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莱美之光》 第一章 荒诞救赎 “不知不觉又到周二晚上了啊,最新一期的公告牌单曲周榜视频想必b站也该放出来了吧。” 看着亮起的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的时间(19:09星期二),一个胡子唏嘘的年轻人这样嘀咕道,随手就点开了屏幕中一个看起来像是电视机一般的图标,手指也不知道在上面比划了些什么。 “唉,说起来今个儿运气真是不错,视频居然刚刚审核完毕。”青年看到搜索完毕后新出的视频旁边的那一串数字喟然而叹:2017-04-18,19:08。 “tmd劳资还想抢个沙发呢,结果这群家伙手速就是快啊,居然连前十的位置都没有抢到。”很快他就鬼叫了起来。 “算了,还是一边泡澡一边听歌吧。”平复了下烦躁的心情,青年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按下了播放的按钮。 手上一阵忙乎,不到片刻青年就变得一丝不挂,慢慢地身体放进先前已经放好热水正热气腾腾生产着白雾的浴缸之中,发出一声舒爽的长叹。 “baby-gon''-love-me-now-now-now now-now-now now-or-never...” “哇,我和猴西老婆真的是心有灵犀呀,这场鸳鸯戏水我可是盼了很久了。”青年盯着正在播放着的视频两眼放光,猥琐地笑出声来。 视线移过去,原来这时候视频中正有一个黑发的女子上演着一出芙蓉出水的美好戏码。 在视频播放的这段过程中就看见年轻小伙两只爪子不停地在手机上面扒拉着,一条一条新鲜出炉的弹幕也占上了这片还没被网友大军侵袭过的土地。 “pain you-made-me-a-you-made-me-a-believer-believer pain you-break-me-down-you-build-me-up-believer-believer...” 大丹卖肉也没有火起来啊,心疼梦龙一波。 果然是低位自嗨的比利♂van啊。 “are-you-happy-now are-you-happy-now i-don''t-wanna-know-know-know...” 唉,马老板婚庆公司都过气了。 马老五之稳步下楼梯。 喇嘛也拯救不了持续flop的胡萝卜。 “yeah-girl got-a-little-dirt-on-my-boots...” 默默打上耶格尔。 村曲低位自嗨系列,村里人永远也进不了城市。 秘制沉默,你怎么了大靴子? “look-what-you''ve-done i''m-a-mother-fxckin''-starboy look-what-you''ve-done i''m-a-m-fxckin''-starboy...” 一周鸡也是鸡啊。 不!!!我的煎饼果子以后还加什么!来个鸡蛋! 震惊,某走路草因为+13荒古十字架强化失败碎了而跳楼! “turn-it-up-it''s-your-favorite-song dance-dance-dance-to-the-distortion turn-it-up-keep-it-on-repeat stumbling-around-like-a-wasted-zombie yeah-we-think-we''re-free drink-this-one-is-on-me we''re-all-chained-to-the-rhythm...” 小螺号滴滴地吹,欢迎各位乘坐今天的过山车之星,请尽情享受过山车效应吧。 火星老鞠萍姐姐大跳水,节奏鸡已死勿念。 美国人现在居然连毒鸡汤都不喝了。 “i-don''t-wanna-live-forever-''cause-i-know-i''ll-be-living-in-vain and-i-don''t-wanna-fit-fit-babe-wherever-wherever i-just-wanna-keep-calling-your-name-until-youe-back-home...” 震惊,闺蜜携手跳下十一楼!坏血组合双双flop请两位女士争气靴靴! 这个女人已经懒得连街拍都没有了,预定一波ts6。 承包甩头的小青,煤渣组合迷恋挖煤无法自拔。 “i-feel-iting i-feel-iting-babe...” 卧槽这,一看就是巴哥干的好事(滑稽)。 “i-knew-i-loved-you-then but-you''d-never-know cause-i-yed-it-cool-when-i-was-scared-of-letting-go...“ 是水又载了舟,是你又忘了狗。 老头:我忘的,别拿口水帮我洗脸啦,关爱老人从你我做起。 厉害了真口水歌,我是不会忘了狗的。[doge脸] …… “body-like-a-back-road-drivin''-with-my-eyes-closed i-know-every-curve-like-the-back-of-my-hand doin''-15-in-a-30-i-ain''t-in-no-hurry i''m-take-it-slow-just-as-fast-as-i-can” peak了就跑真是刺激,果然是车祸老司机。 “and-now-my-bedsheets-smell-like-you every-day-discovering-something-brand-new i''m-in-love-with-your-body oh-i-oh-i-oh-i-oh-i i''m-in-love-with-your-body...“ 标准结局,心疼火星哥扫yellow失败。 黄老板大仇已报233333 虽然毛茸茸你已经练得很努力,但是你还是打不过那个胖子的。 …… “呼——总算弄完了。”青年长呼一口气,随手把手机摔向放在浴池旁边的白色毛巾,扑通地把脸埋进水面之下。 就见着落在大理石桌面边缘的手机维持不住平衡来回滑动,慢慢地也愈发不稳,最后理所当然地滑落下来,跌至浴缸底部。 一串紧接一串的气泡调皮地从手机表面探出小脑袋,然后一鼓作气就逃到水面。一条蓝色电弧突得闪了下光,最后一切又重新陷入了平静之中,而浴缸中闭眼的年轻人浑然不知。 罗柏发现自己似乎有些脱力的感觉,呼吸也开始变得有点凌乱。 下意识地就想要喊出救命,嘴巴才张开水就一拥而上。“我不是在浴缸里面洗澡吗,怎么也会有这种溺水的感觉?” 罗柏的手不由自主地试着开始扑腾起来,在他想来浴缸里面的水能有多高,只需要一个轻轻起身就能摆脱这样的局面重新呼吸到空气,可是实际上任他如何努力也无法做出这样简单的动作,他发现自己的手臂就伸到身体的两侧向下压着。 发觉眼睛还无法睁开,罗柏就试着先让自己恢复平稳的呼吸状态,可是先前情急之下吞咽下的水和猛地刺痛瞳孔的痛感让他徒劳。耳膜那里传来的撞击感变得更加厚重,一下一下地疼蜂拥而来,肺本能地想要吸入更多的空气,可是身体是这样的无力。 等到他总算得以睁开双眼的时候,一下子充盈起整个视野的是幽蓝色的光线,罗柏发现四周都是深不可测的碧蓝色,一种恐怖和绝望的感觉也随之开始升腾起来。那种对未知的恐惧感慢慢地深入大脑,肺叶无可奈何地吐出一串串气泡,更少的空气和更多的水让被拽紧的心脏向着大脑皮层一遍遍地发送求救信号。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我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神经不由自主地绷紧了一根弦,唆使着四肢乱无目的去触碰哪怕一个借力点,可是却没有什么作用。直到心底升起一阵荒凉感,感觉力量随着时间不断流逝。 终于有一股不知道来源的力量倾注到肉体上面,让罗柏猛地能够从水中伸出头来,一眼望去罗柏发现自己现在正处在河面的中央,岸边显得是那样的遥远,残余的力气并不能够支持他游过去。 “看来现在我只能自救了。”罗柏默默地念叨着,在这危急时刻在他的脑海之中突然闪过一个以前无聊时候看的视频中的情景。 他赶忙脱下了自己身上穿着的长裤,一边踩着水,一边将两个裤管绑在了一起,打了个漂亮的上手结。 “希望一切还来得及。”时间可不等人,罗柏赶紧就把裤子穿过脑袋套在两肩上面,拉上开档的拉链,熟练地把裤子翻转了过来,使得拉链的那一面方向朝下。 左手抓住裤腰,右手则五指并拢使手掌握成凹状,将剩余的所有力气全部都鼓进了裤腰之中。 感觉到了空气窜进裤腰之中所起的变化,罗柏暗自松了一口气,那慢慢开始挤压着自己两颊的简单气囊,成功地让他飘在了水面上。 可是这口气一直屏息住还好说,这会儿一松开罗柏就感觉到全身的力量都已经消磨殆尽。在视线无意间经过水面倒影的时候,罗柏更是张大了嘴巴,突然的惊吓让他先前就已经紧绷住的神经承受不住,一瞬间就彻底崩断了。 “不是吧,好不容易才完成自救却落得现在这个下场,结果最后救下来的躯壳还不属于自己,世界上怎么会有我这么倒霉的人啊。” 也不知道他的心是有多大,罗柏在弥留之际最后的念头居然是“听他们说今年cma的主持人可是炸鸡和白牙,我都还没有来得及看呢,就这么要死了嘛,这真是太可惜了。” 第二章 记忆冲突 罗柏·里斯是被一阵一阵的寒冷从昏迷中唤醒,他微睁开眼睛。当光线重新从眼睑缝隙里射进来还不足以看清楚周围事物的时候,罗柏·里斯只体会到身体颠簸的感觉,一些口水随着他的呼吸从嘴边延流出来,这让他不由地咳嗽出声。 听到背部传来的动静,托德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停下脚步将一直背着的青年慢慢地放下来,尽可能地轻手轻脚,最后将他平置于地面之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眼睛也越来越能适应之前光线的突然变化,罗柏·里斯的视野变得清晰起来。看了看四周,他毫不意外地知道了自己是被托德救了下来,果然一直以来自己在危险时刻最能够仰仗和相信的就是眼前这个现在满头汗水看起来有些气喘吁吁的伙伴。 感受到罗柏·里斯身体表面重新焕发出来的生机,托德也放下了先前紧张不已的情绪。他无声地叹了口气,甩了甩已经满是汗液的双手,泄愤地戳了戳罗柏·里斯在水里泡的太久而显得更加发白的小脸,低声地抱怨道:“你这家伙啊,总算是活了下来,不然我都不知道如何和里奇叔叔他们交代。” 罗柏·里斯也不经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他好像是在河中游泳的时候不幸溺水了,现在已经不大想得起来究竟当时是因为什么缘故才让自己使不出任何的力气,只能在那幽暗的水下环境孤单地等待着救援。 罗柏·里斯尽力地让自己表现地看起来比较轻松一些,他故作坚强地笑着说:“嗨,托德,这一次又是你救了我。” 托德这时候却没有心情吃这一套,他有些不满地瞪了罗柏一记,压低声音吼出来:“我根本就没考虑过水性那么好的你也会有溺水的一天啊,当时可是把我吓坏了。” 这时候托德还有些后怕,他实在不敢在脑海里想象一下目睹自己最好的兄弟溺死时的情形。似乎是因此想起了什么,他用手指着罗柏·里斯的胸前有些庆幸地感叹出声:“还多亏了你自己能够想出这样的方法,不然的话我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救下你啊。” “什么?”罗柏·里斯的视线紧随着托德的手指挪动,最终和自己的身体呈为平行的角度,当他看到眼前的这一幕突然间就愣住了——被水浸湿的长裤现如今正挂在自己脖子的周围,盘绕成一团。 怪不得自己现在会有一种下体有些凉飕飕的感觉,本以为是因为在水中呆了太久被这微风吹着才这样的,也就被他下意识地忽略掉了。 可是…听托德的意思,这个是自己干出来的咯,可是…可是自己为什么对此却没有一点点的印象呢?自己当时在水中不是根本做不了任何的动作最后脑袋一片空白吗? 这个先前被水呛过的年轻人吃力的站了起来,满脸皆是茫然,下意识得一慌就伸手摸了摸感觉有些发疼的脑袋。 也不知道手指是碰到了什么东西,一阵一阵的轰鸣声响由远而近的传来,愈发的近,犹如一把巨锤开始敲击着罗柏·里斯的脑海,迸发出万千的浪花。那忽远忽近的低声交谈、欢声笑语、怒吼哀嚎、呢喃啜泣,各种各样的声音让罗柏·里斯的脑袋变得嗡嗡的,仿佛有人在里面正开着一场演唱会似的,可是真当用心聆听时却发觉根本无法听清楚他们到底在诉说着些什么。 “伙计你怎么了,可别吓我!” 目睹托德朝自己冲过来时的那一脸急切,罗柏·里斯张开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却察觉到自己根本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他的意识开始陷入了迷糊之中,眼皮也开始打架,这使得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之中,罗柏·里斯做了一个梦,那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面的世界让他感觉到既熟悉又陌生,他在这样的世界里经历了一段不同的人生。 那大概就是他目前最大的麻烦了吧——两段不同的人生记忆已经开始纠缠在一起,无法分开。 罗柏·里斯·布莱恩(robb-rhys-bryan),1989年2月8日出生,来自英国曼彻斯特的底层家庭,白种人。母亲英格兰人,是一个普通的老花农;父亲爱尔兰人,是一个平凡的面包师傅。虽然是家中的独生子,父亲那边却是一个大家庭,罗柏·里斯在爱尔兰有着众多的堂兄堂妹。小时候有空没空的时候他都会往爱尔兰跑,和各种亲戚厮混在一起。 罗柏·里斯在五岁的时候加入了教堂的合唱团,晚些时候则开始接触吉他。自幼开始学习吉他的罗柏会和同伴一起偶尔在大街上面弹个吉他卖唱来挣点零花钱什么的。父母在开车的时候,车里也爱放放各种各样的音乐。这些都培养出了罗柏对音乐的浓厚感情,还未成年的罗柏早已经经常仅背着一把吉他到各处历练,从初中的时候就开始尝试性的写歌作曲。今年刚过十六岁的罗柏·里斯已经完成了中学的学业(这里指获得gcse,英国普通初级中学毕业文凭,并不是a-level),想要寻找机会成为一名歌手,但还未成功,目前在曼彻斯特北城区一家咖啡店当服务员。 他的人生概括起来大概就是这么简单,其余杂乱的社交关系在此就先过滤掉吧。现在正和发小一起享受中学毕业的旅程,在美国田纳西州纳什维尔度过这一整个夏天,没想到却在假期将要结束的时候溺水了。 而现在闯进他脑海之中的这段新的人生记忆,是属于一个也叫作罗柏的男人,不过却不是英文的robb,听起来虽然怪怪的但两者的读音却是非常相似,他的资料大致如下: 罗柏,1991年9月1日出生,来自江南的小康家庭,纯正的炎黄血脉。同样是家中的独生子,父亲是一位有些名气的医生,母亲则是富商之女,当地一所公司的老总。 这个黑发黑眸的青年其貌不扬,虽然拥有着不俗的才华,却始终秉承着得过且过的人生态度,就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高考考入北京外国语学院英语系,在校期间悲惨的没有谈过一次恋爱。毕业后也没有出去找什么工作,或者如同其他大学同学一样选择考研、出国,荣幸地进阶成了一名足不出户的家里蹲懒汉。自称是一名资深的宅男,当然说的是伪宅,靠着家里各种房产的收租就过上了有些惬意的小生活。父母对他也并没有太高的要求,家产早已经赚够,只求他能够平安健康地生活下去。 罗柏做起事情来并没有多大的耐性,各种事情总是做不了多久就会放弃,从小到大一直坚持下来的事情只有三样——音乐,绘画和书法。说起来罗柏并没有系统地学习过什么音乐相关的知识,只是小时候就学了一手笛子。靠着一直以来对音乐的热爱,罗柏的音乐才华也在网络上面尽情舒展,平时有些闲余的时候会在家中进行一些歌曲的翻唱,在一些譬如6song、歌吧之类的网站上面都算得上是小有名气。说来罗柏特别钟爱的就是欧美音乐,每周都会准时准点地欣赏一下最新一期的美国公告牌排行榜(billboard)、英国流行音乐榜(ukcharts)视频,更不会错过全英音乐奖、格莱美音乐奖、超级碗中场秀什么的,也算是一枚忠实的欧美音乐粉丝。 在卫生间泡澡的时候,罗柏这位伪宅因为手机跌入浴缸造成的漏电麻痹最终溺水而亡,穿越时空依附在罗柏·里斯的身上,凑巧完成了一次成功的溺水自救。 现在最大的麻烦就是罗柏在自救之后身消云散,他的记忆被困在了罗柏·里斯的躯壳里面,因为失去主人的控制这会儿正到处乱逛着,使得两人的记忆相觑相缠到了一起。二者的人生是这样的不同,唯一的共同点大概就是两人一直都坚持着的音乐。 罗柏·里斯的大脑迫切地需要时间去消化这段新多出来的记忆,但这又谈何容易,二十六年的人生经历何其庞大,繁杂的画面和声音一下子冲进脑海,才是罗柏·里斯再次陷入昏迷的真正原因。 这不仅让他产生了一种荒唐的自我质疑——到底他是罗柏,还是罗柏·里斯?更严重的是这种身体自动做出来的生理反应还不知道需要持续多久,在为数众多不容易消化的记忆片段面前,或许会如同脱缰的野马一样再也收不回来,这可能会致使罗柏·里斯的这一辈子都只能躺在床上做个植物人,更严重的话甚至会直接脑死亡。 不过当罗柏·里斯真正陷入昏迷的时候,事情也发生了些转变。他的肉体躯壳在没有神经特意控制的情况下对于外界而入的事物的排斥性也因此有所降低。 此刻在他的脑海中,正多出来一个虚拟的影像。如果那个来自西元2017年的罗柏还没有死去的话当然能够认出它的样子,那就是害得他戏剧性地完成浴缸溺亡成就的罪魁祸首——他的手机。 手机的虚影就漂浮在脑海的中心,最上面那盏红色的呼吸灯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转变了颜色:从红到橙,从橙到黄,最后缓缓变成了绿色。 就在灯光完全呈现出绿色的时候,手机的虚影不知为何产生了一种吸引力,乱成一团的脑海开始朝着它移动,记忆的两个端头在不知名的力量下也开始分解成一个个代码融入到这虚影之中。当脑域重新平复下来的时候,那个虚影已经摆脱了手机的外形,变成了一个透明的正方体空间。 第三章 前世遗泽 罗柏·里斯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表情严肃,沉默不语。 说起来这样一张脸,即使没有化妆,也是有些小帅的。 父母分别有着爱尔兰血统和英格兰血统的罗柏,长相上理所当然地也带着凯尔特人和日耳曼人的迹象——鼻梁高挺,眼神深邃,五官立体,棱角圆润。凯尔特人大都橘发,日耳曼人多半金发,两者混血时可能性最大的发色就是亚麻色,罗柏却不是这样。一头颜色较深的红褐色卷发非常疏松,随意地趴在头顶,一看就知道主人没有怎么好好地打理。脸上布满了毛茸茸的白棕色络腮胡,粉红色的唇瓣像是桃瓣一样夹在卷毛的茸须之中,看起来却没有邋遢的感觉,反而有些可口的味道。上面缀着一双蓝绿色的眼睛(根据光线的变化,有时候较蓝,有时候较绿;日耳曼人蓝眼,凯尔特人绿眼)和两弯紧贴着上眼睑的细眉。皮肤白里透红,没有人为地晒过,几乎是纯粹雪白的,其中夹杂着一丝桃红。身躯高大挺拔,身高约莫五英尺十英寸(1米78)。穿着一件简简单单的纯白t恤和一条洗的有些发白的浅蓝色牛仔裤,脚上则是一双深色的人字拖。 凝视着镜中的影像,罗柏·里斯在里面倒是看到了两个人的身影,一个黑发黑眸的青年就站在身旁,朝着自己轻轻笑了笑,然后融入到自己的身体里面。直到这时罗柏的两世记忆才真正的融合完毕,因为属于罗柏·里斯的记忆和这幅躯壳契合的时间更长,最终的结果也就更倾向于原来那个英国大男孩。脑中多出来的那部分记忆,让罗柏·里斯知晓了自己溺水之后发生的事情,就是之前那个笑容温和的年轻人救下了自己。 “谢谢你,罗柏。”他有些感慨地呢喃道。 这是罗柏·里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那个青年不但完成了救赎,还给他留下了不少的‘遗产’。 最先要提的当然就是这些宝贵的记忆。 这时候的罗柏其实说起来应该是两人的混合体,而不再是单独的个体,拥有着两世的记忆和性格。通过梳理罗柏已经发现,两人的世界其实是同一个,只是处于不同的时间轨罢了。两人学过的历史大体上是一致的,至于为什么不是完全相同,是因为东西方人的文化与思想有着差异,对历史的撰写当然也会有各自的偏重。虽然前世记忆的原主人对这个世界也没有什么太多的了解,毕竟他也只是个普通的宅男,但这就已经让罗柏受益匪浅。能够看到如今这个世界未来发展的大体方向,在思想上领先世界差不多十二年,不得不说就已经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了,只等着罗柏以后有能力的时候再慢慢开始运营起来。 “砰砰砰——”的连续敲门声打断了罗柏的思索,外面传来的是他熟悉的低沉声音,“罗柏,你好了没有?” 罗柏满脸的严肃一下子就垮了下来,这样才对嘛,那一脸庄重可不是他这个年龄应当做出的表情,现在看起来才更像是个平凡普通的大男孩。一阵手忙脚乱,罗柏终于在门外已经越来越不耐烦的催促声中打开了反锁着的门。 “咔”,卫生间的锁头声音一响,先前还狼狈地半弯着腰的托德就迫不及待地搬开罗柏的身体蹿了进去。 靠在门边闭目养神的罗柏能够听见卫生间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水声,不一会儿就听到废水流入下水道的声音,那哗啦哗啦的流水声在安静的环境中还是比较明显的。 这时候,托德的声音才从里面传了出来,“嘿,伙计,我还以为你是要死在卫生间里面了呢,可快把我憋死了。” 还不等罗柏回复什么,卫生间的门就被打开了,此时的托德头上的金发因为晚上睡觉不老实,凌乱无序地在脑袋上面摆着个鸡窝头的造型,脸上因为睡眠而导致的油光也没有清除掉,想来应该是被尿憋醒的。托德用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着罗柏有些困惑地问道:“这大半夜的,你难道就不困吗?” “还好吧”,这时候罗柏的睡意早就醒了大半,“你也知道的,昨天我可是睡了很久的。” “也是,你倒是睡得舒服了,却差点把我吓出心脏病。幸好在医院检查的时候医生说并没有什么后遗症,只是因为身体太过疲惫才陷入那样的沉睡之中。”虽然是这么说,托德的眼睛却依旧半睁着,一直打着哈欠,本来应该带着埋怨语气的话语现在听来却一点力道都没有。 “我可要继续去补觉了,白天我们就得赶飞机呢。”嘴里嘟囔着,明显还没有睡够的托德蹒跚着脚步爬回床上,脸朝着墙面蜷缩成一团,没一会儿就发出了轻微的呼噜声。 无奈地晃了晃头,罗柏扯开窗帘的一角,果然外面还是暗压压的。重新返回卫生间,罗柏慢悠悠地开始刷牙洗脸,并简单地冲洗了下头发。 “呼——”舒展了个懒腰,看来记忆融合也带来一些小麻烦啊,要是原来的罗柏·里斯根本不可能会这样慢条斯理地洗漱,似乎他现在已经被传染上了宅男的懒散特性。 轻手轻脚地爬上自己的床铺,罗柏竭力不让自己的动作发出太大的声音。垫上枕头靠在床头,眼睛一闭心念一动,顿时就跌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其实在罗柏苏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自己脑海之中多出了一个空间,直到这时候才有功夫进入其中。这是一个漂浮于深蓝之上的透明正方体空间,一眼望去看不见这片汪洋的边缘。进入这个空间的方法也非常简单,只需要闭上眼睛在心里动个念头就能瞬间完成。 当罗柏第一次迈入这一方土地的时候,脑袋里面也被灌注了很多关于这片空间的信息。 这个名叫“音乐世界”的透明空间,其实就是两世记忆在手机虚影的吸引下融合产生的副产物,组成的结构单元就是两人共同喜爱着的音乐。 这片音乐世界里面空无一物,但是俗话说的好——当心空无一物,它便无边无涯。随着罗柏的想法,仿佛有一支透明的画笔正在一点一点描绘出形形色色的物体。不到片刻,罗柏双脚踩着的已经是一块铺在木质地板上的米色线毯,前方和右侧墙上已经分别多出一扇玻璃窗,左边则是一个矮矮的画桌,桌下塞满了装满杂物的箱子。正前方窗下摆放着的是一面书桌,一个难看的深绿色旋转椅靠在书桌边,左边的墙面上则是竖列的一排书架,陈列着封面颜色各异的书籍。残余的墙面空间则被不同时期所拍摄的各种照片填满,木质长条构成的屋顶悬着一盏不算明亮的半球挂灯,右侧的窗台上则竖着整齐地放满琳琅满目的专辑唱片。 眼前的一切对于罗柏来说当然并不陌生,这里就是他在曼彻斯特北城区家中的书房。他熟练地抚摸了一下搁在墙角的那把小于常规大小的木吉他,吉他的琴箱上面涂鸦着两个小人头的图案。用手指快速地跐溜划过各种专辑唱片的顶端,感受一遍摩擦凹凸面的奇特触感之后,罗柏从中取出了一张。 手中的这张专辑,封面的主体是侧立着的金色短发青年的半身照,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皮质夹克,背景则是荒凉辽阔的土地和布满乌云的天空。这张出自美国男歌手贾斯汀·汀布莱克(justintimbeke)的个人专辑《justified》就是罗柏的最爱之一,是他用在咖啡店做服务员时所赚到的第一桶金买下的。 把身体陷进旋转椅中,专辑被打开后却消失不见了,眼前则会多出来一面虚拟的屏幕,上面显示的正是属于这张专辑的歌曲曲目,从上至下数下来也正好是十四首。罗柏随手选中其中一首stnight》,顿时整个房间里面都开始萦绕起这首歌的旋律。 那传入耳朵的声音比罗柏两世记忆里听过的音乐都要清晰不知道多少,用心仔细聆听的话他甚至能够发现每个音节之间的细微不同之处。当音乐开始播放,书桌上的一张羊皮纸也舒展开身体,拿起一看上面就是这首歌的曲谱,孤独的红色指针会随着音乐的播放跳动到它该呆着的位置。 这就是这个音乐世界的主要功能:尽情的享受音乐。 这片空间中的时间流速和外界现实世界的流速比例是5:1,也就是说罗柏有着足够的时间在这里倾听和学习各种各样的音乐,也能够用通过想象创造出来的各式各样的乐器进行演奏。当然若是罗柏需要的话,还可以跟着房内的歌声一同放歌,空间会将他的声音同步记录到一张新的羊皮纸上面。之后他可以将两张不同的羊皮纸重叠在一起,空间会对它们进行细致的比较,指出罗柏和原唱之间的每一处差异。这样罗柏就不需要靠着自己的耳朵来发现唱歌时出现的各种问题,诸如气息强弱,音调高低,节奏快慢等等都能够被指出来,纠正的难度也就降低了不少。 在这音乐世界里不仅能够享受音乐,它还有着其他的特殊功能。 第一项拓展功能是空间能够模拟出歌曲的情感记忆,当然范围是罗柏已经收集到的专辑唱片中的歌曲。这些歌曲已经在这个世界上诞生出来了,世界已经记忆过这些歌曲创作者的灵感和演唱者的情绪。空间可以给罗柏注入这些记忆痕迹,将歌曲创作时的灵感和演唱时的情绪完整地激发出来,让他彻底完全地进入某首歌曲中,近距离地触摸到这首歌的真正灵魂。 这项功能其实应该叫“原唱附体buff”,也就是大多数情况下能够完美的还原出原唱当时的状态。不过因为是注入新的记忆,容易受到身体的排斥,不建议长时间的连续使用。 另外一个功能,靠的则是罗柏前世听过的林林总总的歌曲了。这些音乐在这个时间点上还没有被创作出来,所以世界上也就还没有这些歌曲的灵感和情绪痕迹,空间可以为罗柏量身打造,通过慢慢地推演来完成歌曲的创作,不过这项功能因为需要消耗巨额的能源,冷却时间长达一个月之久。 简单来说,每个月罗柏都可以选择一种特定的歌曲风格,由空间进行模拟筛选整合,最后创造出一首契合度尽量完美的歌曲成品。 第四章 人在途中 撕扯下一大口炸鸡咀嚼着吞咽下,托德砸了砸吧嘴,伸长手拍了下对面罗柏头顶上牛仔帽的帽沿,“味道很棒吧,是不是没有白来一趟?” 罗柏放下手中的刀叉将牛仔帽重新摆正,抬头翻了个白眼,“理当如此,不然怎么对得起我们的时间。”同时在心里面默默地再次鄙视了一下致使这一切发生的罪魁祸首。 离开旅店的时候,就是那位一脸白胡子看起来很是和蔼的旅店老板告知了托德有关“无爱咖啡馆”的信息。罗柏现在还记得他那句声音很温和的话:“无爱咖啡馆拥有真正的南方早餐,你们离开纳什维尔前应该去试试那里美味的食物和独特的乡村魅力。” 无爱咖啡(loveless-cafe)位于田纳西州纳什维尔西南的100号高速公路旁,就在纳切斯小道公路北端的东边。它以南方烹饪闻名,特别是那里的饼干、水果蜜饯、乡村火腿和红眼肉汁。这个有五十多年历史的机构得到过“今日美国(usa-today)”,“南方生活(southern-living)”,“frommer''s旅行指南”等多家著名国家刊物的好评。 今日美国报纸认为,来自无爱咖啡馆的“奇迹般的片状和羽毛状饼干”是“纳什维尔对美国文化的第二重要贡献”。人物杂志(people-magazine)声称无爱乡村火腿是美国最好的。杰斐逊·摩根(jefferson-morgan)在“津津有味(bon-appetit,法语)”上写道:“从1到10,我的早餐大概是14分。”南方生活告诉读者“这里的饼干和肉汁足以被歌颂”。 比如罗柏点的这道“番茄干马铃薯馅煎蛋饼(sun-dried-tomato-and-new-potato-fritata)”,是将由搅碎的蛋、帕尔马干酪、荷兰芹、罗勒、胡椒和盐构成的蛋混合物倒在用锅煎过的晒干番茄和新土豆上,搅拌均匀煮上那么四至五分钟,洒上额外的奶酪和荷兰芹后放入烤箱中烘烤至浅棕色和蓬松。奶酪芝士将普通的蛋液变得绵软醇厚,各种原料增加其中的层次感,鲜味和罗勒的清甜互补,使得这道原本有腻味之嫌的组合吃起来齿颊留香。 罗柏进食的很快,仿佛面前的食物就是生死仇人,恨不得将它生吞活咽下去。假如时间充裕的话,他也不介意自己能够一刀一叉慢慢地咀嚼享受这道餐点,可是现在他们需要尽快赶去机场。纳什维尔国际机场位于纳什维尔的东南,而无爱咖啡馆处在西南方向,两者之间的距离并不近。 原本他们是无需这么赶的,即使是托德这个吃货在旅店老板的推荐下选择绕个远路来这里进餐,因为在离开旅馆的时候他们已经为行程留下了足够的时间。但是人算不如天算,等到他们开了挺久的山路赶到这里的时候,两人看着人满为患的目的地傻眼了。这家咖啡馆的客流量实在是惊人,又不允许提前订座,等到两人坐上位置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多小时,这让本来充裕的时间一下子变得紧迫起来。 “服务员,结账,谢谢。”催促托德吃完的罗柏马上喊出声来。 “好的,煎蛋饼先生。” 在田纳西,咖啡馆的男招待理所当然地带着浓重的南方口音。南方话几乎都是以慢动作发音,还喜欢根据食物来称呼你,听起来温柔而可爱。田纳西州有着最慢的生活节奏,所有的事情都是慢条斯理地进行,但是对于现在时间紧张的罗柏来说这一切就变得不再可爱了,看着慢悠悠的服务员只能抓耳挠腮。 并没有要求找零,多余的当作小费,罗柏连收银小票都没有拿就拖着托德冲了出去。也许是因为小费较多,递着收银小票的男招待并没有恼怒,只是看着狂奔出去的两人无奈地笑了笑。 罗柏坐上飞机座位之后才有空用纸巾擦拭脸上的汗,他们是在舱门关闭前的几分钟才完成了登机,这多亏了两人并没有多少行李,并不需要办理托运。好心的空姐一看到罗柏背上的吉他软包就知道里面是乐器,主动说帮他放在空姐的衣帽间里面。 说实在的他不想再体会一次这种紧迫感了,实在是因为没有选择的余地。为了节约这趟行程的费用,他们买的是巨便宜的往返机票(roundtrip)。这种折扣特别大的机票回程并不是open的,不能进行改签。但这并不能抵挡它的诱惑,两人购买从曼彻斯特到纳什维尔的往返机票只花了283镑,而单程的价格却都在八百英镑以上。 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有些疯狂的事实。因为航空公司会根据淡旺季的不同,时常推出一定量的特价票,一般来说,往返程都会有大幅促销,单程却往往没有,这就出现了单程贵过往返票的情况。这对航空公司也有好处,在运力过剩的情况下,乘客预订往返程,航空公司还可以提高上座率,减少成本。 这现象并非特例,而是普遍存在,几乎绝大多数往返程机票总价,都会比单程价或者两张单程机票叠加的总价要优惠。单程票价高是因为公司担心消费者回程时购买其他航空公司的机票,造成航班上座率低,经营有压力。这种报价的差距在淡季时更为突出,航空公司会根据淡旺季的上座率推出相应促销,往返程票参加促销,单程票则更多采取保价或高价策略,以防客流不对称。 其实很多人即使是单方向的旅行也会购买往返程票,只用去程而不用回程。这种弃返程票的行为是完全可行的,美国人称其为throw-awayticketing。 一放松下来,罗柏身上那种被传染过来的慵懒特性顿时蔓延出来,使他打了个哈欠。当然这也很正常,路中疲惫总是眼皮打架的好伙伴。瘫在飞机座位上休息一下酸疼的双腿,罗柏开始总结自己这趟旅行的收获。纳什维尔机场bna到曼彻斯特机场man的飞机并非直达,需要到芝加哥ord奥黑尔机场转机,整趟航空大约十五个小时,所以罗柏现在有着足够的时间用于思考。 罗柏之所以把毕业旅行的地点选在纳什维尔,完全就是因为这里是美国乡村音乐(countrymusic)的主要发源地。 在美国怀旧电影里面很容易可以看到这样一幕:怀揣着音乐梦想的乡村歌手,辗转奔波来到纳什维尔,除了肩上的那一把吉他,一无所有。凝望着城市中心闪烁跳跃的霓虹灯,他深吸一口弥漫着烟草和啤酒的空气,伴着小酒吧中飘出的乡村音乐旋律,轻轻地自言自语:“纳什维尔,我终于来了!” 这就是作为美国乡村音乐家摇篮的纳什维尔的魅力。罗柏当然也不能幸免,他来到这里不仅是想要近距离的体会一下浓郁的音乐气息,还抱着一种怀才不遇想要碰碰运气的意味,毕竟他的音乐旅程其实现在连开头的机会都还没有。 这趟旅行差不多用掉了罗柏的全部积蓄,却不能说是毫无收获。 首先,他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汲取到了不少的音乐知识。 虽然美国乡村音乐是一种具有美国民族特色的流行音乐,看起来和远在英国的罗柏没有什么关联,但是究其根源,其实是来自英国民谣。它是由一些原先居住在东海岸一带的苏格兰和爱尔兰人后裔逐渐向西部和南部的内地和山区迁移,以求发展创造出的音乐。这些拓荒者在劳动休息时,常常唱些古老的英国民歌,这些歌曲简单、活泼,大多数都是叙述日常劳动和生活的,还有恋人们的爱情故事。这些都是乡村歌曲最原始的形式,随着人们的迁移分化,这些歌曲才随之演变成了不同的风格和类型。学习一下这种曲调简单、节奏平稳、带着叙事性又不失流行元素的音乐对罗柏的发展其实也是有着好处的。 至于近水楼台先得月的考虑,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结果。在街头表演的时候,罗柏获得过和大公司签订艺人发展协议(artist-development-deal)的机会,但是放弃了。 艺人发展协议通常是录音歌手与大唱片公司签约的第一种选择。代替高版税或者其他理想权利的是该公司承诺发展艺人的技能和公众形象。这种类型的合约有时候对新艺人来说是最有帮助的,但是公司通常会控制艺人的管理和出版权。而且这是一种很扯的合约,简单来说就是现在还不确定,要再等几年看看再说的合同,很容易签了卖身契最后什么都得不到还惹上一身骚。历史上,这种合约经常被唱片公司和经理人滥用。 这种又苛刻又没有保证的合同,即使是希望事业能够起步的罗柏也根本不会考虑。 想着想着,罗柏就陷入了睡眠之中。 第五章 上个增益 说起美国的城市,大概都有着各自专属的代名词。纽约是冷峻,旧金山是海风,洛杉矶是阳光,迈阿密是海滩,维加斯是疯狂,西雅图是古老,华盛顿是磅礴,波士顿是龙虾和灰暗的天空。可是要说起芝加哥,应该就是冬天的冷冽吧。 不过夏日的芝加哥倒是安静而温暖,午后的阳光有一些懒洋洋的,壮丽的海军码头在这慵懒的阳光下闪着白光。关于芝加哥,它有鳞次栉比却并不像纽约那般压抑的摩天楼,有着牵动世界经济的金融交易,有着被人经常挂在嘴边的风城天气,有着那些法外之徒横行的黑暗岁月,还有这座城市所依托的密歇根湖。 当飞机从密歇根湖上空掠过,芝加哥才在金色的阳光之中慢慢清晰在视野里。依旧在睡觉的罗柏,沐浴着从窗口偷偷溜进来的阳光,脑袋有一些昏沉沉的。突然,耳边传来了一阵由小及大的激动呼喊声,“robb,rob,ro,r……” 感觉耳朵里有些嘈杂,罗柏想要转个身远离声源却被阻止了,同时身体被一股外来的力量使劲的摇晃着。无奈地睁开了眼睛,等到视线从恍惚之间变得清晰起来,只看见眼前的托德指着窗外开心地囔囔。 视线偏移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整片的蓝色,那是一片湖,看起来却像是海。它比所有的海都安静的湛蓝,也比所有的海都蔚蓝的纯正。盯着这蓝色的湖水出神,罗柏的脑海里闪过一段曾经看过的文字,那是一篇叫作《牡蛎给芝加哥带来了海》的短文。文章大意是说一个科学家从海边带了一批牡蛎回到芝加哥,不久发现牡蛎的起伏规律不再符合原栖息地的潮汐时间,甚至也不符合科学所知的任何一张潮汐表。之后他意识到这是芝加哥的涨潮,而芝加哥并没有海,是牡蛎在这里想象出了一片海,一片不存在于地球上任何角落的海。文章最后说,芝加哥没有海,但牡蛎带来了海。 是的,芝加哥并没有海。但眼前的这片湖泊如此之大,简直让人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一点。它也实在是美,湖水像海水一样碧蓝,如此澄净没有任何的杂质,与蓝天相交辉映在一起,仿佛能够听到水波起伏的荡漾声。 “谢谢。”接过空姐递来的吉他软包,罗柏展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那慵懒的英腔轻盈之中带着一丝沙哑,让空姐脸上的笑意也变得明媚起来。 纳什维尔到芝加哥的航程大约是三个小时,下机的时候才是下午三点不到。接下来两人需要在奥黑尔国际机场等到晚上八点左右,才能够坐上下一趟飞往曼彻斯特的航班。 这个时候机场大厅里面的人并不是很多,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可以休息的座位。托德迫不及待地从背包里面拿出一包薯片撕开,嘴上的肌肉伴随咔擦咔擦的声音有节奏的跳动着,直吃地满嘴油腻腻的。他用手肘轻轻顶了下坐在旁边的罗柏,将手中的薯片伸过来示意一起享用。 罗柏摇了摇头拒绝了同伴的好意,对于今天不幸把早餐吃成了午饭的他来说,胃部还有些饱足感,现在并不饿。 更重要是,薯片实在算得上是垃圾食品之首,市面上所卖的薯片每100g就有着521卡的热量,一包的热量需要爬楼梯68分钟才能消耗掉。常吃这种高盐食物很容易让体内的盐分摄入超标,导致人体的健康失衡,最后肥胖得不成人形,连普通的行动都会显得非常困难,而且还容易出现三高问题。 前世的罗柏上大学的时候就喜欢腻在寝室里面,天天暴饮暴食又不出去运动,毕业之后在当医生的父亲建议下进行了一次全面的体检。年仅二十一岁的他就占齐了三高(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后来住在家里的时候才开始每天进行锻炼重新恢复了健康。 若是以前的罗柏可能不会说什么,但是现在不同,他觉得自己有责任让托德走回正轨上,因为眼前的这个家伙一样不太喜欢运动已经显得有些微胖了。 “托德,说真的,你应该学会节制了,少吃一点吧。”罗柏一脸严肃地劝诫道,不过这理所当然地失败了。 托德听此顿时委屈地喊出声来:“我就只吃了这么一点!” “唉,好吧!”无奈地低头叹了一口气,看来只能以后多劝劝他了。视线无意间路过放在座椅边的吉他软包的时候,罗柏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拿起来打开拉链,将置于其中的民谣吉他取了出来。 把吉他抱在怀里,深吸一口气,罗柏微微闭上了双眼念头一动打开了脑海里面的音乐世界。 说起来,他昨晚也只是在这里面享受了一整夜的音乐,还没有试过所谓的拓展功能,既然现在空闲的时间挺多不妨一试。不过根据先前提示的信息罗柏已经知道这个叫做“原唱附体buff”的功能是给脑袋注入一段外来的记忆,很容易受到身体的排斥。这对不久前就亲身体验过一次这种生理反应的罗柏来说并不算美好,这时候歌曲的选择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在各种专辑之中仔细翻找确认了一番,深思熟虑之后罗柏才选中了其中一张。打开手中的专辑,在屏幕上点击想好的那首歌在心里面选择【模拟歌曲的情感记忆】之后,罗柏的眼前突然一黑。 轰的一声,他的脑海里面顿时出现了许多模糊而复杂的回忆,仿佛瞬间在梦中重现了这首歌创作和演唱时的经历。 在第一段回忆里面,他遇到了一个女孩,他们相识相爱,距离变得很近。 像所有的恋人一样,他们两的邂逅是那么甜蜜,如同花火一般绚烂。她每天会在他的耳边念叨今日发生的小事情,做错事情的时候会把头点到他的怀里。他们结伴成行,对影成眠,在暴雨如注中漫步过斯德哥尔摩的朴素一隅,流连于风起云涌的岛边水面。 雨渐渐小了,天空也亮了,女孩却离开了,再也没有回头,空旷的街道上空荡的酒馆里他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孤寂和啮噬心骨的失落。 后来等他走出这段感情的时候,却时常会想起当初的那个女孩,想起他们曾经的爱情。 午夜梦回的时候,翻检旧物的时候,那些街头的妖娆身段却甚至不敌她的一张旧照片,可是只有在那梦中的乐土,他们才得以相聚拥吻。 而在第二份记忆里,他变成了一个远在异国的游子。多年远离家乡的他内心变得越来越空虚,对那片土地与青山绿水的思念也愈发浓厚。 “我要回家。”他在心里默默念叨。 在机场等候的时候,有人通知他最后一班航班刚刚被取消了。他感到很不安,心里想要回到家乡的念头却更是无法抹去。 从无人的机场大厅到人满为患的街头,从露天的科尔伯特火车站到广阔的拉辛赫海滩,他在路上边走边唱。当他最后站在莫赫悬崖最高点的时候,他张开了双手闭上了眼睛,尽情享受这清凉的海风。 “这就是我一直爱着的故土——爱尔兰!”他大声呼喊道。 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故事。 睁开双眼的时候,罗柏的眼睛失去了焦点,脑袋里面也是一片茫然。他发现自己最后还是选错了歌曲,幸好两股不同的记忆并没有像溺水之后那样搅乱他的脑袋。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这一首歌是身在异国的游子对心中所思的家乡致以深情演唱,包含着对祖国爱尔兰的热爱,人们也都是这样说的。罗柏的体内正好有着爱尔兰人的血液,小时候有空没空的时候他都会往那边跑,对那片土地当然有着浓厚的感情。现在他又身处芝加哥,远离了那片故土,这一首歌应该是最适合他不过了。 不过真当体验过记忆之后他才发现原来自己错了,这首歌的作曲人创作的灵感并不是来自对祖国的深情。说的也是,写歌的人是瑞典人,怎么可能对爱尔兰有深情厚谊。这只是一首瑞典人写的情歌,诉说的是那种既甜美又苦涩的感情经历。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初恋,那个女孩现在还好吗?他开始有些想她了。 习惯性地将先前抱着的民谣吉他放平,右脚踩高将琴箱的凹处放在大腿上,右手肘部靠住吉他的同时用身体贴住。右手食指、中指、无名指触弦的角度向右倾斜与琴桥方向成约八十度角,左手则放在指板上。 若是观察仔细的话能够发现罗柏的双手有着差别,左手上一点指甲都没有留,而右手却留出了一些,这种不对称的样子看起来着实有些怪异。并不是罗柏不注意自己的形象,而是这样的不对称对弹指吉他来说才是最好的。因为左手需要按住和弦,指甲一定要修剪掉,不然不仅会不方便按弦,过长的指甲还容易把弦搞断。而右手上长度与形状都合适的指甲,能使得拨弦时弹奏出的音色更清脆好听,声音也不会显得闷闷的。 这一首歌罗柏并不陌生,平时也用吉他练习过,此时弹奏起来并没有什么难度。这首歌的节奏是四四拍,采用c调的和弦。 很快,吉他琴弦弹奏出的音符就在机场大厅里面翩翩起舞,吸引住周围人群的注意。 第六章 失恋情歌 瓦蓝的天空仿佛是梦中的海洋,那几朵淡淡的白云异常素净,就像是在大海之中飘动的叶叶白帆,浅黄色的阳光毫无滞碍地穿过那织得精致的蓝缎子洒落下来。远离了那片鳞次栉比的钢铁森林,心情本该可以摆脱掉生活的重量悠闲自在了,但是那临近跑道的窗口传来的飞机引擎的轰鸣声,机场里面聒噪的嘈杂声和因此变得听不清楚的背景音乐胡乱地糅杂在一起,蜂拥而至的躁动碰到新闯进来的鲜活心脏就像是潮水一样汹涌地宣泄过来。 “该死的弗勒,不就是小小的问题嘛,居然还叫嚣着要给我递法院传票。what-the-bloody-hell-is-that!” 咬牙切齿地挂断电话,西蒙·考威尔(simon-cowell)拿起手中的一块巧克力慕斯黑莓蛋糕狠狠咬了一口,在心里面把它想象成那个该死的男人使劲地在嘴里嚼了嚼,原本的柔软而入口即化的香醇也顿时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越想越是气得直咬牙,他对着空气比了个中指,愤愤不平地低声吼道:“我都已经给你面子换了一层皮了,现在已经不是你的流行偶像了,而是我的x音素。” 《流行偶像》(popidol)是由西蒙·弗勒(simon-fuller)构思设计出来的电视音乐比赛,2001年至2003年这个节目在英国itv上面总共播出了两季。《流行偶像》是为那些想成为流行歌星的孩子们设计的,目的是从全英国20岁左右的孩子中选出一位超级明星和流行偶像。 它一举三得,是这些年轻人梦想成真的一条捷径,是唱片商、经纪人发现歌星新秀的一个办法,也是电视台吸引观众的一场为时数月的“真实电视”。刚开始时所有人都对这个节目不以为然,就连节目的四位评委都没有信心,担心这个节目最后可能只是一场闹剧,不想最后这个节目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这档节目让制作人赚的盆满钵盈的同时,也引发了他们对版权的争议。 作为这档节目的创始人之一,西蒙·考威尔希望可以推出一档自己拥有电视转播权的节目,所以大获成功的《流行偶像》在第二季结束之后被无限期的停歇了,为了代替它《x音素》(x-factor)在2004年诞生了。 但是由于两档节目内容太过于相似一度引起了法律纠纷,悬而未决的版权问题导致这档节目无法在其他北欧国家的电视台转播。这就是西蒙·考威尔现在正烦恼的问题,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而且刚刚他的秘书致电他说西蒙·弗勒打算送他一张法院传票。 “该死的,为什么你可以把版权卖给美国fox电视台(美国偶像,americanidol),我就不能自己推出一档这样的节目。”想到那个丑恶嘴脸的男人西蒙心里的愤怒就扬了起来,“该死的!该死的!excruciating-indulgent-rubbish!” 脚下的自动人行道终于到达了终点,扶了扶脸上有些松动的硕大黑色墨镜,挥手拍了拍浅棕色西装上面莫须有的灰尘,西蒙提起手提箱迈开脚步朝候机大厅里面走去,随便找了个座位先坐下来休息一会。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想要平复自己胸腔里面跳动着的烦躁与愁绪,但狠吸进来的氧气中也充斥着周围人群的躁动气息,肺部被呛得呼啦呼啦直作响。 本来就有些嘈杂的候机大厅里面这时又传来了一阵吉他的旋律声,西蒙双手食指堵住自己的耳朵闭上眼睛,见多识广的他早就知道这些机场里面的演奏多半都是噱头,这些想要出名的表演者就像是肤浅的小丑。 “上帝啊,拜托请在这时候放过我的耳朵吧!早知道我就应该直接去贵宾休息室!”他在心里面抱怨道。 但是他的举动也只是徒劳,声音是通过介质传递的,堵住耳朵并不能够完全阻隔介质,跳动的音符固执地通过他的皮肤传递了进来。听到那微弱的音乐声,西蒙皱起了眉毛,萦绕在耳边的旋律让他感觉到非常熟悉,这让他不由地松开了自己的双手转头望去。 跟随周围人群的视线他很容易就找到了声源,那是一个坐在不远处座位上面的年轻人。这个青年有着一头较深的红褐色卷发,一些浅棕色的光泽散落在其中。他坐在椅子上有些随意地弹着手中的吉他,半低着头,脸部的轮廓隐藏在阴影之中,让人看不大清。 虽然看不清楚青年的模样,但是身上流露出来的那种温和的气质,倒是让西蒙有些烦躁的心情平复了一些。希望你的嗓音属于人类,西蒙发现自己居然有一点小小的期待。 没有理会来自周围的视线,罗柏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演奏之中,很快前奏的乐符就从他的指尖勾勒完毕。 别看罗柏一脸毛茸茸的络腮胡,其实年纪也就不到十七岁。他的嗓音其实还没有完全的发育好,清澈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的沙哑,伴着吉他声慢慢地低声唱了出来: “碎木的老街,通明的酒馆,水路经过波罗的海,相叠的影子,嬉闹笑得东倒西歪。高耸的教堂,石上的人鱼,帆船可以停留的港湾,一起撑起的雨伞,很遗憾我们来时天气这么糟糕……” 西蒙握紧了双拳,身体不由自主地又开始分泌出肾上腺素,阻止了体内血液流回右心房的动作,使得皮下的静脉扩张出一条条扭曲的凸起。并不是罗柏的嗓音污染人心堪比废弃的有毒泡沫,那轻快的旋律中清澈温暖又夹杂着一丝小俏皮的声音,实际上还是有着自己独特的魅力的,真正让他生气的是青年唱出来的歌词。 “你怎么敢这样对待一首经典?”西蒙紧紧盯住不远处那个青年在心里吼道,仿佛要把他牢牢记在心里,在那年轻的肉体上一刀刀划出条条血淋淋的伤口。并不仅仅是因为这首歌非常有名气,改动歌词就如同是在亵渎它一样,更主要的是这首歌的演唱者正是出自他的手。 这首已经变得面目全非的歌曲叫作《my-love》,是爱尔兰男团“西城男孩”(westlife)的一首经典流行歌曲。当初正是西蒙·考威尔签约并培养了西城男孩,使之成为现在红遍世界的偶像歌唱组合。 “还有你,我的女孩,我会抓紧你的手,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这份爱是多么的遥不可及,我向上帝默默祈祷,他才把你带到我的身边,即使阴雨时天色也一样如画。看看你啊,我的女孩,从赛尔格尔到斯塔丹岛,总有你钟爱的地方,那儿有光影交织与古香古色,以及我们……”在这欢快的节奏中,歌词就犹如一首纯粹直白的抒情诗,不用考虑什么渲染意境,只用简简单单吟唱出来就行。 “够了,你扼杀了我最喜欢的歌曲。”西蒙忍不住大声喊出来,周围正在欣赏音乐的人群诧异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反应这么大。 罗柏依旧沉浸在那一段回忆的故事之中,指尖跳动出来的也仍然是欢快到愉悦的旋律,但是这时候唱出来的声音已经变得更加沙哑。 “阴沉的雨点,茫茫的人海,水路经过波罗的海,孤独的影子,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生锈的王冠,沉没的瓦萨,帆船已经离开的港湾,跌落在地的雨伞,很可惜感情不是感动而是动心。”他的声音里面仿佛被撒进了一大勺的悲伤,颤抖的尾音拐着弯而流转,可惜现在蔓延开来的已经变成难以下咽的苦涩和唏嘘,一句“感情不是感动而是动心”更是道尽了悲伤和遗憾。不少先前还在相视而笑的人都开始转过头来,看着罗柏沉默不语。 “还有你,我的女孩,我想抓紧你的手,一直以来我都知道这份爱是多么的遥不可及,我向上帝默默祈祷,他却让你离开我的身边,即使雨停了天色也一样昏暗。”字里行间穿行的是淡淡的心酸和落寞,“看看你啊,我的女孩,从皇后大街到梅拉伦湖,总有我癫狂的地方,那儿有彻夜买醉和满腔苦酒,以及海盗。” 音符在空气中慢慢地消散,沙哑的歌声撕扯到顶端之后就如同陨落的星辰,可以清晰地看到燃烧的轨迹却也很快就消失在眼前。 “告诉我这是什么,为什么这首歌曲最后变成了爱国?”这是一个快要秃顶的老头用拳头砸在办公桌上面时问的话,西蒙现在还有些印象,那家伙当时一脸的愤怒,“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瑞典人)变成了爱尔兰人?” “人们需要的是情怀,这才是他们愿意掏钱包的硬道理,而不是听你的情感小故事。” 想起以前的争吵,西蒙摇了摇头,就算是让他现在来选择,也会做出和以前一样的决定。全世界一年创作出来的情歌是有多少,几千还是几万首?想要在这么多里面出众可不容易,还不如选择赋予爱国的含义,至少有一个国家的人愿意来掏钱支持,看看这首歌曲的成功就知道了。 看了眼弹唱完的青年,这时候西蒙已经冷静了下来,倒是对青年的举动有些欣赏。这样的改编要是被那个老家伙听到,肯定会欣喜地跳起来吧,也许自己应该给这个青年一次机会。 罗柏有些疲惫,因为他选择了不同于原唱的那段记忆进行演绎,演唱的时候就需要一遍遍地回忆那种欣喜和悲伤的感觉。不过周围还算是热烈的掌声,让他的心里有些充实的感觉,原来将歌曲原本的创作灵感带到这个世界上也能给人一种成就感。 第七章 是否一试 “伙计,刚刚的表演实在是太棒了。”看到罗柏放下了手中的木吉他,托德马上就笑嘻嘻地冲过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脸上洋溢的笑容就仿佛刚刚在表演的是自己。 罗柏本来就有些疲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托德一下子箍住顿时有些喘不过气来。吸收进来的氧气不足以维持大脑的运转,这让他不由地发出一阵咳嗽声来,他感觉自己就要昏过去了。 试着挣脱一下却发现并没有多大的作用,托德虽然看起来是有些微胖但实际上还是吃的壮实的,他只好翻着白眼轻声提醒道:“托德,轻点啊,我感觉就要被你立刻送回曼彻斯特了。” “咳咳。”托德果断地松开了自己的怀抱,轻咳了两声想要掩饰自己的窘迫,却不知道自己的脸颊已经微微发烫起来,在白皮肤的衬托下有些明显,“呃……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你这次比以前的表演出色太多了,一激动我就……” 看到罗柏脸上流露出来的疑惑,他才抬起手挠了挠后脑勺,吐了吐舌头解释真正的原因:“好吧,其实我是听到你刚刚唱的歌词,以为你是又想起了詹妮(罗柏前女友),弹唱完之后又一脸疲惫,所以我……” “……好吧,事实可不是你想的那样。”罗柏随意地耸了耸肩,嘴角的笑容还是比较轻松的,也就是先前被记忆影响的时候他才会想到当初那个同样不告而别的女孩。 “那你是怎么把这首歌的歌词大改特改成这个样子?我是知道你以前也自己有写过一些歌曲,但是并没有这么出色啊。”托德没有经过考虑就直接说出口了,他从来都不会让自己的好奇心把自己憋死。 “呃……就是刚刚坐着无聊的时候,想起了一篇以前看到过的瑞典爱情故事,突然有了点感觉就尝试了一下,是不是还不错?”罗柏也不知道怎么向他解释自己脑袋里面记忆的事情,随便编了一个能说得通的理由敷衍了事。 果然托德就靠着自己的丰富的想象力把后续的事情都补完了,还对他“嗯嗯嗯”赞许地点了点头,这让罗柏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西蒙靠近的时候正好听到最后这一句话,也自动地补完了事情的过程——青年看到一篇爱情故事觉得很有感觉,试着把这个故事变成一首歌的歌词,然后把这首歌就这么唱出来。恩,一切好像都能说得通了,不过这样不是更能说明眼前这个青年的创作能力很突出,西蒙这样想着心里对罗柏也就更加欣赏了。 “咳。”西蒙清了清嗓子,想要吸引正在聊天的两人的视线。效果当然是起到了,两人都马上将视线投了过来,但是结果却不尽然,罗柏的是有些疑惑的眼神,而托德是有些愤怒的眼神。 “是你!”托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怒火,他当然认出了这个之前大喊出声差点打断了罗柏表演的男人,戴着一副墨镜鬼鬼祟祟的样子。先前是考虑到这个男人大喊一声之后就没有再出声了,托德才并没有计较,没想到这家伙还有胆子靠过来。 “你又想干嘛?”托德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但包含着的愤怒却因为压缩而变得更加明显了,“又想说什么扼杀了你最喜欢的歌曲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麻烦你马上离开。” 西蒙·考威尔有些尴尬地愣住了,嘴角的笑容也凝固了下来,这一切和他想象中的太不同了。这个年轻人难道就认不出来自己嘛,听他们的口音也知道是英国人,居然会认不出自己这个被称为“现代流行音乐先河的开创者”的英国名人? 过了一会他才恍然大悟过来,原来自己为了摆脱狗仔队的骚扰,这次出行的时候特意戴了一副硕大的黑色墨镜。等到他卸下墨镜的时候果然看到对面愤怒的脸色已经转变了。 “西蒙?”托德有些惊讶地喊道,他当然不可能不认得眼前这个人。但是马上又想起了事情的初衷,脸色瞬间冷淡了下来。 至于罗柏,虽然也认出了眼前的男人,却没有和托德一样大喊大叫。一方面是因为继承了前世记忆之后他的心态已经变得更加平和,更主要是他确实是累了,没有什么多余的精力去作出惊讶的表情。 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不要声张,西蒙又戴上了墨镜。虽然他在对待音乐的时候评论尖酸毒辣刻薄,但是平常时候还是非常绅士的,他笑着打个招呼:“嗨,你们好啊,你们叫什么?” “你好,考威尔先生,我是罗柏·布莱恩。”罗柏和他轻轻一拥,托德也不情不愿地问了声好。 “你好,罗柏。虽然我个人不是很喜欢你的改编,但不能不承认你的表演很特别。”西蒙现在是对罗柏比较感兴趣,并没有在意托德的不友好,他虽然心情还不错,但最后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 “谢谢。我知道这个世界永远也不会对我情有独钟,就像硬币永远有两面一样。”罗柏并没有生气,只是耸了耸肩笑道。 “听你的口音应该是英国人吧,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x音素?”西蒙有些随意地问道。 罗柏当然听说过,这档节目在英国非常有名,去年的时候他就想过报名参加海选,却因为年龄的限制和学业的问题没有成功,最后只是和托德一起全程追完了。更何况现在他还有着前世的记忆,他知道这个节目在未来会变得多么受欢迎。第六季的时候就已经吸引了多达20万人参加海选,最终集更是吸引了2000万的观众观看和1000万的歌迷投票参与。 “当然,还会有英国的年轻人不知道x音素吗?”罗柏调皮地反问道,他并不清楚西蒙为什么要这么问他,难道是想要邀请他参加这档节目?突然想到了西蒙的前半句话,罗柏又解释了一句:“我是来自曼彻斯特。” “原来是曼城啊,我觉得你的音乐天赋还不错啊,应该来参加这一季的比赛试试。”西蒙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表,他有些歉意地向两人挥手道别:“时间不早了,我得先走了,期待能在海选的时候见到你。” 纯粹是罗柏想多了,即使是作为评委和主创人的西蒙,也不可能违背节目的规定。他只是对罗柏有了些兴趣才走上来随便聊了聊,并表示下自己的看法。 “伙计,我觉得他说得对,你应该去参加一下,最好能让这家伙大吃一惊。”托德拍了拍伙伴的肩膀,这时候他倒是赞同了那个人的看法。 “也许应该去试试?说不定就能实现自己的音乐梦了。”罗柏这样想到,但是要从几万人中脱颖而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最终能够得到一纸合约的也只有比赛的冠军。 第八章 夏姆洛克 “叮铃…”闹钟才刚发出声,就被从被子里伸出来的一只手迅速地了结掉。想要返回被窝的手臂却被什么东西压住了,随之而来的是手臂上刺刺痒痒的感觉,就像是被刷子刷过一样,不过手臂并没有做出什么回应。 小家伙感觉很不满,扒拉着被子把主人的脸刨了出来,布满倒刺的舌头直接就凑上去了。 “shamrock……”罗柏睁开眼睛无奈地看着端坐在自己胸口上的小家伙抱怨道,不过看到从那又大又圆的金色眼睛里面的流露出来的温柔又瞬间败下阵来。 “唉,我还是起床吧。”叹了一口气,罗柏选择屈服在猫咪大人的威严之下,谁让他是一名铲屎官呢。 使劲扯了扯那张圆嘟嘟的大脸泄愤,脸上的八字形被大幅度地拉扯开来,直到它发出不满的喵喵声才停止。 罗柏掀开被子下了床,换上了衣服,推开卧室的门慢悠悠地前往洗手间,身后跟着一只胖嘟嘟的家伙,那硕大的体态就仿佛是一个在走动着的大元宝。 夏姆洛克(shamrock)是一片三叶草,呸,说错了,它是一只猫,英国短毛猫。花色是乳色加白,也就是奶油黄色加白色。它有着厚实的身体,饱满宽阔的胸部,又短又肥的大腿,浑圆的爪子,根部粗壮的尾巴,钝圆的尾尖。头部圆而阔,脸上白色和乳色的分割线呈一个完美的对称八字。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它是这个家里的家长,有一个不听话的孩子,他的名字叫做罗柏。 如果有人不信的话,可以先看看它发达的肌肉和骨架再说。作为家里的顶梁柱,它有责任叫懒惰不争气的主人起床,尤其是这个家伙居然敢擅自离家出走长达一个多月。这让它非常的不满,它决定以后都跟在主人的身边,理直气壮地睡他的床,让他知道这种情况绝对不允许再次发生。它迈着四只高贵优雅的白手套,抬着头用黄金一般的瞳孔紧紧盯着主人的一举一动。 罗柏在洗手间里慢悠悠地刷牙洗脸,把自己的头发梳得整齐服帖,修剪好胡型才算作罢。回到了曼彻斯特的家中,旅途中的一切都要抛去脑后,现在的他不过是一个咖啡厅的服务员罢了。 虽然说咖啡馆没有高档西餐厅正式,不需要穿什么西装革履,不过基本的服装礼仪还是需要注意的。罗柏现在身上穿着的就是一件普通的便装,并把自己保持的干净整洁,而不是旅游时有些邋遢的样子。 趁时间还挺多,罗柏先是替母亲给阳台上的花草浇完水,才爬下了楼梯。早餐只是简简单单的牛奶泡麦片(breakfastcereal)和家里自制的羊角面包,并不算美味,因为早已经吃习惯了,一扫而空后胃部总算有些饱足感了。吃完早饭,收拾收拾,就出门上班去了。 罗柏工作的那家咖啡厅叫作“请来一杯咖啡”(un-café,s’il-vous-it),就在曼彻斯特北区,离罗柏的家只有一条街的距离。虽然是个法语名字,但是咖啡厅的老板优纳斯·虚勒(jonas-schuller,英译的话是乔纳斯·舒勒)却是一个德国人。 德国是一个走在时间钟表上的国家,德国人一般都很注重时间的观念,至少在工作时间上是非常严谨的。舒勒先生很不喜欢暮气沉沉、拖拖拉拉、不守纪律和不讲卫生的坏习气,所以罗柏即使是凌晨才回到曼彻斯特,今早也不得不马上就过去上班。 罗柏刚想要迈出家门腿就被夏姆洛克抱住了,低头发现小家伙抬着头盯着自己,眼若流星,睛若秋波。无奈地摇了摇头,伸出手臂放低些让这家伙跳上来。夏姆洛克轻盈地跳到主人的手臂上,仿佛那一身肥肉不是属于自己的一样,直到这时它才满意地对着主人点点头,舔了舔粉嫩的舌头发出一声喵叫发号施令,允许罗柏走出家门。 前往纳什维尔的时候并不适合带着夏姆洛克,所以罗柏就把它留在了家中。但是等他出去旅行回来之后,就发现这只猫变得比以前还要腻他了。 凌晨罗柏刚回到家中这家伙就冲上来抱住了他的大腿不放,一直喵喵地叫个不停,最后还死活都要睡在他的床上。不过这种举动让作为主人的罗柏甚是欣慰,心里不由地滚起温暖的热流,也就随着它了。 一条街的距离能有几步路,罗柏很快就赶到了工作的地方。清晨的人并不多,咖啡厅却早已经开门。门外的玻璃窗户边摆放着一面实木桌,此刻一个纤细的身影就坐在木质的高脚凳上面,端着一杯红酒在摇晃着。 仔细一看,那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一头乌黑的秀发如同瀑布一样垂直倾泻地披在肩上,穿着一件白点橙底的露脐衬衫。浅蓝色的牛仔热裤下是一双无以伦比的纤纤玉腿,修长又凸显小巧玲珑,纤细而不失丰满的脚踝在黑色高跟鞋中若隐若现。 透过大腿上欺霜赛雪的雪色肌肤,隐隐可以看见隐藏在皮下的细小血管,给雪肌涂抹上一层淡淡的粉色。在纤细腰肢的映衬下,半圆又稍微往上翘起的后面那里极具视觉吸引力。一顶深蓝色的贝雷帽斜戴在头上遮住了额头,硕大的棕黑色墨镜则让人只能看见她那一抹娇嫩欲滴的红唇,如同玫瑰花瓣一样,勾勒出完美的弧度。 那高挑婀娜的身段以及纤嫩细柔,连接上下首的窄薄柳腰,无论从任何角度看来,曲线都是那样动人,气质如此出众。鬓垂香颈,团红玉下。除了上面看起来是个飞机场,已经不能再完美了。 手臂上突然一轻,罗柏发现胖家伙已经迈着四只胖脚丫跑到那位女孩的身前讨欢喜去了。 “唉,见色忘友的家伙。”罗柏唯有长叹一声。 第九章 青梅竹马 夏姆洛克迈着四只胖脚丫跑到少女的跟前坐下来,看到女孩投过来的视线,对着她缓慢地眨了下眼,发出一声轻轻的喵叫声。 “hi-shamrock.”少女和眼前坐着的胖家伙打了个招呼,放下手中的酒杯,手臂张开将夏姆洛克举起来抱入怀中,并轻柔地抚摸着它。 被女孩抚摸着的夏姆洛克很惬意地呼噜着,翻了个身把白色的肚皮露了出来。它伸直了自己的两只前腿,将两只前爪交替地张开、收缩,向她表示自己的亲昵。 看到猫咪做出的“踩/奶”动作,少女发出一阵咯咯咯的娇笑,吐气如兰。随着她的笑音,美妙身段划出一道道诱人的曲线,每分每寸都充满着女性的诱惑。 “早上好,奥尔卡(orca)。”走近了的罗柏和桌子边的少女打了个招呼,女孩对他则不像是对夏姆洛克那么热情,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一样,只是低头继续逗弄着怀里的猫咪。 自知理亏的罗柏并没有生气,而是调整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抬头看了看天空,今天应该会是个大晴天,他笑着对叫作奥尔卡的女孩说道:“今天天气不错,你的心情开始好了吗?” 这回奥尔卡倒是抬起头来了,不过却还是没有回话,脸上的墨镜使得罗柏并不能看到她的眼睛,只是那没有起伏的红唇能够看出她的心情并不怎样。奥尔卡只是看了一眼罗柏,就把脸朝向某个方向,发出一声冷哼作为回应。 看到奥尔卡的动作,罗柏的视线也就跟随着她移动,最后聚焦到咖啡馆大门旁边的方向上,在那个位置上仅有一样物体——斜靠在墙面上放置着的一只扫把。观察了下店面前的灰白色石砖地面,果然上面还有着些没有打扫干净的落叶,罗柏便走过去拿起扫把,自觉地扫起地来。 看着低起头扫着地的罗柏,奥尔卡偷偷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她的笑容却是很像孩子,就像是那刚刚得到心爱的芭比娃娃的小女孩一般,干净的像个天使。 扫着地的时候,罗柏还不忘抬头给奥尔卡一记微笑,习惯性地就问出口来:“你吃饭了么?” 一开口罗柏就有些后悔了,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凝固住了。自己怎么就不能管好自己这张嘴,居然习惯性地就用出了中国人互相见面时打招呼的常用语。 用葱白的玉手将墨镜摘下来放在桌面上,奥尔卡歪着头看着一脸呆愣的罗柏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她的眼睛深蓝碧青,清澈明亮的好像不是在尘世间诞生的,而是来自湛蓝的海洋。凝眸时如波澜不惊的一泓清水,疑惑顾盼时则宛如星光流动。 那弯月一般的柳眉下,长长的黑色睫毛微微颤动着,性感丰厚的红唇,雕塑一般的秀鼻和透着一丝淡淡红粉的雪肤搭配在一起,再加上此时那有些疑惑的雾蓝眼神,人间尤物,莫过于此。 传入罗柏耳中的是糯糯的声音,“旅游一趟回来难道性格都变了?还是说小罗布你是因为没有带我一起去纳什维尔而感到羞愧,所以想要请我吃饭补偿一下啊?”奥尔卡稍微靠近了一点点,带着点撒娇地意味说道,无意间就释放出一种能让男人沉溺的小女人风情。 看着罗柏有些发怔的面庞,她脸上的笑容更加洋溢了起来,一只藕臂轻轻地抬起,如玉之润,如缎之柔,在红唇边上轻轻擦拭了一下。随着动作,那一头光可鉴人的乌黑秀发像乌云一般散开,遮住了另一边纤长莹白的手臂。一对水润的美眸垂了垂,脸上泛起一抹殷红,红唇轻启,一阵兰香直传入鼻中:“你说,我的身体美吗…” 罗柏这时候已经回神了过来,脸上也没有想象中的一样染上一层潮红。他挑了挑眉毛,一脸严肃地对着眼前的少女说道:“奥尔卡,你又调皮了。” “没意思,没意思,不过我现在的心情倒是好多了。”奥尔卡顿时摆了摆手臂,发出豪爽的声音。笑了一会,她又一脸认真地回答了罗柏之前的问话:“恩,我吃了奶酪意大利面,喝了一杯酸奶,还吃了一块苹果。” 这家伙果然就是不走寻常路,一般来说这种问题其他人也就是回答“吃了”或者最多回复一句“吃的还不错”,而奥尔卡却会仔细地列举出自己的早餐,这种严谨的性格,应该说不愧是舒勒先生亲生的。 恩,奥尔卡·舒勒(orca-schuller),咖啡馆老板乔纳斯·舒勒的女儿,也是罗柏最好的闺蜜。作为对街的邻居,年龄相近的两人理所当然的是青梅竹马,还一直在同一所学校同一个年级上学。不过和罗柏的选择不同,在完成gsce后奥尔卡选择了继续深造(按照英国法律,孩子在16岁之前都必须上学接受义务教育,在此年龄后可以选择继续读a-level或其他职业教育)。说起来这位年幼的时候倒更像是男孩子,性格开朗,和罗柏、托德两人一起瞎折腾,奉行着“能够动手就绝不比比”的暴力理念。这些年来倒是因为父母的管教,变得收敛了一些,不过却有了新的怪癖——喜欢各种调戏别人以获得乐趣。 “你们总算是知道回来了,把我一个人抛弃在这里,这些天可差点没把我闷死。”心情变好之后,奥尔卡的话自然也变多了,但仍然不忘记抱怨一下。 原本三人是计划好一起前往纳什维尔的,可是舒勒先生并没有同意。他可不放心还未成年的女儿出国旅游,尤其是她有着那种恶劣的性格,出去的话基本上会闹出不少事情来。舒勒先生可不认为自己的手能够伸得了那么长,隔着一片大洋还能为女儿保驾护航,所以最后奥尔卡无奈只能一个人在家里发霉。 “积蓄都花的差不多了,不得回来继续为大小姐打工啊。”罗柏揶揄道。 “那你还不好好工作!”奥尔卡举起拳头佯装怒火,看到罗柏乖乖地朝咖啡馆里面走去,才高呼了一声:“记得下班以后陪我去逛街。” 罗柏回过头来将中指食指交叠在一起,举到额头上。“女士,随时愿意为您效劳。” 第十章 工作日常 现在还是清晨,离大多数人上班的时候还有一段时间,咖啡店里面并没有一个客人。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就是无事可干了,在客人过来之前,店内还是有不少准备工作需要做的。 “早上好,马丁。”罗柏对着正在忙碌着的咖啡师马丁·布鲁克(martin-brooke)打了个招呼。 马丁正在更新着今天店里小黑板上面的数据,脸上有着一抹显而易见的焦躁,手上的马克笔写出来的字迹也有些凌乱不堪。听到罗柏的问候声他立马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惊喜地转过头来,长长地呼了一大口气,脸上带着一丝庆幸地对着罗柏招了招手,“罗柏,你真是我的幸运星啊,快过来帮下忙。” 等到罗柏走近,他先是拥了一下,才把手中的马克笔和笔记本交给罗柏,语气中带着一丝抱怨道:“多亏你今天过来了,朱莉(julie)那家伙刚刚才打电话给我说要晚点才能过来上班,搞得我现在都快忙不过来了。” 朱莉是“请来一杯咖啡”的当家女招待,最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她经常性的迟到。若是平日安排到的时间是午班或者晚班还好,其他的服务员还可以暂时性的代替她一会,可是今天偏偏她是早班。这样突然性的来上一次掉链子,可是把马丁吓坏了,还以为今天的准备工作需要他自己一个人担着了。他可不会认为,坐在门外的奥尔卡会好心过来搭一把手,不过罗柏现在过来上班的话情况就好多了。 “请来一杯咖啡”是一家有态度的咖啡馆,对于各种细节是非常注重的。店内挂着一个每天都需要更新的小黑板,上面的数据就是当天在咖啡馆开店之前,咖啡师要做的一些准备工作。可能很多人觉得咖啡师这样一个职业非常文艺范,但实际上这个职业也是很严肃的。每天一早来到咖啡馆,要装好今天使用的咖啡豆,根据当天的气温、湿度以及咖啡豆的状态要进行很多的调节。而黑板上的这些每天都会更新的数据,就是为了更好的帮助咖啡师来作为参考,力求当天能够制作出最为完美的一杯咖啡或者奶咖。 接过马丁递过来的本子和笔,罗柏先是将黑板上凌乱看不大清的字迹全部擦掉,才对照着笔记本上的文字重新书写起来。说起来罗柏原先的手写字虽然并不丑陋但也不能说得上好看,只是普普通通的,但是前世的那位伪宅可是沉浸于书法多年,英文当然也有所涉猎。这时候罗柏笔尖下书写出来的字迹已经不是原来那般,而是一串串优美的圆体英文,让正在将咖啡豆装袋的马丁都不由地赞叹了一句。 多上了一个人,今天的准备工作总算是在第一个客人进店之前准时完成了。接下来罗柏的工作就比较轻松了,他并不是店内的咖啡师,只是一名普通的服务员,只需要每时每刻都保持好脸上的微笑服务各位进店的客人。至于咖啡的萃取率,或者是烘焙师要考虑的烘焙曲线如何影响到咖啡的味道种种技术活,就要交给马丁了。 第一波用餐的小高峰是在早上八九点钟左右,“请来一份咖啡”的位置是在曼彻斯特的北区,这里是曼彻斯特市中心的老城区,每天上班路过的人不要太多。一开始罗柏是捧着餐盘,挂着营业性的笑容忙碌地和每位客人问候、上菜、结账,不过等到朱莉终于赶来之后罗柏也就能够轻松不少了。朱莉对于罗柏的帮忙很是感谢,不过罗柏却没怎么在意,这毕竟也是他的工作,只是不紧不慢地继续服务其他的客人。对于一些熟悉的老顾客来讲,order都省了,因为罗柏已经熟记他们偏爱的那一种咖啡。 尽管罗柏的双腿都酸疼的不行,不过他倒是能安慰自己,这项工作总比窗外的那位要强上不少吧——对面的那家意大利披萨店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路人为它在街上打牌子,这个人肉广告牌估计就要这么傻愣愣的站上半天。 英国的人工费用很是昂贵,这点可以从大街上的落叶基本上没人清扫就能看得出来。在这样的前提下,罗柏这样的蓝领工作和白领的收入相比其实也相差不了多少,虽然因为咖啡店生意好的缘故在这里工作会有些劳累,但是至少工资还算不错啊:每个月罗柏算上小费的话差不多能收入三千镑左右。 等到这一波拥挤的人流过去以后,罗柏总算能够休息一会了,虽然整个上午都还会有客人进来喝咖啡、用点心,但是朱莉将这些轻松些的小活都揽到自己身上了。 发现大部分的客人都在进食,罗柏便接受了朱莉的好意,靠着柜子休息了一下酸疼的双腿,并喝了一杯淡盐水。先前辛勤的工作让他出汗有些严重,必须要补充一下体内的钠元素。按摩了下腿部促进血液循环之后,罗柏哼着歌儿走向了靠窗的那面孤单的小木桌。 路过某位客人身边的时候,罗柏突然听到他嘟囔了一句“我去,喝起来真多汁!(damn,that''s-juicy!)”,嘴角不由勾勒出了一抹会心的微笑。轻轻瞥了那位客人一眼,那是个年轻的小伙子,罗柏对他并没有什么印象,应该是第一次来这家咖啡馆。 罗柏猜想他应该是以前一直饮用商品咖啡店的传统咖啡,很少品尝这种精品咖啡店的手工咖啡,才会发出这样的感叹。受众广泛的商品咖啡店星巴克一类的大都使用深度烘焙来满足更广大的市场需求,这样能够保证每一家单店的味道统一。很多人之所以会觉得咖啡苦和涩,就是被星巴克给误导了。 实际上,咖啡就和红酒一样,风味众多,比如柑橘柚子什么的。像“请来一份咖啡”这样的精品咖啡店更加推崇浅度烘焙,这样能展现出咖啡豆里更多的水果和花香等一些自然的味道。 第十一章 三种价格 伸手接住看见主人靠近起身跳过来的夏姆洛克,罗柏坐到奥尔卡旁边的座位上,看着她继续忙碌于手中的笔记本电脑,那是一台今年东芝刚刚发布的20周年纪念笔记本产品——dynabook-ss-s20。 奥尔卡抬头看了一眼罗柏,移动了一下手中的鼠标,然后照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的内容念道: “我查到了,x音素是一个为了寻找新的歌唱人才而举办的英国电视音乐比赛,其获胜者可以和syco-music唱歌公司签约一纸价值一百万英镑的录音合同。第一季于2004年9月4日至12月11日播出,该比赛分为三个阶段:海选,训练营和现场表演。该节目的评委是路易斯·沃尔什(louis-walsh)、莎朗·奥斯彭(sharon-osbourne)和西蒙·考威尔(simon-cowell),itv的主持人则是凯特·桑顿(kate-thornton)。第一季的海选在都柏林、纽卡斯尔、伦敦、利兹、伯明翰和格拉斯哥举行,冠军是……” “stop!”罗柏一开始还有兴趣竖起耳朵听,但这一路听下来才发现这不说的全是废话嘛,他们去年可是一起全程追完了第一季的比赛,奥尔卡现在说的这些早就一清二楚了。观察了一下奥尔卡,果然这家伙正在偷笑着,这不禁让他又回忆起了以前发生的那场噩梦。 罗柏还记得那是他刚来到这家咖啡馆打工的那一天。 “我家咖啡店里用来烘焙来自世界各地的阿拉比卡咖啡豆的是被咖啡业内誉为‘烘焙机的劳斯莱斯’的德国probat鼓式烘焙机。因为它的核心部件独具匠心,所以又被称为有思想的咖啡烘焙机。”那场噩梦的开头还是挺正常的。 “为什么说一件咖啡机有思想啊?难道它和人一样吗?”当时还是年轻了的罗柏感兴趣地问道。 “简单来说就是它可以非常精准而细腻地表达出烘焙师的思想和烘焙理念,这就如同专业的摄影师会选择哈苏、徕卡相机一样,世界上最著名的咖啡品牌无一例外都在使用它。所以说我们家的咖啡店逼格很高的,小罗布你过来打下手可不算吃亏……” 奥尔卡顿了顿,湿润了下有些干涩的嘴唇,又指着店里已经装好袋的咖啡豆继续说道:“每一颗阿拉比卡咖啡豆中,至少都含有上千种芳香因子,而这些芳香因子必须在烘焙的过程中排列组合,才能形成了咖啡的美妙味道。也正是因为这种复杂的化学变化,才使得真正的阿拉贝卡烘焙咖啡充满了丰富的层次感,这样每一口咖啡中都能包含着酸、甜、香、苦、醇度、糖浆度等指标。而probat烘焙机在这个过程中就扮演着极为重要的角色,它将咖啡的每一个烘焙阶段都表现的那样敏锐和淋漓尽致……” 脑海里面不断浮现出这些乱七八糟的术语的罗柏一脸茫然,而仍在滔滔不绝的奥尔卡看着罗柏有些发囧的神情,反而更加有兴致了,语速都变快了不少。 “不仅如此,我们店里面使用的咖啡豆基本上都是新鲜度最佳的一批。咖啡豆的新鲜度是从烘焙好的时候开始起算的。刚烘焙好的咖啡豆,会开始排气,成分主要是二氧化碳,头两三天的排出量最多,一直会持续约一星期左右。严格地说,当气体完全排完之后,咖啡豆就不再新鲜了,而这个过程通常需要两周,所以说咖啡豆最佳的品味期是十五天之内……” …… 奥尔卡发现当自己开始进入正题之后罗柏反而又神游天外了,这让她很是恼火,拿起拳头对着罗柏的胸口就是一锤,让他从过去的回忆中清醒过来。 “喂,罗柏,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地的罗柏回过神来,先是安抚了下腿上因此受到一些惊吓的夏姆洛克,才尴尬地对着奥尔卡问道:“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说这一季的xtrafactor海选是从八月二十号开始,曼彻斯特是第四个海选城市,时间是九月四号到九月九号,地点就在墙上乐队音乐厅(band-on-the-wall)旁边的大楼。”奥尔卡无语地又重复了一遍,并举着拳头示意罗柏如果再不认真听的话就不会这么简单地放过他了。 “九月四号?那还早啊,还能有足够的时间准备一下。”罗柏摸着夏姆洛克说道。今天是八月十八号(星期四),距离九月四日(星期天)还有着17天的时间。 “你确定不需要我和托德陪你一起参加比赛吗?”奥尔卡歪着头问道。 罗柏摊了摊手,笑着反问了一句:“你确定舒勒先生能同意你去吗?” 看着奥尔卡因此变得有些不开心,罗柏不禁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连忙拍着自己胸脯又补充了一句:“这种小比赛哪需要饶您大驾,小弟一人就能解决了。” “这么有信心?”奥尔卡挑了挑眉,看着罗柏脸上假装出来的自信满满也就相信了,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那可就交给你了,我们会为你加油的。” 这时候从远处的吧台附近传来了吵闹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罗柏回头望了一眼吧台,发现有一名男顾客正对着朱莉训斥着,赶忙就跑了过去。 走近了就听到那位褐色头发的大叔充满怒意的吼声:“这不公平,凭什么我的咖啡要贵点,是看我好欺负吗?” “这里发生了什么?”罗柏用身体阻隔开争论着的两人,对着朱莉问道。 “这位先生不满意自己点的咖啡的价格,说之前那位女士点的咖啡只收了1.4英镑,凭什么他点了同样的咖啡却是5.6英镑。我完全是按照店内的规定结账的,这位先生……”朱莉小声地解释道,她轻微的声音在大叔的“问候声”中不太容易听得清楚。 罗柏听了前文就明白了事情的大致经过,示意朱莉不用继续说明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他吧。 “stop-talking-and-listen-to-me,please.这位先生,请您不要再继续打扰其他客人的清净了。”罗柏回过头来对着仍在愤愤不平的大叔和善地说道,并指了指进店入口处的提示牌,“我们完全是按照店内的规矩进行结账的,您可以过去仔细看看那上面的提示。” …… 汉克今天在工作时被领导批评了,一气之下就跑出来透透气,看到街边的这家咖啡店便走了进来。 排在他前面的那位女士点的咖啡服务员只收了1.4英镑,汉克很诧异一杯咖啡居然如此便宜,难怪这家店生意是如此红火,便想点一杯和前面那位女士一样的咖啡。 汉克径直走到服务台前面,“我要一杯咖啡。”女服务员略显惊奇地看了看他,问了一句:“麻烦您再重复一下刚才的话,好吗?” “我要一杯咖啡,你难道听不懂人话吗?”汉克有些愤怒地说道,难不成在咖啡店也要和工作时一样受气嘛。 这一次,女服务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迅速地递给了他一杯咖啡,并告诉他说:“这杯咖啡5.6英镑,先生。” 汉克有些不可思议,他清楚地记得服务员只收了前面那位女士1.4英镑,而他居然是四倍的价格。对于两者相差如此巨大而耿耿于怀的他当然忍受不了,顿时对着服务员大声控诉起来,这就是这件事情发生的过程。 停止说话之后汉克总算是感觉到了来自周围其他客人的异样眼神,脸上非常的尴尬,完全是因为受到不公正的待遇之后他一怒之下才做出这般不绅士的举动。 他走过去看了看店内的提示牌,只见上面写着: “日常生活中请注意礼貌待人。 在本店,如果你对服务员说:“来杯咖啡!”,那么咖啡的价格就是5.6英镑;你若说:“请给我一杯咖啡。”价格则是2.8英镑;但是如果你要是说:“你好,请给我一杯咖啡好吗?”甚至是给陌生人一个拥抱的话,咖啡的价格就是1.4英镑。 要想不被歧视,就得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永远不要把别人的服务当成理所当然,任何时候,你都是需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的。” 看着提示牌上的话语,汉克顿时恍然大悟,回想起自己刚才对服务员不客气的语言,不禁有些羞愧难当。 “对不起。”汉克对着朱莉鞠了个躬表示自己的歉意,“我不应该把工作上受到的气转移到你的身上。” 朱莉接受了他的歉意并抱了抱他,汉克拿着咖啡出去的时候脸上带着一丝微笑,他总算想起来究竟是为什么受到领导的批评了,好像也是因为自己的出言不逊。 也许,是时候开始改变这一切了。 第十二章 这很现实 “有一个词可以让我们摆脱生活中所有的负担和痛苦,那就是爱情。”走出电影院的奥尔卡喃喃自语道,她说的这句话正是刚刚电影里主人公威尔顿引用的古希腊悲剧诗人sopphiocles的格言。 “可是爱情,也会带来负担和痛苦。”旁边提着一大堆袋子的罗柏反驳道,“所以最终威尔顿杀害了诺拉,然后在结尾的时候一直无法从噩梦中恢复,内心的煎熬也将陪伴他的一生。” “命运就是这样奇特啊,爱情与野心和欲望相提并论时注定会沦为悲剧。”奥尔卡笑了笑,“好了,不提这么抑郁的电影了。” 咖啡馆每天的工作只是一个轮班而已,虽然连上两个轮班可以拿到更多的酬薪,但比较辛苦。罗柏中午是在咖啡馆解决的午餐,吃完饭回家换了件衣服后就被奥尔卡拖着过来特拉福德中心(trafford-center)购物了。 在英国对于逛街这件事情不能太过憧憬,因为这里不是像中国那样一个城市里就有十几个甚至二十几三十几个商城。说起来整个曼彻斯特能够看上眼的逛街地方只有两个,其他基本上都是小地方或者二手商店。 曼城最大的商城就是特拉福德中心,听说这里已经算得上是欧洲第二大的室内购物中心了,拥有二百八十家店面、三十五家餐厅和一家电影院的购物中心就像是被笼罩在一个穹顶之下的城市。这里是英格兰北部一大购物娱乐集中地,如同位于伦敦东南部的英国最大的购物中心bluewater一样,汇集了几乎所有你能够想到的品牌。 因为这家购物中心全年只在圣诞节和复活节两天休息,所以这里算得上是奥尔卡的最爱之地之一,她总是按捺不住前往这里寻找偶然惊喜的心情。 今天前往这里不仅是为了满足奥尔卡忍耐了一个多月的购物欲望,也是过来帮即将参加比赛的罗柏购置一些衣物。不过这个上下两层全是直路的购物中心还是逛花了两人的眼睛,最后站在电影院前的他们决定进去看个电影休息了一下。 随便选了一场播放时间最近的电影,那是今年5月12日在戛纳电影节放映的《赛末点》(match-point)。等待电影开始的时候两人跑去超市选了下观影时的零嘴,本来罗柏是想要买一包瓜子磕磕,他有些想试试这种记忆中非常深刻的零食,不过在发现超市里面贩卖的瓜子都是喂鸟的之后只好作罢,最后挑了一大包的杏仁。 说起来这部电影开头真是一个俗套的故事,絮絮叨叨老俗套的穷小子追求名利又遇婚外情的故事差点让两人看睡着,不过电影中的歌剧配乐还算不错,古典结构与现代气质兼备,算得上是慢得惊心动魄。 直到结尾的时候电影才发生了特大的转变,人性的迷失和谋杀的犯罪惊悚结合在一起,播放着的歌剧音乐更是唱出了全世界的悲伤,将以往会发展成喜剧的故事变得如此残酷。 当片尾画面上滑过伍迪·艾伦(woody-allen)名字的时候,两人都怀疑自己的眼睛是否看错了。他们对伍迪·艾伦的印象都是一个只拍聒噪喜剧片的瘦小老男人,但这部充满忧郁气质的影片卸下了艾伦往日显著的个人标签,这一次他自己带头推翻了这一陈旧观点。 有人说:“有本事不如好运气!” 这一点都没有说错,有时候在打网球的时候,球会击中网栏的上沿。球飞过去,你就赢了;球弹回来了,你就输了。 罗柏对此也非常的赞同,就好像这么多年他背着吉他前去各地表演,现在却还是一个咖啡店的服务员而已,他就缺乏了一次运气。 回魂之夜,女主人公诺拉冷冷地对杀死她的威尔顿说:“准备接受惩罚吧!”人们相信坏人有恶报,但事实是——有时候运气好,连报应都能抵消。 “爱情敌不过的东西实在是太多。”罗柏自言自语道,这场电影让他又想起了自己的初恋。这夏日的午后阳光都因此变得有些微凉,他忍不住停住脚步放下手中的购物袋,把身上穿着的短袖帽衫的帽子戴上。在奥尔卡的惊呼声中罗柏并没有获得温暖的感觉,而是收获了满脑袋的杏仁壳。 看着从眼前掉落下地的杏仁壳,罗柏在旁边行人的笑声中愣住了。 詹妮很爱闹,有一回秋天罗柏穿着一件卫衣和她在外面溜达,他并不清楚她什么时候吃了一堆坚果,还把坚果壳塞在了罗柏的帽子里。等到他们进了地铁站,走到风口的时候,罗柏决定戴上帽子,于是同样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扣了自己一脑袋坚果壳。旁边的人都乐喷了,而詹妮仍然一脸淡定,特无辜地说道:“走啊!”跟个没事人儿似的。 “奥尔卡·舒勒!”罗柏忍不住低吼出声。买来的那包杏仁最后大部分都进了这个女孩的肚子里,但是罗柏并不清楚她是怎么处理果壳的,原来她是直接扔在了自己的帽子里面。 “sorry,我不是故意的。”奥尔卡吐了吐舌头,一边帮罗柏卸下头上的帽子,仔细地清理头发中的杏仁壳,一边看着脸色通红的罗柏小声地解释道,“当时手边没有空余的袋子可以扔垃圾,刚好就发现你有个帽子,我想着反正大夏天的你也不会用上,就当作废物利用了,结果看完电影出来就忘记了。” 罗柏无奈地笑了笑,低下头也加入了清理的队列。幸好在电影院里面为了防止制造出太大的噪音影响其他人的观影体验,奥尔卡选择的是手剥而不是用嘴开壳,所以现在还算好清理干净。 不过当罗柏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奥尔卡手指着自己身后的某个方向张大了嘴巴。转头的罗柏视线就被一个熟悉的纤细身影吸引住了,那是一个金发的女孩,正牵着旁边一位男士的手臂在逛着街。 “那是詹妮吗?”奥尔卡用手肘碰了碰罗柏不确信地问出声来。 “应该是吧。”虽然罗柏的语气也一样不确定,但心里面却是非常的肯定。他当然不会忘记那个女孩的样子,即使现在只是一个背影,即使已经过去了接近一年的时间。 “那我可要好好问问她当初是什么情况!”奥尔卡想起当初失落不已的罗柏就忍不住要冲过去质问一番,当然照她的性格更可能是用拳头解决。 “我讨厌音乐,尤其是你对待它比对我更专注的时候!”脑海里面回想起当时和詹妮吵架时她说的话,罗柏拦住了跃跃欲试的奥尔卡,“算了吧,都过去了。” “爱情敌不过的东西实在是太多。”罗柏在心里又重复了一遍自己不久前刚说过的话。 第十三章 生而飞翔 这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原野,一条漫长的公路在艾威尔河(riverirwell)不远处蜿蜒着朝远方而去。难得的晴天,既没有下雨也没有多云,要知道曼彻斯特气候潮湿,可是属于终年温和多雨的温带海洋性气候。 已至下午的阳光并没有很炙热,反倒将和煦温暖的味道充盈满整个空间。空气温度接近二十摄氏度,有些凉爽宜人,拂面而来的风中捎带着的阳光洒落在树叶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让人心情愉悦。 城市的喧嚣才被落在身后不远,市郊的宁静就已经迎面拥抱过来。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公路占据了视野的部分,两侧是较为平坦的平原地带,铺盖着一层黄绿的草皮,一幢幢农庄静立在草绿色的海洋之中,隐约可以看到牛羊的身影。 农场背后起伏的丘陵上面密布着温带落叶阔叶林和温带常绿阔叶林,看不大清,不知道是壳斗科、木兰科、金缕梅科还是木犀科,想来大体上无非就是山毛榉,在这夏天的时候还是浓绿的。林下则是灌木层和草本层的阴生植物以及蕨类植物和革质、木质的藤本植物。 草地绿、翠绿色、青绿色、酸橙绿、暗绿色、黄绿色和嫩绿色混杂在一起,不断地挑战视野的极限,其中一边无止境地延伸下去,另一边则在不远处和阳光下浅灰蓝色的艾威尔河交融在一起。 白烟色的公路、高低起伏的绿意、浅灰蓝色的河面和品蓝色的天空连成一片,再添上浅黄色的阳光碎屑和象牙白色形状各异的云朵,就像一幅色彩斑斓的油画,让人遐想不已。公路上此时显得有些空旷,这个时候距离吃晚餐已经没有多久了,愿意现在上路的人甚是稀少。 “我曾向稻草人讲述过我的梦想,那是关于我想要去走走的地方。”奥尔卡跟着卡车音响里面播放出来的音乐一同放歌,“我说,‘伙计,你认为我能实现这些梦想吗?’而他也只是依旧伫立在田野上以微笑作答。” 发现副驾驶座上正盯着一张纸沉默不语的罗柏,她忍不住“嘿”的在他耳边大吼一声。对着被吓到的伙伴激动地喊道:“小罗布,快跟着我一起唱啊。” “于是我向牧师忏悔我的罪过,那是关于我一直祈祷想要找到的真爱。我的另一半是否在等着我?他有一双棕色的眼睛吗?他说,‘孩子,你有的是时间。’” 被吓了一跳的罗柏并没有跟着奥尔卡一起闹腾,而是看着手中的纸默默思考着。这是去年秋天詹妮不告而别之后他写出来的那首歌的曲谱,今天逛街之后正好发现它从书本里面偷偷漏出一个角来,所以也就带了出来。 “但你该如何等待天堂的到来,谁又有大把时光去浪费。你怎么能无动于衷,只是傻傻等待,当你知道你生而就是为了飞翔。”奥尔卡依然大声地唱着歌,她的嗓音极为舒畅,很是适合这首萨拉·埃文斯(sara-evans)的《生而飞翔》(born-to-fly)。 虽然不久前才告诉奥尔卡那一切都过去了,但是罗柏此刻还是忍不住回想起以前的一幕幕。忘记这种事说起来当然容易,但是实际做起来可并不轻松。 “父亲像是一颗挺拔的橡树稳稳地站在那里,母亲像太阳一样永远是那般温暖。我爱我的亲人和朋友们,你知道的。但我一直盯着前方的路,只想紧握机会向前奔跑,去寻找我的海阔天空。因为在空中我会像黑鸟那般消失在天际,我也会像风中的种子那样自由自在的飞翔,我会在心中那片狂野而自由的梦中乐土上生根发芽。” 奥尔卡唱到这里,看到仍没有什么反应的罗柏,有些不满地摇了摇他的手臂,道:“喂,我说,我可是出来帮你散心的,你可不能这么沉默!来,跟着我一起唱啊!” 看着窗外的美景,奥尔卡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飞翔,“所以你怎能只是静静等待美好的生活?谁会有大把的时光要去浪费。你怎么能只是驻足不前,当你知道你生而就是为了飞翔?” 可是罗柏还是专注于手中的那张写满字迹的纸张,奥尔卡见此简直气得不行,一边吼着“you-were-born-to-fly”的歌词一边伸手就想要抢过来撕掉,却忘记了自己正在开车的事实。 “啊……小罗布,我们要翻车了!”成功抢夺了一半张纸的奥尔卡转头看着有些失控的车辆喊道。 只见白烟色的公路上,一辆老卡车先是车头向左侧猛地冲了一段,又往右边狠狠地一收,轮胎和地面之间发出刺耳的尖锐声音,伴随着空气中燃起来的塑料焦味留下弯曲的白色痕迹,瞬间冲进了草绿色海洋之中。 卡车被地上的石块弄的有些跌跌撞撞,跳跃起伏着减缓,才总算是斜贴着一棵粗壮的水杉静了下来。 “砰——”奥尔卡有些恼怒地双拳用力砸在方向盘上,不由地大吼一声:“这该死的车!”她侧了侧头,看了一眼跌倒在副驾驶座上,额头有着一条淡淡血迹的罗柏。 “哇哦,伙计,你敢相信吗?我们差点就撞上这颗该死的水杉了,差一点就要被你害死了。”奥尔卡有些语无伦次地带着一丝哭腔大吼大叫道,“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就要和这个世界告别了。”砰砰几声又砸在方向盘上,老旧的车身发出一阵快要散架的嘎吱声音。 她似乎是想起了是自己把手放开才导致这样的结果,再不好意思把锅继续甩到罗柏的身上,只好拿旧卡车出气。 “真该死,这该死的卡车,回去一定要把你卖掉!伙计,听到我说的没有,回去就把这该死的铁疙瘩卖掉。幸好公路边上有一段平原地形缓冲,我真的无法想象,肉体和丘陵地表相撞的结果。”奥尔卡吼完还是不解气,用力踹了一脚,又造成一阵咔哒咔哒的响声。 突然间就和死神擦肩而过的罗柏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此时被风吹过的背后一阵凉飕飕的感觉。看着眼前这个油漆都快掉光的老家伙,当初和父亲里奇开着她带着罗柏各处游玩来回了多少次,现在又差点陷入死境,罗柏突然爆发出一阵豪爽的笑声。 从这样危险的境地中逃脱,幸免于死,那种死里逃生的肾上腺素爆发,是那样的兴奋刺激,令他沉醉,他非常庆幸自己还活着。上一次差点在溺水的时候死去,虽然开始时感觉寒冷但是后面已经没有了什么知觉,这反倒算是他第一次亲眼面对来自死亡的威胁。 这时候他早已经放手让那只剩下一半的曲谱跌落在地,已经过去的初恋实在是不值得他一直局限在其中。说起来还是因为上次注入的情感记忆带来的影响,再加上今天下午遇见了那个女孩,才导致他一遍遍地回想起原本已经差不多遗忘掉的那段苦涩时光。 此时他才发现原来那一切是那么的不值一提,他还这么年轻,有的是时间去体会那些从未体验过的人生百态,遇见那些没有遇见过的人,聆听那些没有听过的故事,歌唱那些真正想唱的乐章。如果你不出去走走,你就会以为这就是全世界。 虽然手脚还在不住的颤抖,但他的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轻轻擦掉额角被水杉刮磨出的血痕,笃定的说道:“你说的对,我们生而就该飞翔。”仿佛是证明自己的决心,又用有些沙哑的声音重复了一遍。 奥尔卡也从那种刺激的经历中舒缓过来,虽然还是有些后怕,但也忍不住一同大笑出声。 “现在让我来开车吧,奥尔卡。”罗柏抚摸着眼前这辆熟悉的美人说道,“你现在应该好好放松一下了。” 很快两人就完成了位置的对换,罗柏倒车回到路上,继续开往他们想要前去的目的地——斯特拉夫德镇(stratford)。这辆老家伙还真是结实,即使经过了这么一场事故也还是如同原来一样,安稳地上路。 奥尔卡这时候又重新打开了音响,播放的还是之前的那一曲《生而飞翔》,不过这时候已经变成了两人相视而笑一同合唱。 “oh-you-know-i-love-my-folks but-i-keep-starin''-down-the-road just-lookin''-for-my-one-chance-to-run yeah-cause-i-will-soar-away-like-the-ckbird i-will-blow-in-the-wind-like-a-seed and-i-will-grow-up-where-i''ll-wander-wild-and-free oh-how-do-you-wait-for-heaven and-who-has-that-much-time and-how-do-you-keep-your-feet-on-the-ground when-you-know''-that-you-were-born you-were-born-yeah you-were-born-to-fly…” 第十四章 沙拉时光 从曼彻斯特出发一路南行,视野之中没有一方裸露的土地,整片整片都被披盖上一层绿色的毛绒地毯,青绿的牧草,深绿的榉树,微黄的柔荑花,棕褐的马匹,白色的绵羊,黑白相间的奶牛零星地散落在上面。 宁静平和的氛围在这绿色的海洋之中肆意地流窜,奥尔卡也将手臂伸出车窗,尽情地感受着这蔚蓝天空下的微风。 “斯特拉福德快要到了!”她指着远处对着罗柏激动地喊道。 “知道了知道了,又不是第一次来了。”罗柏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还是顺着她的手望去。 在丘陵起伏的绿色原野上,奔来一片浓绿的岛屿。在浓绿的衬托下,引入眼帘的是远近相连的陡尖屋顶和方形烟囱,红色墙砖泛着陈年葡萄酒的殷红,黑瓦上面则饱藏着深沉的底蕴。 许是莎士比亚名气太大的缘故吧,这个缔造了千古奇才的小镇,远望就能看到人潮涌动的景象。 两人在镇口下了车,寻着清幽的布伦河水步入镇中,仿佛走近了一个古远的童话。布伦河横穿了这个方圆不足两公里的古镇而过,布伦河上从中世纪留下来的拱桥依旧健在,其下河水静静地流淌而过,野鸭和天鹅在这静谧之中追逐嬉戏。 奥尔卡似乎是很看不过去它们的愉悦,从罗柏身边跑去河边大喊了一声,惊得半空中满是或白或灰的羽毛。但正是这突然间的惊愕,好像就敲开了十六世纪的大门,临街的古旧民宅在岸边由远而近地排列欢迎,教堂的钟声荡开河面的层层涟漪。走在河边的青灰石板路上,陡峻而厚重的维多利亚式建筑,奇幻而俏丽的哥特式建筑和粗犷古朴的普通民居相继呈现在眼前。 两人并没有顺着钟声前往紧靠河边的那栋镇上最宏伟的建筑——圣三一教堂。远处望过去那座教堂已经被岁月慢慢穿上了一件深厚苔藓制成的衣裳,那里面就安葬着莎士比亚的灵墓。不过他们不是第一次来了,当然不会专门跑去人潮拥挤的地方,想也不用想都知道那来来往往的行人大部分会停留在那座汉白玉方形高台前面静默一会。 世界文学史上有一些伟大的文学家,由于生前不曾被关注,身后留下的有文字可考的生平资料极为有限,莎士比亚就是如此。相比较前往镇中心的莎翁故居参观,触景生情睹物思幽,罗柏更愿意在街头的小木凳上面和白发苍苍的老人们聊聊天唠唠嗑。 与莎翁的家乡人来谈莎士比亚,可要比通过各种媒介来获知的更加有趣和丰富。至少在这位叫作老约翰的老爷爷看来,布伦河滋养的这片土地上,必然会出现莎士比亚这样不朽的人物。不过正如莎士比亚所说的“一千个人心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这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而奥尔卡倒是对街旁的那家小商店更加感兴趣,那栋充满童话般气息的小熊商店似乎激发了她早就不知道扔去哪里的少女心,拖着正在聊天的罗柏就跑了进去。 “老约翰,和你聊得很愉快。”罗柏和老人挥手告别。 从小商店出来的时候,奥尔卡的怀里已经抱着了一个巨大的泰迪熊玩偶,与她脸上笑容形成对比的是罗柏有些干瘪的钱包。 镇中的泰迪熊博物馆因为时间接近傍晚的缘故已经关门,倒是给奥尔卡脸上添上了一抹唉声叹气的郁闷,不过当她发现大街上装扮成莎士比亚样子的街头艺人又很快笑出声来,在发现演奏着歌曲的两名农装少女时更是拖着罗柏就加入了其中。 表演了一曲的两人就和少女们拥抱告别,准备找个餐馆满足一下胃部的空虚。不过街上的行人倒还是很多,丝毫没有因为夜色的接近而退缩。 “嗷。”和奥尔卡聊得正欢的罗柏一不小心就和迎面过来的一名年轻人撞在了一起,高挺的鼻子不小心被碰着了,显得有些微红。 “看清点路!”抱着巨熊玩偶的奥尔卡虽然从正面看不到脸,但从毛绒玩偶背后伸出来了那只拳头恶狠狠地对着年轻人示威,使得年轻人有些害怕的低下头跑远了。 “你没事吧。”她的脸从小熊的脸边露出来,看着边上的罗柏关怀地问道。 “应该没什么大碍。”罗柏摸了摸红肿的鼻子,回头看了看还在奔跑的背影,对着奥尔卡叹道:“他看起来也不像是坏人啊,你看你把他吓得。”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坏人?”奥尔卡无语地说道,“你不过是和他这么撞了一次就知道他的为人了?”揶揄的罗柏不知道怎么回嘴。 这个小镇的商店、旅馆、街道、餐厅、文化设施,从商标到命名,似乎都和莎士比亚有关,或者是用他的头像,或者是用他的姓名,或者是用他戏剧里面的人物和事件,活生生就是一个莎士比亚世界。 两人最后也就随便挑选了一家餐厅,名字是莎士比亚的厨房(shakespeare''s-kitchen)。说是随便,其实也是冲着这名字才过来的,他们倒是想看看莎士比亚的厨房里面有什么特殊的美味。 不过两人理所当然地失望了,奥尔卡点的那道“天堂的沙拉”就是普通的香蕉沙拉,店主解释这么取名是因为莎士比亚推崇香蕉为“天堂里的苹果”。 至于罗柏所点的“泰晤士报中的真诚”居然就是英国常见的特色美食“鱼和薯条”(fish-and-chips),店主是这样解释的:“想象一下在伦敦的凄风冷雨中,来一套热乎乎香喷喷的鱼和薯条是个多么幸福的事情,最传统的吃法是用报纸包着……一定要用泰晤士报哦,亲。” 等到店主回去忙活,奥尔卡勺起一瓢香蕉片举起来唏嘘道:“i-am-in-my-sd-days-now, and-i-am-green-in-judgment!”惹得罗柏大笑出声。 她所说的sd-days正是出自莎士比亚的《安东尼与克里奥佩特拉》,沙拉是西餐中的一种凉拌菜,做沙拉需要各种新鲜的蔬菜,所以人们常常把沙拉跟green(绿色的,不成熟的)和fresh(新鲜的,不老练的)相联系,由此产生的sd-days用来表示“阅历尚浅,处世经验缺乏。”奥尔卡说的这句话意思就是她现在还是太年轻了,缺乏见识,才能被这么容易的忽悠过去。 第十五章 没有选择 “这仲夏的夜,每一阵风儿吹过,都淡淡的带着些凉意。”虽然很是嫌弃所点的这道食物,但是奥尔卡还是将一盘沙拉吃了个精光,这会儿看着还没吃完的罗柏便有些无所事事,摸着旁边的毛绒熊头自娱自乐起来。 “我抱紧了双肩,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啊。”奥尔卡看着熊脸,突然做出一副受惊的样子,一边这么说着一边也抱紧了自己的双肩瑟瑟发抖。 “你的眼睛,就像是莎士比亚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盯着他,盯着他!”她有些悲凉的女声轻轻地在罗柏的耳边回荡,惊恐的眼神在泰迪熊的小眼睛和罗柏之间飘忽不断,直到罗柏被瘆得慌再无法继续吃下去,才笑着对着他做了个鬼脸。 放下手中的餐具,用干净的纸巾擦了擦嘴角的油脂和番茄酱,罗柏才对着奥斯卡翻了个加长版的卫生眼。 当他将手伸进口袋摸索准备要去结账的时候却发现口袋里面已经变得空空如也,低头环视了一下周围的地面也毫无收获,这才皱着眉毛对着奥尔卡有些踌躇地说道:“伙计,我们可能有麻烦了!” “为什么啊?”奥尔卡有些疑惑地问道。 罗柏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奥尔卡身上了,他有些期待地问道:“你出来的时候身上带钱了吗?” 不过在看到奥尔卡理直气壮地摇了摇头之后他又泄了气,哀叹道:“所以我说,我们可能有麻烦了。” “什么麻烦?”奥尔卡的心情丝毫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我的钱包不见了,我们现在可没有钱来支付,”分别指了指两人面前的剩盘子,“这个‘天堂的沙拉’或者这个‘泰晤士报中的真诚’,说不定我们真的要体验一下伦敦的凄风冷雨了。” 这时候罗柏都愁得已经开始用上爱尔兰口音了,就像是嘴巴里面含了个热茄子,掺杂着奇怪的卷舌点,所有th的音一律发成了t,语速贼快且音调上扬。 “你说什么?”身为德法后裔的奥尔卡一脸懵逼,表示虽然心里感觉这种口音有点萌萌哒,但是基本上完全没有听懂这是在说些什么,甚至有一种错觉就是罗柏并没有在说英语,而是某种她完全不会的鸟语。 “我说…我的钱包…丢了,我们…待会…要…怎么…付钱?”罗柏一字一顿地回复道。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为什么要说话说得这么慢!”奥尔卡的思维跳脱的很快,吐槽完才恍然大悟过来,不过仍然没有什么愁绪,而是对着罗柏大声地惊叹道:“啊哈!我就说了之前撞你的那个人不是什么好人吧,不然怎么会跑得那么快,你居然还说是被我吓得,现在真相大白了吧!你这不是冤枉了我这个好人嘛,快向我道歉!” “what?”罗柏呆若木鸡,现在是考虑道歉的时候吗,不是应该先寻思寻思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嘛。不过马后炮这么简单的事情完全没有什么难度啊,基本上是个人都能精通这项技能:“既然你这么确信的话,为什么当时没有拦下他!” 奥尔卡指了指座位边上的泰迪熊,又一脸古怪地指着自己问道:“你觉得我当时还能够有手去拦着他吗?” “那我们应该要怎么办?” “不知道啊,反正当时是你说他不是坏人的,所以这件事情当然是由你来解决啦!” 罗柏泪流满面。 …… 在店门口抱着一把从店内借来的木吉他,回头看了看仍坐在座位上和泰迪熊愉快地窃窃私语的奥尔卡,和瞬间完成变脸动作如同雄狮一般怒目而视过来的店主大叔,罗柏表示自己压力山大。 因为完全不需要笨手笨脚的两人来代替店内的服务员做些杂活,也不需要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奥尔卡才忍痛推出来的等身泰迪熊玩偶装饰店面,最后罗柏只能选择通过街头卖唱来尝试获得13.99英镑。恩,其中两道餐点总共是8.99镑,剩下的五镑是借吉他的费用。 “卖唱?你以为你是米克·哈克诺啊?”店主大叔当时是这样冷讽道。 罗柏也是微微失神了片刻,才想起来店主大叔所说的是那位“就是红合唱团”(simply-red)的主唱米克·哈克诺(mick-hucknall)。 simply-red乐队是1984年初成立于曼彻斯特,属于英国最成功的灵歌风格流行乐队之一。乐队的领袖人物是米克·哈克诺,正是他高亢的嗓音使得乐队给人一种真正的灵歌感觉,并最终使得乐队同那些仅仅称得上熟练的灵歌乐队区别开来。作为就是红合唱团的主唱,米克·哈克诺那一头火红的卷发几乎成为了乐队的标志,大概店主大叔就是因为相似的头发才这样取笑罗柏的吧。 罗柏当然没法将自己和那位放在一起比较,他只能有些不确信地回道:“呃…虽然比不上您说的那位,但是应该大概还是可以凑合一下的吧。” 奥尔卡倒是对他很是相信,当时就拍了拍罗柏的肩膀,留下一句“交给你了”就准备返回座位上。不过当她走到一半的时候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眼珠子轱辘轱辘地转了一会,跑回来在罗柏耳边小声说道:“如果你不想我们明天才能回家的话可要好好表现,最好是选一首悲伤些的曲子。当然如果能像奥黑尔机场时的那样出众就更好了,托德回来以后可是好好和我吹捧了一番你当时的表现。”临走时还甩过来一个“我看好你哦”的眼神。 坐在从店里搬出来的木椅子上面,看着满是星光的夜空和比白天少上许多的行人,罗柏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大口气。为了能够早点回家休息,虽说上一次注入情感记忆的后续体验并不美好,但看起来他只能选择再次上个buff了。 第十六章 猫的微笑 眼前一黑,当罗柏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不再身处于斯特拉福德的夜色之下,而是来到了喧嚣的街道上面,四周行人来来往往。 突然眼前跑过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罗柏,快走啊!”金发的女孩这样喊出声,发现他没有什么反应,就自顾自的牵起他的手往前走。 右手被女孩牵住,罗柏用左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发现眼前的一切并没有消失,他对着前面的女孩轻轻地呢喃道:“詹妮?” 詹妮闻声转回头过来,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没事,大概是我没睡醒吧。”罗柏晃了晃头,发现自己脑袋里面一片空白。 等他们进了地铁站,走到风口的时候,突然起了一阵大风。感觉到秋风带来的凉意,罗柏决定要戴上自己的帽子。 不过他没有立即执行,这个动作让他感觉到一种熟悉感,好像自己曾经在某个时候做过一样,但是苦思冥想之后并没有什么收获,所以也就继续戴上了帽子。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扣了自己一脑袋的坚果壳。看着从眼前掉落下地的坚果壳,罗柏心里的那种熟悉感更加强烈了,但是周围行人的笑声让他尴尬得停在了原地,没有心情再去思考。 詹妮仍然一脸淡定,回头看到站在原地发呆的罗柏,跟个没事人儿似的,跑过来说道:“走啊!”然后也没管罗柏,就又牵起他的手往地铁站里面走去。 但当地铁门打开的时候,跟在詹妮后面的罗柏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迈不进去,就好像有一面透明的墙壁阻挡着他一样,只能看着女孩的背影慢慢远离。 罗柏试着喊出声来叫住詹妮,那个金发的女孩却好像听不到他的声音,但是周围的行人对此却有所反应,都奇怪地看着他。 一眨眼之间罗柏突然发现詹妮的身边多出了个男人的身影,她正牵着他的手臂,两人相视笑谈着。 罗柏想要冲进地铁,却始终迈不过那条地面与地铁之间的线。他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詹妮和别人在一起。 地铁很快就开动了,在大门就要完全关闭的时候,詹妮突然回过头来。两人只是眼神对视了一下,就被冰冷的金属隔断了。 罗柏感觉整个世界都停了下来,但周围的行人的脚步和地铁却没有停。他最后看到的,就是当詹妮的微笑从一闪而过的窗户上出现的那一刹那,出现在视野中的并不是原本那个女孩,而是一个陌生的天使。 然后,罗柏醒了过来,大脑轰的一声,突然就响起了一首歌的旋律。 在斯特拉福德的月光下吉他的音符欢快地洒落在心窝里,宛如一些活泼轻盈的精灵。罗柏垂下了眼眸,只是专注于手中的吉他琴弦。 那清澈的嗓音就在乐符编织而成的前奏之中脱口而出,却带着淡淡的忧伤:“my-life-is-brilliant!” “我的人生缤纷绚烂,我的爱是如此纯洁,因为我见过一位天使。对此,我深信不疑,因为她曾在地铁上对我微笑,虽然她的身边有另一个人。” 遇见了一个美丽的女孩,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拥有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与旁人而去,唯有用歌声来苍白地演绎。 “但我可不会为此辗转难眠,因为我已有心理准备。” 就这一句“i''ve-got-a-n”就使得周围来往的行人停下了脚步,将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慢慢地将他们带进罗柏的内心世界。 “你是如此的美,你是如此的美,你就是这么的美,千真万确。我曾在茫茫人海中瞥见你的脸,这令我不知所措,因为我永远无法伴你左右。” 罗柏突然感觉到面前多出了一个身影,却没有理会,仍然闭着眼沉浸在自己的演绎之中,只是在换气的时候稍稍睁眼瞄了瞄,看到了一抹雪白。 “啊,我眼中全是她。在我们擦身而过的瞬间,她可以从我的脸上看出我的欣喜诺狂。我想,我将再也见不到她了,但我们共享了那永恒的片刻。你是如此的美,你是如此的美。你就是这么的美,千真万确。我曾在人潮拥挤之处瞥见你的脸,这令我不知所措,因为我永远无法伴你左右……” 她的美丽是自己无法抵挡的,在看见她的瞬间,罗柏感觉世界都停了下来,但众人的脚步却没有停。在擦肩而过的几秒钟内,感觉自己经历了人生中也许最大的苦痛,与美丽就此告别,心中原本的无限遐想也在瞬间化作了泡影。内心汹涌的浪潮起伏并没有任何的作用,只能用高昂的一句“fxcking-high”来抒发自己的怅然。 众人继续擦肩,眼看就要分离。当她回过头来,他知道,自己永远不会和这个女孩在一起。但是他的心中并不是完完全全的懊恼与焦躁。于实于虚之中,罗柏仿佛看见了一个纯洁的天使,一个象征了美好的天使,和自己别过。 罗柏想起在自己学过的基督教文化中,看见天使即为幸事,而无须去拥有天使。他果断地转头离开,他知道再回头看将要远去的女孩也是无济于事,因为自己迟早要面对这个现实——i''ll-never-be-with-you. “you''re-beautiful. you''re-beautiful. you''re-beautiful,it''s-true. there-must-be-an-angel-with-a-smile-on-her-face, when-she-thought-up-that-i-should-be-with-you. but-it''s-time-to-face-the-truth, i-will-never-be-with-you……” 旋律慢慢在空气里消散,罗柏的声音也越来越轻,直到完全消失,整个世界再次笼罩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本以为站在面前的那个身影会说些什么,或是匆匆走过,却没料到她就静静地站在那里,直到他唱完这一曲也没有什么动作。 “啪啪啪”在睁开眼睛的时候,罗柏听见了孤单的掌声,而其他人则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 那是一个娇小的女孩,穿着白色的衬衫、牛仔裤和帆布鞋,金色的长发在这夏季的微风中静静飘扬。 罗柏第一眼注意到的是她白色衬衫上面的那只咧着嘴笑的柴郡猫,占据了半边脸的那双硕大的眼睛加上月牙形的嘴巴、锯齿样的牙齿组成的那张典型的笑脸,十分从容优雅与淡定自若。 女孩脸上也是一副可爱天真的模样,看得出稚气未脱,却有着一种出尘的气质,乌黑的眼睛里也带着一抹笑意,就一个人站在那里鼓着掌。 她站在罗柏的面前,把手伸进裤子的口袋之中摸索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直在注视着罗柏的缘故,一小心没拿好,哗啦的一声,大街上面顿时洒满了硬币的声音,脆冷冷地敲击着冰冷的地面,使得不少观众闻声将视线转移过来。 人们本以为小女孩要把所有的硬币都施舍给罗柏,但是他们都错了。 只见着小女孩蹲下来捡起了地上散落的数枚硬币,然后扯开了小兜兜,把所有的硬币统统装了回去。 人们不解地看着她,女孩只是很专注地低头从兜里找出了一枚与众不同的金色硬币,用从另一边口袋里拿出来的白色手帕擦了擦,然后浅笑着示意罗柏伸出手来,最后将它放在罗柏的手心里,紧紧的握了握。 小女孩俏皮地笑出声来:“哥哥,唱得不错呀,不过这样悲伤的歌曲其实并不适合你呢。” 罗柏知道小姑娘是在鼓励他,但是这枚硬币已经是目前唯一的收获了,他并没有细看它的样子,只是紧紧地握住。 “哥哥你为什么想要唱歌呢?”当罗柏将硬币轻轻放进上衣口袋的时候,女孩轻柔的问话让他发怔了。 想起以前生活中的一幕幕,罗柏的嘴角不经意间弯了起来,“也许是音乐带来的那种自由的感觉吧!” 抬头才发现小女孩已经悄然走远,背影在路灯下拉的老长老长…… 第十七章 金色勇气 坐在旧卡车的副驾驶座上,罗柏仔细地观摩着手中那枚来自小女孩的金色硬币。 尽管当时小女孩没说上一声就走远了,罗柏都没来得及感谢她,但是她先前的动作提醒了周围其他听歌的观众,他们也纷纷慷慨解囊起来。 很快罗柏就顺利地凑够了所需的资金,向各位打赏的朋友道谢之后,就将木吉他和14英镑交还给了店主大叔,然后立马披星戴月踏上了回家的旅途。 手上这枚金黄色硬币的材质看起来应该是铜,背面的主体是一个现任英国女皇的侧面头像,边缘刻着一圈“elizabeth·ii·dei·gratia·regina·f·d·two pounds”(伊丽莎白二世,两英镑)的英文。 硬币正面有一个交错的字母w和m,横穿过一根金色的权杖,权杖上面有一个皇冠,底下则是1689和1989两个数字,边上的铭文为“tercentenary of the im of right”(权利宣言三百周年纪念)。 上初中的时候罗柏基本上大部分的精力都花在了音乐上面,所以历史学得并不怎样,程度大概也就是知道“权利宣言”这个名词的样子吧,所以对于这枚硬币上图案的含义完全不清楚。 不过他对此也没有太大的兴趣,如此观察硬币只是因为这样能够让他回想起那个女孩的笑容和她轻柔的话语。 女司机奥尔卡瞥了一眼他手中的这枚硬币,惊呼道:“哇哦,权利宣言三百周年纪念币!” “嗯?你认识这枚硬币?”罗柏被奥尔卡那夸张的声音惊醒,瞅着正盯着硬币的奥尔卡提醒道:“能不能注意力集中点啊,你正开着车呢!” 奥尔卡吐了吐舌头,将视线重新聚焦到路上,才开口向罗柏自豪地说道:“那你可就问对人了,这些年我可收集了不少种类的纪念币,你手中的这枚应该是苏格兰版的权利法案单体纪念币。” “权利法案2英镑纪念币是1986年到1996年期间制造的七种单体纪念币之一。虽然大部分的两英镑硬币由于市面流通量大的原因基本只值它的面值,但是这种纪念币倒是因为其含义被列入了英国价值榜,市值为8英镑左右。” 发现路上并没有什么其他的车辆,奥尔卡便空出一只手指着硬币的正面:“这个交错的w和m字母,代表的是签署《权利法案》的威廉三世和玛丽二世,他们两人的结合用这个金色的锤头来表示,上面安置的则是英国皇冠。不过你这一枚倒是不一样,使用的是苏格兰皇冠而非英国皇冠,题词也并非权利法案三百周年纪念而是权利宣言。” 罗柏并不清楚权利法案和权利宣言的区别,所以适时地在脸上流露出疑惑的意味,他知道自己的友人已经进入了讲解的状态,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事,不如给她机会让她显摆一下自己的知识面。 看到同伴脸上的困惑,奥尔卡嗤笑道:“唉,谁让你以前不好好上历史课,居然连自己国家这么重要的历史都不了解。” 不过一切正如罗柏所想的发展,奥尔卡果然遵循了自己的性格特点,继续向罗柏进行简单的解释: “1688年11月,英国发生光荣革命,自由议会邀请威廉三世登陆英国。 1689年1月,英国议会宣布国王詹姆斯二世逊位,立詹姆士二世的女儿及女婿玛丽二世和威廉三世为国王,并通过“权利宣言”。4月,威廉三世与玛丽二世共同加冕为英国国王。10月,议会通过“权利法案”,英国逐渐树立立宪君主制和议会高于王权的政治原则。 1694年,威廉三世的妻子、共治者玛丽二世驾崩。 1701年,议会通过“嗣位法”,规定了英国王位的传承顺序。” “因为是威廉三世和玛丽二世接受了议院提出的权利宣言,从而才有了权利法案,所以这种纪念币有两个不同的版本,纪念的内容也是有所区别的。被接受为法定货币的权利法案纪念币使用的图案是圣爱德华王冠,发行量是4,777,891枚,所以价格相对便宜。而你手中的这枚苏格兰版的纪念币使用的王冠是苏格兰之冠,产量要小得多,发行量只有不到三十五万枚,价值也就更高了。” 说到这里,奥尔卡突然后知后觉地问道:“不过,你这枚硬币是从哪来的?” 当时罗柏表演的时候奥尔卡并没有凑过来,仍然在餐厅里面的座位上自娱自乐,所以也就没目睹事情的发生经过,自然对硬币的来源不清楚。 等到罗柏绘声绘色地向她形容了一下女孩的气质和外貌,奥尔卡的感叹声倒是一阵儿一阵儿的:“既然如此我就不抢你的硬币了,你可要好好保管它!”她知道这枚硬币叫做勇气,而小女孩的微笑是鼓励。 打开车上的音响,罗柏将硬币紧紧地握了握,才放回上衣的口袋中。 “i live my life in the city there''s no easy way out the day''s moving just too fast for me i need some time in the sunshine i''ve gotta slow it right down the day''s moving just too fast for me……” 在这首绿洲乐队(oasis)的《rock''n''roll star》(摇滚巨星)的吉他吼叫声中罗柏开始分析今晚这次表演的效果。 那一首歌曲说起来演绎地并不完美,不仅仅体现在情绪的方面,罗柏的演唱技巧也大有问题。 要唱好一首歌,决定的因素很多,比如要有一首好的歌曲,一个好的歌手,以及一个好的伴奏。而作为具体体现音乐目的的演唱者就是其中的核心,要唱好一首歌,其要诀就在于歌手把握好演唱中的“情”和“声”。 歌唱艺术是依靠丰富的情感和优美的歌声来共同表现的。再优美的嗓音,再动听的歌声,如果缺少了真实、丰富的情感,就如同没有色彩的油画一样,让人感到单调乏味。从歌唱艺术上来说,人的声音只是一种音乐语言,以“声”来表“情”才是真正的目的。所以说:“表达情绪是歌唱的灵魂。” 依靠脑海中的空间进行歌曲情感的注入,罗柏在这一方面并不需要太多的担忧就可以简单的完成。但其实罗柏使用的这种方式,会使得自己演唱时不自觉地将情感投入到过度的忘我境界,唱得也未免太投入了,会不知不觉地将全部情绪表达出来,甚至会因此发出不够美的、让听众感觉到吃力的声音。所以能够发现他两次注入记忆的表演,虽然都能够吸引到很多听众的注意力,但其实很难以打动他们,无法恰到好处地让他们为之疯狂。 此外,罗柏的演唱技巧也很粗糙。虽然生长在得名“madchester”的英伦摇滚中心曼彻斯特(manchester),但因为家庭并不富裕的原因罗柏并没有系统地学习过音乐知识,只是凭借着自己的兴趣和所见所闻曲折的成长,实在算得上是野路子。这样的他只是依靠着先天条件好的底子来演绎一首歌曲,并没有能力去完美地表达出一首歌曲的灵魂。 所以他要去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需要花费更多的心力来锤炼打磨。现在的他,还远远说不上是歌唱出色,顶多只是天赋还算不错、情感表现突出而已,想要在歌手这条路上走到最后,情、声和长相都是一样重要,不可或缺。 回城的路上一路光明,但他要走的路可没这样光明。 “i live my life for the stars that shine 我为了那灿烂的星光而生活 people say it''s just a waste of time 人们却说那完全是在浪费时间 when they said i should feed my head 他们说我需要充实下自己的头脑 that to me was just a day in bed 那对我来说只是在床上无所事事的度过一天 i''ll take my car and drive real far 我将驾上我的车开到很远 you''re not concerned about the way we are 你压根就不关心我们在哪里 in my mind my dreams are real 在我的头脑中我的梦想都是真的 now you''re concerned about the way i feel 你现在必须得顾及到我的感受 tonight, i''m a rock ''n'' roll star 因为今晚,我就是摇滚巨星 tonight, i''m a rock ''n'' roll star 因为今晚,我就是摇滚巨星……” 第十八章 雨中海选 “下吧下吧,我要发芽。”奥尔卡举着一把雨伞看着阴沉的天色嘟囔道。 这时马路上一辆汽车呼啸而过,在水花溅起的一瞬间,女孩已经条件反射地将雨伞斜置,掉落下来的水滴沿着红色的伞面留下一条长长的水渍,同时她无力的抱怨声随之响起:“出门、细雨、雨停、细雨、小雨、细雨、小雨——一辆车过,哗啦啦啦洗澡啦!” 看着边上忍住没笑出声的两个伙伴和他们穿着的衣服,奥尔卡低吼道:“我讨厌这天气,更讨厌冲锋衣。” 曼彻斯特的天气算是当地人最常吐槽的内容了,阴雨不断,雨季连着下一个星期根本就是常态。而且很多时候是说下就下,特别突然,根本让人反应不过来,所以出门伞是必须要带的。 可是你说下就下吧,英国的风还特别大。想撑伞?你还是想想就好了,罗柏看着前方路面上那把散架了的伞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生活了这么多年他可是亲眼见过不知道多少次路人的伞说吹翻就吹翻。说实在的,这边的伞,真的质量都不咋样,如果出行选择带伞的话一定要选择一把伞骨非常结实的。 所以冲锋衣简直就是这里天气的标配,罗柏和托德今天就是这幅打扮,就是穿出去实在是丑了点,奥尔卡这种颜值党理所当然地拒绝了。 不过罗柏不光身上穿了冲锋衣、软壳裤和雨靴,还打了一把伞出来。至于原因,大概就是他胸口的这团毛茸茸的东西。 如果你以为所有的猫都讨厌下雨天的话,夏姆洛克肯定会跳出来反驳你。它就很喜欢那些贴窗滑落的雨滴,只要它们不沾湿它的毛发,这样的雨天完全不是什么问题。 不过它现在的精神并不大好,大概和猫的天性有关吧,夏姆洛克就球在主人的怀中呼噜大睡。 “x音素”登陆曼彻斯特的时间是在9月4日到9日,细雨的天气并没有浇灭大家来参加比赛的热情。墙上乐队音乐厅也位于曼城的北区,地址是在斯旺街道25号,所以罗柏一伙是步行过来的。等他们到达音乐厅不远处大楼前的广场的时候,那满场交叠在一起的数目众多颜色各异的雨伞,让他们知道自己还是低估了人们对于这档节目的热情。 第二季参加比赛的人数,轻而易举地打破了第一季的记录,达到了七万五千人之多。而作为五个海选城市之一的曼彻斯特,报名人数就超过了两万。光是现在一大早就已经在广场上排队的,罗柏估计就有上千人了。果然有句话说的没错,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明星梦,而这里,就是他们检验自己是否拥有神秘因子的舞台。 很多人昨天晚上就已经过来排队了,所以现在才过来的罗柏三人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人后。走进人群之后,顿时就会被那满腔的热情与期待所淹没,就好像是这天空中飘落下来的雨滴融入了大海一般,罗柏三个人刹那间就被人海所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 虽然节目的三名评委还没有到达现场,但是队伍还是有条不紊地往前推移,罗柏很快就领到了属于自己的号码牌。拉下冲锋衣的拉链,把睡在怀里打着呼噜的夏姆洛克先递给托德,罗柏将那张印着x音素红色图标和“9528”数字的号码牌贴在里面那件纯黑色的t恤衫上面。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他们被聚集到旁边一栋大楼的大厅里等待,一会儿之后,参赛的选手会依次前往其中某个房间里面接受第一轮的试镜测试。这第一轮的测试并不会通过电视转播,是来决定接下来谁能够在评委面前唱歌。只有通过这第一轮的试镜,他们才有机会能够在节目播出的时候拥有一小段短暂的展示自我的时间,才有机会去接受三位评委的考验。不然的话,仅仅只有三名评委要如何去处理多达七万五千人的报名选手。 不过这一轮测试,通过的不仅仅是唱功了得才华横溢的选手,还包括各种有着自己特色和个性的人,即使是五音不全的人也有机会站在评委和摄像机面前绽放自己。 罗柏并没有花费多大的力气,只是随便唱了那么几句,就通过了这一轮的试镜,又重新回到外面密集的人群之中,不过是在另外一排人数较少的队列之中。不过他的耐性已经快要被磨光了,先是在外面的广场排队领号码牌,然后又跑到大楼里面经历漫长的等待,最后又需要回到广场等待最后的考验。 下着的小雨这时候已经停了下来,但是来自阴沉天气和拥挤人潮的闷还是让罗柏处于昏昏欲睡的状态。不过幸好每个选手都能够有家属或者朋友陪伴着一起参赛,有着托德和奥尔卡陪着聊天的他并不至于太过无聊。 环顾四周,边上的人群脸上还满是热情期待的表情,丝毫没有因为漫长的等待而冷却降温下来。在场的每位包括罗柏在内都是抱着自己拥有着评委寻找的神秘因子,自己就是下一个流行偶像,自己一定能够拿到那一纸唱片合约的心态过来参加比赛的,这样带着青春激情气息的现场氛围,来自每一位参赛选手对于音乐的执着和热爱之情倒是让拥挤的人潮显得很不一般。 摸着怀中夏姆洛克柔软的毛发,罗柏与两个伙伴相谈甚欢。奥尔卡又开始抱怨自己的父亲干的一件“好事”——他为她请来了一位来自俄国的钢琴老师,希望她能够好好的练习钢琴。 “唉,老家伙觉得钢琴更加优雅,能够磨平我的戾气。”奥尔卡这样吐槽道,“可是我没觉得贝斯有什么地方比不过钢琴的。” 托德拍了拍罗柏的肩膀,眨了眨眼这样赞同道:“是的是的,学好钢琴,世界上可能会多出一名好钢琴家。但是学好贝斯,世界上可能会多了一支好乐队。” 罗柏对于托德拍出的马屁虽然翻了个白眼,不过却没有反驳,而是对着奥尔卡笑道:“弹着贝斯的你可是我们乐队的灵魂啊!” 第十九章 或悲或喜 做音乐这件事情就像是写文章一样,低音不进来的话,正文永远都无法开始。 而正是贝斯用它又低又深的音色来弥补了音乐中的低音空缺。 所以罗柏和托德两人说得并没有错,在生活中请善待我们身边的贝斯手。 因为吉他、鼓手、键盘和主唱没了,立马就可以找到人代替,而若是贝斯没了,乐队就可以解散了。某些情况下甚至可以为一个贝斯手来组成一个乐队。 当然若是贝斯水平一般的话,那贝斯手在乐队里的身份也就是个根音手,随便谁都可以替代你。但是当你律动感觉到位,又可以编写出符合乐队气质和特色的贝斯音线(bass line),即使台下仍然有一堆人还是不明白你是什么情况,但台上的队友却会离不开你。 贝斯的低音非常的精妙,既有感情色彩,能够烘托出音乐的气氛,甚至是作为整首歌曲的基调和主题,又能够让旋律和节奏融合在一起,起到润物细无声的作用,“无声”到甚至给人声音小、听不到的感觉。 对于台下的人来说,贝斯就是这样杀人于无形之中,他们虽然可能“听不到”贝斯,但其实他们还是通过感官听到了,只是自己不知道,正是贝斯带来了音乐中的那种“震”感。 据不靠谱统计,84%乐队的贝斯手是因为乐队实在找不到贝斯手才无奈拿起贝斯的。但是奥尔卡不是这样,她是因为自己的兴趣才玩贝斯的。 “除了贝斯我不想弹别的乐器!” “就是这样不起眼的支持大家,虽然不是很出众,但是也不会被大家的音声所掩盖。” “我想一直做这样的贝斯手!” 如果把他们三人的乐队比作一个人的话,大概作为主唱和吉他手的罗柏是皮与肉,作为鼓手的托德是骨骼,而贝斯手奥尔卡则是体内流动着的血液。 乐队们都说:“鼓是生命,贝斯是灵魂!” 罗柏应该算是他们乐队之中地位最低的人了。 在奥尔卡因为父亲不允许而无法参赛,托德对此又没什么兴趣的时候,罗柏自然也就不能选择乐队(groups)类别了,而是参加了16-24岁独唱歌手的组别。 顺便一提,罗柏、奥尔卡和托德是四年多前开始组建的乐队,并用各自名字的首字母缩写来构成了它的名字——rot。 这个仅有三个字母的单词却有着两种不同的意思,它在英语中代表着“腐烂、腐朽”,但在德语中却象征着“红色”。 时间在闲聊之中溜得很快,罗柏终于在中午的时候得以进入参赛大厅等候。可以看见里面满满当当地坐着几十号人,边上数目更多的是他们各自的家属和朋友。 选手们一个接着一个满腔斗志地走进最里面那扇木质双页门里,但是几分钟后出来的人中,很大部分都低着头,或是啜泣,或是痛哭,甚至是破口大骂和做着粗鄙动作的。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是笑容满面地走出来拥抱家人、友人以及主持人的,嘴里多半也激动地喊着“yes”、“yeah”,他们通过了海选。 这些已经面见评委的人并不会原路返回,将或是压抑或是喜悦的情绪感染到其他还未参赛的选手身上,而是从另一边离开。 当然,为了释放他们波动巨大的情绪,节目组悉心地在后面为他们准备了一间封闭、墙面雪白的房间,他们可以在里面尽情地抒发自己此刻的心情,即便是谩骂评委也无所谓。 至于罗柏为什么如此清楚,是因为他已经在最近三周的周六准时收看了电视上播放出来的几期海选视频,不仅是为了弄清楚节目的机制,也是为了提前了解一下自己的对手们。 参赛大厅里面的选手能够远距离地看到那些或哭或笑的先行者们,但并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他们神态各异,或是紧张或是放松,甚至有人在大厅里面进行现场歌唱。 “伙计,就快到你了,都准备妥当了吗?(are you all set?)” 来回走动着的托德问道。 看着一直徘徊并不时擦拭额角冒出来的虚汗的托德,罗柏有些哭笑不得,他走上去拦下了焦躁的小伙伴:“为什么你要这么紧张,等会又不是让你过去表演!” “哈哈哈…你就是比他厉害!(hahaha...you kicked his ass!)” 抱着夏姆洛克的奥尔卡感叹出声,并递给了托德一张纸巾。 看着奥尔卡,托德张了张嘴不知道是否应该开口,接过纸巾解决掉脸上的汗水,瞅了一眼闭着眼睛靠在墙壁上的罗柏,拖着奥尔卡的袖子往远处靠了一些。 奥斯卡瞪了他一记,压低声音说道:“托德你可消停一会吧,你是想搞得罗柏也和你一样紧张吗?” “可是…”用手示意了房间的方向,感受到那边传递过来的紧张氛围,托德皱着眉毛不满地说道,“你看他们的通过率可不高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西蒙的苛刻。” 大概是托德这时候的脸色确实难看,奥斯卡也难得的没有回嘴,拍了拍他的手背小声安慰道:“好啦,不用这么紧张啦,我们现在能做的也就是去相信罗柏了!” 即便两人已经尽力地小声说话了,大厅里面也环绕着歌声,他们的谈话还是不可避免地传入了不远处罗柏的耳中。罗柏清楚地知道伙伴们的担忧,这使得他更加不能表现出来同样的心态,这只会加重他们的焦急情绪。 “我倒是觉得你不用去担忧表演的问题,遵从自己的本心,让一切顺其自然,自然而然地完成。不用去考虑最终的结果如何,只用好好享受这样的过程,也不用害怕,做到问心无愧就足够了。” 想起昨晚一起在托德家酒吧看电视时服务员卡斯对他说过的话,罗柏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尽可能的平复下自己的心情。 再说他已经为了这场海选准备了很长的时间,这段日子的工作之余他基本上都待在脑海中的“音乐世界”里为之练习。多次的模拟歌曲的情感记忆,让他在控制情绪的方面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而这里就将是他用来检验自己成果的舞台。 这时候,一名摄像师似乎是注意到了这位与众不同靠着墙面休息的选手,端着手中的摄影机走了过来。 第二十章 节目采访 当摄影机突然摆在你面前的时候,你会是什么反应? 尤其是紧随之后走过来的女主持人凯特·桑顿(kate thornton)还对着镜头这样说道:“接下来这名选手希望自己能够全票通过!” 虽然她说的这句话没有什么问题,在场的哪一位不是如此希望的呢。 但尴尬无比,大概就是罗柏此刻的感受。 凯特并没有给罗柏继续调整的时间,她看着睁开眼睛的青年道:“你好,请介绍一下自己吧。” “我的名字叫罗柏,今年十六岁,来自曼彻斯特。” “你为什么来这儿?” 凯特温柔地问道。 “呃……来唱歌……你知道的,机会难得。” 罗柏挠了挠脸,然后挑了挑眉说道。 “现在介绍一下自己唱歌的经历吧。” 凯特并不打算被这样简单的敷衍了事。 罗柏这次思考了片刻,才对着镜头开心地笑道:“我从五岁起一直就在唱歌,最开始是在教堂里的儿童唱诗班。后来在邻居家接触到了吉他,并开始学习。” “那时候我经常会跑去爱尔兰的奶奶家唱歌给她听,当然都是些俗歌。不过我会让她呆在厨房里,这样她就看不到我了,因为小时候的我总是比较害羞。”说这段话的时候罗柏也适时地用上了爱尔兰口音,不过语速并没有很快。 “在街上弹吉他赚些零花钱的时候,我非常幸运地认识了他们。”指了指旁边的两个伙伴,“后来关系要好的我们一起组建了一个叫作‘rot’的乐队,很遗憾这次比赛我不是以乐队成员的身份一起过来参加的。” “大家好,我是乐队的鼓手,托德。” 托德用脸抢占了部分镜头,挥手打招呼道。 他指着旁边抱着猫的少女,介绍道:“这位美丽的女孩是我们乐队的贝斯手——奥尔卡。” “下午好,我是夏姆洛克。”奥尔卡将手中的猫咪举高高,不过夏姆洛克并没有配合她的意思,连眼睛都不屑于睁开。 奥尔卡笑呵呵地说道:“虽然没有机会展现我们乐队的实力,但要是罗柏表现出色的话,这对现在的我们来说就是一切,他的希望和梦想都能成真。” “今天对我意义非凡,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希望自己能够好好把握住。” 罗柏激动地抱住伙伴们,被压住尾巴惊醒过来的夏姆洛克发出的不满叫声让他们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起来。 “那就祝你好运咯,希望你能够好好发挥!”完工的凯特挥手向他们告别,准备寻找下一位采访者。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奥尔卡关心地问起罗柏。 “有点闷,也许你可以再加点快乐让它变得生动有趣起来!”(it''s kind of dead. maybe you want to add more happinesses to jazz it up!) 罗柏在接受采访以后已经平复好了心情,耸了耸肩,对着伙伴们开了个不大的玩笑。 之前那种压抑的气氛已经荡然无存,又不是要上死刑台为什么要那么死气沉沉的。 托德听此就拿着拳头轻轻锤了锤罗柏的胸口,感叹地说道:“那你可要加油啊!有信心吗?” “当然啦,你也不看看我是谁,就等着和这些观众们一起拜倒在我爪下吧!” 罗柏大手一挥,脸上一副“快崇拜我吧”的表情。 “那就好。”托德听到罗柏的回话也笑了出来。 “我只是在跟你开玩笑,你还当真了?(i was only pulling your leg and you believed it?)”罗柏调笑道。 “哈哈哈!”看到托德瞬间变脸,很是搞笑,奥尔卡的心情也开朗了起来。 “西蒙那一关可不好过噢。”托德白了罗柏一眼,糗到,“尤其是上次机场就被你落了面子,说不定就记上仇了。” “托德……你能不能给我闭上你的乌鸦嘴!尽不想些好的事情!”奥尔卡在一边咬着牙,生气地说道,“再说有三位评委,罗柏只要拿到其中两票就能够通过了。” 第二季在x音素评委席上坐着的,分别是路易斯·华兹、莎伦·奥斯本和西蒙·考威尔。这三位评委都大有来头。 爱尔兰人路易斯是欧洲著名的音乐经纪人,有“经理之王”的美誉。他曾经在爱尔兰的俱乐部做老板,后来才转向音乐经纪人和选秀节目的评委发展。出道至今,他已经帮助过无数的歌手圆了明星梦,比如爱尔兰歌手johnny logan、爱尔兰男子乐团“男孩地带”(boyzone)和“西城男孩”(westlife),以及英国新生代女子乐团“高歌女孩”(girls aloud)等等。出道三十年以来,他总共卖出了七千万张唱片,成功策划了十多张全英榜首单曲。路易斯在节目中的温柔和赞扬,是给予选手们的最佳鼓励。 “我知道英国人才济济,我们要把他们挖掘出来。如果你有才华,这里有世界上最好的踏板,这就是x音素。”路易斯这样说道。 莎伦则身居多职——英国电视台主持人,媒体人物,电视人才选秀节目的评委,作家,音乐经理,女商人,推动者以及重金属歌手词曲作家ozzy osbourne的妻子。她首次进入公众视野是从《奥兹家庭秀》(the osbournes)开始的,那是一部极具时尚音乐元素的现实电视剧,讲述了奥兹家庭生活的每一天。作为评委中唯一的女性,她用自己的包容磨合评委之间的矛盾,当然也少不了那些专业、特殊的评语。 “我在寻找一颗闪亮的钻石,或者一个能够成为偶像的人。没有什么能够比亲眼看着一个人成长为超级巨星更让人激动的,而这样一个国际巨星可以让x音素迈向更高的层次。” 而西蒙,是流行音乐界最有声望的人,旗下卖出了两亿张唱片和接近一百张榜首单曲。他以尖刻严厉的“毒舌”著称,会告诉一些选手说他们的嗓音“几乎不属于人类”,但是也正因为他那些口无遮拦的点评受到了更多观众推崇。他是臭名昭著的评审,他的直率、经常有争议的批评,侮辱参赛者能力的俏皮话具有鲜明的个人特色。他经常模仿流行文化,并形容泰晤士报为代表的媒体是“无情、轻率的、肤浅的,是污染名人之海的废料,是堪比废弃物的有毒泡沫。”但这样的他正是这档节目中的灵魂人物,如果缺少了他,节目将失去很多乐趣。 “我在寻找能够表达自己的人,我想听一些我闻所未闻的东西。我希望某个选手,能红遍全球!” 经过短暂的交流之后,罗柏的等待总算是要熬到头了,只剩下前面几位就是轮到他了。 “罗柏,加油,挺胸抬头保持你的自信!”托德推了推罗柏,“要是你通过的话,今晚我就叫卡斯给你做最爱的点心。” 奥尔卡也鼓气道:“还记得昨晚你在我们面前说过的话吗?你是为什么来参加比赛的!” “因为我就是下一个英国偶像!” “喵~” 第二一章 同一个梦 坐在会议室门外的椅子上,罗柏摸着正趴在他腿上休息的夏姆洛克。 只剩下最后五个人就轮到他的顺序了。 正当他兴趣盎然地观察着身边的参赛选手的时候,突然发现一台摄影机又出现了他的面前。 “不是吧!又来!” 罗柏在心里这样感慨着,还是给了走过来的主持人凯特一个微笑。 凯特似乎对他还有一些印象,还以他一个笑容。 不过她这次要采访的并不是罗柏,而是他左边座位上的那个女生。 罗柏这时候才真正注意到这位女生,虽然她的样貌并不出众,看起来也不大像是英国人,却给人一种阳光的感觉。 她穿着一件棕色的吊带背心和深蓝色的牛仔裤,小麦色的皮肤看起来非常的健康,乌黑的头发束成马尾辫,被头上同样棕色的头带遮住部分,脸蛋微微透着淡红,身上穿戴着一些突显着个性的饰品——圆形铜片制成的耳环和项链。 当然最吸引罗柏注意的大概就是她的笑容了吧——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像是面上的一道涟漪,迅速划过脸部,然后又在黑色的眼睛里凝聚成两点火星,转瞬消失在眼波深处。 通过凯特的采访罗柏知道这个叫作舍奈(chenai)的十九岁女孩是津巴布韦人,来自布拉德福德,并有着英国人的血统。 “舍奈,真是个好名字!你来这儿多久了?” 凯特笑容满面地问道。 “快五年了。” 女孩大方地回答道。 “觉得这里怎么样?” 凯特对于这种情况有些好奇,问着问着自己就笑了起来。 “已经适应这边的气候了,我觉得这里就像是我的第二个家。” “马上就要面见评委了,你紧张吗?” “当然,尤其是我去年过来参赛在训练营阶段(bootcamp stage)就失败了,今年我想再尝试一遍。” 舍奈的话让凯特惊叹出声,这么说眼前这位女孩大概能算得上是这档节目的元老了,毕竟去年才是节目的第一季。这还是她第一次发现来年继续过来挑战的选手,勇气实在可嘉。 “因为去年参加x音素给我带来了宝贵的经验,所以我才会想要更多。我觉得去年我的表现并不够好,这次我想要更尽全力!” 舍奈这样感慨道。 “如果通过唱歌,我可以改变自己和家人的命运,那就是我的终极目标。希望我能登上那个舞台,我希望大家能看着我说,‘戴着头带的那个女孩很棒!’,这就是我想要的。” 坐在旁边的罗柏能够切身体会女孩的那种心情,因为他们属于同一类人,都对音乐足够的热爱,并愿意为之努力不懈。 要想获得成功,不仅要学会编织梦想,更为重要的是努力去实现梦想。 他们的心中都有颗稚嫩的幼苗在逐渐的成长,向着所期待的净土不断延伸。他们都坚信,它一定会开花,结出美丽的果实。是他们的汗水使得那辆名为梦想的马车慢慢前进,他们都正在前进着,既然已经认准了自己的目标,就要克服一切的困难向着那个方向走。因为他们都坚信,自己的未来并不是一场梦。 接受采访之后的舍奈不停地看着表,盯着那慢慢移动的秒针,嘴唇有些哆嗦。她试着抬起自己的腿停止颤抖,却发现它们已经有些不听使唤了。 罗柏看着紧张得冒着冷汗的女孩,拍了拍腿上的夏姆洛克。看到它抬头时的一脸疑惑,指了指边上的女孩努了努嘴,然后摸了摸它的头。 夏姆洛克起身舒展了下自己的身躯,才迈着轻盈的步伐转身。回头看了一眼主人,发现罗柏眼里的鼓励意味,便继续朝女孩走去。 蹲在舍奈面前的地上,夏姆洛克抬头对着女孩轻轻地喵叫了一声。 舍奈被猫叫声吸引了注意力,抬头发现夏姆洛克金色的眼眸中流露出来的温柔,本来紧张的心情也松懈了下来,女孩伸出手来想要摸一摸眼前的猫咪。 被抚摸着的夏姆洛克发出一阵满意的猫叫声,轻轻地跳上女孩座椅边上的把手。 “good luck!” 罗柏对着和夏姆洛克玩耍的很开心的女孩祝福道。 “谢谢!” 舍奈终于是注意到了猫咪的主人,并感谢了对方的善意。 “可要好好吓吓里面的三位评委!” 罗柏满脸灿烂地说道,舍奈轻轻地点了点头。 “不过我倒不是特别紧张海选的问题,毕竟去年已经经历过了一遍。”女孩嚅了嚅嘴巴,还是决定将自己的担忧告诉眼前给人一种温和感觉的男生,她一脸的沮丧,“我主要是担忧自己这一次能够走到哪一步。” “哈,如果你自己都没有信心,要如何让评委们认定你就是他们想要找到的那个人呢!”罗柏看着眼前这个明显有些想多了的女孩,笑了起来,“我倒是觉得你不用去担忧表演的问题,遵从自己的本心,让一切顺其自然,自然而然地完成。不用去考虑最终的结果如何,只用好好享受这样的过程,也不用害怕,做到问心无愧就足够了。” 直接复述了一遍卡斯曾经对他说过的话,罗柏对此并没有什么内疚感,想必卡斯知道了也不会怪罪他的,毕竟他可是在传递正能量。 女孩听到罗柏的话,心情似乎也得到了一定的舒缓,也想通了一些:“thank you!” 她如同黑珍珠一样清澈的眼神,洋溢着淡淡的温柔,嘴角的弧度也不自觉地勾芡出来,脸蛋上露出两个可爱的笑窝。 “对了,我叫舍奈,舍奈·珍尤古(chenai zinyuku)。” 舍奈介绍着自己,并伸出了自己的手表示友好。 “罗柏,罗柏·布莱恩。” 罗柏微笑地和她握了握手。 “你好,罗柏,你为这次海选准备了什么歌?” 舍奈试着找一个两人能够聊得起来的话题。 “加雷斯·盖斯(gareth gates)的《anyone of us》。” 将要表演的歌曲又不是什么需要隐藏的杀手锏,罗柏没有任何迟疑就说了出来。 “哇哦,你也是加雷斯的粉丝吗?可惜他最后输给了威尔·杨(will young)。”舍奈感叹出声,“我这次要唱的是碧昂斯的《wishing on a star》。” 他两所说的加雷斯·盖斯和威尔·杨,正是第一季“流行偶像”(pop idol)的冠亚军。当时那个历时整整七个月的电视节目牵动了不知其数的英国人的心脏,而最后,由观众评选出来的最喜欢的歌手就是这两位,在零二年的二月,威尔如愿将全国流行偶像歌手的殊荣捧回了家。 而至于舍奈选择的这位,大概已经无人不晓了——真命天后碧昂斯。 “舍奈!”女主持人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示意舍奈现在轮到她了。 舍奈看了看罗柏,又看了看凯特,然后点了点头,推开了那扇有些沉重的木门,走了进去。 “嗨,罗柏,我们刚才聊过吧。”凯特笑着问道,“你觉得舍奈如何,她能够通过吗?” “当然,我对她有信心!” 罗柏想起刚才那个为了梦想再次努力的女孩,坚定的说道。 “好吧,我们都希望她能够通过。”凯特一脸灿烂,“下一个就是你了,你现在紧张吗?” “哈,说不紧张的话就太假了吧!” 罗柏对着她做了个鬼脸。 看着不久后重新出来的女孩,凯特率先问道:“舍奈,怎么样?最终结果如何?” “耶!” 舍奈笑道。 “yes!” 凯特比舍奈还要激动,直接就抱了上去。 拥抱完凯特的女孩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轻轻拥了下旁边的罗柏,在他耳边祝愿了一句“加油,好运”。 还在回忆着怀中还没有完全散尽的温软的罗柏被凯特一把推到了参赛的会议室门口。 第二二章 地狱难度 回头看了一眼凯特和现在还没离开的舍奈,罗柏深呼吸了一口气,在心里面给自己默默地打气。 他并没有立即伸出手推开门进去,而是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迅速地进入脑中的“音乐世界”,将那张提前在桌面上放好的专辑拿起来,选择早已选定的歌曲进行情感记忆的注入。 轰的一声,眼前的一切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好温暖的感觉!” 这么感慨着的罗柏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正处于舍奈的拥抱之中。 女孩身上淡淡的不知名的香气传入他的鼻尖,让他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庞,他有种想要亲吻上去的冲动,也这样做了。 就在两人的嘴唇将要触碰的那一刻,他突然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奥尔卡,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抛下停留在原处的舍奈,罗柏跑到奥尔卡的面前,喘着气看着满脸泪花的女孩痛心地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最爱的不是她,而是你!i don''t wanna lose you!” 然后,罗柏醒了过来。 这一段记忆的时间并不长,在有着流速差的前提下外面更是只过了几秒钟而已。 不过退出空间的他一脸古怪,感觉着脑海里面情绪留下的痕迹,罗柏现在只想大喊一声“这都是什么鬼?” 早在决定海选时使用这一首歌之后,罗柏就在脑海中多次地体验了它的情感记忆,但这一次情况完全不同。 这首歌曲的灵感非常简单:男孩经不住诱惑而与另外一个女孩有了亲密的行为,被女朋友看见了……于是男孩清醒了,就向女朋友解释——最爱的不是另一个女孩,而是她! 可是……为什么这一次出现的人并不一样了,之前进行亲密行为的都是一个陌生的女孩,而罗柏为之解释的人是詹妮。 而这次,舍奈和奥尔卡? 他明明才刚刚认识舍奈,就算这能够说得通的话,女朋友变成了奥尔卡就太不可思议了吧? 罗柏可从来没有对奥尔卡产生过这种念想。 他们之间也太过熟悉了,甚至知道各自尿床的经历,试想互相见过各种尴尬糗事的人怎么可能产生爱情? 他们就像是空间里面的平行线,永远并肩前行。两人之间更像是亲人一样的感觉,很舒服但是永远不会逾越打破。 更何况,奥尔卡早就有了男朋友。 虽然她和兰德尔(randall)之间经常吵架,但是多年的感情还是很深的。这两人可是难得一见的相性相合,都幼稚的不行。交往数年以来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分手,总是有着各种乱七八糟的理由,但最后总能重归于好。 甩了甩脑袋把乱七八糟的想法清空,现在可没有时间去考虑这次胡来的记忆,反正只要情绪痕迹还在就行了,现在他要面对的是眼前这个巨大的挑战。 伸出手将沉重的木门推开,罗柏迈出了自己的步伐。 当罗柏走到房间的中央,三位评委也纷纷抬起了头,坐在最右边的西蒙第一个开口打招呼,声音中带着一丝惊喜:“嗨,罗柏,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罗柏?”看着资料的路易斯抬起头来,眼神一亮地问西蒙,“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罗柏?” 路易斯的笑容,很是亲切,看起来就像是个绅士。而一头红发的莎伦则是双手交叉放在桌上,也是有些期待。 “是的。” 西蒙点点头肯定了其他两位评委的疑问,之前他就向两人提起过这个在机场里面遇见的男孩。 路易斯当时就对这个改编了西城男孩歌曲的青年很有兴趣,要知道西城男孩可不仅仅是西蒙的杰作,也是属于他的。 1998年,路易斯·华兹和爱尔兰歌手罗南·基汀(ronan keating)一起当起了新晋乐队iou的经纪人。 随后,路易斯对乐队进行了人员的调整,最后shane fn、mark feehily、kian egan、nicky byrne和brian mcfadden组成了乐队westlife,之后他们才加入了bmg公司的西蒙·考威尔的麾下。 1998年至2001年,西城男孩一连7支单曲夺冠,路易斯就成为了背后最大的赢家。 不同于西蒙那种“改动歌词就像是在亵渎名曲”的感觉,路易斯倒是更看得开。 能够将一首经典的歌曲改编的焕然一新,可是得具有不凡的才华的,路易斯最感兴趣的就是能够发现这样的璞玉。 “ok,介绍一下你自己吧。”莎伦这样说道。 “我叫罗柏,今年十六岁,来自曼彻斯特。” “哇哦,才十六岁。你凭什么认为自己拥有偶像潜质(x-factor)呢?” 莎伦对于罗柏的年龄有些惊讶,要知道虽然十六岁是x音素参赛的最低要求,但真的这个年纪就过来的选手屈指可数。 “呃……我只是觉得自己挺出色的,我这块金子也该发光了。” 罗柏挠了挠头发,然后自信地说道。 “罗柏,你一直坚持唱歌是吗?” 西蒙插了个嘴问道。 “没错。” “那你为今天的表演做了哪些准备呢?” “跟着乐队进行了几次现场的表演,比如派对、舞会之类的。” 罗柏皱了皱眉,想了想才解释道。 “okay,今天你要唱什么呢?” 路易斯感兴趣地问道。 “啊哈,我希望你能够唱出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就像是上次机场时的那种表现!” 还没等罗柏来得及回答路易斯的问题,西蒙就挑了挑眉毫不留情地说道。 罗柏这才发现西蒙虽然现在看起来很和蔼,但实际还是记仇的,这让他有些尴尬。 “西蒙!” 莎伦刮了西蒙一眼,西蒙随意地怂了怂肩,表示自己并没有说错。 “我同意西蒙的看法,我也希望能够听到不一样的东西。”路易斯这次倒是站在了西蒙的背后,颇有兴趣地说道,“根据西蒙所说,罗柏你肯定有着很大的才华。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给你提高一些难度,你自己都说金子总该发光了不是吗?” 他顿了顿,才看着旁边的两位评委提议道:“所以这一次,不如请你唱一首自己原创的歌曲吧!” “就这样决定了!罗柏,快点,不要浪费时间了!” 西蒙不耐烦地说道。 莎伦有些歉意的看着罗柏,但也没有什么办法,毕竟其他两位评委都同意了,她还能说些什么呢,更何况她自己也发觉心里面有些小小的期待。 “呃……” 罗柏则完全没有预料到事情发展的如此之快,一眨眼之间他为之准备多日的歌曲就毫无用处了,变成了清唱一首他自己原创的歌曲。 他真的有些措手不及,这大概能算得上是地狱难度了吧! 不过他又能怎么办呢? 罗柏深呼吸了一下,现在也只能尝试一下了。 第二三章 不适合的两首半 罗柏是真有些卡住了,他还真没有做好这样的准备。 自己这些年创作出来的歌曲? 微闭上眼睛,脑袋里闪了几下,屈指可数,只有两首半。 说起来他开始写歌,还是得从那个初一的暑假说起。 那一次,他在爱尔兰遇见了戴米恩·莱斯(damien rice),那绝对是一场令他今生难忘的演唱会,也将改变了他的一生。 虽然当时在场的人并不多,但是那场演出绝不会因此而给人任何的褪色感觉。 就一把吉他,一盏灯光,一把椅子,一个嗓音,那个站在台上的男人就拥有着足以平息一场暴风雨的淡然魅力。 出生于七十年代早期、以摇滚风格开始音乐之路的戴米恩当时已经摆脱了以前那种束缚,你已经完全听不出来摇滚的味道。 他让罗柏真正相信了那句祖辈们一直挂在嘴边的“爱尔兰总是盛产音乐诗人的国度”,因为在他的音乐中,人们最能欣赏的无非就是那份极为淡然的情感流露。 自从那次以后,罗柏总是频繁地长时间反复哼唱一句诸如“i 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的歌词,这使得托德和奥尔卡都有些不解或是诧异。 大量的空心吉他和弦,轻松打击乐器低调而简约的伴奏,或者有一些华丽又有着悲伤的弦乐烘托着现场的气氛,并没有多余的花哨来转移焦点,只为了呈现出他那份充分蕴含着情感的歌声。 用最简单的乐器来陪衬戴米恩那娓娓诉说的唱腔,他惯用自己的音量来控制歌曲的情绪发展,这其中不存在任何一点你不知道或者听不出来的繁杂。 他的嗓音会让大多数人的耳膜有舒适的按摩感,时而极近,有如他就站在你的身边只为你一人而唱;时而又极远,仿佛那歌声是随着风从远方飘来的。 也正是亲耳听到了这样的民谣才让罗柏对于音乐这件事更加青睐,也决定要走上这么一条道路。 当轻柔的木吉他悄悄地在内心深处泛起涟漪,忧伤而深沉的嗓音轻吟低唱、呢喃细语的时候,所有人都会不可避免地陷入了情感的漩涡之中,无法自拔。 当时罗柏就想起了,曾经与心爱的女孩儿并肩而坐的时候,那时候他们只是不发一言地看着远处的美丽风景,间或相视一笑。 然后这样唱道:“nothing unusual, nothing strange. close to nothing at all. the same old scenario, the same old rain. and there’s no explosions here……” 是的,生活的本质,原本就是这样的平缓,直到某个时候某个人出现,意义才变得不再相同。原来那些少年的太烦恼,那些也许是故作呻吟的哀愁,原来可以这样的美好如斯。 也许不同于大多数主流的音乐,歌词里没有故弄玄虚或者流于形式,也许不同于黑人的音乐,演唱时显得毫不强势抑或是激情四溢。可是罗柏知道,那平静的外表下,有不逊于任何人的激烈情感。 无论是慵懒的午后阳光下,还是在阴沉的雨夜之中,罗柏每每想起那次演出,心灵都能够梳洗干净。 然后,罗柏深受启发,开始创作属于自己的歌曲。 第一首歌,是一首民谣,名字简简单单只有一个单词“lilting”,写的是年少时候的忧愁。 “正如从去年的夏天走来,当我说出未来这个词,第一声才从口出就变成了过去。 也正如在我现在所颤抖畏惧的冬夜里,当我说出静默这个词,就打破了静默。 平静而远眺的目光中,我曾希冀的那,早春的阳光,是不是会穿过疏斜的榉树铺洒到我的身上。 我看着海,恍恍惚惚间是流淌而过的倒映着自己逐渐成熟的面庞和身形……” 第二首歌,是和乐队一起创作的一首另类摇滚,“inborn”(与生俱来)! “流离灯火下潜藏油彩的面容,活着斑驳嘶哑长琴的影子,或与泡影一同退场。 一直为你保留的浓妆淡抹的虚假,也不过是,我留着泪,看着别人的戏,别人留着泪,看着我的戏。 在生命里退役,也把我静静地抹去,终有一次钟声里,你只是我的一段梦。 肢体勾画飘渺,仍体切地踏着,孰真孰假也迷茫了戏子心……” 而那半首歌,就是被奥尔卡撕掉一半的那首情歌,“i am just a man”(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试着一遍遍淡忘,思索那些往事。让内心雀跃的同时,又满怀内疚。 昨天你的脸庞又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 但说起来,这两首半都并不适合现在的情况,因为海选时候需要的是清唱。 第一首民谣可能是最适合清唱的选择了,但那一首歌因为是年轻时候的创作,并不完美,不然也不会投了无数次ep也没有回应。罗柏还等着以后水平精进之后再重新谱曲,现在并不是拿它出来的最佳时机,它肯定比不过上次机场的表演。 而第二首另类摇滚,根本就不适合清唱。 至于第三首,因为是半成品,也就更加不可行了。 所以,自己这些年创作出来的歌曲其实没有一首能够解决现在的问题。 罗柏在脑袋里面过滤了一遍,最后还是决定选择前世的歌曲,但是能够记住旋律的已经不多,再加上能够记住歌词的,就更没有几首了。 不过,其中还正好有一首比较适合清唱。 “罗柏,快点,不要浪费时间了,你到底唱不唱?”西蒙已经非常地不耐烦了。 不管了,就试试吧! 罗柏在心里面默念,并一遍遍回想那首歌的旋律。 “咳咳。”虽然罗柏心里无比希望时间能够再慢一些,但是即使算上“音乐世界”和外界的流速差,拖延下来的时间也不够用了。 视线余光看到了西蒙脸上没隐藏好的欣喜,路易斯脸上的些许失望,和莎伦的沉默,罗柏还是打破了沉默:“既然你们希望的话,我也只能献丑了!” 第二四章 drei ja! “ah ah ah ah ah ah ah ah……” 罗柏找了找音调之后,就用人声低声哼唱起了这首歌的前奏。当他开始唱歌之后,罗柏已经开始自然而然地释放出属于他的感情,这并不是属于他的理解,而是顺着前世宅男的记忆中的风格慢慢流露出来,显得别有一番风味。 当前奏谱写完毕的时候,罗柏开始用双手打出节拍接管了音乐的旋律,然后用清澈的嗓音低吟了出来。 “i have got to fight for this(我必须为此奋斗)” “struggle for a kiss(为了一个吻而努力)” “you can do anything(你可以为所欲为)” “i still feel the same(我始终如一)” 罗柏嗓音里面的透明感和磁性感混合在一起,在这歌声和歌词的结合里面,一种独特的魅力完美地体现了出来。 相比十几天前,罗柏的声音里,对于感情的控制力已经有了很大的提升,感染力也要更甚一筹。 说起来还挺巧,之前在门外注入的歌曲情绪记忆和现在这一首歌也意外地契合,探讨的主题都是关于爱情,都是关于生活最真的心情写照。 更何况,罗柏一直以来体验过的情绪痕迹全都是关于感情的,对于这样的歌曲,驾驭起来也显得游刃有余。 “even though i am not to me(即使这件事不怪我)” “i feel it same so shame(我仍然深感羞愧)” “i have always been true to you(我一直对你忠诚)” “but it’s true in this game(但是这个游戏中一切也都是真的)” 唱完这部分之后,罗柏就通过有意识的控制使得自己的部分声带发生振动,使得自己的声音变得比使用整个声带都振动时的“真声”要更高要更弱一些。 虽然算的上是野路子,但是罗柏至少在民谣方面有过很长时间的钻研,是下了一番苦功夫的。 民谣歌手基本上都是用着“本嗓”在演唱,不刻意追求声音中的圆润和共鸣,音色扁平、自然,但当论及民谣的重唱形式时,主旋律往往放在中低音的声部,而高声部的伴唱则常用假声来演唱,因而假声也是民谣演唱中的一个重要特征。 罗柏在民谣上面倾注了不少心血,这时候运用起轻柔而透明的假声当然并没有什么难度。 在将发声位置有意识地调的比较高,他在真假声之间衔接转换的非常光滑流畅,完全没有断裂的痕迹。 “i try to keep it up when you gone(当你走了之后,我试着继续生活下去)” “when i don’t know how to hold on(当我不知道如何坚持下去)” “no more(再也不会)” “but did that smile seem fake?(但那个微笑真的看起来有那么假吗?)” …… 先天好的底子使得他的假声非常的特别,此刻清晰而细致的假音又发挥到淋漓尽致,自然而然地就能让人留下颇深的印象。 他的假声音色有一种晶亮透明的感觉,就像是遗落在人间的精灵,偶入耳中,便入心底,濯洗着那些漫漫尘埃,让心温润如初,仿佛流年沧桑还不曾侵染。 唱着唱着的时候,罗柏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间把第一段都唱完了,而现场的三个评委却没有什么反应。 他犹豫了一会,在前世记忆的影响下还是决定将这一曲完整地演绎出来,毕竟这是那位最爱的歌之一,所以也就继续唱了下去。 “leave me out or let me in(让我离开或者让我进来) i get some dirt on your skin(我留了一些灰尘在你的皮肤表面) it’s hard toe through with you(想要忘记你真的很难) and the game back to y(而这场游戏仍然需要继续下去) anyway you look at me(无论你如何看待我) the vision of what you see(你在幻境中看到了什么) just try to believe it’s true(请试着相信那是真的) don’t let love sleep away(不要让我们的爱陷入沉睡) i try to keep it up when you gone when i don’t know how to hold on no more but did that smile seem fake? did that smile seem fake? you don’t give more than you take(你给予的要比索求的少太多) it was you give it force and faith(是你给了它力量和信念) and then it’s no need to be stronger(现在它不需要变得更加强大) anymore(不再需要) did that smile seem fake?” “呃……”路易斯发现罗柏停下来以后,才反应了过来,他斟酌了下自己的语言,“罗柏,你让我耳目一新,你有自己独特的范儿,我觉得西蒙之前说的并没有错,你实在是太有才了!” “thank you very much, thank u so much!”罗柏开朗地笑了起来,能够得到赞赏,还是很让人心情愉悦的。 “robb,”莎伦用手摸了摸耳朵,也开口了,“我好喜欢你的声音,很有流行摇滚的感觉,又带着民谣的味道。更难得可贵的,是你的假声,真的让我有一种惊艳的感觉。你完全融入了歌曲之中,我听得也很投入。”她一脸欣慰地看了看边上的其他两位评委,“我想我们所有人都沉浸在你的歌声中,我绝对是你的粉丝!” “谢谢。”罗柏微微弯腰感谢了这位女士,然后回了一句“me too”,让莎伦脸上的笑容更加洋溢。 “simon?”路易斯看了看边上一直没有说话的西蒙问道。 “好的。”西蒙的脸色并不好看,他也没想到罗柏面对这样的处境也能表现地这么出色,不过实话实说正是他最大的特点之一,“now,这就是我所说的流行偶像。” 他双手比划着并微微一笑道:“你绝对是曼城,甚至可能是整个比赛以来,我们在同类别的选手中发现的最棒的一位!” “罗柏,我得承认,你刚才的歌声让我沉浸了进去。”西蒙站了起来拍手祝贺道,“不过我想问一下,这一首歌你是怎么创作出来的?” “呃……其实我是在梦中听到的。”罗柏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决定不把这一首原本属于别人的歌曲归于自己身上。 “哇哦,也许幸运女神在梦中也对着你微笑!”西蒙虽然并不相信罗柏的所说,但还是顺着他的话下了台阶,转头看向旁边的评委,“ok,louis,yes or no?” “罗柏,都不用考虑,百分百通过!” “sharon?” “我等不及再次看到你在台上唱歌了。”莎伦开心地说道,“yes!” “罗柏,全票通过。”西蒙这样总结道,三个评委一起站起来鼓掌庆祝。 第二五章 Pub 罗柏向着评委们鞠了个躬,就往着门口走了过去。 到了门口时,旁边的工作人员用签字笔在一张表格上面写上了他的参赛号码,并告诉他接下来的事宜会通过他报名时留下的手机号码告知。 罗柏笑着点了点头,就推开门走了出去。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托德就一下子扑了上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脸贴着脸激动地喊道:“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行的。” 看到堵住门的两人,主持人凯特忍不住过来提醒道:“你们让一下啊,下一位选手早就已经久等了!” 托德直接把怀中的罗柏提了起来,不好意思地让开了位置。 被举在空中的罗柏先是对着后面走进去的那位看起来有些紧张的青年轻声地说了句“good luck!”,才有些无奈地看着托德喊道:“伙计,快停下来,停下来!我都还没有告诉你结果呢,你就这么兴奋干嘛?” 托德放下罗柏,有些开心地大叫道:“你出来的时候笑容满面的,怎么可能会没有通过呢!” 有心想要逗逗托德,罗柏装模作样地做出垂头丧气的样子,并摇了摇自己的头。 “不是吧!难道真的没有通过?” 托德泄下气来,有些不可置信。 “哈哈哈!” 看着托德一脸的沮丧,罗柏也不由地笑出声来。 “哇靠,罗柏·布莱恩!”托德有些郁闷地叫着罗柏的全名,“你这是和奥尔卡学来的?” “明明是你太容易被骗了!”奥尔卡忍不住笑道,过来拥抱了下罗柏,“小罗布,你果然没有让我们失望!” 被伙伴们嘲笑的托德涨红了双颊,四顾看了看,跑过去拿起先前放在座椅上的袋子,从中取出了一包番茄酱就一边撕着一边大步冲了过来。 “喵!” 没注意脚下的他被路中央的夏姆洛克绊倒,在猫咪的尖叫声中摔了个arse over elbow,手中的番茄酱也脱手而出。 随着他的动作,一条鲜红色的酱体从白色的酱包里面腾空而起,在空中自由地舒展着自己的身躯,最后落在了罗柏有些惊愕的脸上。 “噗嗤,”在不远处的舍奈笑出声来,过来递给罗柏一张纸巾,笑着说道,“罗柏,恭喜你通过了海选。” 当罗柏接过纸巾擦掉脸上的番茄酱时,托德也有些若无其事地爬了起来,看着他有些赌气地说道:“哼,现在你的午餐没了!” 托德抱起地上的夏姆洛克,就走回座位上,开始消灭起原本是给罗柏买的一袋薯条。之前他和奥尔卡两人被罗柏赶去吃中饭了,直到罗柏面见评委的时候才赶了回来。 罗柏翻了个白眼,知道托德根本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生气,只是找了个理由污下一波午餐。当奥尔卡在他边上轻声提醒了一句“the rock and sole ice.”更是让他肯定了这一观点,原来是在这家托德最爱的炸鱼薯条店买的,怪不得他要这么贪嘴。 “托德,准备走了!”奥尔卡对着在座位上边舔手指边慢慢啃着薯条的喊道,“你可以在路上慢慢吃!” 一伙人出去的时候并没有进那个神秘的小白屋中倾诉一下此刻的想法,而是直接往门外而去。 这时候奥尔卡才想起来了什么,笑着对罗柏说道:“托托德的福,今晚我们大家会在知更鸟酒吧为你好好庆祝一下!” 然后她还对着旁边的舍奈也发出了邀请,舍奈想了想便欣然同意了。 …… 英国人有句话常挂在嘴边:“if you haven''t been to a pub, you haven''t been to britain.”(如果你没去过酒吧,你就没去过英国)。 这说的就是英国人独特的pub culture(酒吧文化),pub即英国的各色酒吧,全称为public house。 酒吧是英国人社交沟通的重要场所,也是英国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中国人拜访别人或是聊天的话主要是在家里,而一旦英国人需要聚会交流聊天的话,首选便总是酒吧。中国人去酒吧大可能是为了狂欢,而英国人去酒吧是为了聊天。 对于英国人来说,去酒吧就像是从卧室到客厅一样平常。在酒吧,他们脱去高冷和优雅的外衣,更多的展现他们机智幽默调皮的另一面。 如果想快速融入英国文化,认识新朋友,来这里准没错。 因为在酒吧里面你会看到各式各样的人。教授和学生边喝啤酒边讨论各种课题,庆祝生日的青年在欢乐地做着游戏,建筑工人们刚下班就叫来一扎冰啤酒咕咚咕咚地豪饮,多年不见的老友们坐在角落里开怀大笑,甜蜜的情侣在呢喃细语,刚认识的新朋友们因为发现许多共同的爱好而频频碰杯。本地人去酒吧的最大乐趣大概就是享受这里的欢乐和温馨了。 一般来说pub的工作时间一般是从早晨十点到夜间的十点。不同于中国,英国的酒吧一大早就开门接待客人了。经常会看到爷爷奶奶或者各种大叔大婶们大清早就坐在露天的座位上一边喝啤酒一般侃侃而谈交流着什么。 中午的时候更是会人声鼎沸,大部分酒吧从酒到餐饮提供一站式的服务,来这里吃上一顿工作餐和喝上一大杯冰爽的啤酒,顿时会烦恼皆无。 晚上下班后围站在酒吧门口的高脚桌边,开些小玩笑聊点八卦,再去酒吧里玩玩桌球、飞镖,无趣的生活也变有趣。 每到有足球比赛时,酒吧通常会被挤得水泄不通(当有重要比赛时各大酒吧门口早早就有急救车等在外面),在酒吧看球也是英国酒吧文化的一大亮点。 而托德家所开的这家酒吧,属于那一小部分的二十四小时全天都开放的酒吧。 知更鸟酒吧坐落在曼彻斯特北区的小巷里,不同于那些用各种霓虹灯光来装饰门面的酒吧,只有着简单又粗糙地用着刷子涂抹着白色名字“森林中的知更鸟”(robins in forest)的深褐色木质标牌搭上青灰色的墙砖。 这个酒吧没有一个常规意义上的可以关闭的大门,只用散乱的三色(浅褐色、棕色、青褐色)木块搭成的通道,上面爬着海绿色和酸橙绿色的藤条,呈现着奇特的正方形包裹着木块的边缘,并舒展开翠绿色的叶片。 有几块木块和其他的不一样,它们中间被镂空并涂抹上绿色的油漆,其中各自停着一只形态各异的红白色小鸟。它自脸部到胸部都是红橙色,与下腹部的白色形成明显的对比,而翅膀和尾巴的上半部分是棕绿的橄榄色。鸟喙呈暗棕色的锥形,圆润的黑色眼睛和细巧的浅棕色爪子活灵活现,对于曼彻斯特本地的来人说很是熟悉,是英国人都非常熟络的知更鸟。 通道的背面是一方较大的空间,背光处摆置着一个大约四平米的舞台,也就是一个简单的固定在深灰色地板上的沙棕色木质长方块,上面则盖着一块崭新的珊瑚色粗麻布匹。舞台背后青色的墙砖上错落地镶嵌着孔雀蓝色的水晶玻璃片,像花瓣一样碎裂开来的玻璃片将室内暖黄色的灯光折散出一条条土耳其玉色的小光束,仿若星光一样洒在舞台前面的舞池上。舞台上通常是一个歌手演唱,歌手背后则站着电子琴、电吉他伴奏师和鼓手之类的。台下,听众自由出入,或是相互交谈或是边饮酒边赏乐或是摇摆着身体放纵灵魂飞扬。 知更鸟酒吧的一楼应该归属于bar的分类,与中国的酒吧相似,更多的偏向于喝酒和聊天,是年轻人比较喜欢的交流场所,一般来说气氛也要更加活跃热闹一些。而二楼之上则属于pub,给人一种古老优雅的印象,装修透露出古朴的英伦风。这里更加休闲一些,里面复古的装饰和放松的音乐,会在开门的一瞬间扑面而来。 傍晚时候,酒吧一楼的吧台前面已经坐满了年轻人,其中一个红褐色卷发的青年就托着下巴坐在软趴趴的沙发凳上。 第二六章 酒吧闲时 浓墨般的乌云早已经按捺不住将被释放的心情,大片大片地掠过,天空被压得很低,几乎已经触手可及。雨滴清脆的撞击声随之溅起,随后便是玉珠般碎裂的声音。 周日的傍晚时分,小巷里昏黄的灯光浸染在淅淅沥沥的小雨里,一束雨,一束光。 淡黄色的碎屑从玻璃窗上偷偷溜了进来,轻轻洒落在正坐在酒吧沙发凳上面的青年那红褐色的卷发上。 青年嘴里叼着一根不知道从哪个路边折断下来的野草,就这么无所事事地把下巴贴在有些冰凉的吧台表面。 阴沉压抑的雨天总会有种失落的感觉,心情也会随之下沉,而酒吧里面此刻却打破了这种沉闷,满是欢声笑语。 今天下午海选时候的事情已经被罗柏抛之脑后了,阴天是个静静思考的好时机。他现在并没有自己预想中的那么开心,毕竟也只是通过了一个海选而已,未来还有很多次的挑战在翘首等待着他的挑战,或是在他的荣耀名单上面添上淡淡一笔,或是他被这趟通往自己梦想的列车狠狠推开然后继续寻找下一辆。 一杯菠萝汁与吧台触碰时的轻磕声让罗柏从臆想中回过神来,他抬头给了一头棕色短发的卡斯·德伯纳德(cass de bernard)一个大大的笑容。 这杯知更鸟酒吧里面特制的菠萝汁,有着一个美丽的名字——晨灼凤尾(phoenix tail burn out at dawn)。 将少量的椰汁、山楂汁和花果茶均匀地拌进主要由鲜奶和菠萝鲜榨组成的金黄色液体中,再撒上一小勺特制的甜味香草料。切一大半个菠萝挖空心填上那么十之七八,放进两三片刚切的小块新鲜柠檬,用自制的草莓酱涂抹上一条宛若凤尾的优美弧度,接着盖上一顶红色小纸伞。入口时甜而不腻的奶香和酸甜的果香在舌尖汇合,很是适合这样的时节。 “小罗布,不过去和他们一起狂欢吗?”卡斯的声音是那种温和沉稳的男中音,让人感觉很舒服。 他的声音中带着的那一点法国口音,很柔软,听起来却像清泉一般,会让人忽略掉他的其他那些小缺点——经常会把短音发成长音啦;会把‘l’发成‘了’;重音喜欢偏在词末。 这也是他能在酒吧的众多服务员中脱颖而出的一大原因,那温暖的声音让每个被接待的客人都能像回到家一般舒心。 卡斯·德伯纳德年纪应该是二十来岁,反正他自己从未在人前提及过。脸像雕刻一般五官分明,浓密地眉毛弯挂着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孔雀蓝色眼睛。每天细心用剃须刀仔细刮干净的硬朗面孔上时刻有着一丝浅浅的微笑,喜欢穿着样式简单的深色衣服。 多年以来,为人朴实、热心,总是能在你最需要的时候体贴关怀的卡斯就把罗柏当作亲弟弟一般对待,罗柏也喜欢将自己有些烦恼的问题通通丢给他,传递负能量从你我做起。 瞥了一眼远处正在恣意舞动中的年轻人们,罗柏摸了摸鼻子:“奥尔卡他们还没有来呢,还是先让我休息一下吧!” 现在夜生活都还没有开始呢,就如此放纵可不是什么好主意。这样提前燃烧完自己的热情,到晚上更精彩的表演时可就没有多少精力了,大概只能昏昏欲睡了。 “也是,玩耍狂欢时也需要倾注所有精力才对。”卡斯赞同道,然后回头看了一眼后面,“托德怎么端个甜点都要这么久?” “不是吧!”罗柏心头一突,发出一阵哀嚎声,“你居然让托德帮忙端过来,估计等他过来就只给我剩下一半了!” “没事,我今天特意为你准备了一大份。”卡斯笑道。 “滴滴……滴滴。” 听到短信的提示声,罗柏便从口袋里面拿出了自己的诺基亚7610手机,浏览了一下新收到的短信。 和预想中的一样,是来自x音素工作人员的短信,提醒他接下来的比赛事宜:16-24岁独唱歌手组别的训练营阶段(bootcamp stage)将于9月26日和27日在伦敦巴尼特(ba)区的艺术仓库多功能文化中心(artsdepot)进行。 “情况怎么样?”这时候总算过来的托德咬着勺子问道。 “训练营是这个月的26、27两天,在伦敦北部的artsdepot。”罗柏简单地回答了一下托德的疑问,伸手接过一大玻璃皿的伊顿麦斯,看着有着一大块缺口的甜品挑了挑眉,“你居然会给我留下这么多?” “那准备时间还挺多啊!”托德一边说一边拿起勺子就是刮上了那么一大勺放进嘴里,眯起眼睛含糊不清地说道,“当然不可能全部都留给你,我还没吃完呢!” 无声地叹了叹气,罗柏也开始细细品尝这道有着浓郁英式风情的甜品。 伊顿麦斯(eton mess)是一道格外传统的英式甜点,起源于著名的学府伊顿公学(eton college)。它的名字除了与“出生地”有关以外,也在于它那将食材完全堆在一起的杂乱的外表。虽然在卖相上并不能有过高的要求,但这道甜品的味道还是没话说的。 罗柏也不知道来自法国的卡斯是怎么将它的美味变得如此之棒,乳白色的鲜奶油、深红色的新鲜草莓、紫黑色的覆盆子和扯碎开来的蛋白酥皮搅拌在一起。酸甜的水果搭配细密轻盈的奶油以及薄脆的蛋白酥,入口即化又有点黏牙的口感留于唇齿之间,每每回味都是一番甜蜜享受。 “我先去准备工作了,”卡斯向两人告别,他今天的工作马上就要开始了,也要过去准备一下了。 临走时,他一脸严肃地对着还在争抢甜品的两人说道:“虽然今晚是为了小罗布狂欢,但你们还是得好好地给我遵守酒吧的规定,未成年人不能喝酒。”他顿了顿,视线移到托德脸上,“尤其是你,托德!” “知道了,我会看好他的。”罗柏舔完最后剩下的一点伊顿麦斯,意犹未尽地吐了吐舌头。 虽然英国算是全世界上法定饮酒年龄最小的国家,五岁时即可来上那么一杯,但这样的儿童只能在家里饮酒,而不能进入酒吧等场所。只有十六岁以上才被允许在餐馆中饮酒,而十八岁以上便可以不受限制地随心所欲的开饮了。 酒吧对于这方面更是严格,如果服务员要求你出示能够证明年龄的有效证件时你拿不出手,酒是肯定不会卖给你的。 至于托德这位酒吧的少主人,本来准备今晚靠着和其他服务员的关系偷偷贪上一杯的,不想被卡斯直接看破了。 不过他并没有泄气多久,托德看着刚进来酒吧正寻找着某人的姑娘眼前一亮。 第二七章 派对伊始 一个少女笑吟吟地站在酒吧通道口处四顾而望,她穿着耐克的一整套纯白带粉色边的运动服,乌黑的头发扎成一个轻松活泼的辫子,脸上是一副自信可爱的表情。肤光麦色,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在各人脸上转了几转。 有人总说:“一白遮白丑。” 女生脸一白会给人一种“她整个人都干干净净,看起来比较高大上”的感觉,一眼就能看出健康与否,更黑则更不容易直观地判断(比如更难通过嘴唇颜色推测其雌性激素水平),而更白的这种颜色的质感则更加强烈。 这种看起来更加健康的小麦色皮肤驾驭起来难度更高,虽然舍奈的颜值并没有太高,但是身材起到了弥补的作用,魔鬼般惹火的身材,加上运动裤下面修长的大腿,在托德的眼里显得非常的有魅力,使得他立马迎了上去。 酒吧里面还萦绕着动感的舞曲,托德扭身让过了一个突然傻笑着跳起舞的年轻人。 “a tricky time never stops(玩耍的时间总不会停止) that moment walked me by(那一刻悄然而过) without bothering to say(没有留下一句话) lucky time never stops(幸运的时间总不会停止) that moment walked me by(那一刻悄然而过) without bothering to(没有留下一句话) say hello(说你好吧)” “hello!”托德对面前的女孩打了声招呼。 …… “嘿,奥尔卡,你今晚真漂亮!”和两人聊着天的舍奈端着一杯pimm''s and lemonade抿了一口pre-drinking(预热)着,笑着对刚到酒吧的奥尔卡赞道。 第一眼望去,奥尔卡细致乌黑的长发披在双肩之上,略显柔美,可以清晰的看见她脸边脸颊连同后面修长白皙的脖颈整个都有些微红,在透白的皮肤下煞是好看。 这是才注意到她的打扮,上身穿着一件可爱的卡通t恤,上面的图案是《the annoying thing》的主角——那只难看的青蛙,下身则是一件深蓝色的七分裤,裤脚被修剪成玉米穗状,脚上穿着一双胖头的小皮靴。 “你也是,舍奈!”奥尔卡过来轻拥了一下舍奈,先是回敬道,才对着吧台后面的卡斯扬声说道,“卡斯,一杯玛格丽特,青柠汁多一些。” 转身朝着托德和罗柏笑了笑,她才和舍奈开始交谈起来。、 “我想问问……你有没有……你明晚想不想去剧院,maybe?”和奥尔卡相谈甚欢的舍奈有些犹豫地发出了邀请。 “我很乐意去。(i''d be delighted toe.)”还没等奥尔卡做出回应,从奥尔卡背后钻出一个脑袋的托德就迫不及待地回答道。 “她在问我,托德。”奥尔卡不以为然的叹出声。 “她明明在看着我问的。”托德虽然心知肚明,但还是红着脸这样说道。 “不,她没有。”奥尔卡翻了个白眼。 “我认为她是!”托德理直气壮地说道。 e on,她根本没往你那瞥。”奥尔卡对于他无来由地自信泄了一口气,接过卡斯递过来的青柠碳酸饮料,愤愤不平地看向卡斯,“说好的玛格丽特呢,这可是派对!” “请出示您的身份证。”卡斯正经地回答,可是隐藏不住他眼角里面的那抹笑意。 “我到这里来可是为了喝酒的。”奥尔卡毫不客气地说道,“我是说真的,卡斯,这个酒吧也算是餐厅吧,我应该被允许在这里喝酒!” 卡斯并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她旁边的两人就回去工作了。奥尔卡回头看着罗柏手中的无酒精鸡尾酒mocktail和托德的碳酸橙子柠檬水st. clements只能冲着卡斯的背影伸出了中指。 托德则在继续自己的猎妹事业,“舍奈,你刚刚问的是谁,是我还是奥尔卡?” “你喜欢剧院吗?”舍奈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从没去过。”托德大大咧咧地说道,“但我一直很向往剧院的那种意境。” “你知道的,油彩在咆哮,诗歌在吐芳,灵魂在舞蹈。”他对着舍奈比划道,自顾自地点点头陶醉着,“我总是寻思着,如果我没有接触到美食界,很可能就会去剧院了。” “但是你一场都没有看过?”舍奈笑问。 “没有。” “为什么呢?” “因为没兴趣。”托德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就脱口而出。 “sorry,我们有一些事情需要先解决一下。”奥尔卡对着舍奈歉然地说道,然后就有些气愤地拖着托德往一旁过去。 “hello.”舍奈喝下最后一口鸡尾酒,将玻璃杯放在吧台上面,然后走向正神游天外的罗柏。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正发着呆的罗柏被她的声音从思考中唤醒,有些迷糊地揉了揉眼睛:“你好啊,how’s going?” 听到罗柏无意间用出的口音,已经有些微醉的舍奈咧嘴惊叹道,“omg,你是爱尔兰人!” “我超喜欢爱尔兰人!”她摊了摊手,“他们真是疯狂啊,不是吗?太疯狂了!” 看着已经满脸通红明显喝醉了的女孩,罗柏耸了耸肩,“我们是有些疯,yeah。” “you''ll love this!(你会喜欢它的!)”舍奈模仿着爱尔兰腔调指着不远处的舞池说道,“这些人很疯狂!” 罗柏扶住身体有些不稳的她,有些含糊的声音传入耳朵:“我听说爱尔兰人都很幽默,能给我讲个笑话吗?” “不能喝酒就不要逞强啊。”罗柏在心里默默吐槽道,但还是满足了她的愿望,“well,有个爱尔兰人问他的伙伴,‘我们这里气候也是常年温和多雨的气候,为什么不加入曼彻斯特呢?’他的同伴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概要怪我们这边的鸟儿不会倒着飞吧!’” 第二八章 一曲讯息 灯旋影转、手舞足蹈下,又一个新来的流浪歌手唱尽了一曲,拥着喝彩声下台。 紧接着从台下走上来一高一矮两个身影,两忍的面庞看起来都非常的年轻,现场也适时地发出一阵呜呼哇哦的起哄声。倒是酒吧里新来的人有些不知所细,面面相觑起来。 矮点的有双青蓝色的瞳孔,高个的则是一对浅灰蓝色的眼睛。仔细端详发现,左边的矮个子其实也有些高大挺拔,但是还是比旁边的伙伴少上了半个头左右。 他从头到尾居然是一身的棕色,红褐色的卷发蓬松地趴在头顶,脸上白棕色的络腮胡被仔细地梳理好胡型,五官虽然立体但是棱角却圆润。 青年微笑着站在舞台上,穿着一件简单的赫色t恤衫,上面象牙黑色的扭曲条纹若隐若现,下身则是一件洗的有些发白的棕褐色牛仔裤和浅棕色的高帮鞋,背上背着一把民谣木吉他。看着台下各种起哄的有些熟悉的人群,青年先是挥了挥手,然后发现似乎客人们的目光今天并没有聚焦在自己身上,有点调皮地耸了耸肩膀,转过头对着身边努了努嘴。 原来观众们目光聚焦的是边上的高个子,身高大概有六英尺一英寸(1米85)吧,相比左边的青年那有些深邃的五官显得更加粗犷一些。 目光往上移仿佛只身从深蓝色的海洋一下子撞进一片紫罗兰的花海,然后摔倒在地,目睹无云的浅蓝天空,沐浴在浅金色的晨光里面。他金色的短发软趴趴地,有些毛茸茸。眼中偶尔闪过的天真目光仿佛天空中漂洋的白色阳光碎屑,迸发出一阵强烈的吸引力。 托德·罗宾(todd robin)似乎没有预料到台下的反应,表情明显呆滞的顿了顿,微偏过头看到高个子努起的小嘴对着自己的衣服才反应过来,似乎客人们对他这件明显有着夏威夷味道的紫色长袖衬衫有点小小的惊讶。不过也没有什么心理压力,眉宇间的带着一丝痞气的笑容一发不可收拾开始洋溢了起来。 “嘿,伙计,我还以为自己在夏威夷的海滩上!” 台下一个红发的年轻人情不自禁地喊了出来。 “嘘——爱德华,第一次来就给我安静点!”他旁边的伙计虽然打断了他的话语,却自己也没忍住笑出声音来,“托德,你今晚可真是给我们长了长眼界啊!” 托德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挥手打了个招呼,“嗨,维达斯(vaidas)——有段时日没在这里见过你了,我还在想你是不是丢了呢!” 开了个玩笑之后他就从背上取下来一把小小的木吉他,原来是一把黑棕色的菠萝型尤克里里(ukulele),和他有些壮实的身体比起来确实有点显得小了,看起来更加滑稽。 托德先是把食指支在了嘴上,让嘈杂的观众们安静下来。才转头和边上的罗柏拳对拳击了一下,轻声说道:“伙计,要不今晚我们就试试新练过的那首‘一条信息’(a message)吧!” 罗柏看着托德今晚搬出来的尤克里里,和他视线经常飘过的女孩,即使有什么反对的想法也只能吞进肚子里。他点了点头,卷发随着一起晃动。 托德闻言便对着麦克风用低沉的声音喊道:“今天给大伙带来一首coldy今年刚出的新歌——a message,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他将手放在尤克里里上,轻轻地打起了前奏的旋律。罗柏则是在这样的旋律里面寻思了一会,才弹起了手中的木吉他负责歌曲的节奏。 别看托德和罗柏同年,年纪也就十六岁出头的样子。他的嗓音倒是相差颇大,明显不像是属于这个年龄的。 此刻在人潮之中荡漾的就是感性而沙哑的男声,那种沧桑感让人群不由自主地随之摇晃起自己的身体。 “我为爱而歌,为可爱的爱而歌,歌声相伴。你没有必要孤单,你沉重的心,坚如磐石,难以看清。你没有必要孤身一人,你没有必要一个人,而我不会将它收回,我不会说我不是故意的,你是我瞄准向往着的目标,这就是我给你的讯息。” 正在进行和弦的罗柏抬头看了一眼正纵情歌唱着的托德,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在如今的乐坛上,有一副独特的好嗓音就等于先人一步。而托德这仿若这如同长期沉浸于烟缸之中而成的一口烟嗓,简直就是为了音乐而生。 有些音乐类型比如灵魂乐、爵士乐或是摇滚,还真的需要味道而不是技巧。即便是随便拿出一首歌给托德唱,出来的效果大概也是——呃,这孩子年龄才这么大就受尽了生活的磨难和洗礼…… 可惜托德志不在此,他虽然对音乐有些兴趣但也仅此而已。对他来说,音乐只是生活中的调剂,以及和伙伴之间的一种沟通方式,或者像此刻这样为了泡妞,而美食要更加重要一些。 “my song is love, my song is love, is love i know. but i''m on fire for you, clearly. you don''t have to be on your own, you don''t have to be on your own. and i''m not gonna take it back. oh, i''m not gonna say i don''t know that. you''re the target that i''m aiming at. and i''m nothing on my own. got to get that message home…a message.” 整个酒吧里面都回荡着托德沙哑的声音,男人可以从这歌声中听到了某种痛和故事,这就叫共鸣;女人呢?听到了糙老爷们的质感和荷尔蒙,这就是所谓有故事的嗓音。 在间奏的时候罗柏接管过歌曲的旋律,尤克里里顺滑且有些压紧的高频三度叠置成和弦跃然耳边。然后两者又换回来,重新变成吉他节奏和弦、尤克里里旋律以及点缀的结构。 托德看着台下被奥尔卡扶住有些微醺的舍奈,他稍微抬高了一点音量继续唱道:“我不能忍受,不能等待,不会离开,直到为时太晚。站在舞台上面,我想说,我一无所有,但我爱你,请回家来。我为爱而歌,这我知道,这也是我给你的讯息。” 不知不觉间,一曲终了,当尤克里里负责的尾奏中的最后一个音符也消融在舞台中央的时候,激起了台下一阵阵绕梁回荡的掌声。 可是托德却对于这样的掌声不大感兴趣,舍奈咧嘴的一笑才是让他爽朗笑出来的原因。他握住尤克里里,对着边上将手中木吉他背回背上的罗柏眼神交触了一下,有些窃喜地靠在罗柏的耳边,他圆润的英国口音有点俏皮,笑着说道:“你看舍奈居然对我笑了,看来她对我也有些想法啊!” 罗柏忍不住打断他的美梦:“你观察得可真够仔细的,为什么却从来没注意过她无名指上的银色戒指?” 托德瞥了一眼女孩右手上闪着的银光,不以为然地说道:“又不是戴在左手,那可是右手,戴在那里只是表示具有修女的心性。” 看着已经下台的罗柏,他追上去一脸骄傲地感叹道:“这样不是更加有挑战性吗?” 第二九章 疯狂之夜 “现在,第一个要面见评委的是来自爱尔兰斯莱戈(sligo)的劳拉ura),玛丽(marie),莎伦(sharon)和席妮德(sinead)四姐妹,她们的组合名字是康维姐妹(the conway sisters)。” “我们真的相信我们拥有the x-factor!we really do!”其中一个女孩握拳给自己打气,“我们也非常确信自己非常地有才华!” “那你们要唱什么?”西蒙·考威尔面无表情地问道。 “凯莉·米洛的《在你眼中》(in your eyes)。” 女孩的回复让他斜眼思考了一会,然后发出一声“哇哦”的惊叹声:“okay,你们可以开始了。”u u u u u is the world still spinning around(世界还在旋转吗) u u u u u i don''t feel likeing down(我没有感觉自己已经下来了) …… “嘿!”正在看着昨晚第三集海选的重播视频的罗柏被托德拍了拍肩膀。 罗柏并没有回头理他,而是继续看着电视上的节目,只是有些奇怪地问道:“你不是和奥尔卡一起去送舍奈回家了吗?” “有奥尔卡一个人就够了。”托德坐到罗柏旁边回复道。 这回罗柏就把视线从昨晚已经初略看过一遍的视频上转移过来,聚焦到托德的脸上,只看得他浑身发毛地狐疑着问道:“怎么了?” “这可不像你啊。”罗柏说完先是喝了一口水,“我可还记得就在十分钟之前,某人可是拍着自己胸口大献殷勤地说这件事情包在自己身上了,完全不需要奥尔卡来解决。” 这才注意到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的伙伴的他,才恍然大悟般地看着此刻被说得有些气愤的托德,在嘴上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这时电视上面的歌声正好结束,就看见西蒙正指着先前回答他问题的女孩说道:“好了,好了,你叫什么名字?” “me?”穿着蓝底花裙子的女孩疑惑地问道,听到西蒙的“yeah”才笑着回答,“marie.” “我认为你的声音很有意思。”西蒙的话让玛丽脸上的笑容更加亲切了起来。 “西蒙。”旁边的路易斯出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我认为她们有些矫揉做作。对,她们需要找到组合的意义,需要一个开始,我认为现在并不是最适合她们的时机……” “路易斯。”莎伦有些不忍心地打断了他的话语。 “请给我们一个机会。”玛丽激动地说道,满怀希望地看着各位评委。 “好吧,我会的。”路易斯看着她们眼中的希望还是决定给予她们一个机会,反正现在也仅仅是海选而已。 “看来这就会是你的对手。”旁边的托德将手放在罗柏的肩上感慨道,“在评委面前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也许我也应该学会在唱歌的时候对着评委放电?”罗柏有些好笑地问道。 “ew!”托德在脑海里面想象了一下这样的情形,就感觉比之前被舍奈吐了一身还要恶心。 “所以为了这样一个出头的机会,所有人都在用尽全力。”罗柏看着屏幕中抱在一起尖叫欢呼的姑娘们,“不管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只有通过了海选才有下一步的可能啊。” “看来你还需要好好地为训练营阶段准备一下。”托德看向罗柏,“需要我帮忙的时候直接跟我提吧!” “当然!”罗柏点了点头,然后指着屏幕中正在唱歌的青年,默默记下了他的名字(phillip magee),“但是这档节目中还是有很多像这样是因为真正喜欢音乐而为之努力的人啊!” 看着海选通过之后在小白屋里面眼睛哭红的菲利普,托德也有些感叹的说道:“是啊!所以我有时候就非常不理解,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如此的热爱音乐,比如你,或者他!” “当真正用心听了他唱歌之后,我甚至可以现在就去死了。”电视中的路易斯扶着额这样说道。 “你是这样觉得的?”边上的西蒙一手扶着椅背一手拿着茶杯若有所思地问道。 “绝对的,完全的,毫无疑问的。”路易斯看向西蒙,给罗柏只留下一个背影,“我认为他绝对是一个很棒的小伙儿。” 他别过头去看着空处,对另外两位评委说道:“我希望你们也是这样认为的。” “我通过了!”走在街头的菲利普对着手机激动地喊道。 “噢,感谢上帝!”手机那头的母亲同样为儿子感到高兴。 “yeah!” “所以你需要继续努力了!”母亲郑重地嘱咐道。 “是的,我要继续走下去了!” 罗柏看着电视若有所思,自己接下来不仅仅是要和那些小心思很多的人“战斗”,还有这些和他一样为了理想而努力的人一起在训练营阶段争夺那仅仅二十一个名额。 e on!”托德直接把电视换台,没有理会酒吧里面此起彼伏的不满声音,只是笑着对罗柏说道,“好了,把这些烦恼的问题留给之后再考虑吧,现在可是我们为了你通过海选而举办的庆祝派对啊!” “是啊,所以我们应该去加入那些疯狂的人们之中!”罗柏指着在玻璃门外不远处舞池上面狂欢的人群说道。 托德动作很快,他一把抓住了罗柏的手臂,就往那边过去,“管他呢,今晚就是疯狂之夜!” “let''s get the fxck out of here!”罗柏并没有阻止他,“谁让我是爱尔兰人呢,疯狂不就是我们的本色嘛!” 随着走近,那急促的鼓点、贝斯的声音和酷炫的音响效果让罗柏两人更加心急难耐了。站在人群之中,此刻不需要考虑别的事情,不需要做出任何的反应,不需要什么道具,只用单纯地迈入这音乐氛围之中,就自然而然的开始欢呼尖叫,让身体随着这起伏的人潮恣意摇晃,跟着节拍忘乎所以、尽兴狂欢。 这一刻,音乐就是全世界,这方土地就是世界的尽头。 第三十章 醉后一周 随着音乐摇摆,罗柏玩得正嗨着,时间也悄然间过得很快。 夜一点一点深了,属于曼彻斯特的夜生活也逐渐进入了佳境,部分的年轻人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消失在了狂欢的人群之中。 随着一次次举杯和“cheers(干杯)”的响应,东拉西扯正聊着天的人在一轮轮的买酒中,酒也就默默地下肚了。 罗柏端着酒杯喝上一口,上发酵、颜色饱满较浓的ale beer(爱尔啤)从喉咙间穿过,浓郁的果仁和水果味,以及香醇的巧克力、咖啡味道依次在舌尖留下短暂的印记,先是一股不可避免的苦涩味道,很有风味,若是在嘴里含上一段时间,唇齿间又自然而然地多出一种甘甜可口的味觉。 当罗柏和众人开始聊着聊着,杯中也就莫名其妙地从果汁、汽水、茶、咖啡等非酒精饮料变成了浓啤酒,毕竟当大部分人都有些醉意的时候买酒的人也早已经不会不厌其烦地一个个问过来了。 如果你要问英国人最爱喝什么酒的话,大概十个人里面会有十一个人告诉你是啤酒。众所周知德国人酷爱啤酒,英国人也不逞多让,放眼各种酒吧,看到最多的一定是啤酒,它简直是酒吧必点之物,啤酒品牌自是不用多说,不下数十种,而且分分钟给你喝出十几种啤酒类型。 因此,当买酒的都开始喝醉了之后自然也就随便地点上了一批啤酒。而罗柏自然也不会介意,毕竟他也有着“嗜酒成性”的爱尔兰血统。 如果你走在爱尔兰的大街上,可以发现路边公寓楼各家大门的款式都基本相同,颜色却会不大一样,有鲜红的、橘黄的、海蓝的,还有纯白和黝黑的。如果你以为这是因为爱尔兰对于色彩的偏好,那就大错特错了。只要随便一打听就会知道,因为爱尔兰人爱喝酒,以前的时候常常有人会在酒吧里面喝得半醉,直到深更半夜才回家。为了不至于陷入走错家门的尴尬境地,于是各家把自个儿的门都刷成了不同的颜色。 这里就能看出爱尔兰人对于酒的钟情与热爱,他们崇尚的正是“快乐、音乐和美酒”,以至于传承下来这样一道门的风景。 罗柏自然对于酒也有所偏爱,只有在这美妙的时机才能贪上几杯。不过这么莫名地喝了几杯浓啤,在没有什么准备以及没有吃食物的情况下,难免现在也有些喝晕了。 托德倒是兴起,看见罗柏杯子里的酒还剩下四分之一左右时,就将自己手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满脸红晕地喊了句“my turn(这轮我来买)”,就举手准备示意服务员过来。 边上一个比较老的红发大叔也喝得有些醉了,这时候就不知道嘟囔着什么也举起手来,打下了托德高举的右臂,赤红着脸反驳道:“这轮应该由我来买!” 两人的手臂交织在罗柏的眼前,都不肯妥协。 “够了!”罗柏忍不住喊出声来,将两只手臂都按在桌面上面低吼道,“今天已经喝得够多了!” “我还能喝!”托德有些不服气,偏头看着坐在罗柏右边的红发大叔,使了个眼色,“老杰克,你帮我,我帮你,彼此合作,互利互助!(oldjake, you scratch my back, and i will scratch yours!)” 老杰克顿时眨了眨眼睛,对着罗柏大声喊道:“我跟你妈妈睡过!” 罗柏扶额沉默不语,托德顿时摆脱了他的压制,重新竖起了手臂。 “喂!!!!我说!!我和你妈妈上过床!!!!” 老杰克有些不满意地继续吼出声,这时整个酒吧的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这一边,罗柏翻着白眼站起来,抓住了托德的手臂,“啪”地一声拍在吧台表面,然后才对着老杰克无奈地说道:“爸,你真的是喝醉了……” “看这里,看这里!”旁边传来的熟悉女声吸引到了他们的注意力,三个扭过去的头颅被“咔擦”的一下闪光灯亮瞎了狗眼,留下了一张傻不拉几的照片。 …… robb rhys bryan sept 4 11:33pm(9月4日,下午11:33)·manchester(曼彻斯特)·uk get through the auditions and celebrate at “robins in forest”. disconnect from your thoughts , absorb life for a few seconds , take a picture of what you see@orcaschuller and post on facebook (:p) 今天通过了海选,在“森林中的知更鸟”酒吧庆祝。 放开你的想法,享受几秒钟的生活,拍下一张你现在看到的照片(奥尔卡摄)以及把它发布在脸书上面(吐舌) 9月6日下午5:45 下班之后的罗柏和奥尔卡在大街上面闲逛嬉戏,看见青灰色石板地面上被还没回归的落日照射过来形成的交叠影子,奥尔卡便拍下了这一瞬间。 quality time with the sis and our shadows:) 和姐妹增进感情的黄金时光以及我们的影子(smile face) 9月7日上午6:28 刷牙洗脸完毕的罗柏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如既往地帮还没起床的母亲为阳台上面的花草浇水。 三楼阳台的向光处角落里面种着一棵欧洲大花连翘,枝叶茂密,被母亲悉心照料过的它长得要比野外的同类茁壮不少,顶部被盖上了一层透明的遮雨棚。 不过早已过了三四月花期的连翘树上已经看不到任何亮黄色的花朵,只剩下花朵开放之后才长出来的青绿色叶片,或是单叶或是对生及羽状三出复叶,配合被修剪出来的独特造型的枝丫也算不错。 罗柏并没有给这株喜光怕涝的植被浇水,毕竟这每日突如其来的雨水通过遮雨棚的边缘坠入土壤已经给它提供了所需的水分。 不过当他发现夏姆洛克站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之上,褐黄色的枝桠有些承受不住它的重量,摇晃不止。而夏姆洛克对此却并不在乎,只是抬头欣赏着远处升起的旭日。 罗柏被这幅猫、树、周围的红砖房屋以及天空中零星散落的云朵和微黄的太阳构成的美景所惊叹,立马拍了下来以作纪念。 只见位于林荫之中的夏姆洛克,脸上乳白色和白色的八字交界线上面,一染微黄的太阳贴在那里。 take me to the wildnd 带我去荒野之上 9月9日下午8:55 have fun with our group:) @toddrobin i''ll do it if you say. you’re the doctor! 和乐队玩得很愉快(笑脸) @托德·罗宾只要你说,我就照办。毕竟你是负责人嘛! 配图:晚上在酒吧表演的时候,罗柏和托德互换了身份。弹着吉他的托德像模像样的,而拿着鼓槌的罗柏则手忙脚乱,使得处在中间的奥尔卡笑得停不下来。 toddrobin: he''s such a zingy thing. i went home after the perform and just zonked out. 托德评论:他真是一个充满活力的男人。我表演之后回到家里,简直是要累垮了。 orcaschuller: you had done us a great wrong number. lol 奥尔卡留言:你真是对我们做了件很不合适的事情,大笑。 第三一章 愚蠢的钢琴 “伙计,今天请给我特别的款待!”托德在吧台前面对着罗柏眨了眨眼睛,“咖啡一杯,点心两份。” “你自己找座位吧。”罗柏下午的轮班还没有结束,不过经过几个小时的站立,他的腿已经有些酸疼了,他对着后面的咖啡师喊道:“马克斯,请调制一杯爱尔兰奶油(irish cream)的拿铁咖啡tte),谢谢。” 打开柜台,罗柏弯腰从中取出两份店内自制的奶油小饼干,端到托德找好的桌子上面,发现店内已经没有了任何一个其他的客人,便推开椅子坐了上去,偏头看着咖啡店的角落。 阳光洒落在钢琴的黑白键上,奥尔卡修长的手指在键上飞跃,一个个音符从她的手上越过。 旁边被舒勒先生请来的钢琴老师正杵着拐杖,戴着一副盲人眼镜,这个发际线已经很高,头发灰白有些稀缺的中年人低着头聆听着。 虽然看不见他的眼睛,但是罗柏都能清楚地听见从他喉咙里面释放出来的忍耐了很久的训斥声:“重新再来e on!” 从奥尔卡的眼睛里,罗柏可以看到暗藏着的火焰,也可以看到了她的不耐烦和无可奈何。不过她对于这个打着“教导钢琴从来没有失败过”的俄国钢琴老师也想好什么处理的办法,只能抬头给了这位一个加长版的白眼,并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然后在他“三盲鼠(three blind mice)”的声音中继续凝视着黑白键。 她叹了一口气,非常想要放弃这个自己完全弄不明白的乐器:“天哪,我不要再弹了!” 中年人可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抬起手疑惑地问道:“又怎么了?” 奥尔卡握紧了拳头,过了一会又松开,就听见她哀叹道:“我都已经练习了半个小时了,我可没想到会这样。” “我的几任妻子也都没有想到。”老师直接叨叨道,他都已经纵容了她那惹人厌烦的聒噪如此之久,感觉自己的耳朵都快要失灵了,但是谁让他收了一大笔钱呢,只好将耳朵置于后位了。他握紧了手,“y!” “哒-哒-哒-嘚-哒-嘚……”奥尔卡听到自己指尖跳跃出来的磕磕绊绊,抿了抿嘴非常的尴尬,她忍不住更大声地吐槽道:“你明白吗?我根本弹不了钢琴。哪怕我有几十根手指,再练上几万年也根本学不会。” “你看看,咖啡店的用餐高峰都被我折磨成了这般冷冷清清。”她环顾了一下基本上空无一人的咖啡店,然后才反应过来,“算了,跟你说了也是白说,反正你也看不到!” 听到中年人“嗯?”的怒问声她才吐了吐舌头,解释道:“不是,我不是看不起你。”她顿了顿,然后提出了自己的想法,“现在我只想去看部电影好好放松一下,我们能去吃薯片吗?” “你父亲雇佣了我,一位斯拉凡斯基家的人。”老师有些气笑了,变得咄咄逼人起来,“我的家族教钢琴已经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了。在我的十一个兄弟姐妹之中,只有我拿到了奖学金,离开自己的家庭去上学,而其他人都只能住在约特(yurt)里面……” “什么是约特?”奥尔卡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用毛毡或兽皮搭起的帐篷,真的不咋样。”斯拉凡斯基先生皱了皱眉毛,“别想给我偷懒,快弹!”他拿起手中的拐杖就是“啪”的一下打在奥尔卡的背上,不过倒是很注意自己的力道。 奥尔卡瞪大了自己的眼睛,有些不可置信自己居然被打了,对着斯拉凡斯基先生咬牙切齿了一会,然后只能把手重新放在钢琴上面。 随后,咖啡厅里面又响起了报复性的刺耳钢琴声,罗柏忍不住和托德一起拿手指塞住了耳朵,斯拉凡斯基先生只能扶额叹气,毒舌频出: “你的表演真的非常的特别。不幸的是,特别地无敌的差劲!”(that was extraordinary. unfortunately, extraordinary bad!) “我确实觉得你这一辈子应该去找一个与‘喊叫’有关的事情来做,这样才能显现出你的才华!” (i actually think you need to do something in your life that involves shouting.) “很久以前,我不小心坐在了我的猫上面。嗯,恕我直言……这就是我听到的最像的版本了……” (years ago, by ident, i sat on my cat……that is the closest sight review……sorry) 不到五分钟,斯拉凡斯基就已经再也承受不住这种恶劣的聒噪,冲入耳中的不能再被称为音乐的钢琴声让心浮气躁的情绪再也无法掩饰,他感觉每听到一个音符都要消耗掉自己全身的力气。 “啪”一声狠响激起在黑白键上,他有些气急败坏不管不顾地爆发了出来:“今天到此为止!” “长路漫漫也,来日方长。(there is lots of work to be done.)”他长叹道,起皱萎缩、没有弹力的皮肤都开始不停地颤抖,他感觉自己的胃部都开始痉挛,忍不住想要骂出声来。 “愚蠢的钢琴!”奥尔卡也低着头,将她心里憋着的那口气狠狠地吐出来。 斯拉凡斯基一手抓住奥尔卡的下巴,把她精致的脸蛋都挤压出一副难看的样子,嘴巴里跃出来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跟我发誓,你今天晚上会好好练习一整夜!” “我发誓!”奥尔卡脸部涨红地几乎要滴血出来。 “嗒嗒嗒嗒”的拐杖击打地面的声音也随之远去,不过到了一定的距离,斯拉凡斯基又停下了步伐,转头声厉内荏地提醒道:“我明天会再来,天天都会来,直到你会弹钢琴为止!” “砰!”奥尔卡将拳头砸在钢琴键盘上面,直接让托德刚放入嘴中的饼干瑟瑟发抖地跌落在桌面上。她的视线随着声音转移过来,凝聚在两人忍住不发出笑声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但是那明显透露出相反意思的话语让托德和罗柏瞬间绷紧了身体:“没事的,你们可以笑得,我肯定不会迁怒你们的!” 第三二章 钢琴天才 对于舒勒先生给奥尔卡请个钢琴老师这个主意,罗柏心里一开始是不赞同的,至于现在,只要“享受”过一遍这种噪音,就能知道他的想法了。 看着站在原处抿着嘴一言不发的奥尔卡,他有些心疼地走过去一把抱住了女孩,昧着良心在她耳边轻声说道:“honey,对于第一天开始学钢琴的人来说,你这样的表现已经足够出色了。” 奥尔卡的眼眶红了,她紧紧地回抱住她的伙伴,用带点鼻音的调子回道:“不,罗布,明明是我太笨了,你不用这么安慰我的。” 罗柏吻了一下她的脸颊,温柔地岔开话题道:“没事的,没事的,反正我们都爱你啊。对了,有关于兰德尔的消息要告诉我们吗?和他的进展如何啊?” 女孩闻言便轻笑了一声,“yeah,我们复合了!” “天啊,我总是赶不上进度!”罗柏装作还不知道这件事情一样感叹出声,果然奥尔卡听到他惊讶的声音露齿一笑。 罗柏坐在钢琴前的椅子上面,胡乱地按了几个钢琴键,在钢琴凌乱的回响中,他笑着仰起头,故意用着抑扬顿挫的调子和爱尔兰口音对着奥尔卡说:“你好,钢琴天才女士,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能够教导一下我这个愚笨的学生?” 奥尔卡被他那古怪的表现逗乐了,她拿起放在钢琴上面的一本书,一脸郑重地放在罗柏的手中,说道:“这是我的荣幸,愚笨的先生。现在请使用这本钢琴初学教程来修复一下你损坏的大脑吧!” 边上还吃着点心的托德也被两人戏剧性的表演逗笑了,他看着两人注视过来的视线缩了缩头,打开了座位旁边的小音响,在悠扬轻快的音乐之中笑着摆了摆手:“你们继续,继续,go on,就当我不存在。” 罗柏含着笑看着他,然后回身对着奥尔卡做了个绅士的邀舞姿势。 奥尔卡摆摆手拒绝道:“不是,呃,不用了,小罗布,我的舞跳得并不好。” “不要谦虚了。”罗柏看了看算得上空无一人的咖啡厅调笑道,“反正这里也没有观众,更何况我的舞跳得也不怎么样,我们就随便一试吧。” 他轻轻牵起奥尔卡的一只手,放到自己平摊着做出邀请姿势的那只手中,温柔地握紧,牵着奥尔卡来到空间较大的地方,揽着她轻轻舞动了起来。 奥尔卡倒不是真不会跳舞,说起来她对于跳舞还是有着很高的天赋的,这会儿看着仅有四人的咖啡厅也就放下心来。看着舞姿有些愚笨的罗柏,她也不准备配合他的动作,而是接管过跳舞的节奏。 在清净的咖啡店里,在响彻着yanni的《雨必来临》(the rain must fall)的环境中,她带着他舞动,优雅地,从容地,轻柔地,缓慢地,有节奏地。 似乎是看到了他们风度翩翩的舞蹈,一滴雨珠在云朵中停留了很长的时间,就在歌曲的节奏中不甘不愿地跌落在窗户之上。当它碎成千万片的时候,引起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一滴滴断了线的珠子都在窗户上发出了一连串的脆响。 外面的雨并不大,滴滴答答的,倒不像是在下雨,而是像在下着雾气,将眼前的世界都封锁在了密如蛛网的雨丝之中。往远处看去,街道、楼房、行人,都只剩下了一个有些模糊的轮廊。 天上也有几阵闷雷悄悄地路过响起,雨水就好像是被催促过似的,大了一阵。然后过了一会,又小了下来。各色的伞面争相走进雨雾之中,然后被这上天赐予的清新凉爽包裹在一起渗透全身。 最后,相拥着的他们停下了舞动,奥尔卡松开了罗柏的手,这让罗柏心里面有一点点的惆怅。 她看着窗外的雨,回头说道:“看来你今天是跑不了步了。” 罗柏点点头,同意了她的观点,看着雨雾有些小小的烦恼。自从回到曼彻斯特以后,为了身体的健康以及保持自己的体形,他没有选择节食,而是开始培养定时锻炼的习惯。每天傍晚他都会绕着北区小跑上一段路,现在外面的雨似乎是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停下来,而他今天晚上需要和伙伴们一起观看x音素第四期海选的视频,看来今天的锻炼便要落下了。 从音响里面播放出来的钢琴声还没有停下来,不过几个慢节奏的音符从钢琴的附近传播过来,这几个突兀的乐符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 罗柏回头一看,就发现托德正坐在钢琴前面,跟着萦绕在咖啡厅里面的钢琴声缓慢地模仿着,然后从他指尖弹出来的音乐和音响里面传出来的旋律越来越像,最后完完全全地重合在一起,浑然一体。 托德轻呼了一口气,抬头看着两个惊讶的面孔,不以为然地说道:“钢琴也没有什么难的嘛!” “你确定你之前没有学过钢琴?”奥尔卡受不了来自他的打击,急迫地问出声。 “没有啊,我第一次碰钢琴。”托德张开双手放在眼前端详着,语气中带着一丝惊喜,看到伙伴们满脸的不信,吐槽道:“拜托,我们可是一起长大的,我有没有学过钢琴你们还不清楚吗?” 罗柏回想了一下以前发生的事情,好像托德似乎真的从来都没有学习过钢琴。正想着,他就听到托德自我陶醉的声音:“我果然是音乐天才啊,音线完美,鼓敲得完美,吉他弹得完美,现在又随随便便就掌握了钢琴。” 奥尔卡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她冲过去换了一首钢琴曲,对着托德大声说道:“现在,你试试这一首!” 奥尔卡紧紧地盯着他,没有眨一次眼睛,在托德从磕磕绊绊到流畅得不行的途中,脸色变化就宛如脸谱一样的快。在钢琴声消失的时候,她泄气地承认了这个事实:“好吧,你果然是传说中的钢琴天才!” 然后指了指自己和罗柏,惆怅地说道:“至于我们两,就是传说中的笨蛋!” 第三三章 Youre the reason! 当“x音素”这档节目熟悉的开场音乐准时准点响起的时候,托德的嘴里还在咀嚼着食物,他指着电视含糊不清地问道:“你们说罗柏今天晚上会出现在上面吗?” “当然,小罗布表现得那么出色,他们怎么可能舍得不让他出现在剪辑之中。”奥尔卡笑着说道,一脸的理所当然。 她对于自己的乐队伙伴有着足够的自信,除非是节目的制作方瞎了眼睛才有可能会没有罗柏的片段。即使这样的事情真的这样发生了,就算他们没有瞎,奥尔卡也决定想方设法让他们变成真正的盲人。 “大概……应该会吧。”罗柏对此倒是没有多大的信心,说实话这一刻他感觉自己体内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甚至比面见评委的时候还要紧张上很多。 一方面他希望自己如愿出现在剪辑之中,能够在旁观者的角度观摩一下自己的表现,然后与伙伴们一起总结当时出现的纰漏。 另一方面他又很排斥这种情况的发生,因为那天海选通过之后他并没有对伙伴们详细地说明海选时的情况,只是说了一句表现得还算不错。他们还以为自己当时是演唱了那首原先准备了多日的《anyone of us》,而不是实际上的那首本身不属于他的歌曲。 他完全没有考虑清楚该如何向朋友和家人们解释那首歌的来源,毕竟从当时表演的情况来看,他已经对这一首歌很是熟悉了,这要怎么解释为何一直呆在他身边的托德和奥尔卡会对它却没有丝毫的印象呢。 他们可不会像三位对他不熟悉的评委们那样容易敷衍,可以用一个莫名的“在梦中偶然的听到”的奇葩理由就揭过这一幕。 在这样的忐忑不安之中,淡淡的饥饿感也从胃部开始向罗柏侵袭而来,使得他伸手从托德端着的盘子上取了一小块点心放入口中满足它的需求。 “hello,欢迎大家收看x音素。”在背景人群的欢呼声和他们用手臂搭成的x型图案中,主持人凯特的开场词一拳击碎了罗柏心神不定的念想,让他的注意力回到这一场即将开始的盛宴之中。 “现在这里有着七万五千人,他们都在这样想着……” “我想要的完全超过你们的想象!”一名黑色卷发的女生咧嘴露出白色的牙齿,满怀希望地说道。 “唱歌就是我的维生素a酸(aber,可以促进表皮层角质层细胞分裂正常化,渗透到皮肤里层的时候可以改善粗糙肤质,去皱纹淡斑)!”金发碧眼的美女用指尖触碰自己的皮肤笑道。 “我认为我能征服西蒙·考威尔,我有足够的光芒来证明这一切。”一位胖胖的男孩自信满满地谈道。 “本周星探之旅的目的地是素有雨城(rainy city)、棉都(cottonopolis)之称的曼彻斯特。这座位于盆地之中,北方和东方毗邻奔甯荒野,南面靠着柴郡平原的城市,是英国重要的交通枢纽与商业、金融、工业、文化中心。” “不过现在一切都改变了!这里是x音素的曼彻斯特站海选现场,这是一场蔓延整个城市的狂欢,所有人都深信着他们受到了幸运女神的眷顾。” “我也有潜力(x-factor)哦!”某位男选手双臂比作x字喊道。 “评委们,等着被我征服吧!”红衣服的女参赛选手竖着大拇指笑道。 “我会成为第一位曼彻斯特晋级的偶像选手!”某人昂首挺胸喜笑颜开,在旁边“那不会是你的”的质疑声中他神采奕奕地肯定道,“我会是的!” “是时候了……去迎接……音乐了!”凯特激昂的声音重新出现在了耳边。 “阳光似乎把西部被的人都吸引过来了,大家都期待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接下来的事情就落在了评委的肩上。” “他们是——经理之王路易斯·华兹,摇滚音乐皇后莎伦·奥斯本,以及传奇之人西蒙·考威尔。” “我们有三个参赛组别,分别是16到24岁独唱、25岁以上的独唱选手以及组合。” “当大家都开始期盼评委的青睐时,也是时候让这一场海选开始了。” “今天第一个面见评委的是四十岁的杰姬(jackie)。她希望能够用自己有力的声音打动(blow away)评委们。” 看着电视屏幕上那个正紧张得喝着矿泉水的红发阿姨,托德不由疑惑出声:“这个不是住在附近的杰奎琳(jacqueline,jackie是其变体)阿姨吗?” “托德,身为音乐天才你需要的不是质疑,而是在没有表演的时候闭上自己的嘴巴休养生息。”奥尔卡忍不住嘲讽这个影响观影体验的家伙,她看着正谈笑着的女人继续说道,“是的,就是隔壁街的杰奎琳女士。”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她开始心有余悸起来,“damn,我可是还记得我偶然一次听见她的摧耳神音,足够的power,足够的震撼,隔着老远都能清晰地玷污我的听觉。” 听到杰姬已经开始准备一展歌喉,“我今天要唱的是席琳·迪翁(celine dion)的《the reason》”,她急忙对着伙伴说道:“这次听我的,快堵上你们的耳朵!” 看着已经堵好耳朵的奥尔卡,罗柏感觉她有些大惊小怪了吧,虽然没有亲耳听过杰姬的歌声,但是她说话的本嗓也谈不上摧残听觉的程度吧。 “i figured it out 我明白了 i was high and low and everything in between 我是高,是低,是高低间的一切 it was you, yeah you 那就是你,是你……” 在她还算凑合的歌声中,托德皱了皱眉,“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啊。除了声线没有什么特点以外,音调基本都在节拍上,挺准的啊。” 罗柏也感觉奥尔卡耳朵实在是太挑剔了吧,这样的声音讲道理是谈不上她说的那种程度的,“除了直接跳过了一大段的歌词,其实还算不错……” 还没有等他说完,就被杰姬接下来的高音给惊得想要把先前说过的话全部塞回自己的嘴巴里面,他只能和三位评委一起做出同样的表情。 “it''s all because of you 那都是为了你 you are the reason 你就是原因 you are the reason i wake up every day 你就是我每天早起的理由……” “开始的时候一切还算不错,”西蒙托着腮评论道,然后他瞪大了自己的眼睛,“可是当你唱到后面的时候,就好像是你在自己邻居的耳边嘶声尖叫。实在是太可怕了,说真的,实在是太tm可怕了!” 电视机前的罗柏和托德也忍不住点点头赞同他的看法。罗柏对着松开耳朵、脸上写着“让你们不听我的劝告”的奥尔卡叹道:“你说的真是太对了,简直要比踩住夏姆洛克的尾巴时它发出的声音还要可怕一万倍。” “知道你为什么没有通过了吗?你就是原因!”托德直接捏住嗓子放出怪异的声音,以表达自己的强烈不满,“这档节目的制作人实在是太可恶了,即使是让这么‘有个性’的人能够站在评委的面前演唱,也不应该让观众一起享受这种痛苦的折磨吧!” 第三四章 今夜没有他的出现(第三更) 三人又继续看了二十分钟的节目,至此今晚的海选视频已经过去了一半左右,而有关罗柏的片段仍然没有出现。 托德都看得有些不耐烦了,他打着哈欠一直在沙发上面左右挪动着。这一次节目制作方似乎专门和守在电视机前的各位观众作对,就像是在测试着诸位的忍耐程度,二十多分钟以来居然还没有任何一位参赛选手通过了曼城的海选。 “这一期的节目算是打破了我对它的印象,真的是又臭又长(something long andplicated,冗长又复杂的东西)。”托德嘟囔道,“我敢打赌肯定有许多人直接在中途换台了!” 事后的收视率调查也证实了他的这一看法,这一期节目的官方itv1评级(official itv1 rating)是本季历史最低,仅仅只有6.29。 “shoot!”奥尔卡将垂在脸颊边的一缕黑发别在耳后,看着仍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的海选,也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不过她还记得父亲的教导,知道用“shoot”一词来代替“shit!”,后者听起来实在是不雅。 罗柏则开始无聊地用手指一圈圈缠绕起头上的卷发,看着电视一言不发。只有在这时候他才能感觉到那种通过海选的侥幸感,在心里面暗暗的舒了一口气。 现场的三位评委实在是足够的挑剔,已经快有强人所难的意味了。就比如刚才那一对穿着黑色西装和连衣裙的男女,在罗柏看来表现得已经足够出色了,却还是没有通过。 虽然他们两人的亲戚们举着的那条白色横幅让罗柏捂着嘴笑了很久,直到明显感觉到来自伙伴的不明所以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才停止了下来。 听到奥尔卡“你是不是看失败的结果都看傻了?”的问话,罗柏强忍住自己的笑意摇了摇头。 只见着横幅上面用黑色粗体写着“meant 2 b”的短语,这是个音译的简写,实际上是“meant to be”,意思是“命中注定”,对于这样的男女组合来说其实是个不错的名字。 但是在有着前世记忆的罗柏看来,这个标语赫然就可以被翻译成“打算二逼”,而且这伙举着它的人还开心得连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罗柏认为自己没有放开着大笑已经算是对得起眼前的这一幅景象了。 不过这一对还真的是心有灵犀,回答西蒙的疑问“你们是情侣吗?”的时候,异口同声道:“well,我们是一起唱歌的。” “我们不是情侣,只是朋友而已。”一头橘发的女孩眯着眼睛对一脸好奇的西蒙解释道。 “但是……你们居然能够这么心照不宣?”西蒙还是有些不信。 “你知道的,我们之间一直有着化学反应的联系。” 两人演唱的歌曲是frankie valli的《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无法将我的视线从你身上移开)。他们的歌唱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毛病,不仅将这首原本独唱的歌曲演绎成了琴瑟和鸣的男女对唱,还为之跳上了一支优美的探戈。 不过西蒙还是一贯的毒舌,给出了“我以前还从未见过这样的表演,我更想看到的是sonny和cher的组合(雪儿奶奶刚出道时的组合),而你们的舞蹈简直更像是tough(恶劣的,难熬的)和tin(蹩脚的,无价值的)”的评价。 当两人脸上的笑意完全凝固下来之后,他还继续喷吐着自己的毒液,“这实在是太过时了,奇怪的、老旧的版本,我真的是从来都没有看到过这样的表演。甚至只要仅仅一刻钟以后,我就不会再记得你们是谁了。” 连莎伦都摇头叹气道:“这不符合我们现在正在干的事情。” 而老好人路易斯是这样说的,“我绝对不会选你们这样的组合,我甚至不想和你们一起谈论歌曲这件事情。” 在这样刻薄的评论之中,坐在沙发上的罗柏三人都露出了“各位评委,你们怎么能够这么装”的表情。罗柏都有些怀疑自己的听觉和视觉了,是自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了吗?还是因为一觉醒来它已经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太大的变化?他更加怀疑的是自己当时是怎么通过海选的,他感觉自己海选时候评委们那样刁钻的表现在这会看来都能算是温和到难以置信的程度了。 “欢迎回到x音素的海选现场,我们现在是在曼彻斯特站。”主持人凯特撑开了一把雨伞,旋转着它继续说道,“是的,想必你们也猜到了,这里已经开始下雨了。” 在b.j.thomas - raindrops keep falling on my head(雨点不停地落在我头上)的背景音乐中,托德爬起身来前往厨房觅食,走在途中的时候他如释重负地说道:“可算是下雨了,罗柏的片段应该要出现了吧,这一期的节目感觉可比之前的要漫长太多!” 果然下一位出现的选手对于他们来说非常的熟悉,不过却不是罗柏,而是几人在现场认识的舍奈。 端着盘子回来的托德看着正播放着的舍奈去年参赛时的片段道:“哇塞,完全没想过她的头发染成这样的褐色卷发,不过看起来好像也挺漂亮的!” “对了,你们现在的进展如何了?”罗柏抬头问他,他记得庆祝之后的隔天傍晚托德就如愿跟着奥尔卡和舍奈去了剧院,而自己并没有参加那次活动。 这时候“咚咚咚”的消息提示声在托德的口袋中响起,对着罗柏先做了个“等一下”的手势,他从中取出了手机。 快速浏览了一遍新收到的msn信息,托德才哈哈大笑道:“进展应该还算不错吧,她刚刚在msn上给我发了一条讯息,问我有没有在看现在播放着的片段。” 先是给舍奈回了消息,托德才坐回到沙发上面,认真专注地盯着电视屏幕,听到路易斯对她的赞扬他便满面春风。 不过接下来依旧和预想中的并不一样,明明紧跟在舍奈后面面试的罗柏仍然没有出现在剪辑之中,而且一直到整期节目的尾声他都没有出现过。还好后面的选手基本上都是通过的,不至于让这种难受的情绪更加浓厚。 “要去酒吧吗?”托德有些受不了客厅里有些低沉的气氛提议道。 “算了吧,别忘了我还需要彻夜地练习钢琴。”奥尔卡哀叹道,她起身抱了抱罗柏,在他脸上落下如羽毛般的一个轻吻,“我要先回去了,晚安。” “那我也不去了吧。”罗柏想了想,也拒绝了托德的好意,将两人送到自家门口挥了挥手道,“好梦,各位。”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罗柏才有空松开一口气。其实这样的结果对于他来说更容易接受一些,至少他就不需要向他们解释那首歌的来源了。他回到自己的书房,拿起一支铅笔在白纸上面随意地涂鸦着。 …… 而在苏格兰的某个旅馆,路易斯也看着电视屏幕问道:“我们这么做真的好吗?” “这样才是最好的结果。”坐在边上的西蒙回道,“既不用去解释为什么在海选的过程中我们会要求选手演绎自己的原创歌曲,又能够让他好好沉静一下,而不是顶着我们给予的‘整个比赛以来最棒的一位选手’的名号而骄纵。” “也是,就这样吧!” 第三五章 苦练半月 英国的冬天实在太长,不仅仅是占去了春天的时间,也压缩了秋季。对于伦敦这座位于英国最南端,毗邻英吉利海峡的国际大都会来说,终年被北大西洋暖流包围的它可以说是联合王国最温暖的地方之一了。 在冬季这个冷面的独裁者还没有到来之前,九月的秋天当然不遗余力地想要捍卫自己的权威。但是它毕竟是从刚过去不久的夏的肌肤里酝酿迸发,虽然破皮而出之后以最快的速度让层林尽染,占领起自己的领地,至少还残余着属于前者的温度,气温温和适中。 坐在双层巴士的座位上面,罗柏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满车的阳光。秋天的伦敦也不尽是下雨的,像这样偶尔的蓝天白云,正好能够配上这秋天的黄色落叶,让一切都恰如其分地美好着。 英国一年十二月中基本上只有两到三个月的时间能够看得到阳光,其余的时候即使是不下雨也多是沉闷的多云天,天黑得让人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 所以像这样看到阳光,心里自然也就明媚了起来,哪怕只是看到一点点阳光的痕迹,大街上面都会多出很多穿裙子和背心的女人。 罗柏看着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以及在建筑物和大街小巷中穿行其间的行人,无论是在红色的邮筒前寄出自己的小卡片,或是白发苍苍的老人整理着窗台的花草,抑或是在满是落叶的草地上面躺着晒太阳,街头的一切都让他诗意盎然,拿起画笔在指尖记忆下来。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眨眼间九月份就过去了大半。托德和奥尔卡已经回到了校园继续自己的学习生活,而罗柏也从曼彻斯特来到了伦敦,马上他就需要去面对来自训练营的挑战了。 罗柏非常珍惜这一刻沐浴阳光的闲适,他这接近一个月的生活过得太过充实,近乎苛刻的程度,可没有什么闲情来这样欣赏季节的变化。 每天除了需要在咖啡厅工作以外,他还跟着奥尔卡一起作伴吃苦,在斯拉凡斯基先生的严厉教导下学习着钢琴。 刚开始是因为奥尔卡欺负这位老师看不见,总是偷偷地让一样处于初学程度的罗柏来代替她一下,方便偷一会闲暇。罗柏对此自然也欣然同意,一方面他看着奥尔卡经常被拐杖打到有些心疼,更主要的是学习一下钢琴对于他音乐事业的发展来说也是有着挺大的好处的。 不过当他们这样的行为被斯拉凡斯基先生不小心发现之后,罗柏就临时地变成了愚笨学生中的一员。因为奥尔卡总是报复性地弄出一些刺耳的琴声,还乐此不疲,搞得谢尔盖·斯拉凡斯基也很是烦躁,而没有这么小心眼的罗柏正好弥补了这片空缺,让他熊熊燃烧的教导之魂得以释放出来。 当然罗柏很快就扔下奥尔卡,摆脱了“愚笨学生”的称号,也摘掉了“临时”这个前缀,他‘惊人的天赋’让教导钢琴多年的斯拉凡斯基先生都赞叹不已。这不仅仅要感谢这位老师足够的认真和负责、态度严格、专业,追求完美到近乎挑剔的程度,更主要的是多亏了“音乐世界”给予罗柏的帮助。 这片空间对于学习这件事来说优势实在是大。一方面,罗柏等于一天比其他人多了五倍的练习时间;另一方面,一次偶然的机会让他发现在“音乐世界”之中他不需要去顾及自己的身体健康,因为在这片空间里面一切都是虚拟出来的,他可以在里面疯狂的练习。 而且那天晚上第四期的海选视频也算是歪打正着地让他摆正了自己的心态。在发现自个没有出现在其中之后,罗柏先是有一种庆幸的感觉,没过多久又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 说起来他的能力在所有的参赛选手之中其实并不突出,只是靠着情绪注入的作用才取得了这么一个靠前的席位,也让他对于这场选秀有些小瞧了。 他的唱歌基本功有着很多的瑕疵,远远算不上扎实的地步,甚至专业的人士可以轻而易举地挑出他的毛病。只是因为当时海选的时候他恰好选择了自己擅长的领域,再配上几近完美的情绪控制,让评委们在他表演的时候没有意识到,完全忽略了那些缺点。甚至可以说,当时是他演唱中的情绪盖过了这一切。 在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罗柏才真正感觉到了时间的紧迫感,现在的他还远远谈不上夺得冠军的那种程度,而且他本身的学习能力也算不上突出。在认准了自己确定的目标之后,罗柏也开始对自己下狠心了,将每天的空闲时间都压缩得很厉害。白天在咖啡店进行一次轮班用掉半天的时间,剩下的半天时间跟着斯拉凡斯基先生学习钢琴。在发现罗柏的‘天赋’之后,斯拉凡斯基先生对于他可要比奥尔卡用心多了,看起来更像是舒勒先生为罗柏请来了钢琴老师。 至于晚上,罗柏则取消了原本的大量业余活动,选择呆在家里,更确切的说是呆在“音乐世界”里面进行地狱式的练习,托德和奥尔卡对此也表示理解。 罗柏基本上算是把这片空间与外界的时间流速比给利用到极致了,不光光是在诸如气息控制、情绪控制、声音爆发等发声的方面倾注了一点的心血,在乐器(吉他和钢琴)方面的练习还要更加刻苦一些。每天除了练习就是练习的他,运动量大到每天进食的食物基本上都要和托德这个吃货持平的程度了。 当然,因为没有系统地学习过专业的音乐知识,他在这一方面也很小心翼翼,没有涉及那些很容易走歪的地方,注意不让某些不良的发声习惯根深蒂固下来,毕竟如果练错了可能会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所以之前他更多的精力是用在了乐器上面。 至于唱歌方面,现在自然也不用太过担心,想必节目的制作方肯定会为他们考虑到了这一点。为了使接下来的比赛更加精彩,制作方肯定会请来专业的音乐指导老师为各位比赛的选手进行系统化的教导,到时候罗柏靠着“音乐世界”的帮助,通过每天大量的练习想必能够快速有效地学习并将之融会贯通起来。 看着窗外倒退过去的景色,罗柏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暂时地忘记掉这些事情。在还没有抵达训练营地点的这段时间,他应该去享受一下这不可多得的阳光。 第三六章 战争序幕 将视线从窗外移回来,罗柏瞅了一眼坐在旁边座位上的青年。 他上身穿着一件假两件,底层的长袖是纯白色的,而外层是番茄红色的半袖,下身则是一条做旧牛仔裤。一顶老旧到边缘已经有不少地方破了的灰白鸭舌帽整个盖住他的脸,轻微的呼噜声从帽檐底下传来。 这位是罗柏昨晚刚认识的舍友——肖恩·沃德(shayne ward),两人因为名字的首字母临近以及同属于一个参赛类别而被节目组安排到了同一个房间。 昨晚两人见面之后,都有些陌生和不知所措。看着站在原处非常害羞的肖恩·沃德,罗柏倒是先伸出了手,微笑地做起了自我介绍。随后他们两人很快就熟络了起来,因为发现彼此居然都是来自曼城。 肖恩出生在曼彻斯特地区的塔姆塞德(tameside),父母都是在英国定居下来的爱尔兰旅行者(irish traveller),报名之前在曼城阿戴尔中心的new look连锁店卖鞋子。在参加x音素之前,肖恩与两位叫作tracy murphy 和tracey lyle的女士一起组成了一个名为命运(destiny)的乐队,在酒吧、俱乐部和婚礼上面演出,还曾经入围过《流行明星:竞争对手》(popstars: the rivals)的决赛。 不过肖恩·沃德并不是在曼彻斯特站报名参加的海选,而是在伦敦站。罗柏也是想了会才有了些模糊的印象,好像是在第一期的海选视频中看到过他的身影。 两个都热爱着音乐的老乡当然有很多可以聊的共同话题,昨晚两人也是相谈甚欢,直到半夜很晚才入睡,以致于现在肖恩还在巴士上面补觉。 这一季总共有两百余组选手通过了海选,比赛三个组别的训练营则被安排在了伦敦区的三个不同地方。罗柏所属的16-24s(solo acts aged 16–24)通过海选的总共有六十一人,他们的训练营阶段是在伦敦巴尼特区的artsdepot进行。 “还有大概一个小时的车程……”罗柏看了一眼手表,他侧过身来,将身旁的背包打开,先将先前放在腿上的画板和纸笔放进去,然后也闭上眼睛陷入了沉睡。 …… “我们到了,罗柏。”肖恩·沃德轻轻晃了晃熟睡中的罗柏·布莱恩。 “嗯?”罗柏勉强睁开了眼睛,意识还有些模糊,“到哪儿了?” “当然是artsdepot。”肖恩一边回答,一边站起身来舒展一下有些麻木的身体。 坐在后面的舍奈和她新认识的女孩从过道中穿行而过,路过罗柏这排座位的时候,今天戴着棕色头带的她笑着对罗柏招了招手,“罗柏,快下车啦。” 看了看车窗外艳阳高照的天气,罗柏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从随身携带的背包中取出一顶深灰色的棒球帽戴在头上,才跟着肖恩下了车。 踩在灰白色的砖块地板上,他才有机会看清楚眼前这座充满着现代化气息的建筑,它整个墙面都铺满了青灰色的磨砂板。artsdepot是一座位于伦敦巴尼特区北芬兰(north finchley)的多功能文化中心,于二零零四年的十月二十三日正式开放,旨在欣赏和发展北伦敦的艺术文化。 罗柏扣紧了一些头上的帽子,想要远离下现在这有些刺眼的阳光,跟在其他参赛选手的后面步入了那扇玻璃的大门。 所有的参赛选手都被工作人员统一带领到艺术中心的主剧院中,有序地坐在台下的座位之上,他们现在需要在这里静候评委的到来。 “罗柏,你希望我们这组的评委是谁?”坐在他边上的肖恩·沃德挑了挑眉问道,节目组目前还没有通知在场的各位接下来要面见的评委是谁,这也是选手们正在热议中的一大悬念,他们接下来可能面临三位评委中的任何一位。 “我觉得莎伦比较好。”罗柏看着剧院舞台上还没有被拉开的酒红色帷幕回道,相比毒舌加上有些小心眼(海选时候亲身体验)的西蒙·考威尔和看起来虽然非常绅士但好像也有些强人所难的路易斯·华兹,罗柏倒是觉得会包容别人错误的莎伦更好处一些。 “我认为每一位都挺好的!”肖恩倒是和他意见不同。当时海选的时候三位评委对他都很友好,全票通过,并没有什么刁难,所以对于评委也没有什么偏见。 而后评委也没有让在场的各位参赛选手等待太久,很快那酒红色的帷幕就被拉起。看着双手插进裤袋、站在舞台上面的路易斯,大家都鼓着掌欢呼起来。 “还好不是西蒙·考威尔。”罗柏在心里面这样想到,然后也加入了鼓掌的队伍之中。 笑容满面的路易斯·华兹也拉开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的序幕,“欢迎各位来到训练营阶段,总共有两百余组的选手通过了海选,你们为了这个改变一生的机会奔赴伦敦,现在你们就将在这个星光四溢的舞台上面表演了。”他顿了顿,然后眨了眨眼睛调皮地说道,“这一次可没法浑水摸鱼了,真正的角逐就要开始了,你们之中的谁会脱颖而出呢?” “首先,再次欢迎各位的到来。其次,要恭喜各位,因为你们之中可能会有人能赢得今年的比赛。”路易斯握了握拳头,“现在这里大概是有六十一名选手,很遗憾的是,在今晚之后,你们之中的一半都将会被淘汰。” “而且你们今天只能唱一首歌,我们在寻找的是优秀的歌手,我们是在找一颗明星,所以我们也只会留下出类拔萃的人。绝对没有第二次的机会,你们要有着自己的特点,要拿出最高的水准。”他的视线依次经过台下每一位表情各异的选手,“这一首歌曲将会是随机抽取的,而且留给你们的时间也不会太多。娱乐圈明争暗斗,想要幸存就必须要强势到底,要有临场发挥的真材实料。我只想要知道谁有能力,谁能脱颖而出,谁有一炮走红的潜质,这就是我想要的全部!” 第三七章 无从下手 格林尼治时间上午10点04分,伦敦巴尼特区her street, n12,artsdepot,剧院后台工作室。 现在后台工作室中几乎已经汇集了所有的选手,几十个人都在大厅里面忙碌的景象,看起来很是壮观。由于每个人的歌曲都是由工作人员随机分配的,所以大家都是在临时抱佛脚,如果能够被分到一份自己熟悉的歌曲,那当然是感恩谢德了,可要是完全不熟悉的歌曲,那可就只能苦着一张脸了。 耳朵里面传来一阵阵嘈杂的鸣叫声,它们接二连三地攻击着罗柏脆弱的耳膜,他下意识地挥了挥手,想要赶走那股从内心深处孕育而生的烦躁感。不想手中刚拿到的新鲜曲谱,就随着他下意识的动作脱手而出,这些无辜的纸张在空中嘶吼着命运的不公。 “嘿,罗柏,这边儿!”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罗柏才从恍惚之中舒缓过来,才发觉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路过了工作室的门口。收拾好跌落在地板上面的纸张,他才回身走进工作室之中。 肖恩还在较近处的一个角落凝固着先前对他招手的动作,看到罗柏终于走对门了之后,他才笑容满面地将占着座位的鸭舌帽戴回自己的头上,拍了拍边上的座位对着罗柏喊道:“这儿!” 走近的罗柏尽力让自己表现地看起来比较轻松一些,他笑着向肖恩道了谢,才坐在他旁边的座位之上。看着周围那些专注于手中歌谱的参赛选手们,罗柏用余光扫了一眼自己被分配的曲谱,又感觉到焦躁的心绪再次出现,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已经快要乱成一团了。 “别这么愁眉苦脸的,罗柏。”肖恩翻着手中的纸张,听到罗柏的叹气声,他抬起头笑着挥了挥手手中的曲谱道,“你看我们每一个人的歌曲都是随机分配到的,你只要想到这一点,大概心情就会好受很多。” 肖恩的运气非常的好,被分配的歌曲是一首非常经典的老歌——unchained melody(奔放的旋律)。 这首歌曲是由法国作曲家莫里斯·贾尔(maurice jarre)所作,由“正义兄弟”(the righteous brothers)二人组合深情演绎。这首五六十年代的老歌后来因为电影《人鬼情未了》而流行起来,可谓是童叟皆知,成为了一代人的青春记忆。 虽然原唱的“正义兄弟“组合并没有像这首歌一样走红,但是根本不妨碍直到今时今日人们还能在世界的各个角落听到这一首歌曲。而且这么多年来,这首歌曲已经有了无数的翻唱版本,其中也不乏经典。 正义兄弟的版本是忽而平静如水、忽而如泣如诉、忽而山呼海啸、忽而声嘶力竭,在感情随兴的起伏中完成了绝世的经典。而由air supply翻唱的版本则是如梦如幻、如痴如醉,乃至将原版歌曲达到了顶峰。 罗布森和杰罗姆(robson and jerome)的版本是1995年英国最畅销的单曲之一。它既见证了这对组合歌唱生涯的开启,也让西蒙·考威尔在英国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就此进入了音乐界重要人物的行列。 加雷斯·盖斯在第一季的流行偶像比赛中也选择这首歌曲作为自己的首演曲目,并在决赛的时候再次将之演绎了一遍。虽然最后痛失了冠军,但将这首歌放入首张专辑发行的他同样大获成功,这首歌继续所向披靡,又成为了2002年英国第二畅销的单曲。 所以在抽到这样一首耳熟能详的歌曲之后,肖恩·沃德可是放下了自己忐忑不安的心情,这会儿才有空来安慰一下旁边的罗柏。 罗柏扯了扯自己的衣领,试图去捕获更多的新鲜空气,缓解一下胸腔里惶惶不安的紧张和焦躁,但是他很快就发现了这只是徒劳而已。黑色t恤上面的图案就好像在嘲笑着他的可怜一样,那“游戏结束”(game over)的标语在他眼里冷笑着越变越大,最后张口将他完完全全地吞噬掉。 “呵。”罗柏不停地暗示自己还处在现实之中,先前的所见都是臆想出来的,才从恐慌之中舒缓过来。 看着肖恩头顶闪着刺眼光芒的金黄色粗体大字号“欧皇附体”称号,罗柏只能在心里面默默地泪流满面,并怀疑自己真实的血统。此刻他已经化身成为了非洲酋长,恨不得扔出手中由满满的怨念筑成的长矛,并对着肖恩控诉自己的愤怒:“噫,欧吃矛!” 罗柏感觉已经不能用一个简简单单的“脸黑”来形容自己手中被分配到的曲谱了,看着纸张标头标注着的歌名“natasha bedingfield - unwritten”,他真的想要两眼一黑就晕厥过去。 娜塔莎·贝丁菲尔德?wtf!不用想也能知道这是一个女人的名字吧。 被分配到女生唱的歌曲也就算了,问题是罗柏对于这一首歌完全没有任何的印象,这让他感觉到无从下手的窘迫。刚拿到曲谱的时候他已经尝试着哼唱了一下,却完全没有找到感觉。 “这不能怪你,哈哈。”肖恩瞥了一眼他手中的曲谱,轻轻拍了拍罗柏的肩膀,露出了洁白的牙齿,“这实在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你今天可真是够惨的。” “好了,你可别再提醒我了,我已经够心烦的了。”罗柏听到他的取笑声一脸沮丧,哀叹出声。他把眼神向窗外的阳光投去,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温暖。现在就像是处在寒风之中,他就像是挂在树梢上的枯叶,瑟瑟发抖却不舍得也不愿意落下。 今天下午一点就要开始比赛了,现在还对到手的歌曲两眼一摸瞎,任谁都会紧张地烦躁不堪的。 “你是不是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肖恩注意到明显不在状态、看起来有些慌张的罗柏,轻声问道。 他想着反正自己拿到的歌曲已经非常熟悉了,想来也不用花费太长的时间就能完全掌握,肖恩决定帮一下这个新认识到的朋友。他晃了晃手中的歌谱,吸引了罗柏的注意力以后,才说道:“我倒是对娜塔莎有过一些了解,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熟悉一下这首歌曲。” “真的吗?”罗柏看到眼前飘过的救命稻草,赶紧从沮丧之中回过神来。 “现在不是才十点出头嘛,还有时间呢,就算你急也急不得的。”肖恩近距离地平视着罗柏,吐了吐舌头安慰道。 直到这时候他才发现,罗柏有一双很漂亮的蓝绿色眼睛。直视着这双眼睛,就仿佛看到了满天的星辰,那样的璀璨而闪耀。于是内心有种强烈的想法在肖恩心中一遍遍的浮现,告诉他不应该让这双明亮而澄清的眼睛再次变得灰暗无光。也许自己应该更用心一些,帮忙罗柏度过这个难关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说起娜塔莎……” 第三八章 偶像与追梦少年 “说起娜塔莎,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丹尼尔·贝丁菲尔德(daniel bedingfield)?” 肖恩·沃德的问话让罗柏一愣,他还以为他会单刀直入地为自己解释这首歌曲,并没有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不过他倒是很快反应过来,跟着他的话头继续下去,“丹尼尔?你是说那位前几年才出道,一出道就被形容为21世纪英国乐坛首位闪亮巨星的音乐奇才?” 罗柏对于丹尼尔当然也有过了解,毕竟他是近几年以来英国最火的新星之一,罗柏还收藏了他的全部专辑。 年纪轻轻的他身兼了歌手和作曲家两职,他的第一首单曲“gotta get thru this”发行于2001年的11月。这首歌曲通过‘ukg’(uk garage,英国车库音乐,是20世纪90年代初期的一种来自英国的电子音乐类型,通常具有独特的4/4打击乐节奏)的现场表演为专辑的whitebel(白色标签,即附有纯白色标签的黑胶唱片)积累了足够的人气和动力,一举在“英国单曲榜”(uk singles chart)和“英国舞曲榜”(uk dance chart)上面都拿下了数周冠军,在“公告牌百强单曲榜”(billboard hot 100)也peak10,就此成为了众多流行榜的榜上之客。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支如此受欢迎的歌曲居然是丹尼尔在自己的卧室里创作和录制的,而所用的只是一部电脑和一只麦克风而已。采访的时候,丹尼尔还透露“我的专辑大部分都是我一个人在卧室里面录制的。说句实话,在录制的时候有一半的时间我都是只穿着一条内裤的。”这样一个接地气的奇才更是让粉丝们感到亲切。 虽然录制的工具是如此的简陋,但他的歌曲里面却充满了各种音乐元素,有轻快的rnb(rhythm and blues,节奏蓝调),有强劲的pop(popr music,流行音乐),有不羁的punk(朋克)。丰富而美妙的音乐令丹尼尔牢牢地占据了英国流行榜之首,可以与克雷格·大卫(craig david)和史蒂夫·旺德(stevie wonder)媲美,第一张专辑《gotta get thru this》更是红遍了英美。 有些人评价这张专辑内涵的丰富在现今流行乐坛是凤毛麟角。daniel自己也同意这一说法:“我不是有意令我所做的音乐那样地丰富,只是我什么音乐都喜欢,无论是古典音乐还是流行乐,只要是音乐我都喜欢,所以在做这张专辑时,我把喜欢的都放上去而已。如果一定要我形容一下我的音乐,我会说我的音乐就像是sting、和stevie wonder音乐的融合体。” 其中的单曲“if you''re not the one”(如果你不是上天注定的那个人)和“never gonna leave your side”(永远不会离开你的身边)也成为了冠军单曲,还有另外三首歌冲入了前十之中。整张专辑在2002年的英国专辑周榜最高排名第二,美国公告牌专辑二百强榜中最高排名第十,并在2003年夺得英国专辑年榜第五。它在英国获得了五白金的认证,销售量超过163万,全球更是售出超过400万份。 借此丹尼尔·贝丁菲尔德在2003年以“gotta get thru this”获得了格莱美音乐奖(grammy awards,简称grammys)的最佳舞曲制作(best dance recording)提名,在2004年获得了全英音乐奖(brit awards,简称brits)的英国最佳男歌手(best british male)奖项,最佳流行歌手(best pop act)以及英国最佳专辑(best british album)的提名。 “是的,就是你想的那一位,他的那一首华丽而感人的抒情曲‘if you''re not the one’就是我最喜欢的一首。”肖恩点了点头,说话的时候眼睛里面都闪着向往的光芒,“所以我之前也特意关注过他的资料,其中有一条就是丹尼尔还有两个同为歌手的妹妹,一个是尼古拉·蕾切尔(nik rachelle),而另一个就是……” “娜塔莎·贝丁菲尔德!”罗柏激动地接过了他的话语,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过两者的联系呢,毕竟‘贝丁菲尔德’这个姓氏即使在英国也不常见。 “生长于伦敦的娜塔莎,父母都是来自新西兰,先天上来看,她天生就流着爱好自由血液,而在后天上来说,她的父母对家里面的四个小孩的教育都是鼓励他们朝着自己的爱好自由的发展,这两者的相互作用,使得娜塔莎和她的兄弟姐妹——包括他的哥哥丹尼尔从小都快乐地徜徉在自己的创意天地里。”肖恩羡慕的说道,“青少年时期的娜塔莎·贝丁菲尔德选择了吉他、钢琴和乐谱作为她发挥创意的工具,而后主攻的心理学更是给她打开了一扇广阔的大门,决定要一头钻进别人脑袋的娜塔莎认为,念心理学可以对她的音乐创作有所帮助,让她写出真正能够反映人心灵深处的歌曲。” “她表示受不了那些空荡荡没有营养的歌曲,他们只是先把旋律写出来,然后把一些不知所谓的歌词填鸭式的塞进去。她想要写出可以感动自己也可以感动听众的歌曲,所以在哥哥丹尼尔的帮助下她完成了自己的第一张专辑。” “不想变成别人的接班人,只想要坚持自我的娜塔莎出道后所推出的第一首单曲《single》也很快就在英国大街小巷传染开来,迅速地获得全英单曲榜季军、电台点播榜冠军,而且成为英国mtv频道点播率最高的作品。”肖恩看着此刻脸上还是写满了困惑的罗柏,吐了吐舌头,“你不可能会没有一点印象的吧,就是那么唱的:这就是现在单身的我,我为独立宣言。休想与我交易,此时此刻一颗星正在崛起。我正处单身,此时此刻,这就是我想要的状态,此时此刻。我正处单身,此时此刻,我正处单身……” 听到肖恩轻轻哼唱出来的旋律,罗柏总算是有了一些印象,这不就是去年那首奥尔卡用来嘲讽身为单身狗的托德的歌曲嘛。经过奥尔卡推荐(实际上是被奥尔卡强迫着看完mv)的他已经可以在脑海里面描绘出歌手的身影,一个穿着白色背心的金发女孩,以及她强大的可以透出屏幕的独立自信作风。 “而unwritten这首歌就是出自她去年十一月月末发行的同名专辑,歌曲的风格是流行和节奏蓝调。据说这一首歌是她为了自己十四岁的弟弟创作的,主题非常的励志,鼓励人们去做自己生命的主人。这首歌听起来会让人感觉很轻快,很青春,能给人希望,将娜塔莎那种青春活力却又有着自己坚定的信念的风格贯彻到了极致。”肖恩·沃德笑了笑,“他们一家人的感情还真是深厚的让人羡慕不已,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今年年初的全英音乐奖颁奖典礼?” 还没等罗柏来得及回复,他就继续说道:“在今年的brits上面,娜塔莎就和哥哥丹尼尔一起表演了美国节奏布鲁斯灵魂音乐界当之无愧的天后夏卡·康(chaka khan)的成名曲《ain''t nobody》。而且她还获得了最佳英国女歌手(british fertist)、英国最具突破艺人(british breakthrough act)、最佳流行歌手和最佳英国单曲(british single)‘these words’四项提名。” “肖恩!”罗柏看着一直都没有说到重点的肖恩,苦恼地揉起了脑袋,他感觉眼前的这家伙就像是变成了讲解模式的奥尔卡一样喃喃不休,只好打断了他的话语,罗柏的语气中有种深深的无奈,“现在可不讲解这些无关东西的时候,我们可没有太多的时间浪费在这个话题上面!”罗柏指了指自己手表说道,上面一直走动着的时间直观地告诉他现在的紧迫:10点36分。 面对来自罗柏的指责,肖恩沉默了下来,他总算意识到了这一点,过了一会才吐了吐舌头再次开口:“不好意思,一提到偶像就忘记了时间,停不下来了。所以现在,我就先给你唱一遍这一首歌曲吧。” “好的,谢谢。”罗柏轻轻舒了一口气,将手中的曲谱递给肖恩,然后将自己的注意力完全集中起来,仔细聆听他清晰的哼唱。 “i a''t read my mind, i''m undefined.i''m just beginning, the pen''s in nned. staring at the nk page before you open up the dirty window. let the sun illuhe words that you could not find. reaching for something in the distance. so close you c*****se your inhibitions……” 肖恩·沃德唱歌时的声线和他平常说话时候的本嗓有着很大的区别,几近完美的声线瞬间就直击到罗柏的内心深处,充分展现出了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大男孩应该具有的活力和独特魅力。 听着他的歌声,罗柏脑海里面就只有一个词在不停地突显着自己的存在感:深情。 低音如同涓涓的溪流,深情款款。而高音则更加完美,令人叹为观止。如果说罗柏的假声是遗落在人间的精灵,晶亮透明而温润如初,仿佛还没有被流年的沧桑所侵染。那么肖恩的高假音则是在纯粹和干净之中带着一丝疯狂和痴迷,他的声音就仿佛有一种能够牢牢抓紧耳朵的魔力。那种在温柔之下潜藏着的巨大力量,那种锐利起来的时候可以穿透其他任何的声音,会让人感觉到歌词已经并不重要了。因为,在某一时刻,你会感觉到更重要的是沉迷在这样的声音里面,就仿佛是置身在童话和虚无之间。 虽然初见时就可以看出他还很是羞涩和腼腆,唱歌的基本功也和罗柏不相上下,都有着很多的瑕疵算不上扎实,但是他还是将这首女生的歌曲演绎得很棒。 如果说罗柏是以演唱中的情绪盖过了自己的缺点,那么肖恩大概就是以自己真真切切流露出来的柔软和纯粹以及眼神中透露出来的希望和努力填上了这一部分的缺口。 看着正在用心唱着歌曲的肖恩,听着他那很是诱惑人的高音,仿佛就是在深邃的海底仰望着海底的光明,然后那种沧海的深蓝慢慢扩散开来,一只海豚将罗柏从海底带到天空之上,微风吹过,满天都是繁星。 对于这样一首混合着流行风格和节奏布鲁斯的歌曲,肖恩的演绎略带着接招合唱团(take that)的影子,仿佛那个统治着九十年代英国乐坛的take that的时代又回来了。他更偏重的是流行的味道,也就真的将流行音乐的感觉带到了罗柏的面前。 同样将真假音的转换运用到自然完美接近极致的罗柏瞬间就知道自己遇到了目前以来最大的敌人,这个有着英俊的英式面孔,一头鬈发和脸上略带着羞涩的微笑的年轻人应该就是这次x音素比赛冠军的有力竞争者之一。 想到这里,罗柏蓝绿色的眼睛释放出了兴奋的光芒:“真希望我们能够愉快地度过接下来这段比赛的生活呢!” 第三九章 天马行空 在训练营阶段开始之后,选手们的行为其实已经正式地和节目组挂钩了。 为了尽力将所有的事情都调整到自己能够控制的范围之内,也为了让这场考验相对的公平公正,节目组对于所有参赛的选手都有了一定的行为限制。 但也不是完全地控制所有人的举动,至少在artsdepot的期间,每一位选手携带的手机和电脑等通讯工具都已经被节目组整理没收。 在考验进行的这段时间内,选手们不能够使用手机和电脑,不能够上网,不能够看电视或者看广播,活动范围也被局限在这栋建筑之内,而且基本所有的行为都在节目组的监控下进行。 只有进行这样的约束才能够确保在这一场测试之中除了运气之外的其他影响因素都被淡化,而选手们只能够依靠自己的能力来通过考验,测试出选手们在这种情况下的临场发挥能力。 所以罗柏和其他选手一样,都不能够通过以上所说的那些途径来对这首“天马行空”(unwritten)进行一定的了解。肖恩这样的举动可算是雪中送炭,起到了很大的帮助。像这样的选手们之间的互动是被节目组允许以及乐意见到的,毕竟社交能力也是个人能力中的一种。 经过肖恩·沃德的亲身示范,罗柏也总算是找到了这首歌曲的一点点感觉,但也仅仅只是有了个模糊的印象。因为肖恩的唱法基本上完全倾向在流行方面,再加上这本身就是一首女生的歌曲,所以他也并不能够很好地诠释清楚。 不过即使是只有了这么一丁点的模糊感觉,罗柏也是暗自舒了一口气,现在这种情况总要比刚开始那时候两眼一抹黑的处境要好上不少了。 接过肖恩·沃德递还回来的曲谱,并向他真心感谢了一番,罗柏也开始独自翻阅起手中的纸张。 即使肖恩对罗柏有着不低的好感,也不可能把大量的时间都用在帮助他上面。他自己也是参赛选手之一,同样需要在今天下午表演他被分配到的那首歌。 所有选手的准备时间基本是完全一样的,都稀缺得让人崩溃。并不是说肖恩对于这一首歌非常熟悉了,就不需要进行任何的尝试和练习了。只要是有哪怕一点对比赛的重视感,他都需要非常认真地对待这一场考验。 他也需要对到手的歌曲的风格进行分析,总结出自己的见解,并在这一首歌中加入属于他自己的风格,而不是一味地模仿着原唱或者其他翻唱的版本。也只有这么做,他才能够突出并证明自己的优秀,才能够保证自己晋级到下一阶段。 环顾了一下周围的情况,虽然摄像机随时拍摄着所有人的举动,让大家都感觉到十分的不自然和不方便,但总体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所有的参赛选手都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手中的歌曲之上,或是在研究着歌曲的风格和内容,或是在尝试着演唱。 罗柏也开始细细地品读和分析手中这首歌,而不是直接开始练习。从肖恩的所说来看,他也总结到了两个重点:第一点,这一首歌的流派是流行音乐和节奏蓝调;第二点,这首歌是娜塔莎为自己弟弟所作。 所谓流行音乐,就是指那些结构短小、内容通俗、形式活泼、情感真挚,并被广大群众所喜爱,广泛传唱或欣赏,流行一时的甚至会流传后世的歌曲。这种歌曲,是根植于大众生活的丰厚土壤之中,所以也和创作时的社会背景、音乐环境以及受众有很大的关系,又被称作“大众音乐”。 这种“商品音乐”所涵盖的内容非常广泛,各个流派之间主张的差距之大也是很明显的,很难去界定它到底属于什么风格。所以罗柏只能在这一点上面标注个问号,只能初略考虑流行乐的几个主要特性,比如通俗性和大众性。 流行音乐的歌词相当浅显易懂,没有任何理解的障碍,这也是流行音乐得以流行的必要条件。而“大众性”则是流行音乐与生俱来最为关键的特点之一,也是流行音乐的社会基础所在。 当代美国流行音乐所涵盖的内容更加广泛。 流行乐很多作品都是抒发自我的真实感受,人们在音乐中能够感受到的是如同自己身边的氛围,听到的是如同自己内心的声音,从而唤起广泛的情感共鸣。罗柏先将这一点放在后面再考虑,毕竟它和第二个重点更加息息相关。 而关于节奏蓝调,罗柏的了解就要更少一些了,不过这可以从字面含义上面入手。rnb,rhythm and blues,节奏和蓝调。节奏很好理解,节奏感要强,而蓝调象征着忧伤,所以说这种曲风的感情基调大概是伤感的,要比较的随性,可能装饰音会比较多。 将两者结合的话,也就是说要在随意的前提下面掌握好强烈的节奏感。可以唱出自己的感觉和旋律,但每个音都必须要踩在节点上,绝对不能够音不准的状况出现。 最后再从歌词和写作背景上面进行分析。 “我是一张白纸,没有人能够读懂我的思想,没有人可以为我书写定义。我的人生之路才刚刚开始,握紧手中的笔,自己写下有意义的人生。在开启肮脏的天窗之前,凝视自己这张尚未书写的空白一页,让阳光给你启示,照亮你找不到的词语,照亮你人生的意义。追求远方的某物,近在咫尺你几乎可以触摸的到。别在拘谨,释放你自己的激情。” “感受让雨水打湿肌肤的感觉,没有人能够替你感同身受。只有你自己可以去掌握和追求,没有人,没有人可以说出你想要说的话。把自己淹没在那些心照不宣的话语之中,敞开胸怀好好生活,今天就是你人生篇章开启的时刻,你的余生都还没有被书写,依旧要靠你自己来把握。” “我打破传统的束缚,有时候我的尝试是不着边际、有些出格的,但我们都曾被约束,习惯于不犯错误,但是我不要那样去生活,不要!” 从这简单浅显的歌词中完全可以明白地看出作者的用意,这首歌一直就包含着与众不同的意义。 它大概是娜塔莎给弟弟的生日礼物,想要用这首歌来告诉他: 你才刚要成为大人了,你的人生还是这样一张白纸,想要怎么填满它,那支起着决定性的笔就握在你自己的手中,而其他的所有人都不能够在你的青春上面乱涂乱画。你需要自己去体验等待在你面前的事物,你也需要跨出去,勇敢地面对这一切。 第四十章 闭眼的邋遢鬼 既然已经大致分析完了这一首歌曲,也是时候开始进行练习了。罗柏便对着手中的曲谱,开始小声地哼唱起来。 不过这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顺利,因为要在保持节奏感强烈的时候,将每个音都踩在节点上,保证不会出现音不准的情况,这对习惯了曲调比较舒缓柔和的罗柏来说很不适应。 哼唱的结果也证明了这一点,虽然罗柏已经将每个音节都尽量做到位了,吞音也很少,但在这四分之一音符节奏的歌曲中,他的嘴皮子还是明显不够溜,做不到看到歌词就知道怎么连读的地步,使得从嘴里唱出来的歌很是奇怪。 近处传来的一个嗤笑声更是让他羞赧不已,罗柏抬头瞥了一眼那个方向,那是一个陌生的女生,就坐在舍奈的旁边。 不过现在可不是和她计较的时候,罗柏低头看了眼手表,马上就要十一点钟了,留给他的准备时间已经越来越少了。 他又尝试了一遍,改进的程度实在是有限,如果就这么练习不要说在这首歌中加入自己的风格,能不能完整地唱出来可能都是个未知数。 罗柏感觉现在已经不是应该考虑别人看法的时候了,他直接就闭上了自己的眼睛,进入了“音乐世界”之中。 现在也只有靠着这个奇异的空间,将原本仅剩的两个小时通过流速差变成十个小时,才能够解决这个问题了。 将曲谱在“音乐世界”之中具现出来,罗柏又继续开始练习起来。 通过一遍遍的反复练习他总算是把舌头捋顺了,罗柏也开始将某种小技巧融会贯通,至少连读的结果还算顺利。 他在唱歌的时候不再心大地考虑将每个单词都要讲清楚,而是按着单词的发音来唱。比如单词a是两个音,单词b也是两个音,他们两连读的时候变成了三个音。罗柏在唱的时候就只记这三个音,将他们发到位,而不是要把完整的词都顺出来。这样连读起来要简便快捷的多,而缺点仅仅是整个单词的发音并不是特别的准。 当然还要面对的是整句话下来一大堆词全部都要连读,这一种可能要更加复杂一些,但罗柏还是靠着这种方法完成了,不过副作用就是他唱下来的时候基本不知道自己在唱些什么。 像这样重复性的练习,罗柏也开始顺理成章自然而然的习惯,也在脑海里面理清了歌词的意思,甚至看到歌词就知道该怎么连读了。 不过演唱的结果还是不尽如意,虽然是连贯地将整首歌都唱下来了,但完全没有原本那种节奏蓝调的感觉。 这也是因为他将节奏布鲁斯这种风格看得太轻了,以为能够快速地就无师自通。虽然他先前对这种曲风的分析基本上都蒙对了,但是它可没有这么简单。 rnb是讲究随意,是讲究强烈的节奏感,但可不能就用这两点完全概括起来,旋律感也是它的一大要点。rnb并没有固定的尾音调,所以你可以根据自身的条件来任意改变,但前提是你的旋律感要强,不能走调,而只能变调。 可以说,rnb对于专业的人来说,是最好的一种。但是对于像罗柏这样业余的人来说,它却是最难的一种。 和声必须要掌握,收放自如必须要练,节拍时值的自如把握和掌握自己的味道也很重要,装饰音的练习也很关键,装饰音和节拍时值还要融合在一起。而以上这五点也只能让你成为一个合格的业余rnb歌手。 就算罗柏靠着脑海中的空间将准备时间变成了五倍之多,也远远不足以让目前唱功还不行的他掌握完全,更不要说还要在歌曲中加入自己的味道。 更何况,这一阶段的表演同样是清唱,节奏感更是绕不开的一道坎,难不成这一回又要靠着手来打着节拍? 这一条路行不通,罗柏现在需要好好考虑怎么继续处理这个难题。 …… 里贾纳·怀特(regina white)虽然是伦敦站晋级的参赛选手中的一员,但说实在的她在心里面根本看不起在场的各位。 近些年来,选秀已经开始泛滥。就算是热门选秀的人气选手,在竞争一些专业的音乐奖项时,也会显得力不从心。“专业人士看不起选手歌手”这种情况在英国就非常严重,而对于父母都是音乐人士的里贾纳来说更是坚信着这一点。 她之所以来参加这个比赛,还是因为乐队解散了之后无聊才过来试试的,结果没想到随随便便就通过了海选,这让她对于这场比试更是轻视了不少。 里贾纳是和姐姐克洛伊·怀特(chloe white)一起组建的乐队,克洛伊负责弹吉他,而里贾纳负责主唱。她一直认为自己就是这个乐队的灵魂人物,但是乐队其他成员并没有告诉过她,是因为有克洛伊,他们才带着她一起玩的。不久前里贾纳和克洛伊发生了很大的争执,最后克洛伊不玩了,乐队自然也就解散了,里贾纳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唱歌了。 她们姐妹的争执就是在里贾纳的这一信条之上。克洛伊并不认同她的看法,“专业人士看不起选秀歌手,我觉得这是一个错误的想法。选秀的歌手需要更多倍的努力,才能够得到这个成绩。我们用来判断的因素应该是:歌是不是唱的好,创作出来的是不是好音乐?应该用这样一个标准来衡量,而不是看一个人是不是参加过选秀比赛。” 为了证明克洛伊是错误的,自己才是真正正确的,选手歌手就是比不过专业歌手,里贾纳便过来参加了x音素。 而刚才听到的旁边那位男生的哼唱更是让里贾纳确信了自己的看法,果然选手歌手里面什么野鸡都有,居然把一首歌能够唱得这么磕磕绊绊,这让她忍不住嗤笑出声。 里贾纳还将鄙视的眼神狠狠地投射了过去,那家伙满脸络腮胡不打理长得邋遢也就算了,居然还无视了来自她的注视,实在是太可恶了。 不过他旁边的那位倒是长得俊朗,看着肖恩·沃德那英俊的英式面孔,清爽帅气的平头和脸上略带羞涩的微笑,里贾纳立马就丢盔卸甲沦陷了进去。 “平头果然是检验帅哥的唯一标准,我应该过去认识一下这位帅哥。”里贾纳站起身来,然后将视线的余光放在闭着眼睛的罗柏身上,“顺便去好好嘲笑一下这位放弃治疗的邋遢鬼,仅仅是站在旁边就已经污染了这应该属于我的美景。” 第四一章 肖恩的不满 “嘿,瑞吉(reggy),你要去哪?”看到里贾纳起身,旁边的舍奈抬头询问道,“你的《if i ain’t got you》已经准备好了吗?” “没什么,我只是想过去打个招呼。”里贾纳听到友人的疑问,指了指不远处正在哼唱着的肖恩·沃德,她将手中的纸张放到椅子上轻松地说道,“艾丽西亚·凯斯(alicia keys)的这首节奏蓝调也不是很难,我已经改编得差不多了,你的呢?” “噢,你是说罗柏的室友肖恩吗?”舍奈只是看了一眼那个方向,便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她对着自己的曲谱努了努嘴,无奈地摊了摊手说道,“真羡慕你能够这么快就改编好了,我就比较惨了。克里斯蒂娜·阿奎莱拉(christina aguilera)的这首《beautiful》可是帮她拿了2004年格莱美的最佳流行女歌手(best female pop vocal performance),尝试改编起来实在是很难下手啊。” “肖恩?不错的名字。”里贾纳在心里暗暗念道,她的注意点明显不在舍奈后面倾诉的重点上面。她看着又埋头在歌曲上面的女孩,将眼神里的蔑视藏得很深。现在还不是和这位新认识的“朋友”翻脸的时候,即使她没有什么能够配得上自己的才华,但是红花还需要绿叶来衬托,每一位大人物不都需要这样的狗腿子在旁边嘛。 “那你就继续努力吧。”她将嘴角轻轻上扬到一个微妙的角度,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充满了虚伪的友好,然后便向肖恩那边迈步过去。 …… 肖恩·沃德现在也有些发愁,手中的歌谱让他双眉紧蹙,他目前的进展同样并不乐观。 对于这一首经典的老歌,如果要用自己一贯使用的通俗流行唱法的话,三年前加雷斯演绎的版本就是一个绕不过去的坎。 两人的嗓音虽然有着区别,但实际上并不明显,都是走的纯情温柔的路线,但加雷斯歌声传情的功力明显要比现在的自己要强上太多。 十七岁的他已经以超龄的纯熟情感重唱了这首正义兄弟合唱团的经典老歌,并改写了金氏世界纪录史上英国金榜最年轻的冠军单曲歌手记录。 这让肖恩很是泄气,他在尝试了多遍之后已经快要把自信都消磨殆尽了,因为每次自己的哼唱都会不受控制地向着加雷斯的版本靠过去,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后台工作室里面翻阅纸张的簌簌声和此起彼伏的歌声就像是恶魔的低语,在他耳边一直呢喃着“放弃吧,你不行的”,他挥了挥手将这种感觉驱赶出发胀的脑袋。 这一刻他多么想要一个人在旁边告诉他,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啊。肖恩自然而然地瞥了瞥旁边的罗柏,眼神中流露出求助的意味,不过正在“沉睡”中的家伙摆明不会作出任何的回应,他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原本还指望罗柏能够想出个办法让自己恢复一点信心,不过看起来他自己都已经“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这位新认识的舍友在自己帮忙试唱之后,可是满怀信心、斗志昂扬地开始分析手中的歌曲,好像都已经胜券在握了,但是没到一会他就被现实打回了原形。 肖恩听着他试着哼唱的那两遍歌曲,实在是失望透顶,完全匹配不上自己对他的期望,跌跌撞撞、半死不活的歌声真的不能更烂了。 而这样的结果似乎也让他失了智,也就只是尝试了这么两遍就闭上了自己的眼睛,都过去十几分钟了居然什么反应都没有,难不成已经直接选择了放弃。 肖恩对此也有些发蒙,在他看来罗柏并不像是那种会这样轻易就放弃的人啊,可能是自己从一开始就高看了他吧。 肖恩长吁短叹了一番之后,便继续盯着自己的曲谱,他可不能像这样就放弃了自己从小到大的梦想啊。 “hello.” 传入耳中的女声和靠近的轻微脚步声让他又抬起了头,有些不爽地看着出现在眼前的黑衣女孩。 “请问有什么事吗?”肖恩生硬地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想过来认识一下。”里贾纳伸出了自己的手,做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你叫肖恩是吧?我是里贾纳,很高兴能够认识你。” 正处在焦躁状态的肖恩还以为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看着因为这点小事就过来打扰自己工作的女孩,怒火在眼底燃烧,明显没有握手的意思。 看着尴尬地保持着伸手姿势的里贾纳,他干脆利落地拒绝道,完全将平时的绅士态度彻底遗忘掉了,“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就请回去吧。”他低着头看着手中的纸张,“时间紧迫,现在可不是用来闲聊的时候,你应该回去准备自己的改编了。” “可是我已经完成了,这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吗,难道你不是这样认为的?”里贾纳不理解地问道,在她看来肖恩应该是和自己一样有才华的人,根本不可能被如此简单的考验难倒。 于是,肖恩憋屈地抬起了头,犹如鹰隼一般的视线聚焦在里贾纳不以为然的俏脸上面,“如果你觉得这场考验是能够这样敷衍了事的话,我可没有和你继续聊下去的欲望。”没有任何的强调,他仅仅用生硬但铿锵有力的话语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简简单单一句话说完之后,肖恩便转过了身,将旁边“沉睡”中的罗柏用力摇醒了,看着正因为突然渗透进眼睛的强烈光线而一脸茫然的罗柏,挑了挑眉毛低声吼道,将自己的不满都倾泻出来:“罗柏,你怎么能够在困难面前就如此轻易地放弃了呢?你难道已经忘记昨天晚上我们一起聊过的梦想了吗?” “唱歌难道不同样是你一直以来的愿望吗?难道只要睡过去就能够让眼前的问题迎刃而解了吗?”他轻叹了一口气,“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只能告诉你,我实在是对你太失望了!” 第四二章 信我,你就听我胡诌 罗柏还在音乐世界里面思索着现在又该如何处理歌曲的问题呢,就被同样因为这个问题而困扰不已的肖恩“粗暴”地叫醒了。 揉了揉还没有适应光线突然间变化、还看不大清的眼睛,在肖恩那低沉的吼声中,罗柏感觉到自己的皮肤都开始刺痛起来,总共有两束灼热的视线紧紧地盯着自己,这让他很是奇怪。 他对于身体的感应能力总不可能出现偏差,可以预料到其中一个是来自肖恩,那么另外一个又是从何而来呢? 在肖恩疾风骤雨般的宣泄中,罗柏总算是适应了光线的变化,模糊的视野变得清晰起来。 他有些茫然地看着肖恩,然后一声十足不屑的冷哼声,透过了层层的空气,如同针尖一般刺进他的耳朵里,让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偏移过去。 看着这个冷着张俏脸的黑衣姑娘,罗柏更是一脸懵逼。这位不就是先前坐在舍奈边上的那位对着他嗤笑出声的女生吗,为什么她会用这充满着恶毒恨意的眼神看着自己? 对于肖恩流露出来的冷淡,里贾纳并没有生气。在她看来肖恩只是因为有些焦躁才会如此冷漠地对待这么优秀的自己,这让她自然而然地将恨意转移到罪魁祸首的身上。 毕竟就是因为旁边有一个自暴自弃、放弃治疗的邋遢鬼影响着心情,空气中的压抑气氛仿佛都要沸腾起来了一般,以至于肖恩也承受不住,表现出这种轻微的神经衰弱症状。 里贾纳站在旁边,鄙夷地扯了扯嘴角,“果然就是个没有卵用的流浪汉,现在这里可不是你能够靠着可怜兮兮的乞讨就能够浑水摸鱼的地方。”嘟囔了两句,她就转头昂起高傲的头颅回去自己的座位了。 即使罗柏的心态再好,也被里贾纳喷射出来的毒液恶心到了,他真的是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到了这个偏激的女人。 不过罗柏却没有时间去关心这件事情了,因为先前他的毫无反应更加激怒了苦口婆心的肖恩,他的脸色明显有着不正常的潮红,又重新开始嚅动的嘴唇似乎已经预示着暴风雨的再次来临。 “咳咳,肖恩,先听我解释一下。”罗柏背上的冷汗都要被吓出来了,他从来没想过一直以来很是害羞的肖恩也能爆发出这么惊人的力量,他赶忙用手堵住了那挺蓄势待发的“机关枪”。 肖恩这时候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主要是因为呼吸进肺部的空气里似乎都饱含着满满的焦躁感,他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他本来准备出口告诉罗柏自己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不过因为嘴巴被整个堵住了,所以被囚禁在口腔中的声音因为四处乱撞而变得含糊不清。 无奈之下,他只能朝着罗柏挥了挥手,表示自己明白了,然后开始保持沉默。 “呃……这并不是你先前想象的那样。”罗柏松开了自己的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并整理了下自己的措辞,“我并没有因为这么一点问题就选择了放弃,主要是……大概是因为压力比较大的问题,我今天一直处在有些恍惚的状态之中,并不能够很好的让自己的脑袋清醒过来,所以之前哼唱的时候才会表现得那么的糟糕。” “而我也有个将状态调整过来的个人习惯,就是你看到的那样,”罗柏用双手做了个睡觉的姿势,“就像这样闭目养神,通过气息的调节和梳理,让自己的状态改善过来。” “真的吗?”肖恩有些疑惑地问道,他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一种办法。 “当然,你觉得我是那种会因为这种问题就轻而易举放弃的人吗,而且还像这样逃避现实?”罗柏指了指自己,脸上做出一副古怪的表情,“我可不叫唐吉坷德,会荒唐的脱离实际,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之中!” 看着脸上依旧写满了不信的肖恩,罗柏还是有些略带心虚和冷汗淋漓了,果然这样临时编造出来的说辞并不能够让人信服。 不过他对肖恩也没有什么怨言,这是一个真正值得深交的人。 毕竟同是参赛选手,两人作为竞争者,要是平常的人看到罗柏这样消极的“沉睡”过去,那可不是半夜都要笑醒了,这么不费心机就除去了一个竞争对手,让他让开道路,可是一件大好事。 只有肖恩这样真正把罗柏当作了朋友的人才会做出“摇醒”这种举动,还不厌其烦地谆谆告诫劝说一番。 “如果你还是不相信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证明给你看!”看着欲言又止的肖恩,罗柏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摊摊手说道,“只要我现在在你面前重新唱一遍这首歌曲,你就能够明白了。” 说到做到,为了抓紧时间,罗柏直接在肖恩面前重新哼唱了一遍歌曲。 虽然现在他还没有将这首歌处理完毕,但是至少先前的那些努力也没有白费,罗柏将歌曲完整流畅地哼唱出来,和前两遍的演绎可以说得上是天壤之别。 这么显而易见的变化让肖恩很是吃惊,这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里他一直呆在罗柏的旁边,当然知道他一直就闭着眼睛,根本没有进行任何的练习。虽然现在罗柏唱出来的歌曲还是缺乏了一种味道,但已经比刚开始要好上不知道多少了。 “难不成闭目养神真的能够调整好唱歌的状态?”肖恩在心里默默想到,但这眼前的一切无不在证明着这一点,让他不能够不去相信。 “这回信了吧!”罗柏并没有完整地唱完一曲,发现肖恩脸色发生变化之后就停了下来。他注意到肖恩的注视,笑着继续说道:“刚好我对于歌曲的改编有了个新的思路。” 果然肖恩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罗柏清了清喉咙,继续说道:“我感觉我们之前都有点钻牛角尖了,对于我们这样有些‘业余’的歌手来说,并不应该好高骛远地想要把整首歌曲都改成自己的风格。” “你知道的,我们目前根本就不可能,也没有能力去做到这一点,而在场的大部分人差不多都和我们做出了同样的举动。”罗柏侧过头看着不远处一个正在轻轻哼唱着的金发年轻人继续说道,“就是他刚刚的演唱让我清醒了过来,你看他现在唱的这首(so,和原版比起来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改变,他仅仅只是将每句歌词的尾音改变了,再加上他自己的嗓音,就让它有了焕然一新的感觉。” 第四三章 沉睡有罪(第三更) 肖恩·沃德在罗柏的话语中陷入了沉思,说起来他也不是一个愚笨的人,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确实这就是路易斯给在场的选手们埋下的一个大坑,他在开场的时候就用“你们今天只能唱一首歌,绝对没有第二次的机会”、“你们要有着自己的特点,要拿出最高的水平”、“需要对歌曲进行自己的改编”这几句话先发制人,让所有选手都给自己定下了一个很高的目标。 这一类别的参赛选手都是在十六岁到二十四岁之间,还非常的年轻,涉世不太深。 他们的心情很容易被别人影响,也很容易被激得情绪失控,钻进牛角尖之中,然后开始好高骛远,不切实际地追求过高过远的目标。 当他们开始关注这个目标的时候,就很容易陷入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境地。 每一个选手都希望能够脱颖而出,而达到这个目的就必须要成为“出类拔萃”的人,自然就必须要改编得很好。 而当他们只考虑到改编的时候,在心里就会很容易排斥原先的版本,想要做到和原唱完全不同,这样才能够体现出自己的优秀。 像这样陷入其中,而丧失了综合的思维,视野变窄,就只会注意到局部的利益,太过专注于改编这个目标,然后就“只见树木、不见森林”,从而没有办法更好的理性思考,也没有足够的精力去吸收和处理信息,最后陷入了死循环之中。 当然,这并不是说,当局者就一定迷,而旁观者就一定清。 自然也会有当局者在其中时,就像是罗柏所提到的那位年轻人一样,没有忘记自己的综合思维,审时度势,当进则进、当退则退,最后做出正确的决定。 而在这样的先行者的成功演示下,其他的当局者也就很快开始进行思考,然后从这种迷茫的死循环之中挣脱出来。 肖恩现在只要随便那么一想,就会发现之前自己的想法是有多么的错误。 没错,他和加雷斯都是走的纯情温柔的路线,也同样是使用通俗流行唱法。 但是,他难道就应该因为这一点去放弃自己最擅长的地方,避长扬短吗? 他完全可以在加雷斯的基础上面进行改进,在其中加入自己的见解,而不是想着完全绕过这一个坎。 想明白之后,肖恩便开始斗志昂扬地埋头在手中的曲谱之中。 在听到罗柏所说的“那我继续开始闭目养神了,等到吃午饭的时候你再叫醒我吧”的话时他也没有再进行反驳,而是点了点头应允了下来。 …… 闭上了眼睛,罗柏也重新回到“音乐世界”之中,开始自己的歌曲改编工程。 在灵光一闪之后,他也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他的这项工作肯定要比其他人要更艰巨一些,因为他本来就从来没听过歌曲的原唱版本,全部都要靠自己进行摸索。 不过这一次,他不再尝试将这首歌曲用原本的节奏蓝调和流行的风格进行演绎,而是转向自己非常熟悉的民谣上面。 这样既能够展现出自己的风格,又不用在不擅长的节奏蓝调上面浪费过多的时间。 如此直接跳过这一个艰难的阶段,才是扬长避短的真正做法。 既然他现在手中掌握的资源就只有歌词,那么就从歌词上面开始入手。 这首“天马行空”的歌词其实很像是美国乡村音乐的风格,带着很强的叙事性。 这一个切入点就挺不错,可以试着先找找带着类似含义和风格的乡村歌曲进行比对和替换。 很快一首歌的身影就在罗柏的脑海之中闪过,那就是上次和奥尔卡一起前往莎翁故乡时,路上播放的那一首莎拉·埃文斯的《生而飞翔》。 《born to fly》所描述的就是一个想要拓宽自己视野并追求梦想的人,他已经厌倦了被囚困在同一个地方,迫切地想要打破这种束缚。 “来者去路苍茫,生而为死或是为了飞翔。” 而《天马行空》歌词中的那句“我打破了传统的束缚,有时候我的尝试是不着边际、有些出格的,但我们都曾经被约束,习惯于不犯错误,而我不想要那样去生活,不要!”就表达出了完全一样的想法。 两者其实都表露出同一个观点: 每一个的人生都是一张白纸,至于要给它添加上什么色彩,都取决于你自己。 当别人想要在你的人生上面胡乱书写的时候,你需要对着他们说不,并勇敢地自己去面对这一切,因为这是你的人生,而不是其他人的。 如果你不出去走走,你就会以为这就是全世界。 在找到参照物之后,罗柏也开始埋头于改编的工作之中。 …… 早已经“完成”了改编,或者应该说根本就没有进行任何的改动,直接选择了照抄原版的里贾纳坐在椅子上有些无所事事。 而像她这样很快就完成了任务的人当然引起了节目组的关注,女主持人凯特对其进行了新一轮的采访。 “你觉得自己今天能够赢得评委的青睐吗?”凯特这样问道。 “当然,淘汰像我这样有才华的人只会是这档节目的损失。” 虽然里贾纳心里面是这样想的,她对着自己一直有着超乎常人的自信和底气,但是并没有就这样表述在摄影机前面。 她还是知道应该在观众面前做出一副谦虚的样子的,毕竟她是靠着一手“跟人说人话,跟鬼说鬼话”的绝活混得风生水起的。 “应该能吧,我都不知道自己居然会这么渴望能够晋级。”她微微一笑回答道。 “那你是怎么看待今天的这场考验呢?” 完全没有什么难度嘛,里贾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是表面上不动声色。 “对于随机抽取一首歌的这种方式,我感到很惶恐。竞争非常的激烈,运气也变得非常重要。”她有些庆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但是幸好我的运气不错,对于到手的歌曲还比较熟悉,所以才能够这么快地完成任务。” “你能够这么快地就将歌曲改编完毕,就已经证明了自己的才华。不过,想必你在通过海选之后还进行了长时间的练习吧?” “当然,我都快要练吐血了,但是我真的非常的期待。”里贾纳说道,“我就想要过来展现自己的才华,让所有的人见识到我的实力,所以为此再怎么努力也不为过吧。” 她计从心来,用手指了指罗柏的方向:“而不是像那位一样,会因为这样一点的困难就轻言放弃,在拿到曲谱之后仅仅尝试了一会,就因为一时的失败而选择睡觉来逃避这个悲惨的现实。” “你是说罗柏?”凯特看着那个方向,很快就认出了里贾纳所说的是谁。 “rob(抢劫)?”里贾纳反问道,“说的没错,像他这样的人能够来到这里,就是非法掠夺了原本应该属于其他有才华的人的位置。他的所作所为真的很可耻(what he has done is shameful)!” 第四四章 考核真相 爱丝特·谢里登(esther sheridan)端着三杯水推开了戏剧工作室的木门。 “谢了。”梅米·托兰(nd)从一堆资料之中抬起头来,将垂在脸颊旁边的金发别过耳后,接过爱丝特递过来的一杯水。 “还在看参赛选手们的资料吗?”爱丝特上下端详着有些疲惫的友人,话语中带着关心的意味。 “你知道的,总需要有人来做这些活吧。”梅米摊了摊手无奈地回道,“你从来就不喜欢翻阅资料,而路易斯今天似乎对监控要更加感兴趣一些,最后不就是只能落在我的头上了。” “那是因为我一直觉得看那些资料并没有什么用处啊。”爱丝特摆摆手干笑道,“下午的现场表现才是真正决定他们是否能够晋级的关键因素啊。” “可是……我总觉得用一次临场发挥的表现好坏就来对待这些选手们一直以来所坚持的梦想实在是有些不太公平,”梅米嚅了嚅嘴巴轻声说道,“尤其是这一次路易斯还给他们出了这么大一个难题,我可不看好这些稚嫩的家伙们。” “那就要怪那个小家伙咯。”爱丝特耸了耸肩,同情地笑了笑,“这些人可都是被殃及城池。” 她端起一杯水,朝着房间里面走去。 路易斯正坐在椅子上,看着隔壁剧院后台工作室的监控录像,听到靠近的脚步声便抬起头来,对着女助理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爱丝特,过来坐吧。” 爱丝特将手中的水杯递过去,看着正用柠檬水润喉的老绅士笑着说道:“梅米可是有些埋怨我们把要干的活都扔给她一个人处理了。” 听到路易斯被呛着的几声咳嗽声,她噗嗤一笑,指着屏幕上面那个正闭着眼睛的青年道:“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你会对这个小家伙这么关注啊,他看起来好像并没有很重视你特意安排的考验呢。” 路易斯用手擦了擦嘴角的水迹,看着正在监控中“睡觉”的罗柏,他摇了摇头对着自己的助理以及亲信说道:“我知道你们很难去理解我为什么会因为一个人就提高了这一次训练营考核的难度,不过这正是因为我非常的看好他。” “你知道在音乐史上,曾经有不少以嘹亮的歌喉崛起、让人印象深刻的年轻歌手。” “比如美国音乐史上有70年代的迈克尔·杰克逊()、唐尼·奥斯蒙德(donny osmond ),以及在两千年改写了吉尼斯世界纪录,成为史上最年轻冠军歌手的比利·吉尔曼(billy gilman)。” “而欧洲这边也不落人后,同样出现过好几位同样杰出的少年歌手,像是60年代的海因切(heintje)、80年代的阿列德·琼斯(aled jones),还有三年前被英国媒体推崇为「终生难得一见的歌唱奇才」的迪克兰·加尔布雷斯(den galbraith)。” “清亮脱俗的声音让他们非常讨人喜欢的同时,演唱歌曲的范畴也能够很广,只要能够做到演唱风格的多变,很容易在音乐事业上面得到发展。” “当然,我不可能仅仅是因为具有这样的歌喉就会如此看好某个人,你知道世界上从来都不缺乏天才。” “这么多年以来,我教过很多比他更有天赋的学生,我并不认为罗柏的天赋——他的嗓音条件,他的音域,要比我的某些得意门生要更强。” “而且他的基本功更是有着很多的瑕疵,一眼就能看出来并没有经过专业的音乐训练,远远达不到扎实的程度,你甚至可以轻而易举地就挑出十来个缺点。” “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他在海选时候的表现确实让我惊讶到了。” “当西蒙第一次跟我提起他在机场遇见这个小家伙的经历的时候,我也只是对他有了一点点兴趣。” “没错,那时候他是将西城的‘my love’那首歌的歌词完完全全地改动了,这虽然能够证明他有着不凡的才华,但那又如何呢?”路易斯啜饮了一口柠檬水,“我们这些经纪人现在更看重的是一个优秀的歌手,世界上比他要更加有才华的作曲家、作词家不知其数,每年都会有无数的歌曲创作出来,在等着某位歌手将它演绎出来。” “在他海选之前我大概只是认为他的嗓音条件应该不错,以及还有一些才华,西蒙才会在我们面前提及到他。”路易斯对着屏幕上罗柏的方向比划了一下,“后来我发现大概是我想错了,西蒙其实有着一些小心思,他大概是因为罗柏擅自改动了西城男孩的歌曲而对他有一些偏见,在海选的时候就强人所难地提高了难度,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了,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主意,也很乐意就顺水人情地淘汰掉一个不会是最后冠军的人。” “然后我们让他在现场表演了一首自己的原创歌曲。”路易斯看到爱丝特一脸的惊讶笑了笑,“你是不是想说这可根本不符合海选的要求?但是人都是能够变通的,我们这些评委不难做到这种不合规矩的事情,顶多可能会被节目组说上一两句。” “然后我们都做好只要他唱不出来,或者表现的比较平常,只要不是太过出彩,就把他淘汰掉的准备。”路易斯发出一声轻笑,“结果我们所有人都被他震惊到了。” “并不是因为他那瑕疵太多的唱功,也不是因为他那令人惊艳的假声,好吧,有一部分是因为他那清晰而细腻的假声。最主要的是他在唱歌时表达出来的几近完美的情绪,让我们这些耳朵刁钻的人都沉浸了进去。” “你也知道歌曲的情感表达通常是靠着演唱者的技巧和个人情绪实现的,一般来说表达的好坏大部分取决于技巧。当然,光有技巧还不行,还要知道什么歌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唱,要充分理解到歌曲想要表达出来的情感是什么,或者说要有足够的唱商,而在这一点上面阅历就显得非常重要了。” “笼统点说的话,一般人唱歌时的情感表达百分之八十是取决于技巧,而百分之二十取决于阅历,可以说音乐就是理性创造出来的感性。 “但是靠着技巧模仿出来的感情却永远都比不上歌手自身有感而发所带出来的感情动人,观众很难被刻意制造出来的情绪所感染,无法在歌曲中找到情绪的感动点和共鸣点,对于歌曲的情感融入度就不够。” “很多歌手都欠缺了这一种天赋,所以很难成大器。”路易斯无奈地一笑,“事实上,这整个音乐行业里面最稀缺的就是这种天赋。” “而罗柏,大概就是有着这种天赋的幸运儿,虽然他的唱功并不如何,但在他的歌声里面,你完全不会去注意到这些瑕疵,而是沉浸在歌曲所要表达的情绪之中。这实在是太难得了,因为唱功这种东西完全可以靠着正确的训练方法来得到提升,但是几近完美的情绪表达可就没法通过后天的训练来达成,即使是阅历的提升也很难让它达到很高的境界。” “当然这样也只是让我眼前一亮,还不至于做到现在这般的举动。”他指着还在睡觉中的罗柏继续说道,“你知道西蒙在他海选之后说了什么吗?” “什么?”爱丝特明显被勾起了好奇心,耳朵都竖了起来。 “你们能相信吗?这家伙是个怪物。”路易斯模仿着西蒙当时的表情,恶狠狠地说道,“他怎么可能在短短的十几天内就做出了这么大的改变。明明当时在机场的时候,他的演绎还不能够引起别人的共鸣,虽然歌声中流露出来的情绪也同样浓郁,但是太过忘我了,完全无法打动到观众。为什么会有人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情绪控制提升了如此之多,这实在是太不科学!” 爱丝特和他对视了一眼,都是大笑出声,很难去想象西蒙·考威尔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原本在这一组中最看好的是肖恩,他的声线也很棒,歌声也非常的纯粹和柔软,能够牢牢地抓住听者的耳朵,还有他眼神里面透露出来的希望和努力,都很让我触动。而且他的外貌真的很有明星的气质,我们当时就认为他会是今年冠军的争夺者之一了。”路易斯指着还在练习着的肖恩·沃德说道,“但是,我感觉他完全被罗柏的表现碾压了,虽然不知道当时是不是罗柏超常发挥了,但是我还是做出了这一次的决定。” 他拿起座位旁边的一份报名资料继续说道:“更何况罗柏还是爱尔兰人,既然都是要捧红一个人,我为什么不选和自己同国的选手呢。” “我总算是明白了你为什么要将这次比赛的难度提高这么多了,还特意给他‘随机’到了一首女生的歌曲,想要让他的假声有个用武之地。”爱丝特作为路易斯的亲信当然知道他对于近年来爱尔兰优秀歌手的稀缺而感到堪忧,她摇了摇头笑道:“不过看起来,你设下的挑战似乎并没有让我们的小家伙觉得有难度啊,他可是没练习多久就开始睡觉了。” “也许吧,希望他不是自侍骄狂,而是有着足够的才华,这样才对得起我对他的看重啊。”路易斯笑了笑,“当然,即使最后的结果不尽如意,我们不是还有肖恩可以当后手吗?” “我可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西蒙吃瘪的表情了,就像是前几天分组结果出来的时候那样,哈哈哈!” 第四五章 里贾纳和“有意思”很押韵 指缝很宽,而时间太瘦,悄悄就从指缝之间穿隙而过。 罗柏并没有如愿地被肖恩叫醒,胃部仿佛有一团烈火在不停地燃烧着,身体的生理本能争吵着让他在无奈之中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回到现实之中以后,那种难受的感觉更是渐渐地蔓延到了全身,肚子心急火燎地发出了一阵不满的气音。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视线都有些虚弱的来回摇晃着,不过还是看清了模糊的数字,代表时钟的粗短针刚刚迈过正中央。 有些漫长的一个多小时,无比漫长的一个多小时,甚至让人难以相信,这仅仅是过去了一个多小时而已。 在后台工作室里面,选手们依旧是在忙碌着,但更多的是纸张翻阅的簌簌声,还在哼唱练习的人已经很少了。 即使他们想要迫切地完成这次考验,就算他们不想要按部就班而是加倍的努力,也不可能去赌上自己的声带健康。 不过,饥饿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罗柏可以找到很多和自己同病相怜的伙伴,那些饥肠辘辘的令人犯尴尬症的声音在工作室里面此起彼伏的开着演唱会。 如果是在中国,相信大多数人都会在十一点半左右的时候就开始琢磨今天的午餐要吃什么了,而且是有所期待的琢磨,遍地的小餐馆甚至会让有选择恐惧症的同学们为之纠结一番,午餐过后也许还会有个美滋滋的午休时间。 但是在英国,特别是这样的工作后,你想在十二点钟就准时吃饭基本上是无法实现的,因为在这些人一直以来的概念里面,比较能够舒服地开始说午餐这件事情是要在下午一点之后。 并不是说他们在正午的时候不会饿,饥饿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无法忍受的事情,它会化作一种强烈而无可抵挡的欲望,伸出手抓着你拽着你的胃部,让它开始骂起脏话。 但是如果你不是一个人的话,你很可能就需要先忍耐一会这种痛苦的感觉。 其实其他人也都在和你一样想着吃午餐的事情,但是大家都还是会先继续假装或者是真的忙碌。 在这个国家,有很多课程或者会议是被安排在十一点到下午一点这种时段,所以通常你也根本无法抽身。 更极端的情况是等到下午两点甚至三点多都会有人去买所谓的午餐,还美其名曰“晚午餐”te lunch)。 闹着饥荒的罗柏已经发现自己的肚子都开始不听使唤了,他比其他所有人都迫切需要满足发出无声哀嚎的胃部,对于其他人来说可能只是过去了一个多小时,而对他来说,已经空着肚子在脑海里对付了七八个钟头了。 他正准备迈出脚步做今天第一个吃午餐的人,但是似乎还有人比他更心急一些。 “有人要和我去一起吃午餐吗?” 早就无所事事的里贾纳·怀特昂起头大声地问道,然后被周围那些饱含嘲讽的眼神包围在中央,瑟瑟发抖。 她虽然知道自己这样过分直白的宣言会引发其他的争议,但是作为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里贾纳哪里能够忍受饥饿这种感觉。 而且当然不可能独自一个人前去咖啡厅进食了,像她这样出色的人在需要的时刻必须要保证自己的高调。 第一个提出吃午餐的人确实需要点勇气,因为这是一个比较微妙的点,特别是当你走向社会以及处在工作岗位上时。 一个比较极端的缩影就是著名的影片《华尔街》中葛登·盖柯(gordon gekko)所说的那句霸气的“lunch is for wimps”(午餐是给无能的人准备的)。 虽然有些夸张,但是这可以从侧面看出来西方人对于午餐的弱化倾向,同时你的老板也会很受用你推迟午餐而优先选择工作的决定。 像是里贾纳这样,当和你一起工作或者学习的其他组员都在忙碌,而你却高调地提出想要“偷懒”,实在是很得罪别人的做法。 罗柏倒是有些佩服这个女人,看到她现在的窘迫,他选择了放弃前嫌为之解围,毕竟他自己也在无奈地闹着饥荒。 当然他不会选择这么直白的错误做法,而是委婉又调皮地问了一句:“还有别人是12 o’clock lunch fun吗?” 旁边的肖恩·沃德率先举起了手为友人呐喊助威,而慢慢的其他人也开始纷纷响应了这一次号召,典型的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代表。 罗柏朝着里贾纳点了点头,不过却换来了她的又一声冷哼。 “真的是莫名其妙的女人!”他忍不住在心里面这样想到。 因为节目组的规定,所有的选手们都不能够在考验之前离开这栋大楼的区域,但幸好artsdepot里贴心的有着一个咖啡馆。 不过弱午餐文化也反映出来了英国人本身对食物的较低热情,而由之导致的午餐种类的稀少更是能够彻底磨灭你对午餐的期待。 在这里,除非你要商谈坐下来好好吃,不然大部分的选择大概用手指都能数的过来:各种三明治、沙拉、一碗汤配个小面包,或者是各种卷饼之类的。 咖啡店可选的午餐更少,基本就是面包夹肉和菜,无论你能够见到多少种不同的种类:热的是帕尼尼(panini,意式热三明治),冷的是法式长棍面包(baguette),三角形的是三明治(sandwich),圆形的是玛芬蛋糕(muffin,涂牛油趁热吃的英格兰松饼)或者硬面包圈(bagel),而且这些基本上都是其他国家的特色食物。 虽然吃的并不是特别讲究,但对于现在的罗柏来说,量大管饱就行。 正当罗柏低头将威尔士干酪烤面包片狼吞虎咽下去的时候,一个身影来到了他的面前,将浅淡的影子投射在他的餐盘上面,并附赠了一记嗤笑声。 “嘿,你!” 里贾纳变得有些沙哑和尖锐的声音让罗柏难以下咽,仅仅只是两个简简单单的单词就可以将那种怨毒和心浮气躁的情绪饱满地传递过来。 停愣了片刻,罗柏暗自翻了个加长版的白眼,并没有理会这个女人,而是开始继续填补起胃部的空虚。 “嘿,我说你呢!不修边幅的邋遢鬼,这里可不是你这种乞丐应该进来的地方!” 里贾纳有些气急败坏地喊道,本来她的心里面就憋了一股气,刚刚还被罗柏的“解围”弄得更加难堪,现在又被他无视了,她已经彻底将耐心消耗殆尽,不管不顾地爆发了出来: “你是不是专门和我过不去,就想要看我出糗。吃相也这么难看,真是符合你乞丐的身份啊!” 里贾纳还是有点小聪明的,她趁着肖恩过去点餐不在的时候,才过来表露出自己的鄙夷。 罗柏就感觉自己见了鬼了,摸了摸自己脸上没有刮干净有些凌乱的茸毛,训练营之前的那几天是他最认真刻苦的时候,甚至没有过去咖啡馆上班,当然也不可能有心思去打理一下自己的胡须。 不过他招谁惹谁了,其他人都完全没有意见,为什么这个刻薄的女人却要一直抓着他不放呢?他刚才还好心帮她解了围,不过来感谢一下已经很说不过去了,还要继续过来嘲讽。 真当自己是任她随意捏摆的玩偶吗,泥人尚有三分火气,狗急还会跳墙呢,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呸,什么鬼形容,说错了,罗柏在心里面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虽然他是脾气好,但是也不是不会还口的哑巴,想他前世还是个隐退了的键盘侠呢,驰骋网络这片疆土也是有些年份了。 这让他不由抬起头来,炽热的眼神狠狠刮在里贾纳的脸上,毫不客气地问道:“请问你怎么称呼?” “里贾纳,里贾纳·怀特。” 里贾纳高傲地抬起了头颅,不屑地回复道,脸上明显地写着“像你这种人能够知道我的名字都是你的荣幸,还不赶快跪谢我的恩赐”。 “regina?在认识你之前,我一直都还认为有着这个名字的人会是一个纯洁的人,但你完全改变了我的看法。”罗柏面无表情地回复道,“你更像是女王蛇(regina septemvittata),明明没有应有的毒液(才华),却喜欢紧张地作出自卫,色厉内荏地吓唬别人来满足自己空虚的内心。” “你……” 里贾纳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起来。 “不对,不是regina,我觉得你更可能的名字是vagina。”罗柏笑容满面地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语,似乎丝毫没有因为她的触犯而感到生气,“vagina white,非常的贴切啊,你一定是不小心让leukorrhea发生了异常,要么就是今天aunt irma过来登门拜访了,是不是啊,‘有意思’(vagina)小姐?” 他有些粗鄙但又不失幽默的话语让旁边的所有人都哄笑了出来,大家都没有顾忌到里贾纳的面子,甚至有人直接拍掌大笑了起来,与之对应的是里贾纳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你也就会趁些口上的便宜了,”里贾纳脸部涨红的都要滴出血来,“等到下午表演的时候你就会原形毕露了呢,到时候大家就都会可怜你的不自量力了,我可是迫不及待得想要看你的笑话了呢。” “哦,你已经这么有信心了吗?” 罗柏的眼睛里面荡起了一抹奇怪的光晕,他算是认识到这一位的妄自菲薄了,她从哪里确定出来自己下午一定会出丑的。 “唉,终究是要亲自受伤,有些人才会学着聪明啊……像你这样就因为一点困难就轻言放弃,闭上眼睛逃避现实的人,又怎么可能会体会到我们这些为了一首歌曲练习了不知道多久的选手们的艰辛呢。”里贾纳挺起胸来,似乎又占据了事情的主动。 她至少没有被气糊涂,她还知道如何准确地把握住其他人的心理——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罗柏今天上午睡觉的举动。她只用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为自己拉到了周围一大堆的盟友,团结起来向着罗柏施压。 大家都没有说话,但是罗柏能够明显感觉到他们转变了自己的风向,将鄙夷的视线尖锐地落在他的身上,可是他并不想向这些并不熟悉的人解释什么,用下午的表现来打脸才是他现在的想法。 “我倒是要好好看看,你今天能够闹出多大的笑话啊。”里贾纳看着靠近过来的肖恩,便准备将这场战斗进入尾声,她转身回去,高傲的声音通过空气清晰地传了过来,“可不要让我等久了哦,哈哈哈哈!” 于是,周围围观的人群也开始陆陆续续地散开了,反正也没有好戏能够继续看了,还是抓紧时间解决自己的午餐吧,下午还要进行考验呢。 肖恩·沃德哼着小调,端着自己的午餐回到餐桌边上,他坐在罗柏对面的位置,皱着眉毛看着旁边陆陆续续走开的人们,有些奇怪地询问了罗柏一句:“他们是过来干什么的?” “没什么,他们只是抓紧时间在这处空地练习了一下舞蹈。”罗柏摆了摆手胡诌道,然后看着里贾纳那丑陋的背影,暗自嘀咕道:“上帝造就你是他的创意,你能活在这世上是你的勇气。” “你说什么?”肖恩嚼着一口三明治,抬头含糊不清地问道。 罗柏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里贾纳离去的方向,那边正好是下午将要进行考验的剧院的大致方位,“我的目的地会是那里。”看着肖恩有些不明所以的表情,他问道:“你已经做好面对考验的准备了吗?改编的结果如何?” “进展应该还算不错,这还多亏了你的提醒。”肖恩耸了耸肩,“当然,还有特雷弗·霍奇森(trevor hodgson)的帮助。” 看着面露疑惑的罗柏,他指着远处那个金发的年轻人解释道:“就是他啊,你说的那个最先走出棋局的家伙。”他眨了眨眼睛,“我在你睡觉的时候……不是,我是说闭目养神的时候……顺道过去认识了一下,那家伙也是个很好相处的年轻人呢。” “是吗?”罗柏笑呵呵地点点头,“那有空的时候我们可要过去感谢一下。” 第四六章 全力以赴 格林尼治时间中午12点36分,戏剧工作室。 “路易,有你的电话(there is a call for you)。”女助理爱丝特将手机递了过来。 “hey,what''s up?”路易斯接过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并没有将它放到耳边,而是直接就接通了电话,并远距离的大声问了声好。 “路易斯,你是不是神经错乱,头脑失控了!”手机里面传来的怒吼声证明了路易斯的先见之明,要是真就这么直接放在耳朵旁边,想必听觉都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别这样,布莱恩,听着,你现在需要冷静下来!”路易斯这时候才将手机放到耳边,继续说道。 “又一次的,你又一次的做出了这种不合规矩的事情,你是在挑战我的忍耐极限吗?”节目组的导演布莱恩·伯克(brian burke)叹了一口气。 “你知道的,我只是在检验这一组选手的临场发挥能力。”路易斯眯起了自己的眼睛,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电话的到来,不过还是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晚了不少时间,“再说,我也已经给他们留下了足够的时间进行准备。” “整整比平常多出两倍的时间,如果这样他们还不能完成这一次考验的话,那只能说明他们的水平不足以晋级接下来的决赛。”路易斯一脸坦然地说道,“再说,当你将这一组分配给我的时候,就应该会预料到目前这种情况了,我可不能让那些浑水摸鱼晋级到训练营的人再一次的通过,那只会让观众们看我们的笑话。” “好吧,你说的没有错,当节目组把这一组的选手交给你了之后,考验确实是由你说了算。”布莱恩最终又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不过这是你超规的最后一次了,接下来的考验难度必须按着节目组的设定来安排。” “放心吧,布莱恩。”路易斯挂断了电话,摇摇头对着站在旁边的爱丝特叹气道,“一个顽固的老家伙,看来我们明天的考验只能按照他们的安排进行了。” “我们现在得做个决定了。”他端起水杯一饮而尽,抹了抹嘴巴才开始吩咐接下来的安排,“下午的考核让我们的小家伙第一个上,第二个位置就给那个早早完工的小姑娘吧,然后把肖恩也安排到第一组中,其他的选手再进行随机抽签,就这样吧。” 爱丝特·谢里登微微低着头应允了他的安排,当她转身向房间外走出不远,回头看了一眼有些憔悴的路易斯,半是叹息道:“只希望他下午的表现不会让我们失望吧。” …… 罗柏最终还是没有机会和特雷弗认识一下,因为按照倒霉的抽签结果,他是下午考核的第一个,在吃完饭以后他就回到了剧院后台工作室中进行休整。 当考验真正开始逼近的时候,时间一下子就感觉被拨快了不少,基本上都患上了焦虑症的选手们,在不情不愿之中还是迎来了下午一点钟的钟鸣。在艺术中心的主剧院中将要进行的训练营第一天考核,也马上就要正式拉开了序幕。 全部参赛选手都在主剧院舞台下方的座位上正襟危坐着,空气中仿佛都要沸腾起来的压力也让本来心态还比较平和的罗柏紧张地开始手心冒出汗来。 每一个人需要准备的歌曲片段都是在一分半到两分钟之间,当然因为他们各自的表现好坏,评委可以随时的叫停,所以每位选手平均下来的时间其实并不会太多。 坐在座位上,罗柏用柠檬片和适量的温开水来迅速开嗓,并用“气泡……哼鸣……打嘟噜……气泡结尾”的振动训练让自己的嗓子保持在一个良好的状态上。 就在这时,坐在他前面几排的里贾纳已经迫不及待地回首将嘲笑的眼神投射过来,似乎已经预料到了罗柏接下来的窘迫境地。 这样幼稚的举动让罗柏感觉到有些好笑,不过也因此少上了一些愧疚感。 原本他感觉自己靠着“音乐世界”比其他选手们多上了数倍的练习时间,对他们来说已经很不公平了,他并没有准备再用上【模拟歌曲情感记忆】的功能,那样看起来就像是在欺负“小朋友”。 但是午饭时里贾纳的举动和其他选手们的鄙夷让他彻底改变了这个想法,也许自己的做法很自私,但是今天他不想再去沦为其他人的陪衬,他选择全力以赴,他想要让全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 闭上眼睛,罗柏打开了“音乐世界”,开始进行歌曲情感记忆的注入。 “说真的,各位,真是非常的抱歉。我也希望这是一场公平的比赛,我也希望可以不靠着作弊来公平的竞争,这样才是尊重你们这些对手们的选择。”罗柏对自己默念道,“可是现实却并不如意,今天我只能够赢,绝对不能输。” 快速而熟练的选取了歌曲《生而飞翔》,感觉到脑海之中突然涌现出来的记忆,虽然它们有些怪异,但还是让罗柏感觉到自己状态的明显提升。 罗柏本来就没有收藏过娜塔莎的专辑,所以此刻当然无法模拟出将要演唱的那首歌曲的记忆,只能够用寓意比较接近的这一首歌来代替一下。 “这还不够。”罗柏睁开眼睛暗念道,“这两首歌曲并不是完全的契合,我现在还需要更多。” 他又再次跌入了那片黑暗之中,坐在深绿色的旋转椅上,手指在为数众多的专辑上沿跳跃而过,最后停留在一张白色封面的专辑上面。 打开这一张美国摇滚乐队邦乔维(bon jovi)2000年发布的专辑《crush》,罗柏选取了其中的单曲《it''s my life》(这是我的人生)。 …… “汤姆,不要再把脑袋钻在电脑里面了!快过来帮我把这袋垃圾扔出去一下!”睁开眼睛的罗柏发现自己正坐在电脑前面,房间外传来了一个饱含着恼怒和不满的严厉声音。 第四七章 罗柏快跑 “汤姆,不要再把脑袋钻进电脑里面了!快过来帮我把这袋垃圾扔出去一下!” 睁开眼睛的罗柏发现自己正坐在电脑前面,房间外传来了一个暗藏着恼怒和不满的声音。 突然涌现出来的记忆无不证明着这个声音所说的汤姆就是自己。 罗柏甚至可以毫无费力地在脑海里面描绘出对方的模样,一件合身的白色长袖衬衫搭配上暗灰色的短裙,一条用厚劳动布做成的花色围裙挂在身前,正拿着吸尘器在清理着客厅的地板。 她就是汤姆的母亲,家庭主妇凯瑟琳。 不过罗柏并没有作出任何主动的回应,而是对着电脑屏幕上正播放着的一场邦乔维音乐会的录像发着呆。 按照以前的体验经历,接下来的一切应该都会自然而然地进行下去,根本不需要他来控制现在这副身体。 “汤姆,你到底在干什么!你应该知道,不回应我的话,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 凯瑟琳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很是不满的她再次喊了出来,话语中的愤怒随着语速的增快而泠泠作响。 这时候放置在桌面上的电话也开始响了起来,欢快的音乐在房间里面荡漾着。 罗柏依然没有任何的作为,他只是低头疑惑地看着自己张开的手掌,有些奇怪为什么这次剧情到现在还没有开始发展下去。 “既然什么用都没有,那你就给我去死吧!” 在他一言未发的时候,在他还没有来得及抬起头的时候,伴随着一个由远及近、不带任何温度的冷硬声音,一个不知名的物体携着风声,雷厉风行地敲击在他的脑袋上,罗柏眼前一黑就倒在了一滩血泊之中。 …… “咳咳……” 又一次坐在了电脑前面的椅子上,浑身骨头的每一寸都在痛苦的呻/吟着,罗柏感觉整个人都快要散架了,大脑已经在刺痛之中变得麻木,完全无法进行思考,他只能够用双手支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汤姆,不要再把脑袋钻进电脑里面了!快过来帮我把这袋垃圾扔出去一下!” 还没有等他从刚刚受到的惊吓中恢复过来,那个如同恶魔低语一样的声音再一次的从房间外面传来。 “马上就来!”虽然罗柏的身体还在不停的颤抖着,但是这一次神经的本能害怕还是让他惶恐地做出了回应。 接着,电话又一次地响了起来。 这时候,罗柏突然发觉自己的灵魂开始和身体分离开来,不再能够感觉到身体上的那种痛苦。 就像是行尸走肉一样,他的手臂开始不听使唤地朝着电话伸了过去。 “你好,这里是汤姆·卡门(tom carmen)。”他的嘴巴也自动地张启闭合。 “汤姆,你总说爱是万能的,但是爱能够让你在半个小时内过来演唱会的现场吗?”电话那边女友吉娜有些沮丧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当然能!”汤姆肯定地回复道。 这一切就好像是在过着剧情动画一样,似乎是在交代着这个故事的背景,而罗柏是旁观者。 等到电话挂断之后,他才感觉到灵魂和身体重合在了一起,遗留在肉体上的轻微痛感让他认清自己依然还活着的现实,而视野中的右上角则突然出现了一个正在倒计时的时间表。 “汤姆,你到底在干什么!”凯瑟琳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再次出现。 罗柏下意识地就迈出脚步走出了房间,他有一种如果自己再慢上一步就又要体验一次死亡味道的预感。 接过凯瑟琳递过来的黑色塑料袋,罗柏在她的笑容满面中打开了家门。 直到大门关闭的声音响起,他才长舒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脸上僵硬的微笑也迅速地消退。 罗柏尝试着让自己回到现实之中,可是这一回以往他只需要简简单单的心念一动就能够做到的事情却没有发生,他好像被困在这个世界了。 他轻轻吐了一口气,刚才那一次死亡的经历是那么的真实,但是重新充满了力量的躯壳又让他觉得那只是虚幻而已。 看起来现在的处境都是他刚才选择同时注入两首歌的情感记忆而导致的,他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这是他第一次尝试这么做,也是第一次“音乐世界”的这项功能出现了差错。 视野之中的时间可不会因为他的哀叹就停下脚步,它仍然在不紧不慢地倒计时着,似乎是在嘲笑着罗柏的无能为力。 罗柏起身拍了拍身上沾染到的些许灰尘,抓紧塑料袋提了起来,看来他现在也只能先去完成这明显的剧情任务——在半个小时内到达演唱会的现场了。 罗柏先是摸索了一下自己的口袋,身无分文让他打车的念想彻底破灭,他只能够靠着双脚来完成这个任务。 而脑海中的记忆让他清楚这并非无法完成的挑战,因为两处之间的距离并不是太远。 迈出了自己的步伐,罗柏开始走下楼梯。不过还没等他走出公寓,就在楼梯上面遇见了一个浑身都是纹身的年轻人,正牵着一条狗的他和罗柏的方向正好相反。 两人相遇的时候,脑海中的记忆就开始不停地闪着红灯,提醒罗柏这个年轻人的危险程度。 他是这条街上面的恶棍,经常欺负其他人,而汤姆就是受害者之一。 长久以来的欺压让罗柏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并侧了侧身准备让他先上去。 这一位今天的心情似乎非常不错,只是对着罗柏轻笑了一声,便牵着狂吠不已的狗朝楼梯上走去。 等到恶棍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之中,罗柏才开始继续自己的行程。不过在公寓门口的时候又发生了一起意外,他和一位推着婴儿车的妇人相撞在了一起,在道歉这件事情上面又耽误了不少时间。 等到他终于离开了公寓,走上洛杉矶的街道时,罗柏已经能够明显的感觉到时间的紧迫感了,便开始奔跑起来。 将垃圾袋扔进街道边的垃圾桶里,穿过走廊、扶梯和天桥之后,飞奔在人行道上面的罗柏在路过一家唱片店时听到了店内传出来的怀旧音乐声。 “当我开始感到怀疑和不安的时候,我也没有停止过尝试。我昂首挺立,直面自己的人生,我以我的方式走完了自己的路……” 沉浸在音乐声中的罗柏并没有注意到前方,又撞倒了一位正带着一群狗散步的男人。 慌乱之间脱手而出的狗狗们根本不管主人的呼唤,而是一直跟在罗柏的后面狂吠不已。 等到好不容易摆脱这群难缠的动物之后,罗柏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看起来就像是刚刚从水里面捞出来的一样,不过现在可不是关心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又继续朝着目的地奔跑过去。 最后等到他终于赶到现场,兴高采烈地朝着对他招手的吉娜走去的时候,罗柏都已经暗自松了一口气,看着视野里面还没进入尾声的倒计时放松了下来,不想被一辆疾驰而过的急救车赐予了飞翔的技能。 …… “damn!就差最后那么几步路了!”再次回到电脑桌前的罗柏将无力的拳头砸在桌子上面,然后在凯瑟琳的恶魔低语中暗自鼓气道,“这一次我一定行的!” 下楼的时候罗柏又遇见了牵着狗的恶棍,这一次他无视了又开始亮起红灯的记忆,并没有选择畏惧地侧身让开道路,而是在狗吠声中坦然走过了年轻人的身边。 结果罗柏被恶棍伸出脚绊了一跤,在猖狂的大笑声中从楼梯上面摔了下来。不过幸好只有几节楼梯,他的伤势不太严重,只是手臂上面有了些擦伤。 罗柏在心里面狠狠地骂了恶棍一顿,才咬着牙踉跄着脚步走去了公寓的大门,并小心地让过推着婴儿车的妇人。 将垃圾袋扔掉,罗柏再次穿行在洛杉矶的街道之上,不过这一次他选择了绕远的另外一条道路。他不想冒险,哪怕是手臂上面渗出来的血有再微弱的可能会让那群狗兴奋地再次追着他也不行。 他争分夺秒地让双腿飞奔起来,不过运气依旧非常不好,这一边的街上正举行着一场马拉松。 罗柏只好跟在人群之中奔跑,虽然机智地接过了服务人员递过来的矿泉水补充了部分体能,但还是没能在时间限制之内完成这次考验。 …… “这是最后一次了!”又一次坐回电脑桌前的罗柏恶狠狠地说道。 于是故事重头开始,就当一切都还没有发生过,他再次开始新一轮的挑战。 这一回,他勇敢地跨过了那一条狗,并在空中大喊了一声宣泄自己的情绪。 在跑出公寓大门的时候,没有在中途浪费时间的他也没有和推着婴儿车的妇人相遇。 穿行在洛杉矶的街道之上,罗柏狂奔着穿过走廊、扶梯、天桥、人行道、慢车道、快车道,仿佛这就是他生而就有的本能,仿佛一切生物,在最危急的关头都会用奔跑的姿势来解救自己。 似乎也只有奔跑才能够尽可能地挥发出他体内压抑的情绪,热烈强劲,速度里面是灼热的焦急和无尽的勇气。 当罗柏成功地触碰到吉娜肩膀的时候,这一场梦终于醒了。 看着眼前闪过的一幕幕景象,罗柏也开始认识到:一切事物都需要去勇敢争取,当你选择后,就要去实现它,用最直接的方法。 灯光来到了他的身上,他睁开眼睛,感觉到自己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他知道,自己会赢。 第四八章 我以我的方式 虽然这一场梦境看起来很长,但还是一如既往地违背了时间的定义,手表上还没有走过一圈的秒针,让罗柏放下了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心。 今天的比赛也没有准时开始,直到下午一点十分左右,路易斯和两位女助理才来到评委席上面,而工作人员也开始喊出第一组参赛选手的名字。 “罗柏·布莱恩!” “里贾纳·怀特!” “克拉克·戈斯!” …… “唐纳德·费迪南德!” “肖恩·沃德!” 被工作人员叫到名字以后,罗柏才跟着其他七名同组的选手一起离开座位,观众席上一时被呐喊加油的声音所淹没,甚至还有一位男选手对着自己的同伴高声喊了句“kick his ass!”(踢他的屁股),让屁股下面的座位都还没有捂热的路易斯都为之侧目。 但现场这种热烈的气氛反而更是加重了准备上台的选手们的紧张感,罗柏离开座位的时候和肖恩互相锤了锤拳头为彼此加油,在加油声中肖恩还缩着脖子问了他一句“你现在还好吗,为什么我感觉自己更加紧张了?” 对他轻轻笑了笑,罗柏便跟着同组的选手们列着队走上了舞台旁边的后台,工作人员向他们简短的介绍了一下接下来比赛的流程,这也是后台里面唯一的一个声音,其他人都没有说话,紧张感和焦灼感仿佛都已经贴近了他们的皮肤。 罗柏也有些紧张,手心都微微渗出汗水,但是脑海里面跃跃欲试的情感记忆让他没有丝毫的犹豫,排在队伍最前面的他在工作人员的挥手示意下,深吸了一口气率先踏上了舞台的木质地板。 虽然这一场考核依旧是清唱,舞台上面并没有放置任何的乐器,看起来非常的空旷,但是至少这一方舞台上面一字排开了八位选手,而不是孤零零的唯一一个,也就没有显得过于空荡,而让人心里开始发慌。 站在舞台上,第一眼就能够看到台下的评委席,路易斯、爱丝特和梅米就端坐在第一排的椅子上面,各自的手中都拿着笔,准备在选手唱歌的时候记录下一些能够为后面是否晋级提供参考意见的评语。 评委后面几排的座位被空了出来,再后方才是看起来有些黑压压的人群,也就是其他的参赛选手们,还没有轮到比赛的他们都在很有兴致地聊着天,看起来就非常的热闹。 在路易斯站起来朝后面做了个嘘的手势后,整个剧院里面瞬间就被安静笼罩了起来。 路易斯点了点头示意考验可以开始了之后,罗柏便接过了话筒,向前微微踏出了一个身位。 按照工作人员所说的比赛流程,他要先进行简短的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来自曼城的罗柏·布莱恩,今年十六岁,接下来要演唱的歌曲是natasha bedingfield的unwritten。” 说完之后,罗柏就偏头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发现旁边里贾纳满脸的虚伪笑容和不远处肖恩悄悄竖起的大拇指,眉宇间带着一丝纯真的笑容一发不可收拾的洋溢起来,对着话筒便准备唱了出来。 娜塔莎那独立自主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肆无忌惮的态度,以及她高亢的声音,让这一首歌曲的音调从头到尾都非常的高,她甚至通过疯狂的飙音来彰显自己的个性,然后再用非常多的唱诗班和声遮掩住高音的单薄,让快乐的心情直冲云霄。 对于这一首歌,罗柏完全进行了自己的改编,并没有选择使用假声来演绎,那样在全程清唱的前提下会显得有些单薄无力,他改用降调加上压得有些低沉的本嗓来进行开场。 他将这首歌曲的节奏明显放缓了不少,虽然会让原本快节奏带来的活泼感有所降低,但这正是他所想要的。 甚至出口的第一句歌词都没有选择原作的那段“我是一张白纸,没有人能够读懂我的思想,没有人可以为我书写定义”。 他低着头,嘴唇微翕,用低沉的呢喃将声音蔓延开来:“我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了,我几乎就可以明白自己脑海中的想法,但是我却失败了”。 虽然想过无数次,但也就是想想,却从来没有去尝试过,因为这个念头刚刚涌现出来,就会被生活的压力所压垮。 还生活在这个世界之中,我还没有抑郁,生活还要走下去,我就是在挣扎着,显得那般的颓废。 这开口的第一句就将情绪的低落渲染了出来,略带懒散和无奈的声音就这么开始在耳蜗里弥漫开来,丝丝缕缕,落寞哀伤。 “我未被书写,没有人能够……” 这时候他才开始按着原作的歌词继续唱下去,但是这首歌的风格已经被完全转变了。 因为唱歌一般会要求发音的标准,通常唱歌的时候罗柏都会使用比较纯正的英腔,很少会像这样用着爱尔兰的口音来唱。但在他改编的这个版本中,恰好就需要凯尔特人天生的伤感、悲情以及最为难得可贵的忧郁,而有些含糊不清的爱尔兰腔调又给这首歌曲披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 歌词完全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但是在这样的嗓音下听起来却变成了截然相反的意思。 原本的活泼、明媚、愉快、欣喜在如同流水一般的低沉嗓音中就像是絮絮叨叨的抱怨,每一个颤音都会在心上印下那么一拍,那接近爆发的压抑却始终没有爆发出来,而是如同一把利刃,直捅进听者的心底。 而罗柏这一段的演绎也并非来自那两首歌曲的情感记忆,这完全是靠着他自己的情绪来实现的。 一部分是来自之前那段梦中的旅途,最开始那时候他所感觉到的那种无助、焦虑和迷茫,更大的一部分则是来自对偶像戴米恩·莱斯的模仿和学习,虽然没有将他那种在极其沉静中慢慢让伤痛的感觉蔓延开来以及杀人般的深情的独特魅力学会,却带着自己作为小人物的生活中的悲愁,并不是很浓烈,但是却平易近人,使得剧院里面的气氛都显得清冷而忧郁。 这不是半死不活的唱歌,而是一种民谣式的、有种压抑感的声嘶力竭,有种让人欲罢不能的感觉,就像是一个人喝着酒抽着烟上了瘾的感觉,先是淡淡的忧伤,最后的时候才归于平静之中。 罗柏这娓娓诉说的唱腔直到那句“剩下的还没有被书写”之后才发生转变,原本刻意压得低沉的嗓音立马被他流畅地衔接成了清澈透亮的声线。 “打破传统的束缚,有时候我的尝试是不着边际的,我们曾被约束,不要去犯错误,但是我不要这样的生活,不要!” 一瞬之间,继承自两首歌曲的情感记忆便汹涌而来,来自“生而飞翔”的是那种想要直冲云霄的勇气,而来自“这是我的人生”的则要更加复杂一些,不仅仅包含这无尽的勇气,还有热血沸腾的积极进取,以及振奋人心的坚定不移。 生而活着,我就非常的庆幸。衰运总是有的,也总有人要去承受,我只是没有那么幸运而已,但也仅此而已。 我还没有被这种压力所压垮,我还没有抑郁,我还有爱我的人,生活也还要走下去,我就是在挣扎着,但是我也是在抗争着,这是我的生活,人生苦短,为什么不去放手大干一场呢? 根本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大不了也就是从头再来,因为我们还年轻,所以我们什么都不怕! 这是我的人生,我只想趁着或者的时候认真的生活,把握现在,机会稍纵即逝。 我的心就像是开放的高速公路,就像是frank sinatra所唱的那样:我以我的方式走完了自己的路。(i did it my way) 过去是谁的选择已经并不重要,而现在轮到我来书写自己的人生了,it''s my life! “在打开肮脏的天窗之前,凝视自己这张尚未书写的空白一页,让阳光给你启示,照亮你找不到的词语,照亮你的人生意义……” 这就是罗柏改编和凝缩下来的版本,采用了先抑后扬的方法,先是用民谣来将淡淡的忧伤过渡到平静之中,再一石激起千层浪,将饱满的激情完全彻底的发挥出来。 安静的剧场里面,只有罗柏一个人的声音在全场回响,所有人都不自觉地被他的歌声所吸引,静静的看着正在舞台上面表演着的他。 …… 罗柏的表现变得不一样了!——坐在评委席上的路易斯·华兹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自从将罗柏视为自己的种子选手之后,他就在私自下观看了很多遍当时海选时候的录像。 对于罗柏的演唱,他算是非常熟悉的,所以今天罗柏才刚刚开口,路易斯就发现了不对。 完全没有使用他那令人惊艳的清晰而细腻的假声,之前能够轻而易举就挑出十来个瑕疵的唱功这一回也得到了很大的改善,这倒是能够用他更加擅长民谣来解释。 但最令路易斯惊叹的是罗柏在演唱歌曲情绪上面的表现,这一次要比以往厉害不少。 如果说之前海选时候的表现,他是在全程用百分之八十的火力向评委轰击的话,那么今天他刚开始的时候大概只有百分之六十左右,情绪的饱满程度其实让路易斯都有些失落,以为海选的时候只是罗柏超常发挥了。 但是等到歌曲后半段高潮的时候,在前部分悲伤气氛的反衬下,本身回到了百分之八十左右的饱满情绪一瞬间就迎来了自己的亢奋期,变成了百分之百的火力,这实在是太令人震撼了。 明明只是一首民谣,但是里面张牙舞爪肆无忌惮的激情,却让这首歌更像是一首摇滚。 而且罗柏就好像是有办法让观众的眼睛直盯着他看一样,并不是说通过情绪表达来让听者找到共鸣点,而是他的气势。 是的,好像一下子之间,在他身上就多出了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势,蛮不讲理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当罗柏放下话筒,停止演唱之后,全场仿佛都陷入了一个极为短暂的惊愕之中,他们实在是太入戏了,以至于歌声的消失都能吓他们一跳。 里贾纳忽然发现自己刚才全程都是在张着嘴看着罗柏,这让她不禁有些脸红,不着痕迹地观察了一下周围,还好没有人注意到自己的表现,他们差不多都和她表现的一样。 她眨了眨自己的眼睛,想要给刚才罗柏的表现下个定论,但却发现这很困难,因为她已经完全忘记了,她脑袋里面唯一记得的就是那种熊熊燃烧着的激情。 接着,全场的竞争对手们,都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用热烈的掌声和欢呼的浪潮来证明他所演绎出来的魅力。 和看起来有些兴奋的他们相比,仍然站在舞台上面的罗柏要平静多了,他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的不兴奋,因为这仅仅两分钟左右的表演,就好像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他疲倦得几乎都要睡着了。 这其实就是他同时注入了两首歌曲情感记忆所带来的弊端,虽然两者的叠加让原本因为不契合而有所欠缺的情绪回到了应有的水平,甚至第二次叠加上来的情感记忆还让他的身上多出了那种能够吸睛的气势,但是这对他的身体来说是个非常大的考验,他感觉自己甚至可以在舞台上站着睡过去。 但是他现在显然无法打道回府,台下的评委都还没有对他做出点评呢。 “胡子男罗柏,我喜欢你海选时的表演,今天你又证明了你的超凡实力。不得不说你今天的表现让我有种惊艳的感觉,就像是从压抑的蛋中诞生出来的凤凰,你的改编版本不能不说是完完全全的浴火重生,烙上了完全属于你自己的印记。”路易斯率先做出了点评,他看着台上有些疲惫的小家伙,激动的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的笔,而且给予了非常高的评价,“真的是非常精彩的开场秀,我喜欢这一首歌,也喜欢你的风格。如果你能够一直维持今天这样的表现,歌曲中蕴含情绪的饱满程度,以及那种…um…磅礴的气势,我都可以说,今年的……” 还没等到路易斯的评语说完,罗柏就已经歪着头打起了呼噜。 “……” 第四九章 情歌王子 罗柏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站在舞台上面歪着头睡着了。 这不仅让路易斯-华兹手中挥舞着的笔瞬间停滞在了空中,把后面还没有说出口的几个单词都吞回了肚子,也让全场再次陷入了一个极为短暂的惊愕之中。 他这样的举动甚至要比刚才的演唱还要让在场的各位惊讶,虽然可能有听说过有些艺人曾经因为太过劳累而如此做过,但是都比不过眼见为实来的震撼啊,完全和刚才罗柏激情四射的表现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这个……”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节目的主持人凯特-桑顿,她仅仅是稍稍的犹豫了一会,就让旁边的摄像师放下了手中的摄影机,然后指着罗柏说道,“我们还是先把他从舞台上弄下来吧。” “我可以帮忙!”站在罗柏不远处的肖恩-沃德立马就做出了响应,他和台上的另一位男选手一起将罗柏托着扶下了舞台,暂时地放在一面椅子上。 “这……”路易斯-华兹也有些苦恼地扶了扶额头,他偏头对着旁边的爱丝特苦笑道,“这家伙虽然表现的不错,但是这么不分场合的就入睡,看起来好像是有嗜睡症啊!” 爱丝特点了点头,“也许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他之前在准备的时候就一直在睡觉了!”接着她又说了一句,“也有可能是因为昨天晚上没睡好吧,可能是不大适应新的床铺。” “等之后再问吧。”路易斯-华兹无奈的摇了摇头,就朝着舞台上面催促道,“好了,不要耽误时间了,考核继续!” 重新对准了舞台的摄像机后面,摄影师也开始比划了个手势,然后凯特-桑顿大声说道,“好!现在可以继续了!” …… 当罗柏靠在舞台下方的椅子上面睡得很香的时候,比赛也继续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毫无知觉的他完全不会想到自己之前的表演会给接下来的选手们造成多大的影响。 而最受影响的大概就是紧接着他开始考核的里贾纳-怀特了。 虽说里贾纳非常看不起近些年前仆后继的选秀大军,但也正是因为她还是有着真才实学的。生在音乐世家的里贾纳-怀特从小就接受了系统的音乐训练,而且她最擅长的领域就是节奏蓝调和灵魂乐了,虽然没有对要表演的这首《if i ain''t got you》进行任何的改编,但也能够做到神似原唱的地步。 可是当她开始演唱的时候,距离罗柏的表演并没有过去多久,脑袋里面还满是之前他所表现出来的那种熊熊燃烧的激情,她的歌声也就自然而然的受到了影响。如果她现在要演绎的是一首表达同种情绪的歌曲,可能最终的结果还会因此更甚一筹,但偏偏这样的情绪和她正在唱的歌曲截然相反。 《if i ain''t got you》这首歌是艾丽西亚-凯斯第二张专辑里的第二首单曲。在首张专辑大爆之后,艾丽西亚还没来得及尽情享受名利双收的喜悦,就遭遇了同为歌手的好友艾莉雅不幸坠机亡故的悲痛事件,而在悲剧发生之后不到一个月,更大的悲剧9.11又发生了。联系到这种种悲剧,她才写下了这样一首歌,用自己朴实感人的歌词和细腻的嗓音来表达内心的悲伤。 这样相悖的情绪也导致了里贾纳-怀特的悲剧,虽然正在纵情歌唱中的她对此并没有任何的察觉,但路易斯-华兹直接在她唱了还不到半分钟的时候就叫停了下来。 而之后的几名选手也受到了部分的牵连,少部分同样是因为情绪的问题,但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们太过紧张了。在罗柏出色的开场表演之后,一个接着一个表现不佳的情况只会让后面的选手愈发的紧张,然后也就理所当然的更不尽人意了。 在肖恩-沃德前面的六名选手中,没有一个是能够把准备的歌曲部分完整的唱完的,甚至没有一个人是能够唱一分钟以上的。虽然最终是否晋级不会在表演之后就立马揭晓,而是要在全部参赛选手都表演完毕之后,再经过评委和两位助理的探讨才会公布出来,但是面无表情的路易斯-华兹毫不留情地叫停和选手们自己都有些苍白的脸色都已经差不多提前说明了最终的结论。 不过,真金不怕火炼,在前面几位的失败案例下,肖恩-沃德并没有因此而退怯。他不仅将自己原先的水平完完全全地发挥了出来,甚至在罗柏优秀表现的刺激下,还再次突破了自我。 选秀歌手面对的最大考验莫过于对歌曲的改编,尤其是像肖恩-沃德这样对名曲的改编。 那些著名歌手的经典歌曲之所以是经典,能够被广泛的传唱,不管是什么类型的歌都有着一个共通点:那就是唱得深入人心。 但是这不是说你就能够完全照搬原样了,因为无论你唱得多么像原唱,甚至可以说你唱得越像原唱就越容易被其他人质疑,因为市场并不需要第二个复制品了。 而肖恩-沃德所演绎出来的版本同样是焕然一新的,他用自己的歌喉赋予了这首经典歌曲全新的韵味,同样的深情,却和加雷斯-盖斯的深情不一样。在他歌声中流露出来的情感明显要比海选时候强上不少,虽然还没有罗柏表现出来的那么浓厚,但已经让听者多出了一种共鸣的感觉,而不仅仅是只靠着天使般的嗓音抓住别人的耳朵。 这种唱功上的突破让路易斯-华兹眼前一亮,在他心里面也将肖恩-沃德的重要程度又提升了一个档次。之前罗柏的表现就已经让他感到惊喜了,而像这样再出现一个冉冉升起的天赋超群的新星,简直就像是奇迹。 “唱得很棒,如果要让我用一个词来形容你的话,我会说‘迷人’。你的嗓音浑然天成,你有着深情的双眼,你的微笑也很暖人,而情歌好像就是为你量身打造出来的,我欣赏你所倾注的感情,我很高兴你能够唱出自己的风格。”路易斯这样点评道。 第五十章 有失必有得 “嘿,肖恩。”凯特-桑顿把头伸进后台工作室的门框,冲着重新戴上灰白鸭舌帽、正和旁边的年轻人聊着天的肖恩-沃德喊道,“把你旁边那个还在睡觉的家伙叫醒吧,现在轮到你们了。” 接着,她又喊了几个其他人的名字。 肖恩-沃德闻言便对着旁边的特雷弗-霍奇森抱歉的笑了笑,然后轻轻推搡了下熟睡中的罗柏,“罗柏,快醒醒。” “嗯?”罗柏勉强睁开了自己的眼睛,他揉了揉还有些惺忪的睡眼,一脸茫然地问道,“怎么了?” 因为长时间靠着座椅边缘睡觉,罗柏的脸上被压出来了一块挺大的淡红色痕迹,在雪白皮肤的映衬下着实非常的明显。 肖恩-沃德见此不禁莞尔一笑,然后才和罗柏交换了一个视线,他站起身来指了指门外,脸上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如果你需要继续睡觉的话,可能要等一会了,因为现在路易斯要将最后的结果告诉我们了。” “走吧。”肖恩-沃德对着罗柏招了招手,罗柏稍微愣了片刻,才跟在他的后面走出了后台工作室。 “我睡了多久了?”罗柏问道,他现在脑袋还有些迷糊,都忘了自己就带了手表。 “快两个小时了吧,不光所有的参赛选手都已经完成了今天训练营的考核,连路易斯他们都已经商讨了快一个小时了。”肖恩-沃德没好气地说道,“不过我倒是挺羡慕你能够睡着的,在等待结果的时候后台工作室里面的气氛可是够压抑的,不少人都苦着一张脸呢。” “那么,肖恩……他们最后的表现到底如何呢?”罗柏耸了耸肩好奇地询问道,“嗯,你不用告诉我你的表现,看你这样轻松的样子我大概就知道了。” 肖恩-沃德停顿了下来,他睁大了自己的眼睛,拍了拍罗柏的肩膀,“我觉得他们估计会挺恨你的,不少人都被你出色的表现给影响到了,所以你可要先做好心理准备。” 罗柏眨了眨自己的眼睛,低声咳嗽了一下,他伸手将肖恩头顶的鸭舌帽掀了下来戴在自己的头上,才继续说道,“好吧,现在我是肖恩-沃德了。” 肖恩-沃德的眼睛从他的脸蛋上面扫过,他淘气了翻了个白眼,又继续朝前走去,等到罗柏从后面跟上来,才说道,“我是说真的,如果眼神也能够杀死人的话,那估计你睡觉的时候大概就已经悄无声息的死掉了。” 罗柏听此也只能还以一个白眼,他看着还在剧院门口处等待的三名参赛选手,吐槽道:“看来我们还是来早了。” 大概是上一组的选手还没有从里面出来,所以他们还需要在这里继续等待一下,肖恩-沃德他们轻轻拥了一下并打了声招呼,罗柏也跟着问了声好,但是这几位好像并不领他的情,直接就无视了他。 罗柏讨了个无趣也没有太过在意,这时候凯特-桑顿将剧院的门从里面打开了,后面跟着出来了四位看起来有些沮丧的选手。 凯特-桑顿对他们安慰了一番之后,正准备招呼罗柏这一组的选手们进去,但从门内传出来的一个女孩的声音让她并没有这么做,剧院里面似乎还有人对此有着争议。 “请再考虑一下吧,我实在无法相信你会不让我晋级到下一个阶段中,我真的、真的非常确信我有你所正在寻找中的特质!” 就在门边的罗柏感觉这个声音非常的熟悉,他很快就意识到她是里贾纳-怀特。剧院里面出现冲突了?这让他不禁有些好奇,然后竖起了自己的耳朵。 “你认为自己是今天这里表现最好的人吗?”路易斯-华兹的声音紧跟着传来。 “你知道吗?是的!”里贾纳-怀特有些愤怒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她明显提高了自己的语调,“你知道吗?我这辈子都没有让自己松懈过,就像很多过来参赛的选手一样,我不得不去奋斗,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才华、实力或者别的一切!而且我长得也很漂亮,这不正是你们节目所要寻找的人吗?” “你看起来非常的生气!你看起来真的非常非常的生气!”与暴怒中的里贾纳-怀特不同,路易斯-华兹的声音还是那样的平和,似乎只是在阐述一件和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你长得确实很漂亮,看起来也很符合现在流行的风格,但是这并非一个决定性的条件,外表的美丑并不能说明一个人高贵与否。” “在我看来,你的内在就很丑陋,暴躁易怒,骄横跋扈,这都不是我们所追求的特质。”路易斯-华兹的声音也变得清冷起来,“我想你现在应该离开了……托尼,你能够把这位女士带出去吗?” 剧院里面陷入了短暂的安静之中,过了一会里贾纳-怀特的声音才再次响了起来,不过这一次她没有刚才那么愤怒了,也更加清晰了一些,“我在未来会向你挑战的,那时候的我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卑微!我会证明你今天的决定是错误的!” 哐当—— 巨大的摔门声响起,里贾纳-怀特冷着脸看着门外的各位,当她发现罗柏的时候眼睛里的怒火更是不由自主地燃烧了起来,“看什么看,待会你们也会一样被淘汰掉!” 凯特-桑顿不屑地看了里贾纳-怀特一眼,她最看不起就是这种表里不一的人了,没想到在采访的时候居然能够装得那么像。她并没有一如寻常的走过去安慰,而是直接微笑着示意罗柏他们进去。 走在队伍最后面的罗柏在经过里贾纳-怀特身边的时候,停住了脚步。 罗柏佯装出一副不舍的样子,轻轻拍了拍里贾纳-怀特的右胳膊,“对于你被淘汰这件事我感到非常的抱歉,淘汰就淘汰吧。” 还没等里贾纳-怀特来得及做出回应,他就继续问道,“你需要笔吗,我送你一支吧?” 说着罗柏便从口袋里面取出了一支中性笔,递了过去,他一脸认真地劝道,“请收下它吧。” “为什么要给我笔?”里贾纳-怀特接过笔时脸上明显有些呆滞,她强忍住内心的愤怒,疑惑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罗柏耸了耸肩膀,他转身向着门内走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里贾纳-怀特才听到罗柏有些调皮的声音从空气中传了过来。 “毕竟有失必有得嘛(swings and roundabouts)!” 第五一章 日落丹麦街 再一次站在舞台上面,罗柏这一伙大概是所有选手里面表情最轻松的那一批了。 他们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整齐而拘谨的站成一排,而是有些懒散和随意的样子,因为结果似乎早就已经显而易见了。 “真的是非常漫长的一天,我想要感谢你们今天的努力以及耐心的等待。” 路易斯-华兹的视线扫过他们,过了一会才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伙计们,我已经做出了决定,你们今天要回去了。” 这个结果明显是出乎意料的,空气都瞬间凝固了几秒,台上的几个人都有些不可置信的互相望了望,似乎都没有预料到这样的情况。 这让他们甚至忘记了开口询问为什么,又或者说刚才里贾纳-怀特的遭遇对他们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他们很害怕自己会被路易斯-华兹贬得一文不值,然后被凄惨地赶出去。 然后他们所有人都把视线不约而同地投在了罗柏的身上,在之前的考核过程中,罗柏毫无疑问的是独领风骚的那个人,他出色的表现才是这些人自信的真正来源。 罗柏倒还是一副怡然自得、放松随意的姿态,看起来还是信心满满、从容不迫的样子。 他可不相信这就是最终的结果,罗柏对于自己今天的表现也有些满意。 因为这一首不再是以往那样只靠着“音乐世界”注入的情感记忆,他是靠着自己完成了歌曲的整体框架,而且歌曲的前半段也基本上完全是属于他个人的见解。 罗柏真的很难去形容心情那种满胀胀的感觉,他不再是一个只靠着作弊考满分的孩子,虽然还是作弊了,但这一次他也凭着自己的努力去考了,这对于他来说真的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 发现其他人在慌乱之间投过来的视线,罗柏挑了挑眉毛。 他先是给了忐忑不安的肖恩-沃德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才对着台下的路易斯-华兹轻笑道,“然后呢?” “然后?”路易斯-华兹欣赏的笑了出来,“当然是明天再回来唱歌啊!恭喜你们!” “喔噢!”“耶!” 台上又重新被喜悦的气氛笼罩了起来,所有人似乎都不在意路易斯-华兹刚才开得这个一点都不好笑的玩笑,罗柏也难得的和他们一起高兴过头得欢呼雀跃。 而这一刻重新开启的剧院木门,就像是一个画框,在将门外的光线收拢进来的时候,也将这年轻的一刻永远的框在了记忆里。 在所有人的晋级结果都被公布之后,路易斯-华兹又把确认晋级的二十一名选手重新集合了起来,将他们分成了三组,每一组刚好七个人。 他将三首不同歌曲的曲谱分配给了各组,并给他们一个晚上的时间来进行练习。 “我在明天会对你们进行下一轮的考核,你们只有今天一晚的练习时间,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了,可别搞砸了!” 这三首歌都是非常经典的老歌,分别是the jackson 5(杰克逊五兄弟)的第四首冠军单曲《i’ll be there》、boyz ii men的《end of the road》和格温-麦克雷与布兰达-李的美国乡村音乐歌曲《you were always on my mind》,罗柏被分配到的就是最后这一首。 离开房间的时候,罗柏倒是被路易斯-华兹喊住了,对于在表演之后不合时宜的睡着这个问题,他编的理由和先前女助理爱丝特-谢里登的不谋而合:不适应新的床铺,或者说换到新环境没有什么安全感,所以昨晚没有睡好。 坐上回程的双层巴士,和来时的气氛已经截然相反,接近三分之二的高额淘汰率让所有人都没有聊天的兴趣,整个车厢都被沉默裹住了。 拿回手机之后,罗柏给父母以及朋友们分别打了个电话或者留了个短信报喜,接着就开始看着手中新鲜到手的曲谱了。 这一次的歌曲不再是随机分配的了,而是路易斯根据各位选手今天表现出来的风格特点而做出的安排,罗柏也就拿到了这一首比较适合他的乡村歌曲。 这是一首1972年发行的经典英文情歌,由约翰尼-克里斯托弗、马克-詹姆斯和韦恩-卡森所作,这么多年以来改编版本也不知其数。 它并不是因为原唱的版本而出名的,虽然布兰达-李是著名的美国乡村音乐歌手,也是史上唯一一位同时入驻摇滚名人堂和乡村名人堂的女歌手,她对歌曲的诠释最值得称道的地方就是她投入了炙热的感情在演唱,但是她所演绎的版本也仅仅是在1972年发行的时候在乡村单曲榜上面最高排到了第45位。 最先让这首歌曲创出名声的是美国摇滚歌手埃尔维斯-普雷斯利,也就是绰号为“猫王”(the hillbilly cat)的传奇歌手。埃尔维斯-普雷斯利在1972年2月与妻子普利希拉离婚的数周后,也就是三月二十九号录下了改名为《always on my mind》的翻唱版本。这一版本一经发行就取得了巨大的声望和批判性的欣赏,被认为是七十年代猫王的杰出歌曲之一。它在同年十一月份就在公告牌乡村单曲榜上排到了第16位,在公告牌百强单曲榜中则排到了第20位。 之后它还经过了多位歌手(约翰-韦斯利-里尔斯、威利-尼尔森、宠物店男孩等)的翻唱,最著名的大概就是威利-尼尔森的版本了。他让这首歌曲再创新高,不但在乡村单曲榜上面冲上了冠军,并在榜中整整呆了21周才出去,还在公告牌百强单曲榜上列入了前五。同时,这个翻唱版本还在1983年2月的第25届格莱美颁奖典礼上收获了三胜:歌曲作者克里斯托弗、詹姆斯和卡森赢得了年度最佳歌曲和最佳乡村歌曲,尼尔森也因此赢得了最佳乡村男歌手的奖项。 回到位于卡姆登区最南边的那家与“x音素”节目组合作的酒店,罗柏实在是有些受不了那种压抑的气氛,他和肖恩-沃德打了声招呼,就背了个包、带着雨伞逃了出来。 今天晚些的时候,晋级的选手们会在附近找个地方聚会庆祝一下,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因为在酒店里面还满是相互告别的悲伤景象,他们还需要安抚一下那些受伤的灵魂。而根据睡醒之后的一系列冷淡遭遇,如果罗柏继续呆在那里,估计会被淘汰掉的选手骂的不要不要的。 看了看街上来往的行人以及车辆,呼吸了一口室外小雨过后的新鲜空气,踩在还有些湿润的人行道石板上面,罗柏旅途中的疲惫也得到了一些缓解。 傍晚的夕阳让整条大街都泛起柔和的昏黄光线,看起来就像是一张有些陈旧的老照片,罗柏并没有在周围的这些景色上面有所留恋,在出门之前他就已经想好了自己的目的地,即使是在散步,也是有所目的地散步。 罗柏一路走出这一条街道,他已经查好了附近的地图,他现在要去的地方就是不远处的丹麦街。 虽然说家乡曼彻斯特出了很多具有先驱代表的乐队,但是伦敦作为英国音乐首府的地位依然是不容动摇的。在这个城市,当然有着许多关于音乐的著名地标,对于各位爱好音乐的人说绝对是不容错过的地方。 在英国,让罗柏感触最深的除了皇室传统与时尚现代的完美结合,大概就是这样散布在伦敦街头的各式各样带着强烈时代色彩的音乐痕迹了吧。他们以各种形式存在于这个国家,可能是地标,可能是街道,甚至可能是街道上面一家店面的招牌,以及那个地方的口音或者空气。 位于伦敦市中心附近,刚好处在卡姆登区和威斯敏斯特区交界处的丹麦街,就正是英国音乐历史上不可或缺的标志性地标之一。虽然这一条街道很短,但是它独具特色,对英国六十年代与七十年代的流行音乐都有着很深的影响。 罗柏之前也已经来过很多次伦敦了,但对于这一条早有耳闻的街道,他却从来没有机会来过,这不得不说是一个遗憾。而趁着这一次酒店距离它比较近,以及为明天的考核置购一些专辑的需要,罗柏也就过来想要弥补掉这个遗憾。 刚踏上这条街的石砖,罗柏就已经能够感觉到空气中那种旧书的味道,日落下的这条街道要更加昏黄一些,也更加古老一些,扑面而来的那些被经典传唱的优美旋律,瞬间让他的心安静了下来。 像这样寻找着那些隐藏在伦敦街头的老旧音符,也不得不说是一件美事。 怀旧就是目前流行音乐的主要元素之一,歌曲中充满着记忆的味道,就像是披头士乐队的乔治-哈里森所唱的那样,所有的事情都会成为历史。 披头士乐队所唱的歌曲可谓是这世界上的无价之宝,而当时乐队的音乐出版商迪克-詹姆斯就是在1963年的某天收获了这份至宝,也对此很是感激。那天,披头士的经理人走进了他位于丹麦街的办公室中,当时办公室里面还有着另一个出版商,但这个经理人却以低廉的价格将披头士几乎所有歌曲的出版权都买给了詹姆斯。 可以说,这里从来都不缺少传奇,你甚至可以说这里是英国音乐产业的诞生地。 滚石乐队是在丹麦街4号录制了他们的第一张专辑;艾尔顿-约翰是在这条街上写出了后来被他人广为翻唱的畅销单曲《your song》,披头士主唱约翰-列侬在听过这一曲之后,都认定艾尔顿必定会大红大紫;几年后朋克史上的传奇——性枪手乐队和冲击乐队都栖身在丹麦街6号…… 英国作曲家基-弗雷彻这样说过,“当时音乐行业的人全都聚集在丹麦街。” 在过去,这里就是出版商、歌手和作曲家的聚集地,他们通常会在这条街道上面寻找着能够合作的机会或者只是简简单单的休息,在香烟的烟雾迷绕和十分香浓的咖啡味道中,在只有男人们才能理解的讨价还价和喧嚣的快乐之中,他们虽然喝得酩酊大醉,却依旧能够认出一个小调里面的五十个节拍,这也正是当时丹麦街的生命来源。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和社会的发展,丹麦街上的音乐元素也不可避免的开始消失了,随着街道两边吉他店数量的急剧缩减,原本那些几乎占据了所有大楼和所有办公室的音乐发行商、经理和代理商的消失,现在空气中被现代元素包围下依旧发出的昔日美妙声音顿时显得弥足珍贵起来。 时至今日,这里还是依旧林立着很多的音乐商店,兜售着各种可以帮助热爱音乐的人实现摇滚梦想的设备——包括吉他,音响,以及一系列的录音设备。罗柏能够通过老旧的唱片店外面的玻璃中看到陈列在柜台上的黑胶唱片的影子,然后遥想一下当年那个时代的辉煌。 罗柏迈步走进了其中一家唱片店,店门口蓝色的招牌在夕阳的余晖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店内的老板是一个嘴里叼着烟斗的浑身带着摇滚风格纹身的中年大叔。这家唱片店看起来非常有自己的特色,这里满墙都是涂鸦,既像是艺术工艺品,又像是旧石器时代的洞穴壁画,充满了异域的风情,现在也还保存的非常完好。 看见罗柏走进来,这位大叔便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看起来虽然有些违和,但是还算亲切。 他揉了揉有些乱蓬蓬的头发,然后才将嘴里的烟斗拿了出来,吐出一长串白色的迷幻烟雾之后问道:“你需要购买什么唱片?” 罗柏向他述明了自己的来意,大叔很快就从店内翻出了他所需要的《always on my mind》的唱片,不过并没有原版的,只有猫王、威利-尼尔森以及英国最火的属于宠物店男孩乐队的翻唱版本。 在付款以及向大叔道谢之后,罗柏并没有马上就离开这个唱片店,而是环顾了一圈,想要找个位置放松休息下。 唱片店里面只有角落处摆放了一面木质的桌子,旁边坐着一个褐色长发的女生,不过只给罗柏留了个背影,所以看不清楚长相。 罗柏走过去桌子的另一边,他靠近过来的脚步声让女孩抬起了自己的头。 看着这个脸有些方,外貌并不算漂亮,但有着一双很迷人的墨绿色眼睛的姑娘,他笑着询问道,“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女生看了他一眼,便直爽地伸出一只手一边示意一边笑道:“当然可以!” 第五二章 邂逅暴风雨 褐发的姑娘也只是说了这一句话,就又继续忙自己的事情了。 罗柏也只是轻轻瞧了她一眼,毕竟也只是个陌生人,他说了声谢谢,便搬开椅子坐了下来。 唱片店里面萦绕着激昂的音乐声,粗糙的痞子唱腔歌声在空气中嘶吼着,和店内墙壁上面那些乱七八糟的涂鸦非常的配。 “上帝拯救女王,法西斯政权,他们把你变成一个笨蛋,一颗潜在的氢弹!上帝拯救女王,她不是人类,在英国的梦想里没有未来。不要说你想要什么,不要说你需要什么,这里根本没有未来,没有未来,没有你的未来。上帝拯救女王,我们是说真的,我们爱我们的女王,老天保佑……” 罗柏奇怪地看了一眼对面的女孩,她并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仍旧继续低着头看着手中的纸张,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然后他又看了一眼有些清冷的唱片店内,也就大概知道了真正的原因。 这应该算是一首罗柏很熟悉的朋克歌曲了,或者应该说英国人都非常熟悉的一首朋克歌曲。究其原因,是因为这首歌的歌名是《上帝保佑女王》,和英国的国歌完全同名,但是它粗俗且具有强烈政治色彩的离经叛道的歌词、毫无美感可言的痞子唱腔就证明了它们之间的区别。 这首歌应该能够被称之为最有名的反王室歌曲了,它不仅仅是英国女王的噩梦,也是英国朋克历史的巅峰之作。如果你跟一个英国人提起英国朋克,问他会想到什么,估计会有超过一半的人的答案是这首歌的作者——性枪手乐队,这不得不能说是一个奇迹,因为这一支乐队也仅仅存在了两年时间而已。 当初这支最疯狂的单曲推出之后,伦敦所有人都开始疯狂讨论这首歌曲,而后又开始席卷了整个英国。性枪手乐队给保皇派的这狠狠一记耳光,虽然使得bbs广播电台很快宣布禁放该曲目,众多音像商店也拒绝销售它,但就算是这样,它还是在推出的五天后就迅速卖出了十万多张,并荣登了全英排行榜第二名,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而后整个乐队简直变成了唱片工业界的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但性枪手乐队死不悔改,立志将反叛精神坚持到底,选在女王继位纪念日在泰晤士的游轮上狂嚎“god save the queen”惹来将近百位英国警察将其逮捕。他们身着破烂的衣物,刺猬头,弓着身子闭眼在游轮上表演,追随者大半声嘶力竭,“像是快要昏过去”。 但性枪手的唱片《别在乎胡言,我是性枪手》不但标志着朋克运动的最终胜利,同时也标志着独立音乐的开始和一种diy精神的出现。英伦音乐也是随着独立音乐的出现才真正成型和走上正轨。朋克运动虽然在英国迅速的退潮,但吉他、贝斯、鼓三件头的摇滚音乐构架却长久的保留了下来。 说起来这首歌应该算是英国官方的禁曲,经过时间的推移之后也慢慢的被当作了一个历史的真相与独特的朋克文化被解放出来,不过就这么在唱片店里面公然的这么放出来,罗柏心里也是挺佩服那位中年大叔店主的,难怪这家店里面的客人并没有太多。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这又关自己什么事呢,他从背包里面取出自己的笔记本和笔,准备将今天灵光一闪的感想记录下来。 也就是今天用来作为考核歌曲开口的第一句歌词“我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了,我几乎就可以明白自己脑海中的想法,但是我却失败了”,说起来它让罗柏又有了些创作的灵感。 最开始这段话其实是罗柏在去年失恋后想要放进所写的那首《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之中的,但是感觉并不是特别的契合,所以也就放弃了,直到今天改编歌曲的时候才将那段旋律重新想起,似乎又有了一些能够继续创作下去的苗头。 他一边轻轻哼唱着一边在自己的笔记本上面留下些字迹:“在那些天,我写下了所有我说过的话,但是我却读不懂自己的内心,我真的读不懂自己的内心,我想你的心中也一定在想,我只是在白费心思……” “呃。”罗柏发现自己再一次被卡住了,这让他困扰得敲了敲自己的脑壳,不过也并没有太过在意,歌曲的创作从来都不是一蹴而成的。 这时候一张旧报纸被风紧紧贴在了玻璃窗上面,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虽然看得不大清楚,但是大概能够看出来是泰晤士报。窗外的天色似乎又有些阴沉了起来,在这一阵狂风袭来之后,便在刹那间风云变色,满天的乌云都黑沉沉地压了下来,瞬间将原本昏黄的夕阳盖上了一层灰布,街道旁树上的黄叶也乱哄哄的摇晃着,地上的花草则笑得浑身抖动。 调皮的雨点儿转眼之间就像筛豆子似的往下直掉,砸在玻璃上面溅起万千的水花,密集的雨点连成了一片,像千针万线,把天空密密实实缝合起来,看起来就像是瀑布一样。看着窗外瞬间暴雨来袭的景象,罗柏瞥了一眼身旁的雨伞,暗自松了一口气,幸好出门前机智地带了雨伞出来,英国的天气果然是最不能够相信的一件事情。 雨幕像是鞭子似地抽打在楼房、树木、柏油马路和玻璃的声音也让罗柏对面的褐发女孩抬起了头,她墨绿色的瞳孔就像是被天空上那不断延伸的浓郁墨色渗透了一样,多出了一丝忧愁和懊恼,窗外的暴雨让她明显有些措不及防,罗柏随便一猜就大概知道了缘由,几乎维持了一整天的晴天让她出门前并没有带伞出来。 他正准备开口提议自己可以送她去附近的站点乘车,就发现女孩很快就摆脱了脸上的哀愁,重新咧嘴笑了出来,只见她抬头对着窗外突如其来的暴雨这样大声唱道: “梆梆梆梆我来了,收起一副衰表情,你看着我是要干什么。飞飞飞飞向天空,坐在我的飞船中,今晚就做一个外星人。你这个卑鄙无耻下流龌蹉的混蛋,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容易受伤嘛……” 她的歌声真的让罗柏呆愣在那里,一方面是因为她音准好、音域宽、气息稳的惊艳唱功,她的声音真的很边缘化,有一种特别的沙哑感觉,而且爆发力十足,就好像是把声压,穿透力,拖长这些东西全都丢掉了,但在只追求爆发力的同时,又有无法想像的厚度和声音质量。 最主要的是因为这一段熟悉的旋律让罗柏脑海中的记忆一下子活跃了起来。女孩在唱完这一段之后也和罗柏先前那样卡住了,这让她有些烦恼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不过罗柏却在她停下来之后自然而然地张开了嘴巴,接着唱了下去。 “我可以像个纯爷们一样,我可以像个男人一样,抓着我的裤裆,带着我的帽子,像你那样呻吟。我可以像个纯爷们一样,我可以就像个男人一样,抓着我的裤裆,带着我的帽子,风流倜傥玩世不恭。” 然后刚好坐在对面的两人同时陷入了呆滞,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褐发的女孩,这个一身英气的少女在罗柏的歌声中有一种拨开云雾、豁然开朗的感觉,这一首歌其实早就被她创作出来了前半部分,窗外突如其来的大雨让她不自禁地想起以前被校园霸凌时的遭遇,那时候她就是在哭泣中被淋成了落汤鸡的受伤小兽,这才不由自主地唱了出来,不过却一直没有想好后面的旋律。“do it like a brother, do it like a dude.”她轻轻呢喃着这一段歌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就是这个!这就是她一直想要谱写出来的旋律,一直想要坚持的信念,虽然自己很在乎过去的经历,但是从不会为此所羁绊,流泪并不代表你失败了,每个人都会有处于低谷的时候,而你所要做的就是坚强自信。 她看着对面一直在呆呆看着自己的年轻人,捏了捏拳头大大方方地锤了他的肩头一下,看着眼里又恢复了清明的罗柏,咧着嘴扯着大嗓门笑着说道:“兄弟,你可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没错,我可以像个纯爷们一样。” 罗柏则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他一直都在盯着对面的女孩看着,让大大咧咧的她都有些羞涩了。 没错,虽然眼前这个看起来还很清纯的女生和自己记忆中的那位实在是天差地别,但是唱歌的声音可做不了假,实在是太像了,尤其还是这样一首带着个人标签的歌曲,无不证明眼前这位少女就是被称为结石姐的英国才女——jessie j。 这首歌就是杰西-j 出道的首张单曲《do it like a dude》(像个男人干),当时就在英国单曲榜上空降第二,再加上歌曲中流露出来的那种自信与直爽的男子汉气概,让前世的罗柏洗脑单曲循环了很久。不过罗柏明确地记得那是2011年的事情,现在才不过零五年,大概眼前的少女还没有准备出道吧。 “兄弟,你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一定要给我留下联系方式啊。”女孩倒是自来熟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将手中的笔记本也递了过来。 罗柏在她有些忽悠的声音中下意识地就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然后就听到她自言自语道:“等我把这首歌卖掉之后,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 这让他不禁又陷入了呆滞,难不成自己是认错人了? 第五三章 往事悠悠 就在罗柏再次呆愣的时候,褐发的女孩则赶忙拿起笔在笔记本上面写着些什么,同时嘴里也在喃喃自语些什么。 如果罗柏没有在发呆,大概能发现她正在做的就是把自己先前唱的那段旋律记录在刚才留下的电话号码下面。 店内的老板,那位中年大叔这时候也叼着烟斗,端着一个盘子跑到这边来了,他将两份茶依次放到木桌子上,先是仔细端详了一下双目无神的罗柏,才对着英气少女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将烟斗拿在手中,轻轻的在她耳边说道:“小杰西卡,这一个就长得挺不错的,你可要加油哦!” 看着少女那渐渐僵硬的面部表情,他用力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也不知道这个动作到底是安慰还是调侃,“你看他被你迷的,这次可不要再错过了哦。” “扑哧。”杰西卡倒是一点都没给他面子,直接就没忍住笑出了声,她对着店主大叔翻了个白眼,才摆了摆手笑道,“吉姆大叔,你管得未免也太宽了吧,我们也才刚刚认识而已,连名字都不知道,你要是真的有这个闲情就应该先给我找个婶婶吧。” “哇哦,听起来真不错。”吉姆大叔重新叼起烟斗吸了一口,长长吐出了一串白烟,在烟雾萦绕中自顾自地感叹起来,“那么,你这次总算是下定决心要帮我脱单了嘛,你有什么漂亮的姑娘可以介绍给我认识一下嘛,你也知道我一点都不挑剔的,我可是早就看中你们学校的那些女孩子了。” 杰西卡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过吉姆大叔并不买账,只是假装没有看见。 他看着因为吸入二手烟而呛到的罗柏,将放在桌子上的茶推到他面前,一脸温和地说道,“先喝点茶缓一下吧。” 罗柏真的觉得微笑这件事情对眼前这个长得有些凶相的大叔来说是一件很违和的事情,不过也没有辜负别人的好心。 正当他照做的时候,吉姆大叔又呵呵地轻笑了起来,凑了过来对着两人揶揄道,“你们可一定要好好交流一下感情哦。” 这让罗柏被穿喉而过的有些甜味的茶水又呛到了,发出一阵尴尬的咳嗽声。 只见吉姆大叔没有理会有些窘迫的两人,端着盘子就直接走了回去,他沙哑的歌声也紧跟着从空气中传了过来,“请给我两杯放糖的茶,送到巷子的深处。”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谁都没有说话。 罗柏也逐渐恢复了常态,他抹了抹有些湿润的嘴唇,对着坐在对面的少女干笑道,“这位大叔还真的是有些……特别呢,不过最后这句歌又是什么意思呢?” “是吧。”杰西卡又翻了个白眼表示自己心中的想法,然后才用大嗓门解释道,“那是因为吉姆大叔非常喜欢怀旧的音乐,所以才经常像这样哼一些别人基本上没有听过的老歌。” “很早以前他就在这条街上的办公室中打下手了,据说是负责打包乐谱以及泡茶。”杰西卡觉得应该报复一下刚才吉姆大叔的举动,所以毫不犹豫地展开了反击,揭了他的短,“然后就一直大言不惭地吹嘘自己就是年轻时候的雷吉-德怀特,而刚刚那句歌词就是英国知名摇滚歌手艾尔顿-约翰曾经在歌曲《出色的船长和脏兮兮的牛仔男孩》里面用来纪念雷吉的。” “那个……”罗柏闻言也是一笑,他对着对面的少女笑了下,“无论如何——” “哦,忘记说了,我叫杰西卡,杰西卡-考尼什。”少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杰西卡-考尼什,似乎和自己之前的那位有些出路,罗柏又瞥了一眼眼前的少女,真的很难将褐色头发看起来还挺漂亮的她和一头黑发特立独行的杰西-j重合在一起,也许真的是自己认错人了吧。 “好吧,无论如何,考尼什小姐,很高兴能够认识你。”罗柏对着她眨了眨眼睛,伸出了手也做了个自我介绍,“罗柏,罗柏-布莱恩。” “叫我杰西卡就行了。”杰西卡-考尼什握了握手,她指着笔记本上的字迹笑道,“我也很高兴能够认识你,罗柏。多亏了你的帮忙,我才能将这首歌曲提前完成,也算是缓解了一下我的经济情况。” “呃……”罗柏差点又被呛了一下,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你真的打算把这首歌卖掉吗?” “对呀。”杰西卡倒是没有在意他逾越到私人方面的问题,她还是大大咧咧地说道,“毕竟能够卖掉的话,至少应该又能交一段时间的房租了吧。” “可是,这可是你辛辛苦苦创作出来的歌曲啊。”罗柏叹了一口气,他真的很难形容那种将自己长时间的心血卖给别人的心情。 “我,我不知道……从生活的角度上考虑,温柔甜蜜的梦想大概就是最不值一提的吧,毕竟你最要先考虑的就是改善自己的生活吧,而我也马上要成年了,也是时候承担起自己的生活了。我只希望能够给它找到一个合适的歌手,而不是让它跟着我埋没下去。”杰西卡-考尼什摸着墙面上保存的还很完好的涂鸦,也叹了一口气,“我可不希望当我走到出版商前面,为他演唱这首歌的时候,他却说:‘我讨厌你的歌,你的头发也太长。但是我会把它买下来,以防我失策。’然后最后再给它找一个不合适的歌手。” 罗柏也不禁有些兴致阑珊起来,他其实也能够理解杰西卡的心情,曼城96年的那次事故就让他的家庭一瞬间变得艰辛起来。 那时候还七岁的他每次看到忙碌到很晚的父母,都会把想要买一张专辑的想法吞回自己的肚子,从来都不会和他们要零花钱,只是自己跑到街上去弹吉他卖艺,直到最近几年生活才总算好转了过来。 “杰西卡,真的很抱歉,我不应该跟你提起这个话题的,这真的让我感觉到很愧疚。”罗柏又叹了一口气。 “你并不需要这么做。”杰西卡-考尼什咧着嘴笑道,她的声音里完全感觉不到失落感,“每个人都会有处于低谷的时候,但我从来都不会因为这而感到难堪。” 她看了看窗外仍然没有停下来的雨,说道:“罗柏,你可以把我送到附近的车站吗?现在也是时候回家了。” 罗柏将中指食指交叠在一起,举到额头上,“当然。女士,随时愿意为您效劳。” 第五四章 让一切成灰 磅礴大雨中,一顶深蓝色的雨伞闯了进来,那薄薄的伞面将其下的那一方土地和暴雨彻底隔离了开来。 那沉重的哗啦啦的雨声砸落在伞面之上,在凹凸的瞬间就丢失了底气,顺着伞面往下流,最后凝成一滴珠子,滴滴答答的再次坠落,好像是在动情地歌唱,落在地上溅起了一朵又一朵的水花。 罗柏支撑着雨伞,和杰西卡-考尼什靠的很近,她正小心地护着自己的书包,两人一深一浅地朝着离开丹麦街的方向迈出了脚步。 雨中的世界和平时截然不同,周围的一切都在雾气氤氲的水汽之中变得雾蒙蒙的,没有了往日的清晰,却多了几分朦胧的神秘感。天空浓郁的墨色伴随着雨帘慢慢渗透下来,把傍晚的大地都提前染成了夜间的颜色,犹如一桶浓墨狠狠泼了过来,眼前是一片晕开的深灰色。 远处的建筑和居民楼,云遮雾锁,就像是一幅精心制作出来的水墨画,而作为背景的整座城市都消失在了浓重的雾气之后。近处的树、马路和楼房,则浑身都沾满了水珠,被洗去了满面的灰尘变得整洁而干净。 在瓢泼大雨奏响的乐章之中,来自路边小店的微弱音乐声依旧没有被彻底压住,这些连历史车轮都没有碾碎的音乐仍然在发出自己垂暮的呻吟证明着自己的存在感。 “爱像一把小提琴,琴弦缠绕在你的心间,伴随着温柔和甜蜜,梦想就要上演……”(ken dodd - love is like a violin) 在路过一间地下室门口的时候,罗柏发现杰西卡-考尼什停住了,他也将原本都已经迈出去大半的脚步硬生生地收了回来。 那大概是一间已经被废弃掉的地下室,如今门面都已经被木条封了起来,看起来已经有些年月了,木门旁边就放置着一块蓝色的说明牌,上面记载着的信息因为距离和雨雾的缘故完全看不清。 “你能想象曾经就是在这间昏暗的地下室里面,录制过大卫-鲍威(英国知名摇滚音乐家)、滚石乐队(the rolling stones,英国知名摇滚乐队)、多诺万(英国知名民谣歌手,重蓝调风格)还有奇想乐队(the kinks,英国流行摇滚的奠基乐队之一)的首张专辑吗?” 杰西卡-考尼什回头问道,语气中又多出了一种缅怀历史的忧伤,罗柏摇了摇头作为回应。 “走吧。”杰西卡-考尼什叹了一口气,又重新迈出了步伐,“这条街已经快要彻底失去自己的个性了,沦为一个旅游胜地,成为伦敦又一个濒危的特色街道。很多像这样的地下室,曾经都是很多其他艺术家在早期创作时使用过的,但是它们都被木条封在了历史里。” “在过去的几十年间,当地规划条例明文规定,丹麦街两侧的一些店面必须与音乐有关,包括乐器制造、音乐出版商和代理商。其实官方完全可以随时把这条街上的店铺都赶走,但是他们却没有做,他们依旧保证了这些音乐小店的正常经营,因为这些才是丹麦街的中心。” 杰西卡-考尼什自顾自地轻声诉说着,对她来说一个能够这样说话的朋友是非常难得的,而她似乎在罗柏身上找到了和自己相同的特质,大概因为两人曾经都是校园霸凌的受害者,所以自然而然的有种相似的气息,罗柏也并没有出声打扰,只是在静静聆听着。 “但是……即便是如此,即便是这个地区的建筑物得到了保护,但是实质内涵早已经发生了改变,这个音乐出版商曾经经营的地方已经快被开发商变成了‘富翁们的高级公寓’,越来越高的房租和费率正在将越来越多的音乐人赶出这条街道。” “开放商不断地烦扰这些店主,告诉他们一切都会好的,但是却依旧没有人告诉他们有关房租的事情,他们很想留下来,但是经济却不允许。” “我一直有在问自己,这条我小时候最喜欢来的街会把灵魂都丢失掉吗?我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不会的,但是却慢慢的连自己都说服不了了。”杰西卡-考尼什看着街道上面仅剩的这些她所熟悉的店铺,放弃地叹了口气。 “影响丹麦街精神继承下去的因素有很多,但是最主要也是最致命的就是情感和商业的冲突。从音乐的角度上来考虑,情感当然有助于商业的发展,然而从实物发展的角度上考虑,就像我之前说过的那样,温柔甜蜜的梦想最是不值一提。” “也许在不久之后,蓝色的说明牌、摇滚风格的纹身师还有为音乐家们设立起来的宾馆和俱乐部都会被遗忘掉,因为没有一个开放商会跑过来对大家说,‘我准备建立一个脏兮兮的小地下室酒吧,并在墙面上画上各种涂鸦。’没有人会像吉姆大叔那样傻到相信依然保留这样的装潢,丹麦街的独特和精神也就这样慢慢消磨殆尽。” “这个世界又要变成什么样呢?当金钱变成一件越来越重要的事情,原本把持住初心的音乐家们也将这条街道遗忘掉,打包他们的行李再去他处,只不过是因为那里有很多空荡的办公室和便宜的房租。” “金钱和梦想哪个更重要呢?”罗柏犹豫了一下,终于说出口了,他自嘲地笑了笑,“如果是小时候,我肯定会说是梦想,但是如今真当直面生活的时候,我们这些俗人大概都会认为金钱更重要了吧。” 那密集的雨点声依旧砸落在伞面上,但是伞面之下就像是被沉默笼罩了起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一般。 “对于过去的一切,我为我的所作所为倍感歉意。仿佛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我就握着一把上膛的枪,注定只会将这一切毁灭。一枪一枪,我疯狂扫射着我所珍爱的一切,将其一一毁灭。一枪一枪,让我生活中所有美好的细节都留下千疮百孔的残缺。与此同时,我们会放手。站在熟知的路标旁,我们会让这一切随风而逝,就此放手,让一切远走。” (imagine dragons - shots) 罗柏的歌声就在这沉默之中孕育了出来,就像是曾经同时站在梦想和金钱面前的那些音乐人,他们因为生活所迫无奈地推翻了自己的梦想,亲手拿起了施工的工具,让这条街道的空气中充斥起砖灰和建设房屋的吵闹声。但是他的声音却并没有那么突兀和嘈杂,甚至没有那种没落的感觉。 “这是什么歌?”杰西卡-考尼什脱口而出,“歌词真的好黑暗啊,不过却很对我的胃口。” “不知道。”罗柏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快要走到头的街道,如今它已经像是垂暮的老人,“刚刚随口哼出来的,就像是你所说的那样,温柔甜蜜的梦想最是不值一提。当我们没有能力去改变这一切的时候,也就只能被迫接受,放手让这一切随风而逝。” “确实,我们也只能就此放手,让一切远走。”杰西卡-考尼什点了点头,“不过我希望自己在未来的时候能够有能力改变这一切,至少不是像这样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我们都需要继续努力咯,为了所有所爱所珍视所经历的一切。”罗柏大笑道。 第五五章 老乡搭讪 将杰西卡-考尼什送上公交车,罗柏和她挥了挥手告别,就准备返回酒店了,他可不想在这样的下雨天来一场户外徒步,尤其是打着雨伞出来的时候。 杰西卡-考尼什就住在伦敦南侧的克罗伊登区(croydon),那边是伦敦南部最大的商业、文化中心和办公区,以及重要的住宅区,所以来往的交通很是发达,杰西卡只需要乘坐公交到达维多利亚车站,再转乘地铁就能回到东克罗伊登了。 两人在等车的时候也聊了很多,当然不再是之前那么沉重的话题,都是一些比较轻松的闲聊,所以也算是相谈甚欢,最后还交换了各自的脸书账号。 当罗柏告知她自己是过来这边参加选秀节目考核的时候,明显感觉到杰西卡-考尼什有一瞬间的失落,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过来,让罗柏以为那只是错觉而已。 杰西卡给了罗柏的手臂一拳,以年长者的口吻说道:“那你可要给我好好努力啊,要知道当年姐姐我可是在参加‘英国杰出天才大赛’的时候获得过最佳流行歌手奖的!” 不过真当罗柏饶有兴趣地想要询问她当时参赛的细节时,杰西卡-考尼什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转移开了话题。 罗柏也没有深究,猜想大概在获奖之后杰西卡可能过得并不顺利,或者说那个歌唱比赛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名气,不然一般来说都是会得到一纸合约的。 在返回酒店的途中,罗柏都是一脸微笑的,对于杰西卡-考尼什来说认识一个能够这样说话的朋友是非常难得的,他又何尝不是呢? 罗柏之所以在通过gsce之后没有选择继续学习,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确实对那些书本没有什么兴趣,另一方面就是因为在学校里面受到了孤立和无视的待遇。 曼彻斯特全市人口中接近百分之八十都是白人,而爱尔兰白人只占了总人口的百分之三左右。因为持续了半个多世纪之久的北爱紧张局势,以及宗教上面的区别,让英格兰人和爱尔兰人互相都瞧不顺眼,彼此都没有什么好感。 而当罗柏小时候带着含糊不清的爱尔兰口音进入学校的时候,也就不可避免的因为自己的“与众不同”成为了被欺凌的对象,即使是在他努力将自己的口音改变了之后也没有发生什么好转,不合群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愈演愈烈。 再加上他又是不怎么讨喜的红头发,虽然是红褐色,但还是同样经常被同学们用“红发的孩子没有灵魂”(ginger kids have no souls)的俚语取笑过。 虽然这些年过来他已经有些习以为常了,而且这种歧视已经不再那么明显了,但罗柏还是不喜欢那种氛围。 经过短暂的相处下来,罗柏就发现杰西卡的性格其实和奥尔卡差不多,开朗直爽,很好相处,真的很难让人讨厌,能够认识这样一个朋友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罗柏回到酒店的时候,今天被淘汰的选手们都已经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着实有些冷清。 不过还没等他来得及坐下来休息一会,就又被肖恩-沃德拖着出去了,现在是晋级选手们的庆祝时间了,当然不能缺席。 他们并没有选择大张旗鼓,只是在酒店附近的一家餐馆小聚一下。 之所以没有像平常那样选择酒吧来作为聚会的场所,除了考虑到大家还没有吃晚饭,而酒吧的食物并不是很美味之外,部分选手像是罗柏、特雷弗-霍奇森等人都没有到能够在酒吧里面饮酒的年龄,要是不能够喝酒的话,那实在是不够尽兴。 …… 天色渐渐暗了,雨也已经停了下来,餐馆里面还是灯火通明。 和中国的劝酒不同,在这里酒大概就相当于茶水吧,在相聚的时候边喝边聊,女士要上那么半品脱(约250毫升),男士自然则是一品脱,醇香的啤酒口感温和,气泡绵密,配上花生薯片,或是其他各种的食物,都是一种很惬意的生活方式。 雨夜来到这里,倒上一杯啤酒,三五兄弟啤酒配上游戏,谈天说地,会叫人心里都充满了温暖与阳光,也会忘记白天的一切不愉快,所有的隔阂都好像在一瞬间消失了。 罗柏正和肖恩-沃德聊天吹水的时候,右肩突然间被拍了用力一巴掌,这让他发出了闷哼的一声。 他皱着眉毛有些恼怒的转过头去,就看到了一张通红的脸。 这个红发的年轻人脸色微醺,眼睛瞪得圆乎乎的,直勾勾地盯着罗柏瞅,着实让他有些不舒服。 罗柏虽然没有和他说过话,但是也能认出来他是今天晋级选手中的一个,便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疑惑地问道:“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年轻人一屁股就坐在了旁边空余的座位上,将手举了起来,罗柏这才注意到他手中拿着一瓶酒,已经被喝了一小部分。标签上面的“whiskey”字样说明这瓶威士忌的原产地应该是美国或者爱尔兰,但是根据距离来看,后者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因为这种写法区别于英语中的“whisky”,虽然都是代表着威士忌的意思,但是源头是出自爱尔兰人的独特语言——盖尔语。盖尔语中的e表示excellent(优秀的,杰出的),因为爱尔兰威士忌中多了一个e,本地人也戏称是因为我们的威士忌要更棒一些! 虽然这只是个笑话,可是也并非空穴来风,爱尔兰的威士忌要经过三次蒸馏才能提纯,而不是一般的双重蒸馏,而且在蒸馏的时候采用的木材也有讲究,只有在泥塘里面挖出的木头和木炭才能用作燃烧的媒介,所以爱尔兰威士忌会有种难以言表的柔和绵长。 “嘿,兄弟,我想过来和你分享一下这瓶酒!”红发的年轻人搂着罗柏的肩膀这样说道。 罗柏虽然感觉怪怪的,但是对方那非常亲切的爱尔兰口音让他并没有拒绝,还是点了点头。 在给罗柏和自己都满上了一杯之后,红发年轻人悄悄地偏过了头,对着远处另一个家伙无声地嚅了嚅嘴巴,好像是在说“计划通!” 第五六章 犯二组合不犯二 “彼得,你的波特(porter)黑啤。”艾德文·培根(edwin bacon)递给旁边的彼得一大杯充满了麦芽、巧克力和咖啡香味的黑啤酒,“可别喝太多了,别忘了我们今天的正事。”艾德文·培根对他使了个眼色,“我可不想带个酒鬼回酒店去。” “难道这里就只有波特吗,伦敦真的是个讨厌的地方。”彼得·犯二(peter file)虽然朝着艾德文·培根这样问道,但还是扬起手中的酒杯喝了一大口,然后苦着一张脸继续说道,“你还叫我不要喝太多,就这么度数低的波特啤酒,喝着感觉就和水差不多,怎么可能喝得醉啊!” “你就知足吧,这已经是这家餐馆里面味道最接近世涛(stout)的黑啤了。”艾德文·培根也面无表情的喝了一口,觉得实在是不对自己的口味,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可是你明明带了一瓶威士忌出来,为什么不拿出来分享一下呢?”彼得一口将手中的波特黑啤饮尽,哐当的放在桌子上,不满地问着自己的伙伴。 “都已经说了,过一会不就随便你喝了,为什么你要这么急呢?”艾德文·培根先是对他翻了个白眼,视线才盯着手中酒杯里面冒泡的黑色啤酒,“这味道和健力士(guinness)差得也太多了吧。” “我们的计划真的能够成功吗?”彼得的眼神稍稍黯淡了一下,他苦恼地揉了揉自己红色的卷发,“其实……明天就回去都柏林也不是一件坏事吧,至少我已经受够了英国这边的酒了。” “你得相信我。”艾德文·培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然后看了看餐馆里面的其他晋级选手们,一边握着酒杯,一边说道,“虽然没有成功让他们跑去酒吧庆祝,但是你看这些家伙,就算是在餐馆不还是一直在喝着啤酒,一切都和之前计划的结果没有太大的出路。” “也就是说就差最重要的那一个了咯?”彼得看了一眼在不远处餐桌上坐在肖恩·沃德旁边的红褐色头发青年,“你觉得他真的愿意喝下那瓶威士忌吗?” “那是当然,你只要问问自己不就知道答案了。”艾德文·培根嘴角扯起了一丝笑容,他笑着摇了摇头,“要知道我们爱尔兰人的血管里流的可不是红白细胞,而是酒精。我们都受不了这家餐馆里面低劣的啤酒,他又何尝不是呢?” 艾德文·培根和彼得·犯二是爱尔兰首都都柏林站硕果仅存的两位参赛选手,也是从小就开始认识的朋友。 他们两的音乐天赋其实在所有选手中不要说突出,甚至应该算是中下的水平,但是多亏了罗柏今天训练营时的那次惊艳表现,让很多原本应该能够晋级的选手因为发挥失常而落选,所以两人才有幸通过了今天的考验。 原本艾德文和彼得还以为自己今天要被淘汰了,突然的惊喜瞬间让他们膨胀了起来,当然也就不满足于现状,想要更进一步了。 明天训练营的第二天考核总共也只有七个人能够晋级,而剩下的选手居然还有二十一个之多,两人想要靠着真实的水平通过大概是个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也就动起了歪主意。 彼得的脑子比较笨,艾德文自然就成为了两人团伙的军师,他还是有些小聪明的,原本两人过来参赛是报名组合类别的,但是艾德文·培根还是说服了彼得,因为报独唱歌手这个类别的话,通过的几率就在无形间翻倍了。 当路易斯·华兹告诉各位选手们只有今天一个晚上的练习时间,千万不要再搞砸的时候,艾德文·培根就已经想好了计划的框架,并马上开始实行起来,很容易就说服了这些因为通过而头脑有些发热的家伙们,促成了今晚的庆祝聚餐。 当然不可能在派对上面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毕竟现在是法治社会,出了事情很容易被追究责任的,只要还有点脑子艾德文·培根就不会干这种蠢事。 可是也不需要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啊,只要让他们喝上酒,一切不就顺理而成了,酒精就是目前风险最小但是成功率最高的方法,之后谁也不可能因为这种问题怪罪到他的头上。 喝醉是第一大助力,只要让他们喝个酩酊大醉了,今晚也就没有什么时间可以用来练习了,自然而然明天的发挥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就算没有喝醉,只要让他们在喝酒之后在现场吼上那么几首歌,或者在回去的时候直接就开始练习歌曲,都会有一个很棒的效果。 基本上在场的都是野路子出来的,很少会有人去注意到喝酒后不宜唱歌这个问题,可是艾德文·培根不一样,他在平日里就喜欢看一些乱七八糟的知识,所以才会定下这样一个计划。 在吃饭以及喝酒之后的一个小时之内其实都不适宜唱歌,饭后大部分的血液都会集中在胃肠道,立即唱歌的话,一部分血液会分流到肺部,会影响到胃部的食物消化,饮酒后更是如此。 运动可不只是跑步之类的,其实唱歌也是一项运动。 唱歌主要是一项声带运动,正常说话时声带每秒会振动几百次,而唱某些高音歌曲的时候更是高达一千二百次。 酒后声带会变得紧张麻木,大声唱歌的话很容易损伤到声带和支配声带的运动肌肉,引起声带红肿、裂伤,引发急性声带炎,导致声音沙哑以及无法大声唱歌。 而今天表现一枝独秀的罗柏当然被两人重点对待,特意为他准备了一份无法拒绝的大礼。 艾德文·培根从背包里取出自己珍藏的那瓶爱尔兰威士忌,心疼地交给彼得,“不用你做什么其他的事情,就保持你平常的样子,和他聊聊天,一起喝下这瓶酒,然后只要随便起个爱尔兰民谣的调子让他一起唱出来就行了,至于是《the galway girl》还是《down by the salley gardens》就随你的喜好了。” 彼得·犯二先是把威士忌打开,在伙伴的怒视中小尝了一口,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就祝我好运吧。”他朝着嘴巴里面扔了一条薯片,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便向着罗柏的方向走去。 …… “我是来自都柏林的彼得。”一头红发的年轻人拿起酒杯先是自顾自地喝了一口,才用眼神示意罗柏也一起享用,“兄弟,你可藏得真够深的,直到你今天唱歌的时候用出爱尔兰口音,我才发现原来你是老乡,这才过来想要认识一下。” 罗柏并没有因为对方是老乡就放松了自己的警惕心,直到看到对方咽下了那一大口酒,才跟着酌了一口,在舌头上燃烧着的那熟悉的平滑柔顺且圆润、并带着水果、蜂蜜和花香的口感让他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第五七章 宿醉是一首走失 罗柏呻吟了一声,慢慢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从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让他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fuck……”感觉胃部如同沸腾的开水一般在冒泡翻搅,舌头就好像是烧热的铁板一样干渴难耐,罗柏急不可耐地驱起身体离开床铺,他四下张望,寻找着可以饮用的水。 扶着自己的脑袋,他可怜的头都感觉要疼得像要爆炸了一般,罗柏蹒跚着走进卫生间中。 任由随手带上的门扉发出一声不满的控诉,罗柏一只手扶住洗漱台的边缘,一只手扭开了水龙头的开关,他急切地俯下身体,大口大口地吞饮着此刻无比甘甜的自来水。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喉咙的灼烧感总算不再那么强烈了,有些干裂的嘴唇也好像一下子痊愈了,罗柏满足地轻叹了一口气,他抬起头来看了看镜中那个有些疲惫的身影。 昨晚居然能够喝得酩酊大醉,可是当罗柏开始想要回想下当时的经历,却发现脑袋里面一片空白,只有一阵阵接踵而来的轻微疼痛感依旧证明了宿醉的事实。 难不成是被一个爱尔兰男人拉着喝酒了,他还叫嚣着让自己一定要喝好? 罗柏不禁这样想道,然后自己暗自点了点头,一定是这样的,也只有和爱尔兰老乡“喝好”了才会让他像这样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完全记不得昨晚发生了什么。 “罗柏?”外面先是传来了开门的声音,然后一个疑惑的声音随之响起。 “咚咚咚……”过了一会儿,还用双手撑着洗漱台边缘发着呆的罗柏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你在里面吗,罗柏?” “是,是的。”听到敲门声的罗柏回过神来,打开门来说道,这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有些沙哑。 “这个给你。”看着从卫生间门框里面伸出来的脑袋,肖恩-沃德将手中的苹果递了过去,“应该能够缓解一下宿醉的头疼,还能帮你补充一下钾元素。” “谢谢。”罗柏伸手接过苹果,在洗漱台上面清洗了一下,轻咬了一口嚼了嚼,含糊不清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嗯……”肖恩-沃德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腕表,“六点十分。” 罗柏慢悠悠地走了出来,坐在床上揉了揉发红的眼睛,装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那个……昨天晚上我没有干傻事吧?” “当然……”肖恩-沃德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看着一脸窘迫的罗柏才笑着继续说完,“没有。” 罗柏才刚松下一口气,高兴地咬了一大口手中的苹果,腮帮一鼓一鼓的,就听到室友没好气地说道,“不过也差不多了。” “某人在喝醉之后可是诗兴大发。”肖恩-沃德忍不住笑出声,“喝到后面的时候,就趴在桌子上面,眼神飘忽地嘟囔着什么‘灵魂溶解在酒精里面,分解放出大量的热,生成了梦话和眼泪。’” “不是吧?”罗柏咀嚼的动作都停住了,他咽下嘴里嚼碎的果肉,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 “还有什么‘将玻璃杯投身于夜色淹没掉模糊的视野,渐近的黎明不知不觉间变成了引以为傲的伤口。’”肖恩-沃德发现这个样子的罗柏要更有趣一些,便继续说了下去,“整个世界都变得模糊了,唯有你却变得清晰了起来,甚至还开始发光了。” “好吧,好吧……看来我现在只能期望自己没有说什么尴尬的笑话了。”罗柏感觉自己的脑袋又有些隐隐作痛起来了,肖恩-沃德并没有接话,不过他的眼神出卖了他自己。 “好了,快说吧。”罗柏虽然对着他翻了个白眼,但其实他也有些好奇自己到底说了什么蠢笑话,身子不由地朝肖恩-沃德倾了倾。 “好吧,听着……”肖恩-沃德摸了摸鼻子,朝着罗柏眨了眨眼睛。 “一个盲人走进一家酒吧,轻轻拍了拍坐在他旁边的男人,并说:嗨,伙计,你想听我说有关金发碧眼的男人的笑话吗?” “那个男人回复盲人说:看清楚,兄弟,我就是金发碧眼的男人。我背后的这个男人是一个400磅级别的专业摔跤手,他也是金发碧眼。这间酒吧的保镖是金发碧眼,坐在你左边的男人也是金发碧眼,现在你还想说那个笑话吗?” “盲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不,我不想再继续说上四遍了。” “……” “当时在场的应该没有几个金发碧眼的人吧?”罗柏咽了咽口水。 “挺多的。”肖恩-沃德笑着摆了摆手,“不过大半都已经喝得快要飘起来了,剩下的那些也没有太过在意你说的这个笑话。” “那就好。”罗柏缩了缩脖子,长舒了一口气。 “不过……”肖恩-沃德挑了挑眉毛,“你是不是忘了一件更重要的正事啊,你真的不打算马上开始练习一下今天将要考核的歌曲吗?” “holy shit!”罗柏这才想起来今天早上就要进行的训练营第二天考核,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到底是哪个家伙给自己留下了这么大一个麻烦啊,“昨晚到底是谁让我喝成这个样子的?” “那家伙好像是叫彼得,一个红色卷发的年轻人,我也不太熟悉。”肖恩-沃德摇了摇头,无奈地摊了摊手,“其实我当时已经有劝过你少喝一点了,但是似乎那瓶威士忌要更加吸引你一些,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两个会对它那么痴迷。” “我他妈真是个酒鬼!”罗柏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还好吗,罗柏?”肖恩-沃德看着有些失落的罗柏,“是因为宿醉还有些头疼吗?” “啊……有一点,不过还好。”罗柏倒是很快就恢复了过来,现在再去想这件事情又有什么意义呢,他起身将苹果核扔在垃圾桶里,对着肖恩笑了笑,“好吧,看来我得先去冲个热水澡,再来解决歌曲的问题了。” 站在卫生间的莲蓬头下面,温暖的热水冲刷着肌肉的疲惫,崭新的一天也即将开始。 第五八章 你皮任你皮,把你当瓜皮 “罗柏,你确定真的不需要吃上一些吗?”肖恩-沃德指着盘中的丰盛早餐,笑着问道。 “当然不要!” 虽然酒店餐厅的食物看起来确实很可口,要比自己平日里吃的早餐要好上很多,但是光是看了一眼那些油腻的食物,罗柏就感觉到胃部的不安,果断地摇了摇头拒绝掉。 这家与节目组合作的酒店对参赛选手是完全免费的,尽管如此服务还是实打实的,并没有打任何的折扣敷衍了事。就比如这间餐厅里面提供的早餐,就是正宗的传统英式早餐,完全能够配得上那句“早餐吃得像国王”(breakfast like a king)的英国老话。这大概是因为现在大多数英国人还以英式早餐为骄傲吧,他们都认为这是世界上最棒的早餐之一。 完全不同于对午餐的弱化倾向,英国人在早餐上讲究起来是没有底线的,英式早餐全餐甚至要比其他国家的正餐还要丰富,绝非只有牛角包配果酱咖啡的欧式早餐可比。一顿完整的英式早餐必须包括培根、鸡蛋、番茄、蘑菇、吐司、香肠和焗豆,而且这些食材大部分都是下重油煎炸的,所以还俗称the fry-up。 不过罗柏可不敢在宿醉之后尝试如此重口味的食物,一方面因为食物太过油腻,而这样油腻的食物会欺骗他的下丘脑让它以为罗柏正处在饥饿状态中,对食物会有更多的渴望,但实际上却根本不饿,罗柏可不想让胃部再次翻江倒海起来。 而且,就肖恩-沃德手中的这一盘食物,大概就包含了1300卡路里的热量,超过了每天建议摄入卡路里的一半,这一顿早餐下肚大概就相当于吃了五个麦当劳的汉堡包! 放下手中的汤匙,罗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再那么热气腾腾的早餐茶在唇齿间留下醇厚浓郁的奶香的同时,胃部总算也开始有了些温暖的感觉,这让他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但是他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才刚刚开始就被肩部的一下拍击彻底地打散掉了,手中的早餐茶都差点因此溅了出来,不过它确实起到了自己开眼茶的作用,让罗柏皱着眉头睁开了眼睛。 “实在是不好意思。”彼得对着他吐了吐舌头,他摸着自己的后脑勺说道,“我只是想过来打个招呼。” 罗柏看着眼前这个有些陌生的红发年轻人,已经完全没有了昨晚的印象的他当然已经记不得彼得了,“你是?”他抿了抿嘴巴,声音微微扬起,问话中带着一丝隐藏的怒火。 “呃……”彼得昨晚倒是没有“喝好”,所以也不可能失忆,他对于罗柏的表现明显有些吃惊,完全愣在了原地。 “彼得-犯二。”彼得深呼了一口气,重新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做了个自我介绍,“我们昨晚一起喝的酒啊,你难道就忘记了?” “paedophile(恋童癖)?”罗柏听到他的第一句就张大了嘴巴,惊诧的眼神扫过这个红头发的家伙,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后半句话,“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说恋童癖?” “不,不是,我是说我的名字叫彼得-犯二。”彼得的声音都有些僵硬起来,他的英语带着明显的口音,不过被这么认错还是第一次,这让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出来。 罗柏也尴尬地笑了笑,不过还没等到他对着彼得说声抱歉,就听见坐在对面的肖恩-沃德抬起头来疑惑地问道,“什么,他叫恋童癖?” “别这么说,只是听上去像‘恋童癖’而已。”罗柏赶紧摇了摇头解释道,这确实是他带出来的问题,所以理应由他解决。 “可是他刚刚明明就是这么念的啊。”肖恩-沃德挑了挑眉说道,还对着罗柏促狭地挤了挤眼,好像是在说“放心,我一定站在你这边”。 “不是,是peter file。”罗柏完全没有注意到肖恩的眼神,嘴角挂起一丝苦笑,继续解释道。 “paedo file?”肖恩-沃德放缓了自己的语速,不缓不慢地继续说道,带着一种誓不罢休的气势,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彼得手上那跳出来的青筋。 “peter……file。”彼得对他们两人的不满总算是达到了顶点,忍不住梗起脖子冲着他们吼出声来。 “谁有恋童癖?”罗柏两人都缩了缩脖子,但是不远处一个年轻人将视线投到这个方向,疑惑地问道。 “没谁!”彼得几乎是立马就吼了回去。 “好吧,只是听起来像‘恋童癖’罢了。”肖恩-沃德不好意思地摊了摊手。 “不,不像。”彼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可是……真的有点像啊,peter file。”肖恩-沃德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peter file?确实是像。”不远处那个年轻人也凑过来,赞同道。 “peter file!”“peter file!”……“peter file!” 一时间场上全是这样的低声重复,气得彼得的络腮胡都要翘起来了。 “好吧……像就像吧!”彼得脸色非常难看的低吼道,他都快要气炸了肺,不过正在讨论的人实在是人多势众,他只能忍住内心想要打人的冲动,咬了咬牙,气冲冲地走开了。 “干的漂亮!”肖恩-沃德满脸笑意地看着走开的彼得,对着罗柏竖起了大拇指。 “什么意思?”罗柏奇怪地问道,他其实对于这样的误会感到很不好意思的。 “你刚刚不是在报复他吗?”肖恩-沃德眨了眨眼睛,“所以我说你干的漂亮啊!这一手同音梗玩的真是太厉害了!” “我为什么要报复他?”罗柏愣了愣,他摆了摆手说道,“我和他又不认识……等一会,彼得?”罗柏看了一眼肖恩,“就是昨晚让我烂醉如泥的那个彼得?” “不然你以为呢?”肖恩-沃德哑然失笑,他还以为罗柏早就知道了,所以也就帮着把事情弄大了一些,“一头红色卷发,还叫作彼得的这里不就只有他一个人吗?” “让你这么一说,我就对他完全没有任何歉意了。”罗柏耸了耸肩,“只希望这不会对他造成困扰。” 他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早餐茶,不过已经有些凉了,“美国人的发音是‘ped-o-phile’,也许他应该搬到美国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