也是,大长公主虽然与德馨太后名为姑嫂,可实际上一直亲如姐妹,自然待安常棋与别人不同。”罗夫人说完,皱了皱眉头,问道:“凤华,老实说,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又装!你得了这么个惊天大秘密,难道还藏着掖着不成?” 凤华县主顿时唬的脸色发白,“否则呢?” “罗敷,你傻了吗?这是谁的秘密?不藏着掖着,难道还能公布于天下不成?” “你还要不要命了?” 是这个道理,德馨太后目前乃大商朝最尊贵的女人,独掌后.宫,甚至前朝的许多事,都受她影响,当然不能开罪。 话又说回来,这个凤华花了那么些年的时间,就为了这么个秘密,到底是为啥? 为啥? 凤华县主沉默。 片刻释然道:“也许,就为了自己这颗不安分的心吧。” “怎么说?” “从小,你我比安常棋身份尊贵,你是侯府嫡女,我是郡主之后,说起来,身上都流淌着我大商皇室的血液,可那安常棋,一个小小的世家女,怎么就能入那么多人的眼?若长的好,才学好,聪明伶俐也就罢了,偏偏是个一无是处的蠢货,因此,我不服气,找不到说服自己的理由,可是又不甘心,找不到,就一直找,直到找到为止。” 这番解释让罗夫人傻眼,“我说凤华,你这是何必?!唉,打小就知道你是个好强的,没想到,如此好强,我今儿算是见识到了。” “如今你知道原因,可还不服?” 凤华噗嗤一笑,“服!千好万好,不如人家投胎好!” “哈哈……” 二人相视大笑。 “瞧我们说了这么久,你还没告诉我,为何要替邱氏扬名呢。”罗夫人总归没有忘记最初的话题。 凤华县主听后,一撇嘴,“邱氏若被扬名,某人定会不高兴。能让某人不高兴的事,本县主为何不做?再说,明明只是顺水推舟的事儿,那邱氏真本事,我,打心底佩服!” 罗夫人噗嗤又笑了,算你狠! “走吧。”说笑一会儿,凤华县主突然起身。 “去哪儿?”罗夫人一怔。 “当然是去拜访拜访我们的知府大人啦!据说,这些天忙乎的,真的把他折磨成一个小老头。好歹我与他也算有些交情,于情于理,也得帮帮忙。” “准备怎么帮?” “还能怎么帮?无非是今冬江州若有难民,支几个粥场呗,否则还怎样?弄马队?找冰库?我可没本事。” 罗夫人撇嘴。 二人笑着离开别院。 傍晚才归。 对詹石修如今的邋遢样儿,二人笑了一路,直到进院儿,罗夫人还在笑。 被凤华县主强行制止,“小心笑岔了肚皮。” “哎呀,他也是个不容易的,可惜……”凤华县主若有所指。 罗夫人不笑了,也叹气,“昨日,我们家老爷派人来信还说,总督大人对他非常有意见,要往上写折子呢。” “也是,这么大的事,总要有人出来顶着。”凤华县主感叹,“不过,如果仅仅因为这事,大不了被降职罚俸,可是,怕就怕,被原本已经恼怒他的人……”落井下石! 罗夫人也沉默,谁说不是呢? 罗夫人离开后,凤华县主单独在屋里坐了许久,命人传来丁桂花。 “县主有何吩咐?”桂花规规矩矩的跪在凤华面前。 凤华县主打量了她一会儿,笑道:“只是有件喜事儿要和你说,你女儿办事很利索,帮了本县主大忙,所以,过段时间,本县主回京探亲时,准备带上你,让你与你女儿见上一面,如何?” “啊,真的?奴婢感谢县主大恩大德!”丁桂花忙磕头谢恩。(未完待续) 第19章 矛头 凤华县主给丁桂花画了一个大大的饼,丁桂花感恩载德的离去。在花厅坐了一会子,凤华县主这才唤人来。 “把消息传到燕京,越快越好,懂吗?” “是!属下领命!” …… 如罗夫人所说,八州总督安比德果然向仁兴帝上了一份奏折,名为请罪,实则把全部矛头指向詹石修。 这点仁兴帝并不觉震撼,本来嘛,这鬼主意就是詹石修那家伙出的,当时安比德也只是遵行自己的旨意,如此失败,詹石修确实难辞其咎。 这点,没冤枉他。 可是,令仁兴帝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南方八州的灾情会如此严重。 江州与南安州、南州这三个地方,按照安比德的说法,几乎颗粒无收。另外五州,损失过半。这两个数据,让仁兴帝连着倒吸几口凉气。 当即气晕了头,大骂詹石修,老匹夫误国误民! 但是仁兴帝毕竟不同于昭烈帝,是个比较安静的皇帝,最不擅长的就是偏听偏信,目前他所得知的南方八州的状况只是安比德一家之言,为了确保消息准确,仁兴帝当即派去三个钦差,前往八州之地。 当钦差们还在路上时,江州的情况,稍稍好转,接着,南安州的情况也渐渐好些。 詹清辉与农人自发的援助起了很大的作用,另外,悠然的那几项疏通建议也起了作用。另外还有一个人,给予詹石修极大的支持,高武。 高武已经上任八州节度使,人在南安州。 突然有一天,高武突然就赶回了江州。见了詹石修,提出自己的一臂之力。 詹石修的第一反应是拒绝。并不是他不珍惜江州百姓,只是高武此人的品格有缺,詹石修琢磨不透高武此举的目的,如今,江州大片大片的灾情已经让他无暇顾他,他更不想节外生枝。 对于詹石修的反应。高武冷笑两声。说了句,“如今詹大人还有什么力量拒绝一个节度使的命令?” 满满的嘲讽。 接着高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派出大量的兵丁下田,解决田中人手窘境。在高武的鼓舞下,农人与兵丁进入抢收的境地。 当三位钦差快马加鞭的从燕京到达江州等地,基本上救灾工作已经完成,詹石修等各州知府已经开始操持下一季度的耕作计划。 当然。计划只有三个字儿,种稻子。 经历将近一个月轰轰烈烈的救灾行动。谁还敢瞎种? 收尾工作虽即将完成,但是损失,仍然惨重的。 以最严重的江州来说,全州产量。大概是往年平均值的三分之一,也就是说,损失近七成。其他各州。南安州损失五成,贺州、株州等地因为稻田虾很少。所以,只损失三成。 总之,整个南方八州的上空都是灰暗的,产量骤减,意味着没有达到政府秋收的标准,意味着,在免税的情况下,今年冬天与明年春天这两个青黄不接的季节,会出现农人无粮果腹,会出现到处逃荒的现象。 安比德亲自接待了钦差,又把各州情况大致说了一番,十天后,三人重返京城,将所见所闻综合之后,报告给仁兴帝。 结果,还是让他吃惊的。 一方面,八州损失惨重,另一方面,他没想到,詹石修在救灾布置的能力上,还有那么两刷子。 “詹卿,你觉得朕该如何处置詹石修呢?”仁兴帝问向詹石平,也就是詹石修的大哥,现任户部尚书。 如何处置?早在多日前,詹石平收到消息后便战战兢兢,还能如何处置? 不由得咒骂起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三弟,打小一身反骨不说,还总是自不量力,八年前在京不知天高地厚,得罪大长公主,被赶出京后还不知反省,越来越能折腾,这下好了,折腾出大事来了…… 真是个连累家族的孽障!这句是詹家老太太的原话。 此时,詹石平只恨当日做决定时,没把詹石修一并住处家族,这样,他们也不至于受到连累。 “詹卿?”仁兴帝又喊了一声。 詹石平这才回神,未语先泣,整个人跪趴在地,“陛下,家弟做出这等事,臣无颜以对。但凭陛下处置!” 这回答与仁兴帝想的一样,沉默片刻,又转向大司农秦尚茂,即秦氏的长兄。 秦尚茂长的很严肃,正襟危站起来更严肃,听仁兴帝问他,即刻道:“臣以为,当立即摘去其顶戴花翎,押解入京,而后再作处置。” 按理说,作为秦氏的兄长,应该站在秦氏的立场帮詹石修一把,毕竟詹石修是他的妹夫。可正因为詹石修是他的妹夫,这些年来,让他无比恼恨。 秦尚茂自小便十分溺爱秦氏,当年秦氏要与詹石修做继室时,他死活不同意的,熟料秦氏当年一根筋走到底,要死要活的非要嫁与詹石修,这件事,当时还在京中引起不小的波澜。 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子,竟然如此不顾羞耻,完全不顾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在当时,让秦家丢尽了脸。 无奈之下,秦氏下嫁。若论当年詹秦两家形势,总体来说,詹家要比秦家好一些,可在秦尚茂眼中,秦氏作为继室,就是下嫁。 事情已经发生,若詹石修对秦氏好还罢,可这两年,瞧瞧詹石修那混蛋为了他那混蛋儿子都做了些什么! 自此,新仇旧恨,更加恼恨詹石修,他早就决定,照着这个机会,好好的给詹石修一个教训! 听了秦尚茂的话,仁兴帝一阵沉默,随后又问了几人,这才让他们散去。 出了门,吏部尚书安比怀追了上来,“尚兄,等等。” “哦,安大人。”秦尚茂冷着脸给对方拘了一礼,对方知这是他常态,笑着回礼。 “不瞒尚兄,这件事,如今我是越发糊涂,陛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难道,他还想保那詹石修不成?哦,我说这些,尚兄别生气。” 安比怀岂会不知秦尚茂对待詹石修的态度,最后一句,故意那么说。 秦尚茂冷哼,“我为何要生气?” 顿了顿,又冷笑,“陛下的态度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后娘娘什么态度。” 说完,秦尚茂甩袖离开。 秦尚茂笑着摇头,“这个臭脾气,唉……” 太后娘娘? 想到这儿,安比怀笑了。(未完待续) 第20章 严惩 召见完几位肱骨之臣,仁兴帝心中极烦闷,不知不觉出了御书房,朝御花园走去。 昨日刚下一场秋雨,园子里异常清新,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仁兴帝觉得心中烦闷散去许多。 本打算回去的他,突然看见德馨太后正领着几个得.宠的小宫女儿说说笑笑的朝他这边走来,他本不欲见,但又不好直接躲开,便笑面相迎。 “儿子给母后请安。” “哟!皇帝在游园?真是巧。” “是啊。”仁兴帝笑道:“昨日一场秋雨来的急,想必经过秋雨洗礼,园子的风景更胜,便来瞧瞧。” “你与哀家想一起去了,这些小丫头都说园子空气正好,这不,哀家这才出来走走的。” 看得出,德馨太后心情不错。 母子二人肩并肩朝一旁的菊花园走去,秋雨过后,菊花开的正盛。 “皇儿可有烦心事?”德馨太后掐了一朵花,放在鼻前嗅了嗅,装作不经意的模样问道。 仁兴帝听后一笑,“哪里,儿子很高兴。” 德馨太后也笑了,意味深长。 “哀家还不知道你啊!皇儿,你是娘的孩儿,自小,你但凡有个什么事儿,哀家岂有不清楚的?瞧瞧,自从见了哀家,你那眉头都没松开过。” 仁兴帝笑而不语。 德馨太后也不卖关子,直接道:“可是因为詹石修那老古董?” 语气满是蔑视。 “皇儿莫奇怪,江州出事有一段日子了,哀家即便想装作看不见也不能。千千万万张嘴吃饭的事儿,哀家怎会置之不理。” 语气逐渐严肃。 仁兴帝赶忙止步垂首,苦涩道:“这事说起来都是儿子没做好。轻信了詹石修。好在,事发之后他动员属下、农人做了一番拯救,状况,还不是太惨。” 不是太惨? 德馨太后盯着仁兴帝不说话。 随即冷笑,“总体损失近半,这还叫不惨?” 话毕,将花儿扔地。径直朝前走去。 内侍与宫女们嗅到“火药”气息。皆慢慢后退。 仁兴帝一声叹气,赶忙跟上德馨太后。 “想必,今日朝堂之事母后也听说一二。不知母后何意?” “皇帝打算如何处置?”德馨太后将皮球重新踢给仁兴帝。 “儿子以为,无论怎样,这政策当初都是朕应允了的,不能一出事便把责任全部推到一个人身上。若说责任问题,朕也难辞其咎。更何况,但凡革新,总有一两处失误。事发之后,詹石修等人救灾积极。并没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只是江州与南安州严重一些,只要总结一下经验教训。将来,还是有机会……” “皇帝的意思是这等误国误民之徒不仅不能严惩。将来还准备重用?” 德馨太后很不悦的打断仁兴帝的话。 “母后……” “皇帝,当初你父皇卧于病榻,将大商江山交付你的手中时,是如何说的?” “你可还记得!” 仁兴帝怔了怔,随即跪道:“回母后,儿臣终生也不会忘。父皇说,这个国家因为他的执念耗费了十年精力,再也经不起折腾,父皇让我好好的守住这片江山。” “可是母后,儿臣在寻求一条通往国富民强的大道,儿臣没有在折腾。” “哀家不管,哀家只相信自己看见的,听见的。皇儿,哀家并未说你在折腾,哪怕你真的在折腾,也要讲究个方法,人,是不能一口吃成个胖子的。” “后.宫不得干政,詹石修那个老匹夫你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只是有一点,哀家要提醒你,莫要寒了那些忠臣的心。” 德馨太后说完,便伸出了纤纤细手,由宫女搀着走了。 仁兴帝派人喊来内监,问道:“太后这几日都见了什么人?” 内监稍稍犹豫一下,还是照实说了,“隆圣公主与瑾萱郡主来了几次,另外,昨日,大农令拜见了娘娘。别的,便没了。” 果然如此。 仁兴帝甩了甩袖,气急败坏的朝御书房走去。 …… 仁兴帝终究没有坳过一边倒的风头,还是下令,革去詹石修一切职务,押解进京。 按照大商朝的律法,一旦官员被押解进京,那便是重罪了。 一般来说,官员凡有过失,都是由皇帝派出钦差核实问罪,或者,官员带罪入京,像这般押解进京,那都属于头号罪犯。 对詹石修来说,这个消息来的突然,却又在预料之中。 他知道,燕京有太多人不会放过他,可是,他以为,要待秋种之后。可惜…… 詹石修手头还有一些烂尾工作,比如政府对农户的补偿工作、来年荒年预备工作……等等。 当他登上囚车的刹那,只觉什么都来不及了。 当时,詹清辉已经离开江州,去安置他的车队,顺便打理一下最近比较缠手的生意,并未在詹石修身边。 当他听见这个消息时,詹石修已然上路。 顿时,詹清辉一分钟都没耽搁,带着满腔怒意上路,一路追去。 德馨太后对这个处理结果还算满意,长长的松了口气。 “哀家说过,不顾一切的与哀家作对,不顾哀家颜面的人,没有好下场!” “青红,直到现在,哀家才觉得气儿顺了一些。” 青红在旁与太后烹茶,笑道:“是啊,奴婢也觉得出了口恶气。” “俗话说的好,恶人自有天收。哀家不是不喜欢贤才,但凡对我大商好的,哀家岂会不重用?先帝在位时,常常与哀家讲,一个良才,有时甚至顶上百万雄师。” “可是那詹石修,哼,哀家从不觉得他是个良才。归根结底,只不过偶然间得到邱氏的秘密,拿来现学现卖罢了。可恶的是,只是这样,他便觉得自己十分了不得,目中无人了。” “娘娘,您喝口茶。” 德馨太后微微点头,接了,抿几口。 “不说他了。” 随即改了话题,“上回,安夫人来信,说她下个月便到京,可是这样?” “是的,娘娘。” “哎呀,年纪大了,记性真是不好。” “娘娘您正当时,奴婢一点也不觉得娘娘老。” “你几时也变的嘴抹了蜜似的?” 青红捂嘴笑,“想必与隆圣公主接触久了,耳濡目染的学会了呗。” “还真是……那丫头,高兴的时候嘴比谁都甜。”想隆圣公主,德馨太后便一脸笑容,“最近两天,那丫头好像十分高兴。” “是呢!”青红附和,“奴婢听说,凤华县主要来京了。” 怪不得呢!德馨太后笑着点头。(未完待续) 第21章 主意 得到詹石修被押解进京的消息,悠然骇的半天没反应,长乐只轻轻喊了一声,悠然头晕目眩差点倒地。 “凭什么?”她吼道,望着众人,“是!当初,推广稻田虾是詹大人的主意,可是,如果没有陛下的允许,詹大人又有何权力去下那道推广农令?但凡任何革新都有风险,既然大家一起同意,那么后果就该一人承担,其他各州府为何无过?那八州总督又为何无恙?” 悠然显然把身边的人当成了她憎恨的那些。 “若得利,大家笑着分享,可失败,全推给一人,这算什么……国君!!” 哎哎哎!邱铁匠紧张,长乐忙捂住了悠然的嘴。 “花儿,这话可不能再胡说,若今后不小心被人听去,这可是藐视君王的大罪!” 悠然眼眸冰冷望着地面不语,在最短的时间内,想了最多的事情。 再抬头时,她已经想明白,这到底怎么回事。 说到底,还是有人故意拿詹石修开刀,以泄私愤。 “爹,阿泰,咱们赶紧收拾收拾,上路吧。” 悠然做了决断,她要去京城。若詹石修无事还好,若是有事,她在旁边,或者使钱,或者通人脉,无论用何种办法,能使一分力便使一分。 无论怎样,总比坐以待毙的好。 可是邱阿泰却道:“阿姐,姐夫信上说,不让我们离开朱镇。” 悠然顾不上挑邱阿泰话里的错处,只瞥了他一眼,“你若听他的,你留下便好。” 邱阿泰不敢再说话。 邱铁匠叹了口气。“唉,走吧,在这里吃不香睡不着,有甚意思。再说,詹大人就那样被囚一路……” 碰上女儿的眼神,邱铁匠再不敢说,默默吩咐众人收拾行装。 江州。 自打詹石修被抓走。秦氏整个人都急疯了。 如此出身。如此朝廷要员,就那般狼狈进京,这让她以后回京探亲。如何在贵妇圈里抬头? 更何况,这次皇帝好像是动真格,詹石修生死未卜。 囚车出发后,秦氏简单收拾一番。便带着詹兰奇、詹红娇朝南安州急急赶去。 秦氏的到来,在安夫人预料之中。 将孩子们安抚、打发他们歇下后。安夫人把秦氏独自带到她房里的卧间,没等秦氏开口,便劈头盖脸的一阵责备。 “现在知道怕了,你早干嘛去了?这么些年。你就由着他的性子乱来,这下好,捅了那么大一个窟窿。我看你们怎么填!” 安夫人气的不轻,坐在软榻子上落泪不止。 秦氏看她说的这般严重。哭的更厉害了。 片刻,安夫人瞥了她一眼,“哭哭哭,遇事就知道哭。” 秦氏呜咽道:“我也不想这样,可是如今,还有何办法?” 说完拉住了安夫人的手,“姐姐,我求求你,好歹让姐夫帮帮他!从前他千般不是万般不是,可他毕竟是兰奇的父亲。” 安氏瞪眼,“你这话说的!你姐夫怎么没帮?一开始,他就把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压根就没提詹石修的事儿。” “奈何京里的那一帮子人不愿意,你能如何?书到用时方恨少,人到求时才觉无。你家那位,平日里高高傲傲,把谁放在眼里?当年离京,得罪了一大堆不说,在江州,竟然也能把宫里的贵人得罪一大片,不说笑话,你家老爷得罪人的功夫,比你的哭功厉害!” 安夫人一口气说完,长长叹气,甚是无奈。 “那怎么办啊?姐姐,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啊!” “胡说!怎么就那么容易死呀活呀的!”安氏瞪眼,“你说你,也是两个孩儿的母亲了,还这般……那詹石修再怎么说,也是当年的卫国公之后,没有杀人放火,怎么就那么容易……你想哪儿去了!” 秦氏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安氏又道:“虽无关生死,但是,牢狱之灾,是免不了的。” “啊!”秦氏听后又哭泣不止。 安夫人也懒得再管她,坐着不语,秦氏哭了一会,小心翼翼的问道:“姐姐,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安氏一顿,“牢狱之灾嘛,无非就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这样,你即刻进京,孩子们交给我来带,我们一前一后出发。进京之后,你速速让你们秦家的人出面儿,想想办法。然后,再去牢里,给你家老爷好好谈谈,别让他再说胡话。” 秦氏连连点头。 “我且问你,可有邱氏的下落?” 好好的提邱氏作甚?秦氏不解,但是她真不知,便摇头。 安氏却挑逗似的道:“恐怕只是你不知吧。” “姐姐这话何意?” “哦,没什么意思,说句不怕你生气的话,我对你家老爷,还有你家那位大公子,压根儿不信。你见到詹石修后,必须问清楚,看看他们是否还和邱氏联系着,江州这场灾祸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儿,那邱氏已经被江州农人暗地里封为农神,这么大的荣耀,我就不信,邱氏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们若无联系还好,若还有联系,你要务必告诉你家老爷,让詹清辉立刻断了与邱氏的联系,至于要娶她进门什么的,不必再想!” 这话说的秦氏一愣,“詹清辉已然被逐出了家族,他娶什么女人,和我们有关吗?” 白痴! 安氏瞪她一眼。 “怎么没有关系?即便他再被逐出家族,总还是詹石修的长子,总还是你的继子,这些关系难道是能被真正的抹掉的吗?即便没有人再承认他是詹家的子孙,可是人们一见到他,还是会想起你们詹家。邱氏与公主共争一夫的事在江州闹的沸沸扬扬,好不容易停歇,若到京城,那詹清辉再与邱氏扯出点什么,万一连累到隆圣……姐姐我不说,你该知咱们家太后的手段吧?” 秦氏点头,她认为安氏说的有理。隆圣再怎么说,也是太后的义女,名义上的皇室公主。 “再者说,咱们太后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她那般讨厌詹清辉,讨厌邱氏,若是被她得知,他们几人仍有联系,并且死性不改……你就等着哭去吧!” 这话严重,让秦氏惶恐。 立刻同意了安氏的主意。 安氏又嘱咐了许多,秦氏只在安府住了一.夜,次日早饭后便上路,直奔京城。 送走秦氏,安比德立刻请安氏说话。 “走了?” 安氏点头,“是的老爷,走了。” 安比德叹气,“你这个表妹!” “蠢货一枚。”安氏冷笑道:“这么些年,大事小事我也总陪她经历了一些,没想到,如今还是那么蠢。你点播一下,她才明白一点,你若不点播,傻子一般。” 安比德大笑。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似的聪慧?” “老爷缪赞!”安氏笑的怡然。 二人说笑一会,转入正题,安比德道:“这几日,我已经将八州各地大小官员的联名上书准备好,不日将送到京城。依大司农的意思,今后南方八州再也不会有什么所谓的稻田虾,也不会再随随便便被打着革新的名义瞎折腾。” 这点,安氏很是赞同。 土地,就是种粮食的,福气就那么多,折腾折腾,便没了。(未完待续) 第22章 和离 秦氏未怎么歇,一路直奔燕京。 到了燕京之后,夫家、娘家都没回,按照安夫人给她的地址,直奔大牢。 原则上是允许探监的,可是,詹石修这个罪犯,与他人不同,因此,秦氏被大喇喇的挡在牢门外。 “我是秦恭人,里面关的是我的夫君,为何不让探?” “我们大理寺卿王大人说了,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许探,别说恭人,公主都不行!”门头儿说的很横,秦氏气的脸都白了。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哼!无奈之下,秦氏便命人驾着马车去了柳巷的秦府。 她的娘家。 之所以没回夫家,一是因为距离远些,二则,詹石修那德性,家里人不知怎么骂开呢,还有那两个嫂嫂的嘴脸,她现在还不想看。 对秦氏的归家,从秦家老太太开始,一直到下面的子侄、侄女,皆炸开了锅。在秦府,秦氏是一位备受争议的姑奶奶。 几年不见,亲人间独有的血脉亲缘相互吸引,女眷们不免抱着脑袋大哭特哭一场。 男人们则在外室站着,或叹气,或静默不语。 许久,门外有人报,说秦尚茂回来了,众人忙出门朝外迎。 秦氏一听自己的兄长回归,忙走出内室,兄妹二人见面,不免又是一场哭诉。 众人好说歹说才劝住,秦氏也不和娘家人客气,直接说出自己此次来燕京的目的。 大家一听是去劝诫詹石修,且是安夫人给的主意,心里都稍稍松散一些。 岂料秦尚茂冷哼一声,道:“那个木头疙瘩。这辈子都开不了窍,岂是你三言两语能劝慰的了的!” 秦尚茂越说越气,又为自己妹妹的遭遇悲愤不已,思来想之,五脏六腑,什么滋味都有。 秦氏知道家人的脾气,也知哥哥们疼她。便发狠道:“这是我和他最后一次机会了。若是他听,我就是砸锅卖铁也把他弄出来,再怎么说。他也是兰儿、娇儿的父亲。他若是不听,那我,也不要跟他过了,我带着孩子与他和离。免得祸延子孙。” 秦家老太太听秦氏这般说法,站了起来。“好!我同意雪儿的主意,好与不好的,怎么都要走这一遭。” 见祖母松口,秦尚茂也不坚持。亲自带着秦氏出门。 二人很顺畅的到了詹石修被关押的监牢。 因秦尚茂来过,与詹石修话不投机半句多,没几句就走了。所以。这回,他只把秦氏送到里面。立刻转身离开。 秦氏见到蓬头垢面的詹石修,立刻泪如泉涌,扒着木拦颤颤的叫了声“老爷”。 正拿着稻草枝儿低头在地上涂鸦的詹石修突然抬头,见秦氏在外,惊的立刻站起,因起的太猛,禁不住脑袋有些晕。 “你,你怎么来了?”詹石修亦步亦趋的走到老门前。 狱卒打开牢门,秦氏踉跄走进。 因泣不成声,无力的蹲了下来,打开食盒,把秦家人为詹石修准备的菜食全都端出,放在漆黑黑的石板上。 詹石修抱住了秦氏。 秦氏恼的不行,发怒似的捶打詹石修。 “让你不听,让你狂……”秦氏边捶便哭,詹石修一阵阵心酸,“连累你了。” 秦氏哭了一会儿,止了泪,“连累我算什么?孩子才是最重要的,你知不知道,娇儿与兰儿见你被带走,在后面简直哭断了肠……” 饶是詹石修的心再硬,提到孩子,顿时落泪。 见丈夫伤心,秦氏再次大哭不已,此时,所有责备的话仿佛都烟消云散。 “不知清儿怎样,我走时,他还不知。” 提到詹清辉,很神奇,秦氏立刻止泪,“谁知道呢,我在府里守了好几天,也没见他人影,无奈之下,我只好带着孩子去南安州找安表姐,我把孩子们放安表姐那里,这才一路急急赶来。” “那孩子们……” “老爷放心,安表姐过几天也要来京,会把他们带来的。” 詹石修点头。 “老爷,他们审你吗?准备治什么罪名?”秦氏又问。 詹石修摇头,“暂且还不知,到这里五六天,人倒是来了不少,一茬接一茬的。” “真的吗?”秦氏两眼放光,“都是谁?老爷有没有好好的跟他们讲一讲,表一表你对咱们陛下的忠心?” “讲什么?大都是来看笑话的,我才不讨那个没脸。” 这话秦氏听着很不悦,“老爷,这都什么时候了,命都快没了,还要什么脸呐?” “我给您说,再有人来,你好好的跟人家说话,求求情,说不定哪个贵人在陛下或者太后娘娘面前说两句,您就可以免罪了。” 听秦氏讲完,詹石修的脸唰的一下惨白,虽然这一路折腾,已经够白的。 万万没想到,秦氏又开始开启他无法接受的对话模式。 “若是没脸没皮的活着,这命,不要也罢。”詹石修倔强的扭头,再不看秦氏。 秦氏大急,人一急嗓门也高了。 “好啊!都这个时候,你还想着那中看不中用的脸面!你要脸又能怎样?还不是被关进了大牢,还不是被同僚排挤,儿女跟着你,都丢尽了脸面。你要脸,却让家人不要脸,你的脸,真值钱!” 秦氏“脸啊”“脸啊”的说了一堆,詹石修气急败坏,“你这是什么逻辑,简直不可理喻,这世道难道已经变成,以不要脸为荣,以要脸为耻了吗?” “我不管什么逻辑!”秦氏大怒,站起来与詹石修吵起,“我只告诉您一句,好好的想办法走出这大牢才是正经!” “若有人让你认错,你就好好认错!无论什么错!若有人要你道歉,你就好好道歉!无论要怎样道歉!总之软些,服气些,听我的没错!” “还有,若是你见到清儿,就好好的告诉他,从今往后,让他离邱氏远一些,就当她死了!别再提娶她进门之事!这是燕京,皇城脚下,不是他能耍的地方!” 第一句话,听起来还像人话。 可是后面的,在詹石修听来,越来越不像人说的了。 冷冷的盯着秦氏好久,詹石修才笑道:“这些话,都是安氏教你说的吧?” “你的那位表姐,可真是能耐,到现在也不肯对你放手。”这话说的含蓄,是在影射安氏对秦氏的影响。 但秦氏没听懂,此刻她也不需要听懂。 她只知道,詹石修这个老顽固又不听话了。 “詹石修,我再问你一次,我说的话,你到底听不听?” “我只听人话。” 詹石修抬头。 秦氏眼睛着火了一般,立刻扑了上去,“詹石修!你个老古董!!”一副要与他同归于尽的样子。 詹石修与其纠缠许久,直到秦尚茂奔来,这才止住。 秦氏气的直不起腰,指着詹石修冷笑,“詹石修,你无情,就别怪我无义。我要与你和离,嫁妆归你,孩子归我!” 甩下这句话,秦氏拉着秦尚茂走了。(未完待续) 第23章 局面 愤怒至极说的话,自然当不得真,尤其是对秦氏这样的人来说。 人未回到秦府,秦氏已开始后悔。心中害怕,万一詹石修真的要与她和离,她当如何?十几年的岁月消磨,无论当初有多么浓烈的情感,也早已消失殆尽,剩下的,仿佛除了埋怨,还是埋怨。 可是她是一位母亲,不得不为自己的儿子、女儿考虑。 秦尚茂对今天的谈判结果并未有太多异样表现,仿佛这结果已经在他意料之中。带着秦氏回到家中,秦尚茂便正式提出,要做主为秦氏操劳和离一事。 秦氏态度扭捏,自然不准。 只是秦尚茂铁了心要为妹妹做主,加之秦家老太太也觉得此次詹石修罪责严重,恐连及儿孙,便同意为秦氏做主。 因秦氏父母亲在外任,一时半会儿还没通上话,秦尚茂便决定,将家中几个重要人物的意见汇合一番,给自己的父母亲通个气儿,若他们也毫不犹豫的同意,那这个婚,要离定了。 秦氏慌乱不已,每日精神恹恹的在府里等消息。 而另一边,詹家族人,也早就炸开锅。 自打詹石修出事,詹家老太太每日很重要的一项“任务”便是咒骂,从詹石修骂到詹清辉,再从詹清辉骂到詹石修,后来得知秦氏已经入京,却不来拜见她这个做婆婆的,便连秦氏一起骂上。 骂累了便唉声叹气,苦愁眼前的局面。 儿子、儿媳以及族中几个重要人物每日奔走,虽心怀各异,但却有一共同之处,这场灾难。他们詹家惹不起,也躲不起。 詹家上数五代,乃国公之后,当年何等显赫。 可是盛极必衰的道理,谁也挡不住。到了詹家老太爷这一代,只剩名义上一个男爵的尊称。实际上,已经名存实亡。好在长子詹石平、次子詹石治争气。皆朝中二品、三品大员。这让詹家足以在燕京有一席立足之地。 原指望芝麻开花节节高,可自打八年前,他的那个小儿子詹石修得罪京中显贵。被先皇一怒之下赶出京都,詹家家族蒙羞,老太爷也从那之后卧病不起,没一年便离开人世。 也就是从那开始。詹家老太太孙氏极厌恶詹石修。 当年全家都劝过他,不要总之与人对着干。该和气时便要和气,可是他偏偏不听。 后来,从县令到知府,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可他不知珍惜,没多久,又开始作。这下可好,把自己作进牢里。 提起这个。孙氏便痛骂不已,叫嚷着,要把詹石修赶出家族。 再也不要这个连累家族、累及爹娘兄长的人! 但詹石平想的清楚,事情已经到这个份儿上,若是不顾舆论直接把詹石修逐出家族,那他们詹家难免会落得个薄情寡义、连子孙都不顾的名声,所以,他决定,即便要把詹石修逐出家族,现在也不是个好时机。 孙氏痛哭流涕,瞧着桌子大哭,“现在不逐出去,难道还要等他做出更大的祸事吗?我们詹家兢兢业业,如履薄冰的支撑百年,如今到这个份儿上,容易吗?不行,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来损害这份荣耀,不能用我们这些人的命来换他那条贱命!” “母亲,您严重了。”詹石平十分冷静的安慰孙氏,“三弟纵有大错,但是不至死。陛下英明,不会让这件事祸及家族。” 只是,名声上肯定要受损。 “哼!这等孽障,还不如死了呢!”孙氏甩手而去。 最终,詹家合族商议的结果,先各处奔走,尽量周旋于朝,把詹石修的罪名降到最低。 因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詹家这边费心思的要救,可是秦尚茂那边,铁了心的要给詹石修一个教训,只为让秦氏死心,与其和离。 几路人马,各种折腾。 各怀心思之下,詹石修的罪名反而迟迟不能定下。 渐渐的,詹家得知秦家真正目的,一个个愤恨不止,痛骂秦家落井下石,更为秦氏这种抛夫弃子的行径而不齿。 于是,詹石修还没怎样,两家人先干上了。 秦尚茂与秦家老太太也不遮掩,力争要与詹家和离,而詹家为了不争馒头争口气,也同意和离。 倒把秦氏与詹石修二人放在一边。 闹哄哄的多日,也没个具体结果。 先不说这些,另一方,詹清辉快马加鞭,不出五日便赶到燕京,派人打探清楚状况后,接到消息,邱氏也到了京城,此时正在鸡鸣山上落脚。 燕京人都知,鸡鸣山地理位置超棒,山脚山腰,无处不适合建立别院,多年来,有钱人纷纷在鸡鸣山买地建房,渐渐地,鸡鸣山上的别院、小楼,无处不在。 悠然等人在比较偏僻的一处,买下一个小院,稍稍安顿后,便派人打探康宁公主的消息。 记得当初,悠然被迫离开江州时,康宁公主曾有言,若有一天,悠然来京城,便让她去鸡鸣山处找自己。 当初只以为一句离别之言,没想到,今日还真的用到了。 当晚,撒持便带回消息,康宁公主此刻就在鸡鸣山半山腰处的别院里。 悠然大喜,当即写了一份比较别致的帖子,让撒持送上门。 次日便有了消息,康宁公主很热情的邀请悠然去她的别院坐坐。 …… “拜见公主!” “邱淑人快快免礼!” 当日二人那番离别,此时再见,皆兴奋的手牵着手,你一言我一语的相谈甚欢,不知不觉进了大殿。 康宁公主忙命人烹茶,上小食,糕点,满满的弄了一小桌,这让悠然十分感动。 康宁公主并未看到悠然的神情,指着各种小食、糕点一一介绍,这是什么,那是何物,怎么做的,云云。 悠然不停地点头,这些方子,当初还是她赠给康宁公主的。 悠然尝了一块云糕,又递给长乐一块,二人均叫好。 “公主恕奴婢多嘴,您这云糕做的,比我家主子做的味道还胜一筹。”长乐笑着赞道。 康宁公主欣喜笑道:“此话当真?” “自然是!”长乐说的十分肯定。 康宁公主大喜,“哎呀,这么说,本宫要出师啦。” 那般欢雀的小儿模样,让悠然着实觉得好笑。 说笑归说笑,悠然心里一直想着自己来的目的,难免流露于面,没等她开口,康宁公主收了笑容,叹道:“邱淑人还是和从前一样,凡事都顾着别人的心情,若不是淑人心里着实着急,恐怕,也很难让本宫看出来。” 说毕,指了指悠然的眼睛。 悠然略略眨眼,有些不解。(未完待续) 第24章 关键 康宁公主叹息一声,微微摇头,“瞧瞧,你的眼睛里,全是担忧与愁绪。” 悠然说一声见笑,便把自己的来意讲了。 “不瞒公主,邱氏一听说詹大人出了事,当即离开朱镇,马不停蹄的朝燕京赶来。一路,邱氏挖空心思,没有想别的,只想到公主向来大义,您一定不会看着为国为民效力的忠臣因为曾经得罪贵人而身陷囹圄。还请公主,能为詹大人周旋一番,邱氏,感激不尽!” “淑人多礼。”康宁公主赶忙搀起了悠然。 “如今的局面,甚是复杂,这些天,本宫虽然人在这山郊,可是,一直派人留意着呢。秦家力求严惩,安家表面求恩,实际上,与秦家心思无异。而詹家,整体还算是在为詹大人周旋,可是本族之内,人多复杂,又各怀鬼胎,并不一心。更何况,詹家人行事,向来见风使舵,否则,当初詹清辉也不会被赶出家族。这几家人搅在一起,已经够麻乱,更别提最近几日,长公主、大长公主以及瑾萱郡主等人频频出入皇宫,至于她们打的什么主意,未可知啊。” 这么复杂! 悠然觉得头大。 一开始,她想的太简单了。 沉默片刻,她苦笑一声,才明白过来。这件事,其实只是个由头,真正的战场,还是几大家族之间的明争暗斗,是朝争,更是利益之争。 自古朝政,向来如此。 看来,是她急糊涂了。 “公主这般年纪能有如此清澈透明的见解,邱氏佩服!”悠然说的是真心话。 熟料康宁公主手一摆,摇头。“这哪里是本宫的见解。这分明是皇兄告诉本宫的,我也只是现学现卖罢了。” 仁兴帝?看来,康宁公主与仁兴帝的关系很好。 悠然突然问道:“不知陛下是何想法?” 康宁公主顿了顿,神情黯然,良久,苦笑一声,“本宫敬重淑人品德。便不掩瞒。其实皇兄一直很信任詹大人。对他此次失误,自然想从轻发落,怎奈。这朝堂,并不是他一人能做的主的。” 悠然点头,“谢公主相告,邱氏明白。” “你明白就好。”康宁公主又叹气。“母后这个人,太强势了。皇兄登基一年之多。大事小事没有她不过问的,皇兄又孝顺,很多时候,不得不顾及母后的意思。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皇兄很苦恼。但是,又无奈。” 悠然心里暗惊,没想到。康宁公主连这个都告诉她。 不过,想来真是可笑。当日在江州西山稻田,她亲耳听见德馨太后讲什么后.宫不得干政的话,人前那般树立形象,人后又偷偷这般作为…… 悠然对德馨太后的厌恶,到了极点。 二人皆陷入沉默。 忽听小宫女过来禀报,说隆圣公主到了。 悠然心里一惊,连忙道:“公主,我暂且避一避。” 康宁公主听见隆圣的名字就不悦,没好气道:“你怕她作甚?” 悠然如实相告,“我不是怕她,是暂时不想惹麻烦。公主有所不知,自打我出了江州,遇上好几批刺客,皆下手狠戾,若不是我命大,恐怕公主今日就见不上我了……詹公子已经查明,那些刺客,就是拜门外的那位公主所赐。” 康宁公主大惊,前后一想,顿时脸色铁青,愤然,“我只当她是个蠢货,熟料竟是个心狠手辣之人!” 当即命人带悠然去后花园的楼阁躲避。 而她自己面色冷然的起身,出门去迎隆圣公主。 俩人平级,只因大小,互相见礼。 隆圣公主穿戴的花枝招展,笑面如花道:“多日不见,妹妹可好?” “劳烦姐姐记挂,本宫很好。” 自打知道了隆圣公主的身世,康宁公主对她更是不忿儿。 一般情况下,谁遇到这种事,不是该遮遮掩掩的么?可是母后,竟然行事如此高调,莫非这真的是令人荣光的事? 越看隆圣越讨厌。 听完悠然的话后,已经到了憎恨的程度。 “哎呀,你这园子,也太简朴些,瞧瞧,这花园,没几样稀奇的品种么,还有那边的花坛,该用今年新制的官窑做圃坛……”隆圣公主一路走,一路指指点点,完了还不忘炫耀自己的各种奢华,各种风光。 若是从前,康宁公主定不与她理论,只当一只野狗乱汪汪,可是今日,她无论如何也忍不下去。 不由讥讽道:“那是,姐姐在母后面前,不是亲生,胜过亲生,母后对姐姐向来宠.爱有加,合京城谁人不知?” 话是好话,就是听着酸酸的。隆圣公主一愣,随即得意笑道:“妹妹,你吃醋了?” 康宁公主冷笑不已,“姐姐说笑,我若这样便吃醋,这么些年,真该被醋淹死了。” 隆圣公主一愣一笑,心想,就是吃醋了。 越发得意。 “听说妹妹制作糕点的手艺大有进步,今儿,我可要好好的尝尝。”刚进殿,隆圣公主便拿起一块云糕,模样很是享受的吃起。 隆圣公主不由得瞪了宫女欣儿一眼,既然收拾了邱氏用过的茶杯、茶具,怎么这云糕等物不撤下去? 看着自己亲手做的美食被隆圣公主左一个右一个的塞进嘴里,康宁公主心里真堵的慌。 “姐姐怎敢这样吃?就不怕胖吗?”康宁公主问道。 吃了好一会儿,隆圣公主才喝口茶水,豪爽的手一摆道:“那又怎样?我比不得妹妹,正是似水年华,将来要匹配一个好夫婿的,所以要时时刻刻保持身材。” “姐姐怎能这样说?难道姐姐不准备匹配好夫婿了么?”康宁公主红着脸,略带一分嘲讽的道。 “我还不怕你笑话,这天下儿郎,除了詹清辉,我谁都看不上!” 康宁公主脸色一冷,心里恶心的不行,不要脸的,还惦记着詹公子呢! “哈哈……妹妹是不是觉得我这话荒唐?”隆圣公主大笑,转而面色一凝,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不过,我还就说了,这辈子,詹清辉要么不娶,要么娶我,否则,定会让他好看!” “姐姐难道不知,强扭的瓜不甜?”康宁公主冷声问道。 “哈哈!甜不甜的又怎样?关键是,我把它扭下来!” 话毕,见康宁公主愠怒的模样,越发得意,“算算日子,那家伙也该到京城了,他爹被关进了大牢,邱氏那贱.人跑的无影无踪,我看他这回如何施展神通!” 康宁公主真想把她赶出去! “不过,倒是有一条路可走。”隆圣公主幽幽道。 “什么路?”康宁公主问完就后悔了,狗嘴里能吐出什么来? 果然,只听隆圣猖狂的道:“做我的驸马呀!” “这可是关键!”又补了一句。(未完待续) 第25章 捅破 “天下间怎会有如此无耻之人,难道真的就没人治的了她么?” 康宁公主大怒,将茶几踢倒在地。 姚女官忙上前安慰,“我的公主,小心脚疼。” 话毕,望了望外面,见隆圣公主已经走远。,叹道:“她本性如此,您又何必为这样一个人大动肝火?” “就是看不惯那女人的行径,所以才恼怒。母后,母后真的很让人失望。她想补偿自己的女儿,为何偏偏选择这样一种方式?” “咳咳,公主,太后娘娘,不是你我能质垢之人。” 康宁公主长长吁了口气。 稍许,悠然从后花园走了过来,看天色不早,便提出要离去。 康宁公主亲自把她送到门口,二人相约下次见面时间。 “路上小心,那疯子今日不知为何突然来我这里,你小心着些。” 悠然点头,“公主请放心,我骑马而来,头戴帷帽,走偏僻小路,不会给人看见。” 再三谢过,悠然从小道下了山,沿着崎岖小路离开。 康宁公主站在门口,朝远山处望了许久,突然对姚女官道:“姚姑姑,陪我下山一趟,我要去离宫。” “什么?公主,您要去见太皇太后?” “不行!”姚女官阻拦,“若是被太后知道,定会生事。” “如果不去,本宫将寝食难安。” 姚女官拗不过,随康宁公主的意思走了。 离宫属于外宫,距离皇宫有一段距离,自打昭烈帝驾崩后,原陈太后也就是现在的太皇太后便搬到这里。当时放言,求个清净。 人人都知,太皇太后与德馨太后不和,当年德馨太后刚进宫时,没少吃来自太皇太后的苦头,成王败寇,仁兴帝登基后。她便自请离开。拒绝了仁兴帝要为她颐养天年的孝心。 到了离宫,康宁公主却被拒之门外。 为人一向严厉苛刻的武嬷嬷告诉她,太皇太后正在静心礼佛。谁也不见。 说完要走,康宁公主拉住了她,“武嬷嬷,请转告太皇太后。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知她老人家,是关于。关于太后的……” 武嬷嬷抬眼盯了盯康宁公主,勉强点头。 过了一会儿,康宁公主如愿走了进去。 整个离宫,在太皇太后的打理下。几乎变成了一座禅院。里面禅香四溢,清幽宜人,潜移默化中便能净化人的心绪。 康宁公主到院里时。太皇太后刚好从礼佛的大殿走出。 “宁儿拜见皇祖母。” “……” “起来吧,在祖母这儿。不必多礼。” 太皇太后笑意淡淡,牵着康宁公主的手,一起走到花亭处坐下。 康宁公主自幼是德馨太后抚养大的,因德馨太后与太皇太后貌合神离,因此,多年来,康宁公主也不敢怎么亲近这位面目慈悲的老人,故而,与其讲话极为恭敬。 “宁儿若不是有事,定不会打扰皇祖母清修。” 见康宁公主面露急色,太皇太后眼睛眨了一下,轻声慢语问道:“你是公主,身份尊贵,若有难事,为何不告求你母后?” “皇祖母!”康宁公主抿唇,“宁儿想说的,就是有关母后的事。” 哦。太皇太后面色稍稍凝重。 康宁公主跪道:“宁儿大胆,今日要告知皇祖母一件事,那隆圣公主其实是母后的亲女,楚将军的遗腹子。” 陡然,太皇太后神色冷冽。 在其目光审视下,康宁公主吸了口气又道:“此话是皇兄告知宁儿的,因母后偏心隆圣,皇兄怕宁儿伤心,安慰宁儿时无意说漏嘴。此事皇兄已知多年。” “宁儿,你起来。” 老妇人慢慢的叹了口气,搀起眼前这个未满十六的小姑娘。 “告诉祖母,今日为何要说这些话,你当知,兹事体大,稍有不慎,影响的不仅是你母后的声誉,更是先皇一生的坦荡。若祖母是你,会把这消息永远烂在肚子里。” “祖母,宁儿告知祖母,就是因为兹事体大。若那隆圣姐姐有一二收敛也就罢了,可是最近两年,她不仅不知收敛,行事越发张狂。三月前,我与其一起陪伴母后南巡,在江州时,她可是做惯了丑事,一件接着一件,闹的整个江州城沸沸扬扬。这还不止,她与詹家六公子注定无缘,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执迷不悟,将詹六公子的心上人逼走不说,还接连派去杀手,幸亏那邱淑人命大,没有葬身野外。然而,就在今日,隆圣姐姐仍口口声声告诉我,这一辈子,只要有她在,定不会教詹六公子与邱淑人成好事。” “祖母,照这般下去,隆圣难免树敌,惹公议,万一将来闹到不可开交之地,丢脸的,只能是我们大商皇室,父皇,父皇就是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心安。宁儿大胆,求祖母想想办法,约束那隆圣一二也好。” “好孩子,别哭。” 太皇太后又是一声长叹,转向一旁的武嬷嬷,“孤,倒是不知,两个心善的女子,竟养出这般狠毒的孩子。” 言语直指德馨太后与安夫人,包含讽刺。 “宁儿,你说的这些,祖母都知。你想让祖母如何做?” 这话问的康宁一愣。 沉默片刻,回道:“宁儿想让您帮帮詹大人,这次江州等地出事,大家都有责任,唯独拿他开刀,不公平。还有,宁儿还想让祖母帮帮邱淑人与詹六公子。他们都很好,尤其是邱淑人,聪慧大度,知书达理,宁儿特别喜欢她。” 康宁说完,愣愣的,看了太皇太后片刻,也不敢再抬头。 “可见血脉有高底,人种有贵贱。宁儿有此想法,真不愧是我大商皇室真正的公主。” 武嬷嬷跟着附和,“太皇太后说的是,鸡窝里,是永远飞不出金凤凰的。” 随后,太皇太后允诺了这两件事,康宁公主感激涕零的离开了离宫。 走出前,她又回首问道:“祖母,若宁儿想您了,还可以来看您吗?” 本要拒绝的,可是,当太皇太后看到康宁公主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眸时,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康宁公主这才欢雀离去。 “太皇太后,您一向深居简出,多年不问后.宫之事,这次老奴实在不明,您为何要出手?” “老东西,净装糊涂,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别的事,孤都可以忍让,唯一前朝之事,孤决不任由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败坏。闹了这么长时间,也该静一静了。” 武嬷嬷会心一笑,“确实闹的不像话,该收一收了。” ps:参考度娘,本文太皇太后自称“孤”,不求真相,只作与德馨太后自称的区别,架空文,莫较真儿。(未完待续) 第26章 重逢 距别院还有一段距离,悠然突然下马,跟在其后的长乐不知发生何事,连忙跟着下马。 “主子,您怎么了?” “不必担忧,我没事。长乐,陪我走走吧。” “好,反正前面不远处就是别院。”长乐欣然答应。 鸡鸣山风景无限,此时,秋意正浓,天高地阔,云淡风轻,人在其中,神清气爽,开阔廖畅,可此时,悠然并无心欣赏。 “主子,您不必为詹大人担忧,康宁公主既然已经答应帮忙,定不会坐视不理。”长乐在旁宽慰悠然。 悠然抚了抚马脑袋,轻叹,“不容易啊。你瞧,我们离开时,康宁公主那满脸愠色的模样,定是被隆圣公主气的,虽然她极力用笑容掩饰,但毕竟只是刚及笄的姑娘,还是能瞧的出……本来,她的处境就很艰难,唉,我这个时候又去麻烦她……” “可是,您这不也是因为没办法了嘛。想见陛下,见不上。想去牢里探望詹大人,又进不去。眼下,也只有公主能替我们周旋一二,带我们见见詹大人也好。” 悠然点点头,但愿吧。 “也不知詹公子现在人在何处,詹大人出事,按理说,他早该到的。” 长乐提及詹清辉,悠然锁眉。 略略停顿,“你也知道,当时他不在江州。或许,真被什么牵绊住也说不定。” 悠然突然心乱如麻,叹气上马,“走吧。” 二人再次上马,戴上帷帽,一路疾奔。不稍一刻,便到了别院。 紧凑舒适的宅邸,从外面看极不显眼,大门的匾额上也没注释姓氏,只题了“菊悠斋”三字。 二人远远的望见素白站在门口张望。 “主子回来啦!”见悠然归来,素白小跑着迎上。 “你怎么独自站在门口,出了什么事?”悠然下马急道。 “主子!公子来了!”素白面色大喜。 悠然猛的一怔。随后撂了马绳朝院里奔去。 素白笑盈盈的牵马。冲长乐一笑。 “真好。”长乐感叹,“我与主子在路上还说起公子呢,走。快进去。” 嗯!素白点头,进了大门,将马交给小厮,匆匆穿过角门。朝内院走去。 虽只是一个紧凑的二进院,但道路弯弯曲曲不停。悠然跑的又急,到内院时,已经有些气喘。 詹清辉坐在亭中,一边与孩子们嬉戏。另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邱铁匠的问题。 “清辉!” 一声悦耳的轻唤,让詹清辉突然转身。 “哎呀。花儿,你终于回来了!” 邱铁匠笑道:“清辉可等你好久。” 悠然点点头。 “爹。您先带孩子们去玩,我有话要与清辉说。” “好,好。” 其实邱铁匠很想知道悠然这一趟有何收获,但是,他看得出孩子们都不想让他操心,包括詹清辉,有一搭没一搭的,言语间净是敷衍。 他懂孩子们的心意,便也不过多过问,随即领着高兴叶、高香草找稳婆唠嗑去了。 “……”悠然正欲开口,被詹清辉一手挡住,“先别说话,我来问你,为何不听我的,偏要来这京城?” 詹清辉一脸审视的表情,悠然被问的一怔。 “哦,詹大人出了这事,我怎能坐视不理?就算我做不了什么,散些钱财,让大人少吃点苦头也是好的。” “那你见到我爹了?” 悠然摇头。 “但是,那些我给了那些小吏足够的钱,他们答应会照顾好大人。” “唉……”詹清辉长长叹了口气,搂住了悠然,“你呀你,总是这样,不相信我,不听我言,知道你也动身来京,真是吓我一跳。” 悠然抓住了他胳膊,抬眸道:“我不是不相信你,我也想来助你一臂之力。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拖累你。” 听她这样说,詹清辉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拧上她的“猫”耳朵。 “哎哟!” 悠然吃痛。 “再说这浑话,下次就不是耳朵!” 悠然噗嗤笑了,面色微红的点点头。 “对了,你什么时候到的京城?可有见过大人?可有回过家?”悠然急道,“我今儿去找康宁公主,想请她帮忙,但她毕竟能力有限,说真的,在见到你之前,我心里真是七上八下……” 这话听着还顺耳,詹清辉心里通畅,认真道:“放心,交给我来做。你就好好的呆在院儿里,哪儿都不要去,京城不是安全之地。我虽能护你,可眼下,不能随意惹麻烦。” 悠然点点头,“你能出去周旋,最好不过了。” “你打算如何做?” “天底下,能制服太后的,只有离宫的那位。” “谁?” “太皇太后。” “啊,可是,你要怎样才能见到她老人家?我曾听人说,太皇太后不轻易见人的。” 詹清辉点头,“放心,我想见谁,便能见谁,这点子事,还难不倒我。” 若是从前,悠然定偷笑他夸海口,但是现在,他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突然低了头,想起那日在马车上,邱阿泰的支支吾吾。 “怎么了?”詹清辉歪头问道。 顿了顿,悠然突然抬头,“清辉,你能告诉我你是谁么?” “……” “我是詹清辉啊。” 悠然白眼儿,“不想说就算啦,我从不勉强别人。” 莫非邱阿泰那小子说漏了嘴?詹清辉暗自嘀咕。 不过,他并未解释,反而问道:“为什么要这样问?” 悠然一副别当我是傻瓜的样子,瞪他一眼,甩手离去。 “哎哎哎,我说我说……咳咳,阿泰可能告诉过你了,小时我曾拜过一位武艺高强的师父,学得一身技艺,师父临终前,把他的江湖盟派交给了我,所以,那日你才会见到那么多高手,他们全是我的属下。” 悠然瞪眼,其实她打算问的不是这个。她想知道的是,他为何有如此之大的能力,可以把江州、南安州的灾情降到最低。 瞧见悠然那小眼神儿,詹清辉发现自跟儿上当了。 索性又道:“还记得上元节时我送你的鸟王吗?” 嗯?提这个作甚? 詹清辉得意道:“因为我是鸟阁的宗主。” 鸟阁?詹清辉接手的江湖盟派竟然是鸟阁,那个传说已从江湖上消失已久的盟派。 悠然知道鸟阁并不奇怪,她的护院,她的侍女,包括心腹长乐,都来自江湖,曾经对江湖秘闻,说过不少。(未完待续) 第27章 密谈 对詹清辉的身份,悠然啧啧称奇,自己真是走了好运,一不小心,竟然找了个武功盖世的大侠。 且这大侠还腰缠万贯。 得了这个信儿,悠然也不必问第二个问题了。 世上哪个盟派的宗主不是富的流油?悠然微微嗤笑过往,曾经还以为詹清辉是个商业奇才,短短两年的时间,便可以把生意做到天南地北。以至于在处理江州灾情时,可以一口气调动那么多马车。 悠然打量詹清辉,又感叹这家伙的演技,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一步一步的让自己朝他靠近,真够,坏的…… 想到这儿,悠然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眸光流转,潋滟妩媚,在詹清辉弄不清状况的情况下,发痴发呆,站在原地,猛的见悠然转身走了这才惊觉,连忙奔跑在旁,扯住她的袖头,“生气啦?” “没有。” 见朱明急急走来,悠然朝屋里使了个眼色,“我累了,去歇歇。” “好,歇着去吧。” 詹清辉撒开手,迎上朱明,悠然临进屋前,只听詹清辉问道:“怎样?有何动作?”声音凌厉且刚硬,与从前那副孩子气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躺在软榻上,悠然这才嗤笑自己当年以貌取人。 朱明面带喜色,“说起来,真的要感谢邱淑人。那康宁公主见过淑人之后,直接奔向离宫,出来时面带喜色。” “这个时候,太皇太后已经驾车赶往皇宫了。” 詹清辉略顿片刻,眉头深锁。 再三确认太皇太后真的要出手后,这才略略放心。随后又问,“大牢那边安排好没?” “爷放心,已经安排妥当,今晚三更时您就可以见到大人。” “好,下去吧。另外,让他们小心行事。” 朱明点点头,躬身而退。 悠然这一觉睡的安稳。到了傍晚才醒来。 素白端来洗脸水。悠然净了净面,只觉神清气爽。 “公子呢?” 院里望不见詹清辉踪影,悠然转身问道。 素白抿嘴。“公子好像在客房休息。” “哦。”悠然点点头,“你笑什么?” 跟随悠然多日,素白对悠然脾气也知一二,随不瞒道:“笑主子一醒来就找公子。” 悠然不由得脸红。瞪了素白一眼,“贫嘴!” 长乐笑着进来。“主子醒了,快去后花园看看吧,朱明、宋严和小姐们正比赛骑马打仗呢。” 这个时候还能这么开心的玩乐,可见詹清辉已经成竹在胸。这么一想,悠然更为放心,稍稍梳妆一番便去了后院。 远远的就听见园里热火朝天的嬉笑声。 朱明背着高香草。宋严背着高香叶,两对人马正打的不可开交。 一旁。詹清辉与邱阿泰一边一个,在与两对人马加油打气。 就这么远远的望着,悠然笑不拢嘴。 “主子,您怎么不过去了?”长乐见悠然转身,好奇问道。 “眼见要吃饭了,我去厨里看看。” 长乐懂了,主子这是要为公子下厨加菜呢,随笑嘻嘻的朝厨房走去。 …… 饭毕,得知詹清辉要出门,悠然在其身后拉住了他,“这么晚了还要出去,是不是要去见大人?” 詹清辉点了下她的额头,“聪明。” “那你要小心。” “放心。” 刚走两步,又转身,“你要不要去?” “会不会碍你事?” “你说呢?”詹清辉坏坏一笑。 悠然立刻喜道:“那你等我,我换件衣服。” “好”字未落地,詹清辉人已经转移到院里。 屋内,悠然愣了好一会儿,才拍着胸口朝内室走去。 黑暗中,詹清辉驱使着马儿,跑的飞快。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的样子,二人才赶到天牢附近。 忽而一个黑影飘来,对着詹清辉禀道:“主子,发生一些状况,您现在不能进去。” “何事?” “陛下正在里面。” 可真是巧,仁兴帝居然悄悄来探望詹石修了。 詹清辉领着悠然只好在附近等候。 刑部大牢内,詹石修正感激涕零的与仁兴帝交谈。 只听仁兴帝这样道:“当初,你向朕提议稻田虾推广计划时,朕也是心潮澎湃。世事难料啊,朕没想到最后是这种结果。不过,既然当初朕同意让你一试,便也不能让你全部担责,更何况,朕也明白,万事都不是一蹴而就,更何况,是全新的尝试。” 满身狼狈的詹石修听仁兴帝这般说辞,顿时羞愧交加,跪地重重叩头道:“陛下,是臣之过错!!是臣对不住陛下的信任!!” “詹卿别这样。”仁兴帝搀起了他。 “朕来此,一是要告诉你朕的真实想法,二是要告诉你,你此时的处境。你该知道,因你儿子的事,太后对你非常不喜,这回,众卿又联合上奏,朕不得不重视他们的意见,所以,这回,恐怕又要委屈詹卿。” “不不!陛下!您莫如此,此番领罪,臣心甘情愿!!” “詹卿……”仁兴帝感动不已,拍了拍詹石修的肩膀。 “你放心,朕会为你力争,你也不要灰心丧气,等朕找到机会,一定再给你一片天地。” “有陛下这句话,臣死而无憾!!” 因时间有限,仁兴帝并不能多呆,只觉有许多话还未说,詹石修亦是,最后二人相视一眼,纷纷点头。 詹石修这才目送仁兴帝离去。 远远的望见刑部大牢门口有人影窜动,而后一辆十分普通的马车悄悄离去,詹清辉这才带着乔庄打扮的悠然从阴影处走出。 悠然本觉得还要与人周旋一番,可是,临到跟前才发现,詹清辉带着她,如入无人之境。 “刚刚你给守卫的人看的什么?”半路,悠然好奇问道。 “雍王的令牌。” 悠然心里吃惊,雍王,那可是仁兴帝的亲叔叔,詹清辉居然有他的令牌,怪不得,当时那些守卫看过令牌之后,立刻让路。 “你哪儿来的令牌?” “借的。” 真没想到詹清辉与雍王也有交情。 昏暗中,詹清辉看悠然那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随即轻道:“只是他不知。” 我去! 悠然倒吸口凉气,那不就是偷么? “放心,他不会知道。再说,我只是用两个时辰而已。这里的人已经全部打点好,我们进来的事,今晚根本没有发生。” 悠然惊讶的同时,又有一种说不出口的感觉。 赞许,或者还夹杂着一丝崇拜。 (最近剧情有点卡,亲们可能看着不舒服。卷三没有细纲,所以写的有些钝,很抱歉让大家不舒服了,我已经顺过来,故事马上进入尾声。)(未完待续) 第28章 逆转 詹清辉迅速的向自己的父亲陈述了外面大概情况,并让他宽心,不出两日,便会有好消息传来。 对儿子的奔走,詹石修心感安慰。 对悠然的关心,詹石修更多的是愧疚。 “邱氏,当初我该听你的话的,是我太狂妄,才造成今天这恶果。” “大人莫这样说,您只是急于求成,步子迈的大了些。” 詹石修满是愧疚,“若有一天,我再出去,邱氏,我定拜你为师。” “爹!你傻了?乱什么辈分!”詹清辉不悦,撅嘴。 悠然噗嗤笑了,“这有什么,三人行则必有我师,我们原本就应该以他人长处来学习,以弥补自己的不足。” 詹石修连连点头。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正准备离去,只见小狱卒急急奔来相告,“快快快!太后娘娘来了!” 我滴神!今天什么日子,怎么都过来了? 悠然一时大急,只听詹清辉对小卒道:“快打开那昏暗之处的牢门,我们进去充当囚犯。” 大牢之地,除了牢房还是牢房,根本没有躲避之处。 不过,好在这里昏暗,若不是有心人,很难发现端倪。 情急之下,小卒只好照办,为了逼真,还把二人分开来关。 不一会儿,只听一阵脚步声传来。 德馨太后带着青红与另外两个宫女走来,脚步甚是凌乱。 “那老匹夫被关在哪里?” 一小卒忙低头哈腰道:“娘娘,这就到了。” 说话间,命人打开詹石修的牢门。 “罪人詹石修,拜见太后娘娘。”德馨太后进来。詹石修恭敬行礼。 “哼!”德馨太后收了收裙摆,冷道:“就会装模作样,詹石修,你是不是觉得哀家真的动不了你!” “草民万死,娘娘息怒。” “万死的人竟能请得动公主,请的动太皇太后,哀家真是小瞧了你。不过。你莫以为这样。哀家便怕了你,你该知道,君便是君。臣,就是臣。” “娘娘说的对,君就是君,臣就是臣。草民定当谨记!” 那句君是君。臣是臣的话,詹石修咬的极重。 不是他有逆鳞。是每每听见德馨太后以这种强调,看见她以这种姿态出现在自己眼前,那种永生终于君王的念头便冒出来,让他不得不开口。或讽刺,或警告这个女人,什么是君。什么是臣! 太后是什么?皇帝的母亲,对。没错! 可是,她只是皇帝的母亲,并非皇帝。天下间,为君者,只有一人。 太后,也是臣!! 该死!德馨太后每每看见詹石修这种表情,就有一种想掐人的冲动。她自认为自己做的很好,可是眼前的这个老匹夫,只是因为隆圣那点儿事,一直对她揪着不放。 并且,詹石修这种审视的,警告的眼神,与离宫里那位老妖婆的眼神简直一模一样。 总之,她厌恶透了。 此刻,满脑子都是今日下午,老妖婆的指责与拐弯抹角的羞辱。 德馨太后气急败坏,只说了一句,“好,你很好。” 话毕,转身离去。 蹲在黑暗角落里的悠然长长松了口气,看来,德馨太后被詹石修气的不轻,说来可笑,本气势冲冲的来问罪,结果又吃了一肚子气回去,何苦呢? “清儿,你竟请得动太皇太后,为父真是小看了你。” 詹石修惊讶道。 “爹,不是我,是悠然,她与康宁公主交好,是公主帮忙出的面。” 听完詹清辉的解释,悠然也才知事情原委,心里更加感激康宁。 詹石修又朝悠然致谢,并道:“别的,我都不怕,最怕的是,将来我再也没机会做我想做的事,如果这次,我能脱难,我定会拼尽全力让你们俩完婚。这些日子,我已想好,种田与为官,其实是两件事。” “爹用不着悲观,一切有孩儿,放心。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我们恐怕要赶紧离开了,爹,您保重!” 詹清辉说着,与詹石修告别。 很快,二人离开了刑部大牢。 詹清辉把令牌给了一个“黑影”之后,立刻将悠然抱上马,二人一起飞速的离开。 次日,朝中“站队格局”突然来了个大逆转,原本许多叫嚷着让詹石修服罪的是人,突然弱了气势,甚至装聋作哑,不作发言。 仁兴帝倍觉怪异。 没两天,安比德联合其他七州知府上书请罪,一个比一个诚恳的为詹石修辩解,最后,重罪的,变成轻罪,轻罪的,好似无罪。 仁兴帝一边欣喜,另一边,更为忧愁。 欣喜的是,詹石修可以脱难,忧愁的是,一.夜之间,格局变动,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可以操控这么大的棋盘? 那么,这天下,还是他的天下吗? 仁兴帝觉得十分可怕,他怀疑许多人,功臣,近臣,到最后,分析到自己母亲头上。联想这几天发生的几件事,他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儿。 顿觉心灰意冷。 这个局面,让他失望,让他尴尬。 一.夜未眠。 黎明上朝前,仁兴帝终于想明白,再也不能这样下去,否则,这个皇帝,做与不做,好像没有多大意义了。 应群臣呼应,三天后,詹石修被释放。 照安比德的说法,詹石修应该无罪释放且该官复原级。 这一次,仁兴帝并未采纳这个意见。 当场宣布,整体事件,詹石修还是要承担一定责任,于是,詹石修被仁兴帝认命东城门的一个城门小吏。 结果出来,朝臣讶然,皆窃窃私语。 随后,仁兴帝又道,既然詹石修有罪,八州总督等人也免不了罪过,于是乎,对他们做了降级罚俸的处罚。 当即,朝上议论纷纷,许多大臣正欲求情时,仁兴帝命人宣布退朝。 …… 火红火红的枫叶,大片大片的包裹着清秀的离山,精致淡雅却又蜿蜒的离宫,此时在云山间若隐若现。 武嬷嬷向太皇太后禀报了今日朝堂上的情形,听完之后,太皇太后好一阵都没说话。 良久,会意的笑了,“我的这个皇孙,终于开窍了。” 武嬷嬷赞许的点头。 但是又觉不安,“可是这样一来,太后定会在陛下面前闹腾。” “太皇太后垂怜,还是给陛下支个后招吧。” 太皇太后会意的笑笑。(未完待续) 第29章 分出 斑驳的秋影随着飒飒秋风肆意挪动,明窗外,天高地阔,秋高气爽的景色一如仁兴帝此时的心境。 登基两年,他很少有这种舒适的感觉,仿佛身上的大石突然被移走,瞬间,让他长长的吐了口浊气。 门外,突然一阵噪杂。 “皇帝在做什么?” 是德馨太后愠怒的声音。接着是内侍小心翼翼的回答声。 仁兴帝手头一紧,该来的,总要来,但这次他并未紧张,反而有些兴奋。 片刻,德馨太后跨过门槛,大步走了进来,仁兴帝连忙迎上,行礼。 “哀家问你,为何要这么做?那个老匹夫放了也就放了,为何还要连带他人?” 纵然早有准备,仁兴帝听后仍心中冒气,面上勉强笑道:“这是众臣的意思,朕认为他们说的有理。不仅如此,就连朕,也要下一道罪己诏书,否则,难以向天下人交代啊。” 德馨太后紧紧盯着自己的儿子,只听他自称“朕”。 心里倒抽一口冷气。 咄咄问道:“皇帝要下罪己诏?为何?” “此次江州出事,不是天灾,实属*,既是*,自然要有人承担。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君臣一体。此事源头在朕,岂能让臣子独自承担罪过?” “荒唐!你是九五之尊,岂能如此轻易的向天下人认错?这样一来,今后还谈何威严?哀家不许!” “母后!” “别说了!”德馨太后喘了喘气,不知不觉中作了退让,“当臣子的,本就要为君驱使。这是他们的使命,既是使命,自然也应该为君王担过。再者说,他们出了错误的主意,误君王威信,本该重罚,陛下宽弘。只对他们罚俸降级。已经皇恩浩荡。” “可是,这罪己诏,是万万不能下的。皇儿,你听母后的……” 仁兴帝望了德馨太后片刻,而后躬身行礼,“母后说的有理。朕赞同。” 德馨太后气势汹汹的来,脚步沉重的离去。 事情仿佛在一瞬间失了控。可怕的是,她到现在还没有理清,到底为什么? 太皇太后即便可以动手脚,控制部分大臣。可是她的皇儿突然如此这般反应,到底为何? …… 走出牢房的刹那,詹石修觉得外面的阳光格外刺眼。回头朝黑漆漆的深不见底的牢房望去,一时觉得十分恍惚。 詹清辉早在外面等候。 见到詹石修出来。连忙迎上,欢喜的喊了声“爹。” “清儿。” “嗳,爹,我在东城门附近买了一处二进出的院子,已经打理完毕,咱们回家吧。” 詹石修点头。 父子二人一起坐上了马车。 “爹,祖母与大伯、二伯他们商议好了,要把我们三房分出来。族里也已经议过,全票通过。” 詹清辉怕父亲伤心,简要的把事情说了出来。 熟料,詹石修只是淡淡一笑,一副早就料到的意思。 只听他道:“我原以为,他们要把我也逐出家族呢。估计,也不是没这样想过,只是,不想落人口实罢了。” “罢了,罢了,这样更好。” 詹石修抬眸,“你祖母或者他人,有没有什么别的交代?” 父亲的反应让詹清辉倍感意外,他原想着父亲要多伤心,多悲愤呢,甚至说不定,要立刻去詹府大宅……然而父亲什么都没说,也没做,仿佛跟着他回新宅本就自然。 “祖母交代,父亲今后要好好为人做事,切不可莽撞,要好好的自我反省,修身养性,她身体越发不好,逢年过节的就不必去老宅叩头请安了。” 哦……詹石修一顿,前面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后面一句。看来这辈子,母亲都不会原谅他,也不会再见他了。 “大伯说,分出就是分出去,不是简简单单的分家。父亲此次差点给家族带来大祸,所以,您要净身出户,以示家族对您的惩戒。” “还有吗?” “没,没啦。” 二人沉默。 伤心吗?詹石修心里木木,就是这种感觉。自打他进入大牢,除了他儿子,詹家没有一个人来看他,原先他还担心,他的母亲、兄长、族人会为此而奔波、劳走,然后想尽办法进大牢骂他一顿,打他一顿……直到出来的那一刻,他才发现,连这都是奢侈。 其实,早该明白的。八年前他被贬时,就该明白的。他早就不是那个家庭一员,这么些年,他念念不忘,只是他自欺欺人而已。 詹石修收了心思,决定不再自欺。 …… 秦氏等了多日,也不见詹石修来接她,不由得十分着急。 她早就派人打听清楚詹石修现在的住址,说实话,詹石修被詹氏家族分出去,实在出乎她的意料,可是等了多日,再也没有詹家的任何消息,比如说詹石修不愿啊,找詹氏家族族长评理啊…… 然而都没有。 秦氏慌了! 詹石修这般,是认了吗? 那她的兰儿今后该怎么办?詹清辉已经被赶出家族,那她的兰儿就是詹家三房的长子、嫡子,唯一的儿子,现在詹石修净身出户,无论什么子,都没有任何意义。 不顾秦尚茂等人的阻拦,这天,秦氏简单收拾一番,怒气冲冲的赶到了詹石修现在的小院。 一个极不显眼的二进出的小宅,刺眼的“詹宅”二字令秦氏心里一抽,顿时抬步走了进去。 詹石修刚从东城门当值回家,换了一套衣衫,正准备看书时,只听向福春禀报,说太太来了。 詹石修当没听见似的拿起书,好一会才道:“来了就来了呗,值得什么大惊小怪。” 片刻,小厮引着秦氏走了过来。 见其面色不虞,詹石修扔下书籍,“是来说和离的事吗?给你们家族通气没?什么时候离?我这边完全没意见,就看你了。” 和离? 这俩字把秦氏噎了个半死。 这老东西好不容易从监牢里出来,不去她娘家认错,不去接她,让她丢足了份儿,现在她忍气吞声的回来,他竟然张口要和离! 见秦氏面色愠怒,詹石修却问道:“难道那天你在牢中说的话,都忘记了?” 那是气话好不好?! “老爷,当真,要和离?”秦氏颤颤问道。 “和离还有假的吗?”詹石修反问。 秦氏大怒,“你不必如此,反正在这京都,我的里子面子早就丢尽了,想要赶我走,直接休了我,要和离,没门!” 秦氏吼完,怒气冲冲的离开书房,然小厮带路朝内院走去。(未完待续) 第30章 执迷 詹石修一脸无语的苦笑,这个女人,分明是她提出要和离,如今,她又不愿,不愿就不愿,可现在看来,倒变成他的错了。 真是莫名其妙! 不离就不离吧,詹石修懒得管她,略略收拾一番,喊詹清辉一起出门,他们早与邱氏约好,今晚要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鸡鸣山脚的“菊悠斋”里,悠然为庆贺詹石修躲过一劫,免了牢狱之灾,特地为其准备了精致酒菜、小食,酒食都摆放在小院西边的一个二楼小阁里,小楼位置高,布置清雅,如今又摆满了鲜花异草,人立门前,便香味扑鼻。 落日之前,詹清辉的马车到了。 “大人!”悠然欣喜上前去迎。 詹石修听后,眉头稍皱,“淑人,在下如今只是个看城门的九品小吏,可不再是什么大人!” 悠然一怔,倒把这茬给忘了。 “下官拜见邱淑人!”詹石修笑盈盈的给悠然行了个礼。 詹清辉在旁不悦道:“你们二人,礼来礼去的,烦不烦。” 话毕,自己倒抬脚先进了门。 詹石修与悠然相视一眼,皆笑。 三杯酒下肚,詹石修话开始多起来,端着酒杯,突然起身,离开了座位,绕着香室走上一圈,随后打开了飘窗。 十分感叹道:“世人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从前,我还不大赞同这句。因为,我从来都觉得自己无论何时,都十分清醒。如今才发觉,当初我是多么的自负。” 悠然与邱铁匠微微点头。 “爹,您这话听的我耳朵都起茧子了。”詹清辉不满叫嚷。 “来。喝酒!” 邱铁匠笑着举杯! 詹石修呵呵笑了,喝酒,三人干杯,一饮而尽。 詹石修走了回来,笑道:“既然你不爱听这些,那爹就讲一些你爱听的,说说你们俩的婚事怎样?邱老哥说呢?” 悠然面色发涨。倒是詹清辉笑道:“这个我爱听!” 邱铁匠哈哈大笑。“这个,我也爱听。” 悠然觉得老爹异常高兴,不由得脸色更红。 顿了顿才道:“现在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邱铁匠迅速接道:“我与詹老弟一起做主。你们两个一个未嫁一个未娶,结成姻缘,谁还能真跑到你们跟前拆了不成?如此,是个人都不会容她!” 邱铁匠知道悠然在担心什么。 詹石修点头。“老哥说的是,我们两家的事。与他人无关。” 邱铁匠更放心了。 悠然也无话。 “之前我遭受牢狱之灾,前途未知,如今已经脱险,自然可以为你们做主。” 两个爹你一言我一语。便把这事定了。 第二日,二人交换庚帖,三日后。詹石修带着詹清辉下定。 三媒六茶,礼礼不缺。做完这一切,詹清辉长长的松了口气。 他那颗悬着的心,终于可以落地了。 婚期定在半年之后。 这是因为,仁兴帝与詹石修曾有半年之约。 当初,风向突转,众臣要求释放詹石修,只做降级处罚,仁兴帝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侮辱”性的给詹石修指派了一个城门官的职位,就是为了迷惑众人的眼睛,把詹石修给藏起来,且让他们觉得君意难测。 仁兴帝曾答应詹石修,半年后,将再次启用他。 到时候,多半他会离开京城去别处上任,到时候将儿子一起带走,在别地完婚,也会省去很多麻烦。 这种想法,非常符合詹清辉的意思,于是,二人婚事就这么定下来。 大名鼎鼎的邱娘子,邱淑人与詹清辉订婚的事在京中刮起不小的风,几大家族都没想到,詹石修的事才告一段落,那家伙就如此不老实,弄出这般风头出来。 但此事,詹氏家族的人并未做任何表态,只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生怕再被詹石修沾上。本来嘛,詹石修已经被变相的赶出家门,他的儿子詹清辉更是被赶出詹氏家族,至于詹清辉娶谁或者不娶谁,与他们无关。 秦氏倒是闹腾了一阵儿,可是没人理她,最后便偃旗息鼓。 秦尚茂来了两趟,力争让姐姐与詹石修和离,无奈,秦氏以孩子为由,仍不同意。 二人订婚的事儿自然也传到了德馨太后的耳中,隆圣公主被她变相禁足的这段日子,十分闹腾,她正不知如何,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却突然让她安静下来。 走到隆圣的上阳宫,忽而看见几个小内侍慌慌张张的跑出大殿,见到德馨太后更是惊慌不已。 “怎么了?”德馨太后十分紧张。 为首的内侍道,公主又不好好的吃饭,将饭菜全砸了。 德馨太后顿时脸色铁青,抬步走了进去。 看见德馨太后,隆圣公主立刻扭了身子,也不看她,只顾自己流泪。 “隆圣,为何不用膳?” “母后终于舍得来见我了。”隆圣公主委屈的哭道:“好好的,您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连这院子都不让出!” “你还有脸说!谁让你有事没事的跑到康宁那里炫耀?谁让你又说出这辈子都不会放弃詹清辉的话来?事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悟,真是令哀家失望至极!” “哦,我明白了!是康宁!定是她告的状!不要脸的小贱.人!” “啪”的一声,隆圣公主刚说完不要脸,结果自己挨了德馨太后一巴掌。 “母后……”隆圣公主懵了。 “瞧瞧,你哪里有半分公主的样子!哀家真是后悔,后悔把你封公主!” “这段日子,你给我老实一些,好好反省!” 反应过来的隆圣公主顿时大哭大闹,“既然我不像公主,母后废去我的封号便是……” 抽抽涕涕片刻,又道:“我早就告诉过母后,这辈子,我绝不会放过詹清辉,他给我的羞辱,我的难堪,将来我定加倍偿还回来!” “都这份儿上,你还不死心。哀家警告你,詹清辉已经与邱氏下过定,二人已经有了未婚夫妇的名头,你莫要再痴心妄想!” 说完这句,德馨太后又对上阳宫的宫女、内侍们嘱咐一番,叹气走了。 隆圣公主傻眼儿。(未完待续) 第31章 矛盾点 詹清辉竟然找到了那个小贱.人,并且二人已经订婚了! 隆圣公主只觉五雷轰顶,怎奈身在牢笼,一切出宫的令牌皆被德馨太后扣下,她想与外界联系,却不得动弹。 隆圣公主又恼又怒又无奈,简直要吐血。 上阳宫再次上演砸东西大戏,这次不是小打小闹,几乎将能看到的瓷器、玉器砸了大半,累的摔倒才罢休。 而走出上阳宫的德馨太后,同样也憋了一肚子气。 这个女儿,真的一点都不像她。竟是个一根筋撑到底的劲儿,一点也不知变通。禁不住后悔,自己当年为何没有好好嘱咐妹妹,让她好好的教导隆圣。 想想这些年来,自己所思所想,都是怕隆圣受委屈,怕妹妹不待见不重视。 唉…… 德馨太后长长叹了口气。 不禁又想起那天,太皇太后那句意味深长的话来。 那天,她跪到那老太婆面前,被教训了一堆不是,最后,老太婆临走时,很轻蔑的说了句,“看好你那个女儿,别再让她四处惹事!” 这话极有深意,吓的她两天不曾安寝,她琢磨很多遍,越琢磨越觉得太皇太后话里有话,否则,正常情况难道不该是指责隆圣不配做公主,或者指责自己瞎了眼,或者无能,这么些年,教出这么个外甥女儿。 太后嘛,认几个干女儿没什么问题,但是任一个蠢货,就大大有问题,不仅不能给皇室带来荣耀与利益,结果还让皇室跟着丢人…… 但凡正常人。都该从这个思路走。 可是那老太婆当日,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她能感觉的出,那老太婆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 这些年,她隐瞒的那么辛苦,千万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 所以,她当即把隆圣禁足。只等詹石修的事情告一段落。詹清辉离开京城之后,再把她放出来。 可是今日,隆圣公主的表现。何止“失望”二字能形容的。 …… 且说詹石修每三日一沐休,当值时,便认认真真的守着东城门,中午由詹清辉给他送饭。其实旁边也有饭馆,只是詹石修吃不惯。詹清辉便日日与他送饭。 休沐时,或读书,或回答悠然提出的各种与农业有关的问题。 不知是故意还是怎么的,他只觉邱氏的题目一次比一次难答。开始很顺畅,后来他不得不思考许久才开始下笔。或者,想了两天。根本没有头绪。 但是越这样,他越觉得有趣儿。简直乐此不彼。 詹清辉两边看看,自己的老爹与媳妇儿如此有兴致,也很开心替俩人传递,有时候还兴致勃勃的加入其中,日子过的极痛快。 转眼过了一月有余,秦氏接到消息,她的表姐,安夫人要来京省亲。 马上就能见到自己的两个孩子,秦氏万分高兴,便把这消息告诉给了詹石修。 想到孩子,詹石修给了一个弥足珍贵的笑脸。 秦氏笑的更开心。 人一开心,话就多了,“老爷,其实姐姐早就要过来的,当日我们商量好……”说到这儿,发现自己说漏嘴了,十分尴尬,立刻改口,“您被关了大牢,她也十分焦急,我为了赶路才把孩子们放她那里的。也不知为什么,她现在才来,不过,一想到将要见兰儿、娇儿,我心里就高兴的很。” 说的有点儿语无伦次,不知所谓,詹石修也没当回事儿。 詹石修一早就猜出当日秦氏与他说那些话,分明就是安氏的主意,所以,现在并不觉奇怪。 詹石修点点头,“回来,一定要好好的谢过安家表姐。” “那是一定。”见詹石修没在意,秦氏松了口气,同时,也暗暗觉得,詹石修似乎已经原谅当初她在牢中放的那些狠话。 一高兴,又说多了,“老爷,这回您能出来,真是多亏了姐夫,我觉得,我们很有必要准备一份厚礼,答谢姐姐和姐夫。” 詹石修神色不虞,鉴于他明白秦氏的智商是硬伤,加之又迷信安氏,所以俩人的话不可能在一个频道上,于是,不想做多纠.缠,淡淡的点了点头。 秦氏笑道:“那老爷说,我们给他们准备什么样的礼比较好?” “你看着办吧。”詹石修不耐烦。 秦氏不悦,我看着办,我手头就一点点散碎银子,能怎么办? 秦氏这想法不假,詹石修净身出户,原来的铺子啊、田产啊,全都被老太太收回,不仅如此,月钱也被斩断。 之前,他们虽然不在京城,但是每年,好歹能收到来自公中的一笔小钱,是她与几个孩子的月钱,因为麻烦,公中是按年给她们送的。如今倒好,詹石修被分了出去,什么也没有。 这些年,詹石修为官死板,没有别的收入,俸禄又低,手头根本没有积攒什么钱。 而自己,因为不愿和离,加之詹石修又净身出户,秦老太太与秦尚茂皆气的不行,竟然将她的陪嫁也收了回去。 如今,自己也算是山穷水尽。再筹不到银子,都要当首饰了。可这若传出去,她真的要被京里的贵妇们笑死了。 秦氏一边不忿一边盯着詹石修,良久,对面的男人才抬头,“怎么啦?” 秦氏皱眉道:“老爷让妾身置办,总得给些银子吧?” 哦,詹石修一愣,倒把这个给忘了。 转手掏出了五十两银票递给秦氏。 秦氏眉头拧的更紧,五十两?能做什么?一桌上好的酒席都不够! 见秦氏仍未动且面色不虞,詹石修将手中的书扔下,“又怎么了?不够么?”顿了顿,不悦道:“如今我已经大不如从前,身份一落千丈不说,银子更是一落千丈,所以,门面上的事儿,自然要低一些,这个,不难理解吧?” 秦氏眨了眨眼,“清儿做了这么久的生意,我听说在江州时,光马车就调来千辆,他那么有钱,难道不该帮衬帮衬老爷?” “你说的什么浑话!”詹石修狠狠的拍了下桌子,声音巨响,吓的秦氏一缩脖子,差点倒地。 “这院子,这桌子,这椅子……这些天,你吃的喝的用的,哪一样不是清儿给的?你居然还话里话外指他没有帮衬你?你的眼睛瞎啦?还是被猪油蒙蔽了?” 秦氏被这样指责,脸色发紫。 颤颤抖道:“老爷,天大的冤枉,我是那个意思吗?我只是想着送些礼给姐姐、姐夫,将来好让他们拉扯一把,难道老爷甘心这辈子就做个城门小吏?” “用不着他们拉扯!” “老爷,你堵什么气!” “我没赌气!实话告诉你,这个城门小吏,我还就做定了!” “你!!!” 秦氏大哭,扭头跑了出去。 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未完待续) 第32章 上门 詹石修的话让秦氏怒火交加,冷静下来,心寒如冰。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这样一个除了得罪人、闯祸之外,一无是处,死到临头还嘴硬的男人,自己当初是怎么看上的呢? 真是瞎了眼! 秦氏伤心够了,再看手中的五十两银子,甚是犯愁。 其实她也明白,詹石修压根没有银子,拿出这五十两出来已经够勉强,可她明明已经搬出詹清辉,意思是让詹石修问詹清辉要一些救急的银子,先把这阵子撑过去,可是那老东西偏偏不往这方面扯。 他不扯,她也不能厚着脸皮自己去要。 且不说自己拉不下这脸,就冲当日詹清辉与她彻底撕破脸的样子,恐怕也不会搭理她。 想了又想,秦氏决定找娘家人。 派丫鬟去了一趟秦府,可是却空手而归。 秦家老太太明明白白告知,只要秦氏与詹石修一天不和离,就一天不是他们家的女儿。秦氏又气又无奈。 气的是母亲与兄长为何一心要她和离呢?虽说在大商朝,世家女子和离也没啥,可是她毕竟有了两个孩子,都跟着詹石修过了那么多年,如何一下子就割舍开呢? 闹归闹,只要一想到一刀两断,秦氏终究下不了这个决心。 秦家不问,詹家不能回,更不敢找詹清辉,想来想去,秦氏突然想到一个人来,立刻惊的起身。 她想到了邱氏。 既然詹清辉已经与邱氏定亲,那将来她们终究要在一起生活的,毕竟,詹清辉绝对不可能放下凄凄惨惨的亲爹。独自去过活。 即便那样,也不能对他们不管不问。 甭管怎么说,自己也是她未来的婆婆,现在有事有求于她,谅她也不敢不答应,否则,将来怎么好意思进门? 秦氏自持一套奇葩理论。于次日偷偷的跑到鸡鸣山。 对秦氏的到来。悠然极其惊讶,怔了片刻才笑着往里请。 秦氏自持是邱氏的未来婆婆,很是矜持、高贵的走了进去。 落了坐。喝了茶,秦氏开始对悠然的小院评头论足,自以为是道:“你怎么买了这么一处偏僻的小院?可真是让人好找。我知道,你是不缺银子的。又是有身份的人,好歹要讲究一些排场。” “这里是挺偏僻的。但是好在风景美,也清净,我很喜欢。”悠然如实道。 秦氏不悦,觉得悠然说话的语气完全没把她当成未来婆婆看待。没有一点尊敬的意思。想当年自己在秦家老太太面前,那是何等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尤其是,她进门数十年。只生下一个女儿,肚子再没了动静,在秦家老太太面前更是抬不起头。 如今这邱氏还没进门呢就给她脸色看,若是进了门,詹清辉宠.着,詹石修护着,指定没她的落脚地。 不行!决不容许这种苗头发生。 “这两年,你一个人过日子惯了,我行我素的,原没什么,可是若将来进了我们詹家的门儿,可不能再如此,有些规矩,该守还是要守。过日子嘛,哪能那么随心所欲!” “为什么不呢?世事艰难,若是躲在自己的小院里也不能随心所欲,那这日子过的还有什么滋味儿?太太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 其实悠然本不想理会她那么多,可是话到嘴边,临时改了口,秦氏,还不是那不可挽救之人,或许,她换个方式,还是能改变一些什么,就算为了詹清辉与他的父亲两人。 悠然态度很温和,但是语气却很坚定。 秦氏一怔。 心里不由得承认,对方说的很有道理,哪个女人不渴望如此呢?有个自己可以依靠的丈夫,疼她爱她,然后她别的也不奢求,只求在自己的小院里相夫教子,享受天伦之乐。 可哪有这么容易? 或者说,不是谁都有邱氏这么好的运气。禁不住心里酸意浓浓,觉得邱氏言语间在炫耀自己。 “其实,太太若是想,也是可以如此的。” 未等秦氏开口,悠然又道。 秦氏被这话引的心里痒痒,禁不住问道:“我怎么可以,你说来听听!” “很简单,首先我要问一问太太想要什么了。” 这…… 秦氏觉得悠然在逗她,想要什么,刚刚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怎么又问! “太太莫嫌我接下来的话难听。太太若是追求泼天富贵,其实一开始就选错了人。詹大人才华横溢,胸有大志,可是却淡泊名利,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几经波折,到现在这个地步。” 秦氏冷笑,“哼!你倒是了解!” “其实太太也是了解的,若不然,您当初为何要选择做大人的继室呢?以您秦府嫡女的身份,如此这般,是下嫁!” 这话名为贬低,其实是抬高,秦氏心里略略好一些。再想自己当时的初衷,可不就是看上了詹石修为人正直,颇有君子之风,且长的,玉树临风的…… 当年,她就那样动心了,任由母亲与兄长再劝,再骂,她也哭着闹着要嫁,最后,不惜以死相逼…… 可是此一时彼一时,当年的如愿又怎样,如今她和詹石修已经是貌合神离! “你说的倒是轻巧,当年,我何曾没这样想过?我若不明白,也不会跟着他寿安、江州、燕京的来回跑,他如今混成这模样,不仅不反省,还处处指责我,前些日子竟要与我和离……”说到这儿,秦氏觉得万般委屈,也不管眼前站的是谁,落下泪来。 悠然一愣,赶忙给她递帕子。 这一递,秦氏越发哭的不可开交,一边哭,一边说,将这段时间所受的委屈一股脑全掏了出来。包括昨晚为詹石修要银子的事儿。 悠然一言不发,多多少少懂了些什么。 秦氏哭完说完,这才发觉倾诉对象是悠然,禁不住脸红,面上强撑,“你尽管笑吧,反正在他们面前,我也早没了脸。”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再说,这有什么好笑的。正如太太刚刚所说,将来我要进詹家门的,笑你,不就是笑将来的我吗?” 秦氏怔了。 万万没想到,邱氏会这样说。 一时心中滋味复杂无比。 悠然端了盆水,让秦氏净面,“我平日不怎么用脂粉,只有这些,太太将就一些吧。”悠然端来两个木盒,里面躺着几个小盒子,装的都是胭脂水粉。 秦氏用完,起身要走,悠然这才拿出一个荷包,递给秦氏,“这是一些钱,太太先拿去用。” “但是不要告诉任何人,算是,我俩的秘密吧。” 秦氏犹豫半天,不知该接还是不该接。 她也闹不清怎么了,自打进了邱氏的门,原本计划好的一切全乱套了,想来给邱氏下马威的,结果却成了哭诉,想来问邱氏借钱渡难关的,结果邱氏自动拿钱出来,她又不敢接了……(未完待续。) 第33章 谋算 最终,秦氏还是接了过来,心里又找补,等过些日子,她有了钱,定要还给邱氏的,反正自己又不是要占她便宜,再说,自己是她未来的婆婆,花儿媳妇两个钱,也是应该。 出了门,坐上马车,秦氏才忙不迭的打开荷包,一数,里面竟有一千两银子。 一时呆住。 这,这邱氏,真是大手笔。 她刚接荷包时就猜测,邱氏顶多给她一百两,不会再多…… 一千两!秦氏攥着银票,心里翻江倒海,怦怦跳个不停。 她是见过大世面的,手里也曾有几千两银子的嫁妆,另外还掌管过不少田产,铺子。她激动,是因为,万万没想到,邱氏会出手那么大方,一时间心移不定,猜不透邱氏何意。 想要讨好她这个未来婆婆?秦氏摇头。 真心的想帮她度过眼下难关?秦氏又不相信。 总之,心里乱乱糟糟。 …… 秦氏走后,邱铁匠才从房里出来,见悠然。本来,他思量着要不要过来打个招呼,可是丫鬟竟然禀报说秦氏好像在哭,弄得他也不敢出来了。 “花儿,秦太太与你说了什么?” “无非是一些埋怨与委屈,说起来,也没啥。哦,她临走时,我给了她一千两银子。” 啊!邱铁匠张嘴。 “咋这么多?爹不是不赞同,一千两,也太多了。再说,她不是要与詹老弟和离么?” 悠然笑笑,“只是前些阵子闹闹而已。哪里就那么容易。爹是知道的,我们贫家女子和离尚且闹的那般凶,他们都是世家大族,俩人又有两个孩子,十几年过去了,还和什么离?只是吵架闹闹而已……” 邱铁匠觉得有道理,点点头。 但是想到秦氏曾经做的那些事儿。又立刻警惕道:“虽如此。你也不该给她那么多钱,这个头儿若是开了,将来她再问你要更多。给还是不给?花儿,虽然她是你未来的婆婆,你绝对不能软弱,退让!” “爹。我问您,她与吴氏比起来。如何?” 吴氏!提起那个已经死了好久的老虞婆,高铁柱仍恨的牙痒痒,悠然看邱铁匠脸色笑道:“论狠毒,她比不上吴氏。论无理取闹,她比不上吴氏,论脸皮的厚度。她更是比不上吴氏,吴氏我尚能应付自如。将来怎么也不会吃秦氏的亏。爹,您就放心吧。” 邱铁匠点头。 悠然又道:“她是长辈,今日之事,我权当示个好,她若领情,得过且过就算了,若是我此举适得其反,那一千两银子,就当试验费了,也好早早的心里有个底。” “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邱铁匠随笑着离开。 秦氏刚到家没多久,詹清辉便收到朱明的汇报:“太太坐着马车悄悄的去了鸡鸣山,见到淑人时趾高气扬的,出来的时候却面色复杂,好像哭过。” 这消息让詹清辉一怔。 问道:“邱氏的小院里有何反应?” “没什么反应。爷,您看要不要查一查,太太现在形状窘迫,您又故意不给她钱,我估摸着,她是问淑人要钱去了。” “暂时不要动,明日我去鸡鸣山一趟再说。” 詹清辉暗暗思量,若是悠然什么也不提,那他就当做不知道。反正秦氏现在也翻腾不出什么来,她若见好就收,知道收敛就算了,若是不知,以后再收拾她也不迟。 果然,第二日,他见了悠然,悠然什么也没提,观其神色,没什么异样,詹清辉便也装作不知道,领着孩子们在鸡鸣山玩了一天,傍晚才回。 …… 不出几日,安夫人便到了燕京。 娘家都没先回,就来见秦氏,一是因为有话要与秦氏说,二则,秦氏的两个孩子还在她身边,她知道秦氏想孩子紧,便赶紧送了过来。 抱着詹兰奇,秦氏又大哭特哭。 小兰奇伸出小手给秦氏擦泪,嘴里还说,“娘,不哭。” 秦氏喜极而泣,捧着詹兰奇的小脸亲了又亲。 “娇儿。”抱起詹兰奇,秦氏又看向在旁安安静静站着不语的詹红娇。 詹红娇这才冲秦氏盈盈一拜,喊了声“母亲”。 秦氏点点头,不知说啥,怀中的詹兰奇亲她,又立刻开心的捧着詹兰奇的小脸亲个不停,倒把安夫人给忘了一般。 安夫人与秦氏说了一会儿话,时间紧迫,粗枝大叶的也未多说,见安夫人起身要走,秦氏连忙留她。 “姐姐,厨里都已经备好饭菜,你怎么不吃饭就走呢?” 安夫人拍了拍她的手,“我光想着给你送孩子们,连家门都没进呢,父亲、母亲都知道我今天到京,估计这会子已经派好几拨人在门口等着呢。你放心,过几天我一定再过来,与你好好说道说道。” 秦氏听后便不再强留,亲自把安夫人送到门口,见她上了马车才转身。 看看日头,马上正午,便问丫鬟,“六郎可在家里?” 丫鬟摇头,“太太,六爷刚走,给老爷送饭去了。” “哦。”秦氏这才想起,詹石修一直吃不惯外面的饭,每天中午,都是詹清辉吩咐厨子做了詹石修爱吃的,然后亲自装好饭菜,再送到东城门。 东城门旁边有个茶铺,詹石修每日吃了詹清辉送的饭菜,然后再喝一碗大碗茶,倒也惬意。 秦氏嘴角动了动,也没说什么。 “摆饭吧,孩子们也该饿了。” 丫鬟领命,去了厨里。 如今孩子们都回到她身边,秦氏高兴,再也不像前些日子,有一顿没一顿的,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 …… 傍晚,詹石修穿着守城小吏的官服,坐着马车回家,刚进外院,便见小兰奇张着小手臂迎他。 “爹,爹!”詹兰奇笑着,叫着,俊俊的小脸花儿一样绚烂。 詹石修眼前一亮,“哎哟!小兰奇回来啦!” 连忙将小儿子抱起,扔在肩头。 詹兰奇咯咯笑个不停。 秦氏动容,原本还有些忐忑、后悔带着孩子们在院儿里等他,现在,那抹忐忑与后悔全然消失。 詹红娇冲詹石修盈盈一拜,喊了声“爹”,抬眸时,忍不住落泪。爹在京城的事儿,她都听说了,心里特别难受。 “娇儿好像又长高了。” “嗯。”詹红娇蚊子似的嗯了声,忽而眼前一亮。 “六哥!”她叫道。 詹清辉正走进来。 “六哥。”詹兰奇搂着詹石修的脖子,讷讷跟着喊了声。 一家子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碰在一起,这样的情形,十分难得。 当然,也很尴尬。(未完待续。) 第34章 位置 难得打开一个不错的局面,秦氏连忙笑道:“厨里已经准备好饭菜,我们一起用饭吧?” 詹兰奇很适时的跟着拍手叫道:“好啊好啊,我要和爹爹一起吃饭。” “是啊,六哥,我们好久没有在一起吃饭了。”詹红娇过来拉詹清辉。 局面一旦打开,接下来顺当多了。 詹石修被小儿子软糯糯的声音化的不行,直接笑着朝内院走去。 詹清辉原本要拒绝,但是又不想惹父亲与九妹不高兴,便也跟上。 这是一年多来,一家子第一次在一起吃饭。 饭毕,大家随意闲话几句,各自干各自的事情,秦氏一边哄着小儿子,一边笑不拢嘴。 不由得想起了邱氏的那句话,“我想问一问,太太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想要丈夫心意回归,想要丈夫处处看到我,心里有我,当然,想要他有一天,仍然能出人头地,最后一个,秦氏现在还不敢奢望,但是今天有了一个好开始,不知不觉中,秦氏对明天,好像恢复了些许信心。 用悠然给的那些银子,秦氏置办了许多礼物,分别派人给安府、秦府、詹府送了去,其中,还特意为安夫人送去一尊价值不菲的玉佛,安夫人看后,摇头不已。 她知秦氏目前的经济状况,连连感叹,“费那个钱做什么,这个雪梅,真是见外!” 璞玉笑道:“这也是秦太太的一番心意,夫人不必唏嘘,以后多多帮衬着秦太太便是。” 安夫人点头,她也明白秦氏的意思。不年不节的这个时候送礼,傻子也能看出来。此时,安夫人倒觉得秦氏愚钝的有些可爱。 看在她这个表妹多年追随自己的份儿上,安夫人当即决定,一有机会,还是要帮着詹石修争一争的,詹石修虽然不才。但是当一个七品的县太爷还是可以胜任的。 过了几日。几个府里纷纷做了回礼。秦府最为丰厚,秦尚茂还专门派心腹之人过来问秦氏,她现在的生计过活是不是由詹清辉负责。 意思就是在问。她这个继子如今对她怎样。 秦氏堵了一口气,直接说詹清辉一下子给了她一千两银子,秦尚茂听说后,若有所思。 安府的人不仅回了礼。还有安夫人做东,在安府宴请了秦氏。这一举动之下,出了詹府,几家人难免走动一番。 秦氏越来越高兴。 每日里,面上的笑容也多了。 得了空。又坐车去了趟鸡鸣山。 这次没有空手,带了两个食盒,还有两坛她自己腌制的小菜。下车时,态度比上回和缓很多。 恰好。邱铁匠要出门,在门口见秦氏来了,忙笑着喊亲家,往里迎。 秦氏被那声亲家喊的一顿,随即反应过来,与邱铁匠见礼。 这次秦氏并未大停,只略坐了坐,与悠然说了几句客套话,便起身离去。 悠然也没大留,亲自把她送出了门外。 回到院里,邱铁匠正望着那两个食盒和两坛腌菜发呆。 “花儿,你说,她这是来感谢你吗?” “感谢?”悠然摇摇头,“谈不上,不过,确实带着好意过来的,听清辉说,最近这些日子,秦太太过的还算惬意,京里的贵妇圈看在安家与秦家的面子上,并未把她低看。而最近,詹大人的态度,也稍稍缓和一些,我估摸着,她想进一步缓和与大人的关系,所以,借着给我送东西的名堂讨好他吧。” 邱铁匠若有所思,只见悠然打开了其中一个菜坛子,是腌制的清脆小黄瓜,尝了一口,“嗯,还不错!这个季节,黄瓜很稀罕的,可见她,花了心思。” “爹,您尝尝。” 邱铁匠拈了一块儿,跟着称赞。 悠然笑道:“管她什么主意,都是我猜的,只要她不无理取闹,与我过不去,我也不会招惹她。” 邱铁匠点头。 秦氏来鸡鸣山的第二天,詹石修便知道了这事,听说秦氏给邱氏送小食,送腌菜,詹石修觉得很不可思议。 因为想不通,他还特地的问了詹清辉,有没有这回事,詹清辉照实回答。 詹石修沉默片刻,只喃喃的说了一句,“但愿这回,是真的。” 也未做多解释。 不过,詹清辉自然明白老爹的意思,心里不屑。 管他真的假的,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权当亲戚朋友走动,是个意思不就行了。 他心里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不过,为了他心爱的阿然,这回他可是做了回大土豪。 分分钟命人给秦氏送了两千两银子,以显示悠然在他心中超然的地位。 谁对我家阿然好,我加倍奉还! 秦氏看见木匣中厚厚一沓的银票时,半天没说话。 一瞬间,心中百滋百味。 震惊,不敢相信,羡慕……还有许许多多的酸浓。 这回,她算是彻彻底底的明白,邱氏在詹清辉心目中的地位。 两个食盒,两坛子腌菜,竟然换了两千两银子。 又觉得,是那么的讽刺。 作为母亲,詹清辉对她出手,可从来没有那么大方,作为他媳妇的婆婆,他倒是大方的紧…… 突然,心中痛痛的,心底最深处,隐藏很多年的东西似乎不知不觉的浮现一下,又迅速消失不见。 秦氏不敢再往下想。 可没过两天,秦氏突然收到詹石修派人送来的一个木匣,打开之后,见里面是一对玉钗,顿时,热泪盈眶。 已经有多久,詹石修没送过她礼物了。 一时动容,哭泣不已。 随后想到,只是因为她给邱氏送了两个食盒,两坛子腌菜,詹石修便这般待她,给她买礼物,不由得痛哭特哭。 一个丈夫给妻子送礼物,还是因为另一个女人,这种状况,真是让人…… 无言以对。 奶娘悄悄的走了过来,拍了拍秦氏的肩膀,“太太,这是好事。别管如何,老爷总归开始回心转意。这些日子您的举动他看在眼里,给您买礼物,说明他中意您的做法啊。” 奶娘的一番宽解,让秦氏稍稍好些。 奶娘又道:“您与老爷的隔阂,不是一年两年了,哪能一下子全部消失呢?太太,您得慢慢的来。我看那邱氏不错,您可与她多多走动走动,现在熟了,将来她进门,您不必慌张,她也自在。” 秦氏不哭了,觉得奶娘的话十分有理。 见秦氏听得进去她的话,奶娘又道:“太太,老奴再说一句,不好听的,您与安夫人的状况不同,她多子多福,自然行事做派强势一些,可是您不一样……再说,老爷并不喜欢强势的女人,今后,您还是少听取安夫人的意见,别总想拿捏老爷……” 秦氏瞪向奶娘,奶娘立刻闭嘴。(未完待续。) 第35章 恩怨 秦氏自小与安氏亲密,俩人好的简直穿一条裤子,哪能容许有人这么说安氏。但是,奶娘的话不是没道理,詹石修确实不喜欢她随意干扰他做事。 “若老爷做事稳妥,谁想拿捏他?只是他常常莽撞行事,得罪人了也不自知,这种胆战心惊的日子,我是一天也不想过了。” 秦氏叹气。 奶娘安慰道:“太太悠着点,慢慢来,只要您不总是与老爷顶撞,总有一天,老爷定会听取您的意见。” 现在,确实不适合与詹石修硬碰硬的干,秦氏慢慢点头。 …… 日子眨眼即逝,不觉半月已经过去。 就在隆圣公主被禁足,每日呆在深宫中寂寞无聊的要死时,凤华县主与罗夫人乘着低调而奢华的马车进京了。 “恰好”路过东城门。 这天,詹石修正在当差。 临近城门口,二人的马车突然停下。 罗夫人不解其意,问道:“凤华,发生何事?” 凤华县主慢慢的拉开车帘,指着站在城门处身着九品官服的詹石修道:“你瞧,那是谁?” 罗夫人认真的瞧了一眼,恍然大悟,“那不是,詹石修吗?” “当然是他!”凤华县主笑的意味深长,“真是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江州知府,竟然沦落到这地步。咱们英明的陛下也真舍得。” 其实,对詹石修的处罚,二人早有所闻,只是听说是一回事,亲眼见又是一回事。 罗夫人叹息着摇头。“记得从家里出发时,老爷还特别嘱咐我,若是到京见到詹大人,好好的替他道谢一番,当时若不是他大力帮助南安州,说不定南安州比江州更惨。只是如今这种情形,真叫人难为情。” “嗨。有什么可难为情。就冲着咱们往日的交情,詹大人不会在意的。” “凤华,我说的不是詹大人难为情。是我难为情。” 凤华明白了罗敷的意思,詹石修总归对她们家有恩,可是如今,见到恩人这般落魄模样。而自己又不得不与之招呼,向来脸皮儿薄的罗敷有些撑不住。 “嗨。有我呢。我们就当平常见面就好。” 凤华说完,与罗夫人一起下车。 詹石修老远就看见有几辆豪华马车迎面而来,正忖度着里面的人非富即贵,却见凤华县主与罗夫人徒步而来。立刻整理下外袍,准备迎接。 在凤华县主的巧笑圆场下,罗夫人总算把自己的致谢之意说了出来。詹石修自然也客套一番,随后命手下给二人的马车放行。 离开之后。凤华县主接着感叹,“突然觉得命途多舛四字非常适合詹石修,这些年,起起伏伏的,最后混成了一个守城门的小吏,真是不可思议。” 罗夫人由衷感叹,“其实说起来,詹石修这人挺好的,就是脑筋太死板,不知变通。谁人不知道八州总督与他的关系,可是这人偏偏不当一回事儿,弄得安比德心里非常不舒服,这不,出事了,安比德不仅不帮他,还有些落井下石之意。” 凤华县主点头,“要说安比德不喜詹石修,从几年前便开始了,听说当初,詹石修还是京兆尹的时候,安比德就想与他同仇敌忾,结果詹石修根本没理他,这才得罪了安比德。要说这回安比德落井下石,一是讨厌詹石修,二则,安比德知道太后讨厌詹石修,选择站队时,也不得不站在太后那边。” “是啊,咱们的太后娘娘本就十分厌恶詹石修,这回,却让詹石修死里逃生捡一个漏子,指不定心里有多气愤呢!” 罗夫人感叹,“但是有一点我不明白,既然安比德与詹石修的关系那般僵硬,可那秦氏与安夫人的关系,可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噗……”凤华县主不屑的笑了。 “她们的关系是真的好吗?” “否则呢?别人我不知道,秦氏我是了解的,她可是十分信任安氏。” “所以说她蠢喽!” 这话引起罗夫人的好奇心,“你是不是又知道了什么秘密?” 凤华县主笑了笑,话题一转,“哪里有那么多的秘密可言,只是我听人说过,那安氏只是想通过秦氏拉拢詹石修而已,可惜一次又一次的,詹石修不给脸,安氏背地里也恼秦氏无用呢。” 还有这茬说。 罗夫人点了点头。 进了城,过了两条街,两人便分开,各自回娘家。 凤华县主的母亲瑾萱郡主嫁给了当朝一品侯周炎,婚后生育二子一女,凤华县主是最小的,又是女儿身,自然得瑾萱郡主宠.爱最多,这不,自打一个月前瑾萱郡主听到凤华县主要回京省亲时,就开始命府里的人上上下下忙碌不已,每日里盼星星盼月亮的,今日才把凤华县主盼来。 母女相见,难免伤感,一阵抱头痛哭。 随后,凤华县主与父亲、兄长、嫂嫂们一一见礼,又受了几个侄子、侄女的礼,说说笑笑,好长一段时间,众人才散去,瑾萱郡主赶紧把女儿拉到内室,好一阵打量。 但见凤华县主面色红润,身量与两年前并无多大变化,心里才略略安心。 本就这一个女儿,偏还嫁到江州那么远,想起这件事,瑾萱郡主就对昭烈帝恨的不行,当年,若不是他一道圣旨给女儿赐婚,她哪能用得着这样,日日思女不见女…… 提起这个,凤华县主对母亲又是一阵好劝,“事情都过去那么久,母亲别再伤心了,再说,你讨厌的先皇,早已驾鹤西去……”说这话,声音压的低低的。 “他是去了,可那心肠歹毒的老妇不是还在!”瑾萱郡主叹气。 凤华县主知道母亲口中的老毒妇,指的是德馨太后。要说当年先皇给自己赐婚,把自己嫁到江州那么远的地方,还多亏了德馨太后的“美意”,若不是她在先皇面前嚼舌根子,她也用不着离开京城,与母亲分割两地。 母亲讨厌太后的原因,这是其一。 另外,便是因为鸣凰公主。鸣凰公主是仁兴帝的大姑姑,即昭烈帝的大姐,以仁兴帝为坐标,算起来,被尊称尊长公主。 德馨太后当年初进宫时,只因鸣凰公主偷偷的说了一句,寡妇还能进宫,便被德馨太后嫉恨上,在那之后的很多年,鸣凰公主可没少受德馨太后的磨挫。 但是母亲自幼便与鸣凰公主交好,所以,讨厌起一个人来,自然也同仇敌忾。(未完待续。) 第36章 喧闹 瑾萱郡主拉着女儿的手,二人秘密私语,谈了许久。 后来,话题不知不觉的扯到隆圣公主头上,瑾萱郡主夸赞道:“华儿真棒,查出了那隆圣的真实身世,也不枉费辛苦这么些年。” “娘,看你说的,我哪里辛苦。只是陪一个蠢货吃喝玩乐而已。” “那还不辛苦?”瑾萱郡主笑,“那么蠢的一个东西,还不如我养的哈巴儿聪明,自然要费神。” “哈哈……”凤华县主大笑,扑倒在瑾萱君主的怀中,“娘,您说的真逗,但是我实话告诉您,我就是把她看做哈巴儿的。” 哈哈!母女大笑。 “听说,太后把哈巴儿关起来了?” “可不。”瑾萱郡主眨了眨眼睛,轻蔑道:“再不关起来,收敛一二,恐怕到时候她这个太后也做不下去了!” “怎么讲?” 最近一段时间,京城发生的事凤华县主是知道不少,但是具体的,十分详细的,她还不知,听母亲这样说,立刻洗耳恭听起。 瑾萱郡主捂嘴笑道:“还不是因为咱们的太皇太后发怒了,那天,她老人家可是马不停蹄的从离宫赶到皇宫,见到太后的面儿,二话没说,指着太后的鼻子数次破口大骂,哎哟,那情形,可惜我当时不在跟前,不过,现在想想都过瘾。” “真的?”凤华县主两眼放光,“那一定很精彩!” “不过,太皇太后不是早就搬到离宫,不再过问后宫之事了么?” “嗨,华儿你还小。根本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太皇太后虽然说搬离皇宫,可是她毕竟是陛下的祖母,当年的太后。这无论从身份上还是地位上,都压过德馨太后一头,因此,她训话,德馨太后自然只有听着的份儿。” “再说。你可别小瞧咱们的太皇太后。先帝卧榻多年,可是全凭着太皇太后当年的果敢与决断,才帮着先帝保持朝纲秩序。她的手腕。不可小觑。” 凤华县主若有所思。 稍后问道:“对了娘,关于隆圣公主身世的事情,您有没有告诉鸣凰公主?她怎么说?” “嗯,她已经知晓。怎么说?当然是逮着机会。把这么隆重的事情告诉给当事者呗。” 凤华县主诡异一笑,明白了母亲的意思。 …… 不出两日。被关在深.宫里的隆圣公主悄悄知道了凤华与罗敷进京的事情,顿时心痒难耐,闹了半天,才把德馨太后给闹出来。 “母后。您关了隆圣这么多天,也该气消了吧?您打算还要关我多久?”隆圣公主扯着德馨太后的臂膀,摇晃不已。 “你真的知错了吗?” 隆圣公主忙不迭的点头。“母后,我向您保证。以后再不闯祸。” 德馨太后叹气,“保证,保证,你都保证多少回了。” 隆圣公主怕愿望落空,便退而求其次道:“既然母后不相信儿臣,那您看这样好不好,我把她们请到宫里来玩,怎么样?” 德馨太后思量一番,看着女儿苦哈哈的圆脸儿,心软了,“也好,宫里许久没有热闹过了,你与凤华、罗敷交好,既然如此,那哀家就做主,把王夫人(罗敷的母亲)、瑾萱郡主以及罗家、安家的几个姑娘都请来,这样也热闹,对了,还有你母亲,自然头一个要请的。” 隆圣公主最爱热闹,听德馨太后这般计划,自然喜不自胜,她是最爱出风头的,人一多,到时候她出风头的机会也多,上阳宫空寂了那么长的一段日子,她发誓这次一定要补回来,让整个上阳宫都热热闹闹的。 …… 很快,凤华、罗敷等人收到德馨太后的盛请,这一天,呼啦啦的十几个女眷坐着富丽堂皇的马车朝皇宫驶去。 多日不见,隆圣公主兴奋的与凤华、罗敷二人抱了又抱。 接着又诉说她多日的愁苦与烦恼。 凤华、罗敷二人忙在旁安慰不止。 德馨太后见隆圣公主如此开心,宫里又难得这般热闹,便也笑声不止,很有兴趣的与安夫人、瑾萱郡主等人说话。 隆圣公主赶走了过来与她搭讪的罗家、安家的几个姑娘,拉着凤华、罗敷二人,悄悄的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罗敷不以为然,“公主,你刚刚那样做不好,我那几个堂妹还有安家的几个姑娘是真心想与你说话,你怎么能那么粗鲁的让她们走呢?” 罗敷面子挂不住,有些不满道。 隆圣公主却急道:“哎呀,我这不是有急事么,等与你们说完,我再找她们说话也不迟。” 凤华捂嘴,“快说吧,这般急急燥燥的,到底什么事?” 隆圣公主眉头一紧,拳头一握,恨道:“那邱氏与詹清辉定亲了!你们知道吗?” 来了京城两日,这么重要的一件事,她们当然听说了,不仅听说,而且几乎笑掉了大牙。 记得瑾萱郡主告诉凤华这件事时,拍手叫好,“千阻拦万阻拦的,阴谋诡计使了个遍,结果,还是挡不住人家结成姻缘。到头来,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白白的成了天下人的笑柄,哈哈,还有什么比这消息更令人惬意的?” 凤华收住心中笑意,在罗敷没说话之前惊讶道:“你说什么?他们定亲了?哎呀,我们真不知道!” 罗敷话到嘴边,改了口,“知道什么呀,我们才到京城……啊!公主的意思是,邱氏眼下就在京城?” 隆圣公主没好气道:“当然!就住在鸡鸣山!” “可恨我手脚被母后束缚,不得出宫,否则,本宫一定要让那邱氏好看!” 凤华与罗敷互相望了望。 皆劝,“不可!” 凤华县主气道:“你怎么还这么莽撞?太后娘娘禁足于你,那是为你好!在江州,你吃的亏还不够多?” “就是因为吃了那么多亏,沦为人家的笑柄,所以我才咽不下这口气,他们不叫我开心,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罗敷犹豫道:“可,可,人家已经定亲了,你还能怎么做?” “哼!明的不行,难道不能来暗的?” “只是,我目前脱不开身,动手不方便,你们两个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凤华、罗敷,你们可一定要帮我!” 怎么帮?二人瞪大了眼睛。 只见隆圣公主从荷包里拿出几张银票,递给二人,“找几个杀手,神不知鬼不觉的,做掉邱氏!”(未完待续。) 第37章 猜测 凤华县主内心极为鄙夷的看了一眼隆圣公主,简直要笑疯,蠢货,竟要掏钱雇我当杀手,你以为是个人都和你一样脑子傻叉? 若不是自持力极强,凤华县主当真要笑疯了。而站在一旁的罗敷,却觉得眼前的银票如烫手山芋,接不能,不接好像也推脱不过去,只把双眸看向凤华,希望她有主意。 隆圣公主满含希望的望着凤华,压根没看罗敷。 凤华县主优雅的收起银票,慢慢折好,又放回隆圣公主的荷包里。 “凤华,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嫌少么?”隆圣公主不悦,不解,潜意识里认为,风华绝对不会拒绝她。 “你放心,待你成功了,我再大大的给你一笔!” 隆圣公主连连抱住,话刚落地,便重重的吃了凤华一拳。 “还大大的给我一笔,我先重重给你一下!常棋!别的不说,就冲我们从小到大的情分,你如此行事,还拿钱雇我,你心里把我们放在何处?” 这话明面上是指责,实则是伤心,再蠢的蠢货也听了出来。 由不得一愣,随即笑道:“凤华,你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雇佣高手不得银子嘛,我不想让你破费而已。” 凤华县主又白了她一眼,“原来这样,我还以为高高在上的隆圣公主看不起我等呢!” 罗敷这才听出凤华的意思,心里松了口气。这个凤华,果然鬼机灵。 刚刚见她接下银票,还以为她真要帮隆圣那个蠢货的忙呢。 “你们两个是我从小的朋友,别说我是公主。即便我当了天王老子,也不会瞧不起你们!” “哟!心还挺大!”凤华冲罗敷一笑,捂嘴道:“当太后的义女还不知足!虽说不是真正的皇室公主,可是,那也是太后跟前最得.宠的,你瞧瞧,这合宫上下。谁有你荣耀。就连那康宁公主,是皇室公主又怎样,不也是说禁足就禁足!” 隆圣公主听了这个。半分高兴,半分忧愁。 “她是被禁足,可我不也才被放出来?哎呀,不说这个了。我就问你,帮不帮我吧?” “当然帮!但是。绝对不是你说的那个方法。” “为什么?”隆圣公主傻眼,还有比她那个法子更好的吗? 罗敷心里一紧,这个凤华,又在盘算什么呢? 凤华县主起身。慢悠悠的走了几步,回头认真分析起来,“此处不比别地。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一个三品淑人突然异常身死,且不说大理寺会亲自介入此案,就连一向看中邱氏的陛下,也定会亲身过问,如此牵连甚广,公主还说是暗的,真是让我感到好笑。” 隆圣公主瞪眼,刚要张嘴,凤华又笑道:“好了好了,你一定想说,那又怎样,反正邱氏已经身死,查来查去,谁还敢查到公主头上不成?” 隆圣公主点头,她就是这个意思。 这回,罗敷却道:“一旦大理寺与陛下介入,那就不是轻轻松松能结案的,必须弄出一两个替死鬼才行,到时候,这替死鬼,恐怕不是凤华就该是我。不过,我等若为公主去死,当是我们的荣幸!” 凤华听了直笑,罗敷这话,满满的讽刺啊。 可隆圣公主却无比感激,握住二人的手,“不行,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用你们的命去抵那贱.人的,我绝对不答应。” 可是,难道她真的拿邱氏没办法了? 凤华与罗敷稍稍松了口气,看来这个蠢货还挺重义气的。 “公主别急,这个法子不行,咱就换别的呗。” “你有主意?” “当然!” 听凤华这样说,隆圣公主喜不自胜。 只听凤华县主娓娓道来,“这世上,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除去一个人,再容易不过了,但是最完美的办法是,看着别人动手,除去我们的心腹敌人,公主觉得我说的对吗?” 当然对!最好不过!可是如何才能做到? “公主可知,康宁公主为何被禁足?” “好好的,你怎么又扯到她?谁知道她干了什么坏事让母后不高兴。”隆圣公主不以为意道。 凤华压低了声音,“我听说,那日康宁公主曾偷偷去离宫,见了太皇太后,告诉太皇太后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隆圣公主好奇的瞪大了眼睛。 “那秘密便是,据说,你的姨母,太后娘娘,当年在入宫以前,曾经生下过一个孩子,如今,那个私生子仍流落在外。” 轰隆一声,隆圣公主只觉五雷轰顶,呆愣在原地。 “康宁公主把这消息透给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这才怒气冲冲的来到皇宫,质问了太后娘娘,可见,太皇太后对那个孩子很是厌恶,我们只要偷偷的把邱氏有可能是太后私生女的身份散播出去,自然有人注意上她,到时候她可是如同捅了马蜂窝,麻烦不断,再也用不着我们动手。” “公主,你怎么了?”罗敷晃了晃正在发呆神游的隆圣公主,吓了一跳。 这人,魔怔了? 熟料隆圣公主突然抓住了凤华的胳膊,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母后,不,姨母她,当年真的在外有个孩子?是男是女?” “这个,这个也只是传言,不当真的,说的是个女孩。”凤华忙道。 隆圣公主听后,又愣。 罗敷在旁叫道:“这什么破主意!凤华你傻了?那邱氏一个低贱的村姑,怎么可能……” “哎呀我知道,当然不可能,这只是个借口而已,为的是让人起疑心,拿邱氏开刀!说来也巧,邱氏长了一双凤眸,与太后很像,这可真是天赐的机缘。” 罗敷略略点头,不再说话。 隆圣公主却退缩了,连连摆手,“你们,容我想一想。” “好,公主好好的想吧,我们先不打扰公主。”凤华说毕,便拉着罗敷要走。 这时,有宫女过来传话,“公主、县主、夫人,太后娘娘有旨,让大家收拾一番,去汤泉宫沐汤泉呢。” “哎呀!太好了!”凤华大叫。 连忙看向发呆的隆圣公主,“走啊,公主,那汤泉宫里的泉水,可是最美容养颜的。” 凤华县主放出消息,明知隆圣公主此刻一心都在猜测自己的身世,根本顾不上去哪里,但是为了掩人耳目,仍笑着与罗敷一起拥着隆圣,把她送上马车才作罢。(未完待续。) 第38章 沐汤泉 浩浩荡荡的沿着曲曲折折的山路行走,临近汤泉宫,道路铺平,直线畅通,眼见汤泉宫越来越近。 可是从开始到现在,坐在马车的隆圣公主,却无半点兴奋的感觉。 一路,她都在回味凤华的那句话,太后有私生女流落民间。 她想了想从小到大自己与太后近乎离奇的相处模式,以及太后对她无边无限的宠.爱,其实这么多年她也搞不明白,为何,有时候她感觉太后对她,比母亲对她还好。 当初,她只是以为,太后没有女儿,且,当年太后怀着孩子时,抱了她一下,问她,“小常棋,你希望姨母肚子里是弟弟还是妹妹?” 隐约记得自己当年说了一声弟弟,后来,太后就真的生了一个男孩。 貌似打那之后昭烈帝便叫她小福星,并特准,她每月逢初一、十五可以进宫陪伴太后。当时她小,确实高兴,因为每每进宫,便可以吃到许多宫外吃不到的东西…… 隆圣公主越想越觉得那个有关自己的答案将要呼之欲出,她几次想要制止内侍停车,下去与太后同坐,但是这次,她留了个心眼,决定先把这个秘密放在心中,待从汤泉宫回来时,独自拜见太后,然后探寻探寻。 有了盘算,隆圣心里稍稍松口气,而后,又升起满满的期待来。 我是太后女儿! 我是公主! 我竟然真的是先帝流落在外的明珠! 隆圣公主捂脸,欣喜,觉得这一切都像做梦一般。 禁不住想到今后,她是名副其实的金枝玉叶,那么。从今往后,谁还敢与她作对!谁还敢嘲笑她是冒牌货! 而那些她讨厌的贱,人,猖狂之徒,哼哼……等着瞧! 车轮轱辘作响,就在隆圣公主沉浸在一片绚丽的梦幻中时,紧随其后的凤华与罗敷也没闲着。 凤华放下纱帘,偷偷笑了一路。 罗敷撅嘴。拍了她一下。“凤华,这次你胆子也忒大了,这种玩笑。你怎么敢乱开?” 说到这儿,压低了声音,“这若是被太后娘娘知道,我看你有几个脑袋!” 凤华不以为意。“太后若是知道,躲避还来不及。又怎么会特意追查?我问你,我刚刚告诉隆圣时,怎么说的?我可说,是我说的?我是不是说。坊间传闻?既然是流言,自然不可信。” “虽如此,你在太后面前。也落得个以讹传讹,随处嚼舌根的罪名。” “不会的。隆圣别的都可以蠢,唯独这回不会。这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闹着玩儿的事,她会直接向安夫人发问,也不会随意问太后。再说,我也不会给她这个机会,让她用嘴去弄清这件事,你等着吧。” 罗敷不知凤华后面的葫芦里卖什么药,但是觉得前面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略顿了顿又道:“可是你何苦又提起那邱氏?她本是个命运波折的,又是个百年难遇的奇女子,曾经也帮过我们不少忙,何苦又拉扯她进来。” 凤华略顿。 “我本不想的,可是上回太后南巡,在江州召见百官、贵妇时,我印象极深刻,邱氏真是生了一对好眸,难得与太后如此相像。又凑巧,隆圣要对付的就是邱氏,我不由得编个理由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我懂了。你不是真的要对付邱氏,而是要把这个秘密泄露给隆圣,是也不是?”罗敷盯着凤华的眼睛。 凤华点头,“罗敷聪明。”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凤华冷笑,将藏在心中多年的话说了出来。 从瑾萱郡主讲到鸣凰公主,恩恩怨怨的,让罗敷明白大概。 但她听得出来,凤华有所保留,而且她觉得,凤华保留的那个原因,或许才是真的原因。 …… 汤泉宫。 暖殿流汤数百间,玉渠香细浪回环。仙娥初解云衣浴,珠棹时敲瑟瑟山。 温润清澈的泉水将一处处宫殿蒸的如春如夏,轻烟缭绕,白纱弥漫,人处其中,如临仙境。 凤华与罗敷扑入水中,兴奋不已,耳边的娇笑声更是不断,隆圣公主捂着耳朵,不悦的冲罗敷、凤华道:“真是没见过世面。” 罗敷脸色难堪,刚刚她听得出,笑声最绚烂的几人,是她的堂妹、表妹们。 凤华圆场,“公主说的是,小门小户的,确实没泡过这么美的汤泉,不说她们,就说我,这也才第二趟来呢。” 罗敷一听,心里暗笑,你作为公主又如何?不也是第一次过来? 不过,她并不指望隆圣这个蠢货能听出凤华的讽刺之意。 隆圣心里装着事,神态懒懒,抱着大木球,脑袋歪在上面,事实上,她压根没在意凤华在说些什么。 忽转身时,凤华突然叫道:“公主!” 声音之突然,让旁边的罗敷也吓了一跳。 凤华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直盯着隆圣的后背。 隆圣扭头,却什么也看不到。 凤华扒着隆圣的后背,指着一处给罗敷道:“你瞧,公主背后竟然有三颗黑痣。”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隆圣叫着。 凤华白眼,长在背上,若无人告知你当然不知道,除非后脑勺长了眼。但是就你那凶巴巴的模样,哪个丫鬟、宫女敢告知? 凤华暗笑,须臾又装作若有所思的模样,轻道:“我好像听母亲说过,咱们太后娘娘的背上,也长了三颗黑痣,位置,位置也好像差不离……” 罗敷突然明白过来,添油加醋道:“哎呀,公主,你与太后娘娘可真不愧是血亲,想必安夫人背后也该有的。” 一旁的隆圣,早被五雷轰顶,外焦里嫩,再也听不到周围人的声音,心心念念,只有一个声音响起,“我,真的是太后的女儿!” 我是先皇的女儿! 我是公主! 大商皇室,名副其实的公主! “公主,公主!”罗敷晃了晃隆圣,好一会子人才有反应。 凤华皱眉道:“你怎么搞的?自打在上阳宫时就丢魂落魄的,怎么到这里又突然犯病?” “就是,你到底怎么了?”罗敷也关心的问道。 隆圣公主突然起身,朝池边走去。一边走一边道:“我去看看母后与母亲,一会儿就回来,你们先玩儿!” 隆圣离开后,凤华、罗敷相视一眼,均笑的诡异。 “罗敷,怎么突然想到帮我?” “哼!原本我不屑搀和她的破事儿的,可是就在刚刚,她那般自以为是的高高在上,说我们小门小户,我才气不过,我们是小门小户,可好歹身世清白,哪像她……哼!” “噗……” 凤华笑道:“那你就等着看好戏吧。”(未完待续。) 第39章 有意 先不说隆圣公主待如何。 且说仁兴帝收到德馨太后要出行汤泉宫的消息,心里挺高兴的,难得母后如此兴致,能和人说说笑笑,舒坦最近抑郁的心情,自然是好的。 但是随口问了句,康宁是否也跟着,内侍的回答却让仁兴帝极失落。 母后也真是……如此热闹的场面,竟然不带康宁过去! 御书房内,仁兴帝来回踱步片刻,便说了声,“去玉清宫。” 玉清宫乃康宁公主的住处,与隆圣公主的上阳宫紧挨。 仁兴帝想到两个宫殿如此相近,可是一个喧哗热闹,一个冷清无比,母后偏心如此,真是让他心中万分不是滋味。 “皇兄!” 仁兴帝进门时,康宁公主正在专心研制芙蓉花酒,见他进来,连忙笑着行礼相迎。 “你这是,正酿酒吗?” “嗯。其实也算不上酿,只是把上好的陈年酿造添加一些东西,看能不能出来更好的味道。” “那你这加的什么?” “芙蓉花汁、雪花蜜少许,还有一点点玫瑰露。然后,密封,埋在海棠树下,三个月后挖出,就成了现在的芙蓉玉露。” 仁兴帝听的津津有味,卖相好,名儿也美。 忍不住赞道:“你这都跟谁学的?还起这么美的名儿。” 康宁公主笑着捂嘴。 一旁的姚女官道:“陛下,咱们大商朝除了大名鼎鼎的邱淑人,谁还有这番心思研究这些,这酒的名字自然也是她起的。” 仁兴帝连连点头,“那你尝试的怎么样?” “皇兄要不要试试?”说话间。康宁已经举起一玉樽递与仁兴帝。 一饮而尽后,仁兴帝又“贪婪”的要了第二杯,第三杯…… “不能多喝!”最后康宁捂住了酒坛子,解释道:“这酒虽然喝着清淡,但是劲儿都在后头呢,皇兄可不能再喝,若是醉了。回头母后又该怪罪于我。” 软软糯糯的模样。让仁兴帝心里一软,下意识道:“对不起,宁儿。都怪皇兄未能向母后求情成功。” “皇兄,这不怪你,本就是宁儿的错。但是宁儿不后悔,宁儿之所以请皇祖母出面。完全是为大商皇室考虑,母后此时不能理解。宁儿不怪。只要母后能消气,哪怕再禁足几个月,又如何。” 此番话说的仁兴帝一阵阵叹息,“朕还以为。今日母后带她们游玩没算上你,你心里会难过,怎想你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皇兄真是小看你了。” 略坐一会儿,仁兴帝离开了玉清宫。 望着其离去的背影。康宁公主好一会儿出神,苦笑,“能不伤心么?” 可伤心又有何用呢? …… 这酒劲儿果然大,离了玉清宫没多大会儿,仁兴帝便觉得双颊、双耳发热,头稍稍有些眩晕,这感觉恰到好处,仁兴帝来了兴致,告诉黑子、白棋,他要出宫。 说走就走,三人换上便装,乘马出宫门。 一路,总有尾巴甩不掉。 仁兴帝恼了,“加快速度!把那些恶心人的苍蝇全部甩掉!” “是!”黑子、白棋异口同声,早就不耐烦德馨太后派的眼线。 也不理解,一个母亲,这般监视自己的儿子,真是够了。 借着酒劲儿,仁兴帝觉得精神十足,甩掉母亲的眼线后,心里更加兴奋。 觉得此时空气大好,新鲜又舒畅。 “陛下,咱们去哪儿?”黑子转悠一圈儿,面前出现了一个十字路口,问询仁兴帝如何选择。 仁兴帝顿了顿,突然驾马扬鞭,欢快朝北而去。 这是要去离宫! 黑子、白棋明白了主子的意图,连忙跟上。 又是一路狂奔,到达离宫门前,仁兴帝飞奔似的下马,拍门就叫皇祖母。 武嬷嬷开门时竟有一丝不敢相信,陛下,陛下怎么寻到这里来了? 连忙叩首迎进。 笑着道:“陛下请稍安勿躁,太皇太后正在佛堂里诵经呢,一会儿就来。” 仁兴帝随后一摆,“无事,无事,让皇祖母念完经再出来也不迟,朕,只是随意出来走走,许久未见皇祖母,甚是想念。” 随即笑着与武嬷嬷说了一会儿话,都是关于太皇太后平日饮食、作息的。 “你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太皇太后走路很轻,临近跟前,仁兴帝才发觉。 连忙行礼,“孙儿给皇祖母请安。” “起来吧,皇祖母很好,不请也很安。说说,今儿怎么有空过来?听说你母亲带着一群人去汤泉宫玩了,你怎么没跟着热闹热闹?” “皇祖母,孙儿觉得泡温泉没深意思。孙儿一上午都在批阅奏章,累了就往宁儿的玉清宫走了走,宁儿正酿酒呢,我喝了几杯,甚好,出来后,突然想念祖母,便过来了。” “瞧瞧。”太皇太后冲武嬷嬷笑道:“这是做了一堆事,转悠了一圈实在没事做后,才想起了孤。” 武嬷嬷笑了,仁兴帝被打趣的脸红,其间还有些尴尬,因为母亲的缘故,他自幼与太皇太后就不亲近,这点与康宁一样。 要说有所走动,也就是这两年的事儿。 但是,实际上一把手都数的过来。 “孙儿只是怕打扰皇祖母的清修,若皇祖母不嫌弃,今后孙儿定常常过来。” 太皇太后点头,“倒是和你妹妹宁儿说的一模一样。” 仁兴帝的脸更红了。 待太皇太后坐下之后,仁兴帝毕恭毕敬的与她行了个大礼,“孙儿谢过皇祖母相助!” 说的是太皇太后给仁兴帝出招救助詹石修一事。 “我也只是答应了别人,做到言而有信而已。” 太皇太后并未把那件事当成事儿。仁兴帝心里顿了一下,他知道太皇太后口里的别人是宁儿,只是不明白宁儿的话什么时候开始在太皇太后这里如此管用。 细细想之,还是觉得这是太皇太后有意为之。 太皇太后没有详细说,仁兴帝自然不问,再三感谢后,突然问道:“祖母,孙儿有一件事不明,小鹰想飞,可是老鹰却一直护着小鹰,不让它飞,若您是小鹰,该当如何?” 怎料太皇太后听后,没有立刻回答不说,反而换了话题。 “你口口声声说来看望祖母,可是却两手空空,祖母真是怀疑你的真心,这一点,倒不如宁儿,派人给孤祖母送了好几次点心。” 呃…… 仁兴帝愣了一下,讪讪道:“是孙儿的错,来的急,疏忽了,下次,一并给您补上。哦,就带宁儿酿的芙蓉玉露。” 芙蓉玉露?好名字!(未完待续。) 第40章 做主 “难得宁儿蕙质兰心,不仅会做佳酿,名字也起的好听,芙蓉玉露,好名字……”太皇太后把名字再三品味,愈发勾起了她的好奇心,连连点头,与仁兴帝约道:“说话可要算话哟!否则,祖母这扇门,再不与你打开!” 仁兴帝笑的绚烂,“一言为定!” “不过,皇祖母,这酒酿可不是宁儿第一个发明创造的,名字,也不是她起的。” “哦,那是谁?竟然比我们大商皇室的公主还心灵手巧?” “寿安县,邱氏。如今被封三品淑人,想必皇祖母该听过她的名字。” 哦。 太皇太后若有所思。 片刻,淡淡笑道:“原来是她。” 点点头。 “啊!皇祖母您知道邱氏?”仁兴帝有些兴奋,随即讪笑,“也是,江州之事,闹的沸沸扬扬,皇祖母由此识得邱氏,也不奇怪。” “不。”太皇太后摇头,“事实并不是这般。孤听说邱氏,乃是两年之前,詹石修出任寿安县令时,曾给先帝上书,里面就提到过寿安邱氏的名字,不过,当初孤也是稍稍留意一下这个名字,并不深刻。” “真正让孤深刻的是,詹石修第二次上书,他兴修水利有功,但是里面仍提到了邱氏,孤便开始留意了。” 仁兴帝点头,原来如此。 这个也不奇怪,当初父皇体病卧榻,很多奏折都是皇祖母帮着批阅,拿不定主意时,还会与父皇讨论。这情形,他见过多次的。所以,当初皇祖母从詹石修的奏折里便结识邱氏,实属正常。 “原来皇祖母早与邱氏结缘,孙儿还以为您是通过孙儿那不懂事的表姐干的蠢事里听说的呢。” 提到隆圣公主,仁兴帝一阵又一阵的脸红,但是。这又不是一个能逃避的问题。 太皇太后并未提起隆圣。轻蔑道:“那些事,根本不值一提。要说邱氏从那件事“扬名”,倒不如说。江州遇灾后,邱氏被当地人奉为农神的名声大。你觉得呢?” “是!皇祖母说的是,邱氏被江州农人奉为农神之事,孙儿也听说了。听说当时农人们还囔着要为邱氏塑立神像呢。” 太皇太后闭了眼,身子微晃。须臾,双眸睁开,盯着仁兴帝道:“潜儿对此事有何看法呢?” 仁兴帝一顿,犹豫片刻。 “孙儿认为。邱氏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皇家应当以礼相待。” “嗯,你能这样想。祖母很是欣慰。可是,想法归想法。真正管用的,还是要落于实处啊。” “孙儿明白,孙儿回去后一定会奉劝母后……” “不,你没明白。”太皇太后打断了他的话,“记得你父亲七岁时,便跟着你祖父弓马游历,勤学苦练,成就了他轰轰烈烈的一生。他犯过很多过错,可是,却解决南疆边境,完成了你祖父没有完成的遗愿。然而到了你们这一代,哪个不是长于妇人之手?文韬武略,你们是有,却都浪费在勾心斗角的无休止的争斗之中。” 这话说的极严厉尖刻,身为一国之君的仁兴帝,殷陶潜,此时正面红耳赤,头垂的低低。 “潜儿,你父皇选择你继位,不仅仅是因为你聪慧、勤勉,更是因为,你受荼毒尚浅,当初,祖母也是看好你这一点。” 仁兴帝被惊的不行,当初他继位,皇祖母是支持的?可他一直以为,暗地里,皇祖母是不乐意的。之前,母后也曾不止一次这样说。 太皇太后起身,拉住了仁兴帝的手,郑重道:“永远记住,君王秉承的是,天地大道,而非后.宫妇人趋名逐利的小道。你是一国之君,先皇将整个天下交付你的手中,任你驰骋,你为何,还要蜷缩在区区一妇人之手?” “……” “皇祖母,孙儿明白了。” 这回,是真的明白了。 “明白就好,你回去吧,祖母乏了,要歇一歇。” 仁兴帝听后,忙躬身行礼告退。 武嬷嬷搀扶着太皇太后,一步一步的朝大殿走去。 其间,武嬷嬷小心翼翼道:“太皇太后,您今天的话,是不是太尖利一些?” 太皇太后笑了笑,“是啊,是挺尖利的。” “可是到了如今这个份儿上,不尖利不行呐!我看这孩子还不错,眼下趁着我还能说两句,便指点他一二,否则,等到我有心无力时,真的就晚了。” “太皇太后说的是,可是,太后毕竟是陛下的生母,陛下自幼与太后感情深厚,您这么做……” “不用担心,他是想做一个好儿子,还是一个真正的帝王,都由他自己来选择。别人,是干涉不了的。哀家今天,只是把这个选择题放到了他面前,至于他如何选,那是他的事。” “哀家只是希望,他不要让先帝失望而已。” 仁兴帝一路都在疾奔,他内心麻乱,纷扰,不知怎样才能是平息心中的错乱。 一边是他至亲至爱的母亲,一边是他憧憬多年的大梦。 他该何去何从? …… 汤泉宫里,隆圣公主失魂落魄的逃离了温泉,来不及梳妆打理的她小跑到一处偏殿,在青石凳上坐了下来。 刚才的一幕,太让她震撼,原来,在太后姨母的背上,真的有三颗黑痣,据凤华给她描述的位置,一样一样的。 她心中狂喜的情绪几乎让她窒息,她真的是太后的女儿,是这大商朝的公主。 金枝玉叶! 情不自禁的,抚了抚自己雪白的手臂,纤纤玉手,金枝玉叶! 她幻想着,巧笑着,忽而一只手伸来,在她眼前晃了晃…… “谁?大胆!”正沉浸在美好幻境中的隆圣公主被惊吓跳起,冷眉怒目与之相视。 再看来人,竟是凤华。 凤华县主也被吓了一跳,故作胆小怕事的样子,委屈道:“公主,你这是怎么了?我和罗敷找了你好久,好不容易找到,你怎么这副样子?张女官呢?你的贴身宫女呢?” 凤华指着通身凌乱的隆圣,皱眉道。 “嗨!你刚刚真是吓我一跳!哦,我刚刚在母后那里泡了一会儿,有些热,便出来走走,就没让人跟着,你放心,这是皇家宫苑,堂堂公主,还能走丢不成?” “是,是!公主说的是!我这不是担心你嘛。”凤华巧笑。 暗地里点头,看隆圣这样子,怕是见到了太后背上的那三颗痣。 哎呀,真是不轻松,母亲交代她的任务,终于完成了。 ps:感谢yh_yh1166亲亲的平安符,好久没收到了,么么哒。(未完待续。) 第41章 粗暴 汤泉宫主殿里,德馨太后兴致很高,泡了一个多时辰仍未尽兴。安夫人被热气蒸的有些撑不住,便起身坐上岸,陪着德馨太后说悄悄话。 “王夫人哪里去了?”德馨太后问道。 “哦,刚刚有小丫鬟过来,说是她们家的七丫头喊她有事,便过去了。” “她啊,操心的命,家里孩子多,又处处周道,瞧她瘦的。”安夫人叹气、摇头,“我记得,她比我还小两岁。” “可不。”德馨太后点头道:“她确实比你小。” 说话间,德馨太后举起玉臂,摸了摸发,随后又伸手去接宫女递过来的琼浆。 已经年过四十的她,肤如凝脂而富有弹性,身体妖娆,曲线正好。安夫人不由得看的眼睛都直了。 见她发愣,德馨太后笑道:“臭丫头,你看什么?” 臭丫头?安夫人心里一顿,可是好久都没听见这个名字了。 于是笑着赞道:“在看姐姐呀,却怎么也看不够,瞧瞧您浑身上下,哪里有一点与岁月的痕迹,简直比那十八岁的美娇娘还要美艳。” “噗!” 德馨太后一口茶水喷出,“臭丫头,你什么时候也学会阿谀奉承?” “我说的可是实话,姐姐自小就美艳无双,让妹妹好生羡慕呢。哎呀,我就不明白,都是一个娘生的,怎么就这么大差别?” “那还不是因为我长的像娘,你长的像爹呗。”说到爹娘,德馨太后不由得做起小女儿态。 “好啊,姐姐是说爹长的难看,回家我就向爹告状!哈哈……” 姐妹二人如两个小女孩般笑打成一片。 嬉闹一阵。累了,话题不由自主的落到隆圣公主头上。 德馨太后首先问道:“妹妹有没有发现,隆圣今天有点儿不对劲儿?” “记得上车时整个人魂不守舍的,按理说,这么多人陪她玩,她该高兴才是……可你看她,刚刚就在这里坐了一会儿。话也没说几句就走了。”德馨太后猜不透。 安夫人也一脸纳闷儿。“是啊,难道她不喜欢?” 随即摇头,“姐姐。可能是看到此情此景,有些伤感吧。” “伤感?”这从何说起? 安夫人又道:“这里再欢乐,终须昙花一现,她回到宫里。不还得被关起来……” 德馨太后微微点头,笑了。“原来是因为这个,嗨,这孩子,平日里看起来没心没肺的。谁想还那么多心思。” 安夫人见德馨太后并不提隆圣公主往日过错,便顺水推舟道:“姐姐,她是您的女儿。我的心头肉,看她不高兴。我心里也难过,您看,都关了她那么久,也该放出来活动活动了,孩子还小,又没经过事儿……” “瞧瞧,又心软了不是?” “好吧,好吧,她只要向我保证,不再犯错,遇事不再冲动,我就让她出宫玩儿。按理说,凤华、罗敷她们都来了京,我若还拘着隆圣,她一定很没面子。” 安夫人赞道:“姐姐,就是这个道理。我先替隆圣谢过姐姐了,哎呀,真好,我得赶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隆圣她们去……” 安夫人说走就走,上了岸,披了薄纱,外袍,匆匆朝偏殿走去。 …… 隆圣公主的禁足被取缔,别提多高兴,刚出了宫,便如撒欢的野马,使劲儿蹦跶。 马车里,凤华与罗敷也兴致冲冲。 只是不知隆圣要去哪儿,便问道:“公主要去哪里耍?” 隆圣收起欢乐的表情,严肃道:“这年头,耍什么都没耍人好玩。” 这是要去对付邱氏?凤华与罗敷面上一紧。 凤华镇定问道:“你准备怎么做?还是按照我说的方法吗?” 切……隆圣白了她一眼。 “对付一个小小的贱.人,用的找这么麻烦?再说,传言她是母后的私生女,她也配!” 罗敷心里一松,还好,还好,如此,邱氏便不会陷入流言蜚语、祸患引身了。 “那公主准备怎么做?”凤华又问。 “对付她,只四个字即可,简单粗暴。” 怎么讲?二人瞪眼,只听隆圣公主冷笑道:“随便找个由头,就说她得罪了本公主,好好的教训她一场便可。” “不可!”凤华与罗敷二人异口同声道。 这哪是简单粗暴,简直无理取闹。如果隆圣真要这么做了,到了太后跟前,她们二人一定脱不开身,定会落得个怂恿公主或者照顾不周之罪。 “天下对付邱氏的法子成千上万,公主为何要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呢?即便您仗着公主权威,当面没有人敢说您什么不是,可是一转身,您还不是要落得个瑕疵必报的名声?再说,您可是在太后面前再三保证不惹祸的……” 凤华一如既往的聪明,提到德馨太后,隆圣公主稍稍犹豫,之所以简单粗暴,是因为她要眼睁睁的看着与邱氏有关的一切走向毁灭,那样,她才能出气一二。 “那好,我就换个稍微隐秘一点儿的方式。” …… 说是隐秘,其实只是把白天换成黑夜,把强盗换成了杀手。 当晚,夜深人静时,菊悠斋里,突然响起一阵刀剑相撞的叮叮当当的声音。 听见动静,悠然起身要出门,刚走到门口,却被两个守门的人挡回去,其中一人道:“淑人莫惊,我们都是六爷的人,负责保护淑人的。院里只是进了几个小毛贼,兄弟们对付起来,不在话下。” 悠然稍稍安心,“那我女儿,我爹……” “您放心,他们都好好的。” 悠然听后,又退回房中。 一阵阵暖流从心里淌过。 这个詹清辉,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竟在四周布置了手下,日夜保卫她们的安全。 又过了数十分钟的样子,院子里安静下来。 悠然打开门,两个身着选色长袍的男子立刻躬身相请,“淑人。” 这时,高香叶、高香草跑了出来,声音颤颤的喊“娘”。 “娘,你没事吧?”高香叶仰着小脸儿问道。 悠然蹲地上,搂住俩孩子,“娘很好,没事。你们别怕,他们都是你詹叔的手下,厉害着呢,他们会保护我们的。” 俩孩子望着一排统一装束的玄色长袍者,点点头,高香草还甜道:“谢谢你们。”说完又回头扑到悠然怀里,“可是詹叔呢?娘,我想詹叔。” “白天才见过,这又想啦?”詹清辉不知何时到场,笑眯眯的走来。(未完待续。) 第42章 耳光 “詹叔!”高香草立刻扑倒詹清辉怀里,落泪不止。 “不怕,不怕,詹叔在你们周围布置了天罗地网,就是大罗神仙来攻打,也不顶用。” “嗯。”高香草小手揉着眼睛,点头,她胆子最小,又受了惊吓,双手搂着詹清辉的脖子不放,詹清辉笑眯眯的,任由她搂着。 众人见到詹清辉,皆松口气。 悠然安抚了众人,与詹清辉一人抱着一个孩子进屋。 詹清辉吩咐撒持等人,保护好现场。 “真可惜,一个活口都没留下。”邱阿泰神色懊恼,“若是有个活口,也好知道是谁。” “他们都是专业杀手,拼命地死士,一旦刺杀失败,都会服毒自尽,是不会给人留下把柄的。“詹清辉解释道。 邱铁匠却异常冷静,咬牙切齿道:“是谁?还用想吗?动动脚趾头都知道!从江州出发,这一路走来,我们遇到这样的状况还少吗?” 邱阿泰不敢相信,看向詹清辉,“姐夫,爹说是真的?她,她真有这么大的胆子?这可是天子脚下,难道就没有人管一管吗?” “那个娘渣,就是个没脑子的二愣子,别人管不管我不知,但她的胆子,确实有这么大。” “那我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报官,阿泰,你傻了吗?遇贼或遇盗,不都是要报官的么?” “姐姐!”邱阿泰被悠然的话吓到了,他又扫了扫詹清辉,见他一脸轻松淡定,心里有了底气,“对!若一味的躲避。何时才算个头儿?我们没有犯法,凭什么要向逃犯一样,四处躲避?” “你小子,还算有点儿血性!”邱铁匠给了邱阿泰一拳。 …… 次日一大早,悠然便派撒持等人去京城府衙报案。 撒持说出悠然的名号,立刻引起京兆尹罗大人的重视,当即。罗大人亲自出马。带着仵作、差役等急匆匆的赶到鸡鸣山脚,对躺在悠然小院里横七竖八的死尸进行一番细细的查验。 之后,命差役们把死尸抬走。 这边。詹清辉命人将小院清理干净之后,悠然才放孩子们出来。 “查出什么来了?”悠然问詹清辉。 “嗯。至少现在已经知道他们是哪个帮派的,这就好说了。好了,你也别担心。万事有我呢。” 悠然心里一暖。 “哦,先吃饭吧。回来我们一起府衙。”悠然连忙命人张罗早饭。 “你在家看孩子吧,我和老爹一起去。” 事情发生在菊悠斋,必须有一个主人出面。但是詹清辉不想让悠然操心。 邱铁匠与詹清辉想的一样,对悠然道:“有清辉与爹呢。你就别操心了。这回,我就是不让她死,也得扒她一层皮!反正光脚不怕穿鞋的。我平头小百姓,豁出去了!” “爹。莫冲动!一切靠证据讲话!”悠然说完,又转头给詹清辉使了个眼色,詹清辉点头,明白悠然的意思,这是让他看着老爹,莫冲动。 饭后,詹清辉带着邱老爹去府衙,临走之前,又好好的交代撒持与长乐几句,那副模样,俨然就是男主人,悠然目瞪口呆。 长乐以为悠然担心,安慰道:“主子,您别担心,姑爷本事大着呢!” “是啊,姐姐,姐夫无所不能,你别担心!” “去!”悠然赏了他们二人各自一个脑瓜嘣,“瞎叫什么!” 转身笑着进屋了。 长乐与邱阿泰偷乐。 詹石修与秦氏听说菊悠斋夜里遭了刺客,一同急急赶来,见悠然等人安然无恙,秦氏长长松了口气,拍着胸口道:“真是吓死我了!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邱阿泰刚要张口,被悠然一把挡了回去。 “太太与大人莫惊慌,我爹与詹六公子已经去了府衙,想必这会子仵作该给了结果,罗大人也该有了头绪。” 秦氏听后,略略安心。 又冲詹石修道:“别的先不说,只要人没伤着就好。” 詹石修点头,“说的是。” 对于是何人刺杀悠然,詹石修早已猜出*分,之前的事儿,詹清辉已经一五一十的告知了他,只是秦氏还不知道,所以,悠然及时拦住了邱阿泰。 秦氏见悠然无事,又在詹石修面前刷足了对悠然的体贴、关心,走的时候神色轻松许多,倒是知道内情的詹石修,神色凝重多了。 但是他赞成悠然这种做法,姑息养.奸,从来就不是他詹石修看的上的作为。 …… 京兆府衙很快就有了结果。 结果就是,结果太严重,作为京兆尹的罗大人无法承受,向大理寺申请案宗转移。 邱铁匠当即恼怒无比,这是什么?要官官相护的踢皮球吗? 詹清辉摆摆手,令他稍安勿躁。 事情正往符合他心意的方向发展,闹的越大,才越好呢。 于是,仁兴帝很快得知了整件案子的来龙去脉,这回,他再也忍不住,怒气冲冲的去了上阳宫。 要绑隆圣! 这边,刚把隆圣公主捆粽子似的,来了个五花大绑,那边,德馨太后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皇儿,你在做什么?” 德馨太后见躺在地上不得动弹的隆圣公主,立刻大怒。 “母后!救我!皇弟这是要杀我呢!” 隆圣泪流满面,大叫不已。 仁兴帝冷哼一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顿了顿,冷道:“朕杀你?我看你要杀朕才是真的!堂堂太后义女,隆圣公主,行事却荒唐无比,你把朕与太后置于何地?你把大商王朝至于何地?” “皇弟,我做了什么惹你动怒,你倒是说说!” 隆圣公主还没来得及联系上那批刺客的头目,所以,还不知发生何事。 听这话,仁兴帝不再看隆圣,直接面向德馨太后,“您的好女儿,夜半三更的雇佣杀手去行刺邱淑人,已经被人家告到大理寺了!” 竟有这事!德馨太后只觉被人重重的扇了两个耳光,脸上火辣辣的疼。 德馨太后目光凌厉的望向隆圣,但见她神色慌张,目光躲闪,当即大怒,“孽子!你要气死哀家!” 是够孽的!仁兴帝心里腓腹。 他看在德馨太后的面子上,一忍再忍,就连隆圣明里暗里欺负康宁的事儿,他也忍了下来,可是这次,他觉得忍无可忍。 “母后,京兆尹罗德已经将人证、物证全部查出,案宗转移到了大理寺丞,样样证据都直指隆圣。” “接下来,母后准备怎么做,就交给您了。” 仁兴帝说完,甩手离去。 这是他早就想好的对策,交给太后来办,他不用涉入其中左右为难,这是其一。其二,太后若是不偏私还好,若是偏私,少不得将来在他面前气短,旁的事,她就没理由、没脸面再指手画脚! 这便是帝王之术,连母亲都要算计的帝王之术。 出了上阳宫门,仁兴帝苦笑一声,叹了口气,大步离去。(未完待续。) 第43章 傻眼 安夫人疾步走了进来,但见德馨太后一语不发的坐在榻上,而隆圣公主则被五花大绑,滚落在地,哭泣不止。 “棋儿!”安夫人叫了一声,连忙把隆圣搀起,顺手要与她松绑。 “不许松!”德馨太后怒道。 饶是安夫人心理素质极好,也被吓了大跳,差点坐地上。 颤颤巍巍的她站起,小心翼翼问道:“太,太后,到底发生了何事?” “问问你养的好闺女!”德馨太后冷冷盯着安夫人,她知道她不该迁怒,可此时,她不得不怒,若不是这些年妹妹对隆圣的娇生惯养,隆圣能这般猖狂无知吗? 她太恨自己了,以至于连善良、柔弱的妹妹都怨了起来。 安夫人满眼泪水,望向隆圣公主,“常棋,告诉母亲,你犯了何事,以至于让太后娘娘这般恼怒?” “娘,您哭什么哭?”隆圣公主不屑的朝德馨太后那里瞥了一眼,冷言道:“又不是您犯了错,哭什么?” “混账!”德馨太后大拍桌案,“事到如今,你还这般不知悔改!哀家真是白养了你!” “是啊,太后娘娘,您确实白养了我!” 那调侃的语气,莫名敌意的姿态,让德馨太后傻眼,仿佛不认识眼前的隆圣。 安夫人目瞪口呆,半天道一句,“常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母亲,我当然知道。”隆圣冷道:“我告诉你们,我就是恨邱氏,恨不得她立刻去死!在这个世上,我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可那贱.人确实命大。我出了几次手,她都不死,反而把我弄的愈加身陷囹圄,你们看到了吧,那贱.人就是我的克星……” 她话没说完,便重重的吃了两巴掌,疼的她顿时呲牙咧嘴。 可惜。她的双手被绑着。想条件反射的捂脸,却做不到。 隆圣脸色通红,想想自己的身世。又想想自己现在受到的耻辱,突然咬牙切齿的叫嚣起,“有本事你打死我啊!别光打脸,直接打死我好了。你不打死我,我还要这样说!我就是想弄死那贱.人。就是想弄死她!告诉你,要么我死,要么她死,我绝对不和那贱.人共存!” 德馨太后手掌僵硬在半空。不可置信的望着隆圣。 今天的隆圣真的是好古怪!她简直不认识了。 一旁的安夫人早就说不出话来。 见德馨太后犹豫的样子,是隆圣愈发叫嚣,“你打啊!怎么不打了?你打死我呀!” 静默片刻。德馨太后突然凝眉,电光火石之间。她仿佛知道了什么。再想想从前,隆圣但凡做错,一定在她面前痛哭流涕,一副痛改前非的样子。 为什么? 因为自己不仅是隆圣的姨母,还是高高在上的太后。 想到这儿,德馨太后冷笑,“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世?” 安夫人骇的不行,连忙看向隆圣。 隆圣也惊的不行,没想到太后这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图,当然,她惊讶的同时也饱含期待,立刻承认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背上和你背上在相同的位置都有三颗痣,不知这是为何?还请太后娘娘解释一番。” 深谙宫闱之术二十多年的德馨太后很少被人如此逼迫,哪怕是自己的女儿也不行,如此阴阳怪气的隆圣让她有些受不了。 禁不住言语难听了许多。 “你是哀家的女儿,那又怎样?见不得人的私生女而已,有什么好值得骄傲的?” 说这些话,德馨太后只觉自己的心在滴血,侮辱自己的女儿,和侮辱自己又有什么两样?可是,为了熄灭隆圣心间的邪火,她不得不这样做。 隆圣一时有些不理解,她想象中的情形不是这样的。 她认为,一旦自己说出那些话时,太后一定痛哭流涕,赶紧亲自给她松绑,然后抱着她哭泣,诉说这些年的迫不得已。 毕竟,她是先帝的明珠,受了那么多年委屈,太后更应该抱歉不休。 然而事实并不像她想的那样,自己期待的不仅没有发生,反而受到了羞辱。 隆圣呆了一下,开始叫嚣,“私生女?我再是私生女,那也是先帝的骨血,是大商皇室堂堂正正的公主!我为什么不能骄傲?” “常棋!!”安夫人被惊的说不出话来,立刻捂住了隆圣的嘴。 而后望向太后,“姐姐,我真的不知道,我,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她为何有这种想法,我……我该死……” 安夫人已经语无伦次。 德馨太后找到了问题的症结,暗暗松了口气。 恢复理智的她对安夫人道:“你不必如此,我知道这不怪你,是她自己蠢。” 于是盯着隆圣道:“哀家郑重的告诉你,你是哀家生的,可你的父亲,并不是先帝。哀家这样说,你可明白,什么叫做私生女?” 隆圣傻眼,顾不上想太后胆儿大,或者不要脸的放.荡与别的男人有染,眼下,她心里只有一个声音,我不是先帝的血脉,我不是先帝的血脉…… 那不就是野种么? 隆圣公主心头拔凉拔凉。 “你爹姓楚,是我大商当年赫赫有名的大将军。他是我第一任丈夫,为国奋战多年,你是她的遗腹子。可是后来,楚家凋零,旁支获罪,我不得已入了宫,那么你的存在,就不那么光彩,你懂了吗?” 听到这里,隆圣公主已经完全傻眼。 观其模样,德馨太后只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真是累极了。 吩咐下去道:“从今往后,你们看好公主,不许她踏出上阳宫半步,否则,小心你们的狗命。” 说完就看向安夫人,“你先留下来,好好劝解劝解她吧,我得好好想个办法,把眼下的困境度过去,否则,我拿什么理由去顶住前朝的压力?” 安夫人抹泪道:“姐姐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开导公主的。” 德馨太后略略点头,抬脚就走,刚走两步,便听见隆圣公主如杀猪般的嚎叫声,心中顿时惆怅、复杂无比。 一个想法突然蹿了出来,吓她一跳。 她竟然想,若是当初,把这孽子掐死在襁褓中,或许,就没有这一次又一次的蠢事发生让她如此丢人现眼了…… 不不不!她猛然摇头,看来,今日真的被气糊涂了,那是她的女儿,她辛苦怀胎十月生下的血脉。 想到这儿,德馨太后是坚定了心中想法,决定要与仁兴帝好好的谈一次。(未完待续。) 第44章 选择 被松了绑的隆圣突然扑倒在安夫人怀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良久不甘的问道:“母亲,这是为什么呀?” 安夫人以为她在说身世问题,正琢磨如何回答时,只听隆圣公主又道:“以前母后一直对我百依百顺的,为何,偏偏在这件事上,她总是帮着那贱.人?” 安夫人面上一愣,心里冷笑。 再看隆圣,活脱脱一个“熊孩子养成记”。 熊孩子如何养成? 先有熊父母,后有熊孩子。熊父母对熊孩子欲求欲与,使熊孩子吞天吐地。 然而熊孩子养成的同时,如何又不是一副毁灭记? 只把欲求欲与变成欲求不与。 然后熊孩子就变成了眼前这副德性,要死要活,要吐血,求而不成,怨天怨地,怨恨熊父母。 短短几秒钟,安夫人似乎悟出了一个很深刻的道理。 轻轻拍着隆圣的背,小心安慰道:“认命吧,棋儿。别再胡闹了,且不说你不是正牌的公主,即便你是,又如何?那康宁公主不也是说被禁足就被禁足了吗?太后,她也有无可奈何之处。” “认命?凭什么?我绝对不认命!” 隆圣公主恨恨的起身,为了摆脱安夫人的拉扯,猛推了她一把,安夫人一愣。 熟料下一刻却被隆圣推出了门外。 “棋儿!棋儿!你开门,母亲还有话要说!” “我什么也不听,你走吧!找你的好姐姐去!” “……” 安夫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冷笑一声,扭身走了。 …… 仁兴帝放下奏章。出门相迎德馨太后。前后才半天的时日,他只觉母后苍老了好几岁。 “皇儿,母后求你,救救你姐姐,千错万错,都是母后的错。” 德馨太后声泪俱下,捂着仁兴帝的手。不肯撒开。 仁兴帝认真道:“那母后您倒是说说。我该如何救她?” “这……” 造伪证?找替死鬼……好多好多法子,可是德馨太后却一句也说不出,只求仁兴帝能与她心领神会。 仁兴帝心里冷笑。你都说不出,凭什么觉得我能说出口,做的出? “母后,从小到大。朕护她护的还少吗?记得朕第一次与人打架,是因为她在宴会嚣张。第一次违心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因为她不守妇道不事公婆,第一次失信于臣子,是因为她蛮不讲理横刀夺别人所爱……母后这回还要朕如何帮她呢?朕且问母后。如果有一天,她要朕的江山,朕是不是也要拱手赠予她呢?” 德馨太后被逼问的哑口无言。 “按照我大商律法。隆圣这般,当如何处置?”德馨太后一字一句问道。 “按照我大商律法。隆圣这般,理应被贬为庶民,逐出皇城,且有生之年决不能再入宫。” “不行!”德馨太后失声叫道。 好歹隆圣现在有个公主的名号护着,她若被贬为平民,就那种性子,半天就会得罪人,被人弄死。 “母后,隆圣行刺的可是有品有阶的淑人,严格来说,她必须被流放千里。如今这般,已经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最轻的处罚了。若不如此,根本无法平息民愤,无法服众。再者,太皇太后已经得知此事,母后若还执意护着,只怕到时,她老人家插手,隆圣会更吃亏。” 太皇太后? 德馨太后静静的审视着眼前这位越来越让她感觉陌生的儿子,心里恐惧不已。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好,既如此,哀家便和隆圣搬出皇宫,移居汤泉。从今往后,哀家会寸步不离的看着隆圣,皇儿觉得这样如何?” 德馨太后这招棋走的很绝,表面上,是告诉仁兴帝,自己放手了,天地广阔,任由他自己驰骋。同时又何尝不是最后一搏,以自己的离开来要挟至仁至孝的仁兴帝。 仁兴帝心里一暗,失望至极。 原来,在母亲心中,只有女儿,没有儿子。偏心如斯,到底是谁的悲哀? “朕,尊重母后的决定。”仁兴帝冷冷说毕,大步走出了御书房。 德馨太后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 最终,德馨太后带着隆圣公主迁往汤泉宫。隆圣公主被终生软禁。 收到这个消息,悠然冷笑两声。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做母亲的为女儿做到这个份儿上,真是难得。可既然如此,为何不选择在当初好好教导? 事后弥补,有何用呢? 邱铁匠气的两顿没吃,本以为这次能扳倒那个令人厌恶的公主呢,怎料,等了多日,却等来这么个结果。 皇家不要脸到这个地步,真是令人心寒。 悠然端着饭菜劝慰道:“爹这是在拿别人的荒唐惩罚自己,何必呢?” “花儿,爹在为你不平!她一次又一次那般害你,可你瞧瞧,即便人证物证备足,还是扳不倒她!偏还说什么幽禁,屁话!那汤泉宫什么地方?一年四季如春,汤泉不断,简直是神仙住的地方,住在那里,享福还来不及呢!” “爹,你要这样想,就算她天天锦衣玉食,可是一辈子都要呆在汤泉宫里,不得出,不仅一点自由没有,而且,她再也威胁不到我,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邱铁匠心情稍稍好些,可仍不甘。 悠然又道:“爹,如今局面能这般,已经很不容易了。你可知,清辉他为了做这个局,费了多大的力气。” “你说什么?这是清辉……” “是啊爹,否则,一切怎么就那么凑巧?报案、取证、上达天听,那么顺利无阻……” “……”邱铁匠惊的说不出话来,想了又想,慢慢点头。 悠然又道:“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又是太后的亲女,我再有品级,毕竟出身寒门,若她真的因为我而倒台,爹,我的危机才刚刚开始呢。” “女儿,为何要这样说?” “道理很简单,爹,您想一想,自古民不与官斗,贫寒不与富贵争,她若真因我而倒台,动摇的可是整个大商朝的权贵根基,那么从今往后,我的敌人绝对数不胜数!” 邱铁匠想了一会儿,略略明白。 詹清辉笑眯眯的走了进来,“然儿这话可不对,若真是这般,那这天下可真的要乱了。” ps:感谢阿萍2011的评价票!感谢hzh可可的月票。(未完待续。) 第45章 肺腑 “如何天下大乱?”悠然脑袋一歪,很有兴趣的等着詹清辉的下文。 詹清辉一本正经道:“若人人都因为自己出身贫寒而对权贵一味的忍让,这不是更增添那些小人的气焰?且我大商自立国以来,将就重用典法,王子犯法,而与庶民同罪。所以我说,然儿这话错了。” “哈哈……”对詹清辉这番话,悠然笑的前仰后合。 眨了眨眼,悠然捂嘴笑道:“你可真逗。我且问你,既然你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为何隆圣依然是公主?为何她行刺于我非但没有受到处置,还过着神仙般锦衣玉食的日子?” 呃。詹清辉被噎了一下。 不甘道:“虽然皇室对其惩罚没有达到我们想要的结果,但是,终身将其幽禁,也算是对她的严惩。况且,这次就连太后也搬出了皇宫,对前朝之事,再无力插手,这也算是我们的一大胜利。” 詹清辉的论据明显中气不足,又惹来悠然一阵阵嘲笑,这哪是我们的胜利,明明是陛下的胜利。 邱铁匠瞄了二人一眼,故作不悦道:“好了,好了,你们有心情辩论就去外面,老爹我要吃饭了。” 悠然一听赶忙将饭菜端到邱铁匠面前,给他准备好碗筷,盛了汤,邱铁匠不耐烦,“我自己会盛,你们快走吧,说的那么绕,让人头疼。” 詹清辉噗嗤一笑,拉悠然离开。 出了门,悠然瞥了詹清辉一眼,“刚才你笑什么笑?” “没有,没有。我是觉得老爹挺知趣的,知道你想和我说话,故意留空间给我们。” “呸!”悠然踢了他一脚,“谁要和你说话。” 说着便脸红。 詹清辉盯着她细细看了一眼,又笑,“好好好,我想和你说话行了吧?” 悠然讪讪。脸红的厉害。禁不住纳闷儿。怎么和詹清辉呆的时间越长,就越发觉,自己像个小孩子?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趁她不注意。詹清辉啄了一下悠然的耳朵。 唰的一下,悠然面若桃花,几乎从头红到脚,身子一颤。猛后退稍许,差点儿摔倒。 “詹清辉!”悠然气鼓鼓的瞪向他。从他怀里挣脱出,整理下自己的妆容,嗔道:“别这样,给人看见多不好!” “哪里有人?”詹清辉环顾四周。“瞧,一个人也没有。” “再说,你是我媳妇儿。看见又怎样?”说完,大大咧咧的捧着悠然的小脸儿。狠狠的亲了两口。 “詹清辉,你再这样,我真恼了!” 悠然又羞又气,转身就走。 “好了好了,媳妇儿莫生气,是我错了!”一边说,一边小跑到悠然对面,规规矩矩的作了个揖。 “噗嗤。”悠然突笑,接着白了他一眼,“胡闹!” 二人正嬉笑打斗间,忽听长乐来禀,陛下派人传旨的内侍到了,悠然不知作何,忙向前厅走去。 詹清辉怕悠然不安,在其耳边悄声道:“别怕,一定是你的封赏到了。” 咦?封赏?悠然眨了眨眼睛,表示不解。 詹清辉笑的坏坏的,“到了你就知道了。” 邱铁匠带着一大家子跪地接旨,传旨的内侍念完,悠然不由得瞥了一旁的詹清辉一眼,暗自嘀咕,还真的是封赏啊。 想想,也挺有意思。 上面既然做不出严惩隆圣公主的举动,竟然拿封赏受害者来堵天下人的嘴,这一招,真的很管用。 如果她不识相抗争到底,在众人眼里,只会落得个不识好歹的名声。 什么也不能怪,只能说,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悠然得了个一品夫人的头衔,在燕京繁华之所,弄了处大宅子,可谓名利双收。邱铁匠虽然心中不满,但还是给了内侍厚厚的赏钱,传旨的人再三道贺后,笑眯眯的离去。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 无人时,詹清辉粘着悠然打趣儿。 悠然猛的把圣旨掷他手中,“你稀罕,都给你。” “哎哎哎,这可是圣旨。媳妇儿,再怎么说,这也是为夫千辛万苦做局给你谋来的,不要白不要。” 悠然故作生气的瞥了詹清辉一眼。她哪里不知道,詹清辉心里也不高兴,可他忍着不高兴,不甘心,在宽慰自己呢。 忽而又将那圣旨拿在手里,“就是,不要白不要。” 见她乐了,詹清辉喜不自胜,猛的抱起悠然,在原地开始转圈儿…… …… 夜半三更的,突然有人敲门,向福春被小厮喊醒,揉了揉眼睛不悦道:“何事?” “向爷,陛下来了,您快去喊醒老爷!” “谁?”还在梦游中的向福春打了个冷颤。 “陛下。”小厮压着声音又说了遍。 向福春当下大急,袜子都没顾上穿,直接提上鞋子,朝内院跑去。 今日秦氏利用詹兰奇,很难得把詹石修留下,熟料这才睡下,詹石修就被人叫走了。 奶娘打听了动静,赶紧进来。 秦氏慌道:“这半夜三更的,向福春到底有何事?难道又是邱氏出了什么事儿吗?” 也难怪秦氏这般问,自打她知道那批杀手是隆圣公主向邱氏派去的,一连几天都睡不安稳,直到今日听说邱氏被封了一品夫人,还被赐了府邸,心里才略略安稳。 奶娘喜道:“太太,陛下来了。” “你说什么?”秦氏大喜。 一时睡意全无,起身后眼巴巴的望向窗外,并不停地打发人朝前院探消息。 对仁兴帝的到来,詹石修可没半点头绪。 邱氏的事情算是过去了,他自身又是个九品看城门的小吏,要说与陛下还有什么交集,完全想不出来。 君臣见礼。 詹石修忙道:“臣惶恐,劳碌陛下亲身驾临草舍。” 仁兴帝兴致勃勃的让他免礼,心情很好的样子,又客气道:“原来爱卿都歇息了,看来,是朕叨扰了。” 二人客气一阵子,才转入正题。 “朕来此,一是为邱氏的事,朕很愧疚,但是,毕竟碍着太后那一层,朕也是不得已,还望爱卿改天见到邱氏,与其解释一二。这样,朕的心里也好受一些。” “陛下莫如此,臣理解陛下。” 詹石修说的是客气话,仁兴帝却当几分真,“爱卿能理解朕,是朕的福气。” 姿态放的很低,让詹石修忍不住多了几分真。 ps:感谢双清柳渡的两张宝贵月票!感谢婳媚儿的双圣诞袜!么么哒!(未完待续。) 第46章 赐婚 咳咳,为均订增10加更。谢谢你们,终于给了我一个加更的理由。 ********* 关于朝中局势,詹石修向来掌握几分,如今在京城呆了一段时日,渐渐明白仁兴帝的苦楚,加之邱氏曾经向他说过,德馨太后向来对前朝之事的掣肘。 再者,就从自己的亲身经历来看,又何尝没受太后的插手? 如今,借隆圣公主这件事,让太后彻底交出大权,确实令人心情舒畅。 尤其是仁兴帝。 可却委屈了邱氏,詹石修心情复杂。 渐渐的,仁兴帝又与詹石修说了他来的另一个目的。 “爱卿每日守着东城门,风干露宿,如今天气又越发寒冷,实在是受苦了。不过,正如朕当日所说,这只是权宜之计,而今,朕以为,爱卿的机会来了。” “陛下请讲。” “朕准备再设机构,朕准备将大司农处一分为二,一半专管我朝农业的春播秋种、四季收成以及税收等务,基本沿袭原来的职务,另一半,则专门主张与农耕有关的新事物,算得上一个先锋部门吧。爱卿觉得朕这主意如何?” 真不咋地。 詹石修暗自腓腹。 别的都不说,就单说把大司农秦尚茂的权力从手中一分为二的分走一半,估计朝中都能闹翻天,虽然德馨太后交出了权力,可是交出并不等于你已经掌握。 因此,詹石修并不看好这个计划,至少在目前为止。 仁兴帝却很兴奋,继续道:“朕准备将农务新处交给你来掌管。如何?” 呃,詹石修被惊到了。 “陛下,您别忘了,臣现在只是一个九品小吏。” “那又如何?朕可以把你从五品贬为九品,自然也可以把你从九品升为三品。” 这能一样吗?詹石修急的满头大汗,力劝道:“陛下,臣当初被贬。是因为臣犯了错误。理应被贬。可如今陛下要擢升臣,那么请问陛下,臣又立了什么功呢?我大商向来注重奖惩分明。陛下平白无故的给臣泼天富贵,别说他人,就是臣这一关,也过不去啊!” “望陛下三思!” 詹石修起身。对仁兴帝拜了三拜。 “爱卿多虑了,你一向心系农业。怀有一颗赤子之心,如何不能为我朝做出一番功绩?若只是顾及之前的错误,朕认为,完全没必要。” “陛下。臣心系农业,您说的没错。但是,臣以为。目前为止,臣还不能胜任此位置。就拿最近几例来说。有哪一项是臣专门研究的呢?每一项,臣借助的都是邱氏的力量。” “如今,邱氏已经成为你的准儿媳,在旁辅助与你,岂不更好?”仁兴帝问道。 “是挺好的,可是臣更希望,靠臣自己的力量,深入民间,体察民情,把我大商各处各地的农业状况,弊利等况摸清,吃透,然后方可为我朝的农业发展做出一番新功绩。” “爱卿要做什么?” “臣恳请陛下答应,臣与陛下半年之期到达后,臣准备辞官游历几年,待臣回归时,无论陛下提出什么,臣都会答应。” “爱卿这是要离朕而去?”仁兴帝吞了口口水,不敢相信。 “没有离去,哪有回归?陛下信得过臣吗?”詹石修眼睛亮亮,真挚无比的望着仁兴帝。 仁兴帝这才明白,詹石修并不是以此为借口辞官归隐,他是真的要去游历。 顿了顿,仁兴帝终于点头,“好!朕就给你五年的时间!最多五年!若是五年之后你还不回来,朕一定要你好看!” 詹石修笑道:“臣,遵旨!” 经过此番谈话,君臣一身轻松。 又坐了许久,仁兴帝才离开。 打听到仁兴帝已经走了,秦氏连忙走到外院,问詹石修陛下来此何意。 詹石修十分惊诧,“你怎么还没睡?” 秦氏大急,“老爷,陛下来了,我哪能睡的着?您快说说,陛下他来做什么?” “朝中之事,你一个妇道人家搀和什么。”詹石修不欲与秦氏多说,若以秦氏的性子,知道詹石修几个月后要辞官游历,她定会大叫大闹,家里又是几天不能安宁。 秦氏被詹石修责备,心里不悦,坚持不懈道:“老爷,妾身没有打听朝堂之事的意思,妾身就想问老爷,陛下有没有说过您将来的升迁问题。” 在这点上,秦氏也不傻,作为一个君王,谁三更半夜的没事来一个小吏的家里?如果是坏事,用的着陛下亲自出马?可见一定是好事。 看吧看吧,又来了,詹石修见到秦氏这样,头疼的不行! “陛下已经准我辞官游历!” “什么?”秦氏尖叫。 詹石修捂着耳朵朝书房走去。 秦氏跟在后面,踩着小碎步穷追不舍。 “老爷,这是您提出的?” 詹石修没好气道:“是的,是我提出的。” “……” 到了书房门口,詹石修猛的一停,秦氏没来得及留步,一下子撞了上去。 多亏这一撞,秦氏开窍了许多。 问道:“老爷要游历?怎么个游法?要游历多久呢?游历之后,又要做什么呢?” 詹石修盯着秦氏,觉得眼前的女人让她有些不认识了。 印象中的秦氏,听到他要游历,不该大叫大闹的么? 秦氏第一反应当然是大叫大闹,可是时间长了,她发现大叫大闹一点用都没有,这次,是强忍下来,要弄清楚詹石修具体的想法。 熟料,詹石修甩了一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秦氏还欲说话,詹石修挡道:“都这么晚了,你快回去睡吧,我突然想起一些事情要处理一下,就不跟你回去了。” 不过,在秦氏临走前,好歹甩了一个“蜜枣”,“明儿我再去你那里歇。” 秦氏被关在门外,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几乎脱口而出,谁稀罕你去! 可是嘴上硬,可心里却不这么想,她当然希望詹石修夜夜去她房里。家里没有姨娘,没有通房丫头,詹石修只有她一个女人,却很少在她房里歇息,想想,秦氏都泛酸水,自己混的,真是连那些书籍都不如。 …… 次日吃过早饭,秦氏抱着詹兰奇匆匆的赶向鸡鸣山。 不知为何,与邱氏说的多了,每每遇到事情,秦氏总喜欢跑来与邱氏说两句。 从最初的不信任,到现在的小依赖,中间发生了那么多事,秦氏越发觉得邱氏说的管用。别的不说,就拿詹石修现在对她的态度来讲,比之前要好了许多。 然而,俗话说,江山易改禀性难移,秦氏的性子、见识向来如此,非一朝一夕能改,或许说,只能稍稍改善,若彻底的改变,很难很难。 到了菊悠斋,秦氏直接牵着詹兰奇进了宅子。 刚走到二门,就听里面闹哄哄的,丫鬟、婆子、小厮都冲着邱氏恭贺,嘴里说什么赐婚,赐婚的。 秦氏一听,连忙加快脚步,走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47章 开导 “太太来了!”长乐对悠然禀报道。 悠然抬头,但见秦氏牵着詹兰奇正朝她这边走来,忙上前去迎,“太太来了!快请!这是小兰奇吧?” 悠然一把抱起了詹兰奇,肉呼呼的小包子让她爱不释手。 詹兰奇一点也不认生,盯着悠然歪着脖子道:“你是大嫂。” 登时,悠然脸红成一片,秦氏面上一咯噔,连忙呵斥,“这孩子,说什么呢?你大嫂还没过门呢,不能叫大嫂。” 呃,悠然脸红更,秦氏这话可真逗,说来说去,不还是大嫂么? “是二姐说的。”到这点儿上,詹兰奇还不忘打小报告。 之所以叫詹红娇二姐,是因为前些日子詹石修听说詹家老太太重新给孙子、孙女们行号,俨然把詹清辉与詹红娇、詹兰奇排除在外。詹石修愠怒,当即把自己的三个子女也重新行号。 自此,詹石修这一房与詹家大宅彻底形同陌路。 秦氏赶忙抱他下去,让他闭了嘴,再说下去,一家子都跟着丢人。 “阿然这里好热闹,在说什么呢?我听着赐婚赐婚的。” 秦氏一直听詹清辉叫悠然阿然、然儿的,虽不知为何,但心里觉得,詹清辉叫出来的,总归是悠然愿意听的,今日又有事所求,索性跟着喊起。 悠然心里一惊,随后又觉得一喜,不好意思笑道:“是陛下的赐婚书到了。” “真的?陛下的赐婚书?” 赐婚书一般都是两份,男方一份,女方一份,秦氏出门早,没有赶上在家里接旨。心里估摸着,她若是晚出门一阵子,肯定能接到。 长乐笑道:“太太府里没有接到吗?” 秦氏笑道:“我出门早,估计真要错过了。” 这是一份荣耀,错过挺可惜的,悠然安慰她,“其实也没什么。赐婚不赐婚的。都一样。” 悠然的意思是,她和詹清辉已经订过婚,皇帝再赐不赐的。反正他们将来都要成亲,所以,有和没有,都一样。 秦氏不以为然道:“话可不是你这么说的。但凡陛下赐婚,那你们的婚姻上面就如添了把保驾护航的尚方宝剑。除非哪天陛下让你们分开,否则,谁也动摇不了你们的姻缘。阿然,这可是一份保障呢!” 众人皆点头。 悠然也跟着笑。“太太说的是,哦,快屋里请。长乐去烹茶。” “不用忙乎,才吃完早饭呢。”秦氏嘴里客气着。跟悠然朝屋里走去。 如今两家关系不同往日,邱铁匠观秦氏又是个大体上还能凑合三分的人,便早早的吩咐厨里,备下酒席,万一秦氏中午不走,好早早的开饭,不能拂了女儿的面子。 詹兰奇第一次来菊悠斋,在屋里转悠一会儿,倍感新奇。秦氏有话要与悠然密谈,便吩咐奶娘、丫鬟好生照看詹兰奇。 才在园子里玩了一会儿,便见一高一矮、长的却一模一样的小姐姐一人牵一只哈巴儿跑来,顿时眉开眼笑,喜欢的不行,迈着小短腿儿,朝高香叶、高香草跑去。 两个小丫头自然也看见了他,立马停住脚步。 高香叶俯身在高香草耳边道:“妹妹,他就是詹兰奇,将来是我们的小叔叔呢。” 这么小?就当我们叔叔!高香草睥睨詹兰奇,詹兰奇也歪着脑袋看向姐妹二人。 论年龄,詹兰奇不到两岁,而双胞胎已经八岁,可是论个头儿,一直不长不长怎么也不爱长的高香草看起来,只比詹兰奇高出一个头。 两人放在一起,真像隔年的姐弟。 “姐姐,我能摸摸狗狗吗?”詹兰奇见二人窃窃私语的不理他,便主动上前,两眼一会儿盯着小哈巴儿,一会儿抬头望着二人。 “哈哈!姐姐,你听,他叫我们姐姐!”高香草乐的不行。 奶娘跟在詹兰奇身后,忙唬道:“哎哟我的小主子,这姐姐可不能乱叫。” “大小姐,二小姐,你们别介意,他还小,不懂这个。”奶娘赶忙朝二人解释。 知书达理的高香叶忙点头,冲詹兰奇笑道:“我叫叶儿,她叫草儿,你以后可以这么喊我们。你要玩狗狗,可以的。不过,你不能打它,或者踢它,只能对它好。” 詹兰奇很听话的点点头,“谢谢叶儿,我会对它好。” 高香叶这才把狗绳递给詹兰奇。 不知不觉,三个孩子玩在了一起。 …… 悠然遣去丫鬟等,屋里只剩下她和秦氏二人。 “太太,到底出了什么事,让您这么着急?” 秦氏也不遮掩,直接道:“你可知,陛下为何下旨与你们赐婚?” 悠然摇头,“这个,我还真不知。” 秦氏叹了声气,“昨天夜里,三更时分,陛下到我们家去了。” “哦,你别误会,陛下给你们赐婚是好事,我叹气,是因为我那不争气的老爷。” “大人又惹太太生气了?” 秦氏一听,那个惹字让她倍感受用,可不是,那个老东西,又惹她了,偏她还不能表示不高兴。 “你可知,陛下曾经与老爷有个约定,半年之后,待他那件事冷一冷,还要擢升老爷。”秦氏并不完全知情,但是通过昨日仁兴帝的行为,猜出个*不离十。 悠然本要点头,又怕秦氏多心,便摇头,“不知。不过,既然陛下要擢升老爷,那就是好事啊。” “是啊,你看你都这么说,可是那个老家伙,非要出去游历。你说说,他是不是疯了,好好的前途不走,好好的官不做,非要去学什么江湖游子去游历大山大河,什么民俗风景,你说他是不是吃饱撑的?” “大人真的要去游历?” “那还有假?都已经跟陛下说了!我真是担心的一晚都没睡着。你说,陛下看重他,现在正是他施展抱负的时候,可临到跟前,他退缩了。且不说他游历的顺当不顺当,有没有成效,就是回来,朝里还有没有他的位置,两说呢。” 秦氏一直担心的便是这个,俗话说,时不我待,过时不候,就是这个道理。 “大人天赋异禀,他若想做什么事,一定可以做成的。这次大人想要出去游历,我想,他大概是想在农业上多多做些文章。太太想必该知,我朝地大物博,各处种植的作物都不同,各处的地形、气候、水利等条件也不一,看来大人是想要全面考察一番。太太,这是好事呢。” “怎么说?” 悠然继续道:“太太想想,但凡居高位者,必须有纵观全局的眼界与见解,若胸无成竹,如何能纵观全局。大人有这般心思,定是陛下许了诺,将来,大人必定前途无量。” “阿然,你说的都是真的?” “虽不敢十分确定,但也有*分,陛下向来重视大人,上回,大人身陷囹圄,陛下也是亲身去劳中探望。” “竟有这事?”秦氏大惊。 悠然点头,“因大人说要保密,我们便没向人透露。” 现在却告诉了秦氏,秦氏觉得邱氏对她,又好似多了几分信任。(未完待续。) 第48章 嘴脸 女人之间的相互信任往往是建立在彼此共同拥有某个或某些秘密上的,正如眼前的秦氏,只因悠然把这么保密的事告诉了她,再看悠然时,自然多了几分亲昵。 悠然知道秦氏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随意告诉他人,但是为了显示此事的重要性,还是再三嘱咐秦氏保密,秦氏连连答应。 经过一番交谈,秦氏心情好了许多,也想通许多。 最后叹道:“唉,其实,老爷要游历,都是与陛下商量好的,我就是再不同意,也无力反对。” 悠然略略点头,秦氏看的清就好。其实她也明白,秦氏只是想找个人唠叨唠叨,然后寻求几声安慰而已。 这些安慰从詹石修那里得不到,自然要换个人。 不过秦氏能想到自己,悠然还是挺高兴,经过这一二三件事之后,今后她们两个的相处,不会太难。 说完詹石修的事儿,秦氏忽而转到今日的圣旨上,不由笑着朝悠然恭贺。 说的很是真挚,“你与清儿走到今天这地步,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下再没人能把你们拆开,阿然,我打心里高兴,真的……” “从前,是我不好,识人不明,竟然以为那毒.妇是个好人选……” “太太不必如此,事情都过去了。”悠然不想她尴尬,也不想自己尴尬,就没有让她接着往下说。 当时,秦氏打的是什么主意,悠然一清二楚。她知道,当时的秦氏并不是一心要给詹清辉牵姻缘,只是为了自己的小儿子打算。 秦氏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什么分量,这点,她还是清楚的。 秦氏脸上火辣辣的,见悠然打断,自己也及时住口,对悠然再三祝福之后,起身要告辞。 走到院里。邱铁匠迎了上来。笑道:“亲家太太,厨里都已经备好饭菜,您吃了午饭再走啊!” 秦氏立刻笑面如花。“亲家客气了,都是一家人,莫如此。若是今日老爷也跟着来,我们定是要留下的。只是,我回家还要给老爷操持饭菜。再者说。家里接了圣旨,我还没看到呢,得赶紧回家看看去。” 两家人说笑一番,邱铁匠与悠然把秦氏往外送。 不远处的小园子里。詹兰奇与双胞胎姐妹玩的正欢。 秦氏见了,笑的更是合不拢嘴。 招招手,“兰儿。咱们该回家了。” 詹兰奇听见母亲招呼,连忙转身。一听要回家,有些不舍,鼓着嘴巴道:“娘,我不想回家。” 秦氏笑问,“为什么不想回家?” 詹兰奇忙拉住高香叶与高香草的手,“我想和叶儿、草儿玩。” “我们改天再来好不好?”秦氏哄道。 詹兰奇不情愿的点点头,松开了狗绳。 高香叶见他不高兴,忙道:“小叔叔,旺财给你玩儿,你下次来的时候再把他带回来。” “真的?”詹兰奇两眼冒星星,兴奋的直跳。 高香叶重重点头。 悠然笑的不行,尤其被高香叶那声小叔叔给惊到了。 秦氏笑的合不拢嘴,连连向叶儿保证,过两天她们就来。 坐上马车,秦氏感慨万千,再次觉得今日真是来对了。不仅她高兴,儿子也高兴,当即决定,今后没事儿就要来这坐坐,趁着邱氏没过门,多多来套套近乎儿。 回到詹宅,詹石修正在门口等她们母子,这让秦氏很诧异。 “你们去哪儿啦?”詹石修不悦,宫里来了传旨的内侍,却找不见人是接旨。 秦氏听詹石修埋怨,忙道:“我走的时候清儿在家呢。” “哪有,丫鬟们说,他和你一前一后出门了。” “哦!”秦氏惊呼,“老爷,那圣旨,可接了?” 詹石修点点头,“当然,我请了半天假。” “那不挺好的,这是光荣的事儿,老爷亲耳听听也高兴。”秦氏笑道。 詹石修一愣,秦氏可从来没有这么玩笑过。 看见詹兰奇牵着一只小哈巴儿下了车,詹石修脸色稍稍缓和,“兰儿,你哪儿弄的哈巴儿?” “爹爹,它叫是旺财,是叶儿的狗狗。” 叶儿……这是从鸡鸣山回来了。 詹石修神色略好,秦氏便把到菊悠斋见到圣旨的事说了一说,詹石修想想,也觉得没什么,总之他回来接旨了。 便拉着小兰奇,小兰奇拉着狗,父子二人一起朝院里迈步。 正巧,詹清辉从屋里出来,“旺财!” 他叫道。 “大哥!你认识旺财?” 詹清辉抱起詹兰奇,捏了捏他脸蛋儿,“臭小子,我当然认识旺财!”这可是我闺女的狗! 最后一句没说,心里偷着乐。 秦氏见詹清辉抱起詹兰奇,立刻笑道:“叶儿那孩子懂事,看兰儿喜欢,非要给他带回来,让他养两天,他们还约定好,两天后将旺财送回去。” “是吗?”詹清辉冲秦氏淡淡笑笑,又捏詹兰奇的脸蛋儿。 小兰奇一本正经,“当然!说话算话,我可是她们的小叔叔!” 呃…… 詹石修、詹清辉父子顿时石化,倏尔笑成一团儿。 …… 邱铁匠这顿午饭倒也没白准备,秦氏刚走没多大会儿,两个“稀客”登门了。 悠然再次见到凤华县主与罗夫人,面上顿时一惊。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两个整日摆弄是非,助纣为虐的女人,到这份儿上还敢登门。 “邱夫人大喜啦!”凤华县主命人奉上丰厚的贺礼。 罗夫人紧随其后。 “多谢。”悠然淡笑,尽管心中厌烦,但是也不能把她们赶出去。 “来京多日,早就想来拜访夫人,可是因为各种原因,总是身不由己。再见夫人,真是让人感慨万千呐。” 刚坐下,凤华县主就开始感慨个不停,听她这番话,悠然强忍着心中的恶感,“请用茶。” 两人见悠然反应淡淡,便你一言我一语的恭维起来,什么守得云开见月明,什么有情人终成眷属,还有什么天生富贵命等等,说了一堆。 悠然听的又好笑又头大。 见悠然仍不为所动,凤华县主话锋一转,说起隆圣公主来。 “请夫人恕我们眼拙,竟然与一个心狠手辣之人结识多年。之前,我们总以为她只是羡慕、嫉妒夫人,可万万没想到,隆圣竟然想要夫人的命。多亏夫人福大命大,逃过一劫,否则,这让我们怎么心安?”凤华便说便落泪,罗夫人也在旁擦眼抹泪。 悠然摆手,“县主与夫人不必如此,事情都已经过去,便不要再提起。” “说的是啊。”凤华转哭为笑,很快转了话题。 临近饭点儿,见二人没有离去的意思,悠然忙吩咐厨里摆饭,二人面上客客气气的,但还是留下了。 用完饭后,俩人又与悠然说了好一会儿话,这才提出离开。 ps:感谢七星童鞋的圣诞袜*3,么么么……(未完待续。) 第49章 打脸 马车慢悠悠的前行,午后突然起风,罗敷放下了帘子,一脸的不悦。 “我们真是拿热脸贴冷屁股了。真不明白你,为何还要理那邱氏。过些日子,我们都要回江州,下次见面还不知什么时候,犯得着与她再来往吗?” “再说,她也不是傻瓜,我们好几次因为隆圣而得罪了她,她肯定记仇。” “她当然记仇。”凤华接道,“但那又怎样,心里再烦,面上还得客客气气的对我们。” “你说我何必?我也不想啊,可是没办法,谁让人家现在是一品夫人,品阶比我们高,还是陛下亲自赐婚,无尚的荣光,在这京城出尽了风头。” “凤华,你这是怕了吗?” “怕?笑话!我爹是当朝一品侯,我母亲乃亲王之女,瑾萱郡主,我岂会怕一个小小的农人出身的邱氏?”凤华不屑道,“她邱氏再怎么恼恨,也只能怨恨隆圣,与我们何干?我们只是身不由己而已。如今,我们备着丰厚的礼物向她示好,她没理由再怨恨我们呀?” “罗敷,但凡做事,都不要忘了给自己留个后手,这人呐,能不得罪就不得罪,你说是吗?” 罗敷轻轻点头,说的有几分道理。 只是想到邱氏从头至尾的冷脸冷色,心里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去见隆圣那家伙了吗?”凤华见罗敷不高兴,连忙转移了话题。 提到隆圣公主,罗敷直摇头,“嗨,别提了。好不容易到了汤泉宫,连大门都没进去,根本不让进。上回你去,进去了吗?” 凤华摇头。 笑道:“没进去才好,反正我们只要做足了戏就成。即便太后那里,也不好说什么。” 罗敷点头,想起隆圣。噗嗤大笑。 “那个蠢货。我是一点儿也不想再见到她,你说,她哪来的自信。竟然以为自己是先帝的骨肉!哈哈……” 凤华也跟着笑,“没办法啊,她就是那么蠢,有时候我怀疑。当年太后生她的时候是不是撞到了脑子,痴呆啊!” “哈哈哈!”罗敷大笑不已。须臾接道:“总之,这蠢货已经再无翻身之日,也总算了了你我这些年的一桩心事,从今往后。再也不用忍着心中的恶心与之交往,再也不用跟着她做一些违心的事儿。” “是啊,总算了了一桩心事。”凤华心中喃喃。自此,她的母亲也可以缓释心中多年的怨恨。看到死对头不高兴,心里总该是痛快的。 汤泉宫。 安夫人怒气冲冲的跨过大殿,对正在插花的德馨太后囔道:“姐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有心情插花!” 德馨太后若无其事道:“如今,到了这个地方,不插花,还能做什么呢?” “姐姐,你知不知道,陛下如今已经给那邱氏、詹清辉下了赐婚的圣旨,如今,可再也没有人能动摇二人的姻缘了。” 放下手中的鲜花,德馨太后突然抬头,“那又怎样?莫非就连妹妹到现在仍以为,詹清辉会成为自己的乘龙快婿?” 安夫人一顿,忙否认,“呸呸呸!詹家那小子除了空有一副好皮囊之外有什么?这两年,是做了点儿生意,发了点儿小财,可是我们家缺那点子银子么?姐姐,您说我看上他,实在冤枉,在这一点上,我可是和姐姐心意一样的,也就棋儿那蠢货,分不清好坏,被鬼迷了心窍。” 提起隆圣公主,安夫人又淌眼抹泪,哭的德馨太后没了心情,命人将花瓶、花枝全都搬下去。 “既然如此,那你还埋怨什么呢?”德馨太后问道。 “如今,那邱氏已经贵为一品夫人,且与那詹清辉已经下定,二人的婚事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了,陛下却看似多此一举为二人赐婚,可在我看来,他明明就是警告我等,明明就是在打姐姐的脸。这举动明明白白的就是告诉我们,即便我们再想出什么幺蛾子,却再不能行。” “妹妹,你这话偏激了……看来,你是被隆圣的事儿伤的不轻,唉,说来说去,终归是我连累了你,是隆圣连累了你。” 在德馨太后眼中,安夫人一向是个胆小、心善且宽容的人,说话从来没有这么尖酸刻薄过。可是隆圣的事一再让她失望,连累她们安府的名声,德馨太后也理解,即便再宽厚的人,也有发牢骚的一天。 安夫人摇头,“你是我姐姐,隆圣是我养大的女儿,你这样说,真是让妹妹无地自……” 话还没说完,隆圣公主疯子似的跑了进来,两眼熊熊怒火,盯着安夫人不放,“你说什么?皇弟给那贱.人赐婚了?凭什么?到底谁才是她的姐姐?” 安夫人被吓的连连后退,德馨太后立刻起身喝道:“又有你什么事?谁让你这般疯疯癫癫的跑出来的?女戒和女容,你抄了多少?” 隆圣公主一点一点的把脖子扭向德馨太后,一字一顿道:“一,个,字,没,写!” “啪!” 德馨太后下了狠手,打的隆圣公主鼻血都出来了。 嘴角颤颤巍巍的动了动,腮帮子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隆圣公主还是倔强的仰起了头,颤道:“有,有本事,你,打死我啊!” “我说过,不是我死,就是她亡,只要我活着,就一定想方设法弄死她。你若看不惯,就先弄死我,反正,我的身世也不光彩,活着也是给你丢脸。” “啪!” 又是响亮一声,这巴掌,德馨太后打的是自己,打完哭叫一声,“作孽啊!” 安夫人痛哭流涕的直捶地! 三人各哭各的,哭着哭着,德馨太后只觉嗓子腥甜,“噗……”的一下,吐了一口鲜血。 安夫人顿时大叫,命宫女传太医。 隆圣公主傻子似的,畏畏缩缩的躲在帘内,望着趟在榻上的德馨太后,一动不动,直到德馨太后缓过气来,慢慢睁开双眼,她才松了口气。 没死就好,只要没死,就还有人给她做主。 安夫人亲自押送隆圣公主回房。 到了房里,还没等隆圣坐下来,“啪”的一声,脸上又挨了一巴掌。这下对称了。 隆圣顿时泪水盈盈,“母亲,她打我,你也打我?” 安夫人冷笑,“蠢货!她是太后,你气死了她,对你有什么好处?”(未完待续。) 第50章 警醒 日落黄昏,宽阔雄伟的大殿变的灰暗不已。 余光打在窗台上,隆圣公主倚着窗台抽抽泣泣不止,显然是被刚才的情形吓怕了。毕竟,人是安夫人养大的,这个女儿蠢到何种程度,哪一时有什么心思,她清楚无比。 任由她抽泣够了,安夫人这才慢声道:“娘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总仗着你是她的女儿,所以,得寸进尺的无法无天,可是,你别忘了,她除了是你亲娘,还是高高在上的太后,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这么些年,陛下可有武逆过她?连陛下都不敢做的事情,你哪来的自信去做?她自觉亏欠于你,因此一次又一次的原谅你,体贴你,可你难道不明白,这种亏欠早晚有一天是会用完的,到那个时候,她再审视你的时候,绝对不单单是从母亲的角度出发,一旦她从太后的角度审视你,棋儿,到时候,你该如何应对?你还有什么前途?” 隆圣被这一席话惊的不知所措。 连问,“母亲,我该怎么办?别说我是公主,即便我不是,作为安家大小姐,我也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我一次又一次的被别人欺负,还是一个小小的村姑!我只是想出口气而已,可是太后她,就连这点儿愿望都满足不了我。” “这还不是怪你?竟然胆大妄为的派杀手去刺杀邱氏!你脑子长到脚上面了吗?你是公主,想对付邱氏有一千种一万种法子,可是你呢,却选择一种最让人抓把柄的,真是愚不可及!算啦。事情已经发生,再说你也没用。娘问你,你是不是只想出一口气,出完之后呢?是不是还想嫁给詹清辉?” 提起詹清辉,隆圣面上一红,没说话。 安夫人心里鄙夷的不行,但是面上却没流露半分。“先走一步是一步吧。解决了邱氏再说。” “真的?”隆圣大喜。 “你虽不是我亲生,但我毕竟养了你二十年,别人不心疼。我心疼啊。” “娘!”隆圣扑倒在安夫人怀中,一边抽泣一边道:“娘,您放心,生恩不及养恩大。将来我一定好好孝顺娘。” “嘘!该死!胡说什么呢?”安夫人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照隆圣脑袋拍了一下。“以后这种话,不可再说!” 隆圣捂着嘴,开心的点头。 汤泉宫的主殿。 德馨太后迷迷糊糊睡了好两个时辰,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太后,您醒了!”青红连忙上前,扶她起来。又命人端药过来,德馨太后却摇头。“哀家又没病,喝什么药呢!” 青红劝道:“太后,您急火攻心,伤了心脉,若不好好调养,太医说,将来是要吃亏的,您还是喝下吧。” “那又怎样?多活一天、少活一天的,有什么区别?” “太后,奴婢知道您今日气着了,说的都是气话。太后别怪奴婢多嘴,您膝下可不止一个孩子,隆圣是您的骨肉,难道陛下不是?还有宫里那么多公主、皇子,您可是他们的母后啊!” 德馨太后目光突然一凛,盯了青红一眼,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擦了擦嘴道:“青红,你说的对。” 青红见德馨太后听得下去劝,又继续大着胆子道:“太后别怪奴婢多嘴,奴婢认为,为人子女者,再猖狂,再任性,可是一旦顾及到父母身体康健,一定会有所顾忌。可是,据奴婢观察,隆圣公主竟没有一点怜惜太后之心,自打她被封公主之后,所作所为,就连奴婢也看不下去。每每闯祸,都是太后给她收拾残局,可是她有没有为太后着想一二,有没有想过太后的处境?” 德馨太后越发觉得委屈,青红忙打住,不再言语。 “哀家,确实不能再一味的由着她的性子来行事了。”半响,德馨太后目光坚定的道。 其实,有些话早就在心里憋了许久,只缺有一个人打开她的话匣子。 顿了顿又道:“哀家为了她,不惜与皇儿闹翻,陪她终生软禁在这么个深宫僻院,她不仅没有一点惭愧与悔过之心,竟然一次又一次的武逆于哀家,得寸进尺……哀家,哀家真的伤心透了。” 青红连连点头,太后能想清,自然最好。 “安夫人可有离开?”德馨太后突然转了话题。 青红禀道:“您睡着的时候,安夫人一直呆在公主的殿里,安慰她许久,后来陪着公主用完晚膳,才过来,见您睡的熟,便离开了。安夫人临走前说,明日她再过来看您。” “唉,她也是个不容易的,左右为难。”德馨太后深深的叹了口气。 青红不以为然,“奴婢倒不这么认为,这些年,但凡夫人用点儿心,好好教导公主学规矩,识礼仪,多多的读些女戒之类的书,或教习些琴棋书画来陶冶情操,公主也不会像现在这副样子。” “嗨,隆圣自幼不爱读书,我那个妹妹,为了这件事,也是头疼了很多年。隆圣不聪明,但是脾气倔强,这一点,很像将军当年。” 不知不觉,德馨太后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 次日,德馨太后起身时,发现隆圣公主笔直的站在自己跟前,双手捧着一个水盆,顿时一惊。 “隆圣,你这是做什么?” 隆圣捧着水盆,双膝跪地道:“母后,隆圣知错了,隆圣气的母后吐血,实在该死!” “好了,别总是该死该死的,你都说了多少遍了……我这里宫女多的是,不用你伺候,你回宫去好好读读书,学学女红,母后就心满意足了。” 但隆圣公主坚决不走,德馨太后很是无奈,便也由着她去。 从早期的梳洗一直到德馨太后用完早膳,隆圣公主这才离去。 望着远去的背影,青红嘀咕,“好生奇怪,怎么一.夜之间就转了性子呢?奴婢真是搞不懂了。” 德馨太后起身,冷冷一笑,从天到现在,她想了太多太多,很多事情,只要你愿意想,还是能寻出一些蛛丝马迹的。 以她对隆圣的了解,这般和顺,必有所图。 想到这儿,德馨太后再次冷笑,决定要认认真真的布置一番,好好的看看,隆圣接下来又要做什么。(未完待续。) 第51章 毒计 为月票10加更。 ********** 一连几天下来,德馨太后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她真的享受“乖巧孝顺”的女儿带给她的安慰与做母亲的感觉,那感觉,让德馨太后突然觉得,自己仿佛有个很听话、很知书达理的女儿。 忧的是,在她猜不准隆圣为何突然性情大变的情况下,她惊恐,这些表面的美好全是假象。 于是,德馨太后心中的那根弦绷的更紧了。 半个月很快就过去了,隆圣迟迟没有行动,德馨太后禁不住纳闷儿,难道这回是真的改变了吗? 而此时,安夫人正紧挨着隆圣公主,表面上,安夫人在与隆圣公主梳妆,实则,母女二人在说悄悄话。 “娘,我觉得天天这样好累。” “累就对了,这世上的事就是这般,想要收获,必须有付出。不过,你累了半个多月,也挺值的,你瞧,现在太后对你多好,每日询问三餐不说,还赏赐了你不少的稀罕玩意儿。” “谁稀罕那些东西呢?我想要的,她不给,不稀罕的,却一样接一样的往这送。” “棋儿这话就不对了,有总比没有强。太后赏赐于你,说明,你又渐渐的获得她的宠.爱,只要你再坚持一段时间,太后定会对你完全放下心来,到时候你就可以随意提一些条件了。” 听安夫人这般鼓励,隆圣不住的点头。 过了一会儿,又问,“娘,太后若对我完全放下心来。我是不是就可以提出外出的事儿了?” “啪”的一声,安夫人手中的梳子掉到了地上。 顾不上拾起,训斥道:“谁给你说的到时候你就可以提出外出?” “娘,我不出去怎么修理那贱.人?” “蠢货!你出不去,难道别人不能进来了?陛下将你软禁,可没有软禁太后,难道太后就不能宴请客人了吗?”话说到这份儿上。安夫人觉得假如隆圣仍听不明白。那她的脑子里,当真装的全是屎了。 还好,再蠢的脑子。经过这般手把手的教学,终于开了窍,隆圣喜盈盈的手一拍,“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坐在其身后的安夫人连连翻白眼儿。 蠢猪!又骂了一句。有没有想到是事情的关键吗?难道自己不知,此时正被软禁吗?陛下亲自下的旨。这个蠢货竟然以为出得去!真是…… 安夫人无语了。 德馨太后用了午膳后,原打算小憩一刻,却怎么也睡不着,问青红道:“安夫人还没走么?” “回太后。刚走。夫人陪公主用完午膳后才走的。” 这样啊……德馨太后怔了怔,心里也明白,隆圣毕竟自小由她妹妹养大。感情自然深厚,最近一段时间都是安氏来开导隆圣。她心里其实是很安慰的。 但是隆圣现在表现极不正常,所以德馨太后有些猜不透,安夫人平日里与隆圣说了些什么,又不好直接问。 于是直接吩咐青红,让人留意隆圣的同时,也注意一些安夫人的动向。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这个妹妹虽然性格懦弱,可是特别宠.爱孩子,可这种宠.爱往往害孩子不浅。 终于,没两天,德馨太后大概猜出了隆圣的意图。 心里禁不住冷笑,我说怎么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原来意图在这里。在这深山温泉宫里呆腻味了,每日见的都是相同的人,所以,想邀请外面的人到这里来玩儿。 望着隆圣期待的目光,德馨太后问道:“你可知,你现在被软禁,在赎罪?” 本以为隆圣会狡辩的,结果她却十分低眉顺眼的道:“母后,儿臣自然知道。可是陛下软禁的是儿臣,并没有限制母后的自由啊!儿臣不能随意走动,不能宴客,难道母后不能吗?让您陪着儿臣在这深山老林中,儿臣十分过意不去,所以,若您能请些人常来游玩,也能宽解您的心情,儿臣提出这个建议,权当是在母后面前恕罪了。” 只觉告诉德馨太后,这些话不是隆圣所想,于是又望了望安夫人,安夫人虽没有表态,但是却一脸殷切的望着她。 德馨太后明白了,这其间,定有妹妹的意思。 犹豫片刻,德馨太后点了点头,回忆起前段时间的情形,“上回,我们一群人在这汤泉宫游玩,让哀家很高兴。这次,难得隆圣有孝心,就还按照上回的名单邀请吧。” 隆圣公主大喜,“谢母后!哦,别的姑娘都不重要,只要凤华与罗敷过来就好。” 一边说一边起身,“母后,儿臣要去写帖子去了,儿臣先告退。” “哀家觉得没必要,派人通传一声不就好了?” “母后,还是下帖子比较好,这样更为正式一些,受邀的人也有面子。” “好好好!”德馨太后见她兴致高昂,也不再坚持。 在安夫人的帮助下,隆圣公主设计的很巧妙,母女二人里应外合,把送往菊悠斋邀请悠然的帖子做的很薄,很小,夹在其它帖子中,待帖子送出汤泉宫外时,自由安氏安排的人应接。 因为邀请的人很多,所以,俩人盘算,当天,若邱氏出现,无论从身份还是地位上,不会有太多人怀疑,到时候,只要邱氏进了宫门,定教她有去无回。 随便弄个意外身亡啊,不小心丧命啊,很简单。 帖子送出去之后,隆圣无比的激动,每日翘首以盼,等着各自回帖。 那巴巴盼望的劲头,着实令德馨太后心酸,不由得又想到这个女儿的前途姻缘来。其实,在她心里,把隆圣软禁在此,实在也是权宜之计,等过几年,她会找个由头,还给女儿一片自由天地。 当然,前提是,这个女儿到时候变的值得她那样做。 且不说隆圣如何等待。 凤华罗敷原打算过两日就离京了。毕竟,她们在京呆了一阵子,并且,凤华自认为自己多年的任务已经完成,德馨太后与隆圣公主已经大势所趋,母亲今后的日子也会舒畅许多,另外,她心中惦记着别的人和事,便和罗敷商量着离京的日程。 罗敷原本就是过来打酱油的,顺便再省省亲,因此,凤华一提出离开,她立马就同意了。 可谁也没料到,这边还没来得及走,就收到了这么个烫手山芋。 凤华与罗敷一碰头,皆表示后悔,怎么没早两天离去? 她们实在不愿去汤泉宫赴宴。一是真不想再见那个令人厌恶的蠢货。二则,经常挑事儿的二人隐隐有种感觉,仿佛这次赴宴没那么简单,因此并不想节外生枝。 这种想法,与瑾萱郡主不谋而合。 ps:感谢22201254童鞋宝贵的两张月票!么么么……(未完待续。) 第52章 懿旨 按照瑾萱郡主的判断,如今正是该“冷藏”隆圣公主的时候,只要德馨太后不傻,绝不会如此张扬行事,还那么明目张胆,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这的确不是太后的风格。 但是三人都被邀请,谁去谁不去,谁装病装什么病,或者找别的理由,这都是个问题。 再说,这是太后下帖请宴,多大的面子,谁敢随意拂太后的脸面? 思来想去,三人决定赴宴。 为了以防万一,三人做足了准备,告知亲朋好友,精挑细选一些随从与侍女,等等。 与三人的反应一样,悠然刚看到帖子时,目瞪口呆。 第二个反应便是鸿门宴。 无论是太后,还是隆圣公主,在她们眼里,自己都是头号仇敌,想干掉的人。可是现在却给仇敌下帖子,好心好意的让仇敌参加她们的宴会,傻子才相信。 悠然首先忖度,若她去赴宴,轻则被羞辱,重则,估计要吃不少皮肉之苦。 邱铁匠看完帖子之后,直接扔地上,狠狠的跺了两脚,“不去!坚决不去!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花儿,你要是去了,小命保得住保不住还两说呢。” 悠然淡笑,“爹,你严重了,命倒不至于丢,不过,苦头是要吃的。” 邱铁匠见闺女不以为然的样子,十分心焦,“你呀你,都到现在了,你还不知道敌人的狠辣程度么?她次次想要你的命,难道你都忘了?” “爹,我当然没忘。不过此时不同往日,她们下帖子请我赴宴。假若我出了什么事儿,那罪魁祸首,她们第一个跑不掉,太后不会那么傻,往自己身上引火。” “阿然这话不对。”詹清辉快步走了过来。 京中贵妇收到太后请帖的事儿,詹清辉刚一听说便立刻奔鸡鸣山来,直觉告诉他。没那么简单。所以赶快来鸡鸣山看一看,果然,他担心的事儿发生了。他的阿然竟然也收到了帖子。 “永远不要低估那毒妇歹毒的程度!” 听詹清辉这样说,邱铁匠立刻激动道:“听见没有,花儿,清辉都这样说了!” 被两个男人左右夹击。悠然笑道:“好好好!我听你们的,不去。嗯。找个什么由头呢?”悠然歪头思考。 詹清辉冷笑一声,“既然她们邀请,那受邀者便可去可不去,即使是太后。又能怎样?阿然,直接回帖,说自己身子不舒服。推过去就行了。哦,现在别先回。为了防止她们再出幺蛾子,到宴会的当天再回。” “嗯,清辉说的很有道理,花儿,就这么办。” 悠然故作白眼儿,“你们都已经决定了,我也只剩下照办的份儿。” 面上不情不愿,心里却暖洋洋的,幸福感满满。 詹清辉点了她的小鼻子道:“我和老爹都是为你好。” “知道!” 悠然眨眨眼睛,笑的绚烂。 两天后,按照詹清辉所说,临到宴会那日的早上,悠然才把回帖送到汤泉宫。 也亏隆圣一直盯着这件事,所以悠然的回帖并未落入德馨太后手里。 “贱,人!竟然敢推病不来!连太后的面子都敢拂!看来,这贱.人确实欠收拾!”隆圣将悠然的回帖重重摔地上,气的破口大骂。 张女官赶忙上前,问道:“公主,她不来,那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隆圣急的转了两圈,宫里这边各处都已经准备好,千载难逢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隆圣突然问道:“母亲呢?” 张女官回道:“公主糊涂了吗?今日是太后邀请京中贵妇赴宴的日子,夫人是头一个,这才早上,估计夫人这会儿还没动身呢!” 是啊,隆圣一拍脑门儿,怎么将这件事给忘了。 “我真是后悔,前天母亲来时,没跟她好好商量万一邱氏不来,该怎么办。” “公主别懊恼,谁能想到那邱氏那么胆大,竟然敢拂太后的颜面,真是该死!” “她确实该死!可是眼下,她不来,我出不去,又能怎样?” 张女官也沉默了。 须臾,忽然道:“公主再下一次帖子如何?” 隆圣摇头,“来不及了!” 忽然,脑子豁然开朗,一下子变聪明似的,喜道:“你这话倒提醒了本宫!哼!下帖子,有接受的,便有拒绝的,可是,若是换了懿旨……”我看谁还敢拒绝! 张女官大惊,“公主莫不是要假传太后……” “胡说!”隆圣公主瞪眼,“本宫是遵照母后旨意,邀请她们来赴宴,从头至尾,都是母后的意思,何来假传一说?” 隆圣一意孤行,说干就干。 当悠然跪地接德馨太后的懿旨时,知道,这回,她无论如何也躲不掉了。 好在,詹清辉在,她心里不至于太慌乱。 借着回屋换衣服的空档,悠然连忙拉住詹清辉,“怎么办?帖子还可以拒绝,可是懿旨我不能抗啊!” 不知什么时候起,悠然遇事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詹清辉,也不知什么时候起,他俨然成了她的主心骨。 “阿然,别急,也别怕,既然躲不掉,那就只能直面。”詹清辉说着便从袖笼里掏出一个小瓶出来。 “这是什么?” “哦哦哦,梦凝香!我认得。”悠然不由想起了自己第一回被这种香迷倒的情形,那真是昏天暗地闭上眼睛啥都不知。 詹清辉点点头,掏出一张小黄纸,屏住呼吸倒了一点安沉香在上面,包好之后递给悠然,“拿好,关键时刻,哪怕是面对天王老子,该用就用,机灵点儿,见机行事。这纸速溶于水,汤泉宫别的没有,就是水多,如果必要,你就把纸扔进水里,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找不到证据。” 詹清辉说一句悠然点一次头。 “我会暗暗护送你进去,所以路上你放心。同时,我还会让人把消息递给太皇太后。离宫与汤泉宫离的不远,若我没算错,太皇太后知道你去赴宴的消息,一定会过去。” “在你进去之后,我会想办法偷偷溜进去的。阿然,你放心,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你有事。” 悠然感动的不行,一把扑进了詹清辉怀中,“清辉,我不怕,我有这个。”指了指自己的脑子,给自己也是给他打气道:“能算计倒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阿然,我就喜欢你这股子自信与狠劲儿。但是,万事小心!” 嗯!悠然点点头,走了出去。(未完待续。) 第53章 挣扎 悠然来的最晚,守门的侍卫有些纠结,且悠然没有带请帖。侍卫的犹豫悠然看在眼中,心里开始活泛,若是被拒之门外,岂不更好? 求之不得呢! 到时候她直接离开,责任也不在她,侍卫不让进嘛。 正做此打算的悠然忽然被一个声音吸引了目光,那是一个长相与衣着都很普通的宫女,只听她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拦邱夫人!你们可知,邱夫人是奉了太后的懿旨过来的!” 为首的侍卫赶紧低头,“这位姑姑,小的并不知,原先也没人……” “好了,用不着废话,赶紧放行,太后还等着召见夫人呢。” “是!”侍卫齐刷刷的让开道路,不得已,在长乐的搀扶下,悠然下了马车,走进宫去。 侍卫与宫女莫民奇妙的互动被悠然看在眼里,更加警惕,不由得与长乐使个眼色,长乐心知肚明,冲悠然点头。 宫女领着悠然一边走一边介绍道:“夫人请看,从您右手边的这条路一直走,就是东偏殿,那里的温泉水温适中,最适合春秋两季浸泡。然而现在天气较冷,太后要请众贵人都去西偏殿里的雍华殿享受汤浴呢!沿着这条路往前走,在转个弯儿前走一刻就到了。” 悠然略略点头,却问道:“今日来了那么多贵人、小姐,难道不该在正殿先与太后娘娘见礼?” 明显感到宫女表情不自然,不过那抹不自然消失的也快,宫女笑道:“回夫人,太后娘娘吩咐是让奴婢等带贵人们去西偏殿沐浴,随后再去跟娘娘见礼。” 悠然点头。不再说话,临近西偏殿时,里面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笑声,似乎里面有很多人。 这时,又一个宫女突然上来,对悠然道:“夫人,娘娘只吩咐贵人们进殿。随行的侍女一律去别处休息。这位姐姐,请跟奴婢来!” 长乐皱眉,看向悠然。眼中满是担忧。 悠然悄悄的握住手里的小纸包,冲长乐点头,“既然是太后娘娘的吩咐,那你就跟着这位姑姑走吧。” 长乐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请夫人先去小殿换浴袍。”宫女笑道:“您听。贵人们都已经开始沐浴了。” 悠然点头,随即跟着宫女进雍华殿一旁的小殿去更衣。小殿有门,悠然更衣之后,直接进了雍华殿,奇怪的是。却不见一人。 悠然诧异无比,就在刚刚,她明明听见许多人在笑。很像别的夫人、小姐们嬉戏、玩笑时发出的笑声。 怎么回事儿? 殿内宽广、空荡,随处都是肆意飘飘的白帘。最中央处,是一个冒着热腾腾水汽的大池子,百十平米大,白白的雾气或直冲屋顶,或随风飘散,加之那些飘飘白帘,诡异的让人想立刻离开。 悠然只停留片刻,便转身,要离去。 这时,大殿的门被人从外面猛的关上,悠然心里一紧,果然,该来的,总归要来。 就在这时,身后一阵尖锐的笑声,让悠然回头。 但见隆圣公主一身盛装,浓妆艳抹的笑着走来,身后,跟着一堆人。 顿时明白过来,看来,这位公主为了引自己上钩,戏做的很足呐。 刚看见邱氏的刹那,隆圣公主便有一种上前挠花她的脸的冲动,自己明明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的美艳动人,但站在邱氏面前,仍然让她不由得自惭形愧。 尤其是那双与太后一模一样的凤眸,她真的想立刻挖下来! “邱氏,好久不见,真是越发可人了!”隆圣笑的阴冷,一步步走向悠然,“不过,长的再可人又如何?变成了死尸,只需十天半月,就要面目全非了!” “哈哈哈哈……” 隆圣挑着眉,眯着眼,歪着头,挑衅的盯着悠然的面颊,笑的肆意。 悠然冷色道:“你要杀我?是你的意思,还是太后的?” “哈哈哈哈!邱氏!到现在你还问如此无聊的问题,真是可笑!无论是我还是我的母后,有区别吗?” “当然有,若是太后的意思,这叫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可若是公主,你这叫假传懿旨,是要被杀头的大罪!公主假传太后懿旨骗我来此,难道就不怕吗?”悠然尽力在与她周旋,一是拖延时间,找时机,二则她必须要弄清楚这个局到底是谁做的。 “哈哈哈哈!”又是一阵狂笑,隆圣轻蔑的看着悠然,“我说邱氏,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皇弟封你做一品夫人,你以为真的就可以和我这个一品公主平起平坐?啊呸!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何德性!一个小小的村姑,整日靠狐媚子手段四处勾.引男人,你这贱妇,早就该死!杀你,那是替天行道,为大商清除一个祸害,母后若是知道,高兴来不及,岂会杀我的头,笑话!” “公主!”张女官在旁提醒,示意她不要多说。 隆圣很不喜欢别人打断,尤其是在这个可以肆意的羞辱邱氏的时间。 禁不住冷眉道:“怕什么?本公主仁慈,让这贱.人临死前,也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不然到了阴司,也是个糊涂鬼!” 悠然听完这话,心中一凛,隆圣果然假传太后懿旨,真是够疯狂的!不过,同时,她也明白,只要她抓住机会,今日定能逃脱。 张女官点点头,又提醒道:“公主,抓紧时间,再过一阵子,太后该传您了。” 这话倒提醒了隆圣,“好了,本宫也不想与你多废话,下去之后,也别嫉恨本宫,谁让你出身低贱,又不肯低头呢?本宫预祝你下辈子投个好胎。” 说完目光瞬间便的阴冷无比,对身后的几个五大三粗的宫女吩咐道:“今日邱夫人遵照太后懿旨进汤泉宫,因无人带路,不小心摸到了雍华殿,不慎luo身落水身亡。你们明白了吗?” “奴婢们明白!” 说完,几个女人雄赳赳气昂昂的朝悠然扑来。悠然握紧了拳头,这不仅是要淹死她,还要她光着身子去死,对一个女人来说,这是极大的侮辱! 登时怒火悲愤交加,那就来试试! 未等宫女们扑到自己身上时,悠然左一脚,右一脚的跺倒两个,隆圣大怒,“废物!快把她按池子里!” 话毕,剩下的宫女群涌而上,悠然连连后退,挡这个一下,那个一下的,很快气喘吁吁,一边退,一边想,这样不行,时间长了,她肯定体力不支,被钳制住,那就危险了…… 于是一个转身与穿梭,悠然开始朝隆圣在的地方退去。 “真是一群废物!” 隆圣见一群人都辖制不住邱氏,气的脸色铁青,捋了捋袖头,直接上手。 顿时,一群女人扭打成一片,悠然猛的用了个遁地术,从缝隙中爬了出来,还在外围的张女官见悠然要逃,立刻伸手去抓,一个慢拍,只抓住了悠然的浴袍,狠狠一扯,悠然上半身暴露在外。 “啊!!!” 突然一声尖叫划破上空。(未完待续。) 第54章 运筹 隆圣尖叫一声,疯了一般朝悠然扑来,那速度,那力度,让一旁的宫女与女官都惊呆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隆圣扑倒自己身上的刹那,悠然撒出了梦凝香。登时,隆圣公主晕晕乎乎的说了一声:“你……” 随后倒地。 张女官尖叫,“你竟然敢谋害公主!” 话刚落音,张女官也倒下,接着,是那群宫女。 见一个二个的全倒下之后,悠然长长的舒了口气,“哼!都到这个时候,竟然还说我谋害公主,果然畜.生的身边,只能是畜.生!” 悠然起身,裹了裹浴袍,跑到小殿换回自己的衣服后,又复回,正盘算接下来如何时,便听到了长乐的喊叫声。 原来,宫女带长乐离开之后,长乐本就不愿,所以愈发留意她走过的每道路径。 果然,越走越不对劲,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都已经绕小半个汤泉宫了,禁不住问道:“敢问姑姑,这是要把我带哪儿?” “这位姐姐莫急,马上就到了。” “你把我带这么远,万一主子有事找不见我,可怎么办?”长乐冷笑,驻足。 小宫女面上一怔,笑道:“怎么会呢?贵人们身边都有专门的宫女伺候,姐姐莫担心。” “真的吗?伺候不伺候的,我倒还不怕,就是怕有人对我家主子不利呢,比如说,隆圣公主……” “啊。”小宫女吓的后退半步,勉强笑道:“你胡说!” 长乐笑的意味深长,强忍住心中的担忧,对小宫女道:“是呢。是我多想了。我们快走吧。” 小宫女这才点头,继续前行。长乐一个跳跃,转到小宫女身后,扬手就是一掌。 小宫女眼皮儿一番,倒在地上。 长乐立刻沿着原来的路径,朝西偏殿奔去。 由于西偏殿很大,五六个大殿呢。长乐不知是哪一个。仔细听,也听不见那些贵人们的欢笑声,禁不住更加着急。于是大叫,熟料才叫两声,就听到了悠然的应答,连忙朝雍华殿跑去。 “主子!”二人相拥。长乐急道:“我就知道有问题,您怎样。没伤着吧?” 长乐上下看了一眼,见悠然无恙,才略略放心。 悠然把雍华殿发生的事儿大致与长乐说了一遍,主仆二人正谋划接下来如何做时。通往小殿的门儿突然开了,一个宫女蹑手蹑脚的走了过来。 主仆二人大惊,悠然暗恼坏事。长乐给悠然使了个眼色,二人迅速的躲到帘后。准备伺机动手。 “然儿,然儿……” 高高大大的宫女猫着腰,竟然发出詹清辉的声音。 “阿然,阿然你听到没?是我!” 悠然猛的扒开帘子,但见詹清辉一身宫女装扮,脸上抹着厚厚的脂粉,擦着浓浓的胭脂。 “噗……” 长乐笑出了声音。 詹清辉将悠然拥入怀中,顾不上多说,直接吩咐道:“长乐,你赶快去大殿,通知太后,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照实说,到了你和夫人分别被带走打住,明白?” 长乐点头,忙跑了出去。 悠然来不及多问,“那我接下来怎么办?” 詹清辉冷笑,“当然是让那娘渣好看!” “阿然,要委屈你一下,待会儿,我会把你迷倒,然后在一旁守着你,直到长乐把太后喊来。你醒来之后,就一口咬定,隆圣公主把你迷晕,要把你溺死。” “不对,清辉,她们也晕着呢,这是不是有点儿说不过去。” “放心好了,我既然能把她们迷晕,自然也能让她们即刻醒来。” 悠然点点头,明白了詹清辉的意思。 “若是太后偏私怎么办?” “我已经通知了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这会儿应该往这里赶呢,那么多人都看见了这副场景,她想偏私,也得问问太皇太后答不答应。” 悠然点头,闭上眼睛。 只觉詹清辉照着她的唇狠狠的啄了一下,须臾,脑袋瓜突然觉得眩晕,渐渐的,歪倒在詹清辉怀中。 长乐跑的飞快,一路直奔主殿。 到了主殿门口,被两个宫女拦截在外,只听主殿中笑声不断。 “两位姑姑,我是邱夫人身边的侍女,叫长乐,麻烦您去通报一声,就说邱夫人进来之后便被一个不知名的宫女带走,现在下落不明!” 两个宫女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个道:“太后请邱夫人了吗?” 长乐连忙道:“请了,先是下的帖子,我们家夫人身子不适,回了帖子不能来,可是今日早上,太后却传了懿旨,我们夫人这才过来的。” “你们竟然不知道?”长乐瞪眼,大急,“哎呀!不好!我们夫人定有危险,你们快去告知太后,否则真的来不及了!” 见二人犹豫,长乐喝道:“我们家夫人乃圣上御赐的一品诰命夫人,位比一品侯,若是出了什么事儿,你们担当的起吗?” 两个宫女一听,这才急忙忙的朝大殿跑去。 须臾,长乐被人带了进去。 见到长乐,德馨太后无比震惊,她是认识长乐的。 “怎么回事?长乐,哀家记得,并未请你家夫人过来赴宴!” 德馨太后这么一说,众人都纷纷看向长乐。 长乐跪直了身子,一五一十的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全部倒了出来。 说到最后声泪俱下,“那位姑姑把奴婢越带越远,奴婢这才觉得不对劲儿,谁家宴请客人会把客人与贴身婢女分开的那么远,所以,我转身想回去,那姑姑急了,立刻要拖我,我这才意识到上当,情急之下把那姑姑拍晕了。” “那你主子现在何处?” 长乐叩首道:“就在西偏殿,可是奴婢素知汤泉宫西偏殿极大,也不好冒冒失失的去找,只好奔太后这里来,望太后给个交代,熟料,您,您竟然没有宴请主子……太后!” 长乐说出了事情的关键! 德馨太后心里再次咯噔一声,忙下榻,率众朝西偏殿走去。 正守在悠然身边的詹清辉突然听见脚步声传来,立刻放下悠然,跑到隆圣等人跟前,弹了几指,而后迅速消失不见。 隆圣公主迷迷糊糊醒来,起身,见身边躺的全是人,忙连踢带叫,“蠢货!都躺着做什么?” 忽而意识到什么,连忙爬起朝四周望去,见池边远远的躺着一人,竟是邱氏,顿时哈哈大笑。 这时,张女官与众宫女也已经清醒,跟着隆圣公主一起把悠然围了个水泄不通。 “你们,快!把她扒光!!” “公主,我们被这贱.人迷晕肯定有一会了,还是赶紧把这人解决了再说。”张女官提醒,赶紧把晕倒的邱氏扔进水里,然后赶紧撤离。都这个时候,还管她死的丑不丑,羞不羞的,真是浪费时间! 隆圣怒道:“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你们快把她衣服扒了!” 众宫女只好领命,七手八手的去扯悠然的衣带。 就在这时,门外内侍喊道:“太后驾到!!!” 雍华殿里的一群女人,突然目瞪口呆。(未完待续。) 第54章 帷幄 “太,太后怎么会来?”张女官大惊失色,见隆圣公主仍在发呆,突然狠狠的扯了她一下,“公主!太后来了!快把邱氏藏起来!” “哦哦哦!”隆圣公主连忙点头,几个宫女正搬着悠然不知所措乱撞时,殿门已经开了。 长乐第一个冲进来,殿里的情形让她大叫,她以为这群宫女要把悠然扔进水里,顿时扑了过去,“夫人!!!” 左右开弓,把那群宫女推倒一边,夺下了悠然。 长乐痛哭流涕,拍了拍悠然的脸,“夫人,您醒醒!您怎么了?夫人!!!” “公主,您到底对夫人做了何事?她为何昏迷不醒?” 包括德馨太后在内的所有人立刻望向隆圣公主,是啊,你做了什么?邱氏为何昏迷不醒?刚刚你们这么群人抬着邱氏,又是要做什么? 隆圣不知如何回答,支支吾吾片刻,忽道:“谁知道她怎么突然晕倒,明明是她把我们都迷晕了。” 呃……长乐知道隆圣是个蠢,没想到这么蠢。 当德馨太后等人进来的时候,明明就她家主子昏迷着,且被几个宫女抬着到处游走,她们所有人都清醒,如今,隆圣竟然这般说辞,连三岁小孩子都不会信! 果然,站在德馨太后一旁以及身后的贵妇们开始窃窃私语,甚至有人忍不住轻笑。 安夫人第一个走了出来,质问道:“公主在胡言乱语什么?公主定是受了什么惊吓,对也不对?” 一边说,一边给隆圣使眼色。 “对对对!安夫人说的对,公主就是受到了惊吓!”反应机敏的张女官连忙道。 其实她说这话并不完全是假。昏迷之前,所有的人都看得清,公主突然尖叫,然后冲邱氏发疯,其情形,显然是受到了惊吓。 长乐见二人搅混水,避重就轻。连忙问道:“敢问公主因何受到惊吓?我家夫人奉太后懿旨进宫。为何最后会与公主出现在一起?为何我家夫人衣衫如此凌乱?几位姑姑抬着我家夫人,到底要做什么?” 安夫人目光凌厉的望了长乐一眼,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贱.人。真是跟什么人像什么人! 长乐问的咄咄,张女官一时慌乱,不知从何答起,而安夫人作为一个“不知情”者。心中纵有万般论调,可惜又不能代其回答。只好也做沉默。 “太后,今日之事,到底如何?您明明没有下达懿旨,我家夫人为何会收到懿旨?进入汤泉宫后。我家夫人与奴婢为何被分开,被何人分开?那些人又是如何分工行事……等等,这些事情。都是人做的,只要有人。太后只需查一查,必定一清二楚。不过,在此之前,还请太后请太医来为我家夫人把脉,夫人面色红润,脉搏有序,只是奴婢毕竟不精通医理,以防万一,还是请太医来看看的好……” 一席话,无懈可击。 既给德馨太后指明了接下来的方向,又把自己为何先辩论而不救主人的反常行为暗暗解释了一遍。 安夫人倒抽了一口冷气。 一个丫鬟都如此伶牙俐齿、条理分明,这个邱氏,真是不简单!倒小瞧了她! 如长乐所说,德馨太后立刻命人把悠然抬到一旁的偏殿,放到炕上。而后命人去传太医,经过两个太医轮番把脉,最后得出了结论,邱夫人是被迷.香迷倒的。 隆圣突然道:“对对对!就是迷.香!当时,邱氏随手一挥,我就觉得有些头晕,后来不省人事。”为了力证这件事,隆圣又拉着一旁的几个宫女道:“你们是不是也有那些感觉,先是晕,而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几个宫女被晃的不行,迫于隆圣公主淫.威,不得不点头答应。 安夫人把手心都快掐出了血,暗道,“怎么会有这么蠢的蠢物!”这不是往自己身上揽事儿么? 太医用了一些明目清脑的香料在悠然鼻尖晃了晃,又命人在其太阳穴处擦了一些同样作用的药水,没过多久,悠然便睁开了眼睛。 “夫人!您醒啦!太好了夫人,您没事!”长乐喜极而泣。 在长乐的搀扶下,悠然先与德馨太后行礼,而后与各位贵妇人一一见礼。最后,看到隆圣公主时,连忙后退两步,面色惊恐。 这一自然流露的举动,众人都看在眼里,自然加深了心中原本的猜测。 “邱氏,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且一五一十的告诉哀家。” 众目睽睽之下,德馨太后不得不问这句话。无论,此刻她心中多么不愿。 悠然立刻禀道:“邱氏收到您的懿旨后,连忙赶到此处,宫门处,侍卫们说我没请帖,不得入。后一位姑姑解围,说太后有请。我与长乐便跟随那位姑姑到了西偏殿,雍华殿的门前,另一姑姑把长乐带走,我便进了雍华殿。殿内,隆圣公主正在等我,公主对邱氏说了很多心里话,她不喜邱氏,厌恶邱氏,憎恨邱氏……后来,公主要把邱氏扔下水中,邱氏挣扎不已,后来,突然觉得一阵眩晕,晕倒在地,后来的事儿,邱氏就不知道了。” “贱.人!你胡说!”隆圣大跳,“明明是你把我们迷晕,你竟然信口雌黄,颠倒黑白!” “放肆!”德馨太后冲隆圣大喝,“你当哀家的眼睛瞎了吗?” “母后!隆圣没有骗您,是她迷晕了儿臣,是她大逆不道,以下犯上!您若不信,儿臣这就搜她身,找到证据。” 悠然心里冷笑,随便搜,梦凝香已经用完,纸早就融化在水里。 悠然抬起双臂,主动走到隆圣面前,为了证明清白,长乐随悠然一起。 “给我搜!”隆圣一声令下,两个宫女立刻上前,把悠然与长乐的衣衫里里外外的翻了又翻,什么也没找到。 “翻够了吗?翻着了吗?”长乐与两个宫女冷眉相对。 两个宫女讪讪退后,德馨太后气的捶胸,“隆圣,你闹够了没有!” 人群中,有妇人忽而笑道:“俗话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公主,您一个劲儿说是邱夫人迷倒了你等,那为何我们进来时却看见公主等人醒着,而邱氏却昏迷不醒呢?”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一直看好戏,觉得戏码精彩无限的瑾萱郡主。 安夫人淡淡的瞄了一眼,心里冷笑。 隆圣公主仍然坚持己见,“本宫说的就是事实,或许邱氏早把那迷.香给扔了。” “谁能证明?”瑾萱郡主又道。 隆圣顿了顿,“我的宫女和女官都能证明!” “哈哈!公主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隆圣瞪眼,“凤华,罗敷,你们到底向着谁?” 被点名的凤华与罗敷纷纷低头不语,瑾萱郡主又道:“公主,这不是向着谁不向着谁的问题,而是,事实怎样,便是怎样。” “郡主刚刚也说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既然郡主也没见到当时情形到底如何,那么郡主就不该断定,何为事实!”安夫人迈出了郑重的一步。(未完待续。) 第56章 狡辩 瑾萱郡主见安夫人这么着急的辩护,心里便猜测,这里面定有安夫人的手脚,否则,这么大的工程量,绝对不是隆圣那个蠢货单枪匹马就能完成的。 而太后,有可能真的不知,因为之前长乐进主殿禀报时,太后的第一反应便是承认,自己压根儿没有给邱氏去过什么懿旨。 由此可以断定,德馨太后可能不知情。 笑了笑,瑾萱郡主反唇相讥,“安夫人既然这么说,那就说明,事实如何,安夫人也不知了。” 安氏面上一顿,决定快刀斩乱麻,给太后透几个有用的信儿,不然,她那位姐姐就是想帮她们,也不知从何下手。 于是也懒得理瑾萱郡主的落井下石,扑通跪地上,冲太后道:“太后,请容臣妇细细禀报,那日,是您说要邀请众姐妹来汤泉宫赴宴,是也不是?” 德馨太后点头,“此事是经过哀家同意的。” 安夫人继续道:“当日您还说,多请一些人过来,多多益善。您还把这件事情交给了公主与臣妇,太后,臣妇可有撒谎。” “哀家确实这样说来。” 姐妹二人这番互动,让悠然等人心里一紧,明显的一唱一和为隆圣开脱嘛! 果然,安夫人稍稍松口气又道:“臣妇当时想着,既然要请,那么请谁,或者不请谁,是要细细讲究的。按品阶,邱夫人乃一品夫人,如果别人都请,单单不请她,这要是让外人看到。指不定背地里说太后多么的不喜邱夫人。且这邱夫人乃陛下亲封,若是不请她,落在别人眼中,岂不是您不给陛下面子?” 短短几句话,大有四两拨千斤之势。 “另外,说句公道话,因为一些事情。公主与邱夫人确实有些矛盾。臣妇就想着,能否借此机会化解二人的恩怨呢?于是,鉴于种种。臣妇就做主给邱夫人也下了帖子,只是还没来得及告知太后,万望太后恕罪!” “你能这样想很好,哀家没理由怪你。但是假传哀家懿旨。是怎么回事儿?” “臣妇冤枉!太后,您就是给臣妇、公主十万个胆子。臣妇也不敢假传您的懿旨。”话毕,安夫人看向悠然,“邱夫人,谁给您的懿旨?长什么样子?懿旨现在在何处?” 如今。安夫人只有强撑着,理直气壮的等邱氏拿出懿旨,然后她会就着懿旨做文章。 悠然淡然道:“只是道口谕。并无文字。” 天公助我!安氏暗暗松口气,既然这样。那就太好说了。看来隆圣那个家伙还有点儿脑子。 于是,安夫人看向张女官,“公主收到邱夫人拒绝的帖子时,怎么说的?” 张女官立刻道:“公主当时很不高兴,她说,太后难得有如此雅兴,邱夫人还不给面子,她怕太后知道了不高兴,便立刻打发宫女小莲再次去请,太后明鉴,公主只是二次去请邱夫人,实在没有什么懿旨、口谕只说啊,太后若不信,请您传小莲过来,定会与邱夫人当面对质。” 明明利用太后名号威逼,现在竟换成了二次邀请。长乐气的火冒三丈,欲开口辩论时,被悠然拉了回去。 悠然扫了扫安夫人、隆圣公主,看了看张女官,淡淡笑道:“原来第二次也是相请啊?怎么当时拿着太后的名号盛气凌人的!早知道是相请,我就不来了。” 众人一顿,须臾有人笑出声来,瑾萱郡主暗暗给悠然点个赞。 “邱氏,你好大的胆子,连太后娘娘的面子都不给!” 隆圣登时张口汪汪。 安夫人眉头一皱,我日!能不能来个人把这蠢货的嘴给堵上! “太后明鉴,邱氏身子确实不舒服,所以第一次太后相邀时,邱氏未能来赴宴。” 德馨太后点点头,“哀家本来也无意邀请你,是安夫人与公主为了讨哀家欢心才做主,你来与不来的,哀家并不怪罪与你。” 说完手一摆,“好了好了,这件事就这样过去吧。” 意思就是,隆圣公主逃脱了假传懿旨的死罪。 如此轻松,众人不服。尤其是瑾萱郡主,几乎将手里的帕子都拧烂了。 长乐几次握拳,被悠然悄悄抚顺。 接下来要说进宫之后的事了。 安夫人又问,“张女官,方才你说公主受了惊吓,为何?这雍华殿,到底发生了何事?” “公主一早就告诉我等,她今日是要来雍华殿沐汤泉的,为了提前给公主做好准备,我等便早早的到雍华殿,熟料我们刚到雍华殿,便见邱夫人独自在里面走动。奴婢忙将这事禀报给了公主,公主便过来给邱夫人打招呼,结果,邱夫人态度傲慢,公主气不过,说了她几句,邱夫人便与公主争执起来。邱夫人争执不过,突然不知使了什么手法,将我等全都迷倒,后来,我们醒了,却见邱夫人倒在地上。公主当即决定把邱夫人抬上炕,结果,太后您就来了……” 呵呵!长乐要吐血! 安夫人心中却长长松了口气,这个张女官,平日还真没看错她。 其实,张女官觉得,若不是之前公主胡搅蛮缠,她还可以说的更好的,甚至,可以直接给邱氏定罪。 安夫人正要描补,接着冲邱氏找事儿,忽听门外一声,“太皇太后驾到!” 顿时整个人完全僵住。 德馨太后立刻起身去迎,心里嘀咕,太皇太后怎么过来了? 其实,太皇太后已经在外面听了许久,一直听到她实在听不下去,这才命人喊驾。 “儿臣,拜见母后!” “臣妇等拜见太皇太后!” 德馨太后带着众人给太皇太后行礼。 “这汤泉宫,真是好生热闹啊。”太皇太后在首位坐下,淡淡说了句。 “你也是个本事的,一文钱不花,白白的就有那么多人免费唱大戏,孤在外面听的,那叫一个热闹,来吧,孤在外面站累了,现在打算坐着听,你们继续说吧。” 太皇太后喝了口茶,认真道。 殿内鸦雀无声,众人凝神屏气,包括德馨太后在内,谁也不敢动一动。 太皇太后笑了,“怎么?都怕孤不成?早知如此,孤还在外面站着就好了,戏听到这里,接下来,应该会更加热闹。” 德馨太后脸色涨的通红,半天憋出一句,“让母后看笑话了,是儿臣对下面的人管教不严。母后请放心,今后儿臣自当尽力,约束好她们。” 太皇太后仍淡淡笑着,并未看向德馨太后,慢慢扫视一圈,目光停留在悠然身上。(未完待续。) 第57章 诛心 “你就是寿安县,邱氏?”太皇太后目光有神,嘴角带笑。 悠然慢慢舒了口气,恭敬回道:“回太皇太后,妾身乃寿安县邱氏。” “邱氏,你是个不错的。”语气虽轻,态度却不容置疑,这话落入众人耳中,自然令人猜测百转千回。 邱氏,你是个不错的。满满的肯定。既然邱氏是个不错的,那哪一个又是错的,兴风作浪的呢? 瑾萱郡主等人暗暗偷笑,她不管邱氏究竟如何,只要能让太后、安夫人、隆圣不爽,那么她就超爽。 “孤听说,你今日是不想来的?因为身子不舒服?若身子舒服,你当如何?” 众人面色一紧,太皇太后这话问的,让人如何回答啊。 悠然顿了顿,回道:“是的,邱氏这两日身上确实不适。倘若邱氏身子好些,也还是不想过来的,邱氏素来清静惯了,只喜欢在自己的小院里呆着,哪里都不想去。” 众人心中皆腓腹,这下,邱氏算是把德馨太后彻底的得罪了。再说,这样说即便能讨好太皇太后一二,也是得不偿失的,难免让人觉得是邱氏太猖狂。 可是若不猖狂,那还是邱氏么?好像,邱氏向来如此吧…… 太皇太后却爽朗的笑了,“邱氏,这点你倒与孤相同,孤也喜欢清静,若不是今天孤非来不可,绝对不过来的。” 这句话大有深意。太皇太后今天是非来不可,为何?因为这里闹的太不像样子!如果可以,她绝对不过来的,为何?厌烦呗! 这一层层看似深意的东西,被那一双双奚落、嘲笑、意味深长的眼睛表达的清清楚楚、淋漓尽致。 德馨太后脸上着火似的。都快把她烧懵了。 “是儿臣让母后担忧了,请母后责罚。”德馨太后再次向太皇太后请罪。 “还记得上次孤给你说的话么?”太皇太后冷冷的问道。 德馨太后面色极为尴尬,小声道:“记得。” “可是你却没有做到,容忍不该容忍的人一次又一次的兴风作浪。” “是儿臣的罪过。” “你确实有罪。”太皇太后毫不客气的道:“孤今天才知,软禁二字竟然也可以这样丝竹管弦,歌舞升平,在孤看来。倒不像是软禁。而是游玩。” 这话厉害,她一不评论假传懿旨之事,二不说雍华殿到底发生何事。而是从源头上,从根本上否定汤泉宫设宴这一事件。孰对孰错,此刻谁还不清楚? 众人心思各异,有胆小的想给德馨太后留一二面子。便打量着要不要悄悄退去,刚有这念头。忽而一个尖利的声音出现,吓了几人一跳,赶紧把腿又放回原地。 竟是隆圣公主开了口。 “皇祖母,这件事从头至尾都是隆圣的不对。是隆圣看母后辛苦寂寞,所以筹办个宴会让她开怀一二。” 安夫人暗暗咬牙切齿,恨不得一时三刻把隆圣弄的死死的。透透的。那张嘴最好突然哑巴了,那双圆溜溜的傻愣愣的大眼睛最好瞎了…… “你是谁?”太皇太后突然望着隆圣道。 “孙儿是。是隆圣啊。”隆圣公主觉得太皇太后莫名其妙,整个大商朝,谁不知她隆圣的名号? “隆圣是谁?”太皇太后仿佛锲而不舍,又道。 隆圣傻眼儿,大眼珠子圆溜溜的瞪着太皇太后,觉得这老太太好傻.逼。 虽然骂人家傻.逼,可还是得回答这老太太的问题。 “隆圣是太后的义女,是您的,您的义孙女。” 太皇太后听完,望了望一直垂头锁眉不语的德馨太后,冷笑道:“原来是义女,孤还以为是亲女。前些日子一直疑惑,是什么人可以越过孤的皇孙,潜儿,今日一见,孤并不觉太后的眼光有何长进。” 德馨太后低眉垂首受教,倒是后面的隆圣公主忍不住了,这个老太太,谁啊,凭什么这样说,她又没得罪这老货!再说,她可是太后的亲女!正欲冲动时,站在其身后的安夫人猛的一脚,把隆圣跺趴到地上。 “太皇太后,是臣妇教女无方,请太皇太后降罪!”安夫人扑通跪地上,见隆圣要反抗,又狠狠的拧了她一下,鬼哭狼嚎的模样,太皇太后直扭头,不愿看。 “好了,该说的,孤都说尽了,最后一次。” “武嬷嬷,咱们走吧。” 话毕,太皇太后下了台阶,众贵妇赶紧让出一条道来恭送。 临到悠然跟前,太皇太后顿了一下,扭头道:“这里龙争虎斗的,你一个小豹子还是快快逃离吧。” 此话说的极有深意。算是对今日事件做一个总结性的定论。 悠然感激的对其行了个大礼,又对太后道别礼,而后带着长乐走了出去。 有其一,便有二三四五……众贵妇哪见怪这阵仗,赶紧向德馨太后行礼,一个二个的逃似的朝宫门走去。 很快,殿里静悄悄的,只剩下德馨太后、安夫人、隆圣等人。 忍到现在,德馨太后终于松开了手,尖尖的指甲早已经陷入肉里,她三步跨作两步,直接走到安夫人面前,狠狠的给了她两巴掌。 这两巴掌,在安夫人的意料之中,所以,她除了条件反射的喊了两声之外,并未有过多的反应。 倒是隆圣,见太后这样打母亲,立时疯似的扑上来,质问道:“母后,您为何打母亲?母亲做错了什么?” 德馨太后此刻一句话也不想与隆圣说,直接命人把隆圣拖走,吩咐道:“从今往后,就把她关进雍华殿,既然喜欢这里,那就在这儿呆一辈子!” 随后对安夫人道:“你随我来!” 话毕,由青红搀扶着,出了雍华殿的偏殿。 弯弯曲曲的一条小路走到头儿,二人已经听不见隆圣撕心裂肺的叫声,德馨太后只觉脑子才清醒了一些。 刚到正殿,安夫人立时跪了下来。 “太后,千错万错,今日之事,都是我的错,您要恨要罚,都罚我吧。我一没教好女儿,二没当好妹妹。想让女儿欢喜,到头来却让她更悲伤,想让您高兴,到头来,却让您受尽了委屈与耻辱。” 安夫人跪的笔直,眼睛噙满泪水,动也不动的望着德馨太后。 一阵静寂。 良久,德馨太后开口道:“半个月前,隆圣刚刚那般变化时,我就觉得不对劲,事实上,我也没猜错。她果然是故技重施。可是,我万万没想到的,你居然也敢如此行事,简直胆大包天!” “假若,今日邱氏真的死在了汤泉宫,你让我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后面的事,我已经算计好,若邱氏真的死在了这里,我会安排人把她偷偷弄出去,到时候随便来个意外身死,谁能把屎盆子往我们身上扣?”一副为了女儿豁出去的模样。(未完待续。) 第58章 霹雳 “大胆!”德馨太后被安夫人的想法惊的不行,她万万没想到,安氏为她们那个又傻又蠢的女儿做到这份儿上。 安夫人被德馨太后喝的忙低了头,嘴上仍不甘心道:“只是,我万万没想到,竟然中间会出那么多岔子,到最后太皇太后也来了。看来,这就是天意,天意注定,我棋儿这辈子只能含恨而终……” 安夫人泪语涟涟,说的话极其悲惨,让德馨太后忍不住再次落泪。 良久,才道:“你可不仅仅这一个孩子。妹妹别忘了,在南安州,你还有四个儿子呢。” 安夫人猛的一惊,心里重重的颤了颤,眉头紧锁。这一连串动作落在德馨太后眼中,以为安夫人这才想起了儿子。禁不住也想起了仁兴帝,心里感慨万分。 于是劝道:“手心手背都是肉,更何况,常棋并不是你亲生,这么多年,你对她的付出,够多了。今天,你为了她,差点儿毁了自跟儿的家知不知道?妹妹,以后切莫再做傻事了。” “隆圣今日之行径落在太皇太后眼中,恐怕她一时半会不会放过隆圣,哀家把她关起来,也是为了保她一命,若再出幺蛾子,将来天王老子也救不了她。你呀,该干嘛就干嘛去吧,今后,这汤泉宫,还是少来的好。” “太后!”安夫人连忙爬到德馨太后脚边,“您真的这么狠心,要幽禁常棋吗?” 心碎不舍。 德馨太后搀起了她,落泪道:“你以为我舍得吗?可是不这样,又当如何?” 望着德馨太后满面泪水,安夫人终于点了点头。“好!我答应姐姐。可是,临走之前,就让我再见棋儿最后一面吧。” 德馨太后点点头,摆了摆手,安夫人行礼退下。 安夫人离开后,德馨太后木木的站在原地,愣了许久。瞬间觉得自己的心苍老了十岁。 “青红。你说,这算不算将军对哀家的惩罚?” “太后,您莫要这样说。不是您的错。”青红心痛不已。 “早知道她是个没心没肺的,连累生母后又连累养母,哀家早该在她落地时,把她掐死的!” “太。太后,您别这样。您只是被气糊涂了。” “生气?犯不着。哀家只是后悔。” “太后。奴婢扶您歇会儿去吧。”青红小心翼翼转移话题,多年的经验告诉她,太后已经撑到极限,再说下去。她会发疯的。 离开主殿,安夫人步履匆匆,惦记隆圣惦记的厉害。 就在刚刚。隆圣被拖走时,一直在拼命的向她使眼色。拼命的朝着她哭嚎,原本她以为隆圣是在示意自己向太后求情,可是现在想想,恐怕不止如此。 所以,她急急赶向雍华殿,临走之前,该交代的一定要交代清楚,而且,对于今天发生的事儿,她还模模糊糊。 想到这儿,安夫人小跑起来。 雍华殿中,隆圣正呆呆的依着窗台,一动不动,听宫女传安夫人到了,立刻惊的站起去迎。 “娘!” “娘!” 隆圣扑倒在安夫人怀中,恨恨的哭起。 虽说不是自己亲闺女,好歹自己养了二十来年,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 “好了好了,别光顾着哭,快告诉娘,今天在这雍华殿,到底发生了什么?”安夫人任由隆圣哭了一会儿,而后制止了她。 隆圣抽泣着,一五一十把事情说了遍,和她在太后面前说的基本一致。 并举手发誓道:“娘,虽然听起来不那么可信,可是,棋儿骗谁也不会骗娘的,事情就是这么蹊跷。” 安夫人沉默不语,如果隆圣说的都是真的,那么,邱氏,一定是有备而来。 一直自认为工于心计,心细如发的安夫人还从来没有这样被人算计过,一时恨的不行,眉头紧锁。 “可是我说的话,却没有一个人信,娘,我好恨!这次,就差那么一点儿,功亏一篑!”隆圣在旁絮絮叨叨,正说着,突然啊了一声,抓住了安夫人的双肩,“对了娘,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快说!”果然有事,安夫人觉得自己猜的不错。 “娘,邱氏的背上,竟然也有三颗黑痣!!!” “……”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安夫人死死的抓住隆圣的手,大脑好一阵空白。 “我说,邱氏的背上也有三颗黑痣,我没看错的话,那黑痣的位置,和我身上的,几乎一模一样!” “轰隆”一声炸雷响,安夫人只觉头要爆炸了,连连摇头,失魂落魄道:“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娘!我骗你不成?后来我醒时发现邱氏还昏迷着,为了再次证实,我就命人扒她的衣服……” “结果呢?”安夫人眼珠子瞪的浑圆,隆圣条件反射退后一尺。 “结果,结果我们还没扒掉,太后和您就进来了!” “但是我向您保证,第一回,我一定没有看错,那么大的痣,黑黑的,还三颗,我怎么能看错呢?” 安夫人听后又是一阵痴呆。 “娘,您说这是为什么?邱氏身上怎么会有痣呢?娘,您别发呆啊!”隆圣对安夫人摇晃不已。 “……” “棋儿!!”良久,安夫人终于回神,握住隆圣的手郑重道:“这件事,你一定要把它烂到肚子里,谁也不能说!!” “为,为什么?” 安夫人目光如刀,冷冷的划了一下,隆圣只觉心头一颤。 只听她道:“为什么?如果太后知道了这件事,你觉得她会怎样想?” 隆圣面部一僵。 “如果别有用心之人知道了这件事,又会怎么想?” “无论是太后,还是他人,到时候肯定会有所疑惑,认为你不是太后的女儿,邱氏反而是。到时候你当如何?” “不可能!”隆圣立刻否定道。 安夫人慢慢松了口气,安慰隆圣,“所以,你才要把你刚才所说永远的烂到肚子里。隆圣,你好不容易与你母亲相认,好不容易得了个公主的名头,你不会傻到拱手让人吧?” 傻子才会!隆圣拼命的摇头。 安夫人这才稍稍安心,为了让隆圣安心,又道:“常棋,你记住,你是太后的女儿,你刚刚满月时,就被太后放在了我身边,这点,娘拿性命向你保证。” “而邱氏这般,很有可能别有用心,娘怀疑,她背后有人在使什么阴谋诡计,目的,就是想害你。” “贱.人!”隆圣破口大骂,而后又用祈求的眼神望着安夫人。 安夫人会意,“棋儿,你放心,娘一定会亲自查清楚这件事,把邱氏与邱氏背后之人全部揪出,然后,一个一个的……” 安夫人做了个“杀”的手势,隆圣大喜。(未完待续。) 第59章 坦背 长乐扶着悠然,一步一步的走出了汤泉宫。每一个脚步,都那么的不甘心。长乐不甘心,也猜不透。既然太皇太后都已经出面,为何仍这般雷声大雨点轻?只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到头来,她主子的冤屈仍然没得到声张,而那恶妇,仍活得好好的。 出了宫门,悠然突然握住了长乐的手,“我知道你不甘心,我也不甘心。可是,即便是太皇太后,也不能当众去真的处罚太后,毕竟,如今那龙椅上坐的,是太后的亲儿。” “主子,不能处罚太后,难道连那个假公主也不能处罚吗?” “放心,隆圣这回,是一时半会出不来了,太皇太后那一番话,看似云里雾去,实则在为我做主,也是对太后的一番警告,太后不是真的傻,她会明白的。” “太后那么宠.爱隆圣,岂会真的处罚于她?我看接下来也只是装模作样的惩处一番。” 悠然冷笑一声,认真的道:“长乐,你希望太后如何处置隆圣?别管怎么说,那隆圣都是太后的亲女,如果,隆圣真的因我而死,太后定会把仇恨加到我身上,长乐,到那个时候,才是灾难的开始。” 长乐哑口无言。 “你放心,今天的事儿,被那么多人看见,都是贵族圈儿里的人精子,亲眼看到,亲耳听到,不难预料,不出明日,定会传遍整个京城。长乐,她们从今往后若还要发怪,除非她们女人的、男人的、老的、少的、祖宗的脸全不要了。” 长乐微微点头,这点说的很有道理。可是就怕暗箭难防啊…… 主仆二人说着,来到马车处。 阿琛刚刚将马套上。詹清辉一袭紫袍,骑马奔来。其实他一直在附近躲着,直到见悠然与长乐出来,这才松了口气。 詹清辉下马,将马绳丢给长乐,吩咐道:“你赶快骑马回家,将夫人无恙的消息告诉给太爷。” 长乐领命。策马而去。 詹清辉扶悠然上了马车。而后,也跟着跳了上去。 “大人与太太那里……” “哦,他们还不知道今日的事。因为我那日就给他们说,你会推病不去。” “不过,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想必他们很快就该知道了。”詹清辉并不担心,如今。他给了秦氏不少好处,秦氏即便听说这件事,第一反应也只是在自己宅子里猜猜测测,咋咋呼呼。找爹弄个明白。 爹不明白的事儿,向来会等自己回家说清楚。 而此刻,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把悠然平平安安的护送到家。 詹清辉这样解释一番,悠然略略安心。回想刚才之事。仍让她惊魂未定。别看在长乐面前她是如此的镇定,其实,那也是故作镇定,安慰那丫头罢了。 “清辉。” 悠然长长舒了口气,扑倒詹清辉怀中,许久未语。 詹清辉动也不动,抱紧了她,“没事的,没事的,阿然。有我在,谁也不能伤了你!” “清辉,你算的真准,这次,若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如何破局。”悠然紧紧环住詹清辉的脖子,脑袋歪在他肩上,“谢谢你。” 詹清辉嘴角上扬,心里高兴的,简直春风得意马蹄疾。 搂紧了她,“现在知道相公我好了吧?你要早这么投怀送抱,不早没事儿了吗?” 悠然猛的给了他一拳,詹清辉故意咳嗽不已。 内心的紧张、后怕经过詹清辉这么一捣乱,一闹,全没了。 “噗嗤……”悠然笑了。 仍双手环着詹清辉的脖子,不肯起来。 某男一激动,直接把悠然整个人都弄进他怀里,二人姿势暖.味异常,活了两世,第一次如此。 瞬间,悠然脸红的滴血,推开,“别,别这样……”生怕赶车的阿琛听到,声音低低的,蚊子似的。 “娘子,这可是你投怀送抱的。”詹清辉拿眼神儿勾了她一下,而后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大掌将悠然的背部扣的死死。 悠然脑子猛的一激灵,吓詹清辉一跳,“怎么了阿然?” “清辉,我突然想起来,在雍华殿时,我被张女官扒了浴袍,当时隆圣不知怎地,发疯了似的朝我扑来……” 见詹清辉凝眉不解,悠然一点一滴的把当时的情形说了一遍。 詹清辉虽未语,但是悠然能感到他的紧张与不安。 不知为何。 “你确定她当时是盯着你的背……” “我,不太确定,当时太慌乱。” “阿然,赶快让我看看!”整张脸都变了色,慌乱不已,双手要去解悠然的衣扣,半路突然退去,脸红成虾子…… 悠然被他这么古怪的行径也吓了一跳,虽说,二人定了亲,快要结为夫妻,但毕竟现在不是夫妻,詹清辉这行为,确实让她惊诧。 “阿然,你别误会,我……”詹清辉红着脸抬眸,眨了眨眼,郑重道:“阿然,你可记得,你背上有什么东西?” 背上有什么东西? 悠然皱眉,认真的想,她真不知道。这副身子接手也只三年,脑袋后面又没有长眼睛,洗澡、睡觉什么的也看不见。 不过,见詹清辉反应如此剧烈,表情这般严肃,当下锁眉,“清辉,你在担心什么,你说吧。” 詹清辉盯着悠然眼睛道:“阿然,太后与隆圣的背部,皆有三颗黑痣,这是她们母女共同的标志。” “清辉,你这,这,也太扯……”悠然笑着笑着,笑容冷了下来,当即伸手去解衣扣。 她不信,就因为隆圣盯着她后背叫了一嗓子,然后,然后,就有什么奇葩的事儿发生……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詹清辉却拦住了她的手,“回去,让长乐帮你看。” 此时悠然的大脑已经充血,心头颤颤不已,哪里还顾得上那些尘俗规矩。 立刻道:“清辉,你帮我看!我不信!” 说话间,外袍滑落,悠然伸手去解小袄,稍许,只剩下一抹艳红的肚兜儿。眼前的风景让詹清辉血脉喷张。 悠然迅速的扭过身子,把光洁的后背留给詹清辉,“有什么?” 詹清辉心里猛的一抽,只手摸了一处,长长喘了口气。自己刚刚,并不是瞎担心。 感觉到詹清辉的反应,悠然呆了…… “外面冷,快穿上。”詹清辉很快回神,把衣服一件接着一件的给悠然穿上,扣上扣子。然后抱紧了她。(未完待续。) 第60章 狗血 怀里的人许久没有反应,詹清辉抚了抚她的脑袋,笑道:“也许,只是巧合。” 悠然听后慢慢抬头,未语。 “若有疑问,回家问问老爹,一切不就得知了。” 经詹清辉这么一提醒,悠然终于回神儿,忙吩咐阿琛,“赶快些!阿琛,颠簸一些没关系!” “是,夫人!”阿琛得令,甩了一下鞭子,车里一阵晃荡,詹清辉苦笑,“阿然,用不着这样。” 见悠然沉默不语,詹清辉也好一阵子没说话。 良久,悠然突然问道:“清辉,你怎么得知太后与隆圣背后有三颗痣的事儿。”毕竟,这事情如此隐晦,涉及女子身体隐秘之处,且,二人身份非比寻常,怎么就让詹清辉知道了呢? 詹清辉连忙眨着桃花眼摆手,“阿然,你可不能瞎想,我也是听说的,没见过。” “但是这消息传自安府,错不了。”詹清辉语气十分肯定。 怎么回事儿?悠然十分好奇,越来越不解。 詹清辉慢慢说道:“我就一点一点告诉你吧。先给你说一下大致的两拨较真儿的人马,一方是以德馨太后、安夫人为首的圈儿,另一方,则是以尊长公主、瑾萱郡主为主的圈儿。这两方人马,自年轻的时候就不和,明里暗里经常掐架,做的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女子的行径,开始时也无伤大雅。可是后来,两拨人马越闹越凶,在德馨太后的搀和下,尊长公主被先皇指婚,嫁给了自己并未中意的安逸候。自此,尊长公主对德馨太后由讨厌变成了憎恨。于是,这对姑嫂暗地里掐的更紧。自打尊长公主发现德馨太后对安常棋举动非比寻常之后,就开始命人接近安家,接近安常棋,尊长公主对安常棋的身份一直保持着怀疑。在这种情况下,一直与尊长公主交好的瑾萱郡主出马。让自己的女儿可以接近安常棋。不过。时间挺长的,尽管她们早就肯定心中的怀疑,无奈。一直找不到证据,一直到十几年后的前不久,凤华县主埋在安府的眼线给了确切的消息,瑾萱郡主这边才找到证据。认为握住了太后的把柄。” 好长的一个故事。 詹清辉看了悠然一眼,又道:“事情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其间,有我收获的消息,也有我的联想,总之。差不离,就是这样一种情况。” 原来如此,悠然想了想问道:“尊长公主与瑾萱郡主即便掌握了这么一个情况。又能如何?” “阿然,这你就不懂了吧。太后当年。可是楚将军的妻子。后来,楚将军战死沙场,太后成了寡妇,按说她再嫁也没什么。可是她毕竟有个楚将军的遗腹子,若是按照常理,她把孩子生下来,带着孩子再嫁,也没什么。毕竟楚家嫡支、近支无人,她带着孩子再嫁也属无奈,只要新的夫家同意,也算好事。可是皇家自与一般世家不同,大商皇室一向重视血脉,怎么可能把一个与皇家毫无血缘关系的婴孩儿接进宫中抚养呢?即便先皇当年如何宠.爱太后,也不能这样做。因此,先皇与安家使了障眼法,让安常棋变成了安比德的长女。” “我明白了。”悠然打断他,接道:“这件事若被天下人得知,一定会说太后贪慕荣华,竟置自己幼女于不顾。”一时叹息。 “何止!就连已经入土的先皇也指定被人病垢,如此对待忠良之后,实非明君所为。更何况,二人相识在楚将军的灵堂前……这其中的曲折弯绕,数不尽数,议论起来,真够太后喝一壶的。所以,尊长公主掌握太后这么一个秘密,也算握住了一个把柄,不然,隆圣这一二连三的蠢事儿,怎么就那么顺利的发生,这其间谁在推波助澜,你明白吗?” 悠然懂了,怪不得凤华县主与罗夫人那般行径,原来打的是这目的,让隆圣不断的不断的制造麻烦,然后看太后慢慢的,慢慢的给隆圣擦屁股,直到擦不住为止…… 不,或许,不弄个你死我活,根本没止境。 悠然慢慢依靠在马车上,想自己一路走来,本想求个田园安逸的生活,可是貌似从来没有真正的顺心过。 本想远离麻烦,可是现在貌似又陷入了另外一种麻烦,还是个极狗血的状况。 且不说邱菊花留下的这副身体有可能是楚将军的遗腹子,就是个假的,如此巧合之事,那帮人定不会放过,隆圣已经得知,自然代表安夫人会得知,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与目的,安夫人都不会善罢甘休。 悠然的这种想法,詹清辉早就想过了。 见悠然如此忧心,忙安慰道:“放心,水来将挡,兵来土掩,在为夫看来,没什么可怕的。” “我倒不怕这个。我倒希望,我只是个巧合,然后这个秘密永远永远的不见天日,她们走她们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 詹清辉明白悠然的心境,她对德馨太后有多厌恶,他很清楚。可事实呢?他的阿然的眉眼与德馨太后那么的相像…… “然儿若是希望如此,为夫一定帮你实现。” 悠然盯着詹清辉,突然鼻子酸的不行,其实,她真是最幸运,最幸福的那一个,只因她遇到了詹清辉。 悠然不动声色的扑到詹清辉怀里,把某男的心弄的颤了好几颤。 马车一路狂奔,终于回到鸡鸣山的小院。 菊悠斋门外,邱铁匠早就领着孩子们站在门外,见詹清辉扶着悠然下马车,喜极而泣。 在老头儿的逼问下,长乐不得已把汤泉宫发生的事儿避重就轻说了下,就这,已经让邱铁匠又惊又怕又怒,差点儿吐血。 “爹,我好好的,您别伤心。” 悠然环住了邱铁匠的胳膊,转移话题,“多亏了清辉,我什么事儿都没有。” 不信,您看! 悠然在邱铁匠面前转了圈儿,随众人进了院子。 刚进去,便听小厮禀报,太皇太后身边的武嬷嬷来了。 众人一惊,赶忙去请。 “老奴给邱夫人请安了!”武嬷嬷面上带着和煦的笑,不卑不亢的给悠然行了个礼。 悠然忙把她搀起,汤泉宫里,她很感激太皇太后,此时又见武嬷嬷,心里激动。 “老奴来,是奉了太皇太后的旨意,给夫人送些小玩意儿,太皇太后说了,夫人若是喜欢,就赏玩赏玩,若是不喜欢,留着赏人也是好的。” 话毕,拍了拍手,一群内侍或抱着,或托着木匣,或托盘走进。那托盘上还盖着鲜艳艳的红布。 这明显赏赐的架势。 悠然摔众人赶紧叩头谢恩。 这个节骨眼上太皇太后赏赐于她,大有深意啊。最起码,让外人知道,太皇太后是真的站在她这一边的,再加上汤泉宫里太皇太后那一番话,让人百分百可以笃定,汤泉宫之事件,到底是谁的过错。(未完待续。) 第61章 真相 邱铁匠对太皇太后实在是太感激了,冲着那些赏赐跪地叩头不止,武嬷嬷赶紧把他搀了起来,“老太爷,您切莫如此,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知道,是夫人受了委屈,太皇太后让您放心,这种委屈,今后再不会有。” 邱铁匠感激涕零。 命人给武嬷嬷等人极丰厚的打赏,又与悠然一起亲自把她们送上马车,直到马车消失不见,一家子这才重新进去。 刚到院里,邱铁匠就拉悠然进屋,当然,也没忘了詹清辉。 二人正好有事要问邱铁匠呢,所以,赶紧随邱铁匠进了前厅。 “花儿,在汤泉宫到底发生了什么?” “爹,我有事要问您,您先听我说。” 邱铁匠一愣,是点头。 悠然看了詹清辉一眼,犹豫须臾,小心翼翼问道:“爹,我是您亲生的吗?” 呃。詹清辉扶额,可不可以委婉一些。 邱铁匠愣了,随即猛的跳起,炸毛,“你当然是我亲生的!花儿,是哪个嚼舌根子的在你面前瞎说呢?嗯?”不由得望向詹清辉。 詹清辉连忙摇头、摆手,表示自己的清白。 悠然则长长的松了口气,对詹清辉笑道:“看吧,果然是巧合,我就说嘛,哪里会有那么狗血的事儿!再说,即便有狗血之事,怎么就这么巧发生在我身上。” 听悠然这么说,邱铁匠更急了,“花儿,你说,到底是谁怀疑你?我告诉你。花儿,你可不能听他们教唆!” 破天荒的,邱铁匠有了极丰富的想象力,“是不是赵氏那贱.人?你是不是见到她了?” 赵氏?悠然想了好大一会儿,才弄明白赵氏是谁! 那个曾经问邱阿泰要了两千两银子,而后与邱阿泰断绝母子关系的女人,如果邱铁匠今天不提。她真的忘记赵氏是何许人了。 为何要提她? 其实。邱铁匠这样想也不是没道理。知道他们家底细的,基本就那些。周叔等人是闺女最忠实的伙计,绝对不可能嚼舌根子。再说,他们人在江州底下的一个小镇,何来嚼舌根子一说?而闺女的死敌,高家那一家子。除了高武,都死绝了。更不可能。剩下,也只有这两年毫无下落的赵氏了,莫非她拿着银子与邱海棠一起到了京城?邱铁匠猜测着。 “这哪儿跟哪儿呀爹,你不提她。我都忘了她是谁了!” 不是赵氏?那好好的闺女为何要问这样的问题? 邱铁匠的反应太异常,悠然没察觉出,詹清辉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老爹。然儿真是您与岳母大人的孩子?老爹别气,这个。真的很重要。” “当然是!”邱铁匠瞪眼,咋地啦这是,第一次觉得詹清辉不顺眼。 审视。 “爹,您别凶!”悠然拉住要发火的邱铁匠,把他按到椅子上,开始讲起汤泉宫的故事。 讲到自己后背有三颗黑痣让隆圣大惊时,邱铁匠却很自然点头,“是啊,你打小儿背上就有黑痣,还是个小婴孩儿的时候就有,不过,那时候浅浅的。这咋啦?那疯子见几颗痣就傻了疯了?” “老爹,隆圣公主背上也有三颗黑痣。另外,太后背上也有。”詹清辉一句一顿道。 这回,轮到邱铁匠傻眼儿了。 足足有五六分钟,邱铁匠都没说话。 詹清辉赶紧把事件从头到尾分析一遍,危害,危险,各种猜测下的结果,全分析一遍。 到最后问道:“老爹,我再问您一遍,阿然,是您和岳母大人亲生的吗?” 意识到事态严重的邱铁匠沉默了。 他的沉默让悠然极为不安。 抱着邱铁匠的胳膊,悠然喑哑道:“爹,您说实话吧。无论怎样,您都是我爹,一辈子的爹。” “老爹,您快说,这样我也好布置下去,此刻,不知道有几队人马正虎视眈眈这里呢。” 再抬头时,邱铁匠已经是泪流满面,嘴角动了好几次,始终没发出声来。 望着二人期待的目光,许久,才泣道:“花儿,你是爹,捡的……” 真的是这样,悠然一屁股坐到地上。 “爹,那你刚才为何不说?” “爹以为有人诈你,所以才没说真话。” “然儿,地上凉,快起来。”詹清辉拉起了悠然,“无论怎样,老爹都是老爹,不是么?” 悠然点头,再次环住邱铁匠的胳膊,“爹,无论怎样,您永远是花儿的爹,一辈子都不会变。” 邱铁匠泣不成声。 悠然摇晃着他的胳膊道:“爹,您快讲一讲,当年之事,我和清辉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詹清辉点头,“老爹,您先别伤心,听我说,若然儿是您捡的,这其中的头绪可大了,然儿有可能是太后的女儿,好好的,您怎么能捡到?如何捡的?当时,然儿多大?可有留下当年的一些用物?” 提起当年事,也是够伤心的,邱铁匠许久才平复情绪。 “当年,你娘辛苦怀胎十月,生的时候因为难产,孩子生下之后没两天就死了。当时,你娘一直昏睡,我怕她醒来找孩子,便趁着夜半时,抱着那孩子,悄悄去了后山,想找个好地儿,把孩子埋了。” 悠然攥紧了拳头,满眼泪水,不敢想当年的情形,一位父亲,抱着没气儿的孩子去掩埋,然后还要思量如何对妻子交代,当时,心中一定痛苦万分。 “也许天公不忍,我刚要离开后山,却忽然听见婴儿啼哭声,那声音若隐若现。有那么一瞬间,我还以为自己的儿子又活了呢!我当即又跑了回去,可惜……后来,我开始找那声音,幸亏我经常打猎,对山林比较熟,哪怕是黑灯瞎火。顺着那声音,我就一直走啊,一直走啊,后来,终于在一堆杂草中,爹找到了赤.身的你,当时,你小身子冰凉,冰凉,拼着命的啼哭。爹当即解开了衣扣,把你贴在爹的怀中。” 悠然伏在邱铁匠的腿上,泣不成声。 邱铁匠还在说着,“刚走半道儿,你就不哭了,小身子开始有了热气,爹高兴坏了,哭了一路,想着老天爷也不是那么的绝情,收了我一个孩子,立马又给了我一个。回到家里,正好你娘也醒了,看见你,不知有多高兴。一直到你娘后来走时,她都是笑着离开的……”(未完待续。) 第62章 埋怨 说起当年之事,父女二人皆心绪纷纷,抱头痛哭,悠然也不知为何,只觉心底最深处总有一股子接着一股子酸楚的劲儿头,让她忍不住泪雨如下,哭的几乎岔气儿。 人生头一次,哭的这样凄惨。 最后,还是詹清辉劝住了二人。 邱铁匠欣慰抚着悠然的脑袋,语重心长,“花儿,无论如何,你都是爹的好女儿,你放心好了,没有什么能把咱们父女分开。” 悠然重重的点头,当然没有什么能把自己和老爹分开,她的爹,是世上最好的爹! 雨过天晴,这些搁在心底二十多年的话说开后,邱铁匠倍感轻松,同时,也很欣慰,他的好闺女,并未因为身份的提升而分外欣喜。 当然,他知道花儿讨厌太后,不过,即便不讨厌,他女儿也不是那嫌贫爱富之人。 然而詹清辉却觉得事情并不会这样简单。 “老爹,当年你捡到阿然时,她竟然没有包裹衣物?” “是的!”提起这个,邱铁匠仍心痛不已,“当时我恨不得把丢掉花儿的人碎尸万段!一个刚出生没几个月的小婴儿,让她赤着身子睡到寒秋时节的野外,就是不被虎狼叼走,不出半日,也会冻死啊!” 詹清辉握紧了拳头,强忍住心中怒意。 “老爹,那后来呢?后来你有没有再回到捡阿然的地方看一看?有没有发现别的痕迹?或者,有没有遇见什么陌生的人?” 邱铁匠紧皱眉头,想了又想,时隔多年,的确让人费心思。不过,有一点儿他倒记的很清楚,“当时,我的确是回去过,好像是在把花儿抱回家四五天的样子,我上山打猎,路过那处草丛。大约里面挺凌乱的。草丛里隐约还有些血迹,嗨……我实在记不太清了。” 邱铁匠当时是真没仔细注意,他哪里能想到自己在山窝窝里捡个女娃。是那么大的来头呢。 只是以为谁家孩子太多,养不起,才丢掉的。 詹清辉听后,略略点头。 悠然抓住他胳膊。“清辉,你想到什么?”哭的太久。声音有些喑哑。 詹清辉略略安抚她,分析道:“我也只是猜测。现在还无任何根据。我需要派人把有关两个安家当年之事查一查再说。” “清辉呀,那你快一些!”邱铁匠有些迫不及待。 隐藏在那黑暗之所的黑心之手,他一点儿也看不清。未知给他带来无穷的恐惧,他十分害怕那只手不知什么伸过来,对他女儿不利。或者,直接把他女儿带走…… 詹清辉立刻调动鸟阁中最精英的一支小队去调查这件事。而后陪悠然一家子直到傍晚,用过晚饭之后,才回到詹府。 詹石修守着东城门,南来北往的人群陆续不断,八卦、小道儿更是应有尽有,还没过午时,便听说了是有关汤泉宫事件的全部消息。 小吏讲的那叫一个绘声绘色,詹石修却听的心惊胆战,立刻拍案而起,朝家里跑去。 詹清辉不在家,他正急的团团转时,朱明与宋严一起进门了,詹石修立刻抓住这二人,“到底怎么回事儿?说!” 朱明连忙按照詹清辉的吩咐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得知邱氏安然无恙,且太皇太后出面撑腰,詹石修这才心安。 可是心底,却把隆圣与安夫人是二人恨透了! 想到安夫人,禁不住又想起秦氏,他知秦氏与安夫人素来亲密,这下,秦氏好不容易在詹石修面前建立起来的一丁丁好形象,顷刻全无。 刚好,秦氏听见詹石修突然跑回家里,赶紧过来见他。 笑道:“老爷,您今儿不是当值么?怎么回来啦?老爷是不是累了?回来歇歇也好,哦,我这就叫人摆饭。” “吃什么吃?哼!”詹石修冷眼看秦氏,甩袖而出。 秦氏觉得莫名委屈,连忙追上了他,“老爷,这好好的,怎么了?妾身又做错什么事了吗?” 秦氏揪着詹石修的袖头儿,不让他走。 詹石修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冷道:“我问你,太后请京中各贵人去汤泉宫赴宴,怎么没请你?据说下帖子之事还是安氏着手,你一向是她的好妹妹,她这回怎么没请你?” 言辞间丝毫不掩饰对安氏的厌恶。 秦氏呆了呆,弄不清詹石修在气什么,是自己没去?还是安氏安排这件事? 照实回答,“老爷,您现在这副样子,作为妻子的我,有什么资格去赴宴?” 你……詹石修是瞪眼,这又是被嫌弃了。 不过秦氏说的是实话,汤泉宫赴宴的事儿,安氏一点消息也没跟她透露,当她知道时,许多人已经收到帖子好多天了,开始她很生气,觉得安氏不想着她,后来,觉得自己没有品阶,去了也会被人嘲笑,索性撩开这事,没想到却被詹石修这老东西气上了。 “安氏真的没请你,也没跟你透一点儿风声?” “对啊,老爷,安表姐确实没跟我说。” 詹石修终于松了口气,还好没说,不然,这事定与秦氏也脱不开关系。 詹石修是轻松了,秦氏却一头雾水,非拉着詹石修把话说清楚,为了不让秦氏接下来犯蠢,或者被谁迷惑,就把汤泉宫的事儿大致说了一遍,秦氏惊的半天没说话。 “老爷,您说的是真的?安表姐……安表姐她竟然做这事?” 打死秦氏都不敢相信。 “这还有假!太后当场要瞒天过海,可是关键时刻,太皇太后他老人家出面,给挡了回去!如今,这件事闹的沸沸扬扬,不信,你出门听听去。不是我说,大商皇室的脸面,真的被这几个女人败坏尽了!” 秦氏给詹石修准备了好几样精美可口的是饭菜,自己却一点胃口也无。 自小到大,安氏一直是她的榜样,无论嫁人生子还是治家,她处处模仿安氏,以安氏为目标,自然,这其中也不乏安氏的教导。 打心眼儿里,她是感激安氏的,若不是安氏曾给了她一个生子秘方,她哪能顺顺利利的生下詹兰奇呢? 可这回,她觉得安氏太过分了。 设计暗杀邱氏,她未过门的儿媳,这把她放在何处?自己养的女儿不争气,一次又一次的犯蠢,如今不好好教育女儿,反而跟着女儿一起胡闹! 也不想想,就是杀了安氏,你那闺女还能做我儿媳吗? 想到隆圣,秦氏禁不住打了个冷战,想想,一个心狠手辣动不动就杀人的女人是与自己同吃同住在一个院儿里,说不定哪天惹恼了她,也一刀把自己剁了…… 秦氏又打了个冷战,越发怨起安氏来。(未完待续。) 第63章 推测 詹清辉到家时,天已经黑了,詹石修坚持不懈的站在门口等儿子。 看见自己老爹那副样子,詹清辉忙下马,“爹,晚上这么冷,你怎么出来了?派个小厮门口守着不就成了!” “哎呀,清儿,你可算回来了,你爹这一下午啊,真是度日如年,快跟爹说说,邱氏那边到底如何了?” “朱明没跟您说?已经无事,我陪阿然回到菊悠斋时,太皇太后又派人给阿然送了不菲的赏赐,我已经命人把这消息散出去,不出明日,就是傻子,也能明白太皇太后的真实态度。” 哦!詹石修长长吐了口气,终于放下心来。 陪詹石修进屋没多大会儿,秦氏带着詹兰奇过来了。 这是她惯用的手段,每当詹石修开始恼她时,她都会拉着詹兰奇出来遛一遛,希望詹石修看在儿子的份儿上,能原谅她。 “大哥,爹爹。” 一进门,詹兰奇便奶声奶气的扑过来,两个黑着脸的男人,顿时神色缓了又缓。 “小三儿来啦!”詹石修招呼詹兰奇,詹兰奇扑腾着小短腿儿,踩着小碎步,顺着詹石修的大腿爬到詹石修怀里,而后又给一旁的詹清辉打招呼,“大哥。” 詹清辉捏了捏他的小脸儿,起身给秦氏行礼,淡淡的喊了一声母亲。 秦氏笑着请他免礼,而后关心道:“阿然如今怎样了?今日可有伤着哪里?” 别管秦氏出于什么心思,总归是关心,詹清辉面色稍缓,“有太皇太后照着,阿然无事。谢母亲关心。” “这我就放心了,明日,我就去瞧瞧她,经历这等事,心里得一段日子过不来。” 詹石修十分赞成,“对对对,明日你和兰奇一起去鸡鸣山走一趟。我还要当值。就不能和你们一起去了,你给邱氏带个话儿,让她别怕。万事有我和清儿呢。” 秦氏连连答应。 她知道詹清辉有话与詹石修说,没多大会儿就抱着詹兰奇走了。 出了门儿,长长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观詹清辉情形,没有怪她。这就好,回到内院,秦氏忙嘱咐奶娘等人给邱氏准备小食、礼物。 奶娘一边领命一边道:“太太这样做就对了,老爷与大少爷都看重邱氏。如今,就连太皇太后也照着邱氏,咱们更应该向她靠近。别的不说。我观那邱氏,是个通情达理之人。只要发现太太真心实意对她好,将来,定不会故意为难太太的。” 秦氏放下手中的细软,叹道:“你说的对,经过这么多次来往,我也知道邱氏不是个随随便便给人添堵的人,再说,将来我还指望她能提携老爷一把呢。咱家老爷,唉……” 奶娘立刻住嘴,她知道,一提到詹石修,秦氏就抹不过弯儿,转了话题,“太太,邱氏喜欢您腌制的小黄瓜,要不明日再带去一坛?” “好!上回给她们送的,估计要吃完了。对了,还有那个咸鸭蛋,草儿爱吃,这一批腌制了二十来天,应该可以开坛了。” 主仆几人嘀嘀咕咕,弄了小半车东西,才歇下。 书房,詹石修听完詹清辉的话,又惊又恐,紧张的来回踱步。 再三问道:“清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詹清辉点头,“没有一点虚假。爹,隆圣是太后的女儿这件事,我早就知道。对二人唯一可以相认的隐秘也了解的清楚。而今日,邱氏背上的那三颗痣,我亲眼所见。” 呃。尽管现在不是讲礼仪规矩的时候,詹石修还是眨了眨眼,对自己儿子的行径表示不认可。 “爹,您对这事怎么看?”这话立刻让詹石修转移了心思,又来回走了两趟,背手道:“派人去查东西两城的安家,什么时候能出消息?” “大概就这两日。” 嗯,詹石修点点头。 “对当年之事,我也只是简略知道一些,大约记得,太后怀着楚将军的遗腹子回了安家,没多久,她的妹妹,也就是现在的安夫人,与西城的安家,同姓联姻,嫁给了安比德。不到一年,生下个女儿,就是现在的隆圣,啊不,应该是邱氏。现在想想,从她嫁人到怀孕,再到生子,确实有些仓促的感觉……” “可我不明白,既然邱氏当年被太后托付给安氏养育,怎么就变成了现在的隆圣了呢?” 何止詹石修不明白,詹清辉也是一头雾水。 不顾,他倒是揣测一二,“爹,也许,安氏与太后的关系,并不像表面上那般和谐。所以,她一开始就没打算替太后养孩子。” “你的意思是,安氏不怀好意,把邱氏偷偷给换掉了?不不不,这也太……也许,是安氏不小心丢了孩子呢?然后怕太后怪罪,就找了一个婴儿来代替。” 这,也有可能,詹清辉点点头,“刚刚,也只是我的猜测。” 父子二人正说着,突然听见有人敲门,“老爷,我们爷是不是在您这里?” 是朱明的声音。 这么快就有消息啦!詹清辉赶紧开门,让他进来。 “查的怎样?” 朱明听这口吻,定是不必瞒着老爷,便立刻道:“禀报老爷、爷,当年之事,有这样几个疑点,据说,一开始,安夫人是不愿嫁的,闹了几回,后来,不知怎么,安夫人就心甘情愿的出嫁了,嫁过去还没一月,就被诊出怀了身孕,西城安家全府上下高兴的不行,而安夫人却在七月时早产了。生下的是一个女孩儿,后来,孩子刚满月,安夫人不顾家人反对,以孩子孱弱,要给她祈福为由去了城郊的法华寺,安夫人与孩子在那儿住了两天才回。当时,西城安府里的丫鬟、婆子私下还议论过,孩子挺康健的,并不像早产儿那般孱弱,就因为这些话,安夫人撵了好些人,有好几个都是贴身的丫鬟、婆子。” “还能找到那些人吗?” 朱明略沉片刻,“时隔二十多年,有些困难,不过,属下会尽快吩咐下去,让他们仔细寻找。” 詹清辉点点头,朱明见没别的事吩咐,便转身下去了。 听了这么多,加之自己当年也在京,对这些事了解一二,略略一想,詹石修笑了。 “天下间竟有如此可笑之事,我今儿算是听说了!” “爹,为何可笑?” “清儿,你还没有孩子,不知道早产子什么样子,十个里面,顶多能活下来一两个,这都需要精心照料的。可是,你听,西城安府里的丫鬟、婆子可是议论过,孩子康健,不像早产儿。这说明什么?安氏当年并未生过孩子,那孩子,定是太后的。” 这说明,不管是邱氏还是隆圣,一定有一个是太后的亲女。这点,算是证实了。 “可是,既然孩子康健,她为何又抱着孩子跑去祈福?回来时,还把贴身的人都给换了?我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安氏确实不怀好意,我想,她应该是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最后一句,詹石修锁着眉头说出的。 詹清辉立刻明白了他爹的意思,安氏就是在那个时候,把阿然与隆圣调换的。这个推测虽然大胆,但是却十分合理,而且,与今天的事情,也很吻合。(未完待续。) 第64章 请帖 “那接下来……” “那接下来……” 父子二人异口同声。 相视一眼,会意。 詹石修收了口,詹清辉郑重道:“接下来,就要看安氏的反应了,她若安静无事倒好,她若惊慌错乱,那爹的猜测,便*不离十了!” 正是如此!詹石修点头。 “母亲那里……”临走之前,詹清辉又扭头看向詹石修,詹石修顿时明白他的意思,“放心,该说的话,我自会说的。” 那就好,这下詹清辉再无顾虑,离开了书房。 詹清辉走后,詹石修又略略思量一番,也出了门,直接朝内院走去。 已经夜半时分,秦氏早已入眠。 丫鬟的一阵动静惊醒了秦氏,睁开眼一看詹石修来了,甚为惊喜,忙起身下炕,睡意全无。 “老爷,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休息?” “不用忙乎。”詹石修示意丫鬟们下去,秦氏忙亲自过来给詹石修更衣。 “打扰你休息了。”坐到炕上,詹石修轻声道,秦氏受宠若惊,连忙摇头,“哪里的话,老爷肯来妾身这里,妾身高兴还来不及!” 见秦氏温柔、高兴的样子,平日里回荡在心间的反感到少了许多。 而今日之事,秦氏表现的还可以,没让他在儿子面前丢脸,想着之前对她的误会,有些不好意思。 “那个,上午的时候,我对你有些误会,说来都是那安氏闹的,你别介意。” 秦氏眨了眨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老爷这是在对她抱歉么?破天荒!嫁给他这么多年,第一次! 秦氏激动了好一会才说话,“没,没事的老爷,妾身没放在心上。” 她知道詹石修一向讨厌安氏,若是平日。定会为安氏讲一些好话。可是现在,连她自己都看不惯安氏的作为,更别说替她讲好话了。 “再者说。安表姐如今的行径着实令人失望,甚至,憎恶。我是真没想到,她是这样一个心狠手辣之人。从前,我是不喜欢邱氏。那是对邱氏有些误会,又觉得她的身份有些尴尬,所以对邱氏有些偏见。可是,如今。邱氏是清儿心头之人,与清儿两情相悦,已经定亲不说。陛下又亲自赐婚,安表姐是傻了还是糊涂了?竟然做出那样的事儿!” “唉……老爷。从今往后,我再不主动与她来往了。” 咦!这席话说的,让詹石修大为惊异,现在的秦氏,见解终于正轨了许多。 看来,自己酝酿许久要说的话也不用说了,秦氏都替他说过了。 一时,又很高兴,拍了拍秦氏的肩膀,柔声道:“睡吧,这么晚了。” 嗳!秦氏点点头,二人熄灯而眠。 可是因为太激动,秦氏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怕吵醒詹石修,又不敢弄出太大动静,正百无聊赖时,被詹石修搂进了怀里,“睡吧,明日你还要去鸡鸣山呢。” 秦氏心里狂喜不已,小心的应答了一声,强迫自己闭了眼睛,迷迷糊糊的,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睡去…… 次日,秦氏早早的吃了早饭,带着詹兰奇,拉着小半车东西去了鸡鸣山,在菊悠斋待到傍晚才归,刚回家里,便有丫鬟拿来一张请帖,秦氏打开一看,顿时扔地上。 冷笑道:“真不敢想,发生这种事,她还敢堂而皇之的来请我!” 奶娘忙将请帖拾起,抬眼一看,是东城安府,安夫人下的。 当下心里一紧,“太太,都这个时候了,安夫人还敢这样明目张胆的跟您来往,定不寻常,您要不要跟老爷商量商量?” 秦氏当场驳回,“商量什么?嬷嬷,您老别瞎搀和了,老爷有多讨厌安表姐您不是不知。” 正说话间,丫鬟道一句老爷来了,秦氏立刻笑脸去迎。 “兰儿呢?”詹石修进来没瞅见詹兰奇,问道。 “那孩子,疯了一天,累坏了,刚坐上马车就睡着了,这不,炕上呼呼睡着呢。” 詹石修点点头,“这样好,小孩子爱玩爱睡,长个子。” 随后,又询问了今天菊悠斋里的一些状况,秦氏笑着一一作答。 “这是什么?”詹石修早就瞥见了那大红的请帖,不由拿在手中。 秦氏怕他生气,正要去抢,结果晚了一步,詹石修已经打开,秦氏立刻道:“老爷,您放心,我不会去的,我说过,我要和她断绝来往!” “不!”扔下请帖,詹石修认真道:“你一定要去。” 奶娘、丫鬟等退去之后,詹石修盯着秦氏道:“她一定想探什么事儿,或者,想在你面前歪曲当天的事实也说不定,对你,我只有一个要求,小心应付,别着道儿,回答不出来的,就打马虎眼,你明白吗?” 詹石修知道秦氏不聪明,所以便教她如何应付。 还真的和奶娘说的差不多,秦氏心中警醒,连连点头,决定明日去安府赴宴。 那天,安氏从汤泉宫急急出来之后,便迅速的赶着马车回府,燕京不是她现在的生活之地,这次来京又很仓促,原本是为詹石修的事儿而来,所以,身边并未带多少人。 但是,奶娘姜嬷嬷与璞玉等几个大丫鬟跟着她呢。 当即,关了门窗,安氏对姜嬷嬷提起了当年之事,“当年那个孩子,你真的处理干净了?” 猛听到这句,姜嬷嬷心中抖了三抖,没有立时回答。 安氏以为她忘记了,提醒道:“就是那个贱.人生下的丫头片子!” 怎么可能忘记?姜嬷嬷心头颤了颤,稍许,恢复正常,“夫人,这您放心,处理的绝对干净,记得老奴当时也给您说了,次日我回去看了一眼,那草丛里全是血肉,那孩子可是被虎狼撕碎吃光的。” “既然如此,那又怎么可能!!”安氏猛的拍了把桌子,姜嬷嬷心头又颤了颤,“夫人!可能什么?您为何突然提起当年之事?” 姜嬷嬷、璞玉是随安氏一起进的汤泉宫,可是后来安氏独自去见隆圣时,二人都没跟着,故而不知,安氏为何突然有这么反常的举动。 安氏盯着姜嬷嬷道:“那个背上有三颗黑痣的孩子,出现了!” 啊!姜嬷嬷吓的倒在地上,连连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说的万分肯定。 璞玉连忙问道:“是谁?夫人,您说,是谁?!” “邱氏!!”随即,把雍华殿发生的细节告诉了二人。 二人皆惊,璞玉深深凝眉,“上水村,后山,邱氏,当真巧合的紧呐!” 经璞玉这么一提醒,安氏更加笃定,邱氏就当年那个孩子。 “不可能!我不信!”姜嬷嬷连连否认,“我千辛万苦的跑到寿安那么偏僻的地方,亲手把那孩子剥的溜光净,一块布都没给她留,即便,她没有被野兽撕碎,不出两个时辰,定会被冻死,更何况,我在旁边盯了许久,直到她没了哭声才离开,第二日,我又亲自跑到那个地方,草丛堆里全是血迹,还有鲜肉……现在姑娘与夫人若质疑邱氏就是当年那个孩子,我是万万不信!” 姜嬷嬷拍着胸脯道。 璞玉不说话了,她虽是夫人的心腹,跟着夫人十多年,但是当年之事,她也只是后来才听说而已。毕竟,她也才二十多岁,又没亲身经历当年之事,所以,没有太多话语权。 不过,有一件事,她倒是想提醒安氏,“夫人,还记得在江州接驾的事儿么?当时,太后可是亲口说的,邱氏长了与她一模一样的眉眼。” 安氏听后,立刻握紧了拳头,是啊,倒把这个给忘了。想了想,心中愈发肯定心中的念头。 璞玉向来足智多谋,随即提醒道:“既然夫人不能确定,而心中又想确定,很简单,和秦太太套套话,不就知道了?” “既然当时公主对邱氏有异常反应,以邱氏的聪慧,未必没有察觉,若她有所察觉,定有异常反应。最近一段时间,秦太太可是与邱氏走的非常近,两家眼见成其好事。夫人完全可以从秦太太下手。” 安氏一听,十分合理,在未弄清真相之前,她还真的不能随意动手,而从秦氏入手,是个不错的途径,又加之,秦氏那个人,向来没脑子,哄一哄,骗一骗,就什么都知道了。 于是,没两天,便有了秦氏手里的那封请帖。 ps:亲亲们元旦快乐!为你们加更一章!另,感谢书友141019163417400的钱钱,感谢阿凝523的平安符,感谢咸客的香囊,感谢阿萍2011的宝贵月票!么么么,爱死你们啦……(未完待续。) 第65章 利诱 入冬已经有些日子,却因今年是个暖冬,故而,天气还不至于那么寒冷。但秦氏赴宴这天,天空却潇潇洒洒的飘起了小雪花儿。 临出门前,詹石修十分体贴的命人给秦氏送了大氅披风,秦氏高兴了一路。 虽说安氏是回京城省亲,可是毕竟娘家与婆家一个在东城,一个在西城,好几年没回家,为了两家人都高兴,便半月住在东城的娘家,半月住在西城的婆家。 这回秦氏去的西城安氏的婆家。 自打汤泉宫回来,安氏没少操心,无论娘家还是婆家,纷纷惊恐、议论,生怕汤泉宫的事连累到家族,安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的安抚了两大家族,东西两城的安府这才若无其事。 怕什么?安氏的上头,永远有太后娘娘照着,就是天塌下来,也有太后顶着,他们才不会咸吃萝卜淡操心。 秦氏来到西城安府时,上到老太太,下到安氏的妯娌,皆对秦氏客客气气,与以往并无二异,秦氏禁不住纳闷儿。 这都两天了,汤泉宫的事儿,难道这家人没有听说吗? 见到安氏,听见安氏对当时之事的一番描补,秦氏这才明白过来。再看安氏时,对其三寸不烂之舌以及歪曲事实的本领,大为领教。 安氏淌眼抹泪,仍在掰扯,“妹妹一定要相信姐姐,当日之事,全是隆圣公主独断专行,你说,那么蠢的事儿,我若是提前知道,怎么会同意呢?那么多人参加宴会。若是邱夫人真的丧命在汤泉宫,别说我,恐怕连太后都无法向世人交代!” 秦氏不得不承认,安氏说的有一定道理。 但是,詹石修曾对她分析过,当日之事,若不是有人与隆圣里面呼应。单凭一个被软禁的隆圣。是无法做那么周全的。 而那个周全之人,除了安氏,他实在想不到第二人。 与隆圣亲密的、交好的统共就那几个。凤华与罗敷就别说了,二人不是傻子,绝对不会做这件事,太后更不可能。剩下的,也只有安氏一人。 秦氏没好气道:“我信不信的有什么用?姐姐。你可知,现在全城的人都在议论你,说的那叫一个难听。”秦氏本想安慰她的,可是转而一想。如果自己违心做这样的事儿,反而会惹安氏怀疑,于是就照着性子来。 果然。安氏反应并无异样,抓起了秦氏的手。“别人怎么,我管不住,但求妹妹相信我。那日的事,巧合连连,原本我会与众人解释清楚的,可到最后,偏偏太皇太后来了。也不知怎么,好好的,她老人家怎么就到了呢?” “那谁知道呢?当日,我也没在场,听了那么多流言蜚语,云里雾去的,嗨……听的人都不耐烦了。” 秦氏面露不悦,安氏连忙道:“妹妹放心,这件事情冷一冷,我定会让你姐夫使把劲儿,把妹夫往上升一升,别的不敢保证,还做回原来的知府,是有可能的。夫贵妻荣,到时候,妹妹丢掉的品阶,一定还会找回来。” 若是从前,秦氏定欢喜无比,可是这回,满心不屑。知府算什么玩意儿?想着那晚陛下给的许诺,可是让她家夫君做当朝一品、二品呢。 秦氏也聪明了一回,知道安氏在拉拢自己,拿詹石修的前途利诱,一旁的奶娘怕秦氏不走脑子犯糊涂,忙装作不经意的咳嗽两声。 秦氏自然理会,面色一拉,叹道:“别提了,那个不争气的老东西,我看这辈子没出息定了!就是给他个知府做,他也做不了。人家升官发财,发财升官,他倒好,官没升,财没发,把自跟儿弄牢里去了。没出息的样子,前些日子还和我闹和离,若不是为了两个孩子,谁会死皮赖脸的跟他继续过日子!” 提起詹石修,秦氏仍有怨气的,而这股怨气恰好,让安氏仍以为,秦氏还是原来的那个秦氏。 不由得笑笑,“妹妹别急,妹夫还年轻,经历的少,多多历练历练就好了。回去你告诉妹夫,等有机会,一定让他姐夫提携提携。” 安氏二次提出,秦氏再拒绝,就不正常了,于是笑着领情。 以后的事儿,谁能说准如何呢?先把眼前的事儿过去再说。 姐妹二人仿佛又回到从前,话匣子一打开,双方都说了很多,不知不觉,安氏就把话题移到悠然的身上。 “你那未过门的儿媳妇还好吧?唉,提起这个,我真是抱歉,本想着亲自去鸡鸣山道歉的,可是又怕人误会,所以,只能在这儿悄悄的问问你。” 秦氏脸色一暗,强忍着没有嘲笑安氏。 “还好,昨儿老爷让我去看她了呢,那天就是被吓到了,别的都还好。” “唉!”安氏叹气,“常棋虽是我养大的,可是终究不是我亲生,她毕竟是公主,金枝玉叶……” “啊!姐姐说什么?常棋难道是,难道是……” 秦氏真不敢相信,安氏会主动抛出这样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她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 为自己脱罪吗? 听起来,倒是十分有道理。 虽然,秦氏早就知道安常棋是太后的女儿这件事,可是,她仍装作第一次才知道的样子,被雷的不行,半天才回过神儿来,慢慢道:“原来如此,怪不得……” 秦氏这般反应,让安氏松了口气,心里盘算,看来秦氏真的不得詹石修的心,就连这样不是秘密的秘密都不肯给秦氏说道说道。 瞧瞧,这京城上下,关于隆圣公主是太后亲女的小道消息,几乎满天飞,大家嘴上不说,可是经过那么多事儿,谁要是再看不出来,那就是个傻子! 而秦氏呢,还是一如既往的蠢,这么多年,与自己这般亲密,竟然也没怀疑过。 “妹妹,你现在明白了吧,很多时候,我是身不由己啊,常棋是我养大的不错,可是她的母亲,毕竟是太后,就拿上次我想把你家清儿与常棋凑成一对儿,那也是太后的意思。而这么多年,常棋又一直对清儿念念不忘,所以,其中得罪了妹妹,还望妹妹别见怪。” 抛出那个消息,安氏为自己开脱的更加顺利。 见秦氏慢慢点头,安氏觉得自己终于自圆其说,也算放心了。随即又把话题转到悠然身上,“对了,邱氏要比清儿大许多吧?” 秦氏眉头一皱,要说邱氏真实的年龄,她其实也不清楚,想了想道:“听老爷说过一次,好像是四五岁的样子。” “不对啊,他们两个小定都下过了,难道没有互相换庚帖吗?” “嗨!”秦氏叹气,“姐姐又不是不知,他们相互换庚帖的时候,我正和我们家老爷怄气呢,到现在我连庚帖的影子都没见到。姐姐要是不提,我都忘了,回去我就问老爷要过来,要说邱氏的生辰八字,我还真不清楚。” 安氏忙点头赞道:“那是!你是她未来的婆婆,岂能不知儿媳的生辰八字?将来过个生辰什么的,都用的到的。” “是呢。”秦氏点头,心里却惊醒的很,怎么安氏现在对邱氏的生辰八字如此关心? 于是笑道:“不过有一点我是知道的,邱氏,是秋天出生的,我曾听她爹说过,邱氏出生的时候,满山开满黄色的菊花,所以才取名叫邱菊花。” 安氏怔了怔,随即点头笑道:“哦,哦,原来她的名字还有这层意思。” 接下来,安氏又问了许多问题,诸如,邱氏家里兄弟姐妹几人,现在身边都还有谁等等,秦氏或东拉西扯,或说的含糊不清,或一一告知,谈了许久,直到午时,外间传饭,姐妹二人谈话才结束。 吃了饭,秦氏才离去。(未完待续。) 第66章 肯定 秦氏离去后,安氏立刻问姜嬷嬷、璞玉道:“你们觉得她今日说的话如何?” 姜嬷嬷想了想,回道:“只觉与平日无异,莫非夫人觉得不对劲儿?” 安氏也不敢肯定,但是总觉得怪怪的,又说不出哪里。 璞玉笑道:“有问必答,倒是早前准备好似的,看来,是有备而来。” “怎么说?”姜嬷嬷对璞玉的话不解。 璞玉冷笑,“今日夫人与其的谈话,十句有八句是关于邱氏的,若是平时,秦太太难道不该问一句,姐姐怎么问邱氏的事儿?或者说姐姐问这些是何意?” 姜嬷嬷连连点头,“对对对,今日秦太太确实没这样的反应。” 安氏阴沉着脸,细细回忆一番,终于品出些味儿来,“看来,雪梅来之前,定是得了詹石修那家伙的示意。一定是他说了什么……由此可见,确实有古怪。” 可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顿了顿,璞玉上前,出了个好主意,“夫人不必忧愁,依奴婢只见,直接把邱铁匠那老东西拉出来问一问,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可是我现在还不想打草惊蛇。” “夫人错了,蛇已经被惊,夫人之前也说,邱氏对公主的反应定有所察觉,假若他们已经获知隆圣是太后亲女的证据,那么此时,对邱氏的身份也应该知晓,最起码,有所怀疑。所以此时,夫人更不能坐以待毙。” “璞玉的意思是?”姜嬷嬷不解。 “来个釜底抽薪。那老家伙说实话更好,若不说实话,直接做掉。他是邱氏身份的唯一证人,他若不在了,即便到时候她的身份曝光,只要我们布置安排的妥当,邱氏也只会落得个妄想攀龙附凤的结果。” “此计甚妙!”姜嬷嬷大赞。 安夫人略略思虑一番,也觉得此计可行。 秦氏匆匆到家,直接奔詹石修的书房而去。 正坐卧不安的詹石修忽然听说秦氏回来了。连忙出来迎接。夫妻二人撞了个对面。 “老爷!” “怎么样!” “快进来说!” 秦氏是憋了一肚子话,进屋便道:“老爷,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而且是关于邱氏的。自打我进了安府的门。安表姐一直打东问西,提的全是与邱氏有关的问题。” 詹石修没有回答,实际上,并不打算告知秦氏有关邱氏的秘密。一是他觉得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另外就是,秦氏这个人的嘴。他一向不信任,爱说,又没脑子,万一哪天被人套话。危险的很。 “你快快把自从你进门,到出门,这其间所有的细节。所有的对话,都和我说一遍。”詹石修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秦氏呆了一下,忙一五一十的说了。 只见詹石修听后,不停地点头,或皱眉,到最后,重重点头,冷笑。 这一系列莫名的动作让秦氏更为迷惑。 “你辛苦了!赶紧下去休息吧。” 秦氏期待到最后,也没期待出任何信息,不免很失望,又觉委屈。老爷仍不信任她,到现在为止,还对她有所保留。 秦氏低着头,道一声是,慢慢退去。 刚到门口儿,又听詹石修道:“有些事情,不告诉你,是对你好,到了该告诉你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 秦氏“嗳”了一声,出门而去。 二门处,正好碰见詹清辉。 “母亲回来了!” 詹清辉与秦氏行礼,面上淡淡。 “是的,才回,你是要见你父亲去吗?” 詹清辉点点头,不欲多说,秦氏连忙让他过去,心里更为疑惑,父子二人这两日神神秘秘的,究竟在谋什么事儿? 而且似乎与安府有关。 想到这儿,秦氏五味复杂。一旁的奶娘连忙劝道:“太太莫要多想,老爷既然那样说,自然有他的道理,太太千万别自作主张的打听,若惹了老爷,或是坏了老爷的事,那太太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秦氏不甘心,却也不得不点头,强制的压下心中的疑惑。 书房里,听完詹石修的转述与分析,詹清辉笑了,没说悠然,没说安氏,只笑德馨太后。 “不知道太后若是知道真况,究竟会如何?” 詹石修冷笑,“能如何?这二十多年,将一个口蜜腹剑、心肠歹毒的人视为最亲最亲的姐妹。又把一个不相干的孩子视为最亲最亲的女儿,为了这俩人,不惜得罪太皇太后,得罪陛下,弄的天下人议论纷纷,哼,这份戏弄与憋屈,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要我说,就该直接挑明了的,看看那个自以为是的太后会如何!这也算是对她的惩罚!”詹清辉冷笑,话锋一转,“可是,阿然不同意,就在她刚怀疑之时便说过,她与太后,不想再有任何瓜葛。” “这件事确实牵连甚广,邱氏那样做,还是有道理的。更何况,她骨子里讨厌太后,一直避如蛇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瓜葛更好。” 詹清辉听后,冲父亲点点头。 “既然事情真相已经肯定,待会儿我就去鸡鸣山一趟,再与阿然细细说说。另外,再与她说一下搬家的事儿。鸡鸣山太偏僻,四处都是山林,歹人若是想隐匿个什么,很容易,也很方便,还是搬到城里来住的安全。陛下亲赐的御宅,又亲自提笔书写的匾额,一般人,是不敢轻举妄动。” 詹石修很是赞成,父子二人当即达成一致,分头行动,詹清辉去了鸡鸣山,詹石修派人去收拾城里的菊悠斋。 悠然听完詹清辉的话后,沉默好一阵子,几天下来,邱铁匠也已经习惯了这件事,没了当初的惊诧。 心中却多了一丝恐惧。 “清辉,我觉得,花儿的主意不靠谱。在这大商,一个安家的势力就已经顶天,更何况,这东西两城的安家错落联姻,本就是一家,势力了得,她们定不会善罢甘休。这身份,既能带来富贵,也能带来灾难。花儿,爹不求富贵,可是也不希望你有事。” 悠然眨了眨眼,嗤鼻,“爹要我跪在那个女人面前舔着脸喊母亲吗?女儿做不到!” 因为她自己的厌恶,真真切切的厌恶,也因为她替邱菊花不平。 身为母亲,没有尽到对孤女的养育、照料也就罢了,竟然连自己的亲女都搞丢了,虽然当初命大,被邱铁匠拾回了家,可是,最后不也被生活给活活逼死了么? 她不是邱菊花,真正的邱菊花,太后的女儿,被人给逼死了。 其实这个时候,悠然心中邪恶的想,让太后知道也挺好的,至少这位自诩为慈母的女人,下半辈子别想心安了。 可是,她心底最深处却怎么也不愿,仿佛一直有一个声音在惊吼,她不配!她不配! 当初,刚接手这具身子的感觉又隐隐浮现,不知不觉,悠然按住了胸口。(未完待续。) 第67章 迷惑 “花儿,你怎么啦?”邱铁匠见悠然痛苦的模样吓的脸都黄了。 “阿然,阿然,阿然!”詹清辉一连叫了几声,悠然这才长长喘了口气,摇头说没事。 邱铁匠以为是自己的话引起女儿这般反应,顿觉无比后悔,“花儿,你相信爹,爹没别的意思,只是想你平平安安,你知道,那些富贵荣华,爹是不在乎的。” “爹,我当然知道。”悠然淡淡一笑,“爹最疼我的。” “花儿,你说咋办就咋办,无论怎样,爹都听你的。”这么一瞬间,邱铁匠也想通了,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要遵循女儿的意思。 悠然扭头,“清辉,你懂我的,请你给我想想办法。” “……” “好!阿然,既然你已经决定,那我就找人,把你身上的痣给彻底去掉。” “然后呢?”邱铁匠问道。 然后?詹清辉笑了,然后就好办了。 当晚,詹清辉秘密的带着两个鸟阁的人进了菊悠斋,二人拿掉幕离给悠然请安,并自我介绍,一个叫黄莺,一个叫白鸽。 两个女孩儿十六七岁的年纪,长的娇小水灵,悠然面带疑惑对詹清辉道:“你确定,要她们两个帮我去除黑痣?” “然儿可不要小瞧二人,她们皆是名师之后,医术了得,我曾问过二人,她们不仅能把你的痣去掉,而且,还不会留下丝毫痕迹。” 见詹清辉十分自信,悠然便不再说话,命人放下帷幔。 半个时辰后。黄莺、白鸽从帷幔后出来,冲詹清辉单膝跪地道:“宗主,已经完成,夫人一个时辰后会醒来,届时再抹几次药,便可达到宗主想要的效果。” 詹清辉点点头,“下去吧。鹰子就在大门外。跟他离开即可。” 二人领命而去。 三天后,悠然背部的三颗痣完全消失不见,附近的肌肤与别处无二。看起来,就像那里从未长过什么痣一般。 长乐惊的不行,“主子,姑爷他真了不起。简直万能!” “哎哟喂!可从来没听过乐姑娘这般夸人!”长乐刚赞一声,詹清辉便得意洋洋的走了进来。长乐闹了个脸红,不忘笑着给詹清辉请安。 黑痣消失,悠然像是卸了一块大石头,倍感轻松。“城里的宅子是不是整理好了?” “嗯,昨儿就弄好了,现在就可以搬。” 悠然便吩咐长乐。“去告知太爷、舅爷他们,让他们准备吧。” 说完又对詹清辉道:“其实他们早就收拾利落。单等着动身呢。” 詹清辉点点头,见屋里没人,便朝悠然身边靠了靠,然后嘀哩咕噜一阵子,悠然偶尔眨眼,或点头,好一会儿,詹清辉问道:“明白了吗?” 悠然轻轻一笑,二人心领神会。 “可是爹那边……” “你放心,老爹那边,我自会安排。” 得了詹清辉的保证,悠然总算放心。 这几日,安氏身边的璞玉,一直派人盯着菊悠斋的动静,得知今日邱氏搬家,与安氏商议一番后,便知眼下正是一个下手的好机会。 他们打算半道儿劫持邱铁匠。 在詹清辉故意放水的情况下,璞玉等人很快摸清情况,早早的在路边设下埋伏。 午时,安氏正在山庄别院坐立不安时,忽然听手下人禀报,璞玉回来了,连忙支去左右,让人进来。 见到安氏,璞玉立刻跪道:“璞玉该死,没有完成夫人交代的任务,中途让那邱铁匠跑了,不过,倒是捉住了邱氏。” 啊!安氏大惊,顿了三秒,笑道:“璞玉呀璞玉,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有邱氏在手,我们便可直接验证真伪,再也不用审问什么邱铁匠、李铁匠的!” 璞玉自然明白这道理,何况,在当时那般紧急的情况下,她也是那么想的。 “可是夫人,毕竟邱氏身份非比寻常,我们绑了她,肯定会引起不小的风波。” “邱氏人在哪里?”安氏心中焦灼,哪儿还管她风波不风波的,现在她只想亲眼看一看那三颗黑痣,是不是和隆圣嘴里说的一样。 璞玉赶忙禀道:“还在马车里昏迷着。” “这么说,邱氏……” “邱氏被我迷晕了,现在还昏迷着。” “这样岂不更好!” 安氏说完,忙命人把邱氏弄出来,心中已经下了决定,若是她看见那三颗痣,这时便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以直接把邱氏了结。 然而,事实让她惊的半天未动,她亲自扒了邱氏的衣服,可那光洁的背,别说三颗黑痣,就是连一个小雀斑都没有。 “怎么可能?!”璞玉惊道:“公主不是说,在中央偏左的位置有三颗黑痣么?” 是啊,隆圣确实这么说,安氏一直深信不疑的,甚至已经做好了结邱氏的心理准备。 姜嬷嬷上前道:“我说怎么可能有那般稀奇古怪的事!夫人,我们恐怕都被隆圣公主给骗了!公主一向视邱氏为今生最大的仇敌,不仅一次说过,要与邱氏你死我亡。上回,公主自知太后发狠,将她真的禁锢,为了达成心中的目的,她不惜撒谎欺骗夫人,想借夫人的手帮她傻掉邱氏!” 说这番话,也是力证当年的婴儿已经死掉,她出色的完成了任务,而现在这一出,纯属隆圣公主胡说八道。 安氏大怒,“好一个会耍心思的小贱.人!竟然敢和我耍心思!” 姜嬷嬷又道:“她娘本是低贱的青.楼女子,生的孩子骨子里自然都是下贱的,自己本就蠢的不行,竟然还敢跟夫人耍小花招儿!” 璞玉听后,觉得不妥,“夫人,您曾给我们讲过当时的状况,隆圣公主自己说那三颗痣时,颤颤巍巍,惊恐不已,疑惑不解,好几次开口问夫人为什么会这样,那般情形,怎么可能像是装出来的?嬷嬷也说了,公主不聪明,一向有什么说什么,即便心里盘算着什么,面上都会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又怎么会逃过夫人法眼?” “夫人当时心急慌乱,没有注意也是有的。”姜嬷嬷再次表达自己的观点。 二人僵持不下,吵的安氏头疼。 当即命二人先闭嘴,“无论怎样,邱氏的背上没有三颗黑痣是事实,你们快些,趁着邱氏没醒之前,把人送出去。就送到你们劫她的地方。” 说完,安氏又不甘心似的仔仔细细的看了看悠然的后背,却连一点疤痕,一点异样都没找到。 璞玉领命,驾着马车送悠然出门。 事情怎么会这样呢?安氏想不明白,刚刚也回忆了当时在雍华殿的情形,隆圣确实惊恐不已,连连向自己发问,为什么邱氏背上会有三颗与她位置一模一样的黑痣? 隆圣是绝对不可能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世的,而且,以自己对隆圣爱慕虚荣,贪心荣华的想法,是不可能拿自己的“命脉”开玩笑…… 见安氏愁容满面,旁边的姜嬷嬷开口了。(未完待续。) 第68章 变动 “如今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夫人为何要愁呢?” “奶娘为何这样说?”安氏听了姜嬷嬷的话,十分不解,如今正是最困顿迷惑的时候,可姜嬷嬷不愁反喜。 “夫人先回答老奴一个问题,您最终担心的是什么?” 安氏不假思索,“当然是担心邱氏的身份,万一她真的是太后的女儿……” “假若邱氏真的是太后的女儿,那太后凭着什么与她相认呢?”姜嬷嬷提醒道。 安氏想了想,顿时大悟。老天,她只顾着发愁,竟然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没想到。是啊,即便邱氏是太后的女儿,如今又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她是,那么自己还担忧什么呢? 安氏扶额,“奶娘,我真是吓坏了。” “夫人莫担心,眼下,您是一点威胁都没有了。无论邱氏是,还是不是,最重要的可以证明她身份的东西,她没有,那就无济于事。” 见安氏点头,姜嬷嬷又道:“况且,当年那婴儿的的确确死在我面前,这世间又怎么可能再跑出来一个?夫人!”姜嬷嬷沉寂跪道:“老奴自小把夫人奶大,在老奴眼里,您既是主子,又像老奴的女儿,您交代的事情,老奴什么时候没有完成过?老奴又什么时候欺骗过夫人?” “哎呀奶娘,您莫如此,我也只是小心行事,没有不相信您。” 安氏赶紧把姜嬷嬷扶了起来。 “老奴与璞玉姑娘一样,对夫人忠心不二。璞玉姑娘的很多话,都有道理,只是这次,她想的太多。不过。想多了总比没有想到好,只要对夫人好,一切都是好的。”这话既没有贬低璞玉,又处处在为安氏着想,安氏听后,心里宽慰放松许多。 姜嬷嬷见状,便一鼓作气。继续发表自己的观点。郑重道:“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夫人,什么人生什么玩意儿,那小贱人的娘亲本就是个愚不可及的烟花女子,当年为了荣华富贵。竟然起了灭掉人家正妻的心思,若不是那老.鸨念在她有三分姿色会勾.人的份儿上。指定不会给她留下那个孩子。纵观隆圣这二十多年,她做过几件让夫人放心的事儿?别的不说,琴棋书画难道夫人没有想过教她?她自己不学,也学不会。和她娘一样蠢,细细算下来,还不如她娘。至少,她娘长的还算有几分姿色。” 说到这儿。见安氏表情平静,又略略点头,姜嬷嬷接着道:“所以,老奴十分怀疑隆圣公主当时的话,无论她出于什么目的,总之,不单纯。这一点,夫人还要小心为好,切不可被那蠢货利用,毁了大局。” 最后一句十分有道理,到此时,安氏几乎已经完全相信姜嬷嬷的话。并对当日隆圣所言,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我辛辛苦苦经营了二十多年,怎么可能会败在那小贱.人手中!” 安氏冷道。 “三颗黑痣”事件暂时告一段落。无论对悠然还是对安氏来说,双方虽谈不上满意,但都长长松了口气。 两日后,悠然全家搬去了御宅,这样一来,离詹宅更近,詹清辉出入菊悠斋更加频繁。 要说心思细密,当属詹清辉,很多时候,悠然自愧不及。 就拿这次来说,詹清辉是做足了戏,救回悠然之后,顺着把这件事报给了府衙。 京兆尹罗大人一听报案的又是大名鼎鼎的邱氏,顿时白眼儿,邱氏这是怎么啦?怎么老有人跟他过不去? 不过,这回却没有上次容易,安氏做的隐秘不说,詹清辉也帮了不少忙,销毁了许多痕迹。一是为了麻痹安氏,让其自以为手法高明。二来,他也不想再节外生枝。 于是,这件案子,在京兆尹那里成了一件悬案,几个月都没进展。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再说安氏正准备回南安州,忽然听到消息,德馨太后要回宫了,心里又是咯噔一下。 为什么? 她到底什么意思? 莫非她知道了什么? 一堆问题涌了出来。姜嬷嬷赶忙安慰她,不要草木皆兵。 璞玉分析道:“夫人,当初太后搬去汤泉宫,对外宣称的是养病,如今,太后回宫,对外宣称身体已无大碍,表面上也是合情合理。况且,就算没有上回雍华殿的事儿,太后也不会真的一直住在汤泉宫,即便她乐意,陛下也不会同意。更何况,上次隆圣公主做了那么蠢的事,想必太后失望透了。” “算啦,我马上也要回南安州,早晚都要进宫一趟,你们准备一下,明日我要进宫,算是跟太后辞行吧。” …… 次日,德馨太后在寿康宫召见安氏,听说安氏来辞行,反应也是淡淡的。 安氏知道太后还惦记着上回的事儿心情不佳,便又再三道歉,但德馨太后十分不想提起这个话题,姐妹二人又说起离别的事。 无非是一些路途遥远,路上小心、平安的客套话。 眼见德馨太后想送客,再不抛出心中的试探,就没机会了,于是安氏笑道:“这一别,妹妹真是不知何时再能见到姐姐,若是有一天,我们老爷能重新调回京城,该有多好。” 德馨太后明白她的意思,“想当初,我曾许诺你,若有机会,一定把安比德调回京城,你放心,这事儿,我记着呢。” “姐姐没忘,真好,谢谢姐姐!到时候,妹妹一定常来陪姐姐,还有棋儿,我也能经常见到她了。” 见德馨太后不悦,安氏叹道:“千错万错,母爱没有错。无论如何,她都是我养大的女儿。” “说来说去,你都是为了她。但愿有一天,她能理解你这份儿苦心。” 安氏点头,正要告退时,只听太后又道:“这回,应该与你无关吧?” “啊,什么事?”安氏面上一愣。 “难道你没听说,邱氏又朝京兆尹报案呢,已经好几天了。” 安氏摇头,苦笑,“是谁在姐姐面前嚼舌根子,说与我有关,真是笑话,上回太皇太后说的那样狠戾,我怎么会不顾棋儿的安危再去动那邱氏?可见,污蔑我的人,也是个蠢的。” 安氏面上不屑。 德馨太后淡淡笑道:“你也别气,哀家也只是听人瞎说说而已。” 安氏点头,这才与德馨太后告别。 “青红,你相信安氏的话么?” “或许有几分真。” 德馨太后摇摇头,“我是一分也不信了。” 没过几天,仁兴帝做主,把穆德郎调来是京城,令其接任京兆尹一职。原本的京兆尹升任提督九门步军统领,空出安家原来掌管京城步军的势力。 如此大的变动出来时,安氏刚准备返回南安州。(未完待续。) 第69章 忠心 安比仁步履匆匆,来到安氏的住处,丫鬟们见了,忙禀报。 见到安氏,安比仁急道:“二嫂,你听说了吗?咱们家的提督九门步军统领被换掉了!”说这话时,安比仁极为气恼,这个职位掌管京城安防,是一个不小的势力,如今说换就换,连个商量都没有,陛下此番做法,传到外人眼里,打的就是安家的脸。 安氏还未开口,就听丫鬟禀报,东城安家,她的父兄到了。 安比仁忙道:“快请!”又转身对安氏道:“二嫂,您看吧,陛下这么轻率的一笔,可是弄的人心惶惶,我们东西两城,哪个安家不是对他忠心耿耿,他倒好……” 说话间,安氏的父亲安升,大哥安吉已经到了门口。 安吉开门见山,“三妹,这到底怎么回事?” 安氏看了三人一眼,实话实说道:“几日前,我进宫给太后辞行时,对我家老爷返京的事略略提了提,当时太后答应的好好的,我也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招,明面上擢升我们安家的势力,可是实际上,却是削弱。” 对于安比德将要返京的事,在东西两城的安家里面根本不是秘密,在他们看来,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当初,太后也曾给安氏透露过,让安比德暂时接任八州总督,也只是个过渡。 可是没想到,竟然给个甜枣之后,再打一棍子! “霜儿,你老实说,太后对之前的事,是不是耿耿于怀?”安升说话了,“那天汤泉宫的事实到底如何?” “爹。事实真相我早就跟你们交代过,一点事也没有,太后若怪,只能怪她自己的女儿,要恨,也只能恨太皇太后不给她脸面,与我何干?这些年。我们无怨无悔的替她养孩子。遮掩当年的事,她若真的怪罪,那真是没良心了。” “尹霜。不许说话!”安升打断了她,“你大姐一向心系我们安家,绝对不会做出对我们安家不利的事情来。” 一旁的安比怀也忙劝道:“是啊二嫂,也许这件事压根不是太后的动作。是陛下的一意孤行。” 有这个可能,几人沉默。代表默认。 “霜儿啊,别管怎么说,比德的调令已经出来,圣旨上只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说起来挺仓促的,你赶快收拾收拾,回南安州吧。顺便,把京里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告知比德。他一向有主意,你切忌独自行事。” 听了高升的吩咐,安氏忙点头答应。 人散后,安氏开始吩咐“身后事”,她人是要离开京城,可是眼睛、心必须留在这儿,不然,真的不放心。 “前些日子,我吩咐你调的那批暗卫到了吗?”安氏问璞玉。 “回夫人,早就到了,奴婢已经安排好,单等着您的命令呢。” 安氏点点头,看向璞玉认真道:“这回,我带着姜嬷嬷回南安,你和那批暗卫就留下来吧。” “夫人,奴婢离开了,您的安全怎么办?” 璞玉不仅是安氏的心腹,也是她的保镖。 “你放心,现在还没人敢把我怎么样。把你留下,是有任务要给你的。” “这第一件,就是把汤泉宫雍华殿给我看好了,被再让那小贱.人出什么幺蛾子,坏了我的事。” “是,夫人!” “再者,给我盯紧了邱氏,虽然,她的背上没有黑痣,但是难保有心的小人故意在太后面前混淆视听,我又不在京城,被到时候白白受了冤屈。” “不会的夫人,您放心,有奴婢在,绝对不会让那些小人有机可乘!” 安氏淡笑,“璞玉,你跟了我十多年,对你,我是最放心的了,你为人不仅聪明,而且一向谨慎行事。” “夫人是璞玉的再生父母,璞玉为夫人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安氏点头,想了想,觉得再没什么可安排,便准备动身启程。 璞玉却道:“夫人似乎忘记了一件事!” 安氏凝眉,只听璞玉道:“夫人打算如何处置绿袄,还有那个丁桂花?” “哦,你不说,我倒给忘了。”安氏拍了拍额头,沉着片刻,“绿袄对我们还算忠心,先留着吧。至于丁桂花,对我们来说,已经没了用处,该透漏给那些小贱.人的消息,我可没吝啬,全都给了那些小贱.人,可人心不足蛇吞象,那我就没办法了。丁桂花不能留。” “是,夫人!璞玉会找时间解决丁桂花的。” “哦不!”安氏刚要走,又想起什么似的,回身,“让绿袄做了她。绿袄不是口口声声表达自己的忠心么?眼下,这是一个最好的机会,她若能为了我杀了她母亲,我便相信她是真的忠心。” “夫人,这是个好办法!” 主仆二人又说了一会儿,安氏觉得再无什么可安排的,便动身启程。 绿袄听说自己不必跟随安氏回南安州,有些不解,璞玉冷道:“夫人有任务留给你。” 绿袄当即郑重道:“璞玉姐请吩咐,绿袄一定办好。” 璞玉挑挑眉,“晚上,你自会知道。希望你不负众望,真的能办好。” …… 凤华与罗敷又在京城多呆了几天,发现邱氏被绑架一案成了无头公案,而安氏,屁事儿没有,且大模大样的回了南安。 再待下去,也没甚意思,俩人商量着,明日便离京。 凤华正命人收拾东西时,丁桂花疾步走了过来,跪道:“县主,安夫人都已经走了,您还没有安排奴婢与女儿见面呢!” 当初,在江州时,凤华县主可是明明白白的答应她,一到京城,就安排她与女儿王丁香见面,可是现在安夫人已经离开,还见个球儿? 丁桂花心里憋了一股子气,觉得凤华县主骗了她。 “你急什么?本县主既然答应了你,便不会食言。你放心好了,安氏虽然离京,但是本县主的人已经探听到,璞玉与绿袄等人并未离开,你还是有机会与你女儿见面的。这样吧,今晚本县主就安排你们二人见面。” 丁桂花大喜,高高兴兴地跑了出去。 绛英不喜道:“瞧她那趾高气扬的样儿,仿佛县主欠她什么似的!哼!贱妇!估计都忘了当初她被穆欣荣追杀时,是谁救的她!” “哎呀,绛英,咱们都要走了,你还计较做什么?再说,让她们母女好生见一面,以后,丁桂花才会继续有劲头给本县主做事。安氏那贱.人,秘密多着呢,东西两城的安家,龌龊的事情更多,本县主还等着消息呢。” 凤华笑笑,随即安排丁桂花与王丁香见面的事儿。(未完待续。) 第70章 闭幕 到了晚上,丁桂花欢欢喜喜的与女儿王丁香在一家山郊茶馆见了面。此时,王丁香的身份是茶馆的煮茶姑娘。 可是见面没多大会儿,丁桂花就感觉到女儿并不像从前那般高兴,立刻问道:“丁香,你咋啦?” 王丁香摇摇头,掩去面上不自然的表情,笑着给丁桂花倒茶。丁桂花见女儿这样,也没再继续问。 想到今日十分不易的见面,忙掏出各种礼物,念念碎,“这些啊,都是县主赏给我的,你瞧,这布料多鲜艳,娘年纪大了,穿不了,都给你。还有这镯子,玉坠儿……” “娘,我不是早跟您说过了,您说的这些东西我都有。再说,我若贸然将这些东西带回去,肯定会让人怀疑。” 丁桂花讪讪一笑,“娘这不是想你,想给你送些东西嘛。丁香啊,县主都已经答应我了,你只需在安氏身边再待上一年半载,到时候,县主自会为我们安排好退路,从此,咱们娘俩就可以快快活活的生活,再也不用受制于人。” “哼!她有这么好心?娘,也就是你才相信那毒妇的鬼话!”王丁香一脸不屑。 丁桂花急道:“女儿啊,可别乱说,县主那人挺好的,她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 “她迫不得已,就让我来替她卖命?娘,你知不知道,我每日过的胆战心惊,生怕露出什么马脚,若不是那毒妇拿您的性命要挟,我岂会愿意替她奔波?” “女儿,你受委屈了,来。吃吧,这些都是娘为你准备的糕点、小食,都是你最爱吃的。”丁桂花将水晶糕递给王丁香,接着劝道:“我们这样做,也是为了更好的明天,女儿,难道你不想将来翻身做主人?走一步前呼后拥。有花不完的金山银山。一生荣华富贵?” 王丁香冷眼瞧了瞧丁桂花,禁不住冷笑,她的老娘。居然开始做这样的梦,什么时候开始的? “娘,别做梦了,你以为你是邱菊花呢!” 见女儿如此讽刺自己。丁桂花恼了,“女儿。你咋说话呢!她邱菊花算个什么东西?长的好看会勾.引男人罢了!我最瞧不起的就是这样的贱.人,丁香,你等着,将来有一天。我一定过的比她好!” 丁桂花说完,并未收到预想的效果,王丁香不仅不买账。反而嘲讽的更厉害,“你再瞧不起人家。人家照样吃香喝辣,是陛下亲封的一品夫人,娘,你就是拼命的爬,爬一辈子,也爬不到她那个位置!” “丁香!你到底是谁的女儿?”丁桂花气的要吐血,“我生你养你,你就是这样对待你娘的吗?” “你火什么火?我说错了吗?人家邱菊花再不好,至少人家的女儿跟着这样的娘没有遭一点罪!而你呢?口口声声为我好,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拦着我的路,有你这样的娘吗?”若说刚刚见面时,王丁香心里还有一点内疚,听完自己老娘那番话,是一点也没了。 丁桂花气的颤颤,“说,你说,我咋拦你路了?” “我一个人在江州待的好好的,夫人对我恩重如山,就是因为你,没本事找我就别找啊,权当我死了算了,你倒好,和穆欣荣那贱.人联手,整一出又一出,在最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就因为你,让我受人指指点点!这也就罢了,被凤华县主抓住后,你竟然那样没骨气的投降,还和她一起来要挟我,让我跑到夫人面前当细作,每日过着战战兢兢的日子……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是因为你拖我后腿!!” 丁桂花被气倒在地,手指颤颤,指着王丁香,“你,你……我辛辛苦苦找你,几乎丢了命,到头来,却受到你这般指责……” “哼,几乎丢了命?是我为了你几乎丢了命吧!你说你老老实实的跟着邱菊花吃香喝辣多好,你找我做什么?当年你在那贱.男手里护不住我,现在你以为你能?你这一辈子,就是专门拖我后腿的!” “明明心里羡慕人家邱菊花,嘴上却一句一个瞧不起,人家邱菊花那么大的本事,你咋没有?人家邱菊花靠着自己的本事一步一步走上夫人的位置,你咋没走上?如果你当时不离开邱菊花,说不定我还能跟着沾点光,都是你作的,现在不仅不能沾光,还要处处受制于人!” 王丁香的话一句比一句刻薄,这是丁桂花万万没想到的,她费尽心思弄来这么一个与女儿见面的机会,竟然是这种情形。 哭了一会儿,丁桂花抬头问道:“女儿,你说,你到底要娘怎么做你才满意?” 王丁香盯了自己老娘一会儿,认真道:“假若有一天,有人要杀我,你愿意抵命吗?” “当然!” “那好,现在就有人要杀我。” “……” “你说什么?丁香,你要娘的命?” 丁桂花一脸的不相信,今儿她和女儿来见面,女儿竟然要她死。 王丁香冷笑,“我就说嘛,你那么惜命,怎么可能为了我去死!所以,请你以后别再虚情假意,假模假式的恶心!” “丁香,你说,是谁要你的命?你告诉娘,娘回去就禀报凤华县主,让她派人去对付!” “哈哈,真是好笑,你以为你是谁,凤华县主还能听你的不成?你自己现在都受困于她,眼睛瞎了吗?” 王丁香窝了一肚子火气,怎么摊上这么一个愚蠢的母亲!真是丢人! 丁桂花拉起王丁香的手还要细问,担忧的不行,王丁香终于不耐烦,顿时把她甩到地上,“我说你有完没完?自身都难保,还要假惺惺的照顾我,天下间竟然有你这样的娘!我真希望你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丁桂花痛哭流涕,说不出话来。 “哭有什么用?你若真可怜我,你就去死啊,去死啊!你不是说为了我可以牺牲一切么?现在女儿生命垂危,只要你死了,我就不用死了!” “女儿,你是不是身份暴露了?女儿,你跟娘走,我们一起再去投靠凤华县主,县主念你往日功劳的份儿上,一定不会亏待你。” “娘!你到底要我怎样说你才明白?我对于县主而言,只是一个安插在安府的棋子,若是回去,只有死路一条,娘,您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我死吗?” “不会的!不会的!丁香,娘会保护你,不会让你死的?” “我呸!你怎么保护我?你是有绝世武功,还是有一大群死士护身?即便凤华县主不杀我,安夫人会放过我吗?” “娘,你只要肯为女儿牺牲自己,我就再也不用受凤华县主的威胁,在安府也不用活的战战兢兢……” “孽障!你居然生了这份心思,真是畜.生不如!”丁桂花连连后退。 一直往前走的王丁香突然停下脚步,盯着丁桂花冷笑,“哼,哼哼!本来我还有些内疚,可是看你这个样子,我反而没有一点感觉,因为,你心里只有你自己,你宁愿看着你女儿因你去死,也不愿意救你女儿一命,既然如此,我又为什么要内疚?事到如今,别再跟我说什么千里寻女的谎话,自始至终,我只是你欺骗别人、追求名利的一个理由。其实,我早该想通了,在你答应凤华县主拿我去冒险时,我就该想通了。所以,当初,我一回到安夫人面前,便将一切真相和盘托出,可惜,凤华那个傻帽儿,还以为自己多精明呢,她想知道的那些消息,可都是夫人故意透漏出去的。一个小小的县主,也想与夫人作对!” 丁桂花一边摇头,一边后退,倏尔转身小跑,只是还没跑两步,人扑通倒地,口吐黑血。 “你,你在茶水,里,作了,什么手脚?” 王丁香冷道:“没什么,只是一点点送母亲上路的药而已。” “你刚刚是不是要跑着给凤华县主报信去?”王丁香蹲下身子,一动不动的望着丁桂花,“你可真是我的好母亲呢!” 丁桂花整个身子蜷缩在地,抽搐不已,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 千想万想,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最终死在女儿手中。 临咽气的刹那,丁桂花不明白,不甘心,想不透……(未完待续。) 第71章 真假 王丁香颤颤巍巍的伸出食指,在丁桂花鼻孔边探了探。 没气了! 王丁香吓的连忙朝后边连退带爬了几步,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叫嚣,我真的杀死了自己的母亲,我真的杀死了自己的母亲…… 就在她万分惶恐,浑身抖的不行时,璞玉从一黑暗角落走出来。 “人已经死了吗?”璞玉冷冷的盯着王丁香。 声音太突然,吓的王丁香啊的一声叫起,见身后站着的是璞玉,顿时拍了拍胸口,起身,“回璞玉姐,已经,死,死了……” “真的吗?”璞玉不信,将手慢慢的搭在丁桂花鼻孔处,心里当即一顿,还真死了。 不由得仔细审视眼前名叫绿袄的丫鬟,这个人,可不是一般的心狠手辣。一个连生母都敢杀的女人,谁知道她什么时候不敢杀你,不敢背叛你? 碍于安氏的命令,她现在还不能处理这个心狠手毒的野心分子,但是,璞玉暗暗留了个心眼,盯了王丁香片刻,璞玉笑道:“很好!绿袄,你完成了夫人留给你的考验。恭喜你,从今往后,夫人定会看重你的忠诚。而我,也相信你真心站在夫人身边,你放心,一个月后,夫人将从南安回来,到时候,我一定在夫人面前替你多多美言。” 这席话已经彻底打消王丁香心中的顾虑与恐惧,逐渐变的安心与释然。 是啊,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人要挟我,再也没有人把我当做踏板与肉盾,我王丁香。不,我绿袄自由了! 从今往后,我只叫绿袄! 绿袄郑重回道:“多谢璞玉姐的关照!璞玉姐放心,奴婢定会时时刻刻把夫人放在心上,今生今世,绿袄心中,只有夫人一人!” 璞玉点点头。看了一眼地上的死尸。吩咐道:“找两个人把尸体处理了,然后我会派人把你送到山庄,这段日子。你先和暗卫们住在一起,不要乱跑,我随时会有任务安排。” 绿袄领命,发生在幽暗的草屋茶馆的一幕。慢慢被夜色掩尽。 …… 两天后,璞玉决定再次动用安氏埋藏在汤泉宫的眼线。她觉得,自己需要亲自走一趟,给隆圣那个蠢货好好的聊一聊。 邱氏光洁无痕的背虽然一直留在她的脑海,可是。隐隐的,她总觉得不对劲,而对姜嬷嬷回忆当年所说的那些话。她仍然半信半疑。 一向心思缜密的她,这天晚上悄悄溜进了汤泉宫。雍华殿。 “公主,该吃饭了!” “我不吃!给本宫拿走!” “公主,您不能这样,您已经两天都未曾进食,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不就便宜那些小人了么?” “哼!一个二个的,全是废物!若你们当初能为本宫排忧解难,本宫何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事到如今,本宫认命了,人算不如天算,不认命,又能如何?” 空荡荡的雍华殿里,传来一声叹息。 璞玉暗自冷笑一声,走了进去。 “我倒不知,隆圣公主原来是这样一个容易认命的人!” 璞玉突兀的声音打断室内主仆的对话,张女官忙起身扭头,“谁?……啊,原来是璞玉姑娘……啊,夫人,是不是夫人也来了?” “璞玉叩见公主!” “璞玉姐姐快起来。”隆圣忙激动起身,两天没吃饭,起的太猛,一阵头晕目眩,差点儿跌地上。 璞玉搀住了隆圣,“公主这般糟践自己,除了亲者痛仇者快之外,有什么用呢?” 没有见到安氏,又见璞玉这般劝谏,隆圣瘫软,“你来做什么?母亲为什么没有来?她是不是和母后一样不要我了?呵呵,想想也是,如今我成了这副样子,让她们觉得丢尽了脸面,谁还会把我放在心上呢?” 璞玉给张女官使了个眼色,张女官退去。 殿内,只有隆圣与她两个。 璞玉责备道:“公主怎么能这样说?您是夫人养大的,自古生恩莫如养恩,太后,岂能与夫人相提并论?” 这话说的大逆不道,隆圣一愣。 璞玉又道:“公主莫惊,璞玉只是说实话而已。公主自己想想,夫人能为公主做到何种地步,而太后,又能做到何种地步?公主只是天资不是那么聪颖,便被太后数次责怪,出了事,太后除了惩罚外,从未给公主做过主,而曾经答应公主的事儿,最后也不了了之!而夫人呢?夫人为了公主,可是赴汤蹈火,为了公主,不惜得罪太皇太后!公主,您想想,是吗?” 璞玉这番话,将隆圣心中对太后的怨恨毫无保留的激发出来,其实,在太后离开汤泉宫那天,她就委屈万分,这两天闹绝食,也就希望传到太后耳中,让她可怜自己,来看望自己。 “老爷收到了调令,一个月后要来京中任职京兆尹,所以,两天前,夫人回南安州了,夫人临走前,最不放心的就是你,所以今天,奴婢才想法设法的过来看望公主。” 如此一比较,太后对自己的不闻不问,更加让隆圣彻底心寒。 没一会儿的功夫,璞玉便收获了隆圣公主的全部信任,将安夫人抬了个顶天高,将德馨太后踩了个稀巴烂。 目的达到后,璞玉开始盘问隆圣当日雍华殿发生的一点一滴,隆圣此时已经完全将璞玉当做亲信,便毫无保留的把当日的情况说一遍。 璞玉暗暗点头,隆圣说的,和当日安氏说的,一模一样。 “璞玉姐姐,你是母亲的心腹,这些事情,母亲应该告诉你的。” “是的公主,奴婢知道。可是现在,情况有变,不知公主能否为奴婢解惑一二。” “邱氏的背后,并没有公主所说的那三颗黑痣!”璞玉盯着隆圣,动也不动。 “……” “你胡说!”隆圣顿了片刻,大怒! “本宫亲眼所见,那么大的黑痣,还三颗!”隆圣感觉自己被质疑,气的浑身发抖,璞玉连忙安抚道:“是真的,奴婢与夫人设计把邱氏捉了去,又亲自扒了邱氏的衣服,她背上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 啊!怎么会这样?隆圣使劲的眨了眨眼睛,拼命的回忆当天的情况,一把抓住了璞玉的胳膊,“姐姐,你相信本宫,本宫没有撒谎,那天,我是真的看见了她的黑痣,不然,我岂会误了时间没有把她弄下水,反而被她迷晕?你想想,那天她就一个人,我们一群人,她功夫再高,也奈何不了我们人多!” 璞玉顿了顿,点头。 “公主,奴婢信您,您没有理由撒谎。” 璞玉说的是真话,隆圣当时确实没有理由撒谎,她恨邱氏恨的入骨,眼见就要把邱氏弄死,她又怎么会犯傻而给邱氏翻身的机会呢? 理由只有一个,隆圣因为某些东西而惊慌失措,乱了分寸,这才给了邱氏可乘之机。 “奴婢相信您没有撒谎,可是,那天,奴婢与夫人确确实实看到邱氏背部并没有黑痣,这真真假假,或有或无,其间,定曲折万分,公主还要耐心等待,待奴婢查清事实真相,再由夫人做决断!” 璞玉这话安抚了正欲发火的隆圣。 ps:为去年12月的月票20加更。捂嘴……(未完待续。) 第72章 发现 璞玉告诉隆圣,自己这次留京,就是奉了安氏的命令,潜心查出邱氏的真实身份,隆圣一听,又急道:“一个小小的村姑,她能有什么身份?” 璞玉知道她焦灼担忧,立刻道:“公主莫急,您是太后的女儿,这点,绝对没错。别说邱氏现在身上没有痣,即便有,那也只能说她想借此混淆视听,谋取公主的荣华富贵。或者说,她背后有什么人,想借此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原来这样,隆圣稍稍安心。 又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公主放心,无论怎样,邱氏现在背上无痣,她就是再想冒充公主,也没了证明。而奴婢,只需要细心查证,找出邱氏的真正的目的与她背后指使人,然后,一网打尽!” 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隆圣大喜。 从汤泉宫出来后,璞玉脸色十分阴郁。 今晚她百般试探隆圣,发现她还是原来那样蠢,且不是装的。一个人或许能装一年两年,可若装二十多年,打死她也不信。这就说明,隆圣并未撒谎,且不说,她演不来这么高难度的戏码,便是编这个故事,她也没那脑子。而隆圣身边又没有能人异士,只有一个张女官,还是夫人的人。 这一切,绝对可以说明,邱氏,绝对有问题! 绝对不像姜嬷嬷所说,是隆圣自编自导的戏码! 而姜嬷嬷,哼,估计也藏着不小的秘密。 思虑一番,璞玉冷着脸,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 …… 自打德馨太后从汤泉宫回来。一时觉得,还真不如汤泉宫清净。 这里一天到晚,不是从前的老姐妹来拜望,就是仁兴帝的大小媳妇儿,孙子孙女,闹闹哄哄。 “哀家以前不这样的,记得从前。哀家最喜热闹的。最近,也不知怎么了……” 德馨太后扶着青红弯曲的臂,另一只手。不停地的揉着额头。 真是被吵的头疼。 在软榻歪躺下来,青红赶紧给她按摩解乏,并宽解道:“太后只是一时不适应而已,过段时间自然好了。” 德馨太后未语。慢慢闭了眼睛。 突然有个小宫女悄悄走了进来,给青红使眼色。做了几个手势,青红获悉,让她退去。 她见太后难得有个小憩的心思,便打算等太后醒了再说。就在这时,德馨太后却突然睁开眼睛。 “是不是汤泉宫出了什么事儿?” “啊,太后。您没睡着?” “自打从汤泉宫回来,哀家便觉轻的很。快说吧。” 青红叹了口气,真心为太后心疼,一个母亲,为了女儿操碎了心,可是那女儿呢?狼心狗肺,不,根本就没心没肺! “回太后,是汤泉宫传的消息,不过,倒不是讲公主绝食的事儿。” “是安夫人身边的璞玉,悄悄进了汤泉宫,她在雍华殿大概呆了两个时辰才出来。” 德馨太后猛的坐起,眉头紧皱。 “还有什么?” “还有,璞玉离开后,公主开始要膳食,还喝了不少酒。醉了就睡了,也没有吵吵闹闹。” 望着在殿内信步思索的德馨太后,青红首先分析道:“璞玉在雍华殿呆了那么长时间,不像是一般的探望。而公主能那么快的被安抚下来,又重新要吃要喝,定是心情不错,可公主究竟听了璞玉什么话才会心情不错呢?” 见德馨太后点头,青红继续,“依奴婢看,安夫人把璞玉留在京城,并不是看护公主那么简单。奴婢现在说不清,但总觉得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德馨太后抬眸,“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说来听听。” “娘娘您想想最近一段时间,公主的反常行径,一开始,讨您欢心,结果却要害邱氏。害不成被您惩罚,开始哭哭闹闹。再后来,安夫人一安抚,倒是消停了一阵子。后来又发生邱氏被绑架的无头公案,而后,公主又开始哭哭闹闹,以绝食要挟您。可是今儿,璞玉这么一出现,公主又开始安安静静,好吃好喝。把这前后几样事串起来,奴婢就是觉得不对劲。” “你的意思不就是说,尹霜之所以留下璞玉,就是要对付邱氏的吗?” “奴婢,也只是猜测。” “不过倒也合情合理,隆圣那个孩子,死心眼,她认定的,没人能改变。况且,一直以来,她总认为自己到今天这种地步,全是邱氏害的。” 青红点头,确实如此。同时也为隆圣公主感到悲哀,一个人永远把自己的错处加在别人身上而不自省,结果是,只能痛苦一辈子。 不过可惜,隆圣没有那个脑子,想不了那么深远的问题。 “从前,我只觉尹霜懦弱、胆小,却认为她有几分聪慧,可是到头来没想到,她也是个蠢的。什么无头公案,也只有她自以为是,觉得大理寺没有证据,就觉安逸的很。若不是她犯蠢,陛下也不会把安比德调来京城,明升暗降。且,西城安家失去了京城布防的军力。” “安夫人这次,太大胆,太冒失了。”青红为安氏叹息,无论怎样,安氏都是太后一母所出的妹妹。 “陛下此举,其实就是给两城安家敲一个警钟,让他们不要这么肆意而为。邱氏,是他看中的有才之人,这么明目张胆的绑架她,陛下岂会放过?有些事,不要以为没有证据,就可以高枕无忧。可惜,我本想帮她在陛下面前争取一把,是她自己不争气。” 青红担忧道:“就怕到时,安夫人生您气呢,您这刚一答应,安大人就被明升暗降……” “到时候哀家自会给她解释清楚,她若不信,那哀家也没有办法。经历这么多事,哀家总算明白了,人呐,无论做什么,都别作,作到最后,只有死路一条。” 长长一声叹气,仿佛感叹自己认清人心,及时回头,又像是深深地无奈。 主仆二人沉静一会儿,青红突然道:“奴婢还有一点不明,假若邱氏真的是安夫人所绑,那她为何不当即解决了邱氏呢?有本事做成无头公案,又为何不让它变成无头案?” 青红最后做了个杀的手势。 德馨太后一顿。 “娘娘,您仔细想想,安夫人这一次又一次的,不就是要帮助公主解决了邱氏么?她既然得了那么好的机会,把邱氏弄到手,为何没有动手处置?” “又或许,此时根本不是尹霜所为。”德馨太后说着这话,心里却立刻否定。 这偌大的京城,除了她这个妹妹,还会有谁要对邱氏下手?她早就搜肠刮肚无数次,别人,根本没有动机。 隆圣,没有那个本事。 算来算去,只有尹霜。 可是若这样,那尹霜抓住了邱氏,为何最后又放掉呢?据说,当天,詹清辉等人是在密林里找到昏迷不醒的邱氏的。 回家经大夫把脉,邱氏也无残损,更无中.毒现象。 “或许,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德馨太后看向青红。 青红顿了顿,“奴婢,确实有这样的感觉。” “青红,好好的挑几个人,让他们时刻盯着璞玉,不得放松。另外,汤泉宫那边继续严加监视,哀家一定要弄清楚,尹霜她们,到底又要弄什么幺蛾子!” “是!”青红领命而去。(未完待续。) 第73章 天公助 璞玉思虑两天,正想着如何下手时,突然机会就来了。 “要说天公助我,真是如此!”璞玉站在酒楼二楼,俯视眼前的一幕,心里得意的很。 楼下,两个穿着破破烂烂的乞丐正纠缠着邱阿泰身边的小厮。 “小哥儿,您要相信我们,我们真是你们爷亲人,我是阿泰的娘,她是阿泰的姐姐,你若不信我们,就把你们爷叫出来,让他当面相认!” “去去去!臭乞丐!你真的找打是吗?瞧瞧你是何模样,竟然敢冒充我们爷的娘亲!我们老太太二十几年前就过世了!你赶紧给我走,别给脸不要脸哈!” 小厮甩开了赵氏。 赵氏一愣,抓紧小厮,“你说什么?我死了?谁跟你说的?你这狗奴才,给老娘好好睁大眼睛瞧瞧!看看老娘是谁!!” 赵氏光顾着生气,压根没注意小厮口中的老太太,说的根本就不是她。 小厮火了,这个老倔驴,真是不能客气! 顿时给了赵氏一脚,赵氏扑倒在地,邱海棠怒目圆睁,“狗才,你好大的胆子!” “哟哟哟!爷的胆子就是大……”小厮上下掂量邱海棠那副破破溜溜,甚至衣不蔽体的尊荣,呸了一口,“你以为你是谁!” 小厮说完,甩袖离开,一脸的嫌恶,嘀咕,“今儿真是倒霉!” 邱海棠已经两天没吃饭,浑身实在没力气,还没抓住小厮呢,自己就先摔倒在地,赵氏也好不了哪去。刚才她拼尽了力气去抓小厮,累的气喘吁吁。 母女二人在地上坐了一会儿,相互搀扶着而起,邱海棠道:“娘,咱们去乞讨去吧,先填饱肚子再说。” 赵氏不甘心,可也无奈。无论怎样。得先保住命不是?可是这天寒地冻的,去哪里乞讨呢?母女瑟瑟缩缩,相拥而行。 熟料。刚走两步,便被一小厮模样的人拦住,那人道:“二位想东西吗?跟我来!” 啊哈……母女二人相望一眼,喜不自胜。 邱海棠忍不住的舔了舔嘴唇。“娘,他说有东西吃哎。” 赵氏吞了口唾沫。结结巴巴问道:“你,你,你说的,是。是,真的?” 目光警惕的望着那人。 “怎么?不相信?不信就别去,反正饿肚子的不是我!” 那人说完就要走。被赵氏拦住了,“去!去!我们去!” 又扭头对邱海棠道:“说不定是你弟弟派人来的!” “娘。那为何弟弟不出来见我们?” 邱海棠不相信,她们二人想进菊悠斋,每次还没靠近呢,就被人打了回去,最后连菊悠斋那条街都不敢靠近。后来她们又开始想办法跟踪邱阿泰,这法子根本行不通,见不到邱阿泰不说,有一次踩狗屎运见到了,没等她们跑到地儿,邱阿泰的马车就已经走远了。结果她们只悄悄记下了邱阿泰身边的一个小厮,可是那东西,根本就狗眼看人低! 赵氏饿的前胸贴后背,也管不了那么多,拉着女儿就跟着那人走,“先填饱肚子再说!” 二人跟随那小厮走进了一个胡同,须臾,进了一处极为僻静的院子,又七拐八拐的,到了一处厢房,邱海棠刚要打退堂鼓,却闻见了一股扑鼻的香味,从厢房里飘出的。 二人慌的立刻扔下打狗棍,疯似的跑了进去,一桌子大鱼大肉,让她们眼放金光! 二话不说,开吃!! 半个小时后,俩人酒足饭饱,有丫鬟进来道:“你们两个,跟我来,洗洗澡,换身衣服,见我们家主人!” 赵氏与邱海棠这才反应过来,这饭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是有主儿的。 “敢问,你们家主人是邱阿泰吗?” “不用问那么多,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赵氏听了一脸笑意,也不知她哪来的自信,笃定就是邱阿泰来找她们了。 跟着丫鬟收拾一番自跟儿后,赵氏领着邱海棠神清气爽的走出房间,跟着小丫鬟去见所谓的主人。 璞玉见赵氏一脸笑盈盈的走进来,看到自己后又一脸诧异与惊恐,忙道:“你们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们。” “你是谁?”邱海棠惊恐道。 “我是救你们的人呐!不然,刚才那顿佳肴哪儿来的?” “平白无故,有这么好心?”邱海棠嘀咕,朝赵氏身边靠了靠。 “是,你说的对,平白无故,没有人会这么好心。” 璞玉挑挑眉,面色变冷。看的赵氏心里一惊,“你要我们做什么?” 还不算笨嘛,璞玉笑了笑,“很简单,你们只要跟我讲讲邱夫人的事就好。” 邱夫人?赵氏与邱海棠一愣,璞玉不耐烦道:“你们两个一个是邱菊花的继母,一个是她的二妹,可别告诉我,你们对她,一无所知!” 邱菊花啊!二人反应过来。多日前,她们刚到京城就听说邱菊花被陛下封为一品夫人的事,只是在她们眼里,邱菊花一直是个低.贱的女人,这猛的一开口叫她夫人,没反应过来。 这简单啊!赵氏松了一口气,“您想知道什么?我们定会知无不尽!” “真的吗?”璞玉面上不信,“你们可都是她的亲人,如今邱菊花已经贵为一品夫人,你们若求求她,荣华富贵,什么没有?” 璞玉说这话,也是试探二人对邱氏的恨意。 当年,赵氏母女在邱菊花手里栽跟头的事儿,璞玉没少听说。后来,又听说赵氏为了要钱,竟然出卖与邱阿泰的血脉,后来换了两千两银子。 不过,这二人的确是一对蠢货,怀里揣着两千两银子最终能混到这地步,也真是够了! 赵氏听眼前的女人这样捧邱氏,立刻破口骂道:“她算个什么东西?打小就贱的东西!什么夫人!靠勾.引男人得来荣耀罢了!” 璞玉冷笑,“可别这么说,邱氏是圣上亲封的夫人!” 按照赵氏那话,邱氏岂不是勾.引陛下得来的殊荣? 赵氏一惊,“我可没那个意思!我只是看不惯邱氏罢了,她害的我被相公休,被赶出家门,最后就连儿子也不肯与我相认,邱氏!是我一辈子最恨最恨的人!” 那就好,璞玉很满意,请二人坐下,“那就讲吧,越详细越好。不知道的就不要说,更不要说假话,若是被我发现,我会命人将你们今天吃的东西全吐出来,然后,在把你们扒光扔到大街上!” 不敢!不敢! 赵氏与邱海棠猛的一惊,同时摇头。(未完待续。) 第74章 探听 母女二人小心翼翼,从日中讲到日落,见璞玉越来越满意的表情,母女二人也渐渐的松了口气。 “我们母女知道的关于邱氏的事情只有这些了,别的,都是我们来京乞讨后听人家说的,也不知准确不准确。” 在璞玉的威压下,赵氏不敢撒谎。 璞玉见二人还算老实配合,便命人将俩人带下去吃饭。 稍许,又吩咐两个暗卫道:“给我看好这两个人,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她们出去。” 两个暗卫领命退去,安排完这一切,璞玉长长舒了口气,今日,可是得到了好几个关键的消息。 其一便是邱铁匠的婆娘,邱菊花的生母田氏,人长的是很漂亮,可是与邱菊花相比,压根不值得一提,更关键是,无论是邱铁匠还是田氏,谁也没生得一副狭长妩媚的凤眸。这点,极其古怪。 儿女容貌不肖父便肖母,若是父母都不肖,只能说明,要么这孩子与该父母无关,要么就是母亲偷人,其父另有其人。 可是根据赵氏所说,第二种情况不可能。田氏与邱铁匠的感情很好,前后村有名的蜜鸳鸯,田氏又怎么可能红杏出墙? 再说,那邱铁匠生的样貌端正,身材威武,又能打猎,家里顿顿都有野味儿,吃喝不缺,十里八村能比得上邱铁匠的男子少之又少,田氏发撑了才会爬墙。 这一通分析,几乎让璞玉肯定,邱菊花与邱铁匠、田氏并无血缘关系。 其二,便是邱铁匠这个人,据说年轻的时候打猎的功夫了得。既然如此,那么钻山林子的功夫必定不错,且出入山林的机率也大,那么,这就不能排除,当年,那个婴儿被邱铁匠拾去。 还有。当年上山村曾有传言。说田氏生下来是个儿子的,后来不知怎地,就变成了女儿。不过这传言在当时来说。就甚为荒谬,没几个人相信。可璞玉觉得,或许,这是真的。田氏当初生下来的确实是个儿子,后来儿子死了。邱铁匠从草丛中抱走了邱氏,然后儿子就变成了女儿。 总之,鉴于种种联想与联系,璞玉越发肯定。邱菊花,就是当年的那个婴儿! 而姜嬷嬷那个老女人,要么没办成事儿。让邱铁匠钻了空子,要么。根本就是撒了慌! 前一种还有谅可原,后一种……璞玉一阵阵心慌,假若是后一种,那夫人岂不是危险?这么多年,信任这样一个欺骗主子的老妇! 不行,璞玉当即决定,她不仅要弄清这件事,还要弄到证据在手,这样一来,夫人即便心疼那老妇,也不会再袒护下去! …… 寿康宫。 德馨太后听到密探传来的消息,沉默许久。 看来,尹霜临走前,把璞玉留下,的确是想伺机动邱氏。至于怎么个动法,她还没想明白。 “青红,你说璞玉把赵氏与邱海棠扣下来,意欲何为?” “太后,那赵氏在几年前就把邱氏得罪尽了,如果璞玉想拿赵氏威胁邱氏,我看这如意算盘是打错了。况且,邱氏那人,压根就不是个会受人威胁的主儿。” 青红一时口急,竟然忘了当初德馨太后拿詹清辉等人的安危威胁邱氏的事,说完才自觉失口,不由自主的捂上了嘴。 “太后息怒,奴婢失言了。” 德馨太后微怔,自嘲笑道:“说什么失言不失言的,原本就是事实。” 说完人便怔住,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 青红也不敢打扰。 许久,德馨太后抱着暖炉,看着从红泥小炉里冒出的缕缕轻烟道:“你说的对,邱氏,不是个能受人威胁的。她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 “当年,哀家就是没算准这一点,才落得众人耻笑的下场。” “太后!谁敢耻笑您?陛下一定饶不了她!”青红忙劝慰,实在不忍看到太后这副样子。 德馨太后摆摆手不以为意。片刻又道:“依你这样说,璞玉拿赵氏威胁邱铁匠或者邱阿泰的面儿大了哟!” 青红点头,“是啊,当年,那邱铁匠休了赵氏,赵氏以母子血缘为筹码,逼迫邱阿泰给她两千两银子,自此二人断去母子情分。这些都是事实,可是,至亲的血缘,哪能说断就断?若是邱阿泰看见亲生母亲有危险,定不会不管不顾。” 德馨太后很赞成青红的观点,又吩咐下去,“继续盯着璞玉,哀家倒想看看,她究竟要做什么。” 夜色完全黑了下来。 隆冬腊月的夜晚,特别寒,西北风嗖嗖的刮过,马车帘子飘飘荡荡的,哗哗作响。 “今儿风真大!”朱明牵来马车,接詹清辉回家。 望了望灰蒙蒙的天,又回头望了望灯火通明的菊悠斋,詹清辉叹气,“唉,时间过的可真慢!” 朱明噗嗤笑了,宋严一愣,而后也跟着笑起来。 他们爷这是真的等急了,算算日子,还要俩月才能与邱夫人完婚。 听见二人嗤笑声,詹清辉长脸一拉,“笑什么笑?赶紧赶车,冻死爷了!” 宋严忙打帘子,并安慰道:“爷,您再忍忍,再过俩月,您就可以大模大样的日夜住在菊悠斋。” 两个月,好长啊,詹清辉白了宋严一眼。 与朱明一前一后上了马车,宋严开始赶着马儿,飞快奔起。 马车里,朱明赶紧向主子报告今日的新情况。 “爷,赵氏与邱海棠被璞玉的人弄走了。” “嗯?” “人就关在西街的羊角胡同,具体地址雀儿已经摸清了。” “爷,那璞玉定没安好心思,属下估摸着,她这是想用赵氏来打阿泰的主意,然后,再用阿泰来要挟夫人,您说,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是么?”詹清辉轻轻的反问了一句。 否则呢?朱明挑眉,觉得爷的反应不大正常。 詹清辉眯着眼睛,露出狭长而妩媚的眼缝儿,“我看没那么简单。不然,她前几日溜进汤泉宫找那个娘渣,又怎么说?” 朱明心中一顿,有道理。 想了想,皱眉道:“难道,璞玉仍怀疑夫人的身份?” 詹清辉点点头,很有可能。 不然,不会多此一举。想找麻烦,直接找就是了,还与汤泉宫牵扯个什么劲儿? “嗨!”朱明懊恼,“早知道,属下就做主把赵氏与邱海棠一早弄出京城,这样,她即便再怀疑,手里也没有了要挟人的筹码!” 赵氏与邱海棠进京的第一日朱明就已经获悉,詹清辉给他下了令,只要不让这母女骚.扰邱氏,她们母女爱死死,爱活活。 所以,每当那对母女想靠近菊悠斋时,朱明就命人把母女二人一阵好打,赶的远远的。 朱明现在十分后悔,早知这样,当时该把她们赶出京城,远远的。(未完待续。) 第75章 劫走 “你不必惊慌。”片刻,詹清辉已经想好了对付璞玉的办法,朱明见主子神闲气定,遂放下心来。 并暗自懊恼,是啊,这点事情在主子眼里又算的了什么? 几日来,赵氏与邱海棠被关进小院里,虽吃喝无虞,但行动极为不自由,加之又不了解那女人到底什么目的,渐渐的生出了逃跑的心思。 邱海棠战战兢兢,“娘,他们要是发现了,会不会把我们打死啊?” 母女二人借着上茅厕的借口,偷偷溜到墙角,想爬墙而走。 邱海棠这话刚落地,赵氏还没来得及回答,璞玉便突然出现在二人面前,冷冷的说了个“会”字。 邱海棠大惊,吓的立刻躲到赵氏背后。 赵氏立马扑通一声跪在璞玉面前,嘴里不停地喊着饶命。 “我好吃好喝的招待你们,让你们免受饥寒交迫之苦,你们竟然不识好歹!哼,既然如此,把她们两个带走。” 母女惶恐不已,这是,这是要处死她们了? 于是,为了一线生机,开始拼了命的嚎叫。 璞玉冷笑一声,给旁边的戴着面具的暗卫使了个眼色,母女二人的嘴巴立刻被人堵上,而后塞进了马车。 …… 赵氏母女叫了一路,咕咕咕的,累的满头大汗,不知多久,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一个暗卫突然掀开车帘,把母女二人拖了下去。 这是到了屠宰场吗? 赵氏吓的**,裤子下面湿漉漉的。 璞玉观其形状,不由得鄙夷皱眉,当年多咋咋呼呼的一人。谁料却这副德性,往后退了两步,捏着鼻子道:“好了,我也不吓唬你们,今儿把你们弄到这荒郊野外,是因为有人要赎你们。” 二人已经被拿下了口中的布条,赵氏惊道:“真的?是不是阿泰?哎呀。我就知道我儿子不会那般狠心待我!” 赵氏哭嚎起。 璞玉瞪眼。“闭嘴!再哭我立刻杀了你!” 就在这时,一旁的暗卫道:“玉姑娘,人来了!” 璞玉扭头。见远远的两个人走的不缓不急,朝她们这里而来。 立刻道:“快把这两个女人扶起来!” 须臾,来人近了,璞玉谨慎的再次摸了摸脸上的人皮面具。笑着上前,大声道:“二位。还真是守时呐!” 赵氏一看来人正是邱铁匠与邱阿泰,立刻喜不自胜大叫,“阿泰!阿泰啊,快点救救娘!娘都快被她们折磨死了!” 璞玉暗自皱眉。这个老妖婆,也没交代她台词儿,戏演的倒逼真。 邱阿泰盯着赵氏。片刻冷笑,“你误会了。我来,可不是为了你!” 赵氏一愣,不是为了我,还能为了谁? 她以为邱阿泰这话是不想赎她,立刻破口大骂,“没良心的王八羔子,我是你娘!现在落难,你敢不救?!” “我呸!”邱铁匠大怒,“不要脸的贱妇!你是谁娘?阿泰的娘两年前就死了!在她用两千两银子逼迫阿泰的时候就死了!贱妇,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烂人?” 赵氏顿时心虚,这个老不死的鬼东西,怕什么还提什么! 强装嘴硬,“两千两银子算什么?阿泰是我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是我养到十几岁的儿子!想用两千两就打发我,和我断绝关系,没门儿!!” 邱铁匠气的暴跳如雷,登时拉着邱阿泰要走。 赵氏大急,邱海棠瞪了赵氏一眼,“娘,你干什么?找死啊?他们真要走了,谁救我们?” 赵氏这才反应过来,顿时换了张脸,给父子二人跪了下来,哭哭啼啼的开始哀求。 邱铁匠拳头攥的紧紧,真想狠狠的把眼前的贱妇狠狠揍一顿! 相比之下,邱阿泰冷静的太多,轻笑一声,扭头对邱铁匠道:“爹,您忘了大姐的话么?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对待不相干的人,就要抱着这种态度。再说,今日我们来,那是为了大姐。与这两人何干?” 将近三年时间,经历那么多风风雨雨,好几次甚至是别人一辈子都没经历过的大风大浪,如今的邱阿泰已经是一个心智颇为成熟的小伙子,加之,身边有位了不起的姐姐不说,更有位足智多谋,无所不能的姐夫,他的进步,可不是一两点。 不过,面对自己的生母,要说心里没有一点点触动,除非他的心是石头做的。 但邱阿泰已经能理智的面对这触动了。 “信中你说不要赎金,要我和我爹过来,我们已然过来,说吧,你们要什么?”邱阿泰丝毫没有理会赵氏,看向璞玉。 璞玉爽朗大笑,“痛快!好,我也不废话,把你爹留下,然后,你就可以带着你娘,你二姐离开!” 邱阿泰身子动了动,握住了邱铁匠的胳膊。璞玉见他犹豫,冷道:“怎么?不愿意?我用两个换你一个,小子哎,你可是赚了一个!” 邱阿泰皱眉,厌恶的看了赵氏与邱海棠一眼。 邱铁匠甩开邱阿泰的手,“好!我留下!”说完目光直直的望了邱阿泰一眼,邱阿泰会意。 双方人员在交换的刹那,箭雨纷纷,立刻朝璞玉、暗卫群而来,千钧一发时刻,邱铁匠突然身如飞燕,矫捷无比,把赵氏与邱海棠推出老远,而后落到邱阿泰身边,同一时间,林间埋伏已久的鸟阁精卫队已经飞落下来。 璞玉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心慌不已,身边弟兄已经死了好几个,对方出神入化的功夫让她震惊万分,不由得连连后退。 “舅爷!你们先撤退,这里交给我们!”朱明撕下面具,“邱铁匠”消失不见,邱阿泰点头,由几人护卫着撤退。 见赵氏与邱阿泰仍呆愣在原地,立刻喊道:“不走吗?想死就死在这里吧!” 母女这才惊醒,跟着邱阿泰一起狂奔撤退。 可一行人刚走一小段路,不知为何,突然双脚发软,浑身无力,眼眸涣散,不知不觉倒地。 那边,朱明、宋严带着鸟阁的弟兄与二十几个戴着面具的暗卫斗的激烈,对方人虽多,但技艺不精,逐渐落得下乘,璞玉一看这动静,连忙命人撤退。 “宋严,你去护送舅爷!我们去追!” 朱明一声令下,与宋严分头行动。 宋严领命,带着两个兄弟去护送邱阿泰。 “阿泰!阿泰!”看见邱阿泰与几个鸟阁兄弟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时,宋严吓的魂儿都要出来了! 我日!究竟是谁这么下作! “宋大哥,舅爷看起来只是昏过去,并无大碍。”一旁的雀儿提醒。 “快快!赶紧离开此地!!” 一行人驾着快马,走了半道儿,宋严突然打开车帘子,对驾着的雀儿叫道:“我日,才想起来少了俩人!” 雀儿忙刹住马车,拍了拍脑袋瓜儿,“是啊!赵氏与邱海棠哪儿去了?”(未完待续。) 第76章 审问 菊悠斋。 朱明与宋严并列跪在詹清辉面前。二人身后,依次是鹰子、雀儿、喜鹊、南雁、百灵、布谷、云中鹤、丹顶八人,这是鸟阁的一支精英队伍。 数十年间出动过无数次任务,从来没有失手过,然而今天…… 璞玉跑了,赵氏与邱海棠不知所踪,邱阿泰直到现在仍昏迷未醒。 “十个人!一起行动!结果,你们交给我这样一份答卷儿!”詹清辉语气冷淡,缓缓而出,可朱明等人直到,主子越是这样冷静,蕴含的火气就越大。 今日每个人一顿责罚是跑不掉了。然而众人担心的并不是这个,每个人都内疚无比。历年来,每次执行任务,他们十个人一般只是出动一两个,比较重要时才三五个。这次,他们十个一起上,结果却搞成这样,别说主子气,他们自己都要被自己气死了! 一个二个,懊恼的不行! “宗主!属下等不仅一事无成,还坏了宗主大事,请宗主责罚!!” “请宗主责罚!!” 众人异口同声。 罚,当然是要罚的! 詹清辉脸色越来越青,但没有失去理智,“在你们埋伏的时候,难道就没有发现一点周围的异样?” 宋严凝眉,思考一阵儿,“回宗主,没有,我们真的没有察觉。” 詹清辉点点头,扔出一个彩色的硬牛皮做的东西。 那东西七零八散,缺角少边,内里黑黝黝的。 “这是迷.魂蛋,内里置的是极名贵的安神香,此种香料的效果比梦凝香还要好。” 听完詹清辉的解释。众人恍然大悟,原来,舅爷他们是被从远处射来的迷.魂蛋给迷晕了。 “宗主可知这香料的来源?” 詹清辉盯了朱明一眼,“你们亲临现场都没发现一点蛛丝马迹,我又怎么会知?” “属下知错!”朱明低头,再不敢提问题。 “行了!别的话我也不多说,回去领罚去吧。之后。限你们三日之内,给我找出赵氏母女的踪迹,否则。再也不是挨几鞭子的事了!!” 众人听到宗主的命令,立刻齐声领命,起身正要离去的时候,悠然走了进来。 “清辉。这件事本是意外,我们都没有料到的。更何况,山外青山楼外楼,强中更有强中手,他们埋伏的深。且有利器相助,打我们个措手不及,也属于正常情况。所以。你消消气,别再惩罚他们了。” “阿泰醒没?” 见悠然点头。詹清辉松了口气。 悠然又道:“大夫说,再过两个时辰,就会完全清醒过来。只是些迷.香,没什么损害。” “既然夫人替你们求情,那些鞭子,就先记下,都下去执行任务吧!” 朱明等人一听,连忙识相的一哄而散,悠然笑道:“瞧你凶巴巴的样子,我还真有些不习惯。” “阿然,今日之事,我没有做好,内疚的很。主意本是我出的,万一阿泰真有个闪失,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百密必有一疏,清辉,别这样,你为了我们做了那么多……若没有你,我压根儿就不会走到今天。” 冰冷的脸终于有了一丝笑意,詹清辉抓住悠然的手,慢慢贴上自己的面颊,“你不怪我就好。” …… 赵氏与邱海棠被人堵了嘴,捆成粽子装进麻袋,叫苦不堪。 死老天爷,真是不开眼,还没脱离虎穴,又如狼窝。躺在黑暗的小世界里,赵氏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不知道这些人要把她们母女送到何处。 正当母女二人像猪一样在马车里拱来拱去的时候,只听马车门突然被打开,二人皆一愣,须臾,只觉自己真被当做猪一样撂下马车。 赵氏老胳膊老腿儿的,被摔个半死,尽管嘴巴被堵着,仍嗷嗷叫苦。 不知过了多久,母女被几人抬着,东拐西拐的,晕头转向的正想吐时,又被扑通扔在地上。 去了麻袋,松了绑,拿掉口里的布条,赵氏顿时破口大骂,“我日你祖奶奶!我们是人,不是猪,扔来扔去的好玩儿啊!!” 赵氏真的是被摔急了,眼睛都没睁开呢破口大骂。 待她睁开眼睛时,却傻眼了。 高堂之上,坐着一个打扮的极雍容华贵的女人,一看就是哪家的贵夫人。赵氏顿时蔫儿的低下脑袋,不吭声了。 这时,乔装打扮的德馨太后从座位上走了下来。 “你是赵氏?” “是的,是的,回夫人,民妇是赵氏。” 说话间,只觉一股子难以抗拒的威压在头顶盘旋,赵氏瑟瑟发抖个不停。 “来人,搬两个凳子过来。”德馨太后皮笑肉不笑,安抚赵氏,“别怕,哀,本夫人请你们过来,只是想问几个问题。” 邱海棠瞄了德馨太后一眼,不悦道:“把我们当猪一样捆过来,还好意思说请!”这么几次三番的被人挟持来挟持去的,邱海棠也不在乎了,气呼呼道。 青红直接上前给了邱海棠一脚,“看来,你还是没摔够!” 邱海棠不服,还要撒泼时,一冰冷的东西贴上了她的脖子。 青红冷笑,“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再不老实,直接送你归西!” 这下,邱海棠再也不敢乱动乱说了。 板凳放在赵氏屁股后面,她吓的哆哆嗦嗦,也不敢全坐,只挨着凳子边儿欠腰半坐下来,听见德馨太后提出的问题后,登时傻眼儿。 咋又是跟邱氏有关? 邱菊花!邱菊花!!老娘真是被你害惨了! 赵氏心里怨恨,后悔的不行,早知道就不该来京城的。 “那天,是何人绑架了你们?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一五一十道来!” 赵氏连忙叩头道:“夫人,民妇实在不知是何人绑架我们母女,女的长相普通,皮肤暗黑,民妇从来没见过此人。另外,那些男的都戴着面具,民妇更不知了。那女的一见民妇就向民妇打听有关邱氏从小到大所有的详事……” “你说什么?她向你打听邱氏?专门问了哪些问题?”德馨太后凝眉,十分不解,璞玉这样做,到底为了什么。 在几双凌厉的目光逼迫下,赵氏也不敢耍花招儿,就把那天在璞玉面前说的话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稍许,德馨太后给青红使了个眼色,青红冷道:“说的可都是实话?” “哎呀贵人呐,民妇都到了这个地步,绝对不敢撒谎呐!” 德馨太后点点头,慢慢转身,陷入凝思。(未完待续。) 第77章 惊呼 夜色凄寒,西北风呼呼作响,从窗边耳鸣呼啸而过。 殿内灯光甚是柔弱。 青红陪德馨太后从城郊偏僻的大宅回到宫里,一路心跳个不停。有些东西介于透明与昏暗之间,若因若现的,她不敢深想,更不敢前后关联。 生怕一个不小心,得了什么惊天的东西,自己会招架不住。 从离开大宅开始,德馨太后便沉默不语,一直到现在。 “青红,把窗子打开,哀家要透透气。” “啊,太后,外面风刮的紧,太冷了。” “打开。” 语气不容置疑。 青红立刻照做,只是窗子刚刚打开露出一条缝儿,一阵透心凉的寒风便嗖嗖钻了进来,屋里的灯,立时灭了。 “快来人……” “不用!这样挺好。” 德馨太后打断青红,亲手打开另一扇窗,冰冷如玉的月光泄了一地,阴森森的,屋里更冷了。 “青红,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终于开了口,青红眉间一跳。 “太后!奴婢……” “说!不许有任何隐瞒!” “是!”青红紧紧的闭了下眼睛,开口道:“璞玉问赵氏那些问题,很明显是在查邱氏的身世,璞玉是安夫人的人,无缘无故的,为何要查邱氏的身世?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她却如此着急,不惜再次绑架邱氏身边的人。根据赵氏所言,当时,璞玉口口声声要拿邱铁匠换赵氏、邱海棠二人,两个人换两个人,岂不更好?手里明明可以多一份要挟邱氏的砝码。璞玉偏偏没有选择,为什么?” “这说明,璞玉最直接的目的并不是要挟邱氏,而是想要通过邱铁匠确认什么,究竟想确认什么呢?除了邱氏的身世,奴婢再想不出别的。她这般费尽心思去查邱氏的身世,到底是因为什么?邱氏的身上。又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听完青红最后一句分析。德馨太后已经难以支撑自己的身子,依窗而倾斜,若不是青红动作快。几乎摔倒。 “哀家无事,你接着说。” 德馨太后甩开了青红。 就在这时,门外有宫女求见青红。 得到德馨太后的允许后,青红走了出去。好一阵子才回来。 这回,没等德馨太后示下。便关了窗子,点亮烛灯,罩上莲花灯罩。 这才走到太后身边,禀道:“大宅那边传来的信儿。赵氏与邱海棠说,邱氏极有可能是野种,不然。不可能有那么多人想从她身上得到邱氏从前的生活巨细。邱海棠听了之后,十分欢喜……” 野种一词分外刺耳。德馨太后眼眸一凌,随即消散。 “嗯,你接着说你的想法。” 青红顿了下,见太后再无兴趣听赵氏母女的对话,便又接着刚才的话题道:“上回,璞玉偷偷潜进汤泉宫,和隆圣公主密谈那么久,到底说了什么?若是商议如何对付邱氏,那么今日的事,并不像对付邱氏之举。若不是商议对付邱氏,那又商议什么?更何况,璞玉功夫、胆识、智谋皆是上上,她与隆圣公主有什么好商议的?可见,璞玉找公主,另有其事。” “……” “这个好办,明日你准备准备,哀家多日未见义女,还挺想念。” 良久,德馨太后才开口。 …… 悠然这里发生那般事,别人可以隐瞒的了,詹石修与秦氏自然是不行。二人得了有人利用赵氏、邱海棠绑架邱阿泰的消息后,暴跳如雷! 安氏,到底要做什么?还有完没完? 秦氏的暴跳与詹石修的还不同,詹石修是知道内情的人,秦氏不知道,所以更急,“老爷,您到底有什么事在瞒着我?邱氏到底怎么了?”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大晚上的得了这信儿,詹石修再也睡不下去,披衣下炕要走。 秦氏哪里依,在后面扯住了詹石修的外袍,“老爷,您不说,我就不让您走。” 成亲十多年,詹石修哪见过秦氏这般无赖的样子,一时怔住。秦氏趁机道:“您放心,我对天发誓,绝对不和外人透漏半个字,老爷,您就信我一回吧!再说,邱氏就要进门成为咱们的儿媳,老是被这个绑架,被那个要挟的,老爷,我睡觉都睡不好!” “哎呀,你撒手。”詹石修没好气的扯回袍子,却又重新上了炕。 秦氏得了不小的胜利,笑的一口白牙露出大半。 詹石修瞅着秦氏叹气,“不告诉你,是不想让你担心,你胆儿小,心思又乱。成日没事胡思乱想的……” “就是因为老爷不告诉我,我才胡思乱想,您要是说给我听,还用我想吗?” “好吧好吧,你听了,可别大呼小叫!” 詹石修拗不过,便把这段时间发生的几件重要的事说了,当然包括悠然的身世。 秦氏惊的刚要大呼,见詹石修瞪眼,立刻捂上嘴巴,许久,双手都没放下。 这消息……太骇人了! “老爷,您说的,都是真的?我表姐,我表姐她……她不是这样的,她,她怎么敢这样……太,太后……我大表姐……” 秦氏已经语无伦次。 “我还能骗你不成?”詹石修语气肯定。 秦氏立刻瘫软下来,“怎么会这样?” 安尹霜,太太太让她刮目相看了! 不不不,秦氏突然摇头,抓住了詹石修的胳膊,“老爷,安表姐为何要那样做?没理由啊,太后,太后可是她的嫡亲姐姐!” “谁知道她们之间有什么龌龊的深仇大恨,总之,邱氏并不想搅入其中,你把嘴关严些,可不能从你这里走漏出去!” 秦氏忙不迭的点头。 然而心仍然狂跳不停。 “那,今天的事,还是安表姐所为吗?” 詹石修冷哼,“安氏离开时,把璞玉留在了京城,那个女人,向来是安氏的心腹,前几日偷偷溜进汤泉宫见了隆圣,俩人除了密谋邱氏,还能做什么?这事根本不用想,一定是璞玉做的。你说,还能与你表姐无关吗?” “这么晚了,你快些歇吧。我得出去一趟。”詹石修又重新披衣,秦氏知道他要去找詹清辉,便没拦他。 詹石修走后,秦氏呆坐在炕上,哪里有什么睡意。 忙命丫鬟叫来奶娘。(未完待续。) 第78章 套话 秦氏向来就不是个有主心骨的人,但凡遇到点大事,她一般都是六神无主,扎耳挠腮的四处讨主意。 而以前,詹石修从未与她有过心灵上的亲密,奶娘因怕得罪她时常唯唯诺诺,故而,那么多年,才有秦氏唯安氏马首是瞻的局面。 如今,出了这么惊天的秘密,安氏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早就不复存在。除了奶娘,此时,她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可以商议的人。 奶娘穿了衣服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见秦氏正坐在炕上发呆,詹石修早不知去了何处,便以为两个人又吵架了呢。 于是大着胆子责备道:“太太,发生了何事?您是不是又和老爷争执了?太太,老奴劝过您多少次,不要与老爷对着干,您偏不听……” 最近自己的几次谏言秦氏都听了进去,奶娘在秦氏面前也稍稍有了胆量,而经过这几个月的努力,詹石修对秦氏的态度好转了许多,奶娘正兴致勃勃的把秦氏往康庄大道上领呢,可是观其形状,便猜测秦氏又肆意使性子,得罪了詹石修,从前的努力付诸东流,一时心痛至极也忘了主仆之分,语气难免重一些。 秦氏倒没觉得有何不妥,眼下她的一颗心都系在詹石修的那些话上。秦氏刚要开口,又把话吞了回去。 是啊,她答应詹石修不往外泄露的。 但是转而又一想,奶娘是她的心腹,自幼把她奶大不说,几十年跟在她身边,忠心耿耿。而且奶娘又有主意,说的话虽然不中听,但往往到最后会显真章。 犹豫片刻,秦氏便把奶娘拉近一些,丝丝密密的把詹石修与她讲的那些全说了。 饶是活了几十年,经历无数是是非非的奶娘也被惊住了。 老婆子半天没说话。 “奶娘,别的都不说。可太后是尹霜表姐的亲姐姐啊。你说,她为何要那样做?我与尹霜表姐交好二十多年,我从来没想过。她是那般的心狠手辣……奶娘,你说说,我要不要去问问尹霜表姐……” “太太!”奶娘立刻冷了脸,也顾不上主仆不主仆的了。 “这件事情有多大您知道吗?老爷把这秘密告诉给您。心底里就把您当成了知心的人,如今您却要跑去敌方打草惊蛇。您对得起老爷这片心意吗?” 奶娘虽然吃惊,但是理智一点没丢。 片刻,她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失礼了,忙道:“老奴刚刚实在太心急。冒犯了太太,还望太太恕罪。” 秦氏被奶娘的话彻底惊醒,拉住奶娘的手感叹。“不,你说的对。是我欠考虑。” 奶娘这才放心的点头。 在她的观点里。她一直认为,人笨一些其实没关系的,但是最怕的是那些没脑子、没智商还总咋咋呼呼,自作主张的蠢货,那才是真正的蠢货。 接下来的时间,主仆二人又细细密密的说了许多知心话,渐渐的,秦氏心安。 …… 夜半时分,天空开始飘起雪花,洋洋洒洒。到了早上,那雪花逐渐变大,变浓。汤泉宫里,正在看宫女们堆雪人的隆圣公主,忽然听张女官说太后娘娘来了,顿时惊起。 “母后来了?在哪里?” 随后又觉得自己反应过于激烈,一张洋溢着欢喜色彩的脸立刻结了一层冰霜,作高冷状。 “她来,或者不来,与我何干?” 说完甩手进殿了。 德馨太后走进雍华殿时,见到的就是一副冷眼相对的情形。 “你们都下去吧,哀家与公主有话要说。” 德馨太后心里冷笑,青红忙带人下去。隆圣闹不清德馨太后这是要做什么,一时心里有些紧张。 不过,一想到太后丢下她独自回宫,她心里就气不过,于是又硬气起来。是啊,本来就是母后对不起她,她心虚什么劲儿?! “哼!”隆圣白了德馨太后一眼,把头扭向一边。 若是平日,这小女儿状定会讨得太后的欢心。可这次,德馨太后只觉这动作无比的做作与恶心。 人心,一旦埋下怀疑的种子,就会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生根、发芽,若来不及清理,到最后便会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眼下,德馨太后就是这种状况,她越看隆圣,越觉得不顺眼。 虽然,并没有什么根据,只是疑心在作祟。 “母后不在宫中享福,来这荒郊野外做什么?” 见德馨太后许久不说话,殿内尴尬的气氛让隆圣十分不适,不由得阴阳怪气儿的开了口,说完便觉通畅了。 当日德馨太后一声不吭的回宫,啪啪打了她的脸不说,更让她觉得伤心。她可是太后的亲生女儿!!无论犯多大错,身为生母,都不应该如此对待她! 德馨太后没打算与她废话,轻蔑的眨了眨眼睛,冷静道:“璞玉死了。” 既然想从隆圣嘴里套话,自然准备了完全的方案。 “什么?”隆圣大惊失色,面色惊恐,微微摇头。 这是最直接的反应,虽说不应该。须臾,隆圣才意识到,不应该。璞玉死不死的,与她有何关系? 反应过来的隆圣这才抬眸,恢复原来的神色,“母后再说什么?我听不懂。” 德馨太后笑都不想笑了,如此愚蠢的人,不值得她一嘲笑。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璞玉临死之前说了什么?” “……” “她可是在说,邱氏……” 德馨太后一提邱氏两个字,隆圣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那种用仇恨与嫉妒堆积起来的闪亮,如一簇熊熊烈火,俞烧俞旺。 “邱氏怎么了?” “你不是说,你听不懂么?”德馨太后冷笑着反问。 “母后真会说笑,邱氏乃我心头第一仇人!别人我也许听不懂,但是邱氏,我就是化成灰,也忘不了她!!” “养你二十多年,哀家还从未发现,你也是有气性的人,不过……”不过,这种气性,根本没人性。 并且猖狂无比,在一国太后面前,竟然毫不遮掩的要杀一个人!欲念成狂成魔!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德馨太后这才意识到这些年,自己有多么失败! 为了这么个东西,差点儿把自己的一生葬送! “璞玉说,你骗了她!你是个骗子!!” “胡说!那日我亲眼所见!怎么会……” 隆圣突然刹车,这才反应过来,“母后怎么知道璞玉死了?” 德馨太后心里狂跳不已,那日,隆圣亲眼所见什么?(未完待续。) 第79章 恨意 强制的压住心中的好奇,德馨太后继续冷静道:“哀家是太后,想要知道这京城中某一个人的生死,有何难?更何况,璞玉是你娘的心腹,在哀家眼里,不是一般的女子。你娘离京前特地把璞玉留下,就是为了照顾你。如此重要之人,哀家知道她的踪迹,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此话合情合理,隆圣哑口无言。 “真是可惜呀……” 德馨太后瞅着隆圣那副呆样子,叹道。 “母后可惜什么?” “她是你娘的心腹,跟了你娘近二十年,这才留京多久?为了你,说死就死了……” “母后这话错了,她死不死的,与我何干?” “呵呵!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么?若不是你一心要杀邱氏,她为了完成你的心愿,去动邱氏,怎么会被毒箭射死?” 啊,璞玉是被毒箭射死的?一定是邱氏那个贱.人!好狠的心呐!隆圣气的咬牙,恨不得立刻把邱氏碎尸万段! 不过,话到这份儿上,隆圣仍然不承认璞玉因她而死,事实上,她是真的这样认为,毕竟,璞玉是去查真相,又不是她派去刺杀邱氏,死不死的,就是与她无关。 “我没有!我没有让她去杀人!母后,信不信由您!” “哦?那你倒是说说,她劫持邱氏的爹,邱铁匠做什么?难道不是为了要挟邱氏?” 当然不是!隆圣眼珠子转了两转,却沉默不语。 “真可惜,璞玉死到临头,还念念有词,说上了你的当。你骗了她。” “我没有骗她!” “你为何没有骗她?” “因为……” 话到嘴边,隆圣又给咽了下去。不能说,不能说,母亲与璞玉都反复交代过,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太后知道。 眼见知道真相,可隆圣突然把话咽了下去。德馨太后心里十分焦急。 “你到底有什么秘密瞒着我?我是你亲娘!在娘面前你有什么不能说的?”德馨太后语重心长的摆出母亲的姿态。 “我知道。你心里只有你养母,压根就没有把我这个亲娘放在心上。也是,生恩不及养恩。你有这心思,也属正常。” “不,母后,我没这样想……” “你想不想的。我不想知道。只是提醒你,别忘了。你的亲娘,是这大商朝的太后,是这普天之下最尊贵的女人!你想要什么,只要哀家真心想给。你什么得不到?你养母能做到吗?因为一个小小的邱氏,却三番两次失手,丢人现眼!” 德馨太后用激将法的同时。又抛出了诱饵。 隆圣立刻上当,“母后此话当真?您真的可以为了我。杀了邱氏那贱.人?” “哀家是太后!掌握所有贵妇的生杀大权,想要一贵妇的命,易容反掌。只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哀家纵然是太后,也不能胡乱杀人,不然,今后还有谁服哀家?所以,你要哀家动邱氏,必须给哀家一个理由!正当的理由!” 意思就是,别再给哀家说为了抢什么臭男人而怨恨邱氏! 隆圣自然明白太后嘴里所说的正当理由是什么。 沉默又沉默,沉默再三,隆圣终于开了口,“有!我有邱氏图谋不轨的证据!” “哦,什么?”德馨太后一如既往的平静。 “她想冒充我,取代我!” “哈哈哈哈!”德馨太后大笑,一脸不相信,“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那日在这雍华殿,儿臣亲眼看见邱氏背后有三颗黑痣,且位置与儿臣的一模一样!” “天下间怎么会有如此巧合之事?可见邱氏定是从别处探听到儿臣与母后之间的秘密,故意伪装成那般,想要伺机图谋不轨,母亲与璞玉姐姐曾分析,邱氏背后还有主使呢……” 德馨太后耳边隆隆作响,以至隆圣后面说了什么,她都没听见,眼里、耳里、心里全是那句话,邱氏背后有三颗黑痣…… 隆圣说了好一阵子,才发现德馨太后一动不动的愣在原地,不由得大声道:“母后!母后!母后您怎么了?” 摇晃着德馨太后的胳膊。 半天,德馨太后才回神,目光冰冷的望向隆圣…… 那眸光,如寒冰,如利剑,看的隆圣不由得退后两步。 满脸惊恐与不可思议。 “母,母后,儿,儿臣,说的,都是真的,没有一句假话。” 又过了一会儿,德馨太后才慢慢恢复正色,平静道:“哀家相信你没说谎。” “吁……”隆圣长舒一口气,刚刚真是吓死她了,还好母后信了她的话。 “那母后会帮儿臣杀了邱氏吗?” “啊不不,是邱氏大逆不道,母后一定要处死她!” 德馨太后眸色更冷了,这回,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去。 猛的转身,黑色描金的大氅披风唰的扬起,扇起一阵烈风。 背对着隆圣,德馨太后冷笑道:“放心,哀家自有决断,你好好的呆在这里,等消息吧!” 话毕,立刻匆匆而走,隆圣忙追了出去,在门口大喊,“儿臣多谢母后!谢母后!!” 外面的雪下的更大了,天地间白茫茫一片,路边的奇花异草皆银装素裹,德馨太后一口气从雍华殿疾步走到挨着大门的假山处,气喘吁吁的,忽然停了下来! 慢慢抬起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冰冷的泪突然倒流,心里寒成一片。 “娘娘,您别这样!娘娘!” 青红心疼无比,站在大殿外的她,早已经把里面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 滔天的恨意肆意流出,腥红了太后的一双凤眸,此时,她只觉心口堵的难受,喘不过气来! “咚咚咚!!” 照着假山壁,她狠狠的撞击几下,顿时,拳头通红,有两处被棱角所伤,流出血来。 青红大惊失色,忙拿帕子给她包上。 泣道:“娘娘,您别这样!一切都还不晚,至少不晚!!” 泪流满面的德馨太后突然望向青红,是啊,不晚,还不晚,她的孩子,她那可怜的孩子还在,还在…… “快!青红!我们去菊悠斋!!!” “是,太后!!” 主仆二人兴致冲冲,离开汤泉宫后,立刻朝菊悠斋奔去。(未完待续。) 第80章 封宫 刚走到半道儿,德馨太后突然命马车停下。 青红不解,“太后,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青红,回宫吧。” 青红面上一怔,随即吩咐下去,“回宫。” “太后,您是不是怕邱,不,怕公主不接受您?”此时青红已经改了口,称悠然为公主。 这还用说吗?自己做了那么多对不起邱氏的事情,在江州,拿詹石修、詹清辉的前程、性命威胁邱氏,迫使她连夜离开江州。后来,安常棋那小贱.人刺杀邱氏,自己对安常棋再三包庇。再后来,汤泉宫那事…… 一桩桩,一件件,几乎要把德馨太后逼疯。 天下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把别人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然后当自己真正的孩子站在你面前,你却因为不是自己的而一次又一次的糟践!! 安尹霜!你够毒!! 德馨太后用力敲在车壁上,刚包扎好的伤口再次血流不止。 “太后!” 青红皱眉,忙又掏出帕子,再次给太后上药包扎。 “太后,有句话说的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咱慢慢来,不急,不急。就是公主那里,假若她知道真相,一定会谅解您的。” 会吗?望着窗外沸沸扬扬的飞雪,德馨太后泪流不止。 …… 御书房,正在批阅奏折的仁兴帝听到内侍来报,说汤泉宫闹瘟疫,太后请求下令汤泉宫方圆五里内封宫。 仁兴帝皱眉,“母后真的是这样要求的?” 内侍忙道:“回陛下,太后娘娘确实是这样吩咐的。并且。早在两个时辰前,太后娘娘便已经往汤泉宫送了大批艾草,草药,并随行去了四个太医。” “这么严重?” 不对呀! 仁兴帝突然问道:“母后不是刚从汤泉宫回来吗?” “是的,陛下。太后娘娘刚回宫就说汤泉宫发现了染瘟疫的宫女,其中有两个已经死掉了。而且,而且隆圣公主好像也染了……” “啊!那母后没事吧?” “没事。太医已经替太后把过脉。太后凤体康健。” 仁兴帝这才放心下来,立刻吩咐,“传朕旨意。封宫。汤泉宫方圆五里之内,不许人靠近!” “哦,还有,赶紧命人召几个内阁辅臣进宫。朕要安排他们时刻注意京城状况,切勿让疫情肆意扩散。” 内侍领命。匆匆退去。 仁兴帝再也看不下奏折,起身去了寿康宫。 然而刚走到宫门口儿,便被人挡了回去。 “陛下,太后娘娘伤心过度。吩咐谁也不见。” 宫女恭敬道。 “朕进去只看一眼母后就好。” “这……”宫女犹豫,很为难。 这时,青红走了出来。“老奴见过陛下!” “嬷嬷,母后她。怎样了?朕想进去看一看她。” “传太后懿旨,太后心情欠佳,谁也不见。陛下,您请回吧。” 仁兴帝在门口站了片刻,见太后真的不见他,便叹气离去。 “皇帝走了?” 青红站了许久,德馨太后才开口问道。 “是的太后,陛下是真的想看望您,他很担心您。” 青红明白,太后与陛下之间有不少的嫌隙,但是,血浓于水,自从太后从汤泉宫搬回,陛下便经常来看望。 “潜儿,是个很孝顺的孩子。”德馨太后认真道,“以前,都是我太糊涂。” “太后……” 德馨太后摆手,“陛下把汤泉宫封了没?” “是的太后,陛下已经颁旨,并且叫了内阁大臣商议处理京中瘟疫预防之事,现在估计满城都在议论瘟疫的事。” “很好。”德馨太后冷笑一声,“哀家要的,就是这效果。” 仅仅封掉汤泉宫,说里面发生了瘟疫,是不够的,难免有人怀疑消息的真假。然而如果整个京城都在疑虑瘟疫的事,假的也成真的了。 “太后,自从昨晚起,您就没有好好歇过,您还是歇一会儿吧。” “哀家不累。” 起身,朝殿外走去,“哀家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处理呢。” …… 在城郊的大宅,赵氏与邱海棠已经被关了两天,中间逃了几次,每次都被狠狠的打了回来,到最后,实在怕了,也认命了。 “娘,你说我们为什么要来京城啊?”邱海棠身上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儿,歇斯底里,“荣华富贵没享成,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因为邱菊花那个贱.人被困!被要挟!” “哎呀你少说两句!!”赵氏被邱海棠哭嚎的头疼,“我哪知道那小贱.人那么心狠!鼓动完那老东西,又鼓动阿泰,让阿泰也六亲不认,早知道,当年真该弄死她!” “还不是你啊!当初非要学她做什么生意,开什么绸缎铺,结果赔了一千多两银子!”赵氏推了邱海棠一下。 邱海棠也不甘示弱,“你还说我,你呢?要不是你不要脸养什么臭男人,剩下的那些钱又怎么会被骗走?” “啪!”赵氏猛的给了邱海棠一巴掌。 “不要脸的贱.种,他是你爹!” “我呸!”邱海棠捂着脸,怒目圆睁,“我宁愿认条狗当爹,也不会认他!从前我还很鄙视邱铁匠,觉得他偏心邱菊花,不配当我爹,可是现在我才发现,邱铁匠不知要比那臭男人好多少倍!娘,你什么眼光?偷也不偷个好一点儿的!” “你!我打死你小娼.妇!”赵氏被羞辱,立时变成猛虎扑上邱海棠。 母女正打的不可开交时,门开了。 一股子夹杂着雪味儿的冷风吹了进来。 “啊,夫人,夫人呐!求求你,放了我们母女吧!我给您磕头了!求求您,求求您……” 赵氏见德馨太后走了进来,立刻爬过来哭嚎。 德馨太后嫌恶的看了赵氏一眼,甩开她正要拉扯自己裙角的手。 “哀家过来,就是要送你们回家的。” 哀家?她自称哀家? 那岂不是太后?! 赵氏傻眼儿了。 “呵呵!呵呵!娘,你听,这个女人居然自称太后,你真是大胆,竟然敢冒充太后!!”邱海棠狂笑不止。 “把她们带走。” 几个御林军侍卫推门而入,架着赵氏母女便走。 赵氏喃喃,“她真的是太后?她真的是太后……” 母女很快被架到院中池塘边上。 邱海棠扑倒在地,嘴里还硬,“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太后怎么了?有什么了不起?太后就能随随便便绑架人么?” 德馨太后缓缓的走来,冷笑,“你说的很对,太后,是不能随随便便绑人。” 随随便便四个字,被咬的很重。 “但是,你们二人,曾经虐待哀家的女儿,大商朝最尊贵的公主,这便是犯了大逆不道之罪!” 老天爷!真是要冤死人啦! 赵氏气结,我连公主的面儿都没见过,又怎么能谈上虐待二字?(未完待续。) 第81章 古怪 “冤枉哪太后!民妇至今连公主的面儿都没见过,何谈虐待二字?这,这一定有人在诬陷民妇,还请太后为民妇做主啊!” 赵氏跪在雪地里,不停地磕头。 “说啊太后,您既然说,我们虐待公主,那您就让那位公主出来,我一定要和她对质!” 邱海棠自信满满,拍着自己的胸脯,说的很有骨气的样子。 “邱菊花认识么?她就是哀家的女儿,懿圣公主。” 德馨太后说出了自己想了多时的封号。 “噗……” 卧槽!这才几天?京城这么快又变风向了吗?一向讨厌邱氏的太后,竟然开始喜欢邱氏?收邱氏为义女? 赵氏笑的不能自已。 “你笑什么?”德馨太后冷冷的盯着赵氏,“若不是今天,哀家想让你等做个清醒的死鬼,才不会与你们废话。” “青红,送她们上路!” “是,太后娘娘!”青红给几个御林军使眼色,赵氏与邱海棠这才意识到死亡的逼近。 “我不服!”邱海棠死命挣扎,“太后,那邱菊花算什么东西!一个低贱的村姑,就算您收她做了义女,那也只是现在。以前,她就是个村姑,谈什么高贵?” “谁跟你说的哀家收她做义女?她是哀家的亲生女儿,因遭小人陷害而流落民间。如今,哀家既已知道真相,那些陷害我女儿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什么?亲生女儿?! 邱海棠望向赵氏,赵氏突然一个激灵,似乎想通了什么。 怪不得。怪不得那么多人绑架她,询问邱氏的身世。当时她还怀疑邱氏是田氏与外人私.通的野种,身份并不比海棠好看多少。 怎么现在,就变成了公主呢? “不!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凭什么她是公主?凭什么?这天下间的好事,全都被她占尽了!老天爷呀!你真的不公平!!!”邱海棠仰天大叫,疯了似的。 青红给两个御林军使了眼色,二人忙领命。扑通一声把邱海棠按进冰冷的池塘。经过一番挣扎,渐渐的,人不动了…… 待邱海棠的尸体漂浮上来。赵氏已经骇的说不出话来,嘴唇哆哆嗦嗦,直直后退。 御林军去拉赵氏,赵氏挣扎不已。“太太太太后,饶命啊!饶命啊!!” “饶你?你拿什么理由呢?” “当年。我女儿被高家赶出家门,投靠你的时候,你若心软一些收留于她,你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我女儿命大。跳河没死。你命怎样,那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把她给我扔进池塘!” “扑通”一声,赵氏被扔进最中央的地方。 天空还飘荡着雪花儿。湖水冰冷刺骨,赵氏又不会浮水。尖叫着扑通几声,便渐渐沉了下去。 德馨太后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 直到赵氏不见了踪影。 “把这池塘,给我填了。” 冷冷说完,便由青红搀着转身,雪地里,留下几行深深浅浅的脚印。 “太后,赵氏与邱海棠死有余辜,您这样做,也是为公主出了口恶气。” “放心,这只是个开始而已。哀家说了,但凡曾经陷害过我女儿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传令下去,命人去寿安处理高家的那些余孽。听说钱三丫当年跑了?给我找回来,哀家一定让她不得好死!!” “是,太后!奴婢这就吩咐下去,那钱三丫的娘家就在寿安,当年她卷了银子,带孩子逃回寿安的面儿比较大,您放心,奴婢一定命人做好这件事!” “好。另外,给我看好璞玉那个小贱.人,哀家暂时还不能打草惊蛇,就先让她蹦跶两天,给我看好了。” 青红再次领命。 …… 此时的璞玉悔恨无比,自己上次没有达到目的不说,还丢盔弃甲,让赵氏与邱海棠落入詹清辉的手中,失去威胁邱氏的砝码。如今,想再下手,根本没机会。 而眼下有听说汤泉宫被封,她再也进不去探听真实状况,一时间,心思混乱,没有方向。 绿袄不解她的做法,“璞玉姐,既然夫人要对付邱氏,直接寻个计谋,杀了她不就好了?干嘛还这么复杂!” “你懂什么!”璞玉呵斥,“若事情这么简单,还用你来教?” 璞玉凝眉,眼下,只能等夫人进京再说了。 鸟阁的人出动好几天,皆在秘密查询赵氏与邱海棠的下落。 据鹰子来报,整个京城,除了皇家别院与皇宫大内,他们已经翻遍了,根本没有赵氏与邱海棠的下落。 詹清辉听后,一阵沉默。 “难道,人是被太后劫走的?”詹清辉喃喃,可是什么理由呢? “不会吧爷,太后没有理由这样做。”朱明在旁跟着分析。 “是陛下?”詹清辉又猜测。 “这个,属下也不敢肯定,并且,陛下也没有理由。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能使出如此隐秘手段的,只有皇家密探。” “除此之外,属下再也想不出别人。” “离宫那边呢?”詹清辉又有些怀疑太皇太后。 朱明肯定道:“太皇太后的可能性不大,离宫还是老样子,与从前无异。” 那就排除了离宫。 “走,去菊悠斋。” 詹清辉一时不得章法,十分头疼。 宋严忙道:“爷,眼见您与夫人就要成亲了,按照习俗,成婚前一月,双方最好不要见面。” 啥!不让爷见阿然? 詹清辉直接给了宋严一脑瓜镚儿! “让你多嘴!”朱明白眼。 宋严委屈的抱头,默默的跟在二人身后。 菊悠斋内,悠然与邱阿泰正陪着高香叶、高香草堆雪人,几人兴致勃勃,玩的正嗨。 “哎呀!我来的真是时候!” 詹清辉大摇大摆的跳了过来,一把抱起了高香草。 “嘻嘻,詹叔……”高香草笑的甜蜜蜜,却一眨眼睛便使坏,把手里的雪蛋子直接抹詹清辉脸上。 “啊呀,好冰,好冰……草儿,你。” “哈哈……” 高香草乐的就差在地上打滚儿。 “詹叔,你快擦擦。”高香叶体贴递来巾帕,转身瞪妹妹,真是越来越调皮。 “草儿,看我不打你屁股!”詹清辉将脸上的雪水擦干净,撒腿就撵高香草,一大一小两个人儿开始在雪地里翻腾。 悠然直摇头,“唉,我这个培养贵女的计划,算是要泡汤喽。” 一家子玩的正嗨,突然来了宫里的内侍传太后懿旨,要悠然明日进宫,与京中所有一品、二品命妇一起,去皇家寺院禅香寺上香,以求京中这场瘟疫早些过去。 詹清辉皱眉,只觉这其中透着说不出的古怪。(未完待续。) 第82章 陪斋 要说京中突来的这场瘟疫,首先就怪的很,虽然此刻京城上下人心惶惶,但是到目前为止,除了汤泉宫发现疫情之外,别的地方压根没有。 如今汤泉宫已经被封,想要进去打探一二消息,比登天还难。 詹清辉曾经派人打探过,可是距离汤泉宫五里的地方就被戒严,往里更是层层严密,汤泉宫现在固若金汤,连个苍蝇都飞不进去。 十分困难。 叱咤江湖那么多年,詹清辉第一次感到吃力。 “当日下旨封汤泉宫,可是陛下的旨意?” “回爷,确实是陛下的旨意。” “迄今为止,城中有人染上瘟疫吗?” 朱明顿了顿,摇摇头,“还没有。说来也奇怪,除了汤泉宫,别的地方都没有。爷,或许这次疫情不严重,又或者发现的早,已经被控制住了。不过,据说掌管京城治安的那些官儿这几天忙的团团转,都在做防备工作。” “清辉,你在怀疑什么?”悠然拿着明晃晃的懿旨走来,刚刚詹清辉与朱明的对话有些奇怪。 詹清辉把懿旨又重头到尾的看了一遍,轻道:“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消息不灵通,该打探的却探不到,阿然,我担心的很。” “你担心太后会亲自对我下手?” 詹清辉点点头,他确实担心这个。 “她若想对我动手,大可直接找个轻便的理由,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再说,即便她真的从哪些小人口中知道了什么,那又怎样。证据已经消失,想污蔑我,那也得名正言顺。清辉,你莫担心。” …… 地上的雪积的很厚,踩上去咯吱咯吱。到了禅香寺门口,长乐搀着悠然下了马车,吩咐阿琛道:“别在外面傻站着。那边有个小茶馆。去里面喝杯热茶暖暖手脚去吧。” 长乐说着便给阿琛一把铜板,阿琛谢过悠然,屁颠儿屁颠儿的朝茶馆跑去。 “主子。小心脚下。” 台阶上的积雪虽说已经被清理,但还是有些滑,长乐与悠然携手,并肩而行。 到了寺院正殿门口。稀稀疏疏的,已经来了几个贵妇人。 见到悠然。皆纷纷朝她行礼。 还礼之后,悠然便带着长乐安静的站在一边,没多大会儿,该来便都来齐了。只是还不见太后的影子。 俗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加上周围嗖嗖的小风吹着。来早的人开始哆哆嗦,祈求太后娘娘早些过来。她们也能早些入殿。 “邱夫人,您说太后娘娘怎么还不来啊。” 与悠然搭讪的是瑾萱郡主,悠然客气回道:“这个,我还真不清楚,不过,祈福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想来,太后娘娘已经在路上了。” 瑾萱郡主立刻笑道:“说的是呢。那咱们再等等。” 见悠然客客气气的,瑾萱郡主还要与其说话,这时只听内侍高声道:“太后娘娘驾到!” 顿时,大殿门前鸦雀无声,众妇人肃穆而立,恭恭敬敬的等待太后的到来。 青红搀着德馨太后的手臂,明显感到她身子的不稳,隐隐发颤,青红慢慢朝太后瞥去,见她双眸正盯着邱氏,动也不动,那神情,几乎忘记自己在走路。 还好众妇人皆垂首而立,没人发现她的异样。 青红稍稍晃了晃她的手臂,德馨太后这才回神。 “哀家让众夫人久等了,快些随哀家入殿吧。” 众人行礼之后,单等着太后这句话呢,于是一声令下,窸窸窣窣的一排接着一排朝正殿的台阶走去。 上香,礼佛,诵经。 做完这些,已经到了午时用膳的时间。 众人本以为要散去各自回家的,熟料内侍过来传旨,太后要留众人在寺里用斋。 人群中,有几人忍不住欢呼。 这可是皇家寺院,里面的素斋闻名全京城,若能吃上一次已经是莫大的机缘,更何况,这还是太后赏赐。 别管怎么说,这天寒地冻的,有热乎乎的美味素斋可吃,每个人都很高兴。 寺院的斋饭备的很丰盛,数十间厢房都有预备。三三两两的人结伴而行,跟着小沙弥进厢房用斋。 悠然正准备进去时,瑾萱郡主又围了过来,旁边还跟着罗敷的母亲,王夫人。 按照品阶,三人都属一品,进一个厢房用斋,也是应该。 几人互相见礼,瑾萱郡主笑道:“我早就听说禅香寺的素斋天下闻名,只是从不得一吃,今日,可要好好的大饱口福。” “是呢,这禅香寺的素斋除了皇家之人,是不轻易往外露呢,你瑾萱郡主都没吃过,更别提我们了。”王夫人跟着笑道。 三人正互相说着请,准备进去。 青红突然走了过来,对悠然行礼道:“邱夫人,太后娘娘请您过去用斋。” 啊。 众人一惊,尤其是瑾萱郡主与王夫人。 俩人心中无比紧张,这太后与邱氏素来有恩怨,这巴巴儿的叫她去陪斋,定不会怀好心思。二人同时担忧的望着悠然,可是又不能说什么。 悠然淡淡向二人点头,跟青红走了。 “郡主,这……我就说嘛,好好的,留什么斋饭,原来是这个目的,唉……可怜邱氏。” “有什么办法?她是太后,她的旨意,谁敢违抗?” “我们进去吧。”瑾萱郡主轻轻叹了口气,遂拉着王夫人进去用斋。 太后用斋的地方是在专门的皇家客房,自然与别处不同。 青红带着悠然七拐八拐的,走了好一阵子。 别的都还好,就是青红的态度,让悠然与长乐面面相觑。 “夫人,您慢些走,当心脚下。” “哎,夫人小心,这儿积雪清理的不太干净,瞧,余下的积水都结冰了。” “走过前面这条小路就到了……” 长乐悄悄嘀咕,“主子,她没吃错药吧?” “哼,我看没安好心,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 长乐嘀咕着,小心翼翼的扶着悠然,悠然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儿。 “到了到了!” 上了台阶,青红亲自打帘,迎悠然走了进去。 太后没见到,一桌子满目琳琅的斋菜倒是映入眼帘,悠然着实被恍了一下。 那么大一桌子菜,足足有四五十道,这是要几个人吃呀? “敢问嬷嬷,太后娘娘呢?” 青红未开口,旁边一宫女道:“邱夫人,太后刚刚身子有些不适,去歇了。不过太后吩咐您就在这里用斋。” “哦,既然如此,那夫人便在这里用吧,时候已经不早,想必夫人也饿了。” 长乐用眼睛问悠然,“主子,什么情况?咋办啊?” 悠然眨眨眼睛,“没事,既来之则安之。” 于是悠然就坐。 这时,一小宫女走来请长乐,“这位姐姐,您在这里用斋。” 长乐瞪眼,又看悠然,还有我的份儿?真不敢想。 主仆二人这才注意到在长桌的一旁,还有一张圆溜溜的小桌子,上面也是满满的一桌子斋菜。 悠然冲长乐点点头。(未完待续。) 第83章 偷看 宫女要过来给悠然布菜,长乐慌的夺过宫女的筷子,“额,这位姑姑,我家主子用饭向来喜欢奴婢伺候,还是我来吧。” “姐姐不必客气,奴婢就是太后派来伺候夫人的。再说您还要吃饭。” 长乐眉头一皱,“我们都是做下人的,哪有主子饿着,下人进食的道理。快些交给我吧,姑姑可以下去歇息歇息,您放心,太后若责怪……” “太后若责怪,我会替你说情。”悠然发话了。 小宫女拗不过,便低头走了。 长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的把悠然面前的几道菜用银针试了一遍,又装作不经意道:“这些菜,很好。” 空荡荡的大屋子,静悄悄的,长乐声音虽压的低低,但还是很紧张。 悠然噗嗤笑了,轻道:“傻瓜,她要下毒,一杯酒就好,何必弄这么大桌子菜,浪费嘛!” “临出门时公子可吩咐了,不能掉以轻心。” “知道了,你快去吃吧,万一太后来了,别让她看见,说我们坏了规矩。” 于是,主仆二人开始老老实实的进食。 刚吃一口,二人皆抬头,互相瞪了对方一眼,又看了对方吃的什么菜。 长乐美的不行,悄悄伸出大拇指,卧槽,这么美的素斋,咋做出来的? “主子,要是二小姐能吃到如此美味,该有多好!” 长乐几乎已经想到高香草面对这桌子美食的小模样,一定很醉人。 是啊,悠然第一口下去时,想的就是两个女儿。尤其是老二。凭心而说,这素斋做的,与她手艺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 青红陪着太后,弯着身子透过窗孔观看吃饭的二人。 德馨太后看的眼热,泪流不止。 “太后,您看。公主眉眼多么像您。”青红为转移太后注意力。开始指着悠然的长相说个不停。 “记得奴婢第一次见公主时,着实被惊了一跳,只是当时。为并未多想。” “不过,公主的眼睛要比您的大一些。” “……” 德馨太后擦擦眼睛,笑道:“是啊,她的眼睛确实比我大一些。睫毛比我的长,弯弯的。”这是刚刚礼佛时。德馨太后偷偷观察的。 “其实,不止是眉眼,她的鼻子与小嘴儿,也像哀家。” 只是从前老关注她眼睛。没有注意罢了。 青红点头,“奴婢是越看越像。” “太后,您要不要出去?” 过了片刻。青红问道。 “还是再等等吧,哀家若是在她跟前。她指定吃不香,吃不饱。外面天寒地冻的,若是饿着肚子回去,哀家该多心疼啊……” “太后!”青红忍不住落泪。 “这都是哀家造的孽,是哀家该受的。” 怨不得别人。 德馨太后重新把目光放到悠然身上,再没离开。 大厅里,悠然与长乐吃了个饱,身上暖暖的。 可是这么长时间,仍不见太后的影子,长乐急道:“主子,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呐?” 悠然老实的坐着,锁了锁眉,“再等等吧,不然,一会儿你出去找个姑姑,让人问问,太后若是仍身体欠佳,我们就先告辞。” 长乐叹了叹气,点点头。 眼睛又朝长桌上望去,乖乖,大概还有四十多道菜,主子压根儿就没动。这么好吃的素斋,就这样浪费了,真是可惜,可惜呀,那云糕,那笋汤,那豆腐包儿……要是能给二小姐带回去一些,该有多好…… 长乐想的直流口水。 “太后娘娘驾到!” 忽然一声,把长乐惊醒,连忙扶悠然起身。 二人正欲拜去,只听德馨太后笑道:“不必了!快快免礼!” 悠然心里一顿,忙谢恩。 “这里的斋菜如何?” 德馨太后尽可能语气温柔,一双眼睛恨不得贴到悠然脸上,如此炙热,悠然岂能感觉不到,美眸婉转,瞬间压下心头的疑虑,回道:“谢太后娘娘恩赐,禅香寺的斋饭,果然名不虚传。” “是啊,是啊,这里的素斋可是天下闻名,有多少人可是巴巴儿的望着想吃呢。” “邱氏谢过太后娘娘的恩赐。”悠然再拜。 德馨太后本想与悠然多说两句,但是自己说一句,她就拜一下,心里不免着急。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青红赶紧给她使了个眼色,德馨太后这才收了两分热情。 “哀家本来要与你一起用斋的,可是刚刚哀家有些头疼,便去歇了歇。” “……” 悠然本以为后面还有话的,可是顿了顿却没,忙道:“太后娘娘为了黎民百姓如此劳苦,一定会感动上天,免除这次瘟疫之灾。” “哀家做这些算不得什么,若上天怜悯,这也是我们共同的功劳。” 站在后面的长乐低着脑袋,心里直犯嘀咕,这个太后,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真是一点儿也猜不透,没道理啊,以前,她虽不能猜出大半,至少会理清些许蛛丝马迹。 而前面的悠然才糊涂呢,她真是闹不清德馨太后唱这一出要做什么。 俩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言的,一个越来越有劲儿,另一个越来越不想应付。 本以为这个话题说尽,太后会让自己走的,谁料只听她道:“哀家这会儿还真有些饿了呢,邱夫人不介意陪哀家再用一些膳吧?” 悠然心里一顿,“哦,太后哪里话,怎么会。” 说的心不在焉。 于是,悠然又复坐下来,德馨太后这顿饭,足足吃了将近一个时辰。 最后长乐都看不下去,菜都凉了,还能吃吗? 然而整个过程,德馨太后仿佛没有察觉,直到后来,担心悠然坐的太久,手脚冰冷,这才让她谢恩回去。 出了寺院大门,阿琛忙迎出来,“主子,您可出来了!小的见那些夫人、贵人全都走出了寺院,唯独没有您的身影,可担心死我了。” “无事,咱们先回家再说。” “嗳。”阿琛赶紧去驾车,长乐扶着悠然上了马车,飞奔。 刚到半路,阿琛大叫,“主子!公子来了!” 算是给悠然提了个醒儿,而后刹车。 “怎么到这会子?”詹清辉下马,打开车帘。 长乐自觉的下了马车。 “主子,奴婢先回家给太爷报信去。” 长乐知会悠然一声,准备上马。 “鞭子!” 詹清辉随手一扔,马鞭落到长乐手中。(未完待续。) 第84章 赐斋 “瞧你手冰的!干嘛不坐马车过来?” 悠然触了触詹清辉的手,冰块一般,显然在外面呆的久了,赶忙把自己的小手炉递给他。 “坐车哪有骑马快?你快给我说说禅香寺的事儿。” 詹清辉哈了口气,接过手炉,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悠然从自己的疑问说起,点点滴滴,一个细节都没落下。 “清辉,你说太后这样做,到底是什么目的?我真是看不清了。她好像有事,但是又好像没事,说的话也都是不痛不痒的,令人太费解!” 悠然超级不喜欢这种懵懵懂懂的时刻,对任何事情,即便她没有把握,只要与她有关,她绝对要弄个一知半解。 “……” “阿然,恐怕,太后知道了什么……” 什么? 悠然心头一紧,覆上詹清辉的手,“不会吧清辉。” “阿然,都怪我无能,到现在都不清楚赵氏与邱海棠的下落,就连汤泉宫到底是不是发生了瘟疫也不能判定。” “不,清辉,你别这样……你说说你的理由。” “你说用斋时,太后身边的贴身嬷嬷,青红亲自请的你?” “是。” “一路嘘寒问暖?” “嗯。” “后来请你和长乐一起用了斋饭?而且,最后太后又要你作陪?” “是啊。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你说,她会不会另有打算?麻痹我?让我放松警惕?然后再找机会……” 悠然说这话并不是太自我高看,她本身没什么。可是身后站着的是陛下与太皇太后,太后若真的想动她,绝不会明目张胆。 “又或者,还有一种可能,她想以这种方式来讨陛下与太皇太后的欢心,毕竟当初,因为隆圣公主。她在陛下与太皇太后面前十分理亏。” “也有可能。”詹清辉点头。在未知真相之前,所有可能的枝枝脉脉都要想到,以防万一。 “不过你放心。你的背后已经没有了黑痣,这是最关键的,无论是太后还是安氏,出于什么目的。想对你做什么,都会无可奈何。” 这话安了悠然的心。是啊,自己已经釜底抽薪,她们还能折腾什么呢? “我已经把鸟阁大半的人调到了京城,老爹与阿泰再也不会陷入危险中。只要我们都好好的。别的,没什么。” “嗯,你说对。” 回到菊悠斋。令悠然没想到的是,秦氏与詹石修也在。 “阿然。你可回来了!可担心死我了!”秦氏拍着胸脯,叹了口气,“瑾萱郡主与王夫人早就到家了,唯独你还没回,可把我和你爹担心坏了。” “咳咳。” 秦氏说错了话,詹石修有些不自然,虽然他是邱氏未来的公爹,可现在邱氏还没进门呢。 “哦……”秦氏笑着捂嘴,自我掩饰,“反正早晚都是一家人,呵呵……” 悠然也没顾得上说这个,“太太怎么知道我没回来?” “瑾萱郡主告诉我的,她也是从禅香寺回来时路过家门口,顺便说了声。我和老爷原本是要去接你的,可老爷说清儿肯定去了,于是我们两个便来了这里。阿然,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为何到现在才回来?太后留你用斋到底是何意思?都说了什么?” 自打秦氏知道悠然的身世后,对皇宫的风吹草动极为敏感。 是啊,秦氏这么一说,詹石修与邱铁匠连忙看向悠然。 詹清辉站出来,替悠然把话说了。 秦氏大惊,“太太太后她她……” 詹石修瞥了秦氏一眼,“大惊小怪什么?!” 秦氏没听见一样,盯着悠然不动,一脸忧容。 “爹,母亲,老爹,你们别担心,这事有我呢!”詹清辉语气十分肯定,望了秦氏一眼,“没事的。” 并未打算多说。 秦氏心中不依,还想多问。屋里的气氛甚是紧张。 就在这时,丫鬟突然来禀,宫里来了嬷嬷与内侍,赐斋来了! 赐斋!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一起出了门。 为首的一个嬷嬷是青红,悠然认得。 青红见詹石修与秦氏也在,面上一顿,不过,那抹不自然稍纵即逝,与众人纷纷行礼,而后才道:“传太后懿旨,邱氏今日礼佛祈福,甚是虔诚,太后特此嘉奖,赏赐邱氏素斋一席。” 额…… 众人皆嘀咕,这算哪门子赏赐哎? 礼佛虔诚?大家去礼佛,谁不虔诚? “嬷嬷,是大家都有,还是只有我有?” “回夫人的话,太后娘娘只赏赐了夫人一人。” 秦氏不自然的颤了颤。 “谢太后娘娘赏赐~!”悠然顿了顿,赶紧谢恩领赏。 青红走后,邱铁匠便命人把素斋放进饭厅。 又道:“咱们都去看看,太后赏赐了什么。” 众人皆好奇,便进了饭厅,打开食盒上的盖子,悠然一阵吃惊,长乐也围了过来,惊道:“主子,这,这不是您中午吃的几道菜吗?哦,这两道是奴婢吃过的!还有这几样,都是奴婢为您用银针试过的。” 菜肴大致都是悠然中午用饭时,所能触到的范围。 “太后,她这是什么意思?”秦氏望向詹石修,詹石修沉思,她又看向悠然,见悠然也呆住,也没辙了。 “娘,您看妹妹!!” 厅里沉寂许久,一个清脆的还略带奶气的女声惊醒了大家。 “嗯,怎么了叶儿?” 话刚落地,悠然愣住,众人噗嗤大笑,高香叶正皱着眉头、掐着腰、瞪着高香草与詹兰奇。 一大一小俩娃子没看见似的,只顾着吃。 “嗯,小叔,这个最好吃,你尝尝。” 筷子都不用了,直接下手,高香草掂了一片水盈盈的菜叶,塞进詹兰奇的小嘴儿。 “怎么样?” “嗯,好呲,好呲!” 嘴里塞的太多,詹兰奇已经说不出话。 秦氏捂脸,“老爷,这……” 秦氏的心声是,这可不是我教的! “这个鱼也好吃!”詹兰奇与高香草礼尚往来,肥腻腻的小手儿抓了一个鱼一样的东西,学着高香草,往她嘴里塞。 “哦,哦……哎呀。”技术没到家,“鱼”掉了大半。詹兰奇望望地上,又看看高香草,又拿起了一块。 “素斋,素斋,竟然有鱼?”詹清辉笑着走向二人。 “是啊,是啊。”詹石修也笑,走了过去。 屋子里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刚才的肃穆眨眼不见,邱铁匠笑道:“亲家今天来的正好,禅香寺的斋,可是天下闻名。” “是啊,不吃白不吃。”悠然给几人拉椅子。 “那我可要尝尝……” 秦氏也笑着坐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85章 探询 一场莫名其妙的赏赐就这样变成了众人的口福之物,酒足饭饱,每个人说不出的畅快,人多吃饭就是香。 马车上,秦氏不悦的瞪着詹兰奇,“娘教你多少次,吃饭要用筷子,不要用手抓!大人没有动筷,你怎么能先吃呢?” 詹兰奇小手抱着詹石修的大腿,歪着脑袋,“草儿可以那样,我也能那样。” 秦氏瞥了詹石修一眼,瞧见没,孩子无状,可不是我教的。 正眯着眼睛想事情的詹石修睁开眼睛,摸了摸小儿子的脑袋,笑道:“你是叔叔,是草儿的长辈,只有你教导草儿的份儿,哪里有跟着草儿学习的规矩?” 詹兰奇被绕迷糊,眨着眼睛,费解。 秦氏笑道:“老爷,兰奇才多大,他哪懂这个?草儿个子不高,可比他大好几岁,都是跟草儿学的。看来,下次我一定要说说邱氏,女孩子家家,如果不好好教导,将来嫁人了吃相粗鲁,会被夫家笑话的。” “嗯。”詹石修点点头,这些都不是事儿。 眼下他正在琢磨被众人吃进肚子的这顿斋,到底蕴含了什么。 很快,悠然被赐斋的事情传到京中大小贵人耳中,众人皆惊。 闹不清太后这是何意。 前一阵子她们还担忧太后要怎么处罚邱氏呢,怎么才过了一晌,事情咋就反过来了呢? 尤其是瑾萱郡主,因为这事,还专门跑了一趟詹宅,特意拜访秦氏,问了问。秦氏藏着大秘密。怕一不小心说漏嘴,索性装作什么都不知的样子,敷衍两句,打发了瑾萱郡主。 消息,自然很快就传到璞玉耳中。 璞玉大惊,再三向属下确认消息的真实性。 得知是真的时,璞玉猛的坐到椅子上。目光呆滞。嘴中喃喃,“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太后不杀邱氏就罢了,怎么还给邱氏赏赐。向她示好呢?究竟,是几个意思? 璞玉想了半天,丝毫没有头绪。汤泉宫进不去,赵氏与邱海棠找不到。本来想着,再换个法子对付邱氏的。结果法子没想出,却得到这个信儿。 事情完全失控了,璞玉心中恐惧。 也很后悔,若是上次的事情能做好万全准备。何至于赔了夫人又折兵? 她死不足惜,就是怕坏了夫人的大事。 连夜,璞玉赶出了一封书信。把最近时间京中大小事情向安氏报告一遍,派人送往南安州。 璞玉盘算着。即便她现在被困,也不能坐以待毙的被他人牵着鼻子走。 …… 对太后赏赐邱氏这一情况十分不解的,还有仁兴帝。 听到这消息后,仁兴帝立刻匆匆赶向寿康宫。 边走边想,发现一个现象,太后自打从汤泉宫回来后,变了好多。 对隆圣不再像以往那样心头肉似的护着,还秘密出宫了几趟,后来又说汤泉宫发生瘟疫,让他下令封宫。 可这么多天过去,京城一点儿事都没有。 当然,这是好事。 但是看着十分蹊跷,这件事仁兴帝还没理出个头绪,那边,又传来太后率众贵人去禅香寺礼佛上香的事,后来还请大家在禅香寺用斋,这些本没什么,奇怪的是,竟然让邱氏陪斋,完了还赏赐邱氏一桌斋席。 莫不是母后又要做什么? 仁兴帝突然停下脚步,心中咯噔一声。 是又要换个法子整邱氏? 想到这儿,仁兴帝再不能平静,加快脚步朝寿康宫走去。 青红正与德馨太后说悄悄话,忽听“陛下驾到!” 忙出去迎接。 “皇帝来了。”德馨太后反应淡淡,请仁兴帝坐下。 “前朝之事如此繁忙,皇帝要注意休息,没事也别总记挂哀家,哀家挺好的。” 这是不让自己有事没事的来寿康宫跑的意思。 仁兴帝听的眉头一皱,母后这是怎么啦?从前可不是这个样子,记得以前,她最喜欢自己来她宫里坐坐了。 “母后,儿臣即便再忙,也要来母后跟前尽孝,这是当儿子应该做的。” “哀家身子骨还很硬朗,不想浪费你时间,皇儿还是把精力全都放在前朝比较好。皇后贤惠大度,把后宫打理的井井条条,解除你的后顾之忧,你更该把精力全部放到兴国安邦上面……” 一连强调两次前朝、兴国安邦。 仁兴帝只好点头称是。 放下茶杯,仁兴帝笑道:“母后,儿臣今日来,一是看望母后,二来,是因儿臣是听到一些消息,不太明白,故而想请教母后。” 德馨太后瞄了仁兴帝一眼,只一眼,便明白他想问什么。 淡淡道:“问吧。” “母后向来不喜邱氏,为何要给她赐斋呢?” “……” “在禅香寺上香时,邱氏最为虔诚,哀家既然要率众为驱散京城瘟疫而祈福,自然希望祈福的人都虔诚无比,与众神佛心有灵犀,这样才能灵验。邱氏,最得哀家心意,哀家给她一些口福赏赐,皇帝认为不妥吗?” “哦,不不不!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仁兴帝明白,太后这是不打算说实话了。 “只是母后向来不喜邱氏,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您突然这般做,难免有人议论。” “哀家何时说过不喜邱氏?”德馨太后冷冷的望向仁兴帝,强忍着心中痛意,一字一句道:“邱氏,很好。哀家,很喜欢。” 那样子,不知道的以为有多憋屈呢。 仁兴帝就是这样想的,心中暗道,“母后这是何苦呢?只要不去伤害无辜,喜不喜欢人家,又有什么?” “别的不怕,儿臣就怕邱氏和她身边的人多想。” “那你要哀家怎样?哀家那素斋,赐也赐了!” 德馨太后突然发怒,这是仁兴帝不曾见的,吓了一跳。 “母后莫急!儿臣不是那个意思……” “你退下吧,哀家累了。” “母后!” 仁兴帝见德馨太后闭了眼睛,只好满腹疑虑的退去。 待仁兴帝走远,青红走上前来,叹道:“太后,刚才您失态了,您那般,陛下定有疑虑,您……” 青红突然止住,但见太后满脸泪水,无声哭泣。 “太后!”青红抱住了太后,“奴婢知道您心里难受,您要想哭,就放声哭出来吧!” “青红!哀家究竟要怎样,才能换回女儿的心?” “太后莫急,咱慢慢来,慢慢来……” 主仆相抱,痛哭不已。(未完待续。) 第86章 进京 德馨太后在禅香寺受了悠然的冷漠与敷衍对待,心里很难过,又加上她每每想起自己曾经对邱氏的所作所为,便恨的不行。她恨自己,更恨安尹霜。 哭过之后,德馨太后恢复了理智,开始与青红讨论起今后之事,要徐徐图之。 今日赐斋之事,是她故意的,她的目的就是要搅乱一池清水,让那些小人蠢蠢欲动,按捺不住,百般猜疑。 她料定璞玉听到消息,定会有所行动,甚至要告知安氏。 想到这一点,德馨太后立刻吩咐下去,让人准备安氏进京的事情。 果然,刚过去十来天,还真就收到安氏要进京的消息。 按照正常进程,安比德要在半个月之后进京。听到这个信儿,德馨太后冷笑不已,“瞧见没有,她连那四五天都等不及了。” 青红点头,“那是,四五天的时间,世事就可以变幻,更何况是安氏那般心思细腻的人。不过太后放心,我们一切都准备好,只等着敌人进套儿了。” …… 安氏是在几天前接到璞玉的信的,读过之后大惊失色,拍案而起,“璞玉!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擅作主张,这般行事!” 撂下书信,安氏急的在厅里来回踱步,姜嬷嬷皱眉上前,“夫人,到底怎么了?” 安氏气的把信撂给她,“你自己看!真是气死我了!原本以为她是个足智多谋,行事谨慎的人,没想到……奶娘,我真是后悔,当初没把你留在京城。” 姜嬷嬷拿起信。认真读了一遍,表情比安氏还要惊恐。 “夫人!这可如何是好?太后,太后此举是何意思?没道理呀!谁不知她是最厌恶邱氏的!” “我难道不知她厌恶邱氏?可是这又要其陪斋,又给其赏赐的,哪里是厌恶,分明是讨好!” “夫人,我们现在还不知真实情况。或许很多观点。也只是璞玉姑娘的想法,所以您先别着急,为今之计。老奴倒觉得,我们还是赶快进京比较妥当。” “是啊。”安氏很赞同,“汤泉宫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听说方圆五里内都被圈进。任何人都不得入内,璞玉说是陛下下的旨。可京城角角落落,至今没有发生任何疫情,奶娘,这其中。十分古怪。” 姜嬷嬷赞成安夫人的分析。 “夫人,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知会老爷一声。先行一步如何?” “这……” “夫人,璞玉姑娘这般行事。实在让人不放心,万一我们晚去一步,她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到时候连累了夫人,该如何是好?” “这个璞玉!真是太让人失望!好吧,我去找老爷……” 书房里,安比德正在整理自己的书籍。 见安氏行色匆匆的走进,忙站直身子问道:“怎么啦?” 安氏上一秒皱眉,下一秒已经留下泪来,安比德一看,慌得不行,安氏很少这样。 “老爷,璞玉来信说,汤泉宫发生了瘟疫,已经被封宫了,我们可怜的棋儿,她还在里面呢!” “什么!怎么这么倒霉,我才调任京城京兆尹就发生这等事!” 安比德连连叹气,安氏见他根本与自己不在同一个频道,泣道:“老爷,现在根本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棋儿虽说不是我们亲生,但好歹是我们养了二十年的女儿,她现在被困汤泉宫生死未卜,我们得赶紧进京去探探她呀!” “瞧你,我又没说什么,棋儿是我们安家养大的,我当然关心,可是,按照日程,我要五日后才能启程。” “老爷,早走两天,晚走两天,又能怎样?” “不行,总督府的事情我还没安排好,再说,同僚们都还没来践行,我们不能不辞而别。” 安氏就知道这样! “老爷,这样吧,我先走,如何?” 安比德望了望安氏,见她爱女心切,便心软了。 安氏得了安比德的点头,急忙回院里搬行李,为赶路程,只带了简单的一些日用品,别的全都扔给安比德。 连夜赶路,没三日,便到了京城。 见到璞玉时,当即给了她一巴掌,“说!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擅自行动!!” “璞玉死罪!愿夫人惩罚!!” 璞玉跪的笔直,低头认罪。 “璞玉,你坏了夫人的大事,就算你现在就死,有什么用?”姜嬷嬷厉道:“你知不知,你闯了多大的祸!夫人这几天连夜赶路,连个囫囵觉都没怎么睡,你瞧瞧夫人这副憔悴的模样!” “好了!”安氏喝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姜嬷嬷立刻闭嘴。 璞玉瞪了一眼姜嬷嬷,再次垂眸。 “璞玉,赵氏与邱海棠还没有下落吗?”安氏问道。 “回夫人,没有。自打上次失手后,詹清辉那边对我等追查的厉害,他的身边似乎有用不完的人,个个武功高强,轻功了得,璞玉怕暴露身份,这些天,没敢怎么行动。” “詹清辉……”安氏思虑。 姜嬷嬷不以为然,“只不过是一个刚刚及冠的愣头小子,能有多厉害,璞玉姑娘夸大其词了吧?” “嬷嬷,璞玉没有心思与你口角,璞玉所说都是事实,那天,是我亲眼所见,别的人我不认识,可是詹清辉身边的朱明,化成灰我也认得,他的轻功,简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若非如此,我们那么多人,岂会斗不过他们?” 安氏略了片刻,冷道:“璞玉,你先起来,这顿罚,我先记下,以后再给你算账!眼下最重要的,是要进汤泉宫见隆圣,汤泉宫到底发生了什么,恐怕只有隆圣知道。” 安氏说做就做,把行礼什么的命人送进西城安府,自己的宅院里,而后连饭也没吃,匆匆进宫求见太后。 德馨太后这里早就获知安氏进京的消息,不屑的冷笑了两声,宣安氏进宫。 “姐姐呀!隆圣到底如何?我的棋儿啊……” 安氏前脚刚迈进大殿,便开始泪流不止,走到德馨太后身边时,已经泪流满面。 若是从前,德馨太后一定无比感动,安氏这是真心疼爱隆圣啊! 可是现在,真心感到恶心。 德馨太后压抑住心中的恶感,泣道:“你先坐吧。”声音呜咽,眼睛红红的,显然刚哭过。 安氏看了德馨太后一眼,惊道:“莫非……” 心中咯噔一声,隆圣别是已经死了吧?(未完待续。) 第87章 进汤泉 “是!你猜的没错。”德馨太后点头。 安氏瘫软了身子,隆圣死了?她手里最重要的一颗棋子已经死了?那她今后还拿什么寻安尹雪开心?她在安尹雪面前,又还有什么筹码? “原本一开始的时候,隆圣好好的,并未染上疫症,哀家刚在陛下面前求情,让隆圣搬出汤泉宫,陛下也同意了,可是人还没出来,是就已经不行了,太医说,她也染上了……” 啊!没死啊!安氏的心突然活了过来。 落在德馨太后眼中,还有些欣喜。 禁不住冷笑,果然,安氏从来没有把隆圣放在眼中,在她眼里,隆圣只有利用的价值吧? 可恨自己那么多年,被这女人蒙在鼓里,玩弄于鼓掌之中。 想到这儿,袖笼下的手,攥的紧紧,尖利的指甲不知不觉陷入了肉里。 眨眼间的功夫,安氏意识到自己失态,掩饰道:“原来……我还以为,棋儿已经,已经……” 德馨太后泣道:“如今疫症越来越严重,与死了根本没有两样!” 啊!秦氏心里咯噔一声,这下真的担心了。 “姐姐,请您应允,我要进汤泉宫见棋儿。” “你疯了不成?汤泉宫是瘟疫的始发地点,棋儿已经被染疫症,你若再有个三长两短,该让我怎么活?不行!我不同意!” “姐姐!”安氏扑通跪地,“那里面关的,可是我们的女儿呀!” “哀家何尝不知?无奈这瘟疫来的太凶猛,幸亏陛下果断立刻封了汤泉宫,否则。这偌大的京城,还不知要闹到什么地步呢!” “你说你又不是太医,又没有解症的良方,你去做什么?也只有徒伤心罢了。” 德馨太后再三坚持不让安氏进汤泉宫,安氏真急了,不让她见隆圣,她又怎么知道汤泉宫是不是真的闹瘟疫。隆圣是不是真的被染?汤泉宫被封了那么久。又事发突然,谁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说不定。压根就没有什么瘟疫,而另有隐情…… 安氏更坚持了,不停地给德馨太后叩头,“姐姐。无论怎样,我都要进去看看我的女儿。哪怕去见最后一面也好。”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再不让人家进去探望,就有些说不过去,德馨太后一副拗不过的样子。同意了。 又安慰道:“你也别急,太医说了,只要找到七色花。再加上福灵草等物,混合在一起。就能解除疫症。只是福灵草遍地都是,七色花难寻。不过你也别急,哀家早已经派人去寻了。” 这个消息着实让安氏心头大喜,七色花,只要找到七色花,她手中的棋子,又可以复活了。 出了皇宫,安氏立刻把这个任务派给了璞玉。 郑重道:“你若能找到七色花,便可以将功补过,你之前犯下的过错,我不再追究。” 璞玉信心满满,发誓一定找到七色花。 不过,向来心思细密的她又不放心的问道:“夫人,方子可用吗?” 安氏点头,“我问了太医,也问了城中有名的大夫,七色花,确实能解多种疫症。但都说这种草药往往生在峻峭诡异的深山老林,很难寻找。” 璞玉放心了,再三保证一定要把七色花弄到手。 临走之前,又被安氏叫住,“绿袄何在?” “回夫人,绿袄还被关在密宅。” “叫人把她带来,本夫人有任务分给她做。” “是!” 璞玉命人去叫绿袄后,简单收拾一番,便信心十足的上路了。 绿袄战战兢兢的被关了许多天,忽听安氏传她,立刻有了精神。该死的璞玉!仗着夫人的宠.信,为非作歹,丝毫不把她放在眼中。 而自己为了夫人,连生母都肯杀! 这份忠诚,哪里去寻? 璞玉!你等着!我定不会放过你! 来到安氏面前,绿袄立刻换了副神情,跪道:“绿袄见过夫人!” “嗯。绿袄,璞玉已经把你的事说了,果然,你对本夫人忠心无比。眼下,本夫人遇到些麻烦,需要你的帮助!” “绿袄生死都归夫人!誓死效忠!” “很好!如今璞玉已经外出,替本夫人去寻找七色花,你暂时就替代她的位置,与本夫人办事吧。” “是!” 绿袄心中大喜。 可万万没想到,安氏让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随她一起进汤泉宫。 我日!汤泉宫上上下下都在闹瘟疫好不好? 听说,已经死了不少宫女! 绿袄心中着实不愿,可是见安氏都亲自出发,自己是无论如何都要去的。 主仆二人各怀鬼胎,到了汤泉宫。里面果然阴森萧条,服侍的宫女、内侍们皆戴着厚厚的白色帷幕,将脑袋包的严严实实,只露两只眼睛。 绿袄身子不由得发颤,心里懊悔,早知道,该准备个帷幕的。 正想着,安氏把自己的帕子递了过来,“戴上,好歹能遮掩一下口鼻。” 多好的夫人呐! 绿袄要感动的涕流。 只是还没流呢,安氏又道:“记住,进去之后,把眼睛放亮一些,看看公主情况到底如何。另外,再让她把最近发生在汤泉宫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一遍。记住,一点也不能遗漏。” 绿袄触电!合着给她帕子,是让她一个人犯险呢? “本夫人说的这些,你记住吗?” 在安氏凌厉的目光下,绿袄忙从命,系上帕子,低头朝雍华殿走去。 安氏这才松了口气,还以为绿袄要怎么推阻呢。 看了一眼雍华殿,慢慢沿着原路返回,临走还不忘再吃一颗解药。 虽说这药不能解瘟疫,但太医说,好歹能预防一些毒气。 过了半个多时辰,绿袄匆匆的从雍华殿跑出,左瞧又瞧,不见安氏的踪影。 忽而有个宫女走来,“这位姐姐,安夫人已经在宫门口等你。” 绿袄一听,赶紧朝外面跑去。 “夫人!夫人!” 刚出了宫门,绿袄便大叫。 被姜嬷嬷一把拦住,“去,坐那一辆马车,回去再说。” 绿袄照做。 回到别院,绿袄等了好久,并未等来安氏。 “夫人身子不适,回来便发烧了,夫人命你把公主说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一个不是太脸熟的丫鬟推门过来,告知绿袄。 “啊,夫人病了。”绿袄大惊。 “是啊,夫人连夜赶路,到了家里连气儿都没喘便为公主的病情奔跑。” “那好。”绿袄担心安氏的同时,赶忙把隆圣公主告诉给她的那些话细细讲给了这个丫鬟。 “嗯,那你好好歇着吧,待夫人再有什么话,我再来传给你。” “哎哎……” 绿袄还有问题要问,只是那丫头没听见一般,直接关门走了。(未完待续。) 第88章 秘密 议事厅里,安氏听完丫鬟的转述,立刻命人再次熏艾,并嘱咐下人把整个别院都熏一遍,姜嬷嬷仍担心道:“夫人,还是把绿袄转走吧。” “万一她被公主传染了,我们岂不是要遭殃?” 安氏顿了顿,“还是再看看,绿袄这人,我暂时还用得上。” “还是先分析分析,隆圣的话吧。” 姜嬷嬷听她这样说,也不再坚持。 “听公主这样说,也没什么事啊。就是半个月前,突然有一个宫女倒地,然后浑身抽搐,高烧不断,没两天就死了。当时并未有人重视,还以为那宫女有什么隐疾呢。后来同样症状的人越来越多,才报给了宫里。然后太后向陛下求情,派人接公主回宫,再后来,公主突然被传染,陛下只好令她留在汤泉宫,并下令封宫。” 绿袄进去后,听到的就是这些。 里面,并没有太多安氏想听到的信息。 “难道是我们多想了?” “这个,老奴不敢断定,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汤泉宫确实发生了瘟疫。” 嗯,安氏点点头。 感叹,“隆圣能不能躲过这一劫,全看璞玉的了,希望她能找到七色花。今日我看太后哭的厉害,假若隆圣真的有事,恐怕会带走太后半条命的。再讨厌这个女儿的所作所为又能如何?毕竟是自己亲生的。” 安氏长长舒了口气。 姜嬷嬷赶紧笑着拍安氏的马匹,“说起来,还是夫人英明,当年找了这么个蠢货,做出的事情没有最蠢。只有更蠢。您瞧,这都染上瘟疫快死了,还叨念着璞玉把邱氏对付的怎样了呢。” 安氏笑了,“她自小就死心眼子,也难怪。不过,我是真心希望她可以活久一点,再折腾的时间长一些。只要她再多折腾几次。难保太皇太后不对太后出手。到时候,她这个太后,是真的没脸做了。” “夫人放心。事情一定会按照您所想的方向发展的。”姜嬷嬷继续拍马。 汤泉宫发生瘟疫被安氏证实,安氏从隆圣口中并未得到什么危险的信息,不由得真心松了口气,又觉得璞玉之前的担忧过度。 正当她刚放松下来想歇着时。丫鬟突来禀报,绿袄浑身抽搐。一直发虚汗。 姜嬷嬷大惊,手里的姜茶叮当掉地上,摔的粉碎。 “疫症,疫症。” “快来人。熏艾,熏艾!!”姜嬷嬷大声唤人,又转身对安氏道:“夫人。快命人把绿袄送出别院,走的越远越好!” 安氏也急。慌的下炕,连鞋都没顾上穿,绕地转了两圈。 “夫人,您找什么呢?” “药,我那些解药!” “哦哦,在老奴这里收着呢!” 姜嬷嬷赶紧拿出,给安氏服了一颗。 “奶娘,赶紧的,你也吃一颗,还有,就照你说的,赶紧把绿袄送走。” 姜嬷嬷领命,因为恐慌,别院迎来前所未有的混乱,半个时辰后,绿袄被送走,别院才渐渐恢复宁静,安氏不放心,又命人把院子的角角落落熏了几遍,这才略略放心。 因为自己去过汤泉宫,所以接下来的几天里,安氏都要留在这东南山的别院,以观察情况,若几日后并无异状,才可回西城安家。 恰好,安氏也是借着这个机会安排一些事情。 天时地利,她占全,目前,只求人和。她希望她身边的人,包括自己,没有染上瘟疫。同时又暗暗庆幸,那天自己没有进雍华殿,否则,立时染上疫症的,将是自己。 大半夜的,马车在静幽幽的山路上走着,马车里,绿袄咳的不行。 驾车的两个小厮战战兢兢,随着绿袄的咳声,心里越来越纠结。 其中一个,突然道:“她得了疫症,外面又这么冷,指定挨不过今晚,我们何必冒着被传染的危险把她送往密宅呢?” “唉,谁说不是呢,都是要死的人了,在哪里死不一样?” 黑暗中,俩人互相看了看,相互点头,忽然停下马车,飞奔而去。 绿袄被烧的不行,浑身一阵热汗一阵冷寒,难受的要死,见马车忽然停下,扒开帘子见车夫早已经不见了踪影,立刻骂道:“该死!该死……” 心里恨极了安氏。 安氏!贱.人!枉我对你那般忠诚,为了证明我自己的忠心,我连生母都杀!可你呢!让我进雍华殿,染了疫症,现在又把我丢在荒郊野外,自生自灭……呵呵,我绿袄怎么就这么傻! 渐渐的,她闭上了眼睛。 待她再次醒来时,已经到了一个极陌生的地方。 “你醒了!”一个不温不冷的声音传来,绿袄抬头看去,一时不敢相信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谁。 她拼命的眨了眨眼睛,“太,太,太后!” 绿袄心头一惊,忙下炕给德馨太后磕头。 “起来说话。” “你叫绿袄吧?是安尹霜的人,可知道哀家为何要救你?” 绿袄摸了摸胸口,果然,自己心口的那团旺火没了,身子感觉轻松很多,难道我的疫症解了? 绿袄欣喜,“太后,奴婢的疫症是不是已经被解了?” “你说呢?”德馨太后反问,随后又道,“你还没有回答哀家的问题。” “因为,因为太后与安夫人是亲姐妹,奴婢是安夫人的丫鬟,所以,太后……” “哼!”德馨太后突然冷笑,吓的绿袄立刻住口。 “天下间最可笑的,莫过于亲姐妹。她算计我那么多年,怎么没想想,我们是亲姐妹!” 太后在说什么?绿袄吓的发抖。 “说!把你知道的有关安尹霜的所有事,一五一十的告诉给哀家。” “……” “太后让奴婢说什么,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 绿袄不敢说,不是因为她不恨安氏,是她还搞不清楚,太后要做什么。印象中,太后对安氏一向疼惜,怎么就突然这样了呢? “她让你当替死鬼染上了瘟疫,后来又把你扔到荒郊野外不管不顾,若不是哀家的人发现救你一命,你早就死了。事到如今,你还护着她,可真是忠心呐。” 这话没错,引起绿袄心中无限恨意。 “哀家没时间跟你废话,你若不说,就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绿袄欣喜,真的? 德馨太后冷笑一声,喊来青红,“去,把她扔进汤泉宫,什么时候染上疫症,什么放出来。” 啊!绿袄大惊,忙跪地求饶。 “你既然不愿叛主,哀家也不勉强,不过,你来的时候身带疫症,走的时候,自然也要带走。” “不不不!”绿袄甩掉要拉她的青红,“我说,我全说。” 绿袄再也不想有那种烧心烧肺的滋味儿,便一股脑儿把安氏这些年但凡她知道的秘密,全说了。(未完待续。) 第89章 吐露 才过了午时,外面便阴沉沉的,看天的样子,又要下雪。 “今年的雪,真是没完没了。” 德馨太后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命人将绿袄拉下去后,一直陷进沉默里。 “是啊太后,这天看着又要下雪,奴婢把炉火拨旺一些。”青红直到太后心情糟到极点,小心翼翼的侍候着。 德馨太后不由自主的夺过青红手中的铁夹,拨了拨炉火。 “记得小时候,每当这种大雪天气,我们一家子姐姐妹妹总喜欢围着火炉,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嗑着瓜子儿,吃着年糕,热热闹闹的,那时,四妹总不爱说话,只是偶尔插两句嘴。她总是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往炉子里添添银碳,或是给大家沏一壶上好的茉莉花茶,小食没有了,就吩咐丫头们出门去买……那个时候,无论是姐姐还是妹妹,都很喜欢她,说她贤惠,将来一定会嫁个如意郎君……” 青红低眉,安安静静的听着,太后口中的四妹,指的就是安尹霜。 “青红,你说,这样一个可人儿,怎么就变的这般狠毒呢?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以至于她这么恨我,治不了我,又把这怨恨加到我女儿身上!她偷梁换柱换了我女儿不说,还处心积虑的让这个假闺女不停地的犯蠢,犯错,然后离间我们,让我们彼此埋怨,痛恨!你说,天底下,还有比她更狠毒的人吗?” “太后,时间会让一个人彻底面目全非。” 德馨太后怔住,紧紧的闭上眼睛。 青红替她擦了擦,鼓舞道:“太后。莫要伤心,还好,还好公主还好好的,一切都还不晚。” “是啊,我女儿命大。”德馨太后忽然睁开了眼睛。 青红暗自伤神,无奈。看来,这天下间。也只有邱氏是治愈太后的唯一良药。 “青红。吩咐下去,让他们去江州,搜集凤华、罗敷那两个贱.人见不得人的事!她们两个。把她们老娘的无事生非的本事继承的一点也不落!虽说,隆圣是哀家亲女的消息,是安尹霜故意泄露的,可是。隆圣得知这个消息,确实凤华、罗敷这两个贱.人使的法子。不然,隆圣怎么会突然犯蠢,哀家又怎么会那般丢人,陷入被动之中!” “是。太后,奴婢这就传令下去!” “太后,那个绿袄。您打算怎么处置?” “她?先留着。她跟安尹霜时日较短,知道的并不多。就连隆圣是个假货的事儿,她都不知。可是她是安尹霜故意泄密的证人,将来,少不得要她出面吓唬吓唬安尹霜。” 青红领命,退了出去。 …… 秘密查了几天,仁兴帝终于查到太后偷偷动用密探的事,心里更不安了。 密探,他与太后手里都有,是当年昭烈帝临死之前,将自己的心腹力量一分为二,分给了他们母子。 这是一股暗力,没有特别之事,不会随随便便动用。一旦动用,那代表着将要出大事的先兆。 就像当日,仁兴帝曾经用这股力量帮着他消灭穆德郎。 怀着这份不安,仁兴帝匆匆来到寿康宫。 他进来时,见自己的母后正认真的拨火。 最近,母后越来越不喜欢人贴身伺候,可是,也不能亲自做这等粗使的活儿。 “母后!” 仁兴帝轻轻唤了一声。 “你来了。” 头也没抬,仁兴帝听着她的声音,莫名的悲凉。 “母后,您怎么了?” “哀家无事,很好。” 德馨太后慢慢抬起头,淡淡笑了笑。 在仁兴帝看来,那笑容十分勉强。 “皇儿有事么?” “母后,也没有太大事,就是想问问母后,您是否动了密探?” “……” “前朝事多,母亲也帮不上忙,母亲的事,就不要皇儿操心了。”曾经,因为隆圣,德馨太后做了许多令仁兴帝失望的事。 现在望着眼前这个逐渐成熟,颇有几分先帝遗风的儿子,德馨太后说不出口的愧疚。同时,她怕仁兴帝多想,便一再强调,自己不会干预前朝之事。 仁兴帝一顿,表情尴尬,他只是担心母后,并没有惧怕母后干预前朝之事的意思。 更何况,自打母后回宫,从来没过问过前朝之事,仁兴帝最初的疑虑,已经完全消失。 “母后,孩儿不是那个意思。您不开心,您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为何不能告诉儿子,让儿子为您分忧。” “皇儿多想了,母后没事。” “您是不是还怪儿子?怪儿子对皇姐心狠,把她软禁在汤泉宫?”仁兴帝抓住了母亲的手。 “没有!!”德馨太后猛的挣脱。怎么可能怪罪,那等假货,曾经那般狠毒的刺杀自己的女儿,她怎么会怪罪! “母亲,您到底怎么了?”仁兴帝突然很害怕,母亲的样子十分可怕。 没办法,尽管德馨太后拼命的控制,但是不知怎地,她就是控制不住,控制不住心中的恨意,还有对女儿的痛楚,悲愤交加,让她忍不住抱住了仁兴帝,像个小孩子一样大声哭起。 仁兴帝心中一紧。 多少年了,母后在他心中,一向形象高大,她是一个非常强硬、非常有手腕的女人,当年,若不是母亲,他也当不了这皇帝。有好几次,差点儿命都没了,还当什么皇帝?可是曾几何时,像这般软弱。 那一刻,仁兴帝觉得自己真的长成了一个铁血男儿,可以为母亲遮风挡雨。 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的。 “母后不哭,不哭。”他轻轻的拍着德馨太后的背,安慰道:“告诉儿子,您到底受了什么委屈?您的儿子是皇帝,身处万万人之上,母后,您还担心什么?” 德馨太后哭了个够,再也忍不住,把隐藏在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母后,您说什么?安常棋是假的,邱氏,邱氏才是我皇姐?!”仁兴帝微微摇头,觉得不可思议。 德馨太后重重的点了点头,泪珠滚落。 这简直…… 仁兴帝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 “母后,这到底怎么回事儿?您是如何发现的?” 既然开了头,就没有半露面半遮掩的道理,再说,德馨太后心里明白,这件事情走到最后,一定会牵扯到前朝,因为这,她也不得不说。 于是,从头至尾,她全倒了出来。 对仁兴帝,再没隐瞒。(未完待续。) 第90章 一致 “大胆安氏一族!!!”听到最后,仁兴帝气急败坏。 怪不得母后如此悲愤,如此伤心,这般行径,猪狗不如! “母后,您查清安常棋的来历么?” “不知,今日抓获绿袄,但是她对安尹霜的事知之甚少,她并不知安常棋是冒充的。当年之事,我还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母后,那绿袄一定要留着,今后恐怕有用。” “我也是这样想的,你放心吧。” 虽然说了那么多,直到现在,仁兴帝仍然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在他眼里,安氏一向是个温柔体贴,大度贤惠的女人。 记得幼时,他曾嫌母亲太过强势而羡慕安常棋,只因为安常棋有个对儿女一呼百应的母亲。 到现在他才明白,什么是蜜糖,什么是砒.霜。 “可是为什么呢?” 是啊,仁兴帝想不明白,那位姨母与母亲,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德馨太后扶额,“皇儿,若母后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信吗?” 通过回忆,德馨太后隐隐间或许知道了些什么,只是不敢确定,所以只能说不知。 仁兴帝点点头,“我信。”随之叹气,“唉,就连母亲也不知道原因,可见安氏姨母藏的太深。即便是误会,估计也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这种怨恨,实在是太深了。” 德馨太后已经没有精力去理会这些,目前,她最为关心的还是她的亲生女儿,邱氏。 话题不知不觉谈到邱氏身上。 “我曾经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你姐姐的事,现在回想起来。我真是觉得,哪怕杀了我也不为过。太荒谬,太荒唐……” “母后,不知者不为过。若有一天,皇,皇姐知道真相,定会原谅您。”这般改口。让仁兴帝还有些不适应。 细细想之。心里又有种说不出口的滋味。 初见邱氏,他为她的美貌震惊,后来。他为她的才能惊艳。也曾想过,若他纳她进宫的重重阻隔。 只是他还没勇气提起的时候,邱氏已经有了喜欢的人,那个人。还是他打小就不喜的一个。他惋惜,却不像隆圣那般。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 总之,一切都是淡淡的吧。 可到今天,他知道,邱氏是他一母同胞的姐姐时。在他心中涌起的感情是浓烈的。 姐姐…… 有个这样优秀的姐姐,应该是美妙的吧? 姐姐。 想到这儿,仁兴帝脱口而出。“怪不得我第一次见到皇姐时,就有一种说不出口的亲切。那时。我向她讨水喝,她的丫鬟刁难,是她出面解围。” 还有这事?德馨太后非常感兴趣,仁兴帝索性盘腿坐下,母子二人说起。 话不由得多了,德馨太后哭哭笑笑,一晚上过了大半。 却谁都没有睡意。 “秘密派去南州的人回来了,安比仁越发不像话,南州俨然成了他的天下,当地的百姓都说,他安比仁就是南州地地道道的土皇帝,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给了他那么多次机会,他仍不知悔过……” 俩人的话题,不知不觉谈到前朝政治上来。 德馨太后接道:“若不是我顾及前朝政局,我怎会这般小心翼翼?安尹霜,残害我幼女,我岂能会这般忍气吞声,皇儿,我就是不想让你为难。这片江山,是你高祖父、祖父、父皇辛辛苦苦撑起来的,我绝不会让它毁在我的手里。安比仁盘踞南疆多年,势力庞大,根深叶茂,牵一发而动全身,做不好,他极有可能造反。” “母后考虑的是。真是委屈母后了。” “不,这都是我造的孽,这么些年,我总觉得亏欠隆圣,她从一出生,我就没有尽一点点母亲的责任,所以,因为这份亏欠与内疚,我想拼命的对她补偿。若不是因为隆圣,东西两城安家,怎么可能如此盛极一时?” “不过,东西,既然是我一点一滴的送出去的,既然他们不配,我自然也要一点一滴的拿回来!” 仁兴帝点头,前朝、后宫,母子二人达成一致。 从寿康宫出来时,已经夜半时分。 仁兴帝仍然没有睡意,对他来说,今晚震撼太大了。 沿着花园子走了一会儿,他突发奇想,命人备车,他要去詹宅一趟。 这大冬天的,詹石修早就抱着秦氏呼呼大睡。 丫鬟在外面喊的时候,他正做着种田的美梦。 秦氏猛的惊醒,胳膊肘不小心戳到詹石修脸上。 “嗯,怎么了?” “老爷,外面有人叫。” 二人凝神屏气,丫鬟的声音又传来,“老爷,太太,陛下来了,在前厅等着呢。” 谁? 詹石修大惊,与秦氏面面相觑。 “我的老天爷,这大半夜的,老爷,快快!” 秦氏滚下炕,顾不上穿鞋子,点灯,伺候詹石修穿衣服。 “这大半夜的……这大半夜的……” 詹石修嘴里嚷嚷,秦氏嗔道:“快别嚷嚷了,赶紧去吧,哦对了老爷,您悠着点儿说话!” 秦氏认真的望了他一眼,詹石修明白,这是在说邱氏。关于邱氏的事情,让他悠着点儿。 “知道知道,你赶紧睡吧。” 詹石修提上靴子,赶紧跑了出去。 向福春打着灯笼,早在院儿里等着。 “陛下一个人来的?”詹石修压低声音问向福春。 “是的老爷,只带了黑子与白棋两个贴身侍卫。” 看来,陛下这次又要与自己密谈了。 …… “詹卿,朕又打扰你休息了。” 见面还是老话,客客气气,詹石修赶紧行大礼,“哪里哪里,陛下驾临寒舍,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一番客套后,仁兴帝抛出自己的来意,“詹卿,邱氏还好吧?” 问的詹石修眼皮儿直跳。 秦氏这家伙什么时候变聪明了?还真猜准,陛下这大半夜的,是来问有关邱氏的事情的,不由得,詹石修心里一翻转,做了些准备工作。 “上次母后赐给邱氏的素斋,可还好?” 呃,这不该问邱氏的吗? “朕可听说,那顿素斋成了你们两家聚会的晚宴。” 呃,这陛下是有备而来呐! “禅香寺的素斋闻名天下,名不虚传。”詹石修老老实实回答。 嗯,仁兴帝点头,很满意的样子。 “下个月初八就是邱氏与你儿子的婚礼,到时,朕来做这个主婚人可好?” “什么?”詹石修震惊,顾不上形象,喊了出来。 ps:感谢贵妃的画扇的双平安符,感谢东方彧鱼的平安符,以及小伙伴儿们的宝贵月票!么么哒(未完待续。) 第91章 主婚人 仁兴帝要做主婚人,詹石修大惊。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一国之君来当主婚人,这是无尚的荣耀。 “詹卿何必惊慌?邱氏位比一品侯,有功于我朝,在江州又被农人奉为农神,如此才能之人,皇家岂不该厚待?” “爱卿的反应让人惊讶呢,一般人听到不应该是大呼谢主隆恩吗?” 仁兴帝目光别有意味的望着詹石修,看的他心里发毛。 是啊,一般人的确是该大呼谢恩,可他是一般人么?他怀揣着有关邱氏的大秘密,任何风吹草动,只要源自皇宫,他都要再三思量,更何况,陛下与太后突然对邱氏这般刮目相待。 “回陛下,微臣只是觉得邱氏虽有功,但不足以得此殊荣,微臣至今仍是戴罪之身,此殊荣加身,更是不该。” “爱卿若不提醒,朕都要忘了,朕已经颁旨,命你为大司农丞,圣旨明天就到。今后,爱卿就不要再说什么戴罪之身了。” 什么? 大司农丞! 那可是仅次于大司农的职位,陛下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詹石修越发看不懂,只觉眼前的一切像迷雾一般,越想拨开,雾越浓。 你说他发现什么了吧,又好像没有。说他没有吧,又好像有点儿什么事。 总之,直到仁兴帝离去,詹石修仍一头雾水。 秦氏匆匆忙忙的推门而入时,詹石修正锁眉,呆头呆脑的想事情,见秦氏过来,眉头皱的更紧了。“你不好好睡觉,来这里做什么?” “老爷说的轻巧,这大晚上的,家里来了这么个人,我怎么能睡着?” “老爷,您快说说,陛下都与您说了什么?”秦氏挨着詹石修坐下。满脸期待。 “陛下要升我做三品大司农丞……” “哎呀!”秦氏高兴的跳起。“真的?” “老爷!您没有骗我?”秦氏是高兴的拍手跺脚,晃着詹石修的胳膊,“老爷。太好了,太好了!” “感谢菩萨!感谢佛祖!”秦氏双手合十,面窗祷告,詹石修气的八字胡儿都歪了。 这个女人。真是狗改不了那啥…… 詹石修偷偷骂了一句,可是并未真的生气。 只没好气的嗔道:“大晚上的。瞎嚷嚷啥!还不快坐下!” 秦氏心如蜜甜,根本没注意詹石修生气不生气,笑嘻嘻的坐下,嘴都合不上。 “别光顾着高兴。还有一件事,陛下要做清儿与邱氏的主婚人!” “什么?”秦氏慌的色变,颤道:“老。老爷,为什么?” 低头片刻。忽道:“莫不是,陛下与太后知道了什么?” “……” 詹石修好久没言,秦氏不依不饶,“这可怎么办?邱氏背上已经没有了那三颗痣,万一到时候,再弄个什么欺君之罪……哎呀,真是坏了!” “你闭嘴!脑子都想的什么?!”詹石修叹气,“我们怎么就欺君了?我们对陛下,对太后说邱氏是太后的亲女了吗?既然没说,又何来欺君?即便他们有所察觉,那又怎样?别人想什么,难道还由我们管着吗?” 是啊,秦氏一想,是这个道理,心里便不那么慌了。 这个女人……唉。 “虽如此,可是陛下今晚来,我并不觉得是来擢升我的官职,倒让人觉得擢升我是假,真的目的是来告知,他要做主婚人。可是他又什么都没明白着说,也没有明白着问。我呢,也就没有明白着回答……” “哎呀,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好意思,秦氏的脑容量实在不够,这番太极拳似的话,她没听明白。 詹石修再次意识到,秦氏脑子蠢笨,是个事实,便也不再为难她,只说自己还有事情要做,让她回去了。 不过,有一样他倒放心,如今秦氏的嘴,变的十分严密。且从心里上与安氏一刀两断,至于别的嘛,嗨,凑凑合合,就这么着吧。 次日一早,果然圣旨到。擢升詹石修的同时,内侍又口谕仁兴帝要做主婚人的事。 詹石修进宫谢恩前,想了想,又拉上詹清辉、邱铁匠、悠然三人。 自己谢恩是应该的,可是陛下要做孩子们的主婚人,更应该进宫谢恩。 仁兴帝听说詹石修、邱铁匠各自带着孩子进宫来谢恩时,当时就笑了,这个老家伙,果然明白。 于是,就在崇明殿受了几人的礼。 “詹卿担任此职,任道重远呐!以后可要勤勤恳恳,尊上礼下,为我朝的粮仓多多辛劳了!” “臣定当时刻谨遵陛下旨意,绝不辜负陛下厚爱!” 嗯,仁兴帝笑着点头。 “眼见就要过年,年后爱卿家里要大办喜事,这段时间,就先在家里歇着,年来再来上任吧。” “臣谢陛下厚爱!” “清辉……”詹石修扭头喊儿子,顺便又给悠然使眼色。 站在其身后的三人立刻上前谢恩。 只听詹石修道:“陛下厚爱,臣携犬子等谢过陛下!” 仁兴帝连忙让几人起身,“朕破格提拔爱卿,难免有人不服,朕此举,也是给某些不安分之人小小警告。” 这是明面上的话,意思是,仁兴帝之所以做这个主婚人,是为了给詹石修脸面厚爱,让他年后上任时顺当些。 实际上呢? 一声“太后驾到!”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眼下,谁还顾得上思考实际上的事。 “皇儿这里好热闹,看来哀家来的真是巧啊!哟!邱夫人也在!” 德馨太后笑着要去亲自搀扶悠然起身,被悠然躲开了。 悠然已经强忍着没有跳走。 德馨太后面色一僵,稍纵即逝。 仁兴帝走了下来,“是啊母后,儿臣觉宫里许久没有热闹过,趁着新年的新气儿,朕要为大司农丞的爱子、邱氏主婚,届时,京中一定很热闹。” “哎呀,还有这事儿。”德馨太后笑的合不上嘴,随即又装作不高兴的样子,“皇儿这可不对,有如此热闹之事,岂能少了哀家?” “儿子哪敢!这不还没来得及告诉告诉母后,您就过来了!这婚礼,要是母后也参加,现场一定更加热闹。” 母子二人自说自笑,忘了其余四人一般。(未完待续。) 第92章 讨好 “瞧我们两个,只顾说话,倒把詹卿、邱夫人给忘了。”德馨太后笑笑,对悠然道:“今日天气难得放晴,御花园里空气特别清新,不知邱夫人愿不愿陪着哀家走走?” “太后相邀,邱氏自然遵从。” 临走时,悠然看了詹清辉与自家爹一眼,让他们放心。 虽如此,三个大男人从皇宫出去后,哪里放心。 嘀咕了一路。 詹石修与邱铁匠坐着马车而来,詹清辉则是骑着马,于是骑马的人就那么来来回回,一会儿向前跟自己爹说两句,一会儿止步,等邱老爹的马车跟上来,再与他说两句,就这么说了一路。 邱铁匠:“清辉啊,我怎么想怎么觉得,他们好像已经知道了。” 詹石修:“可是他们并未明说,只是这般打哑谜。” 邱铁匠:“那咱们怎么办?” 詹石修:“还能怎么办?静观其变呗,他们不动,我们也不能动。” 走在最中间的詹清辉道:“我们压根不能动,没有动的理由。” 三人说着,说着,两个爹对起话来,詹清辉只好走在最中央。 邱铁匠:“那就只好这样了?” 詹石修:“只好这样了。” 眼见到闹市,三人只好结束了这样奇怪的对话。 再说悠然陪德馨太后逛御花园子,二人沿着清泉一路走,德馨太后很兴奋,一路介绍,那边是梅园,这边是竹林。再往先走,是莲花池…… 悠然面上淡淡,认真倾听,不时的回应一二。 走了一会儿,德馨太后笑道:“累了吧?刚好前面有个暖阁,咱们可以进去喝壶热茶。” “哦,对了。你喜欢什么茶呢?” “……” “回太后。老君眉。” 悠然真的很不适应德馨太后这种突然的转变。 “哦,那茶细腻,青红。吩咐下去,就给邱夫人准备一壶老君眉,另外,再让膳房弄些小点过来。” “是。太后。”青红笑着领命,悠然观在眼里。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笑,仿佛发生了什么大喜事儿似的。 暖阁里正烧着碳火,暖融融的,那银碳是上好的。一点烟气儿也没,紫鼎炉里燃着淡淡的熏香,暖融融的空气中又夹杂着淡淡香味儿。 一下子就把人身上的寒气驱走。随之而来的,是慵懒与舒适。 “这里如何?”德馨太后问道。 “很好。谢太后。” “阿然,你用不着与哀家这般客气。” 一声阿然,让悠然心里咯噔一声。 德馨太后也意识到这情况,忙解释道:“哀家听清辉那小子一直唤你阿然,听着十分好听,阿然,确实比你原来的名字好听。” 悠然无语,心里不喜,但是也不能说,“我不喜欢,请你别叫。” 对方是太后,饶是她心里再不喜,也不能表露出。 不过,还是为邱铁匠争了口气,“好听不好听的,都是爹娘给的。邱氏出生时,遍地野菊开,爹爹看了欢喜,便给了我这个名字。” 顺便,提一提自己的生辰。这话在德馨太后心里激起一层涟漪,心里滋味百般。 却忍住心酸笑道:“是啊,但凡父母给的,都是最好的。” “你爹很不容易,听说,你娘死的早。” “回太后,是的,在我还不会走的时候,我娘便离开了。” “可怜的孩子……”德馨太后盯着悠然喃喃一句,便不动了,悠然被她看的不舒服,只好垂下脑袋喝茶。 须臾,青红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数十位宫女,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二小点小食。 悠然心里着实吃惊,连忙谢恩。 “邱氏,在哀家面前,别这样客气。哀家知道你在家吃了早饭来的,可是外面天寒地冻,吃些甜食暖和。你看看这些都是膳房的新花样儿,喜欢哪个就吃哪个,千万别客气。” 说的悠然再三道谢,推辞不过,吃了两块。 还别说,味道就是好,果然,天下间最精致的吃食,还是在御膳房。 “你爹平日里都喜欢做什么呢?” 悠然一愣,“哦,平日没事,在家打铁,做农具。有时候出去打猎,年轻的时候最爱上山打猎。” “哦!喜欢打猎啊!那箭术一定不错了。” “还行,邱氏的箭术,就是传自老爹。” 嗯,德馨太后笑着点头,心里很开心。难得眼前的人儿不再那般拘谨,肯与自己多说两句。 二人正说着,仁兴帝忽然走了进来。 “母后与邱夫人在聊什么?朕从外面就能听见你们相谈甚欢。” “拜见陛下!” “啊快免礼!邱夫人用不着这样客气!” 仁兴帝笑着在德馨太后身旁坐下。 “皇儿,记得去年你曾经告诉过哀家,邱氏的箭术了得,哀家今日才知道,这都是传自邱铁匠。” “哦,是吗?” “是啊,邱氏说,邱铁匠年轻的时候,最爱打猎,猎术功夫更是了得!” “哎呀,原来这样!高人就在眼前呐!朕还以为邱氏曾经拜了什么世外高人呢!” “没有,邱氏的箭术都是承自爹爹。” 悠然觉得气氛很不自然,眼前的母子你一句我一句的高声笑语,可是在悠然看来,根本没有什么值得如此欢笑的。 仁兴帝突然高呼,“来人,把朕的伏虎弓拿来!” “伏虎弓?皇儿,这可是你最爱的弓。” “宝剑配英雄!邱夫人的箭术闻名在外,朕今天就把这伏虎弓赐予邱夫人!” “陛下,这……” 这母子是怎么了?老是动不动就赐东西。 悠然心慌慌,仁兴帝不容她推辞,笑着把弓亲自送到悠然手里。 那笑容真诚的晃眼,悠然不由得再次低头,谢恩。 看到这一幕,德馨太后鼻子一酸,随即笑的更开心了。 不过,她也见好就收,留了悠然这么大会儿,便让她走了。 只是她前脚刚回到菊悠斋,后脚,德馨太后的赏赐便跟来了。 要说东西,也不贵总,全都是一些精致的小食。 另外,还有两把做工精致,材料罕见的弓,是专门赐给邱铁匠的。 “大姐,他们这是讨好你呢!” 邱阿泰拿弓在手,握了又握,喜欢的不行。 “爹,陛下赏了你两把,你给儿子一把呗!” “去!”邱铁匠赏了儿子一个脑瓜嘣儿,“这是陛下赏的,要供起来的,你平时用的那几把功不也是挺好?那可是你大姐花大价钱给你做的!” 没良心的臭小子!邱铁匠嘴里骂骂咧咧。(未完待续。) 第93章 猜疑 邱阿泰表面噤若寒蝉,一转身冲悠然做了个鬼脸,便带着两个外甥女是去外面玩儿去了,悠然噗嗤大笑。 “都十六了,还这般孩子气。”邱铁匠摇头。 “要我说,虽然这些良弓是陛下所赐,但是也要物尽其用,不然,倒白费了陛下一番心思。” “花儿的意思是,让你弟弟用?真是便宜了那小子!”邱铁匠笑呵呵,心里却琢磨着陛下的心思,什么心思? “花儿,你看接下来,该怎么办?” “以不变应万变,爹,你别担心,万事有我,有清辉呢。” “詹大人也是这么说,目前来看,也只有这样了。” …… 安氏收到这接二连三的消息时,立刻出了东南山的别院。 从时间上来看,她在别院住了四五天,眼见到了年根儿,人也没事,便坐着马车匆匆赶回了西城安家。 安比怀接到安氏回家的消息,早早的带着人在门口迎接。 安氏见到,面色一惊,“三叔莫不是在等我?” “二嫂,你可回来了,我不等你等谁?” “你不知道……” 安比怀还要说话,被安氏一个眼神儿挡了回去。 与安家老太太,各妯娌见过礼,又受了各小辈的礼后,安氏这才得了空,回到自己院里,安比怀正在前厅等她。 “究竟什么事?这样急。” “二嫂,詹石修被陛下擢升三品大司农丞,你可知道?” “我知道,陛下向来高看詹石修,自打他登基开始便如此。江州一事。詹石修替陛下背了黑锅,现在事情过去,他再次被陛下重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安氏并无多少政治头脑,但是因为她一直与皇室走的比较近,所以消息灵通些。 不过她说的这些,安比怀自然也知道。 见安氏不当回事的样子。安比怀急道:“二嫂。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在我看来。陛下重用谁都可以,就是不能重用詹石修。” “为何要这样说?”莫非因为邱氏? 不不不!不可能!邱氏的事情除了自己,以及她的心腹之外,东西两城安家没有一个人知道。 看来自己最近想的多。草木皆兵了。 见安氏不解,安比怀细道:“二嫂可还记得。当年詹石修因为何事被贬寿安?” “不就是因为土地的事儿得罪了几个公主而被罚,这事在京城人人皆知啊。” “二嫂说的没错,可是那件事,表面上。是得罪了公主,可实际上,归根结底。却是因为土地的事儿,詹石修那个怪胎。向来站到农人那边,当年,为了那几十户农人而不惜得罪皇室公主、郡主,如今,陛下要重用这样的人,说明什么?” 安氏凝眉。 “这说明,陛下准备拿我们这些人开刀了!” “你别胡扯。”安氏笑了,觉得自己这位小叔子杞人忧天。 “二嫂!我没有开玩笑,我朝土地兼并是个什么状况,你心里多少该清楚一些,先帝在位,就曾有人提过,只是当时先帝一心扑到南疆的战争上,根本无暇顾及,现在南邕战事结束,朝堂没有后顾之忧,就怕有人再重提土地改革之事啊……” “哈,三叔,你别开玩笑了,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岂能说改就改。”安氏冷哼,“再说,就凭他詹石修,哼,你未必太高看他!” 安比怀见安氏油盐不进,着急忙慌的正要说话,被安氏挡回去,“哎呀,三叔,朝堂之事我又不懂,再说,也不是我一个妇道人家可以议论的,再过两天,你二哥就要到京了,届时,你与他好好说说。” 安氏事情一大堆,下了逐客令。 安比怀忙道:“当然,待二哥回来,我一定会与他好好商量的,只是太后是二嫂的亲姐姐,比怀只是希望二嫂进宫时,向太后探探口风。” 安氏脸色一沉,过几日进宫时,她正要探探太后的口风呢,不过此口风并非彼口风,嗨,多一个少一个的,也无所谓。 于是点头答应了。 安比怀舒了口气,忙告辞。 …… 德馨太后听说仁兴帝往菊悠斋、詹府赏赐了许多可心的小东西,小吃食,心里暖的不能再暖。 一高兴亲手下厨做了两盘精致的蒸饺,送来给仁兴帝。 “呵!蒸饺!”仁兴帝闻见了味儿,立刻丢下手中的笔。 “瞧瞧,多大了,馋猴似的!” 德馨太后笑的合不拢嘴,赶忙把蒸饺端出,“还热着呢,快吃吧。” “哇!” 仁兴帝是迫不及待的捏了一个放入口中,被德馨太后打了手,“怎么能下手捏?” 笑着瞥了一眼周围,内侍与宫女们皆低头偷笑,退了下去。 “母后,真是太好吃了!” 仁兴帝嘴里香,心里更甜,记得母亲最后一次给他做蒸饺,还是三年前。 这味道,也只有母亲能做出来。 仁兴帝一高兴,一会儿扫了一盘。 “别多吃,不然晚膳就吃不下了。”德馨太后看着儿子这般,心里发酸,又道:“以后只要你想吃,母后立马给你做,瞧你馋的这样子。” “母后!一言为定!我还以为,您有了姐姐,忘了我呢。” 这话其实是仁兴帝向母亲的撒娇,但是却让德馨太后想起了许多许多的往事,非常不是滋味。 面上一顿,抚了抚仁兴帝的脑袋,“怎么会,母亲再也不会那般犯傻。” 仁兴帝这次发觉失言,忙笑着岔开话题。 说了今日给邱氏赏赐的事,德馨太后很开心,笑道:“这就对了,以后詹府那边可以送些别的东西,菊悠斋那里,多送些好吃的就行了,你不知道,你那个小外甥女,草儿,最爱的就是吃。” “是吗?”仁兴帝摸摸嘴,“那不和我一样?怪不得人家都说外甥像舅舅,哈哈……” 这话把德馨太后彻底逗乐了,母子二人欢笑许久。 事情正朝着他们渴望的方向发展,俩人心情都不错。 正笑着,忽然门外一声“报”,惊醒了二人。 一听“报”这个字儿,便知是城外快马加鞭传来的急事。 仁兴帝忙把人宣进来。(未完待续。) 第94章 缘由 北狄骚扰边疆三城,粮食与牛羊被抢无数,三个城池的守备皆率军民奋力抵抗,但敌军皆铁骑战马,来无影去无踪,北疆三城损失惨重。 读完加急信件,仁兴帝大怒,“北狄鞑子!欺我太甚!” 忙将信中之事告诉给了德馨太后。 “今年天气比往年严寒许多,入冬以来,大雪不断,想必这段时间狄族牛羊冻死、饿死不少,因缺吃少穿,他们才敢冒着这么大的险来抢我们的粮食。” 仁兴帝点头,德馨太后说的是事实。 这些年来,北狄与大商之间,大的战争没有,小的骚扰却不断,不过,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严重过,看来这回,狄人确实铤而走险。 “当年你父皇在位时,何止一次想过,要彻底解决北狄一族,可是,我们与南邕的战争一打就是十多年,几乎拖垮了我们整个国家。到最后你父皇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北疆的事放了下来。” “母后的意思是,现在我们可以与北狄开战?” “不不不!皇儿,虽然我们与南邕的战争,以胜利的姿态结束,可是,如今,大商再也支撑不住大规模的战争了,就像你父皇临终前所说,皇儿,你的职责,是兴起百业,还我搭上当年的盛况。” 仁兴帝点头,他与母亲想的一样。 德馨太后见仁兴帝不急不躁,似乎心中已有主意,便知她该离开了,抚了抚额头,“哀家真是上了年纪。瞧瞧,这才出来多大会儿,头便有些不舒服了。” 仁兴帝一听,赶紧传人,送德馨太后回宫。 …… 仁兴帝盘算的很好,趁着这个机会,他大可把南疆的安比仁召回。让他离开自己盘踞已久的地盘。这样。既能调虎离山,慢慢分散安比仁的势力,另外。又能解决北疆之患。 于是,仁兴帝立刻给安比仁去了一份诏书,令他即刻从南州启程。 德馨太后听到这个消息后,慢慢点头。“皇儿这招用的好,若那安比仁听话。顺顺当当的离开南州,那他在有生之年,就别想再回。若是他不听话,也好办。给陛下留了把柄,以后不愁没法治他。” 青红忙笑着附和。 说实话,这接二连三的事让德馨太后很开心。 可熟料。几天后,远在南州的安比仁却上书。自己前段日子骑马不小心摔了腿,至今仍不良于行,无法接受这次认命。 仁兴帝读过安比仁的奏折,气的直接摔在地上。 狠狠道:“安比仁!有你的!” 内侍忽然过来禀报,“陛下,内阁大学士与吏部尚书到!” “哼,老匹夫!” 仁兴帝冷哼一声,整了整自己的仪容,说了声“宣”。 须臾,安升与安比怀一起走了进来。 “两位爱卿,今北疆战急,镇国大将军因腿上不良于行,依两位爱卿的看法,这次平北大将军该由谁来担任?” “陛下,老臣来面见陛下,就是为这件事而来。说来真是不巧,我那犬子早在半月之前就来信,告知于臣,他骑马的时候摔了腿。如今陛下启用犬子,实属对犬子的厚爱,今他却不能为陛下分忧,老臣惭愧。”安升上来先告罪一番,声泪俱下。 仁兴帝忍不住皱眉,随即笑道:“老爱卿言重了,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谁还没有个天灾*?回去请告知镇国大将军,让他好好养伤便是。” 天灾*?这词儿用的,安升暗自咬牙切齿。 面上却不得不笑着谢恩。 仁兴帝再次提出平北大将军的人选,安比怀立刻道:“回陛下,以臣之见,八州节度使高武将军最适合。” “当年,他与镇国大将军,辅国……哦,不,是穆德郎,他们三人在南疆战场叱咤风云,最后大胜南邕,为我南疆解决多年的敌患,有功有劳,有勇有谋,故,高将军是最合适的人选。” 高武? 仁兴帝扫了一眼二人,这个节骨眼上,东西两城安家推出高武,是何意思? “朕,考虑考虑。” …… 次日朝堂,让仁兴帝怎么也没想到的是,群臣对高武的呼声,几乎一致通过。 仁兴帝暗怒的同时,不得不赞同,认命高武为平北大将军,宣他进京。 之所以妥协,一是因为自打出了穆德郎那件事,高武与安比仁的联系算是断了,严格上来讲,高武算不得安比仁的人,这样便不会被安比仁控制。再者,无论是功德还是威望,大商的武将里面,除了高武,实战的,还真没别人。 仁兴帝找来找去都不放心,无奈,只有选择高武。 他知道,他选了高武,德馨太后定不高兴,所以,下了早朝,他急急的是来到寿康宫。 果然,德馨太后气的连饭都没吃。 仁兴帝退去内侍等,亲自把粥捧到母亲面前。德馨太后摇摇头,“放下,我不饿。” “母后,儿臣知道,您不希望高武进京的。” “既然你知道,为何还?” 仁兴帝苦笑一声,“唉,母后总是这样,一旦牵扯到姐姐的事,就方寸大乱。” 从前那样,如今这般。 “皇儿!哀家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的,我亏欠你姐姐,这眼见你姐姐大婚,你让高武来京,这不是给你姐姐添堵么?” “母后,我已经给姐姐赐婚,高武即便来京又能如何?他还能改变朕的圣旨不成?” 是这个道理,德馨太后也赞同,“可是,我就怕你姐姐多想,我这费了那么多心思,好不容才和你姐姐拉近了距离。” “母后错了,或许高武进京,对母后来说,是个好机会呢!当年,您可是站在高武那边支持姐姐与高武续缘,让姐姐心生厌烦。如今,借着这个机会,您大可向姐姐重新表态,到时,姐姐一定会对您产生好感的。” 这样一说,也有道理。 德馨太后点点头。 仁兴帝送了口气,叹道:“母后,其实,朕也是没办法啊。” 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朝局现状,德馨太后自然也明白,安抚道:“这个局面,母后当时也想到了,那安比仁盘踞南疆多年,岂会轻易离开,不过,他拒绝更好,既然不愿挪窝儿,那就永远在那儿呆着吧!” “母后,您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温水煮青蛙,京城这个大柴锅,皇儿慢慢的煮,等他想通了,要挪窝了,就晚了!” “母后的意思是,他守着南疆,就不能兼顾京城,您让我一点一点的变动朝中局势?” 德馨太后点头。(未完待续。) 第95章 套近乎 可是有一点,仁兴帝十分担忧,直接说了出来,“如果逼急了东西两城的安家,安比仁那边会不会狗急跳墙的造反?” “造反?哼!就怕他不敢!他的家人、祖宗、祠堂全在这四方城里,他若敢造反,哀家就亲自下令,屠杀他全族!” 声音凌厉,仁兴帝不免认真的盯了母亲一眼。 暗自揣度,母亲说这番狠话,实际上是代表了对安姨母无限的恨意吧? 顿了顿,仁兴帝突然想起一件事,忽道:“母后,您别怪儿子多心,我想问问,您是否真的看见了邱氏背后的那三颗黑痣。” 这是他忧心多日,几次想提都未提的事。 不是仁兴帝多心,实在是因为母亲粗心,弄错了自己的女儿长达二十多年,说不好听些,若这次再错了,那真的要贻笑大方了。 “她是我的亲女,不用看。” “可万一……” “没有万一,哀家认女儿,看的绝对不是那三颗痣。” “因为那三颗痣,哀家错的那般离谱,让你姐姐差点死在民间……” “母后,儿子懂了。” …… 下了早朝,安升看仁兴帝那匆匆离去的模样,觉得一阵好笑。 安氏的大哥安吉不明,问道:“爹,您笑什么?” 安升大笑道:“瞧见没有,刚刚陛下走的那么急,你猜,他会去哪里?” 安吉摇头,“我哪知道,不过。看样子,他不是很乐意群臣的提议。” “他当然不乐意,傻小子!任用高武,对他来说,实属无奈,他这是急匆匆的找太后去了。” 安比怀走了过来,冷笑一声。“找太后又能怎样?一个深闺妇人。能帮他作何?若是太皇太后还在,或许会有一二谋略,德馨太后。不足为惧。” “不过,安伯父,比怀不明白,陛下现在为何又朝太后这般靠拢。前些日子因为隆圣公主之事,他与太后闹的那么僵。现在怎么又这样好了呢?” “这有什么想不明白?”安升道:“你没看太后如今的姿态,明白着讨好陛下,作为亲儿,陛下又岂会不给太后台阶下?” 想想也是。安比怀与安吉均点头称是。 安升出了口恶气,心情十分舒畅,也不顾隔墙有耳。直接对紧随他的二人道:“陛下想收权,未免太操持过急了吧?我的比仁为大商汗马功劳那么多年。受了多少次伤!陛下竟然想借着北狄入侵之事,大大削弱我安家,未免太异想天开!” “还是安伯父英明,早些看出陛下的意思,想出让高武出征的绝妙对策。那高武是邱氏的原配,与其和离时,曾带着两个孩子离开高家,听说高武对邱氏仍痴心不改,这回,京城可有热闹看了。” 听了安比怀的话,安升点了点头,又道:“最近陛下毫无原则的宠信詹石修,这让我很是忧虑,陛下越级擢升詹石修,与内阁、吏部,连个招呼也不打,行事越发荒谬!” “詹石修那家伙,我看着就讨厌。”安吉没好气道,“二妹曾经费了那么大的劲儿去拉拢他,他简直油盐不进。” 二妹,指的是安氏。 “所以,我们这次一定要借高武之手,好好的打消打消詹石修的气焰!” 安比怀声音有些大,安升不由得朝后扭了扭头,但见秦尚茂正不远不近的跟着几人,不由冷哼,加快脚步离开。 三人离开后,大司农秦尚茂忽而停了停脚步,嘴角上扬,骂了句老匹夫! 就在这时,户部尚书詹石平,即詹石修的大哥忽然赶了过来,气喘吁吁,“秦大人,秦大人!您走的好快呀!” “哟!詹大人,您叫我?” “看您说笑,这周围除了您,还有谁是秦大人?” “不知詹大人叫住在下,所谓何事?” “无甚事,只是许久没同秦大人相聚,我才听说祥福街新开了家酒楼,里面的菜式甚是新意,不知秦大人有无兴趣前往?” “这个?真是不巧,我还真没有时间。昨日我那个妹妹派人稍话儿,让我今儿下了早朝赶紧去她家一趟,您估计也知,我那个妹妹自小娇气,这嫁了人,仍一身坏毛病,别说他人,就是我这个大哥都难以忍受,这回,又不知什么事儿呢。” 秦尚茂话里有话,听的詹石平脸一阵红一阵白。 笑的讪讪,只好说改天。 詹石平走后,秦尚茂长长的吐了口气,破口骂道:“捧高踩低的贼人!我呸!” 想当初,詹石修被下狱,他詹家一门子心思往外摘,为了不受牵连,做了多少丢人的事儿?詹家老太太还活着呢,就把詹石修一房全赶出了家门,为此,让他那个娇气的妹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白眼、心酸! 如今,看陛下重用詹石修,得了好,又舔着脸来巴结,我呸! 什么玩意儿! 虽是亲兄弟,还不如他这个大舅子呢,当初,虽说讨厌那詹石修,想让妹妹与其和离,但毕竟没有做出那落井下石之事。到后来,詹石修能逃脱一劫,也少不了他的周旋。 秦尚茂气呼呼的,本来拿秦氏出来只当一个借口,可是走到街角,索性一拐弯儿,朝詹府走去。 如今詹石修已经是三品大司农丞,职位仅次于秦尚茂。詹清辉心里高兴,一高兴,便掏出大把银子,给老爹置办了一个漂漂亮亮的三进三出的大院子,可把秦氏美坏了。 秦尚茂思量,詹石修虽说还没上任,但毕竟将来是自己的手下,又是自己的妹夫。 且妹妹这几次回家,观其状,像是过的不错,于是秦尚茂心里一暖,便想过去看看。 这大外甥马上要成亲了,于情于理,还是过去看看的好。 走到半道儿,秦尚茂又觉得不能空着手去,又给孩子买些礼物、吃食,这才朝詹府走去。 秦尚茂的到来,让詹石修十分意外。 连忙请人进正厅。 秦氏听说自己大哥来了,忙带着詹兰奇出了内院。 “兰儿,快见过你舅舅。” 秦氏拉着詹兰奇,要他给秦尚茂行礼。 詹兰奇奶声奶气作揖道:“兰儿见过舅舅!” “哎!兰儿乖!”秦尚茂表情木讷,甚至有些尴尬,想抱詹兰奇,又不好意思,正犹豫时,詹兰奇抱住了他,“舅舅,那是小风车吗?” 秦尚茂心里一激动,忙把风车拿了过来,“是啊,专门给兰儿买的呢。” 詹兰奇高兴的大呼。 尴尬的氛围被打破,双方话也多了,詹石修也高兴的忙命人置办酒菜,盛情难却,秦尚茂用了午饭才回秦府。(未完待续。) 第96章 赶出 秦家老太太见儿子这个点儿才回,便笑着问缘故,听秦尚茂说他去了秦氏那里,很是吃惊。 一直对秦氏牵肠挂肚的老太太忙扯着秦尚茂追问,“你妹妹如今过的怎样?詹石修对她可好?” 秦尚茂点头。 “前几次妹妹回来我问她,她说挺好的,我还不信,今儿亲自去看了看,还真不错。” “阿弥陀佛,这样我也安心了。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他只要对你妹妹好,我什么也不求。” “娘且放心,詹石修身边又别人,只有妹妹一个,临来时,我还悄悄问了李奶娘,李奶娘说,詹石修现在每日都在妹妹房里歇。” 说这话,秦尚茂脸不红心不跳,吃菜喝汤一样。 秦老太太笑的极无语,唉,这个儿子呀,从小就是个妹控。 不过,秦氏过的好,她也开心,与儿子说了会话,便心满意足的逗弄小孙子去了。 …… 话说,仁兴帝的诏令传到南安州高武那里,可把高武乐坏了。 这段日子,他正想法设法的找机会进京,没想到,机会就突然来了。 文峥却担忧道:“可是主子,陛下已经给太太、詹清辉赐了婚,您即便这个时间能进京,于事无补啊。” 高武突然怔住,心里猛的一个刺痛让他锁眉。 良久才道:“我知道。我也没多想,只是在出征前,还想看看她,看看女儿。万一,这次出征。我有个好歹,心里也无憾了……” “主子!”文峥大呼,“您千万别这样!” 文峥不知如何安慰高武,再次感念命运的不公与捉弄。原本多好的一对,只因阴差阳错,一再错过。到现在,无可挽回的地步。 “上回。因为我。害小菊不得已匆忙离开江州,饱受颠沛流离之苦,已经让我深感自责。这辈子,我们注定有缘无分,只要她过的好,我已无所求。” 高武说完。手一摆,“不说这个了。这两天交接一下手头的东西,启程上路吧。” “嗳。”文峥点头答应,刚要走,又回头。吞吐道:“高姨娘那边……”他知道高武厌恶高水莲,可是无论怎样,高水莲头上毕竟挂着个姨娘的头号。这次进京,不知高武带不带她。还是要问问的。 “不用管她,她喜欢吃斋念佛的,在这里挺好。” 高武与文峥说话时,高水莲的确在佛堂念经。 这半年来,高武不曾踏入她的院子,一开始,她还不死心,想法设法的接近高武,几次不成反被羞辱,便渐渐心灰意冷,想起吃斋念佛的事情来。 或许,真的有成效,渐渐的,她的心倒慢慢静下来了。 只是偶尔躲在一个角落里偷偷看高武一眼,也挺知足。 念了半晌的佛经,翠红搀着高水莲起来,刚走到门外,只听有几个小丫鬟在窃窃私语,翠红大声喝道:“佛堂静地,你们几个嘀嘀咕咕的成何体统!” 几个小丫鬟立刻闭嘴,其中有一个多嘴多舌,回道:“姨娘,刚才从外院传来消息,陛下封老爷为平北大将军,不日就要进京呢。” 什么?高水莲惊的顿住脚步,盯着那丫头片子,“可是真的?” “是真的,文大管家都已经吩咐人收拾行李了。” 翠红疑惑,“怎么没人通知姨娘?” “老爷也是才得了消息,估计这会子还没来得及通知姨娘呢。”小丫头嘴很甜。 高水莲想想也有道理,立刻回了院子,专门等待高武的通知。 可是从日中等到日落,天色灰蒙蒙的逐渐暗了下来,也没能等到高武的通知。 高水莲坐不住了,立刻唤翠红随她一起去找高武。 …… “爷,高姨娘找您,被拦在了门外,您要不要见她?” 见高武不语,文峥又道:“爷,估计高姨娘是来问您进京的事情的,您看属下要不替您给她回个话儿?” “也好。” 得了高武的点头,文峥走了出去,外面,高水莲焦急的来回踱步,正思量假若高武不见她,自己要不要闯进去。 文峥笑眯眯的走来,道一声高姨娘,而后传高武话,“姨娘想问什么,老爷都已经知道了,传老爷的话,姨娘喜欢诵经拜佛,这里的环境很适合姨娘,姨娘还是好好的在这里念经恕罪,别的,都与姨娘不相干。” 高武竟然不带她? 她原本以为,高武只是不给脸亲自通知她而已。 原来他心里压根就没打算!他要做什么?肯定又要去见邱氏那小贱.人!然后嫌自己碍眼,索性把自己踢一边儿。 虽然几个月前,她养的眼线、耳目全被高武掐断,消息不灵通,但是还是拐弯抹角的从别处得知邱氏在京的消息。 想都没想,高水莲直接扒开文峥,闯了进去。 文峥没想到她这么大胆,“高姨娘,您不能进去!老爷不想见您!” 文峥有功夫的,一把抓住高水莲,但她仍然挣扎不止,口里叫嚷,“高武,为何不敢见我?心虚吗?高武!高武!!” “此等雕虫小技,真是自不量力!”高武鄙夷的从房里出来,“说说我为何要心虚?” 高武出来,高水莲也不闹腾了。 “你为什么不带我进京?” “我为什么一定要带你进京?” 是啊,高水莲顿住,她只是个妾,不,别说是妾,即便是妻,丈夫外任,妻子留在原籍的很多。 高水莲答不出,只好虚张声势的换了话题,“邱氏已经被陛下赐婚了,妾身劝老爷莫要多想!” 消息还真灵通,身为一个内宅的妾室,又身在南安州,竟然能知道京城那么远的事儿。况且,自己早已经剪断她的爪牙。 突然,高武没了耐心。 之前之所以留着她,是想着留着她,慢慢折磨。他就是要她眼睁睁的看着,求而不得,悲愤却无奈的枯寂。 熟料,人家压根没有死心。 既然此路不通,就换个方式。 高武直接吩咐下去,“高姨娘不守妇道,明日一早,把她送出府。” 高水莲瞪着眼珠子,不敢相信的望着高武。 这是要赶她出门! 高水莲愣了片刻,要呐喊时,高武已经离开。 丢魂失魄的回到院里,高水莲气的哇哇吐了几口血。 高武,你真狠呐! 翠红哭哭啼啼,不愿离开,文峥直接带人过来收拾东西,并对高水莲道:“老爷说了,原本留你在这府宅,是可怜你。既然你不要这份可怜,那就离开。如果你再敢耍什么幺蛾子,老爷说,她会为你办一场隆重的葬礼。” 高水莲听后,瘫软在地。(未完待续。) 第97章 相遇 高水莲乖乖的离开高府,临走之前,怒意滔天,发誓,她一定要把邱氏踩在脚下,无论付出何种代价! 于是,就在高武带着军队朝京城进发时,高水莲也悄悄雇人雇车,朝京城赶去。 然而到了京城才知,一切都是她的想象而已。 在大街上走了两天,处处都能听到开口闭口议论邱氏的人,然而她想从别人口中听到邱氏的不幸,压根就是打算算盘。 如今,整个京城谁人不知,太后与陛下对邱氏,对詹石修一家好的不得了。 詹石修如今被擢升三品大司农丞,邱氏更是位比一品侯,就连曾经被传不学无术的詹清辉,也在内务府挂了职。 高水莲指甲抠进肉里,如此显赫一门,她该怎么报仇? 高水莲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不止一次路过菊悠斋,每经过一次,恨意增多一分。 今天是年三十,詹清辉一早带高香草、高香叶出了门,眼见午时,还没回来。 悠然坐在小榻上绣着嫁衣,一面不断派小丫鬟去大门口张望。 一会儿,长乐通报,撒持过来了,不由放下针线。 “出了什么事吗?” “哦,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小厮在门口看见了高水莲。” “高水莲!”长乐忙警惕道:“她想做什么?” “小厮说她只是在门口的街角张望了两次,并未有走近的意思。另外,属下已经派人打听了,那高水莲在南安州时就被高武赶出了府。” 像撒持这样的伙计就是好,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把事情查的清清楚楚,不等你问,直接一五一十的将来龙去脉告知。 悠然很满意的点点头,是对撒持满意。她相中撒持许久了,又知长乐早就对其有意,当即拿下主意,待找个合适的时间。得好好与撒持谈一谈。若他们两个能成其好事,实在美哉。 站在面前的两人因为高水莲的出现,皆在心里荡起了一层涟漪。此时压根儿不知道,他们的主子正笑眯眯的打算操持他们两个的事儿。 “我知道了,不相干的人,不用管她。撒持。你先下去吧。” 悠然盯的撒持不由自主的低下头,临走也没弄清主子对他笑什么。 “这个清辉。怎么还不回来!” 眼见到了饭点儿,也没见人影。 刚嘟囔一句,素白走了进来,“主子。公子派人回说,他和舅爷、小姐们不回来吃午饭了,他们要去下馆子去。” “哼。这几个人,倒会享受。” …… 年三十的京都。处处透着热闹,街上热热闹闹的,小商小贩都比往日多两倍。 孩子们第一次在京城过年,詹清辉就想着让她们开心一些,这不,一大早就出了门,还没走两步,被詹兰奇拦住,“大哥!大哥!” 秦氏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兰儿,你跑那么快!呀,清儿这是要出门,娘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们快要成亲,老是见面不好,不吉利。娘知道你不讲究这个,可是,为了阿然好,还是要注意一些。” 秦氏曾在詹清辉面前说过,看着她语气真诚的份儿上,詹清辉不与她计较。 淡笑道:“我去带叶儿、草儿逛街,她们两个第一次在京中过年,对什么都感到新奇。” 原来这样,秦氏也很支持,“那你快快去,她们喜欢什么,就多买点儿。” 詹清辉笑了,秦氏心里一怔,那笑容十分晃眼,与多年前一模一样。 心里酸涩不已的秦氏赶紧抱走詹兰奇给詹清辉让路,可詹兰奇不依了,“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秦氏一怔。 詹兰奇扭动着小身子,挣脱下来,拉着詹清辉的衣角仰着小脑袋,“大哥,带我去,我要和叶儿、草儿玩。” 真是个甩不掉的小跟屁虫。 詹清辉一把抱起了詹兰奇,带着他出了门。 秦氏猛的落泪,低着头朝内院走去。 …… 大街上,詹清辉牵着一手牵着詹兰奇,另一手牵着高香叶,高香草特别喜欢詹兰奇,便在一旁拉着詹兰奇的小手。 一大三小,晃悠悠的走着,画风很诡异。 詹清辉一会儿左望望,一会儿右看看,愈发觉得叶儿、草儿这俩娃子压根就没双胞胎的样子,叶儿个子猛,要比草儿高半个多头,而且,长势忒奇异,叶儿越发往亭亭玉立发展,而草儿那家伙,圆滚滚的,挺着小肚子,越来越像水桶。 性格更是迥异,叶儿十分文雅,彬彬有礼,喜欢什么,也不会随便开口去要,而草儿就不同了,一路上叽叽喳喳,与詹兰奇说个不停。 刚刚路过一个卖黄鹂的小摊儿,这大冬天的,还能捉到黄鹂鸟,很是不易。 俩娃子就着小黄鹂谈起,且对话飘很远。 高香草:“我小时候就养过一只黄鹂,可是有一天夜里它,它变成老鹰飞走了。” 詹兰奇:“哇,变成老鹰哎。” 高香草:“是啊,等再过几年,它就能变成神雕。” 詹兰奇:“等明年,我也要养一只。让它,变,变成……孔雀!” “啊,真的吗?我娘说,孔雀开屏特别好看,尾巴像一把扇子。” “那就变成扇子!” “……” 俩娃子的对话不忍直视。 詹清辉眨眨眼睛,和无奈的高香叶使了个眼色,朱明道:“快去把那两只鸟儿买回,让这两个闭嘴吧。” 朱明、宋严笑的前仰后合,跑到卖鸟的小贩处买回了两只小黄鹂,俩娃子掂在手里更兴奋了,甚至打赌,这鸟儿长大之后能变成什么…… “搬石砸脚!”詹清辉无奈的笑了。 “哈哈哈哈……”朱明、宋严大笑不已。 半晌时,一行人买了许多东西,多的朱明、宋严俨然成了挂件儿的架子。 正嘻嘻哈哈的走着,忽然迎面走来一人。 高香叶脚下一顿,詹清辉跟着停住,一行人便停了下来。 正与詹兰奇热声讨论的高香叶见来人是高武,立刻静了下来。 “叶儿!草儿!”高武忍着心酸,喊了一声。 高香叶牵着妹妹的手,规规矩矩的走到高武面前,行礼,喊了一声爹。 高武心中酸楚不已,其实他已经看了几人好一会儿,说说笑笑的,玩的很开心。 远远的望去,詹清辉才像一位慈爱的父亲,而他这位真正的父亲,如今却让女儿们望而生畏。(未完待续。) 第98章 坠崖 “见过高将军!”詹清辉笑着与其拱手行礼。 “詹公子不必多礼。” “詹公子这是带孩子逛街呢,哟,买了这么多东西,谢谢詹公子对叶儿、草儿那么好。” “这是詹某应该做的,再说,这两个孩子特别招人疼。” 听詹清辉这样说,高武不由得把目光放在两个女儿身上。她们是小菊与他的骨肉,当然是最好的,最招人疼的。 可是自己,却在她们最需要人疼的时候,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了她们。 “哦,这是爹给你们买的新年礼物,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高武从文峥手里拿过两个小盒子,分别送到两个女儿手上。 高香草见姐姐做什么,自己也跟着做什么。 高香叶并未打开盒子,而是行礼道谢,“谢过爹爹,爹爹给的,自然都是好的。” 二娃子有样学样,说了相同的话。 高武一顿,抱起了高香草,二娃子刚刚的举动很可爱。 “爹爹带你们去将军府吃好吃的,好不好?” 仁兴帝刚赐了高武大宅子,就在离几人不远的地方,拐个街口就到。 高香草一听,立马看向姐姐,一般这种做决定的事情,都归姐姐管。 “爹爹赐饭,本不该推辞的,只是我们答应了娘,午饭要回去吃的,不如下次吧。” 高香叶一板一眼的答,语气格外疏离,那副小大人的模样,让詹清辉也吃了一惊。 高香草其实也是不想去的,听姐姐这样说。觉得极好,立刻从高武身上秃噜下来。 高武面上尴尬的不行,但是孩子们不想去,自己也不能硬勉强,只好作罢。 高武离开后,詹清辉特意看了高香叶一眼,但见她小小的脸上十分严肃。见高武走远。才缓缓的松了口气,仿佛卸下什么重任一般。 真是很有意思。 “草儿,他是你爹?”一直沉默不语的詹兰奇终于打开话匣。询问高香草。别看他只有两岁,可是人小鬼大,不一会儿,俩娃子又说一块了。 这边。詹清辉蹲下身子,问高香叶。“为何不去?” 高香叶没好气道:“我与他已经恩断义绝,为何要去?” 恩断义绝! 从一个刚刚八岁的孩子口中吐出,实在让人惊骇。 “他为了荣华富贵抛弃了娘,后来又逼迫娘与他比剑。娘为了带走我和妹妹,差点儿丢命。后来,我们与娘刚刚过上自在的好日子。他的大老婆、小老婆便接二连三的来骚扰,还派兵包围了我们的家。再后来。他老婆死了,把主意又打到娘身上,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与太后联手,把我们和娘赶出江州,几次遇险,差点儿死掉。这一笔笔账,我记的清清楚楚,不和他算,已经算是便宜他!” 高香叶义正言辞的说完,詹清辉愣住了,重新审视高香叶,以前,他总先入为主的把她看成与高香草一般的孩子,只是觉得她不喜欢说话而已。 熟料,这孩子的心智,已经跳出八岁孩童之外。 詹清辉搂住了高香叶,“孩子,以后你们和娘,都由詹叔来保护,放心吧,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人敢为难你们。” “嗯,我信你詹叔!” 高香叶说着还与詹清辉击了一下掌。 忽然就有两个小脑袋挤了过来,“詹叔,我饿了!” “大哥,我也饿了!” “你们两个!”詹清辉哈哈大笑,但是看了看,此处又离家太远,让这几个小人儿回家吃饭,指定不行,便笑着吩咐朱明、宋严,“找一个干净、素雅的馆子,我带孩子们去吃饭。” 得嘞!朱明、宋严动作很快的找了一家,孩子们欢欢喜喜的跟着詹清辉进去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高武,怔了许久。 说什么答应娘回家吃饭,其实只是个借口。这么小的孩子,为了不跟自己多处一会儿,也学会了撒谎。 高武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 安氏听完下人的汇报,嘴咧成一朵花儿。 就说嘛,把高武弄到京城,是个极好的主意,当初她说的时候,爹爹与大哥还不信,这下怎样? 想到这儿,安氏特别的得意。 不由的自主的脑补,作为亲生父亲的高武,看着自己的那对水灵灵的双生女叫别的男人爹,对别的男人热热闹闹,应该觉得很刺眼吧? 更何况,又是那般要强、铮铮铁骨的汉子,心里一定恨极了詹清辉,骂詹清辉是个钻空子的小人! 哎呦喂,这下城里该更热闹了。 “夫人,您准备怎么做?”姜嬷嬷上前,笑着问道。 安氏怔了一下,再次想起璞玉,若是璞玉在,定会第一个站出来,向自己贡献方案,而不是问自己,准备怎么做。 算了……姜嬷嬷毕竟人老了,哪里有璞玉那般聪慧敏捷。 “可有璞玉的消息?” 好好的突然提起璞玉,姜嬷嬷不由得脑门儿一跳,“额,还没有。” “夫人这是想璞玉了?” “也不是,只是今天都三十了,璞玉走了半个多月,按理说,也该有消息了。” “是啊,就算她暂时还没找到七色花,但至少会给夫人报个平安信。”姜嬷嬷附和。 可也不知怎么回事儿。 说来也巧,正当俩人念叨璞玉时,有关璞玉的消息真来了。 不过,却让安氏大惊失色,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 璞玉,璞玉她竟然死了…… “璞玉姑娘在找寻七色花的过程中,不幸坠崖身亡,到现在都没搜到其尸体……”安氏耳边嗡嗡的,暗卫的话一直在耳边回响。 姜嬷嬷听说璞玉死了,第一反应便是松了口气,那个贱丫头,整日就知道盯着自己,挑自己毛病,然后在夫人面前说自己坏话。 若不是自己多吃了几十年饭,早就被她啃的骨头渣都不剩了。 死了好,死了好呀! 姜嬷嬷虽然心里高兴,但是面上却一副悲伤样,流下泪了。 劝慰安氏不要伤心。 安氏是真的伤心,璞玉那丫头跟了她十几年,特别讨她欢心,聪明没的说,关键是忠诚。为了呆在安氏身边效命,好几次给她指派人家,她都没答应,结果混成了大龄女青年。 如今,却这样离去……(未完待续。) 第99章 多与少 璞玉的死对安氏打击特别大,璞玉向来是她的左膀右臂,如今突然死去,对她来讲,血淋淋的断臂之痛。 因此,从日中,一直坐到晚上,直到外面有丫鬟喊,“宫里的内侍来赐菜了!” 她才从悲痛中走出。 每年三十,宫里都会往各世家、各大臣家里赐菜,以往都是东西两城的安家最多,均为四道,寓意为四季平安,事事如意。 安氏知道这规矩,只问了问菜名与数目,听着与往年差不多,也就没再问。 因心情不好,安府年夜团圆饭时,她只露了个面儿,略坐一坐便以身子不适是退下了。 大家都认为安氏在为隆圣公主担心,所以心情不好,其他的倒也没在意。 第二天,在去皇宫给太后拜年的路上,安氏忽然听到几个贵妇议论,说昨天陛下赐菜时,给詹石修一府、邱氏一府分别赐了六道菜,取六六祥顺之意。 安氏心里咯噔一声,怔在原地。 陛下与太后,这是什么意思? 往年,都是他们东西两城安府最多的。 四道菜,已经皇恩浩荡到顶!如今,却又出来个六道! 安氏原本已经麻乱的心,此时更是七上八下不着调,莫非陛下真的要重用詹石修?安氏不由得想起那天安比怀给她讲的话,当时她很不以为然,觉得陛下只是受了詹石修的恩惠,江州一事,詹石修替陛下背了黑锅,陛下为了感念,才越级升了詹石修的官儿。 又或者。陛下与太后看重的是邱氏?安氏又想起璞玉所言,当时去禅香寺礼佛祈福时,太后让邱氏陪斋,后来又赐斋给菊悠斋。 心里乱糟糟的安氏,脸色也很差,德馨太后见了,笑着关心了几句。安氏只说刚来京城。事情比较多,有些操劳而已。 众贵妇们一听,忙七嘴八舌的开解安氏。让她放松一些,不要累着云云。 安氏勉强一一应对。 眼见大半晌已过,德馨太后冲众人摆了摆手,“好了。哀家也累了,你们估计也乏了。都退下吧,晚上可别忘了过来吃饭。” 说的客客气气,众贵妇忙笑着答应。 大年初一之夜,皇宫是要宴请各皇室贵族、大臣、以及命妇的。 见众贵妇都纷纷行礼准备离去。安氏有些犹豫,不知自己要不要走。 以前在京时,初一这一天。她基本上是陪着太后在宫里过的,后来慢慢成为了习惯。 可是今天。太后并未开口,到现在也没有单独留她的意思,安氏心里嘀咕着,随众人一起退出了殿外。 出了门,瑾萱郡主笑呵呵的走过来,故作惊讶道:“哎呀安姐姐,您怎么没被太后留下?往年,您可是一整天都陪在太后身边的。” 安氏知其不怀好意,笑道:“郡主该知道我们一家子才从南安州回京,家里要处理的事情特别多,太后体谅我,才没把我留下的。” 安氏说完,笑盈盈的与姜嬷嬷一起离开。 王夫人走了上来,瑾萱郡主冷哼,“装什么装,还说太后体谅,我看太后压根就没留她的意思!” “泫雅,安家大不如从前了!” 泫雅是王夫人的闺名。 “是,明眼的人稍稍仔细一下,都能看出。” 王夫人点头,“自打上次,安家的提督九门步军统领被陛下收回后,我便慢慢看出些端倪,俗话说的好,花无百日红,他安家盛了两朝,也该歇歇了。” 王夫人平日里是个不爱说话的,这番见解让瑾萱郡主刮目相看。 瑾萱郡主悄悄道:“据我所知,这背后,其实是太后的主意。” “不会吧?”王夫人不信,“安家是太后的娘家,哪有女子不顾娘家的。再说,安尹霜可是为太后抚养了隆圣公主。” “也许,就是因为隆圣公主呢。时间长了,谁看不出,安尹霜并未好好的帮太后养孩子,好好的一个女儿,养成那般德性,猖狂无知不说,还浪.荡风.流,闺阁中思男人也就算啦,嫁了人还妄想别的男人,差点搞的人家家破人亡!现在倒好,风.流没成,却染了疫症,一条命丢去大半,你说,太后她心里能不恨吗?” 瑾萱郡主这么一说,王夫人也觉得有道理。 俩人相视一笑,相携而去。 安氏被这般赤果果的嘲讽,气的面色发紫,一路都没说话,这次,她没回家,而是直接去了东城安家。 她要当面问问父亲安升,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安升与安吉正在书房谈事,听见门外小厮传四姑奶奶回来了,连忙让她进来。 对安氏的到来,父子俩很诧异,这个时间,她不是该在寿康宫陪太后用午膳么? 往年都这样的。 安氏没顾上解释,直接问道:“父亲,大哥,陛下赐菜的事儿,你们听说了吗?” 在安氏来之前,安升与安吉讨论的便是这件事,听安氏这么一问,均点头,安吉气道:“也不是陛下抽哪门子疯,怎么就看上那詹石修了!还有那个邱氏,又有何能耐,居然也得了六道菜!这让我们东西两城的安家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 “吉儿,不得胡说!”骂陛下抽风,这还了得! 安升叹气,“看来,我们要从长计议了。从上回比德被调任开始,为父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按说,江州灾荒那件事,已经翻篇了,陛下这明升暗降的来个秋后炮,绝对没面上那么简单。不仅如此,我们还丢了个提督九门步军统领,如今,又是赐菜的事,还有,霜儿你,恐怕也不如从前那般得太后待见……” 安升满脸的忧愁,本指望她那个嫡长女成为太后再为他们东城安家荣耀一层呢,这回,不仅没荣耀,反而被一再打脸。 “陛下这才登基多久?便这般不把我们安家放在眼里,爹,依我看,他这是在得寸进尺,以为我们安家好欺,我们应该给他点儿颜色瞧瞧,让他明白,谁才是他的坚实后盾!” “大哥说的对!”安氏很赞同,“我们安家历来对皇室忠心耿耿,想不到如今却受这般猜疑,爹,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否则,真的如那板上鱼肉,任人宰割,到了我们忍无可忍时,却发现手中已经没什么实力可反抗的了。” 安氏说的这种情况,是安升考虑多日的,他最怕的就是,若他们对陛下的这种试探不给予任何回应的话,陛下真的会得寸进尺。(未完待续。) 第100章 论秦氏 从东城安府出来,安氏心情稍稍好一些,有父亲与大哥的筹谋,她的信心也逐渐恢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临上车时,又要喊璞玉,一个名字喊了一半,立刻止住,璞玉已经死了。 可安氏仍然没有接受这个事实。 璞玉是自己的左右手,对自己无比忠诚,人又聪慧,她禁不住想到,若璞玉还在,定会给她出诸多主意,哪像现在,但凡遇到事情,她身边连个能商量的都没。 姜嬷嬷熟知安氏的心事,坐上马车,安慰道:“璞玉姑娘若在天有知,夫人这般挂念,也该安心了。” 安氏沉默不语。 “只是接下来,不知夫人有何打算?七色花没有找到,赵氏母女没有下落,汤泉宫的疫情还那般严重……” “七色花没有找到,就命人接着去找。只要找到七色花,那汤泉宫的瘟疫不就解除了?至于赵氏母女,有没有又能怎样?如今邱氏一门风头正盛,我们手里即便有赵氏母女,对邱氏也不能轻举妄动,所以,璞玉原来那条路现在根本走不通。” 若是璞玉临死前,将自己从赵氏嘴里套出的东西告知安氏,此时的安氏一定不会这样心平气和的说话,可惜,璞玉自作聪明,发誓一定要找到证据给安氏看,结果,却壮志未酬身先死。 姜嬷嬷听安氏说的有理,便不再提赵氏母女的话题。 …… 从皇宫出来,秦氏也去娘家走了一趟,匆匆给秦老夫人、嫂嫂等人拜了年,也没留下吃饭,直接去了菊悠斋。 从昨天到现在。她做梦都是笑的。 他们家昨日可是被赐了六道菜,全京城就属他们家与菊悠斋最多,今日在皇宫,那些公主、郡主、贵夫人面前,秦氏出尽了风头,走路都红光满面的。 尤其是在詹府大宅里的老太太、几位嫂嫂面前,那叫一个昂首挺胸。 回想当时詹老太太那一脸巴结、讨好的模样。秦氏觉得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恶气。只认权势地位不认亲的老东西。现在后悔了,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当日一家子不顾小儿子的死活。任由其在大牢里吃苦受罪。老大詹石平更是在朝堂上说出詹石修咎由自取,任由陛下处置的混账话! 后来,她家老爷好不容易从牢里走出,做了东城门的一个小小的守门官。那家子更是为了与他们撇清关系,直接把他们三房分了出去。名义上是分家,可实际上出让滚蛋,啥也没分,直接给赶了出来。 想到这里。秦氏又一肚子气! 老东西!现在看小儿子出息了,又想过来巴结,我呸! 秦氏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变幻。奶娘知道她又想起詹家大宅那家子了,笑着劝道:“太太不理她们就是。干嘛这样给自己找气儿受呢?说不定,现在最难受的还是她们!” “对!你说的对!她们求而不得,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当然难受。”听奶娘这样开解,秦氏立刻心里好受多了。 眼见菊悠斋也到了,秦氏立刻欢欢喜喜的下车。 菊悠斋里,悠然正准备吃饭,听到秦氏来了,连忙出去相迎。 秦氏也不客气,见悠然添碗筷,直接说自己还没吃呢,笑着在客位上坐了下来。 悠然知道秦氏为何这般高兴,也不点破。 说实话,秦氏能变成今天这般模样,她真是谢天谢地了,至少,今后与其相处的日子,不会那么麻烦的撕来撕去。 詹石修、詹清辉二人也不必夹在中间为难,再说,几个孩子玩的好,渐渐都有了感情,若日后大人们相处不好,孩子们也跟着为难、受伤。 “太太这样高兴,看来昨日陛下赐的菜,着实好吃。”悠然笑着打趣秦氏。 秦氏正愁如何提起这话题呢,结果见邱氏自跟儿说了出来,忙笑道:“好吃,贼好吃呢!” 看来她是真开心,悠然也跟着高兴。 说笑一会儿,秦氏又道:“外人看来,是你跟着我们詹府沾了光,可是实际上,是我们跟着你沾了光。阿然,有些话,我憋了很久,不吐不快,要是不好听,你就当没听过。” “太太见外了,你我是一家人,息息相关,没什么的。” 那句一家人,息息相关让秦氏很激动,便无顾忌的道:“阿然,若是有一天,太后要认你,你当如何?” 悠然顿了顿,平静道:“且不说,我们现在还猜不透太后与陛下的意思,即便,真的如太太所说,他们真的得知了真相,而这一切荣耀、赏赐或许因为我,要与我相认,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想必,大人应该告诉你,我背上的痣没有了,她们没有凭据,如何与我相认?说不定有一天,他们知道我背后并无黑痣的事,心里会后悔呢!” 秦氏不得不承认,邱氏说的有道理,想到黑痣的事情,不免替邱氏懊悔,当初该直接凭着黑痣与太后相认的,这样,即便她那个尹霜表姐想动手,太后也不会答应。 想着,想着,秦氏禁不住担忧,若是太后看到邱氏背后无痣,会不会又把他们詹家打落到底层? 老天爷,到那时候,该有多少人偷偷嘲笑她。 秦氏突然就不高兴了,脸上愁容一片。 悠然笑了,她太了解秦氏这样的人了,脑子简单,没有多少弯弯绕绕,想事情直来直去,又喜欢虚荣,而且毫不遮掩自己的追求,还没主心骨,耳根子软,别人说什么或许最初不信,说了就不知不觉的信了。 这样的人,不好好的打理,很让人无奈的。 “太太不必担忧,我的事是我的事,与大人无关。大人受到陛下重用,归根结底,还是大人有真才实学,未来,能替陛下做他想做的事。” “阿然,我明白你的意思的,可是你马上就要与清儿成亲,成了亲,我们便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但凡一家人,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所以,到时候,我还请你慢慢的跟太后他们解释解释,告诉他们,你是怕惹祸,才去掉那三颗痣的。” 后面的话很好笑,但是前面,悠然不得不承认,说的很有道理。 便笑着点头。 饭桌上这才恢复该有的气氛。 ps:题目勉强,实在找不出更好的。(未完待续。) 第101章 位置 秦氏在菊悠斋用完午饭后,压根就没回去,见悠然嫁衣绣的漂亮,忍不住夸赞了好几遍。有几处花式稍稍简单,秦氏拿起针线,要替她绣一绣,悠然欣喜谢过。 到了晚上,孩子们跟着邱铁匠、詹清辉一起吃饭,詹石修则带着秦氏、悠然一起朝皇宫赴宴去了。 每年的御宴都分为两个部分,男眷女眷分开,光明殿一处,由皇帝坐镇,另一处在凤翔宫,由太后、皇后坐镇。 两宫离的很近,岔路口上,詹石修特特嘱咐了秦氏几句,三人便分开了。 秦氏小声嘀咕,“真是越老越唠叨,一句话反复说,说的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大人这是关心太太。”悠然小声的笑。 二人进入大殿时,人已经快到齐了。 按照品阶,悠然为一品、秦氏三品,所以两个人坐不到一块儿,秦氏未免有些遗憾。稍稍感叹一番,便老老实实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宴席自主位往下,分作两边,依次为妃嫔、公主、郡主、一品夫人、二品夫人、三品淑人,这些都是有资格在内殿坐的。 像那些四品、五品以及没品的却与皇室连带着关系的人,都坐在外殿,是见不到太后与皇后的。 悠然本以为自己要被安排在诸如安夫人、王夫人这样的一品夫人中的,结果并非如此,专门安排座位的宫女把悠然带到了瑾萱郡主之前。 悠然暗自吃了一惊,瑾萱郡主乃郡主之首,她的上面便是康宁公主。 康宁见悠然走来,俏皮的冲她眨了眨一只眼,表情轻松。悠然却很凝重,小声道:“是不是弄错了?” 没等宫女开口,康宁唇语道:“没错,放心。” 悠然这才坐下,虽然心怀疑虑,但她信任康宁。 “好久没见你,我都想死你了。”康宁拉住悠然的手。悄悄的说话。 悠然也是感叹。“我何尝不是。”今儿能坐在康宁身边,悠然心底还是很高兴的。 因为隆圣的事,康宁公主被太后禁了一个月的足。后来,身子又不好,今年天气冷,也不敢乱出门。自从鸡鸣山一别。二人就没再见过。 说实话,悠然从康宁身上不由自主的找到小姐妹的感觉。正私私密密的说些亲切话儿,一个极突兀的声音传来,“这人呐,是什么就是什么。外表添了再多金,骨子里还是改不了下里巴人的没规没距。” 众人瞧那声音来源,乃西城安家安比怀的妻子。柳氏,柳夫人。也是安氏的妯娌。 柳氏对大家的目光毫不在意。大家看她的时候,她装作不经意的扫了一眼悠然,众人明白,她在说邱氏。 刚才邱氏走到康宁公主旁边坐下时,众人心里都在嘀咕,后来一想,陛下看重詹石修,太后、皇后对邱氏另眼相看一些,也没什么大惊小怪。 更何况,邱氏也是坐在一品堆里,位置朝前面提了几个而已,算不得出格。 不过,柳氏这么一嚷嚷,原本那些在心里嘀咕的声音,也悄悄出来,大家都悄悄议论。这人呐,就怕八卦,一八卦,原本没事儿,也被当成了一件重要的事,说来说去,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与新鲜感。 一旁的瑾萱郡主悄悄安慰道:“别理她,她这是眼红呢。不过再眼红也没用,安家的男人们没有像詹大人那般入陛下的眼,怨不得别人。” 在瑾萱郡主的观念里,邱氏之所以被如此高看,大部分还是因为詹石修。 康宁公主淡淡笑了笑,“邱夫人被安排在本宫身边,是皇后娘娘的意思,谁有意见,待会儿皇后娘娘来了,大可说出来。” 声音仍是软糯糯的,可是语气却极为坚定。 柳氏还要说什么,被安氏一个眼神按了回去。 “谢谢公主,可你不必为我白白得罪了人。”对康宁,悠然很感激。 “你就安安心心的在这里坐着,有我呢,我看谁敢把你怎么样。”康宁怕悠然多想,给她打气。 这时,安氏淡淡笑道:“一个位子而已,又有什么。” 这不咸不淡的一句,不知是在说柳氏斤斤计较,还是单单评价那个位置,没什么了不起。 就在这时,一声“皇后娘娘驾到!太后娘娘驾到!”令所有人起身,行礼。 悠然老远就听见太后的笑声,仿佛刚刚听到很高兴地事情,笑个不停。 “都免礼吧。” 在首位上坐下,德馨太后仍笑盈盈的。 尽管来的时候做了诸多准备,但是扫视大家的时候仍然多看了悠然两眼,柳氏等着太后挑刺儿,心中得意。 可结果却让她非常失望,太后扫了邱氏几次,竟然什么也没说。 不由得看向安氏。 安氏本以为邱氏被那般安排,定是皇后的意思,如今看来,太后也有份儿,禁不住凤眸微眯。 太后打得一手好牌,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一年一次,大家难得聚在一起,今日定要同欢共饮,莫要拘束。” 皇后乃正宫,举杯笑盈盈的发话,众人皆凝神静听。 “来,首先让我们敬母后,恭祝母后福寿安康,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皇后的带领下,众贵妇朝太后敬酒。 太后欣然笑纳,与众共饮,接着,由皇贵妃带着众人朝皇后敬酒,两杯暖酒下来,殿中氛围暖融融的,举箸开宴。 康宁一边吃,一边小声的评头论足,眼前的佳肴被她评了个遍,还小声的问悠然味道如何,吃到自己爱的,还不忘给悠然夹个尝尝,受其影响,悠然吃的也高兴。 德馨太后暗自欣喜,看来把康宁与阿然安排在一起,是对的。 “本宫听说邱夫人对饮食造诣极高……”皇后突然开口,众人停箸,抬头。 悠然一听皇后在说她,也忙抬头,聚集了精神。 “不知邱夫人觉得本宫今日安排的膳食如何?”皇后笑道。 “皇后娘娘过奖了,邱氏只是对饮食之事略略感兴趣,谈不上造诣二字。要说今日的晚宴,真是妙极!尤其是这道什锦乳鸽,色香味俱佳,入口香滑,过后口齿余留香,完全打破荤食给人的印象,乃极品中的极品。”悠然面带笑容,说的抑扬顿挫,柳氏小声嘀咕了一句,“马屁精!” 皇后听后大笑,“说的这般精辟,果然是个懂吃食的,看来,本宫把你与康宁安排在一起,实在是对了。”(未完待续。) 第102章 敬酒 原来邱氏的座位还真是皇后安排的。 皇后话刚落地,众人心中皆有了各自的心思。大多都在盘算着,这康宁公主虽然平日不得太后重视,但是确实仁兴帝最喜欢的一个妹妹,皇后此举,就是在讨好陛下啊。 康宁公主顺势起身道谢,“康宁谢过皇嫂,敬皇嫂一杯。” 这话,把众人的猜测坐实。 这虚虚实实的波折,曲曲又折折,让安氏十分迷惑。 倒分不清,究竟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德馨太后不经意的盯了安氏一眼,心里嘲笑不已。 已经被你戏弄了小半辈子,怎么,还想掌控一切?若不是因为你是我嫡亲的妹妹,你能戏耍我这么些年? 你以为你是谁! 德馨太后轻轻的吐了口气,慢悠悠的喝了口温酒,越看悠然越爱。 随着皇后一声“奏乐”,精致欢庆的丝竹管弦声四起,大殿里气氛瞬间被鼓动的轻松、祥和,众妇人开始互相敬酒,说着悄悄话。 瑾萱郡主与王夫人喝完,二人又不忘朝悠然举杯。 这一举动落在德馨太后眼中,不由得挑眉,修长的凤眸微眯。这个瑾萱郡主,什么时候又盯上她的阿然了? 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 “邱夫人,我敬你一杯!” 悠然刚喝过瑾萱郡主与王夫人的酒,刚要回敬此二人,坐在她对面的一个贵妇要敬她酒。 能坐在那个位置,悠然忖度,不是公主就是郡主。 “她是明萱郡主。” 康宁公主以袖掩面提醒道。 悠然忙举杯,“明萱郡主客气。该邱氏敬您的。” “嗨,都一样,我先敬你,待会儿你再敬回来嘛!”明萱郡主人看起来十分豪爽,悠然欣然应下。 俩人共饮一杯,完后,一旁的宫女忙过来替悠然斟酒。也不知怎么。宫女的手突然就抖了一下,酒壶落到悠然裙子上,顿时。湿.了一片。 “啊,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宫女忙跪地磕头认罪,咚咚的响,本来悠然只是惊了一下。这回真的被宫女的行径吓到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把她怎么着了呢。 “如此不小心!真是没用!赶快带邱夫人下去更衣!”皇后忙站起。对那个一直磕头的宫女责备不已。 事情发生时,德馨太后是第一个准备站起身子的,可是自制力一向很好的她骤然意识到危险,她还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袒护、关心阿然。因此,身子只略动了动,又恢复原样。 在外人看来。这是和所有人都一样的反应。 悠然起身,朝皇后笑道:“皇后娘娘请息怒。她也是不小心。” “念在邱夫人给你讲情的面子上,你且起来吧。快去带夫人下去更衣。” 宫女哆哆嗦嗦起身,话也不敢说,带悠然走了下去。 皇后很尴尬的望了德馨太后一眼,如此盛宴,奴婢们不给她长脸,反抹了她的面子,心里有些担心太后不满。 熟料,德馨太后微微一笑,并未当回事儿。 外面有非常冷,刚出大殿,拿着包裹的长乐已经在外面等待。看来早有宫女去候室通知了她。 “主子,您没事吧?” 长乐上上下下看了悠然一眼。 “无事,只是些许温酒。” 说着,在宫女的带领下去一旁专门设置的更衣室去换衣服了。 长乐警惕的盯了那宫女一眼,心里有气,嘴上却什么也没说。这是皇宫大院,她纵有什么不满,但也不好直接说出来。 不过,心里却警惕,这些都是训练有素的宫女,端茶倒酒对她们来说,小菜一碟,好好的,怎么就不小心洒了酒壶呢?当时又没受到什么惊吓,长乐禁不住留了个心眼儿。 走了一段路,终于到了更衣室,长乐伺候悠然更完衣,也没发生什么事,稍稍放心。 仍小声嘱咐道:“主子千万小心,奴婢这就陪您回去。” 悠然明白她的担忧,俩人走了出去。门外,那宫女却不见了踪影。 “果然有事!”长乐愤然,“主子,看来,这一切都是个局,只是我们还不知,她们做这个局的目的是什么。” “事不宜迟,我们赶快回去。”长乐急道。 悠然点头,二人沿着原来的路径,朝凤翔宫走去。 迎面突突的走来一人,步子迈的很大。 那人走的仓促,估计也没看到前面有人,猛的一停,头一抬。 “小菊!!” 全世界叫她小菊的,估计只有高武一人。 悠然诧然片刻,转而一想也没什么,今日陛下在光明殿开宴,高武是平北大将军,来赴宴也是应该。 不过,虽然光明殿与凤翔宫离的很近,但是高武这个时间点出来,就不正常了。 “高将军,真是巧啊。”悠然淡淡笑道。 “哦,内侍给我倒酒,不小心洒了出来,湿.了我衣服,我出来更衣呢。”高武解释道。 卧槽! 悠然忍不住想爆粗口。 如果刚才她还有一点点认为是巧合,那么现在可以证明,真的是有人设计了。 “可真是巧,我也是被宫女洒了酒,出来更衣。” 听悠然这样说,高武一愣,倏尔皱眉,意识到了什么。 “不过,让我不明白的是,你去更衣室,不该走那边的路更近吗?”高武往不远处指了指。 悠然与长乐互相望了一眼,心里咯噔一下。 “带我来更衣的宫女不见了,是她领的路。我们只能照原路返回。” “主子快别说了,咱们赶紧回去吧。” 悠然还没弄清高武为何对这里如此熟悉时,被长乐一拽,二人正准备离开,忽然一个声音传来,“哟,邱夫人更衣都更到这里来了,嘻嘻,可真有意思。” 一扭头,是柳氏。 “哟!这不是高将军吗?真是……巧啊。” 柳氏意味深长的看了二人一眼,笑呵呵的捂嘴走了。 长乐急道:“主子,该怎么办?就她那贱嘴,一定会到处胡说!我算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了!” “真对不起小菊,我真不知道会这样。” “没事,与你无关,你也是受害者。”悠然甩下一句,连忙带着长乐走了。 那句受害者让高武心中颇不是滋味。如果这样是受害者的话,他宁愿天天受害。(未完待续。) 第103章 公道话 悠然重回凤翔宫时,果然看见柳氏正一会儿左一会儿右的与两边人窃窃私语,说的那叫一个兴起。 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她在散播什么。 无非就是说自己与高武在园中相会,或者旧.情复燃什么的。 真是老套! “皇后娘娘,邱氏要告知您一件事情。”悠然走到座位前,并未坐下,而是深深的给皇后行了个礼。 大殿的人立刻齐刷刷的朝悠然望去。 “邱夫人快免礼,请讲。” 悠然起身,仍站着道:“邱氏想请皇后娘娘查一查,刚刚领我过去更衣的那位宫女姓谁名谁,带个路也绕的远远的不说,我从更衣室出来时人竟然不见了。” “有这等事?”皇后大惊。 大殿里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柳氏很惊诧,她没想到,邱氏会主动提起这件事,一般人遇见这种不好启齿的事情不该藏着掖着吗? 而坐在柳氏两侧的夫人纷纷看了柳氏一眼,目光很是疑惑。 “更让人感觉可笑的是,在光明殿参宴的平北大将军高武竟然也好巧不巧的被内侍不小心洒湿了衣服,在去更衣的路上,还与邱氏走了个对面,天下事,可是无巧不成书,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与那高将军约好的呢。” 悠然说完,淡淡瞥了一眼柳氏。 柳氏已经惊的张开了嘴巴,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竟然连这也能张口就说出来。 还有没有廉耻心? 而刚刚听柳氏八卦的两位贵夫人更是惊了,刚刚只听柳氏说邱氏与高武在花园里私.会,没想到其中还有这般曲折。 都是人精。瞬间也就明白,邱氏与高武这是遭了道儿了。 此时的德馨太后将袖中的拳头攥的紧紧,恨不得立刻命人追查到底是谁在作妖。 这番话让皇后无比震惊,竟然还有这情况! 这大年初一的,当着那么多人面,出了这样龌龊的事情,可不是啪啪在打她脸? “皇后。你就是这样准备的宴会么?” 德馨太后悠悠的说了一句。 皇后忙面目赤红。低头告罪,“是儿媳失察,还望母后恕罪。” 当即。皇后命令大内总管海公公去查,须臾,海公公回来报说,失踪的那名宫女叫芳儿。已经命人去四处寻找,很快就有消息。 德馨太后听后。稍稍点头,宴会继续,却再也不是刚才那般氛围。 大家都很焦急事态的发展。 其间,安氏不经意的瞄了悠然几眼。但见此女悠然自得的喝着温酒,偶尔回答略略焦急的康宁公主的几句话,面上不惊波澜。 安氏顿时大惊。不敢相信的攥紧了手里的帕子,这个女人。定是妖孽投胎! 这份沉着,这份气度! 她自信是装不出的。 现在,她已经判定,柳氏今晚失算了。 正想着,突然有内侍来报,皇宫上上下下各处都去寻了,却没有芳儿的踪迹。就连四个宫门也寻了一遍,这段时间,并未有人出宫。 “混账!!” 德馨太后气的杯子都砸了。 满室寂静。 皇后恭恭敬敬的跪在德馨太后面前,听候发落。 众人皆知,如今已经不是皇室脸面的问题了,一个小小宫女,说出现就出现,说失踪就失踪,这已经关乎皇宫大内的安全问题了。 “母后请息怒!皇嫂为这次宴会精心准备许久,断不会出这等差错,依儿臣看,定是有人不怀好意,故意为之。” 康宁公主站了出来,替皇后叫屈。 “哀家生气,可不止为这次宴会。我堂堂大内皇宫,居然可以这般任人游鱼,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我后.宫治理无方?” “母后,是儿媳失职!” 众贵妇见康宁公主已经下跪替皇后求情,皆效仿。 悠然冷静须臾,认真道:“太后娘娘请息怒!刚才邱氏从头到尾想了一遍,此事环环相扣,安排的紧凑得当,几个环节下来,若没有三四个人,是完不成的,可见,这件事是有人早有预谋,此等阴险腌臜之事,又事出突然,让人防不胜防,也是有的。” 听完悠然的话,德馨太后的脸色好了许多。 沉默稍许,让众人起身。 又对皇后道:“邱夫人说的有理,皇后,是哀家气急,你别放在心上,事后好好查探即可。” 皇后一脸激动,太后这话,可是给了她天大的脸面。 一时又望向悠然,露出感激的神情。 好好的如意算盘,一个没成,柳氏恨不得当即把悠然那张脸抓花。 原本她想着,就算算计不成邱氏与高武,也会让皇后因为此事受太后责备,在众贵人面前抬不起头,这样一来,皇后指定把怨气发在邱氏身上,那邱氏,可就又多了一个敌人。 可是现在,不仅没有,反而让皇后对邱氏十分感激。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宴会散后,柳氏走的恨恨,与安氏一前一后回到西城安府。 刚下马车,柳氏立刻奔上前来,与安氏抱怨,“二嫂!你不是说……” “嘘。三弟妹,这里是说话的地方吗?” 柳氏看了看周围黑漆漆的夜色,立刻住嘴。 强忍着随安氏一起回房。 “真是气死我了,好好的一场好戏,结果却变成了这样,二嫂,那太后到底被下了什么蛊?怎么邱氏一说话,整个画风就变了呢?”柳氏出身并不像安氏这般显贵,一张嘴就咋咋呼呼,完全代表了小门小户的作风。 不过,这话倒让安氏惊心,是啊,回想起来,好像是有点儿味道。原本她以为,太后多少是要给皇后一些惩罚的,毕竟,今晚这事,算得上后宫的大事。 安氏一阵沉默,总之她是越来越琢磨不透太后的心思了。 俩人的关系也大不如从前,这其中,她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因为隆圣?没理由啊,按说俩人关系该更加密切。女儿再糟糕,毕竟遭受大罪,生死未卜。 因为陛下?更说不通,虽然陛下有削弱安氏家族的意思,但就目前来看,还不得不仰仗她们东西两城的安家。 “二嫂,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我们真就拿邱氏、詹石修之类的没办法了吗?” 柳氏见安氏一直不说话,很着急。 “你急什么?好戏,还在后头呢!” 一计不成,安氏又生一计。(未完待续。) 第104章 流言 皇后花了一个晚上的功夫才把事情弄了个大概,事情最关键的还是芳儿。后来,内侍来报,芳儿被找到,是在御花园东南角的常青树从中找到的,找到时,昏睡不醒。 醒来之后,据芳儿交代,她正端着温好的酒走着呢,突然浑身不适,晕晕乎乎,醒来之后压根不知发生何事。 皇后十分震惊,在大殿给邱氏倒酒的那个芳儿竟是人假冒的,令人毛骨悚然! 这才发觉邱氏说的没错,这件事的确是人故意设下的圈套。 而海公公那边,把给高武倒酒的那个小内侍也审了一遍,刚开始小内侍咬紧牙关不说,后来禁不住大刑才开口。 原来,在宴会开始之前,有一个陌生的小厮突然拦住他,给了他一锭金子,交代他在戌时过半给高将军倒酒时,要装作不小心洒他一身即可。 小内侍贪财,又听小厮说他们家老爷只是想看高将军出丑,并无其他意思。 于是答应了。 后来,便发生了那样一系列的事。 德馨太后听完,一直冷笑不语。 这可真是好计谋啊! 她原以为安氏只在汤泉宫安插了许多眼线,没想到的是,在这大内皇宫,她的地盘上,也被安氏弄了这么多势力。 可笑她现在才发现。 “这件事,你不用再查了,并对外称,这件事不了了之,压根就没查出什么。” 为了不打草惊蛇,德馨太后只能先这么做。 皇后有些不解,但是她向来唯太后马首是瞻,也没再提出异议。 然这件事情并未结束。 两天后。京城的舆情愈演愈烈,竟然有变味的趋势。 什么平北大将军对邱夫人余情未了。 什么为了邱夫人竟然把身边唯一的妾室也给休了。 什么爱妾高水莲一心想回到高武身边,奈何邱氏非常不喜高水莲,高水莲走投无路云云。 听的詹清辉火冒三丈。 原本他就对宴会上的事耿耿于怀,悠然再三劝解下,他才慢慢静下心,命人去查人证物证。可还没等他查清。又出了这档子事。 宴会上的事,悠然以为,安氏与柳氏所为的可能性比较大。 而詹清辉则认为。高武定脱不了干系。 没等他找高武麻烦,高武却上门了。詹清辉听说后,顿时火冒三丈。 气冲冲的跑到菊悠斋,见到正在邱铁匠面前哇啦哇啦叫嚣的高武。顿时一顿暴碎。 高武被打翻在地,鼻孔流血。门牙差点儿被打掉一颗。 从内院匆匆赶来的悠然大叫,“詹清辉,你疯了!” “阿然,都这个时候。你还听他瞎说什么?他的话,还有信度可言吗?” 詹清辉握着拳头,气喘吁吁的面向悠然。眉头紧皱。 悠然见他气的不轻,忙道:“我知道。可是你也不能打人啊。” “高武,你何必呢?我说过不见,你为何不走?” 悠然命小厮将高武搀起,却被高武一甩。 慢慢起身后,高武道:“我知道你不见我,可是无论怎样,我还是想给你解释一下,这件事情,与我无关。” “与你无关?”邱铁匠头上冒火,“哼!鬼才相信!就算与你无关,你敢说你今日这般大大咧咧的上门叫嚣,不是别有用心?” “你明知道我闺女都要嫁人了,你还这般不清不楚的与其拉扯,这算什么?高武,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嘴里一套,行动又是一套,表里不一的小人!” 悠然见邱铁匠气的不轻,忙把他拉向一边,“爹,你消消气。” 说完,走向高武,“我知道你来做什么,无非就是想告诉我,现在的谣言与你无关,好,现在我告诉你,我信你,现在高将军可以走了吗?” 这样一说,高武倒无话了,怔在原地。 “也希望高将军再不要这样行事,你一来,我家就鸡飞狗跳,还望高将军手下留情!” “过段时间,待高将军凯旋而归,我一定把叶儿、草儿亲自送到将军府,往后,二人在你府上住一段日子,接着在回我这里住一段日子,这样一来,将军再也不用时时上门找闺女了。” 悠然彻底绝了高武的后路。 从前,她不愿委屈高香叶、高香草,因为高武后宅有贱.人。 现在贱.人死的死,被赶的赶,后院空无一人,两个孩子在将军府住上一住,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娘这个主意很好。”高香叶一脸淡定的走了出来,淡淡瞥了高武一眼,笑道:“就这么定了。” 高武压根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一路醉醺醺,也不顾路人指指点点。 文峥找寻许久,才在一个偏僻的街角找到东倒西歪不知方向的高武,命人将他带回将军府。 平静下来的詹清辉,发狠了。 当晚就对朱明下达了命令,对高水莲动手。 原本,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贱女人,只是在菊悠斋门口站了站,并未做出其他。詹清辉也没把她当成事儿。 结果她竟然不老实,渐渐的与安氏勾搭在了一起。 查出事实后,詹清辉决定要给高水莲一些颜色看看。 熟料,朱明得到命令后,还是晚了一步,高水莲已经不见了踪影。据查,高水莲被高武的人带走,扔进了进城最大的烟花之地,红袖坊。 悠然听后,冷笑不语。 高武这个男人,是这个世界很典型一类的代表,奉承的就是,得不到才是最好的!纵然高水莲做了再多的错事,那也是曾经一心一意爱他的,居然把人扔进了那种地方,还不如直接让她死呢! 见悠然沉默,长乐问道:“主子,您不是又善心泛滥,要救她吧?” “救?我为何要救她?与我何干?” 长乐一听,遂放心。 若是别人,悠然或许会救上一救,但是高水莲是害死邱菊花的人,她为何要救? 半个多月后,高水莲已经是红袖坊里的头牌,这让所有人大吃一惊。一边哭着喊着要回到将军身边,一边又成了烟花头牌,这是几个意思?大家都搞不懂了。 当然,这是后话。 高武命人把高水莲扔进了男人堆里,高水莲被蹂.躏了两天后,终于熬不住,听从老.鸨的话,决定做一名光荣的头牌。 但是,她暗暗下了决定,此生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再说安氏,利用高水莲破坏悠然声誉的计划不仅落空,却被敌方打脸打的啪啪响,一时慌了。(未完待续。) 第105章 恶语 接二连三的失败,让安氏对悠然再不敢小觑。 听说消息的柳氏兴冲冲的走向安氏的院落,刚出门就碰上自家男人安比怀,对自己媳妇儿最近总忘安氏那里跑来跑去,安比怀有些奇怪。 柳氏只是笑着说是在向安氏学习一些插花、茶艺,并无其他事。 安比怀也没放在心上,放柳氏出门。 柳氏虚了一惊,刚刚看安比怀那样子,还以为他知道了什么呢。她这个男人,什么都好,就是非常反对女人内宅的阴私手段,总认为那见不得光。 他向来认为,即便去争取,也要光明正大的来。 柳氏不以为意,但凡可以光明正大争取的,又有几点子油水? 此番与安氏合作,那是因为有利可图,安氏曾经许诺,若她帮着扳倒邱氏,詹石修,那么安比怀进军内阁的事,不在话下。 柳氏动心了。 不过,事情变的有些棘手,她们每次准备的都很充分,可是仍然一败再败。 柳氏进来时,安氏正在深思熟虑。 见到柳氏,安氏笑道:“想当初,邱氏与高武和离时,我还为这女子惋惜,现在回想起来,真是世事弄人,真没想到,曾经让我同情的邱氏,如今却成了我的拦路虎。” “那个邱氏,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如今,詹家风头正盛,她正逮着机会攀高枝儿呢,那高武虽然是个将军,可是泥腿子出身,眼下又要出去打仗,不小心就没命。她才不会选高武。” 安氏冷眼瞧了柳氏一眼,笑道:“你说的很对。” 柳氏并不知道安氏内心真正的盘算,如今这样说,都是安氏给她灌输的思想的结果,柳氏一直以为,邱氏如今风光,全是沾了詹家的光。 开始。安氏也这么以为。可是渐渐地,她发现,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尽管没有查清,但是,她觉得,那个邱氏。无论如何都不能留了。 “可是二嫂,接下来可有什么主意?眼下高水莲不知去向。高武的平妻穆欣荣早就死翘翘,如今,能再利用的女人,好像没有了。” “没有。我们就换个法子。”安氏冷笑,“开始我就给你说了,邱氏当年与高武和离的事。” “那又怎样?” “你可知道。当时邱氏和离,高武不同意。给邱氏约法三章,其中有一条就是,邱氏此生不得再嫁。” “哈哈!”柳氏大笑,“真是荒唐,别说和离妇怎样男方管不着,就是一个被休了的女子,想嫁给谁,原来的丈夫都无权过问。二嫂,这话太荒唐。” 安氏就知道柳氏有这反映,因为自己当年,也是这般。 安氏笑道:“可是邱氏当年,是答应了的。” 柳氏稍稍沉默。 安氏又道:“若是她光答应就罢,我们暂且可以把这看做她被逼迫,不得已而为之,可是后来,邱氏可是不止一次的说,这是她发过的誓愿,既然是誓愿,还是自己亲口不止一次许下的,怎可出尔反尔?” 柳氏一喜,“二嫂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 二人相视,似乎又有了新的主意。 高武以为自己解决了高水莲,流言自会消失,可是过了两天,流言不但没有消失,而且越来越盛,成为恶语。 这次,矛头不再指向高武对邱氏多么痴情的问题上。 而是直指邱氏出尔反尔,攀高枝儿。 当年二人轰动寿安县的和离经过被完完全全的扒了出来,尤其是二人之间的约定,被大写特写。 言语指责邱氏发誓就像放屁一样,放了就忘了。还装什么贞洁烈女,什么眼睛里揉不了沙子,受不了自己的男人娶别的女人,可是一转身呢,什么誓言也忘了,攀高枝儿去了…… 高武听后,顿时气的血气嗖嗖上窜! 果然,从头到尾,有人在一环扣着一环的谋划,他们是要一步步把小菊的名声搞坏! 高武实在没有想到,自己此次进京,又给小菊惹了那么多麻烦。 他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这些话要是传到小菊的耳朵里,小菊会不会以为,又是自己在搞鬼? 高武的心慌的不行,觉得如果小菊真的这样认为,那么,他这辈子,算是在小菊心中成为了永久的渣渣。 从前,他还奢望自己能追回小菊,可是日子久了,发生了那么多事,他逐渐打消了那个念头,就希望小菊过的好,自己能远远的望上一眼。 可是事情,却变的越来越糟。 高武不敢再上门去解释,而且他也觉得,解释并无用处,解决这件事情,才是真理。 于是,高武高调的出面几次,在众人面前澄清当年自己的卑劣心计,并说当年的事已经过去,如今,只希望对方过的好。 高武是好意,却办了坏事。 安氏见高武这么给力,笑喷。 结果这么一来,流言立刻变了味儿,什么平北大将军心胸开阔,心地善良,并且用情至深,为了自己深爱的女人能过的有滋有味,竟然亲自出面为其遮风挡雨。 而自己呢,却一个人默默承受孤寂。接着,前两天高武去菊悠斋被打,而后醉酒街头的事情也被曝出,这下,高武觉得,局面完全控制不住,朝自己最不愿看的方向发展。 悠然得知这接二连三的事情后,感觉也是醉了。 这个高武,到底想干什么?能不能消停一些? 难道他真的天真的以为,自己这么闹上一闹,我就可以乖乖跟他回家吗? 无语。 本以为这次詹清辉会更加火冒三丈,熟料,他很淡然。 呃,悠然有些难以理解。 某男笑道:“我也想通了,有些人,你越是理他,他越是长脸,你对其不闻不问,他反而没主意了。” 怎么说? 悠然见詹清辉笑的诡异,皱眉,飞眼。 那妩媚娇俏的模样落在詹清辉眼中,让其猛的一颤,该死,还有半个月俩人才能完婚,没有哪一刻,让詹清辉觉得时间那么慢。 不由自主的搂上悠然,詹清辉笑道:“想不想绝地反击,狠狠的打那些人的脸?” 悠然眼睛一亮,当然想!这还用问? 詹清辉不怀好意的笑了。(未完待续。) 第106章 惊雷 詹清辉在悠然耳边窃窃私语一阵,悠然脸色变了几变,最后更是泪如雨下的扑到詹清辉怀里。 御书房,仁兴帝收到这接二连三的消息后,立刻赶往寿康宫。 他知道母后憋了这么多天,若是听到今天的消息,定会忍无可忍。 果然,寿康宫里,一片凌乱,宫女与内侍们皆侯立在外,只有青红一个人跪在太后身边,哭泣着安慰。 见仁兴帝走来,青红立刻退了下去。 “潜儿,我忍不下去了,我一刻也忍不下了……”德馨太后拳头一松一紧,一松一紧,看得出,她在拼命的克制。 “母后,儿子求您,再忍一忍,再忍一忍。” “如今北疆不安,朝内不能再有什么大的动乱,母后若要动安氏,最起码要等北疆的事解决了再说。” “那你为何还不让高武去北疆?!” “母亲,三军还没会齐,大将军怎么能先走呢?” “有何不可?” 德馨太后发狠问道,在仁兴帝看来,她的母亲几乎已经失去理智。 “母亲!”仁兴帝握住了德馨太后的手,“求求您,再忍一忍,您放心,现在但凡敌人加给我们的,加在姐姐身上的,将来,我们必将加倍还之!” “如今安比仁在南疆胡作非为,破制招兵买马,安家军已经被扩张到三十万。而我手里的五十万军被分散在各地不说,这次去北疆牵制北狄,要出动二十万,母亲,我已经没有足够的兵力来对付安比仁的大军。您若要在这个时候动安氏家族,安比仁必反!” 德馨太后被说的渐渐瘫软下来,泪雨如下,“可怜,可怜我的女儿……究竟还要吃多少苦?受多少罪?她的亲娘是太后,太后啊!可是,仍然要忍气吞声。不得为其做主!” “母亲。我知道,我知道,姐姐受苦了。您放心,再过半月就是姐姐成亲之日,到时候我一定会去给姐姐捧场,让她的婚礼办的风风光光。想必到时候。定会将那些流言恶语压下!” 德馨太后这才点头,将压在枕下的一沓厚厚的嫁妆单子拿出。这是太后多日来拟定的,却只能放在枕下看看。 仁兴帝笑道:“您放心,这张单子,将来。必定会到姐姐手中。” 母子说了一会儿,德馨太后便说累了,仁兴帝退下。 青红走来。报说,“太后。璞玉已经被秘密押到密牢,中途她试图逃跑了三次,密探们怕坏了您的大事,便把她的脚筋挑断了。” 德馨太后猛的起身,“做的好!青红,准备一下,哀家突然想去北宫散散心。” 青红知道,太后这是要去见璞玉,便立刻下去准备。 仁兴帝得知了德馨太后外出的消息,只顿了顿,并未说什么。 此刻他只知道母亲不会胡来,就够了。 璞玉恨天怨地,最怨恨的还是自己的无能为力。那些戴着面具身形如影的人怎么甩也甩不掉,无论她用的逃跑计谋有多高,仍是被一次又一次的抓回。 到最后,那些人不耐烦,将自己的脚筋挑断后,关进了笼子。 璞玉不止一次想到过死,可是一想到自家夫人还被蒙在鼓里,不知大祸将要临头,心急如焚。 她是多么后悔,没有将自己从赵氏嘴里问出的话告诉夫人,或者当时直接了断,直接结果了邱氏,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一想到安氏,璞玉便打鸡血似的不肯死,有机会的,她这样安慰自己,一定有机会跑出去的。 哦,她脚筋已经被挑断,无法行走。 那就爬也要爬出去。 被仍在这暗暗的只有一扇小天窗的小屋里,过了好几个昼夜,突然门就这样开了,一个身着翠绿翠绿小袄的女子被推了进来,扑通倒地。 女子愤恨叫道:“我会走,推什么推?” 可是门已经被关上,那些戴面具的人似乎什么反应也没有。 本以为这小黑屋中就她一人,结果刚起身却发现墙角还坐着一个,绿袄被吓了大跳。 “你是,绿袄?” 璞玉爬了过来。 绿袄哪见过这副尊荣,比泥人还要泥人,脏兮兮的,披头散发,像个女鬼。但是声音却很熟悉。 璞玉扒开散在脸上的发,露出面目来。 “璞,璞玉姐?” 这是绿袄的第一反应,虽然绿袄骨子里十分讨厌璞玉。喊完却诧异,难道璞玉也落到了太后手里? 绿袄已经落在太后手里多时,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而她当时出来替安氏执行任务时,根本不知璞玉被派出寻找七色花。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二人互认身份,就如何来到这里展开了“讨论”。 讨论完,璞玉的眼神简直要杀人,她,她竟然落到了太,太后的手里。 那岂不是说,太后已经得知了一切? 璞玉禁不住望向绿袄,眼眸放射冷箭。 绿袄不由自主的朝后退了退,好大一会儿才发现,璞玉根本就不能行走,这才稍稍放心。 不过,璞玉转而一想,绿袄对夫人的事知道的并不多,就像当初她知道的那些消息,也是夫人故意透漏给她的,让她传给丁桂花,然后由丁桂花说给凤华、罗敷那两个小贱.人,其他的,倒也没什么。 璞玉只顾这样想,但是不知,这一切的源头,都要怪自己,若自己当时不进汤泉宫,不想着法儿的利用赵氏与邱海棠钳制邱铁匠,太后也不会疑心。 璞玉心里正纠结着,太后到底知道多少,外面的情况到底如何,突然门又开了,一个让俩人无比熟悉的身影扑了进来。 “你们这群猪狗不如的东西,轻点会死啊?告诉你们,待本公主出去,见到母后,一定全部让你们不得好死!!!” 好熟悉的论调,绿袄眼睛一亮,“公主?您,您……您的疫症好了?” 璞玉也皱眉,片刻,心里炸了个惊雷。 她与绿袄是被太后抓来的,那隆圣也被关到了这里,几个意思? 隆圣压根儿不记得绿袄何许人,阴阳怪气的捂着鼻子道:“你谁啊?胡说什么?你才得了疫症!你们全家都得了疫症!!” 轰隆隆!!! 就在那一刻,璞玉突然喷出了一口老血。(未完待续。) 第107章 地狱 突然就有人在自己跟旁吐血,可把隆圣恶心的不轻,连跳带骂的躲到一边,捂着鼻子,目光鄙夷的盯着眼前的这个疯子。 璞玉顾不上擦拭嘴角的鲜血,慢慢抬起头,拨了拨头发。 露出那张让隆圣无比熟悉的脸来。 “璞,璞,璞,璞玉!!!” 看清那张脸,隆圣骇的不行。不对,不对!母后明明告诉她,璞玉已经死了! 隆圣边退边摇头,一副见鬼的样子,突然大叫,“鬼啊!” 璞玉不知隆圣为何会这般反应,又爬上前一步,大叫,“公主,说,太后她,知道了什么?是不是都知道了?” 隆圣还没从恐惧中走出,根本不懂璞玉在说什么。 见璞玉一直朝自己爬来,忙威胁道:“你别动!不许过来!不然,我命法师收了你!!” 璞玉思前想后,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当成了鬼,连忙澄清。 过了好大好大一会儿,隆圣这才接受璞玉不是鬼的事实。 突然沉思,既然璞玉没死,那母后为何要骗她,说璞玉已经死了呢? 问道:“你不是中毒而亡了吗?” 见璞玉不解,细道:“你用赵氏与邱海棠挟制邱铁匠的时候,被毒箭射中……” “公主,谁告诉你的?”璞玉狠狠的盯着隆圣,仿佛她就是那拨弄口舌之人。 “母后啊。”隆圣自然而然道。 “然后呢?太后为何要告诉你这些?你告诉了她什么?” 隆圣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璞玉,如鬼如魔,吓的不行。不知不觉的,就把那天她与德馨太后最后一次见面的对话说了一遍。 完了…… 璞玉听完,心中最后一丝念想也没了。不由自主的想到。太后既然已经知道邱氏三颗痣的事,那赵氏与邱海棠一定也落入了太后的手中,得知了当年的事,怪不得,她一直找不到赵氏与邱海棠的下落。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璞玉顿时心如死灰。 这时,在旁一直沉默看二人对话的绿袄,似乎也意识到璞玉所意识到的东西。既然她与璞玉是被太后抓来的。那隆圣公主也落到这个地步,怎么回事儿? 且不说,那天她进雍华殿。看见隆圣公主明明被疫症折磨的奄奄一息,随时都能丧命的样子。 哦,不,自己的疫症不是也被治好了吗? 想不通。绿袄脑子乱乱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 “公主,奴婢是绿袄啊,夫人身边的二等丫鬟,绿袄!当初。还是您把奴婢送回夫人身边的。” 绿袄急需知道情况,赶忙自报家门。 隆圣望了她一眼,慢慢想了起来。“你娘是不是叫那个,那个丁桂花?” “是是是!!”绿袄赶忙点头。 隆圣总算明白。被关进的两个都是老熟人儿,顿时心底放松许多,也不顾想当初太为何要骗她,说璞玉已死,只顾着如何出去,问道:“你俩怎么回事儿?我娘可是大名鼎鼎的安夫人,你们是她左膀右臂,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 “公主,奴婢还想问您呢!您可是堂堂公主,太后的亲女,怎么就被太后关起来了呢?” 啥?隆圣以为自己耳朵聋了,皱眉眨眼,不解的望着绿袄。 绿袄大声道:“公主,我们是被太后抓来的!!” “你说什么?你们竟然是母后抓来的?母后为何要抓你们?” 挖槽真是够了! 璞玉突然感到无比悲哀,当年夫人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隆圣的智商,压根就不在水平线,连狗都不如! 绿袄呆呆,不知如何回答。 她觉得太后抓不抓她们现在已经不是个问题。 隆圣见二人愣着,眨了眨眼,突然脑子咯噔一声,身子颤了颤。 不敢相信的问道:“难道我……也……母后……母后……” 隆圣语无伦次。 绿袄见她终于反应过来,点点头。 “怎么可能!”隆圣干笑一声,“你们别逗了!我是被一群戴着面具的人抓来的,他们,他们怎么可能是母后的人,哦不,母后怎么可能这样对我?” 先前把我关进汤泉宫雍华殿还不够,如今,又要把我关进这小黑屋? “那些戴面具的,就是先帝的密探军。先帝驾崩后,这些密探军一分为二,分别到了陛下与太后的手中。”一开始,璞玉还不敢确认,毕竟,昭烈帝的密探军只是个传说一样的存在。 但是见到绿袄之后,她确认了。 隆圣瘫软在地,仍是摇头,不肯相信。 绿袄仍是一头雾水,望向璞玉,“你知道这是为什么的,对吧?” 听绿袄这么一说,隆圣忙抬头,恨恨的瞪上璞玉,“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与本宫这般废话?快说!” 切! 璞玉慢速的翻了个白眼儿,几乎要把眼皮翻死的节奏。 “好一个本宫,竟然落到这般地步。”璞玉嘲笑,暗悔,内疚。 她不该自作聪明的,是她,是她的自以为是,害了夫人,毁了夫人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一盘好棋。 “你笑什么笑!快说啊!”隆圣不耐烦,“璞玉,你别仗着母亲的宠.爱就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不然,看我出去怎么告诉母亲,让母亲……” “你别做梦了!” 璞玉冷冷打断隆圣。 “傻叉,竟然到现在还没醒悟过来,你果然是妓.子生的,一样的低贱蠢笨,也只是配当男人身下的玩物而已!” “你说什么?” 隆圣愣了愣,忽而大怒,朝璞玉扑来。 虽然璞玉不能行走,但是有武功在身的她力气要远远超过隆圣,一下子把隆圣掀倒,冷傲道:“下.贱的玩意儿,到现在还不自知!” “我再说一遍,你娘是烟花.妓.子,你刚被生下来就被你娘丢掉,夫人捡了你,把你养在身边,后来,让你成了太后的亲女,给了你泼天的富贵。我这样说,你可明白?” 隆圣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虽然她的心麻麻的,痛痛的,可是她不相信!! 门,吱儿的一声开了,一身盛装的德馨太后走了进来。 盯着隆圣道:“哀家千想万想,都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下.贱玩意儿生的玩意儿。果然,配的上你的愚不可及!” 那语气,那姿态,那内容,让隆圣一下子跌落地狱。(未完待续。) 第108章 不相信 “母后,你到底在说什么呀?隆圣,隆圣听不懂!” 隆圣朝德馨太后扑过来,一把抱住了太后的大腿,仰着脑袋,“母后,这一切都是在开玩笑的,是不是?” “谁和你开玩笑?” 隆圣被一脚踢开。 “哀家可没那个心情与你开玩笑!” “不!母后!我不信!我不信!!”隆圣打不死的小强一样,再次粘过来。 这次被青红一把扯开。 “住口!一个下.贱玩意儿生的东西,也配叫哀家母后!” 德馨太后目如利箭,冷冷的盯着隆圣。 “你信不信的,又有什么关系?放心,终有一天,你那可亲可敬的养母会告诉你一切。” 提起安氏,璞玉立刻来了精神,扑倒在地,硬撑着身子,仰头问道:“夫人她怎样了?你把夫人怎样了?” 一副忠心护主的模样。 德馨太后笑了。 “你家夫人啊,她好好的。怎么,你希望她有事?” 德馨太后反问。 璞玉被那眼光盯的不自在,仍强撑道:“太后,我劝你不要胡来,东西两城的安家,可没那么好欺负。” 青红气的上前,“璞玉姑娘这话真是好笑,难不成这大商朝的天下姓安,不姓殷?说的真是让老奴怕怕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夫人才是这一国太后!” 璞玉本是强撑,听青红如此说,更是心乱如麻。 “放心,我那个好妹妹,日子过的正得意。这一时半会儿的,哀家也不准备动她。” 德馨太后越是这样说,璞玉越是心惊胆战,心想太后定是开始对夫人设下圈套了,可怜的夫人定是什么都还不知道。恨不得立时生出一对翅膀,从这暗无天日的密室逃出去,把这一切告诉安氏。 但也只归想想。 德馨太后与璞玉的这番对话落入隆圣耳中。让她心惊肉跳。 她虽然蠢笨。但是偶尔还是能听懂人话的。 听太后的口气,是要对她养母下手? 听璞玉的口气,她养母好像并不像表面那么恭敬。倒是犯了什么逆天大错一样! 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隆圣倏尔扯住璞玉的长发,颤道:“你知道什么?母亲做了什么?你说!” “说什么说!小婊.砸!”璞玉一把将隆圣推倒,要不是这个蠢货,做了那么多蠢事。她与夫人能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别再跟我讲什么相信不相信的,小婊.砸。你相信怎样?不相信又能怎样?你的生母就是一个妓.子,不知到被哪个男人睡了才生下你,妓.子当然不允许有孩子的,你一生下来。就被老.鸨丢掉,要不是夫人救下你,你以为你能活这二十多年?” 隆圣被这话吓的发抖。感觉就像做梦似的。 璞玉在说这些话时,德馨太后表面啥事都没。其实,她的指甲已经深深的扎进了肉里,仿佛只有*上的疼痛才能缓解她心灵的痛恨、咒骂与懊悔。 把自己的亲女丢掉,用一个妓.子生的女儿代替,二十多年来,时时刻刻看自己的笑话。瞧瞧,这就是她的好妹妹。 “啊!!!!” 隆圣只觉天塌了,仰着脑袋大嚎。 她嗓门本就高,尖刺,如此使出吃奶的劲儿,简直要把人耳朵震聋了。 绿袄不由自主的捂上耳朵。 嚎了片刻,隆圣突然红着眼睛,狠狠的盯着璞玉,“既然我不是公主,那真正的公主是谁?” 璞玉没有回答,她猜测是邱氏,可那也只是猜测。 德馨太后忽而笑了,极温柔。 “当然是哀家的阿然了。” 阿然?又是谁?什么时候冒出来的?隆圣与璞玉一头雾水。 青红也跟着笑道:“当然是邱氏,邱夫人。” 邱菊花! 那个贱.人! 啊啊啊啊啊…… 隆圣觉得自己实在受不了了,她要死了,她真的要被这无情的命运捉弄死了! “我不信!哈哈!我不信!哈哈哈!怎么可能?!我不信……”隆圣一边喊着不信,一边后退,猛的后背撞墙。 璞玉眼眸眯成一条线,果然是邱氏。自己的猜测,与太后亲口说出来,是两码事。 再次懊恼,自己当时怎么就没有解决了邱氏? 不过,璞玉才不会这般便宜德馨太后,忽而笑道:“太后凭什么认定邱氏是自己的女儿呢?我可是听说,公主的背上有三颗黑痣,而那邱氏背后,什么都没有,光溜溜的一片。这可是我亲眼所见。” 这话在德馨太后心里只激起了一层小小的涟漪,面上并未因其所动。 “是啊是啊,母后,当时我是骗你的,邱氏背后压根就没什么黑痣,是我为了借母后的手杀掉邱氏,才故意那样说的。” 隆圣突然又扑过来抱大腿,好像抓住了唯一的希望。 不过很不幸,又被德馨太后一脚踢开。 “黑痣?”冷笑。 “那是什么东西?哀家认女儿,从来看的不是那个。”盯着隆圣,“从前任由你百般胡闹,即使心中厌恶,怀疑,但是看在你养母的份儿上,哀家全都忍了。既然如何看待你,凭的都不是黑痣,那么看待邱氏,更不需要什么黑痣!” “邱氏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与哀家如出一辙,就连那聪慧可人的程度,也远盛哀家。她大度,明事理,懂得谦让,一身本领,兼有治国之才。你瞧瞧你,通身上下,有什么?” “你除了愚蠢,粗鲁,狠毒,自私,浪.荡,不知廉耻,自以为是之外,你通身上下,有什么?” 见隆圣一副大眼瞪小眼的傻.逼模样,德馨太后不再想看,转而看向璞玉,“而你,你与那个自以为是的主人,又聪明多少?” “若不是哀家打心眼里把她当做亲妹妹,疼到骨子里,而失察她对我做的一切,你们以为,你们会活到今天?” 这是实话,倘若德馨太后早就发现安氏的大逆不道,早就不会等到把东西两城的安氏家族如此壮大的地步。 早就把一干人等咔嚓咔嚓了! 说完这些,德馨太后只觉稍稍出了些气儿,心里好受一些,便转身离开了。 临走之前吩咐下去,将三人分开关押。 就这样,小屋里热热闹闹这么久,一会后,又剩下璞玉自己,心中滴血,却无可奈何。(未完待续。) 第109章 发现 就算自己知道了一切真相,又能如何?且不说自己双脚不能行走,即便可以,开始逃脱不了这些大内密探的手掌心的。 无奈,深深的无奈。 璞玉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的煎熬,从前,帮着安氏做事时,这样的煎熬,从来都是她给别人,看着别人痛苦无奈的。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这样。 可是又不甘心立刻去死,因为人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相比璞玉这种无奈,绿袄心里好受太多。只要璞玉与隆圣还有安氏不爽,她也就爽了。 尽管,她也受到无比的震惊,那些让她心惊胆战的消息还没消化完。 邱氏竟然是太后的女儿! 可笑她那个傻叉母亲到死都还嘴硬,将一切不幸归于邱氏。她明明告诉过母亲,邱氏曾经间接救了自己一命,俩人都受到邱氏莫大的恩惠,可到最后,傻叉母亲竟然恩将仇报。 想想当初,她真的是要拼命拼命的找自己吗?可笑,只是她活下去的一个借口罢了。否则,当日,她曾问母亲,假若有人要她死,该怎么办? 身为母亲的她,竟然第一反应是不相信,第二反应是要回去报告给凤华那个贱.人!真是可笑! 她本来是准备和母亲一起上路的,可是后来才发现,不值。这样一个自私自利又爱慕虚荣的女人,不值得她为其去死。 不知不觉,绿袄想了那么多,觉得自己真够悲哀的,先有个渣爹,后来又多了个渣娘。好不容易摆脱渣娘,又落到这般地步。 要是自己当初碰到的第一个主家是邱氏,该有多好? 绿袄贴在角落里,喃喃。 相比璞玉与绿袄的安静,隆圣那里,简直是个疯子。 一直大叫大笑,声音嘶哑了也不管。就是一个劲儿的嚎叫。简直想把嗓子嚎破的赶脚。 这样一个事实,她无论如何也转不过弯来。 原本她脑容量就不够,更何况。她一直把邱氏当做她人生第一号敌人。这突然画风转的,两个人调一个个儿,搁谁谁受得了? 嚎到最后,突然咳出血来。顿时吓的不行。 “啊啊啊啊,我吐血了。是不是要死了?不行不行,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还要嫁给詹清辉呢!我还没看着邱氏跪在我面前求饶呢!” 隆圣托着那口血满屋子乱窜。站在外面的德馨太后听不下去了。 青红没好气的道:“真是人至贱则无敌!都到这份上,还想男人呢。” 这有什么?德馨太后冷笑,既然她想。就给她好了。 当即,命人找了几个与詹清辉长相颇有六七分相似的人。丢给了隆圣。 从北宫出来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德馨太后心情稍稍好些,但是更加着急。 如今这些小小的惩戒,已经满足不了她复仇的欲.念。 正走着,马车突然缓慢下来,内侍道:“太后娘娘,前面好像是安夫人。” 青红打开车帘一角,远远的望见安氏候在路旁,好像在等太后的銮驾般。 德馨太后长长的舒了口气,表情恢复平静,待马车停下时,笑着与安氏招呼。 安氏果然是特意在这里等她的,得知这一点,太后下了銮驾。 安氏惊呼,“姐姐,天这么冷,您还是赶快坐回去吧。” “无事,哀家坐了这么久的马车,想下来走一走。既然在这里碰见你,就随哀家走一走吧。” 安氏只好笑着应声,其实她正求之不得。 解释道:“是我们家老爷,从陛下那里得知您来北宫散散心,我也是好几天没见过姐姐了,这不,早早的出来,希望见姐姐一面,与您说说话,还真让我碰到了。” “唉,自从隆圣变成那副模样后,哀家也没心情外出,若不是前些日子太医自制了一种回魂丹,可以将疫症的毒性压制一二,为隆圣争取些日子,我今儿也没心思出来。” 果然是因为隆圣的缘故,安氏暗自点头,她一猜就是。 提起隆圣,她面上忍不住又落泪,“我也往全国各地派了许多人去寻七色花,到现在都没结果,唉,都怪妹妹无能。” 德馨太后实在不想看见她这副令人作呕的模样,赶忙劝住了她。 继续慢慢朝前走着。 转了话题。 “哀家许久没到北宫走一走,今日走一遭,真是感慨颇深。角角落落,每一处,仿佛都能看到先帝的影子。那一刻,哀家真是感到自己老了。” 只觉安氏一怔。 “姐姐才不老呢!”安氏笑道,忽而感慨,“自打先帝驾崩后,姐姐这是第一次来北宫。” 德馨太后顿了顿,没有说话,她在思索安氏的反应,而这反应落在安氏眼里,让安氏以为,她在缅怀先帝。 片刻,德馨太后接着试探道:“北宫给哀家留下了太多回忆,让哀家不忍碰触。当年先帝对哀家宠.爱有加,他知道哀家喜欢牡丹花,便亲手为哀家种了一片牡丹园,每逢五月,牡丹盛开时,他都会带着哀家去赏牡丹,陪哀家在北宫小住几日……” 德馨太后表情唯美,陷入了美好的回忆中。 安氏也呆了,待德馨太后笑着看向她时,安氏仍未反应回来。 “瞧我,不知不觉又想起了当年。” 安氏笑的有些仓促,“三宫六院中,先帝最喜欢的就是姐姐,难怪姐姐对先帝这般缅怀。” “要是先帝还在,该有多好……” 德馨太后呢喃。 安氏不由自主的随一句,“是啊……” 无限感叹。 不知不觉,二人走了一段路子。 安氏反应回来,立刻恢复正常,“太后,外面天冷,为了凤体安康,您还是坐上銮驾回宫吧。” “好吧,改日得闲,我们姐妹再叙。”德馨太后看了看天,在青红的搀扶下上了銮驾。 安氏摆出恭送的姿势,銮驾渐行渐远,许久,安氏才长长的吐了口气,对姜嬷嬷冷道:“回府。” 路上,德馨太后问青红,“你看出什么了吗?” 青红凝凝眉,“奴婢并不敢确定,只是觉得安氏有些异样,尤其是在您提到当年,先帝是如何喜爱您时。” 这感觉,与她一模一样。 不由得点头。 这段日子,德馨太后想了太多,全是当年未进宫时发生的与先帝有关的事,可并未察觉异样。 “若是仅仅因为一个男人,让安尹霜变成这副样子,那也真够悲哀的。”(未完待续。) 第110章 被斥 安氏偷偷派人潜进北宫,发现并无异样后,才打消心中的疑虑,如今,事情接二连三的不顺让她不得不草木皆兵,但凡皇宫有风吹草动,她都要反复思虑,反复查看。 可事情并未如她所愿的按照她希望的方向发展,这让安氏越发不安。 尤其是德馨太后给她的感觉,明明很热情,可是却隐约让人感到疏离,说不出口的疏离。姜嬷嬷一直分析,太后因为隆圣的事对自己心存怨愤,因为京中早就悄悄有流言传出,说自己这么多年,并未好好的替太后养女儿。 当然,传这些话的人,前提早就认定,隆圣公主就是太后的亲女。 一开始安氏也是这样认为的,毕竟太后是当事人,对隆圣又是真的疼爱,隆圣如今这地步,她若对自己没有一点不满,安氏都不相信。 自己再怎么推脱,总有一个管教不严的“罪名”。 可是,自打这次返京起,安氏就觉得,太后给她的感觉,与之前判若两人。 心怀不安,安氏又去了东城安府。 父亲安升与大哥安吉正好在家,安氏便把自己的疑虑说了出来。又谈起今日德馨太后突然去北宫的事。 “既然北宫并无异样,想来也没什么。”安升并未在意。 “父亲,最近朝堂可有什么新的变动?”安氏问道。 提起这个,安吉气的不行,“今年由吏部出台的官员考核制度更为严格,条条框框,简直六亲不认。照这样下去,朝堂之上哪还有我们安家的立足之地?” “啊,吏部不是比怀在主管吗?陛下若是想做什么革新令,难道就不通过内阁与吏部本部吗?”安氏不信。 安升冷笑,“咱们的陛下,现在翅膀越来越硬,哪里还把什么内阁、吏部尚书放在眼中。且他这次打的旗号是先帝。有凭有据,一看就是蓄谋已久,我们总不好反驳死人。对死人不敬。” 总之,这件事在朝堂上又引起不小的惊慌。 明眼的人都知道,安氏家族,正在慢慢。慢慢的被蚕食。 可是如此小打小闹的,让你也说不出什么来。 “本来我们想借着高武进京这件事。打击打击詹石修等人的气焰,没想到,竟未动他们分毫,我们自己反而惹了一身骚。上次你不是说。高武对那邱氏念念不忘吗?怎么他反而挺身而出为邱氏说话?”安升说这些,明显对安氏不满,认为她的消息不灵。 本以为高武会大闹。不依不饶,然后高家、詹家两不相让。最后闹的双方下不来台,御史们随意参几本,都够他们喝一壶的。 结果,邱氏、詹家不仅没反应,就连高武也站在对方那边,简直不知所谓。 现在,也就邱氏的名声臭一些,其他的,根本无伤大雅。 安氏无语,她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但是,高武对邱氏有情,她绝对深信不疑。 “这件事,是女儿没处理好,是女儿的错。” 因为自己,让父亲错过先机,眼见詹家与邱氏要联姻,两家又是陛下看在眼里的,强强联手,可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 安氏很懊恼。 一次又一次的受挫,让她心慌不已。 安升叹道:“罢了,也不是你的错,人心本来就难料。圣人说居安思危,未雨绸缪,一点不假。眼下,形势真的到了我们安氏家族做准备的时刻。” 在儿女眼中,安升向来是个目光长远的父亲,禁不住皆问道:“父亲准备怎么做?” 安升顿了顿,意味深长道:“别急,让我最后一次试探试探陛下,你们先等结果吧。” 至于怎么试探,安升没说,可是落在安氏与安吉耳中,顿时安心。 他们的父亲向来老谋深算,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于是,安氏十分释然的离去,回到西城安府,专心致志的等消息。 到了晚上,安比德回来时,自然也把这话给他说了,一直对陛下心存不满的安比德赞道:“岳父大人早该如此,如今我们两城安家步步退让,只会让那些人得寸进尺。” …… 然而,第二日,从朝堂上传来的消息,让两个家族的人都惊慌不已。 安升刚刚提起京中流言的引子,当场被仁兴帝呵斥,说什么身为内阁首辅,不思国家大计,专攻这些鸡毛蒜皮、弄虚作假之事,且当场呵斥高武当年的荒唐之举。 冷笑道:“朕都没有这个权力,他高武凭什么?若不是念在北征在即,朕一定好好的赏高武几十板子,让他嚣张跋扈!” 安升当场下不来台,老脸涨的通红。 心里愤愤然,别说先帝,就是先祖当年在位时,也从未敢这样给他脸色看。 再说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刚提了个开头,可仁兴帝这番做,是压根不想让他开口。众大臣自然也知道陛下顾及,因为,接下来,谁也不敢再提。 连堂堂内阁首辅都被不顾颜面的呵斥,更何况他人? 下了朝,安升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过去。 当即装病罢朝,谁来看望都不见。 对此结果,仁兴帝求之不得。 此话先不提,且说安升气哼哼的躺在软榻上召集儿孙,大谈他们安氏家族的前景。 “俗话说,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我们安氏家族兴盛三朝,如今,恐怕已经到了顶,如果先前,我还不能确认,那么这件事,明显就是陛下在拿我们小试牛刀。” “父亲!他若不仁,我们大可不义!他可别忘了,比仁大哥可是手握三十万大军在南疆,只要我们稍稍动动手指头,都够他喝一壶的!” 说话的是安吉,话刚落地,就吃了安升一巴掌,落得个逆子的名头。 “再胡说,我就命人把你丢出府去!” “接下来,没有我的命令,你们谁也不许再轻举妄动!尤其是霜儿,我知道你讨厌邱氏,若不是因为邱氏,隆圣也不会变成这副样子,以至于让我们家又少了一尊靠山。” 安升说的是实话,他们家在这两年盛极一时,不得不说,与安常棋有关。若此次安常棋能躲过一劫也罢,若不能,那太后这尊靠山,他们真的要失去大半了。 对安升的安排,安氏等人连连答应。 安升沉着片刻,冷笑,决定要给仁兴帝一点颜色看看,老虎不发威,还真的把我当成病猫了。(未完待续。) 第111章 砸脚 安升“病”的七七八八,一直到过了上元佳节也不见好转,每日朝堂之上,众朝臣都觉得气氛极诡异。 堂堂一内阁首辅病了,作为陛下,难道不该言语问询一二? 可是仁兴帝并未这样做,一个字也没提。众臣私下皆议论纷纷。 这边仁兴帝未急,那边安升有些沉不住气了。可是,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不仅仅是他个人脸面了,而是关乎他们整个安氏家族。 谁先开口,就代表谁服软,思来想去,安升觉得自己绝对不能开这个头,否则,以后他们安家真的要大势已去。 狠下心来,安升当即上了一份言辞恳切却绵里藏针的辞官表。 仁兴帝拿在手中读了一遍,当即愤恨不已,扔在地上,还狠狠的踩了两脚。 “这是威胁朕呢!” “谅朕不敢答应呢!” “……” 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自登基以来,仁兴帝从未发那么大的火。 御书房内静悄悄的,只有一个贴身内侍守在身边。 德馨太后进来时,正见仁兴帝提笔发呆,周围一片狼藉。 悄悄的把洒在地上的折子拾起,德馨太后叹道:“哀家一直以为皇儿是个温顺和气的,没想到,脾气也这么大。哀家可从未见过呢。” 这打趣的语气,让仁兴帝哭笑不得。 见到安升的辞官表,德馨太后认认真真的读了一遍,叹道:“看来,终归是哀家给皇儿惹了麻烦。” 仁兴帝连忙温和道:“又和母后有什么关系,您别多想。” “怎么没有关系?若不是这些年哀家瞎着眼睛一味的宠.爱隆圣。先帝与你,怎么会对安氏家族如此厚爱?” 爱屋及乌的道理,本就简单。 仁兴帝却不想让母亲伤心、自责。 “皇儿,其实,这没有什么难的。他既然要辞官,你就准了呗。” “啊!”仁兴帝惊道:“母后,你可知。外祖是内阁首辅。受先帝重托,他心无牵挂的走了便罢,若是……那将一发不可收拾。” 用现在的话说。内阁首辅就像是除皇帝以外的众臣遥控器,一向德高望重,即便离开朝堂,那也可以“无线遥控”。 大体就是这个意思。 “噗……”德馨太后捂嘴笑了。 仁兴帝直瞪眼。都这个时候,母后居然还笑的出来。 “皇儿。哀家看你被气糊涂了。” “你可知,在利益面前,没有多少人能真正的守住自己的本心,他们之所以能守住。是因为你给的诱.惑不够大而已。” “母后的意思是……” “对!哀家正是那个意思。他腾出了内阁首辅的位置,岂不符合大多数人的期待?但凡皇儿表现出一点点扶持他人上位的意思,你想。结果会怎样?或者,你只需找几个关键人。稍稍跟他们谈谈心,皇儿定会转被动为主动。再者说,万物皆会盛极必衰,新朝,本就该有新宠……” “可是母后,如此以来,会不会混乱人心?” “混乱人心?当然!要的就是这效果!皇儿,君恩难测,才是为王者正道。” 仁兴帝略略想了想,点头,“母后说的极是。” “不,这不是我说的,只是这几天,我总是想起你父皇,还有他说过的话。从前,我很少在意,现在想来……” 算了,德馨太后鼻子一酸,说不下去。 …… 安升洋洋自得的等了两天,没等来仁兴帝亲自探望,相请出山,却等来了仁兴帝的爽快答复,一个字,准。 当即,安升一口老血喷出,晕了过去。 醒来时,暮色沉沉,周围还有嘤嘤哭泣声。 一堆。 听着真烦。 老子又不是死了。 再想起仁兴帝那个准字,真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咬碎一口大黄牙。 狠!够狠! 果然是人不够狠!地位不稳! 轰走了众儿孙、媳妇,安升只留下安氏一人。 “霜儿,你明天就进宫,亲口问问你那个姐姐,问她还管不管我们安家的死活!” “老夫自认这么多年,从未求过她什么,这次,老夫一定要好好的问问她,她到底要干什么!” “别再跟老夫整什么后宫不得干.政的话,从前她干的还少吗?陛下是她亲生,又是我们安氏家族护着他上位的,我就不信,我的女儿,是那翻脸不认人的人!” 安氏就等父亲这话呢,她早就想质问那高高在上的安尹雪,到底要做什么,无奈父亲不让随意行动。 憋了那么久,安氏当即应允。 第二日一大早,饭都没吃,直接驾着马车进宫了。 安氏手里有太后给的牌子,被特许随意出入宫中的。 寿康宫里,德馨太后听说安氏来了,不由得一笑。 “来的可真早。” 可见心里有多着急! 照着安升昨日的交代,到了德馨太后面前,安氏居高临下的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完了还不忘加一句,“这是父亲大人的意思。” 德馨太后低眉顺首的听完,认真道:“是女儿无能,让父亲受委屈了。” 这态度让安氏欣喜,不由松口气,“姐姐别怪妹妹无礼,昨日,父亲可是气的吐血。” “啊,那父亲现在身体如何?我还是回家看看去吧。” “不用,经过太医诊治,父亲现在好多了,姐姐,事到如今,让父亲挽回自己的颜面才是最好的良药。” 德馨太后心中冷笑。 面上叹道:“你说他,好好的,为何要辞官?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姐姐,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父亲只是想找回些颜面,压根就不是真心想辞!” 你这哪是找颜面,分明就是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来了!德馨太后心里恨的不行!自打潜儿登基,给了安家多少好处?东城安家霸着朝堂,西城安家统领大军,还不知足?是不是要潜儿把皇位让给他,他才满意?! 面上却不露痕迹,问道:“那父亲想让潜儿如何?” “也不需怎样,陛下只要朝安府走一趟即可。父亲年纪大了,脾气虽有些固执,但是对我大商,那是忠心耿耿,但凡陛下给些好脸,能过去的,也就过去了。” 不知不觉中,安氏在话语里,添加了自己的意思。 自认为,有父亲这座大山压着,谅太后也不敢不答应。 于是,态度更加傲慢。(未完待续。) 第112章 盖过 德馨太后心里气的不行,简直想把安氏当场撕碎了。人心不足果然蛇吞象,竟然打着这样的主意! 安升是她的父亲不错,可是她也是这一国太后!他的外孙,更是一国之君,把如此难堪之事扔给一国之君,她真的想问问自己的父亲,眼里可还有君君臣臣? 德馨太后心里再恼怒,可是面上,却不得不平静如初。 并笑道:“这有何难?哀家见了皇儿,给他说一声即可,再怎么说,辞官的也是他祖父,他虽是帝王,但毕竟是晚辈,祖父生病,去看看,也是人之常情。妹妹放心,过两日,哀家定会陪着潜儿回家看望父亲的。” 安氏大喜,就说么,你是太后怎样?你的儿子是皇帝又怎样?如今做什么还不是要看着娘家? 安氏心里甚为得意,不过,她还是挺自制的一个,并未表露出,只再三谢恩,便告退。 安氏离开后,康寿宫内,只听“嘭”的一声,桌子、凳子什么的,全都倒地。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你自己作,要辞官,又没人逼你,如今倒嫌没了面子,又要我们低声下气的去求你回来……好,好,你这个父亲,做的可真是好!” 德馨太后吞咽了一口泪,要说从前,对娘家还有所顾虑,可是如今,她看的清的不能再清,禁不住想到,即使把这大商江山全弄到娘家,她的父兄们,也不会知足。 还好,她已经给皇儿出了主意,还好! 东西两家人得意没两天。突然从朝堂上传来消息,陛下手里似乎有了新的内阁首辅人选,这消息让安升慌的从榻上跳起,心急如焚。 小东西!竟然给老子来这招! 安氏更气,前天在寿康宫,太后可不是这样答应她的! 难道自己受了骗?不不不,从小到大。安尹雪最听父亲的话。什么时候敢欺骗父亲? 安氏不由得把太后那天的应允一五一十的再次跟安升提了一遍。 安升也相信太后不敢不听他的,想着这其中肯定还有人作梗,再次派人出去打听。结果。还真是让他猜对了。 太皇太后那个老不死的,居然又出手了! 众朝臣畏惧太皇太后,不单单是因为当年昭烈帝卧榻不起时,太后临朝听政。手中掌握朝堂部分权势,更是因为昭烈帝驾崩时。曾经将部分兵权交到了太皇太后手里,明面上是十万,可实际上有多少,他们并不知道。 再者。太皇太后掌握东宫凤印,这张印相当于辅国大印,是权力的象征。一旦被请出,就连陛下也要重视。 先不说昭烈帝驾崩前留这一手的目的。只说现在安氏族人听见这一消息后,基本乱套。 太皇太后已经给仁兴帝列好了新一轮内阁名单,用了印,盖了玺,双份保障,万无一失,只等明日早朝时宣布。 德馨太后进门时,整个安府乱糟糟的,那模样,堪比抄家。 德馨太后冷笑,有这么严重? 这才丢个官,还是自己请辞的,就这样子,若是以后真的不小心被抄家,该当如何? 想到这儿,禁不住叹息自己的目光,原以为壮大自己的娘家,是为了帮助儿子,让儿子的帝王之路走的更顺畅,结果,儿子没帮到,反而成了一大麻烦。 安老太太、安吉、安尹霜等人听说德馨太后来了,纷纷出门相迎。 心里再怎么埋怨这个没用的太后,可是面上、礼节上,还是不能丢的。 但是安升仍躺在榻上,起都没起。 德馨太后走进来嘴里叫着父亲时,安升更是一扭身子,背对着她不理。 “父亲早已过了花甲之年,没想到,还有这般小孩子心性。” 德馨太后说完这话就笑了,安升奇怪的不行,翻过身子,坐起,没好气道:“如今老夫已经是闲云野鹤之人,自然做什么,说什么都率性而为,倒是太后娘娘,身居高位,不避嫌的接近老夫这个罪人,恐怕要给娘娘惹麻烦,娘娘还是离去为好。” “我知道,父亲心里怪我,可是您又何尝不知,我心里怪父亲?” 这话让安升一愣,好啊,真是好女儿,事情没办成,如今反倒怪起他这个做父亲的了! “我问父亲,您内阁首辅做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辞掉?我们安家已经到了节骨眼上,您难道不知?您自己做事轻率,把官职拱手相让,现在又出口埋怨,有什么用呢?” 安升被噎。 却埋怨德馨太后,别人不知道他此举是故意的,只是想找个脸面,找个台阶下,难道作为女儿,也不知? 德馨太后当然知道,平静道:“父亲这次,玩过了。你当知道,自打潜儿登基,与我愈发离心,隆圣的事,早就让我们母子翻脸。后来,我虽然回了宫中,潜儿也常常来我寿康宫请安,可那也只是表面上的事。昨日,我听了妹妹的话,立刻去御书房找潜儿,熟料我还没把事情说完,他便搬出了太皇太后,搬出了东宫凤印,父亲,您说,我还能怎么办?总不能把他绑过来吧?” 安升又被噎。 那是皇帝,心里再埋怨,也是九五之尊,哪能说绑就绑? 难道这件事,真的是自己估算错了? 德馨太后并未多留,将这些话说了一遍,为自己解释一通,便离开了。 安氏得知后,立刻呸了一声,从头到脚的不相信。 原本安升已经信了,可听安尹霜这么一说,立刻又怀疑起来。 其实这已经是多年形成的模式,不知不觉中,安升已经按照小女儿的思路走了大半辈子。 无论孰真孰假,就在安升绞尽脑汁儿的想办法时,外面突然刮来一阵流言。 大致是说,他们安家得陇望蜀,不知分寸,明明是自己辞官上表,最后又舍不得,竟敢打着让陛下亲自去请他出山的主意,简直枉为人臣!眼里还有君臣之分吗? 此风言风语刮的猛烈,待东西两城的安家知道后,整个京城也已经知道了,人们无不鄙夷安升的做法,说什么骂什么的都有,总之,这流言就像无数颗臭鸡蛋,飞流直下的砸到安升的老脸上,那风头,完全盖过之前对邱氏的鄙夷。(未完待续。) 第113章 嫁娶 安升听后,一口老血喷出,这回,是真的病了。 “这肯定是太皇太后那老妇的手笔!!”安吉叫道:“可真狠呐!这招釜底抽薪真真是彻底断了父亲的回阁之路!不仅父亲再也回不去,以后我们安家的任何一个男儿想要拜相入阁,比登天还要难!” 安比德、安比怀不以为意。 安比怀分析道:“如此下作手段,不像是太皇太后的作风。你们想,她手里掌握军权,掌握东宫凤印,想要提拔谁,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像这回,不也是提了单子,给陛下交代一声么?我认为,她完全没有这样做的必要。” “既然如此,那比怀老弟你说,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 安比德冷笑,“平日看不惯我们东西两城安家的人多是,眼红我们的也多的是,现在,正是我们失势的时候,有那么几个落井下石的,也没什么稀奇!” “对!”安比怀赞成,“他们此举,就是为了切断我们的后路,毕竟,我们是陛下的亲人,万一哪天陛下想起,要重新用我们,岂不是让他们得而再失?” 这么一分析,安吉也觉得有道理。 只是如今安升病着,糊里糊涂的,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几个男人正商量着,安氏走了进来。 安比德立刻问道:“太后怎么说?有没有查出到底是哪个人在与我们作对?” 安氏摆摆手,“别提了,我连寿康宫的大门都没进去。太后病了,刚喝了药,正睡着。” “啊!这么不巧!”安吉愤愤然。 如今。唯一能为父亲出头的人也倒下了。 “这不算什么,太后手中没有实权,又失去了陛下的信任,算啦……”安比怀叹气。 安氏冷哼,气道:“这还不算什么,更让人气的是,五日后。陛下要为詹清辉、邱氏做主婚人!” 五日后是詹清辉与邱氏大婚的日子。这个京里的人基本都知道。 什么? 几个男人大惊,这简直,简直让人…… 说不出话来。 “这事情太后知道吗?”安吉问道。 安氏摇头。“太后正病着呢,谁知道她知不知道,不知道最好,若是知道。还不得被气死!” 无论太后表面上如何讨好詹家与邱氏,可是他们都清楚。骨子里,因为隆圣的事,太后把詹石修与邱氏恨了死。 直到现在,连安氏也还是这样认为。 安比怀冷笑。“我说上回,詹石修为何要带邱铁匠与邱氏进宫,原来是谢恩去了!” 上回他左打听右打听的。愣是没打听出任何消息,后来发生许多事。便也没把那件事放在心上。 结果竟然是这样。 “这简直太荒唐!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要给一个小小的内务府闲人做主婚人!难道皇室就不怕丢脸吗?”安吉暴跳如雷。 “丢脸不丢脸,我不知道,但是假若陛下真为他们主婚,那詹家与邱家,真的要鸡犬升天了!”安比怀道。 不行!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是几人共同的心声。 先不管内阁首辅的事如何,眼前,詹清辉与邱氏的婚礼临近,几人合计一下,定要让詹家与邱家当场出丑,即便仁兴帝也在场,那就一起难堪好了。 总之,是你先不仁的! …… “病”了五日,德馨太后的病大好。从安府回来,她也学精了,既然父亲可以装病,她为什么不呢? 更何况,她悄悄命人放出那些有关安家的流言蜚语,称病的话,也是为了躲避来自安氏家族的猜疑。 可是今儿,无论如何也要好起来。 今儿可是她亲亲女儿大喜的日子。 女儿第一次成亲她没赶上,这次,她一定要悄悄为女儿安排的风风光光的。 还有那些打着小心思要破坏她女儿婚礼的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刚将自己收拾的红光满面,仁兴帝急冲冲的走了进来。 德馨太后倍感诧异,“这会子,你不该到詹府了么?” 自己儿子今儿可是主婚人呢! 仁兴帝哭笑不得,“去什么詹府,要去菊悠斋,今天所有的宾客都要去菊悠斋,我也是刚得知的消息。母亲,姐姐可真会想!” 德馨太后皱眉,今儿阿然出嫁,嫁到詹府,宾客们自然要去詹府道喜,然后用宴。都去菊悠斋算哪一说? 仁兴帝趴在德馨太后耳边嘀咕片刻,德馨太后也沉默了。 只不过很快,她缓缓笑道:“这有什么!我阿然本就是公主,若她身份明了,那是要堂堂正正选驸马的,阿然这么做,天经地义!” 听母亲这么一说,仁兴帝也点头称是。 “不过,即便是选驸马……那詹清辉也不用穿嫁衣,坐花轿,哈哈……” 仁兴帝忍俊不禁,哈哈大笑。 德馨太后很是欣慰,“由此可见,那小子是真心喜欢我阿然,看在他如此疼爱阿然的份儿上,哀家也算对其满意。” 母子欢笑一番,一起坐着銮驾出发。 …… 话说京中但凡来参加婚宴、喝喜酒的,都是两三天前收到的请帖。 当时打开请帖,看见地点是菊悠斋时都愣住了,后来想想,莫不是因为詹府地方太小,所以选择在菊悠斋摆宴?大家观完成亲礼,然后去菊悠斋赴宴? 十个有*个都是这样想的。 安氏早就派人百般打听缘由,可就是没有结论。 今儿众人纷纷得知主婚人是仁兴帝,皆恍然大悟,陛下主婚,那自然与他人不同。这等疑虑也就揭过去了。 然而到了菊悠斋才发现,原本该是一身嫁衣的邱氏,居然穿着新郎服,胸前戴着大红花,准备骑马去迎接詹清辉。 呃…… 众人皆吞了口唾沫,如此惊天动地的举止,一时之间,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这到底谁娶谁呀? 詹清辉到底是娶媳妇儿,还是入赘邱门? 悠然穿着新郎服,红光满面,一路豪爽的向众宾客道谢,前戏做足。 上马临发时,笑着对众人道:“诸位,我邱氏是发过誓愿,今生不再嫁,这话是我说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邱氏说到做到!可我,却没说过这辈子不娶!!” 说完,笑着冲唢呐板子,媒婆,轿夫等人道:“出发!”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喜庆的唢呐声四起,淹没了众人的窃窃私语,悠然笑了一路,春风得意。 ps:第94/95章我弄错了安升与安比仁的关系,已经改过来了,抱歉啊亲们!(未完待续。) 第114章 荣耀 悠然刚走,菊悠斋里炸开了锅,说什么的都有。 有说荒唐的,即便女子招赘夫婿,只需在家等着拜堂即可,用得着这样大摇大摆的穿着新郎官的衣服去接“新娘子”吗? 啊不不不,邱氏打扮成新郎已经够离谱的了,难道詹清辉真的要穿嫁衣,抹上浓浓的胭脂水粉,打扮成新娘子不成? 挖槽,画面太美不敢看有没有! 众人一想到这里就皱眉。 这一家子到底在搞什么? 刚有人提出这样的话,便有人跟着反驳,反正怎么着都是入赘,还在乎这些形式做什么?再说,邱氏与那詹清辉本来就是怪人一对,这怪人对怪人,搞出这些名堂,也就不奇怪了。再说,这么新奇的事情好久没见过,今儿难得乐呵乐呵,有什么不好? 这可是大商朝第一例呢! 当然,悠然临出发时那番话,可是狠狠的打了那些当初造谣的人的脸! 说什么邱氏不知廉耻,出尔反尔的攀高枝儿,又说高武委屈什么的,如今怎样?邱氏食言了吗?邱氏攀高枝儿了吗? 想到这里,众人不由得望向已经发呆许久的高武。 窃窃私语。 有嘲笑他的,有同情他的,更多的是鄙夷他的。 对自己曾经的发妻竟然做出那等事,如今再追悔莫及又能怎样? 也有女人感叹,此生,能遇见詹清辉这样一个男人,对自己至死不渝,愿为自己如此付出。真是死了也值了,禁不住都羡慕起邱氏来。 高武呆了一会儿,不愿在前厅待着看人对自己指指点点,便抬步出了前厅。 路上碰见了高香叶的贴身丫鬟,曦儿。 “高将军,我们小姐有请。” 高武一听叶儿叫他,立刻跟了去。 “父亲。”见到高武。高香叶连忙过来行礼。 高香草也在。 俩人今天穿的十分喜庆。 “父亲。女儿请您过来,只是希望您看在詹叔对母亲用心良苦的份儿上,莫要再出手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高香叶的话很难听。高武喉结动了动,仿佛吞刀子一般,面色苦楚。 “叶儿,草儿。”他低头道:“你们信也罢。不信也罢,我早就放手了。当然。我心里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但是没办法,詹清辉比我好,看他对你们母亲如此上心。我也放心。再过几日,三军会齐,我也要上战场了。临走之前,能看见这么一幕。我死也无憾了。” 本来今天该是他最痛苦的日子,因为从今天起,他的小菊,将真的不再属于他。 可是,当他看见小菊穿着大红的新郎服,戴着大红花春风满面的上马时,他的心忽而释然了。 一个男人,能为女人做到这个份儿上,他高武,心服口服! 高武这么一番掏心掏肺的话,倒让高香叶愣住了。 她在思量父亲这话的真假。 看那情形,高武苦笑,“你们信也好,不信也好,总之,我真心希望你们和娘亲过的幸福。” 高武说完扭头走了,留下思绪凌乱的姐妹花儿。 重回喧闹之处,高武本来要走的,可是转而一想,他不能走,詹清辉都可以为小菊牺牲如此,他为什么不能开心的笑着祝福他的小菊喜结良缘呢? 于是高武释然的坐在前厅喝茶,有人路过看他时,他回以淡淡微笑,这倒让许多人都看不明白了。 柳氏站的远远的,望着高武,皱眉道:“二嫂,你说高武真的对邱氏没意思了?” 安氏内心鄙夷,又很焦急,没好气道:“如今他有没有意思的,还有什么用?邱氏、詹清辉此举,可真是……” 啪啪打了他们的脸! 虽然众人不知曾经接二连三的流言都是他们安家捣的鬼,可仍禁不住脸上火辣辣的。不仅如此,这样一来,他们昨天针对邱氏设定的戏码全部失效。 谁让新郎换成新娘,新娘成了新郎呢? 挖槽真是够了!安氏愁的面上也克制不住,眉头紧锁,跟别人欠她银子似的。 柳氏被安氏顶回去,心里不高兴,可是又无奈,又羡慕嫉恨邱氏,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妯娌正苦愁着,忽然大门处就热闹起来,但见在菊悠斋的一群小厮、丫鬟簇拥下,大内总管海公公领着一帮子内侍走了进来。 众人皆惊。 “皇上驾到!” “太后娘娘驾到!!” 随着海总管两声高昂的呐喊,满院当即寂静,接着,是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无论大小官员还是贵妇,皆朝大门处涌来接驾。 让安氏震惊的不是仁兴帝的到来,而是太后。 想不明白,太后怎么也来了,不是病着么? 当安氏随人群行完礼,抬头看见德馨太后那张脸时,顿时整个人都按捺不住了,“不是说病了么?这红光满面的到底几个意思?” 不不不,压根不是病不病的问题,真正的问题是,邱氏可是抢了她女儿男人的人,如此红光满面的参加邱氏的婚礼,到底又是几个意思?安氏脑子凌乱的不能再凌乱! 柳氏打眼一瞧,可不,整个人精神不说,气血还足,哪像生病的样子?即便是病好了,也不会这般面色红润。 “莫非太后装病?”柳氏纳闷儿道。 安氏不语,此时她被这接二连三的事情弄的手忙脚乱,感觉已经不能正常思考。 仁兴帝命众人免礼后,邱铁匠与邱阿泰一起赶忙走过来,请仁兴帝与德馨太后进上房歇着。 “看来,朕与母后来早了。” “草民惶恐,谢陛下隆恩。” 邱铁匠虽然低垂着脑袋,可是浑身觉得通畅,比谁都觉无尚光荣。 “陛下,太后,大姐已经出发多时,两府离的又近,估计再过一会儿便回,且请陛下与太后进上房休息。” 邱阿泰觉得自己老爹实在丢脸,便鼓足勇气大着胆子道。 德馨太后忙笑道:“新娘子上轿,闹三闹,哪里就这么容易接来。” “哈哈……”仁兴帝大笑。 众人也觉得这话实在有趣儿,尤其再次脑补詹清辉一身嫁衣,红盖头,更是笑的不行。 很奇怪,经过这么一笑,众人竟然也觉得这喜事儿办的挺好,也没什么让人别扭的地方了。 且说菊悠斋这里,仁兴帝与太后去上房休息时,悠然早带着花轿到了詹府。 朱明、宋严早过来禀报,说新娘子早就化好妆,等的简直不耐烦,悠然听后,噗嗤笑了,心里还真有一丝迫不及待,詹清辉此时,究竟是何模样?(未完待续。) 第115章 蛇精病 按照这里的习俗,新郎官要“过五关斩六将”,然后方能进入新娘子的闺房去迎接。 虽然现在俩人调了个个儿,但是好像那“五关六将”并未因为这而变的简单。悠然在外面与其周旋了好大一会儿,才进了詹清辉的“闺房”。 听见脚步声,原本正规规矩矩坐着的詹清辉立刻喜道:“是阿然来了吗?” 单看外面,那通身的大红嫁衣,以及头上大红的盖头,悠然便笑的不能自已。听见悠然的笑声,詹清辉撒娇道:“你还笑,阿然,我这可都是为了你!” “是是是!”悠然上前拉住了他的手,“你放心,今日娶了你,我一定会一辈子对你好。” 周围有丫鬟、小厮实在听不下去了,皆低头捂嘴嗤笑。 詹清辉才不在意,“笑吧,笑吧,今儿是爷大喜的日子,你们大可开开心心的笑。” 这时便有喜娘笑着走上前来,“请新娘子、新郎官出绣房,拜别父母亲了!” 悠然忙把大红喜绸的另一端交到詹清辉手中,带着他去拜别詹石修与秦氏。 若是按照平常,谁家姑娘出嫁,那父母亲一定恋恋不舍,做娘的一定会从头哭到尾,这家子倒好,俩人刚进去,大人、小人笑个不停。 詹兰奇还钻到詹清辉大红盖头之下,仰着小脸儿喊大哥,可没把一屋子丫鬟、婆子笑死。 秦氏也笑。 根本合不上嘴。 其实,在詹清辉刚把这主意告诉俩人时,没一个赞成的。后来詹清辉苦口婆心,列出各种利弊,秦氏首先慢慢松口。并帮着詹石修劝道:“老爷,要认真说起来,阿然指不定有一天要被封公主的,公主招驸马,其实本质上,和这差不多。” 詹石修当场一顿,是啊。驸马听着好听。其实男子就是入赘皇家,公主生了孩子也要跟着皇家的姓。 想到这儿,詹石修急忙问道:“那你们若是将来有了孩子。是不是要姓邱?” 秦氏急道:“老爷糊涂,姓什么也不能姓邱啊。” “爹,这个儿子和阿然没有想过,不过母亲说的对。姓什么都不会姓邱,不过爹放心。一定会让你抱上咱家的大孙子的。” 意思就是将来的孩子指定会姓詹。 詹石修这才放心,别管如何,将来有大孙子抱就成。于是,半推半就的。也就同意了。 其实,事情到了这一步,眼见就差一点点。詹石修打心底是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儿子的婚礼的,所以。打心底,还是支持。别管怎样,他俩能成亲,就成! 可临了临了,这亲成的,实在诡异,满屋子人被詹兰奇的一声大哥逗乐了。 小兰奇还傻乎乎的,看着大家,不知为何笑,不过,更让他想不明白的是,盖头下的大哥,怎么这副打扮? 奶娘过来,赶紧把詹兰奇抱走,詹石修强忍着笑意,咳了咳,悠然连忙拉着詹清辉在二人面前跪下,改口叫父亲,母亲。 詹石修也像模像样的说了一些庭训之类的话,都是说给詹清辉听的。 不过,很短,詹石修原本准备很多,但是最后实在不忍直视儿子的大红盖头,直接过。 然后放悠然牵着自己儿子离去。 “刚刚父亲的表情,分分钟都能做成表情包,詹清辉,这次你要名垂家史了,哈哈……” “是吗?哎呀,真是错过了,阿然,这也要算在你头上。” 呃…… 好吧,算我多嘴。 瞧这哀怨口儿。 俩人手里扯着红绸,并排走着,刚到大门口,被一拄着拐却嘴里叨叨横冲直撞的老太太挡住。 什么鬼? 二人同时止步。 只听那老太太叫嚣道:“我打死你个伤风败俗的不肖子孙!!” 上来就扬拐杖,悠然哪里依,欺负我男人戴着红盖头不是!立刻抓住了那黑拐,冷眸相对。 想说话,可奈何不知这老太太是谁。 “你也是个不要脸的,恬不知耻,竟然生了这心思!你以为你是公主呐!!”老太太太叫嚣,唾沫星子乱飞。 旁边还有几个媳妇模样的妇人连忙劝她消消气。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几秒钟的事儿。 詹清辉一急,差点儿把红盖头掀了,半路止住,不行,他还得给他家阿然一个惊喜呢! 正好这时秦氏与詹石修跑来了。 “母亲这是做什么?”詹石修一开口,悠然这才明白,原来这满头银发的老太太是詹清辉的祖母。 “到现在居然还问我做什么?詹石修,你是不是准备把我们老詹家的脸给丢光丢尽了才乐意?你儿子娶个大龄的和离妇就算了,如今,好好的办个婚礼会死啊,你们瞧瞧,你们整的这叫什么!” “是啊,三弟,三弟妹,不是大嫂说你们,你们这般行事,真是伤风败俗!” 没等詹石修开口,秦氏上前,冷笑,“母亲与大嫂糊涂了吗?清辉虽然是我们儿子,但是与你们詹家早就没半点关系!母亲不会忘了,清儿已经被逐出詹氏家族的事情了吧?” 呃,老太太等人被噎。 大嫂温氏不甘,“没半点关系?三弟妹这话错了吧?詹清辉可还是姓詹啊!再说,他即便被逐了出去,可三弟与是三弟妹还是我们詹家的人吧?你们如此行事,可经过母亲的同意?” 说来说去,这话还是气詹石修对大宅的人越来越冷淡,以前落魄就不说了,现在正受皇恩,竟然也不知提携提携家里的子孙。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秦氏不依不饶了,“我们行事怎么了?我们行得正做的正,一不靠天二不靠地,三不靠父母家族!我们堂堂正正!倒是有些人啊,只会捧高踩低,我们家老爷在大牢里坐着时,站在东城门守门的时候,我也没听见谁说我们詹家!现在倒蹦出来个我们詹家!大嫂今天说这话,是蛇精病犯了吗?” 噗……悠然偷笑。 这个秦氏,居然也跟她学会用蛇精病这个词儿了。 周围开始有人小声议论,窃窃私语的指着詹家老太太与温氏,当年詹石修落难大宅不仅袖手旁观,且落井下石的事一一被扒了出来,老太太脸上无光,一阵白一阵红。(未完待续。) 第116章 护送 为月票10加更,谢谢亲们月票,么么哒! ********* 为了维护自己的威严,詹老太太不与秦氏理论,直接道:“今儿没有我的准许,谁也不能走出这扇大门!” 这是不让二人成亲的节奏了! “想要成亲也成!邱氏今儿必须在这里与清儿拜堂!”后来又加了一句,给自己的无理取闹找了一个驻足的理由。 詹石修、秦氏怒了,见过欺负人的,还没见过如此欺负人的! “我若非要走出这扇大门呢?” 一直站在旁边不语的詹清辉,突然冷冷道。 “你敢!”詹家老太太说着又要扬拐! “那你就看我敢不敢!” 詹清辉怒了,对这位曾经深爱的祖母失望透顶,不,其实早就绝望,上回他跪在他面前磕头认错,她都没有看他一眼时,他就已经绝望。 说着,詹清辉就喊朱明、宋严等人,詹老太太见那架势,心里怕的不行,但是面上却仍强撑着,嘴里念念有词,“你竟然敢这样对待自己的祖母……” “不得无礼!”朱明等人被詹石修制止,詹石修想的很清楚,无论怎样,眼前这位总归是他母亲,如今清儿仍然姓詹,他不能让清儿落得个大逆不道的名声,让人抓把柄。 “母亲,您到底要如何,说吧!” 詹石修声音十分平静,说这些话,感觉就像是在和自己的母亲做交易。 实际上,可不就是交易? 詹老太太看小儿子服软,心里得意的不行。厉声道:“到现在还问我如何!这清辉虽然被逐出了族,可仍然挂着我们詹姓!他做什么说什么,绝对不能丢我们詹家的脸面!” 在提出正式条件之前,詹老太太准备厉害点儿,吓唬吓唬这些不肖子孙。 然后再提出两个条件,一是让詹石修搬回大宅,二是让詹清辉与邱氏就地完婚。这样面子里子全有了。 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只听詹清辉道:“呵呵。我当是什么,不就是嫌我名字前挂着你们家姓了吗?大家听好了,以后我就叫清辉。那个詹字,我不要了!” “说的好!” 大门外突然传来一声,仁兴帝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 众人须臾傻眼后,纷纷跪下行礼。 那声“说的好”让詹老太太心里突突的跳个不停。 “朕说怎么左等右等不见迎亲队伍回去。原来是在这里耽搁了。” 其实,悠然并未来多久。只是德馨太后总不放心,为了让母亲放心,仁兴帝便坐着马车赶来看看,正好遇上这一幕。 听了詹家老太太那番话。仁兴帝心中可真是愤怒至极,一家之长竟然是这德性,可见平时在其跟前的儿孙也不咋地! 默默的。除了詹石修,詹家其他族人子孙已经悄悄上了仁兴帝的黑名单。 不知道此时詹老太太知道了。会不会吐血昏过去? “都免礼吧。” 随着仁兴帝一声,众人起身,詹老太太立刻朝秦氏瞪去,秦氏狭促的一眨眼,装作没看见。詹老太太可气了个半死,与大儿媳温氏、二儿媳刘氏面面相觑。 这还要从几天前开始说起,当初,詹石修与秦氏商议着,清儿成亲要不要通知大宅。不是二人无礼,实在是因为詹清辉的身份对大宅来说尴尬,毕竟被撵了出去。 后来秦氏觉得,虽然詹清辉不再是詹家子孙,但是他们二人,终归还是与大宅有着割不断的关系,詹石修一想也是,于是秦氏亲自登门告知大宅里的人,她家清儿要成亲了云云。 詹老太太当场破口大骂秦氏,说詹清辉已经跟他们詹家早没关系,成不成亲的,与他们何干? 秦氏被呵斥的面红耳赤,为了挽回面子,就说陛下到时候要为二人主持婚礼,不说还好,一说,大宅的人都讥讽、笑个不停,觉得秦氏在做梦云云,说了许多更难听的话,秦氏无奈,吃了一肚子气回来。 于是夫妇二人心里打消了念头,觉得大宅的人一个也不会来,就没做他们来的准备。 但是秦氏走后,詹石平却分析了一下,觉得还是要来,毕竟,詹石修现在是陛下面前的红人,詹老太太一思量,觉得也对,谁料今天她们在来的路上,竟然听见邱氏迎娶詹清辉这等荒唐之事! 于是二话不说,马不停蹄赶来。 便有了刚刚一幕。 但是,大宅的人千想万想,怎么也没料到,陛下竟然真的是主婚人! 这才意识到,那天秦氏说的根本不是假话! 早知道陛下要来,那他们全家都要来的啊!如今这情况,这,这…… 温氏赶紧给小厮使眼色,让他回家速速去通知大老爷、二老爷们。 “既然清辉已经被逐出家族,朕也觉得,名号上仍挂着詹姓,十分不妥,这样吧,从今日起,朕便赐清辉国姓,以后,你就叫殷清辉吧。” 什么? 詹老太太与温氏、刘氏均瞪眼,不可思议! 国姓啊!那是国姓! 自此可就是皇亲国戚了! 仁兴帝本来打算认悠然做皇姐的,只是一想,还是给詹清辉赐姓比较好,这样一来,众人还是会把这一切归结到詹石修受重视的缘由上。 “清儿,你还傻愣着干什么?快快谢恩呐!” 殷清辉,殷清辉……詹清辉喃喃了两句,觉得马马虎虎还凑合,关键是解决了一大麻烦,他已经等不及要与阿然拜堂成亲了,于是连忙跪下来谢恩。 自此,詹清辉改名为殷清辉。 “光有国姓,还少些什么……嗯,以后,你就做个三品的安逸候吧。”仁兴帝思虑片刻,又道。 安逸二字,倒是附和殷清辉的德性。 啊啊啊啊啊! 詹老太太要疯了,这才多大会儿,又是给国姓,又是封侯的! 哗啦啦的好事,全从她面前溜走了,心痛呐,痛呐! “谢圣上隆恩!!” 詹石修跪拜,感激涕零,秦氏松了口气,与有荣焉,喜气洋洋,挑衅的望着詹老太太与两位妯娌。 “好了!赶紧启程吧,可别耽误了吉时。朕第一次做主婚人,可不能出什么岔子,邱氏,随朕走!” 这是要亲自护送了! 众人心里一阵一阵的沸腾,邱氏,你上辈子到底积了多少德,今生又是娶侯爷,又是让圣上亲自为你护驾的? ps:悠然迎娶詹清辉的情节有些雷,哈哈哈哈……(未完待续。) 第117章 婚礼 仁兴帝走在二人前面,为其保驾护航,悠然着实感激,禁不住把红绸攥的紧紧,一旁的詹清辉感觉到了,忙轻声道:“没事了,阿然,我们就要成亲了。” 悠然轻轻笑了,她是真的高兴。 众人散开,纷纷低头恭送仁兴帝。 詹老太太饶是心里再不甘,再羡慕嫉妒恨,也无法,给她一万个胆子,她也不敢上前去拦仁兴帝的路。 再说,她心里被这一系列的事情弄的七上八下,不知如何是好了。 刚走上台阶,仁兴帝回头,对詹石修道:“詹卿,今天是你儿子大喜的日子,你不走吗?” 呃,这是几个意思? 还是秦氏反应快些,忙催促詹石修谢恩,一家子欢欢喜喜的收拾一番,让小厮们准备马车什么的,这是要去菊悠斋一起参加婚礼了。 这个着实让詹石修高兴,不然,他还真别扭,嫁闺女似的。 夫妇要走,詹家老太太与温氏、刘氏不好再待,只气冲冲的哼了一声,走了。 悠然一身大红喜服,跨马游街的,时而望向闹哄哄的人群,时而扭头往往后面的花轿,心里说不出口的得意。 禁不住称赞詹石修与仁兴帝等人的接受能力,真不是一般的强。这形势,别说在这里,就是在二十一世纪的大天朝,也没见过。 可见,有什么都不如有个好爹,真心疼爱孩子的爹。 这一刻,悠然对詹石修除了敬佩外,还有太多太多的感激。 仁兴帝没有坐车,而是上了御马。两边,是侍卫们为其护驾开道,这抛头露面的,简直让悠然等人的面子逆天。 街上有认识仁兴帝的,忙行礼,而后,跪在路边的人一片接一片。悠然开始佩服仁兴帝的亲和力。与民同乐的情形。让百姓们欢呼不断。 多年之后,人们每每回忆起这场盛世婚礼,还念叨着赞不绝口。 总之。这场婚礼,无意中造就了一种共赢的局面。 骑着高头大马的悠然,突然远远的望见一支别样的队伍走来,那精致别样的马车。通身粉色的纱幕随风飘飘,不时的有淡淡粉色的花瓣飘出。隐约中,还能看见马车里站着两个拿着花篮的小婢女,不停地往外撒花。 只是这排仗悠然从未见过,不知是何。 早有侍卫上前开路。 那侍卫走到花车前面。大手一扬,“陛下在此,尔等还不让道!” “呀!陛下在此啊!恕奴等不知!望陛下恕罪!!”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老女人笑盈盈的走出。连忙命人把粉色花车赶到一边,给仁兴帝等人让道后。跪在一旁。 悠然打眼一瞧,这个时候再不知眼前花车干啥的,就是个傻子了。 感情哪家的花.魁在游街啊! 悠然还没逛过烟花,更没见过花.魁,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朝那粉色纱幕的花车望去,希望看看古代花.魁的风采。 结果还真看见了,不过,这一眼,可吓她不轻。 挖槽竟然是高水莲! 谁能告诉我高水莲几时混到了那种地方?记得初来乍到时,她可是一朵洁白的不能再洁白的白莲花啊! 同样愣住的,惊呆的,还有坐在粉色花车里的高水莲。 要说前一刻她还高兴着,花车经过,香飘四溢,赞美声四溢,男人仰慕她的美貌,女人嫉妒她的风光,结果偏偏有一迎亲的队伍挡住了去路,因为老远就听见滴滴答答的唢呐声,心生不悦。 后来又听说,竟然陛下在此,正疑惑间,竟然看见了邱氏!!! 高水莲不相信,眼睛眨了又眨,眨了又眨,最后确认,是邱氏! 但见她一身新郎官儿的礼服,胸前戴着大红花朵,满面春风,为首的那个穿明黄衣裳的该是陛下了吧? 陛下竟然为她开道…… 啊不不不,邱氏不该坐花轿里吗?高头大马上的不该是詹清辉,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儿? 老.鸨见高水莲仍愣着,不给仁兴帝行礼,忙提醒道:“莲儿,莲儿!快跪下!跪下!” 高水莲这才反应过来,立刻原地跪下。 待队伍过去,才慢慢坐回原位。 百思不得其解的她问道:“妈妈,这是怎么回事儿?” 老.鸨也不是很清楚,去旁边打探一番,这才明白经过,就把自己知道的告诉给了高水莲,高水莲一听,立刻站起,朝迎亲的队伍望去。 为什么? 为什么? 邱氏!邱氏!! 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对邱氏那么好?为什么所有的荣耀都属于邱氏? 同样是风光,邱氏却高高在上,而自己不得不出卖颜色来博取男人们的欢呼声! 好不甘!!好不甘!!! 渐渐的,大家都知道陛下亲自帮邱氏迎亲的事,这可是大商朝百年不遇的事,而花.魁年年有,于是那些追逐花车的男人们纷纷离开,到最后,街上稀稀疏疏的,竟一个也不剩。 老.鸨直懊悔,觉得自己选错了日子,暗道倒霉。 而坐在花车里的高水莲,几乎把帕子都绞碎。 属于她的最后一道风光,也没了…… …… 菊悠斋门前,早就人山人海的站满了人,不知谁说了句,“来了,来了!” 众人皆翘首望去,果然,随着欢庆的唢呐声,迎亲队伍逐渐走来。 下马,打帘,请新娘,跨火盆,踩瓷瓦,等等,一系列的礼节,在喜娘一声声呐喊下,悠然与殷清辉二人做的有模有样,殷清辉甚至觉得很好玩,不亦乐乎。 不多时,来到高堂处。 詹石修、秦氏早就到了,在德馨太后的安排下,与邱铁匠一起坐上了高位。 终于到了拜堂这个环节,激动的不止悠然、殷清辉二人,还有仁兴帝,第一次参加民间婚礼,又是自己姐姐的,心里那叫一个激动。须臾,悠扬、磁性的嗓音响起: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 到最后故意顿了顿,在众人期盼中,欣然一笑,“送入洞.房!!!!” 坐在一旁的德馨太后笑个不停,这个潜儿……还真是那样的! 再望向悠然,怎么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为了不露馅,便强忍着不看女儿,只看仁兴帝,落在众人眼里,大家都以为,太后在为仁兴帝激动。 须臾,在众丫鬟、婆子、喜娘的簇拥下,悠然牵着詹清辉走向新房。 ps:殷清辉被封为“安乐侯”,我早就改了,不知为何文中还是安逸候,给大家说一声,是安乐侯。(未完待续m.)(未完待续。) 第118章 等爷 屋子里一阵嬉闹,大人小孩都在喊要看新娘子,詹兰奇站在一旁,仍锲而不舍的喊着大哥,听的殷清辉直哆嗦。 高香草拉着詹兰奇的小手,一个劲儿的冲他挤眉弄眼。 最后索性捂住了他的小嘴儿。 “嘘……你别叫了。” 詹兰奇不解,仰着小脑袋,“明明就是大哥嘛……” 屋子里的人笑的更厉害了。 喜娘笑道:“请新郎拿起喜称,挑起新娘的喜帕。” 悠然一阵一阵的紧张,拿着喜称的手禁不住哆嗦,听着周围噗嗤、噗嗤的笑声,她也笑个不停。 千呼万唤始出来,当殷清辉美艳无双的脸露出来时,悠然心里猛的被击了一下,这,这也太美了吧。 要不是自己是个妥妥的颜控,这活脱脱要吃醋的节奏。 “嘻嘻,大哥!”詹兰奇又捂着小嘴儿笑。 接下来,结发,喝合衾酒,共食…… 做完这些,喜娘等开始往外赶人,嘻嘻哈哈一阵子后,屋里静下来,只剩悠然、殷清辉二人。 “艾玛,累死我了,嫁个人容易吗?”殷清辉伸了伸懒腰,转身就把悠然扑倒。 呃…… 悠然压根没反应过来。 凤眼对美眸,眨了又眨,咳了一嗓子,干笑,“那个,这新娘子也太着急了吧?” 这话引的殷清辉热血沸腾! “可不,爷是古往今来第一例,最热情似火的新娘!” 好吧,悠然承认,自己输了。 忙推开了他。“赶紧的,我去叫人端水,给你卸妆,瞧你这浓妆艳抹的,噗……” 悠然忍不住又笑。 吩咐一声,长乐、素白端水低头进来。 洗了三遍,水还是白花花的。悠然禁不住有些同情这里的新娘子了。同时又感激,这一遭,可是清辉替她挡了。 洗完脸。开始帮他卸头上的钗饰,这么多,拿在手里这么沉,哎哟喂。这家伙可又为自己挡了一遭。 须臾,当清清爽爽一人站在自己面前时。悠然才笑,“还是这样好看。” 话未说完,一把被殷清辉抱起,原地转了几个圈儿。晕头转向,扑倒。 “阿然,我真高兴!” “嗯。嗯,我也高兴。咱能先起来吗?” “我不!” 说着来赖皮的在她身上蹭蹭,悠然面红耳赤,推他。 这时,外面有喜娘喊道:“请新郎官去外面给宾客敬酒!” 悠然忙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装束,躺在炕上的那位,仍笑个不停。 悠然起了狭促的心思,抛了个眉眼,道:“好好的,等爷回来!” 殷清辉不笑了,眼睛瞪的大大,悠然走后,忽而噗嗤大笑。 外面喧喧闹闹,见悠然来敬酒,皆说一些恭贺的话,即便连安氏等人,也老老实实的喝酒、吃菜。 废话,陛下与太后都在上头坐着呢,谁敢再起一些小心思? 而发生在詹府的插曲,众人都一传十,十传百的听说了,心里顿时都明镜似的,这陛下,对詹石修的恩.宠,还真不是一般呐! 也不知是谁,悄悄传出,陛下之所以对詹石修如此,那是受了先帝的遗命。 禁不住都恍然大悟,我说呢,原来,这詹石修在先帝在位时,就已经入得龙眼了。 这顿饭东西两城安家的人吃的更是滋味万千,尤其是安比怀,他自以为是的临时做局,想让詹老太太闹一闹,重的能破坏二人婚礼,轻的话,也让詹石修等人出出丑,可是没想到,轻重都没等到,只被仁兴帝几句话,四两拨千斤的给遮过去,那詹家不仅丝毫未损,反而荣宠更盛。 那詹石修,究竟有啥好的? 安比怀实在想不透。 德馨太后内心欢悦的坐在首位上,时而看向仁兴帝,冲他微微点头,时而看向安家人,观观他们的德性,安氏与其对视了几眼,均被德馨太后晃眼的笑容给顶了回去。 不知为啥,就是心里毛毛的。 究竟太后是在演戏给陛下看,还是真的如此? 她愈发看不懂了。 院子里喧喧闹闹,大门处,也很精彩。 詹老太太带着温氏、刘氏还没回到家,半路就碰到詹石平、詹石治的马车。 两个儿子跳下马车,直接问陛下在哪儿。温氏、刘氏你一句我一句的把事情义愤填膺的讲一遍,詹石平大喝,“真是糊涂!” 这话是冲詹老太太讲的。 老太太原本就委屈愤懑的不行,如今听见大儿子这般指责,更是暴跳,“放肆!你说谁糊涂?” “娘,你知不知道,今天你这一举动,是要毁了我们詹家男儿的前程!” 平时,两个儿子对老太太唯命是从,如今,顾不得那么多。 “是啊娘,即便陛下来的突然,你们没注意到,但是后来你们也该坚持描补,不同意清辉脱离詹姓。”詹石治没有詹石平想的远,只能想到这儿。 詹石平叹气,“娘压根就不该这样闹,唉!不是说好来与三弟和好的么?” 詹石平后悔,觉得自己要亲自过来的。 老太太冷哼,是来和好的,但是一听说邱氏要迎娶清辉那小子,顿时失去理智了。再说她又不知道陛下会真的来,不由得心里又埋怨秦氏。 总之,一家子你怪我,我怨你的,也于事无补,詹石平忙催促大家都去菊悠斋。 无论如何,他们今天一定要去菊悠斋参加婚宴的,不然,今后,他们这一家子,就别再指望与詹石修和好如初了。 但是事与愿违,他们急匆匆的来到菊悠斋,却没进去。 阿琛面色不虞的伸出手,问几人要请帖。 笑话,这菊悠斋是你等想进就进的?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呢!在詹府刚做了那样的事儿,如今又舔着脸过来,身为小厮的阿琛都看不上。 可是,他们原本是本家,哪里有什么请帖。 但是阿琛道,没有请帖就不许进。 谁知道是真来参宴还是来捣乱的,阿琛给几个护院使了眼色,不许让他们进去。 詹家老太太急了,她哪受到这份辱,一个毛头小厮也敢拦她的路? 顿时做起了经典动作,扬起拐杖就要打阿琛,阿琛哪是吃素的,心里冷笑一声,嘴里叫道:“果然是来捣乱的,来人呐!给我打出去!!” “还美其名曰来参宴,举起手就要打人,参你个头啊!” 撒持听说后立刻把这件事告诉邱铁匠,邱铁匠冷哼,我的宅院我做主,不许进咋地? 告诉撒持,让他不要当一回事儿。 门口的那几位无奈,闹了一阵子,实在没脸,灰溜溜的走了。(未完待续。) 第119章 浮动 热热闹闹的婚宴,到了很晚才结束,邱铁匠、詹石修、秦氏、悠然一起,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客人。 原本仁兴帝与德馨太后应该第一批走的,但是德馨太后故意多喝几杯,中途有些晕晕乎乎,秦氏连忙亲自搀扶她去上房休息。 太后在这里,仁兴帝也不好走,宴会结束后,就去照看太后,结果俩人落到最后。 待宾客都走完了,德馨太后才起身,仁兴帝瞅着自己的母亲直笑。 “您呀您,就会耍小心思。” 不过,随即笑的有些无奈。 转了话题,“母亲今日可高兴?” “高兴!当然高兴!” 德馨太后一想到她的阿然终于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心里只觉大大的完成了一桩心愿。 真是长长吐了口气。 秦氏听见这边有动静,行礼进来。 “太后,您感觉好些吗?这是妾身给您熬的醒酒汤。” “你费心了,我好很多,哀家从未见过这般热闹的婚礼,一高兴,就多喝了几杯,年纪大了,真是不胜酒力。” 其实秦氏本觉得没什么,但是太后这样一解释,反而觉得有些不习惯,也看出了太后故意的掩饰。 但是什么也没说。 只笑着伺候太后喝醒酒汤。 喝完了,看外面,已经很晚了,但是还不想走,笑道:“我还没瞧瞧新娘子什么样子呢!” 呃……秦氏无语,别逗了,您又不是没见过清辉。 前些日子您恨他恨的咬牙切齿时,估计化成灰您也能认出! “好啦,好啦。哀家只是玩笑,今日天色已晚,哀家与陛下也要回宫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她可不想让人厌烦。 詹石修等人忙出来恭送,却不见悠然人影,秦氏正要命人去叫,被德馨太后拦住。“小孩子家家。今日指定喝了不少酒,就别折腾她了。” 詹石修等人忙谢恩。 …… 悠然喝了不少的酒,面色红润的刚回房。刚迈过帘子,只觉身子猛重,殷清辉大马猴似的扑了过来。 悠然晕乎乎的,差点儿跌倒。 “爷。怎么现在才回,奴家真是好等……” 咦……悠然哭哈着脸。听完这话,酒醒大半。 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恶? “哈哈!” 殷清辉大笑。 修长妩媚的桃花眼眸光潋滟,婉转波动,妩媚中透着邪魅。只手勾起了悠然的下巴,“爷不是喜欢奴家这样么?” “去你的!你个缺!”悠然被调.戏的面红耳赤。 扭了扭腰肢儿,见殷清辉端来一杯热乎乎的东西。“快喝,这是醒酒汤。” “我又没醉。不喝它。” 又是茶又是酒的喝到现在,悠然已经跑了无数趟茅厕,是真不想再去。 “那我们就此安歇吧?” 呃,那燃烧的眼神儿,看的悠然立刻觉得房里开了暖气,气温逐渐上升。 呼……好热,不由得拿小手扇扇。 似乎看透了悠然的心思,殷清辉猛地将悠然抱起,朝内室走去,里面放着一只硕大的桶,正朦朦胧胧的冒着白白的水汽,隐隐约约的大红色花瓣在水面漂浮着,很勾.引人。 “娘子累了一天,让为夫好好的为你宽松宽松。” 悠然笑,先是不好意思的笑,慢慢抬头,无比认真的盯着殷清辉,张开双臂。 殷清辉须臾微怔后,才反应过来。 伸手去扯悠然衣角的丝带…… …… “阿然,娘子……” “嗯。” “力度还好吗?” “嗯,好。” 红色的玫瑰花瓣随着水中的波浪摇曳起伏,偶尔有一颗、两颗晶莹的水珠儿蹦上去,仿佛上了一艘绚丽的花船。须臾,又有稍大的浪花飞来,打的花船一只两只的淹没半身,有的干脆浸入水中,洗了个澡,淡淡的,清爽的,在朦朦胧胧的白雾中继续摇曳。 “这样呢?” “嗯嗯,舒服。” “这样呢?” “啊,好痛!” 更大的浪花袭来,花船摇曳的更厉害了,神龙不见首尾,有的甚至滑落深水,一观水下让人脸红的世界。 殷清辉用玫瑰露搓了搓手,抚上悠然光洁柔嫩的背,有些地方红通通,大掌又覆了上去。某男摇头,心疼道:“这都是平日累的。” “以后我断不会让你再拼命的忙乎。” “嗯,没事。再说以后有了你,我就是再累些也不怕了。”瞧这独特的推拿手法,被揉捏后,只觉浑身舒畅。 话刚说完,整个人被殷清辉翻了过来,某男欣喜,“那是,这可是独门绝技,别人一辈子都享受不到的!” “嗯嗯!” 悠然享受的闭上眼睛,还不忘赞道:“所以说我最有福气,娶了个好娘子,嘻嘻……” 笑的嫣然甜美,詹清辉离的更近了。 两具火热的躯偶然相碰,引起彼此心底的轻颤。 俯在悠然耳边,殷清辉笑的邪魅,“娘子,为夫还有更好的绝技,比这还舒服,你要不要尝试?” 嗯?悠然睁开了眼睛,其实整个人已经晕晕乎乎了,喝了不少酒,又加之在温泉泡了一会儿子,被殷清辉独特的按摩手法揉捏的直想睡。 一听还有妙极,顺口接道:“要要要,全部拿来!爷要享……” “嗯。” 柔唇被霸道的含住,云来雾去中,感觉好多只毛茸茸的燃烧着的小东西在自己的身上蹭一下,离去,再蹭一下…… 待你希望它走的时候,它偏偏交.缠,待你希望它永远不要离开时,它偏偏不见了踪影,悠然只觉心中体内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苗,越来越旺,越来越旺…… 不知过了多久,悠然被自己一声突兀的嘤咛惊醒,双眸睁开,才发现整个人不知何时已经躺在炕上。 大红描金的帷幔仍然轻轻的摇曳,完成小船没有完成的使命。 只一秒,一张如玉温润的容覆来,柔唇贴上了她的眼睛。悠然闭眸。 奇异感觉或兴奋,或微妙,在渴望与释放中,将悠然推上云端,半时*半时晴,悠悠荡荡,不知何时,沉沉睡去…… ps:奇葩啊,还差几十个字,哀家是真的写不下去了,哭……双手奉上这一点点肉沫子,你们要是不过瘾,自己yy吧,我实在是,无能为力了……(未完待续。) 第120章 侯府 这一夜睡的欢沉,次日,若不是悠然听见外面有小丫鬟轻盈的说笑声,仍不会醒来。 待她睁开眼时,发现身边已经没人了。 “侯爷呢?” 悠然扶着额头,暗想,昨儿不是在做梦吧? 没等素白开口,殷清辉从外面冒了出来,“阿然你醒了?我看你睡的香就先起来去外面走了走。” 素白要过来侍候悠然起身,被殷清辉撵了出去。素白临走还笑着瞅了悠然一眼。 但见殷清辉念念叨叨,“我的娘子,我自己伺候!” 随即打开衣柜,从衣架里拿出几套衣服出来,“阿然,你今儿准备穿哪件?我觉得这件紫红的好,记得前年冬天,我给你送你上县志的文书时,你就是穿了一身紫色的棉袄,站在梅树旁边,特别的美,当时,我的心,可是狠狠的撞了几下。” 这人,从前也没发现这般,拿情话当饭吃。说的一本正经。 悠然面色潮红,轻轻的走了过来,伸开双臂…… 嘴上什么都没说,其实心里美的冒泡泡。 “待你洗漱完毕,咱们一起去给岳父大人请安,然后吃饭。早饭后,回詹府一趟,给爹娘请安,中午,咱们就留在詹府用饭,到下午再回,你看我安排的可好?” 悠然摇头,“别,我们这就去詹府,清辉,你别真的以为入赘过来了吧?当时,我们明明约定好的,只是做给那些嚼舌根子企图陷害詹家的小人看的,现在我们完婚,关起门来过日子。难道谁还能管着不成?” “都一样的,我的侯府已经赐了下来,比你这个要大的多,过两天,我们两家一起住进去,也不用我们来回的跑,到时候真的成一家人了。谁还计较这个?” “这样合适吗?” 悠然觉得有些别扭。感觉像是自己一家人都嫁过去的感觉,那毕竟是清辉的侯府。 再说,自己的父兄又不是没地儿住。这菊悠斋也是圣上御赐,比那侯府绝对差不了哪里。 “有什么不合适的?放心,侯府那么大,就是再来几十口子也住不完。阿然。我们都住在一起,天天都能见面。难道不好么?” 当然好! 悠然内心雀跃,哪个出嫁的女儿不想娘家?别说天天了,要是能经常回娘家,谁不高兴? 在殷清辉的坚持下。悠然同意了。 梳洗完毕,二人并肩出门,去了邱铁匠的住处。殷清辉嘴巴那叫一个甜,老爹老爹叫的邱铁匠眉开眼笑。得了个大红包还不忘在悠然面前显摆。 站在一旁的高香叶、高香草不知为何,变的拘束起来,就连一向与殷清辉玩的叽叽喳喳的高香草,也突然安静下来。 殷清辉勾勾手指,见高香草不为所动,突然把她抱起,来了个空中抛物,惹的高香草咯咯大笑。 “快,叫父亲!”殷清辉迫不及待。 草娃子仍然很害羞,趴在殷清辉的肩头,红着小脸儿喊了声父亲,然后一骨碌滑下来,跑到悠然的身后。 一屋子人哈哈大笑。 相比高香草,姐姐高香叶很是落落大方,上前给殷清辉行礼,庄重的喊了声“父亲。” 殷清辉为二人准备了十分厚重的礼物,一人一个大木匣,金银珠宝玩意儿,满满的,十分厚重,打眼望去,晶光灿烂。 这也太贵重了! 每个人都这样想。 殷清辉不以为意,这才多少,从现在起,他可是要慢慢的替闺女置办嫁妆了。 邱铁匠与稳婆相视一眼,纷纷点头,他们看得出,殷清辉是真的疼爱这两个孩子。 之后,二人又给稳婆行礼,稳婆笑的合不拢嘴,忙命阿萍、如云将礼物拿来。 “呀,稳婆,这是你为我们做的衣服?这么多?什么时候开始的?”悠然望着面前的两箱衣服,不激动都不行! “稳婆,您手艺真好!”殷清辉拿起一身,在身上比来比去,又放下,拿起另一身,六套衣服被他比了个遍,那情形,可让稳婆笑不拢嘴。 老人家给的东西,就怕你不喜欢,稳婆见殷清辉如此欢喜,心里别提多美。 一会儿,邱铁匠道:“你们赶紧去詹府,马车都给你们准备好了,过了时辰就不好了。” “我们还没吃饭呢。” 殷清辉说这话,可全是为了他这个如花似玉的娘子,昨晚那么辛苦,咋能不吃早饭就去走路呢? 稳婆不悦道:“吃什么吃?今日是新娘子拜见公婆的第一天,阿然,你可不能摆谱儿。” 悠然连忙道:“是呢,我们先去见过爹娘,在詹府吃饭也不错。” 随即拉着殷清辉出了菊悠斋。 秦氏与詹石修一听二人刚起身便过来请安,一个二个心里十分高兴。 事实上,经过昨天有些假戏真做的那一出,秦氏与詹石修心里都没谱儿了,尤其是,陛下当着众人的面儿给清辉改了姓,虽然是国姓,无尚荣耀,但是詹石修一想起来,心里还是有些别扭,总觉得儿子仿佛与自己又断了一层什么。 但是,当殷清辉携悠然一起与二人请安,悠然大大方方的改口之后,詹石修突然觉得没什么了。 而且,当殷清辉提出,他们两家人一起搬进侯府的计划之后,詹石修彻底放下心来。 给秦氏、詹石修见完礼,拿了红包与礼物,秦氏连忙喊詹红娇、詹兰奇过来,给悠然见礼。 “快,快见过你们的大嫂。” 詹兰奇轻车熟路的,小嘴儿很甜,一连喊了几声,还关心的问叶儿、草儿怎么没来,一屋子人笑的不行,小孩子家家,不懂这个,听来十分有趣。 倒是詹红娇,十分腼腆,轻轻的唤了一声大嫂,接过悠然给的礼物后又小声道谢,半天没抬头。 悠然觉得以后有的是机会与这个小姑子相处,见她现在腼腆,也没再跟她说话。 随后,秦氏忙吩咐厨里摆饭,一家人,新的组合,吃的还算温馨、祥和。 詹石修选了一个十分吉利的日子,在两日后,菊悠斋与詹府的人一起搬进了安乐侯府。 安乐侯府的面积要比菊悠斋大上五倍,天子脚下,是最靠近皇城的一座侯府。 里面亭台楼阁不断,假山溪水处处皆见,花红柳绿,鸟语花香。有专门看戏的大戏院子,有骑射场,养马场,最北角还有一处观景台,上去之后,能望见整个皇城的宏伟气势。 望着那金灿灿的匾额,詹石修捋着胡须,笑的意味深长,只觉仁兴帝与德馨太后给清辉赐这样一座府邸,还真是用心良苦。(未完待续。) 第121章 送行 秦氏美的笑不拢嘴,觉得平生所求也不过如此,渐渐地,在心声升起一种油然的满足感,自此,对悠然更加体贴、尊重,无论做什么,大事小事都先跟悠然请示。 悠然是不擅长中馈的,在菊悠斋时,大事小事基本上由邱铁匠与邱阿泰拿主意,所以,几番下来,悠然便生出让秦氏主持中馈的心思。 虽说,秦氏是她的婆婆,但是年岁上,也只是比她大几岁而已,年纪轻轻,若每日没个什么事情做,时间一久,恐怕生事。 悠然思虑再三,便把这事情给殷清辉说了。 听完之后,某男直皱眉。 这侯府是他的,按理说,他媳妇儿应该掌握这里里外外的大权。而秦氏那个人,向来追求利益与权势,为人又爱慕虚荣,若是把府中大权交出去,难免有一天把她的胃口养大,生出别的心思。 殷清辉的这些担忧,悠然其实都明白,可她兴趣不在此,这才多久,每日来来往往,琐碎至极的事情,已然让她焦头烂额,更别提让她再这么坚持下去。 在悠然的坚持下,殷清辉也松了口,想想,有自己在,料那秦氏也出不来什么幺蛾子,她若老老实实的安分些还好,若是不安分,总有她的苦头吃。 于是,这件事便这么定了。 秦氏得知殷清辉夫妇要把这侯府的掌家大权交给她时,一时惊的半天没动,开什么玩笑,这侯府里里外外可与她半点关系都没有,而殷清辉这时提出这事。什么意思? 秦氏忖度,觉得十有*是在拿这件事试探她。 一时羞愧,一时又委屈,过后,又很心痛。 就这么来来回回拒绝了几次,殷清辉也明白了她的立场与顾虑,打心眼里不由得对秦氏刮目相看。觉得她还算懂得些分寸。 为了让她安心掌权理家。索性把这件事通过詹石修办了。 这天,刚吃过午饭,秦氏正散漫的躺在太阳底下小憩。话说春日的太阳最是温和,四周还没有风,鸟语花香的环境,十分宜人。 詹石修走来。瞟了秦氏一眼,故作没好气的道:“你倒是清闲。这么大的一个侯府,也不知帮着媳妇打理打理。” 这哀怨口叫的,秦氏当即弹起,斜眸。“老爷糊涂了不成?这是清辉和阿然的侯府,我掌家打理的算怎么回事儿?” “话虽如此,可是他们二人。没有一个擅长理家的,这邱氏虽说聪慧。可是志趣并不在此,她和我一样,除了种菜种田,什么都不喜,你呢,又是个能干的,何不帮帮她去?到时候,你这个婆婆在她面前也能落得许多好处。” 这话说的,贬贬又赞赞的,让秦氏五味复杂。 时间长了,詹石修也明白秦氏究竟是怎样一个人,骨子里还算有良知,但是经常犯蠢,有些错误,让人无法饶恕,可是有时候,却还能做出一二上得了台面的事儿。很喜欢权势荣耀,经历的事情多了,也懂得收敛,什么该取,什么不该取。 正因为如此,詹石修才说出这样一番话,故意刺激秦氏。 别说,这招还真灵,下午时,秦氏特意找了一趟悠然,主动提出为她分担中馈之事。 悠然卸了重担,溜之大吉,心中很美,又加上秦氏那副信誓旦旦的保证,让悠然放心之余又觉得滑稽无比。 总之,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日子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五六日。 三军会齐,高武也踏上了征程。 临出发上马的那一刻,他心境平和,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他心心念念牵挂的人,从此真的不再属于他,他已经心死,再无牵挂,也许,经历的那么多事,在他内心底处,只是希望在乎的人,过的好而已。 “主子,该出发了。”文峥骑马,转了半圈,提醒高武。 远征号角已经吹响,高武朝远处望了望,慢慢点头。 文峥知道,高武在等谁,心里酸痛不已。 只是木已成舟,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队伍刚刚出发,只听两声清脆的女声传来,回头一看,是两个穿着一模一样的小女娃,骑着小马奔腾而来。 如此靓丽、可人的姐妹花,除了高香叶与高香草,这京城上下,还真找不出第二对。 高武眼睛一亮,嘴巴咧的合不上,忙策马迎上。 “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俩娃子翻身下马,动作干净潇洒,快要九岁的高香叶已经初见少女端倪,单看现在的样貌,再长几年,一定是一位风华绝代的姑娘。 草娃子模样很是精致绝美,但是输就输在个头上,由于现在还在发福,所以,小脸上还有肉肉呼呼的婴儿肥。 二人同时下马,走到高武面前,屈膝行礼,“爹爹,女儿为爹爹送行!” 高武心中感动不已,眨了眨湿润的眼睛,赶紧下马,拉着两个女儿的小手笑道:“你们有心了。” “爹,上次的事情,是我误会了您,还望您不要生气,希望爹爹此次出征,保证身体,女儿们盼望爹爹他日凯旋而归!” 这些话是高香叶说的,此时的她,内心五味复杂,要说恨高武,好像还是很憎恨,但是那股厌恶感,却在上次高武说完那些话后,彻底消失了。 说来说去,血浓于水,毕竟眼前的这位是自己的父亲,若她不来送行,自己也不会饶恕自己。 高武动容,抚了抚高香叶的小脸,“叶儿,你长大了。” 旁边的高香草也不甘示弱,将挂在小马驹上的包裹拿下,递给高武,“爹爹,这是我给您准备的零食。” 高武笑着收下,眼眶再次亮亮的,听着远处队伍又催,也不好多呆,两个娃子赶紧给高武让行,目送他离去。 直到队伍消失,俩娃子才上马离去。 高香草看着姐姐一副惆怅的模样,问其缘由,高香叶叹了叹气道:“没什么,回去吧。” 高香草回头望了望,也叹气,“世事弄人呐!” 说完,摇了摇头,那副老大人似的模样让高香叶噗嗤笑了,没想到这个吃货妹妹还有这境界。 笑完郑重道:“来,我们继续比赛,看谁先到家!” 草娃子立刻瞪大双眼,当仁不让,姐妹二人同时出发,策马而去,身后扬起了厚厚一层尘土。 ps:感谢羊種宝宝的腊梅,感谢爱奈何、yh_yh1166、狡猾的老鼠、熠熠莹等宝宝的月票,太多了就不一一点名感谢,谢谢你们的支持与鼓励,么么么……(未完待续。) 第122章 已死 这日下朝,安吉、安比怀、安比德等人板着脸,走的严肃且轻快。 早朝时,仁兴帝特意表扬了他们,说是预防瘟疫有功,可嘉可奖,另外,得此夸奖的还有另外几个负责卫生、医务的大臣。 不过,虽说嘉奖,也只是口头,从头至尾,他们三人可没看出仁兴帝要赏赐他们的意思。这件与瘟疫有关的事算是揭片儿了。 上轿之后,安比德、安比怀两个并未回西城安府,而是跟着安吉一起去了东城。安升正唧唧哼哼的躺在病榻上,一旁有安氏等人在侍疾。 安升一看三人同时过来,有些诧异,连忙强撑着起身。 安比德赶紧上前一步,关心道:“岳父,您快快躺下,我们今日来,没别的大事,只是想来看看您。” 安升似乎松了口气,慢慢躺下。 接着,安吉把今日早朝之事说了一遍,安升听后,许久未动。 安氏短过刚熬好的药,送到安升面前,“父亲,忧思伤神,您还是别想了,先把药喝了吧。” “不对!”安升一摆手,吓的几人顿时心头一紧。 “京中瘟疫事件,有古怪。按理说,若某地真的发生疫情,无论我们控制的多好,多到位,是绝对不可能控制如斯,再者说,疫情从汤泉宫开始发生,听说当时人发作的很快,可见疫情多么凶悍,可是如今,京中被染疫症者寥寥无几……” “啪!” 很清脆一声,安氏手中的碗掉在了地上,端碗的手瑟瑟发颤。 安升的话还没说完,见女儿如此现状。立刻问道:“霜儿,你怎么了?” “父,父亲这话什么意思?”安氏声音颤颤,“您,您是说,汤泉宫发生疫情,是。是。假的?” 安升想了想,点头。 安氏忽而倒地,一直以来。紧绷在她心间的一根弦啪的断了,整个人几乎被抽干了似的,浑身无力。 安比德等人吓坏了,一团乱。喊人的喊人,传太医的传太医。 安升最疼这个小女儿。见安氏如此,差点又没吐一口老血出来。 众人七手八脚的把安氏弄到榻上,经太医一番把脉针灸,慢慢睁开了眼睛。把站在她跟前的人看了一遍,忽然问道:“爹呢?” 安吉忙道:“四妹,爹就在隔壁。” 安氏一听。立刻挣扎着起身,“我要去见爹。” 安比德忙把她按下。正要安慰,却被安氏一个挣扎甩到一旁,安氏流泪满面,“我必须去见爹!我们安家,马上要大祸临头了!” 这话说的太严重! 几个男人眉头紧锁,忙跟着安氏来到安升的房间。 见安氏醒来,安升松了口气,安氏也顾不得别的,问道:“爹,您刚才说的话,有几分把握?” “没有十分,也有七八分吧。一开始,京城人心惶惶,因为即将到来的疫情而害怕、惶恐,可是从年前到年后,这么长时间过去,你们再看京中状况,谁还把疫情放在心上?” 确实如此!现在的人,活的很惬意,很舒坦,仿佛疫情的到来,只是一个谎言。 可如果汤泉宫没有发生瘟疫,那陛下为何要下令封宫?为何又说那里发生了瘟疫? 事实上,自安升分析之后,每个人都在想这个事情,只是安氏一倒,吓坏了众人,顾不得想许多。 现在安氏没事,众人把这个疑问说了出来。 安比怀猜测道:“会不会是因为,陛下想彻底软禁隆圣公主,让公主与太后此生再不得相见?” 这不是没有可能。 可安比德道:“据说,陛下封宫的当天,太后刚去汤泉宫看望过公主,若里面发生疫症是假的,那到底发生了什么让陛下如此憎恨公主?而且,若是陛下单单软禁公主,为何还要把汤泉宫方圆五里之内全部封了呢?” 安比德说的非常有道理,众人陷入沉思。 而原因,大概只有安氏一人猜测的到。 不过,那也只是猜测。 …… 从东城安府出来,安氏没有回西城,而是直接去了皇宫。 她要去见德馨太后。 安比德是不同意的,毕竟他们商量来商量去的也没个定论,还是不好开口质问太后一些事情。 再说,因为安升的事,德馨太后对娘家已经颇有微词。 但是拗不过安氏的坚持,安比德也只好随她去了。 进入寿康宫之后,一堆绚丽耀眼的彩色鲜花首先映入眼眸,那绚丽的色彩,鲜艳的花骨朵儿,让安氏眼前一亮,随即心中猛的一紧,拿起一朵花数了起来。 “一、二、三……七!” 其中色彩!七色花!! 天哪!这就是七色花!! 安氏脸上大放光彩,正要欢喜大叫,却意识到寿康宫的气氛不对,德馨太后手里握着一朵花,却神色黯然。 “这就是七色花。”德馨太后平静道。 “哀家派人找它,找的好辛苦。可惜,它来的太晚了……” 什么意思? 安氏只觉心如擂鼓,耳鸣眼花,几乎支撑不住自己的身子。 德馨太后望着这样的安氏,心里冷笑不已,一股股快感袭上心头。面上却哀愁无比,“隆圣,没,没,熬过……昨晚,已经……走了。” 说完,泪流满面,安氏这才发现,德馨太后一双眼睛都是肿的。 安氏猛的扑倒在地,揉着那些花骨朵大哭不已。 有那么一瞬间,她是真的伤心。毕竟,那是她从小养了二十多年的人,别说是个人,就是一条阿猫阿狗,养的时间长了也会有感情,更别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但是,更让她心痛的是,在她与德馨太后之间,唯一一个枢纽断了。从今以后,她还指望什么在太后面前肆意而为,她还拿什么惩罚眼前这个让她无比憎恨的女人? 老天爷,你真是不公! 明明都已经找到七色花,可还偏偏让它晚来一步,这不是戏谑人是什么? 安氏哭了一会儿,心中翻江倒海,须臾颤道:“姐,姐姐,我想再看一眼那丫头。” 尽管到现在,安氏仍然没失去理智,她觉得隆圣无论死活,她必须亲自确认了才可。再者,身为隆圣的养母,是无论如何也要做出这样的要求的,毕竟,她一向是无比疼爱隆圣的人。(未完待续。) 第123章 牡丹 德馨太后早就做好这准备,单等着安氏开口呢。 二人带着一身的悲痛来到汤泉宫,来到主殿。 德馨太后告诉安氏,以防万一,雍华殿早已经被焚烧了,眼下,隆圣的遗体就放在主殿中央。 安氏一边落泪一边点头,临到主殿门前,还顿了一下。 她在盘算,死人会不会传播疫症?万一她这么一进去,被染上了该怎么办? 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冲动了,但是已经走到这一步,又不能开口反悔。 只好硬着头皮走下去。 走在前面的德馨太后心里一阵一阵嗤笑,果然,这种感觉爽的不行,怪不得这么些年,安氏那么热衷她与隆圣的事儿,想必当时,每当隆圣做出蠢事,自己伤神不已的时候,安氏就是这样在她们背后偷笑的吧? 想想真是让人心寒,且恶心。 德馨太后步子走的很稳健,那是因为她知道汤泉宫里压根就没有什么瘟疫,而且,躺在大殿中央假扮隆圣的人,也是个假死的宫女而已。 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无论今天的安氏猜测出什么,她永远都比安氏早一步。 果然,这种给人设套让人钻的感觉,真是太爽太爽! 安氏咬咬牙,告诉自己,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走了进去。 当她看见那张面目全非的脸时,吓的差点没一屁股坐下,这哪是隆圣? 脸上溃烂的简直变了形。 而德馨太后只静静的望着那具遗体,默默流泪,神态与从前无二。 “哀家准备把她葬在这汤泉宫,然后。哀家会去向陛下请旨搬去北宫,等哪天哀家也老了,就葬在北宫。” 异常冷静的,德馨太后说出这样一番话。 安氏心里一惊。 汤泉宫与北宫离的最近,此时安氏确认,眼前的这个,是隆圣没错了。 得到这点确认。安氏心安。 装模作样的哭了一番。才随德馨太后离开。 …… 经过安氏这么一番“调查”,安氏家族渐渐相信,汤泉宫的确发生了疫情。只不过发现的比较早,控制的也严格,所以才没有蔓延。 这断论说真是假不说,他们安家除了此种定论外也拿不出别的。只好先这样认为。 隆圣被葬在汤泉宫,这让安氏家族的人高兴不已。正求之不得呢。 本来,隆圣就不是他们家的人,无论东城还是西城的安家,打心眼里都不认。而隆圣是太后义女。是没资格进皇陵的,所以,葬在汤泉宫。是最好的结果。 隆圣下葬之后,德馨太后迫不及待的去了一趟北宫。 将这些事情细细给璞玉、隆圣说了一遍。璞玉恨的爪牙舞爪,想一口把德馨太后给吞了。隆圣呆呆,看怪物似的看着德馨太后,突然大笑。 说了一句挺有道理的话,“你做这些事情,说来说去,不还是在折磨你自己吗?无论如何,你也姓安,安尹霜是你同父同母的妹妹。” 德馨太后一时恨惊讶,没想到这个蠢货也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你错了,哀家做这些的时候,心中快意凛然,别提有多么舒爽。” “妹妹?哀家没有这样的妹妹,她从来没有把我当做姐姐,我为何要把她当做妹妹?” 隆圣答不出。 片刻问道:“那我呢?我又有什么错?你们姐妹斗法,结果伤的却是我这个与你们毫不相干的人!” “哈哈!” 德馨太后乐了。 “你从一出生就被打上安家的烙印,你享受了安家、皇家给你的那般荣耀,自然,也要承受这份荣耀的重量,安常棋,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 “你明不明白的,其实对哀家来说,并不重要。哀家只记住,你在我女儿面前犯的罪过,就足够了!” 又是邱氏! 到现在,一提起邱氏,隆圣仍然炸毛。 “邱氏!邱氏!!我该杀了她的!我一早该杀了她的!要是没有她,我也不会落到这地步!” 德馨太后并不想与这等蠢货理论,索性顺着她的思维说下去,“也许,你说的有几分道理,可惜,连老天爷都憎恨你,不帮你,你有什么办法?” 不是憎恨邱氏吗?那我得好好的说道说道。 德馨太后冷笑片刻,骄傲道:“我女儿,目前正和詹清辉,哦,不,是殷清辉,陛下早就赐给他国姓,又封了他三品侯。应该叫安乐侯了。我女儿,此时正和安乐侯恩恩爱爱,别提多甜蜜了……” 隆圣甩着脑袋,不甘心,却又无奈,想要朝德馨太后扑来,可惜链长不够,只能在那里瞎费力气。 德馨太后听她叫了一会儿,觉得气儿出够了,便起身离开。 …… 四月,草长莺飞。 天气变暖,处处春意盎然。 德馨太后如前面所说,真的就搬到了北宫。 正巧,北宫牡丹园的牡丹徐徐绽放,满园的芳香与赏心悦目的景儿,让德馨太后坐在凉亭里,有时候一坐就是半天。 青红总觉这段时间,德馨太后像是变了一个人,但是具体的又说不出来。 心中很不是滋味。 于是朝德馨太后建议,待牡丹全部绽放时,可以办一个赏花会。届时,可以邀请京中各贵妇来参加。 别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此一来,太后又能见到女儿了。 果然,德馨太后一听,脸上终于有了些笑容。 青红趁机道:“太后,您不仅可以宴请那些贵妇,还可以允许她们带着小姐、小公子们过来,到时候,园中会更加热闹。” 如此,德馨太后已经心中沸腾了,这样一来,她不仅能见到女儿,还能见到两个外孙女。 说做就做,在德馨太后亲自参与下,半个月后,京中各大贵妇、命妇,皆收到来自北宫的请帖。 纷纷高兴不已。 如今,京中被判定,疫情被消灭,没有后顾之忧,天气又这般舒适美好,便高高兴兴的答应了。 悠然接过帖子,什么都没说,秦氏以为她不高兴,便道:“你要是不想去,我带着叶儿、草儿还有兰奇过去,你就在家歇着吧。” “不,母亲,我还是跟着过去的好。如今父亲正在风头上,我不能做出格的事让人家捏住把柄。” 秦氏见悠然这般为詹石修着想,心底高兴,总觉得詹石修与她没有白疼邱氏,一种身为婆婆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ps:感谢贵妃的画扇的桃花扇,双香囊,还有宝贵的月票!谢谢贵妃宝宝!么么哒!为宝宝的加更要放到下个月了,再次么么么么么……(未完待续m.)(未完待续。) 第124章 端倪 安氏最近精神怏怏,做什么都没劲,也没兴趣。 一直以来,隆圣就像她手中的一只玩偶,她是操纵玩偶的主人,就这么突然有一天,玩偶死了,她再怎么操纵手里的线都没用,一时之间,安氏很难接受。 接到德馨太后来自北宫的请帖,安氏猛的弹起,读完直接撂在地上。 姜嬷嬷上前拾起,小声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这帖子……”有问题? 看过之后,姜嬷嬷一阵沉默。 她是知道缘由的,所以,看完这帖子,也不知如何开口。 想了想道:“既然夫人不愿去,那就称病不去也罢。” 虽然像太后邀请的这种赏花会并不常常有,但安氏是太后亲妹,这种场面,时常相见,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安氏顿了顿,吩咐道:“你派人出去打听打听,看太后都请了谁,回来告诉我。” 这事简单,姜嬷嬷动作很快,晚上就有了结果。安氏听见被邀请的人里有秦氏、邱氏等人,立刻将那请帖握在手里,冷道:“如此精彩的场合,怎么能少了我呢?”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有她亲眼见的,也有她听说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安氏脑子乱乱,几乎不能断定事情到底是怎么了,也不知从何时起,似乎一切都渐渐的脱离她的掌控。 可是你若问她原因,她却答不出一二。 这种感觉让人最是苦恼。 …… 此花名价别,开艳益皇都。香遍苓菱死,红烧踯躅枯。软光笼细脉,妖色暖鲜肤。满蕊攒黄粉。含稜缕绛苏。 五月牡丹开,全盛满园,国色天香。 这次德馨太后邀请的人很多,不仅京城贵妇、命妇,就连昭烈帝的众妃嫔,也来了许多。里面有陈太妃、徐太妃、黄太嫔等。 姹紫嫣红,莺莺燕燕。配以牡丹天香国色。好一片醉人的风景。 德馨太后沿着牡丹园的小路走来时,心里被惊了又惊,真是许久没有见到如此颜色了。 众人冲她见礼。之后,按照品阶入座。 长长的葡萄廊架下,坐的满满,每一个都春风满面。 “又是一年好春光。昨夜一阵春风拂晓,今晨起来。满园的牡丹盛开,哀家看到着实高兴。看来这次赏花会名副其实。” 德馨太后先做了开场白。 陈太妃乃众太妃、太嫔之首,笑道:“这叫天公作美,许是觉得我们今日都来。所以,一夜的春风把这满园的牡丹花都吹开了。” 众人皆笑,花香馨语。一片祥和。 徐太妃接道:“说的是呢,我们也是有眼福。今日能赏得此美景。记得这牡丹馨园还是当年先帝一株一株的为太后娘娘栽下的,赏着这满园的鲜花,嫔妾们仍能感受到先帝当年对娘娘的宠.爱。” 徐太妃嘴比较甜,不仅赞了牡丹,还赞了牡丹的主人。 德馨太后笑着感慨,“是呢,这里的每一株牡丹,都是先帝亲手栽下的,哀家若是没有记错,大概用了三个暖春呢。” 众人唏嘘,皆说起当日先帝如何宠.爱德馨太后,悠然与秦氏笑着不语,听的津津有味。 从众人的描述中,悠然不得不说,昭烈帝对德馨太后是真爱。 安氏努力的克制、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袖中的手将巾帕攥的紧紧,一旁的姜嬷嬷很是紧张,生怕安氏露出什么端倪出来。 坐在安氏身边的王夫人突然道:“安夫人,您怎么了?” 尽管安氏拿捏的很好,但还是让有心人看到了那异样的表情,此时,王夫人装作关心的这么一问,将话题、视线全部落到安氏身上。 “尹霜,你怎么了?”德馨太后也关切的问道。 安氏成为焦点,也不好说自己无事,只好抚了抚额头,略显无力的道:“太后恕罪,臣妇可能对牡丹花香有些过敏,有些头晕。” “那你赶紧下去歇歇。”德馨太后忙命人带安氏下去歇息,安氏当然不想走,可是没办法,太后的好意又不好当面拂去,只好跟着宫女去了偏殿歇息。 安氏刚一走,王夫人就冲瑾萱郡主眨眼,二人眼神一阵交流,笑的诡异。 高香叶突然拽了拽悠然的衣袖,见自己母亲低头,悄悄道:“娘,刚刚在园里赏花时,我分明看见安夫人拿着牡丹花在自己鼻前嗅了好久,爱不释手的呢,怎么就过敏了?” 还有这一幕?悠然锁眉。 秦氏听见高香叶的话,忙道:“叶儿,可别多嘴,就当没看见知道吗?” “是,祖母。”高香叶乖巧的点点头。 悠然觉得秦氏说的对,但凡与安氏有关的,能绕多远就多远。 几人正互动着,忽然听德馨太后笑道:“早前就听说邱夫人养了一队碧玉霞光的姐妹花儿,之前哀家还不信,如今得见,真是让人眼前一亮。瞧瞧,这模样,这般精致,真乃人中龙凤。” 对双胞胎姐妹,德馨太后只觉找不出更好的词语来形容。 众人一听德馨太后用“人中龙凤”一词形容俩姐妹,先是一愣,而后笑着跟风,把俩姐妹夸的,饶是端庄大方的高香叶,都觉得的面红耳赤,这帮子女人,说起甜言蜜语来,真是惊天地泣鬼神! 高香叶带着妹妹赶紧朝德馨太后道谢,行动有礼,举止大方。 这下众人更是赞个不停。 德馨太后简直难以掩饰自己内心的喜爱,冲两个女娃招了招手,“来,到哀家这里来。” 两个女娃乖巧的走了过去,高香草很胆小,第一次见如此高贵威严的女人,不由自主的朝姐姐身后站了站。 熟料,当德馨太后拿出一朵牡丹花状的糕点后,高香草那娃子很没出息的自动弹跳出来,接过糕点,十分奶气的道了一声谢,圆圆滚滚的她这么一行礼,十分滑稽。 众人大笑。 坐在下面的悠然、秦氏直摇头。 气氛就这么不知不觉的被打开了。 “哀家听说你最爱吃,是个小吃货,可是你怎么不吃啊?” 德馨太后见高香草一直拿着那糕点,就是不往嘴里送,心里着急,以为这孩子不喜欢。 可高香草却道:“回太后,草儿看这牡丹花太漂亮了,舍不得下口。” “哈哈……” 众人大笑。 德馨太后一把搂住了高香草,笑道:“真是个小可人儿,尽管吃吧,这样的糕点,哀家要多少有多少,尽管吃吧。” 高香草这才一口咬下一块,美妙的滋味儿让她眼睛眯成了缝儿,众人见那可爱的模样,笑翻了……(未完待续。) 第125章 逃犯 从北宫离开,秦氏似乎想了很多,一直沉默不语。 高香草见一向说说笑笑的秦氏突然这般,有些不解,小声问詹兰奇,“小叔,祖母怎么了?” 詹兰奇迷迷糊糊,有些睡意,感到高香草晃他,便睁了一只眼,而后又闭上,“想事情呢。” 悠然淡淡笑了笑,将高香草拉到自己身边,“你小叔年纪小,正是爱睡觉的时候,快别打扰他。” 谁知詹兰奇耳朵极灵,又是个不喜欢人家说他小的,这么一闹,人就醒了。 他一醒,惊的秦氏恍了一下,从思绪中走出。 “以前安表姐不怎么喜欢牡丹,可从来没听过她对牡丹过敏。”秦氏看向悠然,“今日听叶儿说她在园里拿着牡丹在鼻前嗅,更让人觉得奇怪。” 高香叶点头,“祖母,我没有看错,安夫人的确拿着牡丹花在鼻前嗅了好久,一点都不像对牡丹过敏的样子。” 秦氏点头。 “母亲想说什么?” 悠然觉得秦氏话里有话,只是不知道往哪个方向思考。 毕竟她对安氏的事情,不如秦氏熟知。 秦氏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半天才道:“我也只是胡乱想的……” 悠然明白她的意思,也没再问。 …… 北宫。 呼啦啦一群人离开,顿时带走了北宫热闹的气氛,此时的牡丹园又恢复了宁静。守着这满园的国色牡丹,望着远处就要下山的夕阳,德馨太后只觉从前一直没有看清的事情,越来越明晰。 “青红。今天安尹霜的表情你都看清了吗?” “回娘娘,看的一清二楚。” “可以确定了吗?” “……” “可以了。” “那就好。” 再无话。 青红知道德馨太后心里难过,便静静的守在一旁。 太阳一点一点的西沉,逐渐消失在西边天际。 宫女匆匆走来,向德馨太后报告,说仁兴帝来了,一直静坐不语的人这才有了些许表情。站起身来。出了亭子。 仁兴帝面带笑容,步伐矫健。 “母后!大喜!平北大将军初战告捷,将北狄鞑子赶离边城五百里远!”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德馨太后拉住仁兴帝的手。笑的绚烂,“可见,皇儿没有选错人,那个高武。的确是个将才!” 仁兴帝也是这么认为,笑道:“朕决定封高武为一品辅国大将军。赐一品侯爵。” 这赏赐,也太丰厚了些。 这是德馨太后的第一反应,这封赏完全盖过了殷清辉,她怕又有人借此嚷嚷。让阿然心烦。 不过,后来,她转而一想。高武是个将才,今后还会立功。这些赏赐或许根本不算什么。 笑道:“皇帝做的很好,这样一来,高武必定对你忠心耿耿,南疆有安比仁,北疆有高武,皆是一品大将军,如此,皇儿手中也不是没有筹码。” 仁兴帝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见母亲理解他,忙欣慰的点头。 次日早朝,高武被封一品大将军的消息一出,可吓住了东西两城的安家。 这局势,可是越来越对他们不利了。 一个个如热锅上的蚂蚁,全都聚集到安升面前,让这老头儿拿主意。 “真没想到,高武那个歪瓜,还有两把刷子!当初之所以向陛下推荐他,完全是为了对付邱氏,詹石修,如今倒好,邱氏、詹家安然无恙,高武又被封了一品辅国大将军,比穆德郎当年还要风光!” “何止呢!光一个一品侯就够他高武吃几辈子了!” 安吉等人叫嚷嚷,让安升头疼的很。 可是只能干着急,如今,朝中内阁已经没有他的立足之地,别说内阁,就是上朝的资格,他也没了。 没有哪一刻,安升是如此的后悔,自己行事鲁莽。 可是坐以待毙,那只有等死的份儿。 当务之急,安升觉得还是有必要给南疆的安比仁去封信,商议商议才好。 …… 没有的东西两城安家的兴风作浪,高武升为一品辅国大将军连带一品侯的消息并未给悠然带来多大的困扰,如今,詹家势头正盛,詹石修口碑又不错,人们犯不着瞎嚷嚷。 再说,殷清辉那家伙也不差。 可见上次风言恶语定是人为。听到这个消息,德馨太后冷笑了两声。 长乐撇撇嘴,得意道:“陛下这圣旨下的真好,可有某些人慌乱的了,这下,也没时间顾上造谣什么的。” “你这张嘴哟!”悠然点了她一下,“他们慌乱与否,与我们何干?” 长乐知道悠然愈发懒散,不想参与和她无关的事,便笑着不说了。 素白突然跑来,气喘吁吁道:“夫人,侯爷,侯爷带了几个难民回来!您快去看看吧,正在东客房。” 难民? 逃荒的? 悠然觉得有些难以理解,赶忙带着长乐、素白急匆匆的走向东客房。 要说逃荒的,还真是。三个大男人,衣着破破烂烂,黑黝黝的脸上、手上尽是伤痕,因为长时间缺水,嘴皮子干的能揭下一层皮。 “清辉,他们……” “阿然,等会儿我再给你解释。”说完这句,殷清辉又命人拿水拿药,忙乎好一会儿,才带悠然出门。 殷清辉说完,悠然愣住。 这些人,竟然是从南疆逃出的囚犯,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囚犯。据说,他们都是无缘无故被安比仁抓起来的,后来,南疆大牢实在盛不下他们,安比仁又想了个好法子,把他们全部赶到山头做苦工,挖山石。 然后再把那些大理石运往城中,用以建造辅国大将军府。 那府邸盖的,辉煌灿烂,跟皇宫似的。 这消息,真的太令人震撼! “那他们……” “他们是实在受不了安比仁的苛刻虐待,一路从南疆石料场逃出来的。不过,他们一进京就被盯上了,这不,今日恰好遇到我,我就把他们给救了。” 被盯上?想也不用想,那些人,不是南疆跟过来的安比仁的人,就是东西两城安府的。这样的人,要是落在陛下手里,那东西两城安家,可真的要道大霉,也怪不得他们如此紧张了。 “那你如何打算这些人?” “先让他们喘喘气,然后转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看看京里的情况再说。” 这样也好,悠然点头。 不过,有一点她不明白。 ps:感谢cindy1634、twinkless两个宝宝的月票,谢谢,么么哒!本月的月票20加更要到下个月了,放心,一定会还的,再次么么哒(未完待续。) 第126章 对峙 殷清辉一向不参与任何政治权谋争斗,如今这般明目张胆帮助这些被安比仁亲自定义的逃犯,明显得罪的是东西两城的安家,如今,詹石修的地位刚刚稳当些,若再出什么乱子,指定又是一阵鸡飞狗跳,所以她觉得殷清辉此举有些冲动。 将这些疑虑说后,殷清辉笑道:“阿然,这些事,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安家已经盛极三朝,愈发人心不足。陛下岂会容忍?明面上,陛下步步退让,给他们两族无尚荣宠,实际上,陛下早就往南州、南疆派去几拨人马,为的就是搜集安比仁的罪证。” 哦,这事悠然真的不知。 可见,那句话说的真好,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而这些名义上的逃犯,实际上并未犯什么罪过,只是得罪了安比仁的鹰犬就被抓了起来,我也是实在看不过。” 悠然低头笑了,“还以为你只顾潇洒过活,从不问这些事呢。” “那些恶人一天不除,我们就很难真正的潇洒。你放心,你渴望的日子,真的不远了。” 悠然听完,却笑着摇摇头,舒了一口气,无比真诚道:“从前我一直以为,最幸福、快活的日子便是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生活,没有乱七八糟的人来烦扰,也没有杂七杂八的事情拦路。可是,自从认识了你,直到现在,我越发觉得,真正幸福的日子,其实是和自己在乎的人在一起,每日平平淡淡,偶尔来点波澜。这日子,才有滋有味儿。所以,清辉,我现在很满足,只要你在哪里,我就跟着,其他的。真的无所谓。” 这话说的……殷清辉激动的猛的把悠然搂在怀中。亲了又亲。 “认识你这么久,还没听见你对我说情话呢!” “这话我爱听,你以后要天天说给我!” 殷清辉霸道的挑起悠然的下巴。照着她的柔唇狠狠的啄了口。 呃,悠然白眼儿,天天说?我还是遁走的好…… 须臾,詹石修听说了殷清辉帮助“逃犯”的事。又获悉安比仁的种种罪过,气的拍案而起。一身正义的老爹自然站在殷清辉这边,想都没想,积极的帮助殷清辉安排这些所谓的“逃犯”。 为了安全起见,到了次日一早。天还没亮时,殷清辉在詹石修的帮助下,悄悄转移了三人。 还真巧。这边人刚走,那边西城安家的总管带着几个小厮上门了。 开口便是高傲的一番客套。随即要人。 如今宋严已经荣升为侯府的大管家,但见他笑盈盈的上前,居高临下道:“我说刘大总管,您可真逗,这冷不丁的上门,开口闭口要人,您把我们安乐侯府当成什么了?要人?我来告诉您,出了门往西走,往南拐个弯儿,走二里多地,再往西拐,再走一里多地,保准能找到您要的人,那里面,应有尽有,您想要什么样儿的,尽管挑!” 刘管家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住,倒是他身边的小厮,在他耳边悄悄说了一句,气的他顿时七窍生烟! 可恶!竟然让他去八大胡同找人!! 顿时怒道:“安乐侯府欺人太甚!!” “昨天下午,明明有人看见从南疆来的几个逃犯上了安乐侯的马车,你们别不承认!告诉你们,那几个逃犯,是南疆的重犯,藏匿重犯的罪名,我想安乐侯府承担不起吧?” 刘总管说到最后,一脸的轻蔑傲娇。 这可把平日里有些小傲娇的宋严气坏,“是谁瞎了狗眼编派这些玩意儿?刘总管既然这样说,那就把那证人喊来,咱们当面对质对质!” “……”刘总管一顿,他哪里带什么证人,再说人证都是他的人。 既然没有,那就送客,宋严直接下了逐客令。 刘总管等人狼狈而出。 坐在西城安府等着好消息的安比德听到这情况时,顿时气的破口大骂,“黄毛小儿!欺我太甚!我派人去府上要人,已经给足了他面子,竟然如此不识好歹!!” 一旁的安比怀道:“二哥,这口气可不能忍下,听刘总管说,我们的人可是被他们扫地出门的!如果忍下这口恶气,以后我们西城安家,就别想在京城立足了!” “二哥是京兆尹,管的就是这整个京城的治安,依我看,您就着官服,带着兵丁,直接去安乐侯府要人,我看他们还敢猖狂!” 安比德觉得三弟的话可行,立刻行动。 宋严屁股没捂热凳子呢,又听人来报,说京兆尹安比德带着一群人“杀”过来了,当即沉着想了一下,命人通知侯爷。 这管家对管家,男主人就得对男主人了,若是他出去迎接,传出去,丢的是侯府的脸面,外人只会说,安乐侯恃宠而骄,不把人放在眼里。 殷清辉听到后,也换了正装,出门迎接安比德。 侯府如此井然有序,又见殷清辉脸上没有一丝慌乱,平静如水,安比德倒是不好开口了,客客气气的说了一番话后,委婉道:“清辉啊,你也别怪姨夫不讲情面,实在是有人看到你收留那几个逃犯,姨夫身为京兆尹,负责整个京城的安危,这种重犯,可不能任由他们逍遥法外。你还是赶紧把人交给姨夫,姨夫好遣返他们回南疆。” “安大人这样说,实在是让本侯无法,您一直说有人看到,那就请安大人把证人带来,本侯将与他亲自对质,不然,空口无凭的,本侯想,安大人也不会随随便便的诬赖好人!” “你!” 好你个殷清辉!真是给脸不要脸!! 安比德只觉自己热脸贴了冷屁股!! 顿时装不下去,“殷清辉!你别自以为是!陛下给了你个小小的三品侯,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你就说吧,这人,你是交还是不交?” “哟哟哟!安大人都这么大年纪了,别动不动就发火呀,伤了身子,人家指定以为本侯说了什么浑话呢!本侯劝安大人还是好好的审审那几个目击者,他们是不是看错了,也说不准呢!” “来人,送客!!” 安比德气的浑身发抖,他真没有想到,就连自己也得了这待遇,被逐出门去。(未完待续。) 第127章 激化 这还没入夏,安比德坐在轿子里却不停地出汗,平生第一回,他如此的气急败坏! 当然另一方面也是着急。据大哥安比仁说,那几个贱民手里,掌握着污蔑他的证据,这证据要是落在某些小人手里,被陛下看到,估计又是一顿责骂。 不,如今早就落在了小人手里! 殷清辉!当初就看他不学无术,将来指定没出息,可没想到,他如今竟然变成这等品德败坏的小人! “快些快些!!” 安比德扒开轿帘,催促轿夫们快些赶路,他要去东城,去见岳父安升。 本来他以为这只是件芝麻小事,所以一开始,他只是派了管家去对安乐侯府支应一声,即便不冲着两家人的关系,就冲他们安家在朝中的势力,安乐侯府怎么也得乖乖的把人送出来。 如今可好,自己亲自出马,不仅被要回人,还白白的被羞。 轿夫得了令,立刻加快速度,拐角处,却突然冲出一辆马车,幸亏马夫反应及时,把马车猛的往边上一赶,两拨人马这才避免撞上。 安比德坐的是轿子,本来就软软的,很脆弱,这么一颠簸,差点从轿子里滚出来。 顿时大喝,“放肆!你们怎么抬的轿子?” 轿夫正要解释,只听一个圆润、衿贵的女声传来,“哟!这不是京兆尹安大人么?您这么急,这是打哪儿来呀?” 安比德扒开轿帘,一看说话的人是詹石平的夫人温氏,面色立刻缓了缓,但是下一秒。又严肃起来,詹家的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这般变化落在温氏眼中,让她觉得奇怪无比。 素日,也没什么得罪过这位京兆尹啊! “是温夫人呐!下官有礼了!” 连轿子都没下,还说有礼,一向高傲重视礼节的温氏很不悦。 安比德本不想多说。正要走时。忽而改变了主意,笑道:“刚才下官急着赶路,若是冲撞了夫人。还请夫人见谅。” 这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温氏都没反应过来。 须臾笑道:“安大人客气了,我倒没什么,只是老母受了点点惊吓。” 哦?詹老太太也在马车中?安比德只觉天公助我。连忙下了轿子,亲自给詹老太太赔罪。 京中谁不知安家地位。虽说安比德只是个三品京兆尹,绕不住安家势力大,又是太后的娘族,这西城安家与东城安家又是亲上加亲的联姻。一荣俱荣,所以,安比德这般客气。让詹老太太倍觉有面儿,老太君似的矜持着。让安比德免礼,又说刚才的事也没把她怎样,让安比德不要放在心上云云。 一来二去,二人便多说了几句。 安比德便自然而然的把安乐侯府收留从南疆逃出的“重犯”一事给抖落出来,当然,其中不免又添油加醋一番,把事情说的极其严重。 这下詹家老太太与温氏皆慌了。 安比德离去后,詹老太太问道:“老大媳妇,你觉得安大人的话,几分真假?” 温氏顿了顿,郑重道:“我看十有*是真的,娘您看,三弟那人就不说啦,这世上只有他没想出的,就没他不敢做的,这些年,他做了多少糊涂事儿?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那殷清辉,也不是个多端正的人!” 詹家老太太略思虑片刻,狠狠叫骂道:“竖子!!不知天高地厚的浑球!这刚得了一点荣耀,就不知自己姓谁名谁了!!” “娘,那咱现在还去安乐侯府吗?” “去什么去?”詹老太太瞪眼,冲马夫大喝:“回府!!” 马车掉了头,詹老太太气哼哼的撅着嘴,温氏也不敢说话。本来婆媳二人打算着,今日天气好,去安乐侯府坐坐,套套近乎呢,这还没去呢,结果,那家子人又开始作了。 温氏暗暗发誓,以后绝对不再鼓动老太太与詹石修等人有任何瓜葛。 今儿她算是认清了,那就是一家子不知天高地厚的,早晚作死! 还是离的远些比较好! 安比德留下的眼线将詹家老太太的反应对安比德说了一遍,安比德会心的笑了,就知道那两个是怕事的女人。 心情稍稍好些,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詹石修与詹氏家族抱成一团儿,不然,这朝中越发没有他们安家的位置了。 再说,詹石修没了詹氏家族这座靠山,将来收拾起来,也快些! 到了东城安府,安升听安比德说完,顿时拍桌子,咳了两声,“糊涂啊!” “这种事,怎么能这样明着来呢?派几个人悄悄盯着安乐侯府,把人劫出来不就完事了?” 安比德低着脑袋,愧道:“岳父大人教训的是,小婿当时没想那么多,也没料到如今殷清辉与詹石修竟然一点情面都不顾。” “那家子白眼儿狼,我早就看透了!”安升叹了口气,“先别着急,去把你们姑太太叫来。” 吩咐一旁的丫鬟去唤安氏。 安氏到来,听说这事之后,也气的不行,对父亲、相公道:“我这就下帖子,把雪梅表妹请来,我倒要问问,这多年的情谊,他们是不是真的不要了。” 安升本要拒绝,但是想想,先这样也好,如果秦氏肯帮忙就罢,不肯帮忙,那就你不仁我不义! 安乐侯府。 秦氏收到安氏的请帖,当即轻蔑的笑了一声,这么长时间过去,经历了那么多事,她安氏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还和从前一样,真心待她? 可见当初,安氏一直把自己当个蠢的。 这点让秦氏极为懊恼,当即回帖,称自己身子不舒服,不去。 安氏收到秦氏的回帖,当即大怒! 竟然敢如此驳她的面子,让她在父亲、相公面前没脸。 安升不悦道:“我就说嘛,那家子,都是一个个白眼狼儿,喂不熟的。” 安氏羞愧难当,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让秦雪梅好看! 安比德把有关那几个逃犯的实际情况以及掌握的证据对安升讲了一遍,安升思虑一番,不屑的笑了。 肩膀一抖,笑的阴险。 安比德与安氏大喜,这是,有主意了!(未完待续。) 第128章 出手 安升当即命安比德、安吉、安比怀几个兄弟着人上书仁兴帝,重参詹石修,告他藏匿南疆要犯,居心不轨云云。 这次,安升十分细心,从头到尾做了细密的准备,多年身在高位的他别的本事没有,弄几个像模像样的文书、证据等,还是相当有把握的。 朝中一直忠于安家的势力早就蠢蠢欲动,听见老首辅有此安排,纷纷表示,这次一定竭尽全力,让詹石修等人好看。 次日上朝,仁兴帝黑着一张脸,尽管他已经十分的克制。 昨晚,读着一边倒的奏折,仁兴帝心寒到极点。这才安稳多久,又开始出幺蛾子,他的那威外祖,和几个舅舅、表舅,真是越发猖狂! 自打他开始留意南疆,准备动安比仁,别说京城,就附近几个城池,大大小小的事情,有几件他不知道? 他把先帝留下的密探的作用简直发挥到极致。 而从南疆来的那三个所谓“逃犯”,他从一开始就已经获悉,得知安乐侯府出手安排后,稍稍放心,只要人不落到安家手里,一切都好说。 东西两城安家,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做出的事一丑,二丑,再丑,如今,终于憋不住了。 看着那一份份奏折,仁兴帝突然笑了,也不是没有收获嘛,瞧瞧这一个个的署名,有他平时知道的一直唯安家马首是瞻的,也有他觉得一直中立的,或者与安家对立的,这次统统跑到安家阵营里去。 “也真是难为外祖与舅舅们了,可见这次为了扳倒詹石修那个老家伙。安家真是下了血本儿!” “啪”的一声,仁兴帝将奏折扔桌子上,抬眸,“这几天,母后那边还好吗?” 黑子低头回道:“太后娘娘一切安好,请陛下放心。” 仁兴帝点点头。 …… “今儿天气不错。” 坐上龙椅,受完大臣们的君臣之礼。仁兴帝淡定的道。 众臣偷偷的。你看看我,我望望你,觉得朝堂气氛有些诡异。 怎么好好的。陛下说起天气来了,昨儿天气比今儿还好,也没见陛下特地提起。禁不住,所有的人都凝神屏气。专心等待下文。 在内侍喊完“有事起奏无事退朝”之后,安吉斜目望了安比德一眼。安比德定定神,出列,上前,“臣有事禀报。” 仁兴帝应允之后。安比德便把安乐侯府藏匿要犯的事情从头至尾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并抬出,自己已经掌握人证物证。上交仁兴帝。 仁兴帝搭眼一瞧那些证据,詹石修的亲笔书信。收受贿络的账册等等,心里暗笑,如此多才多艺的舅舅们,不深入民间做个什么世代相传的艺人,真是浪费了。 瞧这,丰富的想象力与创造力! 看完之后,仁兴帝大怒,拍桌子狠道:“朕昨日读到御史等人参大司农丞的奏折,心里还不信,如今有凭有据,好个詹石修,你真是辜负朕的一片心意!!” 安比德听完这话,长长松了口气,岳父大人高明啊,心里点了一万个赞。 被指名的詹石修则一头雾水,若不是他对仁兴帝非常了解,还真以为要办他呢! “臣冤枉!” 詹石修出列,一本正经道。 仁兴帝冷笑,“冤枉不冤枉的,朕自由定断,来人,把詹石修押下去,送入大理寺,革职查办!” 安比德大喜,强忍着笑意看了安吉一眼,但见这位大舅子,并未像他那般高兴。 有些不解。 下朝之后,安比德迫不及待的问安吉,安吉凝眉道:“要我说哪里不对劲,我也说不出,只觉得陛下一向宠信詹石修,怎么今儿一出事,立刻就把人给办了呢?” 安比德不以为然,“铁证面前,他就是想包庇也不行吧?” 这样说,也有道理。 “我们还是赶紧问问伯父,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安比怀心中同样有疑问,最近从皇室内打出的球儿,不是偏了,就是拐弯了,没有一个正经。 好好的出球儿会死啊! 真是! 经过安比怀的提醒,三个男人加快脚步,朝东城安府走去。 …… 得知詹石修被革职查办,押往大理寺的消息后,秦氏眼皮儿一翻,直接晕了过去,凄凄惨惨,直到半夜才醒。 吓的悠然一直守在她身旁,生怕有个闪失。 唉,要说这个婆婆,现在别的都还过得去,就是对名利各种追求,还是那么的旺盛。 夜半时分,秦氏醒来,坐起来就大哭,“老太爷呀,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呢?千盼万盼的,那个死鬼刚刚有些出息,这大司农丞的位置还没捂热呢,这倒好,又没啦!” 哭了两嗓子,见悠然与殷清辉都在身旁,忙问道:“你们的爹怎么样了?” 悠然松了口气,还好,还能第二个想起自己的男人。 忙看了殷清辉一眼,怕他生气,果然,听完秦氏的话,殷清辉立刻黑了脸,原本想开口说话的他,索性闭了嘴。 悠然怕二人有什么冲突,赶紧道:“母亲,你别着急!” 随后压低声音,在秦氏耳边嘀咕一阵,秦氏听完,喜道:“你说的都是真的?这只是,只是陛下的权宜之计!?” “嘘……”悠然看了看窗外,嗔了秦氏一眼,秦氏立刻闭嘴,不免喜气洋洋。 两顿饭没吃,还真有些饿,悠然忙命人摆饭,陪秦氏吃饱喝足,这才回房。 “就知道你生气!”悠然搂住正站在窗前静思的殷清辉,小声道:“何必呢?母亲就是这样一个人,有些东西,使我们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既然明知是这样,那我们要做的,只有接受。” “我没生气。” 殷清辉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后来一叹气,又咽了回去。 “瞧你,这唉声叹气的模样,还说没生气。这样吧,清辉,我跟你打个比方,如果有一天,有人突然告诉你,我出事了,你会……” “谁!怎么会?”殷清辉抓紧了悠然的肩头,悠然皱皱眉,挣了一下,“你看看,我还没说完,一提起我,你就炸毛,这是你的第一反应。而母亲这个人,最是要强好面子的,又曾经跟着父亲过了多年提心吊胆的日子,有些患得患失。荣耀与地位在她眼里,就如我在你眼里一般重要。我这么打比方,你可明白?” 殷清辉听完,愣了一下,噗嗤笑了。 多严肃的一个问题,怎么阿然这么一解释,他反而觉得很逗比呢? “呸呸呸!谁能和我的阿然相比?” 殷清辉一把抱起了悠然,大步朝床榻走去。 ps:感谢咸客宝宝的腊梅、东方彧鱼宝宝的平安符,感谢hessi宝宝的宝贵月票,么么哒!(未完待续。) 第129章 惊恐 是不是太频繁了点儿? “清辉!” 悠然喊了一嗓子,扯扯被扒散的衣服,捋了捋长发,瞄了一眼窗口,“那个,夜深了,你也累了一天,快睡吧。” 说完一个麻溜儿滚到里面,换上中衣,抖了抖被子躺下。 心里却些许忐忑,这里的男人比她之前那个世界的男人地位高,男女关系上更多的是隶属,虽然,殷清辉一再给她不一样的感觉。 可是,他毕竟是喝着这里的水长大。 不知道自己这样拒绝,他会不会多想。 正当悠然心中凌乱的时候,身子忽然一暖,殷清辉贴了过来。 悠然转过身子,笑了笑,“那个,我有些累。每次……都很累。而且,总是,这样,那样,我……” 我实在说不下去了! 悠然从脸红到身子,然后到脚脖子,最后羞的直接拿被子捂上脸蛋儿。 殷清辉笑的不能自已,稍稍一使劲儿将被子扒开,但见悠然透过指缝儿偷偷瞄了他一眼,随即快速的捂上,下一秒,整个人突然高出很多,睁开眼时,落入殷清辉怀里。 其实悠然这话讲的很有水准,是个男人都喜欢听,尤其是像殷清辉这样表面云淡风轻,实则心如细毛的人。 “原来我的阿然,这样的满意。” 唰的一声,悠然脸上又覆了一层红晕,热腾腾的,烧的难受。 娇嗔的白了他一眼,“睡了!” 而后又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哈欠,直接倒下。 殷清辉知道她装的。也不揭穿,就那样轻轻的拥着她,闭上了眼睛。 …… 詹家大宅,詹老太太与温氏等人听说詹石修又下狱后,顿时眼皮子跳了三跳。 “娘,真亏我们当日没有去安乐侯府,不然。又要卷入漩涡里了!” 温氏拍拍胸口。大有逃过一劫的感觉。 詹老太太与她感觉一样,重重松了口气。 不过,舒了口气后。又开始叫骂:“没出息的混账东西!也不知道他这一点儿像谁!就作吧!日子刚刚好一些,就开始作,我看他那条烂命,早晚被作死!!” “死了就死了!可别牵扯到我!”说完。觉得更气,心肝脾肺都疼。 多好的前景啊。那么大的侯府!! 她一点儿没沾到呢,就这么,要没了…… 詹老太太这么一牢骚,一开骂。其他人心里也恨恨的,她们何尝不是如此,本想靠着老太太走动走动。她们也跟着沾沾光呢,这倒好。好处没沾到,又莫名的沾了一身骚。 这次指定有人又要把詹家放口头上“开涮”了! 又想着那詹石修虽然每次运气都很好,但是不长远,上一次是秦家与安家捞的他,这一次,犯了仁兴帝的逆鳞,谁会捞他? 有心人开始在老太太面前嘀咕,万一牵扯到她们大宅怎么办? 万一经过核查,詹石修那东西真的做出了大逆不道的事情,陛下龙颜大怒,要诛九族该怎么办? 一时人心惶惶,老太太拿黑拐敲三杖,冷笑,“想沾我?没门儿!” 当即通知族里,把族长什么的全请过来,经过一致商讨,把詹石修逐出了家族。 秦氏听到这个消息时,又气的差点儿没吐血。 “老东西!就会做这下作的事!她儿子还没怎样呢,就这么撇清关系!等着吧,终有一天让她们全都后悔,悔的肠子都青!” “母亲,你消消气,消消气!”悠然给秦氏捧了一杯茶,劝道:“这样更好,但凡这样薄情寡义的提前与我们摘干净,总比以后伸着脖子来蹭点儿、刮点儿什么来的好,再说,母亲也说了,她们总有后悔的一天,想想这个,也没什么好气的。” 秦氏稍稍舒口气,接过茶水,“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怕老爷伤心呢。” 这话说的,有水平,悠然心中点了点头。 “父亲最明事理的,他才不气呢!”悠然继续开解,“父亲心系大事,才不会把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放在心上,自打她们逐清辉出门,父亲对大宅,早就不抱希望了!” 是这个理儿,秦氏渐渐气消。 “阿然,多亏有你,唉……”秦氏一时感慨,拉着悠然的手,不知说什么好。 …… 北宫,牡丹园。 德馨太后抓了一把鸟食,朝远处撒去。 五光十色的飞鸟纷纷降落在姹紫嫣红的牡丹园,争先恐后的去抢食。 德馨太后面带笑容,神情无比认真的注视着地上的飞鸟。 在北宫住了些日子,她越发爱上这种生活,回想当年,觉得大部分时光,都很蹉跎。她渐渐地明白,为何太皇太后搬去离宫,不分日夜的守着那些青灯古佛,表面上凄凄惨惨,从前,她还嘲笑了好一阵子。 现在才明白过来,嘲笑人者,必有一天自嘲之。 青红脚步轻盈的走来,生怕惊动飞鸟。 “事情都安排好了?”德馨太后慢慢转身。 “嗯!娘娘请放心,万无一失。” 德馨太后点点头,“那就好!看了这两日的戏,咱也该登场唱上一声,今天晚上就行动吧。” 青红领命。 …… 大晚上的,安氏收到璞玉还活着的消息,见鬼似的叫起,这么一喊,姜嬷嬷、几个守夜的丫鬟全被惊住。 还有三个时辰,天就要亮,可安氏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那么的度日如年。 璞玉回来了……她没死! 可见当初在悬崖下寻找她的暗卫没有仔细。 脑子麻麻乱乱的守到天亮,安氏便急匆匆的出门了。 姜嬷嬷不知发生何事,试着问了安氏一次,但是没得到回答,便闭嘴。 七拐八拐的到了地儿,安氏急匆匆的奔下马车,见到璞玉的瞬间,简直惊的不能再惊。 真的是璞玉,是璞玉! 姜嬷嬷身子歪了歪,倒在门上,眼睛眨了又眨,眼前的一切像做梦似的,璞玉,你竟然没死! 心里惊恐的不行。 “夫人,太后,太后已经,呕……知道,一切!” 这是璞玉的第一句话,为这句话,她付出了血的代价,口中血流不止。 眼前的这一切将安氏惊呆了,随即抱住璞玉,问她怎么了,那句太后已经知道一切什么意思。 “太后,已经,知道……邱氏,是,是,她,女……儿!” 第二句,也是最后一句,璞玉使尽了浑身力气,说完,浑身抽干一般,断气了。(未完待续。) 第130章 审问 璞玉死了,终于死得其所,像完成自己最后的使命一般,很是欣慰的闭上了眼睛。不过,她并不知道,这一切是德馨太后新设下的局,如果知道,估计又能被气活。 终究应了那句话,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不是你不够聪明,是别人比你更聪明。 几日前,青红命人给璞玉下了一种秘药,很神奇的一种秘药,人吃了若是不说话还能多活几天,只要一开口,活不过半刻,且会死的很惨。 璞玉服下药后,心里恨恨的将德馨太后前世今生诅咒了一遍,面目狰狞的想要张口又不敢张口。 她的意志一向坚强,认定的事情,拼了命也会做。 如今,还没见到安氏,她是绝对绝对不甘心的死去。 青红轻蔑笑道:“如今,就算你逃出去,见到安尹霜,又能怎样?你开不了口,说不了话,见了面恐怕会更糟糕呢!哈哈……这下,太后终于可以高枕无忧了!” 卑鄙!璞玉心中狠狠骂道,自己脚筋已经被挑断,那个老巫婆仍然不放心,命人给自己下如此卑鄙无耻的秘药! 在璞玉快要告别这个世界时,德馨太后命青红实施了那个计划,命几个人假扮成安氏的暗卫,装作偷偷溜进北宫的样子,璞玉警惕心很高,一开始是不相信的。 为首的一个暗卫道:“璞玉,你真是该死,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坏了夫人的大事!” “……”一提起这个,璞玉就懊恼无比。内心牵挂安氏的她,警惕心消除大半。 可是她不能开口说话。 “这个老巫婆把你藏的可真隐秘,上次夫人派我们来北宫搜索,我们竟然什么都没发现。”另一个暗卫这样道。 璞玉瞪眼,夫人竟然派人来过北宫?定是来找她的,如此,璞玉对几人的话信了大半。 “你怎么不说话?”另一个暗卫问道。 璞玉想说。但是不能开口。一个劲儿的摇头,张口,就是不发声。 为首的暗卫明白了。“可能是被毒成哑巴了,算啦,你们几个先去看路,我们赶紧溜出去。” 说完。不耐烦的对璞玉瞪了一眼,“先给你点个睡穴。待会儿不小心弄疼你,你也不会乱叫!” 说完,白了璞玉一眼,而后将她的睡穴封死。 璞玉昏昏沉沉的。当她见到安氏时,才醒没多大会儿。 她知道自己生命不长,只要一开口。必定立刻死去。可是为了夫人,她豁出去了。才有刚才的那一幕。 安氏望着倒在血泊中的璞玉,脑海里不停地回想着她的那句话,只觉无法思考。 在璞玉咽气的瞬间,姜嬷嬷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璞玉又死了!死了好!死了好! 屋里静悄悄的,良久,安氏才问道:“你们是在别院门前发现的璞玉?是不是?” 问的是暗卫。 回答是肯定的,后又加一句,璞玉的脚筋被人挑断,通往别院的小路有爬行的痕迹。 安氏落泪。 “厚葬璞玉!” 下了一道命令。 心里又暗暗发誓,一定要将残害璞玉的凶手给抓住,然后将他碎尸万段! 可是,一切都很模糊。 璞玉为什么没死?不是说掉落悬崖了吗?难道后来被人救了?谁救的?之后又发生了什么?脚筋为什么会被人挑断?被谁挑断?现在中毒而亡,又是谁下的毒? 最重要的是,她为什么会说,太后已经知道一切? 到底发生了什么?谁来告诉我?! 安氏猛的抬眸,冷冷射向姜嬷嬷,吓的老妇直打了个哆嗦。 “说!当年的那个婴儿,到底死没死!!” 姜嬷嬷扑通跪地,“夫人!老奴说了多少遍,死了!真的死了!” “那璞玉为什么会这样说?璞玉为什么说太后已经知道,邱氏是她的女儿?”安氏眼眸猩红,怒意滔天。 这一刻,她骨子里相信璞玉,璞玉跟着她十几年,那种忠诚,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况且,这次,璞玉是拼死回来告诉她这个事实,安氏打心底是相信的。 既然相信璞玉,那么姜嬷嬷,就很值得怀疑。 姜嬷嬷知道自己的处境,已经说过的话,无论怎样,咬碎牙也要坚持认下去,更何况,有一点她会放心,璞玉又死了。 死在她面前,她再也不用担心某一天璞玉又突然跳起来,怀疑她,指责她了。 想到这些,心中稍微安定几分,郑重道:“夫人的意思是,您只相信璞玉,不信老奴?好,好,璞玉忠心,可以为您去死,那我,又有何不可?” 说完,往后退了几步,发狠的朝桌案上撞去。 身边的两个暗卫眼疾手快,在她刚撞上桌角,劲儿还没使上时就抓住了她。 安氏被那一幕惊的心突突直跳。 “糊涂!” 安氏气急败坏,姜嬷嬷是她奶娘,有哺育之恩,这么大年纪整日跟着她操心,想到这些,安氏又觉伤感,落下泪来。 “我是不相信你吗?我只是想问清楚情况,如今,这扑朔迷离……” 对,就是扑朔迷离的感觉,萦绕太久,让她的心几乎憔悴,究竟安尹雪知道了什么,这其中又发生了什么,她想不明白,猜不透。 故而患得患失,举步维艰。 “夫人,老奴其实比您还急啊,看您这般被动,每日思虑万千……”姜嬷嬷坐在地上哭成了泪人儿,“早知这样,当初,我就不该弄死那个孩子,夫人,您若把她养大,也许……” “糊涂!!” 到现在还说这样的话! 安氏气的跳起,她怎么可能替安尹雪养孩子? 可是,很神奇的是,听完姜嬷嬷这番话,安氏又开始信任姜嬷嬷了。 亲自把她搀起。 姜嬷嬷暗自松了口气。 顿了顿道:“夫人,虽然璞玉死了,但是很多地方都可疑,她的脚筋已经被挑断,那她是如何来这里的呢?光靠爬的,我是不信……” “嬷嬷的意思是,有人暗中帮助璞玉……” 也不对,璞玉之前去了哪儿,到底为何会现在突然出现还是个迷,要说有人帮助她,会是谁呢?为何助璞玉跑到小路上,又消失了呢?(未完待续。) 第131章 证明 璞玉的尸体被抬走后,安氏一整天没动地方,开始脑子里乱乱的,一堆一堆的问题涌进脑海,璞玉的话,姜嬷嬷的话…… 理智慢慢恢复,心渐渐冷静下来,很多麻乱的事情,渐渐的理出了些头绪。 姜嬷嬷的话是真是假,几分真几分假她暂且搁置,对璞玉的话,她冷静下来,还是选择相信。璞玉的忠心自不必说,在安氏回忆这段时间发生在德馨太后身上一连串的让她看不清的事后,她愈发选择相信璞玉说的是真的。 或许,安尹雪真的知道了邱氏的身份!安氏眼眸跳了跳,尤其是,当她回忆起邱氏与殷清辉婚礼当天,安尹雪那满面红光,与一直遮掩不住的笑容。虽然,旁人一再把这归结为太后在讨好陛下,可是安氏当时疑惑,现在更是不相信。 又不是自己嫁女儿,即便是讨好陛下,出席就是了,用得着那样咧着嘴笑吗? 并且,当天,德馨太后与仁兴帝的銮驾是最后一个离开菊悠斋的,这又意味着什么? 不言而喻。 再者,她又想起了隆圣的话,当时,隆圣分明说她亲眼看见邱氏背后有三颗黑痣,至于后来为何没有,想来定是用了药物什么的,将那黑痣去掉了…… 想到这儿,安氏的心突然咯噔一下,拳头攥的紧紧,“邱氏!果然是邱氏!!” 懊恼无比。 若想当初,自己查她背后的三颗黑痣时,狠心直接把她做掉,也没有今日的麻烦! 那个邱氏,是真的不能再留了。趁着现在,安尹雪还无法明着把其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保护,她必须把邱氏做掉! 不然将来……安氏不敢想象。 姜嬷嬷不知这一天,安氏到底想了什么,只觉主子出来时,表面异常平静,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这样的安氏无疑让人后怕的。但是又猜不准安氏心里到底有没有相信她。接下来又要怎么做,所以,只能小心翼翼的在旁伺候着。 只是她越是小心。越爱出错,回到府里,没两个时辰,犯了好几次错。撞东西了,打碎茶杯了。后来回自己房间时不知怎么就摔了一脚,骨折了。 安氏很是关切的请来城中最有名的郎中来为姜嬷嬷治疗,并安慰其许多话,念其年迈。如今腿脚又不方便,便传其家人把姜嬷嬷接走,赏了她一大笔银子。让她颐养天年。 对于这消息,姜嬷嬷的家人都喜的手足舞蹈。只有姜嬷嬷一人,眉头突突跳,总觉得安氏还有下文。 果然,没几天,姜嬷嬷听说自己的大儿子、小孙子皆被东城安府的大管家提拔,就连自己的外孙女儿也被提了一等大丫鬟的位置。 这种变化在外人看来,无疑正常。 姜嬷嬷是安氏的奶娘,对安氏有哺育之恩不说,又兢兢业业的照顾了安氏几十年,功劳苦劳全都有,如今,姜嬷嬷“光荣退休”,自然恩荫子孙。 这变动落在一些心劲儿大的人眼里,从此干活更加卖力,都寻思着落得个像姜嬷嬷一样的好儿,这奴才辛辛苦苦一辈子,追求的不就是这个吗? 但是唯独姜嬷嬷一人,躺在炕上,心中惊恐无比,每日都派人留意着安氏的动向。 当她得知安氏不仅往北宫再次派出了暗卫搜查,而且还频频的命人去寻一些江湖郎中,貌似在问一些事情时,姜嬷嬷心中咯噔一下,再也沉不住气了。 看来,安氏还是相信了璞玉的话。 若是这样,那擢升自己的子孙儿女们,就是为了将来好拿捏。 怎么办才好? …… 被派往北宫的暗卫仍然一无所获,安氏迷惑了一会儿,又开始盘算别的地方,比如汤泉宫。 不过,通过多日调查,她从那些江湖游侠儿以及各种各样的郎中、甚至神算口中总算得到一些消息,似乎有那么一种刀技和药物,可以把人身上的痣啊、雀子什么的弄掉,并且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对这话,安氏完全信了。 “我再最后问嬷嬷一次,当年的那个婴儿,到底死没死!” 安氏来到姜嬷嬷家里,在问这话之前,将她这些天查到的东西全部说了出来。 姜嬷嬷脸色无异样,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异常坚定的将原话再次重复了一遍,并语重心长道:“夫人,您还是个婴孩儿的时候,就在我怀中牙牙学语,我们虽为奴仆,但情分胜过母女,老奴自问这么些年,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夫人的事,如今夫人不信老奴,老奴也无法,不过,老奴会像夫人证明的。” 安氏听的心里扑扑的,“嬷嬷,您要做什么?” 望着姜嬷嬷脸上那两行泪水,安氏心里有些拿不准,甚至想,有没有可能,当年姜嬷嬷亲眼看到那孩子断气儿,后来又被人救活了? 离开姜嬷嬷的宅院,安氏心很不安。 到了半夜,忽听丫鬟传,姜嬷嬷上吊自尽了,当即呕出一口浑血。 她没想到,姜嬷嬷会用这样的方式证明自己的忠心与清白。 当即泪流不止,“嬷嬷,我没有不相信你,你这是何苦?” 想想璞玉与姜嬷嬷一直是她的左膀右臂,现在一个都没了,禁不住心生寒意。 因为内疚,安氏赏了姜嬷嬷家人丰厚的东西、银钱,命她的儿孙们给其办一个风风光光的葬礼。为了显示自己对姜嬷嬷的重视,并恩准在东西两府做事的姜嬷嬷的家人放假半月,给姜嬷嬷守丧。 做完这一切,心几乎被抽干了。 事情怎么就走到今天这一步?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没等安氏重新理出思绪,她的暗卫忽然向她报告了一个惊天的消息。 两天不到,姜嬷嬷的家人,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不见!姜嬷嬷的宅院此时已经成了一座空院! 安氏大惊大怒,转瞬一想,全明白了…… 什么忠仆!什么清白! 姜嬷嬷!!你个毒妇!!!坑我坑的好惨!!! 你不是忠诚吗?清白吗? 那你的子孙为何要逃? 这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 长久的反复猜疑让安氏愈加多疑,一件事情的反反复复,也让她的精神稍稍失常。 在她听说这个消息的一瞬间,几乎完全认定,姜嬷嬷背叛了她……(未完待续。) 第132章 当年 从来没有过的一种感觉迅速涌遍安氏的全身,让她怒火交加恨不得当场把姜嬷嬷的尸体挖出来,狠狠的鞭打! 这种被至亲的人背叛的感觉,真的让人难以承受!! 安氏痛苦煎熬的时刻,是德馨太后最舒心的时刻。 青红的消息一直很准确,直觉也很准,刚开始青红建议派人盯着姜嬷嬷,她还不以为然,现在看来,姜嬷嬷,确实怀揣着大秘密。 不然,不会好好的突然骨折,而后自尽而亡。 “人带来了吗?” 德馨太后慢悠悠道。 青红点头,在德馨太后示意下,命人将姜嬷嬷的大儿子李大郎带上来。 昨晚,突然一大群蒙面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他们全家抓走,直到现在,李大郎晕头转向的,根本不知发生何事。 他心底忐忑无比,一阵又一阵的回忆母亲那晚与他讲的话,猜测十有*与那惊天的秘密有关,禁不住浑身胆颤。 青红命人拿掉李大郎的遮面布,刺眼的阳光下,李大郎眼睛眨了好几下,睁开时忽然被周围的景色震呆了,这姹紫嫣红的,什么地方? “李大郎!见到太后,还不下跪行礼!”青红一声威严的轻吼,李大郎当即抬头,眼前高高在上,遍身绫罗,面色威严、高贵的女人让他心里一惊,扑通下跪,颤颤巍巍,嘴里说不出话来。 老天爷!还真的与那惊天的秘密有关!! “知道哀家为何要绑你么?” 李大郎瑟瑟发抖,摇头,说不知。 德馨太后冷笑。 给青红使了个眼色。 青红冷哼一声,“别不见棺材不落泪!好好的,你母亲为何会上吊?葬了姜氏后。你为什么鬼鬼祟祟的与家人商议逃走?这一桩桩一件件,觉得会瞒过太后的耳目?到了这个份儿上,李大郎,你没有不说的理由!” 李大郎猛地抬头,这么隐秘的事,太后竟然都知道? 顿时心如死灰,觉得全家的死期到了。看来母亲当晚说的灾难。他们家还是没躲掉。到现在,李大郎不得不哭叫一声,“母亲。你好糊涂啊!” 随即声泪俱下,道:“小的原先不知,好好的为何母亲会骨折,且被安夫人送回家。本来以为是好事呢。可是那几天,母亲郁郁寡欢。提起安府,神色不对。小人问起母亲何故,母亲也不说,后来。突然有一天晚上,母亲把我叫到床前,告诉了小人一个秘密。说完这个秘密,当天晚上母亲就悬梁自尽了。也正是因为这个秘密,小人才万分惊恐,思量带着全家人逃离京城,寻找活路。” “说了什么秘密?”青红问道,德馨太后调整了一下坐姿,心里怦怦跳个不停。 李大郎继续道:“开始,母亲一会儿说她造了孽,一会儿又说幸亏当时心软,听的我云来雾去的,后来一把抓住小人的手,说安乐侯夫人是,是太后,您的,女儿……” “……” “当年,母亲奉安夫人之命,要把您的女儿丢弃,母亲换了几个地方,每次要下手的时候,都于心不忍,那时,只因小人的儿子刚刚出世,母亲喜欢的不行。母亲说,她看着怀里的婴孩,就感觉像抱着自己的孙儿一样,真心不舍。后来就一直走,直到江州、寿安县,才把安乐侯夫人丢到了深山老林中。当时,母亲听着婴孩的哭泣声,十分不忍,好几次想要重新抱回,可最终因惧怕安夫人责怪,没有再次将婴孩儿拾回,她就那么听着婴孩的哭喊声,正绝望、纠结的时候,突然有个男人的声音传来,嘴里一直喊孩子,孩子你在哪儿……后来,母亲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猎户打扮的男子抱起了婴孩儿,并解开衣服,把她暖在了怀里,母亲当时就想出手,可是后来,终究没有坳过心里的最后一丝良善,觉得这样也好,寿安离京城很远,这孩子在这大山里安居一世也好。只是没想到的是,命运捉弄人,最后那孩子还是回到了太后身边,被太后知晓,母亲哭着说,这一切,都是冥冥中自有定数。” 李大郎讲完这些,整个人都抽干了一般。 青红锁眉,看了德馨太后一眼,厉声问道:“既然是扔个孩子,你母亲为何会跑那么远?难道她就不怕安氏发现?” 李大郎一愣,随即低头,“听母亲说,一开始是因为,曾有人给安夫人与那孩子合过八字,结果算出那孩子是安夫人的天煞孤星,安夫人这才决定将那孩子扔掉,并且吩咐母亲,有多远扔多远,最好扔出大商朝去。” “扔过那孩子之后,安夫人心很不安,所以每隔几年才会去寿安的化安寺去祈福祷告。” 李大郎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出来。 青红冲德馨太后点头,小声道:“这就对上了,安氏与公主第一面,就是在化安寺一年一度的庙会上。想来,真是冥冥中自由安排……”安氏当年上化安寺祈福、祷告后遇见了公主,可真够讽刺的! 接着,青红细细的问了李大郎许多问题,德馨太后终于把当年的事弄的一清二楚。 当然,最重要的,她掌握如此证据,以后若有谁再怀疑阿然的身份,她都可以理直气壮的站出来维护。她想的很长远,这也是不得不做的打算。 李大郎跪了大半天腿发麻,抖的不行,德馨太后命人将他搀起,轻道:“你可知,哀家救了你们全家?” 什么意思? 李大郎诧异,太后不是要杀他们吗?毕竟,当年母亲助纣为虐,帮安氏扔了安乐侯夫人。 “按理,你们全都该死的!可是,若没有你母亲当年那一滴恻隐之心,估计哀家的阿然也不会活在这个世上。就为这一点,哀家会放了你们。但是,现在不行,不过你放心,哀家会命人把你们护送到一个极安全的地方,待京城里这一切都结束,哀家会给你们家人自由。哀家这么说,你可明白?” “小人代表全家大小谢过太后恩典,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大郎痛哭流涕。 他真心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种结果,后来转而一想,终于明白了母亲的苦心,母亲是用自己的命,化解了全家的这一劫难。(未完待续。) 第133章 转机 青红很是不解,一直觉得太后痛恨残害公主的人,这回,不知为何要饶恕李大郎一家子,仅仅是因为当年姜氏的一念之善吗? 未等青红开口,德馨太后起身舒了口气,望着天边道:“也许你觉得哀家这次手软,可是,哀家心里,的确对姜氏心存一丝感念,若不是她当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的阿然也不会有今天。就像当年,若不是稳婆把阿然从河里捞出,这世间也不会再有我的阿然……青红,你不要小瞧这些机缘,就像你说的,冥冥中自有注定,而姜氏与稳婆,或许就是那些机缘。” 青红笑着称是。 其实她何尝没看出太后的真正意思,但凡对公主有一丝好的,太后都会感念记恩,但凡对公主有一丝一毫坏的,太后一定会瑕疵必报! 这段时日来,经历了太多事,已经把太后的性情分裂成两个极端。 青红不免心中恐惧,可是不知如何开解,太后的这种怨念与感念是二十多年造成的,或许,唯有事情完全解决,太后与公主相认时,一切才会消失不见吧? 青红期许。 …… 安氏派出所有的暗卫去寻找李大郎等人的下落,可惜,搜查了几天一无所获。 最后,东西两府都惊动了。 那么几个大活人,在两府中各兼要职,这冷不丁的不见了,任谁都会问上一问。 当然,问的对象,一定是安氏。 姜嬷嬷是她的奶娘,李大郎等人是姜嬷嬷的家人,如此怪异之事。不问安氏问谁? 这件事在明,总要有个交代的,安氏想来想去,只好说姜嬷嬷服侍自己这些年,暗地里偷了自己不少东西,在姜嬷嬷死后,她忽然派两大丫鬟去吊唁这才发现。李大郎等人做贼心虚。怕受到惩罚,便带着家人卷着那些财物逃了。 这个理由,说实在的。有些牵强…… 安氏何许人也,在妯娌柳氏眼中,那是精明二字的化身。 平白无故这么些年,身边养了个白眼儿狼不知? 四十年都没发现。眼瞎啦? 柳氏第一个不信,而安氏的亲族们更是不信。但是目前,安氏已经管不了那么多,只说她一直视姜嬷嬷为自己的亲娘一般,从来没想过姜嬷嬷会做这等事。这么多年,是她疏忽了。 众人再不信服,可是一时半会儿也从安氏那里打听不出来什么。索性先撂在一边。 安吉等人气不过,决定报官。被安氏阻拦下来。 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这是历经四十来年的家丑,传出去,东西两城安府还不得被笑掉大牙? 安吉这么一听,遂放弃报官的念头,向来就几个奴仆、一些财物的事儿,也没大放在心上。 这件事,就这么被安氏硬生生的压下去了。 时间一长,人都渐渐忘记。 可是安氏越发心焦。 李大郎什么人,别人不了解,她会不知? 五大三粗的,身上没一点功夫,拖家带口的六七个人,说逃就逃,且一点痕迹都没有,怎么可能? 所以,安氏想着,会不会是被人劫走,或者中途落到他人手中。 别人都还好说,若是落到安乐侯手中,这事就棘手了。 安氏之所以这样想,完全是因为当年隆圣那个蠢货,曾经把自己雇人刺杀邱氏的事情告诉过她,据说,在东姚镇那次是殷清辉等人救了她们。 而且,当时殷清辉带的个个是高手。 这还不止,璞玉利用赵氏与邱海棠胁迫邱铁匠时,也是殷清辉出的手,璞玉曾说,那批人行动出神入化,耍的都是一种江湖失传已久的轻功。 因此,殷清辉劫走李大郎等人,完全有条件。 而且,像这种一夜搬空的手笔,实在太符合殷清辉能做出来的事儿。 再者,现在看来,邱氏早该对自己的身份有所察觉、怀疑,又有詹家这座靠山帮着,她一定想方设法的从自己身边的人下手,去查证当年的事儿,所以,动机也有了。 这么一分析,安氏几乎认定,这次事件,绝对与邱氏、殷清辉脱不开干系。 邱氏!是真的不能再留了!! 安氏下定决心,这次,无论付出何种代价,一定要邱氏的命! 这世上只要没了邱氏,到时候即便安尹雪那个人问罪自己,也是死无对证! 万分绝望中,安氏终于找到了最后一丝希望。 只是如何动手,她觉得还要细细筹划一番。 …… 再说仁兴帝,每日就这么听戏似的,看京城“各路神仙”各种表演,同时,北宫时不时的还传来点儿好佐料,仁兴帝对铲除安家势力越来越有信心。 这天,北疆突传捷报,高武再次大胜北狄一族,这是自高武与北狄人交手后,第四次胜利。 而且,也是最为关键的一次。 这次,不仅杀敌无数,并且还俘获北狄的几个贵族统领。 战场一再与大商朝拉锯,几乎到了北狄人的腹地。 一方面,天气转暖,草原上开始长草,冰冻的河流开始化冻,大部分北狄人经过一个饥寒交迫的隆冬,遇到这气象,都忙着饲牛马羊,大好的时光,谁去打仗啊,不然没几个月又得挨饿。 另一方面,高武也算是个实战将军,在南疆战场上,曾经多次与南邕人厮杀拼搏,对领兵打仗,也算是行家。 再者,说实在的,作为北狄,一个刚刚有点气候的游牧民族,实在没法和盘踞南疆多年的南邕朝相比。 总之天时地利人和,两个月后,高武彻底大胜北狄。 北狄分裂,分为南狄与北狄。 其中,北狄一族向更北迁移,远离大商朝几千里。南狄投降大商,肥沃的大草原成为大商版图上别样的一块。 这让仁兴帝怎能不高兴? 原先他并未盼着高武能取此战急,只想着把北狄人赶一赶,灭一灭他们的气焰就好,谁知这回,真是意外的惊喜啊! 当年那种属于父皇的荣耀,胜利的喜悦,突然涌上仁兴帝的心海,他终于明白当年父皇的一片苦心,就是拼上大半个国家,也要把南邕拿下的决心。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高武收服了南狄,他的军事力量又多了两分。 如此,便多了两分整治安比仁的力量。 仁兴帝禁不住想,也许,这场胜利,就是一次转机。(未完待续。) 第134章 政策 “清辉,今日我和母亲出去逛街,到处都在讨论南狄投降我朝的事,我真是没想到,我们会这么快战胜南狄,可见,高武确实是个将才!” 最后一句,悠然由衷的赞道。 显然没有留意某人的反应,待她看见时,某男的整一张脸都黑透了。 呃……貌似自己刚刚说错了话,惹得某个醋坛子又翻了。 随即轻轻踢了殷清辉一脚,这是没人时俩人常做的游戏。 殷清辉不悦,再也没心情欣赏这园子里的大好春光。 “我只是就事论事,没有别的意思。清辉,你别多想。”接触多了,也逐渐摸透某人的脾性,对待醋坛子没别的法子,只有立刻认错,接着赞美。 “其实,要说这场仗之所以能胜利,那完全是占了天时地利人和,高武运气不错。”忽然改口,“不过,若是换了我家清辉,指定会更好!” 这马匹拍的,一点原则都没了。 殷清辉这才有点儿反应,露出个风情万种的笑脸。 “这辈子,你就吃定我了!”笑着说完,又悄悄给了悠然一脚,俩人你一下,我一下,踢起来,玩的不亦乐乎。 须臾,悠然气喘吁吁的在亭子里坐下,连连摆手,“不玩啦,不玩啦,每次都是我输。” 其实这个游戏的原型是小时候经常玩的“斗鸡”,那时她跟着爷爷生活,大院儿里的孩子一到放学后就分成几派,单脚立地,另一条腿盘在撑地的腿的膝盖上,然后“斗鸡”开始。 可是在这儿她不敢撒丫子这样玩。一怕被笑,更怕被当做怪物,正经人家的夫人,谁有事没事做那般不雅的动作。 俩人在亭中坐下,殷清辉为悠然擦擦脸上的细汗,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悠然。 须臾。只听殷清辉道:“虽说北疆战事结束。南狄投降,可是,不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我想,这种投降,也只能是暂时的。” “怎么说?”悠然很喜欢与殷清辉讨论这种问题,很有意思。 “首先。并不是所有狄人投降,两狄分裂。北迁的一部,既然能往被迁,那么有朝一日,也可能会回来。到时候,狄人内部,指定又是一阵内乱。再者。狄人以游牧的方式为生,这种散漫的生活作息方式非常不利于管理。即便我朝派去驻疆大臣,想要真正的管理这方游民,不容易。” 有见识! 悠然两眼冒小星星。 殷清辉见自家娘子如此崇拜自己,心中别提有多得意。 只是还没悠哉一会儿,只听悠然道:“这有什么!只要时间足够,任何民族的相互融合,都不是问题。目前朝廷要做的,首先是互通集市,虽然两族人民语言、文字、生活方式都不同,但是有一点,是个人都要吃喝拉撒睡,而民以食为天,饮食乃重中之重,朝廷第一步就该在这方面努力,如何开市?那就涉及这样几个问题,货币的流通,这个一定要统一,语言沟通方面的协助等等,解决这些问题,其实只需建立一个有效的运管机制,确保两个民族之间互通互惠,如此以来,何愁北疆不兴盛?而这样做,从长远来看,绝对可以改变南狄人民的生活方式,潜移默化中,我们这种固定居所的方式一定会传到南狄。只要他们定居下来,这就是一种稳定。而你所担忧的北狄,他们不来就罢,若是来,那也要分怎样来,红火的生活谁都眼热,若是他们参与,那就欢迎,不参与的话,那就开打,到那个时候,已经稳定下来的南狄人民岂会那么容易束手就擒,他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稳定生活,是绝对不允许被打乱,再说,他们的身后,站着的可是我们日益强大的大商朝……” 一开始,悠然张口时,殷清辉瞅着她那模样,还想发笑,觉得自己的娘子甚是可爱,可是听到最后,愈发凝眉,怔怔的望着悠然,仿佛不认识一般。 这种见识与政治头脑,是他不曾在女子身上见过的。 悠然自觉失言,不由得捂上了嘴。 心中有些忐忑,唉,与殷清辉生活久了,关系亲密了,她会不由自主的将本性绽放出来。 可是她的芯子可是个现代人,这么不留神的绽放,可不是好事。 殷清辉还没开口,激烈的掌声便传来,但见詹石修激动的大步走来。 上回詹石修因牵扯收留南疆逃犯,图谋不轨之事,经大理寺一番核查,半分真实半分虚假,当然,这结果也是在仁兴帝的严密控制下生成的。 于是詹石修被革职,又成了闲人一个。 这结果,安家人虽然不是特别满意,但是总觉得朝堂没了詹石修的位置,稍稍松了口气。 詹石修一边走还一边鼓掌道:“说的真好!阿然!你真是个天才!!” “爹!”二人同时起身,对詹石修行礼。 “阿然你继续说!” 显然,詹石修并未听够。 悠然一时犹豫,殷清辉忽然换了个人似的,也期待道:“是啊,你继续说!” “还有,在驻军的管理上,我们恩威并施,不能太严厉,过分严厉会毁灭一个民族的尊严,让他们铤而走险反抗。太松散会消散我们的警惕心,也会让对方找不到主心骨。所以,度的把握很重要。另外,从长期来看,最重要的一点,我认为是文化的渗透,让他们在潜移默化中,慢慢的从骨子里变成大商的子民。” “说的好!”詹石修拍案而起,连连点头。 说完,背手走了。 悠然凌乱,“爹这是……” 殷清辉噗嗤笑道:“准是回屋写奏折去了。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表现的机会。” “瞧你,不许这么说爹,他是一心一意为这个国家好。” “是是是!”詹清辉笑着把目光投向悠然,深邃不见底。 悠然心里一颤。 …… 当仁兴帝收到詹石修的奏折时,龙颜大悦! 大叫,“这个詹石修!朕素日真没看错他!!” 在悠然那些话的基础上,詹石修又多加了几点,尤其是在农耕问题上,他思来想去,仍然觉得土地才是根本问题。 一语道出仁兴帝的心声。 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的仁兴帝一口气跑到北宫,将这令人喜悦的消息告诉德馨太后,德馨太后一听,急道:“既然詹卿出了这么好的主意,难道陛下不该赏赐?”(未完待续。) 第135章 发狂 仁兴帝面上一愣,随即笑道:“当然要赏的,只是不知,母后觉得赏詹卿什么才好?” 对于这点儿上,德馨太后早有分寸,也笑道:“陛下赏詹石修什么,哀家不管,哀家只要能借着陛下的名头赏给阿然一些东西,就心满意足了。” 话中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仁兴帝稍顿,随后大笑。 语气竟然也有些撒娇的味道:“母后就是偏心姐姐。” 德馨太后噗嗤笑了。 母子二人相谈甚欢。 随后,仁兴帝感叹道:“虽然父皇收了南邕,但是这三年来,对南邕整治、管理上,一直是个大问题,母后不知,儿臣曾百般纠结,不知如何是好。另外,安比仁又盘踞南疆多年,南疆离南邕最近,安比仁这颗毒.枭,也不知现在把朕的南邕搞成什么样儿了。” “那皇儿打算如何?” “朕准备在解决了安比仁之后,把管理南狄的法子转移到南邕之上,虽然两地分南北,环境、风土差异极大,但是道理相同。” 德馨太后点头,“哀家认为,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哎呀,真没想到,詹石修那家伙竟然能有这份谋略!皇儿也不错,臣子举一,皇儿反三。” 连连赞叹。 这是德馨太后第一次如此直白的夸赞仁兴帝,让人心里乐的生花。 回到御书房后,仁兴帝立刻命白棋往安乐侯府走了一趟,如今詹石修无官无职,奏折都是通过殷清辉上奏的,他要请詹石修进宫议事是不太可能,所以只把殷清辉叫了过来。 君臣见礼之后。仁兴帝笑道:“清辉,回去转告你父亲,他给朕出了一个天大的好主意,让他耐心等着,只要真解决了眼前的棘手之事,朕一定会还给他一片清朗的天地。” 俗话说,士为知己者死。这一刻。殷清辉真的觉得自己的老爹能摊上这么个皇帝,也算是件幸事。 虽曾暗自睥睨这位,也谈不上多么贤明的君主。但至少与老爹志趣相投,得,都不算白来一遭。 不过,一向妻控的他有些不服气。爹的奏折写的再好,再有水准。那也是在他家阿然的草稿上生成的,这功劳,可不能让他爹一人抢去。 再说,阿然身份特殊。别管以后怎么着,他都得让皇室明白,他家阿然。一直是这大商的功臣,无论出谋划策。还是为民造福,他家阿然,都是一顶一的高手。 想到这儿,殷清辉笑道:“回陛下,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这份奏折是臣的父亲写的没错,可是这主意,却是内子出的。其实,也是那天臣与内子偶然谈起我朝收服南狄之事,内子胡言乱语了几句,被臣的父亲听到,这才有了这份奏折。” 偶然谈起,胡言乱语…… 这词儿落在仁兴帝耳中,真是让人百滋百味。 一种油然的钦佩与自豪感升起,仁兴帝心中只有这样一个念头,这才是他姐姐!这世间,也只有邱氏这样的人,才可以做他的姐姐! 对这消息,德馨太后获悉后,更是激动无比。 立刻让青红去打听,最近安乐侯府有什么喜事要办,包括谁的生辰啊,或是什么别的喜事也行,总之,她要给阿然送东西,只要找到一个由头就好。 说起来还真巧,青红查了查,立刻笑着回道:“再过几天,就是秦太太的生日。” 呀,表妹的生日啊。 德馨太后笑了,这个由头还算不错。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里,不知有多少丰厚的赏赐从皇宫里流向安乐侯府。 名头上,都是给她那位表妹庆生的。 当然,这还不算仁兴帝对殷清辉的封赏。 殷清辉的三品侯一跃为一品,此时,在京中,安乐侯府,算是真正开始显赫了。 这消息,着实让一大批人惶恐不安,白天吃不下,晚上睡不着。 在外人看来,这没什么,毕竟殷清辉为朝廷出了这么好的主意,仁兴帝封赏他,那是殷清辉该得。 而太后嘛,赏秦氏,其实也没啥。本来太后与秦氏就是亲戚,从前不来往,现在亲密的来往又有什么?本来亲戚之间就是这样,三年臭一年香的。 再说,马上又是秦氏的生辰,得的赏赐丰厚些,无可厚非。 经过这么多事,明眼的人也看出来了,仁兴帝绝对是一个赏罚分明的皇帝。这点与先帝大大不同,先帝喜欢玩弄权术,而这个皇帝,赏罚分明不说,用人还大胆的很。 就拿詹石修举例,那可叫一个大起大落,只要有功,立马有厚赏,只要犯错,直接给你踢牢里去。 一朝天子一朝臣,渐渐的,很多人都开始反思,如何好好的伺候这个“小皇帝”。 当然,他们也明白,原先的“小皇帝”,其实已经长大了。 美好的初夏来临,并未让安升的病情减轻,反而越来越重。 尤其是,在他听见安乐侯府的地位又涨时,一夜没睡,这消息真是如鲠在喉。 就不明白了,那家子,怎么就这么顽强? 简直就是打不死的小强一样! 上次,都把詹石修弄牢里了,眼看判刑,结果也不知怎么,新的证据出来,把老的推翻大半,那家伙坐牢没一月,又出来了。 这次,殷清辉那家伙又出了个关于南狄的治理方案,说的有模有样,有品有味的,骗谁呢? 黄毛小子,何时有那般政治见解?一看就是詹石修那老东西的主意! 想到这儿,安升愈发不安,一方面,他真的惧怕有一天,仁兴帝再次启用詹石修,另一方面,他真的发现,詹石修那人真的怀有大才,若这样的人将来被重用,那朝中,就再没有他们安家的立足之地了。 羡慕嫉妒恨的情况下,安升陷入沉思。 强撑着起身后,又给南疆的安比仁去了封信。 如今有些事情,真的要早早谋划了。 西城安府。 安氏还没从璞玉的死,姜嬷嬷的背叛的阴影中走出,这又听说了德馨太后拼命往一品安乐侯府大肆封赏的事情,顿时急的要发狂! 是可忍孰不可忍! 如今,她的那位姐姐,真是连掩饰也不肯了! 这是挑衅么?(未完待续。) 第136章 赠送 安乐侯府喧闹了一整天,望着接连不断的赏赐流水似的进了侯府大院,个个笑不拢嘴。 宋严今儿可忙坏了,眼见一批又一批的宫女、内侍,络绎不绝的涌进侯府大门,这一批没走,那一批又来了,简直让人晕头转向。 “龟孙子!这琉璃屏风多贵重啊!小心着点儿,去,单开了小库房放进去,待会儿这些东西太太与夫人都要看的!” “还有那个珍珠小屏风,记得放上面,别蹭掉了上面的珍珠!” “哎哎哎,这些蚕丝锦,记得别和原先布匹放一起,这多珍贵啊,单收着……” “……” 宋严团团转,一刻也不敢松懈。 忙了大半天,刚收拾出个头绪,一会儿秦氏身边的丫头传他了。 见到秦氏,宋严难得露个比较真诚的笑脸,认真回答秦氏的问题,“回太太,各种封赏都已经入库了,从宫里来的宫女、内侍也都在份例的基础上加了两成的打赏。” 秦氏很满意。 笑道:“那就带我去看看吧,今日听了你们喧闹了一天,还真是让人好奇。” 宋严一听,连忙带路。 到了大库房,秦氏与奶娘一起进去。大库房里收的都是一些相对比较不贵重的东西,只是这些,已经让秦氏眼花缭乱,玉瓶、瓷器、锦帛布匹、金银玉器、还有八套首饰。 秦氏摸了又摸,爱不释手。 一旁的宋严心里有些犯嘀咕,但是面上也没流露什么。 “这么多!真好看!真美!” 秦氏眼睛放着光儿。 宋严道:“太太,这些只是普通的,真正好的。都在小库房单收着!” “什么?” 秦氏惊的叫出声来,宋严实在忍不下去,便低了头,对于秦氏,他不想再作任何评价。 忙带她去了小库房。 进去没多久,秦氏已经呆呆的种在里面了。 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活了这么久。见识是多么的浅薄。 那两架价值连城的屏风。她摸了又摸,轻轻的,缓缓的。眼睛几乎镶了进去。当她走到那四套精致唯美的头面时,半天没动。 累丝嵌宝衔珠金凤簪一套,金镶珠宝蝴蝶簪一套,玛瑙蔻玉双飞蝶头饰一套。银镀金嵌宝玉嵌珠珊瑚蝙蝠花一套。 这些款式、质材都是她见都没见过的,样样价值连城。 看了大半天。秦氏才流连忘返的从小库房里走出。 刚回到房中,奶娘立刻道:“太太,老奴观那小库房里的四套头面都太鲜艳。” 秦氏一顿,什么意思? 转而一想。明白了,何尝不明白呢。 这么丰厚的赏赐,单单给她。她自己都不信的。 这些年,太后何尝把她放在眼里。若说为了詹石修,更是不信。 奶娘见秦氏犹豫,索性直接道:“太太,小库房里的那些东西,一看就是赏给夫人的,还有那架古琴,两只玉笛,各种适合女孩儿的小玩意儿,更是给两位小姐的。” 明白归明白,可是就连秦氏自己也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语中泛着浓浓酸意道:“谁又说不是呢?” 奶娘忙上前,知道秦氏心里不乐意,忙劝道:“太太,这个时候,你可不能犯糊涂!夫人心善宽和,大事小事都不计较,如今又把掌家大权交给太太,正因为夫人如此,太太更应该拿出大度的款来,千万莫让夫人心里轻看了你。再说,宫里的那位,可是眼巴巴看着太太呢。” 秦氏一顿,咽下心中酸意,“知道了,奶娘。我……就是觉得那些东西太好,羡慕而已。又没有真的要据为己有。说来说去,咱们之所以能有今天的生活,还不是指着清辉,指着阿然。我,我其实已经知足了。” 听见秦氏有这觉悟,奶娘也心安。 没多大会儿,秦氏命人把大部分赏赐都搬到了悠然的院里。 正发呆时,但见秦氏笑着走来了,悠然忙去迎,“母亲来了!” 又指着那些赏赐道:“母亲这是何意?这不是太后赏给您的吗?眼见不日就是您的生辰……” “你呀,揣着明白装糊涂。”秦氏拉起悠然的手,努着嘴道:“你瞧瞧,这些东西,娘能戴出去吗?明显是给你的。还有这些乐器,玩意儿,谁不知道都是叶儿、草儿最喜欢的。另外,这些蚕丝锦,颜色绚丽明亮,裁出衣服来,你穿上是最好看的。” 悠然摸了摸那些东西,面上并没有秦氏想象的反应。 “怎么,阿然,你,不喜欢?” 顿了顿又道:“无论怎样,阿然,这都是她的一份心意。喜欢不喜欢的,你一定要收下。” 这会子,秦氏开始有些犯难了,这阿然若是不收,传到太后耳朵里,指定会想,是自己不给阿然,把这些东西都密下了呢! 不行!秦氏语气急切。 悠然明白她的意思,笑道:“我收还不行吗?” 转而望向素白,“看小姑在做什么,请她过来。” “阿然,你喊娇儿做什么?”秦氏不解。 悠然拿起两套头面对秦氏道:“母亲您看,这么花哨的款式,别说您戴不出去,我也不合适呢。这颜色、这质地、款式,我看正好配娇儿妹妹。” 秦氏大惊,忙推,“使不得!阿然,你可知这有多贵重,件件价值连城啊!” “母亲,既然是首饰,就是用来戴的,自然是适合谁,谁就戴了,不然白白放着,别说价值连城,我看一文不值。” 悠然话里轻巧,落在秦氏耳中却如鸣鼓,一时羞愧的很,刚刚,她竟然还生出全都留下该多好的念头。 “母亲,大嫂!” 詹红娇刚过完十三岁的生日,正是娇花儿一样的年龄,羞涩中带着欢雀,今日府里这样荣光,她与有荣焉。 “妹妹,你看看,这两样头面好不好?”悠然将两个名贵的匣子捧到詹红娇面前,匣子名贵,匣子里的东西更是让人眼花缭乱,詹红娇搭眼一瞧,吓的立刻后退一步。 面上很是不解。 她虽然长的像秦氏,但是性子、智商却完胜自己的母亲。太后给侯府如此丰厚的赏赐,她自然心里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么贵重的东西,她怎么能要! 秦氏也在旁推脱,嘴里说太贵重了云云。(未完待续。) 第137章 遇刺 詹红娇的反应有些出乎悠然的意料,眼前的女孩儿长着一张圆圆的脸蛋儿,头上梳着简单的流云双蝶髻,杏眼黑眸,奕奕传神,笑起来,要比秦氏年轻时更好看。 悠然忙放下匣子上前一步拉住詹红娇的手,笑道:“妹妹,你不喜欢吗?我觉得这两套最配你,尤其是这套玛瑙蔻玉双飞蝶,正好配你的流云双蝶髻。” 说着,悠然转身拿出了那套玛瑙蔻玉双飞蝶,往詹红娇头上比划了一下,眼放晶光,“真美!” 如果刚刚詹红娇心里还有一些怀疑悠然的真诚,那么现在,倒是真相信了,不过更多的是惊诧,母亲刚刚说这些东西件件价值连城,她怎么也不敢相信大嫂竟然拱手相送,还一出手两套。 不由得看向秦氏。 悠然笑道:“母亲,女孩儿的年纪最是娇贵,花儿一样,最美的就这几年,就该好好的绽放起来。这两套我看最配妹妹,我就做主送给妹妹了,母亲千万答应,不然,我可伤心。” 话说到这份儿上,秦氏再不好推辞,詹红娇忙福身朝悠然致谢,内心感动无比。 东西贵重不说,难得是大嫂这样真心待她,有好东西能想着她。 詹红娇自小与殷清辉最是要好,虽然中间几年因为母亲的缘故,不敢再怎么亲近殷清辉,可是心底,还是对大哥很依赖的,如今大哥有了妻子,她更是不敢再朝殷清辉靠近,如今看来,她是真的多想了。 悠然自己留了两套头面,那些乐器与玩意儿留给了叶儿草儿。剩下的蚕丝锦、两架屏风、还有一些玉雕、瓷器,全都交给了秦氏,让她入公中。 “这怎么可以?阿然,以后日子长着呢,于情于理,你都该有些体己。再说,这些东西本就是你的。” 说这话。秦氏是真诚的。 悠然笑。“这些东西,我也用不着,放在我这儿也是占地方。再说。咱们本是一家,放在公中与我这里,有何区别呢?” “母亲,这些东西珍贵。收起来,将来也可以传家。” 这是让秦氏做长远打算了。 这话很灵。一下子燃起了秦氏心头的信念,壮大家族,光耀门楣,一直是她毕生所求。 见悠然坚持。秦氏也不再推辞,命人好生的把大部分东西又搬回了小库房,造册登记。并专门命人看管。 安排完这一切,秦氏笑盈盈的回了房。长长舒了口气。 奶娘笑道:“以前听人说夫人心胸宽阔,非常人所能相比,我还不信,今儿看了,真是让老婆子我心服口服。太太,我可是从头看到尾,夫人做这些,是真心的。由此可见,她是真希望我们一家子和和睦睦,过的越来越好。” 可不是呢!秦氏心中所想,全被奶娘说了出来。 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会对邱氏更好。 …… 初夏,六月半,是秦氏的生辰,天气不燥不热,清风吹过,正好。 经过公中赏赐一事,悠然想借秦氏生辰的机会,好好打打某些人的脸,于是,早早命人给各府送了请帖。 却唯独落下东西两城的安家。 秦氏明白悠然的道理,打心底是支持的。詹石修不赞成,无论怎么说,安家仍屹立在京,从大局考虑,如此明显的孤立两家,不是明智之举。 于是做主,给东西两城的安家送了帖子。 安氏等人在接到安乐侯府的帖子时,胸腔里顿时喷出火苗来。 “这是来炫耀来了吗?” 安氏啪的将帖子摔桌子上,赌气道:“请我?偏不去!” 她心里还嫉恨着当初她下帖子请秦氏过府,被秦氏拒绝的事。 安比德劝道:“既然人家下了帖子,你不去,总归不好,还是去吧,多带几个人,好好帮我们看看,如今安乐侯府,到底是种什么状况。” 在安比德柔声细语的劝解下,安氏才点头答应。 其实她心中早有了盘算,秦氏生辰对她来说,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说不去,只是在嘴皮子上耍耍怨气而已。 到了秦氏生辰这天,安氏故意来的很晚,架子摆的很大,悠然看见,先是一愣,随后笑着,神色不变的请安氏入内。 安氏本来端着的,但是一看见悠然那张越发明艳绝美的脸蛋儿,心里就咯噔咯噔的痛个不停,这人,越发像宫里的那位了。 以前,自己真是蠢!没有早下手!真是太蠢了! 不过这次,她一定不会放过邱氏! 宴席摆在清风阁,里面宽阔通风不说,还靠近花房,是不是的一阵清风吹过,送来真真花香,偶尔鸟语鸣翠,环境宜人。更关键是,坐在清风阁里看戏,角度位置最好。 来的人真是不少,坐了将近十桌。 这是悠然不曾预料的,很多人,原本没请的,也给秦氏长脸,从开始到现在,秦氏听的甜言赞语一车又一车,整个人笑盈盈的,都没停过。 安氏表现的很矜持,除了与秦氏见面时客套了几句后,再不多话。有人上前给她招呼,她以礼还之,之后便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听戏。 “邱夫人呐,这几出戏可是你点的?哎呀,可真是太符合我的口味儿了,我就爱看热闹戏。” 瑾萱郡主与悠然坐的很近,一直在没话找话,悠然忙笑着回道:“是我点的,母亲喜欢热闹戏,真没想到郡主也喜欢。” 秦氏听了,忙道:“阿然,快把戏单递给郡主,让郡主也点两出好戏。” “哎呀,今儿是秦太太的生辰,我们怎么好……”一边说还一边看向王夫人。 王夫人圆场道:“我们本来就是给秦太太庆生的,难得秦太太高兴,郡主就点两出吧,挑两个更热闹的,我也爱看。” 皆大欢喜。 悠然忙起身摆手,命长乐去拿戏单。 安氏冷眼瞅着说话的几人,突然轻咳了一声,说时迟那时快,原本站在悠然身边端酒壶的一个丫鬟忽而扔了水壶,袖笼中亮出一把短剑出来,直逼悠然的胸口。 秦氏面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大喊一声,千钧一发时刻朝悠然扑了上去。(未完待续。) 第138章 泯消 秦氏替悠然挡了一剑,背部受伤,鲜血如注,顿时涌出。 “母亲!”悠然惊恐,反扑保护秦氏,瞬时给了那丫鬟一脚。 “啊啊!快来人呐!”同一时间,瑾萱郡主、王夫人大叫。 安氏绷紧了脸,死死的盯着秦氏,好一个秦氏,什么时候与邱氏感情好到这个份儿上,竟然帮邱氏挡剑! 真是可惜,就差一点,若不是秦氏,邱氏早丧在剑下。 “妹妹!!” 安氏来不及恼恨,朝秦氏扑了过去。 就在悠然与这个丫鬟交手时,去拿戏单的长乐飞的扑来,同一时间,撒持带着府卫也冲了过来。 丫鬟见情势危机,刺杀失败,立刻转了个身子,抹脖自尽,随后倒在血泊中。 悠然大为惊异。 这个丫鬟她认识的,是府里的二等丫鬟,老子娘都在府中做事。真没想到是个会功夫的,悠然刚刚与其交手几下,发觉这丫鬟的功夫在她之上,真是怪异。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太快,众女客惊叫声连连,更有未出阁的小姐吓破了胆子,扑倒在大人怀里发抖。 “快去叫大夫!!快!!!”悠然管不了许多,一心牵挂秦氏的伤势,片刻,撒持命人抬来软藤架子,把秦氏担走。 临走之前,悠然给詹红娇使了个眼色。 惊魂未定的瑾萱郡主忙颤道:“你快去照顾你婆婆,这里我们帮衬着。” 悠然点了点头,匆匆跟着软藤架子走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安乐侯府对不住大家了!”詹红娇出来冲众人行礼致歉,又安抚几个受惊的小姑娘。瑾萱郡主忙站出来道:“快别这么说,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詹二姑娘,快些带我们去别处吧。” 经过提醒,詹红娇这才明白过来,随带着众人离开清风阁,去了外面的园子。 大家一一过来安慰詹红娇,对秦氏的伤势满是担忧。不稍片刻。纷纷离去。 一个个惊魂未定,真是没想到,好好的一场喜乐融融的宴会。会发生这样的事儿。 想起刚才那一幕,看见的人,仍捂着胸口喘气儿,多亏秦氏扑上去。否则那短剑一定会刺入邱氏的胸口。 大家窃窃私语,都在议论秦氏此举。都说没想到秦氏与邱氏感情那么好,到了舍命的地步。 乱乱哄哄的,好大一会儿,才散去。 送走完客人。詹红娇才飞快的转身,带着两个丫鬟朝秦氏的院落疾步走去。 半路,正好遇见匆匆赶来的詹石修。 因今天是秦氏的生辰。来的都是女客,詹石修没有露面。方才听见宴会上有人行刺,这才飞快的跑了出来。 詹红娇把情况大致说了一遍,此时距秦氏遇刺不到半刻。 “清风阁那里?”詹石修指了指,詹红娇立刻道:“刚才我送客人们时,大哥已经进去处理了。” 詹石修点头,忙带着女儿去看秦氏。 就在殷清辉听见宴会上悠然遇刺时,差点儿没背过去,后来听说秦氏为悠然挡了一剑,立刻血涌上头,小半天没说话。 心中酸甜苦辣,什么滋味儿都有。 朱明说完情况,随跟着殷清辉去了清风阁。 里面,撒持已经有了些定论。 “侯爷,这个戴着人皮面具的丫鬟不是红袖,卑职刚才细细查过,她很可能是个职业杀手,并且,是个死士。” “真正的红袖在哪儿?” 殷清辉面色清冷,盯了刺客一眼。 冷笑,“这手法,与御宴那次,如出一辙呐!” 撒持点头称是,他也是这样想的。 没多大会儿,李毅匆匆过来禀报,说在园子里的假山洞里发现了昏迷已久的红袖。 果然如此! 殷清辉握紧了拳头,吩咐下去,“去查!动用一切府兵的力量去查!!” “是!” 撒持与李毅异口同声。 如今二人都有官职在身,撒持是侯府的府兵统领,李毅乃副统领。 府兵乃大商朝一支独特力量,由皇室赏赐,为的就是保护受赏之人,后渐渐成为支撑各侯府的独立的军事力量。 一品侯,府兵上限一千。 吩咐完撒持与李毅,殷清辉又转身看向朱明,给他使了个眼色。 朱明会意,转身离去。 安排完这些,殷清辉才稍稍松口气,他就不信了,一明一暗两股力量,就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稍后,匆匆朝秦氏的内院走去。 一路心中澎湃,神色复杂。 秦氏失血过多,还在昏迷中。 “母亲怎样了?”殷清辉大步走了过来,声音饱含焦虑。 “大哥!”詹红娇红着眼睛迎上,泣道:“还没醒,大夫说母亲失血过多,有些棘手。” 殷清辉心中更慌乱了,望向詹石修,呐呐的喊了声“爹”。 悠然站起来,安慰道:“妹妹别担心,母亲一定会没事的。” 殷清辉见她眼睛红红的,脸上还有泪渍,禁不住心疼。 “母亲一定不能有事!!” 詹石修轻道:“再等等吧,大夫说,只要能熬过这几个时辰,便会没事。” 不到一个时辰,安乐侯府遇刺的事传到了宫中,听完那刺客是冲邱氏来的,德馨太后立刻晕了过去。 青红与几个宫女七手八脚的乱了一阵子,才把德馨太后弄醒。 “太后,公主没事!秦太太替公主挡了一剑。”以防万一,青红立刻禀道,随后又呵斥了报信的人,“真是个蠢蛋,连个信儿也不会报!” 德馨太后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悲喜交加,顿了顿问道:“秦氏怎样?” “说是失血过多,还昏迷着呢。” “快快!青红,去取哀家的药匣子,里面有一味吊命的丹药,九转回魂丹,赶快将这个丹药取出来,给安乐侯府送去!” 青红忙去拿。 半个时辰后,丹药送到了安乐侯府,詹石修等人忙谢恩,内心着实感激。 内侍说了好些安慰的话,直到傍晚,秦氏醒来,这才松口气离去,这下,才好给太后交差。 “母亲,您醒了!”悠然握住秦氏的手,大喜。 秦氏整个人很虚弱,动动嘴,好大一会儿才道:“阿然,你没事吧?” 殷清辉再也撑不住,扑通在秦氏的榻前跪下,泣道:“母亲!” 泪流满面。(未完待续。) 第139章 释然 若说之前心中还有一丝丝犹豫,那么在秦氏说出这句话的刹那间,那抹犹豫消失殆尽,猛然间,他的心底涌动万分,目光直直的望向秦氏,抬起的手颤颤,慢慢的握住了秦氏的手。 秦氏心里一紧,流下泪来。 仅仅一动,就扯到了伤口,随即痛的皱眉。殷清辉立刻紧张的上前一步。 她伤的是背部,整个人只能侧身趴着,很是难受。 千言万语,母子相互望着,均说不出话来。 詹石修轻咳了一声道:“你母亲刚醒,身子还弱着,快别惹你母亲伤心了。” 殷清辉抹了一把泪,道了一声好,“母亲,您好好的养伤,想吃什么、喝什么就吩咐儿子一声……” “……”秦氏欣慰的张张嘴,因为太虚弱,动了两次没有发出声来,渐渐地,又睡了过去。 一家子在一起,又守了两个时辰,直到秦氏再次醒来,喝了药。之后,詹石修命大家散去。殷清辉却坚持留下,詹石修拗不过,便同意了。 詹红娇与几个孩子受了不小的惊吓,这夜,全由悠然带回自己院里休息。 刚出门,但见邱铁匠与邱阿泰正在外站着。 “花儿,你婆婆怎样了?” “已经度过危险期,无大碍了,爹快带阿泰回去休息吧。” 俩人这才稍稍放心,送悠然走到院门前才离去。 叶儿、草儿两个丫头因为见多了这种事情,反而很镇定,唯有詹兰奇,年纪最小,不仅看见母亲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而且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吓的一直哭闹不止。 詹兰奇的奶娘一直哄着他,却不见效果。 “来,把兰奇交给我,你下去吧。” 王奶娘颔首退下,悠然抱着詹兰奇小声哄慰道:“兰儿不哭,不哭。母亲没事。明天就会醒来给兰奇说话了。” “真的吗大嫂?”小兰奇哭的抽抽涕涕。抱着悠然的脖子,一颤一颤的。 詹红娇忙接道:“当然是真的三弟,刚刚你也见母亲睁眼与我们说话呢。” 这时。高香叶、草香草也围了上来,几人七嘴八舌的说了一阵子,詹兰奇这才慢慢平静下来。 夜已深,悠然吩咐高香叶道:“今日你们两个好好的陪着小姑。可明白?” 俩娃子颔首称是,带着詹红娇回房。 因受到惊吓。这一夜詹兰奇睡的极不安慰,一会儿醒了,一会儿又哭泣不止。 天未亮时,再也睡不着。 悠然索性把她搂在怀里。与他讲话。 “刚才长乐来禀报,说母亲已经醒了!” “真的?”詹兰奇当即就要跳下炕,要去见秦氏。 悠然扯住了他。“但是刚刚喝了药,又睡了。兰儿。再等等,我们不能打扰母亲休息。你大哥正守着他呢。” 詹兰奇这才听话的点点头。 悠然问道:“兰儿现在还怕吗?” 詹兰奇小脸一紧,眼泪哗哗流下来,扑倒悠然怀中,泣道:“怕!大嫂,我怕!” 悠然抚着他的小脑袋,一下一下的拍着,情景仿佛回到是她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那时,因为自己与吴氏、钱三丫的争执,吓到了叶儿、草儿那两个孩子,当时,她搂着草儿时,那娃子整个小身子都是颤颤的。 “兰儿不怕,一切有父亲,有大哥,大嫂呢!” 詹兰奇渐渐停止了哭泣,抬头问道:“母亲会死吗?” “不会!当然不会!太后娘娘赐了九转回魂丹,是一种非常名贵的丹药,专门救命的,母亲已经服用了,一定会没事。” 詹兰奇点点头。 “再说,坏人已经死了,你大哥不仅派人去查背后主使,还把我们府中各个角落安排的如铜墙铁壁,坏人再也进不来了。” “……” 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黎明时,詹兰奇情绪好了很多,悠然便抱着他朝秦氏的院落走去。 刚到门前,里面传出殷清辉的声音。 “母亲,谢谢您拼了命的去救阿然,我心中对您的感激,无以表达……我真是没想到,您能为阿然做到这个份儿上,以前我还总怀疑您居心不轨,心里总是悄悄提防这您。现在想想,之前的想法真的很荒谬……” “不!以前,是母亲做的不好……” “啊!母亲您醒了!” 站在外面的悠然这才明白,方才是殷清辉一人自言自语。 “其实我醒了好大一会儿了。清儿,你与母亲讲那么多话,母亲真开心。刚才,我竟不知如何面对你,故而装作睡着的样子。” 秦氏的声音仍很吃力。 殷清辉喂了她几口水,秦氏又道:“以前,母亲很坏,对你存了小心思,甚至,一度要打压你……” “母亲,这些都过去了,您别说了。” “不,让我说。清儿,我也不知从何时开始,鬼迷了心窍,总觉得你不是我亲生,和我不亲,即便我对你再好,你打心眼儿里也不会把我当做亲生母亲,就这样,我才渐渐对你存了别的心思,我们母子二人,越走越远……多亏了阿然,是她一点一点容忍我,开导我,让我慢慢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清儿,一直以来,我是多想和你恢复从前那般,可是我不敢,也没那个脸面……我知道你喜欢阿然喜欢的紧,所以我就想着,我只要对阿然好,你总有一天会重新看待我这个母亲。可是,自打与阿然相处,直到现在,我渐渐发现,我对阿然好,不仅仅是因为你,更是因为阿然那孩子,值得别人对她好。所以,就在昨天,当那把刀子对准阿然的时候,我想都没想,就扑了上去……阿然,一定不能有事!” 听完这席话,殷清辉彻底释然,依偎在秦氏身旁,低低的唤着母亲。 悠然抱着詹兰奇走进时,母子二人正相视流泪。 悠然赶紧劝道:“好了,母亲才醒,清辉,快别哭了,母亲身上还有伤。” “娘!” 詹兰奇喊了一声,朝秦氏跑去,又喊了一声大哥。 为二人拭泪。 殷清辉感动不已,紧紧抱住了詹兰奇。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神奇,有时候明明看来是巨大的灾难,可是不知不觉中,竟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秦氏与殷清辉冰释前嫌,让全家人都无比欣慰,悠然觉得,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因祸得福吧。 天亮时,秦氏进了一点流食,喝了药后,又沉沉睡去。 须臾,詹石修走了进来,让悠然带殷清辉下去歇息。 二人刚出门,碰到邱铁匠、邱阿泰匆匆走来。 “花儿,你婆婆她怎样了?” 俩人也是一夜未眠,为秦氏的伤担忧。 悠然告诉二人,秦氏已无大碍,俩人这才长长的松口气。(未完待续。) 第140章 决定 “清辉,幕后之手是谁,有消息了吗?” 得知秦氏已无大碍,邱铁匠缓缓松了口气,便问起了第二件关心的事,不过,幕后之手是谁,他心里早有定论,只是他此次要的是证据。 这也是所有人的心声。 殷清辉虽然一夜未眠,但是精神尚好,尤其是在与秦氏敞开心扉说了那么多话后,精神有些亢奋,接下来,他主要做的,就是将幕后之手揪出,并且,切切实实的查出铁证。 “老爹请放心,我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您和泰弟赶紧回去休息吧。”从邱铁匠与邱阿泰的黑眼圈可以看出,俩人也是一夜未眠。 二人走后,殷清辉又安排悠然一些事,准备传撒持与朱明,被悠然扯住,“你一夜未睡,赶紧去歇。” “阿然,我一点不累,这不算什么。”殷清辉神情郑重。 随即拍了拍悠然的手背,大步离开。 那一刻,悠然切切的感觉得出从殷清辉内心散发出的愠怒与恨意。 经过一晚的盘查与搜索,撒持的确掌握了一些消息。 最关键的是,这消息源自侯府的门房头儿,阿琛。 这家伙平时不显山露水的,关键时刻,还真起到了作用。 据阿琛禀报,昨天安氏来的最晚,又带了一堆人,窸窸窣窣的,他不知怎么着,当时就留意数了一下,发觉加上安氏、柳氏等三个妯娌姐妹,仆人、丫鬟共来了二十八个。 乖乖!当时阿琛心里着实惊了一下,随即厌恶感顿生。 人家瑾萱郡主再显摆,顶多带了一个贴身嬷嬷,两个大丫鬟。一并一个赶车的小厮,这家子倒好,比皇家贵妃的气派还大,瑾萱郡主更是被甩出了八条街。 当时除了厌恶,并未有别的想法,只觉安家如今大不如从前,这是拿人在撑场面呢。 后来。内院出了那种事儿。阿琛身为看门的第一号人物立刻留意了一下,发现安氏等妯娌走的时候,二十八个人最后变成了二十七个。 怎么回事儿?当时他还觉得奇怪。 后来撒持对整个侯府进行盘查时。阿琛当即把这情况说了出来。 殷清辉听完几人的禀报,当即冷笑,“少的那一个在地上躺着,出门时当然只有二十七个!” 阿琛提供的这个线索很好。但毕竟没有实证,当时那么多人进进出出的。只是大致留意一下,并没有让客人们登记带了多少仆人、丫鬟,再说,压根就没这规矩。 不过。这个线索倒是证实了他们所有人的猜测。 撒持只负责整个侯府安危,更为隐秘的调查当然还得有朱明等人完成。 早饭之后,辛苦了一夜的朱明等人也回来了。带来一个劲爆的消息,安氏并未回西城安家。而是跟着自己的娘家大嫂沈氏回了东城,夜半时,又秘密出了东府,去了郊外一个极偏僻的寺院,雨神寺。里面破烂不堪,香火断了好些年。 朱明当时就觉得内有乾坤,便派鹰子、喜鹊二人悄悄跟上,最后发现里面养了一大批杀手、暗卫,目测一下,至少两三百。个个戴着面具,彼此说话以声音识别,不以真面目现身。 “这三更半夜的,安氏既然能从东府没事人似的离开,说明,安氏养暗卫的事,安升、安吉等人应该知道的,或者说,她们本来就是一伙儿的。不过,安氏有暗卫我们一早就知道,只是没想到,竟然养了那么多。可见璞玉当时领着的那十几个,只是冰山一角。”朱明分析道。 殷清辉点了点头,“还有什么吗?对于此次行刺事件,从安氏那里有什么发现?可有什么具体的证据?” “有,死在清风阁的那个女子叫阿凤,在那堆暗卫中算是个二等,安氏对暗卫统领此次派出的杀手很不满,对他大发雷霆。” 这就好!殷清辉对朱明等人这次执行任务的结果很满意,接着,命宋严带人前去大理寺报案,另一方面,将这些消息递给宫里的仁兴帝。 真相印证了自己心中猜测,仁兴帝大怒,好一个安家,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德馨太后顶着一双熊猫眼走了进来,天未亮,她便从北宫急着赶来。 仁兴帝连忙迎上,将最新的消息告诉太后。 良久未语的德馨太后,长长的吐了口气问道:“皇儿决定接下来怎么做?” 声音颤颤的,她在强忍着心中的怒意。 就怕仁兴帝再说什么大局为重,让她再等之类的话,假若儿子真的这样说,她真的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发火,然后独自行动。 然而这次,仁兴帝并未让她失望。 “传令下去,命提督九门步军统领李广林立刻带兵包围西郊寺院,立刻剿灭所有反贼!另外,令大理寺相携。” 白棋、黑子得令后,立刻下去执行。 德馨太后很激动,颤道:“皇儿,你决定了?” 仁兴帝点头,“若是高武还在与南狄纠缠,或者,儿子还会有一丝犹豫,但是,如今我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且我军势力又逐渐壮大,即便安比仁造反,又能如何?” “南疆那颗毒瘤,朕想的不是一天两天了!” 德馨太后点头。 殷清辉一早得到来自皇宫的动静,立刻派朱明调动鸟阁精英部队,以安乐侯府兵的名义协助京城禁军。 他不是不相信禁军的作战实力,而是不知道安氏养的那些暗卫,水到底有多深,他可是打算一个都不放过的,这次,一定要给安氏等人一个好脸看看。 东城安府,安升等人得到仁兴帝出兵城郊雨神寺时,被雷劈了似的半天没动。 不敢相信的又问了一遍。 安吉急的大汗淋漓,“爹,都这个时候了,谁还和您开玩笑不成?定是四妹平时行动不小心被人盯上了,那三百八十个暗卫可是我们的多年来的心血,爹,你可要好好想想办法啊!” 安升坐地。 可不是,收集各路消息,执行各种阴私任务,行各种方便,全靠这些生活在黑暗中的暗卫了。 这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 可是如今让他想办法,如何想? 光明正大的去拦截禁军?还是上书仁兴帝? 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天下人,这批见不得人的力量属于他们安家的吗? 这个豢养阴私力量,图谋不轨的名声可不小,绝对不能认。 如今,除了打落牙齿咽肚子里之外,似乎并没有别的好方法。(未完待续。) 第141章 问责 ps:今天是2015年的最后一天,水木真开心,在这一年里,多亏大家的陪伴与支持才能让水木走到今天,谢谢亲们,你们的支持与鼓励一直是水木的动力!小小一章加更奉上,祝大家新年快乐! ******* 不稍一天,整个京城上下人心惶惶。皇家的这次隐秘的行动触动许多人的内心,让他们突然明白,隐隐揣摩那么久的剑拔弩张的时刻,终于悄悄来临。 这次禁军行动很是隐秘,也很突然。 打的旗号是剿灭叛贼,可是好好的一座破寺院,怎么就有叛贼了呢?什么叛贼?犯了什么罪?头目是谁? 等等问题,任谁也不清楚。 不过,绝大部分人都懂得这是多么关键的时刻,谁也不敢上前打听细则,废话不要命了,如今的情势,摘都摘不清的,谁还巴巴儿上前靠去? 这场看似喧哗而又隐秘的行动不到一天的时间就结束了,朝廷传来消息,三四百叛贼全部被剿灭,无一生还。 安氏听到这个消息,白眼儿一翻,晕了过去。 醒来之时,太阳正落山,西天火烧云红彤彤的,烧的正旺,透过窗子,霞光投进,映的人面色通红。 得知安氏晕倒的消息,可把安比德吓的不轻,他就一直在安氏身边守着,直到安氏睁开眼睛,这才松了口气。 “尹霜,你到底怎么了?” 觉得妻子最近一段时间的行动很神秘,这次突然晕倒很诡异。 不过,他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外面传的正盛的朝廷消灭城郊叛贼的事情。很有可能与自己的妻子有关。 当然,估计也摆脱不了东城安府。 安氏清醒后,喝了两杯水,心中正揣摩如何对安比德开口,却听门外传,东城安府的太爷命她立刻回家,有重要的事情商议。 刻不容缓的语气容不得安氏多说。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安比德实在不放心安氏。遂坚持和安氏一起回府。 安氏拗不过。只好答应。 安升见安比德一起随安氏过来,都这个时间了,也顾不了那么多。当着安比德的面儿,直接喝道:“你干的好事!!” 安比德吓的眉头一跳,但见安氏扑通跪在安升面前。 流泪道:“是霜儿坏了父亲的大事,霜儿该死!” “你知不知道。为父花了几十年的心血才养了这么一批人,就是因为你的疏忽大意。如今全军覆没!你太让我失望了!当初,我真不该把管理大权交给你!” 果然是这样…… 安比德心里咯噔一声,愣在原地。 安升明白,这事安氏一直瞒着安比德。随即叹道:“比德,你也别奇怪,雨神寺那些所谓的叛贼其实为父豢养多年的暗卫。这么多年,为父能在京挺胸抬头行走多年。多亏了这支力量。其实,按理说起来,最初建立这支力量的人,并不是我,而是你的父亲。” 我爹? 安比德皱眉,自己的父亲已经去世二十多年,那时,他还未及弱冠,哪里又知道这个。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安升索性挑明了,“我与你父是生死之交,年轻时,随高祖打仗,在战场上互相救过彼此的性命。又因我们二人同姓,当年同时受到高祖的赏识,两家这才联姻联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事情安比德还是知道一二的,记得小时候,父亲常说这个。 “可是自打高祖离世,昭烈帝继位,你父与我便暗暗感到,新皇虽然表面对我们安家客客气气,实际上,已经心生猜疑,这令我们两人心生不安,为了更好的保护我们两个家族,你父与我提起,要成立一支特殊的力量,以备不时之需,这才有了这支暗卫。” “这支力量最初由你父亲掌管,后来,你父亲去世,把它交到了我的手里,后来,尹霜嫁给了你,又有几分担待,我想这批力量既然属于我们两家,便把它交到了尹霜手里,只希望她能好好掌管,到了关键时刻,能为我们两个家族多多出力。可是,为父错了,真是高估了尹霜!” 当初,这批力量逐渐强大,为了不招人耳目,才把它交给安氏,想着内宅妇人管理起来,会更为隐秘。 原来如此,安比德这才明白前因后果。 沉默许久才道:“岳父不该瞒着小婿的。” 安氏忙替安升解释,“相公,父亲之所以没有告诉你,也是因为你身处官场,接触这批力量十分不便。” 安升点点头,“是这个原因,当时为父觉得尹霜掌管起来会更加方便。可是我万万没想到,尹霜竟然这么大胆子!” 被安升这么一个凌厉的眼神一盯,安氏心头突突跳了一下,不知安升接下来要说什么。 安比德与一旁的安吉也很疑惑。 安升盯了安氏一会儿,认真道:“霜儿,你说实话,前日安乐侯府的那个刺客,是不是你派去的?” 果然是这件事! 安氏早就想好托词,直接否认道:“父亲,您怎么能这样想?好好的,我为何要去杀秦家表妹?” “还嘴硬!”安升脸色铁青,“那刺客的目标明明是邱氏!秦氏只是为了救邱氏,才为其挡了一剑!” 实在觉得自己女儿没必要撒这个慌,毕竟,两天前,安乐侯府遇刺的事儿已经被传的沸沸扬扬,好多人亲眼所见。 “刺客的目标无论是邱氏还是秦氏,这件事情都与我无关!” 安氏说的特别认真,“父亲,隆圣已经死了,我们与太后之间唯一的亲密联系已经消失不见,那么所有与隆圣有关的东西都已经失去利用的价值,我为何还要针对邱氏或者秦氏?父亲您仔细想一想,完全没道理啊。” 安吉觉得自己的妹妹说的很在理,刚要开口帮腔,只听安升冷笑道:“真是没想到,你与你姐姐一样,都存了自己的小心思。那日刺客在安乐侯府的行刺手法打量我不知呢!与上次御宴上的手法如出一辙,霜儿,你是不是觉得为父真的老了,不中用了?” 安氏心头一惊。 上次皇宫御宴,她打算利用高武来破坏邱氏与詹家的好事,才安排了那一出,这件事,父亲是知道的。可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前天发生在安乐侯府后来的事儿,父亲也知道了。 “为父特地派人打探了一二,据说那个刺客是用人皮面具装成安乐侯府的丫鬟,趁邱氏等人不备时出的手。” 安升又补了一句。 安氏心头一惊。 没有言语。(未完待续。) 第142章 圣召 ps:新年快乐!哇哈哈!祝宝宝们在新的一年里事事顺心,大吉大利,恭喜发财哦!!么么哒! ****** “霜儿!你太令我失望了!为父知道你疼爱隆圣,视为己出,隆圣死后,你迁怒邱氏,一心想致邱氏与死地!可是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前天的大意,毁了为父几十年来营造的心血!!” 安升指着安氏,骂的痛心疾首。 事到如今,安氏再也装不下去。 磕头认罪道:“爹,我错了!” 算是承认了。 并解释道:“隆圣的死,是我心间一直无法释怀的事。她虽然不是我亲生,可也是我辛辛苦苦养了二十年的女儿。别说是个人,就是条阿猫阿狗,养了这么些年,也会有很深的感情,隆圣原本好好的,就是因为邱氏,若不是邱氏,她怎能落到那般地步?所以,邱氏该死!!” 果然是这个动机!安升怒其不争,气的直咳嗽。 安吉与安比德在旁也很无奈,为安氏的粗心大意与意气用事而叹息。但是,安氏的理由是让他们信服的。 望着被自己气弯了身子的父亲,安氏继续流泪道:“爹,我原本没打算骗您,我本来想着,若是成功,我第一个会告诉您。” 既然承认,安氏便大大方方的认罪,抹了把泪道:“爹,邱氏若是死了,首先打击的就是殷清辉,邱氏在殷清辉眼里有多重要,这个我非常清楚。另外,邱氏那个人向来花样百出,又有几分才学。这样的人放在詹石修身边,我十分不放心,鉴于以上种种,我才决定出手,而秦表妹的生辰,是个很好的契机。原本,邱氏可以被一刀毙命的。可是我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的是,秦雪梅那个人,明明那么讨厌邱氏。竟然是为她挺身而出挡刀子,爹,直到现在,我也想不明白这点儿!” 不仅交代清楚自己的动机。还说出了自己失败的理由。 安升心中的怒火稍稍被平息。 指着安氏喝道:“你想的也太简单了!若是可以这样取邱氏的性命,你以为爹能让她活到今天?当初。她羽翼未丰的时候你没有出手,现在,想这般直接了断的出手,太幼稚!” 满脸失望。 安氏连忙认错。 安吉与安比德在旁不停地求情。 须臾。安升摆手,“罢了!罢了!如今,暗卫的力量没了。说这些,还有何用?” 提起这个。安氏便心痛的不行,不仅是因为愧对安升,更是因为,这些年,她使用这支力量,无论做什么事,随心所欲,像璞玉那般优秀的人,就是从暗卫里“提炼”出来的。 现在,猛的失去这支力量,顿时觉得浑身都被抽空了一般。 提起这支力量,大家又想起这次禁军的隐秘行动。 屋子里一阵沉默,安比德算是西城安家里比较冷静的一个,思虑良久道:“如此,朝廷这算是要准备对我们两家下手了。” 安升冷笑,“何止现在,其实,早就开始动手了,不是么?” 提督九门步军统领被换,自己的内阁首辅的位子被夺走,六部三司的部分人员被更换……直到现在,想一想,小皇帝的胃口,真是不小! “那接下来,我们准备怎么做?”安比德凝眉,“事到如今,我们安家,还要再退吗?” “退?比德还想怎么退?让你大哥交出兵权?我们两家人退出朝堂?彻底与皇室断绝关系?比德,你以为即便这样,我们就会有活路?即便有太后为我们求情,放我们两家一条生路,这些年,我们结的仇人还不够多吗?” 安氏冷笑,“太后?哼!她从来都只顾自己,又怎么会为我们求情,父亲莫要痴心妄想了!” 安氏是不会放过任何一次在父亲面前说大姐坏话的机会,尤其是,在她知道了那么事情以后。 安升一顿,安氏又嘲讽道:“怎么?父亲还不相信?您仔细想想,最近一段时间,太后的所作所为,她心里眼里,哪还有安家!她处处维护詹石修,维护秦氏,秦氏受伤,她命人快马加鞭的给其送了九转回魂丹,那可是这世间最名贵的丹药,总共就没几颗!我真是不明白,大姐到底是怎样想的!” 安升顿了顿,拳头狠狠的砸向桌案,怒道:“别跟我提那个逆女!当初,我辛辛苦苦的花心思把她送到宫里,你辛辛苦苦帮她拉扯女儿,二十多年,竟然没想到,到最后,我们却养了个白眼狼儿!” 在安氏的提点下,对德馨太后,安升现在是满腔的怒火。安吉更是愤怒道:“爹,当初咱们真不该把大姐送进宫!” 安氏觉得这话特别解气,心里冷哼,若是当年不把安尹雪送进宫,那她现在会有什么?一个老寡妇而已!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安升气的不行,令安吉闭嘴! 稍许,大家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安升道:“前些日子,我与比仁去了一封信,把我们两府的处境都告诉了比仁。现在,我们先稍安勿躁,等比仁的消息吧。” 为今之计,也只有这样了。 安比德安慰大家道:“大哥那个人一向有主意,再说,他手里的兵权也不容小觑,岳父与吉兄请放心,我们东西两城安家只要紧紧的抱在一起,谁也别想轻易占得便宜!” 安比德这么一打气,几人都稍稍有了信心。 如今,他们能真正指望的,也只有安比仁了。 七月,南狄叛逆的余孽彻底被清扫,高武旗开得胜,班师回朝。 同一时间,继仁兴帝派禁军剿灭安家隐藏的力量后,再次出手。 不过,这次,是光明正大的召安比仁入京,理由是太皇太后的寿辰七十大寿,这是高寿,又是整寿,按照惯例,各地封疆大吏与皇室贵族成员都要提前一个月进京为太皇太后庆寿。 东西两府安家惶恐,暗自揣测仁兴帝此举的目的。 如今小皇帝的胆子越发大的没边没沿儿,安比仁若这次进京,能不能全身而退,他们还估算不出来。 正纠结时,安升与安比德均收到了安比仁的来信,读完安比仁的信,两城安家才算心安。 养了半个月,秦氏伤势大好,至少睡觉时的姿势好很多,殷清辉与悠然心里的石头这才算彻底放下。(未完待续。) 第143章 前路 秦氏的伤口一共两处,最主要的地方是背部,三指长的口子,划的特别深,另一处是左臂,伤口也挺深,不过好在口子不是很长,这个地方恢复的最快。 连续趴了多日,秦氏的胃部有些受不了,现在还能起来站站、走走,好了很多。 为了给秦氏开胃,悠然每日大半时间都窝在小厨房,想着各种花样儿给秦氏做好吃的,好喝的,殷清辉每日也过来嘘寒问暖,一想到这个,秦氏心里便觉得这次受伤,实在太值! 若让她重新选择一次,她仍会毫不犹豫的为悠然挡剑。 要说秦氏这种心理,完全正常。 首先一个,悠然身份特殊,这点无论在哪里,都是无法磨灭的事实,自打秦氏知道悠然的身份后,骨子里便有一种维护与责任感自然而然生成。 说她忠君也好,说她维护皇室也罢,骨子里,这些东西是真的有的! 另外一点,她与悠然亲密接触这半年多来,从一开始的厌恶、抵触、甚至憎恨,渐渐的到惊讶、感叹,在到最后的喜欢,接纳,现在,遇到大事小事,甚至有些依赖感。总之,打心眼里,她是真正认可悠然这个儿媳。 现在,因为这次受伤,无意中又收服了殷清辉与詹石修,秦氏每日做梦都是笑醒的。 秦氏喝完悠然亲手熬的血燕粥,一旁的詹红娇忙过来给秦氏擦嘴,秦氏有些面红,笑道:“瞧你们一个个的,娘的右手又能动。” 随即接过詹红娇手里的帕子。 悠然把玉碗放在丫鬟捧来的托盘上,笑道:“现在您的伤口刚刚结痂。母亲千万小心别扯着,大夫说您伤的深,最忌讳反复。” “知道啦知道啦,阿然,你天天说,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娘!”詹红娇嗔道:“大嫂关心您呢。” “我知道,你们都心疼我。”秦氏笑的合不拢嘴。“可你们也忒小心。娘的身子娘清楚,没事。说起这个,我还要说说阿然。从明儿起,你再不必亲自下厨,娘伤的是背部,又不是胃口。现在睡觉比前些日子舒服很多,胃口很好。” 悠然笑笑未答。“今日天气特别好,让妹妹搀着母亲出去走走吧。” 詹红娇忙起身,扶秦氏下榻。 外面一声“侯爷来了!”喜的秦氏又笑。 “瞧,这次受伤真是值得。娘这里天天都热闹的戏台子似的,这个还没走,那个又来了。” 殷清辉笑着走进。“母亲这话说的好让人伤心,以后。我们天天来呢!” 须臾,又问了秦氏昨日到现在的饮食作息,好一会儿才放心与悠然一起离去。 俩人出了秦氏的院门,并肩朝旁边的小花园走去。 本来从秦氏的院落到他们院落有更直接的路,但是这些日子俩人都习惯了绕道从小花园穿过。 “阿然,你辛苦了,这些日子若不是你给母亲开胃,母亲的伤势也不能恢复这么好。” 悠然噗嗤笑了,“真心谢我?好啊。”瞅了瞅四周,正没人,赶紧道:“背我一段路子!” 殷清辉笑的合不上嘴,立刻半蹲下来,悠然大马猴一样跳了上去。 这些日子俩人忙的团团转,一个负责照料秦氏的伤势,刚开始一天只能睡几个时辰,生怕别人照顾不周,而另一个,忙着侯府外面的大事。 难得有这么一小段清静的时间。 走到小亭子处,悠然滑了下来。 “坐一会儿吧。” 殷清辉点点头。 “外面忙的怎么样?我可听说,安比仁要进京了,是真是假?上次狄人作乱,陛下降旨请他出山,他可是大爷的架子十足,找了各种理由。” 所以,想想当初,再看看现在,悠然对安比仁要进京的事儿有些不相信。 殷清辉点点头,“这次是真的,不过,昨日我便收到密报,南疆那边的驻军调动很大,往南州边界靠近好几百里。” 我说呢! 就知道安比仁不会轻易上钩。 南疆与南州挨着,这平白无故的把南疆驻地的大军往南州境地调动,什么意思显然十分清楚。不就是在给安比仁助威,给朝廷施加压力么。 其心昭昭! “而且,这次进京,安比仁会带他最亲信最精英的部队,大概有五千精兵。” “五千?逾制了吧?”悠然皱眉,“像他这样的封疆大吏也只是位比一品侯,上限只是一千而已!” 顿了顿,悠然舒了口气,“看来,这次安比仁是真的打算与朝廷对抗到底了。” “是啊,不知又有多少百姓要遭殃了!” 詹石修突然走来,吓了俩人一跳,这个爹也真是的,总是这样不经意的冒出来。 见俩人面部有些尴尬,詹石修轻咳了两声,自动忽略。 其实自俩人刚从秦氏的院落走出时,詹石修就想过来和俩人聊聊,谁料刚想赶上,见自己儿子蹲下来背媳妇儿了,詹石修当即脸色一红,躲到了一边儿去。 直到二人在亭子中坐下来,他才又走出。 “自先祖开始,南疆战争就断断续续,先帝登位,打了整整十年,而今,刚刚平复,又要内乱,唉……” 詹石修面色愁苦。 悠然倒很是理解他的心境,詹石修是真正的心系天下。 这是一种非常人能比的胸怀。 前世常常读古人的诗词,遇到那些整日家国天下、黎民百姓的诗人,悠然很是不解,现在亲眼所见,才知道,这种情怀非虚。 “安比仁盘踞南疆十多年,早就成了一颗毒瘤,这场决战,其实是早定下的。”殷清辉安慰自己的老爹。 “是啊,父亲,治理南狄的方针政策陛下已经吩咐下去,势头很好。陛下自然心急,想举一反三的如此治理南疆,前提是,安比仁这颗毒瘤必须解决掉!” “只有大彻大痛后,南疆方能迎来新生!” 听了悠然与殷清辉的话,詹石修长长吐了口气,连连点头。 其实这些道理,他也懂得。 三人正聊着,长乐忽然笑着匆匆走来,人还没到,就喊道:“老爷、侯爷,夫人,小小姐们回来啦!” 亭中三人一听,大喜。 叶儿与草儿回来了,詹石修忙道:“快快去迎!十多天没见那俩孩子,怪想的慌!”(未完待续。) 第144章 助力 ps:为贵妃宝宝的加更,去年的,偷笑中…… 当初高武凯旋而归后,高香叶便对悠然提出,她要和妹妹一起,去将军府住上一段时间,好好陪陪他们的爹。 那一刻,悠然心中欢喜,觉得叶儿对高武的恨意,已经消失不见。 对两个孩子的到来,高武自然欢喜无比,这十多天,除了进宫面圣,剩下的时间,全陪孩子们玩乐了。 这次归京之前,高武对京城局势了如指掌,加之多日来,仁兴帝有意无意的透漏,他明白自己肩上的重任。 如今,眼见安比仁就要进京,京城局势愈发紧张,为了安全起见,他陪孩子们玩了十多天,又给送回来了。 詹兰奇听到叶儿、草儿回来,顿时拉开两条小短腿儿撒丫子跑,动作滑稽又可爱,让几人在其身后大笑。 三进的院落,尽管几人走的很快,但还是走了十多分钟,刚到二门,高武带着孩子们已经进来了。 “娘!” 俩女娃儿十多天没见悠然,双双扑过来。 见到詹石修与殷清辉又纷纷行礼,嘴里喊着祖父与父亲。 尤其是在喊殷清辉父亲时,着实让高武的心猛的击了下。 但是转而一想,多一个男人疼他的女儿也没什么不好,渐渐的,释然了。 詹兰奇扑了上来,仰着小脑袋道:“叶儿,草儿,你们怎么才回来?我都想你们了!” “小叔,我们也想你呢!” 高香草顿时拉住詹兰奇的小手,忽而想起什么。把腰间的荷包扯下,从里面掏出一个由上好的羊脂玉雕刻的小狗,特别像旺财,递给詹兰奇,“小叔,这是我特意给你寻的玩意儿,喜不喜欢!” 詹兰奇一下子就爱不释手。拿在手中反复把玩。 孩子们处的感情好。高武心中也欣慰。与詹石修、殷清辉互相见礼后,又望向悠然。 尽管他自制力很好,可真正的看到悠然时。心里仍被刺痛了一下,眸光忽而柔和似水,殷清辉不悦,上前挡了一步。做了请的姿势。 “大将军请!”一旁的詹石修也跟着道,高武这才回神儿。命人把带给秦氏的礼物交给悠然身边的丫鬟,冲詹石修点点头。 高武由詹石修、殷清辉领着进了二院的客厅,悠然则带着孩子们回了内院,先是带叶儿、草儿见过秦氏、詹红娇。随后才回到自己的院落。 母女三人多日未见,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悠然听孩子们在将军府过的不错,又听说高武重重事迹。俩娃子很满意的样子,遂放下心来。 没多久。殷清辉走了进来。 悠然惊诧,“大将军走了吗?” 殷清辉更不悦,心思敏感的高香叶忙笑着告退,临走前还拉了没发觉异样的高香草一把。 “父亲陪着他呢,我与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便告退了。” 殷清辉说完,眯着眼睛瞟了一眼悠然,随即一本正经的坐下,似乎等某人开口。 悠然心中微叹,这个男人别的都好,就是太爱吃醋,简直就是醋坛子里泡大的,唉…… 突然起了捉弄的心思,也不解释。 继续道:“嗯,那就好。如今高武已经是一品辅国大将军,身份不比从前,可不能怠慢了人家。” 殷清辉听后心里越发不高兴,没好气道:“父亲已经吩咐厨里准备,要留他用饭呢,怎会怠慢。” “嗯,那就好!” 悠然一连两声好,可把殷清辉给惹恼了,但见某男猛的搂住她,瞪着大大的桃花眼,眼神满是哀怨,眨了眨,立刻朝悠然的柔唇扑来。 “嗯!” 悠然被这家伙的行径吓到了,轻轻的哼了声,随即推开了他,嗔道:“这大白天的,你做什么!” 说完噗嗤笑了,“逗你玩儿呢!醋坛子!” 悠然眼睛眨了又眨,殷清辉这才发现方才上当了。 “哈哈……” 悠然大笑。 殷清辉哭笑不得,最后仍捧着悠然小脸儿道:“以后我不准你再和他见面!” 那感觉,真的让人受不了! “你呀你……” 悠然摇头。 “侯爷,夫人!” 外面长乐在叫。 俩人异口同声道:“何事?” 长乐笑着走了进来,“前院传话,咱们府上来了贵客!” 颇有两分卖关子的味道,顿了顿,才道:“是君伯他们来了!” 啊!君伯! 悠然喜出外望,看了殷清辉一眼。 “快,带我们去迎!” 话毕,便扯着殷清辉往外走。 “已经到了二院,老爷与太爷正接见呢。”长乐一边走一边道。 殷清辉忙问,“都是谁来了?” “嗯,有君伯,常林将军,苏青,还有孙稻谷。” 听见最后一个名字,殷清辉顿时拉了脸,真是好,都来了!一个难缠的没走,又来了一个! 哼! 某男白眼儿。 悠然无语至极,这个醋坛子,要闹哪样? 长乐自然明白侯爷为何这样反应,走在前面抿嘴偷笑。 前院客厅里,君伯等人刚坐下,听外面传侯爷、夫人到了,连忙站起来相迎,一年多未见,君伯仍那般健朗明快,悠然大喜。 喧喧闹闹,好一阵子,厅里才稍稍安静一些。 双方互相问了这段时间来的日子、境况,随后,君伯等人又询问其秦氏的伤势,前些日子安乐侯府遇刺的事情,他们刚进京就听说了,很是震惊,没想到邱氏与詹家如今到了这般显赫的地步,还能碰见如此明目张胆的危险。 同时,又暗自庆幸,幸亏他们来了。 这几人都是当年叱咤疆场的人物,对政治局势还是有一番见解的,虽然他们身处江州,但是对京中大致情况多少留意着呢,如今京中局势诡异,说变就变,他们为邱氏等人担忧,便立刻赶了过来,想助安乐侯府一臂之力。 另一方面,对安比仁这些年的做法,常林将军早就看不惯了。 综合各种原因,他们不顾自身安危,毅然决然的来了京城。 “京中现在不比从前,君伯,您又何必以身涉险?”悠然感动,更为担忧。 君伯不悦,“丫头这话老夫不爱听,想当年丫头是如何帮助老夫的?现在,趁着老夫还有把子力气,定要与那诡异小人好好较量一番。” 说完,看向高武,“我等已经想好出路,决定共同效力辅国大将军!” 高武惊诧,呆住。(未完待续。) 第145章 威风 君伯、孙稻谷是什么人,有几分本事,高武不甚清楚,可是常林与苏青,那曾是南疆战场赫赫名将,尤其是常林。 当年曾经有常胜将军之称。 穆德郎事件之后,长林将军似乎厌倦了官场的勾心斗角,一再拒绝仁兴帝的好意选择归隐,当时就让人觉得十分可惜。 而今,国家有难,没等人诏令,几人主动出山,这份热忱的赤子之心,令人十分感动。 几人见高武怔愣,以为其不愿或者藐视他等,君伯便出来打圆场,“辅国大将军不必多想,我等之所以想投靠您的帐下,是抱着与安比仁决死一拼的决心,并不是为了名利荣华……” “君伯!您说哪里去了,高某怎么会那样想,你们突然这般,真的让高某很意外,高某敬重你们的高风亮节!” 说完,冲几人半鞠一躬。 众人释然。 中午,安乐侯府甚是热闹,詹石修、殷清辉热情的招待了高武、君伯等人,几人相谈甚欢,接近傍晚时分,高武才带着几人离去。 詹石修感叹,“君伯与常林都是战将,若是留在我们侯府也是大材小用,英雄无用武之地,可是放在军中,那就不同了。更何况,常林与安比仁多年交道,对其多多少少要比我们了解的多,所以,他们此时追随高武,是明智之举。” 悠然也是这样认为,点头。 殷清辉自然赞同父亲的话,可是更重要的是,他本来还愁着如何安置孙稻谷,要是公然让他们住在外面。恐怕阿然不高兴,可是若留他住在府里,自己又不乐意。这下倒好,跟着高武走了。 某人心里别提多美。 悠然对其近似“丧心病狂”的醋坛子已经无语。 八月,安比仁率领亲部,五千精骑进京,为太皇太后贺寿。 明明是逾制的行径。偏偏还打着隆重的为太皇太后庆寿的名声。带了许多精致礼物,让人不好说什么。其中,安比仁上书道。自己的下属,大多都是燕京人,多年未归家,对家乡亦是十分的想念。借着这个机会,一是为太皇太后庆寿。二则,纾解一下思乡之苦。军士众多,没理由带谁不带谁,索性都带上。还望陛下见谅云云…… 听到这冠冕堂皇的理由,悠然觉得也是醉了。 不过,对此。仁兴帝倒是没有露出半分不悦,相反。做出一副夹道欢迎的势头。 这反映可让东西两城的安府乐翻天,安比仁进京那日,东西两城的安府几乎倾巢而出,大摇大摆的去城外迎接安比仁。 为了显示重视,仁兴帝则派出了他的六弟,睿亲王出城相迎。 睿亲王年芳十六,生的一副春花秋月之貌,行事做派最有先祖遗风,打小就很的太皇太后喜爱,如今年岁渐长,逐渐帮助仁兴帝处理一些朝中之事,很得一些朝臣的赞赏。 亲王相迎,对安比仁来说,已经是最高的礼节。 那日,天空忽然变了颜色似的,最近几月,一直活的鼠头蛇尾,好似隐形人一般的安家人,突然百般高调起来,就连说话的声音也高了十个分贝,这副丑陋的模样,让好些人在心中嘲笑不已。 瞧,这才出了个一品镇国将军,不知道,还以为他家出了皇帝呢。 这话太吓人! 很多人心里刚冒出念头儿,便立刻给压了下去。 安比仁的到来让城中局势迅速分化,几派生成。 青天白日的,往镇国将军府送礼的人络绎不绝,都打着故交、幕僚的旗号,真是上赶着巴结的。 另外一些便是憎恶安比仁同时又惧怕的,便能躲多远便多远。当然,这其中,也不免有很多看清局势的,为了撇清与安比仁的关系,从头至尾,也不露面。 还有一部分,云来雾去,看不清如今的形势,索性保持中立,这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八月十四,中秋节的前一天,是太皇太后的寿辰。 这一天,整个皇城上下皆张灯结彩。太皇太后自年轻时便显章程,与先祖成婚后逐渐显露聪慧才智,先祖离世,她独自支撑身体不太好的昭烈帝登基,后昭烈帝身体越发不好,卧榻三年多,全由太皇太后帮着打理朝政。 她虽是个女人,可谋略、手腕,十个男人都抵不上。那三年,虽然她一直身处高位,可却能一直认清自己的位子,小事细心处置,大事全都与病榻上的昭烈帝商讨。 可以说,那些日子,绝大部分朝臣对她十分拥护的。 另外,还有一点,十分值得人钦佩,她虽然是太皇太后,可是她的娘家,许家,在朝中却顶多算的上一门显贵而已。位子高,却没有实权,在这点上,很多人都认为,她比德馨太后好太多。 这一日,宫门大开,迎接八方来客。 沉寂许久的皇宫变的热闹起来。 接受朝拜,随后受礼,接着赴宴。 这宴会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席间多了一个安比仁,众人瞩目的焦点,自然气氛也很不一样。 曾经与安比仁同朝为官,相知相熟的一些人在此次见到他之后,心里皆大惊不已。这才十多年不见,曾经多么温和知礼的一个人,怎么变成这副德性? 光是外貌变的粗狂野蛮也就罢了,关键这言辞,甚是粗鲁,朝太皇太后的敬酒词也说的十分嚣张,“太皇太后,您是比仁一向敬重之人,今天是您的七十大寿,比仁甚是高兴,敬您!!” 这话听着还不错,后面就不行了,只见他先干为敬之后又道:“回想当年,先帝在位时,那叫一个威风八方,皇恩浩荡,加上您的辅佐,令我朝气候蒸蒸日上,四方臣服,那情形,至今尤回荡在臣眼前,令臣十分念怀!” 这话说的,褒扬先前,不就是批判当今么?还十分怀念,好似本朝仁兴帝做了许多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 仁兴帝笑道:“说起威风八方,朕倒觉得,爱卿才是!” “陛下过誉了,臣已是天命之年,再也比不得当年驰骋疆场之时的风采。” 酒一喝多,难免就容易失分寸。 就像这话,皇帝夸奖你威风八方,你不仅不惶恐反而得意洋洋怀念当年,搁谁谁乐意?再说,原先明明就是你自己形容先帝,如今,这般自夸,自比先帝的遗风,明显不把现在的皇帝放在眼中,当真让人恼火! 太皇太后放下酒杯,淡淡一笑,“爱卿,醉了。”(未完待续。) 第146章 问罪 大殿内一片静悄悄,尤其是在仁兴帝与安比仁这番对话后,谁也不敢多吭一句。 听太皇太后说自己醉了,安比仁逞能的站起,爽朗大笑,“太皇太后,您老人家不知道,臣的酒量,可不是一般的好,这才几杯,哪能醉呢?” 众人心里一惊,隐隐觉得要坏事的准头。 太皇太后说你醉,那是给你打圆场呢。这个傻逼却说自己没醉,既然没醉,说那么多猖狂的话,便是心思不正了! 安比怀、安比德两兄弟也觉得自己大哥有些过,稍微耍耍威风,给小皇帝个下马威就算了,若是不节制的这般耍下去,到最后有理也会变得没理。 因此,兄弟二人不停地轻咳,给安比仁使眼色。 可惜,安比仁正在兴头上,压根没有注意。 仁兴帝强忍着心中的怒意,看向德馨太后。 德馨太后则是轻蔑的一笑,冷声问道:“哀家听说,镇国大将军此次归京,可是带了五千精骑,很是威风。” 坐在下面的安吉与安氏挑眉,怎么又提起威风这话题,不早过去了吗? 再说,五千精骑的事早就上报给陛下解释,太后在这个时候提出,究竟什么意思?安吉心中愠怒,觉得他们的大姐在挑事儿。 德馨太后之所以说这话,是早就和仁兴帝商量好的,为的就是看看安比仁能猖狂到什么地步。 果然,一提起这个,安比仁语气很不悦道:“太后,臣带这五千精骑可是经过陛下允许的,个中缘由早就与陛下解释的一清二楚。您现在又问起这个,什么意思?” 这是在质问太后。 众人倒抽了口冷气。 安比怀觉得自己嗓子都快咳坏了。 可是端着酒杯站在位子上豪言壮语的人根本就没注意。 “那是陛下宽和!即便亲王,仪仗部队也只能三千军士,大将军此行带了五千,大将军还问哀家什么意思,难道自己不知么?” 德馨太后这话有些绕,但凡小心翼翼的人都能听出一二。可是安比仁本猖狂。在南疆过了几年土皇帝的生活,又加上今日喝了酒,当然听不出。 “陛下。太后这么说,是不是对臣不满啊?陛下,臣是粗人,数十年南征北战。与那些高贵的亲王自然不能相比!” 嘴里说着不能与亲王相比,实际这话落在众人耳中。确实亲王没有法与他相比,为什么,人家说了,数十年南征北战。为大商朝立下汗马功劳,是大大的功臣! “放肆!!!” 德馨太后冷笑,“我看大将军今日真是喝多了!” “臣没喝多!!”安比仁又道。 这话真是接的太好了。 既然没喝多。咱就接着掰扯。 “好一个镇国大将军,是不是觉得自己为大商立下汗马功劳。就可以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 这个恶人,说来说去还是德馨太后来做最合适,她这么一发火,谁也不敢开口,尤其是安家的人。 安比仁先是一愣,随即勉强低头,“臣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 德馨太后步步紧逼。 “逾制,猖狂,自以为是,安家,以你为耻!!” 安比仁被数落的面红脖子粗,大殿里静悄悄的。 就在这时,外面突报,驻扎在城郊的南疆兵士与百姓发生了冲突,双方打了起来,各有伤亡。 众人心中又是一凛。 这些年,安比仁哪里受过这些辱,被一个妇人当着众王公大臣的面数落就算了,关键城外的那些亲卫还受到民众的骚扰,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当即道:“陛下!臣的士兵一向遵纪守法,这定是周边的百姓肆意骚扰,才发生了冲突,请陛下速速降旨,捉拿那些乱民!” “大哥!”安比怀再也听不下去,叫了一声。 这些天由于安比仁的进京,他们安家是重新昂首挺胸不错,可是他们也是自幼秉承三五纲常的人,骨子里君君臣臣,还是深刻的,安比仁在大殿上如此猖狂无礼,他怕再这么下去,陛下会把他大哥就地正法。 安比德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个劲儿的冲首位上的三位解释,说安比仁喝多了。 然而安比仁劲儿头才上来,一个劲儿说自己很清醒,又直嚷嚷着让仁兴帝下旨,捉拿那些乱民。 就在这时,仁兴帝突然站起,冲殿外喊了一声,“来人!” 数十个御林军冲了进来,只听仁兴帝道:“镇国大将军猖狂肆意,目无君臣,给朕拉下去!至于城外这起冲突事件,朕自会派人查清。” 这是要抓我? 安比仁眼珠子要瞪爆了,一点儿也不敢相信! 实际上他一点没醉,今日所作所为,就是要当着众人的面儿给皇室一个下马威,以报东西两城安府这段日子受到的屈辱之仇。 他本以为,仁兴帝就算不立刻下旨捉拿乱民,也会命人去查,可没想到,竟然唤人捉他。 “陛下!臣犯了什么罪?” 在数十个御林军的推搡下,安比仁步步后退,一边退一边叫喊,“陛下,臣不服!臣不服!” 太皇太后冲德馨太后伸出手来,冷哼一声,二人离去。 安比德与安比怀二人跪在仁兴帝面前不停地的求饶,也只是等来了一句,“你们安家,可真是出了个好将军!” 说完,甩手而去。 谁都没想到,盛大的寿宴,最终竟然变成这般模样。 更让众人吃惊的是,仁兴帝,真的对安比仁动手了。 安比仁手握三十万大军,此行便带来了五千精骑,就驻扎在郊外,想到这点儿,个个心惊胆战,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这样把安比仁拿下,要么就彻底整死他,要么,把他恭恭敬敬的请出牢房,给予高官厚禄,不过这样以来,以后再想拿捏安家,是不可能的了。 总之,早密布在京城上空的阴云中的电闪雷鸣,真的要开始了。 京城,已经不安。 这是众人的心声。 城郊的那场冲突,完全在仁兴帝的预料之外。经查明,事情的经过是几个南疆士兵未经允许,偷了几户农家的菜,又顺手了几只鸡,村民找士兵理论不成反而被打,这才惹恼了整个村子的人,双方就这样冲突起来。 不得不说,这场小打小闹的冲突来的十分及时,仁兴帝很高兴,又能在安比仁的头上算一笔。(未完待续。) 第147章 造反 通过这次双方互相试探,彼此的忍耐已然到了极点。 仁兴帝派去城郊问罪安比仁的亲卫队的钦差遭到极野蛮粗鲁的对待,不仅不认罪,反而满口狡辩,把责任全部推到村民身上。 安鲁乃安比仁精英部队里的第一副将,不仅不认罪,还带头叫嚷,要见仁兴帝,后来,又要进城面见他们的大将军。 眼看被逼迫到无法收拾的地步,钦差大人落荒而逃。 仁兴帝得知后,大发雷霆。 黑子上前,厉声道:“陛下,要不要把禁卫军派去问罪?” “如此猖狂的逆臣贼子,即便是朕去了,恐怕也不能让他们认这个罪!原本,朕这是给他们机会,要他们投诚,既然他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朕便不再客气。” 如今,京城被戒严,正是禁卫军发挥作用的时候,岂能用来理会那些蛮兵。 “宣辅国大将军进宫!” 黑子得令,心潮澎湃,陛下此时宣高武,定是要商议大计了。 城郊。 安鲁嘲讽、侮辱走了钦差大臣,自以为很威风,正在营帐里喝酒、吃肉,忽听外面小兵来报,说安家来人了,一时纳闷儿。 问道:“谁?” 小兵回答,“不认识!” 安鲁一时迷瞪,请人进来。 “小的西城安府刘管家拜见安鲁将军!” 刘大管家顶着草皮,一身狼狈的给安鲁行礼,惹得周围人一阵大笑。 “哪里来的蠢人,竟然也敢称作西城安府的刘大管家!哼!” 说着要绑人,刘大管家当即扑通跪地。泣道:“安鲁将军!老奴真的是刘管家!老奴冒死混出城,是要告诉您一件天大的事,大将军被陛下抓了!城内也已经被戒严,如今我们东西两府已经被禁军死死的看住,我是冒死才跑出来的!” “此话当真?”安鲁横了横一脸赘肉,邪恶的瞪着刘管家。 “将军,天都快塌下来了!小的怎么敢扯谎?” 随即。刘管家把安比怀、安比德两兄弟交代他的话学了一遍。当日,把在寿宴上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急道:“如今。大将军被陛下关起来,生死不明,东西两府如困兽一般,不敢动一动。将军,现在只有指望您了!” 安鲁气的嗷嗷叫。要杀人!安鲁是南邕人,是第一波投降安比仁的将领,长的高大威猛,一身肥膘。力大无穷。投降后对安比仁非常忠诚,这才被安比仁提拔为精军副将。 如今听说安比仁与安家有事,岂能不恼火。 “娘的!怪不得今天那鸟毛钦差那般猖狂。小皇帝,好大的胆子!!” 刘管家见安鲁信了自己。稍稍松口气,又嘱咐道:“陛下今日派钦差,表面是问罪,实际上是来探探将军虚实的,您千万不要上当。” 安鲁点头,“回去告诉几位大人,安鲁一定不会让他们失望,明日,安鲁亲自去救将军!” 至于怎么个救法儿,安鲁冷笑。 次日,安比仁五千亲卫军兵临城下,造反。 同一时间,位于南州边界的十万大军北上,打的旗号为“清君侧”。 得到这个消息,仁兴帝冷笑不已,看来,安比仁在来时,就早已做好了准备。 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吧? 真好,两个人想一块儿去了,那就此一决高下好了! 城中禁军五千,御林军三千,与城外安比仁的亲卫队阵容大多了,解决这五千精骑,仁兴帝十分有信心。 而高武,已经东西南北四营的军队,于前天晚上出发拦截南疆来的大军。 形势于仁兴帝等人来说,自信且紧迫。 寿康宫。 德馨太后立于窗前,已经整整三个时辰。 听着城外叫隆隆的呐喊声一阵一阵的传来,整个心揪的紧紧的。 等来等去,最糟糕的局面,终于到来了。 此时,她顾不上思虑自己的罪孽,若不是自己这些年一心拉拢壮大安家,也不会有这种结局。当然,也顾不上懊恼自己的优柔寡断,若自己早一步下手,以安家两族人要挟安比仁,未必会变成这般状况。 脑子乱乱的,容不得她多想。 此时,她最关心的,除了皇宫大内的安危,便是安乐侯府的状况。 青红一再安慰道:“太后,您放心好了,宫内三千御林军,个个都不是吃素的。而安乐侯府有一千训练有素的府兵不说,安乐侯爷本身也有自己的一批死士,定会护公主周全的。” 德馨太后点点头,心里又细细盘算一遍,这才稍稍安心。 又问道:“陛下呢?还在御书房吗?” “是,正在陪太皇太后下棋呢。” 这话足足让人安心,都这个时候还能下棋,说明下棋者对此战胸有成竹。 “走,咱们也过去看看。” 德馨太后笑着伸出手臂,青红忙过来搀扶。 夜色好似突然宁静下来,朦朦胧胧的,希冀着所有人的希望,但愿明天醒来,一切都已经结束…… 一行人刚走出寿康宫的大门,便被一支熟悉无比的军队拦住了去路。 青红见形势不对,立刻上前责问,“大胆!竟敢拦太后的凤驾,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太后娘娘,如今宫里非常不安全,陛下命我等保护太后娘娘,哪里也不能去!”军士让开路,御林军统领蒙骜走了出来。 青红冷道:“你说是陛下的命令?胡扯!陛下怎么会下这种命令?” 德馨太后手心冰冷,紧紧的握着拳头,面对此时的情形,心中猜出了*分。 她真是没有想到,御林军统领蒙骜竟然隐藏的这么深! “蒙骜,好样的,但愿你不要后悔!” 蒙骜没有看向德馨太后,而是对身边的军士吩咐道:“把太后带到慈宁宫!” 慈宁宫?那不是太皇太后的宫殿么!德馨太后不解。 待她进去之后才发现,仁兴帝与太皇太后早就被软禁在里面。 到底发生了何事? 仁兴帝面色冰冷的坐在软榻上,一动不动,而太皇太后则凤眸微眯,神态自若。 听见门外有动静儿,这才睁开,见来人是德馨太后,立刻笑道:“潜儿啊,这会儿,人终于齐了。”(未完待续。) 第148章 挟持 蒙骜命人把德馨太后送进慈宁宫,吩咐重兵把守之后便离开了,望着门外重重铁甲重兵,仁兴帝闭了闭眼睛,望向太皇太后,“祖母,难道现在我们就这么坐以待毙么?” 太皇太后仍闭目养神,笑而不答。 仁兴帝这才看向德馨太后,拉着母亲的手,不知说什么好。 “皇儿,皇后与孩子们……” 如今,慈宁宫关着她们三人,每一个对大商皇室来说都举足轻重,可见,蒙骜已经控制了整个皇宫。 那皇后与嫔妃、孙子、孙女们也一定被困。 “听蒙骜说,都在长乐宫。” 果然,德馨太后暗暗凝眉。长乐宫是皇后的寝宫,可想而知,里面的情形应该和慈宁宫一样。 “我真是没有想到,蒙骜居然会是安比仁的人!” 德馨太后一脸懊恼,“皇儿,我们估算错了一步,如今禁军正在努力守城与叛贼作战,皇城里的御林军又叛乱,这般里外夹击,可如何是好!” 母亲想的,仁兴帝又何尝想不到,也是一脸的愁容。 这时,太皇太后睁开了眼睛,不耐烦道:“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还是这么不能经事。” 若是平常,太皇太后这般教训德馨太后,她一定心中不悦,而今,听了这话,却突然找到主心骨似的,扑上去道:“母后,儿臣担忧的情况是事实啊。” 太皇太后盯着德馨太后充满忧愁的眼睛,淡淡一笑,轻道:“你可知,有句话说的好,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什么意思? 德馨太后与仁兴帝身上猛的一惊。 虽然不知太皇太后具体何意,但是好似找到了突破的力量一般,均满怀希冀的望着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然而太皇太后却没有继续刚才那个话题,而是说起蒙骜来,“那个家伙,这么快的反水,倒是出乎孤的意料。想当初。蒙骜只是先帝身边的一个二等侍卫。后来受先帝重用,才一步步走上这御林军统领的位子。孤倒是小看了安升、安比怀那伙人!” 提起自己的娘家,德馨太后面红耳赤。真想找个洞一头扎进去。 “都是儿臣的错。”德馨太后不敢看太皇太后的眼睛,头垂的低低。 太皇太后叹气,“现在说这些,还有何意义?” “再等等吧。”又道。 殿内一阵死寂。 刚入下半夜。大殿的门突然被踹开,互相依偎着的三人立刻惊的抬头。但见安比仁大步走进来。 仁兴帝立刻起身喝道:“逆臣贼子!!!”愤怒的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安比仁冷哼,轻蔑道:“陛下都到这个份儿上还不自知呢,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等下陛下就该知道。到底谁才是乱臣贼子!” 什么意思? “押进来!全部押进来!!” 安比仁冲外大喝,但见皇后、皇贵妃、各嫔妃、皇子、公主,以及住在偏远宫殿的各太妃、太嫔等人。全部被押了进来。 殿内一阵糟乱,有哭喊的。有叫骂的,更多的是冲着德馨太后与太皇太后哭诉的。 乱哄哄的,在安比仁一声喝下,各种声音立刻静止。 这一刻,无尚的屈辱之感袭上仁兴帝的心头,活了二十年,这是从未有过。 “这些都是陛下的亲人!”安比仁指着众人,“陛下爱护他们,天经地义。陛下可曾想过,臣也有亲人,心底对他们也是关切的很。臣为大商南征北战,十几年未曾见到家人,可是每每收到亲人们的来信,却提心吊胆,生怕他们一个不小心惹怒了陛下,落得个罪臣的下场。” 这冠冕堂皇的话让仁兴帝冷笑不已。 这是在翻旧账呢! “若没有你,他们会一生一世安好,可是因为你,让他们全部变成了乱臣贼子,安比仁,你也好意思说疼爱家人!” 面对仁兴帝的反驳,心虚的安比仁大怒,指着仁兴帝,“这都是陛下逼的!大商皇室,没有一个好东西!穆德郎为国杀敌,立下多少汗马功劳?陛下说诛族就诛族!兔死狐悲,臣这般做,也只是不想步入他的后尘!” “废话少说!安比仁,你究竟要怎样?” 德馨太后站起,厉声问道。 安比仁认真的看了德馨太后一眼,大笑不已,嘲讽道:“亏你还是安家人,说起来,真是丢脸!安叔父辛辛苦苦苦把你养大,又送你进宫,给你这泼天的富贵,你呢!枉为人女!!” 这是替安升在指责自己。 德馨太后怒了,直接冲安比仁扑了上去,安比仁乃武将,一身本领,哪能被扑到,一个闪身,德馨太后扑了空,坐在地上。 从来没有过的狼狈感与屈辱感涌上心头。 慢慢起身,冷哼一声,起身道:“哀家是出自安家,这点谁也抹不掉!可是,安家姓安,更姓殷!哀家是安家女,更是这大商的太后!!出嫁从夫的道理,安大将军不会不懂吧?” 安比仁被噎。 对太后这番话,身后的太皇太后微微点头。 德馨太后又道:“你说了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话,不就是为了掩盖你的野心,你的贪心不足?人心不足蛇吞象,无论皇室给你们安家多少荣宠,不知足的人,永远觉得不够!你想要什么,安家想要什么,我无比的清楚!你要的,不就是这大商江山么!” 咝…… 大殿里所有的人都倒抽一口冷气,四周静悄悄的。 安比仁的心思被揭穿,被拿到台面上,心虚的不行。不过,事情走到这一步,为了再前进些,他强撑着大笑,索性承认道:“是!自古江山帝位,有能者居之!当今圣上是非不分,任用奸佞小人,使得朝堂一阵混乱,民不聊生,这天下主宰者,早就该换一换了!” 喊出自己的心声,安比仁别提多爽了! 索性一气呵成指着仁兴帝道:“还请陛下有自知之明,禅位让贤才好!” 这是赤果果的逼宫了! 皇后等人挡在仁兴帝面前,连连摇头,“陛下,绝对不可以答应,绝对不可以!” 众人全部挡在皇后前面,直面安比仁。 “嗖”的一声,极为刺耳,安比仁掏出腰间的宝剑出来,对准众人。(未完待续。) 第149章 黄雀 “安比仁,你要弑君吗?”皇后大声质问,所迸发出的气场与以往任何时候都不同。 安比仁冷笑,“皇后娘娘真是说笑,臣哪敢!” 说着不敢,却把剑锋对大皇子,仁兴帝的大儿子。 大皇子乃皇后所出,安比仁此举立刻引得皇后大叫,声音颤颤,“安比仁,你大胆!” 安比仁只看向仁兴帝,“这退位诏书,陛下写还是不写?” 仁兴帝未动。 安比仁冷笑对大皇子道:“瞧见没,从来薄情寡义,最是皇家!” 随后给身边的几个御林军一个眼神儿,又是一阵拔剑声,须臾,几人拿剑指向德馨太后、太皇天后与皇后等人。 “若觉一个大皇子不够,陛下觉得现在如何?” “陛下写还是不写?”安比仁一用力,大皇子脖子立刻显出一道红,流出血来。 饶是如此,六岁的大皇子只是闷哼一声,没有哭,站的笔直,恨恨的盯着安比仁。 仁兴帝心里一紧,随即命道:“拿笔墨来!” “皇儿不能写!” “陛下不能写!” 德馨太后与皇后异口同声。 安比仁大喜往外,立刻命人笔墨伺候。 朱红的笔在手,仁兴帝绷着一口气,在众人惊呼的阻拦中写了下去。 “退位诏书”四字未成,外面突然传来急报,“不好了大将军!城外十里,突然有一支不明的军队正在往我军靠拢!经查,是仁王的军队!” 当即,朱笔落地。仁兴帝长长舒了口气。 仁王,他最小的王叔,刚十二岁便被先祖封了地,远在西疆,多年来也只是按照朝例,五年进京朝拜一次。上次进京,还是他父皇驾崩之时。虽然当时他刚过不惑之年。可是身子看起来十分差劲儿。 这也是这次太皇太后七十大寿。他没有进京庆祝的原因。 这事大家都知道,因此,听见仁王的名字时。所有人都很意外。 安比仁更是不信,“可查清了?真的是仁王?” 来者点头,“是仁王的军队,没错!” 好一个仁王!安比仁内心慌乱。一时不知所措。 德馨太后不由得朝太皇太后望去,突然明白。刚刚太皇太后所说“黄雀”的意义。 怪不得她一脸镇定的模样,原来…… 须臾,又是一声急报,“禀报大将军。我军受仁王先锋部队袭击,初战大败。” 安比仁慌了。 还有先锋部队! 真是气煞我也! 想了想,忽然看向仁兴帝等人。吩咐下去,“去。把宫里的状况告诉李广林!” 殿内的人一惊。 李广林乃九门提督步军统领,即禁卫军统领,目前正在城门处与安鲁等人作战,应该不知道皇宫里的状况,安比仁现在是要以他们的性命要挟李广林。 无耻! 仁兴帝暗骂了一句。 同时又稍稍安心。 李广林那个人最是耿直,有勇有谋,应该不会轻易相信安比仁的话。 “还请陛下高抬贵手,把玉扳指拿下来吧?”安比仁走到仁兴帝面前,轻蔑的说了一声,随后夺下了仁兴帝的玉扳指,这是象征着帝王与皇权的圣物。 这下,仁兴帝内心忐忑不已,对李广林有何反应,不敢琢磨了。 拿走了玉扳指,安比仁带兵走了,殿门关上,里面的人稍稍松了口气。 皇后连忙抱起了大皇子,拿帕子与他擦拭脖间的血。 啪嗒啪嗒的掉泪。 徐太妃忙上前,掏出一个玉瓶儿,哽咽道:“多亏我平时小心,带着这些药膏,快些给大皇子抹上去吧。” 皇后朝徐太妃致谢。 仁兴帝舒了口气,走向太皇太后,跪道:“皇祖母,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是啊,该怎么办?众人全都望向太皇太后。 身为皇室贵胄,他们从生下来就明白自己身上肩负的重任。荣华富贵他们享受的是最顶端的,自然担待的责任也是最重的。 不是他们怕死,实在是这般死去,真是无法去面见列祖列宗! “等。” 太皇太后只给了这一个字。 再次闭上了眼睛。 德馨太后不依不饶,“母后,仁王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先帝走的时候他来吊唁,那个时候他的身子就已经,已经……” 提起这件事,众人都有印象,不由得望向太皇太后。 老太太无奈的睁开眼,瞪了德馨太后一下,“真是沉不住气。” 也没兴趣再闭目养神,便道:“那都是装的。是领了孤的旨意。” 啊!众人心惊,皆赞叹太皇太后的谋略当真不浅,那可是两年多以前啊!难道那个时候太皇太后就已经预料到这么一天? “先帝走后,母后立刻要搬去离宫,也是因为……” “是的,孤也是故意的,为的就让某些人放松,麻痹。虽然,当时孤并未预料有这么惊心动魄的一天,但是*不离十。” 太皇太后云淡风轻的回答落在德馨太后耳中,内心涌起滔天海浪,翻江倒海,滋味万千。 曾经多时,她一直不服太皇太后,也一心想做第二个她,为此,做了许多错事与蠢事。到现在才明白,自己的谋略,抵不上太皇太后万分之一。 “母后英明!!” 面对德馨太后这一声赞,太皇太后淡淡摇头,“孤不英明,若是英明,也不会让孤的儿孙们落到这地步。” 这话敲碎了众人心中那或厚或薄的城墙。 这一刻,众人才意识到,坐在最高位的这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只是她们家的一位老太太,在担忧众儿孙的老太太,除此,什么身份,地位……仿佛一瞬间都消失了。 众人不由得低头,悄悄落泪。 德馨太后羞愧难耐,不再开口。 下半夜,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恐慌的喊声,只听有人道:“破城了!破城了!” 德馨太后一惊,怀里的小公主醒了,怕的不行,立刻环住了德馨太后的脖子。 “不怕不怕。” 她轻哼着,随众人一起望向窗外。 “青红,刚刚他们喊的是破城了,对吗?” 青红点头。 德馨太后立刻望向仁兴帝与太皇太后,“破城了?这是几个意思?” 是仁王的军队打败了安比仁的五千精骑,与禁卫军一起赶往皇城来,还是说,禁军投降安比仁,与安比仁的五千精骑合二为一,准备攻入皇城,与御林军一起,三军汇合,共同对抗仁王的军队?(未完待续。) 第150章 突现 须臾传来消息,说是禁军统领李广利投降安比仁,目前已经打开城门与安比仁的军队汇合,之后朝皇城赶来,与御林军混合,然后共同对抗仁王的军队。 “果然还是……”仁兴帝猛捶桌案,对李广林极为失望。 一旁的皇后开解,安比仁拿着玉扳指,如同圣上在前,为了皇室众人的性命,李广利绝对不敢不放在心上,安比仁吃重的就是他这一点。 理解是一回事儿,可是接受,又是另一回事儿。 禁军守护京城大门这点有多重要,没人比仁兴帝更清楚。 京城大门易守难攻,只要禁军守住,然后与仁王的军队里应外合,内外夹击,安鲁带领的那五千精骑定撑不了多久,必定大败。而后,禁军与仁王的军队汇合,攻入皇城,对付三千御林叛军根本不在话下。 即便到最后,安比仁拿皇室人员的性命威胁,那又能怎样?大势已定,即便他死了,他的儿子们死了,难道大商皇室就绝种了吗? 左右都是姓殷,只要他们殷家还有一个男儿在,那就没输,天下,还是他们殷家的天下! 这么浅显的道理,李广林怎么会不明白? 真是高估他了! 此时,再懊恼又能如何?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众人熬过一夜,黎明时分,只听四面八方响起呐喊声、马嘶鸣叫声,轰隆隆的擂鼓声。 殿内的人一阵紧张。 命令禁军打开大门,与御林军混合,是安比仁的主意。 纵然他知仁王的军队至少三万,远远超过五千精骑、一万禁军、三千御林军的总和。但是他手里有仁兴帝、德馨太后以及太皇太后等皇室要员,这是王牌,所以他一点不怕。 把仁王的军队引进皇城,让他们看一看皇室的危机,兴许事情到最后会更加顺利。 这个算盘安比仁打的很好,且很顺利。 到现在,各方已经各就位。 禁军等在一面与仁王的军队作战。一边后退。多方人马渐渐逼近皇城。 慈宁宫的大殿周围突然喧闹起来,门突然再次被打开。 蒙骜对军士大喝,“大将军有令。把人全部带到光明殿!” 光明殿乃整个皇城第一正殿,是距离皇宫正门最近的一个殿,此时叛贼要把他们所有人都带到那里,目的可想而知。 很快。仁兴帝等人被带到地方,低眸望去。下面黑压压的一片铠甲军士,一边呐喊,一边厮杀,根据旗帜。仁兴帝才隐约判断出哪里是是仁王的人马,哪里又是叛军。 忽而一阵惊天动地的擂鼓声起,仁兴帝等人抬头朝德胜楼望去。但见安比仁五大三粗的挥舞着力气,狠狠的敲击御鼓。 这御鼓很是特殊。一般都是将领带着军士出征时,朝廷为了对军士们鼓励,临出发前都会登上德胜楼敲击御鼓,以资鼓励。 现在,安比仁那个叛贼却…… “陛下在此!还不都速速住手?” 安比仁大喊,声音如雷。 关键时刻,还是要借助仁兴帝的名号。 四周稍稍安静下来,安比仁又道:“仁王,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带大军私进皇城,你是要造反吗?” 仁兴帝恨不得当即把安比仁碎尸万段,自己明明就是最大的奸贼,此时却这般污蔑他人。 “谁忠谁奸!陛下自有定论!!安比仁,本王要见陛下!!!” 仁王面色纤柔,实则中音十足,多年习武,身强体健,这情况着实让安比仁好生懊恼,奸诈的小人,两年前真是被他给骗了! 听见仁王最后一句,安比仁暗笑,挺爽快,这是要与自己谈条件了。随即大手一挥,被御林军挟持的仁兴帝等人从光明殿走出。 坐在高头大马上的仁王猛的颤了颤,心中不安。 目前情势十分棘手。 若是硬来,指定能把安比仁等叛贼拿下,可是到时候万一伤着陛下,或者任何皇室人员,都是一种罪过。 仁王一番犹豫,让安比仁得得意忘形,就知道,这一招棋走对了! 大吼道:“仁王,还不快快投降?” 冠冕堂皇的话也不多说,直接抛出了要挟的筹码。 仁王陷入僵局,此时投降,那便再无机会了。 仁兴帝大怒,冲远处的仁王吼道:“王叔!朕不许你投降!朕要你拿下叛军,一个不留!若朕有恙,大商天下,交给王叔打理!!!” 最后一句,几乎拼尽了力气! 这声音,这内容,无疑是令所有人触动的! 安比仁咬牙切齿,气急败坏! 小皇帝!居然不怕死的敢说这个!!! 正要发作,忽然一个身影从禁军部队中飞出,“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接着,一阵朦胧的黑烟漫过天空,无数的身影,幻化万千,朝光明殿前飞去。 谁都不知发生了什么。 但是那个声音,大多数人识得。 那是安乐侯的声音!! “清辉!!” 德馨太后大喜。 众人根本没看清那些身形的真面目,便看见无数的黑色身影一个接一个的落到了仁兴帝等人的面前,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挟持仁兴帝等人的御林军给干倒。 三十多个皇室成员全部被救。 整个过程,也只是两分钟不到。 德胜楼上的安比仁目瞪口呆! 这时,只见李广林大手一挥,发布命令,“杀!!!” 随即分作两拨人马,一对杀向由蒙骜带领的御林军,另一队,杀向安鲁带领的五千精骑。 这个时候,谁若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那真就是傻子了。 仁王当即下令,格杀勿论。 滔天的杀喊声四起,无论是御林军,还是那五千精骑,都背腹受敌,渐渐的,死伤大半。 殷清辉率领两百鸟阁成员,将仁兴帝等人团团围住,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强。 人来杀人,佛挡杀佛! 渐渐的,再也没有御林军敢上前。 蒙骜见大势已去,为了不惨死,当即仰天大笑三声,抹脖自尽。 随从们一见大统领自尽,纷纷六神无主,卸甲投降。 另一方,安鲁带领的那五千铁骑虽然骁勇善战,但是抵不过仁王的军队人多势众,又加上部分禁军的围攻,渐渐死伤大半,当安鲁被俘时,五千铁骑只剩下不到两千。 完了,完了,完了! 德胜楼上的安比仁面色惨白,方寸大乱。(未完待续。) 第151章 拿下 半个时辰不到,叛军全部投降。 仁王与禁军统领李广林下马,大踏步的朝仁兴帝走来。 “陛下!” 二人跪地,声音很是激动。 尤其是李广林,“陛下,事出紧急,未能同陛下商议,还望陛下见谅!” “爱卿快快请起!还有王叔!你们真的没有叫朕失望!” 仁兴帝亲自搀起二位,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儿,听完二人战绩的基本回报后,便吩咐下去,着李广林与仁王一起清理战场,安抚参战、受伤的军士等。 当然,在这之前,还有个很重要的人没有解决,那就是站在德胜楼上的安比仁。 李广林朝德胜楼望了一眼,一声冷哼,老匹夫,你也有今天! 还记得夜半时你是怎样拿着玉扳指威胁于我,让我进退两难吗?幸亏当时安乐侯的计谋,让我假降,之后再与安乐侯悄悄谋算。 “大将军!事到如今,您还不准备下来吗?” 德胜楼十余层那么高,李广林仰着脑袋拼了浑身力气呐喊。 喊完便哈哈大笑。 站在德胜楼上的安比仁恨不得当场把李广林射杀,可惜,一切只是想象而已。 成王败寇,他再无还击之力。 想了想,他狠下心来,抽出腰间的佩剑,冷眼看了看剑锋。 两边的死士顿时拦道:“大将军,您不能啊!” 安比仁冷笑,现在死,还能体面一些,不然落到狗皇帝手里。连个全尸都不会有! 话虽如此,但几个死士仍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追随多年的大将军就这样死去,纷纷出手来拦,被安比仁轻喝,“成王败寇!本将军走了之后,你们也跟着上路吧,黄泉路上。咱们好作伴!!” 说完便扬剑。底下的仁兴帝等人大急,这个逆臣贼子,这么死了。真是太便宜他! 可是又无法,德胜楼太高,即便派人上去相拦也来不及。 但是,就在安比仁要对自己下手的电光火石之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接着“嗖嗖”两声箭响。下一秒,德胜楼上的安比仁大叫,众人看的清楚,安比仁的左右臂膀都中了箭。整个人痛的倒地。 “将军!!” 死士们大叫,就在这时,一高一矮两个身影飞上了德胜楼。三下五除二的把维护安比仁的死士踹开,然后两人架着受伤的安比仁落地。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从开始到现在也只是一分多钟的时间。 “做了那么多大逆不道,伤天害理的事,还想自裁?没那么容易!” 一声清冽、威严的女声传来,众人这才定睛。 仁兴帝激动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儿去了,心中喃喃喊了声皇姐,正要开口喊“安乐侯夫人”时,殷清辉朝那骑马的人飞了过去。 “阿然!你胡闹!!” 殷清辉面色铁青,这里又不是闹着玩儿的! 悠然讪讪冲殷清辉一笑,下马,将弓箭扔给一旁的长乐。 “我担心你,担心的不行,坐立不安!” “后来听说禁卫军反水,心里更是惶恐,便央求爹娘,带着咱家的府兵出来了!多少也能助你们一臂之力!” “再说,朱明、宋严他们都在我身边,不会让我有事的!” 悠然能强烈的感到殷清辉的后怕与不满,解释了一堆。 殷清辉心中再有气,也不能不顾场合,连忙带妻子面见仁兴帝。 德馨太后走上前来,一把抓住了悠然的双手,嘴角颤颤,眼里闪烁着亮亮的东西,后来强忍着情绪道:“安乐侯夫人,真,真是好箭法!只是,你一个妇道人家,这样冒险,若是出了什么事儿,你让,安乐侯他们该怎么办!” 又是夸赞又是责备的,不知情的人,皆一头雾水。 仁兴帝忙打圆场,“是啊,夫人真是好箭法,若不是夫人那两箭,还真是便宜这个逆臣贼子了!” 说完又冷冷的瞥了安比仁一眼。 悠然笑,为了缓和气氛,忙道:“谢太后与陛下夸奖!不过,不是两箭,是一箭!” 哦!众人大惊,看向悠然的目光更是崇拜无比,尤其是一旁的军士,那叫一个羡慕! 仁兴帝惊喜的夸赞几句,而后吩咐下去,让人把安比仁押入天牢。 临走之前,安比仁强撑一口气,冷道:“陛下别得意,我南疆三十万大军,不是吃素的!” 这话是专门说给仁兴帝听的。 仁兴帝听后大笑,“多谢大将军提醒,你若不说,我都把辅国大将军给忘记了,他带着十万大军,三天前就出发了!还有梁川等地宁王、福王,这会子,他们应该快到南安州汇合了吧?哈哈……” 安比仁大惊,这才明白,刚刚发生的,真是一场早就注定的你死我活的争斗。他这次归京,不仅带着必反的心理,而仁兴帝,也早就做好了收拾他的打算。 安比仁被押下后,李广林等人开始着手清理战场。 仁王负责送各宫的主子回宫,殷清辉见情势已经大定,便带着悠然与府兵、两百鸟阁成员回府。 回到府中,很意外的发现府中多了很多兵士。 撒持忙出来迎,解惑道:“夫人刚走没多久,瑾萱郡主便带着五百军士过来,说要保护侯府里的人。如今,郡主正在正房陪太太说话。” 原来这样,悠然听后,心中禁不住对瑾萱郡主很是感激。 锦上添花谁都会,难得的是雪中送炭。 眼下京城正乱,纷纷扰扰,敌我拼的你死我活,不知他日谁败谁胜,哪个王侯不是关门自保? 瑾萱郡主能做到这个地步,真是难得。 殷清辉携悠然,二人一起进了秦氏的院子。 詹石修、邱铁匠、稳婆与几个孩子都在秦氏的院子里,撒持解释,这段时间,大家谁都没有乱走乱跑,都老老实实的呆在房间里,或者院子里等消息。 众人见悠然与殷清辉并肩走来,安然无虞,顿时松了口气,问起宫里状况如何。 殷清辉一声“叛贼全部被歼灭、拿下”令众人欢呼,詹石修这才真真正正的松了口气。 秦氏听见动静,连忙由奶娘搀着走出,一旁还跟着瑾萱郡主。 秦氏泪语涟涟,单手抱住了悠然,责备道:“阿然!你竟然敢瞒着我私自离府,这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你让我怎么活!!” 说这话是贴着悠然的肩头说的,哪里看见悠然的挤眉弄眼,一旁的殷清辉听见秦氏这样说,脸都黑了!(未完待续。) 第152章 晕厥 “母亲,郡主,清辉失礼了!”匆匆说完这句,殷清辉一把拉住悠然,朝外面走去。 悠然小声惊呼,随即看秦氏与瑾萱郡主眼睛瞪的大大的。 一旁的长乐连忙小声道:“太太,在皇宫时,夫人说她是经过您的允许的。” 什么?秦氏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感情那丫头撒谎被自己不知不觉揭穿了呢!呃,看样子,清辉这回饶不了她。 秦氏有些小懊恼,不过须臾便被捉弄的小心思替代,她明白殷清辉不是真正的生气,只是担心他媳妇儿而已。 瑾萱郡主噗嗤笑道:“安乐侯与侯夫人的感情还真好,年轻夫妻,就该这样,你担心我,我担心你。” 秦氏笑呵呵道:“让郡主见笑了。” “哪里,哪里。”又看了一眼詹石修等人,“如今安乐侯已经平安归来,我也该告辞了!” 秦氏与詹石修忙过来留她。 瑾萱郡主笑着谢过,婉拒道:“如今紧张的情势刚过去,家里还不知是个什么样子呢,等过几日,我一定上门叨扰。” 秦氏这才放手,对瑾萱郡主今日的行径一再感激。 亲自把她送到门口,送上轿子,这才转身回来。 看了詹石修一眼,嗔道:“老爷也真是的,阿然年轻不懂事,您也不懂事吗?这上马带兵打仗的事又不是玩笑,您怎么就能同意阿然私自离府?还骗我说阿然身子不舒服,在厢房歇息!” 詹石修笑的讪讪,解释道:“你又不是不知阿然那脾气,我哪儿拦得住?别说我。就是亲家当时拦她,也被挡了回去。” 邱铁匠忙在旁圆场,“是啊,阿然性子倔强,认定的事,几乎没人能更改。她是心里担心清辉,再说。万幸什么事也没有。俩人好好的,亲家母就别生气了。” 秦氏长长叹了口气,“唉……我不是生气。我是担心,现在想想,都还后怕。” …… 殷清辉力气很大,一直把悠然拽到他们自己的院落。刚进屋就把悠然甩到了小榻上,整个人覆倾过来。 悠然猛地一抽气。眨了眨眼睛,笑嘻嘻,“清辉……” 笑着叫了两声。 “下次我再也不敢了!” 来忙保证。 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惹得殷清辉顿时横眉怒目。“还想着下次?” 悠然自觉失言,索性闭了嘴巴。 “这种事情,一辈子经历一次。我都怕的要死!” 殷清辉叹了口气,温热湿润的气息喷到悠然脸上。让她心中触动不已,为他的话,更为他那恋恋不舍的神情。 倏尔环住了殷清辉的脖子,撒娇道:“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再不敢胡来了!” 真的?殷清辉眸子微眯,忽然俯身含住了眼前的柔唇。 俩人忘情的缠.绵了一会儿,忽然听见外面有动静,这才惊的分开。 长乐兔子似的跑了,她跟着过来守在门外,就是怕主子吃亏,准备随时出来帮衬一二,谁料,主子这么没骨气,没说两句就全身心投降了。 跑了老远,长乐才停下来,拍着胸脯子,红着脸道:“吓死我了!幸亏跑的快!” 忽而觉得有人拍了她一下,顿时面色一惊,转身,一看是撒持,连忙凝眉,“干嘛呢?” 撒持见她面色通红,又一惊一乍的,忙问道:“你怎么了?” 长乐摇头,说没什么。 撒持愣了愣,这才转身要进院子,长乐立刻炸毛,“哎哎哎,回来!”挡在撒持面前,“不许去!” 这是为何? 撒持不明白了。 不让他进去,怎么见侯爷?不见侯爷,怎么向侯爷禀报事情? “反正,我说不能进,就不能进!”长乐张开翅膀。 撒持觉得她有些无理取闹,仍耐着性子问道:“到底为何?”见长乐不说,便要往里走。 长乐大急,一跺脚,“哎呀!现在不是时候!” 咋不是时候了? 五大三粗的撒持更迷惑了! 长乐面红更红,索性嚷道:“侯爷正在教训夫人!!” 教训二字咬的极重。 说完捂脸跑了。 教训? 撒持扯了扯耳朵,怎么也没听见一点儿声音…… 忽而,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黑黝黝的皮肤泛上一丝红晕,再看跑向远处的长乐,面色更红了。 殷清辉很能教训,这一教训,不小心就上瘾了,一不留神两三个时辰就过去了。 因为教训的很激烈,屋子里一片凌乱,悠然因为受教的太认真,累的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了。 屋子里早就被人收拾的清清爽爽,素白端着水盆低头走进来,柔声道:“夫人,您醒了?快来净净面吧。侯爷已经命小厨房做好晚饭,只等您醒来用呢。” 提起殷清辉,悠然就面红耳赤,心里暗骂,那个坏蛋,就会给自己难堪,禁不住又暗暗恼自己,什么时候定力也这样不足了? “太太那边……” “太太用了午饭就歇息了,歇了两个时辰,醒来后陪小小姐们玩了一会儿,现在正在陪她们用晚饭。太太吩咐,您这几天太累,今日就不用上去请安了。” 呃……秦氏这么一特地嘱咐,悠然脸更红了。 随即起身,洗漱,而后吃饭。 经历了生死未知的一天,夜晚的安乐侯府完全陷入沉静中,沉静,却祥和。 相反,现在的东西两城的安府,则是另一种样子。 安升是在下午的时候才接到来自皇宫的消息,还是仁兴帝故意透漏出来的。 当他听说安比仁兵败被捕后,立刻晕厥过去。 醒来时,已经入夜。 安升强忍着内心的巨大恐惧,支撑着身子坐起,强装淡定的问安吉,到底发生了何事,好好的,十拿九稳的事情,怎么会这样? 心头的恐惧让安吉瑟瑟发抖,便细致的把事情说了。 听的安升连喷三口老血,老命去了大半。 “仁王……安乐侯府……邱氏……” 安升想说,可是血涌咽喉,让他张不开嘴,一旁的安吉等人又惊又怕,嘴里唤着父亲,叫嚣的厉害,让安升只觉耳边嗡嗡作响。 忽而,安升坐起,拉住儿子的手,“信……信……烧,掉!……烧!!” 安吉立刻明白父亲的意思,忙回道:“您放心,这些年,所有与比仁大哥来往的书信全都被我烧掉了!” 这点儿觉悟,安吉还是有的。(未完待续。) 第153章 证据 听安吉这样说,安升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用尽全身的力量告诉安吉,赶快命人去西城安府,做好准备。 现在京城虽然已经撤禁,但是安家的人都知,陛下对他们东西两府的监视并未撤销,可是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安升认为,只要没有被抓住明面上的东西,总是好的。 安吉照做。 次日黎明,东府的人刚刚起身,便听见府门外一阵脚步齐整的跑步声,还有兵器搁地的声音。管家等人不由得大为慌乱。 只听见有人喊道:“圣上有旨,彻查东城安府,开门!” 这是命令里面的人开门了,按照规矩,三声之后不开,那些禁卫军便会砸门。 管家等人忙把大门大开,拱肩缩背的恭迎李广林等进来。 安吉昨晚侍疾半夜,刚合上眼就被人吵醒,听说陛下下旨彻查他们东府,顿时从炕上跳起,破口大骂,“这是当真连自己的脸也不要了吗?”骂的是德馨太后,他的大姐。 直到现在,安吉对这位大姐仍是看不透,心里憎恨无比。 不帮衬着娘家就算了,现在还要把娘家给毁了,真是从未见过这么狠毒的女人! 安吉匆匆穿上衣袍,去正堂见安升。 其实,仁兴帝此举,实在多余。 就冲安比仁这么明目张胆的造反的举动,直接可以诛他九族。当然,九族是不能诛的,因为他与太后都在里面。 不过,诛他个本族是完全可以的。 这就叫株连,是造反的代价。也只有这样。才能震慑天下人。造反的代价太大太大,所以,若非得已,人们是不会铤而走险的。 所以,此时派李广林来东府查找什么所谓的证据,完全没必要,直接下罪就可以。 可仁兴帝并未选择这样做。 给人下罪?太便宜这些人!这些人让自己全家在宫里度过一天一夜无比惊心动魄的时刻。吓的自己的儿子、女儿几乎破了胆子。又让自己年迈的祖母在寿诞之极饱受心灵上的煎熬,他岂会让这件事的始作俑者轻易的狗带。 安吉跑到寿安堂时,安升也是刚刚想。大管家正给安升普及外面的状况,听的老爷子又是一阵狂咳,从昨天到现在,这已经是第五次咯血。 “爹。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事到如今,安吉也不再照顾父亲的身体。一心想度过眼下这个难关。 安升心烧的难受,面色涨红,颤颤的喝下两口水才道:“你快命人去西城,把你四妹接过来!” “叫四妹?”安吉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别问原因。快去!!” 安升已经不耐烦。 安吉立刻点头答应,吩咐下去。 此时,西城安府得到了与东城相同的待遇。一大批禁军正包围着西府,相比安升、安吉等人的慌乱。安比德、安比怀等却心安许多。 同时也心痛无比。因为,他们一早接到消息,在牢里的安比仁,把所有罪责都扛下来了。 心痛的同时,觉得,他们安家,终于能逃过这一劫。 先不说这种自信哪里来的,安比德看着进进出出、跑上跑下的禁军,心里阵阵冷笑,“搜啊,就是掘地三尺,老子也谅你们找不出证据!” 大概半个时辰的样子,禁军一无所获,全体撤走。 西府的人松口气的同时,又洋洋得意。 忽听外面小厮传,东城安府的老爷子命安氏速速回去,安比德一听,忙带安氏出门。 自安比仁兵败被捕之后,安氏似乎换了个人似的,精神不济不说,眸色都阴沉沉的,看谁都像敌人。 经大夫诊治,说是受惊过度,安比德听后阵阵心疼,赶紧把安比仁已经全部认罪的消息告诉安氏,只是很意外,安氏并未有他想象中的欣喜。 安氏明白安比德的想法,而她内心的恐惧,恐怕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到了东城,进了安府大门,见到安升,安氏整个人都不好了,抱着躺在榻上的安升就嚎啕大哭。 那一瞬间,像个小女儿一般。 安升、安吉等人痛楚,安尹霜是他们这房最小的一个,向来最受疼爱。又加上安比德不停地在旁道:“尹霜受了惊吓。”云云,听的安升老泪纵横。 小心的劝慰安氏,须臾道:“霜儿啊,进宫去吧。去见你姐姐,告诉她,我们安家的委屈。见到你姐姐,千万别逞强,就这样哭,要服软,咱们毕竟血浓于水,从小你们姐妹俩感情就深厚,你这般求她,她一定动容,如此,说不定真的能放我们一条生路!” 安升一口气说这些,十分吃力,说完不停地喘息。 安吉这才明白父亲喊小妹过来的目的,禁不住囔道:“那个逆女!巴不得娘家不好呢,怎么肯帮我们?” 说的全是气话,其实心里还是给予德馨太后无限的希望。 安氏一听便炸毛,顺着安吉的话道:“对!我不去!我不去求那个女人!不就是死吗?我不怕!她要我的命,尽管来拿好了!” 她说的是真话,落在别人耳中倒像是赌气。 安升呵斥了安吉几句,“不许误导你四妹!”而后平和的转向安氏,勉强笑道:“霜儿,爹知道你怪你姐姐,可是,即便怪罪,也不能说出来。你对你姐姐有恩,你替她抚养了隆圣,尽管隆圣现在已经不在了,可是这份恩情,是永远不会抹灭的。” 呵…… 安氏心里倒抽了口冷气。 此时,她倒是真心希望隆圣是安尹雪的女儿,否则,她也用不着这样心虚。 安氏还要辩解,却被安升不悦的打断,“霜儿,事到如今,你难道忍心眼睁睁的看着我们东西两府走向毁灭吗?现在,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安氏摇头,当然不愿。 “可是,爹,我们两府不是已经把证据毁了吗?比仁大哥也把一切罪责承担下来,难道这样陛下还不会放过我们?” “对!”安吉附和,他也这样认为。 “事情没那么简单!”安升一语道破,“我们能毁得了手里的证据,难道还能毁了远在南疆镇国将军府里的?高武、福王、宁王一旦攻破南疆防线,一切就都完了。再者,陛下动我们动的那么干脆,恐怕手里早就掌握一些证据……所以,霜儿,你要趁机向你姐姐求情,认罪,让她无论如何都要帮帮我们!你明白吗?” 众人大惊。 安氏含泪点头。(未完待续。) 第154章 搬弄 京城战事一结束,太皇太后与德馨太后就分别回了离宫与北宫。二人打的皆是“受了惊吓,需静养”的名头。 太皇太后上了年纪,那日为了给子孙鼓气,一直强撑着,本来年过七十,又受到了夜里的寒凉,是真病了,需要静养。 而德馨太后,则是为了完成她念念已久的计划。 再说,她人在北宫,别人找她也方便不是? 瞧,这才几天啊,便有人沉不住气了。听说安氏求见,德馨太后脸上笑开了花儿,忙命人请来。 须臾,恢复端庄、典雅的形象。 接见安氏的地点,德馨太后太后故意选在牡丹园。 安氏见后,心里立刻恨恨的骂了一句,“贱人!” 又是牡丹园!炫耀什么? 安氏想了一路,对自己千叮咛万嘱咐,告诉自己一定要沉住气,舍得拉下脸,一定要完成父亲的嘱咐。 可这才多大会儿,见到满园子怒放的牡丹,立刻把沉住气、拉下脸什么的全忘了。 换上了衿贵、高傲的表情,开口讥讽道:“姐姐真是心宽,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赏牡丹。” “为什么不呢?”德馨太后挑眉,掐了一朵牡丹花,放在手里把玩,“你瞧,这花儿开的多富丽呀!真真配得上国色天香四字。妹妹你可不知道这些牡丹品种的高贵,它们春日盛开,到了秋末才谢呢,如此长的花期,真是令人感叹!不像有些花儿,开不了一两个月。便零落成泥。更有甚者,昙花一现呢!想想,先帝对哀家真是苦心一片,搜罗了这么名贵的花种!” 这含沙射影,夹枪带棒,外加十万个炫耀的话,可把安氏气了个半死。 冷道:“姐姐是好福气!当年不仅入了先帝的眼。更是得父亲鼎力支持入了宫。一辈子享受荣华富贵!” 这是在提醒德馨太后是谁给她这样的生活。 德馨太后轻笑,面色不动,“是啊。我还真是要感谢父亲,让我完全脱离了安家,否则,这大祸临头的。可不没几天活头?” 语气像是反问,又在肯定。 安氏大怒。“安尹雪!你不孝!你大逆不道!自己的老父亲都快要死了,你竟然这般不管不顾!安尹雪,你真的不怕天下人笑话吗?” 这就忍不住了? 德馨太后冷冷瞥了安氏一眼,嘲讽道:“父亲变成这般模样。究竟是谁作的,你心里比我清楚。安尹霜,你我之间。还用的着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吗?你可以欺骗父亲,欺骗所有的安家人。你能欺骗的了你自己?” “你做了什么,事情为何会到今天这个地步,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安氏凝噎,喉结艰难的动了动,良久才道:“好,好。你很好。” 转身离去。 青红纳闷儿了,“娘娘,您说,她今儿难道不是来求情的?” 求个情,也能求成这样? 德馨太后冷笑,“当然,且一定是父亲让她来的。可是,事到如今,她又怎么肯向我低头?” “安尹霜从小就外柔内强,看起来不言不语,实则心里的盘算多的是。只是可惜呀,我与她做了四十多年的姐妹,才把她看清。” 提起这个,德馨太后的语气中仍充满伤感。 青红忙安慰,“娘娘,那是她不珍惜,您别伤心了。” “是啊,我伤心什么。不值得的。青红,你敢不敢和我打赌,她此次回去,一定会像父亲编派我,且能说多坏就多坏。” “啊?娘娘,她敢这样?” “呵呵,这么些年,这样的事情,她可没有少做,不信,你等着瞧!” …… 如德馨太后所料,安氏是哭着进安府的,见到安升,更是扑上去嚎啕大哭,一边哭还一边道:“爹,姐姐不肯帮我们,这下,我们全完了。” 这句话让安吉大发雷霆,怒不可歇,“我去找她!!” 一副要上去打架的样子。 安升又气又急,命人将安吉拉住。 安氏又道:“哥,你现在去有什么用?她说一切都是我们自作自受,活该!你就是去了,她也不会见呢!” 安吉不相信,“她真的这么说?” 安氏点头,“我还能骗你不成?” 安升在旁咳个不停,他预料的结果即便是再糟糕,也没有现在糟糕。他的大女儿,当真这么狠心?一点活路都不给安家留? “爹,你不知道,我跪在她面前,百般哀求,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她看都不看,最后竟然说早知今天,以前做什么去了?又说她对我们已经够宽容的了,若不是看在我们是亲人的份儿上,她早就把我们一锅端了。” “她当时说这话时,恨不得让我们全家立刻去死!” 安氏适时的补了几句,别说安升了,就连安吉也气的要吐血。 安比德连连叹气,倒在地上,“她对东城安府都这么心狠,那就别提我们西府了。” 完了完了,真是完了。 安升又咳了几口血,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两个大夫七手八脚的忙了半天才救回来,此时,安升也就剩下最后一口气。 众人松口气,这关键时刻,老爷子可不能撒手不管,再怎么说,老爷子担着太后亲爹的名号,亲爹一走,那她可真敢赶尽杀绝了。 安氏心里懊恼,怎么就没再多说几句,把爹气死呢? 老爷子若是死了,大哥又是个信她的,这样一来,她就永远不会担心自己的谎言被揭穿。 心里懊恼的不行,哭哭啼啼的,最后连她娘家大嫂王氏都看不下去了,忙把她劝走。 老爷子好不容易留了口气,可不能再被哭没了! 这是王氏等人的想法。 安升这一闭眼,醒来时已经到下半夜,虽然晕晕乎乎的,但是觉得精神突然好了很多,喘息儿也比之前顺了些。 心下稍稍一紧,莫不是自己真的要走了? 可是望望窗外,这莫大的家业,这生死未卜的众儿孙,他怎么舍得?这样下去见了列祖列宗,还不得被骂死? 不行! 安升强撑着坐起,命人去叫安吉。 安吉也是刚合眼,又听外面有人叫,心里有些不耐烦,这几天,他快要熬坏了。 听说父亲唤他,心里又是一咯噔,莫不是…… 连忙爬起,匆匆跑向寿安堂。(未完待续。) 第155章 不原谅 见到父亲,发觉父亲的情况好了很多,安吉大喜。 安升已经命人给自己穿戴整齐,见儿子匆匆跑来,忙道:“走吧。” 嗯?去哪儿? “去见你大姐!” 安升丢下一句,立刻命管家去备轿。 安吉愣了愣,连忙跟上。 此时,天刚蒙蒙亮,街道很静。 爷俩出了府门后立刻换成马车,在安升的催促下,马车飞快的朝北宫奔去。 还好大部分是宽阔的街道,十分平坦,不甚颠簸。 到了北宫时,天已经大亮,德馨太后也是刚刚起身,听见安升与安吉要面见她,有些意外。 昨日听安氏说,自己的老父亲已经躺在病榻上,奄奄一息,这会子怎么又找来了? 她知道安家没有从自己的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可是没想到,这回安升亲自上门,当真是拼了老命了。 见到安升,德馨太后觉得他精气神还好,不像安氏说的那么严重。 免了二人的礼,命人给二人赐坐,然后笑着问道:“这么一大早,父亲与二弟找来,究竟为何?” 毕竟在高位多年,养成了自然而然的高贵、不怒自威的气势,让安吉不敢造次。 但是仍正襟危坐道:“娘娘好修身养性。如今京中局势这般,娘娘竟不知我与父亲上门为何?” 德馨太后不经意的扫了扫手里的玉杯,没有言语。 “臣且问太后娘娘,昨日四妹上门向娘娘求情,娘娘为何要百般侮辱?您不帮助安家就算了,还出言不逊。娘娘莫非忘了自己的出身,不知侮辱四妹,就是侮辱娘娘自己?” 好一个安尹霜! 就知道她昨日回去后不会说什么好话。 德馨太后淡然一笑,“不管父亲与二弟信不信,哀家昨日并未说什么过分的话。” 安吉冷哼,转而道:“娘娘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过去的事情。便都过去了,今日我与父亲前来,就是要亲口问问娘娘。您是如何打算处置自己的娘家呢?” “二弟莫不是糊涂了?说什么处置不处置的,但凡朝堂之事,全由陛下做主,又与哀家何干呢?” 若说昨日安氏说那些话。安吉还有点儿不相信,现在听到德馨太后这样说。便完全信了。 感情他们这位大姐是真的不管不问,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安家灭门! 是可忍孰不可忍! 当即起身,喝道:“安尹雪!你究竟还当不当我们是你的亲人!你看看!”指着安升,“咱们的老父亲。病成这般模样,现在不辞劳累的过来,站在你面前。苦求你,哀求你。难道你没有一点动容?安尹雪,你还有没有心?” 安吉是真急了! 一旁的安升自然把德馨太后的全部反应看在眼中,失望心痛之余,咳的更厉害了。 但是现在不是这样论亲情的时候。 忙摆摆手,令安吉坐下。 老态龙钟道:“雪儿,请容老父还叫你一声雪儿……咳咳……你二弟脾气暴躁,你别介意。今天我带着你二弟来,是真的要求你,求你,帮帮我们安家,给我们安家的子孙后代一条活路吧!” 安升颤颤巍巍从椅子上站起,而后又扑通倒地,给德馨太后跪了下来。 安吉怒道:“爹,您别这样!” 之所以有如此强烈的反应,那是因为安升此时扮演的是一个父亲的角色。 上位的德馨太后也惊了一惊,冷道:“父亲不必如此。来人……” 想要命人把安升搀起。 却被安升拒绝了。 继续道:“为父知道,这些年,我们安家在朝堂上,站的地方有点大,无论是先祖、先帝,还是现在的陛下,都对我们安家宠.爱有加,我常常给你二弟他们说,咱们安家已经盛极一时,要注意月满则亏,水满则溢。” 真的这样说了吗?德馨太后不信。纵然说过,那也未必到心里去吧?否则,又为何那般逼迫陛下行事? “雪儿,是我们错了,为父低估了陛下的能力,他虽不像先帝那般骁勇善战,但却是一顶一的聪明。其实为父早该放手的,只是怕啊,一怕别的图谋不轨的人给陛下小鞋穿,震慑不了复杂多变的朝堂。再者,为父承认,是自己离不开朝堂,离不开那份荣耀啊……咳咳……” 听完这席话,德馨太后更是凝眉,勾结封疆大吏造反,大逆不道的罪名,在自己父亲嘴里这么轻飘飘一过,竟然成了担心陛下控制不了朝堂……呵呵,多么的冠冕堂皇。 “雪儿,你就看在为父养育你多年,对咱们大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就放我们一条生路吧!为父,为父给你磕头了!” 说完,安升拼尽力气,要咚咚咚的给德馨太后磕头。 德馨太后看不惯安升这副模样与嘴脸,连忙走下搀起了他。 在父亲与二弟期盼的目光下,认真问道:“昨日安尹霜回去,应该说了我许多坏话吧?” 嗯?好好的,怎么提起尹霜?安升不解。 随即以为太后小心眼儿,忙道:“没有,没有,怎么会!” “怎么不会?父亲,这些年四妹在您面前说我的坏话,说的还少吗?” 安升一愣。 不知道太后在纠结啥。 可是那双质问的眼睛,却让安升不得不说实话,再说,他刚刚盘算了一下,觉得太后可能心里对尹霜比较厌恶,那就顺着她的意思来好了。 随即委婉承认道:“你四妹,性子有些暴躁,这些,和你二弟很像。话说,我这三个孩子里,就属你最像为父。他们两个都是炮仗性子,一点就着。” 说完还把安吉推了出去。 安吉不明所以,但还是配合的点点头。 别管怎养描补,算是承认了。 德馨太后冷笑,“让父亲说四妹一句坏话,还真难。也是,四妹这个人,打小就温柔懂事识大体,记得我们还在闺阁时,祖母、母亲、婶娘等人就常常夸赞四妹,还说谁娶了她,那是一辈子修来的福气。” “就连我,也一度为有这样一个妹妹而自豪。可是,谁知道她骨子里却是一个心如蛇蝎,狠毒无比的女人!她做的那些事,简直丧尽天良!别说这辈子我不会原谅她,就是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我也不会原谅!!” 拼尽了力气,在自己的亲人面前喊出这句,终究是困难的。(未完待续。) 第156章 敢不敢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且恶毒无比,安升与安吉纷纷愣住片刻,而后均气的不行。 安升觉得大女儿蛮横不讲理,他的小女儿多好的一人,怎么能用蛇蝎心肠这些恶毒的词语来形容呢? 是啊,安吉觉得大姐真是疯了,该说的话不说,现在尽在这里浪费时间污蔑人。 怪不得昨日四妹哭的那么厉害,可见真是受到了侮辱。 安尹雪,当初真是不该把她送进宫,否则,她哪能像现在这么嚣张?老父亲跪在她面前求救不说,她还不管不顾的,一个劲儿说小妹的坏话。 竟然还恬不知耻的污蔑小妹说她坏话! 老天爷,还有没天理?同时一个爹妈生养,为什么差别这么大? 德馨太后就知道爷俩儿会这么反应,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冷笑道:“你们不信是吧?也对,安尹霜在你们心中,那是美好与贤惠的化身,你们怎么舍得说她的不是,不仅不会说,现在心里也已经把我骂惨了吧?” 被说中心事的安吉一阵脸红。 德馨太后继续道:“可都还记得隆圣?” 父子又是一愣! 隆圣咋了! 对,说起隆圣,这可得细细掰扯掰扯了。 安吉冷笑,“哟!大姐还记得隆圣呢?我还以为隆圣死了,与隆圣有关的一切便都消失不见了呢!哦不,大姐刚刚能那样污蔑隆圣的养母,可见已经把隆圣忘了呢!” 就知道这样…… 德馨太后只觉阵阵冷风,吹的她的正颗心拔凉拔凉的。 而此时,正值炎炎夏日时节。 也不卖关子。直接阐述道:“隆圣并不是我的女儿,我的亲生女儿,早在二十四年前,被安尹霜那个贱人给扔了!她扔了我的亲生女儿,又从青楼里抱出一个孽种,充作我的女儿,这就是隆圣!” 说完看向面前的这两个男人。二人均发怔。 安吉喉结动了动。仿佛听见了什么难以下咽的话,而安升,在片刻呆愣之后。突然恍然大悟,先不说安尹雪说的情况对不对,他终于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太后对安家的敌意来自何处…… 明白了。明白了。 这时,安吉愠怒。“安尹雪!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隆圣,啊不,安常棋,是我和爹爹看着长大。你怎么能说她是,她是那种女人的孽种?” 顿了顿,怒火升级。“安尹雪,你为了摆脱我们安家。给安家搜罗罪名,当真什么也不顾了吗?你真是……”够了! 此时,安吉认为,德馨太后是不想帮他们,才编了这么一个荒唐的故事。 “就知道,你们不信。当初,我在得知这个事实真相的时候,也是好些天才敢相信,我的好妹妹,一直信任无比的妹妹,竟然会这样对待我!” “既然你们不信,那我现在就把安尹霜叫来,我会亲自与她对质,当着父亲与二弟的面,看她敢不敢承认她的所作所为,不,现在要担心的是,她敢不敢当面与我对质!” 须臾,望向门外,“青红,传哀家懿旨,宣安夫人!” 说完还冲二人解释,“我这个时候喊她,她肯定不敢来,还是直接下旨宣的好。” 安升心里咯噔一声。 见德馨太后真的下旨,且面目表情凝重认真,不像说谎,心里开始没谱儿。 但是,他还是相信自己的眼睛,隆圣从刚满月时就在自己身边长大,一个月里,大概有十来天都在东城安府度过,自己对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现在你突然说你熟悉的那个孩子已经不是那个孩子,谁能接受? 先不说安升与安吉父子的心思,且说住在东城安府的安氏一大早起来,听说父亲与二哥去了北宫,立刻惊的浑身炸毛。 立刻狠狠的责备身边的丫鬟、小厮,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不提前告知她一声。 她若知道,一定会阻拦二人! 再不济,也会陪着一起去啊,这样,即便安尹雪说了自己什么坏话,或是拿出什么证据来污蔑自己,自己也能辩驳几分。 眼下,可如何是好? 真没想到,自己的父亲都病成那样儿,还敢乱跑! 正当安氏急的热锅上蚂蚁一般,在屋里团团转,饭都顾不上吃时,只听有内侍来传旨,说德馨太后要见她。 心下咯噔一声。 北宫,到底什么情况? 这是懿旨,容不得她多想,多做准备,稍微整理一下仪容,便和内侍一起走了。 理了一路的思路,暗暗想了许多问题,然后细细密密的整理出答案。加之自己在父亲与二哥的眼中形象一直很光辉,想着想着,便来了许多信心。 暗暗给自己鼓励,一定不能让安尹雪得逞!无论是什么! 而且,这回当着父亲的面儿,她很有把握让安尹雪出丑,让父亲与二哥看清她的真面目。 这样一想,安氏反而镇定了。 到了北宫,有宫女道,太后正与她父亲、二哥一起用早饭,当即眼珠子没瞪出来。 都这个时候了,他们三人在干嘛? 父亲与大哥难道不是来为安家求情的?安尹雪召见自己,是让自己来陪她们吃饭的吗? 犹犹豫豫的有些拿不准,走了进去。 看得清,父亲与二哥并未怎么动筷! 只有德馨太后一人,吃的很香,似乎根本没有受二人情绪的影响。 安尹霜一进去,两个男人顿时停下筷子,站起身说自己吃饱了。 德馨太后也跟着停下,悠悠道:“也好,这是我陪父亲、二弟最后一次吃饭了。” 这话让安升、安吉心里一紧,咋听咋像被判死刑似的。 安尹霜冷笑,接道:“怎么?太后娘娘这是要斩草除根了吗?” “霜儿!”安升不悦,打断了安氏。 安吉冲安氏挤了挤眼,示意四妹稍安勿躁。 当然也理解四妹的心情,毕竟,昨日受了那么大的屈辱。 这般阴阳怪气的,德馨太后也不想与她置气,认真反驳道:“不,我可没那个意思。我之所以这样说,完全是因为,我与四妹对质之后,恐怕,我们之间,再也没有脸面坐在一起吃饭了。” 什么意思?安尹雪要与自己对质?对质什么?安氏心中大骇。(未完待续。) 第157章 凿凿(1) 德馨太后命人撤去饭菜,也给安氏搬了个凳子。 只是安氏刚坐下,便被德馨太后的话弹起。 只听她道:“四妹,今天当着父亲与二弟的面儿,咱们姐俩来聊一聊隆圣的事儿。” 安氏面上强撑着,呵呵一笑,问道:“姐姐要聊隆圣的事儿?隆圣那孩子命苦,这么年纪轻轻的就去了……” 抹泪。 “姐姐要聊她什么?但凡有关隆圣的,只要妹妹知道,都会告知姐姐。” “好啊!”德馨太后就等这话呢。 “那你来说说,隆圣的来历吧!” 这番对话听的安升与安吉一愣一愣的,目光在俩姐妹之间来回穿梭。 安氏笑的讪讪,须臾故作惊讶问道:“隆圣是姐姐与楚将军的女儿!姐姐现在问这个,是不是有些好笑?” 说完,又讪讪笑了两声,看向安升与安吉,寻求帮助。 德馨太后却容不得安吉开口。 凌厉道:“是吗?我在问你最后一次,隆圣到底哪来的!” 安氏最受不了的便是安尹雪这种盛气凌人的气势,也怒道:“哪来的?你和楚凛风生的!” “果然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也是,让你亲口承认自己作了二十多年的孽,哪有那么容易!” “来人!带绿袄!!” 一声令下,早就准备好一切的青红把绿袄带上。 安氏惊的差点儿没叫出声来,绿袄,她不是得疫症死了吗? 绿袄见安氏怕怕的样子,故意走到安氏面前,嘲讽道:“夫人可还记得奴婢?夫人贵人多忘事。怕是已经不觉得奴婢这个小小的,名如蝼蚁一般的小人物了吧?可恨我绿袄这几年对夫人忠心耿耿,为了向夫人表示我的忠心,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只因她对夫人您有一点点威胁!!我真是可悲又可笑啊!!!” “绿袄,是,本夫人是记得你。上回去汤泉宫看望隆圣公主。就是你陪着本夫人去的,不过,本夫人若是没有记错。你不慎染了疫症死了,如今出现在这里,让本夫人真是好奇,你。真的是绿袄?” 安氏用一种十分怀疑的眼光看向绿袄,随即又望向德馨太后。担心眼前的绿袄是假的,只是德馨太后用来炸她的棋子。 绿袄冷笑,“夫人倒是巴不得奴婢死呢!可惜,奴婢命大。没死成,夫人听起来可失望?” 为了证明自己是真的,绿袄还特地在自己的脸上拧了拧。以示自己现在是真面目示人,并未戴什么人皮面具之类的。 安氏信了。 随后强撑道:“即便你是绿袄又如何?当日。你染了疫症,本夫人难道还会把你留在身边传染别人?把你扔掉,实属迫不得已!” “是!您是迫不得已!可我究竟是怎么染上疫症的?您口口声声说您爱隆圣公主,可是当时进汤泉宫时,为何不敢进雍华殿?您不敢进,逼迫我一个人进去,我这才染了疫症!” “一派胡言!本夫人当日怎么没进雍华殿?是本夫人命大,没有染上疫症,而你染上了,莫不是因为这个,你才嫉恨上本夫人,然后帮人诬陷于我?” 安氏觉得这话不能再说下去了,赶紧把目光看向安升与安吉,寻求二人的帮助。 没等二人开口,绿袄哈哈大笑,“夫人真是好口才,可惜啊,真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 安氏瞪眼。 “可惜您纵有一张好牙口,也免不了钻进高人的套笼喽!” 什么意思? “不懂吧?让奴婢来告诉您,奴婢压根就没染上什么疫症!” 什么?安氏不解。一旁的安升与安吉更不懂了,听的云来雾去的。 “因为汤泉宫里根本就没发生什么疫症!整个京城也没有!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太后娘娘故意这样说的,为的,就是把您与所谓的隆圣公主隔离开来。只有这样,您才能稍稍消停一些,不再利用隆圣公主做蠢事,而太后也有时间去找寻当年的真相!奴婢这样说,您可明白?” 安氏顿时明白。 安升与安吉不懂了,当年沸沸扬扬闹了几个月的瘟疫竟然是假的?那汤泉宫方圆五里被封?京城各大角落每日有专门的禁军巡逻……这些难道都是做戏? 图什么? 哦,听这婢女说,是在查询当年的真相。 “一派胡言乱语!爹,二哥!你们看看,姐姐要与我对质,说我当年的恶行,可是如今却拿出这样一个胡言乱语的丫头诬陷于我!” 安氏这会儿觉得眼神已经不管用了,索性直接开口向两个男人求助。 “我有没有诬陷于你,等下你知道了。”德馨太后从开始到现在都很淡定,激动的想了那么多天,就为这一刻,反而在来临时,却没了当初的激动与愤然。 “带安常棋!” 一声落下,安升与安吉差点儿没摔地! 安常棋!他们的耳朵没有出错吧?安常棋,隆圣公主,不是已经死了吗?还被葬在了汤泉宫! 而一旁的安氏,直接一哆嗦。 被吓的不轻,扭头见来人时,直接坐在了地上。 几个月来,安常棋一直疯疯癫癫,哭哭笑笑,后来被折磨了几次,如今整个人清瘦无比,若不是那张脸还在,乍一看,还真让人认不出眼前的这位,就是安常棋。 安氏盯着安常棋,好久,好久,才颤颤的开口,“棋,棋儿……你,你没死?” 安常棋傻兮兮的笑了又笑,安氏忽而落入她的眼中,让她眼睛着火,突然迸发出熊熊火焰出来,上去就给了安氏一脚,把安氏的小腹踢的,那叫一个阵痛! 安吉反应快,才没让安氏挨第二脚。 大喝道:“棋儿你疯啦!这是你养母!!” “啊啊啊啊啊!”安常棋大叫大闹,撕心裂肺的惊吼,被两个高大的内侍强行按住,才没继续踢打安氏来发泄自己内心的怨气。 “你是畜.生!你是禽.兽!你不是人!!”安常棋恼的口吐白沫,恨不得当场把安氏撕碎。 为了控制场面,不再使安常棋疯下去,德馨太后轻轻问道:“安常棋,看着哀家,告诉哀家,你是谁,你的生母是谁!” 安常棋的目光触到德馨太后,立刻一跳,然后立刻道:“我的母亲是青.楼女子,我是妓子的女儿,我公主的身份是假的,我背后的黑痣是被人点上去的!我是假的,我是假的……” ps:哈哈,水木今儿从老家杀回来啦!从此你们再也不用跟着定时党走,感谢亲亲们多年其间对水木的支持,谢谢你们,么么哒!对于过年间给水木月票的宝宝们,祝你们天天快快乐乐,恭喜发财,么么么!(未完待续。) 第158章 凿凿(2) 听完这话,所有人都惊呆了。 安升目光如炬,一会儿望着安常棋,一会儿望着安氏。 安吉摇头,觉得根本不可思议,这常棋,怎么变了个人一般,胡言乱语什么?莫非,被人下蛊了? 对对对!仿佛找打一个非常贴切的理由,安吉点点头,越发觉得事实就是如此。 “棋儿,告诉舅舅,你说这些,是不是有人逼迫你?”说完还凌厉的望了德馨太后一眼,生怕她这个时候给安常棋施展什么“妖魔鬼法。” 德馨太后心里嘲笑的不行。 “二弟这样说,是怀疑我吗?”冷笑,“许是二弟经的太多,脑子糊涂了,常棋若真的是我亲女,我又如何舍得这般糟践?!二弟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话说的是真的。 他们都是已为人父母的人,膝下都有几个可爱的孩子,捧在手心里疼爱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这般糟蹋? 这么一想,安吉浑身打了个冷颤,望向安常棋,莫非,常棋真的不是大姐的女儿? 安氏猛的起身,叫道:“安尹雪,你是什么人,别人不知,我却最清楚!你为了权势,为了地位,巴结陛下,巴结太皇太后,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做不出来?棋儿再是你的女儿,说来说去也只是楚凛风的种,你一向瞧不起楚凛风,觉得嫁给他是一种低嫁,且楚家已经凋落,你不在意他的血脉,又有什么稀奇?!” “你可真是伶牙俐齿!”德馨太后面色愠怒,走向安氏,楚凛风是她心底永远最动听的一根弦。她由不得任何人这般践踏。 “记得小时候,你一向沉默寡言,真不知你现在的伶牙俐齿是如何练就的!别的都不说,我只问你一句,你的常松、常柏、常槐、常楠如何?” 提起自己的四个儿子,安氏面色一紧,警惕道:“你要做什么?” “呵呵。我只是略微提一提你的儿子们。你就这般紧张,那你凭什么认为我是一个不把女儿放在心头的人?难道仅仅是因为,你认为我心中没有将军。所以不在乎他的血脉?那你呢?安尹霜,你心里深藏的那个人,可是安比德?” 这话问的,这消息劲爆的。安吉不由得竖起了耳朵。 莫非四妹心中还有别人? 这也太…… 让人难以接受! 印象中,四妹与妹夫感情很好啊。不然也不能一口气生那么多儿子! 德馨太后的话令安氏哑言,她根本没法儿回答。她如此紧张自己的血脉,仅仅是因为他们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又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孩子。是她的骨肉,她无比的在乎。可既然自己都在乎,就不能否认别人在乎。 第二个问题。她更不能承认,因为安尹雪既然这样问。就应该已经察觉到什么,她若是否认,安尹雪一定会把她心中隐藏很深的那个人说出来,从而引出更多的事儿。 所以,现在,她只有保持沉默。 “带李大郎!” 德馨太后盯了安氏一会儿,突然平静道。 一听李大郎这个名字,几人都惊呆。 李大郎,莫不是姜嬷嬷的大儿子,李大郎? 安吉、安升眉头拧成一团儿,没有谁比他们更清楚这个名字,记得李大郎带着家人突然消失的那几天,可把安吉给气坏了。 安升记得自己当时还细细的对安氏盘问了一番,总觉得这个小女儿心中装着秘密。 李大郎被带了上来,看向安氏时目光怕怕的。 在德馨太后的命令下,便把母亲临死前告诉他的话说了一遍,听的安升、安吉那叫一个惊心动魄。 这时,二人才算彻底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不等安氏辩解,安吉问道:“四妹,记得当年你刚出月子,便说孩子身子孱弱,并说神人入你梦,让你出城去郊外祈福,你一去就是好几天,我问你,那几天里,发生了什么?” 安氏万万没想到,这次开口的一向是维护她的二哥,二哥这是也开始怀疑她了么? “就是去祈福啊!” “四妹,你真的不肯说?都这份儿上了,你还是不肯说实话吗?” 听到现在,安吉是信了。脑子慢一拍的他也想明白了。 若说大姐花费这么多心思做这么大一个局,找了那么多人当证人,只为证明亲女不是亲女,与神经病无异。 若是为了对付安家,她是太后,法子多的事儿,这样做,真的没必要。 人就怕冷静下来,一冷静下来,多么复杂的问题,就突然变简单了。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内心却翻江倒海的安升也开口道:“霜儿,你说,这一切,是不是你做的?为何要这样做?” 安氏依旧沉默不语。 德馨太后笑道:“放心,我有的是法子让你开口。安尹霜,可还记得璞玉?” 提起璞玉,安氏猛的打了个激灵,眼睛眯成一条缝儿。 “璞玉去寻找七色花,不幸坠崖,然后身死。后来,在最不该出现的时候又出现在你面前,为什么?你该很好奇吧?告诉你,她坠崖,是我命大内密探做的障眼法,实际上是被我捉住了。后来,为了防止她逃跑,脚筋被我命人挑断,然后与绿袄、安常棋一起关进了这北宫的地牢。再后来,我又偷偷设计放走她,让她把我已经知晓一切的消息传递给你,为的就是让你慌乱,让你六神无主,怎样?现在想起来了吗?” “你若还没想起,那我再来告诉你,知道赵氏与邱海棠吗?当初,璞玉为了查证邱氏的身份,捉了赵氏与邱海棠,并准备利用二人要挟邱铁匠,以便从邱铁匠口中获得真相,后来,双方在交接的过程中,赵氏与邱海棠突然失踪,人去了哪儿?告诉你,被我抓了!其实,那个时候,璞玉便开始怀疑邱氏的身份,并秘密调查,她当时几乎已经可以断定邱氏的身份,只是没来得及告诉你而已。当然,这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璞玉那个人太自信,太自大了!” 这,又关邱氏什么事儿? 安吉与安升一同望向德馨太后。(未完待续。) 第159章 恩怨 “你们想的没错,寿安县,邱铁匠的养女,邱氏,才是我真正的女儿。” 德馨太后冲二人坦言。 因为这话受惊的,不仅仅是安升与安吉,还有安氏。 邱氏,邱氏!那个贱.人!还真的是…… 自己曾经的猜想是一番,亲耳听见,又是一番。 怪不得!怪不得!安吉心里升起这样一个声音。怪不得,詹石修受到仁兴帝那般重用,怪不得,无论他们怎样对詹石修出手,他都像一只打不死的小强一样。 皆是因为邱氏!可笑的是,他们总以为是邱氏沾了詹石修的光! 德馨太后这一环扣一环,丝丝相扣的戏码令安升再也支撑不住,大女儿敲碎的,不仅是他对小女儿的疼爱,更是多年坚守的牢固城墙的破碎。 记得昨日他还对小女儿说,看在他们安家替太后养女儿的份儿上,太后都不会对他们赶尽杀绝。 而从前,他也常以这个自诩,因为安常棋的身份并不光明磊落,安常棋的身份若是曝光,丢脸的不仅是太后,更是先帝。 所以,太后需要他们安家,需要他们安家给安常棋一个正常的身份。 这么多年,也是凭着这一点,他在太后面前才可以一直这么的理直气壮。 从来都觉得,自己为太后辛苦经营,所得的一切,都是应该的,理所当然的。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的欲.望越来越不能得到满足,有了富贵荣华,地位,还想要权势。 就在刚刚。他的支撑倒塌,发现这一切都多么的可笑。 与吉儿来之前,他满脑子想的,也是这个理由。并且,还把这份功劳与理由当成最后王牌亮出。 结果…… 被这样生生的打脸。 “说!你大姐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告诉我,为什么?说!!” 若说刚刚。安氏还能辩解一两句。可是现在,证据太多,不仅证据。到现在安氏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就被安尹雪牵着鼻子走。 她无法再找理由。 索性高傲的站起,大大方方承认了。 “对!安尹雪说的没错!从头到尾,她说的都是真的!隆圣的确是我派姜嬷嬷从青.楼里抱出来的!她女儿。邱氏,当年是我派姜嬷嬷扔掉的。这也是至今让我最后悔的一点!我不该听信什么神人之语而有所顾忌,当年,我若是一手掐死那个小孽种,哪里会有今天……” “啪啪啪啪!!!” 响亮的四声。 德馨太后左右开弓。狠狠的打在安尹霜脸上,气的浑身发抖,“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狠的女人!!” “呵呵!” “哈哈!” “哈哈哈哈!” 安氏疯了似的大笑。斜着眼睛道:“还不是你们逼的!” “你!” “你!” “还有你!!” 一个一个的指着眼前的人,最后一个指向安升。歪脖子,“你口口声声说最疼我,最偏心我,可实际上呢?都是假的!你要是真疼我,为什么当年要送这个寡妇进宫?你宁愿送这个寡妇都不愿送我!还说你疼我?鬼才相信!!” “还有你!”指向德馨太后,“你一个死了丈夫的破落寡妇,你凭什么抢我的位子?你如今的一切,本该是我的!你知不知道,先帝最爱的人是我!是我!!是你抢走了他!!所以,我要报复,我要弄死你的女儿!我不仅要弄死她,我还要再找个假的冒充,故意养在身边,让你时时刻刻抱这个假的,亲这个假的,你对这个冒牌货越好,我心里越开心,开心的做梦都笑醒呢,哈哈哈哈……” “你真是无可救药!!”德馨太后摇头。 面对如此疯狂的安氏,安吉忍不住了,直接上前给了安氏一脚,四十多年来,这是安吉第一次对这个小妹妹动粗。 “这就是你的理由?”安吉颤道,“这就是你的理由?” 简直不敢相信。 “我还以为,你这般厌恶大姐,与其有什么深仇大恨呢!原来到最后,仅仅是因为一个你永远无法碰触的男人!” 何其悲哀!! 安吉捂着心口。 痛的说不出话来。 可是说不出来,也要说。 “四妹,你错了。先帝眼里除了大姐,谁都没有。” “你胡说!先帝是爱我的,他是爱我的!当初,在府里的后花园,他明明对我笑,笑的那么绚烂!有次他醉酒,还抱住了我……” 安氏陷入回忆,面色粉红,与自己的年龄现状完全不符,那种违和感让安吉又想动粗。 强忍住才道:“你不说这件事,我都忘了。让我来告诉你当年真实的情况吧。那次,先帝对你笑,其实,他不是对你笑,是对你身后的大姐笑。当初,你们都在花园里,却没有看见彼此,恰好,那一幕,我看见了。当时,我只觉你仰慕先帝威仪,没想到……再说,那次先帝醉酒,他是把你当成了大姐,在你跑开后,他喊出了大姐的名字,你听清楚了,喊的是安尹雪!不是安尹霜!!” 安吉说完,安氏呆愣。 不不不! 随即摇头,她不信!一丁点儿都不信!! 德馨太后接道:“我与先帝相识,是在将军的葬礼上,当时,我真是没有想到陛下会来。公婆重病,楚家嫡支凋零,所以,便由我带领全族人迎接先帝。那是我与先帝第一次见面。后来,喜欢微服出巡的先帝,偷偷的来府里几次,最后一次,先帝喝了酒,忍不住,临幸了我……” 这话有些难以启齿,但德馨太后还是继续说下去,“之后,我怕极了,所以,也就是在那之后,我六神无主的跑回了娘家,不想再独独支撑门庭。可是没想到的是,喜好微服出巡的先帝,总是喜欢到我们安府落脚,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真的是躲无可躲。后来,先帝提出要带我进宫,说要为我负责,我很感动,拒绝了先帝。谁料想,先帝做主,把这件事向父亲提开,而那时,我又恰好被诊出怀了将军的孩子,心中松了口气,想着这下再不用进宫了吧?可是先帝却坚持,等我把孩子生下来,再作安排。再后来的事情,你们也就都知道了……”(未完待续。) 第160章 崩溃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安氏捂着耳朵,头摇的像拨浪鼓,事情怎么会这样? 明明是安尹雪抢了她的男人,怎么现在变成她觊觎不该奢望的东西? 一定是哪里错了! 她摇着头,嘴里一直喃喃,说安吉与德馨太后骗她,然而她的眼睛却出卖了内心的想法。 实际上心里是相信的,只是嘴里不承认而已。 这么些年过去,京里不乏太后当年与先帝的谣言,她们都说,先帝与太后的私情,是早早的发生在楚凛风的葬礼上的。 她们都这样说,只是她自己不相信而已。 好傻呀!这二十多年,她一直活在自己的想象与梦幻中,从来没有敢理智的直面这份情感,只是强迫告诉自己,都是安尹雪,是她抢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你也不好好的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何模样。还说我对不起你?你,要是长的,比雪儿美,先帝岂会,看不到?他,又不是,瞎子……” 安升只觉撑到极点,强忍着浑身的痛楚,对安尹霜说出最后一句话。 这话实在捅心窝子! 安氏听后,先是一呆,突然发疯了似的仰天大笑,青红忙上前,挡住德馨太后,生怕发疯的安氏伤了太后。 容貌与姿色,是她一生的痛。也是禁忌。她自己都不敢碰触,如今却被父亲这样赤果果的指出来,并且还是在安尹雪的面前! 怎么能忍?怎么能忍!! 瞧着发疯的安氏,再回想从早上到现在发生的事情,安升再也撑不住。忽然倒地,闭眼之前苦笑着说了句,“安氏家族,完了……” 安吉大叫,顾不上别的,抱着安升的脑袋痛哭。 德馨太后忙命人请来御医,经过一番针灸治疗之后。算是勉强抱住了性命。 因为安家再不如从前。御医说话也没了忌讳,直接对安吉实话实说道:“安大人,还是早早的为老首辅准备后事吧。” 说完。摇着头走了。 安升晕倒后,德馨太后早把安比德、安比怀兄弟喊过来,一是把疯疯癫癫的安氏弄回去,二则。这里是北宫,是皇家别院。安升再是她的父亲,也不能在这里油尽灯枯。 趁着安升还没咽气,德馨太后命人把安升抬走。 离开北宫时,安吉默默回头。深深的望了德馨太后一眼,那一眼,饱含太多。太多。 人走后,德馨太后呆呆愣愣的坐了好久。眼泪肆意流个不停。 复仇不该是最快意的吗? 为什么自己的心会这么的痛? “娘娘,求您别再哭了!”青红在旁,流泪劝解。 德馨太后望了青红一眼,忍不住抱住了她,哭噎道:“青红,既然报了仇,我不该是快意的吗?看到安尹霜疯成那般模样,我不该高兴的吗?可是,我心里一点都不痛快!为什么?” 这问题青红无法回答,只能抱着太后,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像哄孩子似的。 即便是英雄,与地狱恶魔争斗,胜利之后,恶魔死了,英雄的身上也会沾满恶魔的鲜血,也被污了,更何况,她还不是英雄…… …… 九月初,高武、福王、宁王的军队,共二十万,与南疆安比仁属兵三十万第一次交手,三日后大胜。 九月上旬未过完,为了激励三军,仁兴帝下令将安比仁斩首示众,并将其首级送往南疆,并悬挂在三军营帐之前,以震慑叛军。 九月下旬,三次交锋之后,南疆军队大败,安比仁亲属团分裂成五部分,四散而逃。 又过一月,十月底,高武、宁王、福王三军绞杀安比仁亲属团,包围辅国大将军府,并从府里搜出多年来,安比仁与京城两府联系的各种信件,文书。 最终证明,安升、安吉、安比德、安比怀等人,多多少少参与或知道安比仁谋反的事。 十一月,东西两城安府被降罪抄家,男眷基本被斩首、流放,女眷充作宗人府,世代为奴。安升从北宫出来,没撑到三天就断了气儿,所以并未赶上最终惊心动魄的时刻。 安氏疯疯癫癫的过了两个月,吃喝拉撒均不懂人事,在抄家最后一刻,军官逮捕她的四个儿子要杀头时,她清醒了。 幼子安常楠还小,扯住安氏的衣襟,因为惊恐,叫的厉害。 安氏就这样突然醒了。 清醒之后,巨大的恐惧与悔恨感袭上心头儿,她哭泣,她跪地,给官军磕头,求他们放过自己的孩子,军官皆是奉旨而来,怎么会同意。 接下来,兵士与安氏进行一番撕心裂肺的拉扯,安氏嚎的嗓子都哑了,可是她有四个儿子,拉扯这个,那个就被带走,一来二去,她手里一个儿子都没了。 安氏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正悲愤恼怒悔恨时,德馨太后的懿旨到了。 这次是青红带着内侍来宣旨。 前面说的什么,安氏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后面的,她听懂了,太后这是要放过她的儿子们,砍头改成了流放。 安氏惊的几乎不敢相信。 长子安常松听见后,浑身泄了劲儿一般,瘫软在地,抱着幼弟道:“我们不用死了,听见没,七弟!我们不用死了!” 四子同时跪地,大呼,“谢太后娘娘不杀之恩!谢太后娘娘不杀之恩!!” 安氏痛哭流涕,深深地俯在地上,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 青红冷冷的看了安氏一眼,道:“罪人安氏,太后娘娘有句话让我传给你。” “你一生都在处心积虑的害我的女儿,而我,却放了你的四个儿子。安尹霜,你生生世世都欠我的!” 说完这话,青红给内侍使了个眼色,几人离开。 安氏则扬天大喊了一声,“谢太后娘娘开恩!!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喊完这句,身子直直栽了下去。 腊月初,天空突然飘起了小雪花儿,洋洋洒洒,不到半晌,逐渐变成了鹅毛大雪,沸沸扬扬,把整个京城衬托的格外好看。 半天才过,地上已经厚厚的一层,踩上去咯吱咯吱,那种声音,让人觉得十分的安静。 浩劫之后,生活慢慢又恢复正轨,加之这场白雪的洗礼,大地很快一片洁白,掩盖了过去,洗涤了从前,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未完待续。) 第161章 梅园 像这样的大雪天,莫说大户人家的孩子,就是一般的小门小户,也会把孩子捂的严严实实,坐在暖阁,烧着炉碳,或看书习字,或姐妹几人说说笑笑,好不自在惬意,偏生自己的妹妹,长不大的小疯子似的,见爹娘出来,也闹着出来,结果,小叔那人不乐意,也黏上,好家伙,这下都来了。 这是高香叶的想法,但见她站在梅枝下,含笑看着妹妹与小叔玩耍,一边又偷偷朝一旁瞄几眼,但见父母亲相谈甚欢。 禁不住,嘴角翘起。 微微的走神,让高香草与詹兰奇逮住时机,两个小人儿挤眉弄眼一阵子,忽然团了两个雪球儿,嗖嗖朝高香叶扔来。 一直高冷的大小姐就这样中了弹,一只雪球飞到她的左肩,挨了一下,另一只,是詹兰奇的,则砸中了她的脑袋。 阵阵惊呼,“你们两个淘气!” 詹兰奇哈哈大笑,连忙拉起草娃子要逃。 高香叶鼓着小嘴儿去追。 顿时,梅园里热闹起来,长乐见高香草与詹兰奇合伙欺负高香叶一个,忙过去帮忙。 两个小人片刻呆住。 须臾,素白也笑着加了进去,并指着长乐嘲讽,“你一个大人,还欺负小孩子。” 站到詹兰奇的阵营。 长乐掐腰,伶牙俐齿回道:“你们三个,我们只有两个,你们才叫欺负人!看招!” 两队人马玩儿的兴起。 悠然与殷清辉早被真真欢笑声吸引,回身一看那情形,微微摇头,“草儿越发淘气了。”禁不住想起自己刚来的时候,这孩子一向沉默寡言。除了爱吃、爱哭外,很少说话。 “小孩子就应该这样。” 殷清辉一脸宠溺的望着俩闺女。 悠然捶了他一拳,“你这样,会把孩子宠.坏的!” 怎么会? 殷清辉不以为意,“她们都是知书达理的好孩子,哪能被宠坏!再说,我才不觉得自己宠她们!” 得。这位还觉得不够宠。 “阿然。这边有长乐与素白呢,咱们去那边走走吧?” 悠然点点头。 望着眼前点点冷艳怒放的寒梅,悠然感叹。“还记得在江州城郊,也有这样一片梅园。” 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由得脸红,噗嗤笑了。 殷清辉觉得她笑的坏。遂问道:“你是不是又想起,那天在江州梅园时。我对你说的话了?” “唉……”殷清辉故作忧愁状,“记得当时我说,你若不嫁,我就嫁。结果。还真嫁给了你!” 一脸遗憾的模样,真是找打。悠然白了他一眼儿,又给他一拳。“嫁我你吃亏吗?” 殷清辉立刻摇头,笑嘻嘻。一把抱起了悠然,在地上转了个圈儿。 趁着悠然那股子晕乎劲儿,忙搂着她道:“你是我千辛万苦娶来的娘子,么么……”亲两口,自得道:“当年在梅园,为了能多看你一会儿,我又是装扭脚,又是装流血的,多不容易!” “好啊!你个大骗子!!” 悠然埋在殷清辉怀里,粉拳捶个不停。 最后闹腾了一阵子,认命似的叹气,“摊上这么个会演戏的,真是没法儿。” 俩人正欢欢喜喜的说笑着,忽见长乐来禀报,朱明过来了。 …… 朱明头戴帷帽,身披黑色大氅,下马后直奔梅园。 素白与孩子们玩闹了一会儿,小脸通红儿,见朱明过来了,忙迎上。 见朱明神色紧张,心里也是一紧,忍不住脱口,“朱大哥,出什么事儿了吗?” 朱明面上一怔,随即摇头,“哦,没有,只是老夫人有些事,让我来寻夫人与侯爷,他们人呢?” 远处的长乐忙跑过来,带朱明去见悠然与殷清辉。 “老夫人可说什么事?” 殷清辉觉得奇怪,他带着阿然与孩子们出门,母亲是知道的,若无别的事,断不会这个时间过来打扰。 “这个,属下也不清楚,不过,国公爷从宫里回来了。” 朱明提醒道。 殷清辉点头,这就对了,如今,也就宫里的传出的事情会让秦氏紧张。 俩人赶紧带孩子们坐上马车回家。 安家作乱的事情结束后,仁兴帝对众人论功行赏,这里面,殷清辉功劳很大,仁兴帝本要封他个国公爷做做的,后来又觉得殷清辉太年轻,已经做了一品侯,而詹石修是他爹,啥头衔都没有,便把这一等国公爷的身份给了詹石修,又让其官复原职。 为了让这一家子住的更舒服,仁兴帝也是费了不少心思,在原来侯府的基础上,往后加盖两里,这样,侯府与国公府合二为一,既气派又免去这家子搬家的琐碎。 这件事着实让詹石修等人心里感激。 而詹石修早就被逐出家族,上面没了詹老太太的压制与作践,便在家里安逸的做起了老太爷,秦氏被封为一品国公夫人,品阶远远的甩出詹家那些女人几条街,日子别提多得意。 当然,因为这事,詹家老太太悔的肠子都要青了。 曾经带着全家人想要过来沾光,结果半道儿被大司马兼禁军统领李广林截住,李广林这么有意无意的透漏了陛下的几个意思,吓的詹石平连忙带着詹家老太太撤回,从此,再也不敢胡乱打国公府的主意。 因为这件事,詹家大宅的人,已经在京中抬不起头。 殷清辉带着悠然匆匆赶回家,秦氏正坐在暖阁发呆,听见悠然过来了,连忙起身。 “母亲,到底什么事?” “清儿啊,别急。是这样,太后病了。” 说完看向悠然。 悠然与殷清辉相视一眼,遂明白秦氏的意思。 秦氏又道:“你们爹才从宫里回来,这消息,还是陛下递给他的呢。” 仁兴帝为何要把这消息递给詹石修?还不是为了让阿然知道。殷清辉立刻明白了仁兴帝的意图,这是想看他家阿然的反应呢。 不过,一切都以阿然的心意为重,殷清辉暂不发表意见。 “太后是我表姐,我们家现在又沐受皇恩,于情于理,我都该去北宫走一趟。只是不知,阿然愿不愿去?” 秦氏小心翼翼的试探。 没等悠然开口又故意笑道:“你若是不愿也行,母亲一个人去,反正晚饭前一定回。”(未完待续。) 第162章 探望 悠然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跟秦氏去一趟好,点头答应了。 秦氏有些喜出望外,连忙命人准备软轿,出了国公府,二人换上马车,平稳的朝北宫驶去。 关于自己身份这件事,自从悠然得知,便开始犹豫,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想一想,假若她是真的邱菊花,或许在恼恨、憎恶之后,会选择原谅吧。毕竟北宫那位是自己的母亲,毕竟血浓于水。而且在太后得知自己身份之后,便一直对自己很好,对自己身边的人也很照顾。 可是,自己毕竟不是真的邱菊花。 真正的邱菊花在三年多前就已经死了。 每每想到这些,悠然还是很心痛。那种心痛的感觉,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到来,很莫名,悠然无解。 她是接手了这副身子,也能接受这副身子的女儿们。可是像丈夫,母亲……丈夫就不说了,当初,因为高武,她也挣扎过,甚至想过妥协,完全是一种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想着高武也挺可怜,便想带着他一起发家致富,感情什么的,有便有,没有也不是什么必需品。 可是后来,高武变成那副模样,自己身边又多了那么多虎视眈眈的人,悠然才想到,自己还是离开的比较好。 事情就越发变成后面那个样子。 然而这次,她要面对的,是这副身子的母亲。 还是一位太后。 悠然的心境更为复杂,首先,德馨太后是她曾经非常讨厌的人。她能理解太后那种护女心切的心理,但是却无法接受,因为爱自己的孩子就要伤害别人的孩子这种行径。而且,爱女儿又没有好好的爱,隆圣之所以变成后来那个样子,一定少不了太后多年的纵容。 熊孩子先有熊父母嘛! 愧疚,不是你溺爱的理由。 当然,这里的人,等级严明。讲究不了那么多。 再者。她是一位母亲不假,但首先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太后,位高权重。她骨子里排斥这些,虽然这里公主的身份要比皇子好生存多了,可是皇族的事情,哪里就那么简单。 思绪纷纷扰扰。不觉路子走了大半,其间。秦氏一直悄悄打量悠然,见她神情变幻,一会儿凝眉,一会儿闭眼。一会儿轻轻叹气,最后终于忍不住道:“阿然,你放宽心。我们这次只是代表国公府去探望太后,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的。” 秦氏知道悠然对太后的心思。这般劝道,说的话很有意思,仿佛太后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悠然抚上秦氏的手背,笑道:“没事的母亲,其实,也没什么。” 是啊,没什么的。秦氏点点头。 二人很快到了北宫门口,秦氏打开厚厚的马车帷幔,将一块牌子递了出去,门口的侍卫很快放行。 这让悠然吃惊不小,什么时候,秦氏竟然有了出入北宫的玉牌? 秦氏收起玉牌,只是冲悠然笑笑,并未解释,悠然也没问。 …… 入冬时节,牡丹园中姹紫嫣红的牡丹花便开始渐渐凋落,到现在,满园被积雪覆盖,除了白茫茫的凹凸不平的地形之外,什么也没有。 位于牡丹园的正南,有个暖阁,此时德馨太后正卧在暖阁的软榻上,听青红笑盈盈的说国公夫人与安乐侯夫人过来时,激动的差点儿没从榻上跳起。 她从半个月前开始染上风寒,中间断断续续的喝药,后来好了七八分,但是饮食、作息一直不太好,昨日天气猛的降温,风寒之症又严重了许多。 青红最是知她心意的,可是,也只能是心里干着急,使不上劲儿。 刚才她听内侍禀报安乐侯夫人也来了时,当即激动的不知所措,满心想着,太后一直思念公主,这次公主能来探望她,太后知道一定非常非常高兴,便跑着到暖阁,把这个消息告诉太后。 “青红,快快,给哀家梳妆,哎呀,病了这么久,哀家面容一定很憔悴,不能,不能让阿然看见哀家这般模样。” 刚拿起梳子,又问,“她们走到哪里了?” “快了,太后!” 青红接过梳子,给太后梳了梳发,净了净面,又给太后抹上些脂粉,面色才看起来好些。 这时,门外有内侍报国公夫人与安乐侯夫人到了,德馨太后起身,亲自去迎。 秦氏受宠若惊,忙搀扶德馨太后回到榻上,关切道:“您身子不好,赶快歇着,外面冷的很,小心再着凉。” 德馨太后笑着看向悠然,稍许才道:“哪里就那么金贵,只是偶感风寒,不要紧的。难为你大冷的天还带着阿然跑来,青红,快些添些碳,再给国公夫人、安乐侯夫人准备两个暖炉来,哦,对了,再泡些姜茶,驱驱寒。” 悠然瞧的出,德馨太后尽管化了妆,但是面容仍很憔悴,可见病的不轻。 便有些不忍她这般操心劳累,忙笑道:“太后还是好好歇着吧,我们来时,马车里备足了取暖的东西,一点也不冷。再说,府里距北宫也不远。” 阿然这是关心她吗? 德馨太后一时激动,眼睛湿润润的,怕失态,忙眨了眨眼睛,将眼泪吞了下去,笑道:“虽说不远,但是寒冬腊月最是冷的时候,驱驱身上的寒气,是必须的。” 秦氏忙笑着道谢。 悠然在暖阁里坐了一会儿,喝了杯姜茶,很快全身暖和起来,秦氏热情的陪着德馨太后说话,讲的都是家里的近况与趣事,德馨太后听的津津有味。 悠然有一搭没一搭的,偶尔插上一两句,渐渐地,开始观察这座小宫殿。 从外面看,暖阁很精致小巧,里面的陈设都是半新不旧的,格局独特,层层深入,舒适居住的同时,也能满足居住者的趣味。 悠然大致数了一下,从外面一直到德馨太后现在躺的里室,一共需要经过三个拱形小门儿,两架硕大富贵花开屏风,最后才能走到这最里面,真真是别致。 因为这段日子德馨太后一直在喝药,所以,除了淡淡的暖香之外,悠然还闻到一股子药香。 正欣赏着,突然听见德馨太后在喊她的名字,悠然猛的回头。 但见德馨太后笑道:“哀家的这座暖阁是不是精致特别,构思巧妙?”(未完待续。) 第163章 独处 微怔片刻后,悠然连连点头,赞道:“的确别有洞天,臣妇想着,建造这暖阁之人,当时一定花了不少心思。” “可不是!”德馨太后脸上微微起了一层红晕,“这暖阁的图纸还是先帝当年亲手画的,你来时或许看见这暖阁的东边,有一个小小的花厅,里面全是一些珍贵的牡丹,寒冬不败的。” 这个,悠然还真没注意。 不过,昭烈帝当年能为德馨太后做到这个份儿上,可见是真爱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当日北宫之事,悠然从秦氏口里听到了不少,据说安尹霜就是因为接受不了昭烈帝宠.爱德馨太后的事实而发疯的。 秦氏在上次来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小花厅,忙笑道:“是呢,里面花香扑鼻,尽管我没有走进去,仍嗅到了里面的香味。想必里面定美不胜收。” “呵呵!”德馨太后笑的很开心,“既然如此,国公夫人该进去瞧瞧,青红,带国公夫人去花厅。” 秦氏心里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屈膝谢过,笑着跟青红走了。 临出门时还回头朝里面望了一眼,笑意收拢。她心底担心阿然,阿然的性子她知道,只要不愿意什么事,任何人也勉强不来的。就怕阿然说错话…… 青红明白秦氏的顾及,遂道:“太后一向喜爱安乐侯夫人,想来她们一定会相谈甚欢。” 二人均明白事由,话里话外,只隔着薄薄一层砂纸,但是仍未捅破。 也是,秦氏点头。太后是阿然的生母,对阿然心存亏欠,就算阿然说了什么令人不高兴的话,想必太后会原谅的。秦氏释然,又明白德馨太后想独自跟悠然说话,便思量出去好好逛逛,多给俩人留一些空间。 那边秦氏一走。暖阁只剩太后与悠然两个。悠然心中紧张的不行。 头微微低垂,望着杯里漂浮的嫩嫩的茶叶儿出神。 “安乐侯夫人,来。坐哀家这里。” 听完这话,悠然身子轻颤,忙点点头,坐到德馨太后身边。 德馨太后很高兴。不由自主的拉住了悠然的手,一摸那手热乎乎的。心里稍稍欣慰。 “大冷的天,你还来看望哀家,哀家心里高兴。” 悠然听的出,德馨太后也很紧张。不然也不会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一遍。 “这是臣妇分内之事。” 臣子侍奉君主是理所应当的分内之事,可落在德馨太后耳中,却别有一番味道。心里更加高兴,受到鼓舞一般。拉着悠然的手不放,又问道:“你公公、婆婆对你好吗?” 这话搁平时,非常突兀,甚至没礼貌的。 可是悠然明白德馨太后的出发点,认真回道:“很好,我从未见过这样好的公婆呢!” 德馨太后微微点头,只是心里有些不以为意,秦氏那个人她是知道的,得亏中途悔改,转了性子,不然,她可是要为她的阿然做主,好好修理秦氏一番。 不过,就算如此,德馨太后仍道:“你公公自然是个好的,就是你婆婆那人,不聪慧,性子也急,有时候难免做蠢事,若今后你受了委屈,可千万告诉我,哀家定为你出气!” 不知道秦氏听见这话,会不会吐血? “不会的,婆婆对我很好。”这是悠然的第一反应,随后又想到德馨太后的出发点,又道:“嗯,谢太后。” 德馨太后这才舒心的笑了。 只觉得今日真高兴,这么长时间来,今天是最让她高兴的一天。 悠然的手被她扯的有些酸麻,动了动,德馨太后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抓着阿然的手不放,连忙松开,讪讪,“哦,快些喝茶,都要凉了。” 之后,又说了一些关切的话,云云。 秦氏在花厅坐了许久,又跑到外面转了一大圈,这大冷天,外面寒风刺骨,也真是不容易。 随后想回暖阁,又有些犹豫,万一打破德馨太后的好事,被嫉恨上咋整? 心里正徘徊时,忽然听小宫女对青红报道:“姑姑,陛下来了!” 听的秦氏一惊,“真的?”这个点儿,仁兴帝过来,可真是有意思。 可见这母子二人疼爱阿然,简直到了骨子里。 秦氏高兴,也找到了重新回暖阁的理由,忙朝暖阁走去。 里面,仁兴帝正捧着手炉关切的问询悠然的状况。呃,秦氏无语,陛下你是不是搞错了,病的是你母亲,不是我家阿然。 见秦氏走来,暖阁里又是一阵嘘寒问暖,好一会儿大家才复坐下。 说了一阵子话,秦氏渐渐发现,十句中,有八句,仁兴帝都是跟悠然说的,尤其是,提到了悠然的箭法,更是赞不绝口。 慢慢地,二人说起了箭法技艺,云云。 德馨太后心里那叫一个高兴,眼前这两个都是她的亲骨肉,没有人能理解她心中的感受,这是从未有过的,即便隆圣当年,也没有过。 可见,血浓于水,是真的。 秦氏原本打算晚饭前回去的,可是眼见天渐渐暗下来,暖阁里的母子只顾着你一句我一句的与她家阿然讲话,竟没注意到天色已晚,但自己若是贸然提醒,又恐怕有些不太好,心里又开始摇摆不定。 须臾,青红走了进来,俯身在德馨太后耳边嘀咕两声,只听德馨太后对仁兴帝笑道:“好了好了,别总拉着安乐侯夫人不放,该用膳了。” 这话说的…… 若不是悠然知道这副身子与仁兴帝是姐弟,定会脸红。 仁兴帝忙起身笑道:“母后不说,我还真不知道饿,皇……安乐侯夫人,快请用膳!” 秦氏脑门儿突突不停,被仁兴帝那句差点儿喊出的“皇姐”吓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 德馨太后连忙拿话打岔,小插曲很快被淹没,悠然与秦氏在暖阁西间用了膳,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德馨太后忙建议,要二人留下来,明日再回去,又急急打发宫女,让其往国公府报信。 这次,悠然再也忍不住,果断拒绝。 话说,从吃饭的时候,她觉得身子就有些不舒服,若在这儿住一晚,指定很拘束,所以,才果断拒绝德馨太后的好意。 德馨太后面上一怔。 随即又笑,亲自送二人出门。 仁兴帝仿佛不经意似的安慰她,“母后,姐姐走了,还有儿子呢,儿子陪您。” 这话仁兴帝小声说的。 德馨太后心里才好受些。 出了二门,秦氏拍拍胸口,急急问道:“阿然,你刚刚拒绝的也太直接了些。其实,就是你不说,母亲也会找个理由带你离开的。” 悠然吞咽了两口,皱着眉头,“不是的,母亲,我,我好难受……” “怎么啦?”秦氏吓的不轻,透过烛光看向悠然,但见她凝眉皱脸,想是忍着莫大的痛苦,一时紧张的不知怎样才好。(未完待续。) 第164章 有孕 ps:为本月月票10加更!宝宝们,么么哒!! ******* “阿然,哪里难受?”秦氏上前,用自己的身体撑着阿然,并渐渐感到自己身上越来越重。 悠然头晕目眩,心里恶心的难以忍受,眼皮儿一翻,倒在地上。 秦氏惊呼。 一旁打灯笼的宫女们也吓呆了,须臾惊叫声四起。 安乐侯夫人是谁她们不知道,可她们知道的是,这位夫人,深得太后喜爱。 顷刻,有宫女上前,给秦氏搭把手,将悠然搀起,有宫女跑向暖阁去报信,半刻不到,悠然便躺在了暖阁的凤榻上,面前跪着太医院两个最顶尖的太医。 德馨太后泪流不止,冲仁兴帝道:“我就说嘛,走的时候阿然就不对劲。” 其实悠然刚离开时,德馨太后满是心痛,觉得悠然拒绝的干脆,表情不喜,好像有些不满的味道,现在前后一对,终于明白怎么回事儿。 当下对自己十分自责。 仁兴帝不停地安慰德馨太后,就在这时,为首的太医舒了口气,低着脑袋朝德馨太后禀报,“太后,陛下,殷侯夫人有喜了!” 正在流泪的德馨太后突然怔住,瞅了仁兴帝一眼,二人异口同声问道:“当真?” 太医战战兢兢,“当真!” 强制压抑心中的嘀咕,这太后与陛下再怎么高看殷侯夫人,也用不着这样啊!瞧瞧太后哭的,泪人一个,真是不可思议。 太医们虽想不通,但是却不敢深究。当什么也没看到没听见一般。 秦氏“阿弥陀佛”大喊一声,笑的不能自已。 “恭喜定国公夫人了!”仁兴帝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 “谢陛下!同喜!同……”说到一半儿,秦氏捂了嘴,心里懊恼,自己真是高兴过头了,怎么能和陛下说同喜呢? 看向几位太医,觉得他们几人脑袋垂的更低了。 不过。她倒不担心。万事有太后与陛下呢,用不着她操心。 后来,听太医讲。悠然近来太过忧心操劳,又加上今日受了凉,所以才会晕厥,德馨太后一听。立刻变了脸色,后听太医说悠然身子底好。只要稍加调理一番,便无大碍,这才稍稍安心。 太医们离去后,德馨太后拉着秦氏说了好些兴奋的话。没多久,悠然便醒了。 一对金灿灿的凤凰落入眼眸,心下一惊。再看德馨太后与秦氏一左一右出现在她面前,更是诧异。 没等秦氏开口。德馨太后抢道:“阿然,你有喜啦!” 悠然脑袋一懵,不敢相信的捂上自己的小腹,一阵恍惚,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要下榻。 “臣妇僭越了!” “别动,阿然,太医说这两日你不能乱动,需好好调养。” 德馨太后连忙制止了悠然的动作。 为了不让悠然乱想,又道:“你就好好的躺在哀家这里,哪里也不要去。” 这怎么行? 不光悠然,就连秦氏也这么想。 “你们放心,哀家这就命人往国公府递消息,就说哀家留你们娘俩在北宫小住几天。”又看向秦氏,“你是我表妹,我留你小住几天,外人也说不着什么吧?” 说完又感十分得意。 秦氏与悠然再也不好拒绝。 不过,在悠然的坚持下,还是与秦氏一起住进了暖阁的偏殿,凤榻那玩意儿,可不是一般人能睡的。 收到消息,詹石修没觉得有啥,殷清辉不乐意了,青着脸道:“这肯定是太后的主意。” 他才不相信阿然会留宿在北宫。 “嗨,不就是住两日嘛,有什么?” “你要是不放心,明日可以去北宫瞧瞧她们。” 听完老爹这话,殷清辉悄悄白了詹石修一眼,小声嘀咕,“我有什么不放心?” 虽这样说,可第二天一早,饭都没吃,没骨气的一口气飞奔到北宫门口儿。 经侍卫禀报进去后,走的飞快。 半道儿,被一人直直拦住去路。 仁兴帝大模大样的站在殷清辉面前,睥睨。 “昨儿是你带皇姐出去玩雪去了?” 殷清辉猛一顿,皇姐? 仁兴帝说完身子也是一颤,很激动。 此处就他二人,再说,自己面对是殷清辉,他就这么叫了咋地!? 殷清辉不由自主的点头,嗯。 话都不会说了。 “大冷的天,瞎跑什么?”仁兴帝语气充满责备,“皇姐身子骨儿又不如你,糙惯了,经受得住!” “阿然怎么啦?”殷清辉心中咯噔一声,我就说嘛,指定有事儿,不然不会无缘无故的留宿北宫。 说完也顾不得君臣之仪,要往里闯。 “朕话没说完呢!”仁兴帝耍完威风,揪住殷清辉,“皇姐还在睡着,别去打扰,来,陪朕小酌一杯。” 大早上饮酒,最是伤身。 殷清辉瞅了仁兴帝一眼,觉得眼前人疯了。 再说,他来看媳妇儿,不是来喝酒的。 暖阁里,德馨太后早早的起身,不知怎么,自从昨日阿然来看她,然后到现在,她觉得自己的身子轻了许多,浑身都是劲儿。 秦氏正陪她说话,听完仁兴帝拦住殷清辉并带他去喝酒的事儿,二人相视一笑。 “潜儿越发胡闹,不知道殷侯担心阿然呐?!” 虽这样说,声音里却没一丝责备。 秦氏也笑,“幸亏太后昨日没有告诉清儿真相,不然,他哪能等到现在,早奔过来了!” “太后,殷侯夫人醒了!”说话间,宫女来报,秦氏与德馨太后连忙起身,朝偏殿走去。 若不是昨晚服用了太医开的安胎药,悠然也不会睡这么安稳,一.夜到天明,还不曾做梦。 见到德馨太后与秦氏先后笑着进来,悠然起身要见礼,被德馨太后拦下,“你如今有了身子,可不敢乱动,以后,在哀家这里,一切礼节都免了。” 悠然忙谢过,秦氏见悠然面色比昨日好了太多,心安。 “阿然!!” 清亮一声,带着无限的喜悦,殷清辉一身狼狈,大步迈进来,心里只想着悠然,都没跟德馨太后行礼。 他被仁兴帝带了一圈儿,到最后仁兴帝耍够了才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当即喜的不知所措,怔了片刻后拔腿就跑。 仁兴帝在其身后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道:“反了,反了!在暖阁偏殿!!” 刹车太急,殷清辉摔了个狗啃泥,所以弄成现在这副德性。 顾不上解释,一把抓住悠然的手,激动的喊着阿然,却不知说什么,半响才道:“真的?” “真是个傻小子!!” 秦氏直摇头。 德馨太后笑着拉住秦氏的手,“好了好了,咱们该撤了。” 悠然面色微红,点点头。(未完待续。) 第165章 欢喜 殷清辉握住悠然的手,紧紧的,嘴巴动了好几下,半天没发出声儿来。 当仁兴帝告诉他这个好消息时,他脑袋都懵了,到现在,见到悠然,更懵。 “嘻嘻……你傻了吗?”悠然小嘴儿一咧,白了他一眼,娇俏妩媚,无限风采神韵。 “阿然,这是真的?我……太高兴了!” 高兴的都不敢相信。 “不信呀?好,我们等着瞧!”一副几个月后再掰扯的架势。 “阿然,谢谢你!!” 殷清辉紧紧的抱住悠然,许久没松开。 俩人成亲快一年,悠然的肚子一直没反应,他心里有些隐隐担忧,因为他曾听邱铁匠说过,阿然的身子在生产双胞胎姐妹时,受到不小的损害,又加上后来生活与精神上的磨挫,内力很弱。 因此,就在刚刚,他听说阿然怀上时,感觉像做梦似的。 从这一刻开始,悠然成了重点保护对象。 德馨太后原本要留悠然在北宫小住几天,殷清辉哪里同意,很坚决的回绝了德馨太后,德馨太后心里不高兴,好不容易找到个与女儿联络感情的机会,这臭小子还捣乱! 但是又不能用强的,自己表面上言不正名不顺哪能跟人家的丈夫争呢? 千叮咛万嘱咐后,殷清辉亲自驾着马车载悠然与秦氏回家。 一路,马车行的比蜗牛快不了多少。 “哟!老夫人、夫人回来啦!” 门口的小厮们看见他们家侯爷亲自驾车,又小心翼翼的搀扶老夫人、夫人下车,忙上前行礼问安,不时又有小厮欢喜的跑向二门去报信儿。 邱铁匠与邱阿泰住的离大门近,早早的跑出迎接。父子二人见殷清辉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吓的心都到嗓子眼儿。 “大姐,你咋啦?”邱阿泰大叫,邱铁匠脸色煞白,悠然没好气的甩开殷清辉的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受了重伤呢。 “哎呀,阿然。你小心些!” 秦氏关切道。 悠然真的要翻白眼儿了。觉得接下来*个月的日子,一定会十分晦暗。 “岳父,阿泰。阿然有喜了!” 啊!邱铁匠与邱阿泰微怔,须臾相视大笑,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邱铁匠简直要老泪纵横。 当年闺女生产双胞胎时,他远在南州。闺女当时九死一生,命大才活了下来。后来又经受那些非人的对待,这些,都是他心中忘不了的痛。 如今,闺女又有了好消息。且他还在身边,能不高兴吗? “花儿,那你要小心些。别乱动!” 呵~悠然无语了。 周围的仆人、小厮等听见这个消息,忙跪地齐声道:“恭喜侯爷!恭喜夫人!恭喜老夫人!” 秦氏笑的合不拢嘴。“是是是,今儿是我们两府大喜的日子,每个人都有赏,重赏!” 周围一片欢呼。 不一会儿,便有詹石修带着詹红娇、詹兰奇、高香叶、高香草等人从院里迎出。看到这副情景,虽不知缘由,但是也都高兴的围过来。 詹石修听说悠然有喜的事,当即喜不自胜,内心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油然而生。 殷清辉是他的大儿子,如今儿子有了血脉,亲生的血脉,岂是一个高兴了得?! “好了好了,我们别杵在这儿了,赶紧进院儿,今日定要好好乐呵乐呵!” 秦氏见众人只顾高兴,忘了进门,便提醒道。 一群人欢喜雀跃的朝二门走。 詹兰奇牵着高兴草的手,笑道:“草儿,你要有小妹妹了吗?” 这话让草娃子颇不高兴,“我不想要小妹妹,我想要个小弟弟!” 詹兰奇听后也不高兴,觉得高香草有了小弟弟就不和他玩儿了,遂扭身朝后,问高香叶,“叶儿,你也想要个小弟弟吗?” 心思敏感的高香叶正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压根儿没听詹兰奇在说什么。 后来反应过来时,邱阿泰正在拍她肩膀。 “嗯,小舅。” 邱阿泰问都没问,特别理解高香叶的心思,安慰道:“叶儿放心,无论将来,你有多少弟弟妹妹,你和草儿都是我们最疼爱的孩子!” 高香叶眼眶湿润,却努力的咧着小嘴儿笑。 小孩子情绪来的快,走的也快,尽管高香叶比一般孩子早熟,但骨子里,毕竟只是个才九岁的孩子。 今日,安乐侯府与定国公府欢欢喜喜,热热闹闹的沸腾了一天,上至主子,下到仆人,个个高兴。 主子贴身的丫鬟、小厮都得了厚厚的打赏,眉开眼笑。就连不近身伺候的二等、三等的丫鬟、小厮们也有赏,都在悄悄议论国公爷对侯夫人这一胎的重视。 两府闹闹腾腾,外面的人也没闲着。 有心的人都知道,昨儿定国公夫人带着儿媳邱氏去北宫,进去之后却没出来,早就议论开了。 有故意说秦氏与邱氏八成得罪了太后,所以才有去无回。 只是这声音还没冒起来,便被别人呸了一声,顶了回去。 整个皇城,谁不知道皇室有多重视定国公府、安乐侯府?无缘无故的,太后怎么会对秦氏与邱氏下手?有这想法的人真是吃饱了撑的! 说的就是詹家大宅的人。 自打灭了安氏叛贼,詹石修与殷清辉的地位逐渐高涨,詹家大宅不仅没有水涨船高,反而日落西山,一日不如一日,本想着重新去巴结呢,结果半道上却被李广林挡了一下,且传的还是皇室的旨意,又晦暗不明的,的确让人恼恨。 詹家老太太整日在家指桑骂槐,把詹石修里里外外骂了个不是,再怎么着,也是我生的,我养的,如今却陌生人似的,是可不就是个白眼狼儿? 秦氏若听见这话,估计得仰天大笑,好没道理,你自己把儿子、孙子赶出家门,逐出家族,作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转身回来,说别人是白眼狼……果然,作恶的永远认为自己才是大善人! 温氏、柳氏向来最看不起秦氏,现在秦氏成了一等国公夫人,位比公主,身份地位甩她们好几条街,别说说话了,现在她们打个喷嚏都泛着酸味儿。 于是,整日鼓动着詹老太太,败坏国公府、安乐侯府的名声。 ps:感谢卡卡的巧克力与香囊,么么哒!感谢22201254宝宝的两张月票,么么哒!(未完待续。) 第166章 有请 不过,詹家的势力在京一日不如一日,这些内宅妇人们纵有气,也只敢在自己的宅院里撒一撒,万万不敢说出去的。 自打温氏等人听说秦氏进入北宫后就再没出来,激动的不行。 几乎第一时间认定,二人定是得罪了太后,正在受罚什么的也说不定,先不说温氏哪来的自信,认定事实如此。正当她们婆媳、妯娌觉得出了一口气时,外面传来消息,一大早,安乐侯快马加鞭的赶往北宫去了。 三人疑惑不已,温氏眼珠子滴溜一圈,对老太君道:“看吧,看吧,一定是邱氏惹了祸事,一大早的,安乐侯过去认罪呢!” 詹老太太没说话,可心里巴不得如此。 没半晌,外面又传来消息,安乐侯亲自驾着马车,接秦氏与邱氏回府,俩人安然无恙,貌似侯府与国公府很欢乐。 詹老太太等人气结。 下午,更为劲爆的消息传来,德馨太后往两府赐了许多东西,一件件,一箱箱的,流水似的。 温氏眼珠子喷火,这啥意思? 詹老太太赶紧派人出去打听,过了好几天才弄清,原来是邱氏怀孕了。 我的天,老婆子当即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恨恨的道:“不就是邱氏怀孕了嘛!至于如此?又不是怀的金蛋!!” 温氏眼珠子又转了两圈儿,心道好生奇怪…… 当然这是后话。 且说,国公府与侯府喧闹一天,秦氏花了一下午的功夫,带领几个主要管事才把太后的赏赐安顿好。 虽说,国公府与侯府名义上是两府。其实日子是一起过的。 暂且还由秦氏掌家。 这点,两府早早商议好,只要詹石修、秦氏二人还活着,两府就不分家。若是从前,殷清辉定嘀咕,时间短还可以,若是时间长了。秦氏掌家掌习惯。会不会把阿然的东西全部拉到国公府,留给詹红娇与詹兰奇? 但是经过秦氏为悠然挡刀子那件事,殷清辉对秦氏的疑虑全部打消。甚至想,即便秦氏今后贪图些财产,又怎样?自己傍着大把的银子,给她些就是了。 不知道这话被痛改前非的秦氏听到。会不会泪流满面? 虽然两府没分家,但是两个宅院加在一起。实在是太大了,串个门儿都要坐软轿,所以在伙食上是分开的,都由公中按月拨出银两。 现在悠然怀了孕。秦氏打算,从明儿起,就在悠然的院子里再开一个小厨房。这样,悠然就可以第一时间吃上新鲜的饭菜。不仅如此。以后炖个东西,煲个汤也方便。 这事还没来得及跟殷清辉说,傍晚,离宫突然来人,太皇太后有请安乐侯夫人。这旨意让两府人疑惑不已,好好的,太皇太后找阿然什么事儿? 殷清辉听到旨意后,心里咯噔一声。 借悠然换衣服的空档忙道:“阿然,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今日我去北宫接你时,陛下在我面前,称你为,皇姐。” “你说什么?” 悠然不知所措,一直以来,她怀疑太后与仁兴帝知道她的身份,也只是怀疑,现在,仁兴帝可是亲口喊了出来,还是在殷清辉面前…… “阿然你别紧张。”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我一高兴,给忘了。” 殷清辉柔声细语,让悠然静下心。 “你这个时候告诉我,是指太皇太后为这件事而来吗?” 殷清辉沉默稍许,“或许是,我也只是猜测,我告诉你,是想你心里有个准备。不过,有一点你放心,这件事,无论如何是不能公开的,所以,阿然你别担心。” 这件事的严重性悠然不是不知道,既然来之则安之,悠然抚了抚小腹,忽然觉得有了无限的勇气去面对,须臾平复心绪,换了一套颜色鲜艳的衣服,出了门。 离宫比北宫要偏僻许多,途中要经过汤泉宫等多个皇家宫殿,马车经过汤泉宫时,悠然不由自主的打开车帘,望着巍峨的却紧紧锁闭的宫门,不由得想起曾经发生在里面的惊心动魄的一幕,随即又看向长乐,主仆二人相视,长乐情绪很激动。 拳头握的紧紧,有关主子的身份,她是知道的,这次太皇太后宣主子的目的,她也猜出了十有*,心里很不是滋味,良久终于想起一个人,道:“主子,您别担心,万事还有太后呢!” “没事,我会小心应对的。” 话毕,不由自主的又抚了抚小腹。 这种坚定的信念,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觉。 然而到了离宫后,悠然却发现自己真是多想了,太皇太后慈爱可亲的接待了她,画风与自己想象的很不一样。 悠然怀孕的事儿,太皇太后也听说了,笑道:“听说殷侯夫人怀了身子,孤要恭喜夫人了。” 悠然受宠若惊,她对太皇太后的印象一直很好,自打那次在汤泉宫,太皇太后为其解围,她心里对这位老太太便心存感激。 “你怀了身子,孤却让你跑这么远的路,真是难为你了。可是孤的身子不如从前,又有事情要对你说,所以,只好委屈你了。” 悠然一时不知如何答复,只好起身,又要行礼时,被太皇太后制止,随即,宫女等人退去,殿中只剩二人。 眼前的老太太比之前更加清瘦,白发苍苍的她走下高位,来到悠然身边,毫无预兆的来了一句,“你长的,的确像你母亲。” 悠然心跳突然漏了半拍,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看来,太皇太后是知道了。 不知接下来会怎样看待这件事,怎样处理自己。她与德馨太后不和的事儿,悠然是知道的。 “你不必紧张。这么些年,孤连隆圣那个冒牌的都接受了,更何况……你,孤打心底喜欢。” 吁…… 悠然暗自长出了口气,轻松不少,可是仍不知如何开口。 因为,她仿佛还没听出太皇太后真正的目的。 不过,接下来很快就明白了,只听太皇太后道:“太后因为隆圣那个冒牌,不知道折腾出多少丑事,最后弄得流言满天下,说隆圣是太后的私生女。就连现在,一提起这个话题,仍流言不止。所以,在孤有生之年,不想再看见这个画面,安乐侯夫人,孤这么说,你可懂?” 几乎毫不犹豫的,悠然重重点头。 这点倒让太皇太后有些吃惊。 尊崇与权势面前,很少有人一点心都不动,尽管她看得出,眼前这位不是个推崇功名利禄的。(未完待续。) 第167章 闯入 听完太皇太后这番话,悠然心中释然。 这种局面,正是她求之不得的。 每次遇到德馨太后,她又紧张又不知所措,心里沉甸甸的不是滋味儿,尤其是,每当望见德馨太后那殷切的眼神儿,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下,真是太好了。 原本太皇太后心中还有些怀疑,但是看见悠然一副貌似欣喜的样子后,突然明白了。合着到现在,这孩子对安尹雪那货有意见,打心眼儿中不喜。 活了七十年的她,看人的目光还是很毒辣的。 明白悠然的意思后,心中苦笑不得,有些不是滋味儿。 这番想法悠然可不知,为了保证自己言而有信,悠然举手道:“太皇太后,请您相信臣妇,臣妇只想安安稳稳的过现在的日子,别的,根本没想过,您若不信,臣妇可以对天发誓……” “打住!”太皇太后拿下悠然的手,正要开口解释时,只听武嬷嬷面色稍急的走进禀说,太后来了。 “让她进来。” 太皇太后话刚落地,还没等武嬷嬷出去通禀呢,德馨太后便急急的闯入,看到太皇太后抓着悠然的手臂,大惊失色。 跪道:“母后,千错万错都是儿媳的错,您千万千万不要怪罪阿然,阿然她,命苦,打小就吃苦受罪,几次差点儿丧命,现在刚有几天好日子,又怀了身子,母后您……” 这哀声哉道,痛哭流涕的,悠然与太皇太后均是一愣。 太皇太后放下悠然的手,又对德馨太后道:“那个。你先放开孤,起身。” 随后抖了抖老腿,却抖不动,没办法,德馨太后在底下抱着呢。 “母后,您今日不答应儿媳,儿媳就不松开。也不起来!” 这话让太皇太后想发火。但是看见那张满是泪水的脸,又有些不忍了。 点头答应,德馨太后又喜极而泣。要起身时,却听见太皇太后严厉道:“跪着别动!” “阿然先坐下。” 两句话出自同一个人之口,可是语气千差万别。 悠然听话的坐在一旁,可心里打鼓。如坐针毡。 德馨太后微怔后,须臾垂头。跪的笔直。 在女儿面前这般狼狈,此刻她并不觉得丢人。话题终于抛开,她反而觉得释然。 太皇太后慢慢坐下,叹道:“你也是活了几十岁的人了。可做事,仍这样荒里荒唐,也不知。皇儿当年是怎么看上你的!” 这里的皇儿,当然指的是昭烈帝。 悠然听完这句。头埋的深深,越发觉得不好意思,心里七上八下。 “儿媳知错!” 德馨太后认错认的很干脆。 “别的错,孤也不计较,可是你,居然把自己的孩子都能弄错,可真是让人贻笑大方!” 德馨太后与悠然同时抬头。 德馨太后又惊又喜,母后这是啥意思?听口气,除了责备她的蠢笨之外,仿佛并没有别的意思,这,这是接受阿然吗? 悠然惊的同时,更多的是不解,刚刚老太太还让自己永远保密呢,这一转身,自己怎么把话题捅破了? “儿媳知错!!” 这一声,德馨太后颤颤,泪水断了线的珠子似的。 “你错的,可不止这些!”太皇太后继续道:“赵氏、邱海棠、绿袄、璞玉、安常棋、钱三丫……你说说,因为你的执念,多少人在你手里丧生?” 悠然张嘴,心里骇的不行。 室内一片寂静,静的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只片刻,德馨太后从震惊中走出,厉色道:“她们都该死!她们伤害了我的孩子,儿媳没错!” “绿袄、璞玉、安常棋是安氏的棋子,对错孤不再说了,那赵氏与邱海棠、钱三丫以及高家的子孙都该死吗?” “该死!当然该死!要不是她们,我的孩子怎会吃那么多苦头?最终被逼无奈,跳了河,要不是稳婆,我的孩子早死了!” “我只是有仇报仇,有恩报恩,这点,儿媳没错!” 太皇太后摇摇头,良久未语。 只觉眼前的这位,执念真是太深了。 德馨太后对太皇太后所知所晓真的很震惊,今天,她对这位婆婆彻底的服了,原本以为,自己所做的这一切,悄无声息,可是,该知道的,太皇太后还是知道了。 而一旁的悠然,已经完全呆住了。 在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德馨太后一直在讲述,从她发现璞玉的端倪开始,一直到后来与安尹霜的对质。 悠然听的是惊心动魄。 五味杂然。 尤其是当她听见德馨太后说赵氏与邱海棠是被她淹死的时候,心中猛然涌出一股无法控制的快意,让她不知所措的恐惧。 “母后,儿媳说到现在,惩的都是该死之人,您说说,儿媳错在何处?” “凡伤害我阿然者,我必让她尝受彻骨之痛!” 德馨太后望向悠然,她双眸满是泪水,眸光模糊,看的悠然不由自主的把头别向一边。 不论对错,只从一个母亲的出发点来说,她懂得,德馨太后对邱氏是真爱。 真是可惜了,她不是真正的邱菊花。 沉默已久的太皇太后开了口,“孤来告诉你错在何处,你惩治了那么多人,心里可有好受些?对于那些仇恨,可真的放下?孤问你,你到底是在惩治她们,还是在惩治你自己?” 这话问的…… 让德馨太后笔直的身子一下子瘫软下来。 “孤,真的不忍你每日活在仇恨中,即便那些人,已经死了。” “放下吧,尹雪。” 德馨太后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扑到自己曾经最厌恶、畏惧的女人怀里哭泣,就连那天被安比仁逼宫也不曾。 她哭的那叫一个昏天暗地,悠然默默的坐在一边,望着眼前的一切,有些恍惚。 不知恍惚了多久,只觉身边突然安静下来,当她回神时,发觉德馨太后正望着她,欲言又止。 悠然又紧张了,不知道要做什么。 似乎鼓足了勇气,德馨太后突然朝自己走来,悠然神经一跳,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阿,阿然……” “太后!” 悠然垂首道。 刚刚鼓足的勇气,被这一声太后给打了下去,德馨太后含泪握住悠然的手,想说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考虑到悠然的身子,德馨太后并未多说,只点了点头,便请求太皇太后,先让悠然回去,悠然离开时,她还笑着把她送出宫殿。(未完待续。) 第168章 释然 眼见悠然的背影拐角消失不见,德馨太后望着那消失的地方怔了许久,听见殿内太皇太后的咳声,才转身回去。 “儿媳谢过母后!”德馨太后跪道。 今日之事,她特别感激。 虽说没能与阿然相认,可是,她与女儿的距离,不知近了多少倍。 这是她梦寐以求的。 一直以来,她想与女儿打开这个局面,可是都不知从何开始,今日太皇太后之举,无疑帮她太多。 “你是皇儿至死都心系之人,孤,终究不忍心看你蹉跎度日,今日,你若能放下心中执念,孤这番心思,算是没有白费。” “其实,也不仅仅是因为皇儿,在这次平叛安氏家族中,你也算立下功劳,没做出糊涂事,孤心中甚是欣慰。” 一来,是看在儿子的份儿上,二则,德馨太后有功。 这话倒也实在。 德馨太后再三谢过。 认真道:“安家之所以这样,与儿媳的纵容也脱不开关系,儿媳这么做,也是将功补过。” “你能这样想,孤很欣慰。” “母后,您放心,回去我便把钱三丫等人放掉……” “什么?” 太皇太后一时不明白。 德馨太后深吸一口气道:“您说的对,执念太深,终究伤害的是自己和身边的人。她们几人被我关了一年,算是挨了牢狱之苦,从此,我只挂念我的阿然,还有潜儿。除此之外,若能做到心无旁骛,母后,这也许是一件幸事!” 此番话让太皇太后连连点头,“大幸!你若如此,孤一定相信,终有一天。阿然会敞开心扉认你这个母亲。” 德馨太后饱受鼓舞。又与太皇太后说了许久,临近傍晚才从离宫出来。 回到北宫,第一件事便是放掉钱三丫。以及高中、高举两兄弟。当然,放了他们是有条件的,青红警告几人,出了宫门。便要把这一切忘掉,否则。走漏消息之时,便是他们的死期。 母子三人被关了一年多,早就心灰意冷,熟料还有自由的一天。当即磕头认罪,感激不已,早就吓破了胆子的几人连连向青红保证。一定会把这件事忘的一干二净。 其实,忘不忘的。青红也没觉有什么,这里是大商,是殷家的天下,谁敢肆意造谣,说皇家的事儿?不要命了! 再说,就算有人讲,也得有人信呐! 安比仁的头到现在还在南疆战场挂着呢,谁要是不要命,尽管来! 出了京城后,钱三丫抱着包裹,带着两个儿子,一步一艰难的往前走着,包裹里,太后赏了几十两银子,够他们一家三口过活许久。 经此一难,钱三丫这才真正懂得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想自己一生,穷日子过过,富贵荣华的生活也享受过,最后,当一切散尽,她才发现,最宝贵的,是自己与儿子们要活着,好好的活着…… 高大的城门越来越远,快要消失的时候,钱三丫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朝后望了望。 无限感慨。 当年,她们是在京城被捉住的。 在寿安挥霍完钱财,她们几人听说悠然巴结上了权贵,当了什么一品、二品的夫人,便寻思着能不能找机会弄点好处呢。 只是人刚到京城,便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被一群神秘的人捉了。 接着被关三个月,没见人影,也不知道原因。 后来,一个光彩照人,气度非凡的贵人出现,问她知不知被关的原因,她当时摇头。 那贵人冷笑一声,把原因说了。 当她听说邱氏是公主的时候,整个人都傻掉了。 先是不相信,后来嫉妒羡慕,再后来,当她知道那个贵人是太后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活不长了。 可是太后没有立刻杀掉她们,可是那一天又一天没日没夜的煎熬,听孩子们哭,后来孩子们连哭也不会哭的时候,她觉得,那日子还不如死来的痛快。 熟料有一天,她们还能活着走出京城。 记得临出监牢的时候,太后出现了,她说,“我是看在我女儿的面子上,饶恕你们。” 望着逐渐模糊的城墙,钱三丫吞了两口泪,忽然面对城门口跪下,心里喊了无数声谢谢。 高中、高举不知道娘为何要这样,但都跟着做。 起来后,高举突然高高的举起了手,一年多第一次露出笑脸,“娘,你看那太阳,多好啊!” 她们一直被关在地牢,一年多没有见到太阳了。 钱三丫紧紧的搂着两个儿子,不停地点头,是啊,太阳,她们见到太阳了,真好…… …… 悠然一路沉默,不停地回忆刚才的情景,不止一次的假设,若是当时,太后不顾一切的让自己喊母亲…… 她真的会不知如何是好。 还好,太后最后刹住车。 回到家里,悠然第一时间把事情告诉给殷清辉等人,之后长长松了口气。 殷清辉安慰她道:“别多想阿然,你的身份终究是不能与太后公开相认的,因为牵扯太多,这也是太皇太后今日找你谈话的意思,既然不能公开相认,私底下,太后也不能做太过分的事情去逼迫你。” 秦氏点点头,是这个道理。 不过,她这位太后表姐为女儿的所作所为的确令她感动,不由得为太后说了几句,“你们放心,太后是不会逼迫阿然认亲的。这些年,我看的出,她是真的疼爱孩子,一切也皆因这而起。” 这话悠然认可,点头。 邱铁匠道:“无论怎样,她只要一心对花儿好,我就没话说,否则,我可不管她是不是太后!” 悠然莞尔一笑,“爹,哪里就那么严重,人家是太后,做事有分寸的。” 众人没察觉,秦氏心里却笑,这个阿然,说来说去,其实心里对太后,不是一丁点感情没有。 如今,压在众人心间最大的秘密,已经不再是秘密,不知不觉间,谁都觉得松了口气,隐隐的环绕在两府上空的那股子雾霾,渐渐消失了。 没过几天,宫里传来消息,仁兴帝亲自带着仪仗队到离宫请太皇太后回宫,颐养天年。太皇太后拗不过,最终开口,随仁兴帝回宫。 两天后,德馨太后也主动回去,顿时,宫里热闹起来,而北宫与离宫两座宫殿,此时与汤泉宫一样,成了一座座静谧的城堡。(未完待续。) 第169章 婚事 冬去春来,转眼四月,天地间一片盎然生机,处处充满着新鲜的感觉。 悠然有孕已经五个多月,早就显怀,且肚子大的出奇,任谁看都像七八个月大的。 “天哪,殷侯夫人,您这是……” 说话的是瑾萱郡主,自打两府沐受皇恩之重,瑾萱郡主越发往这里跑的勤快,渐渐地还与秦氏成了好友。 开春以来,她来了好几趟,不过悠然在自己的院落静养,她也不好打扰,这回来赶巧,悠然正与秦氏、稳婆坐在亭子里绣花儿,所以被瑾萱郡主看见了。 随她一起来的,还有罗敷的母亲,王夫人。 瑾萱郡主惊讶时,被王夫人悄悄瞪了一眼,话到一半打住。 秦氏嘴快,且这件事最让她傲娇,忙笑道:“你们两个不知,我家阿然怀了双胎!” “呀!真的!?”瑾萱郡主与王夫人异口同声。 二人顿时围住悠然,又看向秦氏,“这全天下的福气,都被你们一家占光了,啧啧,又是双胎,阿弥陀佛,这真是神仙保佑!” 瑾萱郡主嘴巴一向很甜,说的秦氏眉开眼笑。 王夫人跟着道:“过不了多久,我家罗敷也该进京探亲了,到时候我一定要把她拉过来,到侯夫人面前,沾一沾您的好福气!人家四个孩子要生四次,您呢,两回就够了!” 罗敷婚后,只生下一个女儿,若不是出身高贵,娘家势力重,早就被婆家嫌弃了。不过。她膝下有两个庶子,所以,婆家老太太倒也没太多微词。 可在这个世界,只要是个女人,谁不希望有自己的儿子傍身? 秦氏忙接道:“那可真是好,你家罗敷与我家阿然年岁差不多。” 王夫人立刻点头,“是呢。罗敷比侯夫人小两岁。” “那还年轻着呢。您也别急,儿孙的事儿,是讲究缘分的。就拿我来说,生下兰奇时,都老大了!” 王夫人最喜欢秦氏这一点,不做作。虽然秦氏是国公夫人,身份上比她尊崇的多。可秦氏从不拿捏架子,所以,她也喜欢跟着瑾萱郡主往这里跑。 悠然听着二人的对话,有些无语。一个二个的,明明很年轻,就说自己很老。秦氏今年也才三十出头。只比自己大七八岁,要说起来。自己心里年龄要比秦氏还大些呢。 事情就是这般有意思。 秦氏、王夫人兴致勃勃的讨论着儿女之事的时候,悠然明显感到瑾萱郡主的情绪有些不对,尽管她也在笑,可是笑的十分勉强。 她的女儿,凤华县主,过的很不如意。 丈夫是个病秧子,一直要死不死的,凤华与罗敷同岁,可是膝下却无一儿半女,罗敷好歹还有个女儿。 那个病秧子,要死不死的,还不如死了干净,若是死了,她也能把女儿弄回京城,找一个体贴的人儿嫁了,哪怕那人不富贵,只要人好就行,这样,也能生下一儿半女享受天伦之乐。 瑾萱郡主正在走神时,秦氏推了她一把,笑道:“想什么呢?我在问你,你女儿凤华县主是不是也要进京了?” 瑾萱郡主忙不好意思笑了笑,接道:“是的,罗敷与凤华打小要好,她俩嫁到同一个地方,基本上每年都是一起进京。说到这个,我这心里啊稍稍安慰,幸亏俩人嫁到一起,也能做个伴儿。” 瑾萱郡主说这话时,王夫人一直点头。 二人呆了一个多时辰,半晌时离去。 秦氏颇有感叹,“瞧见没,闺女嫁的远,遭罪的还是老子娘,以后,我的娇儿说什么也不能远嫁。” 正在一边认真绣花儿的詹红娇一听,立刻晕开了脸,“娘,您说什么呢!” 随即扔下绣活儿,跑耳房沏茶去了。 秦氏与悠然偷笑,不过认真想想,詹红娇再过几月就年满十四,是到了说亲的年纪。詹红娇有秦氏、詹石修、殷清辉把关,怎么着也错不了。倒是自己的弟弟,邱阿泰,让人愁啊。 阿泰今年都十七了,对象还没着落,前几天邱铁匠有意无意的说起,意思是让悠然给操些心,找一个好人家的孩子,阿泰成了家,他也能早些抱孙子。 可是找谁呢? 悠然有些犯愁,先不论出身什么的,主要是悠然认识的姑娘有限,压根儿就没什么合适的。 不行,等自己生完孩子,得好好的给阿泰张罗张罗。 悠然正想的出神,只听秦氏道:“阿然,阿然……”叫了两声,又道:“你身边的长乐、素白年纪也不小了,你有没有什么打算呢?” 呃,悠然正想着阿泰的事儿,秦氏突然说起长乐与素白,她顿了顿才反应过来。 “年纪大了还没着落,难免会生心思,阿然,母亲提醒你,可不能大意。” 秦氏说这话悠然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明白秦氏的意思,觉得秦氏多想,怎么会?别的丫头她不敢保证,但是长乐与素白,她可以打一百二十个保票。 不过秦氏也是好意,悠然没反驳。 笑道:“长乐已经有着落了。” “谁啊?”秦氏很好奇。 “就是我们侯府的府兵统领,撒持。以前在江州时,曾经做过我的管家,无论武艺还是治家本领,都是一顶一的。” “撒持啊!”秦氏很熟悉,平叛安比仁时,撒持为侯府立下大功。 “嗯,不错,不错,长的也算一表人才,配得上长乐那丫头。” “是的,说起来也是缘分,长乐的功夫,还是撒持教的呢!二人很般配。” “只是,他们两个怎样?”秦氏食指划了划。 悠然明白她的意思,是问二人是不是彼此中意。 悠然很高兴秦氏有这样的想法,忙点头,秦氏这才笑了,“找个好日子,先把长乐打发了吧,她成了家,定下来,也更能死心塌地的伺候你。” 悠然点点头。 素白走了进来,笑着给二人请安,后道:“夫人,侯爷着人传话,问您今儿中午在这儿吃,还是回侯府吃,您若不回去,他便过来。” 秦氏还没听完就噗嗤笑了,“真是粘人的,一顿饭都不放过!回去禀报你们侯爷,让他赶紧过来,今儿都在这边吃。” 素白抿嘴一笑,下去了。 悠然也笑,两府名义上是两府,其实压根儿就没分开,今儿你在我这儿吃一顿,明儿我去你那里蹲一天,常有的事儿。(未完待续。) 第170章 苦闷 如今在大丫鬟队伍里,秦氏身边的早早的就嫁了人,有两个离了府出去过日子,还有两个自家男人在府里做事,剩下的二等、三等小丫鬟年龄均比较小。这点情况和詹红娇、高香叶等人的丫鬟一样。 所以,两府之中,也只有悠然身边的长乐、素白,以及稳婆身边的阿萍、如云到了适婚的年龄。 长乐一直是悠然最贴心、信任的,所以,她的事悠然一直放在心上。前不久,悠然已经问过撒持,那汉子很是中意长乐,而长乐早早的心系于他,挺天造地设的一对。 当晚,悠然便把二人婚事给长乐提了,平时咋咋呼呼挺霸气的一丫头,最后却红着脸不好意思的甩手要走,只说一句,“但凭主子做主!” 悠然乐的合不上嘴。 可是很少见长乐这模样。 鉴于长乐与撒持都是孤儿出身,撒持知道自己的故乡,而长乐说,连自己家乡在哪儿,姓谁名谁都不知,长乐这个名字还是以前的主人给起的。 没有亲戚,没有朋友,有的也只是两府中一些比较熟悉的小厮、丫鬟而已。 所以,说起来,二人的婚事极其简单。 可正因为如此,悠然决定要给二人办的热热闹闹的,让小两口的日子有一个温馨的开始。 经过悠然这么一提,府里悄悄刮起了一阵风儿。 别的已经渐渐懂事儿的小丫头们这两日一直在悄悄议论,言辞间满是对长乐的羡慕。 长乐身为侯夫人的大丫鬟兼保镖,平时最得夫人眼,如今又要嫁给府兵统领,有职有位的。之后,长乐在侯府的地位指定会更高。 不由得,一群小丫头片子开始对未来充满憧憬,心里都盘算着,将来也能像长乐那般,找一个好夫婿。 “你们在说什么?这个时间还不去上房等着,一会儿夫人该回来了!” 素白疾言厉色。说完冲几位小丫头摇摇头。心里无语,这些小丫头片子,一会儿不看着就开始偷懒。 不由得想起自己这么大的时候。哪儿敢这样,饶是太太很温和,不轻易处罚下人,可是府里规矩森严。绝对不敢这样大白日的偷懒。 几个小丫头被素白这么一说,一哄而散。 其中有两个小丫鬟。约么十二三岁的模样,有些不忿儿,说来说去,素白也只是个二等丫鬟。只比自己高一级,虽然平日素白常在夫人跟前做事,但有什么?这么久都没有提等级。只是仗着来的比自己早,仗着比自己年长。摆架子而已。 豪门做事的丫鬟,一般心气儿都比较高,基本都向长乐那样的一等大丫鬟靠齐。 于是乎,两个小丫鬟你一言我一句道:“显摆什么?一个二等丫鬟,和我们一样,却处处挑我们的不是!” “就是,有能耐学长乐姐姐,做个体面的一等一的大丫鬟我才服她!” “……” 两个小丫鬟纯属嘴碎,也没说多少难听的话,可是落在素白耳中,却格外刺耳。 打心底,她一直是向长乐靠齐的,可无奈,她没有长乐的一身好本事,平时做一些关键任务时,夫人第一个带的就是长乐。 后来几乎形成了习惯,即便没有什么危险,夫人出门带的也是长乐。 很少带自己出门。 现在府里所有的下人都在议论长乐的婚事,她听了,也是百般羡慕。 她不羡慕长乐嫁的男人位子高,她羡慕长乐能嫁给自己中意的男人。 再看看自己,说起来,年岁上要比长乐还大几个月呢。虽说自己有老子娘,举家都在江州,可是那又如何,卖身给府里,将来自己的婚事老子娘是作不得主的。 说来说去,还是要看夫人。 夫人虽然心思好,可奈何自己卑微,夫人会像对长乐那样肯为自己操心吗? 想到这儿,素白觉得自己真是痴心妄想。 不由得落泪。 又看看四周无人,索性坐在石凳子上哭上一哭,须臾才觉得好些。 忽然觉得身边有动静,素白连忙擦干眼泪,快速起身。这大白日的,自己在这里哭,被有心人看到,指不定怎么编派自己呢,若是传到夫人、老妇人耳中…… “素白?你,怎么了?” 忽然一个声音传来,素白神经更是一紧。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朱明。 “哦,没,没……” 素白低着头,看都没看朱明,说完便要走,小手却突然被朱明扯住。 身子猛的一颤,只觉对方也打了个激灵。 朱明脸涨的通红,松了手,结结巴巴道:“你,你哭了?” “没,没。”素白一个劲儿摇头。 却没动地儿。 “你撒谎,我刚才都听见了。” 素白猛的回头,正要问他如何能听见时,却忽然想到,自己满脸都是泪痕,这下,也不用问了。 朱明看到那张挂满泪珠儿的脸,心里猛的一抽,忙问道:“是谁欺负你了吗?告诉我,我去教训他!” 这个还真没有,素白摇头否认,觉得自己该走了,又道:“我先去忙了朱大哥。” 说完,也不顾身后朱明的轻唤,头也不回的走了。 朱明傻傻的看了好久。 “哈哈!兄弟,看上人家了吧?” 不知何时,宋严突然冒出来,狠狠的拍了下朱明的肩膀。 “要不要哥哥去替你求一求?” 宋严嘻嘻哈哈,被朱明瞪了一眼。 “别瞎说!”朱明矢口否认。 宋严噗嗤笑道:“那好,既然你没看上,我可看上了,回来我就去跟爷求一求,只要爷开口,夫人定会答应,到时候,哼哼……啊,疼疼疼!” 宋严话未说完,耳朵便被朱明拧了大半圈儿。 朱明愤愤,又瞪了宋严一眼,背手走了。 宋严跺了跺脚,骂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你也算好人?”长乐笑嘻嘻走来,接的正好。 宋严一扭头,明了,刚才的一幕指定被长乐看到了。 反驳,“乐姑娘,本大管家怎么就不是好人?”宋严成了府里大管家,没事儿就爱在这些昔日的“老战友”面前显摆。 他们这行人同生共死过,若是没别人在场,说话一向很随意。 长乐白了他一眼,摇摇头走过。(未完待续。) 第171章 双喜 长乐走的匆匆,却没有赶上素白,半道儿突然停下,想到,自己就是赶上素白如何?平白无故的,也不能张口就问她这些事。 若这两年,素白什么心思她不明白,那么刚刚那一幕,她是真懂了。 素白心里果然挂念的是朱明那个小矮子! 现在回忆起来,很多事情都对上号。怪不得每次素白见到朱明低头无话,自己与朱明、宋严他们开玩笑时素白连头也不肯抬。还有上回在梅园,看见朱明匆匆走来,素白神色那叫一个慌张。 长乐决定帮素白一把。 不为别的,只因这几年她看的清楚,素白是个好样儿的。开始时,她总以为素白心中藏奸,特别爱在夫人面前刷存在感,后来,时间长了,她慢慢发现,素白就是这样一个人,无论对什么都特别热心,做事也认真,但凡夫人和她没想到的,素白若是想到了,一定会提醒她们,或者,提前帮着把事情做了。 长乐思量再三,见到悠然后,便把花园子里的一幕告诉了悠然。 悠然很是吃惊。 这事儿,她可是一点都没察觉到。 为了避免差错,悠然细细问道:“你可看清楚了?俩人真的互相有意?我们素白模样干净、漂亮,朱明那小子看上纯属正常,可是素白会看上那个小矮子?” 不是悠然看不起朱明,实在是那家伙的身高压根儿就没有达到这里男子的平均值,长相吧,也是一般。 但从相貌上来讲,根本和她的素白不匹配。 长乐听主子的意思,是在怀疑素白的眼光。禁不住吞了两口口水,“那个,主子,咱们要不要问问素白?” 悠然点点头,那是必须的。 熟料晚饭时,殷清辉带着朱明走来,气氛很不寻常。 只一眼。悠然便明了大概。心中暗自偷笑。 朱明个子本来就低,这么一低着脑袋,更不显眼了。那滑稽模样,让悠然忍不住噗嗤一声。 殷清辉清了清嗓子,讨好的坐到悠然身旁,柔声细语的问了悠然下午的情状。绕了好久才开口提正题。 “那个,阿然。我想替朱明这小子向你讨一个人。” 悠然故作惊讶道:“谁啊?” “咳咳……”殷清辉给了朱明一脚,挤眉弄眼,“还不快说!难道还想让爷把事儿都给你办了?” 这一脚恰到好处,朱明顺势跪道:“夫人。属下,属下想,向您讨素白。” 话未完。整张脸迅速的渲染开来,比那秋天的红柿子还要红火。 悠然心里赞许朱明的勇气。面上却故作刁难,审视道:“你要本夫人的素白?我家素白可是丫头里一顶一好的,你倒是好眼光!” “素白不仅长的漂亮,人也聪慧,大方,又勤快,你小子,可真敢想!” 悠然每说一句,朱明便自惭形愧一些,到最后,整个人几乎挂不住。 可还是跪的笔直,诚恳道:“夫人说的对,属下配不上素白,可是,属下会对素白好,一辈子都捧在心窝里!若是属下将来食言,做出对不起素白的事情,属下这条命,夫人尽管拿去。” 可真是个二愣子,悠然望着那张紫涨的脸,心里笑的不行。 “现在说的好听,将来怎么样还不一定呢,你这是要本夫人拿素白的未来做实验吗?” 朱明一愣,顿时心灰意冷。 看样子,自己真的是痴心妄想了。 “再者说,你中意素白,素白还不一定中意你呢。这点,我得好好弄清楚,免得乱了鸳鸯谱。长乐,去唤素白来。” 长乐捂着嘴,走的轻快,恨不得立刻把素白捉来。 片刻,素白一头雾水的被长乐牵进来,刚进门,便看见这情形,心里猛的被什么撞了一下,脑袋微微眩晕。 晕晕乎乎的走到悠然跟前,与她行礼。 “素白,朱明刚刚向我求你呢!你觉得如何?” 看在朱明如此辛苦的份儿上,悠然也不继续卖关子,直接问素白。 这一问,素白比朱明还傻眼儿。 半天才憋出了一句,“但凭夫人做主!” 悠然没笑,长乐偷偷笑了。 众人皆大欢喜。 悠然这才命朱明起身,“刚才只是探探你,看看你的决心。你放心,只要你对素白好,侯爷与我一定不会亏待你,你要是对素白不好,将来可不是一条命的事儿!” 朱明连连点头,啄食儿的小鸡子似的,殷清辉又给了他一脚,这才屁颠儿屁颠儿的下去。 四月二十八,吉日,宜嫁娶。 这一天,悠然做主,同时嫁了长乐、素白两个丫头。图个热闹,图个双喜临门。当天,府里张灯结彩,确实热闹非凡。 并很特别的,给了二人一人一个月的蜜月,当然,这里被叫做休假。之后,二人还回悠然身边服侍。 两对新人对悠然感恩载德,之后更加忠心耿耿,这是后话。 且说,两个丫头出嫁的当天,府里再次喧闹起来,那程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位正经的主子的喜事儿呢。 京城中听到风声的人皆议论个不停,说什么的都有。 有说安乐侯府与定国公府不讲规矩的,几个下人而已,却弄得这般隆重,真是主不主,仆不仆。 还有说两府对待下人宽厚仁慈,且会做事,这般对待下人,岂能不让人忠心耿耿? 议论纷纷,悠然却当什么也没听见一般,该怎么过活还是怎么过活。 本来长乐、素白就是悠然的贴心丫鬟,名为主仆,实际上很多时候,悠然把她们看做亲人的,三人又一起经过生死,在悠然最艰难困苦、暗无天日的时候,二人从来都没说过要离开,所以,悠然觉得,给两人一个热闹的婚礼,压根不值什么。 再说,京城重地,向来不缺少闲言碎语,都是些羡慕嫉妒恨的,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出嫁第三天,长乐与素白约好似的,一起“回门”,悠然命身边的大嬷嬷接待了二人,后来,又赏了不菲的见面礼。 原本二人出嫁的嫁妆都是悠然一手操办的,自此,俩人在府里的地位更是与别的丫头不同。 作为新嫁妇,原本大大咧咧的长乐突然变的羞涩起来,而一向羞涩安静的素白,倒变的落落大方,这奇异的现象让悠然寻思许久。(未完待续。) 第172章 再见 进入五月,天气渐渐热起来,悠然的身子越发沉重,一日比一日感觉辛苦。 秦氏等人更是小心翼翼。 长乐、素白两个丫头十分贴心,每人只在家歇了不到半月,纷纷跑回来,皆因不放心悠然。 不过,有一点还好些,别的孕妇一般前期都吐的昏天暗地,她除了爱睡一些,还真没怎么吐,这点就已经让秦氏等人烧高香了。 这日午后,悠然睡了不到一个时辰,殷清辉细致,丫鬟们又照顾周到,所以她午睡还算香甜。 刚刚起身,便听外面有丫鬟窃窃私语,细问下得知,不知是何原因,大中午的,邱阿泰突然跑到书房找殷清辉,不到一会儿,俩人便吵了起来,后来吵的挺凶的。 小丫头们没说完,便被素白呵斥回去,这次训人,别以往劲儿头更足,还是那个观点,这帮丫头片子,不好好的调教,压根儿就不成气候,也不看看夫人现在是何状况,有的没的,添油加醋的都说! 素白呵斥完小丫头后,笑眯眯的对悠然道:“夫人宽心,不过是爷们儿吵嘴争辩,常有的事儿。再说,现在俩人正在骑马场欢腾的骑马练箭呢!” “啊,这大热天的,也不怕晒着!” 悠然倒不担心俩人真心吵架,根本没道理嘛。 又坐了一会儿,悠然决定出去透透气,在长乐与素白一左一右的陪伴下,不知不觉来到骑马场。 殷清辉看见悠然走了过来,忙一个箭头从马身上跃下,飞奔到悠然面前,劈头盖脸的一阵责备。 大热天。竟然这样走着出来。 说完拿帕子给悠然擦汗。 “大夫说了,月份一大,就要多多走动走动,免得将来……” 悠然及时刹车,后面的话也不能说,唉……苦逼啊,悠然觉得自己这孕妇做的。这不能动。那不能摸,这不能说,那也不能讲。唉…… 甜蜜的负担啊! “告诉我,你与阿泰为何争执?” 悠然做出一副听八卦的样子,及时改变了话题。 邱阿泰一听,仍条件反射的瞪了殷清辉一眼。二人扶悠然到了一旁的凉亭,坐了下来。 邱阿泰才道:“大姐。你评评理,姐夫净欺负我!简直误我大事!!” 哟,说的这样严重,说来听听。 见悠然不相信。邱阿泰一本正经道:“之前,在朱镇的时候,我曾经向姐夫提出。要加入他的鸟阁,姐夫当时就推三阻四。后来又告诉我说,但凡练他们的功夫的人,是一辈子不能成亲的,不然……武功就会丧失大半……” 这话着实让悠然瞪大了眼珠子,娘来,还有这事儿? 殷清辉笑的讪讪。 要开口解释,被邱阿泰抢先,“昨儿,我见到朱明,拿这件事打趣他,熟料他一头雾水,以为我在说胡话呢,后来我仔细的问了问,压根就没这一说,朱明还当场跟我耍了耍呢,如影随形仍是那么的炉火纯青!” 噗…… 悠然笑的不能自已,若不是因为怀孕,不能大笑特笑,她一定笑趴在地上。 笑归笑,完了还是要“指点江山”的,不由得瞪向殷清辉,“你能啊!恶作剧开的哪儿都是花儿,就欺负我弟弟老实是不?” “哎呀!”殷清辉一拍脑袋,“我当时是这样想的,练这个功夫实在太辛苦,太痛苦了,不想让阿泰练。再说,当时,就阿泰的年龄来说,想练此功,根本不可能。” “哼!不是这样的!我当时也说了,不练轻功也可以,练别的功夫也行的!” “就是因为你骗我,否则我现在肯定一身本事,也能建功立业了!” “臭小子!”悠然照邱阿泰脑袋拍了一下,“都这么大了不想着成家给爹生个大胖孙子,没着调的东西想的倒挺多,眼下边疆和平无战事,你建什么功?立什么业?” 呃,画风转变太快,俩人都没反应过来。 一说成家立业,邱阿泰迅速的垂了脑袋,不吭了。 悠然又瞥殷清辉,“大热天的,还带他出来骑马射箭,也不怕晒着。要我说,你该带他去你的交际圈走走,说不定还能认识一两个不错的人家,若有合适的姑娘,也能……” “我不想去!” 没等悠然说完,邱阿泰便打断,然后跑了。 好莫名其妙。 悠然大眼瞪小眼与殷清辉对视,许久才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殷清辉摇摇头,须臾道:“或许是你这些日子说多了,他烦了。” 唉,悠然叹气,“哪里是我说的多了,是爹,眼瞅着阿泰都十七了,别说下定,连个谱儿都没呢,是他急啊!” 这里的人都早婚早育,若按悠然的眼光,别说十七,就是二十七,也不晚。不过这念头她也只是敢在心里想想,这里的人二十七都快当爷爷了。 可阿泰这反映,每次都梗脖子,不乐意接茬。 忽然,脑袋灵光一现,突然抓住殷清辉的肩膀问道:“你说,有没有可能,阿泰心里有人了?” 是呢!殷清辉思量一下,也有这个可能。 拍了拍胸脯道:“这事交给我,我去查查,看看是何方神圣让我这个小舅子动了春.心!” “去你的!”悠然给了他一拳,“就没个正经儿。” “你不喜欢嘛……” 狐狸脸凑过来,桃花眼波光婉转,见悠然不反应,愣是不动,悠然噗嗤笑了一声,给他一个大大的啵儿,某男才心满意足。 又瞅了瞅悠然的肚皮,摸了摸,还是觉得日子过的太慢,唉,也不知还要过多久,这些日子,可真要把他憋坏了…… 悠然若知某缺真实的想法,指定当场给他一顿好打。 恰恰相反,某男落在她肚子上的眼神儿,被她解读成慈父的眼神儿,想着自己的孩子,丈夫,一股接一股的柔情蜜意涌出,让她深深的陶醉。 又过半月,天气更加炎热,这一天,府里突然来了两位稀客,凤华县主与罗敷,二人在她们母亲的带领下,探望悠然,原本秦氏并不觉得与凤华县主、罗敷多亲近,可是看在瑾萱郡主与王夫人的面子上,也热情招待了。 凤华县主要比从前清瘦的多,罗敷比原来丰腴一些。 不过,无论二人外面如何变化,唯一不变的,绝对是那两张能说会道,死的也能说活的嘴。 哦,不,还有那两张厚厚的脸皮。 ps:感谢yh_yh1166宝宝的平安符,么么哒,感谢东方彧鱼的钱钱,么么哒!下午四点为本月20月票加更,偶掐指一算,这本书还有几万字儿就完结了,亲亲宝宝们,加油,人物结局马上要交代完毕,若将来你们觉得有什么遗憾就提出来,我免费为大家写两章番外。么么么么哒!!!(未完待续。) 第173章 说明 为月票20加更,么么哒! ******** 可能是多年习惯的缘故,但凡与德馨太后有关的事情,凤华都特别关心,这不,来京数日,已经把有关皇室的小道消息收集一遍,自然心下疑惑,埋了几个理不开的念头。 比如,德馨太后为何突然留宿邱氏在北宫,得知邱氏怀孕后竟流水似的往侯府赏赐东西。后来邱氏又不知缘故的被太皇太后叫去,而且德馨太后也匆匆赶去。 后来,过了好几个时辰,邱氏与德馨太后才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 这些事情让凤华县主疑惑不已,邱氏与德馨太后、太皇太后之间究竟有什么秘密? 好奇心就像添加了膨胀剂的奶酪,一发不可收拾。 弄不清楚,凤华县主觉得心里会一直痒痒下去。 因此,一张口,便道:“见过殷侯夫人,凤华给殷侯夫人请安了!”巧笑,“我与罗敷在江州时,一直想念咱们这个太后跟前的大红人,今儿终于见到,可真是圆了我们二人的心愿!” “可不是呢!”罗敷接道:“顺便也来沾沾侯夫人的福气。” 说完,眼光不由得落在悠然高高隆起的肚皮上,满是艳羡。 悠然知道二人嘴甜,可没想到竟然这么甜,说得多么像多年未见的老情.人今日见面一般,若悠然没有忘记的话,上次在鸡鸣山上,她可没给二人好脸子看,谁知二位倒像是忘记了一样。 这脸皮的厚度,估计又更近一层。 可伸手不打笑脸人。又是当着秦氏、瑾萱郡主、王夫人的面儿,悠然自然笑盈盈与二人见礼,说了几句客套话。 仿佛兑现似的,王夫人赶紧凑过来,拉住罗敷的手,亲切的对悠然道:“阿然,还望你赏光。让我家阿敷摸摸你的肚子。据说这样才灵验呢。” 可能是由于母性的本能,悠然顿了一下,并未立刻回答。 秦氏忙笑道:“这有什么。然儿快坐下。” 笑着张罗。 秦氏不明内情,悠然理解,为了不扫秦氏的面子,悠然便大大方方的坐下。罗敷手颤颤,轻轻抚了抚。立马离开。 “其实,王夫人您太过奖了,我哪像您说的那般,眼下我腹中是男是女还不定呢。”悠然还是觉得把话说在前头比较妥当。万一将来自己若再生两个女娃儿,还不知被那些有心的人如何编派呢! 秦氏一顿,反应慢了半拍。不过倒也反应过来,虽然她心里有些不高兴。觉得悠然腹中这两胎一定是男娃儿,至少,得有一个是。但是她不否认悠然说的是实情,确实有这个可能。 嘴甜的凤华县主听见悠然这话,忙笑道:“哪能!要我说,一定是两个男娃,一口气生两女、两男纯属正常,若是一口气生四个女儿,才叫稀奇呢!” 这话秦氏爱听,笑盈盈的,对凤华县主的话很是赞同。 几个贵妇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时间过的极快。 不知不觉,两个时辰过去了。 眼见日落,秦氏要留饭,王夫人、瑾萱郡主忙带头起身告辞。 临走之前,凤华县主依依不舍的拉住悠然的手,“阿然,过些日子,我与罗敷一定还来叨扰你。今天罗敷沾了你的福气儿,改日我还想沾沾你的运气呢,咱们这京城上下,谁人不知,你最得太后的喜爱,又入太皇太后的眼,我得赶紧贴贴你,指望有一天你在太后面前替我美言几句,哈哈……” 笑的是挺爽朗的,可这话。 就连秦氏也微微皱眉,很有意见。 一行人离开后,秦氏忙拉住悠然道:“怎么我听着凤华县主说话有些奇怪呢?” 悠然未语,秦氏又道:“总觉得她有意无意的,老把你太后提到一起……阿然!”秦氏忽然灵光一现,谨慎道:“她是不是,是不是察觉出了什么?” 关于德馨太后看重殷侯夫人的论调,京里大都是说,殷侯夫人有功与社稷,比如曾经在江州的传奇事迹,比如,平叛安比仁时曾经亲自率领府兵与殷侯里应外合,解救皇室危机等等。 大多数人都认可这些的。 然凤华县主不同,她为了对付隆圣,曾专门研究过悠然,又派细作潜入安府,虽说从安尹霜的身上并未察觉到多少大线索,但还是弄了一些蛛丝马迹在手。 听完秦氏的话,悠然有些犹豫,要不要把凤华县主与罗敷的事儿告诉秦氏。 思虑再三,觉得还是说出来比较好,不然,以秦氏的智商,很容易落入二人的圈套,万一俩人起什么歹心的话。 之所以犹豫,是因为眼下秦氏与瑾萱郡主、王夫人十分交好,若是说出来,一定会破坏三人的关系。 可是转眼一想,虽然王夫人与瑾萱郡主帮过自己,但实际上,与秦氏真不是什么亲密的好友、闺蜜,说来说去,还是建立在身份、地位,带着靠拢意思的交往,让秦氏与二人交往时留个心眼儿,没什么不好。 细想之下,便把凤华、罗敷二人的当年之事给秦氏说了,秦氏大惊失色。 口蜜腹剑,口蜜腹剑! 秦氏真是想不到,那么爱说爱笑嘴里抹蜜的两个人,竟然内里是这样的货色。 “就像你说的,她们两个当年是为了查隆圣的身世,可那也不该平白无故的把你牵扯进去,还自以为是别人不知道,都把人当傻子呢!幸亏后来太后的手段高明,否则,她们还指不定怎么待你呢!” 秦氏说这番话,立场完全是站在现在,自己是她儿媳的份儿上,若是当年,秦氏也那般模样,悠然相信,她一定不会这样说。 理解! 笑道:“母亲不必生气,我说这话,没有别的意思,只希望母亲懂得其中曲折缘故,万一有人作祟,母亲心里也明白清楚。” 秦氏点头,是这个道理。 一面又愤愤然,“枉我还把瑾萱郡主与王夫人看成好朋友,真没想到,俩人竟然是这样表里不一的人!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与二人来往了!” 悠然汗颜,这,这的确符合秦氏的做派。 “你们玩的正好好的,突然间母亲要与她们绝交,这没事儿也整出事儿来了!母亲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秦氏一愣,想想也是,看向悠然,“那,我该怎么做?”(未完待续。) 第174章 劝诫 悠然以前还真没发现,秦氏还有这样可爱的一面,当然,也许是因为自己怀孕的缘故,每日心情都很好,所以无论看什么,自然带着愉悦的眼光。总之,她发现不知所措的秦氏有些像小孩子。 唉,婆媳能做到亦师亦友的份儿上不算什么,能做到母女颠倒的赶脚,也是奇葩。 于是笑道:“母亲不必惊慌,平时怎样以后还怎样便好,只是心中要多些警惕。” 秦氏点点头,“也是了,若是突然断交,没事也捅出事了。虽然我们上面有太后,有陛下,还有太皇太后撑腰,可是那些乱子、麻烦也缠人,是我武断了。” 秦氏后知后觉,终于反应过来。 悠然又安慰道:“母亲放心,且不说父亲、清辉顶事,就算当初,我们处境那般窘迫时不也没被人怎么着,所以现在更不用怕。” 悠然笑着给秦氏打了一会儿气,秦氏终于平静下来。后又觉得十分不好意思,她儿媳怀着孕呢,倒让她辛苦的安慰自己。 稍许又觉深深无奈,没办法,她想聪明啊,可惜,脑子里没有,唉…… 还好身边有这样一堆有勇有谋的,一会儿秦氏又觉得那句话说的好,傻人有傻福,这么一想,倒也释然了。 瑾萱郡主与王夫人各自带着女儿,在西街分开回家。 王夫人那边暂且不说,只说瑾萱郡主到家后,立刻变了脸色,指着凤华县主道:“你给我跪下!” 声音严厉,吓凤华一跳。 母亲这般模样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于是凤华笑嘻嘻的亲昵上去,抱着母亲的臂膀摇道:“娘,您怎么了?” 说的还特别委屈。 瑾萱郡主回的很直接,“你是不是对邱氏又有什么想法?” 凤华撅嘴儿,甩手道:“我能有什么想法?再说。那些想法也不是我想出来的,有些事情,原本就存在,母亲以前不也这样认为的吗?” “你给我打住!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聪明人一定会认清形势,不然,早晚吃大亏!” 见女儿不以为然的模样,瑾萱郡主缓和语气。苦口婆心道:“女儿啊,娘知道你心里委屈,说来说去,都是娘连累了你,若不是娘年轻的时候跟着鸣凰尊长公主与太后对立,她也不会迁怒与你……” “娘怎么能这样说?”凤华只觉母亲变了,以前,她张口闭口都是对德馨太后的憎恨,可从来没有这样揽错。 “明明就是那个老妖妇瑕疵必报,只要我活着。一定会与她斗到底!”凤华恨恨道。 瑾萱郡主很是吃惊,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传递给女儿的恨意是这样的浓重,以前,她满心仇恨,所以并不觉得,可是现在,当仇恨渐渐消散,她才发现,自己当年。真的错了。 瑾萱郡主仇恨之所以淡然,首先是经过安比仁叛乱一事,仁兴帝论功行赏,给了她的两个儿子不少的隆恩。再者,皇宫内宴等活动,德馨太后再不像从前那般针对她,渐渐的,竟有些示好的趋势,一开始她不相信。后来次数多了,她才明白是真的,并且受宠若惊。 当即,心里有了新的打算,要向德馨太后靠拢,紧紧的抓住这枝橄榄枝儿,不为别的,只为她远在江州的女儿。若有可能,她将来可以向太后求个恩典,让她那个病秧子女婿来京弄个闲职,这样女儿也能过来与自己团聚。再者,万一将来那个病秧子撑不过几年,有太后撑着,也能给女儿再找个好人家。 恩怨往往就是这样,哪怕纠结自己一生,可刹那间泯消在儿女。 而时间过的久了,她渐渐明白,其实归根结底,还是自己连累了儿女,若不是当年自己为义气之争,与鸣凰尊长公主抱成一团儿对付太后,事情哪能这般? 既然劝不了女儿,那就告诫! 正色道:“想争斗?你也不瞧瞧如今这京中形势!太皇太后与太后一前一后都回宫了,这意味着什么你不知?从前,她们两个是死对头,你看不上我,我瞧不上你,可是,发生了这么多事,谁能料到她们二人竟成了模范婆媳!一个拥有铁血手腕、不朽的智慧,另一个的儿子是皇帝,凤华,你告诉娘,你还要怎么斗?别说你我,就是鸣凰公主现在,也认了名,每日在家吃斋念佛,不问世事。凤华,听娘的话,放下吧,只要你放下,娘一定给你找个机会,把你们弄到京城,到时候……” “娘要如何找机会?去阿谀奉承那个老妖妇?休想!” “娘,你怎么能这样想?”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凤华无语,忽而灵光一现,对啊,母亲变成这个样子,肯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儿。 八卦心又起,来了兴趣,忙变了脸色,笑眯眯问道:“娘,你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不然,你肯定不会如此忌惮!” 凤华自认为还是对母亲诸多了解的。 瑾萱郡主眉头一跳,反问:“我能知道什么?凤华,娘再说一次,不许再瞎想,这段日子你就呆在府里陪娘,哪里都不许去,就是出门,也要跟着娘出!” 果然有事! 凤华小聪明的一点头,忽而道:“邱氏是不是真的与皇室有关系?” 瑾萱郡主顿时变了脸色,凤华瞬间明白了,“果然,与我推测的一般,娘,邱氏到底与皇室有什么关系?快快告诉我!” 瑾萱郡主不仅没说,对凤华又是一顿大喝。 凤华气恼,不愿再与母亲多说,跺跺脚赌气走了出去。 瑾萱郡主无奈的直叹气。 须臾,丈夫周炎走了进来,瑾萱郡主立刻抱住了他,泣道:“侯爷,我们该怎么办?女儿不听劝,真怕她惹出乱子……” 周炎虽是个一品侯,与殷清辉地位一般,可是在朝中只揽个闲职,自己又不爱争夺的,这些年,瑾萱郡主能渐渐想明白,也多亏了他。 周炎性子温润不说,在生活上更是对瑾萱郡主体贴温存,见妻子哭的伤心,劝道:“没事,我盯着华儿一些,你别担心了。”(未完待续。) 第175章 把柄 凤华自认为自己养了一批能人,对京中的消息一向了如指掌,可是很多事情,她并未亲身经历,所以判断有误什么的,很自然。 距离能产生美,也能害死人。 她依然我行我素,往鸣凰公主府拜访了几次,前两次均被人以公主身体不适为借口挡了回去。 最后一次,见是见到了,可是鸣凰公主的模样,让她大吃一惊。 这哪还是当年那个叱咤风云,对昭烈帝后.宫大军都有深深影响,一代风华绝代的公主? 鸣凰公主是太皇太后的亲女,当年在宫里,别说妃嫔,即便是许皇后,也不敢不给她面子。活的一向是如鱼得水,只是后来宫里来了一个人,安尹雪。后来的安贵妃,现在的德馨太后,然后一切就都变了。 俩人之间从最初的互相看不上眼的小女儿斗法,变成了后来的彼此仇恨,阴谋手段耍了个遍儿。 宫里的事儿,一向说不出谁对谁错,若说错,大概是位置的缘故。 太皇太后年轻时,那也是一代美人,所以鸣凰公主单讲外貌,与德馨太后年轻时旗鼓相当。 凤华犹记得两年前见到鸣凰公主时,她还身材丰腴,气色红润,年过五十的她保养的极好,也只是眼角有一些淡淡的鱼尾纹。 谁料这才两年过去,如今再见,简直像个地地道道的老太婆,该有的色斑、皱纹,她全都有了。 人,总算是见到了,可是却没怎么说话。凤华临走时,鸣凰公主只笑着说了一句,“人,不服老是不行的。” 说完便转身回去了。 从鸣凰公主府出来,凤华很是受挫。又不想回家,想了想,决定去找罗敷。 周炎听到小厮报告后。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这个凤华,执拗的脾气简直胜过她母亲当年。 凤华不知道她的一切行为如今都在父亲的监视中。更不知道,除了她的父亲,还有一个人盯着她。 确切的说,殷清辉对她的盯视没有放松过一丁半点儿。 收到朱明的禀报。殷清辉嘴角扬起,笑了又笑。 这个凤华。还真是不消停。 朱明又道:“爷,凤华县主从鸣凰公主府出来后,又去了湘侯府,定是去寻罗夫人了。” “俩人还真是一条绳的蚂蚱。” 说的是凤华与罗敷。 “朱明。你猜,这次罗敷会不会跟着凤华胡闹?” 朱明一怔,没想到殷清辉会这样发问。不过他一向心思沉稳,不像宋严鸡飞狗跳的。又加之成了家,愈发稳重。 须臾恭敬道:“属下觉得,罗夫人这次一定不会再跟着凤华县主的脚步走。” “理由呢?” “从前,罗夫人是爱跟着凤华县主胡闹,但是据属下观察,都是些无伤大雅的行径,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切身利益,她会细细考量的。如今京中形势如何,若是她认不清,除非傻了。” 殷清辉点点头,“嗯,不错,看来素白对你的教导很好。” 说的一本正经,却转身偷笑。 朱明无语,脸红成虾子,这哪是媳妇儿教的……呃,不对,他发现爷从前没正经,成亲后更加没正形,不是恶作剧这个,就是调侃那个,夫人也不管管…… (悠然:此事本夫人也无能为力。) 正当朱明神游时,突然听殷清辉道:“行了,不陪她耍了,今儿你就派人把消息递给太后,这件事,还是太后出手最为合适,解铃还须系铃人呐!” 朱明领命,下去。 平叛安比仁之后,殷清辉身边独特的力量自然也曝光了,如此神奇、侠义的力量,不与皇家利用简直可惜了,于是,后来经仁兴帝出面,将这支力量与大内密探暗暗联系在了一起,不过两支力量仍是独立的,各归其主,只是加紧了彼此的联络。 朱明要把消息递给太后的方式,便是通过密探。 至于什么消息,这要从一行人还在江州时说起了。 当时,自打凤华第一次关注悠然起,殷清辉便悄悄派了一支力量密切关注凤华的一举一动,也因此发现凤华一直查找隆圣真实身份的大秘密。 不过,除了这个大秘密之外,还有许许多多的小秘密,其中一个便是,三年前,凤华县主偶然结识了修仙问道的俊后生,二人从此天雷勾地火,混在了一起。道士也不修道了,凤华也不好好的侍奉公婆、相公了,俩人一逮着空档就私会,后来,愈发大胆儿,就把这道士秘密接到自己的西山别院,秘密安置起来。 这“金屋藏娇”的,殷清辉当时听见这消息,笑了又笑。 这个把柄他握了好久,几次想要拿出,最终皆犹豫了,这个把柄就像个炸弹,一旦拿出,一定会置人于死地。 虽然凤华助纣为虐,在隆圣跟前嚼舌根子,间接做了许多伤害阿然的事儿,但罪不至死。 可是如今,情况变的不一样了,阿然的身份如何都不能公开,凤华这样明目张胆的调查,简直是在找死。 寿康宫。 德馨太后获悉此事,勃然大怒。 好一个凤华,之前就在隆圣跟前嚼舌根子,“出谋划策”,唯恐天下不乱,她看在瑾萱郡主慢慢醒悟,且对阿然上心的份儿上饶了她,可是她竟然这般不思悔改! 德馨太后愤怒,还有一层原因,那就是凤华不守妇道,如今淫.荡之行径,若是不小心走漏出去,将来大商皇室一定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思量再三,德馨太后宣瑾萱郡主进宫。 虽然她愤怒,可是却不能简单粗暴的处理此事,家丑不可外扬,她再讨厌凤华,也不能不顾及皇室的脸面。 瑾萱郡主突然接到太后的旨意,有些诧异。 多少年过去了,太后可从没有这样独自宣过她,禁不住心里有些纳闷儿。 周炎劝慰她不要多想,到了太后跟前注意一些言辞云云。 带着丈夫给的勇气,瑾萱郡主拾掇拾掇自己,便跟着内侍去了。 安乐侯府,殷清辉听到德馨太后宣瑾萱郡主进宫的消息,倏尔点点头,这也是他所期许的。 家丑、丢脸什么的他没想,只是防着凤华狗急跳墙,即便她手里没有证据,到时候惹急了整出一些谣言什么的,听着也让人闹心。 细想之下,为了以防万一,又立刻派人去了江州,把那道士抓在手,也等于抓住了凤华的命脉,随她将来怎么蹦跶,哦,凭着这一点儿,她又敢怎么蹦跶?(未完待续。) 第176章 耳光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从宫里出来后,瑾萱郡主脸色忽而煞白,上了马车后,捂着心口不能自持。 回到家里,唤来凤华,当即给了她一个重重的耳光。 “娘,你为何打我?”凤华捂着脸蛋儿,不明所以,当即委屈的落泪。 “你干的好事!!”瑾萱郡主不为所动,想起德馨太后对她说的话,火气嗖嗖的望上窜!捂着胸口,“华儿,你太让我失望了!” 一边痛心疾首的垂泪,一边摇头。 片刻微怔之后,凤华大哭大叫,“娘,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样……” 忽而想到自己老娘是从皇宫回来的,能发生什么?这么一想,立刻问道:“太后!一定是那个老妖妇,娘,您告诉我,她对您说了什么?” “啪”的一声,凤华又吃了瑾萱郡主一巴掌。 这下可把她打懵了,长这么大,她是第一次挨巴掌,而且还是两下。 须臾长大了嘴巴,哭闹不止,婆子、丫鬟们早被瑾萱郡主赶到外面,于是,也没人劝慰,待瑾萱郡主平息了一会儿,才郑重问道:“那个清虚真人在哪儿?” 正在哭闹的凤华听见清虚真人四字,立刻吃了哑丸儿似的,哭声戛然而止。【ㄨ】 唰的脸色大半。 瑾萱郡主心中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原来太后对她讲的都是真的。 “娘知道你心里委屈,却没想到你会这样作践自己,你不要试图狡辩,趁着这件事情太后还给我们留有余地,把那个贱.男人给杀了!” 凤华又惊又俱,听母亲说要把清虚给杀了,当即摇头,痛彻心扉。 “不,不,娘。您听我解释,您听我解释……” “你要解释什么?说你守身如玉?说你没有在外面偷人?说你没有亵.渎神佛?” 瑾萱郡主恨恨的指着凤华,实在说不下去了,这女儿还是她的吗? 就算红杏出墙。找个什么男人不成?居然还是个道士! 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瑾萱郡主心口痛的不行,歪倒在榻上。 凤华无言,只冲着母亲磕头,嘴里声声替清虚求情。但瑾萱郡主紧紧的闭口不言。 末了,凤华冷笑一声。倔强的起身,冷笑,“好,母亲既然要清虚的命,尽管拿去,最好连女儿的也一起拿去就是了!” “在人间我们做不成夫妻,去阴曹地府,我们也好作伴而行!” 说的很决绝! 瑾萱郡主见女儿现以死相要挟,气的简直要背过气去,良久才道:“你就是死了。阎王也不会准你们做个阴司夫妻,名不正言不顺……咳咳!” 这下凤华怒了,吼道:“那也用不着你管!想要我们的命,就赶紧动手吧!” 说完,疯子似的伸手去拿剪刀,觉得剪刀不行,又扔下去找刀子,忽而望见墙上父亲的那把宝剑,眼睛放光,跑去拿。 看到这一幕。瑾萱郡主忽而支撑不住,尖叫一声闭上了眼睛。 周炎早听见动静,当他小跑着进来时,便看见这样一幕。 也顾不上管昏倒的妻子。匆忙去夺女儿手中的宝剑,虽说周炎不习武,但怒到极点,身上一下子爆发出极大的力量,凤华瞬间被甩倒,且滑行好远。 “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周炎冲凤华吼了一声,随即跑到软榻处抱起了妻子,狠狠掐她人中,瑾萱郡主这才慢慢醒来。 周炎松了口气,没等凤华反应过来呢,又狠狠的吃了自己父亲一巴掌,周炎破口骂道:“逆女!你真的活腻了吗?要是今天你母亲有个三长两短,我亲手结果了你!” 凤华哭的喘不过气来,活了二十多年,父亲在她心中的形象一直温润如玉,没想到今天,今天竟然对她说出这样狠的话。 可是她又不敢反驳,只抽抽搭搭的哭。 良久,屋子里终于平静下来。 周炎冷冷的看向凤华,“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怎么回事儿?凤华垂首,她无法说。 她并不是那恬不知耻的荡.妇,更何况是在自己父亲面前,她更没法开口。 而母亲不同,自小宠她爱她,可以说她现在为人处世的一切都是母亲教导的,所以,她在母亲面前没有那么多的顾及。 见凤华不开口,周炎又望向妻子,瑾萱郡主摆了摆手,令凤华下去。 之后才把事情原原委委的给丈夫说了。 周炎听的目瞪口呆。 瑾萱郡主泪流不止,“风哥,到今天我才发觉,我是真的错了,一切皆因我而起,不然,凤华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唉,也别这样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说什么也没用了,关键是要怎样解决。” “你细细说一说,太后究竟是什么意思?” “还有什么意思?”瑾萱郡主气不打一处来,“还不是在警告华儿,让她不要多事!” 周炎点点头,忽而明白了。 “太后,真不愧是太后,无论谁做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周炎感叹,他以为凤华这几天只是朝鸣凰公主那里跑的紧,无伤大雅,熟料太后竟也知道了这事。 “何止太后?那定国公府与安乐侯府也不是吃素的。” 瑾萱郡主说出了事情的关键。 周炎点点头,又听妻子道:“太后这样做,已经是在给我们退路,风哥,你好好的劝劝凤华,不要让她一条道儿走到黑,我们这把年纪,可就这么一个娇娇女……” “好了好了,你别激动,放心吧,我这就去。” 周炎照看瑾萱郡主睡下后,立刻去找凤华,该说的,能说的,全部说了出来。 其实在这之前,凤华早就提前一步下手,派人回了江州的西山别院,目的就是把清虚赶紧藏到一个秘密的地方,以防不测。 对周炎,她表面上屈服,认错,可是一转身便冷笑不已。 父亲的话她听的明白,说来说去,太后那个老妖妇与邱氏果然有鬼,不然,不会这么直接的威胁自己。 运筹多年,凤华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心里眼里膨胀的已经看不到别人。 她暂时收手,只等江州的消息。 胸有成竹的她两天后却收到一个噩耗,清虚不见了。 当即,凤华瘫软在地。(未完待续。) 第177章 发现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凤华方寸大乱,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到底是谁出的手? 太后? 安乐侯府? 这么说,邱氏与皇室之间还真的有鬼! 真不愧心思缜密的,到现在都自身难保了,凤华仍这样分析。 须臾,也认识到自己在做无用功,目前最关键的,是找到清虚身在何处,然后把他营救出来,这样做没错,可是太后与安乐侯府是吃醋的吗? 凤华无措。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更可怕的是,若是她这边刚一动手,对方那边立刻把她的事情捅了出去,可就糟了…… 老妖妇,果然狠心!知道打蛇打七寸! 夜半时分,凤华辗转反侧,忽然听见门外有动静,且木门被人敲了几下。昏昏沉沉的凤华突然警醒,喊丫鬟点灯,细细查看之后,发现门缝儿里夹着一封信。 打开之后笔迹陌生,内容简短。 说的是清虚真人所在的地址,然后便是对方得到了清虚真人的口供。 最让人震惊的是落款,龙飞凤舞的三个字,殷清辉。 凤华息怒交加,将那封信撕的粉碎! 认命吗?不认命?又能如何? 她将一辈子被人捏着把柄。 未满一月,凤华以自己丈夫病重为由回了江州,从此几年都未再进京城。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再说瑾萱郡主,为了女儿的事情大病了一场,好了之后再不像从前那般,往国公府跑的勤快。落在别人耳中,自是一番议论纷纷,其实在这之前,早有一番议论,堂堂靖王之后,大商皇室正经的血统,活的却那般没骨气。巴结这个,投靠那个,真是倒退! 这人呐,会过日子的会把福气越聚越多。不会过日子的,就是给个福宝盆,也没用,遇上败家的,总有一天把福宝盆里的福气全都挥霍干净。 云云。说什么的都有。 殷清辉彻底拿捏住凤华。了了心头一桩事,稍稍松了口气。 朱明评价他变了,不仅变的更加放浪形骸,且心也软了。以朱明对殷清辉的了解,这事放在从前,他们爷绝对会二话不说,把凤华能整多惨就整多惨! 许是因为快要当爹的人,都这个样子吧,朱明望向小腹微微隆起的素白,心比蜜甜。 入夏之后。天气一天比一天的热起来,悠然肚子大的出奇,简直不能行走,除了每日在殷清辉的帮助下托着肚子在屋里走一走之外,大部分时间都斜卧在小榻上。 为了让悠然度过这个炎热的夏季,殷清辉专门命人收拾出几间通风好,环境沁人的厢房把悠然搬了进去,又在周围移植一片竹林,夜里有风时能听见哗啦啦的竹叶子响,很静谧。 再过俩月她就要临盆。秦氏等人又紧张又欢喜,在悠然的饮食上更是下了一番功夫。 不仅如此,怕她无聊,每日要么自己亲自来陪悠然说话。要么打发詹红娇过来,此情此景,悠然觉得自己能混到这份儿上,也是命运的奇迹。 这一天,悠然午睡之后感到有些口渴,正要唤小丫鬟时。长乐神色紧张的走了进来,她一向稳重,很少这般。 “夫人……”长乐唤了一声,欲言又止。 但是又觉得这事瞒也瞒不住,便直言道:“夫人,您莫急,听我慢慢说……” 长乐说完,怕悠然忧心,忙上前安慰。 事出突然,悠然确实被惊了一下,阿泰竟然喜欢红娇!! 什么时候的事儿? 悠然觉得那话真的很对,一孕傻三年。 自打怀孕之后,她发现自己真的变迟钝了,红娇这段时间天天过来陪自己说话,阿泰也常过来问候平安,她,她竟然一点儿都没察觉!! “阿泰纠缠红娇的时候,只被你一人撞到了吗?” “也谈不上纠缠!”长乐首先为邱阿泰辩白,在她眼里,她们舅爷是个好样儿的,并不比詹红娇差哪儿去,“奴婢瞅着大姑娘好像也中意舅爷呢。” 长乐被悠然瞪了一眼,声音逐渐闷下去,回道:“还有别的几个小丫头,已经被我警告过了。” 这事警告有什么用?纸包不住火的。悠然叹了口气,实际上长乐也是这样想的。 “去唤舅爷来,我要亲自问问。” 长乐称是,转身离去。 此刻,邱阿泰正火急火燎的在屋里转圈儿,他喜欢红娇,喜欢好久了,他知道自己配不上红娇,可是仍克制不住自己的心。 现在姐姐怀孕,詹红娇几乎每日都去陪姐姐说话,对他来说是个好机会,这么一来二去的,詹红娇也看出了他的意思,可并没有邱阿泰想象中的惊慌、厌恶、躲避,邱阿泰又惊又喜,心里猫爪子挠似的,痒痒的。 今儿索性大着胆子向詹红娇表白了,又问询她的意思,可詹红娇一直垂着头,也不说话,邱阿泰急了这才拉她手,结果就被几个小丫头连带着长乐瞅见了,然后詹红娇瞬间脸色惨白,惊慌失措的跑开,他自己愣在远处,不知所措,脑袋咯噔了一声,觉得自己闯大祸了。 再见长乐时,邱阿泰顿时面色通红,紧张的手不知放在何处。长乐禀明来意,邱阿泰顿了顿,心想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不能躲避的,若是姐姐怪罪,那他就说是自己骚扰红娇好了,这样多少会挽回红娇的名声。 想到这儿,心反而平静下来。 老老实实的跟长乐走。 半路,长乐忽然道:“舅爷若真心喜欢大姑娘,该去夫人那儿求一求呢,夫人是个有担当的人,一向疼爱舅爷,您若真心开口,夫人会为您做主的。” 这番打气不仅解了邱阿泰的尴尬,并且让他信心满满。 喜道:“乐姐姐说的可是真的?” “奴婢何事骗过您?再说,夫人怎样,您还不知?” “我何尝不知,只是秦老夫人那边……” 长乐听后未语,与其打交道多年,秦老夫人那个人,她再了解不过了。她膝下孩子不多,只一儿一女,看的紧。 这些日子长乐看得出,秦老夫人已经在为自己的女儿好好相看京城其他显贵人家,舅爷……要身份没身份,要地位没地位,再说句不好听的,到现在都是和太爷一起跟着夫人过活…… 事情,确实很棘手。(未完待续。) 第178章 搬离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邱阿泰笔直的站在悠然面前,心情忐忑,眼眸低垂,不敢看向自己的大姐。 悠然抬眸,细细观量自己的弟弟。 许是因为天天在一起,所以有些该注意的,她都忽略了呢。 不知什么时候,阿泰也长成了个小美男子,虽说与殷清辉相比差远了,可是放在满京城的男儿堆里,那也是数得上的。 十七岁的年纪,身高蹿到一米七五,算是不低了,悠然目测,说阿泰一米七五都是低估了。 再看长相,浓眉大眼,高挺鼻梁,又加上这几年断断续续的在读书,身上自然而然的有了些许书生气质,这种气质如米粒大小的珍珠一般,把他那种天然生成的好爽、勇猛衬托的恰到好处。 又是最青涩的年纪,心里敏感,举止文雅,悠然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的弟弟好,回头一想,与红娇那丫头也挺般配的。 邱阿泰等了一会儿,不见大姐开口,原本还有些定力、气韵的,被这沉默的气氛一弄,全没了,心中只剩下忐忑。 虽然低垂着脑袋,又能感到大姐在打量他,他哪知道大姐的真实想法,只觉局促、不安,神态更加不自然了。 长乐轻咳一声,提醒了悠然。 “哦……来了,阿泰,快坐。” 长乐暗自白眼儿,主子这话…… “大姐……”邱阿泰没坐,站着问道:“您,找我,什么事儿?” “阿泰你过来,坐下说。”悠然冲邱阿泰招手。 邱阿泰只好照做,只听悠然柔声道:“阿泰,你是不是喜欢红娇?” 屋里除了长乐,并无其他丫鬟、婆子,也无外人,再说长乐又是知情的。所以邱阿泰听见大姐问的如此坦然,心里的紧张反而消失了不少,认真点头道:“是,大姐。我不想瞒您。我喜欢红娇好久了。” “那她是个什么意思呢?” 悠然继续问。 长乐皱眉,主子这话…… 哪能这样说呢?该说婚姻大事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母若是不同意,你喜欢我,我喜欢你又有什么用呢? 阿泰脸更红了。垂头,“我,我不知道。” 应该喜欢他的吧?可是人家又没有开口说。 邱阿泰并未感到自己大姐的话有多么不对劲儿,毕竟是乡下孩子,没有世家底蕴,更没有那么多规矩。 是了,和悠然猜测的差不多。 想了想,悠然便让邱阿泰先回去。 竟然什么都没说。 出了门,邱阿泰都有些不敢置信,大家没有吵他。可也没有说什么,比如支持,为他争取之类的话,这是个什么态度,他弄不懂了。 闷闷不乐的回到自己的院子,晚饭也没怎么吃,一.夜无话,暂且不提。 且说邱阿泰离开后,悠然细细想了想,觉得第二个招呼的人。必须是邱铁匠。 于是,长乐又把邱铁匠请来。 与悠然一般,邱铁匠对邱阿泰的事儿也是一点不知,所以在听说后立刻拍桌子大怒。觉得阿泰痴心妄想。 忽然意识到女儿还怀着身子,忙欠了欠身子,笑道:“吓着你了花儿,爹无心的,那混小子,真是气死了。红娇那娃儿也敢肖想!” “爹,您咋能这样说阿泰呢?我弟弟要模样有模样,要能力有能力,除了不能中举、考状元,什么事情不能做?人又老实,不花哨,将来谁嫁给他,也不用糟心后宅!” 娶不娶詹红娇先不说,她觉得谁也不能贬低她的弟弟。 出身低些怎么了?她从前不也是村姑?不也成了位比一品侯的夫人? 且这些都是她挣来的,与她令一重身份并无多大关系。 悠然这样维护弟弟,落在邱铁匠眼中很是欣慰,但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他清楚的很,犹豫片刻,认真道:“花儿,爹有一件事,想了许久,原本等外孙出世,爹喝了满月酒再说的,现在,爹觉得还是提前告诉你好。爹准备带着阿泰搬出去……” “爹!” “花儿,你让爹说完。这个打算,我早就有了,怕你伤心,又怕你多想,所以一直没说,你怀了孩子后,爹怕你不高兴,更不敢说了,可是现在,不得不说,是为你,为阿泰,爹也得这样做。你说阿泰现在还没成家,跟着我在你这里生活还能说得过去,他要是成了家,有了孩子,还跟着姐姐、姐夫过活,会被人家笑话的!” 悠然不得不承认,邱铁匠说的是事实。 “何况,又出了这样的事儿,我们也得为红娇那孩子考虑考虑,女孩儿的名誉最重要的,亲家、亲家太太又是老好人,咱不能做对不起人家的事儿。” 悠然思虑再三,最终点头答应了。 道:“既然这样,爹带着阿泰回菊悠斋吧。” 邱铁匠刚要拒绝,悠然忙道:“爹要搬走,女儿不拦着,但是您必须回菊悠斋。那宅子是女儿的,女儿想让谁住就让谁住,想传给谁,就传给谁。我想好了,这宅子,转到您的名下,将来由您传给阿泰!” 这是在为邱阿泰增身份。 邱铁匠不由得眼眶湿润,见女儿坚持,便点点头,应下。 这里不是他们的家,所以邱铁匠与邱阿泰走的十分轻松。 来的时候轻松,走的时候更轻松。 而菊悠斋里,应有尽有,丫鬟、婆子也一大堆,悠然十分放心。况且菊悠斋与侯府离的又近,在情感上,悠然并未觉得有多失落。 殷清辉发现这件事时,邱铁匠已经带着邱阿泰离开。 诧异极了。 “阿然,岳父与阿泰搬走了!这是为何?” “嗯,爹走的时候跟我招呼了。阿泰大了,到了说亲的年纪,老是住在这里名不正言不顺。我把菊悠斋送给了爹,将来传给阿泰,这样,他也有个正经的宅子,将来能有个正经的家。” 话虽如此,可这也太突然。 以殷清辉多年的经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儿。 但是悠然不想说,他也没强问。 曾经看到那一幕的小丫鬟们虽然被长乐再三封了口,但是熬不住殷清辉的质问,很快便招了。 原来如此。 殷清辉脑袋反应很快,当即笑道:“我当什么事情,原来这样,本侯原本就这个打算,阿泰与红娇很般配!” 这是在淡化这件事,告诉这些小丫头片子,即便谁嚼舌根子,那也不算什么事儿。(未完待续。) 第179章 好处 殷清辉并不是随口一说,他有心促成这件事的。 当然第一步要弄清詹红娇的心意,若是妹妹有意,那将来事情成了,也是皆大欢喜。 过日子,还是找个自己喜欢的顺心些。 殷清辉问的突然,詹红娇吞吞吐吐,扭扭捏捏了一会儿,因心理紧张、恐惧,不知怎么回答,却在殷清辉告诉她,邱铁匠带着邱阿泰离开了侯府之后猛的受惊。 自打被丫头们撞见那件事之后,这几天她一直老老实实的待在自己的房间,不敢出门,只等母亲过来问罪。 可左等右等,没等来母亲,却等来大哥,且带来这样一个消息。 当即急道:“那件事你们都误会了,只是因为前些日子他说错了话得罪了我,要向我道歉,我没理他,他才急了要抓我的手,被丫鬟们瞧见了,大哥,原本就没什么,您听谁嚼舌根子了,我一定要让她好看!” 急急的为邱阿泰开脱。 殷清辉笑而不语。 许久,才与她把话说开,自然说的都是邱铁匠与悠然的想法。 “娇儿,大哥只问你一句话,是不是喜欢阿泰,你若喜欢,大哥一定为你争取,你若不喜欢,那就早早的把这件事告诉母亲,免得将来母亲误会你。” 詹红娇沉默许久,才鼓足勇气把自己的心意说了出来。 殷清辉点点头,临走之前向她保证,让她等着自己的好消息。 出了娇园,直奔国公府正房,秦氏正在里面裁剪布料。看模样,是在做小婴儿的衣服。 最近,她跟稳婆学了不少技艺,现在又亲手为孙子们做衣服,心里美滋滋的。 见殷清辉走进来,立刻笑道:“哟,你可稀罕。这个时候怎么想着到母亲这里了?” 手里的活计并未立刻停下。 “母亲。我有话要给您说。”殷清辉说的郑重,秦氏立刻停下手里的动作。 俩人坐下后,秦氏好奇道:“什么事。你说吧。” “我想问问母亲,娇儿的事儿,有着落吗?” 秦氏一喜,“莫非清辉替娇儿寻思好了?哪儿家的?” 如今詹石修身份比从前不知好了多少倍。詹红娇身价自然也提了不少,这段时间她一直寻思这件事。无奈挑花了眼,不知定哪家,正拿不准主意时,殷清辉这样问询。秦氏自然高兴。 而殷清辉的身份位置在那里放着呢,他看上的人,一定不会差。 “母亲。您觉得阿泰如何?” “谁?” 秦氏第一反应觉得自己听错了,回味过来当即变了脸色。 “清儿没有开玩笑吧?”秦氏声音饱含愠怒。一种说不出的憋屈感直冲心头,她现在还是比较理智的,没有当即大发雷霆让殷清辉下不来台。 可是殷清辉看的出,秦氏几乎忍到极点。 “母亲觉得阿泰配不上咱家娇儿?” 那不废话吗!秦氏没说话,可是眼神、表情,传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母亲,咱别的不说,先说说您的择婿标准吧!第一个是家世,第二个人物,第三个前途,第四个家族状况,对也不对?” 秦氏点头,听殷清辉这几句话,觉得他还算清醒,只是为何要寻邱阿泰那个……乡下小子! “如今以我们家的地位,这京城中能配的上我们家的娇儿的,说来说去,也没多少家,人物标致、有前途的,更寥寥无几,可母亲有没有发现合适的这几家,都有一个共同特点?” “什么?” “家族庞大,嫡支人丁复杂,内宅纷扰,要么是世子、长子,要么是还没成亲,通房就有了好几个。” “咱们娇娇心性单纯,不好争斗,第一个宗妇恐怕是不适合去做,第二个,不做宗妇,可是那些内宅复杂的,您觉得将来娇娇应对的过来吗?” 秦氏面色微滞,她承认,殷清辉说的有道理,她的女儿性情绵柔,要说厉害,还不如她呢!宗妇什么的,确实不适合。 再者,那些还没娶妻就丫鬟、通房一大堆的,她才看不上呢! 可即便如此,京城那么多世族,就没有适合她的娇儿的吗?不说别的,单讲家世,哪一个拉出来不比邱阿泰那么穷小子强? 殷清辉说完别人的不合适,接下来开始夸赞邱阿泰的优势。 “阿泰出身低微,那是从前,现在,他可是有了一位名副其实的姐姐!太后无法与悠然明着相认,私下里,更是百倍的疼爱阿然,阿泰有这样一位姐姐,将来,自然有他的大好前景。” 秦氏面色稍缓,殷清辉说的有道理,可是说来说去,邱阿泰现在无官无职,根本就是一介草民呐! “前些日子,阿然曾经给我提过,说阿泰如今年纪也不小了,读书不行,但是经商有几分料,这几年跟着她、周元成、徐茂生锻炼,能力更近一层,她打算找个机会跟太后说一说,希望阿泰将来走皇商这一条路。” 皇商!秦氏眼睛一亮,皇商虽然比不上正经的文武官职,可是若得皇室器重,那也是荣耀之事啊,最重要的,做了皇商,家里基本上就有了一个吃不完、用不尽的大金库! 咳咳!秦氏想到这儿脸色一红,不是歪想,不是歪想,不过说实在的,无论做什么,你说没有一点儿好处,谁会去做? 当皇商,为皇家采办,好处就是捞两个银子,差事办的好,还能得皇室贵族赏赐。 总之是个肥差! 殷清辉见稍稍动心,继续道:“若将来阿泰成了皇商,能会苦了娇儿?再说,阿泰本来也不缺钱,阿然这些年挣的银子,大部分都给了岳父,岳父只有阿泰一子,这将来,不都是娇儿的?上回阿然约莫给我算了一下,这些年,真没少挣,大概有十几万两。” 呵~~~秦氏倒抽了口冷气,十几万两,这么多! 其实悠然没挣这么多,殷清辉胡说的,不,也不算胡说,他打算阿泰成亲时,就给他一笔基底家业。 这回,秦氏真有些动心了。 殷清辉接着道:“阿泰那人您常见,长的算是一表人才,性格纯良,绝对不会像别的男人那样,整那些乌七八糟的女人进后宅,若是娇儿嫁给他,只有享福的份儿。再者,您介意他没身份没地位,可阿然都把菊悠斋赠给了阿泰,母亲,整个京城,比菊悠斋更彰显地位的地方能有几处?” 还有这事?秦氏听完,惊讶不已。(未完待续。) 第180章 临盆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听完这话,秦氏真的动心了,要说整个京城,又有谁能给红娇这样一处宅子?邱阿泰没有兄弟,将来邱铁匠百年之后,这宅子一定是邱阿泰的,而这宅子的女主人,可不就红娇一个!不用与妯娌分家闹别扭,也不用整日勾心斗角,可不如现在的生活一般? 秦氏心里动心,可是想到自己刚刚的态度,越发觉得不好意思。 不由得找个借口,“清儿,你说的这些都好,只是娇儿那里?” 虽说比一比,阿泰现在的条件还可以,但是也得她闺女喜欢才行,她万万不能做那为了金钱地位牺牲女儿幸福的毒妇。 殷清辉有些惊喜,觉得秦氏现在比从前开明了许多。 “母亲,我是打阿娇那儿来您这儿的。” 没有明说,秦氏一顿,当即明白了殷清辉的意思。合着,她闺女心里早早定下了阿泰。这,这么大的事儿,她这个当娘的竟然不知。 秦氏又有些不高兴,但转而一想,女儿大了,藏些小心思也没啥。 既然娇儿喜欢,那她什么就不说了,当即答应。 条件、地位的可以放一放,她选的人,必须是女儿喜欢的,就像她年轻时,一心要给詹石修当继室一样,她明白那种心情。 秦氏笑着应下,又说,这事她其实做不了主,要给詹石修商量商量,殷清辉知道她给自己找台阶下,毕竟刚刚觉得邱阿泰实在配不上自己的女儿。 殷清辉理解秦氏这份心思,笑道:“那是自然,爹是一家之主,自然要经过他点头的。我就这一个妹妹,爹娘多考量考量也是应该的,毕竟,妹妹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此番话说到秦氏心坎儿里,动容。 感慨道:“清儿是真心疼爱妹妹,其实有你做主。娘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感慨了一会儿又问邱铁匠知不知晓,觉得今晚大家碰个面,吃个饭,把这件事提上日程比较好。 殷清辉却告诉秦氏。三天前,邱铁匠已经带着邱阿泰回菊悠斋了。 秦氏大惊,这件事她竟然不知。 “亲家老爷这是怎么了?清儿,是不是我们哪里做的不好?” 秦氏很是惭愧,好好的亲家搬走了好几天。她竟然不知,这亲戚做的,真是不合格。 殷清辉忙劝慰秦氏,并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秦氏,并道:“岳父也是很惭愧,更多是为娇儿的声誉考虑。再者,他带阿泰回去,也是想在城中做几家酒楼、铺子,打开局面,之后好竞皇商嘛。虽然有门路,可是过程还是要走的。” 前面一部分是邱铁匠的打算,后面一部分是殷清辉的。不过别管谁的,殷清辉有信心,最后都会变成邱阿泰的。 这样一说,秦氏对邱阿泰更加满意。 为了表达歉意,忙道:“明日我就和你父亲登门拜访亲家,表达我们心中的歉意,这件事,的确是我们忽略了。” 不然落在外人眼里。还以为他们欺负人。 秦氏有这样的觉悟,殷清辉非常满意,又与秦氏说了会儿话,便离开了。 他走的匆忙。因为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首先,要去詹红娇院儿里一趟,不用想也知道,他这个妹妹肯定在抓耳挠腮的等待消息。 从詹红娇那里出来,还得给自己的是娘子打个招呼,虽然这两日阿然什么也没说。但他能感觉到阿然的不高兴。 另外,还得提前给岳父、阿泰打个招呼,把他今日对秦氏说的许多话用行动圆满了。 跑了一大圈儿,到了晚间,才搞定一切。 悠然得知事情圆满解决,心里开心的不行,再看殷清辉时,越发爱慕。 她的男人总是这样,在不知不觉中把事情给解决了。 躺在殷清辉怀里,悠然笑了又笑,环着殷清辉脖子道谢。 殷清辉笑的绚烂妩媚,“媳妇儿,你是得向我道谢,瞧我今天,跑来跑去,都没停歇,哎哟我的老腰哩!” 悠然赏他一个啵儿,“来,哪里痛?我给你捏捏。” 唬的殷清辉立刻握住悠然的手,他媳妇儿如今托着大肚子够辛苦的了,怎么会劳烦她为自己捏腰捶背? “嘻嘻,我骗你的呢!” 悠然明白殷清辉的意思,噗嗤笑了。 …… 待邱铁匠与邱阿泰做足准备,两家人立刻互相交换庚帖,然后下定。 为了给弟弟长面子,悠然拿出了两万两银子为邱阿泰准备聘礼,三百八十抬聘礼,除了皇子皇孙外,算的上京城第一家。可给足了詹红娇面子。 但也有红眼的嚼舌根子的,说詹红娇堂堂一国公府大小姐,不找个王侯贵戚,竟然为了这些聘礼下嫁一个穷头小子,那小子除了一个有本事的姐姐,还有什么? 秦氏听了这话直冷笑,经的事儿多了长了几个心眼,知道那些人是羡慕嫉妒恨,全然不当回事儿。 邱家为了向詹家展示自己的诚意,决定过两年再迎娶詹红娇。一是今年詹红娇还不到十四岁,考虑秦氏想多留闺女两年。再者,邱铁匠准备让儿子打拼两年,出息出息,好风风光光的把詹红娇迎进门。 这决定,秦氏自然满意的很。 两家亲事定下之后,在殷清辉的帮助下,邱铁匠、邱阿泰开始着手生意上的事儿,若不是悠然挺着个大肚子,一定也要去帮忙呢。 殷清辉提醒悠然,周叔、周元成、徐茂生他们仍在江州等消息,这个时间正好,何不把他们请来,这样,阿泰身边也有几个得力助手。 悠然一拍脑袋,觉得自己真是傻透了,竟然把这些重要的人给忘了。 嗨,其实他们前一段时间还互相通着信儿呢。 殷清辉才不觉得自己媳妇儿傻,笑道:“你是担心他们安危,习惯了,阿然放心,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能轻易撼动我们,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全力支持。” 悠然脸乐开了花儿,赶紧让丫鬟纸笔伺候,往江州去了一封信。 很快,十来天的时间,悠然便收到了周元成等人的回信,说他们略略收拾一番就来,悠然心情着实激动。 想着一路走来,她在寿安,他们死心塌地的跟着她艰苦创业,后来她去了江州,他们拖家带口的追到江州,而今,她只招呼了一声,他们则义无反顾的来京。 一生能得这样一群人死心塌地的追随,此生无憾。 八月下旬,天气仍然很炎热,眼见到了悠然临盆的时间,秦氏等人每天数着日子往前过,却不料在还差半个月的时候,悠然突然发作,还是大早上。 于是,太阳刚刚升起地平面的时刻,安乐侯府与国公府一片慌乱。(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未完待续。) 第181章 双子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悠然发作时,高香叶、高香草刚刚过来,正要与自己母亲请安,发觉母亲脸色不对,早预备下的奶娘、嬷嬷们立刻问询,悠然估摸着自己要生了,听完这话,几个嬷嬷立刻把悠然抬到榻上,并让高香叶、高香草去外室回避。 高香草被一群进进出出的人弄的紧张的不行,紧紧握住高香叶的手不丢,高香叶一边被妹妹扯着,另一边逮住一个丫头问道:“父亲呢?” “大小姐,侯爷一早就出门了。” 小丫头摇头,她也不知侯爷具体去了哪里。 高香叶跺脚,这关键时刻父亲怎么能不在母亲身边呢。 长乐按照产婆、嬷嬷们的指示安排完毕,过来对二人道:“两位小姐别担心,夫人的胎很正,自打月份大了之后又经常走动,放心,产婆说一定会没事的。” 这话让高香草安心了不少。 长乐又说已经派人去菊悠斋叫侯爷了,高香叶便点头,拉妹妹到一旁坐下。 这时,屋里忽然传来悠然的叫声,听的两姐妹登时起身,心揪了又揪。 “妹妹,别怕,别怕,女人生孩子都这样。” 其实她也不知道女人生孩子怎样,又没见过,说这些话只为妹妹、自己打气。 这时,秦氏、詹红娇、詹兰奇慌慌张张的跑来。 几人听到消息后,均跑着过来的,满头大汗。 见秦氏来了,立刻有婆子上来告知悠然大体情况,秦氏听说才发作一会儿,稍稍喘了口气。 对两姐妹道:“没事儿,没事儿,才开始呢,你们娘怀的双胎,就像当年怀你们一样,时间要比一般人长一些。别担心乖乖!” 说着搂住了脸色煞白的高香草,小声安慰。 见婆子们把一切安排的妥妥的,秦氏又道:“祖母请的都是最好的嬷嬷、产婆,其中有几个还是太后娘娘赏的。你们娘一定会平安无事。” 虽说悠然怀的双胎,秦氏并不太担心,想着邱氏当年生叶儿、草儿的时候也才十六,那般境况下坚强的挺了过来,如今。已经二十多岁,且平日里爱打拳、骑马、射箭的,身子还算不错,一定会没事。 半个时辰后,只听有婆子来禀,“开始了,开始了。” 秦氏等人立刻绷紧了心,吩咐下去,好生照料,一定要她们确保大人孩子平安。 这时。殷清辉一个箭头窜进来,同样满头大汗,秦氏责备道:“大早上的你媳妇儿发作你也不在身边,去哪儿啦?” 殷清辉满是懊恼,“昨天夜里周叔他们到了,我寻思着有些事情要给他们说一下,便去了菊悠斋,哪知道……” 又问,“母亲,阿然怎样了?” 秦氏刚说了一句。只听里面传来悠然的叫喊声,一声比一声高亢,凄惨,听的殷清辉二话没说便要往产房里闯。被一群丫鬟、婆子拦下。 产房最是污秽之处,且阴气极重,秦氏哪里能让殷清辉闯,没等开口呢,殷清辉一手一个,将人扒拉倒。直接闯了进去。 秦氏皱了皱眉,算啦,阿然是双胎,他进去也好。 一个时辰后,悠然累的几乎要虚脱,终于生下了一个,是男娃儿。 婴儿的哭声让秦氏大喜,只见婆子喜滋滋的来报,是位小公子,秦氏听后立刻双手合十,嘴里念叨一番,笑的合不拢嘴。 恰在这时,詹石修下朝回来,听说消息后朝服都没换立刻奔来,正好听见悠然产下一名男婴,立刻哈哈大笑。【ㄨ】 “老爷,你可回来了!”秦氏笑着与詹石修打招呼。 一屋子老老少少刚笑了几声,产房那里又传来悠然的喊叫声,秦氏心里咯噔一下,“这么快又开始了?” 她没怀过双胎,但是听自己母亲讲过,一般第一个与第二个是之间会隔一会儿。考虑到悠然还有没有力气生第二个,秦氏很揪心。 只是才过了一刻,又一阵儿婴儿的哭声传来,婆子笑哈哈的来报喜,说侯夫人又生下一个男孩儿,这次没有费太大力气。 真是顺利! 秦氏、詹石修互相望了一眼,屋子里顿时欢呼起来。 “佛祖保佑!佛祖保佑!”秦氏念念叨叨,心里欢喜的无法名状。 奶娘在旁笑道:“一看小公子就是个顽皮的,见大哥出来了,也等不及了。” 可不是这样,秦氏大笑。 詹石修激动的不知所措,好一会儿才想到,还没给孙子起名字呢,顿时认真苦思冥想起来,他一下子就有了两个宝贝孙子,一定得好好的琢磨琢磨。 一连生了两个,悠然终于松了口气,实在没力气了,便睡了过去。 一群人将屋子收拾干净,给婴儿擦洗干净,包上小被褥,抱出产房,一大堆人立刻围了上去,两姐妹逗逗这个,看看那个,一种无法名状的欣喜的感觉油然而生,这是她们的弟弟,她们的血缘至亲。 詹石修乐呵呵的抱了抱两个孙子,当即给二人起了名儿,大孙子詹瑾睿,二孙子詹瑾渊。众人都说这名字好。 中午,悠然慢慢睁开了眼,只觉浑身抽空了一般,一两力气都没,殷清辉一直在旁守着,见悠然有动静,立刻喜道:“阿然你醒了!饿不饿?厨里早就备下东西,你想吃什么?” “先给点儿水喝吧。” 主要是嚎的时间太长,又睡那么长时间,渴的不行,三杯水下肚,感觉稍稍好些。 “孩子们呢?” “奶娘正喂奶呢!” 哦,悠然听后默默的朝胸前望了望,自己的奶。水还没下来,就先让孩子们吃奶娘的吧,若是等她有了奶。水,一定要让孩子们吃自己的。 这点,将来无论如何她都要争取的,大户人家别的都还好,就是不让孩子吃亲娘的奶这一点,她有些接受不了。 与婴孩儿喂奶,其实就是和孩子建立亲密关系的过程,将来孩子才和自己亲。 奶娘喂完,将孩子抱来,悠然见到两个臭小子的第一眼就落泪了。 不知怎么,眼泪止不住。 嬷嬷们忙慌道:“夫人,您刚生产,不能哭,不能哭的。” 殷清辉立刻紧张的附和,“是啊,阿然,你看我们的孩子多可爱,应该高兴。”说完为媳妇儿擦泪。 当然高兴,悠然又哭又笑,就是因为高兴才哭的。 ps:感谢yh_yh1166、bohuaranran两位宝宝的月票,么么哒。同时说一句,俺没生过孩子,不知道那种感觉,不会写,就用了侧面描写手法儿,不过瘾的,只能亲自体验了,捂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未完待续。) 第182章 圆满 人生能第一次得两女,第二次得两男,不能不说是莫大的福气了,悠然心中第一次生成这种圆圆满满的感觉。⊙頂頂點小說, 自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 第一次放松了神经,心里满是甜蜜。第一次尽情享受这种慵懒、闲适而而美好的生活状态。 于是乎,悠然有感而发,给两个臭小子起了小名儿,老大叫圆儿,老二叫满儿。这寓意好,全家人一听,都欢欢喜喜的圆儿、满儿的叫。 大人高兴,孩子们乐呵。 在这群孩子堆里,要说最高兴的,当属詹兰奇了。 原来在家他最小的一个,在同辈儿中这样,在小辈面前仍是,这让詹兰奇有些闷闷不乐,每每他与高香草发生争执,以小叔的姿态教育那娃子,引来的只是小女孩儿的嘲笑,全然不当一会儿事儿。 这让小叔很受挫。 可圆儿、满儿一来,可乐坏了詹兰奇,他再也不是家里面最小的一个了。 身为小叔的他,甚至感到肩上有无比大的责任,他一下子添了两个侄子,可得好好规划规划,将来如何教育小侄子们,如何陪小侄子玩耍。 囧…… 在悠然生产后第三日,小子们的洗三礼上,邱铁匠带着陈氏、宏儿,并另一个陌生的女人过来庆贺。 秦氏、殷清辉热情的接待几人,邱铁匠怕秦氏尴尬连忙介绍道:“这位是花儿她周婶儿,这位是周元成家的。李氏。” 殷清辉一听,连忙谦逊的唤周婶儿,李嫂,惊的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妇人局促不安,忙摆手,说侯爷客气。 秦氏知道二人是阿然的伙计的家眷,虽说伙计并未卖身,但到底为东家效力,所以,还是端着正经的国公夫人的款儿。但是说话态度很温和。笑容不断。 见邱铁匠带了那么多礼物过来,整整两大车,秦氏更是笑的合不拢嘴,“亲家老爷。您真是太客气了。” 说完又笑着打趣儿。“现在就开始一车一车的。将来岂不是要把您家底儿掏光?哈哈……” 众人大笑。 邱铁匠也打趣儿道:“给外孙子的,老头儿我乐意。” 笑声打开了氛围,陈氏也说了句。“国公夫人,这些都是我们带给东家的心意,大都是从江州到这里,一路的土特产,上不得台面,还望夫人不要嫌弃。” “哪里哪里,大家都是一家人,老嫂子这么说真是见外了。”秦氏对周叔一家还是有了解的,她知道,周叔一家不比别人,可以说,若没有当初周叔的帮助,也许阿然生活会更加艰难。所以,看待陈氏更比常人多谢些温和。 秦氏命人收了礼物,便带着陈氏、李氏去见悠然。 产后第二日,悠然便下了奶。水,两个小家伙儿吃的特别欢。可毕竟是两个,又是男娃儿,根本不够吃,只好借助奶娘帮忙。好在两个小人儿不挑奶,很好养活。 秦氏带着两人进来时,两个小家伙刚吃饱,悠然正斜躺着逗弄。 见到陈氏,悠然很是惊讶,当即喜道:“周婶儿!!” 她真没想到陈氏会来! “东家,您可安好?”陈氏激动不已,又因屋里太多金银玉器,珠光宝气的,让她很是局促。 悠然连忙让座,陈氏谢过,又给悠然介绍李氏。 听说这位是周元成的继妻,忙喜的不行。 长乐很有眼色的收到悠然的信儿,替悠然拿了两个上好的玉镯子做见面礼。 李氏不知所措,直看向陈氏,陈氏笑道:“这是东家赏的,快收下,谢过东家。” 李氏很老实的照做。 悠然心中点头,一看李氏就是安分、贤惠的,这下周元成有了体己人儿,宏儿有了母亲,也算圆满。 “宏儿可来了?” 李氏听见悠然问话,忙抬头笑答,“来了呢,跟着老太爷一起来的,刚到这里就闹着找叶儿,哦,两位小姐们玩儿。” 李氏觉得自己讲错了话,有些尴尬,但看悠然笑的温和,并未觉有什么,便放心。 接着,在秦氏的插诨打科下,几人说说笑笑,一会儿外面丫鬟喊道:“阿婆来了!”秦氏忙起身相迎。 稳婆、陈氏都是旧识,自然有说不完的话,外面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秦氏便笑着告退。 稳婆与陈氏相见,一番老泪纵横,说了许多或心酸、或欢喜的话儿,两姐妹谈了好一会儿,话题又转到李氏身上,待奶娘们抱着孩子过来喂奶,俩姐妹才止住。 须臾,又夸起孩子来。 秦氏刚走出悠然的院子,便看见成群结队的贵妇你一句我一句的笑着走来,忙上去迎。 来的人很多,基本上在京有头有脸有资格攀上国公府的全来了,见了秦氏就笑,嘴里都调了蜜似的,一个比一个甜。 秦氏忙招呼众人进客厅。 人群中,王夫人与瑾萱郡主站在一起,不似从前那般喜乐,见秦氏招呼一圈儿,这才上前打招呼。 说实话,秦氏这个人,还是挺记仇的,秦氏讨厌凤华、罗敷二人,连着把瑾萱郡主与王夫人都憎恨上,所以见二人前来祝贺,也只是礼节性的谢过二人,做了个请的手势,没打算与俩人多说。 周边早有人窃窃私语,觉得今日这三个人的行径不对劲儿。 京城从来不缺这样的情景,今日你与我好了,明日我与你翻脸了,所以,都小声的议论议论,之后便被另一个话题冲散了。 瑾萱郡主与王夫人讪讪,老老实实的坐着,偶尔交头接耳两句,自此再没主动靠近秦氏。 周宏的到来令高香叶、高香草欢喜不已。 他们仨是从小的玩伴儿,从五岁就开始玩,分开这两年,自是想念。 周宏一路都在听周奶奶唠叨,说叶儿、草儿如今身份高贵,他见了面要喊大小姐、二小姐,切不可像从前那般。 因此见二人笑着奔来时,恭恭敬敬的给二人行了个礼,喊了一声“大小姐好,二小姐好!” 可把高香草吓了一跳。 高香草感觉不舒服,可是不知怎么开口,只听姐姐高香叶道:“宏哥哥,咱们自小玩在一起,不比别人,所以,不讲那一套规矩,你还喊我们叶儿、草儿,放心,这是我们允诺的,谁也挑不出理儿来。”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高香草连连点头。(未完待续。) 第183章 掌家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周宏已经十岁,再不像五六岁时啥都不懂的年纪。【ㄨ】忙笑道:“大小姐、二小姐,这样不太好吧?” 高香草急道:“有什么不好?宏哥哥,你以前可不这样的。” “可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周婶儿说了,现在我们身份悬殊,要守规矩,不然会被人家笑话的。” 高香草无言以对,心里却很气愤。 当然,她气愤不是因为她不明白,这两年,守规矩,被立规矩,不知道有多少,她当然明白。 她只是觉得,这样一来,她还怎么和宏哥哥玩耍? 高香叶笑了笑,仍慢声细语道:“你爹只是我们家的长工,用我娘的话来说,只是合作关系,又不是隶属关系,所以,别说你,就连你爹,也不是我家的奴仆,我们的差别,只是贫富,并无其他。” 这么一讲也有道理。周宏歪着脑袋想了想,笑了。 “叶儿,你说的有道理。” 三个小伙伴就这么愉快的回到从前,欢欢乐乐好不高兴。 站在旁边一直歪着脑袋睥睨三人的詹兰奇不高兴了,尤其是瞅着周宏,目光充满“敌意”。【ㄨ】 这个臭小子一来,叶儿、草儿全都围着那人转,把他这位小叔晾在一边,哼!看我怎么收拾你。 须臾背着小手,故作老诚的走到周宏面前,三四岁的幼儿,做出这般动作,着实让人捧腹大笑。 “我是叶儿、草儿的小叔!” 周宏低头瞅了瞅这个小人,突然觉得好笑。他虽然没有见过詹兰奇,但是爹早把国公府的事情与他说了,所以,他一眼就认出。 “二公子好!”周宏很有礼貌。 詹兰奇轻哼一声,还算你小子识相。 高香草哈哈大笑,拍了拍周宏的肩膀,“宏哥哥,你跟我们喊小叔就行!” 那哪行?詹兰奇超级不乐意!周宏也暗自皱眉。他还不乐意呢,这么小的人,怎么能喊叔? 高香叶只觉好笑的紧,赶紧打断二人。大声道:“现在人多了,咱们正好可以玩躲猫猫,宏哥哥,我们三个人藏,你来找可好?范围就这小花园子。” 鉴于周宏刚来。对侯府不熟悉,高香叶有意把范围缩小了。 一听躲猫猫,詹兰奇什么“怨气”也没了,拍着小手直叫好,以前都是叶儿、草儿藏,他来找,现在可好,来了一个人,他也可以藏了。 于是四人欢呼的玩起。 小孩子家家,一玩起来。什么都烟消云散。 这边孩子们玩的热火朝天,秦氏那边也沸沸扬扬。 到了快开饭的时间,客人都来的差不多,角角落落里,哪里坐的都是人。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忽然外面有内侍来传旨,宫里的赏赐到了。 这次极特别,赏赐分三份儿,分别是仁兴帝、德馨太后、太皇太后的。 那一件件,一盒盒。一箱箱,流水似的进门,可让一些人看热了眼,都羡慕唏嘘不已。 若是从前某些人还看不清形势。还有谅可原,可过了今天,谁再看不清,那真是眼瞎了。 京城的天儿真变了。邱氏、詹氏、秦氏几族俨然成为皇室新贵。 秦家老太太握着秦氏的手,笑的合不拢嘴,禁不住承认。女儿的眼光倒挺准,苦尽甘来,苦尽甘来! 欢欢喜喜的洗三宴喧喧闹闹的,到了快要傍晚的时候才结束,人渐渐散去。秦氏送走自己的母亲与娘家大嫂等人,忙喊来宋严,查看今日的账目,以及各家的贺礼。 查看无误后,笑道:“好生收起来,待你们夫人出了月子,要给她细细讲明的。说起来,我们虽然没有分家,但实际上是两个府邸,都有爵有职的,总这样混着,时间长了,也不是个法子。” 宋严对秦氏这番话很赞许,觉得老夫人的眼界比从前高了太多。 可悠然却没理会秦氏的想法,出了月子,她第一件事就是要出门看阿泰的酒楼。前段时间邱阿泰在众人的帮助下,在京里两个好地段盘下两家酒楼,一家取名为江湖,另一家取名为人间。 悠然一听心下明白,这小子劲头大着呢,这是想与自己的当年媲美,目前两家酒楼正在装修,听说装修的还很独特、精致,大都是邱阿泰的眼光,悠然心里早就痒痒,想去观看,这不,出了月子,立刻把俩臭小子丢给奶娘,想出去半日偷个闲。 这前脚还没出门儿呢,后脚秦氏就进来了。 “阿然,你这是要出门?” 秦氏看儿媳这身行头,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多余。 悠然以为秦氏要阻挡,忙道:“母亲,我可是出了月子的,都四十五天了。” 强调了自己的天数,生怕秦氏记错。 “我当然知道,就是因为你出了月子,瞧见没,母亲才把这些账本拿来给你看,你许久不管家,也该看看,学学了。” 秦氏话刚落地,身后的小丫头便送上高高一摞,全是账本。 悠然有些无语,喉咙动了动,笑道:“母亲这是何意?您不愿掌家了吗?” 秦氏摇摇头,细细把自己的打算说了,悠然沉浸半刻,说实话,秦氏说的很有道理,詹石修与殷清辉头上都有衔,虽然离的近,这么长时间没有分家,但在外人眼里,国公府、安乐侯府就是两府。 可悠然不想理会这些内宅琐事,大的账目她掌握着呢,这些账本里记载的无非就是今儿支出多少、进了多少,谁家送礼多少,家里送出去多少……类似这样的流水账。 “母亲!哦,祖母也在!”高香叶带着高香草笑着走进来。 秦氏见俩娃子脸上红扑扑的,便笑着问道:“这是做什么去了?” “回祖母,我和妹妹练剑呢!” 说是练剑,其实用的都是木剑,长乐平日没事儿爱教她们几招,只为强身健体。 秦氏********,点点头,又把目光落在悠然身上。 正愁眉苦脸的悠然看见高香叶,突然觉得遇到救星一般,笑道:“母亲这些日子是不是在教红娇内宅之事?” “您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索性,您把叶儿也收了吧!” 秦氏吃惊,让她教高香叶理家,这是几个意思? “母亲,我给您说实话,我是真的没时间打理这些琐事儿,阿泰的生意刚刚开始,我要去帮帮忙,还有,前天父亲说他准备写一本农作物的书,需要大量资料,我手中恰好有些,要帮着父亲整理出来。再者,我这些日子没事儿瞎琢磨,突然琢磨出一种稀罕物什,想实践实践……” 悠然说了一堆,秦氏被噎。(未完待续。) 第184章 见面 “说来说去,你是想撂挑子不干。…≦頂點小說,”秦氏无奈的摇头,只好把目光落在高香叶身上。 这个大孙女儿,她一直都很欣赏,娴静不说,还很懂事儿。看着平时与妹妹、小叔闹在一起,其实秦氏明白,这是在照顾妹妹与年幼的小叔,陪她们玩耍。 纵观高香叶的性子,身份,将来怎么着也是要做宗妇的,现在虽说才九岁,但是早早的学习理家,也没什么不好。 嗨,权当让这个丫头陪自己玩儿了。 秦氏笑眯眯的看向高香叶,娃子被看的头皮发麻,直觉告诉她,在她没进来之前,母亲一定给祖母出了什么诡异的主意。 果然,只听秦氏笑着开口,“叶儿,去好好打理打理自己,一会儿与草儿一起去国公府,今儿祖母要教你们理家,管账。” 高香叶凝眉,看向悠然,那小水眸仿佛在说,“娘,我才九岁呢!” 悠然笑的讪讪,“那个,好好跟你祖母学习,不懂的就问你祖母,还有你姑姑,中午母亲就不回来了,你们就跟着祖母、姑姑吃饭吧。” 悠然开心的溜之大吉。 秦氏摇摇头,对两个丫头道:“算啦,去祖母那里梳洗吧。” 说完,牵着两个丫头走了。 被关了四十多天,悠然觉得自己此时就像出监。狱放风的犯人,什么都感到新奇,一缕阳光,一阵清风。路边的一个小摊小贩,皆让她开心的笑。 长乐看主子心情那么好,也高兴,“早知这样,早该把您放出来透透气。” 悠然撅撅嘴,“就这能出来我都谢天谢地了,原本按照咱们家老夫人的说法,生一个要坐一个月,生两个要坐两个月呢。” 说到这儿悠然就无语,她是真不知。这坐月子的天数与孩子的个数也是成正比的。 长乐噗嗤笑了。“老夫人也是紧张您的身子。” 悠然点点头,看见外面有卖辣子面的小摊儿,跐溜一声,咽了口口水。长乐忙提醒。“公子们还吃着奶呢。” 悠然眨眨眼。嘟囔道:“我知道,我就是看看。” 长乐突然觉得夫人好可怜,形容又想让人笑。 正笑着。悠然突然回头,“瞧瞧人家素白,掐指一算,肚子也有五六个月了,你们明明同时成的亲,你咋还没动静儿?” 假若长乐年纪小,悠然一定不会催,可瞧瞧眼前的这位,马上也二十了,在这个世界,绝对属于晚婚晚育。 可也不能太晚,要知道,养孩子,是人生第一件幸福、甜蜜的事儿。 长乐瞪眼,“这也不能怪我一个人。” “哈哈!” 悠然大笑,“这话可别让你家撒持听见,不然定饶不了你!” 长乐捂嘴,主仆二人笑的不能自已,妇人之间,都结了婚的,说话就不像从前那么顾及,俩人偷笑了许久。 长乐心里十分开心。 她之所以现在还没怀上,是因为她一直在服用避子汤,这件事是与撒持商量过的。 她与素白两个是悠然的得力助手,素白怀了身子不能近前伺候,她若还怀了身子,那主子身边就连一个贴心、能干的都没了。再者,当时夫人怀的双胎,潜在危险大,她是断断不能在这个时间离开的。 所以,她才与撒持商量一番,暂时不要孩子。 好在撒持与她都是一直死心塌地追随主子的,他一听,只犹豫一下,便答应了,后来听长乐说,那避子汤不伤身的,撒持立刻干脆的点头。 这一点,是她与撒持的秘密,除了二人,这辈子谁也不会知道。 马车行驶的慢慢悠悠,到江湖酒楼门口时,周元成等人早在外等候。 悠然下车的刹那,令周元成等人惊喜不已,忙上前去迎。 悠然一一瞧了瞧,有周元成、周叔、周大进、陈氏、李氏、周宏,各个激动不已,悠然一看人数不对啊,便问道:“徐茂生呢?还有张叔、李叔?” 周叔忙道:“他们在人间酒楼,不过,一会儿就过来了。” 是了是了,悠然点头,随众人一起走了进去。 这江湖酒楼总高三层,每层的面积都很大,酒楼后面还有花园子与房间,要比江州的江湖酒楼舒适多了。 悠然看了看装修状况,不住的点头,周元成笑道:“很多地方,都是二东家的想法,大奋作的图纸。” 哦?悠然很惊讶,不是惊讶他弟弟的点子,而是惊讶周大奋,现在也会作建筑图纸了? 周叔忙解释道:“他小时候学过几年木匠,后来闲着没事儿,就爱瞎琢磨,这两年,更是痴迷上了,呵呵,做的不好,东家别怪。” 哪里不好!悠然很是满意。 周大奋啊,果然是个人才。 说曹。操曹。操到,只听门外几声清脆的喊声,是徐茂生的声音。 “东家!东家!” 一点儿没变。 悠然高兴的出去相迎,徐茂生个子更加抽条了,一长个儿,人就变的有些清瘦,不过那爱说爱笑的模样,是一点儿没变。 拱手道:“东家,我终于见到您了!” 众人都笑。 其实,在两个臭小子的满月酒上,这些人都来了,只是那时悠然还被秦氏拘着不能出屋,所以没见上。 悠然与众人一一打招呼,见到张叔、李叔两位老人倍感亲切,两位老人也是老泪纵横,最后一个是周大奋,一年多不见,整个人越发闲云野鹤了。 “东家!” 似乎被热闹的气氛感染,周大奋面色微红,坐在轮椅上的他拱手向悠然问好。 悠然道一声好样儿的,“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这般赞叹让周大奋红了脸,一屋子人喜乐洋洋,进了江湖酒楼的后院。 空间很大,格局独特。 悠然边走边点头,走近厨房时,邱阿泰一身围裙从里面走出。 吓了悠然大跳,她还以为阿泰今日不在这里呢。 周叔忙道:“二东家听说您今天要来,亲自下厨,要为东家做几个菜呢。” 悠然大乐,赞了弟弟几句。 又道:“那这饭更有意思了。” 话毕,邱阿泰忙命周元成等人带大姐去会议室瞧瞧,顺便说说话,说完,自己又猫身进了厨房。 悠然点点头,随众人朝会议室走去。 多日不见,众伙计心里都有许多话,对京城里的事儿,他们也知道的七七八八,见悠然没有隐瞒,便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来,很热闹。(未完待续。) 第185章 释然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有酒有肉便兴头儿,美酒佳肴之下,其乐融融。 悠然虽不能像众人一样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但是久别重逢的气氛让她觉得比任何美味佳肴都要美。 饭后没多久,悠然便提出告辞,改天再聚。 众人都体谅她家里还有幼子,皆纷纷起身相送,悠然笑道:“过几天我还会过来,你们放心,都是一起经历无数大风大浪的人,以后咱们就安安心心的过自己的日子,再没人敢撼动我们!” 这是一种感叹,更是一种承诺。 临走之前,大家都举杯敬东家,悠然以白水代酒,与大家一饮而尽。 离开许久,两腮通红,还没有从那种醉醺醺、乐融融的氛围中走出。 长乐今日高兴,多喝了几个,状态微醺,笑嘻嘻的回忆酒桌上的众人,说完这个说那个,悠然含笑听着,高兴了一路。 这边悠然走后,邱阿泰招呼大家,该吃吃该喝喝,继续! 这些都是姐姐的好伙计,现在死心塌地跟了自己,邱阿泰心中感激,当众豪饮几杯,众人欢呼。 酒壮怂人胆儿。 时候一到,大家也不拘束,东一个西一个,三三两两的小聚在一起,或猜拳拼酒,或窃窃私语。 不知何时,邱阿泰被周叔、李叔、张叔三个老头儿团团围住,三老一少,说的兴起。 更不知何时,周元成歪倒在周大奋面前,扒着周大奋的轮椅咯咯大笑。 “兄弟,今儿东家过来,我们都高兴,你怎么不喝?” 周元成晃悠悠的,已经醉了七八分,手里仍掂着酒壶不放。 周大奋也喝了几杯,还没上头,脸色微红。反驳,“我怎么没喝?行了元成哥,你喝了不少呢!” 醉酒的一人十个有九个都会说自己没醉,周元成说完这话又干了一杯。 “今儿我高兴。看东家过的这样好,真心高兴!来,兄弟,咱们再为东家干一个!” 周大奋笑了笑,拿过酒杯。倒了一个,与周元成碰了下,一饮而尽。 周元成还要喝,被周大奋一把拦住,“你瞧,嫂子在朝你这边望呢,别喝了!” 谁啊?周元成晕晕乎乎,一扭头儿见李氏正偷偷瞅他,顿时不悦道:“老爷们儿的事儿,老娘们儿搀和啥?”声音很大。 李氏赶紧低头。估计听到了。 周大奋笑的讪讪。 冲自己的母亲陈氏点点头。 夺过周元成的酒壶道:“嫂子也是怕你醉了,伤身!” “不,不会!”周元成手一摆,又夺过酒壶,“今儿东家来,我高兴!” 周大奋见拗不过便随他去。 忽而,周元成咯咯笑道:“大奋,你也老大不小了,赶紧成个家,有老娘们儿管着。滋味儿实在错不了。” 周大进顿时变了脸色,须臾才叹道:“我这样的,谁要呢?” “你放。屁!”酒喝多了,粗话也多。周元成迫不及待道:“小子长成这副模样,比那安乐候差不到哪儿去,你瞧瞧我,长成这个熊样儿,不照样给狗刨儿找了个后娘?你呀,是不想。这些年,我算看出来了,你的一颗心,在某人身上……” 周大奋听的一阵紧张,忙压低声音道:“别胡说!元成哥你喝多了,我叫嫂子扶你去休息!” “去去去!我才没醉。” “是东家吧?” 莫名的这么来了一句,周大奋脑袋如五雷轰顶,从脸红到脖子。 再看看周围,众人该干啥就干啥,谁也没注意这边的状况,再说离的远,他们说话的声音小,也没人听见。 周大奋瞪了周元成一眼,“胡说什么呢!” “嘘!” 让他小声一点儿的,居然是周元成,只听他嘿嘿笑道:“这有什么?东家天仙一般的人物,又那般好,谁不喜欢?” 周大奋呆了。 “可是天仙的人物,必须要有天仙来配,不然给谁都是一种糟蹋。听说安乐侯对东家极好,东家过的很幸福,你知不知道,我听见这消息特别开心,咱东家命苦,就该这么着,就该遇见这么一个人。” “你小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惦记东家呢。可是咱东家现在过的好,你就该放下这心思,像我一样,老老实实的找个踏实的人,过踏实的日子,这样东家高兴,咱们守着东家,看东家高兴,自然也过的高兴!” 这人真醉了吗? 周大奋望着周元成,那似醉非醉的模样,让周大奋倏尔笑道:“你说的好!既然哥哥都这样说了,也该帮兄弟留意着,若有好的,第一个想着我,先说好,丑的不要!” “哈哈哈哈!” 周元成爽朗大笑,众人朝这边望一眼,都笑笑,又各自说各自的。 “你小子,还有条件?人家不嫌你一条腿就算啦,你还嫌人家丑!” “少一条腿怎么啦?少一条腿是残疾,长的丑更残疾!” 周大奋笑着说完,夺下周元成的酒壶,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好样儿的!你放心!打今儿起,哥哥一定放在心上,一定给你找个貌若天仙的!” 周元成拍着胸脯,连连保证。 闹哄哄、醉醺醺,不知过了多久,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周元成抚着额头,发觉身上千斤重,再睁眼看看,周大奋正趴他腿上睡的酣畅。 周元成折腾了几下,把周大奋弄醒,俩人眼对眼,极为尴尬,“咋,我们俩睡这儿?其他人呢?坏了,天都黑了,我还有事儿要给二东家禀报呢!” 李氏低头走进,端着盆儿水,周元成忙问她发生何事。 李氏问声细语道:“您和大奋兄弟喝多了,死活不分开,一分开你们,你们就抱头痛哭……”李氏声音渐小,后来索性越过去,“后来周叔说,就让你俩在这厢房休息,先醒酒再说。” “咳咳……” 周大奋听完,脸红脖子粗,觉得自己还是找个地洞钻下去比较好。 这时,陈氏并一个小丫头端着两碗醒酒汤走了进来,见二人醒了忙道:“平时都人五人六的模样,这一醉了,比那小孩子还缠人,笑死人了,快点,都把这醒酒汤喝了,尤其是阿成,可把你媳妇儿忙坏了。” 周元成挠挠头,喊了一声周婶儿,又看向李氏,憨厚道:“谢谢媳妇儿。” 其实具体喝了多少,发生什么事儿,说了什么话,他一点也记不清了。 李氏面色一红,低头走了出去。(未完待续。) 第186章 归京 就像春。风一梦,周元成对白日醉酒的印象忘的干干净净,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然而周大奋却不是如此,他倒是希望忘却,可是周元成说的那些话,从他睁开眼睛开始,一句接着一句的蹦出来,清晰无比。 “你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周大奋觉得周元成有些装。 这个人一向世故老成,善于伪装,就像喜欢东家这件事儿来说,若不是他喝酒,压根不会说出。 周元成一脸无辜,摇摇头,“兄弟,哥哥真不记得了,你说,我说了啥?” 周元成凝眉,拍着脑袋,还是一团混沌。 记不清也好,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周大奋笑了笑,突然道:“你说将来碰上好看的女子,要替我相看!” 啊,这事! 周元成立刻点头,一百个乐意,“好好好!兄弟你放心,哥哥一定铭记在心!” 一旁的陈氏听见这事儿,脸上笑开了花儿。 她儿子残疾,不像别的男儿那般好找媳妇儿,若是有周元成帮忙,一定容易的多。毕竟他是酒楼掌柜,来来往往的,三教九流的,无论是人还是事儿,过一段时间他门儿清。 俩人喝了醒酒汤,李氏端来饭菜,稍稍吃一些,周大奋便推着轮椅回房了。 如今,他们一家住在江湖酒楼的后院,院子比较大,一家子住的还算宽敞。 月明星稀,周大奋却怎么也说不着。 他明白周元成的好意。 实际上,他从来没敢多想过。若是他像正常人那般,或许还敢争上一争,可惜…… 坐了许久,周大奋突然笑了,“有什么可惜的呢?” 他道:“就像元成哥说的,她过的好,过的幸福,便是最好。” …… 时间过的很快。一年的时间转眼而逝。 在这一年中,邱阿泰的生意遍地开花儿,遍布京城。 不知情的以为他有个有本事的姐姐、姐夫,可是知情的都明白。在这一年里,邱阿泰有多么的努力。 若说一年前,邱阿泰的身上还有青涩的味道,而现在,那些拘谨、青涩、幼稚。已经消失不见。 说话、做事稳重的,可以算上一个男人了。 悠然很欣慰。 大约从半年前,邱阿泰开始着手采办的事儿,这时还不算正式的皇商,只是与内务府的采办上有些许来往。 邱阿泰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时机不成熟,他绝对不会轻举妄动。最近的一次竞商大约在一年之后,他决定好好的利用这段时间,好好磨练自己,提高手中的砝码。先成为燕京商界的龙头,这样将来竞皇商时,也好有筹码。 对邱阿泰的计划,殷清辉很满意。 有殷清辉提点邱阿泰,悠然很放心。 在这一年中,她除了偶尔帮邱阿泰的大大小小酒楼研制几份新菜之外,就是在家抱孩子。 圆儿、满儿今日一周岁,已经能慢慢的挪着小步子走了。 老大很稳重,走的悠悠哉哉,老二一看就是个急性子。还走不稳呢,就想着跑,为此,没少吃他老爹的“棒槌”。 “圆儿!满儿!” 詹石修人还没进院子呢。便开始不顾形象的大喊,听见祖父的声音,二小子走的很快,趔趔趄趄,差点儿摔倒,到了詹石修怀里时。赶紧搂住了祖父的脖子,还很霸道的一点位置都不给哥哥剩。 秦氏与悠然笑个不停,殷清辉瞪眼,“混小子!打小就不知道谦让!” 这一说,圆儿更过分了,直接摆着小手,不让大哥靠近詹石修。 詹石修笑呵呵的亲了亲小孙子,然后抱起了大孙子,俩白白胖胖的娃子抱起来,就像年画里的小福娃。 含饴弄孙了一会儿,詹石修便把孩子们交给秦氏与奶娘,众人都知道啥意思,赶紧搬来桌子,拿来笔墨。 这么长时间,家里人早就习惯看詹石修与悠然讨论一些农田上的事儿,一开始秦氏与殷清辉都有些受不了,因为这俩人若观点不一致,会直接吵起来,互不相让,记得第一回的时候,秦氏都惊呆了,丫鬟、婆子更是惊呆,这,哪里是儿媳与公爹说话的样子! 后来时间一长,都明白,习惯怎么回事儿,任由俩人争辩。 这回,詹石修并未说太久,片刻转了话题,朝廷最新消息,“下个月辅国大将军便要归京了。” 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悠然好一会儿反应,须臾明白,是说高武要进京了。 “哦,是吗?”殷清辉平静接道:“算算日子,高将军在南疆呆了快三年了吧?” 若不是亲眼看见,悠然还以为说话的是别人,记得从前殷清辉一听到高武,不是吹胡子就是瞪眼,总没好脸。 詹石修点点头,“差不多三年了,陛下对这次迎接辅国大将军的事儿很重视,两个月前便命人把将军府修缮一遍。” “嗯,应该的,高将军平了叛军,立了大功不说,后呆在南疆三年,一直兢兢业业的执行陛下的政策,听说这几年他把南疆事物处理的很好。” “确实如此。”詹石修很激动,想当初,这边疆政策还是他与阿然一起商议的呢,理论是一回事儿,实践又是一回事儿。 “到时候爹和清辉都要出城相迎吗?” 悠然开口问道。 她本没打算说话的,可是秦氏莫名的看了她两眼,她又觉得自己不说话不太好。其实秦氏没什么意思,纯属条件反射。 “是呢,不仅我,清辉,就连京城的几个王爷也要代表陛下去迎。” 听詹石修这样说,秦氏忽而来了句,“这么荣耀?可别再给惯坏了……” 话说一半,秦氏突然闭嘴,众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殷清辉不认可,“高武那个人,心底还算正值、纯良。不然当年在那种危机情况下,也不会揭穿穆德郎的面目。” 詹石修点点头,表示赞许。 到了晚上,高香叶、高香草得知高武要回来,姐妹俩很高兴,高香草甚至已经开始盘算要送高武什么礼物。 送走兴高采烈的俩娃子,殷清辉笑眯眯的走了进来。 “瞧这俩孩子高兴的。” 悠然噗嗤笑了,歪头,“不知某人心中有没有泛酸呢?” 殷清辉一怔,搂着悠然就亲,完了笑道:“酸!你这么一问,我还真酸!阿然,赶紧再给我生俩,这回要女娃儿!” 我呸!悠然啐了他一口,“还让生?还俩?有本事自己生去!” 想起生那俩臭小子时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悠然觉得这辈子都不想再体会。再说,她有了两个闺女,两个儿子,也够数了!(未完待续。) 第187章 赐婚 殷清辉笑嘻嘻的抱起了娇媳妇儿,乐道:“我开玩笑的,这辈子有两儿两女,我早就心满意足!” 这话还差不多。 不过悠然没打算放过殷清辉,环着他脖子道:“我发现你突然变了个人似的,以前,你可是个大醋坛子,怎么这次爹提起高武,你非但没吃醋,还帮高武说起好话来了?” “我是醋坛子?”殷清辉怔了怔,“媳妇儿你就这样想我?” 忽而把悠然扔榻上,两只魔爪子伸了过来,悠然见那架势,立刻求饶。 这是俩人常玩的游戏,悠然最怕痒,殷清辉只要一挠她咯吱窝儿,她笑的都能岔气儿。 笑了一会儿,殷清辉正色道:“若是从前,我仍是看不惯他的,但是这次,我倒很佩服他的魄力,南疆之事,他立下汗马功劳,得我的一份赞叹,应该的。” “是啊,他这回确实让人刮目相看,高武,的确是个将军的料儿。”悠然点头,跟着赞叹。 下一秒却吃了殷清辉一个脑瓜嘣儿,“我赞他可以,不许你赞!” 呃,悠然无语,这不还是醋坛子? …… 金秋时节,临近中秋时,高武率部队归京。 正如詹石修所说,仁兴帝派出了庞大的迎接部队,当天,高香叶、高香草跟着殷清辉也去了。 回来的时候,俩娃子兴高采烈的给悠然讲述当时的场面,听的悠然亲临现场一般。打心眼为高武高兴,他一向野心勃勃,想创立一番功业混出个样子,如今经过自己的努力得偿所愿,也算圆满。 “你们爹与你们讲话了吗?” 高香草点点头,“当然,爹还抱了我呢,只是我这么大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可不好意思。” 草娃子笑嘻嘻的,面上可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不过,随爹一起来的,好像有位异族女子。” 高香草突然一本正经道。悠然一愣,异族女子?遂望向高香叶,“真的?” 高香叶点头,“虽没有十分看清,但是能看得出。马车里是个女子,后来爹抱妹妹的时候,那女子还撩开帘子往外看呢。” “哟,这还真不错呢,你爹也老大不小了,总一个混着不好,若是有个人能照顾他,也是好事儿。” 高香叶点点头,“娘说的是,若真有个不错的在爹身边。我真心为娘高兴。” 草娃子继续道:“过两天,爹要过来,亲自接我们去将军府小住一段时日。” 悠然笑着答应,这早在预料之中的事儿。 不过,压根就没过两天,次日,高武便来了,还不是一人,身边还跟着那个所谓的异族女子。 悠然一瞅,很是漂亮嘛。就是皮肤不是那么白皙,小麦肤色,看起来十分健康。 时过境迁,再见悠然。高武虽准备的足,但心里仍被击了一下,后笑着向众人问好,心间那层荡漾随即稍纵即逝。 而后向大家介绍那位异族女子的身世。 怪不得看着不凡,原来竟是大巫王的后代,若是南邕未灭。这女子该是个正正经经的公主。 不过现下朝廷对待边疆政策活络,那些贵族后代们在他们生活的本土,还是有一定权势的。 维护他们的基本利益不变,这样,他们才会死心塌地的臣服。 这位异族女子名为南尊,在族里仍被称作南尊公主。 高武领着南尊公主拜见秦氏时,秦氏给了她丰厚的见面礼,南尊公主行礼谢过,虽然动作、语言笨拙,但看得出用心练过。 詹石修做东,留高武吃午饭,殷清辉作陪。 南尊公主这边,就由悠然陪着。 这是一位心性爽朗,大胆、直白的女子,秦氏问什么她答什么,不稍一会儿,便把这女子如何与高武相识,如何跟高武来京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悠然总结一番,大抵算的上一个美救英雄,后来英雄感激,决定以身相许的故事。 秦氏听的津津有味。 后来秦氏又问南尊公主,这次跟着高武来京,是不是单纯的来看看高武的家乡,南尊公主则腼腆笑了,顿了顿道:“高将军曾许诺,要让陛下为我们赐婚。” 娶异族的女子,何况还是个曾经的公主,确实需要仁兴帝开口。 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儿,高武立了那么大的功,这点子恩典,仁兴帝还是会十分爽快的给的。 饭后,高武带着两个女儿离去。次日,正式带着南尊公主进宫。 其实在这之前已经给仁兴帝打过招呼了,现在只是走个形式,仁兴帝很高兴的为二人赐婚,且婚期很近,一个月之后,在京举行。 为了让高武更有面子,还特地的赐南尊一个公主称号,这公主与原来的公主不同,全国通行。 高武大婚那天,悠然也去参加了,随秦氏一起。 婚礼习俗全是按照京里的规矩来的,繁琐雍长,可把这位异族的公主“折磨”坏了,中间频频出错,不停地笑场,原本热闹非凡的婚礼变的更加喧闹。 当高武牵着红绸,与南尊公主一起走向正堂拜天地的时候,那一刻,他脑子乱哄哄的,虽然他一直面带笑容,春风得意,可是他脑子里却乱哄哄的,自动的把周围的欢笑声都架空了。 脑子里全是他第一次成亲时的情形,从头到尾,那时的小菊,后来的小菊,后来的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后来的上水村的那个小院儿…… 一幕幕的,闪的很快。 说不出的一种感觉,尽管他告诉自己,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可是心底到底怎样,也许只有他一个知道。 认识南尊,是在战场上,南尊是个战将,功夫了得,在战场救了他一命,后来便不肯离开了。 后来,当他听说小菊怀了孕,再后来生了双子,之后,他一阵阵恍惚,觉得,自己难道此生就要如此吗? 他是不是也要开始新的生活? 就在离开南疆的前一天,南尊突然告诉他,“我知道你心里有人,他是你第一个妻子,你没有珍惜她,所以她离开了你。你听着,我要做你第二个妻子,你若是不答应,我就永远离开你,今生不再与你相见!” 那一刻,高武脑袋懵懵的,突然觉得,人这一辈子,若是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是不是一件挺蠢的事儿? 于是,他答应了。(未完待续。) 第188章 房梁 两年后。 一个chun光明媚的日子,清风和煦,处处都是祥和温暖的姿态。这年的chun日来的特别早,温度早早回升,驱走冬日的严寒,无论大人还是孩子,脱掉了厚厚棉衣,只着一薄薄的小夹袄。 这番轻装上阵对于刚刚拥有“飞毛腿”的小男孩儿来说,无疑如虎添翼。 花园子里,七岁的詹兰奇领着两个三岁半的小侄子,正欢笑、雀跃的放风筝,眼见一阵风吹来,那风筝越飞越高,直达蔚蓝的天际,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家伙当即开心的蹦跶起来。 弟弟詹瑾渊最是活泼,掂起小脚尖直直喊道:“小叔,快给我!快给我!” 詹兰奇很温和的笑了一笑,小心的把线轴放入詹瑾渊手里,耐心的教他怎么拿,怎么放,怎么收。 头先,詹瑾渊做的很好,无奈这娃子急于求成,只嫌风筝飞的不够高,当即轱辘辘,轱辘辘把线全部放开,老大詹瑾睿吓了大跳,大喊,“四弟,快住手!” 詹瑾渊笑呵呵的跑向一边,他才不松手呢,他要让风筝飞的更高! 只是很不幸,高空中突然过来一阵旋风,不知怎么的,那风筝连着线,就那样飞走了,越来越远,看的詹瑾渊傻了一会儿。 詹瑾睿气急,跳起来责备詹瑾渊不听话云云。 两个小男孩儿就这样扭打在一起,詹兰奇扶额,这情形,每天都不知道要上演几遍。 叽叽喳喳,吵吵闹闹的声音传到不远处的凉亭中,高香叶缓缓放下账本,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对一边正与丫头下棋的高香草道:“快去看看,又怎么了。” “看什么,每天都这样。” 高香草头也没抬,说完又拈了个蜜饯,放入樱桃小口中,须臾吐出核来。 “二妹,你少吃些甜的吧,上个月牙疼的要哭你忘了?” 高香叶又微微摇头,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 高香草连连点头答应,说不吃了,没一会儿,又伸手去拈,再看那蜜饯盘子早不知去向何处。 算了,今儿不吃了。 一会儿,高香叶冲旁边的两个婆子招手,两个婆子恭恭敬敬的走来,笑道:“怎么了?大小姐!” 高香叶未语,葱白一样白皙修长的指点到账本一处,敲了两下,那婆子看了一会儿,须臾面色大变,“大小姐,是奴婢没仔细,请大小姐恕罪!” “第一次犯错,没什么的。下次仔细一些。” 声音很轻盈,不愠不火的,听不出波澜。 婆子感恩载德。 这时,园子里突然传来哭声,听声音像是詹瑾睿的,高香叶凝眉,将账本扔给管事婆子,起身走下台阶。 高香草丢下黑子,起身跟上大姐。 口中叹气,“这个满儿,就知道欺负哥哥!” 亭中只剩下两个管事婆子并一个小丫头收拾棋盘。 出错的那婆子故意当着小丫头的面儿赞道:“大小姐与二小姐真是出落的越发亭亭玉立了,瞧,一个、二个天仙似的。” 另一个婆子也附和,“是啊,是啊,不光模样美,人也温和宽厚,这样的小姐将来最有福气了。” 小丫头收拾好棋盘,瞅了两个婆子一眼,笑道:“两位妈妈是刚接手管事的活计吧?看来不知道我们两位小姐的规矩呢!”指着那位犯错的婆子,冷笑,“快去修正,再犯错差事可就没了!” 小丫头说完,冷笑一声,抱着棋盘、棋盒走了。 …… 高香叶与高香草走到两个小家伙儿身边时,二人在詹兰奇的撮合下已经和好,高香草无语,“我就说嘛他俩一天不闹上几次都不叫亲兄弟,大姐非要过来。” 说完又瞪了詹瑾渊一眼,“下次再欺负哥哥,看我不打你屁屁!” 詹瑾渊撇了撇小嘴儿,有些委屈,眼看也要掉金豆豆,被高香叶抱起。 “好了好了,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你与圆儿是最亲的,以后有好东西要分享着玩儿,你看,每次哥哥都让你,你也要让让哥哥对不对?” 詹瑾渊抿了抿小嘴儿,点头。高香叶笑着亲了他一口,“就知道满儿最乖了!” 遂把他放下来,只见詹瑾渊把另一只小风筝递给詹瑾睿,两个小臭屁又开始笑着玩起。 远远的,詹红娇在邱阿泰搀扶下走来,如今詹红娇已经有了六个月身孕,满面红光,比之前更加娇俏妩媚。 众人忙迎上。 “姑姑,姑父,你们来了!” 高香叶带弟弟妹妹们行礼。 詹兰奇觉得这个时间二姐、姐夫应该在国公府陪母亲说话,遂上前问了句,“二姐见过父亲、母亲了?” 詹红娇摇头,“父亲、母亲在商量事情,也不知在说什么嘀嘀咕咕的,似乎很重要,我们不便上前打扰,就先过这边来了。” 詹兰奇点点头。 詹红娇又问高香叶等人,“你们母亲呢?” “在菜房呢!” “哈哈,让我猜一猜,这个时间大嫂在哪个旮旯里躲着……” 詹红娇笑的爽快,两年前,悠然在侯府的多处空房子里弄了几个暖房出来,专门研究、培植各种稀罕的蔬菜,两年下来,种菜技术越发成熟,当然,她本人也越发痴迷。 你每次去菜房找她,她不是从菜秧子里钻出来,就是猫腰在墙角,躲猫猫似的,甚是难找。 大人小孩儿呼啦啦的跟着詹红娇往菜房走去。 守门儿的小丫头见这么一群人走来,忙上前行礼,而后告诉他们悠然在哪个房间。 众人笑着走了进去。 仿佛不成文的规定,大家进去之后谁也不说话,只是悄悄的寻找,玩性大发,别说小孩子,就是詹红娇、邱阿泰这样的,也觉得趣味十足。 从众人的动作上来看,这个游戏应该快玩烂了。 为了更好的通风、透光,悠然把房子捣鼓的一个洞一个洞的,屋顶还有天窗,晴天的时候打开,天冷的时候封闭住,又是一个温室。 几人找了一圈儿,也没见个人影儿,邱阿泰急道:“大姐,你在哪儿呢?” “阿泰来了?” 一个声音突然从屋顶上冒出来,吓了几人一跳,纷纷抬头,再看悠然,正在房梁上蹲着呢。 “娘!您爬那么高做什么?”高香叶觉得自己的母亲简直要上天! 第189章 游历 众人目瞪口呆。 “呃,大姐,咱还能爬的再高些不?”邱阿泰一脸的无语,“也不看看您几岁了,越来越像小孩子。” 真是被姐夫惯的不像样子,不由得邱阿泰埋怨起殷清辉。 别人不知,他心里明白,这两年,殷清辉那家伙是越来越纵容自己的大姐。 大姐若是要登天,殷清辉指定第一个出来给大姐找天梯! “是啊大嫂,这样多危险!” 詹红娇也紧张的不行。 俩小臭屁可没多想,笑嘻嘻道:“娘,我也要上去!”老二詹瑾渊说完,还欢呼的拍小手。 悠然停下手中的活计,猫腰爬到另一头儿,攀着绳梯走了下来。 “我这些天一直在想,如何最大化的利用空间,今儿突然想了个主意,过几天,我准备弄个空中菜园,我大概算了一下,这样一来,每间房子的产量,会比从前至少翻一倍。不仅这空中,还有这墙上,也行,只要算好角度与梯度,一定能成。” 众人一片凌乱,小的听不懂,大的只觉得悠然疯魔了,种菜都种到空气中了,那土在哪儿?难道发明出不用土的扎根的菜? 看众人表情,悠然就知道他们不信,也不感兴趣,便没多说,寻思着等方案成熟了,一定要找公爹商量商量。 说着便带众人出菜房。 刚出门儿,有小丫头匆匆跑来,是秦氏身边的丫头。 “夫人、姑太太、姑爷,您快去看看吧,老太爷与老夫人两个吵起来了,吵的特别凶!” “什么?为啥呢?”詹红娇觉得不可思议,爹娘可是好多年都没拌过嘴了,好好的,怎么吵起来? 小丫头一脸迷惑,“具体的奴婢也不知,不过好像夫人说了几句,什么不许游历,哪儿也比不上京城什么的。” 这话让众人更迷惑,只有悠然心里明白。 詹石修早有打算辞官游历,专心致志的完成自己的著作,这两年资料整理的差不多,就差实地见证,毕竟有些东西,是必须亲力亲为,亲眼见证,方能明白真假纰漏的,可如今詹石修是朝中的大司农处的二把手,这么好的位置,秦氏怎么会同意他拱手相让给别人? 二话没说,众人匆匆朝国公府赶去。 嫁给詹石修这么多年,秦氏对他一向言听计从,俩人关系不好的时候,秦氏还厚脸皮的巴着他,顺着他,生怕他不高兴。 这几年,不光秦氏变化大,就连詹石修也变了不少,首先对秦氏好太多,也是真心疼爱,再者,因为自己的伟大梦想,整个人变的十分沉默寡言。 暗地里,秦氏多多少少有些埋怨。 看看人家清儿与阿然,甜甜蜜蜜,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境界秦氏可没奢望,孙子一大堆了谁还奢望那个,就是希望詹石修多跟她说说话,好家伙,这话还没多说呢,这人就要扔家弃口的出去游历,又说没个具体的回归日期,秦氏这哪能依? 劝不来,就哭,哭也不管用,索性撒泼大闹起来,说起来,她也是个有气性的,只是一物降一物,在詹石修面前,她甘愿伏低。 这次,她再也不想忍了。 当即,花瓶儿、杯子、桌椅、能摔的摔,能砸的全砸,悠然等人进去时,秦氏正摔的过瘾。 看见儿媳、女儿、女婿并孙子们突然过来,也顾不上形象,扑倒在悠然怀里放声大哭。 “阿然,我不活啦啊!跟着这个气人的老东西,大半辈子了,他就是不能让我省省心,以前日子不好过,担惊受怕的,现在刚好一些,他就又作,这败家的,早晚把一家子人都作死!” “娘!!您别老哭,到底发生了何事?”詹红娇瞅瞅秦氏,又看看坐在椅子上垂头,一言不发的詹石修,突然很心疼父亲。 这两年,娘的脾气是越发大了。 刚才说的话,也真难听,爹怎么就败家了?怎么就作了? 秦氏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果然就是关于詹石修要出去游历的事儿。 秦氏说完,指着詹石修道:“这个老家伙,竟然瞒着我辞官了!辞官表昨日已经递了上去!连商量都没商量!还,还,偷偷摸摸的,把行礼收拾好了!!!” “他这是要离家出走呢!他不准备要我们了!这一家子老老少少,该怎么活啊!” 秦氏越想越伤心,索性歪倒在椅子上哭起。 其他人都还好,只有詹瑾睿、詹瑾渊两兄弟年龄小,听祖母这么一说,还真以为祖父不要他们了,二人异口同声,张嘴哭起,詹瑾渊扑倒在詹石修怀中,泣道:“祖父,你不要离开我们,我和哥哥今后会听话!” 詹石修把小孙子抱到腿上,瞪向秦氏,“你胡说什么呀!当着孩子们的面儿!” 秦氏不饶人,“我要说,就是要当着孩子们的面儿说!”一面抱起大孙子,哭的更加伤心。 悠然等人无语透了。 赶紧给彼此使眼色,詹红娇、邱阿泰带詹石修出去,悠然留下来劝慰秦氏。 詹石修倍感委屈,一边走一边冲女儿女婿解释道:“娇儿啊,你可别信你娘的话,爹只是要出去走一走,考察考察,更好的完成爹的这本书,将来也能更好的为国家效力,你说,你娘怎么就不理解呢?” “爹,娘不理解您,我理解,我知道爹爹最是胸怀大志的,好男儿志在四方,趁着年轻,就该出去多多走走,不然再过几年,您想出去,恐怕都没条件了!” 好女儿啊!好知己啊!詹石修感激的拍拍詹红娇的肩膀,激动的无言以对,只一个劲儿点头。 一行人在亭子里坐下。 高香叶对詹石修道:“姑姑这话没错,祖父您的选择也没错,只是叶儿想问祖父,您要游历,真的准备好了吗?” 詹石修一愣,忙道:“当然,你刚才也听你祖母说了,我连官儿都辞了,行装也收拾的差不多,怎么还能没准备好?” 高香叶又认真问道:“那叶儿再问您几个问题,您这次游历的路线大致怎么走?时间有多长?中途我们该如何与祖父联系?要带多少人?各种跌打损伤、各种治病的药丸可备足?随行的大夫您打算带谁?chun夏秋冬四季的衣服带了多少?” 第190章 大结局 詹石修被问的目瞪口呆,这些话直教詹红娇点头,这个侄女,她一向没有看错,与她母亲一样聪慧不说,掌家这三年多,越发历练的睿智、老成,这通身的本领即便将来做了大家族的宗妇,也是不会吃亏的。 “祖父是出去游历,不是去游玩!”詹石修想想,觉得自己这个大孙女没有弄明白游历到底是个怎样的概念。 “游玩才不需要这些,只带着足够的银两轻装上阵即可,祖父去游历,大多要去偏僻的乡村、山村、水域等等,这些东西没有备足,祖父将来要举步维艰的。” 高香叶慢声细语的反驳,有银子没处使,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叶儿说的对!”詹红娇与邱阿泰异口同声。 詹石修沉默了。 这些问题,他还真没想过。 他只是想着,随便带些行礼,带两个人,说走就走。先出门再说。 高香叶明白祖父的想法,心里无语,说走就走,什么也不带,那是拎包入住,不是游历!母亲常说,游历最是吃苦受罪的,记得母亲曾经说过一个人,为了完成一部著作,断断续续的游历了40年,中间最困顿的时候都是睡在深山老林,吃的都是野菜、野草…… 沉默许久,詹石修点点头,算是认可了高香叶的话。 剩下的时间,大家什么都没做,单等着悠然的消息。 詹瑾渊渐渐明白了祖父要出去玩,不是不要他们,先前心痛的感觉顿时全无,搂着詹石修的脖子直道:“祖父,我也要与你一起游历!” 噗…… 詹红娇等人实在没忍住,嘻嘻哈哈的笑个不停,臭小子,毛儿都没开始长的就要游历,知道游历是个啥不? 这一笑,先前不愉快的气氛消失不见,大家开始逗弄詹瑾渊玩儿。 半个时辰后,悠然带着秦氏并詹瑾睿走了过来,亭子中的人一阵紧张。 秦氏红着眼,慢慢走到詹石修面前,举止落落大方,与先前竟判若两人,只听她道:“老爷,您要游历,妾身不阻拦,但是妾身有个条件,望您第一次出门,不超过半年便归。一来,您熟悉熟悉路子,二来,让我们也习惯习惯。” 这是答应了? 詹石修喜出望外,连连点头,“好好好!我答应你,这次出门,半年之内一定回来。” 皆大欢喜。 詹红娇望向悠然的眼神更加崇拜了,她就知道,无论何事,在她大嫂那里,都不算个事儿。 全家总动员,各司其职的为詹石修准备行装。 看在秦氏答应的份儿上,詹石修也不推脱,家人让带啥就带啥,无非就是多几个人,多两辆马车而已。 但是后来,当他真的踏上游历的路程后,他才发现,原来家人为他准备的东西,没有一样是多余的。 心里感激不尽,这是后话。 三日后,在国公府门口,众人为詹石修送行。 临走前,殷清辉带来数十个人,将一张令牌交给詹石修。 悠然认得,那些人都是鸟阁的精英。 出门在外,吃苦受罪的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人身安全问题,两府沐受皇恩,不知多少人眼馋,如今詹石修无官无职,又要出门,用脚趾头想也能明白,指定有人不安分,弄死詹石修,国公府就由七岁的詹兰奇接手,一个七岁的小娃娃,长大长不大还是个问题,到时候指定会大大的削弱定国公府的势力。 詹石修知道这些人都是儿子身边的高手,也明白这次自己出行的潜在风险,也没推辞,接过令牌便上了路。 秦氏泣不成声,简直要泪流成河。 成婚那么多年,詹石修去哪儿她就跟着去哪儿,这是俩人第一次分别呢。 仁兴四年chun,詹石修从京城出发,一路向南,沿汝河流域,途径京畿之地、江州各府县,最远的地方到达江州以南,接近南安州。考察的项目主要是水域变化与农作物具体过渡。 詹石修临行前答应秦氏半年之内一定回归,可是这一年隆冬腊月时,两府的人盼星盼月亮,才接到詹石修回家的消息。 那一刻,秦氏真是后悔了。 她不该听悠然的话。 到现在,很多人都疑惑,当时悠然到底对秦氏讲了什么,让她的态度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记得那天悠然把她拉到内室,语重心长的道:“母亲这样闹,除了会消散您和父亲的感情之外,还有什么益处么?横竖父亲都已经辞了官,难道您不让他出门,只希望他天天呆在家里无所事事不成?” 秦氏听完倍感委屈,心中隐隐有个声音告诉她,她是留不住詹石修的,之所以这样闹一闹,无非就是想告诉詹石修,自己有多么不想他离开,归根结底要的只是詹石修的一个在乎与安慰而已。 这层意思,后来悠然弄明白了。 当时便是一怔,后来叹气道:“接下来我说的话,也许很残酷,让母亲难过,愤懑,但是我还是要说。父亲这一生,除了对元妻耐心、温柔、体贴外,大概心里再装不下别人了。” 秦氏猛的一愣,随即都能听见自己的心噼里啪啦的破碎声。 也不哭了,实在是已经呆愣原地,忘记一切。 悠然口中的元妻,指的是殷清辉的母亲。 嫁给詹石修这些年,每每秦氏试探着要提起她,詹石修要么沉默,要么回避不语。现在又听悠然这么说,当即心如死灰。 秦氏以为,这辈子,她大概再也越不过去那个十几年前便离开这个世界的女人了。 那我还在努力的争取什么? 秦氏无声,却流泪满面。 看到这个模样的秦氏,悠然只觉自己的目的达到了。秦氏这样的人,不聪明,想问题极容易一根筋,有时候甚至明知这件事对自己没有好处,可仍睁着眼睛大步往前走,最后弄得自己伤痕累累,何苦呢? 刺激的差不多,悠然又道:“夫妻的相处之道,大抵就是你追着我,或者我赶着你,那种真正的并肩齐驱的,世间又有多少呢?一个人总追着另一个人,总有一天自己都会疲惫的,母亲何不放手一次,不为他人,只为自己。” 怕秦氏听不明白,又道:“俗话说,距离产生美,小别胜新婚,父亲一向依赖您惯了,若是猛的离开您的照顾,会非常非常的不习惯,到时候,说不定会****思念母亲,有这样一个机会,您为何不抓住?” 前一段话秦氏确实没有听太明白,但是后面的她懂了,突然觉得是个好办法,可以一试。 于是,就有了后来的一说。 但是现在,隆冬腊月的,詹石修在外漂泊了将近一年,秦氏心焦如焚。 她算是懂了悠然当初的第一段话了,夫妻相处,可不就是一个人在前面跑,另一个在后面追,而她,这辈子注定就是追逐詹石修的那个。 这分别一年,詹石修想不想她,她不知道,可是她心里是想的不行了。 自打听见詹石修要回来的消息,秦氏激动的连着几夜都没睡好。 年底的时候,詹石修终于风尘仆仆的到家了。 胡子拉碴,整个又瘦又黑,手也不如从前那般白皙光洁,秦氏不顾丫鬟、婆子在场,当即抱住詹石修哭各不停。 詹石修也不动,抱着秦氏任他哭。 后来说了一句,“原本不觉有什么,可是离开了才知道,还是有你在我身边好。” 秦氏听完哭的更凶了,那一刻她觉得,能从詹石修嘴里听到这么一句,她的人生,也圆满了。 …… 仁兴五年chun,詹石修再次出发,这次带上了秦氏。第二次游历历经一年半,最远的地方一直到达南疆地区。 仁兴七年chun,詹石修三次出门游历,这次带的是大司农处的许多要员,在仁兴帝的支持下,算是一次公费游历。秦氏这回没跟着,是因为悠然又有了身孕。 仁兴七年秋,悠然诞下一对龙凤胎。京里迅速刮起了一阵风。邱家有秘方,有怀双胎的传统。 当即,临近及笄但婚事还没有定下的高香叶与高香草姐妹,顿时成了京城世家大族争抢的对象。 无论走到哪儿都能成为焦点。 仁兴八年chun,詹石修再次启程,这次队伍更加庞大,历时也更为悠久,三年后才归。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秦氏对詹石修的行为有了更深刻的了解,除了担心詹石修的身体外,其余的,鼎力支持。 当秦氏为詹石修准备第五次行装时,詹石修却轻轻摆手,他此生的游历,已经结束了。 这些年,他记载了太多太多的水域、农作物、土壤等有关方面的资料,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系统的整理与实验。 秦氏开怀大笑,不能自已。 “老东西,你也有走不动的时候!”已经四十五詹石修,早就习惯秦氏插诨打科,听秦氏打趣他,只是温和的笑了笑,把秦氏端来的汤茶一饮而尽。 秦氏端着空碗,轻声歌唱,一路走的飞快。 仁兴十二年的某天,詹石修的书房里突然传来一声惊呼,接着是哈哈大笑,这现象,很像一个人发疯的前兆,管事、小厮们突然冲了进去,只见詹石修笑的不能自已,大拍着桌子叫道:“快去唤阿然!!快去快去!!!” 几人仓皇而逃,跑向侯府。 此时的悠然正坐在太阳底下给四岁的小女儿梳头。 说来也巧,今日甚是热闹,不仅詹红娇带着一双儿女回国公府小住,就连高香叶、高香草两姐妹也回来了。 两年前,两个丫头十七岁的时候,一前一后出嫁,老大高香叶嫁去了太皇太后的曾侄子,许家大房的长子嫡孙许毅坚,做了名副其实的宗妇。 高香草与周宏自小青梅竹马,高香叶出嫁三个月后,悠然也打发老二出了门,当时周宏读书有料,已经被录取为贡士。只等再下一场,入职翰林。 高香叶嫁去许家,第一年便生下一男孩儿,如今刚两岁,至于高香草,婚后两年一直没动静儿,三个月前才诊出有孕,这一高兴,便屁颠儿屁颠儿回娘家来报喜来了。 至于悠然的那两双胞胎哥儿,老大詹瑾睿将来是要接老爹殷清辉的班的,所以跟着自己的小叔詹兰奇老老实实的学习管家、处世的本领。老二詹瑾渊于两年前出门拜师,准备将来走科举之路。 一个月前回府休假,现在正坐在太阳底下,挨着悠然,逗弄老六詹瑾轩。 秦氏逗逗那个,说说这个,一群大的小的围着她转,高兴的一上午嘴都没合上。 这么宁静祥和的情景,人生极乐境界,就这么生生的被詹石修打断。 众人观小厮的情形,都唬的不行,悠然忙起身,健步如飞朝国公府跑去,刚跑到半路,忽见詹石修老当益壮的跑来。 一边跑一边激动道:“阿然,为父找到了一个能让水稻增产的法子!真的找到了!” “什么法子?” 詹石修噼里啪啦一大堆,悠然脸色越来越暗,若不是多年了解,定是以为詹石修也是现代穿越来的。 这杂交水稻的法子让他说的,还敢不敢太超前。 “若是将来成功,我一定给它起个名字,就叫混合水稻。” 混合水稻,确实挺符合这个文雅的时代。 悠然点头,顺势道:“不瞒父亲,自打一年前,我便有了这样的想法,正酝酿着,还没来得及与父亲商议。” “真的?”詹石修大惊,随后大笑,一股英雄所见略同的自豪之感直冲天际。 在后来的日子里,父女两个开始着手温室混合水稻的培育实验,两府的对人对类似这样的现象早就习惯,也没当回事儿。 熟料这件事传到仁兴帝的耳朵里,当即在朝堂上引来轩然大波。 下朝之后,仁兴帝带着大司农处的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往国公府赶来。 父女的实验已经取得不错的成效,但是受各种条件的限制,也只能说成果有限。 但这足以让满朝震撼。 这个时代的农作物单产有多低,大家都清楚,唯一增产的办法也只是开垦更多的荒地,增加人口,减少战争。 可将来若是能提高单产,那意味着什么? 回宫之后,仁兴帝立刻着户部拨款,鼎力支持定国公的这项利国利民的研究。想着要不要再给他一些名誉嘉奖以资鼓励,突然觉得定国公已经到顶了,再封就是亲王,但是异姓王在本朝还没有先例。 为了平衡朝局,仁兴帝再三思虑后,突然想到一点儿,可以嘉奖皇姐啊! 当即下了圣旨,册封悠然为安乐公主,与安乐侯正好一对儿。 德馨太后听见这个消息,高兴简直要跳,阿然喊潜儿皇兄,那岂不是要唤自己一声母后?哎呀,等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这么一个契机,实在让人悲喜交加啊! 于是,德馨太后一刻也等不得,随便找个理由出宫朝安乐侯府去了……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