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天蓬三生劫》 第一章 生如夏花之绚烂 凌霄宝殿之上,玉帝怒目圆睁,底下一众仙家皆是战战兢兢,低头不言,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带罪臣天蓬上殿!”玉帝端坐于龙椅之上,打破了宁静,愤怒地大声喝道。 “带——罪臣——天蓬——上殿——”听见玉帝下令,负责传令的小神立即一路小跑着来到殿外,传达玉帝刚刚下达的命令。 不多时,一个身穿囚服之人在天兵天将的押解下,步履蹒跚得走上殿来。 他走得极慢,似乎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每一步,他都走的很认真,虽然刚开始时步履维艰,但越走,他的脚步却越坚定,仿佛想通了什么,豁然开朗般,到得最后,步伐竟是与常人无异。 来到大殿之前,众仙歪过头去,用余光撇了一眼那殿下所跪之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此人确是天蓬无疑,只是他们怎么也不愿将眼前的人与之前他们所认识的天蓬联系在一起。 曾经的天蓬,身着金袍铠甲,眉宇之间散发着一股英气,顶天立地,让人折服,走起路来昂首阔步,虎虎生风。 可如今这天蓬,虽英气不减,身形依旧高大,但枷锁满身不说,还蓬头垢面,更有甚者,竟被穿了琵琶骨,浑身血迹斑斑,再无昔日风采可言。 “天蓬,你可知罪?”玉帝轻蔑得问道。 “回陛下,臣天蓬无罪!”天蓬元帅抬起头来,与玉帝四目相对,仿佛不知道自己如今处境十分危险一般,仍然不改其不卑不亢之色。 “好你个大胆的天蓬,朕再问你一次,你可知罪!”玉帝听闻天蓬竟敢说自己无罪,一拍龙案,起身怒喝。 “敢问陛下,臣所犯何罪?”天蓬眼里闪过一丝嘲笑,不知是在嘲笑玉帝的昏庸,还是在嘲笑自己曾经的忠诚竟换来这样的下场。 “好啊,在这凌霄殿之上,当着众人的面,你竟还敢狡辩。既如此,那朕来问你,你调戏嫦娥仙子在前,而今勾结花果山妖王孙悟空,意欲背叛天庭在后,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可说?” 玉帝缓缓坐回龙椅,上半身趴于龙案之上,右手指着天蓬,愤怒丝毫不减,说完话还涨红着脸,兀自喘起粗气来。 只见那天蓬仰天大笑,缓缓站起身来,在原地转了几圈,扫视位列两边的众位仙家,双手抱拳,置于脑袋左侧拱了拱手,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众人诉说,“证据确凿?想我天蓬,这千百年来忠心耿耿,守护天庭威严,守卫三界和平,到头来,竟被安上了一个通敌背叛的罪名,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说到这里,他重新面向玉帝,说道:“倒是你,身为玉帝,堂堂三界主宰,不明是非,不晓黑白,竟然听信他人的一面之词,而欲定我之罪,真真是昏庸无道。当你端坐于凌霄宝殿之上,俯仰众生之时,是否会感到羞愧,你身下的龙椅是否还能坐的安稳。就凭你也配统治三界,也配坐上玉皇大帝这个宝座吗!” “反了!反了!真是反了!”听到天蓬说出这大不敬的话,玉帝觉得自己威严尽失,在众仙面前掉了面子,万年来那高高在上,至高无上的形象第一次在人们心中产生了动摇和质疑,这是玉帝绝对无法忍受的。 玉帝羞愤难当,抓起案上香炉朝天蓬狠狠地砸将过去,同时大声传呼,“来人,快来人,把这乱臣贼子拖下去,重打两千神锤,剥去其一身法力,贬下凡间,终身不得再入天庭!” 一听玉帝这话,众仙家皆是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愕地看着玉帝,甚至有些更是连手中的笏板都给惊掉了,紧接着便交头接耳地交流起来,场面一时混乱之极。 要知道仙家触犯天条,要么被贬下凡,经受十世轮回,饱受人间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求不得苦及五取蕴苦等八苦之后,凭借积攒的十世功德,便可重返天庭,位列仙班;要么杖责数千,镇压于某处,夺其自由之身,却不会去其法力。 可这天蓬所受之刑,不但会被剥夺其一身法力,更是终身不得再回天庭,这是何其严酷的惩罚,何况那天蓬战功赫赫,一身修为更是苦修数千年方才有此成就,虽说通敌乃是天庭重罪,其功过不可完全相抵,但也罪不至此啊! 押解天蓬的天兵天将们也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他们迟迟不敢动手。 这时太白金星走了出来,来到大殿中央,手执笏板对玉帝弯腰行了一礼,说道,“启奏陛下,这刑罚是不是过于严苛,天蓬元帅这些年一心为天庭,东征西讨,战功彪炳,深得人心,无人能出其右,就算没有功劳,那也有苦劳啊,望陛下开恩,从轻发落吧。” “望陛下开恩,从轻发落——望陛下开恩,从轻发落——望陛下开恩,从轻发落——”为天蓬求情的声浪一阵一阵地在凌霄宝殿之内蔓延开来,声音盘旋萦绕,久久不散,就连那些驻守在殿外的天兵天将亦是跪于原地,恳请玉帝开恩,饶过天蓬。 谁曾想,玉帝面对众人的呼声竟是无动于衷,不但没有体恤众人之请,反而拍案而已,俯视分列两旁弯腰请命的仙人们,怒不可遏,“开恩?从轻发落?你们好好回忆回忆,朕当初是多么信任和重视与他,给他官拜至天蓬大元帅,掌管我天河数十万水军,可谓是位极人臣,可他呢,前番调戏嫦娥仙子,朕已然饶过他一次,谁知他却不感念朕之恩德,回报于朕,竟趁着下界围剿花果山之机,与妖猴勾结,企图反我天庭,似这等祸乱三界的乱臣贼子,朕,岂能姑息。若此先例一开,我天庭威仪何在,谁还会将天条放在眼里,届时三界动荡不安,战乱四起,这罪名由谁来背负,是你太白金星?你李靖?四大天王?还是其他各路仙家,或者是要把这罪名安在朕的头上啊,啊?” “这……”当玉帝搬出三界和平的大高帽时,太白金星一时语噎,面容苦涩,不知该再说些什么才好,毕竟祸乱三界的罪名可是谁都担待不起的,一众仙家也都是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玉帝见到自己慷慨激昂的一番述辞堵住了众人的悠悠之口,突然沾沾自喜起来,嘴角处也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天兵天将,天兵天将何在,还不速速把天蓬押下去行刑,李靖,你去监刑,万万不可出现任何纰漏,行刑结束之后,回来报与我知。” “遵旨。”托塔天王李靖与天兵天将同时答道。 天蓬元帅被押出了殿外,众人无可奈何,只能摇摇头,长叹出一口气,对天蓬满是同情,还有一丝——惋惜。 但是众人不知道的是,这些他们觉得残酷的刑罚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而已,等待天蓬的将是数不尽的痛苦和折磨…… 第二章 纵身死吾往矣 南天门外…… 天兵天将奉了玉帝之命押解着天蓬元帅跟随李天王来到南天门外,门外早有几名神将等在那里,正是天蓬手下北斗七星之九神中的四位:天任,天衡,天辅和天内。 他们一见到天蓬出现,立即快步走上前来,问道:“元帅,情况如何,玉帝给你定了什么罪?” 天蓬看着昔日兄弟,面露苦涩,摇了摇头,本不欲多言,但沉吟许久,还是抬起右手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膀,沉声嘱咐道,“兄弟,我此去后会无期,尔等务必多多保重。” “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玉帝竟下如此狠心。我等联名上奏,定要让那玉帝还元帅清白。元帅稍待,李天王,麻烦您先照顾一下我家元帅,莫要让他受了委屈,我等去去就来。”说着便要朝凌霄殿冲去。 “哎,没用的,玉帝此次怕是下了狠心了,方才在殿上,我与众仙家也曾向玉帝请旨,要求宽恕天蓬,可玉帝把我等训斥了一番,驳回了我等的请求,如今怕是谁的话也听不进去的。” 李靖叹息着,伸手拦下众人,“依我对陛下的了解,你们若是现在上奏,非但救不下你家元帅,还可能落得个同罪论处的下场,而今天蓬所犯之罪没有累及你们,已经实属万幸了。” 四人听到这里,睚眦欲裂,眼中布满血丝,点点晶莹出现在其中,“那怎么办,总不能看着元帅受苦,玉帝污蔑元帅通敌谋反,要不,咱们就反给他看!” 天蓬听了这话,吓了一大跳,赶紧捂住他们的嘴说道;“禁声!这样的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次。若是真要反,我还会等到现在吗,况且,如果真的反了,那我的罪名岂不是坐实了。” “可是元帅……” “没有可是,”天蓬抬手打断他们的话,“我意已决,天庭待我不仁,可我不能不义,更不能连累你们,如今玉帝仅罚我一人,你们能够安然无恙置身事外,我已经很满足了。如果你们还当我是你们的元帅,赶紧离去,只是花果山之事休要再掺和,天柱,天心,天英,天禽已经因此战死沙场送了性命,我不想你们再出事,回去以后好好驻守天河,其他的事,就不要再管了。” “元帅!”四人见天蓬死志已明,拽住他的衣袖死死不肯松开。 “怎么!我还在这,说的话已经不好使了吗!赶紧回去!”说罢,天蓬用力挣脱开他们,把他们推进了南天门。 看着四人离去的背影渐行渐远,天蓬心中也是一阵悲凉,曾几何时,他们弟兄九人并肩作战,经历大大小小战役无数,哪一次不是剑戟所指,所向披靡,何曾打过一次败仗。 如今围剿花果山一役,成效甚微,损兵折将不说,连他最好的兄弟,也死了四人,更是连自己都无法保全,想至此处,平日里豪情万丈,英勇气概震慑天地的天蓬也不免流下了热泪。 天蓬提起肮脏的袖子,随意的抹了抹眼睛,摆摆手大步向前走去,真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天蓬一去兮不复还。 就在此时,只见两名身形巨大的黄金力士走上前来,那个头与巨灵神相比,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二人每人肩膀上都扛着一柄硕大无比的紫金色巨锤,这锤拿在他们手中,丝毫不显突兀,大小适中,跟他们的身材比例配合,显得浑然天成。 此锤不止巨大无比,其中更是大有来历,乃是上古魔神刑天所用的干、戚两件兵器经太上老君之手重新打造炼制而成,名为鎏金星陨锤,打在仙人身上,具有腐蚀其法力乃至神识的能力,两千锤后十死无生。 见到这两柄凶名赫赫的巨锤,饶是见惯了鲜血和厮杀的托塔天王李靖也是背后寒毛耸立,倒抽了一口凉气,“这玉帝也不知脑子哪里不对路,竟下如此狠手”李靖心中暗暗想道,脸上也浮现出不忍之色,毕竟同朝为官多年,天蓬此刻落得这般下场,让他不免产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倒是天蓬不以为意,大大方方走上前去,站定身形,对着左右两名力士大声喝道:“来吧!” 对于天蓬的慷慨赴死,饶是冷血的黄金力士,心中也是敬佩之意油然而生,这天蓬,不愧是天界一员猛将! 可敬佩归敬佩,下手时他们却毫不留情,每一锤都打到实处,每一锤都打出一丝天蓬苦修多年的法力,每一锤都侵蚀着天蓬的神识。 没有想象中撕心裂肺的哀嚎,更加没有服软的求饶,天蓬因为忍受巨大疼痛而变得狰狞的脸上,冷汗一滴一滴得往下流。那囚服上原本早已因为干枯而凝成的血块再度被鲜血洗刷,啪嗒啪嗒得滴在地上,他的嘴角亦是有鲜血不断得涌出。 砰——砰——砰—— 星陨巨锤与肉体相撞发出的令人毛骨悚人的声音依然在不停的传出,托塔天王李靖此刻早已别过头去不忍再看一眼。要不是玉帝下了令,要他监刑,想必此时他最想做的就是溜之大吉,一刻也不想再在这里呆着吧。 再看那天蓬,紧咬着双唇,他的双唇因为用力地咬合而破裂,脸上更是再无一丝血色,惨白如纸,双目满是失望之色,再无对天庭的留恋。也许,在他的心中,这天界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只有他的天河水军了吧。 两千锤的刑罚刚刚过半,正当天蓬即将昏死过去之时,其中一个黄金力士竟向天蓬度了一股仙气。要知道若是能够昏死过去,浑浑噩噩得早早受完这刑罚倒也罢了,这股度给天蓬的仙气非但不能帮助他缓解痛苦,反而能让他保持灵台清明。 若是平时,灵台清明对于修行来说,可谓是事半功倍。可如今,却使天蓬所受之苦不知要被放大多少倍,堂堂玉帝,竟狠辣至此! 又过了许久,两千锤完毕,天蓬终于是坚持不住,闷哼出声来,感受着体内不复存在的法力和已经破损不堪的肉身,奄奄一息的天蓬充满了不甘,他拼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最后一声高喊:“玉帝——我天蓬何罪!” 行刑完毕,两位黄金力士留下李天王以及趴在地上如同肉泥一般动弹不得的天蓬,扛着巨锤扬长而去。 李靖连忙上前蹲下,想送天蓬最后一程,以尽袍泽之情。此时的天蓬,连抬一下眼皮的力气也没有了,看着蹲在面前的李靖,天蓬气若游丝,想要说话,却已然无法说清楚了,他一字一句地慢慢说道:“天……天王,我天蓬……别无他请,只是……我天河水军众多兄弟,今后……我不在,还望天王照……照拂一二。” “元帅放心,我定会好生照顾他们。另外李靖送元帅一句话,慈,不可掌兵;情,不可立事;义,不可理财;善,不可为官。望元帅牢记,转世之后好好过活,切莫再因故,害了自己身家性命啊。” “天蓬谨记,后会无期。”天蓬的魂魄飞出身体,对着李靖行抱拳之礼,李靖亦是点头回应,目送着天蓬的魂魄飞出天庭,飘向地府…… …… 第三章 死如秋叶之静美 天蓬的魂魄如一缕青烟似的,晃晃悠悠地离开自己的身体,绕着曾经誓死守卫的天庭转了几圈,悄悄地看了最后一眼自己的兄弟和手下所带的天兵,带着一丝不舍,转身朝幽冥界飞去。 地府。 不一会儿,天蓬来到一座鬼气森森的巨大石拱门之前,门上书写着三个大字:幽冥界。这幽冥界的大门,正是鬼门关。 “哎,做了千年的神,终于要解脱了。”天蓬抬头怔怔得盯着这三个字。 以前他虽然也来过这里,不过那些时候都是来处理公事,每次前来,十殿阎罗早早得率领着众多鬼差等在门外,排成两列,准备接见自己。 可这次,他却是来接受地府的审判,转世轮回,重新投胎,这巨大的落差使得天蓬皱了皱眉头。 轰隆隆—— 还未等天蓬有太多的想法,鬼门关原本紧闭的大门打开了,大批大批的鬼差或执着兵器,或拿着锁链,从门内跑了出来,直冲天蓬而去。 鬼差们冲到天蓬面前,并不急着行动,而是突然分列两旁,在中间留出了一个通道,这时,从鬼差的身后缓步走上来一人,只见这人身着一身大红色长袍,左手拿着生死簿,右手擎着笔。 “嘿嘿,想不到我天蓬如今已沦落到如此地步,地府竟还摆出了这么大的排场来迎接于我,哈哈哈,有趣有趣。” “天蓬元帅,别来无恙啊?”来人面带笑容,看不出究竟是真诚还是虚伪。 “哦?我道是谁,原来是崔珏,崔判官。想我天蓬乃是戴罪之身,怎敢劳烦崔判官亲自前来招待。” “天蓬元帅这是说的哪里话,昔日元帅对我等照拂有加,现元帅遭难落魄,我来看看元帅,以感念往日情分,也是应该的。” 听着崔珏阴阳怪气的语调,天蓬感觉浑身不自在,一丝不详的预感在心头升起,“哼!”天蓬冷哼一声,并不想再搭理崔珏。 崔判官见天蓬不搭理他,也不恼怒,接着说道:“只是,这情分归情分,该公事公办,我这做下属的还是得公事公办,所以怕是得让元帅暂受这枷锁缠身之苦了,也请元帅勿怪。”说到这里,崔判官脸上表情一转,再无之前的笑意,反而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出来,“来人,给天蓬元帅上枷。” 只听一声令下,崔珏身后的鬼差一拥而上,拿着兵器的鬼差们把天蓬团团围住,渐渐得缩小着包围圈,拿锁链的鬼差赶紧上去把锁链一抛,直接缠上了天蓬的脖子,几个转身,天蓬便被他们五花大绑了起来,那动作可谓是娴熟之极。 “何必如此兴师动众,要绑我只消说上一声,我天蓬束手就擒便是。”天蓬看着崔珏,以及周围数百的鬼差,再也不掩藏对他们的不屑之色,冷冷地说道。 身后的鬼差听出了天蓬对他们的嘲讽,当下火冒三丈,从背后用力地推了天蓬一把,大喝一声:“走!”天蓬毫无准备,往前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在地。 天蓬扭过头去,斜眼瞥了身后推他的鬼差一眼,也不说些什么,只是耸了耸肩,昂首挺胸,大踏步地朝幽冥界的大门走去。 踏入冥界大门,这里面与门外又是另一番景象,门外虽也阴气袭人,但也只属于萧条的范畴,可这门内的景象,可以说是鬼气森森。 连接着鬼门关与地府深处的这条路名曰黄泉,黄泉路上哀嚎遍野,孤魂野鬼四处游荡,布满哀伤。 黄泉两边,盛开着一望无际的彼岸花。此花花开不见叶,出叶不开花,花叶两不见,生生永相错。 远远望去,随着阴风摇曳,血红色的花,如一片血海一般,传达着地狱对生灵的召唤。 往日天蓬来此,都是直奔主题,办完公事就走,还从未有闲暇驻足观赏沿途的景致。对于他人来说,这般景色或许毛骨悚然,但天蓬曾为冲锋陷阵的大将,见惯了生死,所以并不在意,反而觉得此间景色不同于天庭与人间,甚是别致。 走在黄泉路上,天蓬竟然渐渐生出了闲情雅致,恍若出游一般,浑然忘了自己还五花大绑,被一群鬼差押着,往地狱的深渊走去。 突然,黄泉路走到了尽头,出现在天蓬面前的是一条宽阔无比的大河,只见那河水呈现出瘆人的血黄之色,河水中泛出滚滚浪花。 这河正是忘川河。 河中不时地传出阵阵哀嚎,凄厉之声震天,天蓬踮起脚尖向里面望去,只见河中尽是不得投胎转世的孤魂野鬼,虫蛇满布,股股腥风迎面扑来,令人闻之作呕。 天蓬见到此情此景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时一座拱桥从忘川河对岸缓缓伸展过来,直落到天蓬脚边。 天蓬定睛一看,此桥为青石铺就的桥面,从上往下共有台阶五级,“跨上这奈何,再喝下孟婆手中的汤药,我天蓬就可以解脱了吧。”天蓬心中暗暗想道。 “元帅请上桥,孟婆早已恭候多时了。”崔判官来到天蓬跟前急急地催促道。 “知道了。”天蓬的回答不咸不淡,说完抬起腿,一步便迈上了台阶。五格台阶,可谓是转瞬及至,对于身材高大的天蓬来说更是如此。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天蓬就已来到拱桥的最顶端。可此处空无一人,天蓬纳闷,“这孟婆莫不是躲懒了,还没到不成。” 刚想完,天蓬就觉得自己的想法挺天真的,嘿嘿地笑了起来。想归想,天蓬也是知道,这种情况绝对不会发生,于是也不着急,面向忘川河,兀自站在原地闭目养神,鬼差们也是褪下天蓬身上锁链,等在一旁。 轰轰轰—— 果然,没过多久,天蓬的脚跟前凭空出现了一个平台,平台之上,站着一个女子,只见此女子身高五尺有余,身材袅娜纤巧。 再看其长相,面容姣好,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盘,眼如秋水,齿如瓠犀白又齐,脖颈粉白如蝤蛴。 走起路来婀娜翩跹,煞是好看。 此人正是孟婆,她并不如外界传言般丑陋可鄙,反而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美人。在这厉鬼横行,阴兵遍地的冥界,孟婆的出现显得格格不入。 “呵呵,想必这位就是孟婆了吧,果然传言不可尽信啊,孟婆如此美人,竟被外界传成一个龌龊的老妪,可惜,实在是可惜。”天蓬一眼变看出来人身份,调笑着说道。 “元帅取笑了,我确是孟婆。”孟婆朝天蓬弯腰行了一礼。 “不知孟婆脚下所站之台,可有来历?” “哦?元帅竟对这小小平台感兴趣。也罢,待我为元帅解惑。此台名为醧忘台,又叫望乡台,因常有恶鬼思乡而执念缠身不得转世,故铸此台,准许亡灵遥望故乡,见见家乡与亲人最后一面,而后服下我的孟婆汤药,转世投胎。” “原来如此,多谢孟婆此番为天蓬答疑解惑了。”天蓬点点头,算是回应,心中却暗暗升起一丝警惕…… 第四章 佛本无情 天蓬回想着自己从刚到冥界到如今遇见孟婆,自己所受到的种种待遇,不禁心生疑惑。 刚来之时,这崔判官及一众鬼差对待自己态度可谓是非常恶劣,极尽羞辱之能事,把自己捆得结结实实不说,一路走来更是推推搡搡,毫不客气。 可这孟婆,似乎与他们完全不是一路的,对自己恭恭敬敬也就罢了,连自己的疑惑也皆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怎能不使人生疑。 想到此处,天蓬开始观察周围的情况,虽是已死之身,但毕竟也曾是堂堂天蓬大元帅,他可不想死后栽在一群喽啰手上,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元帅,可还有其他什么问题,若是没有了,那便赶紧喝下这孟婆汤,早早投胎去吧。”说着,孟婆原本空无一物的手上,突然出现了一碗茶汤。 孟婆伸手,把这茶汤递与天蓬,天蓬抬手接过,却不急于喝下,反而细细端详了起来,只见碗中之水浑浊不堪,似是泥水一般。 由于天蓬观察了好久,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对,于是打算拖延片刻,给自己争取时间,再仔细勘察一番,便问孟婆:“敢问孟婆,此汤有何功效。” “元帅莫不是在说笑话,我这孟婆汤的功效三界之内何人不知,连凡界中人亦是个个知晓,难道元帅还未喝汤,就已经糊涂了?”孟婆听天蓬竟问出这样的问题,不免觉得好笑。 “非也非也,连孟婆如此美人外界却说成是伛偻老妪,这孟婆汤是否如传闻般可信,我也无从知晓,还忘孟婆赐教。” “好吧,我就再与元帅说上一说,我这容颜确实与外界传闻大相径庭,但这汤药的功效与人们说的倒是一般无二,喝下此汤,可以忘却今生,换取来世。人生在世,多苦多难,这一碗下去,是种释然,彻彻底底得与前世做个了断。只是端着孟婆汤的人所要忘记的事情越沉重,汤便会越浑浊,似元帅这碗浑浊如泥的,我还是生平仅见。” “原来如此,可能是我心事较重吧。”听着孟婆的话,天蓬又想起了围剿花果山之时,众多弟兄的牺牲,以及回到天庭后,玉帝的猜忌和责难,一股哀愁涌上心头。 突然。 天蓬的心一紧,一丝警兆袭来,这次天蓬终于寻得问题出在何处,那警兆的方位竟是来自于奈何桥的另一头。 另一边不是投胎的六道轮回之所吗,莫非…… 多年的征战让天蓬养成一个良好的习惯,越是紧急的时刻,他反而越是冷静,既然发现了问题的所在,天蓬静下心来,努力朝着桥对面感知着。 对面有问题!这是天蓬感觉出的第一个想法,再细细观察,天蓬终于察出了端倪,那边没有转世为人的祥和,隐隐透着几分杂乱,竟是畜生道! 天蓬怒火中烧,对着孟婆质问:“孟婆,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来害我!” “元帅何出此言,孟婆不明白。” “还敢狡辩,对面分明便是畜生之道,你诓骗我早早喝下茶汤,欲推我入此道,是何居心?” “哈哈哈!”孟婆一改方才温婉动人的形象,面露狰狞之色,“发现了又如何,你已法力尽失,还不是任我摆布。你还是快点喝下汤药,转世去吧,来世做头猪,做条狗,还是当一只小小的爬虫,就看你的造化了。” “你!凭我天蓬之仙籍,南征北战之战功,此次轮回,哪怕不能入个帝王家庭,寻常富贵人家,保我一生荣华还是有的,你怎敢擅自做主!秦广王呢,秦广王何在,叫他出来见我。”天蓬瞪大了眼睛,依旧是无法相信,区区孟婆竟敢如此胆大妄为。 “哼,你还道你是昔日威风凛凛的大元帅吗,实话告诉你,让你入畜生道是玉帝下的密旨。你触犯天条,已为获罪之身,还想见阎王,痴心妄想。” 由于不小心吐露出玉帝下密旨的事实真相,孟婆也有点心慌,毕竟玉帝在密旨中三令五申,万不可让天蓬知道。 于是孟婆赶紧指挥着手下阴兵,想把孟婆汤强行灌入天蓬腹中,好让他尽快忘记之前的对话,早点投胎。 天蓬此时法力全无,比之常人尚有所不足,更无法与众多阴间士兵抗衡。 只见几个阴兵来到天蓬两边,干净利落得擒下天蓬,把他双手缚于身后,一个阴兵捏住天蓬的嘴巴,迫使其张开,另一个则端着孟婆汤,即将往天蓬嘴里灌。 天蓬危矣! 天蓬仍扭动着身体在奋力挣扎,可是无济于事。他想着自己身为元帅时的荣光,和即将面临的沦为畜生的悲惨命运,人生的大起大落让得天蓬一阵唏嘘,不禁流下热泪来。 就在这时,天蓬感到身上压力陡然一轻,阴兵不动了,孟婆也不动了,周遭所有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一般。 下一刻,天蓬感觉自己飘飘忽忽被人带进了一处结界当中。 “敢问是何人出手相救?”天蓬环视四周发现并无人影,便抱拳对着虚空行了一礼。 这时,天蓬面前金光大作,只见一人坐于莲台之上,这人身披袈裟,头戴僧帽,双手合十,正襟危坐,正是地藏王尊者。 “原来是地藏王尊者,不知尊者为何搭救与我?”天蓬一见来人乃是地藏王,立即上前,再行一礼,问道。 哪知地藏王并不急于回答天蓬的问题,只是面带微笑看着天蓬,缓缓说道:“元帅,你可愿听听我的故事?” 仿佛是知道天蓬不会拒绝,地藏王没有给天蓬开口的机会,准备接着往下说,天蓬索性也盘腿席地而坐,等着地藏王继续往下说。 “我本不属于佛门,乃是秉承天地而生的大地之神,喜好阳光,亲近自然,并且能够与任何物种相处,无论生灵死灵。我本生活与光明之所,感受日光雨露,星辰花鸟,日子过得可谓极其舒心。突然有一日,如来找到了我,因佛陀虽可进入地府,但呆的久了,地府污浊之气会影响修为于是他便选中了我,想让我帮他掌管地府。地府的阴暗不是我所追求的,所以我没有答应,谁知他竟强行把我封于九幽之下,并逼我发下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誓言,导致我如今愿力缠身,不得离开地府寸步。” “嘶——想不到,佛门还有这等秘辛,堂堂如来怎的会使如此卑劣的手段……” 第五章 三生石上印三生 天蓬感于地藏王光辉背后的辛酸故事,心中感慨万千,“尊者受苦了,只是天蓬仍不明白,尊者因何故把我带入这结界之中。” “元帅有所不知,我有一神目,乃是生于天地初开混沌之时,此目能破开一切迷雾,看透前因后果。怎奈虽生于我身,却不受我之控制,只是每每有大事将要发生时,此目便会自行张开,我也可凭此探知未来之事一二。” “尊者竟有如此神通,只是不知尊者看到未来将发生何等大事?”天蓬听说天眼主动张开示警,当即郑重得问道。 “元帅切勿见笑,我身入佛门,掌管地府,表面看来地位崇高,可我前身毕竟是大地之神,是以我依旧向往外界的光明世界。我用神目看到数百年后,元帅会随一僧人前往灵山取经,届时如来便困不住我了。于是,我救下元帅,以助我日后脱困。虽然现在你法力尽失,但凭借着千年来修行的经验,重修并不难,因此元帅必须保留记忆,万万不可喝下那孟婆汤。” “我若不喝,恐孟婆等人不会愿意啊。”天蓬无奈道。 “元帅放心,我已经用无上法力抹除他们的记忆,并伪造了你已喝下那茶汤的记忆,植入他们脑中。”地藏王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含笑答道,“只是这畜生道,玉帝还看着,若你不入这轮回,怕那玉帝日后还是会报复,只能委屈元帅了。” 终究逃不过沦为畜生的厄运吗? 天蓬甚是无奈,玉帝啊玉帝,我天蓬何处对你不起,这究竟是为何,你非要赶尽杀绝。 地藏王知道此刻天蓬心情必然极度复杂,也不打扰,默默地撤去了结界,任其沉思。 哎,罢了,能保留着记忆转世,至少还有希望,已属不幸中之万幸了。天蓬也非优柔拖沓之人,既然已经别无他法,那便只能安然接受了。 畜生道的大门前,阴风阵阵,天蓬的衣袍猎猎作响,他凌乱的头发随意的舞动着,遮住了脸庞,看不清此时的表情,更不知道他还在想着什么。 纵身一跃,跳得是那般决绝,天蓬回过头去,电光火石之间,他被一块立于忘川河之畔,高约数十丈的石头吸引住了目光。 这是…… 三生石! 三生,代表的是前生,今生,和来生。 传言,每一个投身轮回之人,他的前世和今生都会被印于其上,根据前世今生的因果,判定出来生的命运走向,端的是神奇无比。 只此一眼,天蓬便已找到了自己的前生,他就这么出神得看着,双目直直得盯着。 那是万分久远的日子了,久到任何人都无法记起具体是何时。那地方,似乎是千年之前的——岐山。 “老朱,走,伐商结束,姜丞相要论功行赏了,这封神榜上定然少不了你的名字,到时候你可得罩着兄弟们,让我们也沾沾光!”一群人勾肩搭背地说笑着,这被簇拥在人群中间的正是天蓬的前世——朱刚烈。 “好说好说,你们放心,只要有我一块肉,就绝对不会饿着兄弟们。”朱刚烈此时也是喜上眉梢,连连向兄弟们保证,要知道,在之前的大战中,他屡立奇功,军营之中人气也甚是高涨。 吼——吼——吼—— “商纣已灭,帝辛已诛,虽然伤亡惨重,但是我们终于迎来了期盼已久的胜利,天下重归和平,相信在武王的领导下,宁静富裕的生活指日可待。” 吼——吼——吼—— 又是一阵山呼海啸般洪亮的欢呼。 站在台上高声说话是一位白发老翁,别看此人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他不是别人,正是西岐丞相姜子牙。 再看他所站之高台,直插云霄,有冲天之感,似是连接天地的擎天之柱,数十万台阶密密麻麻地分布其上。 那高台之上,一个巨大鼎炉立于当间,八座石柱分列八个方位,呈八卦之势,包围着鼎炉,石柱外侧矗立着一块石碑,上有朱红色的三个大字:封神台。 那时的天蓬位于台下众多将士之中,也是异常兴奋。浴血奋战多年,胜利姗姗来迟。 不过不要紧,总算熬过来了,如今更是即将封神,天蓬怎么能不高兴呢。 底下将士高高的仰起头,眼巴巴地望着姜子牙,确切地说是望着他手中的封神榜,他们都想知道,自己会被封个什么神。 众人欢呼的声音渐渐归于平静,姜子牙上前两步,说道:“众位将士辛苦多年,终于打下这大周江山,我在此先谢过诸位。那么接下来,我便宣读封神榜。请战死沙场的众英灵归位!” 话音刚落,原本晴朗无云的天空中突然有滚滚黑云如奔腾的海潮般涌了过来,遮住了日光,使得天一下子暗了几分。 一时间狂风大作,呼呼作响,众人被吹得东倒西歪,连眼睛也睁不开,纷纷抬手,挡在脸前,透过指缝,观察着周围情况。 这风云来得快,去的也快,没过多久,狂风席卷着乌云而去,天空再度放晴,这时有几道身影浮现与空中。 “哈哈哈,终于结束了吗,可憋坏我们了。”那几道在空中若隐若现的虚影发出了爽朗的大笑。 待他们低头一看站在地上的众人,不禁心中大羞,“哈哈哈,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出现的动作似乎是大了点,众位兄弟莫怪啊。”说罢,其中几人尴尬得挠了挠头。 “好了,闹也闹够了,别耽误了封神大事。”姜子牙赶紧出面调停,不然任由他们骂骂咧咧的,不知得浪费多少时间。 “是,丞相。”听见姜子牙发话,他们立即板起来面孔,正色道。 姜子牙见众人终于停止了嬉闹,便从衣袖中拿出了封神榜,慎而重之地高举过头顶,跪在地上,对着苍天拜了三拜,然后站起身,缓缓将封神榜展开,朗声道:“奉太上元始敕令,柏鉴昔日为轩辕黄帝手下大帅,征战蚩尤有功,不幸死于北海,今封尔为三界首领八部三百六十五位清福正神之职。” 柏鉴手执百灵,扣头谢了恩。 “哇——”才刚封了第一位,台下众人便是一阵欢呼,纷纷围着柏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满脸的兴奋之色。 再看那朱刚烈,更是涨红了脸,笑容灿烂,内心激动异常,“凭我的战功,不知能被封个什么官职。” 姜子牙似乎是料到众人会也此反应,也不阻止,接下去念道:“今奉太上元始敕令,黄天化尽忠报国,下山首建大功,还未及得到封赏,便马革裹尸,今特封为管理三山正神丙灵公之职。” 黄天化当即上前扣了个头,飘回众人当中…… 第六章 既然梦想,必定远方 “特敕封黄飞虎为东岳泰山大齐仁圣大帝之职。” …… “特敕封崇黑虎为南岳衡山司天昭圣大帝之职。” …… “特敕封闻仲为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之职。” …… “特敕封申公豹为分水将军之职。” 朱刚烈在底下望眼欲穿,随着众将士的名字一个一个被姜子牙点到,上前接受分封,他心急如焚,双脚直跺,双拳紧握,翘首以盼。 “今三百六十五位正神皆已分封完毕,其余人等且请各自散去吧。”姜子牙合上了封神榜,也是缓缓走下台来。 红日中天,和风荡漾,可朱刚烈的心中却如晴天霹雳一般,等了这许多时候,等来的竟只是一句分封完毕,各自散去,他的心中怎么能服气。 众人听见丞相说可以散了,纷纷离开,或庆功喝酒大摆筵席,或低眉垂首径直离开,唯有朱刚烈一人迟迟不走,而是来到封神台前,恭恭敬敬地站定,等着姜子牙下来。 看到姜子牙终于从云端飘然而至,朱刚烈赶紧走上前去,叫了一声:“姜丞相留步。” “咦,他们都散了,唯独你留于此出,是何缘故啊?”姜子牙疑惑地问道。 “丞相,我乃伐商大将朱刚烈,在战场上也曾浴血奋战,立下不少功劳,敢问丞相,这封神榜上,缘何没有我的名字?” “朱刚烈。”姜子牙仰着头,在脑海里搜寻着关于他的信息,可惜只有些零星的记忆,于是看向朱刚烈问道:“你师承何门何派,可曾修仙啊?” “启禀丞相,我无门无派,乃是一介武夫,并未修仙。” “你既非我阐截二教门徒,又未曾修仙,这封神榜之上,自然是没有你的名字的。”姜子牙答完,不欲再多言,快步离去,留下朱刚烈一人孤零零的愣在原地。 他脑子里全是姜子牙走之前对他说的话,非我阐截二教门徒。“哼!连那昏庸无道,残暴不仁的帝辛都被封了个天喜星,位列仙班,为何丞相竟无视我这有功之臣。” 其实朱刚烈心里也明白,无非是因为他没有一个好的师承,无人照顾,被人忽略也是必然的。 “修仙,拜师。”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逐渐形成,他不愿就这样待在凡间,浑浑噩噩得虚度百年,可要想有出路,必须拜入师门,学些神通本领才行。 只是这西岐众人皆已封神,不久便要飞升仙去,让他们教自己,肯不肯教先不说,就算肯教,就这么几天的功夫,自己也来不及学啊。 “哎,看来这大周也并非我理想的归宿啊,不如趁早离去,遍访名师,找到个把隐世的高人却是最好。”朱刚烈想到此处,转身离开,朝自己的军营走去。 来到军营,只见一堆人围聚在一起,高举酒杯,觥斛交错,大声吆喝,也有不少人围成一个圈,载歌载舞的,场面好不热闹。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人,想是喝多了酒,醉了。 只是这一切,都与朱刚烈无关,他没有上前与众人一起庆贺的心情以及…理由。 默默地走进营帐,他开始收拾细软,准备远行。 此去也不知道会耗费多少时日,也不知究竟能否成功,只是这条路却是一定要走的。 收拾行装只用了极短的时间,一方面是因为朱刚烈学艺心切,另一方面朱刚烈确实不知道该带些什么,所以只是装了几件随身的衣物,一些盘缠和干粮也就是了。 依旧是悄无声息的,朱刚烈没有打扰在欢庆中的任何人,也没有被他们发现,一个人走出军营,只是在离去之前,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最后一眼相处多年的战友,道了一句珍重。 落寞的神情,孤单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朱刚烈身后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影子是对天蓬而言,唯一不离不弃的东西了吧。 前面是一望无际的黄土大道,看不见终点,这天大地大,人海茫茫,朱刚烈该何去何从。他迷茫了,面朝满地的黄沙,大风卷起尘土,打在他的脸上,他就这么在原地呆着,静静地呆着。 晚霞渐渐布满天空,赤红的火烧云霸占了天际,他呆着…… 太阳西沉,月儿爬上了夜空,点点星辰浮现,共同俯视着大地,他依旧呆着…… 天凉了,起风了,衣着单薄的他被突如其来的阵阵寒意侵蚀的打起来哆嗦,朱刚烈终于缓过神来,走进一片树林,找了一颗大树,躺在结实的丫杈上,头倚靠着包袱,沉沉睡去。 清晨是潮湿的,尤其是大树上,绿叶间。一夜的时光,上面凝结出了不少露珠,颗颗流转,点点晶莹,反射着朝阳的光辉。 天蓬抬起双手,用力地伸了一个懒腰,“啊……”慵懒的声音从朱刚烈嘴里发了出来。他揉了揉眼睛,来到河边洗了一把脸,整了整衣冠,背上行囊。 不管怎么说,先到有人烟的地方再想办法吧,问问看有没有人了解点情况。 …… 一座繁华的小镇,镇子中央的一条路上,车马行人川流不息,道路两旁商贩密布,都在大声地吆喝着,夸奖各自的商品,以招徕顾客。 朱刚烈见自己来到了如此热闹的镇子上,心里也甚是欢喜,在周围嘈杂混乱的环境带动下,朱刚烈也咧开嘴笑了起来,兴冲冲地跑进小镇,走在街上,东瞅西瞧的。 这也难怪,朱刚烈常年征战,可以说是一直未曾离开过军营,这外面桃红柳绿的花花世界自然是没时间来闲逛的。 因此,当他看见如此景象,怎能不心花怒放,像个没长大的孩童一般,这边看看,那边摸摸。 那些小贩们见到朱刚烈这般憨厚模样,也不赶他,任由其胡来,只是掩面轻笑。 突然,朱刚烈被一阵香味吸引,“哇,好香,好香。”他眯着眼睛用力地猛吸了几下鼻子,满脸的陶醉之色。循着香气一路寻找,朱刚烈来到了一间酒馆门前,抬头一看,凤仙酒楼四个大字印入眼帘。 这时,朱刚烈的肚子传出了咕噜噜的叫声,也是,从早上到现在,逛了这么久,他还一直没吃东西呢。朱刚烈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把手放在肚子上转了几圈,心里想,这家酒楼饭菜香气袭人,想必味道定是差不了的,就在这里填饱肚子,顺便打听一下哪里可以找到名师。 ? 第七章 敢问路在何方 走进酒楼,朱刚烈真是大开眼界,酒楼的大厅里约莫有二十来张四四方方的饭桌,已是坐满了食客。 座无虚席用在这里最恰当不过了。朱刚烈环视了几圈,并未找到一个空位,于是跑到柜台边上,与店家攀谈了起来。 “我说店家,你这酒楼的生意也好得太离谱了吧,这偌大的酒楼,几十张桌子,竟全部坐满了人。” “嘿嘿,这位客官,你是从外地来的吧。不是跟您吹,我这酒楼啊,别说是在这镇子里,哪怕是在附近几个镇子,您去打听打听,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提起我家的饭菜,那是人人都会竖起大拇指的。”店家见朱刚烈埋怨人多,赶紧跟他解释道。 听了店家把这酒楼的饭菜夸得这么绝,本打算随意聊几句便去别处吃饭的他收起了这样的想法。 显然,店家的话勾起了朱刚烈浓重的好奇之心,迫不及待想要品尝店内美食。 知道了店内生意的火爆,朱刚烈便不再催促,倚靠着柜台,看看店内形形色色的食客,再望望门外来来往往的行人,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客官,那儿有空位了。”眼尖的店家看见靠近角落的饭桌上有几个人已经吃完准备离开,好心地提醒朱刚烈赶快过去。 朱刚烈顺着店家手指的放向,很轻易的便找到了那一张桌子,快步走了过去。 刚一坐下,立即就有一个跑堂的店小二肩负一条白色抹布,动作娴熟地拾掇着上一位食客所留下的残羹剩饭。 几个眨眼的功夫,桌子便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了,小二拿过一份菜单递给朱刚烈,客客气气地说道:“客官,您看看吃点什么。” 谁知那朱刚烈并未接过菜单,反而是伸手把菜单推到一边,对小二说:“菜单我就不看了,你把你们店内的招牌菜端上几盘来,我倒想看看,究竟妙在何处,竟能吸引这么多人前来品尝。” “好嘞,客官稍等,保证不会让您失望就是。”店小二点头答应。 虽然顾客很多,但这家店上菜的速度可谓是奇快,没等多久,店小二端着托盘重新来到朱刚烈跟前。 小二把手一矮,托盘半置于桌面之上,他迅速得把一盘盘菜端到他面前。 朱刚烈一看,两荤两素四个菜,那素的苍翠碧绿,光泽鲜艳,那鱼被架子挂着悬在半空,有飞鱼出海之感,旁边用胡萝卜雕刻着一龙一凤,取龙凤呈祥之意。 见到如此菜色,朱刚烈不由得感慨了一声:“好菜,就是不知道这味道如何。”说罢,提起筷子,往桌上敲了敲,便要品尝。 “客官,有如此佳肴岂能无酒,我们店有窖藏三十年的好酒,不知客官是否要来上一壶?”小二弯腰打断朱刚烈,笑嘻嘻的问道。 “哦?当真!来来来,上酒上酒。”朱刚烈一听店里居然还有这等陈酿,怎么能不嘴馋。 要知道,姜丞相平日里治军极严,在军营里,打仗时的禁酒令更是严苛之极;后来打了胜仗,众将士喝酒庆祝之时,自己又因封神榜上没有自己的名字而忿忿不平,早早离去,至今滴酒未沾,嘴里早就淡出鸟来了。 一壶美酒很快也端到了朱刚烈面前,他打开酒壶的盖子,猛地嗅了嗅,酒香扑鼻。他赶紧拿过酒杯,斟了满满一杯,仰起头,一饮而尽,“哈,好酒,好酒!”朱刚烈咧开嘴感叹道,“甘甜可口,唇齿留香,不错真是不错。” 酒是极美,菜亦是不会差的,朱刚烈完全不顾形象,大口大口地狼吞虎咽起来,几盘菜没多久便见了底。朱刚烈只感觉浑身暖洋洋的,一股暖流流过四肢百骸,洗礼着自己的经脉,舒爽异常。 大快朵颐结束之后,朱刚烈叫来店小二,给了饭钱,问道:“小二,我欲寻仙访道,你可知有何去处?”酒店向来是鱼龙混杂之地,他想这里定然能问到些线索。 谁知那小二竟面露难色,“客官,这你可难为我了,我实在是不知。” 朱刚烈看问不出什么来,失望极了,就想着离开,去别的地方转转,碰碰运气。 “客官等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店小二叫住了他,“你问的事情,我是不知道,不过在我们镇上,有一位两百多岁的老翁,你去找他问问,或许他会知道。” 朱刚烈停下脚步,吃惊得瞪大了眼睛,“居然有人能活两百岁!他在哪里,我这就去找他。” “哦,倒是不远,客官你出了门往东走五里,会有一棵巨大的榕树,那老翁平常最喜去那棵树下乘凉,你去那里找他吧,他一准在那儿。”小二手指着远方,为朱刚烈指路。 五里路,并不算太远,对于身材魁梧的朱刚烈来说,更是毫不费力,只见他迈着大步飞也似地朝东边走去。 隔着数百米,那棵巨大的榕树就出现在天蓬眼前。走近一看,那是怎样巨大的一棵树啊!树高足足有十五丈开外,树干粗约一丈,冠幅横展,覆盖了底下方圆数百米的范围。 树下有一位老人,坐在摇椅之上,优哉游哉地微微摇着蒲扇,闭着眼睛,似是在睡觉,好不自在。 想必这位老人便是店小二要自己找的人了吧。这老翁,鹤发童颜,红光满面,似乎岁月对他格外仁慈,并未给他留下太多的痕迹。 朱刚烈见其正在熟睡,也不好上前打扰,便恭恭敬敬得站在原地,等着老人醒来。老人睡得极其安稳,并伴随着轻微的鼾声,从烈日当头,直睡到夕阳西下,仍然没有醒转的迹象。 朱刚烈站的有些累了,于是席地而坐,双手托腮,时而看看老人有无睡醒,时而低着头愣愣地发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站起身来,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衣,蹑手蹑脚地走到老人跟前,小心翼翼地把衣服盖在老人身上,生怕吵醒了他。 夜幕降临,周围满是虫叫蛙鸣之声,镇上的夜晚似乎格外寒冷,由于把外衣给了老人,朱刚烈只穿着一件薄衫,冻得瑟瑟发抖,他双手抱胸,两手在胳膊上用力的揉搓取暖,不时的把双手放于嘴边呵气。 许是天气渐冷惊扰了老人,他终于从熟睡中醒来,睁开惺忪的睡眼,低头一看,发现身上盖着一件外衣,再看一旁正冻得瑟瑟发抖的朱刚烈,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老人叫过朱刚烈,把衣服还给他,让他赶紧穿上,不要着凉。 看着他接过外衣,老人手捋胡须,笑眯眯地不住点头,似乎很满意朱刚烈尊老爱幼的品德。 朱刚烈穿好衣服,上前对着老人抱拳行礼说道:“老人家,打扰了。” “呵呵,小伙子,不知你来这儿找小老儿何事啊?” 当即,朱刚烈赶紧把自己在西岐所受到的不公平待遇,自己想寻仙访道的愿望,一直到在凤仙酒楼里,店小二的指点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老人。 第八章 祸兮福所倚 听朱刚烈讲完他的遭遇,那老翁半眯着眼,似乎是在回忆。 “这小厮,每当有人去他店里打听消息,他都把人往我这里推,真是烦不胜烦啊。”老头儿笑骂道。 朱刚烈不好意思的憨笑,“老人家,听那店小二说,您今年都两百岁高龄了,是否当真啊。” “呵呵,老汉我确实虚活两百余岁了。”提到自己的年龄,老人带着几分得意说道:“至于为什么我能活这么久,那说来可就话长啦。” “老人家您但说无妨,晚辈洗耳恭听。” “你可知,我们这个镇叫什么名字?” “凤祥镇,晚辈在进镇时,在镇外石碑上见过。”朱刚烈老老实实得回答。 “不错,确实是凤祥镇,可这里原本不叫凤祥镇,而是叫青林镇,在两百年前才改为凤祥镇的。” 似乎是发现了其中的关联,朱刚烈打断老人,急忙问道:“莫非您长寿的秘密与此有关。” “不错,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能想到这一层。”老人赞许道。 数百年前,神兽大战,像东方青龙,南方朱雀,西方白虎,北方玄武等众多超级神兽参与了这场大战,来争夺兽神的宝座以一统神兽界,成为兽中主宰。 那一战直打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神兽所过之处,皆成了人间炼狱。 这场堪称灭世之战的斗争进行了百年之久,期间有不少超级神兽陨落,其余神兽也都或多或少负了伤,再无争夺之力,到得最后只剩下四象圣兽仍在血拼。 他们两两结盟,青龙属木,玄武属水,他们二位擅长防御,遂结成联盟主防御,朱雀属火,白虎属金,二位擅长杀伐,于是也结成联盟主攻击。 一时间四圣兽打的不可开交,难分胜负,青龙与玄武且战且退,一直退到了我们青林镇。 谁知那圣兽白虎竟阵前倒戈,找准时机反扑向朱雀,朱雀不察,身负重伤,随后三位神兽联手给予朱雀以致命一击,朱雀哪是他们对手,鲜血狂喷,从空中笔直落入地面。 朱雀受了三圣兽致命一击,想必有死无生,因此三圣兽也不管他,径直离去。 殷红的朱雀精血从朱雀崩裂的伤口中汩汩的流出,流入了附近一口水井当中,炽烈的精血遇到水,竟开始顽强的抵抗起来,燃烧着的精血冲出井口,竟是出现了一幅井内喷火的奇观。 点点火星落在朱雀满是疮痍的身体上,朱雀浴火本该涅槃重生,怎奈朱雀所受之伤已是不可承受之重,远远超出了涅槃的极限。 虽然不能涅槃重生,但朱雀浴火总是有些好处的,她原本因失血过头而苍白不堪的脸色浮现出一抹红晕,挣扎着勉强坐了起来。 镇上的家家户户见到此情此景都恐慌到了极点,回到家中,把大门紧闭,不敢出来。这位两百岁的老翁那时还是个七八岁的孩童,又是个孤儿,所以无人看管。 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他壮着胆子,晃晃悠悠得走上去查看,谁知那朱雀猛然睁开了那双血红色的眼睛,一股惊人的杀气直冲那孩子而去,只此一眼,仿佛抽光了朱雀全身的力气一般,豆大的冷汗自额头流下。 那孩子吓了一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既不埋怨朱雀,也不紧张,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尘土,再一次朝前走去。 “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吗”稚嫩的嗓音从天真无邪的孩子口中传出,那孩子歪着头问道。 可能是觉得这人间的幼小生命不值得动手抹杀吧,朱雀瞥了他一眼,收起了几分暴戾之气,但依旧是冷冷得说道:“滚开。” “可你看起来很痛苦。”孩子认真地说完,扭头跑了。不一会儿,他拿着几片破布重新跑了回来。 那布真的很破,像被老鼠啃过一般,到处都是洞,不过还算干净。小孩用力地把布撕成一条一条的,来到朱雀面前,想要帮她包扎。 朱雀看着孩子走到自己跟前,丝毫没有生出胆怯之意,甚是惊奇。突然她想到了什么,急声喝道:“快走开!” 要知道,朱雀满身是血,那血液中充斥的爆裂能量足以把这个孩子撕成碎片。还是没能来得及阻止孩子离开,当那孩子的手触碰到朱雀身体的时候,一股炽热的能量灼烧着孩子。 只是一瞬间,破布变成了灰烬,紧接着是孩子的双手,孩子疼痛得大声叫喊了起来。眼泪随之夺眶而出,还未及滴下,便发出了嘶嘶嘶的声音。 凶狠如朱雀,也在生命的弥留之际产生了恻隐之心,毕竟这孩子是为了帮助自己啊,看着这无知的孩童因此而丧生,朱雀也是于心不忍,“罢了,反正我也命不久矣,就赐你一场造化吧。” “啊——” 一声嘹亮的凤鸣从朱雀口中传出,只见朱雀扑腾了几下翅膀飞了起来,似是回光返照,她用身体裹着那孩子,把自己体内仅剩的力量剥离去爆裂之气,然后以精纯的能量注入孩子体内。 孩子不哭了,好像也不是那么痛苦了,原本空空如也的肩膀处像变魔术似的,再度生出了崭新的手臂。 孩子吃惊地看着这眼前发生的这一幕,不可思议的握了握拳头,手居然真的又长出来了,而且似乎比之前更加有力量了。 孩子不曾忘记赐予自己这一切的朱雀,正欲感谢,却发现朱雀已重重得跌在了地上,断绝了生机。 孩子看着朱雀的尸体,高高得嘟起了嘴,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流,似是丢失了自己最喜爱的玩具。 倏地,朱雀的尸体金光大作,庞大的身体不见了,只在原地出现了两颗珠子,一大一小。孩子好奇心起,想上前去看看,又想起之前痛苦不堪的情形,犹豫着不敢上前。 两个珠子似有灵性一般跳动起来,那棵大珠子冲天而起,不久便消失与天际,那颗较小的珠子,飘飘忽忽朝那孩子飞去,孩子欣喜异常,一伸手,那珠子便落在了他的手上。 小珠子光不溜秋,握在手里热乎乎的,孩子开心极了,找根绳子拴住那小珠子,把它戴在了脖子上。 “想必那孩子就是您吧。”朱刚烈问道。 “不错就是我,那珠子我一直带在身上,从那时到现在两百多年了,它依旧温热,不断把其中的能量传递于我,使我的身体保持着活力。因我常喜欢来此处纳凉,这树也沾了福气,长的格外高大。同时代的人都早已去世,唯有我因此而活了这许多岁月。也是自那时起,这青林镇才更名为凤祥镇。当初的事,我很少对人提起,也不知为何跟你一见如故,竟说了这么多。” “原来如此啊,这就是您长寿的秘密。”朱刚烈恍然大悟。 “哦,对了,凤仙酒楼的饭菜你吃过了吧?” 朱刚烈点点头。 “当初那朱雀精血落于井中,经过百年相融,井中之水有了灵气,镇上一个有名的神厨买下了这口井,用井中之水烹饪菜肴,因其原本厨艺就登峰造极,添了这含有朱雀精血的井水,更是锦上添花了。” 第九章 终有一死,何不笑对 “老人家,想不到您竟然有如此离奇的遭遇,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朱刚烈听完老人的故事,点头道。似乎是终于想起来此行的目的,他问道:”“老人家,让您见笑了,我之前听您的故事一是时间竟入了迷,不知我所问之事,您可否为我解答。” “你问的事?哦,对对对,哪里能找到仙人是吧?你看看我这脑子,真是糊涂咯。”老人一拍脑袋,感慨自己忘性之大。 “无妨无妨,老人家,还请赐教。”朱刚烈摆了摆手,心里却是有些急了,催促老人道。 “这……我也不知道啊”老人面露为难之色,似是不愿打击朱刚烈,吞吞吐吐道。 “啊……”费了这老半天的功夫,还是一无所获吗,朱刚烈垂下了眼睑,失望极了。 既然此处依然无果,不如趁早离去吧,于是他便要告别老翁,继续踏上寻仙之路。 刚迈出没几步,突然身后一股巨大的吸力传来,使得朱刚烈向前的步子顿了一顿。他大感惊奇,低下头奋力向前冲去。谁知,虽然朱刚烈拼命地迈着步伐竟然只是在原地踏步,还没跑出几步,他已经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了。 朱刚烈只觉得自己双腿酸痛不已,再也保持不住身形,被那股神秘的力量吸着摔倒在地,这还不算完,那力量竟然拖着他一路蹭着地面向后滚去。 一路跌跌撞撞,朱刚烈摔得只觉得天地颠倒,头冒金星。 砰—— 随着一声巨响,朱刚烈狠狠地砸在一个粗壮的树干上,倒退的身体停了下来。吸力消失了,他终于可以坐起身,用手揉着被摔得七荤八素,浑身疼痛的身子,嘴里发出“哎哟哎哟”的惨叫声。 “真是见了鬼了。”等那股疼痛感稍微缓解了一点之后。朱刚烈骂了一句,抬头看看周围环境,只见一个老人坐于摇椅之上,也是一脸吃惊得看着他。 “……” …… “老人家,这是怎么回事啊,可摔死我了。”这一顿狠摔,让朱刚烈心中也有一丝不爽,有些生气的问道。 “年轻人,莫要上火,方才你刚转身离去,我胸前这珠子发出了一点红光,紧接着你便这么跌跌撞撞得退了回来。”怕朱刚烈误会自己,老翁赶紧解释道。 “您是说,是这珠子作祟?”听了老人的解释,朱刚烈的心情也缓和了几分,“老人家可否把那珠子给我看看。” 老人伸手把那颗珠子拿出来,从脖子上取下,递给朱刚烈。 果然,那珠子一到朱刚烈手里,立即放射出刺眼的红光,他赶紧抬手遮住眼睛,过了一会儿,红光略微暗淡,他把脸凑近珠子,想仔细观察一番。 谁知,那珠子突然变得异常炽热,散发出极高的温度,烫的朱刚烈嗷得叫出了声,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张嘴惨叫的一瞬间,那珠子腾空而起,窜入他的口中,朱刚烈猛地闭上嘴巴,珠子已滑入了他的腹中。 “咳咳咳……”朱刚烈手卡喉咙,想把珠子吐出来,可无论怎么努力,那珠子却像生了根一样,扎在他的腹中便杳无音信。 “老人家,老人家,这是怎么回事,快救救我,让那珠子赶紧出来啊!”朱刚烈有些害怕,慌里慌张地向老人求救。 这情形,老人也是第一次见到,在两百多年的漫长时光里,老人与珠子都是形影不离,哪出现过被人吞入腹中的情况,看着朱刚烈求救,老人也是一阵头大,束手无策。 “啊……好热!”朱刚烈突然捂着肚子,在地上打起滚来,似是有一团火焰在他肚子里熊熊燃烧。 “啊……啊……啊”凄厉的哀嚎从朱刚烈嘴里不断传出,老人想伸手去扶他,可他在地上左右打滚,剧烈挣扎,老人近身不得,只能眼睁睁得看着他受苦。 朱刚烈本是浴血沙场之战将,早已看淡了生死,若非是极其剧烈的痛苦,他是绝对不会如此窘迫的。 惨叫声声震天,附近的居民吓得不敢出门,也有几个胆子稍微大点的,三五成群的结伴超这边亦步亦趋地走来,走到半路就被恐惧笼罩,掉头就跑,似脱缰的野马一般。 “小……小伙子,哎,这可如何是好啊。”老人站在一旁看着朱刚烈如此模样,亦是于心不忍,可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焦急地在原地踱步,不时地看看朱刚烈,随即摇摇头。 折腾了整整一夜,朱刚烈早已昏迷过去。再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正午了,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回想起昨天的遭遇,不禁感到奇怪。 昨日这般折磨,让他死去活来,几乎崩溃,可过了一夜,竟像从未发生过任何事一样,他怎能不奇怪。 站起身来,朱刚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情况,更加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在地上一夜的挣扎滚打,原本身上早已没有一块好皮,都或多或少被蹭出了血液,可如今这全身的皮肤,呈现出健康的古铜色。 朱刚烈握了握拳头,“喝!”力量充满全身的感觉令得他舒爽到了极点。 正在这时,老人走了过来,围着朱刚烈转了几圈,似乎想把这个夺走伴随他两百多年的珠子的罪魁祸首看个通透。 “老人家,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朱刚烈看老人过来了,赶忙问道。 “想是我那珠子跟你产生了某种感应,自行飞入你体内,昨夜你那般折磨,应该是它在帮你改造身体,等改造完之后,便帮你修复伤势,这就是你经过一夜的折腾,现在看起来毫发无损的原因。” “这……我拿走了珠子,您可怎么办!”朱刚烈听说珠子已经跟自己融合再也取不出来,大急道。 要知道,老人之所以能够长命百岁,全靠这珠子的滋养,如今没了这珠子,老人的寿元怕是不多了。 “不用担心,老头我已经活了两百多岁,已经超出常人许多了,应该知足的,既然是它主动选择了你,说明在它看来,你比我更适合它,那你便拿去吧。” 终有一死,何不笑对。看老人竟如此豁达,面对死亡如此坦荡,他此刻面对死亡的觉悟,比太多自诩看淡了生死的将士要高出太多了,朱刚烈的心中对于老人已是钦佩万分。 第十章 长风破浪会有时 告别了老人,朱刚烈收拾行装,再一次踏上了征途。 漫无目的的旅途最多的就是空闲时间,这一路上,朱刚烈慢慢地熟悉着那颗神秘的珠子带给自己的各种变化。 经过了三天时间的不断摸索,朱刚烈终于明白了其中的奥妙。这珠子竟然是朱雀苦修多年结成的内丹,其最大的功效就是修复,哪怕是再重的伤势,只要没有伤及根本,几乎都能治愈。虽然,经过两百多年的消磨,此功效已经大打折扣了,但治愈普通的小伤还是绰绰有余的。 “想不到阴差阳错地得到了这样的宝贝,以后我的生存能力可以说是大大提升了。”朱刚烈满脸的兴奋之色,因为这寻仙之路必定是困难重重,危机四伏,能有如此宝物庇护,他岂能不欢喜异常呢。 朱雀内丹带给朱刚烈的好处远远不止这些,其中更有朱雀这许多年来走南闯北经历的一些记忆,虽然内容十分模糊,但朱刚烈经过多日来仔细地阅读分析,终于可以找准自己前进的方向了。 根据朱雀的记忆,在西方有诸天神佛无数,如果去那边,一定可以找到名师,学习一身本事。其实朱雀的记忆中也有不少与法术有关的,只是朱雀的法术都是兽法,根本不适合人练。 似朱雀这个级别的超级神兽所修行的法术定然是顶级的,可朱刚烈却只能看,却无法修习,如同坐在金山银山上,却无处挥霍一般,欲哭无泪啊。 西方……那就是西牛贺州了。如今朱刚烈所在的大陆是南瞻部洲,距那西牛贺州可以说是隔着千山万水。 作为一个全无半点法力的凡人,朱刚烈该如何跨越这重重大山,茫茫大海呢。这时,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第一就是打道回府,回到西岐,至少可保其衣食无忧,富贵荣华一生;第二条路就是摒弃一切杂念,克服重重困难,勇往直前。 朱刚烈会做出如何的选择呢?毫无疑问,是后者。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拖拖拉拉的人,既然已经离开了军营,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既然已经有了明确的方向,朱刚烈再也没有任何退缩的理由。 西行!西行!有了追寻的方向,朱刚烈内心激动得无以复加,仿佛名师就在眼前,自己立马就能拜师学艺一般。 磨刀不误砍柴工的道理朱刚烈还是懂的,要知道此行千山万水困难重重,不做好万全的准备,到时候万一不小心丢了小命,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于是,他来到一个镇子,在里面购买了一些干粮和杂物,又去铁匠铺打造了一柄异常锋利的大刀。 各项物资准备完毕,朱刚烈一路哼着小曲,步履轻快异常,背着双手,就这么朝西走去。 …… 半个月之后,朱刚烈来到了一座巍峨的高山脚下,他见天色已晚,便想在附近找一户人家借宿,休息一晚,第二天再接着赶路。 他站在一块高高的石头上,举目远眺,发现了不远处的一处村落,于是跳下石头,朝那座村子走去。 走进村子,朱刚烈心里暗暗称奇,此时正该是晚饭时间,家家户户的烟囱却是干干净净,没有一点炊烟冒出。 “这莫不是什么风俗?我还是先找户人家住下,吃点东西,顺便打听打听情况。”朱刚烈想到这里,开始左顾右盼的寻找可以借宿的人家。 不一会儿,他便来到一座朱红色的大门前,这户人家被高高的院墙环绕,院内高楼耸立,红砖绿瓦,一看便是大户人家,就这家了。 朱刚烈走上前去,咚咚咚地敲了几下门,可是却无人应答,“咦,怪事,这么大的一户人家,难道家里连个人都没有吗?”朱刚烈仍不死心,又敲了几下门,并高喊了几声,“有人在家吗,我是过路的客人,想来你家投宿。” 依旧是没有回应,朱刚烈甚是无奈,想住舒服点的豪宅的愿望落空了,他只能在村子里再找一家投宿。 可谁知,连续敲了十几家的门,竟然没有一家给朱刚烈丝毫回音的。整个村子安静极了,没有孩子的嬉闹,没有吃饭时的攀谈闲聊,更没有犬吠之声,仿佛这是一个空空荡荡的村子一般。 朱刚烈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眼看着天马上就要黑了,总不能进了村子还得露宿街头吧。 为了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重新回到了最开始敲门的那户人家,用力得一推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朱刚烈警惕地把脑袋探入门内,左右观察了一下情况,紧接着小心翼翼地步入了这户干净得近乎诡异的人家。 没有人! 朱刚烈转身出去,挨家挨户地推开了房门。 整个村子都没有人! 晚风萧瑟,出奇安静的村落透着阵阵凉意,“怎么会这样!”朱刚烈倒吸了一口冷气。 就在这时,朱刚烈发现不远处的草垛下有一丝响动,于是赶紧跑过去,扒开草垛一看,里面竟然是一个小女孩,红扑扑的小脸,煞是可爱。 他轻轻地把孩子抱出来,蹲下身,抚摸着小女孩的头发,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村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啊?” “妞妞……山……神仙。”小女孩掰着手指头,一个字一个字认真地回答。 只是听了这回答,朱刚烈却是有些蒙。也是,她不过是几岁大的孩子,自己能从她的嘴里知道多少呢。 经过朱刚烈耐着性子的询问,他终于知道,这孩子的小名叫妞妞,至于大名嘛,她也不记得了。这村子里的人全体进山,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根据妞妞说的,山里有神仙,村里人都是被那神仙召唤走了。 朱刚烈抬起头,望了望身后高山,神仙……若真有神仙那就太好了,可以求他收自己为徒,学些本领。只是这神仙行为古怪,透着异样,他把全村的人都叫进山到底所为何事,朱刚烈百思不得其解。 想不出干脆就不想了,不管这山里是否真的有神仙,这一趟都是非走不可的,朱刚烈打定主意,明天一早就进山,一探究竟。 只是现在腹中空空,浑身乏累,朱刚烈便走进厨房随意地找了点吃的填饱肚子,然后来到一间客房,沉沉睡去…… 第十一章 绝壁十八峰 经过了一夜的休整,朱刚烈养足了精神,第二天一大早,他便出发进入深山,寻找昨天妞妞口中的神仙及失踪的村民们。 步入山中,朱刚烈不得不感叹造物者的神奇,只见那层层叠叠的山峦,一座高过一座,远远望去,山浪峰涛,似一片翠绿的海浪。 前九座山尚且不算巍峨,但那后九座山脉,直插云霄,露出云层的山尖像一个个岛屿一般。 朱刚烈的脚下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两边凌乱地散布着数不清的参天古树,且越往深处走,树就越高,树干粗壮,数人难以合抱。 周围满是鸟儿叽叽喳喳地鸣叫,蝴蝶在翩翩起舞,哗哗的溪水在不远处唱着欢快的歌,朱刚烈边走边感叹,好一处人间仙境,说不定真有仙人居住于此呢。 看了山中清幽静美的风景,朱刚烈更加坚信仙人就在此山中,步子竟是越迈越大,简直恨不得一步便来到仙人面前。 嗷呜—— 前方突然传出一阵虎啸之声,朱刚烈听见,赶紧猫低了身子,瞧瞧躲在树丛后面,蹑手蹑脚得前行,想要上前观察情况。 到得跟前,他轻轻扒开挡在面前的树丛,歪着脑袋朝外看去,原来是一只斑斓猛虎,那老虎四肢着地,足有一米多高,肩宽半米有余,爪子粗壮有力。 好壮实的猛虎,想必是此处灵气丰沛,才导致这虎格外巨大把。只见它的血盆大口中,硕大的獠牙紧紧咬着一只白兔,正准备吃了她。 大自然的弱肉强食,朱刚烈不想去管,等摸清了状况之后,转身便准备离开。就在扭头的一瞬间,朱刚烈看到了那兔子的眼睛,赤红色的眼睛,像红宝石似的闪闪发光,勾人心弦,似火焰般炽烈。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渴望,几滴泪珠在眼眶中酝酿。 看到如此有灵性的兔子,马上就要被老虎吞入腹中,朱刚烈于心不忍,无奈地摇了摇头,提起别在腰间的钢刀,怒喝一声,便冲了上去。 那老虎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跳,它定睛一看,发现只是一个人类之后,怒火中烧,随意地把兔子甩到一边放,张口对着朱刚烈嘶吼一声,身子一跃,便迎了上去。 别看这猛虎身材巨大,行动却是异常灵巧,左躲右闪的,朱刚烈的刀一下都没砍到它不说,还被它结实如鞭的尾巴抽了好几下,最狠的就是有一下不偏不倚,正好抽在了他的右脸上。 不一会儿,只见脸上一道深红的痕迹清晰可见,红肿不堪,浑身更是酸痛无比。朱刚烈摸了摸火辣辣的右脸,又用舌头顶了顶脸颊,吐了下口水。 突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朱刚烈感觉自己的疼痛感消失不见,脸上也不疼了,只觉得有一股暖流在体内流窜。 “嘿嘿,这朱雀内丹真是好用,只这么会儿功夫,受的伤就全好了。”说着,朱刚烈再次看向老虎,目露凶光,恨恨地说道,“再来!” 老虎见到原本自己几次攻击,好不容易给对手带来的伤痕竟是消失于无形,心中也是紧张了起来,死死盯着朱刚烈,想要弄明白,在他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朱刚烈由于在之前的几次试探性的交手中吃了暗亏,当下也不急着发动进攻,这一人一虎就这么四目相对,都是恶狠狠地盯着对手,同时转起圈来,想伺机找到对方破绽,好给予致命的一击。 他们就这么僵持了许久,那老虎不愧是捕猎高手,它早已习惯埋伏等待以及扑杀,反观朱刚烈,多年征战沙场,习惯的是短兵相接的厮杀,果然,在僵持了一段时间后,朱刚烈的精神有些跟不上了,恍惚了一下。 那巨虎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绝佳时机,就在朱刚烈出现恍惚的一瞬间,只见那老虎一下子把朱刚烈扑倒在地,露出锋利的牙齿,张口就朝他的咽喉咬去。 说时迟,那时快,朱刚烈不愧是一员悍将,反应也是非比寻常,他立马丢掉手中钢刀,双手死死抵住老虎的下颚,让它的头颅不能再下降分毫。 朱刚烈乃天生神力,在这场力量的对决中,渐渐得占了上风,只见他抬起双腿,照着老虎那毫不设防的肚子狠狠得踢了一脚,老虎吃痛,身子倒向一边打起滚来,朱刚烈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捡起身边的钢刀,双手握住刀柄,用力得插进了老虎体内。 嗷呜——嗷呜—— 老虎因剧痛,挣扎了起来,四只巨大的爪子在空中胡乱扑腾,朱刚烈一不小心就被它的两只前爪拍中,摔倒在一旁,身前衣衫被划出了几个巨大的口子,胸前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处流出殷红的鲜血。 挣扎了没多久,那老虎便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朱刚烈见那老虎终于被自己杀死,累得躺在老虎尸体边上,四肢大开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要是这时再来上一只凶猛野兽,朱刚烈的命一定得交代在这里了。然而,他是幸运的,这一处想必是那老虎的领地,方圆数百里除了那头老虎,再也没有其他猛兽,这也给了朱刚烈充分的时间恢复体力。 过了好半天,朱刚烈终于缓过劲儿来,当他起身的时候,胸口处的几道伤痕已经复原,要不是胸前仍残留着血块,要不是身上衣服留下的巨大爪痕,任谁也不会相信,他刚刚杀了一头猛虎,并且受了重伤。 似乎很满意朱雀内丹的治疗效果,朱刚烈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此时他终于想起跟猛虎搏斗的根源——为了救那只兔子。 “想不到我竟然会为了救一只兔子搞得这么狼狈。”朱刚烈苦笑着摇了摇头,环视四周,寻找着那只兔子的踪影,只见那兔子从一颗树后蹦跶着跳了出来,来到朱刚烈跟前,用身体蹭着他的腿,似乎是在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看着兔子的表现,朱刚烈顿时觉得有趣,蹲下身子,把那只兔子抱在怀里,伸手摸了摸它的背,安慰它说:“不要怕,已经没事了,你赶紧走吧,莫要再被抓了,不然下次可没人救你了。”说完便弯下腰,撒开手,任由兔子离去。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兔子竟是围着朱刚烈绕圈,不时抬头可怜巴巴得望着朱刚烈。 “你想跟着我?”朱刚烈也不知道这兔子能否听懂自己说话,试探着问道。 那兔子听了朱刚烈的话,竟然不停地点起头来,这一举动让朱刚烈大吃一惊。随即一想,这一路上,自己孤身一人也甚是寂寞,有这么个通灵的小家伙跟在身边排遣,想必也能增添不少乐趣。 于是,朱刚烈从包袱里取出一件衣服,把这只兔子裹着,揣进怀里,说道:“既然你想跟着我,我便给你取个名字,看你洁白如玉,以后我就叫你玉儿吧。” 第十二章 谁说山前必有路 朱刚烈抱起兔子,扭头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猛虎,一拍脑门,大笑着说道:“这么好一幅皮草,正好剥下来做件衣裳。” 第十八座高峰之上…… “大王,这小虎出去觅食,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了。”一个小妖担心地问坐在正中宝座上的人。 “无妨无妨,估计是它贪玩,耽误了时间,想必过一会儿便会回来的。”座上之人毫不在意的摆摆手,示意手下小妖下去。 再看那朱刚烈,已经把一身虎皮披在了自己身上,走起路来大摇大摆,好不欢喜。只是苦了那兔子,被朱刚烈揣在怀里,时刻感受着虎皮散发的猛兽气息,不时的因为恐惧而发抖。 朱刚烈哈哈大笑,拍拍怀中的小不点,以示安慰。 走了一路,连翻十七座大山,处处鸟语花香,幽静异常,除了飞鸟走兽,并无人烟。朱刚烈大感惊奇,世外高人不易寻找倒也罢了,可这满村的村民怎么也不见踪影,团团迷雾笼罩在朱刚烈心头。 “就剩这最后一座山了,想必在此定能找到些蛛丝马迹。”朱刚烈说着便来到山前,可到了那里,他却开始犯难了,这山何止是高那么简单,山壁陡峭,与地面接近垂直,根本无路可走。 为了寻找村民和神仙,拼了! 朱刚烈一咬牙一跺脚,就准备徒手攀爬。正在这时,怀中兔子奋力扑腾起来,使得朱刚烈不得不停下脚步。 “玉儿,你怎么了?”朱刚烈看兔子反常的举动,关切地问道。 兔子猛地一跃,跳下地来,死死咬着朱刚烈的裤管,想把他往后拖。 “你不想让我爬上去?”朱刚烈试探地问。 玉儿一个劲的点头,朱刚烈想了想,接着问道:“玉儿,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难道上面有什么危险?” 兔子的头点得更凶了,这下朱刚烈彻底明白了,看来此处并非神仙洞府,那村里的村民八成也是被掳进这山里的。 虽然知道了有危险,但是朱刚烈并不打算就此退缩,他抱起玉儿,摸了摸它的后背,说道:“玉儿,谢谢你的提醒,但为了村中的无辜村民,我也要上去看看。不过,你就老老实实得待在这里,不要随我前去冒险了。”说完,朱刚烈把兔子轻轻放在地上,转身再一次来到绝壁之前。 呸呸—— 只见朱刚烈论起袖子,抬起手,往手上吐了两下口水,紧接着又搓了搓手,便开始攀爬起来。 不时有松动的石块自朱刚烈身边滚落,透着凶险,他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试探,找准结实的岩石,一点一点缓缓得向上。 还未爬到一半,朱刚烈的体力已经渐渐有些不支,身体晃晃悠悠,踩着岩石发力的腿脚也酸痛地发起抖来。 朱刚烈意识到,该停下来缓口气了,再这么爬下去,还没到山顶,若是体力透支,不小心摔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于是,他爬到一块突出的岩石上,伸出一条腿踩了踩,确认安全之后,靠着岩壁,便坐了下去,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还好朱刚烈身负朱雀内丹,源源不断地为他输送能量,缓解着酸痛,没过多久,他的体力便已恢复到巅峰。 感觉浑身又充满了力量,朱刚烈再次起身,向这万丈绝壁发起挑战,有了之前攀爬的经验,这一次,朱刚烈感觉格外的得心应手,攀爬起来轻松了不少。 终于,他登上了顶峰,朱刚烈四下一瞅,此处景致与之前所见大不相同,怪石嶙峋,杂乱地散落在地。地面光秃,并无植被覆盖,毫无生气,寒风怒号,毫无障碍的吹打,尽显萧条之色。 看见这般死气沉沉的景象,朱刚烈不禁皱起眉头,更加坚信玉儿给自己的警示,看来此处真的有危险。 “这里处处透着古怪,那些村民们怕是凶多吉少了。我得赶快找,说不定还能救下几个人。”朱刚烈一边想,一边仔细得搜索起来。 搜寻了没多久,朱刚烈便发现了一座洞府,半开的巨大石门内,一片黝黑,看不清里面的情况,鬼气森森让人浑身难受。朱刚烈看看四周,再无其他洞府,想必村民定然在这! 他壮着胆子,轻手轻脚地朝里面走去。 过了好一会儿,朱刚烈终于勉强适应里面漆黑的环境,能够看清脚下的路了。他低着头,紧看着路,缓缓朝深处走去。 突然,朱刚烈被什么东西绊倒,他刚发出哎呦一声呼喊,立马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把声音咽了回去。他蹲下身,凑上前去看了一下,发现是一个打扮朴素的年轻人,这一定是村子里失踪的村民。 朱刚烈伸出手,轻轻摇了摇这青年,并低低地喊了几声,谁知那青年竟无半点反应,朱刚烈颤颤巍巍地伸出食指,探了探他的鼻息,随机猛地收回手,无奈得摇了摇头,那青年面容安详,看上去只是比正常人憔悴了几分,脸色有些泛白,却已经遭了毒手,这洞中究竟是何物,竟然狠毒至斯。 再往前走出数十米,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不少人,情况与之前的青年一般无二。朱刚烈直看的寒毛耸立,一刻也不想在这儿待下去了。 前方终于出现了火光,朱刚烈赶紧快步上前,背靠着墙,伸出头往里面查看,只见里面有十来个人,或坐或站,看打扮,应该都是山脚下村子里的村民。 朱刚烈刚一走出去,立马就有几个村民发现了他,看着村民慌张的表情,他赶紧嘘了一声,示意村民不要发出声音。 他来到人群当中,问道:“你们可是山下的村民?”那几个人点了点头。朱刚烈见到自己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接着问道,“既是如此,你们为何不在村里好好待着,全都跑到这山上来了?” “这位小哥,你有所不知,我们是仙人接引上来的,他还要带着我们举村飞仙呢。”其中一个村民对着朱刚烈解释道,脸上带着向往之色,“你想成仙吗,留下来跟我们一块儿吧。” 朱刚烈听了村民的话不免感到好笑,若非之前亲眼见到了几具尸体,他都有点愿意相信村民飞仙的话了,毕竟他此次出来的最终目的,便是寻仙,但是现在,这里的情况好像并不是村民说的这么回事。 “你们怎么能够确定他们是仙人呢?”朱刚烈决定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于是继续问道。 “他当然是仙人啦。去年,我们这里闹旱灾,地里颗粒无收,就在这时,这位仙人来到这里,他口念咒语,不一会儿便阴云密布,下起大雨。他能呼风唤雨,可不就是神仙吗。”村民得意的说道,“现在仙人慈悲,愿意帮助我们也成仙,我们感激他还感激不过来呢。” 第十三章 舍身点醒梦中人 “能够呼风唤雨吗。”朱刚烈喃喃自语道。之前在伐商之战中,朱刚烈也自问见过能人异士无数,可说到能够呼风唤雨的,却称得上是凤毛麟角了。 这所谓的仙人,勾起了朱刚烈浓重的好奇心。他知道,现在无论怎么跟他们说自己进洞后的所见所闻,凭他们目前对那仙人狂热的崇拜程度,都是不会相信的。为今之计,只能让仙人自己露出丑恶的嘴脸了。 朱刚烈问清了仙人的住处,离开村民,径直朝那边走去。 “大王,等你解决完这批村民,咱们就该前往下个村落啦。”还未近前,朱刚烈便听到一人大声得说道。 “哼。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朱刚烈心中浮现出阵阵冷意,“这群草菅人命的魔头。”说着,悄悄往里走,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 只见一人盘膝坐于正中,八个村民模样的人分坐四周,围成一个圈,地上有一些图案,似乎是一个阵法。 谁知那人口中的大王感觉却是异常敏锐,“有生人!”他大喝一声。朱刚烈见自己被发现了,赶紧缩着身体躲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喘。 大王四下观望寻找,只一下子,便发现了朱刚烈的藏身之处,于是手指着一个方向,指挥手下过去把入侵者擒来。 一大帮手下一拥而上,把朱刚烈反绑着双手押了上来。 那大王看见朱刚烈,竟生出一股悲伤之色,只见他站起身,伸出颤抖的手,嘴里不停地喊着:“小虎,小虎。”突然,他看向朱刚烈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是你这混蛋杀了小虎,我要给为他报仇。”说完,激动地一摸脸,现出本体,原来是一只硕大无比的虎妖。 朱刚烈看着他的反应,先是一愣,再看看自己身上所披的虎皮,旋即明白过来,看来自己先前所杀之猛虎,跟眼前的虎妖有着莫大的关系。当即也是不客气地说道:“是我杀的又能怎么样,我还要问你,把这么多村民抓上山来,又害人性命,究竟所谓何事。” “哦,想不到你都知道了,看来你也不简单啊。”虎妖说着,似乎是觉察出自己的失态,又变回人形,说道,“反正你也命不久矣,告诉你也无妨,我欲练就神通,需要吸食大量精气,这几日抓的村民还远远不够呢!” 朱刚烈听了虎妖的话,仍有些疑惑,接着问道:“既然如此,你就地吸食便是,为何还要如此大费周章地哄骗他们说你是仙人呢?” “哈哈,这你就不懂了吧,想要充分吸收他们的精气,就必须是他们自愿才行,否则强行吸食,效果只能是大打折扣,事倍功半。” 虎妖刚说完,底下已是一片骚动,其实朱刚烈在来之前,还是把自己的见闻告诉了村民,怕他们不信,还叫他们一路尾随自己,远远地听着。 村民们听完虎妖的一番话,终于知道自己被骗了,之前被带走说是已经飞仙了的同伴,想必已经成了虎妖口中的美味了吧。想法到这里,村民们难过极了,失声痛哭起来。 虎妖见自己阴谋败露,恼羞成怒起来,对着朱刚烈大声吼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坏我好事,我定要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小妖们见自家大王发了脾气,上前对着朱刚烈拳打脚踢,然后又把他绑在一个石柱上。虎妖命令小妖抱着柴火堆在朱刚烈脚边,自己手拿火把,准备烧死他,已解心头之恨。 熊熊烈火在朱刚烈脚边渐渐燃烧起来,朱刚烈的心中竟然有一丝欣慰,幸亏把玉儿放在了山下,否则就得赔自己枉送性命了。 过了好久,绳子都烧断了,朱刚烈竟丝毫不觉得热,他猛然想起,自己有朱雀内丹护体,在朱雀面前,这普通凡间之火怎么可能烧的了自己,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绳子断了,朱刚烈恢复了自由,他弯腰拾起燃烧着的木棍,朝周围妖怪仍去,小妖们见朱刚烈竟浑然不在乎烈火焚烧,顿时吓破了胆,四散奔逃,场面一时间混乱之极。 火势越来越大,渐渐失控,洞中浓烟滚滚,虎妖见这洞府已经要不得了,便化作一股青烟溜走了,只是临走时怨毒地看了朱刚烈一眼,下定决心,有朝一日,定要找他报仇。 朱刚烈见成功地制造了混乱,赶紧跑向村民,想把村民带出去,刚一来到村民们的面前,只见那群村民纷纷对着朱刚烈拜了下去。 原来他们看见朱刚烈在烈火中竟毫发无损,以为他才是天神,于是纷纷跪地磕头,感谢救命之恩。 朱刚烈看村民这模样,顿时觉得好笑,连忙上前扶起众人,叫众人不必多礼,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走出洞外,面对这悬崖绝壁,众人又犯难了,正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难道就只能被困在这里,束手无策吗? 正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朱刚烈看见远处一个小白点蹦蹦哒哒地向这边而来。他定睛一看,顿时喜上眉梢,原来是玉儿。 朱刚烈走过去,抱起玉儿,疑惑地问道:“我不是让你在山下呆着吗,你是怎么上来的。”他是真的好奇,这柔柔弱弱的小白兔,怎么能来到这万丈绝壁的顶端。 玉儿听了朱刚烈的问话,洋洋得意起来,它往下挣了挣,朱刚烈会意,把它重新放到地上,只见它扯了几下朱刚烈的裤管,然后一跳一跳得朝前走去。朱刚烈明白,这是玉儿要自己跟着它,于是便带着村民们跟在玉儿后面。 他们沿着迂回的小路绕了好久,玉儿终于停下了脚步,众人向前一看,只见一座索桥连接着另一座山峰。 看见这生命之桥,众人不禁大喜过望,欢呼雀跃起来。虽然那桥仅容一人通过,虽然那桥摇摇晃晃极不稳定,虽然桥下就是万丈深渊,但还是难以抑制众人喜悦的心情,他们就这么一个接着一个的通过索桥。 当再一次脚踏实地的时候,众人高高得举起双手,在原地又蹦又跳,庆祝劫后余生。朱刚烈抱着玉儿,最后一个从索桥下来,村民们立即围了上去,再一次表示了对他的感谢。 这时,朱刚烈想起了还在村中等待的妞妞,于是问向村民:“不知你们当中,谁是妞妞的父母?”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是似乎并未找到,对着朱刚烈说:“妞妞的父母,怕是已经……已经遇害了。” 朱刚烈听了这话也是一阵唏嘘,他暗暗发誓,定要学会一身本事,斩妖除魔,保得人间太平。 回到村中,朱刚烈找到了妞妞,把她托付给村中一户没儿没女的老夫妇,并叮嘱他们一定要好好照顾她,那对老夫妇也甚是欢喜,连忙点头答应。朱刚烈又来到铁匠铺,为妞妞打了一把长命锁,亲手为妞妞带上,这才辞别村民们,继续踏上寻师之路…… 第十四章 希望在海的那边 朱刚烈日夜兼程得赶路,终于在几天之后赶到了海边,腥腥咸咸的海风吹拂而过,令人好不舒服。 这天风和日丽,正如朱刚烈的心情,走在海边上,看着妇人围坐于岸边结网,渔民驾驶着渔船出海捕鱼,在岸边,晒着的各式各样的海鲜,几个孩童在沙滩上捡着贝壳,追逐打闹,玩的不亦乐乎。 “若是我寻访不到名师,学不到本事,能够回到此处,像这样过些恬淡的生活,其实也挺好的。”朱刚烈看着人们宁静安详的生活,由衷的发出了羡慕之情。 随即又无奈地苦笑,似乎是觉得自己的想法不太现实,尤其是当亲眼见过妖孽横行,屠戮百姓之后,朱刚烈更加清楚的知道,学艺不仅是为了自己能够得道成仙,更加为了守护眼前这安和景象。 有些人的一生,是注定与平凡无缘的。 只有跨过茫茫大海,才有希望拜师学艺,时间不等人啊。 想到这里,朱刚烈来到一户船家,问道:“船家,我想出海,不知您可愿载我一程。”那船家躺在甲板上,草帽遮着脑袋,嘴里叼着一根稻草,正悠闲自得地晒着太阳,听见有人在跟他说话,掀起帽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懒洋洋地说道:“你要去哪儿?” “西牛贺洲。”朱刚烈回答。 “哪……哪里?”船家听完朱刚烈的话,噌得一下,翻身坐了起来,结结巴巴的问道。 “西——牛——贺——洲。”朱刚烈一个字一个字认真地又回答了一遍。 “我说这位客官,你莫不是在拿我开涮?你知道西牛贺洲离这里有多远吗?那可是隔着几重大海啊!” 朱刚烈认真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船家见朱刚烈认真的表情,并不像是在开玩笑,只能无奈地说道:“客官,你这生意,我做不了,此去路途遥远不说,且凶险重重,能不能顺利到达都不好说,我可不能为了钱而陪你去冒险,毕竟我还有一家老小等着我养活呢。” 朱刚烈听了船家的话,深以为然,他知道,船家所说的都是事实,只得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可这些他早已知晓,若是就此退缩,还谈什么修仙拜师,于是,他不死心地继续问道:“船家,我知道你的为难之处,要不这样吧,我不用你陪我去,你能不能把船卖给我,我只身前往就是。” 船家摇了摇头:“客官你有所不知,这船就是我们的命,绝对不会卖的。不止我不会,我们这儿的人都是不会卖的。” 朱刚烈有些失望,正欲转身离开,另想办法。船家接下来说的话,又令他燃起了希望,“虽然旧船我们不能卖给你,但是我们可以帮助你再造一艘结实点的新船,为你出海增添一份保障。” 说完,他跳下了船,来到岸上。只见那船家大声吆喝了几下,然后向四周招了招手,不一会儿,七八个赤着上身的彪形大汉便围拢过来,他对着这几个人交代了一下,众人点头答应,随即便散去了。 船家重新回到朱刚烈面前说:“造船还需要些时日,要不客官你先到我家住下吧。”朱刚烈一听,连连感谢,随着船家来到了家中。 夜幕降临,船家盛情邀请朱刚烈一同吃晚饭。在饭桌上,船家忍不住开口劝说朱刚烈:“客官,听我一句,如果不是非办不可的大事,那西牛贺洲,还是不要去了吧。看你年纪轻轻的,若是因此丢了性命,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朱刚烈听了船家的劝说,不为所动,只是看着他,微笑着摇头,也不说明理由。 船家见朱刚烈去意已决也只好叹息着,由他去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朱刚烈起身时,发现家里空无一人,他穿上衣服,来到屋外,发现昨天的几个大汉跟船家早已砍来了树木,正在帮他做船。 他连忙跑上去帮忙,扛木头,递工具,能帮的忙什么都帮,只希望船快点造好。大汉们看见朱刚烈这焦急的模样,放声大笑,手下也是加快了速度。 一周的时间就这样悄然而逝,一艘崭新的大船终于下海,朱刚烈激动地站在船边对众人抱拳感谢,由于所剩的盘缠不多,朱刚烈索性全都给了船家,那船家也不客气,收下钱,又替朱刚烈准备了许多淡水和食物,送朱刚烈上船。 船渐渐离岸,朱刚烈站在船头,岸边送行的渔民高举着双手挥动,渐渐变为小小的黑点,消失与海平线上。他看着浪尖折射着日光,熠熠生辉,对前途充满了希望,海的那边,他定能寻得名师! 站的有些累了,朱刚烈回到船舱。突然,他被眼前的景物吓了一跳,只见船舱里竟然坐着一个身着白色长裙的美貌女子。 朱刚烈看的有些呆了,那女子明眸皓齿,体态翩跹,肌肤如玉脂,腰肢纤细,盈盈可握。半晌,朱刚烈终于缓过神来,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我的船上?” 那女子扭过头,对着朱刚烈甜甜一笑:“朱哥哥,你不认识我啦,是你带我上船的啊!” 听了女子的回答,朱刚烈却是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我带你上船的?我怎么没有印象呢。” “朱哥哥,我是玉儿啊!”女子见朱刚烈猜不出自己的身份,掩面轻轻一笑,只好自报家门。 朱刚烈再一次愣住了,“玉……玉儿,你是玉儿?”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玉儿明明是一只白兔,怎么会突然变成了如此美人。 “我乃是山上灵兔,吸收天地精华,离化形为人本就已经不远。那日不小心被虎妖的坐骑抓住,险些丧命,幸亏朱哥哥救了我。我感受到你的身上的气息对我的化形有帮助,于是决定跟着你,又因为朱哥哥你经常把我揣在怀里,加速了我的化形,所以我现在就变成这个样子啦,怎么样,朱哥哥你还喜欢吗?” 说着玉儿开心的站了起来,原地转了几圈给朱刚烈看。 “喜……喜欢。”朱刚烈看得口水直流,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你是说我身上的气息对你化形有帮助?想必是因为我身怀朱雀内丹吧。” 朱刚烈好像又想起了什么,接着说:“你本是灵兔,属于兽类,应该可以修习朱雀的法术吧。”玉儿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朱刚烈决定让玉儿修炼试试,不然,怀揣着宝贝而无法使用的滋味确实是太难受了。若玉儿真能修练成功的话,以后说不定还能成为自己的帮手呢。 当即冥神搜寻,选了一篇较为浅显的心法,传授给玉儿,玉儿用心记住,来到一边,盘腿坐下,修炼了起来。 朱刚烈看着玉儿离去的背影,也是一阵高兴,心情大好,有了玉儿的一路陪伴,自己在海上的旅途,怕是不会寂寞了吧。 第十五章 海风吹不走心头的阴霾 转眼,玉儿冥想修炼已过去了一月有余,其间朱刚烈不时地走进船舱,观察玉儿的情况,但也只是远远地看看她,并不敢近前,因为他怕打扰到了玉儿,而导致其走火入魔。 这一日,朱刚烈照例看完玉儿之后,百无聊赖地走上甲板,径直躺下,和煦的阳光照耀,轻柔的海风微拂,朱刚烈感觉浑身都舒服极了,他把双手枕在头下,翘着二郎腿,嘴里哼着小调。 目光偶尔飘向舱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朱刚烈无奈地摇了摇头,本以为有了化为人形的玉儿陪伴,在海上漂流的日子就不会那么无聊了,至少可以互相说说话,聊聊天。谁能想到,玉儿这一修练就是一个多月,可把朱刚烈憋坏了。 不过这也没有办法,玉儿如今周身被仙雾环绕,这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嘿嘿,不知玉儿能够练到什么程度。”朱刚烈美滋滋地想着,仿佛马上就要练成法术的是自己一样。 想着想着,朱刚烈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梦中,他所驾驶的船靠了岸,西牛贺洲,到处灵气充沛异常,鸟兽鱼虫成精无数,漫空的精灵翱翔于天际,老人个个仙风道骨,青年人人身强体壮,真是修行学艺的绝佳场所啊。 朱刚烈刚一下船,岸边立马围过来一群人,朱刚烈一看,喝,都是仙家门派,他们一个个热情无比,都表示想收朱刚烈为徒,朱刚烈看到这般情形,笑得合不拢嘴,挑挑这个,问问那个,忙得不亦乐乎。 那些个仙家看朱刚烈犹豫不决,纷纷掏出自己的看家法宝,紫金葫芦,七星剑,捆仙绳……想要送给朱刚烈,以此来收买他,加入自己的门派。 朱刚烈哈哈大笑,双手一揽,把所有的宝贝统统收入怀中,大步向前,随意选了一座道场进入,仙家们一看朱刚烈离去,赶紧跟上,随后又从衣袖中掏出了无数法术秘籍想要送给朱刚烈。 就在朱刚烈伸手准备收下秘籍的时候,一股强烈的震感袭来,朱刚烈只觉得天旋地转,站立不稳,脚下大地崩裂,出现道道沟壑,沟壑逐渐扩大,足有数十丈宽,他整个人都开始往下坠。 就在这时,朱刚烈猛地一下坐起身来,浑身冷汗,从梦中惊醒,他环顾四周,大叫一声:“不好!” 只见四周阴沉,黑色浓雾布满天际,道道惨白色的闪电伴随着雷声在朱刚烈头顶炸响,远处的海面上,连接天与海的巨大龙卷风正在朝这边奔袭而来。 朱刚烈急忙跑向围栏伸出身子张望,只见船已经渐渐偏离方向,驶向了正在急速旋转的漩涡,“糟糕!”朱刚烈焦急地大声喊道。他想起了还在船舱里的玉儿,拔腿便往舱内跑,只见玉儿此时脸色通红,浑身气血乱窜,似是受了外面环境的影响。 噗—— 一口鲜血从玉儿嘴里猛地喷出,她终于缓缓醒来,当她睁开眼看到朱刚烈急匆匆得赶来,便立刻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玉儿站起身,向朱刚烈了解了一下情况,想了想说:“朱哥哥,这船我们是不能待了,否则一定会死在这儿,还好你传授给我的法术中,正好有一篇飞行术,我虽然因为被打断了修炼而未能修至大成,但带着你飞离这里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好,我看附近有一座小岛,我们赶紧先上岛避难,等风暴过了再想办法。”朱刚烈听了玉儿的建议,也不犹豫,当即随着玉儿来到甲板,他抓住玉儿的手,玉儿口念咒语,腾身而起,朝着朱刚烈所指的那座小岛疾驰而去。 空中,电闪雷鸣在他们身边咔咔嚓嚓地响着,暴风呼呼作响,打在身上,如刀割一般,朱刚烈跟玉儿两人被吹得睁不开眼睛,好几次被吹得偏离了方向,玉儿又挣扎着拼尽全身力气飞了回来。 朱刚烈低头看向先前所乘之船,那船已经进入了漩涡,被急速旋转的海水挤压的粉碎,变成了片片木块,漂浮于海上。他二人暗自庆幸,幸亏玉儿所学乃是飞行之术,又适时醒来,不然他们的下场便会像那艘船一样,粉身碎骨了。 但他们也知道,现在他们并没有脱离危险,还不是高兴的时候。于是,玉儿卯足了劲,拼命得飞啊飞啊。眼看着就要接近小岛了,突然一阵猛烈的狂风迎面而来,玉儿灵力耗尽,本就不纯熟的飞行术再也无法维持,她咬紧牙关,伸手用力一甩,那朱刚烈被玉儿抛出,顶着狂风,朝小岛爆射而去。 “不——”朱刚烈看出了玉儿此举的目的,不过根本没有能力阻止,他瞪大了眼睛,双目血丝密布,凄厉的喊叫声刺痛了自己的耳膜,生生压过了雷电。 但风暴无情,它不会因为朱刚烈声嘶力竭的呐喊而心生怜悯,玉儿看着朱刚烈终于落到地上,松了一口气,带着留恋不舍,张开双臂,想隔着虚空抱住他,就像第一次见面,朱刚烈怀揣着她一样。 然而事与愿违,呼啸的狂风似是在嘲笑他们二人的渺小,玉儿望着朱刚烈的身影越变越小,两行清泪随风滑落。 一道闪电,似是落井下石,轰得一声打在玉儿柔弱的娇躯之上,玉儿顿时皮开肉绽,浑身鲜血淋淋,口中更是鲜血狂涌,殷红的血染红了天际,也染红了朱刚烈的眼睛。 啊—— 朱刚烈见玉儿为了救自己而身受重伤,生死不明,懊恼地跪在地上,双手握拳,用力地砸着地面,拳头因剧烈的碰撞而开裂,鲜血涌出,染红了地面,朱刚烈却浑然不觉。 学艺!学艺! 若有神通在身,天地便任我逍遥;若有神通在身,风雨能奈我如何;若有神通在身,玉儿便不会离我而去;若有神通在身,我便可以守护我想守护的人! 朱刚烈想起了,山中初遇时,玉儿的跟随;怀抱玉儿时,玉儿的满足;抚摸玉儿时,玉儿的愉悦;为玉儿取名时,玉儿的兴奋;十八绝壁上,玉儿的引领;一路航海中,玉儿的笑靥;以及,暴风中……玉儿舍生忘死的拯救。 他愤然起身,玉儿下落不明,不论如何,一定要找到她,哪怕只是一副——尸骸。朱刚烈从悲痛中清醒过来,开始打量起这座小岛。 小岛的四周皆是黑漆漆的石块,摆放极有规律,像是人有人故意摆放在这里,似是一个法阵,往里是一片茂密的森林,林间雾气缭绕,树叶无风自动,透着诡异和神秘…… 第十六章 问心岛上遇问心 来时的船只已经被漩涡压成碎片,想要离开小岛,就必须再造一艘船。朱刚烈看着远处迷雾笼罩下的诡异森林,不由得叹了口气。 该面对的总是要前去面对的,退缩逃避永远解决不了问题。 朱刚烈硬着头皮,迈开步子,打算穿过石阵,前往林中伐木造船。 起初他并没有注意到什么,只是朝着岛的中心走,可走了半晌,他却吃惊得发现,明明近在咫尺的森林却始终无法到达,他与森林之间的距离,永远是那么不远不近的,他退,林也退,他进,林亦进。 这么怪异的场景,朱刚烈还是第一次遇到。 哎,看来是落入阵法中了。他并没有慌张,因为他知道,现在绝对不是慌张的时候。 既然是阵法,那么必定有着破解之道,只要仔细观察,找到其阵眼加以破坏,或者发现阵中的规律,就一定能走出这片石阵。 想到这里,朱刚烈便不再前行,而是待在原地观察了起来,只见他左边摸摸,右边敲敲,不时地在其中走上几步,以验证自己的猜测。 晚风吹拂,地上枯黄的落叶在朱刚烈的脚边哗啦啦地滚过,萧瑟而又落寞。 石阵中,朱刚烈孤零零的身影显得那么矮小。 原本走过的路,已被移动的石块挡住,朱刚烈退无可退。 许是研究的有些烦了,朱刚烈搬起身前的一块石头,用力朝前砸去,石阵被抛出去的石头砸出了一个微小的口子,而后却又瞬间还原。 “啊!!!区区石阵就能把我困住吗,那我还寻什么仙,学什么艺。”面对这古怪的石阵,朱刚烈束手无策,冲着天空怒吼了起来。 “吵什么吵,打扰我睡觉。”一个慵懒的声音在阵中回荡,如平地响起的一声惊雷一般,把朱刚烈吓了一跳,他赶紧扭头四处张望,想寻出是谁在说话,可仔细看了半天,周围并无人影,朱刚烈不由得寒毛耸立起来。 “不用找了,我就在你面前。”见朱刚烈傻头傻脑的,怎么也找不到自己,那声音再次出言提醒。 朱刚烈听了这话,往身前一看,可除了他刚才丢的那块石头和几片黄叶之外,再无任何东西了,他走过去对着石头问道:“刚才说话的就是你吗?” 岂料那石头竟冲天而起,东窜西窜的,银铃般的笑声在空中弥漫,飞了好久,可能是飞累了,那块石头再次飞回朱刚烈面前,当她落在地面的时候,已经化成了一个小姑娘的样子。 只见她扎着一个冲天的小辫子,身上穿着一件红肚兜,底下是一条红色的裤子,光着两只小脚丫,笑起来,脸上出现两个深深的酒窝,可爱之极。 “你就是那块石头?”朱刚烈见石头变成了小姑娘,吃惊得无以复加,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先是玉儿由白兔化形,再是这石头,这天地之大,成精的灵物到底还有多少啊。 “嗨,我说你,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到这里来。”小姑娘见朱刚烈一幅惊愕的表情,连忙问道。 看着那小姑娘嘟着小嘴,有些微愠的神情,朱刚烈大感有趣,上前伸出双手,在她的脸上捏了几下。 那小姑娘似乎很不喜欢别人捏她的脸蛋,用力拍掉朱刚烈作恶的双手,猛地往后一跳,生气的插着腰,怒视着他。 朱刚烈也是察觉到这么做有些不妥,赶紧道歉。 经过两人的一番交流,朱刚烈终于了解到,这座岛叫做问心岛,前方的森林称作迷雾森林,一旦有人闯入岛中,必须经过重重考验,叩问内心,方才能够出来。而这小姑娘,便是这护林石阵中的阵灵,经万年成长化为人形,只是心智稍嫩,贪玩成性。 “问心(阵灵的名字),无论如果,我都要出去,你能帮我想想办法吗?”朱刚烈知道了岛上规矩,急忙问道,要知道,他现在被困于石阵之中,根本无法离开,还谈何进入森林接受考验呢。 “恩……办法也不是没有,不过你先得陪我玩,我一高兴,就把出去的方法告诉你啦。”问心歪着脑袋,一脸狡黠的笑。 朱刚烈无奈,只好答应。问心一见朱刚烈答应,兴奋得拍起手来,蹦蹦跳跳的,好不愉快。 突然,她脸色一变,收敛起笑意,缩成一团,重新变为石头,朝着朱刚烈砸去,朱刚烈毫无准备,一下子就被砸中面门,仰头倒地,捂着脸痛呼不已。 接下来朱刚烈的下场可想而知,只见他左突右扑,拼命躲闪,可无奈问心飞行的轨迹太过凌厉,角度又十分刁钻,一时间朱刚烈被弄的灰头土脸,浑身布满了淤青,狼狈至极。 直到天色黯淡,完全看不见周围景物了,问心才停止对朱刚烈的“折磨”。朱刚烈趁着夜色赶紧用朱雀内丹替自己缓解疼痛,一夜就此过去……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朱刚烈就被吓醒,没错,就是吓醒。任谁在睡意正浓之时,被人揪着耳朵在耳边大喊,都会被吓一跳的。 朱刚烈起身看了一眼,问心早就来到了他跟前,正笑眯眯的看着他,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只见眼前一块石头渐渐放大,啪的一声,朱刚烈疼的大声叫喊:“你怎么偷袭!” 问心是不会理会这些的,只要她觉得好玩,就一定会这么做。于是朱刚烈痛苦而又充实的一天又开始了…… 接下去的几天里,朱刚烈每天都要陪问心玩这样的游戏,每一次都是玩到天黑之后,朱刚烈才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回去修养,幸亏有朱雀内丹的滋养,才能让他在第二天都保持着精神饱满的状态,回头有机会,还得回去谢谢那位老人家啊!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半个月的时间。 石阵中,只见一个男子辗转腾挪,身形忽左忽右,时而弹射而起,时而爆射而出,在他的身后,一块石头浮于半空,紧追不舍,却怎么也碰不到他半片衣角了。 “哼!不玩了,不好玩。”那块石头化为人形,站在原地,噘着嘴说道。 “哈哈,问心,被你折磨了这么久,我也该有点长进了,别生气嘛,你看我也陪你玩了,你什么时候让我出去啊。”这嬉皮跳脸的男子,正是朱刚烈,经过半个月的锻炼,他的身形身法已经极其灵活,只是还不会飞行罢了。 “哼!”问心似乎很不服气,嘴巴翘的老高,脸上写满了“我不高兴,就不放你出去”的表情。 朱刚烈也是一阵头大,他还真拿这个小丫头没办法,打又打不得,骂也骂不得。 就在他为难之时,一道温柔的女性声音响起:“好了问心,快放他出来吧。” 听到这个声音,问心赶紧收敛起先前的傲慢之色,恭恭敬敬得点头称是,随后摆摆手,只见巨石横移,一条通向森林的蜿蜒小路,便出现在朱刚烈面前。 朱刚烈见问心前后态度差距如此之大,不禁好奇,这发声的究竟是何人?不过看问心那唯唯诺诺地样子,估计是不敢多嘴的。 此时石阵已撤,朱刚烈便辞别了问心,沿着小路,步入了迷雾森林,打算自己前去探个究竟。 第十七章 迷雾下的本心(一) 进入林中,朱刚烈看到的又是另一番景象。疏影横斜,暗香浮动,自外界看来灰蒙蒙的迷雾,进得里面,竟变成了粉红之色,透着靡费的气息。 “这就是迷雾森林,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嘛。”朱刚烈在里面绕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名堂。 此处并没有人烟,更加没有鸟兽,唯一有生命气息的也就只有那些鳞次栉比的参天古树了。 若是在平时,见到如此众多的奇树,朱刚烈定然会大吃一惊,把这些树看个明白。可这一路走来,他早已经历了各种千奇百怪的事情,所见古树更是数不胜数,不厌其烦。 走的久了,朱刚烈发现了林中的一些奥妙之处,先前玉儿带自己飞行的时候,他曾经在空中俯瞰过整座岛屿,在他的印象中,这岛并不是很大。如果饶岛徒步行走的话,大约半日便可一窥岛屿全貌。可如今在其中绕了许久,竟似无穷无尽。看来这森林另有乾坤,也许并不处于岛上。 “莫非——外界的森林只是连接这片世界的通道?”想到此处,朱刚烈不禁心头一凉。有这般神通,能够掌管一方小世界的,定然不是等闲之辈,只是不知此人是否对自己存有恶意。 朱刚烈见自己进入森林半天也没有动静,决定干脆坐在原地等待,若是真有什么事,肯定会主动找上门来,也省的自己东奔西走的瞎转。想到这里,他索性靠在一棵树干上,睡起觉来。 果然,一阵韵味悠长的芳香正缓缓,缓缓得接近朱刚烈,只见那股香气如粗壮的水蛇似的,在空中扭动前行,靠的近了,它像是有了灵性一般,化为长绳粗细,飘到朱刚烈的鼻尖,随着他的呼吸,被他全部吸入体内。 …… 远处悠扬的丝竹笙乐响起,缓缓飘荡,由远及近,在寂静的树林中,那声音显得尤为清晰,阵阵美妙的音乐踏风而来,包裹着朱刚烈,刺激着他的每一条敏感的神经。 朱刚烈抖了抖耳朵,从梦中悠悠醒转,揉了揉眼睛,又掸了掸屁股上的尘土,这才缓缓站起身来。 此时,粉红色的浓雾已经消散,空气变得清心宁静,前方景致豁然开朗,一览无余。 循着美妙的乐曲之声,沿着曲折的小径,朱刚烈小心谨慎地前行。 绕过了几棵障目的巨大古树,这时出现在朱刚烈眼前的景象不禁让他口水直流,血脉喷张。 只见远处七名绝色美女,身着七彩轻纱,凹凸有致的玲珑身段在薄纱中若隐若现,无不凸显着其身材的姣好,令人浮想联翩。 粉颈黛眉间,皆是妩媚之色,明眸皓齿,楚楚动人的表情如罂粟花般使人上瘾。 几名绝色美女的四周是十几位伶人,身材样貌虽不及前面七位美人那般倾国倾城,但也差不了多少。 只见她们吹拉弹唱,演奏着一曲曲奢靡的乐章。好一所纸醉金迷,醉生梦死的去处。 秀色可餐!真是秀色可餐啊! 朱刚烈伸手,抹了一把嘴角溢出的口水,被眼前的数名美女惊艳得忘记了前行,呆呆的愣在一旁,瞪大了眼睛,一个劲得盯着她们,只恨自己没能多长几双眼睛。不看白不看啊,他心里暗爽。 那七位绝色佳人见朱刚烈一动不动,傻傻地盯着自己,纷纷掩面轻笑,紧接着飞身而起,踏歌而行,修长的大腿在空中微微扑腾,两条似雪般洁白的藕臂轻轻伸展,七彩的衣带在空中随风飘舞,裙摆摇曳,似天女下凡一般。 几个腾身,她们便来到朱刚烈身前,环绕着他,随着音乐跳起动人的舞蹈。纤细的腰肢轻轻扭动,曼妙的舞姿,缓缓展现在朱刚烈眼前,偶尔有几人大胆地贴于朱刚烈身上,轻轻地磨蹭,似发情的小猫一般,弄得朱刚烈的心中如有小鹿乱撞,砰砰直跳。 此情此景,只应天上才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如此醉人的享受,比之神仙也不遑多让了吧。 朱刚烈抬起双手,左拥右抱,亲这个,闻那个,大享齐人之福,爽朗的笑声不停的传出,好不愉快! 一曲舞毕,几名美人簇拥着朱刚烈来到先前她们所处的位置坐下,刚一坐定,便有几名丫鬟捧着几盘水果走了过来。素手剥桔,喂于朱刚烈嘴边。朱刚烈显然是对刚才的舞蹈意犹未尽,对那些水果,反而是兴趣缺缺。见众美人不跳了,当下便有些不高兴了。 其中一名女子嗔笑着点了点他的鼻子,似是安慰,随即扬起玉手,打了个响指,竟凭空变出了几坛美酒。拍开酒坛上封着的泥盖,顿时,酒香四溢,芳香扑鼻。朱刚烈喜上眉梢,闭起眼睛,伸长脖子,用力地闻着,随后迫不及待地捧起酒坛,就这么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大片大片金黄色的佳酿自朱刚烈嘴角溢出,这暴殄天物的场景,若被真正爱酒之人看见,定要上前与他拼命不可。可朱刚烈却是毫不在意,用袖子随意地擦了擦嘴,大呼过瘾,美酒一坛接着一坛,不多时,那几坛美酒便被他喝了个见底。 美酒在手,美人入怀,在这人间仙境,朱刚烈晃晃悠悠地想从椅子上站起来,结果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他索性一个翻身,侧躺着,右手随着乐曲轻轻拍着自己的膝盖,打着节拍,两眼微眯,摇头晃脑的,享受异常。 “官人,此处景致可还满意?”一名身着紫衫的女子朱唇轻起,贴着朱刚烈的耳朵,缓缓往里呼着气,檀口微醺,向着朱刚烈撒娇似的问道。 朱刚烈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满脸的笑意,一副 ** 之色,轻轻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下,说道:“满意。” 几名女子见朱刚烈如此回答,似是得到了极大的褒奖,立即眉开眼笑,齐齐围拢了过来,为其揉腿捏肩,大献殷勤。 “那官人可愿留下,让我等常伴左右,姐妹们也好日日夜夜好生地服侍官人。” 朱刚烈微微转了转脑袋,紧紧盯着问话女子的眼睛,笑容不改。就在那几名女子认定朱刚烈一定会留下的时候,朱刚烈才缓缓地问了一句:“哦?你我素昧平生,为何要如此厚待于我呢。” 七名美人同时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先前朱刚烈明明沉醉其中,让其答应留下,本该是水到渠成的事,他怎么还会有提问的心思呢! 不过慌张归慌张,她们却是迅速调整了心态,仍不死心,其中一个稍年长的女子耐心地对着朱刚烈解释道:“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有人让我们好生服侍官人,但我们见了官人后,也是心生欢喜,所以敢问官人是否愿意留下,与众姐妹为伴,共度百年欢乐时光。” 看那女子泫然欲泣的神情,朱刚烈却是不为所动,摇了摇头。 美人们花容失色,有些难受地低泣道:“是我等不够漂亮,还是官人觉得我们伺候的有什么不周的地方?” 朱刚烈摆摆手,径直起身,背对着她们叹息着说道:“肌下皆为白骨,何谓美丽。你们太低估我了,美酒与佳人确实充满诱惑,不过我志不在此。沉迷百年之后,一抔黄土,并非我之所愿。你们无法改变我拜师学艺的决心,还是赶紧退下吧。” 朱刚烈突然面色一转,再无之前放纵妄为之色,转而摆出一副凝重的神情,她们无奈起身,朝后缓缓退去,身体越来越淡,直至消失于无形。 看着美人消失于虚空,朱刚烈对这小世界主人的评价再上了一个台阶,刚才竟然都只是幻象,自己身处其中却完全没有察觉,一切都是那么真实,触手可及,想必刚才一旦答应,现在早已沉沦其中了吧。 第十八章 迷雾下的本心(二) 轰轰—— 天旋地转,颠倒乾坤,朱刚烈还未从之前的震惊中缓过神,便只觉得眼前一暗,周围空间如玻璃般轰然破碎。再度亮起来的时候,他已经置身于一座金碧辉煌的朝堂之上。 朱刚烈往四周略微扫视了一下,发现自己竟然列于殿内众人之首。脚下云雾缭绕,靡靡仙音在空中盘旋萦绕,不绝于耳,整个大殿显得庄严肃穆。 笔直站定,目光朝前,只见一人端坐于大殿正中的龙椅之上,此人明黄色的龙袍加身,头戴鎏金冕旒,八十一颗光洁的白玉串珠垂于眼前,在其头顶的房梁之上,一块巨大的金色匾额高高悬起,上书三个烫金色的大字——凌霄殿。 “朱刚烈上前听封——”一声高喊,打断了他的观察,只见一人手持明黄色的圣旨,立于龙岸右侧,朱刚烈赶紧来到中央红毯上,径直站定,准备接旨,顺便看看他们要搞什么名堂。 “今奉,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法旨,特授予朱刚烈,祖师九天尚父五方都总管北极左垣上将都统大元帅天蓬真君之职,着其掌管天河十万水军,令赐元帅府一座,仙娥百名,朱刚烈还不快快领旨,谢恩——”洪亮的声音响彻大殿。 等那人宣读完毕,朱刚烈并没有上前跪拜,接受封赏,而只是冷眼旁观,双手环胸而立,态度冷漠之极。 满朝仙家见到朱刚烈竟流露出如此傲慢之色,纷纷跳出来指责其不识好歹,一时间嘈杂之声此起彼伏,原本肃穆的大殿,顿时变得像凡间街巷闹市一般。 “天蓬啊,你还有何不满,说出来让朕听听。”端坐于龙椅之上的玉帝不怒不恼,面无表情,只是清了清嗓子,出言制止众人的争吵。 “我既已授封天蓬元帅,为何全身并未察觉出丝毫法力,玉帝可否为我解释,为何我位极人臣,又列于众仙之首,依旧是个肉体凡胎?”朱刚烈冷笑着反问玉帝。 “这有何难,只要你跪地谢恩,朕立即便赐你一身惊世骇俗的法力,让你成为三界战神,名副其实的元帅!”玉帝见朱刚烈不买账,赶紧许下承诺,以此来诱惑朱刚烈。 “请陛下赐臣法力。”朱刚烈单膝跪地,似是接受了玉帝的条件。 玉帝见天蓬下跪,甚是满意,抬手啪啪啪地拍了三下,立即就有一名神仆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从殿外走来。 “这是太上老君为朕炼制的九转紫金丹,朕就把它赐予你,服用下去之后,你便可拥有通天彻地的修为。”玉帝挥挥手,示意神仆把盒子交到朱刚烈手上。 朱刚烈拿着木盒,颤抖的双手暴露出他内心的激动情绪。轻轻打开盒子,一道夺目的金光再无遮拦,从盒中直射而出。刺眼的强光令在场众人无法直视。 片刻之后,光线暗淡了几分,众人再度睁开眼睛,看着盒中浑圆透亮的金丹,一脸的羡慕之色。朱刚烈也不再犹豫,二话不说,拿起金丹一口吞下。 吼—— 朱刚烈全身骨骼发出一阵噼噼啪啪的声响,一声长啸震天动地,殿前几个法力稍弱的小神被震得跌坐在地上,丑态毕现。 聚气境——炼神境——还虚境—— 修行所应该出现的瓶颈仿佛不存在一般,朱刚烈的修为一路高歌,突飞猛进,直接突破到太乙金仙的境界。充满力量的感觉令其开心到了极点,此时的他迫切的想找一个对手好好试试身手。 朱刚烈环视一圈,把目光锁定在哪吒身上,朱刚烈快步走到哪吒面前,大声喝道:“三太子,出来与我一战。” 哪吒并却不像朱刚烈那般大胆,敢在凌霄殿上大呼小叫,面对朱刚烈的挑战,他面露迟疑,为难得看向玉帝,玉帝颔首:“哪吒,你就去与天蓬过上几招,切记点到为止,莫要伤了和气。” 得到玉帝许可,哪吒也就不再客气,召唤出风火轮,双手一拍,口中念念有词,只见其手中红光大放,一杆火尖枪凭空出现于手掌之上。 朱刚烈见哪吒摆好了迎战的架势,也不客气,从守卫天将手中夺过长枪,闪身便朝哪吒抡去。 哪吒赶紧提枪相迎,他对于自身实力还是相当有自信的,毕竟成神多年,面对朱刚烈这刚刚获得的法力,哪吒根本不放在心上,所以一开始并未使出全力。 就在两杆长枪接触的一刹那,哪吒便为自己的大意付出了代价,只见朱刚烈手中长枪在哪吒眼前迅速放大,势大力沉,只一下,便震得哪吒双手发麻,颤抖不已,手中火尖枪更是差点脱手而出。 “好家伙,这么大的力气。”哪吒甩甩酸痛的手臂,低声嘟囔了一句,“再来!”由于先前吃了个大亏,当下也不再藏拙,精妙枪法自哪吒手中使出,快若闪电,令人眼花缭乱,看得殿内观战的仙家们也是一阵叫好。 见哪吒开始认真起来,朱刚烈也不敢大意,第一次应对哪吒这样的强敌,又有法宝在手,朱刚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手忙脚乱的迎战,一时狼狈之极。 哪吒的枪法大开大合,如绵延不绝的大海一般把朱刚烈包裹其中,朱刚烈疲于应对,竟毫无还手之力。 就在他挡住哪吒的又一轮进攻,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时,只见哪吒抬起右腿,一个侧踢重重印在他胸膛之上,他的身体犹如子弹一般,被踢出千米之外外。 轰轰—— 朱刚烈直直坠于山中,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在那山体之上,留下了一个人形巨坑。他怒喝一声,随手抹去血痕,一拍岩壁,腾空而起,重新飞回天庭。 哪吒见朱刚烈被自己压制,渐渐落于下风,大拇指一抹鼻子,得意地哼了一声,可得意归得意,他下手却是毫不留情,火尖枪或抽或刺,直打的朱刚烈背后冷汗直流。 又是一式流行赶月,刺向朱刚烈眉心,朱刚烈脚踏玄妙步伐,堪堪侧身躲过,向前一个滑步,来到哪吒身前,一个肩靠便向哪吒撞去。哪吒被撞得七荤八素,连退数十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原来之前朱刚烈只是示敌以弱,就是为了摸清哪吒的枪法套路,待他看清哪吒动作,便立即予以反击。 哪吒见朱刚烈前番竟一直在捉弄自己,顿时火冒三丈,摇身一变,变声一个高数十丈的巨人,三头六臂,九龙神火罩、混天绫、乾坤圈、阴阳双剑等几件法宝同时握于手中,看向朱刚烈,杀气腾腾,一副凶神恶煞之像。 朱刚烈见了哈哈一笑,口念咒语紧随其后,也显出了天地法相,同样是三头六臂。 正当两人对峙之时,玉帝开口打断了他们的战斗:“好了好了,说了点到为止,你们难道要把凌霄殿拆了不成。” 两人听闻玉帝发话,纷纷收了神通,重新回到殿内,向玉帝行礼。 玉帝似乎很满意二人表现,点头笑道:“天蓬啊,这一身本事你可还满意?” “朱刚烈谢过陛下美意,只是这官职,我不能要,法力也不会要,还请陛下收回。” “天蓬!你可知道,现在你所拥有的一切,别人想都不敢想,而你明明唾手可得,却要把它们往外推吗?”玉帝觉得不可思议,连忙劝阻。 “若非经过苦修,法力必不可融会贯通,方才我若跟哪吒继续打下去,必然后继乏力,输的一定是我,这也是你打断我们战斗的原因之一吧。别人的终究是别人的,我要成就的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天蓬元帅!之所以之前假意接受封赏,不过是想体悟一下境界实力罢了。况且我知道,你们不过是幻象罢了。”朱刚烈大声地说道,语气带着坚毅与决绝。 “你!”玉帝听完,为之气竭,伸出颤抖的手,指着朱刚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玉帝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放下手,“不错,这里确实是一方虚拟空间,可若是你答应留下,依然可以在这里逍遥自在,求得永生,刚才许诺你的一切也照旧,如何?” 第十九章 初遇灵虚 面对玉帝许下的重利,朱刚烈只是摇了摇头,断然拒绝。他不得不承认,这里的生活确实十分美好。只是玉儿此时还下落不明,这里虽美好但却并不真实,况且自己也并不属于这里。 轰—— 一切烟消云散,四周人与物皆是寸寸破碎,卷起滚滚的烟尘,遮蔽了视线。 片刻过后,当尘埃落定时,一切恢复如初,依旧是那片粉红色的迷雾森林,周围景色如常,再无半点波澜。虽然朱刚烈顺利打破幻境回到现实,可他仍旧是出了一身冷汗。 倘若自己心智稍不坚定,必定会沉沦其中无法自拔,导致万劫不复吧。想到这里,朱刚烈不禁寒毛直立,片刻也不想在此停留了。 林,依旧是那片林,安静而又祥和,它不咸不淡地看着朱刚烈身处其中,或紧张或忧虑。 过分的静寂令人心生寒意,黑夜笼罩。朱刚烈舔了舔因过度紧张而有些干涩的嘴唇,慌不择路得向前跑去。 这方世界很大,朱刚烈知道,可再大的世界也不可能无边无际,只要朝着一个方向一直走,肯定能找到离开的路的。 层层树影自朱刚烈的身前掠过,交错复杂的小径上,荆棘丛生,他的衣服被划出道道裂纹,皮肤之上也有血丝隐隐浮现。 对于这些,朱刚烈却是不管不顾,只要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付出这点轻微的伤势作为代价,完全不值一提。 趟过了数道溪水,他的鞋袜早已全部湿透,鞋子上残留的水渍因他未曾停顿的疾驰脚步而不断地被甩起溅出,这使他脚下的路变得泥泞不堪,崎岖蜿蜒的路越来越不好走,几次因慌神而跌倒,朱刚烈浑身沾满泥浆,如刚从泥潭中捞起的泥人,狼狈之极。 跑了很久,他还是停了下来,由于长时间的奔跑,体力终有不济,原本干燥的嘴唇变得煞白且有些开裂,脸色因缺氧而憋得通红,精神也有些涣散,致使眼神无法很好的聚焦。他靠着路旁的树干,大口大口地吮吸着新鲜空气。 树林深深,静得出奇,朱刚烈粗壮的喘息之声显得尤为清晰。 经过朱雀内丹的能量补充及一段时间的修整,朱刚烈总算是缓过气来。 不知是尝够了脱力所带来的苦楚,还是觉得应该保留一点体力。再次动身时,朱刚烈已不似先前那般狂奔,而是扶着树干,缓步而行。 周围是一样的树,一样的景,走的久了,也就渐渐感到麻木了。 突然,前方一团亮光引起了朱刚烈的注意,在层层树枝的遮挡下显得格外突兀,他兴奋极了,这定然是出口无疑。 撑起身体,朱刚烈一路小跑着向那团亮光冲去。来到近前,他并没有慌着穿过去,而是举起一只手,试探性地摸向光团。手毫无阻碍的穿过,那边的感觉通过这只穿越的手,清晰得传递给朱刚烈,温暖舒适。 这下朱刚烈放心了,纵身一跃,整个人便已离开了这片令他提心吊胆的森林,置身于另一处空间。 这里似乎不是问心岛了,看了看周围环境,朱刚烈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磅礴的天地元力席卷全身,朱刚烈只觉得自己浑身血脉舒张,道道精纯灵力随着自己的每一次呼吸,钻入体内,流经四肢百骸,全身毛孔张开,想尽情得亲近这片天地。之前所经历的种种不适均已暗淡消除,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舒爽快感。 浓郁的灵力似乎取之不尽,朱刚烈觉得能够在此处修行,哪怕没有名师指点,独自摸索,也能够有一番成就,这里简直就是一处宝地! 待身体完全复原,朱刚烈从行囊中找出一件干净的衣衫,找个僻静处换上。等他重新出来的时候,已经梳妆整洁,只见他把脏衣服随意一丢,扔在一个角落,张开臂膀,开始拥抱这个崭新的美好世界。 这里奇珍异兽无数,飞禽走兽随处可见,虽不曾化形,却也都开启了灵智,口吐人言不成问题。 这里没有纷争,没有欺诈,和谐而安宁。 朱刚烈寻得一只正在河边喝水的灵鸟,走上前去问道:“敢问鸟兄,这是何地,附近可有神仙?” 灵鸟抬起脖子,扭头看向朱刚烈,热情地说道:“此处名为缚灵谷,因能够锁住灵力而得名,相信你也感受到了,在这里,我们能够拥有无穷无尽的灵力,至于神仙嘛,我的主人便是,你要寻他,便为你引荐。” 朱刚烈大喜过望,连连向灵鸟道谢,并要求它赶紧带自己去见他的主人。 一座仙山脚下,朱刚烈抬头望去,云层遮蔽了视野,数万级台阶密布于山间小径之上,云雾缭绕,仙鹤鸣叫着,在云层间穿梭。 朱刚烈面对此情此景欣喜异常,自己苦苦追寻,终于在此处愿望成真,只要登上山顶,就能见到神仙,拜师学艺了。 灵鸟把朱刚烈带到此处,扑腾着翅膀,展翅朝山顶飞去。朱刚烈按捺下激动的心情,整整衣冠,开始攀登,一级又一级,虔诚无比。 半日时光,朱刚烈终于和云层齐平,置身云端,清风自脚下而过,山下景物如黑点一般。穿过云层,再往上望望,朱刚烈有却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只见那云层之上,却是还有大半路程未走。 眼见天色已晚,暮色降临,漆黑的夜里,山间并无半点光亮,不适合行走。朱刚烈累了一天,饥饿疲乏侵蚀着他的脑海,他再也走不动路了,头一歪,整个人便倒于台阶上,呼呼大睡起来。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下,照在朱刚烈的脸上,和煦的微风穿堂而过,他揉了揉朦胧的睡眼,渐渐清醒过来。 此时的他已经躺在了一间木屋的床上,屋内陈设朴素而简洁,一张桌子,几把椅子,桌上一把小巧的茶壶,周围散放着几个茶杯,再无其他物件。 掀开被子,走出木屋,屋外是一片宽敞的院落,院子边摆放了不少花草,芬芳扑鼻。远处一道瀑布哗哗作响,溅起水汽氤氲,环境清新淡雅。 “你醒啦。”朱刚烈还未及好好参观一番这别致的院落,远处便传来一位老者的问候。 朱刚烈慌忙转身,只见一名老者身着紫金长袍,头顶纯阳巾,手握逍遥扇,仙风道骨,在其身后跟着昨日为自己指路的灵鸟,朱刚烈立刻便猜出了他的身份。 扑通—— 朱刚烈上前双膝跪地,抱拳恳请道:“请师父收我为徒。”说着作势要拜。老者抬起右手,隔空虚托,朱刚烈弯腰于半空,却怎么也拜不下去,无奈只好起身,一脸疑惑地看着老者。 “别急着拜师,要当我凌虚子的徒弟,可没那么简单。”老者笑呵呵地对他说。此时,朱刚烈方才知晓,原来老者名为凌虚子,当下急急地说道:“当您的弟子有什么要求,还请老神仙指教。” 第二十章 守得云开见月明 凌虚子轻抚长须,面容和蔼慈祥,开口道:“要入我凌虚阁,也不难。须得品行端正,不收阴险狡诈之徒,不收沽名钓誉之徒,不收欺师灭祖之徒。此三者若有其一,我必将你逐出山门,你可能接受?” 朱刚烈连连点头,生怕稍晚一步,师傅便改了主意。当即上前,再次下跪,朝着凌虚子行拜师大礼。 砰砰砰—— 朱刚烈对着凌虚子连磕了三下,凌虚子甚是满意,不住地点头,随后伸手扶起朱刚烈,说道:“你既然已经拜我为师,我便再送你一份大礼,你看那是谁。” 顺着凌虚子的指示,朱刚烈转过头去,只见院落拐角处,一名妙龄女子正款款向他走来。他先是错愕,接着一丝喜色涌上心头,到了最后,他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咧开嘴痴痴地傻笑。 张开双臂,把那名女子紧紧拥入怀中,轻轻拍打着女子娇嫩的肩膀和背部。颤抖的嘴唇,眼中的惊喜,无不透露出他此刻的惊喜。 “玉儿,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兴许是见到玉儿格外开心,朱刚烈环起玉儿的腰肢,在空中转了几圈,吓得玉儿惊呼出声,一双小手因紧张而在朱刚烈身上连连拍打,只是这点轻微的拍打,朱刚烈并不放在心上,似乎是怕玉儿受伤,转了几圈之后,他便把玉儿放了下来。 是的,凌虚子送与朱刚烈的大礼正是玉儿。 只见玉儿嘴角微扬,也甚是欢喜,只是碍于身边还有外人,一抹红晕浮现,娇羞地低下了头,似熟透了的苹果。她轻轻地推开了朱刚烈,理了理额前有些凌乱的发丝,朝凌虚子的方向努了努嘴。 朱刚烈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尴尬地不停挠头,这一举动惹得凌虚子开怀大笑,玉儿也没能忍住,噗嗤一声,轻笑起来。看她笑靥如花,抵过那风景如画,朱刚烈不由得呆住了。 “哈哈哈,为师便先行离去,不打扰你们二人互诉思念之情了。”凌虚子说完,识趣地转身离开,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了久别重逢的两人。 待其走远,朱刚烈才轻轻地牵起玉儿柔若无骨的小手,担忧地问道:“玉儿,你当时是如何脱险的,又怎么会来到这里呢?” 玉儿以手触眉,闭目沉思了半晌,随后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朱刚烈只道是玉儿遇险时摔到了脑子,记忆有些模糊,也就不再多问,拉着外出玉儿欣赏山间美景去了。 此时正是早晨,山间花木经过一晚上的休整,竞相伸展出枝丫,迎接晨光的照耀,山势高耸却不陡峭,绵延的大山显得坚实厚重。 山高林密,溪水潺潺,各种奇珍异兽使玉儿跟朱刚烈大开眼界,这里如牛般壮硕的甲虫,可抓于手掌中的羚羊,随处可见。 玉儿弯下腰,捧起一只小兔,那兔子只有拇指般大小,玉儿小心翼翼地把它放于手心,用食指轻点它的绒毛,那兔子也甚是乖巧,似是知道玉儿与它属于同类一般,并不抵抗玉儿的接触。 朱刚烈不由得大为好奇,也学着玉儿的样子,想去抚摸小兔,谁知那兔子竟像是对待敌人一般,跳到一旁,一双血红色的眸子警惕地盯着朱刚烈,龇牙咧嘴,露出洁白的大门牙,作势就要咬他。 无奈,朱刚烈只得悻悻地缩回了手,兔子似乎很满意自己刚才的表现,窝在玉儿的掌心,一脸谄媚地望向玉儿,随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微眯着眼,打起盹来。 见到眼前的这一幕,朱刚烈口中嘟囔,埋怨着所受到的不公正待遇,玉儿嗔笑着白了他一眼,把兔子轻轻放于草丛间,拉着朱刚烈悄然离去,生怕打扰到了小兔的睡眠。 天色渐暗,几片阴云不期而至,斜风细雨紧随其后,飘然而来。 淅淅沥沥—— 雨滴打在叶上,滚成珠子,落入泥土。朱刚烈抬起双手,遮挡在玉儿头顶,带着玉儿在雨中狂奔。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根如凝脂般光洁的巨柱,柱子顶端横展而出一个巨大的形似伞状的物体,未及细看,二人急忙钻入其下,暂避风雨。 此时玉儿浑身尽湿,薄薄的衣衫紧贴着身子,玲珑曼妙的姣好身姿毕现,尽收朱刚烈眼底。玉儿羞得跺着小脚,转过身去,不敢看他。朱刚烈从背后上前,轻轻环着她,像是对待一件珍贵的艺术品,愣了半晌,却不知说些什么,只憋出:“玉儿,你真美。”这五个字。 玉儿听完更是娇羞无比,红着小脸低着头,闭上双眸,不去搭理。 云散雨收,艳阳重归天地,在日光的照耀下,水汽逐渐蒸腾。朱刚烈跟玉儿两人自巨柱下走了出来,只见朱刚烈伸手拍了拍柱子,感慨道:“幸亏遇见这去处,不然咱们可得遭殃了。” 不知是不是用力过猛,那柱子竟然剧烈晃动了起来,伞状物体上残留的水滴哗啦啦地倾泻而下,直直砸向朱刚烈。 噗—— 大片大片的水花溅起,朱刚烈如同一只刚刚落水的可怜小狗。“哈哈哈。”玉儿看朱刚烈变成这副模样,指着他捧腹大笑了起来。 朱刚烈大为不快,甩起身子,水珠四散纷飞,惊得玉儿花容失色,落荒而逃。 闹了许久之后,二人相视一笑,齐齐走向远处,想一观这柱子全貌。 站在远处,二人终于看清了巨柱真容,原来竟是一朵如同擎天柱一般的蘑菇,弄清真相,再次引起了二人的一番感叹。 时至正午,骄阳当空,二人游玩的累了,决定回凌虚阁。许是之前游览时玩得过于入神,他们竟齐齐忘记了回去的路,只好在山间胡乱摸索。 走着走着,前方出现了一片广袤的平地,一块石碑立于一旁,石碑下方,站着几名道士模样的人,似乎是在看守着什么。 朱刚烈见到前方有人,大喜过望,打算上前询问回去的路。谁知,还没等他开口询问,那几名道士便冲过来围住了他,目露凶光,大声喝道:“什么人,胆敢擅闯缚灵台。” 玉儿哪里见过如何凶恶的场景,吓得躲在朱刚烈身后,轻轻拉着他的衣袖。 朱刚烈听他们语气不善,心中恼怒,只是碍于对方人多势众,自己身旁又有一个纤柔的玉儿需要保护,这才按下怒火,出言解释道:“诸位道兄请勿见怪,只因我二人出游时入了神,一时迷路,见这边有人,便想过来问个路,仅此而已,还请道兄指点归途。” 几名道士见朱刚烈服软,态度更是嚣张,叫他们立即滚下山去,否则便要他们好看,说着还拔起了手中的宝剑,就要动手。 朱刚烈无奈,只得拉着玉儿快步离开。 “缚灵台。”在临走之时,朱刚烈心中暗暗记下此处,他日若有机会,必定要再次前来,为玉儿和自己今日在此处受到的不公正待遇讨个说法。 第二十一章悠悠三载,恍然如梦(一) 兜兜转转许久以后,好不容易才回到凌虚阁。朱刚烈把之前在缚灵台所受到的不公待遇说与凌虚子听,顺便也想从凌虚子口中,打听出一些关于那缚灵台以及那些道士的底细。 谁知凌虚子竟是缄口不言,甚至不许朱刚烈再提起此事。看着凌虚子的紧张情绪,朱刚烈心中疑窦丛生,更加坚定了其一探究竟的决心。 为了能够习得一身好本领,朱刚烈遍读凌虚阁内藏书,同时虚心向师傅及众师兄弟请教。 白天,他随朝阳而起,勤修法术;夜晚,回到屋里,打坐冥想,巩固修为。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这一日,凌虚子把朱刚烈叫到跟前,问道:“徒儿啊,你来我这里多久了?”朱刚烈作揖行礼,答道:“弟子日夜苦修,寒来暑往,已历三载有余。” 凌虚子听了,捋着胡子,点了点头,看向朱刚烈感叹道:“不错,学艺三年,你的修为已至还虚境巅峰,稍加努力便可进入太乙之境,为师已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 朱刚烈一听这话,慌了神,以为师傅要赶自己走,连忙跪下,恳请师傅道:“师傅,这凌虚阁就像我的家一样,还请师傅留我在此继续修行,常伴师傅左右。”说罢,磕起头来。 凌虚子长叹口气,说道:“罢了,罢了,你既愿意留下,那便留下吧。” 朱刚烈又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正欲感谢,起身时发现,师傅已经背着双手走远了。 这时,门外一个脑袋偷偷摸摸地探了进来,朱刚烈心念一动,便已察觉到门口的异样。 至于是谁,他心中早已有数,除了那个古灵精怪的玉儿,不作第二人想。 玉儿见朱刚烈背对着自己,以为他并未发现自己,便蹑手蹑脚地走上前,打算吓他一下。 谁知她刚走到跟前,还未动作,朱刚烈猛地转身,朝玉儿做了一个鬼脸。 啊—— 玉儿被吓得花容失色,大声叫喊,等缓过神后,发现是朱刚烈在作弄自己,恼羞成怒,举起粉拳,对着他一顿捶打,朱刚烈一边往外跑,一边不住地求饶,看的院内师兄弟哄堂大笑起来。 闹了许久,玉儿早已香汗淋漓,再也跑不动了,她一手托腰,一手指着朱刚烈,同时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小脸因奔跑而透着红晕。 见玉儿累了,朱刚烈大为心疼,上前扶着她进屋坐下,拿起水壶,沏了杯茶,递到玉儿手边。 玉儿二话不说,拿起杯子咕嘟咕嘟地牛饮起来,不多时,一杯水便被她喝了个见底。朱刚烈看着玉儿的可爱模样,嘿嘿的笑了起来。 玉儿气恼,瞪大眼睛假意威胁着他,朱刚烈立马收敛起笑意,正色道:“玉儿,你还记得三年前我们遇到的那几个道士吗?” “是三年前我们出去游玩迷路时,那几个凶巴巴地赶我们走的道士吗?”玉儿歪着脑袋,回忆了片刻,说道。 “对,就是他们,三年前他们欺人太甚,今天我就带你去找他们讨回公道。”朱刚烈摸着玉儿的小脸柔声道。 玉儿一听,面露迟疑之色,摇了摇头,说道:“要不还是算了吧,不要去了。反正当初也只是发生了些口角,况且他们并没有把我们怎么样啊。” 朱刚烈以为是玉儿担心对方人数众多,自己只身前往会寡不敌众,当下站起身,一拍胸脯,让玉儿放心,随即拉着玉儿,风风火火地朝缚灵台走去。 玉儿见朱刚烈态度坚决,已经无法劝阻,只好不情不愿地被他拉着前往。 缚灵台前—— 朱刚烈施展腾云之术,一炷香的时间,便带着玉儿来到此处,他怕等下玉儿受到波及,便把她藏到一边的树丛里,独自一人上前。 跟三年前一样,那几个道士见朱刚烈过来,冲上前把他团团围住,大声喝到:“什么人,胆敢擅闯缚灵台!” “哼,一点新意都没有。”朱刚烈扫视了一下围着他的几名道士,不屑地说道。 听出了他语气中的鄙夷,那几个道士大为恼火,位于他身后的两名道士互相使了个眼色,同时欺身上前,快若闪电,提起两个沙包大的拳头向朱刚烈的后心砸去。 朱刚烈早有防备,感受着身后气流的变化,待那二人即将触及自己时,脚步横移,一个侧身,堪堪躲过偷袭。他这对形势的把握,可谓妙到毫巅。随后朱刚烈抬起双手,狠狠砸向二人腰部,二人吃痛,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艰难地爬起身,一脸的难以置信,其余几人见自己的同伴吃了亏,纷纷出手,想要擒下朱刚烈。 只见朱刚烈如同一条灵活的游龙一般,快速地穿梭在众人之间,片刻之后,那几名道士便被朱刚烈打得倒在地上。 此时,他们终于是认出了朱刚烈,便是那三年前被自己等人赶走之人,顿时愤怒得盯着他。 道士们无法从失败的阴影中出来,尤其是在最开始的偷袭中,他们分明已经看见了胜利的曙光。三年前的朱刚烈,在他们面前分明如同蝼蚁一般,动动手指便可随意碾压,可如今,自己等人便只能仰视他了吗? “布阵!”那几个道士从地上狼狈地爬起,其中一名道士大声喝道。 其余几人这才醒悟过来,纷纷亮出宝剑,脚踏玄妙步伐,立于八门,滔天剑意顿时有如大江大河一般绵延不绝,铺天盖地地压迫着处于剑阵中央的朱刚烈。 “八门玄天剑阵。”只是观察了片刻,朱刚烈便叫出了此阵的名称,一抹凝重顿时浮现在脸上。既然知晓此阵来历,那么必然是知道其厉害之处的,朱刚烈这些年苦修术法,对于阵法,确是不甚熟悉。 就在朱刚烈愣神的瞬间,一道凌厉的剑气突袭而来,在其手臂上划出了一道不浅的口子,他腾身而起,在空中旋转数周,慌忙躲闪。 这时又是几道剑气在他原先站的地方炸裂开来,若是稍晚半步,此时的朱刚烈,已是深受重伤!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紧张,玉儿躲在一旁观战,手心上全是冷汗,衣襟同样被汗水打湿,心跳加速,心急如焚。 朱刚烈警惕地环视四周。八门剑阵,阵分八门,只有摸清阵门规律,才能破阵而出,求得生机。 浩瀚磅礴的剑意并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十数道剑意齐出,封死了他所有的退路,另外八道剑气从正面攻击,把朱刚烈逼入死角,一时间险象环生。 嗖嗖嗖—— 那八道剑气骤然急速,一道道如流星赶月般朝朱刚烈刺去,朱刚烈翻身躲闪,只能勉强避过要害,用自己的身体硬抗了几下。 鲜血汩汩而出,染红了衣衫,可能是一下子失血过多,朱刚烈身体有些摇晃,他只觉得头晕目眩,仿佛下一刻便会倒下似的。 “无知小辈,念你修行不易,只要你跪地求饶,我们便饶你不死。”阴阳怪气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震得朱刚烈耳朵嗡嗡作响,脑仁生疼。 “妄想。”朱刚烈甩甩脑袋,努力地使自己保持清醒,撕开身上衣衫,随意地缠在伤口处,防止血液过度的流失。 当他重新站直身体的时候,目光再次清明,颓然之色尽去,单手背于身后,隐隐有些大家风范。 “强弩之末罢了。”看着朱刚烈恢复了斗志,阴阴的声音再度响起,“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们就成全你。” 阵外道士们见朱刚烈不肯求饶,便加快了脚步,全力控制着剑阵朝朱刚烈攻击。 轰—— 成百上千道剑气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八门剑阵的中央渐渐形成一柄擎天巨剑,剑身长约百丈,剑宽十数丈,悬浮于空中,散发着幽幽寒光,凌厉剑气不可遏制地喷薄而出,形成条条电蛇,缠绕其上,杀意盎然。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跪地磕头求饶,我们便饶你性命。否则巨剑落下,定叫你尸骨无存!” 第二十二章悠悠三载,恍然如梦(二) 哈哈哈—— 朱刚烈仰天放声狂笑,豪迈的气概直冲云霄。 “就凭你们?”一声轻蔑的讥讽自朱刚烈口中轻吐而出,仿佛他并不知道,此时自己正身处于险境之中一般。 听得朱刚烈如此嚣张的话语,那几名道士也不再客气,齐齐挥舞起手中的长剑,幽白的长剑直指天空,几道暗红色的光芒自剑尖处飞射而起,汇聚于巨剑的上空,形成一颗巨大的光球,散发着赤红色的渗人光芒。 紧接着,那颗暗红色的光球缓缓下降,光球每下降一分,压迫朱刚烈的强大力量也就加重一分,朱刚烈脚下的大地因为巨大的压迫之力而出现了一道道如同蜘蛛网一般的裂纹,缓缓下沉。 那裂纹越来越大,朱刚烈只觉得脚下松软,浑身肌肉仿佛都要爆炸开来,天旋地转,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他勉强稳住身形,双手迅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光球已经渐渐接近那柄擎天巨剑,就在它与剑柄接触的刹那,光球骤然爆裂开来,化为点点光芒,覆于巨剑之上,那原本散发阴寒气息的巨剑顿时发出红色的剑芒,闪烁着嗜血的红光,绝望,悲哀,恐惧,这些各种负面情绪如同泻了的洪水一般,疯狂地涌出,侵蚀着朱刚烈的灵魂。 轰轰轰—— 巨剑嗡鸣,剧烈得颤抖着,十七道模糊的剑影自血红色的剑身中分裂出来,在半空中渐渐化为实体。 一共十八柄巨剑,遮天蔽日,斜指向朱刚烈,绕着他飞速旋转起来,待时而动,随时准备向他发起致命一击。 “差一点,还差一点点。”朱刚烈紧咬着牙,结印的手势陡然加速,念动咒语的双唇也越来越快。可是,没人会等他准备完全。 下一刻,那十八柄血色长剑齐发,同时朝朱刚烈爆射而去。道士们仿佛已经看见了朱刚烈被万剑穿胸而过,狠狠撕成碎片的场景,纷纷满意的点了点头,阴寒的笑意浮于脸上。 刚才朱刚烈对他们的蔑视,侮辱,以及他们偷袭失败的阴影,只能依靠他的鲜血来洗刷。 千钧一发之际,朱刚烈顶住巨大压力,怒吼一声,随即腾身而起,浩瀚灵力自他的体内无穷无尽的喷发而出,他的手掌之上金光大放,轰的一声,重重印在位于西北方向的巨剑之上。 虽然这一击准备的十分仓促,但也凝聚了朱刚烈七八分的实力,可是当双掌,印在剑身上时,他的脸色微微一变,感觉就像是蚍蜉之于山岳,根本无法撼动分毫,巨大的鸿沟毕现,无法跨越。 “哼,垂死挣扎。”阴厉的声音伴随着罡风在朱刚烈耳边炸响。 朱刚烈却是不管不顾,借着刚才猛烈的一击所带来的反弹之力,朝着东南角爆射而去。 “不好,小心!”其中一名道士看出了朱刚烈的意图,急忙出言提醒,可是为时晚矣。 蹭蹭蹭—— 只见朱刚烈展开双臂,踏着剑身而行,连跃十步,几个闪身就来到位于东南角的那名道士跟前,借着前进的冲势,轰得朝他撞去,同时迅速结印,双掌齐出,打在他的胸膛上。 那道士躲闪不及,闷哼一声,被打倒在地,贴地滚了数百米才稳住身形,随后便口吐鲜血,晕厥了过去。 由于缺少一人,原本完美无缺的剑阵顿时大乱,无数剑气罡风四处乱窜,再也不听指挥。 那些道士吓得魂飞魄散,纷纷丢了手中长剑,慌不择路,四散而逃,连那重伤昏迷的同伴也弃之不顾了。 然而,两条腿能跑过快若疾风的剑气吗?答案是否定的,数道剑气从四面八方袭来,道士们顿时被刺的血肉模糊,连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纷纷倒地,生死不明。 处于风口剑尖的朱刚烈则是受到了剑阵格外的“照顾”,凌乱剑气在其周身肆虐,朱刚烈长衫尽毁,胳膊,腿上,背上被刻下了道道伤口,深可见骨,更有数道剑气自他侧颈划过,若是再往前半寸,见血封喉,那便神仙难救了。 一炷香后,剑散风收,周围再度恢复了平静。只是,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过突然,电光火石间,所有人就都倒在了地上,气若游丝。 见到此情此景,玉儿吓得脸色煞白,慌忙从树丛中跳了出来,三两步便来到朱刚烈跟前,此时的朱刚烈嘴角不断有鲜血溢出,浑身颤抖,脸上毫无血色,身体也在渐渐冰冷。 玉儿颤颤巍巍地掏出手帕,想替他擦干净嘴边的血渍,可剧烈颤抖的双手凸显着她此刻内心的恐惧。面对倒在地上,生死不明的众人,玉儿没有理由不害怕,但她最害怕的还是朱刚烈此刻的虚弱无力,怕他会永远离开自己,从此与自己天人两隔。 呜呜呜—— 一边小心地擦拭着血迹,一边,眼泪却不争气地淌下,起先玉儿只是小声的抽泣,逐渐变成了嚎啕大哭,颗颗泪珠不受控制地滴下,滴在朱刚烈的身上。 “咳咳。”轻声的咳嗽传入玉儿耳中,打断了她的哭泣,“傻丫头,哭什么,我又没事。”朱刚烈强忍着疼痛出言安慰道,谁知一说话,引动伤势,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他想伸手摸摸玉儿梨花带雨的小脸,却发现,自己根本提不起一丝力气了。 “扶我起来。”虚弱的声音自朱刚烈口中再次传出,玉儿不敢怠慢,连忙上前,把他小心翼翼地扶起。 朱刚烈挣扎着起身,勉强盘膝而坐,疯狂地催动着体内朱雀内丹治疗着伤势。 此时,他的丹田处,内丹浮动,气息也是极为不稳。因为伤势过重,导致他的体内有不少经脉错乱,淤血堆积,气血不通。 由于担心一下子注入的能量太多,经脉无法承受,会加重伤势,朱刚烈只得控制内丹谨慎地分出几股柔和的能量,一点一点地修复着受伤的经络。只是这么做,却极其耗费心神,对于重伤垂死的朱刚烈来说,的确是非常大的负荷。 如水般温和的能量在朱刚烈体内游走,两个时辰后,这几股能量已经在他的体内运行了数百个周天,这才勉强把受损的经脉复原,原本堵塞血脉的淤血也尽数清理干净。 玉儿在一旁紧张地注视着朱刚烈身体的变化,只见他身上未曾干掉的血液竟渐渐顺着伤口回收,原本破损不堪的伤痕也渐渐愈合,他的面色由惨白变得红润起来。 若非身上破碎的衣衫仍然显示着先前一番大战的惨烈,谁能想到,如今这个无论怎么看都正常无比的青年,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 朱刚烈缓缓睁开了眼睛,一个后空翻之后,平稳落地,玉儿惊喜的跑上前,拉扯着他,仔细检查了一下朱刚烈的身体,待她确认了他确实完好如初之后,欢喜得又蹦又跳。随后猛地扑进朱刚烈怀里,再度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朱刚烈哑然失笑,怎么这妮子开心也哭,不开心也哭。想归想,他却是未曾阻止,有些情绪,发泄出来,总是好的。于是他抱着玉儿,拍了拍她的小脑袋,任由她肆无忌惮地嚎啕大哭。 还是太冲动啊,冲冠一怒为红颜,差点把自己给赔进去。朱刚烈抱着玉儿,苦笑着摇了摇头。 突然,眼前出现的一幕,惊呆了朱刚烈,只见他瞪大了眼睛,轻轻推开了怀中的玉儿。玉儿不解,扭头一看,顿时脸色连变,表情复杂,眼中闪过一丝犹豫,还有一抹悲痛的神色…… …… 第二十三章悠悠三载,恍然如梦(三) 眼前的一幕震惊了朱刚烈,同时,也扣动着玉儿的心弦。 那几名原本倒在地上的道士,身体竟渐渐变得透明,消失于虚空之中。他们的三魂七魄离开身体之后,冲天而起,朝着缚灵台的方向疾驰而去,来到缚灵台的上空,立即变化为点点灿金色的光雨,晃晃悠悠地撒下,与其完美地融为一体。 朱刚烈再看看脚下,那须臾之前还被鲜血遍染的大地上,几道血液竟然迅速凝结收缩,诡异得在地上汩汩而行,汇聚成一条血色的巨大长蛇的模样,贴着地面蜿蜒而行,看那行进的方向,竟也是缚灵台。 朱刚烈不禁大为惊奇,便准备进入那缚灵台看个明白,弄清楚这其中,究竟蕴含着怎样的秘密。可他刚一抬腿,就感觉到身后有人拉扯着自己,阻止自己前行,他回头看去,只见玉儿用力地扯着他的衣角,一副娇滴滴的模样。 “朱哥哥,玉儿害怕,你就别进去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朱刚烈微微一笑,拍了拍玉儿的手背,温柔的声线自唇间发出:“玉儿乖,别怕,我会保护你的。”说着便朝缚灵台走去。 玉儿无奈地松开手,看着朱刚烈步入缚灵台的背影,轻咬嘴唇,脸上布满哀伤,她心中暗叹道:“可是,朱哥哥,玉儿真的舍不得你,当你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之后,还会原谅我吗。” 这时,朱刚烈已经步入缚灵台内,否则,他定能够看出玉儿此时内心的挣扎。 身处缚灵台中,朱刚烈惊奇地发现,里头却是别有洞天。原来在缚灵台四周覆盖有一层神奇的保护罩,隔绝了人们的视线。因此从外面看过来,这里只是一片普普通通的空地而已。 只见地上,无数条紫色线条歪歪扭扭地分布在地上,勾勒出一个巨大的阵法,紫色线条极宽,足有手臂粗细,整个法阵竟是覆盖了方圆百米的范围。 阵法的线条缓慢地移动着,似乎是在不断运行。朱刚烈刚一进入其中,法阵似乎是感受到有外人入侵一般,顿时紫光大放,忽闪忽闪的紫光,把整个屏障内部的空间都染成了一片紫色,刺的他眼睛生疼。朱刚烈微眯起双眼,在其中来回踱步,仔细观察。 来到中央,朱刚烈赫然发现,地上似乎绘制着一幅巨大的图案,他纵身一跃,来到半空之中俯瞰,方才看清,这似乎是一个图腾的模样,看样子,竟然是一条……蛇。 一个转身,朱刚烈飘然落地,心中却是疑云密布,以蛇为图腾的法阵,似乎并不多见,于是他便皱着眉头,在脑中迅速搜集着关于这方面的记忆。 可还未来得及细想,几丝熟悉的气息又引起了朱刚烈的注意,朱刚烈闭上眼睛,仔细感知周围出现的那几道气息。 一番感知下来,朱刚烈不由震惊无比,他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这一切,于是决定再次闭目感知,可结果却是依旧如此。 这些气息,是…… 这是师傅的…… 这些是师兄们的…… 这是玉儿的…… 附近几道格外粗壮的气息竟然是……刚刚消失的那几名道士的。 怎么回事? 朱刚烈一头雾水,这缚灵台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他足尖点地,纵身跳跃而起,朝着那道玉儿的气息疼身而去,只见他伸手轻轻一握,便把玉儿的气息抓于手中。 这时,屏障外的玉儿脸色突变,痛苦之色迅速浮于脸上,只见她捂着心口,眉头紧皱,似是无法呼吸一般,脸上被憋得通红,只听噗通一声,她便一头栽倒在地上,样子难受至极。 可是这一切,身处缚灵台内部的朱刚烈是不可能知道的。他抓着那道气息,仔细端详了许久。与玉儿朝夕相处了多年,他可以确定,这就是玉儿的气息无疑。只是玉儿的气息,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 朱刚烈心念一转,猛然回想起,玉儿之前三番五次阻止自己前来,自己刚开始只道是她害怕遇到什么危险,可是现在看来,她一定是知道些什么,才会一直不让自己过来。 想到此处,朱刚烈便松开了属于玉儿的那道气息,转身朝缚灵台外走去。 走出屏障,朱刚烈终于发觉了玉儿此时的异样,慌忙上前扶起她。此时的玉儿脉搏停止,气息全无,面目变得狰狞可怖,若非她的身体依旧温热,朱刚烈便要以为,在他进入缚灵台的同时,玉儿遭到了不测。 把玉儿半抱于怀中,朱刚烈将手掌轻轻地贴在她的肩膀上,体内浩瀚的灵力疯狂地磅礴而出,通过手掌,输送进玉儿的身体,只是,这么多的灵力,一进入玉儿体内,就仿佛泥牛入海一般,竟然全无半点作用。 三炷香的时间,朱刚烈由于源源不断得输送灵力给玉儿,而导致其体内灵力透支,虚弱无力,再也稳不住身形,向后仰头倒在地上,口出粗气直喘,大汗淋漓。 休息了片刻,恢复了几分力气后,朱刚烈挣扎着坐起身,爬到玉儿跟前,发现玉儿仍处于昏迷之中,毫无清醒的迹象,她的身体竟也像先前的道士那般,渐渐变成透明。 他开始慌了,彻底地慌了。于是,横抱起玉儿,撒开两腿,飞也似地朝凌虚阁狂奔而去。 只见一道快若惊雷的身影自林间掠过,留下了一道道残影,吓得路边灵兽四散奔逃,树上飞禽扑腾,搅得整个山林鸡犬不宁。 没过多久,他们便回到了凌虚阁内,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朱刚烈飞起一脚,直接踹开了房门,进屋后,把玉儿轻轻放到床上,又急匆匆地赶出门去,去找凌虚子。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朱刚烈便拖着凌虚子火急火燎地赶来,凌虚子半坐在床沿,一手挽起袖子,一手把脉,眉头紧锁,脸色阴沉,变得十分难看。 片刻之后,他蹭的起身,勃然大怒,质问朱刚烈道:“你们是不是没有听我的叮嘱,擅自跑去缚灵台了!” 第一次见师父如此生气,朱刚烈被吓了一跳,大气也不敢出,唯唯诺诺地点着头。 凌虚子无奈摇头,挥挥袖袍,把朱刚烈赶出房间,啪的一声关上房门,嘱咐他不可靠近,然后便开始为玉儿治疗。 朱刚烈虽然被师傅推出了门外,可心里却始终放心不下玉儿。于是他来到窗前,以手蘸舌,轻点窓纸,在窗户上戳出来一个小洞,俯身于窗棂之上,眯起一只眼睛,偷偷朝里面望去。 只见凌虚子从袖口中缓缓掏出一个羊脂玉做的小瓶子,轻轻拔起木塞,将瓶子横于手掌之上轻扣,从瓶中骨碌碌地滚出一颗枚朱红色的丹药。 他伸出二指,捏起丹药端详半晌,随后看向玉儿,口中自言自语道:“这补灵丹珍贵无比,我也只剩这最后一枚了,但为了不使朱刚烈生疑,也只好便宜你了。” 说着,他扶玉儿坐起身,掰开她的双唇,把补灵丹送入她的口中,然后猛地一拍玉儿后背,玉儿一声闷哼,便把丹药吞了下去。 扶着玉儿重新躺下,凌虚子来到屋子中央的桌边坐下,手捧茶杯,开启品茗,静待玉儿醒来。 “咳咳。”轻微的咳嗽声惊动了他,凌虚子扭过头去,只见玉儿已经起身,正朝自己走来。 “师……师傅”玉儿低下头,很是紧张,吞吞吐吐地说道,似乎还有些惧怕。 朱刚烈从窗户的破洞处偷窥到玉儿清醒了,喜不自胜,正准备进去感谢师父。 啪—— 突然,响亮的巴掌打在了玉儿脸上,凌虚子一改平日里温和慈祥的姿态,玉儿的左脸一下子便出现了一个清晰的掌印,很快就变得红肿不堪。可玉儿只是用手捂着脸,面露委屈之色,泪水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转,却不敢流下分毫。 这一巴掌也把朱刚烈打蒙了,师父平时不是最疼爱玉儿了吗?他无法接受这个自己最敬重的师长,会有如此凶狠的一面,正欲推门进去询问。 凌虚子接下来的话,却像晴天霹雳一般,震惊得朱刚烈停住了前进的脚步,愣在原地。 第二十四章 悠悠三载,恍然如梦(四) 凌虚子暴怒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清晰地传入朱刚烈的耳中:“混蛋!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任由朱刚烈闯入缚灵台,我平时叫你监视他,你就是这么监视的吗!你有没有把我的话当回事?万一让他知道了我们的秘密,完不成主上交代的任务,别说是你了,就连我都担待不起!” 砰—— 房门突然被一股巨力推开,那两扇门因为力量的余威而不停地晃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凌虚子被这巨大的声响,吓得一下子站了起来,扭过头去,看向门外。 只见朱刚烈怒火中烧,阴沉着脸走进屋内站定,面无表情地盯着凌虚子跟玉儿二人。 玉儿被朱刚烈那对阴冷的眸子看得浑身发毛,低着头,躲在凌虚子的身后,不敢看他,同时两手相捻,显得害怕之极。 凌虚子似乎也没有料到,这个平时乖巧听话的朱刚烈,今天怎么会忤逆自己的意思,躲在外面偷听,场面一时变得尴尬无比。 盯了半晌,朱刚烈咬着牙问道:“说说吧,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又是谁派你们来的,目的是什么?” 他说话的声调越来越高,每说几个字,玉儿的身体就会颤抖一下。 待他说完,玉儿怯生生地从凌虚子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支支吾吾地喊了声,朱哥哥。 听到玉儿喊自己,朱刚烈原本凶厉的表情顿时缓和了几分,只是依旧冰冷异常。 “不要叫我朱哥哥,你不配,你并不是我的玉儿。因为我知道,那个在危难中舍身救我的玉儿,永远都不会骗我。”朱刚烈冷冷地说。 朱刚烈的决绝的话语,使玉儿难过地撅起了小嘴,泪眼婆娑,那原来止于眼眶中的泪珠再也不受控住地滴下,如断了线的珠帘一般,梨花带雨,显得楚楚可怜。 是的,她并不是玉儿,但是跟朱刚烈三年时间的朝夕相处下来,她早已把自己当成了真正的玉儿。 看着往常对自己大声说话都会于心不忍的朱刚烈,今日竟然如此严厉地责问自己,玉儿心中充满了委屈。 玉儿盯着面目狰狞的朱刚烈,愣愣得出了神,她痛苦地回忆着,这三年来的点点滴滴。 尤其是,每每朱刚烈看向自己的那种,带着怜爱的温柔眼神,对待自己的体贴,傻傻地哄自己开心,逗自己笑。 她发现,这一切都让她深深的为之着迷,她已经无可救药得爱上了朱刚烈。 可是,突然有一天,当她发觉这些平日里习以为常的东西,她再也无法拥有的时候。 她不能接受,真的不能。她开始妒忌那个真正的玉儿,凭什么,她能够得到朱刚烈全心全意的爱,即使这三年时间陪在他身边的人并不是她,可他依旧爱的是她。自己这三年来的付出和努力,不过只是她人的替代品罢了。 如果,朱哥哥也能这么爱我的话,我情愿用一切交换。 “玉儿”暂时忘记了面前朱刚烈的质问,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异想天开。 见“玉儿”竟无视自己的问话,兀自发起呆来,而凌虚子也丝毫没有要回答自己的意思。朱刚烈有些生气,噌得一下站起身来,从凌虚子身后一把拉过“玉儿”,用力地摇着她的肩膀。 猛烈的晃动把她从沉思中唤醒,由于情绪过于激动,朱刚烈的手抓得很紧,“玉儿”蹙起秀眉,疼得呻吟出声。她想挣脱,可无奈她的力气太小,怎么也摆脱不了朱刚烈如铁钳般的双手。 “徒儿,放开她吧。”凌虚子终是看不过去了,出言阻止道,“既然被你发现了,那就让我来解释给你听吧。” 朱刚烈斜眼看了凌虚子一眼,冷哼一声,放开“玉儿”,走到桌子旁坐下,示意凌虚子可以开始讲述。 凌虚子并不急于说话,而是慢腾腾地走到朱刚烈身边的椅子上重新坐下,径自倒了杯热茶,顺便也替朱刚烈倒了一杯,一手端起一个茶杯,递给朱刚烈。 朱刚烈伸手接过杯子,仰头一饮而尽,随后啪的一声把杯子重重甩在桌上,问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凌虚子点点头,说道:“这里名为缚灵谷,先前你所闯入的地方叫做缚灵台。缚灵台中有一法阵,那里便是整个谷的中枢所在。谷内一切生灵皆是从缚灵台中的法阵孕育而生的。这里的生灵一旦身死,或者受到了重伤,灵力便会自行离体而出,重回缚灵台中,接受再次孕育。那些失去了灵力的身体便会变得透明或者支离破碎,化为空气中的尘埃。因此,这谷中生物是生生不息的。” 说到这里,凌虚子顿了顿,捧起杯子,轻轻呷了口茶,才继续说道:“由于我们只是灵体,所以刚出生的时候便可任意化形,我跟玉儿皆是奉了主上的命令,幻化成这般模样,在此处等你。” “你们的主上是谁,他派你们在此等我做什么?”朱刚烈问道。 “这个我不敢说,你也别怪玉儿,她更加不敢。你只要知道,我们对你并无恶意就行了。相信你也能够感受的出来,否则,三年的时间,足够我们害你无数次了。” 朱刚烈转念一想,觉得凌虚子所说的不无道理,于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凌虚子的说法,接着又问道:“那么,我该如何从这里出去呢?” 凌虚子看了看朱刚烈,摇摇头说:“这个我也不清楚,除非主上同意,否则你是出不去的。况且,你看这里风景宜人,安定祥和。当初你在武王手下南征北战,东征西讨的时候,不也是希望能够过上这样的日子吗。” 朱刚烈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微眯着眼,面露向往之色,似乎是在考虑。 看着他流露而出的犹疑之色,凌虚子很是满意,他有信心,在如此美好的地方,朱刚烈肯定会经不住诱惑而留下来。 “我是不会留下的。”朱刚烈眼皮轻挑,轻蔑地撇了凌虚子一眼,淡淡地说道,“你似乎很了解我。不错,诚如你所说,我当初帮助武王伐商的时候,确实是想要过上像现在这样的生活。只是这一路西行而来,我看到的尽是妖魔肆虐,屠戮苍生;盗匪横行,为祸百姓的画面,天下黎民依旧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离那朗朗的清明盛世,天下大同为时尚早,我怎可偏安一隅,苟且偷安。” 凌虚子对朱刚烈的话却是不以为然,在他看来,朱刚烈没有答应留下,只不过是因为自己给他许下的利益还不足以打动他。 于是他晃了晃脑袋,沉思了片刻,接着诱惑道:“你要知道,在我们这里,你不仅可以享受到无限的生命,而且逍遥自在,无人管束,你更可以继续留在这里,我依旧会传授你修习高深的法术,甚至,我可以把玉儿许也配给你,你看如何?” 仿佛是心中最痛的伤疤被人毫不留情地揭开,朱刚烈猛地一拍桌子,怒视着凌虚子。 他又想起了之前,在风暴中玉儿的舍身救赎和自己的无能为力。 玉儿临别时,那一声悲痛的哀嚎似乎仍余音于耳。 她被雷电劈得鲜血淋漓的身体似乎还在自己的眼前随风摇曳,若是此时自己迎娶了这个假的玉儿,良心何安! 朱刚烈看着凌虚子,磅礴气势自全身散发而出,惊得凌虚子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在地。 “我寻师伊始,的确是因为命运的不公,那时你若是这般诱惑我,说不准我一犹豫便会答应。而如今,历经世事,我学艺,只为守护,为心中所爱。玉儿至今下落不明,仍等着我去拯救,天下黎民困苦,亦需要有人救赎,我自当义不容辞。” “若你执意不肯留下,我便只好收回赋予你的这一身神通,届时你便形同废人,还跟我谈什么守护天下苍生和自己心爱的人!”凌虚子见朱刚烈并不领情,怒不可遏,出言威胁道。 朱刚烈面对凌虚子的威胁却不为所动,只是不屑地冷哼道:“既然如此,那便拿去吧。为了在这虚无缥缈的世界中存活而委屈求全,这么无耻的事情,我做不到!”说完身形一闪,下一刻便来到屋外的院落中。 凌虚子见状,气急败坏,他猛地一跺地面,地上的砖块应声而裂,整个身子也如流星一般,朝屋外爆射而去。 来到院内,凌虚子并未停歇,他足尖连点,以极快的速度冲向朱刚烈,同时五指微曲,呈爪状,朝朱刚烈面门拍去。 只见朱刚烈展开双臂,一个纵身,从凌虚子头顶鱼跃而过,灵巧在地上打了个滚,堪堪躲过攻击。 凌虚子的手一往无前,只听轰的一声,直直插入墙壁,齐齐没入其中。 再拔出来时,五个清晰的小洞赫然呈现于墙上,往外散发着幽幽的寒光,令人心悸。 朱刚烈倒吸了一口凉气,想不到凌虚子竟狠辣至斯,丝毫不念及三年师徒之情,一出手便是凌厉的杀招! 第二十五章悠悠三载,恍然如梦(五) 看着墙上那五个透着凶狠,决绝的小洞,朱刚烈的心瞬间便沉到了谷底,他看着凌虚子,摇了摇头,感叹道:“师傅啊师傅,你当真要如此绝情吗?” 暗暗叹了口气,朱刚烈终是明白,凌虚子先前的威胁并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 接下来,他必须要认真应对了,否则性命堪忧。 深吸口气,朱刚烈甩了甩脑袋,强打起精神,谨慎地注视着凌虚子的一举一动。 凌虚子见一击不成,快步向着墙壁跑了几步,随后飞跃而起,一脚蹬在墙上,借助这股反冲之势,再一次朝朱刚烈而去,同时手中银光闪动,一柄寒光宝剑就这样凭空出现在他的手上。 唰唰唰—— 凌虚子身处半空,挥舞着长剑,朝朱刚烈一连刺出数十下。 一时间寒光大动,剑花飞舞,锋利的剑气砍碎了虚空,冰冷的剑意仿佛冻结了空间一般。 朱刚烈也是知道凌虚子宝剑的厉害,怎奈手中没有兵器,不敢硬接,只得在遮天蔽日的剑雨中慌忙地躲闪,被逼得节节后退,直至退到墙根,退无可退。 凌虚子冷笑出声,脸色也变得有些狰狞。 只见他垂下手中的宝剑,朝着朱刚烈慢悠悠地走去,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仿佛朱刚烈此时已经变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凌虚子缓慢的脚步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但踩在朱刚烈的心头,却犹如惊雷一般,震得咚咚作响。 “徒儿,你可千万不要怪为师啊,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不识好歹。若是早听了为师之言,在这谷中悠闲自在,也不至于此时落在我的手中,任我摆布了。” 话音刚落,凌虚子提剑便朝朱刚烈掠去。 朱刚烈暗暗计算了一下凌虚子宝剑刺出的轨迹,目标赫然是自己的咽喉,顿时心中一凛。 他脚步微颤,刚准备行动,突然一道娇小的身影疾驰而来,随后纵身一跃,瞬间就扑到了自己身前。 噗嗤—— 利剑入体的声音,无比清晰得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锋利的剑身轻轻松松地贯穿了她的身体,她雪白的衣衫上,一抹殷红迅速凝结,开出了一朵鲜艳而又巨大的血色红莲。 剑尖直直地抵在朱刚烈的胸前,却是再难寸进。 轻微的声响震动了朱刚烈,他只觉得天旋地转。 因为他一下子便认出了眼前这熟悉身影的主人,对上了那双三年来朝夕相对的漂亮眼眸,再看到那张胭脂般的红唇,鲜血正不断从中喷涌而出。 他赶紧上前,伸出双手,稳稳地抱住那具摇摇欲坠的身体,握紧怀中佳人的柔夷,慌乱得手足无措。 “朱……朱哥哥,对不起,请你……原谅我骗了你。错的是我,不该爱上你,可我多想……拥抱你,就像……现在这样,只是时光之里,山南水北;你我之间,人潮似海。如果……能以这样的方式落幕,我能否在你心中占得……一席之地,你是否会永远记住我……此刻的样子。” 芊芊素手悄然环上了朱刚烈的脖子,柔美的声线缓缓吐露着心声,拼尽力气说完话,玉儿剧烈地咳嗽起来。 汉霄苍茫,牵住繁华哀伤,眉弯间,命中注定,成为过往。 “玉儿”的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若非朱刚烈扶着,若非她想在弥留之际,多感受一会儿朱刚烈怀中的温存,此刻的她早已香消玉殒了。 可依旧未能持续太长的时间,只听轰的一声,“玉儿”虚弱的身体瞬间破碎,化为点点荧光,随风摇曳生姿。 那些柔和的荧光在空中渐渐聚拢,形成一条荧光的丝带,丝带围着朱刚烈盘旋缠绕,似乎是在抚摸情人的脸颊,动作轻柔,带着丝丝眷恋,久久不愿散去。 怎奈缚灵阵的召唤不期而至,强行拉扯着玉儿化成的丝带,巨大的拉扯之力无人能够抵挡,“玉儿”只好朝着缚灵台的方向飘去。 朱刚烈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怀抱虚空,静立良久,就像玉儿还在时的样子。 落寞的眼神,流露出无尽的哀伤,他突然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之前对她的冰冷和漠视。 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一定深深地伤害到了玉儿。 两行浊泪顺着脸颊流淌而下,男儿两行泪,一行为苍生,一行为美人。然而此刻,朱刚烈的泪,皆是为玉儿所流。 草木无情,人有情。 三年来的陪伴,朱刚烈不得不承认,哪怕她并不是真正的玉儿,但在自己的心中,依旧有了她的一席之地。 他原本漆黑的深邃双瞳染上了一抹微红,而后微红渐渐转变为如火般炽烈的腥红,朱刚烈缓缓抬起头,盯着眼前让玉儿灰飞烟灭的罪魁祸首,双拳紧紧握住,发出咔吧咔吧的声响,因悲伤而过度的用力,导致他的关节显得有些扭曲。 啊—— 发出了一声震天的长啸之后,朱刚烈吐出一口浊气,迈着步子,朝凌虚子一步一步地走去。 他的步伐沉稳有力,只是这看似缓慢的行动,却带给凌虚子如山般的压迫,他的身影在凌虚子的眼中逐渐放大,仿佛化为了一个擎天巨人一般。 凌虚子有些慌了,他不敢相信,在自己面前明明毫无反抗能力的朱刚烈,怎么会带给自己这么大的压迫。 凌虚子强装镇定,只是额上溢出的颗颗汗珠出卖了他:“你……你想干什么。”他望着越来越逼近自己的朱刚烈,结结巴巴地问道。 朱刚烈扭着脖子,充血的瞳孔散发着刺骨的凉意,但他只是瞥了凌虚子一眼,并不答话。 “你别过来!”凌虚子长剑直指朱刚烈,大声嘶吼道。 朱刚烈依旧无动于衷,兀自朝前走,如行尸走肉般,毫无理智。 凌虚子抛起手中长剑,剑身颤动,引动天地变幻,雷电轰鸣,巨大的银色闪电劈着剑柄,使长剑发出阵阵嗡鸣之声。 只见凌虚子指挥着剑身横移,接着隔着虚空用力一推,自剑身中,又分裂出无数散发淡白色光辉的剑芒,银光四射,万剑齐发,朝着朱刚烈冲去。 几声闷哼自朱刚烈口中发出,锋利的剑气划在他身上,卷起皮肉,疯狂的冲击使他便的身形先是一滞,随即连连倒退,最后扑倒在地。 朱刚烈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如一个木偶一般。 他以手撑地,扭动着身体,想重新站起来。 凌虚子赶紧欺身而上,抬起手掌,猛地拍于朱刚烈的天灵盖上,朱刚烈原本半起的身子,再次被拍得扑于地上。 紧接着,凌虚子抓起他的双手向后用力一扯,关节错位的咔吧声随之传来。 啊—— 剧烈的痛楚,终于让朱刚烈恢复了几分理智,只是为时已晚,他那已经断折了的双手再也无法运用,只见他趴在地上,浓郁的鲜血不断自全身的伤口处流出。 凌虚子半跪在朱刚烈的身上,一手制着他,一手蘸着他的鲜血,在半空中龙飞凤舞地铭刻着法阵。 鲜血神奇得在空中凝而不落,不消片刻,法阵便已刻成,凌虚子翻手收起法阵,一把抓过朱刚烈,把法阵印于其胸膛之上。 松开手,朱刚烈便因无力支撑,而再度瘫软在地上,体内浩瀚的灵力在法阵的牵引下,离体而去,散入空中,化为虚无。 痛苦之色流于脸上,凄厉的哀嚎声声震天。听得朱刚烈的痛呼,凌虚子哈哈大笑,心中难以掩饰那种近乎病态的快感。 “凌虚!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做的着实有些过分了。”一道动听的女声自遥远的天际飘然而至,这道声音无悲无喜,听不出其中蕴含的是愤怒还是有其他什么情绪,似是看透了世事。 听见这道平淡无奇的声音,凌虚子却顿时害怕起来,他连忙丢掉手中的长剑,跪伏在地,浑身颤抖着不敢抬头,像一条被人肆意践踏过的野狗一样。 这时一只托天巨手横空而出,巨手在空中轻轻一吸,便把瘫软在地上的朱刚烈带至半空,随后反手一托,便把朱刚烈稳稳地接住,缓缓置于掌心,带着他离开此地。 只是从始至终,都未曾再注意过凌虚子一下。 第二十六章三年一梦,大梦初醒 “这个凌虚子真是胆大妄为,竟把人给我弄成了这副模样。” 朱刚烈此时正仰躺在一片巨大的叶子上,翠绿的叶片微裹着他,贴合他的身体,轻柔而又细腻。 在他的旁边站着一名女子,那女子周身被一团七彩的霞光环绕,令人看不清她的容貌。 只见那名女子轻起双手,一股柔和的淡蓝色灵力便缓缓覆于其上。 她双手画圆,淡蓝色的灵力在掌间起舞,似蓝色的精灵一般。 柔和的灵力在她手上分散又聚拢,聚拢再分散。 最后,竟然缓缓得变成了一个迷你的小人模样,还有些调皮地在女子身上来回跳跃、翻滚。 女子娇嗔地看着自己用灵力制造出来的淡蓝色小人,笑颜舒展,银铃般的笑声回荡于天际,如微风和阳般温暖人心。 纵容小人肆意地玩闹了片刻,女子这才板起脸,摊开双手,命令他重新回到自己的手中。 小人那张模糊不清的小脸上,似乎嘟气了小嘴,耷拉着眼眉,隐隐透着几分不情愿,但还是老老实实回到那女子的掌心。 女子伸出食指,轻轻地点在小人的额头上。顿时,一股温热的气息自女子的指尖向外延伸出去。 小人伸展四肢,像是在用力地伸着懒腰。随后,转身飘向躺在地上的朱刚烈,贴着他的胸膛,缓缓融入他的体内。 进入朱刚烈的身体后,那个迷你小人状态的淡蓝色灵力再度分散,重新化为柔和纯净的灵力,流转于其身体中,开始治疗前番朱刚烈与凌虚子大战时所受到的伤势。 如绸缎般柔顺的灵力分散至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从四周渐渐向中间靠拢。 刚开始时,确实甚有奇效,凡是灵力所过之处,伤势尽数复原。 女子在外面感受着朱刚烈身体的变化,心里也甚是满意,不住地点头。 可当那淡蓝色灵力游走全身,把朱刚烈的伤势恢复的七七八八,转而汇聚于丹田之上时,却遇到了一股非常强烈的阻力。 女子蹙起眉头,丹田乃修行之人重中之重,万不可有失,当即控制着留在朱刚烈体内的灵力小心谨慎地下沉。 在灵力距离丹田不到半寸时,突然一股猛烈的冲击袭卷而来,聚拢的灵力再次被冲散,再也难以凝聚。 女子不禁啧啧称奇,虽然自己发出的灵力只是随意而为,微不足道,但淡蓝色的灵力柔和似水,万物皆应喜欢亲近才是,怎么会被他的丹田排斥呢。 就在这时,朱刚烈十指微动,眼皮跳转,竟是从昏迷中渐渐醒了过来。 他四下张望,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已经几乎无恙后,惊喜万分,扭动着身体,慢慢站了起来。 这时,一道绚丽夺目的古老光柱自高空落下,一团团七彩的霞光围绕着那名女子缓缓飘落,正落于朱刚烈面前。 朱刚烈抬了抬眼皮,快步走上前,拱手作揖,恭恭敬敬地对女子施了一礼,问候道:“晚辈参见女娲娘娘。” 那名女子见朱刚烈竟然猜出了自己的身份,大感惊奇,问道:“你怎知我就是女娲?” “起先我并不知晓您是何人,只是能够确定,可以控制这方小世界的必定是一位绝世大能。当我前往缚灵台,看到缚灵阵中蛇形的图腾时,心中便有几分怀疑了。” 女子听到此处,挥了挥手,撤去了周围围绕的霞光,露出了真容。 只见她上半身为一名倾城女子的形象,而下身扭动,竟然有着一条蛇尾。 “就凭这些,你就可以断定是我?”女娲仍是有些不敢相信。 “仅凭这些当然不够。普天之下,以蛇为图腾的也不在少数,这并不能证明什么。于是我在与凌虚子的战斗中,故意不加反抗,任由他把我打成重伤。果然,您出现救走了我,并以灵力为我疗伤。由此,我这才得以感知到您的气息。以蛇为图腾,灵力却毫无阴狠之色,反而柔和似水,纯洁无暇,使人向往、亲近。这天大地大,也唯有创世之神女娲娘娘,您能够做到这一点了。”朱刚烈躬身解释道。 见朱刚烈如此机智,女娲点了点头,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惊呼出声:“据你方才所说,你是故意让凌虚子打伤的?” 朱刚烈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正如凌虚子之前所言,若是他想害我,三年来有的是机会,可他没有。这足以证明,幕后之人并不想我死。他若痛下狠手,而使我有性命之忧,您定然会出手制止。再联想之前我在问心岛上遇到的情况,我敢肯定,我并未走出那片迷雾森林。问心岛上三问心,便是问情,问权,问智,我说的可对?” 女娲目露赞许之色,频频点头,欣慰地说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有这份胆色和智慧。不错,这里名叫乾坤问心谷,是南瞻部洲去往西牛贺州的必经之路。修仙本是夺天地造化,逆天改命的过程。若是奸邪小人得道成仙,世间必定生灵涂炭。天下万物皆是我所创造,我又怎么忍心看着他们受苦受难,是以,我在此设立关卡,为的便是阻断那些奸邪小人的寻仙之路。” 女娲为朱刚烈讲解了谷中情况,又想起了之前为他疗伤时,他丹田内的奇异状况,问道:“先前我为你治伤时,感觉到你丹田处有一股爆戾之气,可似乎那股气却是在滋养保护着你,这是怎么回事?” 当下,朱刚烈把自己如何得到朱雀内丹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与女娲娘娘听。 女娲听完,面露沉吟之色,口中喃喃自语道:“朱雀吗……看来是我多此一举了,即使我不救治你,那朱雀内丹也是能让你慢慢复原的。” 想了一会儿,女娲不欲在此事上多做纠结,手臂一挥,周围景物急驶,接连变化,直看得朱刚烈眼花缭乱。 不久后,眼前重归平静,依旧是那片森林,只是迷雾不在,天地变得格外清晰,草木也是愈加繁盛。 不远处一名身材矮小的女孩蹦蹦跳跳地朝着朱刚烈走来,冲天的小辫子随着脑袋乱晃,可爱之极,看得朱刚烈开怀大笑起来。 小女孩来到朱刚烈跟前,纵身一跃,便跳到他的身上。 朱刚烈伸手一览,一下子就把轻若无物的女孩抱在怀里,然后宠溺地用手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子,说道:“问心啊,好久不见啦。” “什么好久不见,你才进去三天而已。”问心对于朱刚烈的说法感到十分好笑。 旋即想起他并不清楚这里的情况,便对他微微一笑,解释道:“哦对了,你可以试着感知一下,此处的空间跟你所处的幻境有何不同。” 朱刚烈连忙定下心神,仔细感知了一番,惊喜地说道:“时间的流速不同!幻境中的流速要比这里慢上不少。” 问心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你在幻境中呆了三年。其实,外界只不过过去了三天而已。” 听了问心的解释,朱刚烈方才如梦初醒般恍然大悟。 还好,才耽误了三天时间,若真的就这么浪费三年,朱刚烈真的要欲哭无泪了。 女娲娘娘踏着祥云从天而降,问心见女娲过来,赶紧从朱刚烈身上跳下来,老老实实地站在一边。 看到古灵精怪的问心竟然如此乖巧听话的一面,朱刚烈又是一阵好笑。 女娲娘娘似乎是习惯了问心的调皮捣蛋,也不理她,对朱刚烈说道:“既然你已经通过了乾坤问心谷的考验,我现在便送你出去吧。作为补偿,我可以直接把你送到西牛贺州去。” 朱刚烈一听,顿时大喜过望。这里距离那西牛贺州尚有一重大海,若是能够直接抵达,不知能避过多少凶险,节约不少时间呢。 想到这里,朱刚烈对着女娲娘娘道了一声感谢。 他突然想到了玉儿,为了能让自己安全着陆,玉儿被雷电劈中,生死不明,于是问向女娲:“女娲娘娘,我有一个同伴,名唤玉儿,为了保我登岛而遭遇险境,至今生死不明,不知娘娘可否为我指点迷津。” 女娲娘娘以手捻指,推演一番后,笑着说道:“不用担心,她性命无碍,你前往西牛贺州好生学艺,时候到了,你们自会相见的。” 第二十七章 一叶浮萍归大海 女娲娘娘轻轻地从口中吐出一道仙气,在空中化作一团银白色的云雾。 云雾渐渐升腾,慢慢变得凝实,它缓缓地包裹着朱刚烈,如花团一般的云雾汩汩而动,随时准备起飞。 朱刚烈朝女娲娘娘拱了拱手,算作辞别。女娲微抬双臂,随意地一托,朱刚烈顿时感受到云雾中传递而来的一道上浮之力。 他任由云雾将自己轻轻托起,和风晴日,这是朱刚烈第一次在现实中自由自在地翱翔。 闪着银白色光芒的云雾带着朱刚烈飞过大海,越过高山,再无半点阻碍,风驰电掣朝着西牛贺州飞行而去。 耳畔,风声呼呼作响,偶有几只飞鸟掠过,与朱刚烈齐飞,低头看时,那地面上的景物居然小的如同蚂蚁一般。 看着山川大海尽在脚底,朱刚烈顿感豪情万丈,有种成为人中龙凤的快感,不由得兴奋地放声大叫起来。 若是以后学艺有成,一定要凭着自己的本事,带着玉儿,再一次翱翔于九霄,居高临下地共赏天下美景。 想到玉儿,朱刚烈又是一阵唏嘘,原本愉悦的心情染上了一抹薄霜,好在已经从女娲娘娘处知晓了玉儿还活着的消息,也算是有了几分安慰。 他暗暗决定,好好学艺,将来一定要把玉儿找回来。 打定主意后,朱刚烈便无心欣赏风景了,只见他全力控制着云雾,原本就已奇快的身体陡然加速,强大的推力使朱刚烈猛地一震。 迎面而来的风突然变得狂躁起来,朱刚烈凌乱的长发在风中舞动,飞驰的身躯与空气剧烈摩擦产生的气流使他无法睁开眼睛,在其身后一阵阵爆鸣之声响彻天地,那是由于速度过快,流动的空气无法承受所致。 他眯起眼睛,只留出一条缝,以辨别方向。 尽管难受异常,可他却是丝毫不愿减缓速度。 突然,前方一团暗黑色的巨大浓云滚滚而来,蓝白色的电光在其中闪烁,发出嘶嘶的声音。 朱刚烈往左右看去,浓云覆盖了天际,一望无边,若是想要绕道,不知又将耗费多少时日。 眼看着就要冲入其中,朱刚烈赶紧把环绕在身边的云雾拉扯而起,使云雾分散,严严实实地覆盖在自己的全身。 只是这样一来,包裹自己的云雾顿时薄了不少。 唰地一声,朱刚烈破开的暗黑色浓云,冲入其中,银白色的云雾在暗黑的浓云中显得格外惹眼。 这时,一股股强烈的电流顿时弥漫在他所处的银白色云雾之上。 强大的电流中所蕴含的狂暴能量透过云雾,毫不保留地打击在朱刚烈的身上。 虽然环于周身的云雾替朱刚烈缓解了不少的压力,但他依旧被电流刺激地浑身颤抖。 全身的皮肉渐渐变得焦黑,隐隐透出了一股烤肉的味道。 朱刚烈咬紧牙关,尽力控制着云雾护住自己,全速飞行,想要赶紧离开这片浓云。 电流持续的刺激使得朱刚烈有些支持不住了,他闷哼一声,仿佛下一刻便要昏死过去。 突然,他感觉眼前一亮,身上的压力陡然一轻,扒开覆盖着头部的云雾,朱刚烈谨慎得往外一探,随即长吁了口气,终是冲出来了。 随后,他一边飞行,一边利用朱雀内丹不停得修复伤势。 在他的体内,不时有咔咔的细微声响传来,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破碎。 只是他全部的心神都用来治疗伤势,又十分信任朱雀内丹的治疗能力,因此并未察觉出异常。 经过了一天一夜的全速飞行,终于在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阳光洒下的时候,朱刚烈到达了西牛贺州的上空。 而他此时,身上的伤势也因为朱雀内丹的神奇效果治愈了七八分。。 银白色云雾轻轻落地,待朱刚烈双脚完完全全踩实了地面,才缓缓散去。 在空中飞行了许久的时光,再一次脚踏实地的感觉令朱刚烈心神激荡。 他恨不得趴在地上,拥抱大地,顺便亲吻这片带给他舒适感的土地。 “西牛贺州——我终于到啦——”朱刚烈开心得挥舞着双手,喊出了声。 随后他平复了一下自己起伏的心情,开始寻找仙人。 朱刚烈仔细回忆着当初在朱雀记忆中发现的模糊片段,可是似乎并没有什么结果。 朱雀的关于这里的记忆几乎全都是战斗,弄得朱刚烈一阵皱眉,看来这朱雀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好战分子。 搜寻无果,朱刚烈无奈地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准备自己到处寻找一番。 西牛贺州不愧是诸天神佛聚集的地方,天地灵气丰沛,日月精华浓郁,山川草木夺天地之造化,飞禽走兽侵日月之先机。 朱刚烈一路寻找,却毫无头绪。走得累了,他便在路边歇息。 这时,迎面走来一位老者,须发皆白,看似缓慢的步子却是蕴含无法形容的无上大道,仅仅几个闪身,他便来到了朱刚烈附近。 初始时他们离得尚远,朱刚烈看的不甚分明,只是隐约间觉得这个老者似曾相识。 待其走近,朱刚烈盯着他的眼神先是愕然,随即又变得有些愤怒和警惕。 他是…… 这岂止是似曾相识这般简单,简直就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这位正朝自己走来的老者,正是在迷雾森林中坑了自己三年的师傅,凌虚子。 朱刚烈蹭得起身,一脸戒备地盯着老者,老者却似乎是毫无察觉他眼中的敌意似的。 只见他笑呵呵地走到朱刚烈跟前,围着他转了几圈,摸了摸下巴,嘴里不停地嘟囔着:“不错不错。” 他的脸上尽是猥琐的表情,像是一个色中饿鬼见到了漂亮的小姑娘似的。 被他用这么不正经的眼神看了半天,朱刚烈感觉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他伸直手臂,抵在老者肩膀上,示意他跟自己保持距离,说道:“师傅,你不是幻境中的灵体吗,怎么能够跑出来,难道我仍处于幻境之中,并未脱离吗?” 那老者听了朱刚烈的话,不满地大声嚷嚷起来:“灵体,什么灵体?你可知老夫是何人?” 这老头怎么看都是凌虚子啊,可是听他的语气,又好像不是。朱刚烈被他搞得一头雾水,耸了耸肩表示不知。 老者清了清嗓子,捋了捋胡须,突然变得仙风道骨起来,这一明显的变化让朱刚烈不得不佩服他的变脸本领。 “你可听说过,先有鸿钧后有天,陆压道君还在前这句话?”老者哼了一声,问向朱刚烈,语气中不无得意。 朱刚烈反复品读了一下老者的话,突然,他眼睛一亮,上前一把抓住老者的肩膀,激动地说道:“您……您是陆压道君?” 很满意朱刚烈能够知晓自己的名字,陆压道君看着朱刚烈点头,旋即又问道:“方才你喊我师傅,还说我是什么灵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朱刚烈把自己在迷雾森林的幻境中度过的三年一五一十告诉了陆压道君。 谁知他一听完,气得直跳脚,连连说道:“这个女娲,竟敢在幻境中用我的形象,太过分了,真是太过分了。”说完竟背起双手,气冲冲地在原地来回踱步。 朱刚烈心里憋着笑,可当着前辈的面却也不好笑出声,只是暗想,这陆压道君声名在外,生性怎么却这般胡闹,似是老顽童一般。 朱刚烈看着陆压道君已经在他眼前踱步数百个来回,顿时大感头晕,急忙上前制止:“道君,我求您别再转悠了,我头都晕了。” 陆压道君这才停下了脚步,朱刚烈紧接着问道:“道君,我感觉您似乎是专门在此等我,却是为何?” 陆压道君刚缓和了几分的脸色又是一阵激动,他提着高亢的语调说道:“还不是那女娲,她托我在此等候,收你为徒,传你法术。可谁知,她她她……她竟然用我的模样在幻境中招摇撞骗,毁我一世英名。” 说完又是一顿懊恼地捶足顿胸。 朱刚烈现在只想抽自己两下,自己何苦多此一问,要是道君烦闷,再在原地转上几百圈,最后吃苦等待的还不是自己。 不过好在这一次陆压道君倒是看得开,并未如何,只见他抓起朱刚烈的衣领一个腾身,二人双双消失于原地,再次出现时,已经处于群山环抱之中。 周围十万里巍峨高山环绕,遮蔽天日,内里亭台玉宇,高楼耸立。各式灵力波动于空气,看得出,在这里修行之人颇多。 修炼圣地啊!朱刚烈内心狂热无比,两眼直放金光。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自己找到这么一处宝地了。 陆压道君走在前面,扭头问向朱刚烈,“你看我这西昆仑如何?” 朱刚烈正跟在他身后东张西望,陆压道君停下脚步时他却并未注意,差点撞在陆压道君身上,听到他问自己,连忙答道:“此处风景宜人,灵气浩瀚磅礴,确是修行的好去处。” 陆压道君哈哈一笑,看着朱刚烈道:“既然喜欢这里,怎为何还不拜师。” 朱刚烈大喜,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陆压道君砰砰砰地磕起响头来,边拜边说:“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这拜师也是讲究礼节的,一般叩三个头,只能认作师傅,传你些微本领,并不会教授看家本领;扣六个头时,便可称为师父了,此时师父已经会把你看做入室弟子,教你些看家的本领;当扣到九个头时,亦称作师父,不过此时你便不再是入室弟子,而是亲传弟子,师父会把自己所有的本事倾囊相授。 或许是过于激动,连扣九个头后,朱刚烈仍觉不够,想要继续朝陆压道君磕头。 陆压无奈,只好出手拦住,把朱刚烈扶了起来。 “今日你刚来,我先安排你住下,等来日我开坛说法时,你便过来旁听。”说着,陆压道君一挥手,唤来一名童子。 朱刚烈点头称是,跟着童子去往自己的住处。 第二十八章 雨花不染世俗尘埃 朱刚烈随着道童漫步于苍松翠竹之间,这一片盎然的绿意看得他享受异常,林间清新的空气煞是好闻,充斥着泥土的气息。 “哟,这是谁啊,面生的很,新来的?” 阴阳怪气的语调自前方传来,与眼前景致毫不和谐,令人听了浑身起鸡皮疙瘩。 朱刚烈定睛一看,只见不远处出现了一名男子,身着粗布麻衣,拄着拐棍,正一瘸一拐地朝自己走来。 到得近前,他差点乐出了声,原来那男子的眉毛只有一边,而另一边则是光秃秃的。 引领朱刚烈的童子上前一步道:“一字眉,这是师父今日新收的弟子,你快让开,不要捣乱。” 那个被童子称作一字眉的男子似乎特别讨厌这个名字,顿时发起雷霆之怒。 可这童子是跟在师父身边贴身伺候的,他不敢动,便只好拿朱刚烈撒气。 “师父新收的徒弟?好,我便来试试你有几斤几两。” 话音刚落,还不待朱刚烈做出什么反应,一字眉握起拳头就朝朱刚烈轰去,他的拳头在空中瞬间放大,化成磨盘大小。 一字眉身前的空气因快速的出拳而急剧压缩,随后空气因无法承受如此强烈的压缩之力,发出了嘹亮的轰爆鸣之声。 朱刚烈暗暗心惊,此时这快若惊雷的一拳,已然来不及躲闪,他慌忙抬起双手,抵在一字眉的拳头之上。 一股无法匹敌的巨大力量自他们手掌的接触处传来,朱刚烈只觉得自己的手臂即将被这一记势大力沉的重拳轰碎一般。 他被这一拳传递而来的庞大推力砸得得双脚贴地,接连滑行了数十米,这才缓解了一拳之威。 只是他脚下的青石板已然龟裂,网纹密布其上,同时因力量的余威,仍不断地向四周扩散,其所站之处更是隐隐下降了半寸,可见这一拳之势是多么锐不可当。 朱刚烈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臂,面沉如水,紧盯着一字眉。 一字眉也是有些吃惊,虽然刚才只是他试探性的随意一击,但也包含了自己近三成的功力。 哪怕是头蛮牛,生生受了自己一拳也会倒地,无法站立。 可那朱刚烈竟然能够在仓促间抵挡下来,并且只是退后了数十米而已。 本想给新人来个下马威,没想到这朱刚烈的实力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一字眉顿时感觉脸上有些难看,当即双臂下垂,缓缓积攒灵力,想要再度发出攻击,找回一点面子,瞬间,土黄色的灵力便汇聚在他的双手之上。 由于先前的攻击过于突然,童子来不及反应,这才未加阻止,这次她眼看一字眉开始蓄力,认真对待,不由得大急,正欲上前阻止。 这时,漫天花雨自空中纷纷落下,粉红色的花瓣四散纷飞,落在众人身上,香气扑鼻,令人心旷神怡,顿生亲近之感。 童子看着这壮美的景致,原本揪着的心也渐渐放下,脸色恢复平静,甚至透着几分笑意,回身退到一旁。 一字眉注视着花雨,若有所思,想了片刻,还是叹了口气,缓缓散去手中聚集的灵力,只是皱了皱眉头,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半空中,只见一名白衣男子背负着双手,足尖微点,踏花而来。 那男子浓密剑眉顺势而扬,深如幽潭的双眸中,镶嵌着宝蓝色的瞳孔,背负双手,裙摆飘飘,在风中舞动,好似谪仙一般。 男子足尖在花瓣上连点,翩然落地,悄无声息。 正站在朱刚烈与一字眉中间,他唰得一声打开折扇,微微摇动,面带和煦笑容,感染着众人。 “一字眉,你又在恃强凌弱了。若是技痒,我便与你切磋切磋,可好?” 面对一字眉,白衣男子笑容不改,完美的声音如音符一般从口中娓娓而出。 一字眉看向白衣男子,冷哼一声,显然没有动手的打算,随即又瞪了朱刚烈一眼,便转身离开。 “哇,大师兄,你好帅啊!”童子看一字眉离开,兴奋地跑上前,抓起白衣男子的衣袖,围着他大声叫道。 男子似乎是已经习惯了童子的花痴模样,见怪不怪的,并不去阻止她,而是径直走到朱刚烈面前。 他看向朱刚烈,面色平和依旧,淡淡地说道:“师弟,让你受惊了。那一字眉其实本性不坏,只是在数年前的一场大战中断了一条腿,同时被真火烧去了半边眉毛,自那时起他便性情大变。都是为西昆仑而战,也苦了他了,还请师弟不要见怪。” 朱刚烈对着他拱拱手,表示自己并不会在意,毕竟自己来此乃是为了学艺,而非结仇的。 白衣男子含笑点头,甩手收起折扇。 突然,半空中绚丽的花雨凭空而起,他纵身一跃,踏上粉色花瓣,飘然而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童子走上前,轻轻拿食指戳了戳朱刚烈的背,痴迷地说道:“那个呀,就是我们的大师兄,叫陆墨,外号雨花公子。他为人亲和,待人友善,不像那一字眉,小肚鸡肠,凡事总爱斤斤计较。” 提到了一字眉,童子的脸色变得难看了几分,出现了一丝嫌弃之色。 朱刚烈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诚然,陆墨师兄为人正直,与其相处使人如沐春风,但正如师兄所言,一字眉受伤是为西昆仑,虽然自己不知道当年的情况,但想必那场大战也是惨烈异常,这些年顶着那副皮囊度日,他心中必然也是极苦的。 半晌,童子从见到雨花公子的花痴状态中清醒过来,这才想起了师父交代自己的事情,带着朱刚烈继续朝住处走去。 一路上,再无人阻拦,童子细心地为他介绍西昆仑的情况。 朱刚烈自童子口中得知,陆压道君原有亲传弟子四人,底下门徒更是不计其数,而自己正是其第五位亲传弟子。 在这西昆仑之中,强者为尊,只要不闹出人命,一般的小打小闹,师父根本不会理睬。 似自己这等毫无实力,却能成为亲传弟子的,其余记名弟子定然不会心服,想必日后被人上门闹事,怕是少不了了。 朱刚烈还得知,道君乃是离火之精,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上不必朝拜火云三圣皇,中用理睬瑶池与天帝。不在三教之中,不在极乐之地。不归人王管,不服地府中。天上地下,潇潇自在,任意遨游,是一个逍遥散圣仙。 所以平时,西昆仑中一切事物都是由大师兄打点,陆压道君十之八九在外云游,不在府中。只是会偶尔回来开坛讲法,大部分时间,都只能靠自己去领悟了。 悟性好的,早早得道,被天庭看重,招上去入职,从此位列仙班;资质差的,已在此修行数百年,依然毫无建树,整日愁眉不展,苦恼寿元将至。 朱刚烈顿时感觉头上黑线直冒,郁闷无比。 什么情况,感情这陆压道君是个甩手掌柜,招了弟子,拐进西昆仑后便不予理睬,任其自生自灭。 童子似乎猜到朱刚烈会有此反应,出言安慰道:“你且放宽心,能被师父收为亲传弟子,足以证明你资质不凡。况且我们这里灵气浓郁磅礴,是修行圣地。即使师父不在,你还可以请教大师兄嘛!” 朱刚烈撇了撇嘴,悄悄白了道童一眼,心道:“分明就是你想见大师兄,偏偏要扯上我,瞧你刚才见到大师兄那着迷的模样,真是一个活脱脱的花痴。” 走了半晌,朱刚烈终于来到住处。 那是一栋独立的小竹楼,屋内桌椅书架皆由竹子制成,清新淡雅。 他躺在竹制的床上,心想,既来之则安之吧,在此修行,自己定能有一番成就的。 第二十九章 天地为君倾 翌日清早,和煦的晨光直直地照进碧绿的竹楼,苍翠的竹泛着葱茏之色,向四周源源不断地散发着浓郁的生命气息,滋润着身处其中的一切生灵。 屋外,本就浩瀚无比的天地元力更加浓烈,滚滚灵力似海潮一般奔涌向前,朱刚烈平躺着的身体,似乎也在跟随着灵力浮动的轨迹,而起起伏伏。 片刻之后,朱刚烈溘然从美梦中醒转,经过了一夜的休整,他变得精神焕发,前些日子因遭遇良多的悲惨境遇而产生的阴霾一扫而空。 踌躇满志般的,朱刚烈猛然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伸出右腿,足尖轻轻一挑,便把自己散放在床上的衣服随意地挑起,然后伸出手,稳稳地接住。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竹楼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朱刚烈踱步而出,已然穿戴的整整齐齐。 他面朝日光,微眯着眼,感受着天地元力缓缓冲击着自己的脸颊,他脸上的皮肤,似乎随着灵力的冲刷而随之微微律动,舒爽而又享受。 下楼,穿过竹林,清幽的小径在脚下延展,曲折向前,朱刚烈就这么沿着碎石铺就的小路踽踽独行。 路过一片巨大的广场,此时广场上已经围坐了不少的人,人头攒动,黑压压的一片。 朱刚烈眼光四处随意打量了一番,只见雨花公子陆墨,一字眉等几位熟人赫然处于人群之中。 朱刚烈快步上前,朝雨花公子用力挥了挥手,并在人群中左挤右挤的,好不容易,才来到陆墨的身边,他兴奋地朝陆墨打着招呼:“大师兄,早啊。” 雨花公子依旧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模样,手持折扇,朝着朱刚烈微微颔首,说道:“师弟早。” 朱刚烈撇了撇嘴,无奈地耸了耸肩,感叹着大师兄的不食人间烟火。 当—— 这时,洪亮的钟声自远处耸立着的钟楼响起,好似古老的符文一般,充满着神圣的气息,那道道声浪如万马奔腾一般,恐怖的音波能量滚滚而来,使钟声清晰地传入广场上每一个人的耳中。 广场之上,原本嘈杂的谈论之声瞬间消失,变得寂静无声,不是被钟声所掩盖,而是彻彻底底的消失。 席地随意而坐的众人纷纷直起身子,盘腿坐定,满脸的虔诚模样。 朱刚烈见众人正襟危坐的表现,也收起嬉皮笑脸的皮囊,恭恭敬敬地坐下,只是脑袋却并不老实,四处东张西望,想弄清众人产生这一变化的根源。 在静谧的氛围中,发出任何轻微的响动都会被轻易捕捉到,众人清晰地听到,在广场前方筑起的那座百丈高台之上,有两道脚步声正在缓缓接近。 众人抬头,只见陆压道君身着烫金色的长袍,缓步走在前面,身后一名瘦小童子紧随其后。 朱刚烈一眼便认出那名童子正是昨天替自己引路之人,正欲起身上前,打个招呼,雨花公子迅速伸手,把已经半起身子的朱刚烈重新拉回地上,轻轻提醒了一句:“师弟,休得无礼。” 朱刚烈羞红着脸,尴尬极了,挠了挠头。 陆压道君站在高台之上,底下情形一览无余,尽管陆墨拉扯的速度极快,但他还是瞥见了朱刚烈的动作。 他呵呵一笑,也不与朱刚烈计较,跪坐于高台正中,那个早已准备好的蒲团之上,开始说法。 众弟子紧盯着陆压道君,目露渴求之光,侧耳认真聆听他说的每一句话。 天地大道从陆压道君的口中缓缓而出,铺天盖地笼罩着底下众人。 众人沐浴其中,神识清明,同时,疯狂地吸收天地之间浓郁的灵力入体,借助对这大道的感悟,希望能够在修为上更近一步。 朱刚烈在女娲娘娘的幻境中,修行本就小有所成,只是最后,一身修为被凌虚子尽数散去,体内法力全失。如今再次修行起来,应该是轻松之极的。 身处陆压道君挥手间,随意铺就的天地大道之中,朱刚烈感受到了全所未有的玄奥气息,那是与他之前所修之道完全不同的大道。 天下本有大道无数,每人所修皆是不同,但万法同宗,终究逃不过“归一”二字。 因此,他人之法,虽不可尽学,亦有着其借鉴的意义。 朱刚烈凝神静气,闭目感受大道,同时,接引着天地间的灵力入体。 只是他并没有像旁人那般大量引入灵力,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灵力引入过多,无法完全利用吸收,也只能是浪费而已。 高台之上,陆压道君一边说法,一边在观察着朱刚烈的表现。 不得不说,朱刚烈确实很有修行天分,这让他感到有些欣慰,脸上也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虽然陆压道君门下弟子多如牛毛,但很久没有出现一个像样的了。 突然,朱刚烈感觉自腹部传来一股无法抗拒的吸扯之力,如一个无底的深渊一般,不受控制般贪婪地朝外界索取。 天地变色,浓郁得足够数万人同时使用的灵力骤然开始变得暴动不安,烟尘滚滚,席卷向众人。 众人被迫停止感悟,纷纷从冥想中醒转。原本充斥在天地间那柔和的灵力变得狂躁无比,向广场中间迅速汇拢凝聚,渐渐形成一道乳白色的龙卷风暴。 那由灵力汇聚而成的风暴直冲云霄,晴空不再,遮天蔽日的乳白掩盖了温和的日光。 在众人的感知中,除了那风暴外,周围空气中的灵力竟稀薄得近乎枯竭。 西昆仑屹立于此数万年间,随也经历过风雨飘摇的困苦境地,可还从未发生过这般荒谬的事情。 十万里巍峨大山环抱之所,人杰地灵,天地元力充沛无比且平和温驯,怎么会变得如此暴躁。 乳白色灵力呼啸成风,引动山间古树跟着猎猎作响,数百棵擎天巨树拦腰而断,山中灵兽惴惴不安,四散奔逃。 陆压道君脸色微沉,雄浑道法凝聚于周身,试图阻止灵力的汇聚。 恩? 惊愕之声自其口中发出,此时广场之上,众人惊醒,皆是坐立不安。可唯有一人,依旧盘膝冥神,纹丝未动。 此人正是朱刚烈。 乳白色的灵力风暴在空中肆虐了一番后渐渐平息,只是依旧围而不散。 在众人的注视下,灵力缓缓移动,停留在朱刚烈头顶上空。 此番离奇景象,令得众人目瞪口呆,他们终于意识到,让自己被迫停止修炼的罪魁祸首就是此时仍处于冥想状态的朱刚烈。 众人恼怒之极,打扰他人修炼本就是大忌,于是靠前的几人便准备上前把朱刚烈唤醒,责问于他。 这时,一柄精致的折扇横于众人与朱刚烈之间,粉色花雨零落,原本准备上前兴师问罪的众人,步伐登时停顿了下来。 雨花公子走到朱刚烈旁边,侧身挡在他身前,对众人说道:“师弟们且息怒,一切待师父看过后,再做定夺。” 第三十章 沧海一蓑舟 雨花公子既已开口,众人自是不敢不给大师兄面子。 于是便把目光从朱刚烈身上挪开,齐刷刷地转向了陆压道君。 排头的几名弟子走上前来,面对着高台之上端坐的陆压,单膝跪地,恳请道:“请求师父严惩朱刚烈,替我等主持公道。” 话音刚落,周围应和之声四起,众人纷纷数落着朱刚烈的种种不是。 仿佛在他们的口中,朱刚烈俨然成为了一名十恶不赦的暴徒,弟子们纷纷请求陆压道君狠狠得处置朱刚烈。 还不待陆压道君对众人所请之事做出回应,那团悬于朱刚烈头顶,平息了一段时间的乳白色灵力再次剧烈颤动,发出阵阵轰鸣,一圈又一圈恐怖的能量波动自空气中传开。 众人被惊得连退出四五米外,那几名跪在地上的弟子更是直接歪倒在地,连滚带爬地往一旁逃窜,样子狼狈之极。 那乳白色灵力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迅速拉长,化成一条长约数千丈的白色瀑布,如银河垂落九天一般,从高空中直直而降,扑向朱刚烈的天灵,疯狂地冲击着坐在地上的他。 巨大的灵力光柱带来的强横压力,使附近的人们感到了极大的不适,实力稍弱的几人,下场更是悲惨,直接被按得跌倒在地,无法起身。 灵力越是接近地面,压迫的力量就越是强烈,众弟子只觉得有千斤巨石压在心头,顿时感觉呼吸急促而又困难,仿佛即将窒息一般。 一退再退,此时朱刚烈周围百米之内,已经空无一人,众人把广场上那方宽敞的空间全部留给了他。 躁动的灵力猛地倾泻而下,把朱刚烈笼罩在宽阔的白色瀑布中。 层层灵力包裹着他的身体,挡住了众人的视线,外面的人根本无法看见里面的情况,只有少数几名实力强大的弟子,才能够凭借对天地元力的理解而窥测一二。 一股股纯粹的精华灵力如同泄了的洪水一般,疯狂地涌入朱刚烈的身体,他的体内似是存在一个巨大的漩涡,贪婪地吸收着灵力。 天地再度变色,灵力的剧烈移动而产生的强烈气流变化致使周围又有无数个风暴在空中形成。 一道又一道风暴围绕在乳白色光柱四周,似乎是一名名忠实的仆从,在守护着什么。 天色渐沉,秀丽的西昆仑变得异常昏暗,遮天蔽日的黑色浓雾随之滚滚而来。 众人皆惊,这朱刚烈到底何许人也,先前看他分明毫无法力,与常人无异。 怎么初次修行,便能引起这惊世骇俗的异象频发,莫非他乃是天命之人? 雷电轰鸣,原本因遮蔽日光而黯淡的天色,由于雷电的不断闪动而变得异常耀眼,刺眼的白光挂于天际,随即轰然劈下。 连接天地的巨大闪电伸出无数个分岔,噼噼啪啪地打在众人心头,灼灼白光在天地间不停闪动,使人多了几分恐惧的意味。 朱刚烈的身体有如无底洞一般,无穷无尽地索取着灵力,不少人都渐渐失去了继续等待下去的耐心。 这时,陆压道君开口了:“今日说法便到此为止,尔等且先行退下吧。这边自有为师照看,尔等不必理会。” 听到师父开口,弟子们纷纷朝他施了一礼,三五成群地离去了,只是在离开的途中,所有人口中谈论的,皆是今天所发生的离奇怪事。 遣散了众人,陆压道君腾身而起,自高台飞下,径直来到朱刚烈身前。 那道灵力瀑布虽然一直在源源不断地注入朱刚烈体内,可却未见其有丝毫减弱的迹象,这让陆压道君大感惊奇。 按理说,被朱刚烈吸收了这么久,哪怕再磅礴的灵力,也该减少几分才是啊。 于是,他从脑海中分出一缕神识,那暗红色的神识如同幼小的火苗一般,在空中跳动。 别看这缕神识不大,可却异常凝实,其中蕴含着坚韧的能量气息,只见它轻松地透过瀑布的层层阻隔,开始探知着发生在朱刚烈身上的一切。 在陆压道君的感知中,朱刚烈的修为并没有获得丝毫的提升,只有在其主要的几条经脉中,有几丝微弱的本源之气游走,若有若无,忽强忽弱,隐隐有些颤抖,似乎是准备逃离。 那些被朱刚烈吸收的灵力,在其体内流转一周之后,便自其全身挥散而去,重回外界,融于天地。 这也是灵力瀑布经过了这许久的消耗之后,仍未见其少的原因。 经过一番查探,陆压道君了解了大概的情况,同时也是有些头疼,这朱刚烈修行的天分可谓奇高,只是这身体却甚是怪异…… 如今的朱刚烈,犹如一叶在惊涛骇浪中孤身漂流的小舟,随时都有着倾覆的可能,外人若是横加干预,稍有不慎,他便会有形神俱灭的危险。 “哎——只能看你自己的造化啦。”陆压道君长叹了一口气,对着朱刚烈略带惋惜地说道。 朱刚烈却是不知晓外界发生的一切,更不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将会给他未来带来多少的麻烦。 此时的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在他的感受中,又是另一番完全不同的景象,他如同驾驶着一叶蓑舟遨游于碧蓝的沧海之上。 狂风裹挟着数十丈高的巨浪,层层叠叠地扑打而来,蓑舟总能在海浪到达之时,驶于浪尖。 小舟顺浪而行,在广阔的海面上随着海浪绵延的曲线起起伏伏,波澜壮阔的海面带给他的只是享受,他强任他强,蓑舟却稳如泰山。 天地间,最纯正的灵力正无穷无尽地涌入朱刚烈的体内,在其全身的大小周天流转,拓宽着他的经脉,把他体内的杂质及污浊之物,随着挥散而出的灵力尽数除去。 朱刚烈明显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经脉足足比之以往扩大了两倍有余,而且似乎更加坚韧,也更加有弹性了。 这就意味着,他的经脉可以比旁人容纳更多的灵力,拥有的灵力越多,越凝实,在日后与人的对战中,所能发挥出来的威力也就越大,战斗时间也会越持久。 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改造得越来越强悍,朱刚烈喜不自胜,心中涌起了对玉儿的思念,也不知玉儿如今身在何处,过得是否安好。随即又是一阵唏嘘,他喃喃道:“玉儿,我一定会尽快学好本领,然后就去找你。” 三天的时间悄然而逝,由于杂质被不断地排出,朱刚烈全身被一层厚厚的污垢覆盖,臭气熏天。 三天内,不时有弟子前来,想看看朱刚烈如今的状况。 起先还是一大帮人,成群结队的前来,到了最后,人们渐渐失去了兴趣,便只有寥寥数人前来了。 宛如银河般倾泻的灵力瀑布在疯狂了三天后终于渐渐止歇。 风平浪静,天地归于晴朗,微红的太阳重现天地,透过竹林,洒下点点斑驳树影。 灵力缓缓扩散,向四周延伸。众人感受着周围空气中,原本枯竭的灵气再次变得充盈时,便是知道,这场风暴终于过去了。 他们无不感慨,朱刚烈真能折腾,随后又不约而同的前往广场。 还没等他们走近,一股渗人的恶臭便铺天盖地地传来,众人立即掩鼻而行,内心剧烈地挣扎,考虑着究竟要不要前往。最后,好奇心战胜了对恶臭的抵抗,他们硬着头皮,来到了广场。 在广场的中心,端坐着一道人影,蓬头垢面,全身覆盖着一层足有数寸的浓厚黑泥,令人看不清他的长相,只有在其脸上,两个黝黑的小洞中,露出一对浑浊的眸子,那股恶臭的根源,正是此处。 只见那道人影缓缓站了起来,用力地抖了抖身体,身上的污垢如同碎屑一般,一块一块的从身上掉落在地。 他提起领子闻了闻,顿时发出了一阵干呕之声,撒开腿便朝着河边跑去。 森森恶臭在空中发着暗绿色的光芒,众人一见那泥人居然朝着自己的方向冲来,立即吓得四散溃逃,生怕沾染上臭气,变得如同他一般令人作呕。 第三十一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来到竹楼附近,那泥人纵身一跃,一个猛子扎进竹楼边的河水中,便消失不见。 众人尾随其后,只见河面上早已泛起阵阵涟漪,微波荡漾。 那涟漪正一圈一圈地朝四周扩大,原本清可见底的河水中央,一个个黑色的气泡不断地从河底升腾而起,玷污了先前的纯净,河水顿时变得污浊不堪,浓烈的黑水与周围干净的河水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人们在岸边等了小半个时辰,河面终于再度恢复了平静,随着河水奔腾东流,那片恶心的黑色区域被流淌不息的河水冲刷而去,河面再次恢复了澄澈。 这时,河水突然如同烧开的滚水一般,无数或大或小的透明气泡迅速升腾而起,河面上涟漪再现,一个壮硕的身影从水中噌得一声,探出半身。 人们定睛一看,此人可不就是三天前把整个西昆仑搅得鸡犬不宁的朱刚烈吗? 顿时,叫骂之声不绝于耳,众人大放厥词,纷纷表示,等朱刚烈一上岸,定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朱刚烈听了众人的威胁之词,也不生气,冷眼扫视了他们一眼,兀自在水中游起泳来。人们见朱刚烈不急不躁,竟丝毫没有受到谩骂的影响而准备上岸的样子,顿时气急败坏,叫骂之声甚嚣尘上,愈演愈烈。 待日落西山,火红的晚霞挂满了天际,岸上的人群被消磨干净了耐心,渐渐散去。朱刚烈这才不紧不慢地来到岸边,走进竹楼里,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 砰—— 刚换完衣服,便传来了一声巨响,脆弱的门板被人一脚踹开,随之破裂成无数碎片,重重地砸在墙上。 只见三个人从屋外杀气腾腾得走了进来。 朱刚烈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无名之火,狠狠地看着眼前的三人,问道:“你们三人擅闯我私人住所,还踢坏我的房门,究竟想干什么。” 其中一个身材瘦削的小个子冷哼一声,说道:“干什么?你说干什么!三天前你害的我等无法专心修行,而失去了突破修为的机遇,这笔账咱们是不是该算算了?” 小个子阴冷沙哑的公鸭嗓听得朱刚烈皱起了眉头,他明白了,这三人是来找茬的。毕竟还是新人啊,哪怕是师父的亲传弟子,没有实力,还是得被这群记名弟子欺负,朱刚烈心中无奈地暗暗叹了口气。 朱刚烈耸了耸肩,倒也不惧怕他三人,曾为军人的铁血性格彰显无疑,于是说道:“既然要打,我奉陪便是,只是我这屋内拥挤,施展不开手脚,我们去外面打如何?” 三人略微环视了一圈,确如朱刚烈所说,屋内站了四个人,已经显得有些拥挤了,于是点了点头,退到了屋外。 来到屋外,朱刚烈低头看了看周围。喝!原本早已散去的众人竟再次围拢回来,齐聚于自己的竹楼四周,把竹楼围得是里三成外三层,看来他们都是来看自己笑话的。 只见他眉毛一挑,轻蔑地问道:“你们是要单挑,还是一起上?”嚣张的话语从他口中说出,震惊了对面的三人,也震惊了周围围观的人群。 底下顿时仿佛炸开了锅一般,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这朱刚烈莫不是疯了,现在的他连聚气境的实力都没有,怎么能打过对面三个炼神境的对手。” “他对面那三个是谁啊,好像很强大的样子。” “你连他们也不知道,新来的吧!” “嘿嘿,是啊,是啊,我才来了几个月呢。” “哦——那就难怪了。那个带头的高个子叫秦昊,他左边的矮个子叫林扬,右边的胖子叫陈峰,他们都是炼神境巅峰的强者。” “炼神境巅峰?!那他们不是很厉害!” “厉害?呵呵,对于朱刚烈这样的新人来说,确实如此。只是师父说过,他们三人资质有限,今生恐怕再难有所突破了。想必三天前听师父说法,有所感悟,找到了突破的契机,却被朱刚烈生生打断,是以此刻,如此气急败坏地想找他算账。” 朱刚烈侧耳听着周围人的谈论,微微一笑,对面三人的情况被他了解了个大概。 秦昊听完朱刚烈嚣张的言论,双手抱胸,说道:“对付你,还用得着一起上?”说着扭头朝胖子陈峰使了个眼色,“你去教训他一下,不过别闹出人命,否则师父那边不好交代。” 陈峰点头答应,上前一步,来到朱刚烈面前,捏着拳头,发出咯咯的响声。满脸的横肉上,一双小眯眼艰难地睁开,肥厚的嘴唇中,传出他雄浑的嗓音:“朱刚烈,现在求饶还来得及,只要你跪地向我们磕头道歉,并从我等的胯下钻过去,我们就不为难你。” “聒噪!”朱刚烈挠了几下耳朵,一脸的懒散。 陈峰见朱刚烈死到临头,仍敢出言不逊,大怒地冲上去,一对铁拳用力朝朱刚烈轰去。朱刚烈见陈峰竟仅凭拳头攻击自己,而没有使用灵力,顿时心中大定,他待陈峰的拳头距离自己还有一臂之遥时,才缓缓抬起手掌,与他对撞在一起。 轰—— 陈峰原本一往无前的身形霎时停顿了下来,他的拳头,抵在朱刚烈手掌之上,可无论他如何使劲,朱刚烈就是纹丝不动。 围观的众人瞪大了眼睛,这真的是连聚气境都没有达到的人能够拥有的实力吗,仅凭一只手掌,就轻易接住了比他整整高出两个境界的人的攻击。 陈峰的脸色因为使力而憋得通红,他突然觉得周围的人看向自己的眼光都是异样的,感觉所有人都在对自己指指点点。 在充分的准备下,攻击一个比自己低了两个境界的人,竟然被对方轻松地抵挡了下来。这是他无法忍受的屈辱,甚至比之前师父说自己资质有限时,师兄弟们的嘲笑更加让他无法忍受。 他收回拳头,发出了一声震天的怒吼,朱刚烈见陈峰开始认真了,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陈峰怒视着朱刚烈,召唤出土黄色的灵力,强烈的灵力波动在空气中荡漾,方圆十里的土地与他遥相呼应,开始剧烈震动,地上的石子、砂砾,因震动而上下翻腾。 地动山摇,强烈的震感让周围的人们也是随之摇晃,站立不稳。众人互相搀扶着,一阵唏嘘,这陈峰不愧是炼神境巅峰的强者,灵力暴动的威力竟然恐怖如斯。 不过,此时陈峰的脸色却是有些难堪,毕竟与尚未到达聚气境的朱刚烈对战,自己居然被逼的动用了灵力,这要是传扬出去,总不是那么好听的。 “能逼我使用灵力,朱刚烈,你足以自傲了。”陈峰咬着牙说道。 对于陈峰的话,朱刚烈倒是不以为然。他知道,若是接不下眼前的攻击,一切都是白搭,朱刚烈冷哼一声,白了陈峰一眼。 土黄色的灵力喷薄,陈峰弹射而起。别看他身子肥硕,跳跃能力倒是十分惊人,众人手搭凉棚,抬头看时,陈峰已跃至百米高空。 随着高度的增加,陈峰向上的势头渐渐缓慢了下来,灵力在他身上游走,渐渐汇聚于双腿之上。 他的身体由于空气的阻力而渐渐停顿,上升变为下落,朝着脚下大地急速而去,脸上也浮现出一抹畸形的兴奋之色。 第三十二章 忆问心 陈峰的身体急速地下降,如流星一般在空中划出一道土黄色的光芒。 由于下降的速度太快,他的脸在空气的挤压下,显得有些变形,狰狞可怖,令人看之胆寒。他脸上的横肉随风抖动,原本就微小的眼睛眯得更加严实,让人分不清那到底是眼睛,还是肉与肉之间的沟壑。 轰轰—— 陈峰的双脚在朱刚烈的眼中逐渐放大,随即猛然砸向地面,一道深约数米的裂痕自其脚下延伸开来,如同闪电一般蜿蜒曲折,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那道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巨大裂痕便延伸到了数丈之长。 朱刚烈低头一看,那裂痕正朝着自己不断伸展而来,而且似乎并没有任何停止的迹象。 他嘿嘿一笑,就在朱刚烈准备闪身,跳向一旁的时候,他吃惊地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动不了了,浑身像灌了铅块一样,奇重无比,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使得朱刚烈脸色微变,心思急转。 “桀桀!”陈峰见朱刚烈已经动弹不得,嘲笑之声噶然而起,“怎么样,朱刚烈,动不了了吧!在我大地之力的控制下,你自身的重量至少会翻上十倍,你就等着跌入裂缝,受活埋之苦吧!”说罢,又是一阵狂放不羁的大笑。 朱刚烈听完陈峰的叙述,总算是恍然大悟,顿时明白,为何自己的身体会变得如此沉重了。真的动不了吗?他心中冷哼一声,想道:既然身体因沉重无法离地,那我便贴地横移。 只见他脚步微闪,看似平实无华的步幅轻轻迈出,竟使身体横移数寸,堪堪赶在裂缝追至脚下之前,躲了过去。 这样都行? 陈峰瞪大了眼睛,秦昊、林杨以及周四周围观的人们同样瞪大了眼睛,对于陈峰对大地之力的控制,他们都是或多或少有些了解的。 尤其是秦昊,他自问实力高于陈峰,但若是处于大地之力的笼罩下,他却没有脱身的自信了。别看朱刚烈方才迈出的那几步轻松无比,可秦浩知道,那等玄妙的身法,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这一定是意外,一定是的!”陈峰无法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喃喃道。在他的控制之下,裂缝辗转弯曲,再一次朝着朱刚烈扑去。 朱刚烈面容不改,脚步连闪,贴地而行,一次又一次地在危机来临之前躲过,没有浪费一丝多余的力气。 就在这么一追一躲间,两人持续了上百个来回,朱刚烈凭借的仅仅是身法技巧,并未费多大力气,反观那陈峰,竟然灵力耗尽,犹如脱力一般地倒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 这时,朱刚烈突然感觉身体陡然一轻,轻若鸿毛,仿佛可以随时冲天而起一般。他顿时明白,这是因为陈峰施加在自己身上的重力控制已经无法维持,消散而去了。 狡黠地盯着躺在地上,毫无反抗之力的陈峰,痛打落水狗这么痛快的事情,朱刚烈当然是不会错过的。 只见他迈开双腿,飞奔向陈峰,同时举起他沙包大的拳头,朝着陈峰狠狠砸去,拳拳到肉,人的身体哪个部位脆弱,他便向哪里招呼,边打边喊:“叫你控制重力,叫你想活埋我。” 陈峰此刻毫无招架之力,只能抬起双臂,护住头部,尽可能的缩起身子。然而,这样做的结果,只换来了朱刚烈更加猛烈的攻击,他疼得在地上连连打滚,身上原本肥硕的赘肉再度胖了一圈,当然,这些都是被朱刚烈打肿的。 面对陈峰杀猪般的哀嚎和朱刚烈疯狂的击打,周围众人一片哗然,炼神境强者对战连聚气都尚且没有做到的朱刚烈,下场竟然是被其按在地上暴打。 朱刚烈此时凶狠的表情也深深地烙印在人们心中。这朱刚烈并不是什么善与之辈,这样的狠角色以后还是敬而远之,少惹为妙,相同的想法在不少人心中浮现。 这也是朱刚烈所要达到的效果——杀鸡儆猴,若是此时不树立点威信,让人觉得自己是软柿子可以随意揉捏的话,日后阿猫阿狗都敢来找自己的麻烦,那往后的日子不得不胜其烦啊。 暴打了陈峰许久之后,朱刚烈这才起身,抡了抡打得有些发酸的胳膊。此时的他面朝南方,目光柔和,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涌现出这样一幅画面,使他陷入了回忆里。 夕阳的余晖下,一名灰头土脸的男子,正在几块散乱的巨大石头间狼狈地逃窜,在他的身后,一块磨盘大小的石块悬浮于半空,对其紧追不舍,时不时得加快速度,撞向那名男子,吓得他大惊失色,好几次险些栽倒在地。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男子的身形步伐竟变得越来越精妙、灵巧,悬浮着的石块无论怎么偷袭,却再也近不得那男子的身了。 “问心,谢谢你,若不是当日你在问心岛上,对我不留情面的锤炼,我也练不出这般精妙的步法。”朱刚烈望向南方问心岛的方向,真诚地感谢道。 当他再次看向秦昊等人时,眼中柔和不再,只见他目露凌厉之光,对着秦昊高声喝道:“你二人还要打吗,若是不打,趁早给我滚蛋。” 围观的人们愕然,这朱刚烈刚教训完陈峰,又要挑衅秦昊和林杨了吗? 面对朱刚烈的挑衅,二人的脸色铁青,接下去不论是车轮战,还是一起上,传出去都不好听。二人虽然资质不行,却极好面子,毕竟恃强凌弱的名声确实是臭了点。 当下无奈,只要扛起倒在地上,陷入昏迷状态的陈峰,灰溜溜地离开了竹楼。 众人见秦昊二人竟然选择了离开,便是知道,今天的事情算是落下帷幕了,没有戏可看,众人立即一哄而散。 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朱刚烈却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时不我待,他知道,自己必须加快修行的脚步,前途茫茫,总会有着数不尽的危机,这次仅仅是同门之间的矛盾,捅破天也不过是受点皮肉之苦,可若是下次遇上生死相搏,自己还有今天这般好运吗。 第三十三章 秉烛夜谈 入夜,点点繁星闪烁在漆黑的天幕上,如同挂于枝头的万家灯火,一轮狭长的弯月当空而卧,散发着微弱的白光。 晚风吹拂着树枝,树梢上翠绿的叶随意地摆动着,发出沙沙的声响,催人入眠。 草丛间,各种昆虫和鸣,如同道道柔美的音符律动,在寂静的空气中不断回响。 此时,林间的一座竹楼里,却是灯火通明,在那竹制的单人床上,一个健壮的身影正躺于其上,来回翻滚,夜不能寐。 这个在床上辗转反侧,毫无睡意的人正是朱刚烈。 此时他的脑海中浮现的全是白天所发生的情形,陈峰等三人的敌视,旁观的师兄弟们的冷漠,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 他也有些茫然,不知为何,经过了接连三日的冥思,引动天地异象频发,大量精纯的灵气涌入体内,淬炼着自己的身体。 在他的感知中,自己的身体已经得到了莫大的好处,比之从前,可以说是更上一层楼了,只是这境界不知怎么的,却是牢不可破,迟迟未能提升。 莫说是到达瓶颈了,体内连能够感知到的灵力也是微乎其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要知道,当初自己在乾坤问心谷的时候,境界实力的提升可谓是一日千里,连凌虚子都夸过自己乃是千年难遇的修炼奇才。 难道是因为之前与凌虚子大战时,被其毁了根基,受到了什么暗创? 朱刚烈侧躺着身子,睁着双眼,皱眉沉思了许久,却是毫无头绪。 唰的一声,朱刚烈猛地掀开被子,起身披上衣衫,穿好鞋袜,便朝门外走去。 只见其大步流星地越过草丛,惊得昆虫们止住了鸣叫,万籁俱寂。在空旷的夜色下,只有朱刚烈咚咚咚的急促脚步声在不断地回响,渐行渐远。 若是虫子能够说话,定然会跳出来破口大骂:“深更半夜的,你不好好睡觉,跑出来做什么!” 朱刚烈一路疾走,不多时,便来到了陆压道君的住所。来到门前,他却有些犹豫了,这么晚了,师父想必已经入睡,自己因一时冲动来到这里,万一打扰到了师父休息,那便是大大的罪过了。 可他又转念一想,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总得有点收获吧。于是抬起手便要上前敲门。 就在手快到接触到门板的时候,朱刚烈又犹豫了,他把伸出的手往回缩了缩,显得有些迟疑。 “既然都已经来了,那就进来吧。”正当朱刚烈纠结着要不要敲门的时候,屋内传来了陆压道君的召唤。 朱刚烈抬起手,轻轻地推开房门,走进屋内,又把门轻轻地关上,这才走到陆压的跟前站定,面露虔诚的恭敬之色。 陆压道君坐于椅子上,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只见他手持茶杯,正欲品茗,同时顺手指了指自己身旁的椅子,示意朱刚烈坐下。 朱刚烈点点头,也不客气,上前一屁股就坐在了椅子上,正准备开口说话。 陆压道君放下杯子,抢先一步开口道:“我早就知道你会来找我,也清楚你的来意,却是没想到,你竟会这般心急,三更半夜便跑到我这里来了。你是想问为何自己感知不到灵力,无法提升境界,是也不是?” 朱刚烈听完,嘿嘿一笑,旋即说道:“师父真是料事如神,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您。” 陆压哈哈一笑,随后佯装生气道:“你呀你呀,少拍我马屁。这三天来,你把我西昆仑搅得是鸡犬不宁,今天白天又与陈峰打架,把他打成那般模样猪头模样,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朱刚烈以为师父要为此事而怪罪自己,慌忙起身,跪在地上,为自己辩护:“师父,是那陈峰先……” 话未说完,陆压道君白了朱刚烈一眼,伸手扶起他,说道:“你这小子,真是半点开不起玩笑。白天的事是陈峰他们先挑起的事端,为师岂能不知。” 见师父并不责怪,朱刚烈松了一口气,站起身,重新回到椅子上坐下,问道:“师父,不知我所问之事,您可能为我解惑?” 陆压道君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哎,以你的资质天分,确实称得上是修炼方面的奇才,只是在你的体内似乎有什么古怪,而致使你无法聚集起灵力,这才导致你至今仍未踏入聚气之境。” 朱刚烈有些失望,如果连师父都无法解释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事情,那旁人就更加无法知晓了。他垂下了眼睑,眼神也变得有些黯淡。 “不过嘛,这也并非是坏事,潜龙在渊,乃是为了飞龙在天。今日你虽无法聚集灵力,但是日后如果找到方法,你的修为便会如同那展翅飞翔的大鹏一般扶摇直上啊。” 此话虽是宽慰,但也让朱刚烈重拾了信心。是啊,现在所有的负担,他日定会化成礼物,所受的苦,都将照亮未来迷茫的路。 看着他目光中重新燃起的希望之火,陆压道君甚是满意,从袖口中拿出一本书,递给朱刚烈,说道:“此书乃是聚气基础篇,你拿回去之后,须得每日勤加练习才行。” 朱刚烈伸出双手,恭敬地接过,把书视若珍宝。 向师父道了声感谢,朱刚烈便辞别师父,退出了房间。 屋外,遥远的天边露着白光,那是凌晨的太阳升起之时泛起的鱼肚白。 一轮红日渐渐地从地平线上攀升而起,驱散了黑夜,带来了黎明的曙光。 朱刚烈怀揣着书本,如同怀揣重宝一般。回到竹楼,朱刚烈不顾一夜未眠的疲惫,把书甚而重之地放在桌上,迫不及待地翻开第一页,认真研读起来。 书的首页,是介绍聚气境界的,上面赫然写着,聚气境,顾名思义,便是吸收天地间的精气入体,炼化成自己的本源之气,当聚集了足够的本源之气后,便可化为灵力,供自己使用。 第一页,第二页,第三页…… 朱刚烈翻过了一页又一页,越翻,速度越快。不一会儿,一本书便被他从头翻阅了一遍。 朱刚烈顿时有些气急,这聚气的概念和基础方法,自己在乾坤问心谷时,凌虚子便已全部教授给了自己,陆压道君给予自己的这本书上所述的内容,与之前自己所学竟是一般无二。 莫非,师父不知道我已掌握了聚气的法门?这个念头从朱刚烈的脑海中一闪而逝。 不可能啊,陆压道君乃是当世大能,况且当初第一次见面时,自己便已经把在乾坤问心谷的遭遇,详细说与师父听了,他不应该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吧。 第三十四章 暮霭沉沉楚天阔 这聚气基础篇,朱刚烈在乾坤问心谷时便已经烂熟于心,虽说倒背如流可能有些困难,但若是正着背的话,一字不差还是可以轻轻松松地做到的。 他无奈地耸了耸肩,陆压道君既然把这本书给了自己,那么必然有其深层的用意。 猜不透师父的想法,那便老老实实,按照他的指示修炼就是。 打定主意,朱刚烈合上了书本,把此书小心谨慎地收进柜子,随后跑出竹楼,打算寻找一处幽静且无人打扰的地方,潜心修炼聚气的法门。 因为他知道,在这西昆仑内部,人数庞多繁杂,陆压道君门下弟子何止数以千计,适合修炼的场所必定早已被众人抢夺一空。 毕竟份属同门,朱刚烈还拉不下这个脸面去巧取豪夺他人的修炼场所。 况且几天之前自己引动天地异象,致使师兄弟们无法正常修行,众人对自己的敌视尚且历历在目,他的心中也是有着几分愧疚的。 既然师门之中找不到合适的修炼场所,他便走出了西昆仑的大门,步入了环绕四周的十万大山之中。 进入山中不久,朱刚烈便找到了一处绝佳的修炼场所。 此处靠近小溪,空气清幽宜人,且远离人烟,并不用担心会被外人所打扰。 那澄澈的溪水缓缓地流淌,带来阵阵清凉,朱刚烈深吸口气,顿时感觉心旷神怡,整个人竟是有些飘飘欲仙。 他来到溪水边,寻得一块平坦的巨大石头,盘膝坐定,闭上双目,摒除杂念,心中默念聚气口诀,不一会儿,他就进入了深层的冥想之中。 水汽氤氲蒸腾,林间磅礴的灵力不停地流转,逐渐汇聚成乳白之色,源源不断地朝朱刚烈这边奔涌而来。 只是这一次,那声势却是小了许多,已经不似几日前那般惊世骇俗了。 由于上次暴动灵力的疯狂洗礼,朱刚烈体内的杂质污垢已然被尽数除去,如今再次修炼时,他便可凭借感知,毫无阻隔地看清自己身体内部的变化。 朱刚烈的体内出现了一个小型的漩涡,释放出阵阵吸力。 他控制着那个漩涡,一点一点地把外界的灵力吸收入体内,通过漩涡的压缩、改造,缓缓地把灵力炼化成为属于自己的本源之气,悉数沉入丹田之中。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几团柔和的淡蓝色本源之气刚一进入丹田,立即便幻化成一条条小蛇模样,在其中不停地乱窜游走,似是有些焦虑。 呃…… 朱刚烈闷哼一声,捂着胸口,从修炼中清醒过来。 他感觉胸口有些烦闷,急促地呼吸着空气,几道本源之气中所蕴含的焦虑情绪极其清晰地传递入他的脑海。 怎么会这样?本源之气进入丹田之后,似乎很是抵触,甚至有些恐惧,有一种想要逃离的感觉。 这是完全不应该出现的情况啊,朱刚烈皱起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他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朝自己侵袭而来,冻得他接连打了好几个哆嗦。 西昆仑四季如春,并无明显的气候变化,更别说这种冷入骨髓的寒意了。 况且,朱刚烈对自己的身体素质一直都很有信心,尤其是经过了几日前的洗礼,去除了身体内部的杂质之后。 虽说林间树木繁盛,日光难以透过,有些阴凉确实可以理解,可尚不至于冷到如此地步。 紧接着,他竟又眼睁睁地看着面前,原本奔流不息的溪水之上迅速地结出了一层薄冰,水面上几条跃起的小鱼,刚一出水,便被冰柱封起,悬停在半空之中。 同时,四周原本葱茏茂密的草木竟也是渐渐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郁郁葱葱的树林眨眼之间,就变成了一片白雪茫茫的冰雪世界。 “这没什么奇怪的,因为在你的丹田中,有让它们抵触,甚至害怕的东西。”一道异常冰冷的声音自朱刚烈身前不远处传来。 朱刚烈抬头一看,只见一名女子,立于自己十步之外,她身着一条黑色长裙,眉宇皆白,面若寒冰,冷入骨髓。 那如雪般纯白的长发随风肆意飞扬,她就这么静静地负手站在原地,却给人一种与天地交相呼应的感觉,仿佛在这一片白皑皑的世界中,她便是冰中的皇者。 朱刚烈大惊失色,几个翻身,弹射而退,迅速跟眼前说话之人拉开距离,同时两眼警惕地盯着她,身体也本能般地摆出了战斗的姿态。 他的心中此时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自己感觉一向敏锐。 可这次,已经有人距离他如此之近,他却丝毫未曾察觉。 若是此人心存歹意的话,那后果……朱刚烈有些不敢往下想。 见到朱刚烈发现自己后,那如临大敌的姿态,满面冰冷的黑衣女子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扬了扬她粉白的脖颈,对朱刚烈开口解释道:“不用紧张,我叫楚天阔,是陆压道君的二弟子,也就是你的师姐。” 朱刚烈听完,心头一动。 也对,此处距离西昆仑并不算遥远,应该没有人胆敢在这里放肆。 况且,楚天阔的大名,他还是从师父身边的那个童子的口中听过的,但是一直无缘见到本尊罢了。 只是想不到,拥有这么一个充满男子气息的名字的人,竟是一位貌若天仙的绝世美人,只是这位美人,却是有些冰凉。 想到这里,朱刚烈缓缓放松了身体,有些苦笑地对楚天阔说道:“师姐,怎么你一出现,天气就变得这般寒冷,冻得师弟我着实有些难受。” 楚天阔眉头一挑,也有些无奈地说道:“师弟莫怪,我所修之法,尚未大成,还做不到随心而动,随意而收,因此才想到来这片林中修炼,为的便是不去惊扰他人。不曾想,师弟竟也来到此处修行。” “听方才师姐所言,你并未回过西昆仑,怎么会认得我呢?”朱刚烈疑惑道。 “哈哈哈!”楚天阔放声一笑,雄浑的笑意使得冰冷的空气中,气温顿时又骤降了几分,鹅毛般大小的雪片纷飞,环绕在楚天阔那一席黑色长裙之上,宛若惊鸿的仙子般动人。 “几日前,师弟你引动异象,山中亦是受到了些影响,我在这山中修炼,感受到了西昆仑中发生的异变。无论怎么说,都应该回去看看的吧。况且师弟昨日以凡体之身硬撼炼神境的陈峰,此事早已传遍西昆仑,我又岂能不知。” 朱刚烈听完,有些尴尬,他嘿嘿一笑,确定了师姐的身份后,旋即向楚天阔请教道:“师姐刚才说我丹田有异,不知这问题究竟出在何处?” 楚天阔说道:“我们修行之人,五行皆有定数,每个人都有对应。例如我五行属水,师弟给我的感觉中带有浓厚的亲近之感,这说明,你亦是属水。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是有七善: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信善言,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水本该是最中正平和,包容万物的存在,只是我却发现,在你的丹田内部似乎有着一团火热,致使你炼化的水系本源之气进入丹田后会对它产生强烈的抵触心理。” “朱雀内丹?!”朱刚烈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这个唯一的可能。 只是,在乾坤问心谷时,自己的修为可以说是一路高歌,毫无障碍,并未出现任何异常,怎么到了这里却…… 看出了朱刚烈心中的疑惑,楚天阔开口道:“你口中所说的朱雀内丹似乎是出了什么问题,我探查到上面裂纹密布,隐隐有了几丝破碎的迹象,应该是你最近使用过度,导致其结构不稳。” 朱刚烈这才忆起,这一路寻师以来,自己所受到的创伤无数,全靠有内丹神奇的疗伤功效,每每遇到危险,才能使自己化险为夷。 自己却是忘了,凡事皆应有度,使用太过频繁,超出其承受的能力,麻烦也将随之而来了。 第三十五章 抉择(求收藏,求推荐) 许是想起了什么,朱刚烈瞪大了眼睛,有些吃惊得问道:“师姐,你怎么能够看到我丹田内部的情况?!” 由于太过吃惊,朱刚烈说话的语调显得有些高亢。 楚天阔也不在意,有些自嘲地说道:“有些时候,眼睛看不见也并不是坏事。比如我,总能用心去感知到一些,细微之处别人无法发现的东西。” 朱刚烈紧紧盯着楚天阔那双漆黑如墨的明亮眸子,实在是有些难以置信。 这双动人眸子的主人,竟然双眼不能视物。于是,他走上前,挥手在楚天阔的眼前晃了几下。 谁知楚天阔竟然闪电般地伸出手,猛地一下,拍掉了朱刚烈在她眼前试探的手。 朱刚烈吃痛,嗷得一声叫出声来,有些胆怯地看向楚天阔,更加不相信她会是一个盲人了。 楚天阔拿朱刚烈有些没有办法,只好解释道:“我虽然眼盲,可心却不盲。肉眼看不见外面的花花世界,可我依旧可以用心去感知。用心感受到的景致,往往比用眼看到的,更加清晰。” 朱刚烈有些疑惑地问道:“师姐,那凭借你目前的修为,还无法医治你的眼睛吗?即便不行,也可以求求师父,让他帮你医治啊!” 楚天阔摇了摇头,拒绝了朱刚烈的好意,说道:“世间污浊,人心险恶。上天可能是怕外界的俗事玷污了我,所以才拿去了我的眼睛,为的便是让我能够保持内心的纯净,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哎声长叹了一口气,朱刚烈感慨于楚天阔的豁达,突然又想起了自己修行上所面临的问题,顿时觉得心头有些烦闷。 想不到这颗多次拯救自己于水火,帮助自己化险为夷的内丹,这一次竟然成了自己修行道路上的障碍。 听得朱刚烈的叹息,楚天阔出声安慰道:“师弟,你不必如此难过,其实,这也不是全无办法的。” 朱刚烈眼前一亮,那黯然的双眼中闪烁着希望,他顾不得刺骨的严寒,快步来到楚天阔跟前,一把抓住她的手,急急地问道:“师姐,有什么办法,快些告诉我。” 说话间,他的手上,衣服上,已经渐渐染上了一层亮丽的白霜,只是这些,他却毫不在意。 “第一条路,你可强行修习火属性的法术,这样炼化出来的本源之气便能够与你那丹田处的内丹亲和,再不会产生任何排斥的现象,你的修为也可在短时间内得到突飞猛进的进步。” 听到这里,朱刚烈却是没有流露出过多兴奋的表情,反而变得有些凝重了。 如果真的是如此简单,便可解决的问题,师父昨夜早已告诉他了,何须拐弯抹角地让自己勤加练习这基础的聚气。 果然,楚天阔继续说道:“只是,如果这样做的话,你的灵力终究是与自身的属性不相符合。这样一来,日后你所能达到的成就便会受到限制,想要再做提升,将会变得千难万难。至于究竟能走到哪一步,只能看你的造化了。” 说到这里,楚天阔顿了顿,似乎是想让朱刚烈好好考虑一下。 朱刚烈皱着眉头,沉思片刻,觉得此路甚是不妥,旋即接着问道:“敢问师姐,可还有别的方法吗?” 楚天阔点了点头,说道:“有倒是有,只是这第二条路,却是有些凶险。首先你必须把受到破损的内丹复原。这个倒是不难,你只需不断地吸纳天地元力入体,随后将元力炼化为纯粹的能量,反哺于它便可。内丹复原之后,我会用我的冰之灵力,帮你冰封住它,阻隔掉它与外界的气息,这样你便可正常修炼,不用再受其困扰了。不过这样的坏处是,从此以后,你若是受伤,便只能靠自己治疗,再倚靠不得它半分了。” 朱刚烈摆了摆手,有些无所谓地说道:“不用就不用吧,反正这内丹也是意外所得,虽说这一路之上,它帮我许多,但若是会因为它的存在而影响修行,怕也只能舍弃了。日后若是有机会取出,我便还于那名老者,顺便感谢他馈赠内丹的恩德。只是不知师姐所说的凶险究竟在何处?” 楚天阔看朱刚烈变得有些轻松的神情,摇了摇头,正色道:“没那么简单的,我也只能暂时隔绝内丹与外界的气息。水火不容,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随着你实力的提升,体内水系灵力的增加,早晚会穿透封印被内丹察觉,我的封印一旦失效,届时它必然奋力反扑,两股截然不同的能量以你的身体作为战场,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不小心,便是爆体而亡的下场。” 朱刚烈一听,兴奋之色消失了大半,哭丧着脸,脸色也变得有些郁闷。 照这么看来,两条路都是走不通啊,这该如何是好。 回想着这一路走来自己遇到的艰辛,他也有些感慨,为何上天如此不公,所有倒霉的事情,竟都降临在自己的身上。 楚天阔感受到了朱刚烈此时心情的低落,随手一捻,一朵洁白的巨大雪莲花出现在她的手掌上空,她手掌一转,轻轻一推,那朵圣洁的雪莲花便飘飘忽忽地朝朱刚烈飞去,最后停在他的胸前。 朱刚烈双手捧起那朵雪莲花,看向楚天阔。 楚天阔展颜对他一笑,高洁的冰雪美人那动人的笑颜使天地为之动容。 她轻轻地说道:“巨大的风险背后,总是伴随着巨大的收获,师弟,你须知否极泰来,若有一天,你能够驾驭水火,并把它们相容于己身,那时你所拥有的,必将是毁天灭地的能力。” 简单的几句话,令朱刚烈顿时散去了几分心头的阴霾,笑逐颜开。 每一次危机最后不都化险为夷了?这次亦不会出任何岔子的,况且自己还得赶紧学好本事,去寻找玉儿呢。 想到此处,朱刚烈突然变得踌躇满志起来。 他看向楚天阔,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师姐,只是不知道,你能够压制内丹多长的时间?” 楚天阔想了想,对他说道:“若是由我先行冰封,再由师父以无上法力加固,应该能够坚持到,你把修为提升到还虚境巅峰。那时候,你也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破开封印后,成功的概率也会大大提升。” 朱刚烈盘算了一番,若是按照之前自己在乾坤问心谷时的修炼速度,留给自己的便只有三年的时间。 看着朱刚烈信心满满的神色,楚天阔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 寒意渐渐消散,朱刚烈抬头远望时,只见一抹黑色的光点在冰雪的世界中穿梭,显得尤为清晰。 而在他周围的气温也逐渐上升,渐渐和暖,银装素裹的皑皑世界褪下了雪白的长袍,再度披上了绿色的新装。 扑通扑通的清脆声音接连传来,那是被冻在半空中的鱼儿落水的声音。 朱刚烈嘴角微微上扬,轻轻一笑,看着漆黑的光点渐行渐远渐,心中涌现出对她的无限感激。 第三十六章 长河落日圆 朱刚烈目送着楚天阔离开后,用力地甩了甩因气血不通而有些僵硬的手臂。 然后又在山林之中来回跑了几圈,彻底活动开了身子,身体这才渐渐感到舒适起来。 他不禁感到有些无奈,自己这个师姐,人还是挺不错的,只是所修的功法却是太过冰冷了些,整天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也就是今天碰见她的人是自己,这要是换了别的体质稍微差一点的人,恐怕早就被冻成一块冰坨子了。 哎,师姐以后可怎么嫁人啊。 想到这里,朱刚烈突然又觉得有些好笑,随即撇了撇嘴。 自己操这么闲心干嘛,师姐都不担心,自己在这里瞎担心个什么劲,还是赶紧先解决一下自己修行路上的问题,才是正事。 拍了拍脑袋,朱刚烈把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统统抛诸脑后,仔细地回忆着之前与楚天阔的对话。 他隔着肚子摸向自己的丹田,顿时觉得愧疚丛生。 老人馈赠内丹的恩情尚且没有还清,自己便已经把这内丹弄得支离破碎。 一路大战,过度的索取,若非有内丹护持左右,自己此时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在。 只是不清楚,这内丹究竟破损到了何种程度,又需要多久的时间才能够彻底的复原。 朱刚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先按照楚天阔说的做吧。 他来到小溪边,蹲下身子,捧起清澈的溪水,轻轻地扑打在自己的脸上。 随后又舀起水,咕嘟咕嘟地喝了几口,尚有些凉意的甘甜的溪水入口,朱刚烈顿时觉得精神了不少。 他挽起袖子,随意地擦去脸上的水珠,回到之前修炼的那块巨大岩石上,重新盘膝坐下。 气定神闲,朱刚烈此时心中一片空明,平静无比。 既然有了目标,有了方向,他便不似之前那般急切了。 浩瀚的灵力在空中弥漫,与朱刚烈宁静的心境交相辉映。 那纯粹的灵力如同一个听话的孩童一般,没有暴躁,没有不安,透明的灵力长河在朱刚烈的身边流淌,随着他的呼吸,缓缓地绕着他盘旋。 朱刚烈感受着周围灵力的流动变化,嘴角勾勒出一抹欣慰的笑意。 那灵力长河就这么环绕着他,静静地流着,把朱刚烈包裹在其中,就像慈母在呵护自己的孩子,那环绕的灵力在他的周身,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回路。 紧接着,朱刚烈的胸前开始出现了一个气旋,那气旋按着一定的规律旋转,缓缓地往里吸收着灵力。 那些被突然吸收进体内的灵力,开始变得有些慌张,显得急促不安。 朱刚烈不慌不忙,小心地分出一部分心神,轻轻地安抚着它们。 在他平和心态的带动下,灵力慢慢变得安静下来。 灵力在他宽阔且如水晶般凝实的经脉中游走,竟渐渐产生出一种欢愉的情绪。 朱刚烈大为激动,心分多用,一个接着一个气旋在他全身渐渐形成,在周身大穴处,一共诞生了四十九个气旋。 这些气旋同时向外界散发吸力,引动灵力进入身体。 以经络为桥梁,以灵力为媒介,朱刚烈分布全身的四十九个大小气旋就这么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七七北斗之数,那四十九个气旋,竟是隐隐构成了一副宏伟的星辰图案,散发着玄奥的气息。 朱刚烈顿时感觉全身舒坦,识海中波澜的海面渐渐止息,水平如镜。 此时的朱刚烈灵台通明,轻轻松松地便进入了入定的状态。 自外界看来,此时的朱刚烈,端坐于巨石之上,仿佛是一尊奇异的雕像,又好像是那块巨石延伸出来的一部分,亘古以来便是存在于此一般。 时间如奔流不息的溪水一般,飞速得流逝,转眼已至黄昏时分。 夕阳西下,灿金火红的太阳逐渐放大。 那一轮硕大的红日悬于空中,缓缓地沉向地平线。 自其身上散发而出的亿万道火红色的霞光,似是在留恋人间的美好,不舍得就此消逝,夕阳无限好,哪怕近黄昏。 那艳丽的金红色光辉尽情地撒向大地,映得溪水呈现出柔和的赤红,金红色的溪流熠熠生辉,缓缓东流。 一抹鲜艳的灿金色圆球倒映其中,随着波动的水面起起伏伏。 每一朵水花的尖端,都被点缀着一道微红,如同竞相绽放的艳丽花朵,显得格外清晰。 长河落日圆,此等壮美的景致,若是有人能够欣赏,那必然是一件非常赏心悦目的事情。 可惜的是,此时的朱刚烈如老僧入定一般,丝毫没有清醒的迹象,所以这样的美景,注定只能与他擦肩而过了。 只是,在他的丹田处,一颗小小的红色珠子在上下浮沉。 在那珠子之上,密布着无数道道裂痕。 亿万道火红色的光芒,透过那珠子上密布的裂痕,向外散发而出,在其体内不停地闪耀。 火红的光芒齐齐地照射在流淌于其经脉中的透明的灵力长河上,那几道灵力长河瞬间,便被映衬得通体发红。 此时,若是有心人拿来比对,便会惊奇地发现,此番场景与外界竟然出奇的相似。 这时,一道黑色的身影自远处急掠而来,她所过之处,皆是留下了一个个白若冰霜的浅浅脚印。 而随着她的逐渐远离,那刚刚凝结而成的脚印又渐渐消融于无形。 这道黑色的身影骤然停于朱刚烈身前,足尖一点,缓缓落于地面。 旁边,散发出金红色光辉的溪流顿时冻结,变成了一块长条形的红色冰块。 朱刚烈的头发及眼眉处,渐渐覆上一层薄薄的白霜,远远看去,如同一个须发皆白的垂垂老者。 盘膝入定的朱刚烈似乎是感知到了外界的气温变化,微不可察地打了一个哆嗦。 他轻轻地皱起了眉头,正欲从修炼中醒转。 这时,他突然感觉压力一轻,璇于周身的寒气似乎明显地收敛了几分。 黑子女子有些疑惑,一股沁人的清香随风而来。 她抬头看时,只见遥远的天际,粉红色的花雨四散纷飞,一道白色的身影踏于凌乱的花瓣之上,正一步步朝这边而来,竟是丝毫不收冰冷的影响。 不一会儿,花雨随风而至,白衣男子手握一柄折扇自半空中飘然而下,正好落在黑衣女子的身边。 随着他的出现,周围寒冷的气温上升了几分,草木之上覆盖的冰霜渐消,冻结的溪水再度流淌,发出欢快的歌谣。 一白一黑两道身影就这么并排而立,显得那么和谐融洽。 黑子女子白了身边的男子一眼,调笑说道:“雨花师兄每次出来,都是这么大的排场,漫天花雨为你开道,让人好生羡慕。” 白衣男子打开折扇,轻轻地摇动,如同画中仙人一般,温和的嗓音自其完美的唇间发出:“师妹不是一样,冰天雪地与你作陪,跟我相比,不是更胜一筹吗?” 这一白一黑两道身影正是雨花公子陆墨跟冰中皇者楚天阔。 楚天阔看着雨花公子不愠不火的清淡模样,自知说不过他,也不自讨没趣,转而看向朱刚烈,朝他努了努嘴,随意地问道:“不知师兄觉得,我们的这个师弟如何?” “天纵之资。”雨花公子面带笑意,不假思索地答道。 第三十七章 如雪如莲,恰似天仙 天纵之资,这只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而从雨花公子的口中缓缓说出,又似乎只是在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但是这些,听在楚天阔的耳中,却是另外一番情形。 此时她的心中,早已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要知道雨花公子眼界之高,整个西昆仑可以说是众所周知的。 别看他平时都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可除了对师父表达足够的敬意以外,还从未看上过谁。 倒不是说他目中无人,只是他的眼界太高,一身雨花诀又练的出神入化,确实有孤傲的资本。 那些资质平庸的普通人,与他站在一起,便会产生出自惭形秽之感。 在此之前,几乎没有能够得到他如此的评价。 可就是这么一个孤傲的清冷男子,偏偏对这朱刚烈刮目相看。 那么楚天阔有理由相信,有朝一日,朱刚烈必然会如他腾飞于九霄的巨龙一般,扶摇直上。 楚天阔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起眼前这个,连聚气都尚且无法做到的师弟,仿佛想要把他看透一般,他究竟有何过人之处,能够得到雨花公子如此之高的评价。 对于这些,朱刚烈是完全不可能知道的。 此时的他,正沉浸在修炼的愉悦之中。 随着外界灵力的不断补充,朱雀内丹表面原本密密麻麻的网状裂痕,有了几分愈合的趋势,那亿万道火红色的光芒也随着裂纹的愈合而慢慢收敛。 内丹在其丹田之中欢快地跳跃,喜庆的情绪感染了朱刚烈,竟使他也在不知不觉间,露出了一丝宽慰的笑意。 在他的身体周围,灵力好似大江大河一般,滚滚洪流在其周身奔腾。 突然,原本呈现透明之色的灵力长河,竟渐渐凝固起来,形成了一个如汉白玉般高洁的巨型蛋壳,又像是一个夸张的玉蛹一般,严严实实地包裹着他。 这突如其来的巨型怪物彻底的隔绝了雨花公子跟楚天阔的视线,同时也隔绝了他们对朱刚烈的感知。 到了此时,他们已经无法探测出,朱刚烈的身上,到底在发生着什么。 两人都是心头一惊,这已经实体化的灵力究竟凝结到了何种程度,竟能把他们的感知尽数隔绝在外。 楚天阔有些迟疑,开口问向雨花公子道:“师兄,这朱刚烈在里面搞些什么名堂,会不会出什么岔子,咱们要不帮帮他?” 雨花公子唰得把折扇一收,绕着玉蛹走了几圈,若有所思。 想了片刻,他摇了摇头,说道:“玉蛹里面的情形,我也无法知晓。但是我能够感受的到,里面散发出来的浓郁的神圣气息,磅礴而稳定,使人如沐春风。师弟此时必然是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我们无须插手,只要静静等待便是。” 说完雨花公子便要拉着楚天阔转身离开。 在离开之前,他替朱刚烈在周围布下了一层结界,防止朱刚烈被外人所打扰,为了以防万一,楚天阔又在结界外筑起了一道厚实的冰墙,随后便把这一方空间,完完全全地留给了朱刚烈。 随着他俩的离去,空气中的灵力再也不必受到寒冷的压抑,尽情地释放出来。 朱刚烈那遍布周身的玄奥气旋拼命地吸收着能量。 他的身体,如星辰一般闪烁着亮白色的光芒,分外闪耀。 随后,通过经脉,把这些摄入的能量源源不断地传递到内丹中,帮助它渐渐修复。 日升日落,星移斗转,时间正一天一天地流逝。 期间,雨花公子偕同楚天阔来此处看过朱刚烈几次,然而那个巨大的玉蛹却像是沉寂了一般,毫无动静,那样子,似乎是打算在此处长眠。 若非仍有灵力不断地朝里面涌入,楚天阔便要抡起拳头,上前砸开玉蛹,看个明白了。 就这样过去了二十余日。 起先楚天阔还愿意与雨花公子一道前来,见证朱刚烈的蜕变。 可日子过得久了,她也渐渐失去了兴致,到了最后,便只有陆墨一人仍坚持着,隔三差五地过来看看。 这一日,雨花公子照例前来,那漫天的花雨无风而动,在玉蛹的四周萦绕。 他就这么负手,静静地立在一旁。 偶尔看向那无动于衷的玉蛹,随即又是一阵摇头,这个师弟,可真是个磨人的主。 “轰轰——” 就当他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面前的玉蛹突然发出了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破之声。 他抬头望去,只见那玉蛹剧烈的抖动着,同时高速旋转起来。 雨花公子皱了皱眉头,先前的那一声猝不及防的巨响使他的耳膜随着那轰鸣之声而颤抖,他感到有些不适。 于是,雨花公子暗暗调动体内灵力,汇聚于双耳,调息了片刻,这才渐渐缓解了些,继续等待着。 玉蛹嗡鸣,引得狂风大作,在玉蛹的周围平静了近一个月的灵力再次变得暴动不已。 飓风侵袭,朝着雨花公子咆哮而去。 只见他不慌不忙,甩手提起白衫,右腿横着跨出一步,猛地跺在地上,迎风而立,那如蝶般粉嫩的花瓣形成一道神奇的光柱,从天而降,把雨花公子笼罩其中。 呼啸的风,席卷而来,吹断了他头顶的发带,三千青丝在风中舞动,凌乱却不失华美,而他本人更是稳如泰山。 惊风飘白日,光景西驰流。 猛烈的风渐行渐远,雨花公子摆动的衣袍缓缓垂下,舞动的青丝随意地披在他的脑后。 玉蛹此时也停下了颤动,安静得如同熟睡的昆虫一般。 突然,轻微的咔嚓声传来。 紧接着,玉蛹的上方,出现了一条条清晰可见的缝隙。 那缝隙逐渐扩大,蔓延至全身。 大片大片的碎块从玉蛹上剥离开来,仅剩下一丝连接,垂而不落。 不多时,玉蛹上方全部破碎,只剩下部留有方丈之地,仅供一人盘坐。 无数的碎块仅仅靠着那一丝连接,在空中悬挂,远远看去,似是一个别样的台座,如雪,如莲。 此时,其中缓缓浮现出一道身影,只见那道身影端坐于玉蛹化成的台座之上,浑身散发出无数道紫金色的耀眼光芒,如同天仙下凡一般。 那人猛地睁开双眼,两道灿金色的光柱自其眼中爆射而出,如流星一般,划过天际。 只见他纵身一跃,下一刻,整个人便已冲天而起,轻盈的身体在空中翻腾。 平稳落地,并未发出一丝响动,仿佛轻于鸿毛一般。 这道身影便是在玉蛹中修炼将近一个月之久的朱刚烈。 此时的他,满脸红光,志得意满,浑身充满力量的感觉令他不由得仰天长啸一声。 狂放的笑声惊得飞禽四起,朱刚烈踌躇满志,好不得意。 握了握双拳,朱刚烈这才发现雨花公子正摇着折扇,含笑望着自己,并不住地点头。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憨笑了一声,走到陆墨身边,拱拱手,说道:“我方才一时兴奋,让师兄见笑了。” 雨花公子笑着说道:“无妨无妨,看师弟意气风发,想必内丹之愁已解,往后便可潜心修习了。此时时候已是不早,师弟便赶紧随我回西昆仑吧。” 说着,粉色的花雨顿时纷飞,雨花公子腾身而起,脚踏花瓣,那一席飒爽身姿,飘然而去。 朱刚烈望着漫天花雨,暗暗想到:“花雨为约,山水作陪。玉儿,上穷碧落下黄泉,今生今世,我定要将你寻回。” 第三十八章 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朱刚烈施施然地回到西昆仑,刚步入山门,他立即便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那是来自人们的异样的眼光。 他觉得有些奇怪,自己月余未归,并未与任何人产生冲突,莫不是期间发生了什么大事? 众人齐刷刷地盯着朱刚烈,看得他浑身发毛。 他走向距离他最近的一个人,向他问道:“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你们都这么看着我?” 谁知,还没等朱刚烈把话问完,那人便像躲避瘟神一样地快速逃开了。 朱刚烈有些郁闷,先前修行时得到巨大进步的喜悦顿时一扫而空。 他有些不信邪地继续问了很多个人,可得到的结果却是依旧如此。 没过多久,朱刚烈方圆百米之内,竟是不敢有人站在那里,只是众人那异样的目光,却是从未从他身上移开过。 他感到很恼火,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提起一人的领子,把眼睛瞪得老大,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那被朱刚烈擒住的人显得很恐慌,浑身瑟瑟发抖,其脸颊之上,冷汗竟是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朱刚烈有些愕然,难道自己这副凶恶的样子吓到他了? 经过了一番严刑逼供,朱刚烈终于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秦昊竟是凭借着一股狠劲,硬生生地把实力提升到了还虚境,虽然只是初期,但也不是他们这些普通弟子可以匹敌的。 秦昊还扬言,下次再见到朱刚烈的时候,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番,若是谁敢站于他身边帮他的话,那便一起教训。 因此,当众人见到朱刚烈的时候,就如同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一般,不敢与他接近,生怕自己被秦昊当成是朱刚烈的同伙,而惨遭池鱼之殃。 想当初,陈峰上门挑衅的时候,他们可是争先恐后的前来看热闹。 把自己那小小的竹楼,围得是水泄不通,如今这表现,哼,一个个欺软怕硬的主。 朱刚烈扫了扫周围战战兢兢的人群,心中充满了对他们的强烈鄙夷。 不过此刻,他也是有些头疼的,毕竟是还虚境啊。 要知道,整个西昆仑中,除了师父的几名亲传弟子外,还虚境强者便是寥寥无几了,那等实力的强者,目前自己还远远不是其对手。 只要步入还虚境,哪怕仅仅是初期,便可凭虚御风,翱翔于九天之上。 仅靠这一点,那秦昊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虽说可以找师父或者师兄出面庇护调解,但朱刚烈知道,一味地躲在他人的羽翼之下,自己是绝对修不出盖世神通的。 叹了口气,朱刚烈原本愉悦的心情当然无存,苦笑着摇摇头,悻悻然地朝自己的竹楼走去。 他刚一离开,背后指指点点的议论声便随之传来。 “这朱刚烈真是好大的胆子,明知秦昊要来寻仇,竟还敢如此旁若无事地回来。” “他不过是个连聚气境都达不到的废物而已,上次侥幸打败了陈峰,这不害怕得出去躲了一月有余吗?” “喝,那他还真是窝囊,这回咱们可有好戏看了。” 虽然已经离得有些远了,但是他们的议论声还是无比清晰得传入了朱刚烈的耳中。 对于这些,朱刚烈倒是不以为意。 只是诚如他们所说,自己也该早些做出点突破,不然还真被这些个师兄弟们认为,自己是个废物了。 还没走出多远,朱刚烈回西昆仑的消息便已不胫而走。 那等传播的速度,连疾风与之相比,尚且犹有不及。 不多时,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朱刚烈从外面回来了。 这时,一个正在闭目修行的瘦高个儿,猛然睁开了眼睛,那对睁开的眸子中泛着猩红的嗜血光芒,那等狰狞的模样,令西昆仑洁净的空气都是有些不喜,露出了些许抵制之意。 蹭得一声,他站起身来,冲出屋外,便腾空而起,便向朱刚烈的竹楼飞驰而去。 在一片苍翠的竹林中,朱刚烈缓缓停下了前进的脚步,阴沉的瞳孔随意地瞥了眼前高耸的竹子,冷冷地说道:“既然已经来了,还不速速现身,站在那么高的地方,不怕摔下来吗?” 霎时间,一道暗黑色的光柱从天而降,自那光柱中散发出凌厉刺骨的阴暗之气,浓浓的杀意令周围的竹都是剧烈的摆动着,浓郁的生命之气释放而出,想要冲淡那股令人心生畏惧的杀气。 对于这道身影,朱刚烈倒是并不陌生。只是一眼,他便已知晓来人的身份。 能够凭虚御风,且对自己有如此浓厚的怨毒之气的也唯有秦昊一人了。 朱刚烈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小声感慨道:“真是阴魂不散。” 随着高空中,暗黑色光柱的徐徐散去,秦昊也猛地落在朱刚烈身前,阴鹜的眸子怒视着他,说道:“朱刚烈,躲了一个月,如今你终于是现身了,这一次,你怕是在劫难逃了。” 朱刚烈如临大敌,虽说心中对秦昊格外蔑视,可不代表就可以忽视他那一身恐怖的实力。 他悄悄地后退,摆出了一副准备迎战的姿态。 这一切收于秦昊的眼中,却是令他觉得有些可笑。 毕竟在他与朱刚烈之前,有着巨大的实力差距,此等差距不啻天渊,岂是区区先手准备便可轻易弥补的。 朱刚烈也知道,自己目前处境艰险,云泥之间的巨大落差使得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只是,他不得不这么做,他必须首先发起攻击,占据主动。 否则一旦陷入秦昊绵延不绝的攻势中的话,那他就只能被动得挨打了。 念及此处,朱刚烈猛得蹬了一下脚下地面,下一刻,整个人便如同一支离弦的箭矢一般,朝着秦昊爆射而去。 秦昊眯起眼睛,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只见他斜眼扫视了朱刚烈一下,忽地提起右腿,朝着朱刚烈弹射而出。 那快若闪电的出腿,使得朱刚烈大惊失色,他慌忙在半空中扭转,尽可能的收缩身体,与秦昊的腿擦肩而过。 由于强行改变运动的轨迹,朱刚烈顿时站立不稳,晃晃悠悠地落地,最后半蹲在地上。 此时,他只觉得体内气血翻涌,难受之极。 他重重地喘了几口粗气,才勉强把先前的不适之感尽数压下,面色铁青地望向秦昊。 秦昊嘿嘿一笑,面露戏谑之色,他讥讽地看着朱刚烈,说道:“怎么,你就这么点能耐吗,先前暴打陈峰的魄力那里去了?我要让你知道,你与我之间实力上的绝对差距,在我的眼中,你的移动便如同乌龟一般缓慢,你的力量更是与蝼蚁无异。” 听了秦昊的嘲笑,朱刚烈顿时觉得有些恼火,只见他撑起身子,一拍地面,再一次朝着秦昊冲去。 砰—— 一个壮硕的身影被踢得飞在半空,撞断了数十根竹子,才重重地跌倒在地。 经受了秦昊势大力沉的惊人一击,朱刚烈感觉喉间一甜,一口鲜血随之喷出。 他颤颤巍巍的起身,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溢出的鲜血,眸子阴沉得能够滴出水来。 第三十九章 林间激斗 砰砰砰—— 原本静谧优雅的竹林,突然变得暗流涌动,诡异的气氛,令得空气都是有些凝结,那压抑的氛围使人产生了一阵窒息的感觉。 阴凉的风,自林间穿行而过,带着片片落叶,在地上抱团滚过,萧瑟而又落寞。 一株株粗壮的高大竹子被一道结实的身影一次又一次地拦腰撞断,没过多久,茂密林立的竹便倒了大半。 那身影先是坚实,后是虚弱,最终,竟渐渐呈现出萎靡之态。 在撞断了附近的最后一棵竹子之后,朱刚烈扑的一声趴倒在地上,伛偻着背,看样子很是不堪。 他觉得有些疲惫,遍布全身的伤痕显示着他如今处境的不妙。 颤颤巍巍地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朱刚烈面色铁青地望着眼前让他狼狈不堪的秦昊,垂于身下的双拳紧紧地握住,发出了噼噼啪啪的响声,那充血的眼眸中,发出两道凶厉的光芒,如同两把锋利的长剑,直直地朝秦昊爆射而去。 对于朱刚烈怨毒的神情,秦昊却是丝毫不放在心上,这便是实力所带来的巨大自信,面对朱刚烈这等对手,他完全没有认真起来的理由。 秦昊伸出小指,掏了掏耳朵,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他看着眼前衣衫破烂,且身上布满伤痕的朱刚烈,一步一步地缓缓朝他走去。 朱刚烈看着秦昊接近,竟是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仅仅是这小小的半步,看在秦昊的眼中,却有一丝别样的意味。 在他看来,朱刚烈已经对自己心存畏惧,这正是他所要达到的效果,与其摧残朱刚烈的身体,不如从心理上彻底把他击垮,这样才能达到报复的完美效果。 想到这里,一抹狠辣的笑意顿时浮现在他脸上。 随着秦昊的逼近,朱刚烈缓缓地往后退。 只是,他退得有条不紊,一丝不苟,看不出有丝毫的慌乱。 在他看似凌乱的脚步中,却隐隐地透着几分坚信。 突然,他快速地抓起一节断在地上的竹竿,猛地朝秦昊当头砸去。 秦昊似乎完全没有料到,先前明明显出恐惧之色的朱刚烈竟然还会有反抗之心,电光火石间,那竹竿便要落下。 秦昊恼羞成怒,却已来不及躲闪,慌忙提起手臂挡在身前,护住自己的要害部位。 等了片刻,原本在他判断中早该落于身前的竹竿,却并没有如预料中的砸下。 他抬起头,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刚把头微微抬起,他的心便是用力地收缩了一下,原来,朱刚烈手中的竹竿并未砸下,反而是在空中划出一道轨迹,然后穿过手臂间的空隙,快速地朝其面门刺出。 危急时刻,他猛地缩回双手,用力地拍在竹竿之上,间不容发之际,便将竹竿猛地拍开了几寸。 只是,这急促之间慌忙的应对,虽说及时,但是力道终是有些不济。 偏离的竹竿上,那几片凸出的锋利竹岔准确无误地划在了秦昊的脸上。 秦昊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刺痛,在他瘦削的颧骨之上,出现了几道不深不浅的伤痕,几股浓浓的鲜血自伤口处流出,不多时,他的半边脸,便被鲜血所浸染。 秦昊伸出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又把手举到眼前,低头瞥了一眼。 他顿时感觉脸上毫无光彩,虽然是被偷袭,但自己乃是堂堂还虚境实力的强者,被朱刚烈这种尚未聚气成功的蝼蚁击伤,他觉得这是莫大的耻辱,心中也暗暗升起了一阵愤恨之情。 朱刚烈用力地撕开了破烂不堪的上衣,随意地系在腰间,露出了一身精壮的肌肉。 只是这肌肉上,满是伤疤,不知是被先前秦昊的攻击所致,还是本来就已存在的。 只见他双手握起竹竿,向前猛地一挑,像是握着一把长枪的战神一般。 他看向秦昊,淡淡地说道:“就算没有法力又如何,昔日在武王帐下时,没有法力,我照样可以降妖。” 通过感受刚才朱刚烈惊艳超绝的一击,秦昊有些明白,他所言非虚,朱刚烈的战斗本能与身形技法皆是一流。 不过他所降之妖,必然是实力低下的小妖,若是遇上还虚境的妖,能够飞行,先天便已立于不败之地。 虽说秦昊不怕他,不过也是知道,朱刚烈近战实力的恐怖,当下迅速后退,与他拉开距离,想凭借自身雄厚的灵力将其碾压。 秦昊跳入空中,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朱刚烈。 朱刚烈有些无奈,这么远的距离,似乎他已经不能再对秦昊构成威胁了。 但,事实真是这样吗? 只见他单手举起手中竹竿,用尽全力朝秦昊猛地抛了过去。 那飞速运行的竹竿犹如一柄飞驰的利箭一般。 啾啾—— 与空气的剧烈摩擦,导致竹竿的尖端发出了清脆的破空之声,朝秦昊射去。 不待秦昊作出反应,又是一根竹竿爆射而出。 唰唰唰—— 一阵又一阵清脆的爆鸣之声在空中炸响,原本本朱刚烈拦腰撞断耳朵竹,此时竟成了他最为得力的武器。 翠绿色的竹似长长的雨丝一般自地面向天空升起,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曲线后,又纷纷滑落。 锋利的竹,自四面八方向秦昊爆射而去,秦昊浮在空中,也是大感头痛。 竹雨密布,角度刁钻而又古怪,秦昊控制着身体左躲右闪,疲于奔命,一时之间,竟无法腾出时间对朱刚烈发起反击。 只是,人力有尽时。 没过多久,地上的竹便被朱刚烈抛射一空,而他也因为连续不断的抛射显得有些乏力。 他蹲下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那煞白的脸色,干裂的嘴唇显示着他此刻疲惫的状态。 秦昊见朱刚烈力气耗尽,顿时喜形于色,同时,脸上浮现出一抹狠辣之色。 方才朱刚烈的攻击,竟让他产生了几丝威胁之感,这奇异的感觉令他浑身难受,他现在想做的就是,立刻解决掉朱刚烈,以缓解自己不安的情绪。 只见秦昊抬起双掌,面向朱刚烈,带有一丝毁灭之意的灵力在其手掌中渐渐汇聚。 他发出了一阵疯狂的笑意,对着朱刚烈大声说道:“哈哈哈,朱刚烈,下半辈子,你便在床上度过吧。” 狂暴的灵力在其手中,汇聚成一颗凝实的暗紫色圆球,秦昊高高地扬起手,把圆球朝朱刚烈砸去,圆球划破长空,如同巨大的夜幕中,划过的璀璨流行一般,朝着朱刚烈而去。 暗紫色的光芒如同闪电一般在空中一闪,眨眼之间,便来到朱刚烈跟前。 轰—— 一声惊天的巨响自地面传来,朱刚烈原先所站的地方立即出现了一个足有数米深的巨型圆坑,巨坑周围的土地翻卷,变得焦黑。 浓烟滚滚升腾而起,在空中弥漫,刺鼻的难闻气味久聚不散,饶是飞于高空的秦昊也是被呛得一阵咳嗽。 用力地挥了挥手,驱散了扑面而来的灰黑色浓烟,秦昊瞪大了眼睛,低下头去,在地上搜寻起朱刚烈的踪迹。 只见那巨大的深坑边上,躺着一个血淋淋的身影。 那身影看上去鲜血淋漓,可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致命的创伤。 只听他闷哼一声,翻身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胸前起起伏伏的,似乎是被猛烈的冲击弄得有些憋闷。 原来,就在暗紫色光球即将接近自己的一刹那,朱刚烈心中升起警兆。 他尽可能的缩紧了身体,用力的往旁边扑倒,剧烈的余震又把他推出去老远,他只是浑身骨头被摔得似乎要散架了一样,其他的倒是没什么大碍。 秦昊阴冷的眸子里满是不甘,他双臂横展,灵力汇聚,准备再次向朱刚烈发动攻击。 朱刚烈望着高空之上的秦昊,无奈地苦笑了一声,此时的自己,已经毫无力气,躺于地上,如同那砧板之上任人宰割的羔羊,断然无法再躲过一次攻击了。 第四十章 召集令 林间穿行而过的风,变得有些急促,没有了竹的阻隔,在一片空旷的土地上,呼呼作响。 刺鼻的黑色浓烟很快便随风而去,只在原地留下了一个漆黑的深邃巨坑,和一个仰躺在坑边无法动弹的可怜之人。 秦昊的心中升腾起一股无名之火,自己堂堂还虚境实力的强者,虽然只是初期,境界还未稳固,但收拾起朱刚烈这等只有微末伎俩的家伙,应当是手到擒来的。 可结果却是令人大跌眼镜,那躺在地上的朱刚烈,除了有几分脱力,身上有几处无足轻重的伤痕外,哪里受到半点致命的创伤。 秦昊很是生气,仅仅这样,根本无法除去他心中的怨气,他要朱刚烈付出代价,惨重的代价,他要让师父知道,自己才是最有资格成为亲传弟子的人选。 他缓缓地抬起手,浑身散发着惊人的庞大气息,浩瀚的灵力暴动而出,那团带有毁灭之气的暗紫色恐怖光球再次出现。 朱刚烈勉强抬起眼皮,感受着秦昊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敌意,眼睁睁地看着那光球在其掌中形成,可他无能为力。 此时的他,已没有一丝动弹的力气了,连抬起眼皮这么轻微的动作,都显得吃力无比。 仿佛是认命一般,朱刚烈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就在这一刻,他想起了玉儿,心中升起无限的思念和眷恋,以及一丝微不可查的愧疚。 “玉儿,对不起。或许,我再没机会与你相见了,愿你过得安好。”两行薄薄的清泪自朱刚烈紧闭的眼角处溢出,顺着脸颊流淌而下。 脸上沾染的污秽经过泪水的冲刷而出现了两道干净的浅痕,如透过阴霾的晨阳,显得纯净而神圣。 秦昊狰狞的笑声响彻天地,手中的毁灭光球凝聚而成。 他仿佛已经看见了朱刚烈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身影,心满意足的大笑在空中回荡。 当当当—— 这时,七道洪亮的钟声响彻天地,滚滚声浪如海潮一般在空气中迅速扩散,无比清晰地传入所有人的耳中。 听见七道钟声齐鸣,秦昊不禁皱起了眉头,面带怨毒之色,狠狠地盯着朱刚烈,内心很是纠结。 挣扎了一会儿,他还是摇了摇头,缓缓散去了汇聚的灵力,朝着钟声响起的地方飞去。 朱刚烈此时全身冷汗直冒,见秦昊飞离,这才吃力地一翻身,晃晃悠悠得站起身来。 他的四肢,剧烈的颤抖,那羸弱的样子,似乎弱不禁风,随时可能倒下似的。 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似是有些感慨,这钟声响的正是时候,若是再晚上半分,自己便要遭到那秦昊的毒手了。 在原地歇息了片刻,朱刚烈总算恢复了几分体力。 只见其拄起竹竿,撑着自己的身体,步履蹒跚地朝前走去,那行进的方向,赫然与秦昊相同,亦是去往钟声响起之所。 七道钟声,那便是西昆仑的召集令,每每钟声齐鸣,必有大事将要发生,任何人听见之后,必须放下手头一切事务,火速赶往,不得有任何迟疑。 当朱刚烈一瘸一拐地走到广场之上的时候,那里已经聚集了数以千计的人群,人影闪动,黑压压的一片。 毫无疑问,以朱刚烈这等行进速度,必然是最后一个到的。 众人转过身来,有些恼火地盯着他。 显然,先行赶来的人已经在此处等了许久时光,终于把慢吞吞的朱刚烈等来,他们怎能不恼。 众人看着朱刚烈那狼狈的姿态,先是愕然,随后爆发出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嘲笑之声。 捧腹大笑者有之,笑得直不起腰来的,也是不少。 唯有一人,不但未曾发出丝毫笑意,反而是把脸色沉了下来,变得难看之极。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同样拄着拐杖的一字眉。 前头几人抱着肚子,用手指着朱刚烈,笑出了泪水,嘴里模模糊糊地说道:“这年头,竟还有人模仿一字眉的,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啊。” 说罢,还联合着几人学着朱刚烈跟一字眉的走路姿势,在原地一瘸一拐地走了几步,此番举动,又是惹得众人一阵哄堂大笑。 “够了!”一道刺耳的咆哮打断了众人的笑声,广场上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众人齐齐扭头望去,只见一字眉拄着拐杖走上前,目露凶光,扫视众人,“谁若是再笑,我便让他尝尝拳头的滋味。” 毕竟他的实力摆在那里,众人当下不敢吭声,连声应承着退到一边。 虽说不是为了自己,但是一字眉的出面,还是令朱刚烈尴尬的情绪缓和了几分。 他没有忘记造成自己出丑的罪魁祸首,恶狠狠地瞪了秦昊一眼,若是目光可以杀人,秦昊此时想必已经千疮百孔了。 对于这些,秦昊却是毫不在意,在他看来,朱刚烈已经彻底被自己打怕,况且自身实力本就高出他许多,他若是不服,下次再打便是。 这时,广场前方的百丈高台之上,一道修长的白色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只见其手执折扇,潇洒之极。 “大师兄,钟声齐鸣,把我等紧急召于此处,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 下方一人,仰头望着雨花公子,疑惑地问道。 雨花公子上前几步,来到高台边沿,温和的表情布于脸上,他笑着看着底下的师弟们,开口说道:“经过百年洪流的洗礼,西昆仑中最隐秘的藏书阁即将开启,是以召集尔等,宣布接下来的众多事宜。” “哇——” 听了雨花公子的讲述,众人顿时热血沸腾了起来。 那号称西昆仑重中之重的藏书阁,包罗万象,其中除了有不少极品的修炼法门外,还有世间罕见的天材地宝及绝世法宝,若有缘得之,必可扶摇直上,一步登天。 雨花公子抬起双手往下压了压,众人会意,立即安静下来,等待下文。 “只是这次情况特殊,藏书阁中似乎出了什么变故,结构极不稳定,无法像往年一样,容纳所有人进去。根据师父的估算,这次最多只能容许十人进入其中。否则,藏书阁中的空间便会大乱,进去之人将有进无出,永远沉沦在空间的乱流之中。因此须得进行一番筛选,择能者而入之。” 众人一听,不由得有些泄气,区区十个名额,岂是自己这般实力所能够争取来的。 “不知师父的亲传弟子,可有优待?”一道声音自人群中传来,众人扭头看去,那问话之人正是秦昊。 这话虽是问陆墨的,可他的目光,却是没有从朱刚烈的身上移开。 雨花公子摇了摇头,说道:“凡西昆仑弟子,皆须进行筛选,连我也能不例外。” 这个答案令秦昊很是满意,在他盯着朱刚烈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第四十一章 方寸天地 雨花公子此话一出,自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的。 实力强横的,倒是不甚担心,至于那些个实力较为弱小的,便也只能落得个唉声叹气的局面。 众人各怀心事,三五成群的交头接耳,或喜上眉梢,或低眉垂首,渐渐散去。 朱刚烈拄着半人高的竹竿,混迹于人群之中,那略微呆滞的神情,显得有些怅然。 他正欲跟随着人流离去。 突然,几片零星的粉红色花瓣带着缕缕暗香,自其眼前飘然而落,止住了他向前迈出的脚步。 朱刚烈扭头看时,只见雨花公子独立于花海之上,脸上浮现着柔和的笑意,那深邃的宝蓝色眼眸微微眯起,正含笑看他。 不多时,花雨如纷飞的蝶,舞起动人曼妙的身姿,齐齐而至,这身着一席洁白长衫的俊美男子就这么缓缓落于朱刚烈眼前。 朱刚烈不解,疑惑地问道:“师兄留我,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雨花公子缓缓地收拢原本轻摇着的折扇,对朱刚烈邀请道:“难得今日有些空闲,不知师弟可有兴趣陪为兄对弈几局?” 朱刚烈心中正为那藏书阁的名额烦闷,顿时面露苦涩之意。 但旋即转念一想,如今自己这伤痕累累的虚弱身体,怕也难以修炼,便无奈地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师兄的邀请。 随于陆墨之后,朱刚烈第一次来到了他的住所。 这是一间独立的院落,院子中央摆了十数盆火红的杜鹃花,那艳丽的赤红如同杜娟啼血一般。 在那院子的边缘,立着几株翠绿的杨柳,纤细的柳条随风依依摇摆,探出围墙之外,垂于院外奔流的河水之中。 花红柳绿,相辅相成,那别致的景看着让人舒心,恍若此间无我无他,有的便只是那一院恬淡的美景。 步入室内,那屋子正中,摆放着一方窄窄的木桌,木桌下方有序的排放着四把别致的椅子,椅子面一块是碧白的晶莹玉石。 桌椅边上,一座直顶房梁的书架坐落于地,显得蔚为壮观。 书架之上,层层叠叠堆聚着各类书籍,书籍之上毫无灰尘,似是经常被人翻动。 雨花公子指着桌边的椅子,抬手一请,示意朱刚烈坐下。 朱刚烈也不客气,上前随意找了把椅子,便是一屁股坐了上去。 顿时,自座椅上,传来一丝清凉之意,舒爽之感瞬间传遍全身,让朱刚烈不禁有些吃惊,这椅子究竟是什么材质,坐上去,竟是如此舒适。 等下若是有机会,定要厚着脸皮向雨花师兄讨要一把。 朱刚烈陶醉地闭上了眼睛,享受着座椅带给自己的舒适之感。 此时,雨花公子已入内室,从柜子中,珍而重之地捧出一个盒子,放在朱刚烈的面前,看得出,他对于盒子中的物什很是喜爱。 缓缓打开盒子,轻轻地取出其中如水晶般透亮的棋子。 在阳光的照射下,棋子折射出淡淡的黑色与白色,纯粹的黑白二色交替闪烁,如同那玄奥的双鱼图一般,富含着天地奥义。 摆上棋盘,朱刚烈捻起白色的棋子,只听砰的一声,那枚棋子便被朱刚烈粗鲁地按在棋盘正中间的位置。 初手天元。 雨花公子先是有些愕然,随即笑了笑,自己这个师弟还真是有些意思呢,刚一出手,便是石破天惊。 朱刚烈久居战场,深谙杀伐之道,出手凌厉狠辣,咄咄逼人,大开大合的棋势如同一柄锐利的长枪,杀伐果敢,杀意盎然。 看着朱刚烈棋势中散发出这般浓郁的杀伐气息,雨花公子皱了皱眉头,生性淡雅的他,一贯保持着亲和之意,最厌恶的便是这狠厉的杀伐。 他修长的手指伸入棋盒,轻轻捻起黑色的棋子,并未急着落子,反而是放在鼻尖嗅了嗅,随后才缓缓地伸出手,把棋子点在棋盘之上。 那温和的姿态,大有他强任他强,明月照大江的韵味。 面对着朱刚烈那滔滔不绝如万道洪流一般的猛烈攻势,雨花公子不紧不慢,冷静地应对,那副静若处子的沉稳,如涓涓细流一般,虽然流速缓慢,但却胜在绵延不绝。 这方寸的棋盘间,仿佛战场一般,那朱刚烈便如一头凶猛的斑斓巨虎,而雨花公子则像是一汪浅浅的湖水,虽看似柔弱无比,却使得猛虎的尖牙利爪无计可施。 在雨花公子滴水不漏的防御下,朱刚烈的杀意并未持续太久,过刚易折,不一会儿,他便败下阵来。 朱刚烈有些心惊,他看着陆墨,感叹道:“师兄棋力远胜于我,我认输了。” 谁知,雨花公子却是频频摇头,说道:“不是我强,而是你急于求成,根基不稳,须知千里之堤尚且毁于蚁穴,何况是这玄妙如人生的棋局啊。” 朱刚烈若有所思,挥手间收拢棋子,说道:“再来!” 陆墨似乎很满意朱刚烈的表现,笑意盎然,依旧许他执起白字先行。 半个时辰后,朱刚烈败。 第三局,一个时辰后,朱刚烈再败。 雨花公子沉思了片刻,缓缓把棋子收回盒中。 朱刚烈不解,问道:“此时为时尚早,师兄这便不下了吗?” 雨花公子摆了摆手,说道:“不下了,你心中有事,再下亦是索然无味,不如早早收手。” 朱刚烈叹了口气,说道:“师兄真是洞察秋毫,我确有心事。” “可是为了那不日将至的藏书阁?” 朱刚烈点了点头。 雨花公子看向朱刚烈,说道:“棋盘方寸之间,尚且蕴含无穷天地。一花一世界,你又何必局限于眼前呢。在这世上,总有走不完的路,也有过不了的河,这是每个人必然会经历的过程,适可而止,及时回头,也不失为一众智慧啊,师弟又何需为这区区小事所烦恼。” 朱刚烈听完,心中却是涌起了对玉儿的无限哀思,霍得起身,对雨花公子说道:“师兄有所不知,这难行的道路,我却是有不得不走的苦衷。” 陆墨颔首,他虽似懂非懂,可平和的心中,却能感觉出朱刚烈内心的苦痛。 他暗叹一声,说道:“只是,师弟你根基尚浅,万不可急于求成。修行讲求的是循序渐进,似你这般焦急,反而事倍功半。” 对于师兄的这番话,朱刚烈倒是深以为然,他抓过雨花公子的手臂,急急地问道:“可有什么方法,师兄教我。” 他激动的心情致使手掌有些颤抖,饶是雨花公子这般实力,在猝不及防之下,也是被朱刚烈捏地有些生疼。 “淬体,我观你体格健壮,异于常人,凭借强大的肉身,当可使你越阶而战。如今便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只是这淬体,说起来容易,真要做起来,却要忍受不亚于削皮搓骨般的折磨,你可要想好了。” 朱刚烈并未言语,漆黑的眸子中透着坚定,为了玉儿,再多的苦自己也是愿意承受的。 雨花公子读出了朱刚烈眼神中的含义,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敬佩之意。 他起身自那庞大的书架中取出一本典籍,递于朱刚烈,说道:“你照书中所载,找齐药物,再按其中描述的方式,便可淬炼肉体。只是我再警告你一遍,这方法甚是凶险,稍有不慎,轻则残废一生,重则毙命当场,你可要想好了。” “我不怕。” 说着,朱刚烈转头看向屋外,“就像那满院竞相绽放的杜鹃,不也是为了求得一个无憾的春天吗?” 他郑重其事地接过书,收于衣袖之中,辞别雨花公子,走回自己的住处。 第四十二章 一念天堂 环绕西昆仑的十万里巍峨群山之间,云海翻腾,奇异的厚实云海遮天蔽日,波澜壮阔。 在如潮水般涌动的云海之中,一个小小的黑点正在快速地移动。 黑点忽的冲出云海,迅速爬至群山之巅,模糊的身影渐渐于空气间浮现,赫然便是朱刚烈。 他身上所受到的伤势似乎有所好转,那露出的精壮手臂之上,隐隐的有着几道疤痕。 只见其双手紧握着藤蔓,灵巧地攀爬,目标正是那生于陡峭岩壁上,一株十分不起眼的小草,只是这草的尖端,点缀着一抹非比寻常的炽红。 轻盈的脚步微点着崖壁,双手一点点地放松,朱刚烈控制着身体缓缓下沉。 用力地伸出手臂,向那株小草够去,似乎是差了一点,难以触及。 他叹了口气,一手抓住藤蔓,一手把藤蔓的下半部分系于腰上,随后用嘴叼住藤蔓,用力地甩了甩头。 使劲往下拉了几下,待确保藤蔓系紧之后,朱刚烈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 只见其双手侧移,整个人腾空而起,朝着岩壁上凸起的小草用力一扑。 碎石滚动,发出沙沙的声响,那株小草扎在岩缝间,似乎格外坚韧,朱刚烈随意的一抓,竟是未能把它从岩石的缝隙中拔起。 腾挪于万丈岩壁之上,仅仅靠着一条藤蔓维系于半空,朱刚烈在那一扑之后,显得有些心悸。 咚咚咚的心跳之声,在空旷的悬崖上,恍若闷雷炸响。 山间凛冽的风肆意地吹,血液的流速,似乎变得有些缓慢,朱刚烈的手脚冰得有些僵硬,发抖的身体,震颤的唇舌,无不凸显出他此刻的恐惧。 “真是要命。”朱刚烈拍了拍胸脯,低低地自语道,“事已至此,再搏一次吧。” 他咬紧牙关,硬着头皮再次扑了出去。 手心中流淌的冷汗,使他的手变得有些湿滑,握于掌间的小草差点便要再次流窜出去。 电光火石间,他猛地绷直脚尖,直直插入悬崖的微小缝隙中,霎时止住了身形。 突然的停顿使脆弱的藤蔓产生了剧烈的震动,吓得朱刚烈浑身一颤。 他当机立断,双手握于一处,用力往上一提,终于把那株小草拔了出来。 把那株小草珍而重之地揣入怀中,顺着藤蔓小心地往上攀爬。 朱刚烈谨慎无比,每一步,他都深思熟虑,尽量使藤蔓平稳,不再受到刺激。 原本须臾可达的数十米,朱刚烈愣是爬了数十分钟。 许久之后,躺在平坦的崖上,朱刚烈已浑身尽湿。 践踏实地的感觉真好,朱刚烈摊于地上,大口喘着气,久久不愿起来。 他举起自己千辛万苦才收获的小草,自言自语道:“最后一根凝血草终于被我找到了,回去便可以进行淬体了。” 歇息片刻,恢复了几分力气,朱刚烈立即动身,前往住处。 走进竹楼,朱刚烈捧过一个巨大的木桶,往里注满热水。 一时间水汽升腾,充满了整个房间,朦胧的场景,恍如仙雾缭绕。 他小心地从怀中取出连日来不眠不休收集而来的草药,把他们齐齐摆放在桌上。 碎骨草,凝血草,七叶莲,鬼箭羽……各式各样珍奇的药材被朱刚烈一一置于桌案之上。 他按照书中所记载的方法,按照顺序,把各类药材依次捣碎,放入木桶之中。 药材的味道混合着水汽,扑鼻而来,不一会儿,也是充满了空间,朱刚烈嗅到,连忙捂住了鼻子,心中暗暗叫苦。 “怎么药材单独放置时,都是香气袭人,混合在一起后,却是这般臭不可闻?” 虽然奇臭,但毕竟是自己辛苦所采,况且他们还有帮自己淬炼肉身的功效,因此还不至于让朱刚烈退却。 药材尽数至于桶中,只是他却并没有急着跳入水中,而是坐在一边,调整自己的身体状况。 片刻之后,朱刚烈觉得已经把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这才咬着牙,满脸不情愿地跳入木桶,脸上呈现着那一抹难以掩饰的嫌弃。 “啊——” 刚入水中,朱刚烈便感觉到一阵无法形容的强烈刺痛。 原先几乎痊愈,只留下些许痂痕的身体,被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怖的撕扯之力弄得再次破裂。 腥臭的药水毫无阻隔地钻入其被撕开的伤口之中,疼得朱刚烈龇牙咧嘴,心中暗暗后悔。 为何自己如此心急,不等身体完全康复再开始淬体。 然而此时,悔之晚矣,这份折磨,他也只能硬生生的受下了。 流入身体的药水充斥着狂躁的毁灭之力,在碎骨草的作用下,猛烈的药力朝着朱刚烈的肌肉以及骨骼发起了强烈的攻击。 伤口被道道恐怖的能量撕扯得越来越大,殷红的鲜血流入木桶,腥臭的墨绿色药水显得愈发浑浊,竟是变为了青黑之色。 自伤口处望去,可以清晰地看见朱刚烈肌肉下的森森白骨。 那脆弱的骨骼,正在被药水中蕴含的恐怖威能压碎,变形。 啊啊啊—— 一阵又一阵杀猪般的惨叫之声从屋内传来,惊得方圆数里之内的人,皆是不敢接近。 而此时,竹楼上空,却悬浮着一黑一白两道身影。 铺天盖地的粉红色花雨,垂于白色身影的脚下,形成一道花海汇成的巨大光柱,将白衣男子轻轻地托起。 而那道黑色的身影,脚下则是两片厚实的冰霜,晶莹的冰晶透亮,却不失华美,典雅高贵,只是那彻骨的寒意,却是令人望而生畏。 那道黑色身影开口说话,飘出一阵动人女声:“这朱刚烈真是条汉子,挫骨削皮般的痛苦,竟能生生忍受,至今仍未晕厥。” 白色身影哈哈一笑,轻启折扇,随意地摇了几下,说道:“因为我告诉他,万不可晕厥,否则功亏一篑。” 黑衣女子有些愕然,因为在她的印象中,似乎并不存在这种说法,于是问道:“晕厥会导致功亏一篑,你可当真?” “自然是……假的。”白衣男子摊了摊手,说道。 “那你还……” “若不多经历些苦楚,他又怎么会知道修行的艰辛。他天赋太高,为防止其因修行上的轻松而心生骄傲,现在让他多吃点苦头,磨磨他的心志,却是一桩好事,这也是师父交代我的。” 若是此时朱刚烈听到他二人这番谈论,必然会埋怨师父以及师兄的腹黑,竟用这等谎言,骗其平白受了这许多的痛苦,说不得,他还会拉着雨花公子,到师父那儿去理论一番。 然而这一切,朱刚烈是不可能会知道的,起码目前不会。 他此时仍处于剧烈的痛苦中。 为了防止自己因承受不住剧痛而昏迷,在淬体之前,他特意服下了一枚聚神散。 却不曾想到,这一愚蠢的举动,致使其所承受的痛苦,被放大了无数倍。 夜色临近,漆黑的夜划破白昼的天空,无尽的黑暗侵染了那庞大的幕布。 一切都变得安静,竹楼中持续了许久的惨叫之声也渐渐停息。 木桶之内,朱刚烈面色惨白,大量的失血使他有些虚弱,长时间的嚎叫,导致他喉咙有些沙哑,一副萎靡混沌的样子。 他颤颤巍巍地抬起无骨的手臂,努力地伸向身旁的木桌上,那放置其上的最后一株药材。 那是一株小小的形似野草的植物,其貌不扬,与普通的杂草没有多大区别。 只是在其尖端,却有一抹鲜亮的红,如仙鹤头顶的红那般,耀眼夺目。 这便是朱刚烈历经艰辛,于万丈悬崖之上采集到的最后一株药材——凝血草。 他颤抖着,拿过凝血草,艰难地喂于口中,拼尽力气大口大口地咀嚼。 一阵难以明状的苦涩味道弥漫于口腔之中,刺激地他连续抖动了几下,随后剧烈地咳嗽起来,那由于收缩而变得狰狞的面色,显得十分难看。 朱刚烈闭上眼睛,勉强自己把凝血草嚼得粉粹,扬起脖子,艰难地吞了下去。 随后,便如同脱力了一般,摊倒在木桶边沿。 第四十三章 冰雪柔情 朱刚烈斜斜地倚靠在木桶的边沿,萎靡不振的脸庞上挂满了痛苦的痕迹。 他瘫软在木桶中,兀自感叹,这削皮挫骨之痛,确实太过难以忍受,怪不得大师兄先前一再劝阻自己,不要轻易尝试。 与此同时,他只觉得自己浑身的骨骼与肌肉麻痒难当,仔细听时,竟还能察觉出几丝轻微的沙沙声。 他破损的骨骼,在凝血草的作用下,那些散落在体内的碎骨块,似乎受到了某些神秘的召唤,竟奇迹般地重新聚拢连接,形成了新的骨骼架构。 这一过程,虽然无比缓慢,但却仍在以肉眼可查的速度,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朱刚烈很有耐心,之前的苦痛都熬过去了,不在乎多花这许多修复的时光。 况且,能够亲眼见证崭新的自己,怎么说都是一件极其赏心悦目的事情。 他就这么静静地坐着,欣赏着自己逐渐形成的全新的身体。 经过了三个时辰的修整,朱刚烈全身的骨骼已然尽数接好。 晶莹剔透的白骨,如同水晶般凝固,坚不可摧。 他下意识地抬手感受了一下,顿时传来一阵咔吧咔吧的有力声响,他似乎很满意,笑着点了点头。 这时,木桶之中浑浊的药液,也在潜移默化地发生着变化。 那桶原本呈现出暗黑色的药液,渐渐产生出一个小型的漩涡。 不多时,涡轮迅速勾连桶底,那液体的颜色变得泾渭分明,一半是墨绿的药水,而另一半,则是赤红的血水。 朱刚烈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恍然醒悟,原来自己流失的血液,竟达到了半桶之多,难怪之前竟会如此虚弱无力。 也亏得是他身强体壮,若是换了别人,早已因失血过多而一命呜呼了。 那泾渭分明的两半液体,一边平静如水,而另一边却是渐渐沸腾了起来,咕嘟咕嘟地往外冒着气泡。 此时,朱刚烈正是处于那正在沸腾的鲜艳血水之中。 灼热的感觉使得他煞白的脸色染上了一抹微红。 随后微红渐渐放大,竟呈现出如血般的通红。 滚烫的血水在凝血草的牵引下,无孔不入,顺着朱刚烈身上的撕裂伤口,汩汩地重新流回他的体内。 “啊——” 朱刚烈被蒸腾的血液烫得根本无法忍受,他起先只是咬着牙闷哼,可最后强烈的灼热感,令他发出了凄厉的惨叫之声。 那半桶之多的滚烫血水,尽数流回了他的体内。 此时,伤口终是缓缓愈合,他感觉得出血肉的蠕动,那强烈的麻痒之敢,如同有千万只爬虫在其身上疯狂的肆虐。 朱刚烈的内心事崩溃的,他原以为,熬过了之前的痛苦便算结束了。 可未曾想到,这复原的过程,怎么也这般令人心悸。 好在修复的速度极快,没过多久,便是已经结束了。 朱刚烈低头看了看自己新长出来的白嫩皮肤,心中暗暗吃了一惊。 早年间,他久战沙场,终日风吹日晒,皮肤早已变得十分粗糙,且有些干裂。 可如今,却蜕变得光洁而又弹性,那柔嫩的程度比之女子,也是不遑多让。 没有夸张的虬冉肌肉,身材比例适中,只是在那貌不惊人的肌肉组织下,却蕴含着惊人的爆发力。 朱刚烈缓缓起身,他的身高似乎也在骨骼重组的过程中拔高了几分。 他随意地向后甩了一下拳头,看似随性而为的一拳,却快若闪电,其间蕴含了惊人的力量,空气嗡鸣,发出阵阵颤抖之声。 双拳紧握,用力一捏,只能砰的一声,手中空气竟是被他恐怖的一握之力生生挤爆。 此时,屋外的两人也是感受到朱刚烈淬体的结束,随即从空中降落,推门便要进去。 还未等朱刚烈仔细感受一番身体的变化,那竹制的大门便被吱呀一声打开,只听啊的两下怪叫,齐声而出。 朱刚烈一下子坐进了木桶中,而楚天阔则是捂住脸,迅速地转向一边,那一抹害羞的腮红,从指缝间流露而出,透过脸颊,染在了她粉白的脖颈之上,显示这她此时的尴尬心情。 平日里冰冷异常的楚天阔,竟露出了如此娇羞的一面,令得朱刚烈跟雨花公子同时一乐。 “你怎么不穿衣服!”楚天阔跺着小脚,有些气恼地说道。 “这里是我家,我怎么你们会突然闯进来。况且你不是看不见嘛,怎么会如此激动。”朱刚烈立即反驳道。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就不要争了。师弟,你师姐虽目不能视物,可心却能感受得到。方才她担心你身体有恙,便全力用着心眼,在外感知你的身体状况,至今仍未收回。你就赶紧把衣服穿起来吧,不要再揶揄你师姐了。” 雨花公子见二人竟争锋相对地争执,立即出来打圆场。 朱刚烈点了点头,从木桶中走出来,自衣架上取过衣服,三两下便穿戴整齐,重新回到二人面前。 朱刚烈奇怪地问道:“师兄师姐,你二人怎么会突然到我这里来。” 雨花公子笑着答道:“还不是放心不下你,淬体凶险重重,怕你出什么危险,又担心会打扰到你,所以我二人一直守于屋外,以便及时出手相助。只是没想到师弟竟能如此坚韧,此等痛苦居然凭借毅力,生生熬过去了。” 听了雨花公子的讲述,朱刚烈心中升起了一股感动之意。 自己淬体少说也经过了近五个时辰,听大师兄所说,他二人竟是一直在屋外守护,此等恩情令朱刚烈感动得无以复加。 楚天阔却是有些面色不善地对朱刚烈说道:“哼,你也不用太自作多情,我是被师兄拉来的,跟你无关。” 看着楚天阔那有些恶狠狠的表情,朱刚烈也是有些无奈,谁叫自己刚才让她难堪,她现在对自己这般不假言辞也是可以理解的。 雨花公子呵呵一笑,说道:“师弟别见怪,你师姐就是这脾气,刀子嘴,豆腐心。说起来,她还是关心你的,想看看淬体是否结束,好及时帮你封印住体内的内丹,让你能够尽早修行。” 楚天阔狠狠地瞪了雨花公子一眼,说道:“谁要你多嘴!” 朱刚烈见到一向冰冷的师姐在师兄面前竟流露出了小女人的神色,大感有趣,同时又对雨花公子之前所说,不置可否,立即上前一步,对着楚天阔躬身说道:“师姐,之前是我不对,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回吧。” 看他那嬉皮笑脸的模样,哪有半分知错的愧疚在。 楚天阔被他气地有些无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旋即又觉得不能就这么轻易原谅了他,便又重新绷着脸,冰冷地看着朱刚烈。 第四十四章封印 看得楚天阔那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朱刚烈头疼得暗暗啧舌。 他突然想起了楚天阔来此的最终目的,终于收起了嬉皮笑脸的面孔,正色道:“师姐,麻烦你赶紧帮我封印内丹吧,我想尽快修行。” 那诚恳的模样,却是令得楚天阔再也无法与他再计较什么,于是点了点头,说道:“好,不过我们得去师父那里进行封印,有师父在一旁帮衬,危险性就小了许多。” 朱刚烈连连答应,抬手拉起楚天阔跟雨花公子的衣袖,飞也似地朝陆压道君的住处跑去。 二人有些感慨于朱刚烈的心急,却也是有些理解他心中的苦楚,心中挚爱在外漂泊无踪,换作是别人,想必也一定会像他这般急切吧。 当下,也不用朱刚烈催促,他二人相视一笑,一左一右地提起朱刚烈的手臂,那默契的程度非比寻常,就这么带着他腾空而起。 朱刚烈感觉身体陡然一轻,下一刻,已经驾临于天空之上。 他先是一惊,待其发现是师兄师姐在带着自己飞行时,向他们投去一抹感激之色。 一边是无尽的绚丽花雨,一边是冰封的千里雪花,朱刚烈越发痴迷于实力所带来的那种无法言说的极致感受,他那对炽烈的眼眸中,满是激动之色,修行,自己马上便也可以修行了。 二人飞行的都速度都是奇快,带着朱刚烈,化为一道五彩的毫光。 不消一时三刻,他们便来到了陆压道君的住所。 只见那两扇朱红色的大门直直地敞开着,陆压坐于堂内,正含笑看着屋外赶来的三人。 朱刚烈有些疑惑,低声嘀咕道:“师父怎么知道,我们此时会来找他呢?” 雨花公子听见了朱刚烈的嘟囔,笑着对他解释道:“师弟有所不知,师父神识强大,整个西昆仑都能够笼罩其中。无论发生任何响动,都在师父的感知之下。” 朱刚烈恍然大悟,步入屋内,对陆压道君急切地说:“师父,既然您都已经知道了我们此行的目的,便赶紧开始帮我封印吧。” 陆压道君哈哈一笑,说道:“好你个心急的朱刚烈。好吧,天阔,咱们这就开始吧。” 楚天阔点点头,走上前,示意朱刚烈盘膝坐于地上。 随后,自己也坐于朱刚烈身边。 雨花公子见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便转身走了出去,出去之后,顺便轻轻地关上了门,默默地守在外面,防止有人进去打扰。 可他那一副悠闲自得,轻摇折扇的翩翩模样,哪里像是在守门,分明是在欣赏屋外的美景。 屋内。 陆压道君大喝一声,“开始!” 楚天阔会意,抬起双手,掌心向内,置于朱刚烈腰腹之处,只是她的双手与朱刚烈的身体尚且隔着小半寸的距离,并未接触。 因为楚天阔体内的冰寒之气实在太过凛冽,若直接接触朱刚烈的身体,定会被内丹察觉出异样,而拼命的反击,届时危险程度增加不说,连那封印的成功率都是无法保证了。 雪白色的凝霜在朱刚烈的衣衫上浮现,楚天阔尽量控制着寒气的流速,并尽可能地提升寒气的温度,让朱刚烈有一个适应的过程。 饶是如此,那彻骨的寒意还是令朱刚烈打起了哆嗦,导致其无法集中注意力在封印内丹上。 陆压道君看的有些心急,手指微曲,轻轻一点,便是分出自己的一小撮离火本源,微微炙烤着寒气。 炽红的极致微光罩着那雪白的寒气,冰冷的气息发出了呲呲的声响,一道道淡淡的水汽悬浮。 朱刚烈顿时感觉身体温暖了不少,立即定下神来,专注于配合楚天阔的封印。 寒气透过朱刚烈腰腹处的皮肤,缓缓渗透进他的身体,他那如水晶般凝实的脉络,由于寒气的入侵而显得有几分收缩的趋势。 楚天阔吃惊地感觉到,朱刚烈的经脉竟比常人的宽阔了一倍有余,且更加充满柔韧之感。 在感慨于其天赋异禀之余,楚天阔猛然加快了寒气在其经脉内的运行速度。 因为她知道,凭借朱刚烈那等柔韧度极高的经脉保护,他的身体完全能够承受住寒气在其体内高速的移动。 果真不负所望,寒气毫无滞碍地飞速穿过经脉,来到其丹田之外。 这时,楚天阔又是渐渐放缓了寒气的移动速度,若再这么激烈的运动下去,不被朱雀内丹发现,才是怪事。 她小心翼翼地从那极致的寒意中,分出一丝寒气,试探性地钻入朱刚烈的丹田之中。 一股强烈的灼热感觉令楚天阔微微皱起了眉头。 不同于陆压道君的离火之精,他的热是极致的炽热,但又不失普照大地的温和,而朱刚烈体内的那种灼热,却充斥着毁灭与暴戾。 想不到小小的内丹之中,竟蕴含着如此恐怖的能量。 对待外界的刺激,也是如此果断而决绝,任何不同于自己的事物,便只有被毁一途。 楚天阔把寒气分成数万股,那一道道稀薄的冰冷,如扭动的冰蛇,源源不断地钻入朱刚烈的丹田。 可每次刚一进入,便是被内丹蒸腾一空。 此时的朱刚烈头顶冒起了氤氲的水汽,好似燃烧时冒出的浓烟。 在他脸上,闪烁着淡淡的红光,想是热的厉害,他全身上下不时有汗珠滚落,在那后背之上,衣衫早已尽数湿透。 楚天阔蹙起黛眉,自己辛苦凝聚而出的寒气没过多久便被朱刚烈以蒸汽与汗珠的形式全部排出体外,并未起到丝毫的作用,这顿时令她有些恼火。 不过她也是有所感应,那内丹似乎是觉得几丝寒意,对它完全构不成威胁。 虽然它一直在不停地释放能量,蒸腾寒气,但是那所使出的能量,却是越来越少,想必它也是觉得,没必要浪费那许多力气,来做这微不足道的事情。 楚天阔调动起全身的灵力,一时寒气大动,纷扬的雪片绕着她飞舞,形成一道皑皑的龙卷气流。 那冰寒的气息令室内的温度都是降低了不少,大量冰晶般纯净的灵力缓缓移动,汇聚于她的手掌,再次顺着朱刚烈的皮肤,钻入了他的经脉之中。 第四十五章 怎一个哀怨了得 由于有了先前的数次经验,楚天阔驾轻就熟地控制着灵力通过朱刚烈的脉络,再一次来到他的丹田附近。 学着之前的样子,她轻柔地分出一丝寒气,试探着内丹的反应。 果然,寒气刚一接近内丹,便是被它察觉。 只是这一次,从内丹中传递出许多复杂的情绪,似乎是有些不耐烦,就像是一个被骚扰得久了的孩子在生着闷气。 内丹轻微地抖动了几下,同样是分出了一丝灼热,堪堪能够抵消寒气带给它的不适感。 楚天阔观后大喜,看来这内丹有些智慧,只是智商似乎并不高。 她冲着陆压道君点了点头,示意师父可以出手帮忙了。 陆压道君会意,缓缓伸出食指,隔着虚空对朱刚烈腹部一点,只见一道赤红色的灵力向着朱刚烈体内涌去。 赤红色的灵力带着几丝微弱的真火之气,那是因为陆压道君在发出灵力的同时,已经把其中蕴含的充盈真火给剥离了不少。 否则,这等狂暴的灵力一旦进入朱刚烈的身体,必然会对他造成极大的损伤。 赤红色灵力在朱刚烈体内迅速移动,并无任何的试探,很快便是与楚天阔的寒气汇聚,由此可见,陆压道君对于灵力的控制可谓妙到毫巅。 想那楚天阔的寒气尚且经过了无数次小心谨慎的摸索,才来到此处,而陆压的赤红色灵力竟像是熟门熟路一般,只是片刻,便与寒气汇合。 一红一白两道灵力缓缓靠近,由赤色灵力,包裹着白色的寒气,只是中间还隔了些许的缝隙,否则这两种能量截然相反的灵力若是接触,便是会瞬间消融。 红色灵力在外,带着寒气缓缓接近内丹。 内丹察觉到了有异物入侵,先是烦躁的猛烈晃动了一下,随即感受到赤红色灵力中蕴含的微弱的真火气息,立即跳跃着,律动着,显得格外兴奋。 两团灵力毫无阻碍地靠近了内丹。 那内丹正欲上前与真火之气接近,突然,红色灵力化为一条赤色的游龙,朝着朱刚烈体外爆退而出,而那白色灵力,则化为一头雪色白虎,忽然向内丹扑去,同时张开血盆大口,一下便把内丹吞入腹中。 内丹见自己上当,分外生气,朱红色的玄奥纹路布于其上,不断地散发出恐怖的热量,想把包裹着他的寒气给蒸腾一空。 顿时,在朱刚烈的丹田处,发出了阵阵呲呲的冰雪融化声。 内丹的剧烈反扑,让楚天阔吃了一惊,她连忙催动浑身灵力汇于双掌,全部灌注入朱刚烈的身体。 朱刚烈如水晶般凝实的经脉经受不住寒气的大量入侵而出现了厚厚的冰层。 那颤抖的身体瑟瑟发抖,须发间霜花凝现,恍若雪人一般。 此时,便展现出冰中皇者楚天阔的雄厚实力了,浩瀚如渊的灵力竟像永无止境一般,向朱刚烈的丹田处进发。 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极致的冰冷,瞬间便冻结了包裹于其中的内丹的活力,使得它渐渐沉寂了下来。 也就是朱刚烈经过淬体,身体素质大大超出以往,若是换作别人,或是他淬体之前,经脉被完全冻结,必然会变得无比脆弱,稍一晃动,便会导致脉络碎裂,毙命当场。 楚天阔长吁了一口气,缩回手掌,站起身来。 她发现了朱刚烈此时的状态,不由得噗嗤一声,掩面轻笑了出来。 原来在其调动磅礴的冰寒灵力冻结内丹的时候,由于灵力使用过猛,未及注意朱刚烈的情况,那朱刚烈早已被冻成了一个冰人。 他全身被包裹在一块巨大的透明坚冰中,丝毫不能动弹,只有那两颗眼珠,在眼眶中滴溜溜的打转,显得滑稽无比。 楚天阔笑着说道:“叫你之前让我难堪,这回知道师姐的厉害了吧。” 听到屋内传来的笑声,雨花公子也是知晓,他们帮朱刚烈封印内丹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只见他收起折扇,转身推开门。 朱刚烈的窘态顿时被其尽收眼底。 那一块巨大的寒冰就这么静静地立在屋中,想不发现,也是有些困难的。 他先是有些愕然,随后也发出了几声爽朗的大笑。 朱刚烈有些郁闷,他在冰中被冻得瑟瑟发抖,那可怜的模样,师姐笑话自己也就罢了,连雨花公子这样平日里淡雅如水的人物,竟也这般笑话自己。 事到如今,只能向师父求救了,朱刚烈艰难地转动着眼珠,把视线朝陆压道君的方向看去。 这一看,朱刚烈顿时欲哭无泪了。 那个在他心目中,德高望重的师父,竟笑得比师兄和师姐还要厉害,那狂笑中微眯的眼睛里,已有几丝隐隐的泪痕出现了。 朱刚烈郁闷极了,拼命地晃动着身体,那巨大的冰块跟随着他的晃动而剧烈地震颤,显得摇摇欲坠。 朱刚烈的强烈抗议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三人纷纷收敛笑意。 楚天阔拍了拍自己的杰作,带点惋惜地说道:“师弟啊,不是我不救你,只是我之前便跟你说过。我所修之法,尚未大成,还做不到随心而动,随意而收。所以我也爱莫能助啊。” 看着楚天阔如此认真的表情,朱刚烈却是捕捉到了她认真表情下,隐藏的那一丝戏谑之色,当即白了她一眼。 雨花公子同样是来到朱刚烈跟前,学着楚天阔的语调,缓缓说道:“师弟啊,我虽然不惧你师姐的冰意,只是这么大一块,我也是无能为力啊。” 说着,叹息着摇了摇头,走向一边。 陆压道君本想说自己也是束手无策,但他的眼睛,对上了朱刚烈那双近乎乞求的炽热眼神,顿时有些说不出口了。 他轻轻地咳嗽了几声,恢复了往日里德高望重的形象。 只见陆压道君缓步走到朱刚烈面前,抬起手掌,把手轻轻地按在冰块之上。 没有灵力的外放,没有使用任何法术,就只是这么轻轻地放着。 那困着朱刚烈的巨大冰块,竟是以极其迅猛的速度融化着。 楚天阔吃惊得张大了嘴巴,在场众人中,除了陆压道具,便是她的感知最为敏锐。 此时,连她都并未感觉出空气中有丝毫灵力的波动,由此完全可以断定,陆压道君确实并未动用灵力。 可陆压道君就是如此轻易地便融化了自己那拥有极致寒意的巨大冰块,这一幕令楚天阔有些不敢相信,同时她对于师父的敬佩之意,又提高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片刻之后,屋中便再没有冰块的影子,只是在朱刚烈的脚边,留下了一滩黑漆漆的水渍。 陆压道君抬起袖袍,随手一挥,水汽蒸腾而起,下一瞬,那水渍便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第四十六章 道法自然 “哈欠。” 一个响亮的喷嚏自朱刚烈的嘴中发出,那满嘴的唾沫星子,喷吐而出,径直扑于陆压道君的脸上。 陆压道君浑身一震,显然是被朱刚烈这一喷给惊呆了,只见其用力地抹了一把脸,拂起袖袍,气呼呼地转身离去。 再看朱刚烈,此时瑟瑟发抖的他,紧紧地缩着身体,希望能够给自己带来一点温暖之感。 同时揉了揉冻得通红的鼻尖,面带哀怨地盯着楚天阔。 那凄惨的眼眸中,满是质问之色,为什么受苦的总是自己? 楚天阔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刚欲发作。 雨花公子见状,连忙上前,挡在他二人中间,对着朱刚烈说道:“师弟,恭喜你啦。从今以后,你便可以正常的修炼了。相信以你的天赋,修为很快便能追赶上来的。” 朱刚烈拱了拱手,谢过雨花公子的关心,但看他眼中不忿的样子,似乎非得跟楚天阔理论一番不可。 雨花公子有些尴尬地立在原地,他很是无奈地轻轻敲了敲脑袋,自己这个师弟,一旦倔脾气上来,着实有些难劝啊。 心头一动,雨花公子继续劝说道:“师弟,你看这藏书阁筛选比试在即,若是再不抓紧时间修炼,入不了藏书阁,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快去修炼吧,别再与你师姐怄气了。” 雨花公子此话一出,朱刚烈顿时大感有道,双掌一拍,谢过师兄后,便转身回了竹楼,只是在与楚天阔擦肩而过时,还不忘朝着她赌气般得冷哼一声。 楚天阔也不气恼,只是恬淡地托起藕臂,淡白的旋风在其掌间舞动,似乎是在示威。 那彻骨的极寒仿佛冻结了空间,令得朱刚烈心脏猛地收缩,惊得他撒腿便往外跑。 回去的路上,朱刚烈的脚步轻盈畅快,心中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的期盼。 内丹虽暂时无法动用,但凭借自己的得天独厚的修炼天赋,相信用不了多久,便可以在这人才济济的西昆仑之中,混出一番样子来。 苍竹挺拔,茂密的林碧如翡翠,修长的竹,泛着绿色的生命气息,浓郁的灵力在其间游走,斜风微拂,狭长的竹叶摇曳生姿,发出阵阵沙沙的声响。 朱刚烈敞开双臂,用力地感受着自然的神奇魔力,那股充盈的生命之气,随着朱刚烈的每一次呼吸,悄悄地融入他的体内。 在他的身体中,那水晶般的脉络之上,随着淡绿色生命之息的游走,原本因冻结身体而残留的冰霜,正在一点一点的消融着,磅礴的生机流经四肢百骸,滋养着身体。 朱刚烈畅快地仰天一声长啸,想把这几天的浊气与郁闷一扫而空。 那消融的霜,随着他的长啸,离开身体,回归空气之中。 在朱刚烈的面前,一团淡淡的白色雾气逐渐产生,化作一朵圣洁的雪莲模样,随后又缓缓地消失,煞是有趣。 那几日前,被秦昊摧残殆尽的竹林,满地的断竹竟全部消失不见,已然尽数融入大地,化成了滋养土地的绝佳养分。 朱刚烈开心地笑着,他感叹于西昆仑的神奇,那种充满天地的浩瀚伟力,那生生不息的生命之力,这里简直堪称是一座宝地。 回到竹楼,朱刚烈匆匆地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随后哼着小调,离开了西昆仑的山门,转而步入环绕四周的十万里大山之中。 还是之前的那道小溪,还是之前的那片树林,还是之前的那块巨大岩石,这里的一切都没有改变,是那么的令人熟悉。 朱刚烈缓缓地跳上那块岩石,盘膝坐在上面,只是他却并没有急于修炼,而是就这么呆呆地欣赏起美景来。 看着周围一成不变的景,朱刚烈心中感慨万千。 初次来时,自己心中忐忑,不知为何,无法修行。 可如今,隐患暂时除去,自己已可安心修炼,这人生的奇妙境遇,真是令人唏嘘不已。 朱刚烈数着水中的鱼,山间的鸟,地上的蚂蚁,渐渐地放空了自己,心无旁骛地陷入了一种通明的状态。 他宽阔的胸膛,伴随着呼吸,起起伏伏,宛若空气中不断流动着的灵力,平凡而又充满规律。 朱刚烈就这么安静地闭上眼睛,静静地坐着,好似他已与这片树林完全融为一体,又好像他生来便是在此,从不曾离开过。 不知是这片天地为他而生,还是他为这片天地而活。 灵力没有了之前的疯狂暴动,一切都显得这么静谧。 浩瀚的灵力就这么缠绕着朱刚烈,静静地流淌。 随着他全身舒展的毛孔,随着他的呼吸吐纳,一道道灵力就这么被他吸纳入体。 磅礴的灵力默许了朱刚烈的小小的贪婪,那如水晶般的宽阔经脉间,灵力不断地向其中涌入。 没过多久,朱刚烈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全部都被充满了,那饱涨的感觉令他恢复了几分清醒,他沉下心,暗暗窥视着自己的身体。 此时,经脉间呈现出一股浓郁的乳白之色,而这乳白的颜色,早已遍布在他身体中脉络所至的每一个角落。 朱刚烈有些心惊,想不到只是随意的召唤,在不经意间,天地便已馈赠了自己这么多的灵力。 体内灵力充沛,朱刚烈当下便不再犹豫,他引导着乳白色的灵力缓缓游走,流向自己的丹田处。 同时不断地凝练灵力,把那些灵力逐渐转化为自己的本源之气。 浓郁的乳白色渐渐地变为淡蓝,一道道如水般柔和的淡蓝色本源之气钻入丹田,围绕在被冰封的内丹四周,悄悄地把它包裹起来。 浓郁的灵力经过朱刚烈的不断凝练,尽数化为他的本源之气,被其统统吸收。 猛地,朱刚烈睁开了他那对漆黑如墨的深邃眸子,明亮的瞳孔中泛着炽烈的光芒,那是带有一种憧憬,一种希望的奇异光彩。 此时的他,已在体内存满了足够的本源之气,只要他愿意,随时便可突破到聚气之境。 朱刚烈缓缓地起身,却是并不急着突破,断然放下了这个诱人的念头。 因为已经修炼过一次,他更加懂得根基的重要性,这一切来的太快,他并不想就这么轻易地突破。 若是能够把本源之气二次压缩,从而多凝练并储存几丝的话。 届时再行突破时,自己的实力,比之同级别的人,便是会强上不少,哪怕是对上略胜过自己一筹的,也未必没有一搏之力。 感受着体内充盈的本源之气,朱刚烈甚是满意,有了这等保障,那藏书阁的筛选比试,自己的胜算,便是又多了几分。 第四十七章 那一抹醋意 在西昆仑的生活还是照旧,只是空气之中,平添了几分凝重的意味,大家都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几天之后便要开始的比试。 一周之后…… 在那一方宽阔而巨大的演武场上,西昆仑众弟子齐聚,都在翘首期盼着盛会的到来。 朱刚烈闲庭信步地赶到时,那里早已是站满了人,人山人海都不足以形容那广场之上场面的宏大。 推推搡搡的人影不断闪动,无不想争取到一块更大的空间,好让自己能够站得更加舒服一点。 只是,在这张袂成阴的拥挤之所,却存在着一处极其古怪的地方。 朱刚烈抬眼看去,只见一名身着黑色长裙的女子四周,竟是空无一人。 哪怕是身体被挤得有些变形,呼吸都显得格外困难的人们,也是不愿去到那名女子的身边。 她方圆数十米之内,似是一个雷区一般,没有人胆敢越入雷池半步。 那女子面若冰霜,沉如深渊,令人不敢接近。 在她脚下的地面上,覆盖着一层浅浅的霜痕,她那一身黑色长裙与这纯洁的白色相辅相成,既显得突兀,又觉得融洽,矛盾的情形出现在她的身上,却变得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朱刚烈见众人宁愿摩肩接踵的互相挤作一团,也不愿接近那名女子,顿时感觉有些好笑。 他耸了耸肩,很是无奈地撇了撇嘴。不过,自己这师姐散发于四周的刺骨寒意,确实没几个人能够受得了。 想着想着,朱刚烈抬腿便朝着楚天阔的方向走去。 艰难地冲进拥挤的人潮,那挥汗如雨的燥热环境令朱刚烈难受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众人浑身散发而出的汗臭之气,令他不由得捏紧了鼻子。 滑溜溜的汗液蹭了朱刚烈一身,那在空中随意舞动的无数条手臂,不知多少次的用力拍打在他的身上。 他奋力地扒开人群,向前攒动,好不容易,终于突出重围,来到了楚天阔的身边。 登时,那淡淡的白色气息扑面袭来,驱散了朱刚烈身上的炎热,冰冷的气息瞬间冻结了朱刚烈身上的汗珠。 那冻结的汗珠,化为了一颗颗晶莹的颗粒,附着在他的皮肤表面。 随着无数轻微的咔嚓声,那透明如水晶般的颗粒变得粉碎,如小小的雪片一般从朱刚烈的身上滚落。 白白的粉末落了他一身,他用力地抖了抖身体,把白色粉末尽数抖离。 那粉末离开的同时,也是彻底地带走了他身上多余的热量。 他大呼过瘾,凑过去贪婪地用力吸了几口楚天阔身上发出的泛白的寒气,身上顿时清凉了下来。 他来到楚天阔身边,抬起胳膊肘撞了撞她,楚天阔早已知晓朱刚烈的到来,却是对他爱搭不理的,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怎么,不生我的气啦?前几日我为你封印内丹时,你不是挺威风的吗?” 朱刚烈一听楚天阔竟还在为之前的事情恼怒,嘴里不由得小声嘀咕:“这师姐也太小家子气了,这点小事还斤斤计较这么长时间。” 楚天阔猛地抬手,扭过朱刚烈的耳朵,冰冷的嘴唇缓缓贴向他的侧脸,脸上却是浮现出一抹人畜无害的动人笑意,她轻轻地说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朱刚烈突然觉得有些后悔,他可怜兮兮地望了楚天阔一眼,这才想起,师姐双目失明,可这感知却是冠绝天下,自己那小声的嘟囔,定然是没能逃过她的耳朵。 “师姐,我说你貌若天仙,比之九天之上的玄女也是不遑多让。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师弟我这一回吧。” 见朱刚烈竟是如此油嘴滑舌,楚天阔的小脸顿时染上了两道红晕,那有些发烫的脸颊显示着她此刻内心的羞意。 害羞过后,她又是一阵唏嘘,自己修炼寒冰诀多年,那遍布周身的寒意早已令自己心沉如渊,哪会被人三言两语就掀起波澜。 这油腔滑调的朱刚烈真是可恶,想着想着,楚天阔冷哼一声,松开了拧着朱刚烈耳朵的手。 朱刚烈趁着楚天阔失神的片刻,赶紧躲到一边,轻轻地揉了揉被捏得有些生疼,又被她冰冷的口中吹出的寒气冻得有些发红的耳朵。 捂了半晌,终于有所好转,朱刚烈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楚天阔那白嫩的小手,竟是有些怀念方才那冰冷却又不失柔软的触感了。 简简单单的一幕,却使周围拥挤的人群同时停下了动作。 那一双双圆睁如灯笼的眼睛,那一张张宽大似山洞的嘴巴,不约而同的浮现在在场每一个人的脸上。 楚天阔虽说冷若冰霜,却依旧是个实打实的绝色佳人。 西昆仑的弟子们无不对她心存着幻想,只是因为实力不济,无法承受她身上的寒意而导致无人能够与她亲近。 往常只有大师兄雨花公子能够与她并排而立,凭借自己高绝的灵力抵御楚天阔身上刺骨的冰寒。 可即便是雨花公子,对楚天阔也是发乎情止乎礼,何曾做出过半点越矩的行为。 这眼前出现的名不见经传的小小人物,究竟是何许人也,竟能无视严寒,站在楚天阔身边,更是能与楚天阔谈笑风生。 由于相隔较远,众人无法听到他们之前到底在谈论着什么。 只是楚天阔把嘴唇贴近朱刚烈耳朵,这一暧昧的举动,和之后她脸上浮现出的那两道充满少女气息的迷人红晕,却也足以让众人想入非非。 一个眼尖的人认出了朱刚烈的身份,用手指着他,大声地说道:“他……他是朱刚烈!” 众人听完,再仔细一瞧,乖乖,那人可不就是朱刚烈吗? 他什么时候拥有了这般本事,能够无视严寒靠近楚天阔了? 要知道,楚天阔身上的冰,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凡冰,那可是充满着极致寒意的极致之冰,若仅仅是凡冰,便也配不上冰中皇者这个称号了。 众人震惊之余,眼神中又多了几分嫉妒的味道,能够与自己心目中的完美女神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并保持着这么暧昧的姿势,是他们每个人心中的梦想。 朱刚烈的横空出世,无疑打碎了他们多年来的美梦,那一道道充满杀气的眸子同时盯向朱刚烈。 若是眼神能够杀人,想必此时的他,早已千疮百孔…… 第四十八章 规则 当—— 低沉的钟声徐徐飘来,那磅礴却不失柔和的浑厚能量自遥远的钟楼中传递。 一道赤红色的光柱从天而降,那光柱中闪烁着玄奥的气息,恐怖的灵力波动席卷天地,炽烈的能量直冲演武场上的人群。 那本就拥挤的人潮,顿时更显燥热,无数汗水自众人身上滚落,浸透了衣衫。 滚落的汗珠啪嗒啪嗒地滴在地上,在那干燥的地面之上,竟是留下了无数灰色的水渍。 那一股炽热的气息,同样散布在朱刚烈与楚天阔的四周。 与众人不同的是,他们二人并不觉得很热,只是楚天阔脚边凝结的白霜有些黯淡,隐隐的有着几分消失的迹象,而他们周围的温度也因此拔高了几分。 众人心头一喜,脚步缓缓地朝着楚天阔的位置挪了挪。毕竟在她的周围,有着大片的空地,使这群被挤得有些难受的人们趋之若鹜。 更何况,难得有接近这位冰雪美人的机会,他们是绝对不愿错过的。 就这样,挪动着的漆黑人群,如同迁徙的蚂蚁一般,纷纷朝着楚天阔的方向涌去。 楚天阔冷哼一声,她能够容忍朱刚烈站在其身边,却不意味着她可以忍受其他的人也享受这样的待遇。 冰中皇者的怒火是恐怖的,她扭头看向涌来的人群,冰冷的眸子轻轻地一瞥,似有寒芒如飞虹般掠出,大雪纷飞,天寒地冻。 仅仅是这么随意的一瞥,却吓得众人瞬间止住了前行的脚步。 楚天阔那眼眸中所蕴藏的极致的寒意,令得所见之人心头都是蒙上了一层剔透的冰晶,强烈的冷意使他们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哆嗦,那颤抖着停住的步子,也渐渐有着回缩的迹象。 这时候,从天而降的古老光柱徐徐消散,身着烫金色长袍的陆压道君缓缓地走了出来,一席白衣的雨花公子紧随其后。 陆压道君站定,低头微微扫视了一下底下的人群,众弟子们立即停止了推搡,渐渐地分散开来。 由于陆压道君的出现,楚天阔身上的寒意终于有所收敛,并且那不断溢出的寒意被陆压身上所发出的真火之气压制在极其微小的范围内。 众人终于是可以渐渐靠近楚天阔与朱刚烈两人,只是仍与他们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维持着这样的安全距离,可以保证他们不受严寒侵扰,但稍有越过,那等后果,却是谁也不愿意轻易去尝试的。 分散的人群,再不似先前的拥挤,人们纷纷仰头,用力地吸了几口清凉的空气,那贪婪的陶醉模样,似是久旱的土地,终于迎来了甘霖。 缓过神后,弟子们纷纷朝着高台之上的陆压道君躬身作揖,齐声高喊道:“恭迎师父!” 雨花公子见师弟们这般情形,立即快步上前,朗声说道:“师父外出游玩,今日方归,身体有些疲累。因此便由我代替师父先为师弟们讲解一下进入藏书阁的筛选办法。” 众人顿时安静,侧耳聆听,这关系到他们能否夺得进入藏书阁的名额,所以任何人都不会轻易放过雨花公子接下来所说的每一个字。 雨花公子顿了顿,取下腰间所别的乾坤袋,从里面掏出数千枚小巧的晶莹玉片,撒向众人。 纷飞的玉片如同寒冬里的鹅毛飞雪,铺天盖地地向下飘去。 众人伸手,那玉片竟然就这么准确无误地落在每个人的手心,令众人暗暗心惊,雨花公子的实力,究竟恐怖到了何种地步,这对力量的把控,可以说是妙到毫巅。 雨花公子见玉片飞入众人手中,接着说道:“由于我们西昆仑弟子众多,逐一比试将会耗费掉大量的时间。因此这第一轮相对简单,便是由我等用灵力,包裹住玉片,由师父一人,向底下均匀地施加威压。若有人承受不住,手中的玉片就会破碎,这样师父便能有所感应,撤去施加于其身上的压力。只是这样一来,便算是被淘汰了。” 底下的人群中,不乏有曾经进入过藏书阁的人。 他们知道,那藏书阁内的空间与外界可是大不相同,其间的空气中铭刻着天地至理,那等恐怖的道义,在藏书阁中肆意流窜。 若是实力稍有不济,承受不住其中的压力,便只有落得被那充满着无穷力量的天地至理撕碎的下场。 交头接耳的声音自人群中渐渐传开,有了前辈们的解释,众人也是纷纷点头,这一轮测试,与其说是筛选,不如说是师父为他们的人身安全考虑。 若是冒冒失失闯了进去,没捞到好处,反而丢了小命,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当下,便有着数十名觉得自身实力尚有不足的弟子宣称,退出比赛。 雨花公子点头应允,嘱咐他们只要退出演武场的范围,师父的威压也同样不会作用在他们的身上。 那数十名弟子点头,陆续退出了广场,只是他们并未走远,毕竟心中仍是对这测试充满了好奇,多见识见识,对于以后的修行,也总是会有些帮助的。 雨花公子见众人皆已准备就绪,转身对着陆压道君施了一礼,说道:“那就麻烦师父,对我等进行筛选了。” 陆压道君缕着胡子点了点头,雨花公子冲天而起,无数粉色的花瓣自其脚下凭空而出,连向地面,竟是形成了一座绮丽的花桥。 他就这么负手立于花瓣之上,随着花桥的移动,落在朱刚烈与楚天阔身边。 众人哗然一片,雨花公子的实力堪称是神乎其技,西昆仑众弟子中,简直无人能出其右。 这进入藏书阁的名额,必然是有着他的一个席位的,这是所有人心中无奈的想法。 蓦然传来一声突兀的问话,只见朱刚烈嬉皮笑脸地挥着手臂,对陆压道君高声喊道:“师父师父,不知这第一轮,要淘汰到何种程度方才罢手?” 朱刚烈的问题,也是众人心中所想,因此,并没有人跳出来指责他的不是,反而皆是安静下来,耐心地等待着师父的回答。 “百人。”陆压道君缓缓开口,低沉地吐出两个字。 “啊?才淘汰百人?”朱刚烈吃惊地瞪大了眼睛,高亢的语调显示着他内心的怀疑。 众人对着他报以白眼,就连楚天阔也是悄悄地把脚步挪远了些,那满脸的嫌弃之色,仿佛根本不想认识眼前的这个家伙。 “夯货!我是说剩下百人!”陆压道君被朱刚气得面色铁青,再不复那为人师表的端庄模样,反倒是指着朱刚烈,大声叫骂起来。 朱刚烈连连挠头,尴尬地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我理解不周了。” 众人看着陆压道君那泼皮骂街的模样,又看了看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的朱刚烈,愕然的表情久久难以收回…… 第四十九章 气势如虹 陆压道君缓缓步于台前,收起了调笑的面容,低沉的声音响彻天地,“准备,为师这便要开始了。” 众人一听,纷纷释放出自己的灵力,汇聚在掌心之处,用灵力把雨花公子先前传入手中的玉片轻轻地包裹其中。 一时间,演武场之上光芒大放,七彩的虹光直冲天际,各式各样的灵力齐出,众多灵力在空气中相互碰撞,那等声势,堪称是一幅绚丽的奇景。 朱刚烈看着周围那令人眼花缭乱的缤纷灵力,此时心中却是有些犯难,他一直压制着自身修为,并未突破至聚气境。 无论实力多么低微,只要达到聚气之境,灵力外放,便是不成问题的。 可这对于目前压制修为不想突破的朱刚烈而言,还是有那么些困难。 朱刚烈身旁的楚天阔似乎也是想到了这个问题,皱起眉头,有些担忧地把脸转向朱刚烈,同时也是有些好奇之心。 她想知道,朱刚烈在无法做到灵力外放的情况下,怎么保证自己通过这第一关的测试。 不止是楚天阔,越来越多的人想到了朱刚烈的问题,不过他们却是没有楚天阔的好心,完全是抱着,看笑话的态度。 作为师父的亲传弟子,若是在这第一关便惨遭淘汰,那他便只能沦为西昆仑中最大的笑柄了。 朱刚烈注意到了周遭的目光,也不答话,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注视着手中的玉片,想了片刻,随即耸了耸肩,抬起手臂,微微握紧拳头,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把玉片轻轻握在掌心。 如此简单粗暴的应对方式,令围观的弟子一阵愕然。 要知道,陆压道君释放的威压无形无质,却又无孔不入,岂是包裹于拳头中便可化解的。 若真是这般容易,这第一关便也就没有测试的必要了。 众人指着朱刚烈一阵哄笑,放肆的话语自其中一人口中吐露而出:“朱刚烈,我看你是没有办法了吧,不如有点自知之明,早早退出,免得到最后丢人现眼。” 这番话赢得众人一致的认可,那朱刚烈灵力无法外放,看来实在是无计可施,这才想出了用拳头包裹玉片这样愚蠢的方法,顿时嘲笑之声响彻广场,众人以手捧腹,前俯后仰,笑得合不拢嘴。 陆压道君见众人准备就绪,微微点头,示意众人安静下来,随即面色一变,无数道恐怖的气息自其身上奔涌而出。 那无边的威势刚一离体,便迅速幻化成翱翔于九霄之上的黄金巨龙,巨龙那数百丈长的庞大身躯在高空盘旋,凌厉的巨爪挥舞,浑身散发着灿金色的光虹,道道恐怖的灵力波动于夺目的金光之中。 震耳欲聋的滚滚咆哮之声,自那无数的巨龙口中喷吐而出,奔涌的巨大能量,令人闻之心悸。 饶是已经退出广场的那几十名弟子,看着这番景象,也是暗暗心惊,更遑论处于压力中的其他人了。 砰砰—— 面对着如此雄伟庞大的黄金巨龙,当即,便是有几名弟子的手中传来了破碎之声。 许是过于紧张,他们的呼吸显得急促不安,灵力有些紊乱,导致汇于掌心的灵力过强,直接挤碎了玉片。 四周哄笑一片,以这样的方式落幕,也太过于奇葩了些。 可规矩便是规矩,玉片碎了则视为失败,这是之前便定下的,要怪也只能怪他们定力不强,面对危机无法保持一颗良好的心态,也算是咎由自取吧。 涨红着脸,微低着头,他们黯然地离开了测试的范围。 无数道黄金巨龙那修长的身躯还在空中盘旋扭动,高傲的头颅微微垂下,虎视眈眈俯地视着大地,像是在搜寻自己的猎物。 那一声声尖锐的龙吟传递着恐怖的威能,似乎是在宣泄,又像是在显示着自己无与伦比的高绝实力,劝诫底下之人,莫要挣扎,赶紧放弃。 突然,数道龙首齐齐高抬,围聚于一处,发出了最后一声咆哮,随即绷直了身体,朝着底下众人俯冲而去。 黄金巨龙本就硕大的头颅,因迅速的移动,在人们眼中渐渐变得更为庞大,那高高扬起的锐利龙角,那恍如铜铃的巨大双目,那随风舞动的飘然长须,那张开的血盆大口,口中森然的白色巨齿,以及映入眼帘的不断闪烁的灿金色的光辉,无不展现着它的神圣气息与恐怖伟力。 轰—— 庞大的黄金巨龙如同无数道绵延的金色洪流,倾泻而下,把演武场上的人群尽数吞噬于腹中。 咔嚓咔嚓—— 玉片破碎的声音从场中的每一个角落传出,金色光柱暗淡透明,一道道落寞的身影,从其中显现,无奈地迈起沉重的步子,加入到旁观的队伍中来。 龙影翻腾,不时便会有几名弟子惨遭淘汰,没过多久,那外围旁观的人群,竟是隐隐地超过了场上仍在苦苦坚持的弟子们。 其中几人左顾右盼,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突然有人一声尖叫:“怎么朱刚烈还没有出现。” 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众人一跳,他们纷纷皱起眉头,转身怒视着发声之人。 随后,回味着他所说的内容,众人却又是暗暗心惊。 是啊,这究竟是何原因,致使那朱刚烈居然还在场中,至今未遭到淘汰。 难道是师父徇私,并未在其身上施加压力? 这个念头在众人心中一闪,便被迅速否决。 那气势磅礴的黄金巨龙不似作假。何况,他们可是亲身经历过的,那等恐怖的威势,别说是身处其中了,即便只是站在边上,从巨龙身上散发的余威,也足以令人心悸。 再者说,场上无数道巨龙呼啸依旧,即便朱刚烈没被笼罩其中,那黄金巨龙不经意间流露的余威相加,也足以把他拳头中,未被灵力包裹保护起来的玉片碾碎无数次了。 疑惑之情笼罩在人们心头,朱刚烈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能够凭借一双拳头,抵抗着场中那非比寻常的压迫之力。 第五十章 危机 演武场之上。 道道灿金色的黄金巨龙摆动着他们庞大的身躯,辗转飞腾,粗实的喉间,发出低低的龙吟,足以泯灭空间的恐怖威压从无数条巨龙的血盆大口中喷吐而出。 此时,演武场上,原本拥挤的人潮早已消失不见,而仅剩下百余道身影,还在苦苦挣扎,反倒是广场外围,围观诸人黑压压的一片,颇为壮观。 众人不解,朱刚烈究竟是用了何种手段,方才能够支撑这许久时光。 当下,他们便在演武场中,那为数不多的人群中搜寻着朱刚烈的身影。 伴随着压迫之力的逐渐增强,那闪耀于天地的金黄更是光芒大盛龙目电芒如炬,凌厉的金光,爆射而出,刺痛了他们的眼睛,致使他们无法直视其中。 陆压道君见状,朝着底下轻轻一挥袖袍,顿时,下方空间开始扭曲,在那金色的光柱之间,渐渐多出了一抹透亮。 透明的光亮逐渐放大,竟是隐隐地为围观的弟子打出了一道宽约数丈的巨大视野。 众人纷纷围聚,从陆压道君挥手间,替他们铸就的视野中观察。 终是要解开朱刚烈玄妙的应对方式,众人显得有些迫不及待,推推搡搡的,都想要把朱刚烈看个通透。 有了陆压道君的指引,再加上演武场上的人已是不多,众人很是轻松地便找到了朱刚烈所在的位置。 只见他傲然立于原地,动作似乎并没有任何的变化,依旧如刚开始那般,只是简简单单地用手掌包裹着玉片。 众人看后,一阵哗然,他们用尽灵力,想要保护的玉片,却依然难以抵挡得住那浩瀚压迫之力的挤压,本就脆弱的玉片,稍有不慎,便会立即破碎。 这朱刚烈的手掌,当真有如此神奇,竟能视那无孔不入的磅礴能量于无物? 陆压道君微微扫视演武场上仅剩的人群,心中粗粗一算,此时约莫还剩两百余人,不由得暗暗点头。 能够撑到现在,足可证明其实力非。 当他再看向朱刚烈时,那等炽热的目光,如同财迷见着了世界上最大的宝藏,一丝宽慰的满足笑意,浮现在他不加掩饰的脸上。 旁人看不出门道,他却是能够轻易地窥测出端倪。 朱刚烈的做法看似毫无技巧可言,可其中却蕴含着无穷的奥妙。 若是细心感受,便是能够发现,那黄金巨龙喷吐而出的恐怖威压,浩瀚无边,却好似那奔流的海浪一般,层层叠叠,虽然无穷无尽,却也有着些微的间隙。 朱刚烈便是利用了这一点,他手掌上充满弹性的肌肤,随着如潮水般威势的拍打,而轻微的律动,缓慢而又柔和。 压力虽然恐怖,但却如同打在一团棉花上,随着他皮肤的每一次律动,那等力道被卸得无影无踪,没有半点刺激传递到玉片之上。 这样的应对方式,说起来容易,真正要做起来,却是千难万难。 若是想要肌肤坚实如铁,或是软如棉絮,只要稍加努力,便可达到。 可说要做到像朱刚烈这般,既不失其爆发力,而又充满柔和弹性,却没有几个人可以做到了,便是朱刚烈经过淬体之前,也是完全无法达到的。 况且,西昆仑内皆是修习道法之人,他们所追求的,是灵力境界上的不断突破,对于肉身,却并不十分看重。 毕竟,若是灵力高强,进,瞬间便能够秒杀对手;退,也可布防护于周身,要那么强的肉身又有什么用呢。 陆压道君满意之余,突然觉得有些头疼,还有两百人啊,目前所剩下的,都堪称是西昆仑的精英弟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淘汰掉谁,他心里都不会好受,关键是,竟还要淘汰掉整整一半。 无奈之下,陆压道君只得再次加强了那本就充斥于天地间的恐怖威能。 此番能量的加强,便已经跟藏书阁中的空间奥义相差无几了。 若是能够坚持下来,他们便都算通过了第一关的考验吧,陆压道君心中暗暗想道。 仅剩的数百条黄金巨龙,恍如吃了世上最霸道的补品,狂暴的龙吟之声响彻,高昂而又嘹亮。 龙吟汇聚,在空气间激烈地碰撞,天地震荡,发出了恐惧的哀鸣,这是巨龙进击的宣言。 剧烈的震颤,如同山崩地裂,当即便有数名弟子站立不稳,手中的玉片失去了灵力的保护,直直地落于地上,发出清脆的破碎之声。 他们失神地弯下腰,拾起地上玉片的碎块,那等落寞的神情,渲染了围观的人群,人们替他们感到惋惜和遗憾。 一片一片的收集起碎掉的玉片,用颤抖的双手努力地想要将他们重新拼凑成一个整体。 然而,这一切,只是徒劳罢了。 碎了,便是碎了,他们已然失去继续经受考验的资格,哪怕有再多的不甘,也于事无补。 他们只能够拖着沉重的步子,低眉顿首地步出场外,加入围观的人流中。 那百余条庞大的巨龙在经过了陆压道君灵力的补充后,身形再次放大,那硕大无比的身姿遮天蔽日。 天地阴沉,陷入了无尽的黑暗,那浓厚的阴云,似乎下降了几分,道道闷雷在人们头顶轰轰响起,在这无尽的黑暗中,黄金巨龙身上暴掠而出的虹光,便成了这天地间仅存的一抹光亮。 龙首似山岳般巍峨,身躯如江河般绵延,锋利的尖爪犹如擎天之柱,只见他们猛地腾身而起,在高空中盘旋。 那微微低下的头颅之上,大如山洞的巨口蓦然张开,无数道银色的闪电顿时自空中直劈而下,分裂了虚空。 浩大的声势惊得场外弟子四散溃逃,在演武场上,那被劈中的青石已碎如粉末,飓风一扫,便随之扬起,成为了空气里的尘埃。 坑洼的场上,一片焦黑,隐隐的有着几道难闻的气味弥漫。 朱刚烈的额头,已冒出了豆大的汗珠,那汗珠似水帘一般,毫无滞碍地不断淌下。 随着威压的不断增强,他肉身的律动已经不足以跟上能量叠浪的拍击了,从掌纹的感知中,他清楚的知道,手中的玉片已经出现了几道肉眼可查的细微裂痕。 朱刚烈登时明白,此时已经差不多接近自己的极限,若是再在这恐怖的力量中继续坚持,自己怕是要与那藏书阁的名额无缘了。 第五十一章 众人的期盼 璀璨的金光再次大放,庞大的龙躯呼啸成风,无尽的磅礴伟力自其中倾泻而下。 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无数道森然闪电在空中咆哮。 此时演武场之上,经受试炼的人影与围观之人相比,已是稀缺无比了。 恐怖的威势渐渐低沉,拍击在众人心头,如排山倒海一般,汹涌澎湃。 朱刚烈眉头紧锁,他握着的手掌微微地颤动着,这样的威压,单靠肉身的被迫防御,似乎已是无法抵挡了。 在他手掌内,拼尽全力想要保护的玉片之上,早已网纹密布,隐隐的有了几丝破碎的迹象。 怎么办?朱刚烈心思急转,在脑海中搜寻着应对之法。 由于过度的焦虑,导致他紧咬的下唇因太过用力而破裂,顿时有几滴殷红的鲜血从嘴角缓缓地溢出。 那滚圆剔透的血滴刚一出现,就立即变成了扁平之形,外界强大的压力致使它无法维持原先的形态。 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朱刚烈只觉得体内血脉急剧收缩,血液喷张。 那扎眼的鲜红竟是源源不断地从被朱刚烈咬破的小小伤口中流出,如同决堤之水一般。 朱刚烈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回事,仅是几个微不可查的缝隙,怎会溢出如此之多的血液? 还未来得及细想,朱刚烈的衣衫之上,已是沾满了无数的鲜血,异常的刺眼。 他这才意识到,陆压道君释放而出的压力太强,那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的恐怖威势,正不断地挤压着自己的身体。 那嘴唇上的伤口虽然微小,却如同一个发泄的出口,体内的鲜血就像是被堤坝阻断的洪流,忽然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当即奔涌而出。 失血过多,致使他的脸色显得有些惨白,身形在原地晃动了几下,脚步虚浮无比,站立不稳,仿佛下一刻便会跌倒在地。 他的双眼变得有些涣散,无法聚焦,那空洞的瞳孔中,渐渐染上了一层灰白之意,像是已经失去思考的能力。 无尽的压力致使演武场上的空间与外部相比,显得有些扭曲,在场外看来,内部的一切都变得有些模糊和不真实。 但是众人还是清楚的捕捉到了朱刚烈脚下的几分踉跄,他那虚弱无力的状态,更是清晰无比的映入人们的眼帘。 顿时,在他们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阴冷的笑意,那是一种包含了嫉妒和幸灾乐祸的复杂情绪。 想想也是,论资排辈,他们比朱刚烈拜入师门的时间早了不少;论起实力,好歹他们至少也都步入了聚气之境,比那朱刚烈更是强上许多。 可此时,站在场外只能沦落到看热闹的是他们,而在各方面,比起他们尤有不足的朱刚烈,却是依然能够在那等令他们望而却步的骇人威势下,苦苦坚持,他们怎能不生出嫉妒之意。 然而,当朱刚烈显出疲态,即将崩溃的时候,他们的那一抹饱含嫉妒的畸形情绪,仿佛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幸灾乐祸的病态笑意,便油然而生。 无数巨龙仍在呼啸,震天的咆哮更是从未止歇,它们似乎觉得仅凭狂暴的怒吼以及浑身散发而出的恐怖能量根本无法震慑到演武场上那依旧坚持的百余人。 尤其是,当巨龙见到雨花公子与楚天阔的时候,他二人平摊着手掌,只见一粉一白两道蓬勃灵力,似火苗一般在掌间跳动,而在那灵力包裹之间,洁白的玉片,竟是完好无损。 再看他们的表情,那副闭着双目,泰然自若的模样,施加在他们的身上,那等笼罩天地的浩瀚伟力,仿佛只是清风微拂着山岗一般。 只是,他们两人实力超群,这是有目共睹的,尚算能够接受。 可当黄金巨龙注意到在他两人之间,似乎还站着一个不起眼的家伙。 那低微的实力,竟是连聚气境都没有达到,可偏偏就是这最没有实力的朱刚烈,胜过了绝大多数实力超出他许多的人。 黄金巨龙顿感脸上无光,似这等蕴含天地至理的道义,就算不能将其撕成碎片,可击碎他掌中玉片,应当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这施加于朱刚烈身上压迫力,竟然奈何他不得。 于是巨龙那对如铜铃般巨大的双目中,射出了两道紫金色的光芒,那是一种愤怒的光,面对着卑微凡人的挑衅而爆射出的充满怒意的眼神。 龙吟嘹亮,无数道威能叠加,伴随着庞大的龙躯摆动而出的如山岳般巨大的尾巴,同时朝着朱刚烈呼啸而去。 朱刚烈的心猛地一缩,那是对危机的警兆,他用力的甩了甩脑袋,勉强自己从模糊的意识中清醒。 在他混沌的脑海中,渐渐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肉球,那洁白的肉球缓缓跳动,竟是一个兔子的模样。 他走上前,抱起那只兔子,把手轻轻地覆在它的身上缓缓抚摸,眼神中充满了柔和的爱恋之色,像是在看着自己最爱的人。 “玉儿……”朱刚烈的口中,轻不可闻地吐出了两个字,由于太过虚弱,他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 可却是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让他彻底地从混沌中清醒过来。 朱刚烈抬头看去,只见数道金光正朝着自己爆射而来,一条大如山岳的巨尾,在他的眼中迅速放大,朝着自己当头拍下。 巨龙是那么的庞大,朱刚烈渺小的身姿与之相比,简直如荧光之与皓月。 电光火石之间,朱刚烈猛地把手中的玉片拍进嘴里,同时紧闭双唇,在进入空气的一刹那,玉片发出了几声清脆的咔嚓声。 朱刚烈暗暗有些焦急,若是玉片再受到半分压力,那自己也就只有退出一途了。 看得巨龙狂怒,朝着朱刚烈发起猛烈的攻击,场外的弟子们却是发出了一阵嘲笑之意。 这朱刚烈想是已经没有办法了,把玉片放进嘴里,就能抵挡得住陆压道君恐怖的威压吗? 他们仿佛已经看见了下一刻,玉片在朱刚烈口中破碎的情形,甚至,他们连朱刚烈走下场后,讥讽的话语都已经想好了。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他们期盼的方向,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第五十二章 傲然 金龙摆尾,声势何其浩大。 伴随着响彻苍穹的嘹亮龙吟,那灿金如鞭的壮实龙尾朝着朱刚烈猛然拍去。 在庞大的巨龙面前,朱刚烈的身形无疑是渺小的,面对着拥有那等恐怖实力的存在,朱刚烈的心中却是不曾出现半分畏惧。 他的双目炯炯有神,在闪烁的瞳孔中,充斥着无尽的坚毅,眉宇之间英气逼人,不复平日那般调笑的姿态。 雨花公子与楚天阔距离朱刚烈最为接近,他们能够准确地捕捉到朱刚烈身上气势的转变。 收起嬉皮笑脸的面孔,摆出一副认真模样的朱刚烈无疑是极有味道的,他的身上,被激发而出的是一种霸绝天下,唯我独尊的气势。 单论声势而言,自朱刚烈身上发出的气势,竟是隐隐地可与巨龙争锋,虽说黄金巨龙的威势仍然有着一定的强横优势,但比之先前的云泥差别相比,却是已不可同日而语。 这朱刚烈,总是能给人带来意料之外的惊喜。 在惊喜之余,雨花公子跟楚天阔心中,出现更多的乃是一抹敬佩之意,那是对强者的肯定。 这也是他们第一次,把朱刚烈放在与自己平等的位置上看待,而不是把他当做需要时时照料的师弟。 虽说目前朱刚烈的实力相较他二人,还是尤有不济,但他们完全有理由相信,凭着朱刚的天赋,定是能够后来居上,并且,这个时间不会太久。 思忖间,巨龙已至。 狂暴的威能朝着朱刚烈轰然扑去,狂风席卷,朱刚烈的衣衫在风中猎猎作响,那在额前肆意舞动的凌乱长发,遮住了他俊俏的面庞,却是难以阻挡他眼眸中的坚定寒芒和眉宇间凌厉的气势。 巨大的龙尾猛地拍下,朱刚烈上前一步,提起一双拳头,重重地轰击在龙尾之上。 砰—— 只听得一声震天动地的剧烈声响,在他们肉体接触的地方蔓延,恐怖的声浪一道一道向外扩散,如同水面上泛起的阵阵涟漪,在狂躁间,夹杂着几分柔和。 这么剧烈的碰撞,所产生的震荡无疑也应该是强烈的,饶是包含于口中,那玉片也该碎了。 围观诸人感受着朱刚烈的气势,还有那似乎停滞了的身体,还保持着一拳轰出的姿态。 他们心中,产生了一丝疑惑,却又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一下朱刚烈也该是被淘汰了,那些讥讽的话语,早已从他们的脑海中搜寻而出,挂于嘴边,只待朱刚烈下得场来,便要对着他进行狂轰滥炸。 然而现实总是喜欢狠狠得抽打异想天开的人的脸,经过了与金龙对碰的悍然一击,那布于朱刚烈周身的压迫力不减反增,哪有半分即将淘汰的样子。 要知道,陆压道君神识何其强大,若是朱刚烈的玉片碎了,定然逃不过他的感知,届时,朱刚烈的身边,便不会存在丝毫的压力。 然而此时,朱刚烈承受的压力不减反增,这意味着什么,大家心里都清楚,在刚才那一击之下,朱刚烈不仅完完全全地抵挡下来,更是没有将半分碰撞之力传与玉片之上。 诸人终于发现,之前心中所惑究竟为何。 在朱刚烈与巨龙碰撞的一瞬间,竟只有无数道撼天动地的剧烈声音响彻天宇,却没有传出半分力量震荡的波动。 没有震荡之力,自然不会产生对玉片的刺激,可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能够想通,朱刚烈身上发生了什么,饶是与其直接接触的黄金巨龙,此时也是一头雾水。 然而,巨龙的攻击却不会因此而停滞,恰恰相反,朱刚烈的安然加重了巨龙心头的怒意,锋锐的龙爪舒张,又紧握。 那鼻腔之内,几道闷雷一般的声音轰然炸响,两股浊白的气息喷涌而出,带着凌厉的暴戾之气。 看得巨龙的暴怒,朱刚烈唇线却是微微上扬,脸上展露出一副十拿九稳,胜券在握的表情。 是的,朱刚烈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担忧与畏惧,他是真的稳操胜券了。 先前的那看似毫无章法的一拳,其间不知凝聚了他多少的心思。 他竟是利用先前在那等浩瀚伟力之内感受的时间,判断出了巨龙所能施展的力道。 因为他明白,此时的威势,已然是陆压道君模拟藏书阁内天地至理的极限。 同时他再在电光火石之间找准了龙尾拍下的位置,随即用相同的力道,相同的角度,悍然出拳,从而完完全全地抵消了两者碰撞所带来的冲击。 摸清了规律,朱刚烈提起双拳,朝着虚空那无边的威压悍然轰出数拳,拳风猎猎,在他的周围,压迫之力竟然全然奈何他不得。 朱刚烈背负着双手,抬眼望向漆黑的天幕,已经完全无视了那数百条仍盘旋于九霄之上,散发着夺目金光的巨龙。 一瞬间,朱刚烈落寞而傲然的身姿,仿佛被无限的放大,那挺拔的腰杆似乎透着一种傲视天下的博大情怀。 天空黯淡,浓厚的滚滚阴云密布其间,不可见到那云层之上的朗朗晴日和蔚蓝天空。 面对着漆黑的广阔幕布,朱刚烈桀骜的唇间,吐出坚定的话语:“终有一日,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双眼;我要这地,再阻不了我前程;我要这众生,皆明白我心意;我要这世间污秽,都烟消云散。” 霸道的磅礴气息,自朱刚烈的身上奔涌而出,巨龙感之怆然,那恐怖的凌厉威压,竟是被渐渐压制下来。 陆压道君迈开步子,凌立虚空,在其周身,无数道赤红色的光芒爆射而出,如一轮红日一般,驱散着笼罩天地的阴云。 顿时,一道道亮丽的光柱自云层上端直射而下,无数道光柱先是只有手臂粗细,接着逐渐扩大,下一刻,烟消云散,晴日挂于当空,无数日光尽情地洒在久别的大地。 同时,陆压道君缓缓地收回了释放而出的浩瀚威势,那一条条黄金巨龙停止了咆哮,再不似之前的凌厉暴躁,反而如同听话的孩子一般,渐渐收缩,变小,散化为纯净的灵力,汇入陆压道君的体内。 陆压道君含笑看着演武场上依旧站立的一百五十道人影,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尔等皆是我西昆仑精英弟子,那藏书阁内的天地至理,已是奈何你们不得,这一轮你们便都算通过了。” 那一百五十名弟子一怔,随即爆发出一阵欢呼之声。 此时剩下的人,比之预期多了整整五十人,能够留下,就意味着有资格争夺最后进入藏书阁的那十个名额,他们怎能不欢欣鼓舞。 朱刚烈听着这意料之中的结果,仍是不禁莞尔一笑,伸手从口中取出玉片一看,那玉片之上,道道如蛛网般的纹路密布,在深刻的纹路之间,尽染鲜血。 熬过第一关,朱刚烈终是露出了疲态,他的精神变得萎靡,手掌轻微地一震,玉片竟是轰然碎裂。 这一幕被有心捕捉,大声喝道:“朱刚烈的玉片碎了,不能算过关!” 朱刚烈听闻,刚要出声,只听身后一道冷哼传来:“哼,尔等皆是妒忌,朱刚烈的玉片,分明是结束试炼后方才破碎,自然算是过关。” 朱刚烈扭头看去,那是说话之人竟是一个陌生的面孔,他的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感激,看来这西昆仑除了雨花公子跟楚天阔,还是不乏热血的忠义之士。 随即他又转而看向陆压道君,那希冀的眼神直直地盯着他。 陆压道君缓缓点头,算是承认朱刚烈通过的事实。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此时,朱刚烈终于是恍若失去了支撑一般,闭上了沉重的眼皮,直直地向后倒去,准备跟坚硬的地面来一个亲密的接触。 然而,在他昏迷的最后时刻,传递入脑海中的感受却是一个冰冷但不失温和的柔软娇躯。 第五十三章 今生你我为兄弟 当朱刚烈再次清醒的时候,已经是翌日正午时分。 只见其十指微动,眉头轻轻皱起,缓缓地睁开那对闭合已久的眼眸,呼出一口浊气,随后朝着四周打量了一番。 竹桌竹椅竹床,周围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此处正是朱刚烈所住的那一间竹楼。 他用单手颤抖着撑起身子,另一只手轻扣了几下额头,又用力地甩了甩脑袋,虽然仍是有些虚弱,但模糊的脑海,终于渐渐清明起来。 屋外,一片碧洗的高耸竹林摇曳生姿,浓郁的生命之息徐徐波动扩散,在空气中荡漾。 无穷无尽的生命之息紧紧地缠绕在竹楼四周,并逐渐地渗透于其中,轻柔而又和缓,恍若慈母抚摸自己心爱的孩童。 那本就苍翠碧绿的竹楼,在吸收了浩瀚的生命之息后,闪烁的碧光更是大盛,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块硕大无比的珍贵翡翠。 无数道生命的气息,穿过竹楼之间的空隙,在屋内扩散,不多时,便已是充满了整间竹屋。 它们在空气间,时而律动,时而跳跃,似是有些顽皮,却又不失其神圣高洁的韵味。 随着朱刚烈胸膛的起伏以及全身舒张的毛孔,无数道浓郁的气息就这样,毫无阻隔地进入朱刚烈的身体。 朱刚烈顿时觉得,有无数道暖流在自己的四肢百骸中游走,不适之感缓缓消褪。 同时身上的几处微小伤口也已经复原,由于昨日失血过多而流逝的生命能量,在此番的滋养中也尽数恢复。 朱刚烈惊喜地坐在床边,满脸的兴奋之色,他抬起胳膊,用力地抡了抡,终是确定自己的身体已然无恙。 “嗯,你的身体素质不错,基本上都已经恢复了。”一道无比突兀的冰冷声音自朱刚烈身边响起。 他显然是被吓了一跳,猛然从床上弹射而起,紧张地四下张望。 只见眼前,一道黑色身影站立于自己的床头边,正点着头朝自己说话。 朱刚烈看见这道身影,长长地舒了口气,拍了拍胸脯,有些不满地对她说道:“师姐,你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也不支会我一声,瞧把我给吓的。” 在抱怨之余,朱刚烈的心中又不得不感叹生命之息的神奇。 在浓郁的生命气息的笼罩下,师姐身上的森然寒意竟被冲淡了不少。 否则,他们距离如此之近,在她身上的那股骇人的冰冷,又有谁会感知不到呢。 这身着黑色长裙的人影,正是朱刚烈的师姐,楚天阔。 只见她柳眉轻挑,朱唇轻起,淡淡地说道:“我来看看你醒了没有,谁知你竟能一觉睡到日晒三竿。我便一直站在这里,是你自己眼神不好,没发现我,我没找你算账,你怎么反倒埋怨起我来了。” 朱刚烈听闻,不禁想起昨日自己昏迷前,那冰冷却不失柔软的触感,当即便猜到是楚天阔把自己送回竹楼的,心生感激,言语中再无不满。 他朝着楚天阔拱了拱手,表达自己对她的感激。 “朱师兄,你醒了吗,我们来看看你。”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洪亮的问候。 楚天阔调笑着说道:“今儿个你这里客人可是不少啊。既然这样,我就先回去了。” 朱刚烈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只是有些疑惑,自己这竹楼,平日也就雨花公子跟楚天阔会登门前来,可屋外那道声音,着实陌生的紧,绝对不是雨花公子的,况且以他那淡然的性格,是不可能如此大声叫嚷的。 那会是谁呢?这声音,在陌生之余,又好像有几分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 朱刚烈走上前去,吱呀一声打开了房门,自屋外走来两名容貌相近的男子。 其中的一个,朱刚烈倒是有几分熟悉,正是昨日开口帮自己说话之人,想必刚才的那一声叫喊,便是从他的口中发出来的。 朱刚烈把他二人让进屋内,同时又目送楚天阔离开,这才笑着对那熟悉之人说道:“多谢你昨日仗义执言了。” 那人摆了摆了手,豪迈地说道:“朱师兄说的哪里话,你本就是以实力取胜,那等宵小污蔑与你,我不过说了几句公道话而已。” 朱刚烈笑了笑,接着问道:“不知两位师弟怎么称呼?” “我名天心,这是我哥哥天柱,我二人本为一届散修,不日前机缘巧合入得这西昆仑,昨日更是双双通过了师父的试炼,获得了争取藏书阁名额的机会。”那名为天心的男子说道。 “如此,那便要恭喜二位了,却不知二位来我这里,有何贵干?” 不等天心开口,天柱抢着说道:“是这样,昨日我观师兄对抗巨龙时的气势,有一种渊渟岳峙的魁伟胸襟,和傲视天下的惊人气魄,是以心生崇敬之情。回去后,我二人商量了一番,欲与师兄结为兄弟,不知师兄意下如何?” 朱刚烈笑着说道:“你们喊我师兄,我唤尔为师弟,我们不是本就为兄弟吗?” 谁知那天心和天柱皆是摇头,说道:“不一样的,同门师兄弟,又怎么比得上生死兄弟。师兄性情与我等相投,昨日初见,便生出一见如故之感,因此我二人今日前来,还请师兄务必答应。” “生死兄弟,好,就冲师弟昨日仗义执言,二位贤弟,我便认下了。”朱刚烈思忖片刻,一拍桌案,站起身来,对着天心和天柱说道。 他二人听闻朱刚烈答应,心头皆是一喜,同时站起身来,一左一右地拍了拍朱刚烈的肩膀。 朱刚烈转身取出香炉,领着二人来到屋外。 朱刚烈立于当间,天柱和天心一左一右分立两旁,随后三人噗通一声跪于地上,撮土为香,天为证,地为鉴,齐齐拜了三拜。 随后他们相持着起身,手掌层叠,紧紧握在一起。 “今生你我为兄弟。”这是约定,同时亦是誓言。 结拜完毕,三人对视一眼,随即仰天大笑,那等狂放的嘹亮笑声,逐渐在竹林响彻。 第五十四章 为什么是我 轰轰—— 那寂静了几日的演武场边,人声鼎沸,再度覆上了几分喧嚣之意。 突然,那一方空旷的平台拔地而起,迅速地扶摇直上,竟是缓缓离开地面,最终停留在离地数丈的高空之中。 直冲天际的剧烈震颤在半空中扩散,空气碰撞,产生了更为庞大的能量波动,无数道能量波动席卷天地,虚空晃动,声势浩大无比。 众人站在外围,无不惊叹,如此广阔的平台,竟是能够离地而起,升入高空之中。 在弟子们的注视下,升起的演武场再次发出了几道振聋发聩的巨响,巨大的响动如同无数把锐利的长剑,疯狂地刺向人们脑海之内,众人只觉得脑仁生疼,以手抱头,痛苦不已,在这等威势之下,便是连空间,都是隐隐有着几分崩碎的迹象。 顿时,场外传来了弟子们激烈的不满之声。 朱刚烈紧皱着眉头,显然也是被那响声震得有些头皮发麻,他看着升入空中的演武场,却没有像旁人那般抱怨,在强行压下体内翻涌的不适之感后,他的脑中思考的却是接下来要进行的试炼。 他紧紧地盯着升起的广场,在他的注视下,原本庞大的演武场之上,瞬间布满了无数道细密的纹路,那形似蛛网般的线条看似复杂,却蕴含着一定的规律。 在纹路之间的缝隙中,顿时金芒大放,无数道灿金色的光柱爆射而起,碧蓝的天空和洁白的云层,霎时间便被渲染成一片金黄之色。 伴随着日光,金芒逐渐洒下,落于人们脸庞,肩膀和衣衫之上,在人们微微抬起的眼眸之中,那对漆黑的瞳孔竟也是被感染,覆上了一抹动人的紫金。 嗤嗤—— 场间纹路缓缓蠕动,发出破裂之声,其中透射出的光柱渐渐扩大,那金光“嗖”得一声冲入空中,在人们的视野中渐渐黯淡下来。 紧接着,顺着那几道裂纹,演武场分崩离析,被分割成数十片相对较小的擂台,众人抬眼望去,那原本形态各异的小擂台仍在发生着潜移默化的变幻。 不多时,所有的擂台皆是变成直径约莫数丈的浑圆之形。 众人哗然,他们来到西昆仑已历数十年,其中少数更是经历了百年时光,这方演武场见证了新老弟子的更迭,每日皆是有无数的人在其中来来回回,打坐,修炼。 在他们的印象中,这演武场只是能够汇聚天地元力的绝佳修炼场所,又有谁会想到这每日被他们踩于脚下,宽广无际的广场竟是能够升入空中,更别说变形了。 然而,这一切却真真实实地发生在他们的面前,除了震惊以外,还是震惊。 这时,一道流光自远处飞掠而来,火红的光芒如同炽烈的太阳一般,由于急速的移动,在其身后留下了一条长约数十米的颜色渐变残影,似是一条斑斓巨尾,煞是壮观。 流光急停于分裂的演武场上方,赤色光芒轰然散去,化为颗颗光点,似夜幕中闪烁的繁星。 一道人影自流光中显现,只见他身着紫金色道袍,长髯垂于前胸,面色和善,鹤发童颜,此人正是陆压道君。 待众人看清来人长相,立即停止了喧哗,朝着凌立虚空的那道身影躬身喊道:“恭迎师父。” 陆压道君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对着下方众人说道:“想必尔等也已看到这演武场的变化,这便与今日的比试有关。此间有擂台七十五个,等会儿,我会指定七十五名弟子分站于擂台之上守擂,其余弟子可自行选择一个擂台进行攻擂,认输或者掉出场外则视为淘汰,胜利之人方可留于台上,进行下一场的比试,切记点到为止,否则我定不饶他。” 此时,突然有人开口问道:“师父,这不公平,众师兄中不乏还虚境实力的强者,他们已可御风而行,倘若施展那飞行之术,何来掉出场外一说!” 陆压道君微微点头,对着那开口之人说道:“你所说不无道理,这样吧,我便布下个禁空的结界,不知尔等可有异议?” 实力达到还虚境,雄浑的灵力已不是寻常弟子能够撼动的了,哪怕不能飞行,顶多也就是优势稍微小了几分而已,为了防止他人说闲话,禁空就禁空吧。 当下,数名实力已达还虚境的弟子朝着陆压道君频频摇头,表示自己同意了禁空的建议。 陆压道君拂起宽大的袖袍,随意地一挥,顿时一道灵力大网闪着点点寒芒爆射而出,那灵网迅速扩散,笼罩了方圆数百丈的范围。 只听轰得一声巨响,灵网落于地上,带起阵阵尘埃,不多时,原本闪烁的寒芒消失不见,那灵网亦是变得透明,隐匿在虚空。 众人吃惊的四下打量,有几名还虚境实力的弟子更是好奇心大盛,心中默念口诀,准备施展飞行之术,试试这无形灵网的禁空效果。 啊—— 口诀之音刚落,身体还未及离开地面,那名还虚境弟子便发出了一声惨叫,浑身如同被绝强的电流侵袭了一般,颤抖不已,过了好半晌,才渐渐缓过神来,心中对那覆盖于虚空的灵网产生了强烈的畏惧之意。 看得他的凄惨模样,其余几名抱着侥幸心理的弟子便也不再尝试,显然也是对着灵网心有余悸。 “下面,我便指派七十五名守擂弟子。”陆压道君沉声说道。 只见他手指划过众人,微点几下,雨花公子周身的空间渐渐扭曲,产生了一道能量的波动,下一刻,他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凭空消失,转而出现在了第一座擂台之上。 紧接着,陆压道君手指在弟子之间连点,楚天阔,一字眉,秦昊等强者一一从原地消失,逐个出现在擂台之上。 不多时七十四名守擂弟子皆已选择完毕,当陆压道君将手指指向最后一人时,众人的目光变得古怪起来,紧接着便是爆发出一阵哄笑之声,便是那被指之人,心头也是一凉,满脸难以置信的愕然神情。 那被陆压道君点到,守最后一座擂台的不是别人,正是连聚气境都没有的朱刚烈…… 第五十五章 冤家路窄 朱刚烈紧盯着陆压道君的伸出的手指,脸色瞬间微变,露出了一抹难以置信的愕然神情。 只见他涨红着脸,略带尴尬地指着自己的鼻子,小心翼翼地向陆压道君确认道:“师父,你所指的真是我?” 陆压道君微微一笑,看向满脸疑惑的朱刚烈,朝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朱刚烈霎时挂满了愁容,尴尬的笑意顿时在他的脸上凝固,那副哭丧着脸的尊荣,可谓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看得朱刚烈凄惨的模样,周围的不少弟子却是显出了异常兴奋的神色。 陆压道君派上去守擂之人,无一不是西昆仑弟子中的佼佼者,他们中的任意一人皆不是易与之辈,想要从他们的手中争得一席之位,可以说是千难万难。 可这最后一擂,陆压道君竟然让朱刚烈去守,在他们看来,朱刚烈无疑是所有人中最软的那颗柿子,这就像是师父特意替他们打开的方便之门,毕竟还有谁能比朱刚烈更容易对付呢? 顿时,人群中嬉笑之声响成一片,他们看向朱刚烈的眼神中,皆是透着丝丝不怀好意。 朱刚烈看着周围那一张张充满恶意的笑脸,怎能猜不到众人心中所想。 哪怕是他拥有了极其浑厚的灵力,被这么多人车轮战下来,也会被拖得精疲力竭,更何况,他现在连灵力外放都做不到。 “难道师父已是打定主意,不想让我进入那藏书阁吗?”朱刚烈苦笑着摇头,心中萌生出这样的想法。 就在这时,陆压道君开口对众弟子说道:“徒儿们安静片刻,且容我再补充一点。每位守擂之人在战胜五人之后,便算成功,后面之人再不可向其发出挑战。” 这一规则的颁布,无疑是解决了困扰在朱刚烈心头的难题,最强的七十余人都已在擂台之上,若只是胜五场的话,他未必就没有一拼之力。 朱刚烈的心神当即大定,陆压道君察觉出他心态的转变,满意地点点头,随后缓缓抬手一指。 朱刚烈只觉得自己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稀缺,随后空间扭转,从四面八方传来无数道强烈的吸扯之力,他放松全身,并不挣扎,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在其周围扭曲的空间中爆发。 紧接着,他的身影猛然从原地消失,当再次出现时,已然孑立于高台之上。 他迈着零碎的步子,缓步走于擂台边缘,俯视着底下人群,他突然觉得,这种感觉很是奇妙,他好像已经渐渐地喜欢上这种居高临下,睥睨众生的美妙感受。 有些人生而不凡,他们的出现是注定与平庸无缘的。 负手而立,一股傲然之意升腾而起,朱刚烈低头看着底下那些围在自己这座擂台之下,眼巴巴盯着自己,争先恐后要来挑战的人,心中满是不屑的冷笑。 他用力地紧了紧背负在身后的手掌,口中呢喃:“想来,那便来吧。来成为铺就我盖世强者之路的基石。” 当守擂的最后一人被传送到擂台上后,陆压道君凌空而立,身形一闪间,重新化为赤红色的流光,下一刻,他的身影便出现在中央的高台之上,一道沉重而洪亮的声音自起唇间发出:“开始!” 吼吼—— 无数道兴奋的怒喝之声自众人传递,随后一道道黑色的人影跳跃而起,冲向悬停于半空之中的擂台,那冲向朱刚烈所在擂台的人影无疑是最多的。 数道身影跃于半空,还未及落于擂台之上,他们竟已在空中发生了争斗。 冲出去的人似乎都很怕被别人捷足先登,这唯一的机会,使他们一开始便拼尽全力去争夺,场面一时间变得混乱无比。 只见一道道人影从半空被无情地轰回地面,下一刻却又不屈不挠地弹射而起,向空中之人发起攻击。 朱刚烈有些好笑地看着底下争斗的人群,同时也乐得他们发生消耗,因为这样一来,上得台上的人实力必然会大打折扣,对他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他抬眼看向四周,在其前方的几处擂台皆已开始了争夺,你来我往,激烈无比,底下呐喊声,喝彩声起此彼伏。 可当他看向最前面的两道身影时,却是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暗感叹,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那守着最前方两座擂台的人,正是雨花公子跟楚天阔,此时他们的状态,只能用悠闲来形容。 台上,仅有他二人孤零零地站着,那擂台之下,更是无一人围聚。 只见雨花公子一手轻摇着折扇,一手微微抬起,五指微曲,轻轻地律动,数十枚粉红色的花瓣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在其手掌上空辗转。 花瓣时而分散,时而聚拢,变换着各种形状,而他本人,则是微睁着他那对宝蓝色的瞳孔,唇线上扬,似乎擎着淡淡的笑意。 楚天阔的态度更是直接,只见她盘膝而坐,双目紧闭,默默运转着冰皇诀,在其所处的擂台之上,早已凝出无数寒霜,寒风大动,冰冷刺骨。 此时若有人胆敢踏入半步,根本不用她出手,这极致的严寒便足以冻结一切想要打她主意的人。 朱刚烈兀自叹了口气,心中对实力充满了强烈的渴望,“山登绝顶我为峰,终有一日,我必将踏上那盖世强者的顶峰。” 思忖间,终是有人杀出重围,来到朱刚烈面前。 朱刚烈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这个矮个子,眉毛一挑,森冷地说道:“林杨,想不到是你。” 这个林杨正是当初朱刚烈第一次聆听陆压道君开坛说法后,去他的竹楼闹事的三个人中的一个。 那小个子听闻朱刚烈竟是喊出了自己的名字,不由得吃了一惊,阴沉地说道:“你记性不错,居然还认得我。不过即便如此,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朱刚烈冷哼一声,淡淡地说道:“我这个人,向来是滴水之恩必偿,睚眦之仇必报,今日新仇旧恨便一起算清吧。” 第五十六章 阎罗掌 轰轰—— 只见林杨抬起双腿,猛然跺向地面,一道强横至极的暗黑色灵力波动离体而出,在空气中席卷开来。 朱刚烈心头一颤,瞳孔微微收缩,那自林杨体内肆掠而出的灵力中,散发着浓郁的森冷之气,哪怕尚隔着一段距离,朱刚烈也是感觉浑身难受。 他吃惊地大声说道:“你修的竟是死意?” 死意,也就是死亡之意,在西昆仑这所被十万里巍峨群山环抱之处,万物生长,生命之息何等浓烈,可这林杨却是能够反其道而行之,从无尽的生命之息中提炼出道道死意,融入灵力之中。 虽说他境界不高,仍是处于炼神境,可那笼罩而下的森然死意却是令朱刚烈大感头疼。那如跗骨之蛆般死意,哪怕沾上一星半点,也是难受之极。 如果有可能的话,朱刚烈宁愿面对还虚境的秦昊,也不想跟林杨交手。 林杨见朱刚烈竟是一眼便看出自己所修之法,心中不免有些惊奇,只见他眼皮一挑,说道:“没想到你见识还不少,只是我看你也仅此而已了,这破解之法,你是万万寻不出来的。” 朱刚烈不得不承认,林杨说的没错,至少目前为止,他是真的找不到破解之法。 看着朱刚烈眼神之间的迟疑,林杨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阴鹜的笑意,只见他抬起双掌,那股暗黑色的灵力在其掌间汇聚,与此同时,他的眼眸中附上了一层淡淡的灰黑之色,那般模样,犹如地狱的使者,显得恐怖之极。 “阎罗掌!” 沙哑的声音从林杨的口中传出,他的声音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年,那本就矮小的个子更显伛偻。 只是,在其掌间汇聚的灵力波动却是迅速攀升,强烈的碰撞产生的道道波纹在空气间弥荡。 暗黑灵力爆射而出,形成一只巨大的手掌,一道道森冷的死意从其中散发而出,如同传达着死神的召唤一般,所过之处,空间皆是萎缩,充斥于其中的生命之息在无尽死意的冲击下,变得涣散而黯淡。 朱刚烈猛然抬头,心中暗暗吃惊,那巨掌高约百余丈,恍若连接天地,他从眼前的这道暗黑手掌之中,感到了一股莫大的威胁。 “不能让他靠近。”他心想。 只见朱刚烈快速得伸出负于身后的双手,握紧拳头,电光火石之间,对着虚空悍然挥动。 强烈的爆震向四周扩散,暗黑巨掌之前的空间,被朱刚烈这突如其来的一拳轰击得寸寸破碎,空气发出惨烈的哀鸣,那巨掌行进的速度顿时停顿了几分,借着这一短暂的停顿,朱刚烈身形连闪,在巨掌接近之前,躲过了它的攻击。 这一系列的动作看似短暂,只发生在须臾之间,可朱刚烈的脸颊上却已是冒出了一丝丝冷汗,在其心中,同样是蒙上了一层冷意,他紧盯着林杨的眼神,紧皱的眉宇变得更加谨慎。 这林杨的实力,确实是不容小觑,先前那一击,想必还只是他试探性的随意而为,想着接下来将要面临更加凶险的攻势,朱刚烈不由得咂了咂嘴巴,脸上也是出现了一抹苦笑。 似乎不是很意外朱刚烈更够躲过自己的一击,可林杨还是不甚满意,他的目的本是要给朱刚烈施加庞大的压力,从心理上彻底地摧垮他,现在看来,这目的好像并没有达到。 “哦,居然躲过去了,我这阎罗掌的滋味不好受吧?”林杨噙着淡淡的笑,看向朱刚烈说道,那语气中不乏讥讽之意。 朱刚烈面色铁青,心沉似水,手掌微微覆于丹田之上,感慨道:“若是朱雀内丹还能用就好了,凭着它那可以燃烧一切的暴戾能量,以及强横无比的修复之力,怎会惧怕这小小的死意。” “哎。”朱刚烈无奈地叹了口气,“为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轰轰—— 就在朱刚烈失神的瞬间,林杨体内灵力再次大动,又是发出了一道阎罗掌。 这一次的威能比之先前大了不少,暗黑巨掌间那一道道紫黑色的死意愈发的浓郁,空间沾染零星,立即被同化为紫黑之色,霎时之间,在朱刚烈所处的擂台之上,那一片虚空多出了无数个散发着幽幽寒光的黑洞。 朱刚烈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横亘在天地之间的滔天巨掌委实有点可怖,看这架势,林杨对于死意的领悟已达小成境界。 看得这恐怖的巨掌,朱刚烈的心中却是产生了几分疑惑,林杨实力已属不弱,可为何师父还会觉得他毫无前途。 师父绝不会无的放矢,给林杨这样的评价,一定有其深层的原因,或许,这个原因便是破解林杨死意的方法。 朱刚烈不禁有些懊恼,当初被他三人寻上门时,自己为何不顺道打听一下这三人的情况,征战数年,自己竟是忘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句至理名言,哪怕稍微知晓一二,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么被动的局面。 就在这懊恼的片刻,那森然巨掌已是即将抵达朱刚烈身前,他大惊失色,猛地跺向地面,足尖连点,迅速后撤。 谁知他暗黑巨掌竟是不依不饶,欺身而上,眼看就要倾泻在朱刚烈的身上,林杨狂放的笑声飘荡,他桀桀地说道:“朱刚烈,认命吧,这擂台是我的了,你还不趁早跳下擂台,免得徒受皮肉之苦。” 朱刚烈冷笑一声,身形在空中极速变换,险而又险得躲过了这一道阎罗掌的攻击。 在旋转落地的刹那,他的心中却是产生了一丝怀疑,刚才那么好的机会,自己明明已经疲于奔命,林杨如果能利用刚才的机会趁机发动偷袭,那么胜利的天平便会完全向他倾斜。 可他竟是只顾着恐吓自己,而没有做出任何动作。难道是他愚昧,不懂得把握时机?不可能。还是他足够慈悲,不忍乘人之危?显然更不可能。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致使他宁愿放弃绝佳的获胜机会也不出手呢,团团迷雾笼罩在朱刚烈心头,令得他也是一阵愕然。 第五十七章 惨胜 擂台之上,阴风席卷,带来阵阵森寒,如同地府之中诡异的凉风,令人感之胆寒。 朱刚烈紧紧地盯着被一团黑气完全包裹着的林杨,心中甚是烦躁。 此时,林杨的样貌也甚是恐怖,每当他使出一道阎罗掌后,他的面庞便会愈发苍老几分,在他那干瘦脸颊之上,道道褶皱密布,深浅不一的沟壑极其分明,瘦削的脸颊上,颧骨高高地凸起,只见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墨褐的丑陋尖牙。 他那本就矮小的身材,变得更加的萎缩,如同一名弱不禁风的伛偻老者。 别看他此时呈现出这么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可自其体内散发而出的,那一道道直冲霄汉的滔天死意,却是越发的浓烈,饶是周围的几座擂台上的弟子们,也都是同时停止了争斗,数十名弟子紧皱着眉头,齐齐向这边看去。 观他们那一脸的痛苦之色,显然林杨那雄厚的死意也对他们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陆压道君也是注意到了这边发生的情况,他微微摇了摇头,口中轻声叹息道:“这林杨天赋确实不错,只是当初不听我之劝告,强行修炼死意,心态已是畸形,难成大气。” 说着他的眼神再次转向朱刚烈,继续呢喃道:“徒儿,此战对你来说却是莫大的考验,我且看看,你究竟如何破此局面。” 朱刚烈仿佛听到了陆压道君的话语,把头扭向陆压道君所站之高台,面露苦涩之笑。 林杨身上的气势太强了,那般带有强烈毁灭意志的死亡之气,哪怕只是沾染上丁点,也会渐渐腐蚀肉身,可如果不靠近他的话,又如何才能取胜呢! “吼……”林杨沙哑的喉间发出了一道模糊不清的吼声,这声音异常的低沉,却似乎有着一种勾人心魄的魔力。 有那么一个瞬间,朱刚烈直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已然破体而出,被那一道恍若地府的召唤一般的声音勾离而去。 朱刚烈慌忙用力咬了下舌尖,强烈的刺痛使他脑海恢复了清明,只见其稳了稳身形,看向林杨的眼中,满是忌惮之色。 林杨抬起头,露出了那对灰蒙蒙的恐怖双眼,同时双掌齐动,两道阎罗掌朝着朱刚烈爆射而去。 轰轰—— 这两道暗黑色的巨掌一左一右地快速接近朱刚烈,看着架势,是要把他拍成肉饼。 面对着两道巨掌的冲击,朱刚烈突然顿住了,他没有急着躲闪,也没有做出反击的样子,那一双略带思索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林杨的双腿。 他的心中似乎有几分明悟,从落在擂台上开始到现在,林杨已然发出数道攻击,可看他双腿所站的位置,竟是完全没有半分移动。 难道,这便是他的破绽? 绝强的死意背后,林杨所要付出的代价便是无法移动!朱刚烈眼中光芒大盛,兴奋之色同时出现在他的脸上。 林杨发出的阎罗掌虽然威力强横,可同时,他的身体完全无法移动,这也就解释了为何之前自己处于那般不利的情况下,林杨没有发动偷袭的原因,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能! 发现了林杨的弱点,朱刚烈再次看向他时,眼中已没有那么强烈的忌惮,接下来只要找准时机,把他轰下场去,自己便是胜利了。 陆压道君显然是察觉到了朱刚烈心态上的转变,微微一笑,旋即满意地点了点头。 只见朱刚烈抬起右腿,砰砰两记标准到如同教科书一般的弹腿朝着虚空暴掠而出。 空气爆鸣,两股强烈的气流朝着那对巨掌直冲而去,同时朱刚烈足尖连点,不退反进,朝着林杨爆射而去。 林杨显然也是被朱刚烈前冲的势头吓了一跳,他万万没想到,朱刚烈竟敢顶着他那般恐怖的滔天死意,向他冲来。 轰—— 那对巨掌在朱刚烈的身后汇合,狂暴的能量聚集在一起,发生了强烈碰撞,巨大的能量冲击在空中波动。 朱刚烈只觉得背后传来一股无法抗拒的推力,使他本就快速移动的身形再次陡然加速,几个闪身后,他离林杨便只有数米之遥。 林杨看着在眼中迅速放大的朱刚烈,心中一慌,波动于周身的死意竟是有了几分紊乱。 朱刚烈怎么会错过这绝佳的机会,只见其迅速来到林杨身边,朝着死意最为薄弱的地方悍然轰出。 林杨慌忙调动灵力防御,只是这仓促间调用的灵力怎么能够抵挡地住朱刚烈强横无比的巨大力量。 一道狼狈的矮小身影自原地倒飞而出,在空中划出了一条暗黑色的弧线,朱刚烈欺身而上,拳拳到肉,尽挑黑气薄弱之处下手。 林杨孱弱的身躯一次又一次倒飞而出,眼看着就要掉出场外,朱刚烈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终于是要赢了。 此时林杨已经处于擂台的边缘,朱刚烈抬手准备给予他最后一击。 突然,从林杨的口中传出了一声爆喝,如此草率的离场,他怎能甘心。 磅礴的灵力匹练自其体内疯狂的涌出,一股惊人的气势扩散开来,黑气大动,朝着朱刚烈席卷而来。 朱刚烈此时距离林杨只有咫尺之遥,虽然他反应够快,可依旧闪避不及,无数带有毁灭意志的灵力狠狠地印在朱刚烈胸膛之上,顿时,他胸前的衣衫尽毁,肉体之上,出现了一片焦黑。 朱刚烈顿时感到喉咙一甜,鲜血从其口中喷涌而出,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林杨,他完全无法相信,林杨竟还有能力发出这么强大的灵力,这样的灵力跟之前相比,简直强上太多了。 “哈哈哈。”林杨缓缓站起身,随意地抹了抹脸上的血迹,灰蒙的瞳孔染上了一抹嗜血的光芒,面目狰狞地盯着朱刚烈,仿佛想用凌厉的目光,彻底地洞穿他的身体。 一道赤红色的光柱降落在擂台正中,陆压道君化作一道流光出现在朱刚烈与林杨中间,他看了看重伤吐血的朱刚烈,又瞥了眼处于癫狂状态的林杨,沉声喝道:“这一局,朱刚烈胜。” 第五十八章 你给我等着 陆压道君突兀的出现,使得林杨暴虐的灵力顿时迟缓了几分,他那正欲前冲,准备予以朱刚烈沉重打击的身躯,也在陆压道君宣布朱刚烈获胜的瞬间,如同遭到雷击一般,呆滞在了原地。 “为什么——”尖锐的咆哮之声从林杨口中发出,声音中带着浓重的愤怒和不甘,他缓缓地抬起那对,早已变得无比猩红的可怕眸子,强压下心头的邪火,用一种质问的眼神,朝陆压道君透射而去。 陆压道君皱起眉头,微微叹息,说道:“林杨,你还真是冥顽不灵,当年你资质尚佳,我苦口婆心劝你不要修炼死意,这样会侵蚀你的心志,可你偏偏不听。这些年来,那么多修习上乘术法的机会,你又白白地错过,虚度这数载光阴,你又得到了什么。” 啊—— 仿佛是心中最痛的伤疤被无情地揭开,一道响彻天宇的愤怒咆哮响彻天地。原本收敛的灵力再一次暴动,恐怖的灵力波动尽情地卷席天地,无数道暗黑之气再度攀升而起。 这些暗黑之气紧紧地凝聚在林杨的周身,凝实而澎湃,空气霎时变得萧索和死气沉沉。 林杨缓缓地用低沉的嗓音对陆压道君说道:“师父,当初你把我捡回西昆仑时,便应该知晓我的身世,你说我还有回头路可走吗?况且幽冥不死诀的上篇我已然融会贯通,若是能够进入藏书阁,找到下篇,届时我的实力定会暴涨,这数十年的努力,便也不算白费。” 陆压道君上前一步,将朱刚烈彻彻底底地护在身后,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同时说道:“你心志不坚,容易被邪气利用,当年我一时不查,让你修成幽冥不死诀的上篇,心中已是悔恨万分,只是念你修行不易,这才未加干涉。而今若是再让你得到下篇,届时,你便会化作一尊魔神,天下必定生灵涂炭,说不得还得我出手将你抹杀。既然如此,这一切还是趁着未发生之时,扼杀的好。” 两道森白冷火在林杨的眼中熊熊燃烧,这两道火焰极其恐怖,仿佛能够燃烧掉灵魂一般,火焰扩大,林杨双眼中的猩红被冷火燃烧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深邃空洞。 “这就是朱刚烈胜的原因吗?”林杨努力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向着陆压道君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谁知那陆压道君竟是摇头否定,“我判你输,并不是因为害怕你得到幽冥不死诀,而是我有言在先,比武切磋点到为止,你不顾同门之情,将朱刚烈打成重伤,这是其一。要是我感知不错的话,此时你所使用的力量,应该并不属于你吧。你的死意远远没有达到这样雄浑的地步,况且,这也并非死意,而是一种更加纯粹的毁灭之意,二者虽然同源,可威能,却是不可同日而语。” 两道如同白骨般森然的火焰从林杨的瞳中暴掠而出,横扫前方数丈的距离,被冷焰扫到的空间,顿时化为一边虚无。 “陆压!”林杨口中爆喝一声,那矮小如同蛤蟆一般的萎缩身体猛然一跃,下一刻,他便已跃起数十丈。 林杨双手的迅速合十,嘴边发出一阵桀桀的笑意,阴冷的空洞眼神紧盯着下方擂台上的陆压道君和朱刚烈,黑气肆虐,无边的威压笼罩而下,一道道暗黑色的光柱环绕在林杨四周。 轰轰—— 一道巨大的合十双掌自天空压下,巨掌之间,无数玄奥的毁灭之气流转,嗤嗤作响。 “统统去死吧!”林杨怒声说道。 天色阴沉,众人渐渐被黑暗所笼罩,当他们抬头看时,骇然发现,林杨的那一掌,所攻击的远远不止朱刚烈所处的擂台,附近数十个擂台竟是统统囊括其中。 霎时之间,慌乱之声响成一片,众人把希冀的目光齐齐地投向同样位于巨掌范围之中的陆压道君。 此时的陆压倒是并不惊慌,只是他看向巨掌中蕴含的毁灭之力时,却是眉头紧皱,这道气息,似乎有些似曾相识啊。 双掌已至,只见陆压道君沉声大喝,自其唇间,吐露出几个古老的字符。 一时间,无数道灿金色的光辉从陆压道君的身后爆射而出,带着神圣与高洁的圣光在陆压道君的头顶缓缓汇聚,渐渐形成一只庞大的紫金巨鸟。 巨鸟头颅高抬,微微煽动翅膀,翼幅横展,足有数千丈之长,在其身下,三只锋锐的巨爪直直垂下,威慑力十足。 巨鸟模糊的身影刚一出现,那恐怖的暗黑色巨掌似乎变得暗淡了几分,嘹亮的鸣叫自其嘴间发出,同时,一道充满着光明之意的真火掠出。 被毁灭之气笼罩的空间顿时变得雀跃无比,这圣洁的真火只会焚毁邪恶之气,对于真善之物,却不会有任何的损伤,那先前变得虚无的空间,在真火的反哺下渐渐恢复。 吼吼—— 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之声响彻,人们发自内心的喜悦庆祝着劫后余生。 无数道璀璨的霞光如同一把把锐利的金色长剑,洞穿了那对巨掌,同时掌间蕴含的狂暴的毁灭之意也在真火的焚烧下迅速泯灭。 那巨掌与林杨心神相连,巨掌毁灭,林杨也如遭重击般口吐鲜血,倒飞在地。 黑气涣散,他阴鹜的眼神中满是不甘。 陆压道君缓缓上前,那看似平常的步子踏在林杨心上,却如同闷雷一般炸响。 “想不到你竟如此歹毒,可见你的内心是何等的龌蹉,今日我便要清理门户。” “哈哈哈。”林杨咯出一口血,嘴边发出一阵自嘲的笑意,如同认命般得闭上了双目,在双眼闭上的刹那,林杨似乎放下了心中盘横的大石,有一种超然的解脱之感,他微抬着头,等待着陆压道君的裁决。 轰—— 遥远的天际突然传来一股恐怖的震荡,天地为之动摇,一只巨大的黑色手掌撕裂空间,降临在林杨身前。 只见那手掌呈爪状用力一吸,便把林杨轻易地抓起,随后顺着渐渐愈合的空间就要远离。 陆压道君大喝一声:“何方妖孽,竟敢如此大胆!”同时凝聚出一道灵力,狠狠地朝那巨掌轰去。 那黑色巨掌也不含糊,握起拳头,轰得一声,悍然与陆压道君发出的灵力冲撞在一起,几滴紫黑色的血液从天空滚落,借着这一击之力,巨掌接引着林杨,迅速从虚空逃遁。 在虚空愈合的前一刻,天际传来林杨的威吓之词:“你们给我等着,今日未能将我诛杀,来日我必将复仇。” 第五十九章 那么,我认输 暗云涌动,诡异的狂风在天地肆虐,其中散发着丝丝腥臭之气,那本如明镜般透亮的空间,被无数赫黑之色蒙蔽,在虚空之上,那道被撕裂的夸张巨壑正在缓缓闭合。 林杨的身影在那暗黑色巨掌的裹挟下逐渐消失,可他那充满浓重威胁意味的话语却是回荡于天际,好似一柄柄尖锐的锥子,狠狠地扎进人们的心间。 先前他所施展的那般恐怖的手段,大家都是亲身经历过的,那无处不在的毁灭之力,铺天盖地地朝着自己压迫而来,强烈的窒息和恐惧之感,萦绕在众人心头。 仿佛那林杨真是地狱的使臣,代表了阎罗来收割他们的生命,面对着他的滔天死意,众人是那么的束手无策和无可奈何。 在场的众位弟子中,除了雨花公子跟楚天阔外,谁敢轻言自己可以在林杨那恐怖的死意面前全身而退,哪怕是在西昆仑中实力排名第三的一字眉,心中也是生出几分无力之感,毫无把握。 但就算是强如雨花公子跟楚天阔,他们自保确实是毫无问题,可要保护其他的人,却是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这次是因为师父在场,众人才能够逃出生天,那么下次呢,谁敢肯定林杨不会偷偷摸摸地卷土重来? 众人抬眼看向躺在地上的朱刚烈,此时的他,那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看得众人脊背皆是一阵发凉,那么近的距离,被林杨暴掠而出的毁灭之力正面轰中胸膛,那一大片恐怖的焦肉还在胸前翻涌,流出的血液竟是呈现出紫黑之色。 那一道道强烈的死意穿过朱刚烈的胸膛,侵蚀着他的灵魂,一声惨痛的凄厉叫声自其口中发出,他那对原本澄澈的眸子变得无比浑浊,整个眼球皆是染上了混沌之色,如同泼墨的山水,无比的漆黑。 陆压道君缓缓摇头,替林杨感到惋惜,一时错念误入歧途,至此万劫不复啊。 屈指一弹,一道璀璨的金光朝着朱刚烈爆射而去,金色的闪光化为真火,钻入他的体内,捕捉着潜藏在朱刚烈身体中的死气。 接着陆压道君又挥动双手,无数淡绿的生命之息被他从竹林间召唤而来,浓郁的生命之息如同碧玉汇成的长河,踽踽而行,朝着朱刚烈而来。 那翠绿的生命之气感知到了死亡的气息,顿时变得有些愤怒,狂吼之下,变为长龙辗转间,便来到朱刚烈跟前。 轰轰—— 生命长龙轰然冲入朱刚烈的胸膛,配合着陆压道君的真火,对那一道道死意进行疯狂的绞杀。 苍龙呼啸,不多时,朱刚烈便觉得体内死意全消,无数生机在体内流转,潜移默化地滋润着自己的身体,此时的他,除了还有几分虚弱脱力外,基本已没有大碍了。 陆压道君环视四周,见众弟子皆是安然无恙后,腾身而起,凌立于虚空之上,只见自其身后,爆射出亿万道霞光,那弥留于天地的暗云与赫黑之气被洞穿而过,只听轰的几声巨响,便消失不见,晴天碧蓝,流云飘荡。 “既然尔等皆已无恙,那比试便继续吧。”陆压道君发出一道穿透力极强的低沉声音。 众人闻之皆惊,随即幡然醒悟。 七彩的灵力齐动,如同璀璨的琉璃一般,那一道道绚丽的招式被众人挥手间展露出来,驱散了之前林杨所带来的阴霾。 朱刚烈缓缓撑起虚弱无力的身体,那摇摇晃晃的身躯仿佛根本无法站立。 还未上擂挑战的弟子心中一喜,这次若是再去攻擂,想必便是十拿九稳了,面对这种状态的朱刚烈,焉有不赢之理! 那一个个耸动的脚步,表达着他们蠢蠢欲动的心,可是谁都没有先动,毕竟同为西昆仑弟子,脸面还是要的,乘人之危的名声若是传扬开来,也着实有些难听。 朱刚烈强撑着颤抖的身体,冷冷地哼了一声,眼神中流露出丝毫不加掩饰的浓重不屑,他淡淡地说道:“想上就上,畏畏缩缩的,像群娘们儿。” “这可是你自找的!”听得朱刚烈此话,底下顿时大喜,爆喝一声之后,他们终是不再隐藏自己心中的贪婪,腾身而起,朝着朱刚烈掠去。 这时,有两道并肩而立的身影低声耳语了几句,随后看向对方那坚毅的眼神,好似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定,对视着重重点了下头,随后以极快的速度朝着那腾空的众人包抄而去。 那两道身影化作两道白色的流光,在众人身前汇合,四掌相对,强横的灵力匹练聚于掌心,朝着底下轰然冲去。 轰轰—— 那道灵力在空中炸响,带起滚滚烟尘,一时间咳嗽之声此起彼伏,众人一手掩鼻,一手迅速地在眼前摆动,驱赶着扑面而来的烟尘。 借着众人停顿下的片刻,只见一道傲立于空中的身影狠狠地一掌轰击在另外一人的脚心,带着一往无前地冲势,他猛然一跃,下一刻,便已然站立于朱刚烈身侧。 朱刚烈看清来人长相,迈着踉跄的步子,眼皮轻挑,淡淡地说道:“天心,是你?也罢,这擂台被你占去也好过拱手送于他人。既然你上来了,咱们就过上几招吧。” 说着朱刚烈勉强抬起手,摆出了一副战斗的姿态。 天心也不答话,两步跨到朱刚烈耳边轻声低语道:“大哥,你抓紧时间回复体力,我为你争取时间。” 朱刚烈听完一阵愕然,旋即也不客气,盘膝坐落,便开始全身心地进行恢复。 “混蛋,快点打啊,搞什么呢!” 看得天心居然任由朱刚烈休息而毫无动作,底下叫骂之声顿时响成一片。 天心也不生气,笑嘻嘻地对下面喊道:“我不像你们,总是乘人之危,要打,也得等朱刚烈恢复几分再打,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传扬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众人一时语塞,无奈之下,便也只好任由朱刚烈恢复体力。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般,点点流逝,半个时辰之后,朱刚烈用力地撑起身子,看他那灵活的动作,显然体力已然恢复了七七八八。 “天心,这下如何,要不要过几招?”朱刚烈问道。 谁知天心只是扭头朝朱刚烈点了点,随后看着下方翘首以盼的众人,玩味的笑容更是大盛,“那么接下来,我认输。”说着,潇洒地一个健步,跨出擂台,直直落于地面。 第六十章 再战 天心那般出人意料的举动令得围观诸人同时瞪大了双眼。 如果趁朱刚烈羸弱之时,顺势将其击败,那么此时,这第七十五座擂台,便已是他囊中之物了。 可是,面对着历经百年时光洪流的洗礼后,方才会开启一次的藏书阁的诱惑,他竟是毫不犹豫地放弃,转而成全了朱刚烈,非但众人不解,便是朱刚烈也是一头雾水。 他先前虽然意识模糊,身体虚弱,但微微睁开的眼眸中,还是看到天心与天柱合伙掠于空中,联手拦住其他人。 开始时,朱刚烈还以为,天心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抢夺名额,毕竟藏书阁的诱惑太大,西昆仑中门人无不向往。 因此,即便天心真的对他出手,他也可以理解,况且他还给了自己充足的时间修整,已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 可当自己修整完毕,准备发起攻击时,天心竟是毫不犹豫地跃下擂台,那留于朱刚烈眼中的背影是那么的潇洒,他急急向前弹出半个身子,看着台下,说道:“天心,你……” 天心摆摆手,止住了朱刚烈的话语,他笑着说道:“我兄弟二人知道大哥的雄心壮志,只是这强者之路崎岖难行,我等实力不足,恐怕难以为继,不能护持大哥左右,只能在能力之内,尽些绵薄之力。” 朱刚烈心头一阵火热,他缓缓地抬起手,郑重地放在胸前,用力地朝天心跟天柱这两位兄弟拱了拱。 随后,他遥望前方,那七十余座擂台之上,已有不少人连胜五场,志得意满地等待着其他各擂台的比试结束。 朱刚烈随意地甩了甩手,大声喝道:“还有哪位师兄前来讨教!” 爆喝之声响彻千里苍穹,万丈豪义如万马奔腾一般涌现,仅仅是一声怒吼,却好似有道道闷雷炸响于人们心间,震得心脏咚咚作响,跟着那声浪的节奏,扑通扑通地跳动。 一时之间,台下竟是无一人敢上前与朱刚烈争锋。 拥有强横死意的林杨败了,而他临走之前带给朱刚烈的伤势也已然愈合的七七八八,此时的朱刚烈,无论是气势还是信心都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巅峰状态,在这样的状态下,莫说是炼神境了,哪怕是不能飞行的还虚境初期强者,谁敢说一定能撼动朱刚烈的锋芒。 “来啊!你们怕了吗!” 又是一道爆喝传荡,朱刚烈睥睨众人,那一副凌人傲然之姿,隐约间有着几丝强者的风范。 底下众人一阵骚动,推推搡搡的,都在鼓动身边的人赶紧上去,杀一杀朱刚烈的威风,而他们自己的脚,却像落地生根的参天古树,不肯挪动分毫。 谁也不傻,实力高绝之人早早地占得擂台,此时正优哉游哉地如同看戏一般看着底下人群的慌乱。 而剩下的人,实力皆是一般,此时谁若是第一个上去,触朱刚烈的霉头,那么他一定会受到朱刚烈那如狂风暴雨般的打击。 正如朱刚烈先前所说,他是一个睚眦之仇必报的人,人们的心中不禁浮现出当初在那竹楼之时,朱刚烈把陈峰毫不留情地暴揍一顿的场面。 顿时,一道凉意袭来,众人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哼,孬种。”看着无人敢来挑战,朱刚烈那充满鄙夷的目光,朝着底下不加掩饰的透射而去,言语之间,满是嘲讽之意。 面对着朱刚烈的讥笑,众人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烫,微红的头颅齐刷刷地低下,却是没人敢上前尝试。 “休要猖狂,我来战你。”突兀的声音在人群后方响起,随后一名彪形大汉双手一挥,分开众人,从那让出的路间,走了上来。 “我本不想跟你动手,只是看不惯你那嚣张的样子。”大汉抹了抹嘴,朝着朱刚烈说道。 “来战!”朱刚烈听闻,也不多说废话,嘴唇闭合间,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那大汉点头答应,一个闪身,便从地上消失,化为一道青色流光,下一刻便出现在朱刚烈的面前。 众人哗然,那般凌厉的移动速度,若非知道陆压道君布下了禁空结界,他们还道是大汉用了腾身之术。 朱刚烈微眯着眼,细细地打量着这名大汉,显然,那等惊人的速度也是令得朱刚烈大吃一惊,这么大的块头,却能拥有这么迅捷的身法,看来此次自己要面对的对手不简单啊。 朱刚烈皱了皱眉,鼻尖似乎嗅到了一抹不同寻常的意味,在那憨厚的大汉身上,他感到一种强大的压迫力,那是一种可怕的威胁。 大汉抡起袖子,对着朱刚烈爆喝一声:“小心了。” 说话间,他足尖猛地一点,只听轰得一声,脚下的石板微微下陷,无数蛛网般的裂纹密布其中,滚滚尘埃在他的身后升腾而起,如同灰色的烟花在空中摆动。 快速的移动使得气流跟不上他前进的步伐而变得扭曲,诡异的狂风从他身边掠过,一道道青色的残影跟随在他身后,随即又渐渐消失。 青色身影握起重拳,朝着朱刚烈悍然挥出,那巨大的拳头带着阵阵劲风,朝着朱刚烈面门爆射而去。 朱刚烈脚步连闪,朝后退出三步,随后,伸出拳,与那爆射而来的重拳猛然轰击在一起。 轰轰—— 地动山摇,空气发出了一连串清脆的爆鸣之声,在他们拳头接触的刹那,那微薄的空气竟是被他们二人恐怖的怪力硬生生地轰爆。 蹭蹭蹭—— 二人被反震的余威震得齐齐退出十步之远,朱刚烈倒吸一口凉气,甩了甩震得有些发酸的手臂,随后把手背与身后。 在人们察觉不到的地方,他那一只手掌,正在微微的颤抖着。 他有些无法相信,经过了淬体之后,自己的肉身已经强横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人能够凭借肉体的力量跟自己抗衡,而且在这次碰撞之中,还是自己隐隐地落了下风。 那青衫大汉也是一阵疑惑,只是他那憨厚的模样,早已把心中的想法写在了脸上,他看向朱刚烈说道:“我曾为山中猎户,十岁之时便可力搏猛虎,与人角力更是未遇敌手,你是第一个能够正面跟我硬碰的人,我喜欢你,之前对你的无礼我向你赔罪。” 朱刚烈愣了愣,显然也是没有想到,这位的脾气竟是这般耿直,当下也是对他产生了几分好感,他从悄悄地从背后伸出恢复了几分力气的右臂,挑了挑眉毛,对面前的大汉说道:“那就,再战?” “哈哈,再战!” 第六十一章 这才叫战斗 两道狂放的笑声回荡,这一片天地中,除去他二人之外,恍若再无旁人,他们看向对方的眼神中,充满着相见恨晚,那惺惺相惜的神情,仿佛是久别重逢的老友。 忽的,他们同时收敛起笑意,脸上浮现着一抹凝重,眉宇之间凌厉的气势正在缓缓凝聚。 轰—— 二人默契地同时跺向地面,那脚下的石板早已在那等恐怖的作用下断成无数截,只见两道身影化为两道光柱,径直朝着对方轰去。 清脆的破空之声响起,这两道光柱仿佛是两把锥子一般,无视空气的阻力,速度丝毫不减地向前冲去。 砰砰砰—— 电光火石之间,二人竟已是交手十数次,两道流光合而又分,分而又合,力道之大,下手之狠,令人瞠目结舌。 底下之人早已看的目瞪口呆,这哪里是比武啊,分明就是两头猛兽在搏斗啊! 这样的较量,虽说没有使用灵力来的那么炫目,但是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对撞极富冲击力,够热血,够狂傲。 恐怖的力量波动自他们每一次对碰中形成,并以一种极其迅猛的速度朝着四周扩散,附近的几座擂台以及底下的大地皆是产生出强烈的震感。 这一道接着一道的震颤令得不少人不察之间,便是跌坐在地。 可没有人发出一丝的抱怨,也没有人想要离开,他们仿佛忘记了这是在为进入藏书阁筛选名额,那激烈的碰撞勾起了人们的战斗热诚,激情彭拜间,已是热血沸腾,如果有可能的话,所有人都想着能够经历一场像眼前这般的酣畅淋漓的战斗。 在场的每一个人,皆是报以一种欣赏的眼光看着台上二人的战斗,不需要绚丽灵力的夸张点缀,在你来我往之间,那直来直往的直接碰撞,才是令他们心生向往的源头。 雨花公子合起了折扇,缓缓地收回了把玩在掌间的绚烂花雨,紧盯着朱刚烈与青衫大汉的战斗,宝蓝色的瞳孔在此时终于是睁开,他收起了先前懒洋洋的姿态,专心致志地看着。 楚天阔已然站立起身,面朝朱刚烈的方向,那动人的漫天寒霜猛烈地飘摇,地上的冰锥如雨后春笋一般,拔地而起,她紧握着双拳,看似有些紧张,又好像十分激动。 一字眉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到擂台边缘,看着他们的碰撞,笑容玩味。 朱刚烈虽然身处最后一座擂台,可这一时之间,这排名最末的擂台,竟俨然成了全场的焦点。 喝彩之声,呐喊助威之声皆而有之。 在那台下,天心跟天柱显得尤为激动,似这等对决,一直以来便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可无奈他们肉身太弱,只能靠着灵力取胜。 此时,仿佛站在台上比试的是他们一般,那激动的模样,脸庞因高声呐喊而憋的通红,嗓子已然沙哑而不觉,兴奋之情显然已是到了极点。 轰—— 又是一阵强烈的爆鸣之声,两道身影在经历了数百次碰撞之后终于是分开,二人面色微红,颗颗汗珠悬于面颊之上,胸膛极不规律地起起伏伏,那气息亦是有些不稳。 朱刚烈用力地喘了几口气,揉了揉震得发酸的手臂,心中暗暗想到:“想不到这家伙力量惊人,速度更是快的吓人,打了这么久,竟还未露出疲态。” 与朱刚烈截然相反的是,那青衫大汉却是毫无颓态,满脸的兴奋之色,除了那满头的大汉而微微粗喘的鼻息,一点也看不出,他刚刚经历了一场可以用激烈来形容的大战。 “哈哈哈,你很不错!”青衫大汉大手一拍,指着朱刚烈认真地说道。 朱刚烈耸了耸肩,有些无所谓地说道:“彼此彼此,我从未想过,在这西昆仑之中,有人能仅凭肉身,跟我对轰数百回合而不败。就是不知道你灵力到了什么境界,若是配合高深的灵力,这藏书阁的名额,想必你也是十拿九稳的。” 谁知,那青衫大汉竟是连连摆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我资质太低,修炼灵力简直慢到了极点,因此极致的肉身才是我所要追求的。至于那藏书阁,我并不感兴趣,先前要不是看你太过狂傲也不会上来,不过这一番较量下来,我觉得你有狂傲的资格。” 朱刚烈呵呵一笑,被他这耿直的话语逗得有些无奈,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对着青衫大汉说道:“大师兄曾送我一本典籍,是关于淬炼肉体的,若是你感兴趣,下次我拿给你看看。” 那大汉听闻,咧嘴一笑,那灿烂的笑容是那么的纯真,随后便是一阵小鸡啄米般的点头,仿佛是小狗发现了自己最爱吃的骨头。 看着满身虬然肌肉的大汉,居然露出了如同孩子一般的笑容,朱刚烈长叹一声,如今这般憨厚之人可是不多了。 看的擂台之上,原本针锋相对的二人竟然旁若无人的聊起天来,观战的众人顿时抱怨开来,嘈杂的催促之声从众人口中传出。 “吵什么!”青衫大汉收起那副憨厚的面孔,板着脸,对着底下的众人吼道。这一声震天的怒吼竟是完全盖过了一群人的喊声,场下之人显然也是被这一声爆喝吓了一跳,纷纷闭嘴,顿时,场外变得安静起来。 “不打了,不打了,今天我已经尽兴了,等下次你把典籍给我,我再好好锤炼一番,你我再来切磋。”震住了起哄的人群后,青衫大汉朝着朱刚烈摆了摆手,大大咧咧地说道。 “这个擂台是你的了,谁也不准再来抢,谁敢来抢就是不给我面子,不给我面子就是不给我的拳头面子,你们可要想清楚了!”大汉似乎想到了什么,出言对着底下之人威胁道。 这一番话却是引得一阵白眼,众人撇嘴嘀咕道:“好像之前除了你,也没人愿意上去了吧。” 朱刚烈一阵愕然,感情这位上台只是手痒了想玩玩,竟是一点也没有争强好胜的心。在朱刚烈愕然之时,那大汉闪身之间,便是已一种极快的速度俯冲下场。 朱刚烈慌忙追于台前,急急地喊道:“兄台,你叫什么名……” 最后一个字还未及说出,那大汉已然分开众人,大踏步地混迹于人群之中。 第六十二章 混战 就……就这么结束了? 青衫大汉在人们错愕眼光的注视下,大摇大摆地离开。 他才不会去管其他人心中作何感想,在他看来,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阻挡他,打爽打尽兴了就撤,何须争那胜败得失。 众人无不撇嘴耸肩,这样的结局却是谁都没有料到的,他们还期盼着这气势汹汹的大汉能把朱刚烈打下擂台,好让他们出一口恶气呢,他们的心头皆是升起一丝荒谬之感。 “还有没有人上来挑战?”朱刚烈随口问道。 底下一阵沉默,不知是畏惧朱刚烈的实力,还是在害怕青衫大汉的威胁,到得此时,已是再无一人敢于上台自讨没趣。 陆压道君见无人登台,便再次确认了一遍:“可还有人想登台挑战?”底下众人皆是叹息齐齐摇头,这第七十五座擂台,怕是已经是朱刚烈的囊中之物了。 半晌过后,仍是无人答话,陆压道君迈开虚无的步法,缓缓地登上天去,只见其袖袍挥动间,那泛着丝丝白光的禁空结界再度浮现。 庞大的灵网上那恐怖的禁忌气息在空间波动,结界之内,白光闪动。随后,灵网在原地快速旋转,到达一定的速度后便,陆压道君抬手隔着虚空轻轻一拖,那灵网便缓缓地离开地面,朝着虚空之中凌立的陆压道君爆射而去。 这大如山岳,覆盖宽广的灵网在空中掠起的同时迅速收缩,化为一颗森白的光球,丝丝电流在其上涌动,隐隐地还能够听见轻微的嗤嗤声。 白色光球径直落于陆压道君掌心,竟是融入其中,颜色慢慢变得暗淡,最后消失不见。 在收回了灵网之后,众人顿时感觉压力轻了不少,尤其是已经步入还虚境的弟子,再也不必畏首畏尾,担心被结界恐怖的禁忌力量所针对,磅礴的灵力波动席卷开来,那种脱离了拘束之后的舒爽之感令得他们长长的出了口气,压抑了许久的灵力如同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一般,喷涌而出。 陆压道君含笑点头,也不追究,待得弟子们发泄完毕后,这才笑呵呵地说道:“七十五座擂台之主均已产生,这是你们实力的证明,是一种荣耀。但,这并不是最终的结果,虽然很残酷,我还是要提醒你们,进入藏书阁的名额只有十个。” 听得陆压道君的话,众人那得到解放的身心再度紧绷起来,是啊,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相较于最后的十个名额,这七十五人,确实是太多了些。 朱刚烈心中也是有些焦急,不知后面还有多少道试炼,时间拖得越长,玉儿的处境便会更加艰难,自己与玉儿重逢的时间也会大大的延长,这一切显然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陆压道君接下来的话却是令得朱刚烈心中莫名地激动与紧张起来,“尔等能从我西昆仑数千名弟子中脱颖而出,足见你们实力与毅力俱佳,你们每一个人都有些进入藏书阁的能力,那么接下来,便混战吧。” 说到这里,陆压道君顿了顿,接着说道:“三日之后,在这一方演武场上,剩下的七十五名弟子同时登台进行混战,掉出场外便算淘汰,直至剩下十人,这剩下之人,便能获得进入藏书阁的资格!” 众弟子听闻皆是一阵色变,西昆仑七十五名最最精英的弟子,在同一座擂台之上混战,那等场面,光是想想都觉得声势浩大。 楚天阔走到朱刚烈身侧,用手肘轻轻杵了杵朱刚烈的腰,调笑着说道:“师弟,要不要师姐罩着你啊,有师姐在,保准你平安无事哦。” 朱刚烈思索了片刻,笑着摇头,回绝了楚天阔的好意:“如果可以的,我更想倚靠自己的实力争夺这名额,靠别人乃是下下之策,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这么做。” “可你一定会被针对的!”楚天阔见朱刚烈竟然拒绝自己,急声说道。 “不是还有三天吗?三天之后,我便会让他们明白,即使再多的人,也只是枉然。” 轰轰—— 突然空中响起无数道雷鸣般的响声,那稳稳悬浮于空中的擂台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响动,无数破空之声齐齐传来,那擂台犹如天外陨石一般,重重地砸向地面。 霎时之间,地面之上泛起滚滚烟尘,那急速运动的气流裹挟着漫天的尘埃直冲天际,众人猝不及防下,被呛地连连捂嘴咳嗽。 那凌立虚空的陆压道君也是未能躲避,被冲天而起的尘埃搞得灰头土脸,只是众人的实现被那土黄色的烟尘遮蔽,并未看见他狼狈的样子。 他皱着眉头,暗自抱怨道:“太久未曾动用这擂台了,竟是忘了将它们收起时,会出现这么大的响动。” 待得烟雾散去,他已暗暗运气灵力,把浑身上下沾染的尘埃扫除一空。 在众人的注视下,那一座座原本浑圆的擂台迅速变得棱角分明,那密布其上的网纹再度出现,幻化成演武场的碎块,碎块贴地而行,发出刺耳的沙沙声,不过片刻功夫,那演武场已然再度恢复成一个整体。 陆压道君低沉的声音响彻天际,“若是没有其他的事,尔等便先行散去吧。三日之后,来此进行最后的角逐。” 弟子们点头称是,告别陆压道君后,便是三五成群的朝自己的住处走去。 朱刚烈也不例外,在他朝着竹楼走去的时候,身侧已是多了两个跟屁虫。 “大哥,你跟那青衫大汉打的那一场真是精彩,看的我都热血沸腾了。” “大哥,三天之后的角逐你有信心赢吗?” “大哥,为什么你的肉身这么厉害啊,有什么诀窍吗?” “大哥……” “……”朱刚烈被这两个跟屁虫这一连串的问题弄得有些头大,他抬起一脚,重重踢在其中一人的屁股之上,那人哎哟一声,便应声倒飞而出,只是没过多久,又是屁颠屁颠地跑了上来。 朱刚烈刚想再赏他一脚,突然想起了什么,正色道:“天心天柱,你们认得那青衫大汉吗,他叫什么名字?” 谁知二人竟是连连摇头,说道:“不认识,可能是我二人入西昆仑时间尚浅,这里面的人还不能完全认清。” 朱刚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径直步入竹楼之中,还有三日,便能知晓最终进入藏书阁的名额花落谁家了,朱刚烈的心中,隐隐的有着几分期待。 第六十三章 三日如梭 竹楼。 浓郁的生命之息缓缓地流动着,伴随着浑厚的天地元力,他们此刻显得很是兴奋,纷纷自发性的涌入竹楼之中。 朱刚烈此时正盘膝坐于床上,无数道纯白的元力混合着苍翠的生命之息,在他的周围律动,显然令得他们兴奋的源头正是朱刚烈。 根本不用朱刚烈召唤,那混合着两种纯净能量的气息就这么悄无声息地随着朱刚烈的吞吐,进入他的身体。 道法自然,朱刚烈的天赋无疑是极佳的,每当他进入深层的冥想之时,他的身体便仿佛跟整片天地勾连在了一起,这天地间所有精纯的能量皆是能够为其所用。 在他的体内,那淡蓝色的本源之气已是满满当当,再也容纳不下分毫,那种充斥在丹田内部的力量之感,令得朱刚烈舒爽至极。 他就这么闭着双眼,静静地坐着,任凭时光从指间缓缓流逝。这么一坐,便是三日光景。 第三天清晨,和暖的灿金色太阳攀上天空,无数道夺目的光辉毫不吝啬地照耀在大地上每一个角落。 由于时间还早,竹林之间显得格外静谧,唯有几只早起觅食的小鸟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着,偶尔扑腾几下翅膀,掠过竹叶,发出几道轻微的沙沙声,同时惊扰了那在叶间熟睡的晶莹露珠。 无数透亮的露珠从竹叶上滚落,那剔透的曲面反射着太阳的熠熠光辉,随即啪嗒落于地面,渗透进泥土,固化了尘埃,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而美好。 这时,几道沉闷而持续的敲门声打破了这宁静的画面,只见朱刚烈的竹楼外,正站着两道身影,这敲门声,正是他二人的杰作。 砰砰砰—— 敲门声愈发急促,朱刚烈本就脆弱的门板被敲击地吱吱作响,然而朱刚烈仍专心致志地体悟着天人合一的那种奇妙感受,对于外界发生的一切,却是丝毫未曾留意。 二人立于门外半晌,见仍是无人开门,心中大感惊奇,平日里朱刚烈修行极为刻苦,从未睡过懒觉,今天又是确定藏书阁名额的最后一战,他更加没有贪睡了理由了。 难道是出事了? 一种不祥之感笼罩在二人心头,他们对视一眼,随即点了点头,便合力撞向那本就无比脆弱的门板。 轰—— 巨大且异常刺耳的声音传来,那门板轰然倒在地上,断成了两半,整个竹楼似乎都微微震了一下。 朱刚烈抖了抖眉毛,缓缓地从修炼中清醒过来。只见他眼皮微微跳动,然后缓缓张开。两道蔚蓝的深邃光柱从他的瞳孔中爆射而去。 堵在门口的二人心中一凛,皆是一惊,他们瞪大了眼睛,显得有些手足无措,那两道奇异的光柱自他们的侧脸掠过,明明是蔚蓝如大海般的光,却带给他们阵阵灼烧之感,他们的脸颊顿时变得火辣辣的疼,仿佛刚被烈火炙烤过一般。 待那两道光柱射入天际,消失不见后,朱刚烈重重地喘了一口气,这才注意门口的两个人,当他看向躺在地上已是四分五裂的门板时,那脸色瞬间变得古怪起来。 “天心天柱,你们怎么来了?”朱刚烈问道。 然而这两个人好像还没有从之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仍是呆立于原地,一副呆若木鸡的神情。 朱刚烈又好气又好笑,于是走上前去,对着他二人的耳朵重重地喂了一声。谁知他们竟是如遭雷击般的弹射而起,旋即紧张的东张西望起来。 “怎……怎么回事?”天柱结结巴巴地问道。 “我还要问你们呢,大清早的跑到我这里来,不敲门也就算了,还把我的门撞成这样,你们想干嘛?”朱刚烈反问道。 听到朱刚烈这番话,天心和天柱当即抱怨道:“大哥,还说没敲门呐,我们都快把门敲烂了,可里面就是没动静,我们担心你出事,这才出此下策撞门而入。” “如此倒是我错怪你们了,那你们来找我究竟有什么要紧的事?” 天心跟天柱一阵无语,说道:“大哥,难道你忘了今天是最后一场比试的日子了!” 朱刚烈也不意外,轻轻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原来已经三天了。” 说罢,便是哈哈一笑,抬起双手揽过身边的两位兄弟,朝着演武场走去。 朱刚烈三人这次到的还算早,场边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显然其他的人还在为此次比试做着最后的准备。 朱刚烈抬眼望去,只见那高台之上竟是有一道模糊的身影端坐于其上,他定睛一看,那端坐之人竟是陆压道君,随即心中泛起一阵嘀咕:“今天这是怎么了,平时有什么活动都是我最后一个到场之后师父才出现,这次师父竟是来的这么早。” 疑惑间,朱刚烈跟天心天柱交代了几句,便沿着铭刻于高台边上的台阶,缓缓踱步而上。百丈高台,越往上,劲风越是强烈,那无情的冷风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匕首,毫不客气地刺在朱刚烈的身上。 猛烈的劲风如同对待一个入侵者一般,使出浑身解数,拼劲全力朝着朱刚烈轰击而去,衣袍猎猎,朱刚烈的身体被吹得有些倾斜,可他的脚步依然沉稳而又坚定。 那千余级台阶,就像一道道天然的屏障,任何胆敢闯入其中的人,都必须经受住它的侵袭。 朱刚烈意志不减,迈着那冷静的步伐,他走的不快,但是极稳。那咆哮于九霄的劲风似乎并没有带给他多大的困扰。 当他迈出最后一步,跨入高台之时,霎时间,外界的狂风止息,整个空间显得安静之极,一丝丝和暖的气息扑面而来,很亲切,也很享受。 陆压道君似乎很是意外朱刚烈能够徒步攀登上来,那充满欣慰和赞许的目光毫无吝惜地投向朱刚烈,爽朗的笑意弥漫在高台之上的每一个角落。 随后,陆压道君招招手,把朱刚烈唤于身侧,笑眯眯地问道:“徒儿,今日之战,你胜算几何啊?” 朱刚烈看着陆压道君微微一笑:“师父,拭目以待吧。” 第六十四章 意料之外的支援 陆压道君先是一愣,旋即缕着胡须哈哈大笑起来,看着朱刚烈意气风发的样子,他不禁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是这么充满朝气,充满自信。 那陷入回忆里的迷离眼神,透着对往事的向往,想着想着,陆压道君竟是有些呆住了。 朱刚烈也不理会,漫步走到高台,外界凛冽的风呼呼作响,然而内部却是一片宁静,站在此处,几乎可以看遍西昆仑的全景,朱刚烈四下瞭望。 可看来看去,他还是最喜欢那一片翠绿的竹林,摆动的修长竹叶,和矗立在其间的那一栋别致的小楼。 不知不觉间,时光已是慢慢流逝,在高台下方的演武场上,已是聚集了不少的人,看样子参加比试的弟子已然到齐。 他们汇于台下,向高空望去,只见朱刚烈正站在高台俯视着他们,那一副姿态,大有把他们统统踩在脚下的意味,顿时有些感到极为不满,呵斥朱刚烈赶紧下来。 朱刚烈耸耸肩,颇感无奈,于是径直走到陆压道君面前,说道:“师父,徒儿先下去了。” “哦。”陆压道君从追忆中清醒,有意无意地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朱刚烈说了什么。 朱刚烈朝着陆压道君嘿嘿一笑,大摇大摆地朝着天阶走去。正所谓上来容易下去难,刚一出高台的范围,那猛烈的劲风就毫不留情地朝着朱刚烈扑来,似是在向他挑衅,又像是在报复之前朱刚烈在高台结界中无法被他袭击的怅然。 总之,那风如大江大河一般,铺天盖地朝着朱刚烈砸去,无数道风力从背后推动着他,稍有不慎,便有失足滚落的危险。 这可是千余级台阶啊,若是这样滚落下去,半条命算是没了。一时间,朱刚烈走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寒冷的风如同锐利的刀锋,一下一下打击在朱刚烈身上,虽说他对于寒冷的抵御超乎常人,可那般疼痛,却是令人难以忍受,饶是朱刚烈这等坚韧之人,也是疼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是,他的步幅一点也没有紊乱,若是仔细观察,便是能够发现,他走出每一步的距离都是相同,踩在台阶上的位置也是完全一致。 在这一上一下间,这空中凌厉的劲风恍若一双无形的大手,在那无尽的压力中,朱刚烈赫然发现,自己的肉身似乎有着更加凝实的迹象,他顿时大喜过望,看来这天阶有空还是得来多走走,竟然还有凝练肉身的作用,顺便叫上那青衫大汉,这也可以算是意外的收获了吧。 心花怒放间,朱刚烈已是慢慢接近了地面,到得此处,狂风止息,仅有丝丝缕缕的微风轻轻吹拂,舒爽至极。 连跨数步,朱刚烈飘忽间,便已脚踏实地,那闭目感受了片刻,肉身坚实程度那确确实实的提升令他的心情大为愉悦。 陆压道君站于上空,看朱刚烈平安落地,悄悄地松了口气,随即开口说道:“七十五名参与最后角逐的弟子均已到齐,现在请这些弟子留于台上,其余弟子分退场外。” 话音刚落,汇聚在一起的弟子迅速分成两拨,那七十五人几乎纹丝未动,而另外的数人则是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场内。 陆压道君见弟子皆已准备就绪,沉声说道:“今日之战,乃是混战,落于场外,或是主动认输,都视为淘汰,我要强调的是,点到为止,不可出现同门互锵。同时,禁空结界仍然存在,只是稍微放宽了要求,禁空高度为三丈。” 陆压道君此话一出,底下议论之声顿时响成一片,朱刚烈也是心头一凛,也就是说,还虚境强者能够在离地三丈之处飞行,自己一身本源之气无法外放,他不禁又想起了之前在竹林与秦昊激战的事情,由于自己无法飞行,而被秦昊打得几乎毫无还手之力,这次虽说飞行高度有限,但也仅是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几分他们的优势而已。 突然,朱刚烈感觉背后一凉,扭头看时,只见秦昊正斜着眼睛,用一种冷寂的眼神盯着自己,同时在他的身边,有着十几人用与他完全相同的眼神朝着朱刚烈透射而去,显然他们已是达成了某种共识。 “可还有人提出异议,若是没有,那这角逐便开始吧。”陆压道君扫视全场之后,开口说道。 众人听闻,神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情绪,大战一触即发。 果不其然,之前那十几名盯着朱刚烈的人渐渐聚在了一起,缓缓地朝着朱刚烈包围而去,一边走着,一边还散发着桀桀的笑意。 秦昊抬了抬下巴,对朱刚烈说道:“朱刚烈,这次你死定了,要不你自己跳出去,我或许看在你表现不错的份上,放你一马。” “废话说完了吗?”朱刚烈头也不抬,那轻蔑的话却是毫不掩饰的说出。 “你!”秦昊恼羞成怒,随手聚起一道灵力,朝着朱刚烈拍去。 那黑紫色的灵力刚一拍出,便被寒冰冻结,随即砰的一声,化为无数碎块,点点晶莹落在秦昊身前。 他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当他看清来人时,眼中的阴鹜之色明显浓郁了几分。 那一席黑色长裙,漫天的冰雪,还有寒冷的俊俏面庞,她便是西昆仑中人人畏惧的冰中皇者楚天阔。 “这么多人欺负一个,不觉得羞耻吗?”楚天阔的声音中,听不出情绪,如她的神态般,有的只是冰冷,可恰恰是这份神秘的冰冷,成了秦昊等人最大的忌讳。 秦昊身边一人眼神滴溜溜地一转,对着他耳语了几句,秦昊坏笑着点了点头,随即也不搭理楚天阔,只是高声对着朱刚烈喊话:“朱刚烈,你就打算这么怂地躲在女人背后吗,你当初不是挺狂的吗,怎么,现在变孬种了?” 听得秦昊言语中的不客气,楚天阔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正欲动手,这时一只温热的大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师姐,让我来吧,你要相信我。” “哈哈,这才像话嘛!”另一边,秦昊等人见到朱刚烈竟然让楚天阔退开,立刻起哄。 楚天阔看着朱刚烈那充满着赤诚和渴望的坚定眼神,犹豫了片刻,便侧移了几步,退到一边。 那十几人成犄角之势,渐渐地把朱刚烈团团围住,突然,一丝警兆袭来,众人纷纷后撤,一柄巨大的拐杖从天轰然落下,没入地面足有数尺之深,震得地面一时间也是嗡嗡作响。 “这么多人打一个,这样合适吗?”一道懒散的声音从不远处飘来。 众人回头,皆是看到了一个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出现在这一片战斗中的人,朱刚烈跟秦昊同时惊呼出声:“一字眉!” 第六十五章 青红光球 看着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的一字眉,秦昊微皱的眉头变得紧锁,那阴鹜的眼神紧紧地盯着他,仿佛要用视线把一字眉洞穿一般。 “一字眉,你一定要多管闲事吗?”秦昊冷冷地说道。 一字眉缓缓地与秦昊擦肩而过,把手搭在拐杖上轻轻一提,随后挑了下眉毛,淡淡地说:“我说过,我不喜欢这个名字。” “你到底想干嘛!”秦昊此时的内心有些抓狂,他迫切地想要把朱刚烈打下场去,那看向朱刚烈的眼神中充满了怨毒之色,阴寒的眼眸似乎能滴出水来。 “你刚才说我多管闲事?”一字眉撇过头,脸上露出几分不屑之色,“那今天这闲事我可就管定了,我与朱刚烈皆是师父的亲传弟子,孰亲孰远不必我多说了吧?” 朱刚烈听闻,诧异地笑了笑,说道:“师兄,我从来没想过,你会帮我说话。” “哼,少得意忘形了,我是怕你输了,丢了我们亲传弟子的脸。”一字眉背对着朱刚烈,头也不回地哼了一声。 朱刚烈摇了摇头,他心里明白,这一字眉的话语虽说略带愠气,但那言语之间的关切,他却也是能品读出一二的,这个师兄还真是嘴硬心软。 “一字眉,你也别太过嚣张,我们这么多人,还会怕你不成!”秦昊的脸色已是变得有些难看,旁边有楚天阔跟一字眉在虎视眈眈,自己想要动朱刚烈怕是有些困难了。 但是,朱刚烈是那种希望躲在他人羽翼之下的人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他迈着沉稳的步伐,绕过一字眉,直直地面对秦昊,对着所有人朗声说道:“我并不知道你们为何处处与我为敌,但是既然已经找上门了,那我也屹然不惧,只是这么多人打我一个,却是有些令人不齿。” 一字眉点头表示同意,道:“朱刚烈所言甚有道理,你们人多欺负人少,确实有失公允。这样吧,你们最多只能同时派出两人来与朱刚烈战斗,谁若是胆敢违反规矩……”说到这里,一字眉冷眼扫视了一圈,同时挥动了一下他的拐杖,接着说道,“就休怪我与楚天阔恃强凌弱了。你们以为如何?” “师兄所言甚合我意,那么就这么办吧。”朱刚烈咧嘴一笑,面带和煦的笑容。 看的他们一唱一和的样子,秦昊虽然气的牙根痒痒,但却也无可奈何,谁叫他们拥有着绝对的实力呢。 能够在实力上压倒他们的,也唯有雨花公子了,可若是雨花公子来了,站在哪一边似乎已经不言而喻了,所以秦昊现在的处境很是尴尬,除了听从还是听从。 秦昊面色铁青地朝左右两人使了个眼色,二人会意,捏着拳头朝着朱刚烈走去。二人呈犄角之势把朱刚烈堵在中间。 一青一红两道灵力在他们各自的掌间汇聚,两道灵力形成之时,一股强烈的亲和感便在二人之间形成,两道灵力互相吸引,相辅相成,竟是渐渐壮大起来。 朱刚烈眯着眼睛,心中有着几丝凝重,能够从几千名弟子之中脱颖而出,显然都非弱者,眼前的这两人释放而出的灵力似乎有些古怪。 果然,两道灵力在掌间聚集到一定规模后,两人指尖微挑,灵力变为半球状,接着二人手掌轻轻一推,两道灵力猛然爆射而出,那行进的方向并不是朝着朱刚烈,而是向着另外的一道灵力。 轰然间,青红两道灵力对撞在一起,并没有发生爆破之力,灵力波动所产生的能量完全内敛,那半球状的灵力渐渐融汇,严丝合缝,显得那么自然,仿佛生来便是如此。 强烈的危机感袭来,朱刚烈在那颗青红汇聚的灵力球中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胁,他觉得自己的心神都在随着灵力的波动而颤动。 无数道足以毁灭天地的恐怖气息自那灵力球中散发而出,剧烈震颤间,空间似乎也跟着在晃动,朱刚烈只觉得天旋地转,脚下的土地似乎变成了海浪的模样,一道又一道律动令得朱刚烈有些站立不稳。 朱刚烈艰难的抬起眼皮,向四周望了望,他吃惊的发现,周围的人好像并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好端端地在一旁,他顿时明白,这灵力球似乎只把波动的能量传递到他的身体附近。 发现了这些,朱刚烈暗暗心惊,他们二人居然能够做到把灵力控制在如此狭小的范围内,这种绝强的控制能力,可以说是妙到毫巅了。 “啊——”朱刚烈怒吼一声,发泄着心中的愤懑,他手掌猛然撑向地面,凭借着这反震之力,砰的一声,站起身来。 二人一阵差异,凭借青红光球的波动,他们完全有信心制服与自己实力相当的对手,即便是实力稍稍高上一筹的,费点功夫,想要对付,也是不在话下,可这平时赖以成名的绝技,到了朱刚烈的身上,似乎效果并不是那么的明显。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样的能量压迫,对于朱刚烈坚实得近乎变态的肉身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起先的窘迫仅仅是因为刚开始时麻痹大意造成的。 见仅凭能量波动无法击溃朱刚烈,二人对视一眼,齐齐跃入空中,两对手掌合拢,猛然朝着光球一推,青红光球带着电闪雷鸣般的惊人气势划破虚空,朝着朱刚烈爆射而去。 朱刚烈瞳孔微缩,看着那光球在自己的眼中迅速放大,面色阴沉,心思急转间,想要找出应对的办法。 然而,对手似乎并不打算给他过多的思考时间,那双色光球如同两条交汇的青红霜龙,带着凌厉的攻势和恐怖的杀气,朝着朱刚烈俯冲而去,想要毕其功于一役,凭借这一击,彻底的击败朱刚烈。 朱刚烈眼神微闪,脚步急动,蹭蹭蹭地连退数十步,突然,他猛地收回了闪动的脚步,若是再退,便是要出场了! “哈哈哈。”疯狂的笑意肆意席卷而出,秦昊等人看着朱刚烈东躲西藏的狼狈模样心中得意万分,“朱刚烈,你也有今天。” 朱刚烈止住身影,挺直了腰杆,微微摇头叹息,喃喃自语道:“事到如今,我便也不再保留了。” 第六十六章 要不,我们再试试 看着朱刚烈脸上恢复的几分自信,那副神采奕奕的模样,悬于空中的两人却是散发着桀桀的笑意。 “朱刚烈,我们倒要看看,你凭什么嚣张。” 面对那散布着恐怖灵力波动的青红光球,朱刚烈竟是悄无声息地闭上了那对深邃的眸子,同时双手高举,抬向天空,在他的识海中,风平浪静,古井不波。 心神微沉,一缕璀璨的金色神识自他的识海中缓缓升起,那金色神识刚一出现,平静的识海顿时变得有些雀跃,无数略微有些泛白的光点从识海深处掠出,向着那垂于识海之上的金色神识汇聚而去。 一时之间,白色光点紧紧环绕在那一缕神识附近,随后慢慢融合、凝结,神识逐渐膨胀,壮大丝丝缕缕的神识产生,幻化为一轮红日一般的圆球。 亿万道夺目的金光洒下,朱刚烈的识海被一层金黄覆盖,熠熠生辉,显得神圣无比。那壮大的神识自朱刚烈的眉心向外移动,霎时间,在其眉心处产生了一个小小的漩涡,金色的漩涡如同烙印一般,刻在他的额头。 “恩?”那悬于空中的二人轻轻地发出了疑惑之声,双掌齐动,又是一道青红混杂的灵力如同流星赶月一般,朝着那青红光球疾驰而去。 轰—— 眨眼之间,混杂的灵力便是赶上了青红光球,刚一接触,就融入了其中。得到了灵力的补充,自那光球间似乎发出了一声低沉的狂吼,暴躁的能量波动顿时席卷开来,那攻向朱刚烈的冲势更加迅猛了几分。 此时,朱刚烈双眼猛然睁开,两道蔚蓝如海的深邃光柱突破压力的层层阻隔,射向高空之上,同样呈现蔚蓝之色的天空。 朱刚烈那睁开的眸子已变为晶莹的宝蓝之色,比起雨花公子的瞳孔更加深邃,更加澄澈,他微微抬起那对动人的眸子,邪魅的笑容挂于脸上,此刻的他再也不用掩饰自己的狂骄和豪放。 对上了他的眸子,秦昊等人身体微微一颤,竟是产生了一种顶礼膜拜的感觉,不过这种感觉刚一出现,便立即被他们强行压下,自己这边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他一个朱刚烈不成? 那悬在空中的二人心中却是有些焦急,此时他们已将光球的速度催动到极致,青红之光如双色狂龙,划破虚空,所过之处空间颤抖,显然也是畏惧其中蕴含的恐怖能量。 然而,朱刚烈脚下的步子实在是太过诡异,总是与那光球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随着时间的推移,朱刚烈那眉心的漩涡飞速旋转,引动天地元力顺着蔚蓝色光柱打开的通道,朝着这边汇聚而来。 西昆仑磅礴的元力此时成为了朱刚烈最大的助力,浩瀚的元力变得凝实无比,渐渐呈现出乳白之色,狂风席卷,乳白色的灵力风暴在感受到那压迫于空间之中的能量之后,仿佛是遇到了入侵者一般,呼啸着向着青红灵力扑去。 二人努力控制着灵力偏移,毕竟无论他们的灵力多么高强,也是不敢于天地争锋,万一惹得天怒,泯灭了自身也不是没有可能。 轰轰—— 然而他们的反应速度显然还是不够快,两股能量完完全全地碰撞在了一起,仅仅只是一下,之前耀武扬威的青红霜龙便是被击打的溃散开来。 感受着威胁的消失,那乳白色的灵力风暴甚是开心,便也不再理睬那弱小的手下败将,径直朝着朱刚烈掠去。 轰然间,便钻入了朱刚烈的眉心。朱刚烈被强大的冲击之力震得后退了几步,他立即稳定身形,同时牵引着钻入眉心的磅礴元力朝着识海移动。 风暴席卷在识海之上,原本水平如镜的海面上顿时掀起了数万丈高的巨浪,波澜滔天之间,朱刚烈只觉得浑身如灼烧一般,当即沸腾起来。 啊—— 震天的狂吼之声从朱刚烈的口中发出,顺着这道气贯长虹的咆哮,他丹田中躁动不安的本源之气终于变得平静下来,晶莹的蓝色气息缓缓汇聚融合,经过压缩转化后,变为一股股精纯的灵力。 灵力的风暴过后,在它打开的那道更为庞大的通道处,无数浓郁的生命之息竟也似长河一般向着朱刚烈奔流而来。 众人无不愕然,这朱刚烈究竟有多大的机缘气运,竟能得到天地元力跟生命之息这两大世间最原始的能量的青睐。 有了元力的开道,生命之息行进的路途没有半分阻隔,众人只能呆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那碧绿的长河流淌而来,渐渐地环绕在朱刚烈的身边,并慢慢融入到他的体内。 丹田中的本源之气得到了生命之息的滋养,顿时欢呼雀跃起来,一时之间,凝结为灵力的速度加快了无数倍。 伴随着灵力的不断提升,朱刚烈的表情也发生着变化,由起先的惊喜到平静,再到现在的自信满满,这一切也仅仅是发生在须臾之间。 在他的身上,渐渐散发出一股惊人的气势,无尽蔚蓝的光点在他的身上闪动,他的修为一瞬之间便已突破了本就无比松动的瓶颈,轻轻松松地踏入了聚气之境。 然而,他气息的提升似乎完全没有停止的迹象,在众人的注视下,他的气息再一次猛然攀升,聚气境中期——聚气境后期——聚气境巅峰,此时朱刚烈距离炼神境,似乎也只有一步之遥,众人知道,朱刚烈仍有余力,只是似乎存在着某种顾忌,这才强行压下突破的心。 仅仅是刚刚打破瓶颈,朱刚烈的实力便整整跨越了一个大境界,他到底是什么怪胎?这是众人心中的第一个想法,到得此时,他们方才明白,之前朱刚烈不是不能突破,而是一直在压制实力,准备厚积薄发。 朱刚烈抬手,召出一道淡蓝色的灵力,手掌翻动间随意地感受了一下,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斜眼看着天空中那面色极为难看的两个人,轻蔑地说道:“要不,我们再试试?” 第六十七章 米粒之珠 朱刚烈那蕴含着极强穿透力的话语如同利剑一般,刺入他们的耳中,看着此时朱刚烈嘴角噙着的邪魅笑意,二人的心头顿时有一种挫败之感,这朱刚烈,当真不可战胜吗? 就在二人错愕之际,朱刚烈已是催动体内灵力运转,一道淡蓝色的灵力覆盖在他的掌间,嗖的一声,那灵力带着丝丝破风之声,飞也似的朝上空扑去。 这灵力看似柔和,在其中波动着的能量也不是特别强烈,可就是这样一道毫不起眼的灵力,带给了秦昊一丝威胁之感。 “小心。”秦昊怒喝一声,那暴躁的声音霎时传入悬于空中发呆的二人,二人当即清醒,匆忙间,艰难地凝聚出些许的青红二色灵力,就朝着朱刚烈释放的淡蓝色灵力释放开来。 轰然间,朱刚烈的灵力猛然扩张,那庞大的声势犹如海纳百川一般,将那青红灵力包裹其中,只听砰地一声巨响,那灵力所在的空间处,有几块虚空碎片从天边落下,强劲的灵力匹练横扫开来,趁着这反冲的势头,那原本处于危机下的二人在间不容发之际,迅速闪向一旁,躲过了朱刚烈的攻击。 秦昊悄悄地松了口气,如果能够让他们缓过劲来,战胜朱刚烈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先前那引动天地元力协助的异象虽然难以抵挡,可那也仅仅是为了打破瓶颈而已,若要再次施为,那么朱刚烈必须得再行突破,显然他是不愿意这么做的。 秦昊的这口气还没喘完,他突然觉得浑身被一抹冰霜所覆盖,无孔不入的冷意霎时席卷全身,冻得他色色发抖,不止是身体,就连灵魂也是有所冻结,强烈的不适之感让他显得有些恐慌。 他艰难地扭过头去,看向不远处的那名身着及地长裙的绝色女子,微怒道:“楚天阔,你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他便看见楚天阔闭着的眼眸猛然张开,她的瞳孔很是深邃,漆黑的眸子泛着光亮,愤怒的眼睛中闪着愤怒的火苗,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漂亮的眸子中没有神采,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看到平时宠辱不惊的楚天阔竟然用这样一对眸子盯着自己,秦昊的心顿时咯噔了一下,那微怒的表情渐渐收敛,转而变得有些慌张和惊恐:“师……师姐,你想干什么,快……快放开我。” 楚天阔冷哼一声,在她精致的鼻腔中钻出一道结晶的白霜,她就这么一眼不发的盯着秦昊,紧紧地盯着,仿佛要用眼神把他洞穿一般。 秦昊被她盯得有些发毛,却也知道,这个冰山美人不想说话,谁也无法让她开口,他的心中顿生几分郁闷之情,自己这次可是受到无妄之灾了。 一字眉看着秦昊耷拉着脑袋的怂样,觉得有些碍眼,当时便骂了一句:“蠢货,说好的最多派两个人,你刚出言提醒,便是坏了规矩,把你冻起来都算是轻的,若换作是我,早已把你丢出场了。” 秦昊这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楚天阔,照这么看来,自己受这点小苦倒是捡了天大的便宜了。 他的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谄媚的嘴脸,毕竟好汉不吃眼前亏,若是楚天阔稍后一个不高兴,直接把他丢出场外,到那时自己便要后悔莫及了,跟那等结果相比,此时的服软,那都是可以忽略不计了。 看得秦昊面色连变,饶是跟他同来的那十几名弟子也是感叹于他变脸功夫的炉火纯青。想要笑,却又畏惧秦昊的实力,顿时一个个涨红着脸,憋住笑意,生怕一个不小心笑出声来,会受到秦昊的打击报复,毕竟他们可不像朱刚烈,在西昆仑有人罩着,只要他想,完全可以横着走。 楚天阔柳眉微蹙,似乎觉得这样恼人的角色在自己耳边聒噪甚是烦闷,挥手间收起灵力,同时朝着秦昊的胸膛猛然击出一掌。 秦昊的身影应声倒飞而出,在地上连打了几个滚,这才捂着胸口站了起来,在他连声的咳嗽中,隐藏着一抹怨毒的森冷目光。 “楚天阔,你给我等着,今日你给我的屈辱,他日我一定加倍施加在你身上。”秦昊咬牙切齿地在心中暗暗想道。 再看朱刚烈,由于秦昊的干预而导致他先前的一击落空,不过他并未表现出太多的失望之色,实力提升所带来的自信使他迫切地想要一个实验对手,最好能够来上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这无论对他巩固修为还是提升对境界的感悟都显得尤为重要。 与朱刚烈的轻松相反,此时空中的二人眉宇间却是透着凝重之色,当局者迷,他们并不能像秦昊一样,一眼便能洞穿朱刚烈抵挡他二人的绝技时调用的天地元力乃是一次性的。面对着能够轻轻松松,便击溃自己最强一击的朱刚烈,二人的心中泛着丝丝缕缕的凉意。 秦昊看出了二人心中的忧虑,刚想出言提醒,一字眉跟楚天阔同时投来一道凌厉的杀意,愣是把他已经到嘴的话给硬生生憋了回去。 朱刚烈有些无奈地看着空中渐渐丧失斗志的对手,显得有些失望,他高声喊道:“喂,你们两个还打不打,不打就赶紧退下场去,换两个人上来。” 听得朱刚烈竟已然完全不把他二人放在眼里,二人心中顿时恼羞成怒,要真就这么下去了,以后自己在西昆仑怕是混不下去了。 愤怒所带来的力量无疑是巨大的,二人体内的灵力疯狂的涌动,一青一红两道灵力从他们的身后徐徐升腾,似两座巍峨的大山一般,一时之间,庞大的灵力匹练席卷天地,仿佛这一片天地间仅有那两种色彩在闪耀。 朱刚烈看着两道升腾而起的恐怖灵力,面带笑意地点了点头,这样才有点意思嘛。在他的注视间,浩瀚的青红灵力再次汇聚,在灵力融合的雀跃间,有带着几分谨慎与畏惧,看来,他们先前被天地元力形成的风暴着实吓得不轻。 吼—— 青红融聚,嘹亮的爆喝之声从二人口中传出,似乎是在给自己壮胆,嘶吼间,青红色的光球再度闪现,光芒大放,夺目的光辉照耀而下,那耀眼的程度,似乎连太阳都是有所不及。 朱刚烈抬起双掌,瞬间蓝色的点点荧光萦绕在他的周围,蔚蓝而深邃,他微微地昂起头,蔑视地瞥了一眼秦昊等人,再盯着天空中的青红光球,大声喝道:“米粒之珠,也敢放光华?” 第六十八章 你们,不行 莹蓝色的灵力徐徐扩散,柔和而又轻缓,如同星辰大海一般浩瀚无垠,包容万象,朱刚烈不急不缓,催动着他恍若生生不息的灵力,慢慢释放出它的威能。 轰—— 平静的蓝光在沉寂了一段时间之后突然爆发,像是猛兽开始显露它狰狞的爪牙,那冲天的气息宛如实质一般,锐利剑光直指,似要扫平眼前一切的障碍。 在阴沉昏暗的天地之间,只有三道光芒在交相闪动,一青一红一蔚蓝,人们的脸颊之上,齐齐地印照着这三种颜色的光芒,只是青红汇聚的闪光似乎格外强大,那蔚蓝之色,却是有着几分势弱的样子。 朱刚烈微微皱眉,脸色似乎有着一抹凝重之色,自己所释放的灵力好像并不足以与那青红光球相抗衡啊。 那悬于空中的二人感受着三股灵力的波动,顿时产生出莫名的欣喜之情,看来方才真是多虑了,那调动而来的天地元力并不能真正的为朱刚烈所用,先前的一切,不过是凑巧罢了。 想到这里,二人的脸色恢复了几分神色,如释重负般长长地喘了口气,随即便是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向朱刚烈,口中讥讽道:“朱刚烈,放弃吧,何必自取其辱呢,从你释放而出的灵力波动中,你也应该能够感受得出,你并不是我们的对手。” 朱刚烈眼中不无轻蔑,他瞥过头去,淡淡地回了一句:“我若是不呢?” 二人一愣,显然是没有料到朱刚烈竟然会是这个反应,面对着实力上的绝对优势,他竟是毫无畏惧。他是脑子坏掉了,还是真的无所畏惧,这一点,恐怕只有熟悉他的人才能知道了。 他们倒是无所谓,朱刚烈是否投降,对于他们来说,根本无关紧要,最多不过是要费些功夫罢了。二人齐齐摇头,缓缓地收起了眼中的怜悯之色,换上了一副冷酷的面庞:“既然你执意要打,那么就休怪我等不讲情面了。” 朱刚烈听了这话,不由得冷笑了一声,说道:“情面?你们十数人围攻我一个,还跟我讲什么情面?你们哪里来的勇气,竟能恬不知耻地说出这番话来,若非楚天阔师姐跟一字眉在一旁虎视眈眈,想必我此时早已被你们轰下台去了吧?” 面对朱刚烈的言语攻击,二人脸色歘地一下变得通红,如同被烈火灼烧一般,其中一人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也就嘴上功夫了得,我看你一……一会儿还笑不笑得出来。” 语毕,二人便也不愿再与朱刚烈争口舌之利,十分默契地同时抬起手掌,四掌相对,把青红色光球汇于手心之中,一时之间,那本就磅礴的灵力变得越发恐怖。 在那光球之中,隐隐地传出阵阵虎啸龙吟之声,那一声声咆哮的怒吼,震动了天地,仿佛这一片脆弱的空间,正在因为它而剧烈的哀鸣。 “桀桀!”相视一笑,相对的四掌翻动,青红灵力宛如实体一般,化为一头万丈巨兽,庞大的身躯之上,两种颜色不断闪耀,巨兽的鼻尖,不停地发出嗤嗤的喘息声,那足以泯灭一切的恐怖能量,自其庞大的身躯散发而出。 吼—— 气吞山河的吼叫从他那大张的血盆巨口中发出,空气嗡鸣,那股股回音在演武场这有限的空间内不断扩散,饶是楚天阔等人,也是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暗暗运起灵力,封住了自己的听觉。 那巨兽目露凶厉之光,看向朱刚烈的眼神中透着丝丝缕缕的杀戮之意,朱刚烈脊背猛然一阵发凉,一双眸子警惕地盯着那滔天巨兽,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 很显然,朱刚烈所能催动的灵力已是达到了目前所能动用的极致,虽说那如海般深沉的灵力已是十分惊人,可想要抵挡这巨兽的攻击,却仍是有些捉襟见肘。 朱刚烈显然也是没有料到,先前自己一番激怒他们的话语,竟是令得他们爆发出这般恐怖的威能,盛怒之下,必定也是激发了他们的潜在能量,这绝强的一击,想必也是他们透支了灵力,施展出来的最强的手段了。 朱刚烈微眯着眼,向上眺望,果不其然,在释放出这滔天巨兽之后,二人已然无法控制悬在空中的身体,而是双双站在地上,互相搀扶着,用力地喘着粗气,精神也是十分的萎靡。 只要抵挡下这巨兽的一击,朱刚烈便可以算是胜了,因为那虚弱的两位恐怕已是没有力量再发起一次进攻了。 朱刚烈鼻息吞吐,使自己在巨兽恐怖威压的笼罩下有些紊乱的呼吸渐渐得以平复,在他的眉心之处,那由金光铭刻的漩涡再度出现,天地元力是借不到了,但是不要忘记了,在这西昆仑之中,足以媲美元力的能量还有那充斥在竹林间无比浓郁的生命之力。 朱刚烈的竹楼便坐落于竹林之中,居于其中,便是常年与那生命之息朝夕相处,朱刚烈在深度的冥思之时,勾连天地,生命之息对于朱刚烈的气息早已熟悉无比。 因此,当朱刚烈那烙印在额头的漩涡刚一出现,竹林中的生命之力便是感知到了他的召唤,碧绿的长河欢腾雀跃着,像是去见一位久别重逢的老友,又像是去与亲人团聚一般,那奔流的速度,自是奇快无比。 哗哗间,苍翠的长河转瞬即至,巨兽的威压在它们的面前,宛若一片虚无,毫无窒碍。毕竟,生命乃是万物生存之本,除了地狱的使臣,还有谁会对这样的力量产生出排斥之感呢。 朱刚烈有些讶异于生命之息到来的速度,其实就连它们会不会来,朱刚烈的心中也是丝毫没底的。可是这生命能量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来了,而且似乎带来的那种纯净之力还十分的浓郁,这让朱刚烈欣喜异常。 自此,天地间融入了第四种色彩,这是一种别样的绿意,不同于巨兽的荒凉青色,苍然的碧绿,代表着生命的气息,翠得能够滴出水来。 那浓郁的生命之力在天空中翻腾一周之后,猛然间尽数注入那泛着蔚蓝光泽的灵力之中。蔚蓝的灵力与碧绿的生命之力相互交融,迸发出一股更为庞大的惊人能量,这能量凝实,有序,规律地波动着,丝毫没有外泄。在它的周围,空间显得很是平静,似乎这道灵力,只是一种绚烂的火焰,有形而无实。 真的有形无实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从巨兽略微颤抖的身体,那灵力的强横程度便是可见一斑,巨兽的感知无疑是强大的,他已然从朱刚烈的身上,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胁。 然而,他只是一道灵力之体,必须得完成此次出现的使命,即便是恐惧,它依然绝然地朝着朱刚烈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朱刚烈淡淡一笑,挥手间,一道蓝绿色的灵力呼啸而出,对着巨兽弹射而去。那灵力运行地极快,眨眼之间,便经由巨兽的大口,钻入其腹部。 轰—— 巨兽那庞大的身躯,猛然碎成无数块,亿万道灵力碎片自天空,朱刚烈迈动脚步,把那落下的灵力碎片踩在脚下,咔嚓的破碎之声直击心灵,二人脸色顿时煞白,可朱刚烈接下来的动作,更是令得他们羞愤难当。 只见朱刚烈伸出大拇指,指向天空,随即猛然一番,用力地向下戳了戳,淡淡地说道:“你们,不行。” 那份嚣张与狂妄的姿态,深深地印刻在人们心中。 第六十九章 冷月 朱刚烈下翻的拇指还在空中晃动,冷峻的脸上挂着凌厉的嚣张面容,只听他冷哼一声,挑着眉毛,看着此时已是脱力了的那两名对手。 对上了朱刚烈那双无悲无喜的眸子,二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两股战战,颤抖得极为厉害,那等怯懦的样子,哪里还有先前半点跋扈的姿态。 朱刚烈切了一声,脸上的不屑之色更是大盛,他缓步走上前,拎起那两人的衣领,如同拎着两只轻若无物的小鸡,只见他随手一抛,砰砰两声轻响传来,那二人便是如同叠了罗汉一般,被扔到演武场外的地面之上。 像是清理了微不足道的角色一般,朱刚烈掸了掸衣袍上似有似无的灰尘,踏着步子,重新回到场间。在他的周身,那绿盈的生命之息徐徐波动,包裹在无尽的蔚蓝之中,两股灵力相互交错,相互融合,形成了一种奇妙的联系,周而复始地不断运行,生生不息。 朱刚烈看了看被楚天阔跟一字眉拦在外圈的,那十几名由秦昊带领的师兄弟,他们的步子微微后撤,露出了几分畏惧的神情,朱刚烈不禁摇头,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见到不可匹敌,这群人便是萌生了退却之意。 朱刚烈随手召出一道灵力,手臂挥动间,绕过楚天阔跟一字眉,向着秦昊等人暴掠而去,恐怖的灵力威势席卷而来,扫荡天地。 秦昊与身边之人皆是一惊,脸色急变,同时迈动着脚下步伐,迅速后退,躲闪速度之快,简直令人咋舌。 然而,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那蓝绿色的灵力在离他们原先所站的位置还有几寸的地方猛然停了下来,随后发出了一阵轰鸣之声,一团炫丽的烟花绽放出动人的姿态,闪亮的光彩在他们的脸上。 他们的脸颊顿时被七彩的炫光所笼罩,可越是炫丽,就越是讽刺,朱刚烈抛过来的灵力根本就没有施加任何的攻击性,反而像是一种威慑和赤裸裸的挑衅,但是不得不说,朱刚烈这对力量的把控,绝对称得上是妙到毫巅,他竟是能够把力道控制得可以让灵力随心所欲地停止和爆发。 霎时间,秦昊等人感觉他们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像是被人狠狠地抽了一个嘴巴似的,那愤怒的神情自秦昊的脸上浮现,他瞪大了双眼,那布满火焰的怨愤眼神死死地盯着朱刚烈。 朱刚烈的沉着、自信、霸气和嚣张,在他的眼中却是满满的嘲讽,仿佛朱刚烈在嘲笑他的无能,他曾经三番五次地找过朱刚烈的麻烦,然而每一次都被朱刚烈顺利地化险为夷,更有甚者,朱刚烈竟然越挫越勇,实力更是突飞猛进,跟自己的差距,也是越来越小了。 他扭过头去,看向两边,想要盘算下一场该派谁出击。然而,当他扭头的刹那,他愣住了,显得有些愕然,同来之人竟是后退了数十步,与他保持着距离。 “秦……秦师兄,我身体有些不适,恐怕不能助你一臂之力了。” “秦师兄,我前两天练功出了岔子,现在实在聚不起灵力,对不起了。” “秦师兄,我感觉早上没吃饱,现在没力气,打不动了。” “秦师……师兄,我……” 秦昊本就恼火的心中,更添了几分烦闷之情,他转过身,快步走上前,提起他们的衣领,用力地往后一推,那几人不敢躲闪,被秦昊推地踉跄后退了几步,便是一屁股跌倒在地上,表现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滚!够给我滚!”秦昊看着这群被朱刚烈吓破了胆的家伙们,咆哮着说道。 一个滚字,在他们的耳中,却是世上最美妙的音符,他们如蒙大赦,来不及起身,便连滚带爬地离开了,确确实实地服从了秦昊滚的命令。 “一群废物。”一道突兀的声音,在秦昊的身边凭空响起,秦昊惊得猛然转头,只见他身侧的空间微微波动了一下,一个身穿斗篷的人影便显现出来,听着这中性的嗓音,分不出男女。 宽大的斗篷遮住了他的面容,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模样,他的双手缩于袖中,只有在他觉得是最佳出手机会的时候,才会在电光火石之间,把手掌露出,攻击完毕后,便会再次缩于袖中。 很少有人能够看清他的出手,一方面是因为他善于隐匿,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的出手够快,够狠。 在他攻击之时,衣袖的前端会有一点寒芒闪过,那是他没有丝毫血色的手掌,没错,这一对手掌,便是他最有利的武器,他的灵力呈现出一种虚无的状态,覆盖在手掌之上,令人难以察觉,他的身体很冷,冷得有些冰凉,藏在空间的裂缝之中,很少有人能够发现他的踪迹。 “哈哈。”看到突然出现的这道身影,秦昊先前的怒意一扫而空,转而展现出有些兴奋的神态,“没有感知到你的气息,差点便把你给忘了,冷月。” 这道突然出现的人影,叫做冷月,先前他隐藏在虚空之中,竟是完全没有人察觉到他的存在,而他也是秦昊最后的杀手锏。 看见冷月的出现,楚天阔微微皱起了眉头,上前一步说道:“冷月,你身为亲传弟子,受师父器重,怎么反而帮秦昊这样的小人。” 冷月的脸庞被斗笠遮挡,看不清表情,只听他淡淡地说道:“楚天阔,我帮谁或是不帮谁,似乎并不需要向你汇报吧?别拿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看着我就觉得恶心,别人怕你的冰皇诀,我可不怕。” “你……”楚天阔一时语噎,竟是不知说什么好,只得放任他与秦昊联手对付朱刚烈,但她的心中惴惴不安,显然也是放心不下朱刚烈,于是开口对他喊道:“师弟,冷月的隐匿水平,西昆仑中无人能出其右,你可得小心他的偷袭。” 朱刚烈一听,心头一凛,偷袭?能够成为师父的第四位亲传弟子,他的实力可见一斑,而他擅长的竟然还是偷袭?这可怎么打,朱刚烈的脑中顿时咯噔了一下,心思急转间,想要找出应对的办法,然而却是一片空白。 第七十章 我怎会再败给你 朱刚烈警惕的目光一刻也未从冷月的身上移开过,冷月先前对楚天阔那般挑衅,以楚天阔的脾气,居然选择了忍气吞声,由此可见,冷月的实力究竟有多么的恐怖。 任由朱刚烈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冷月那被斗笠完全遮蔽的脸庞之上,显露着丝丝玩味的笑意。朱刚烈先前的战斗他见过了,不得不承认,以他目前的境界,能够做到这一步,确实可圈可点,值得称道。 但是在冷月看来,朱刚烈也就仅此而已了,倘若给他足够多成长的时间,未来他的实力必定能够傲视天下,但就目前而言,朱刚烈还远远不是他的对手。 冷月抬起瘦弱的腿脚,轻轻地点在虚空之上,那一双脚步似是离地而行一般,并不曾发出半点声响,静寂地可怕。 在他的身侧,空间突然波动了一下,像一个小小的水滴,滴在了水平如镜的水面之上,那轻微的波动如同涟漪一般,向着外界缓缓地扩散。 紧接着,冷月那身着宽大斗篷的身体,便在闪身之间,消失于原地,朱刚烈楞了一下,楚天阔说过,冷月最为擅长的,就是隐匿之术,即便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突然消失,朱刚烈还是不免有些错愕。 呆住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朱刚烈可怕的战斗本能令得他迅速地稳定心神,同时全力地感知着周围的环境,想要从些微的风吹草动中,找到冷月的行迹。 朱刚烈四下环顾,极其小心地迈动着步子,时而转动身体,时而对着虚空悍然出击,然而冷月就像是完完全全地消失了一般,丝毫不露痕迹。 突然,朱刚烈的心中一凛,一股极强的寒意猛然笼上心间,他的眼中仿佛看到了无尽的黑暗,如同勾魂的使者在向他招手,根本没有给他任何反应时间,冷月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朱刚烈的身后,只见他抬起宽大的袖袍,森然寒芒自其中掠出,毫无血色的手掌,没有一点温度,就这么轻轻地抹在朱刚烈的脖子上。 朱刚烈的瞳孔由于过度的紧张而收缩得如同猫眼一般,他知道,如果冷月想要自己的命,那么刚才那一下,自己便已经身首异处了。 咚咚咚—— 沉闷而又紊乱的心跳之声从朱刚烈的胸腔内传来,渐渐地在四周传荡,无比清晰地传入了所有围观者的耳中。 他呆呆地楞在原地,有些慌张,也有些不解,缓缓地抬起手,摸向自己的脖颈,那丝丝的凉意还在脖间残留,无法匹敌吗?他的心中产生了几丝茫然之情。 “冷月!你在干嘛,为什么不直接干掉他?”秦昊看着冷月没有在第一时间解决掉朱刚烈,大为不快,连忙问道。 冷月哼了一声,把头转向秦昊,冷冷地说道:“我要怎么做,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这次答应助你一臂之力,也是因为你许给我的好处足以打动我。你可不要本末倒置,把我当成你的跟班一般命令。” 看得冷羽露出微愠的态度,秦昊顿时闭上了嘴巴,不敢多言。冷月也不去理睬他,继而把头转向发呆中的朱刚烈,说道:“同为亲传弟子,我也不想把事情做的太绝,刚才那一下是给你点提醒,接下来我便不会客气了。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恃强凌弱这种事情我做不出来,一会儿我只会对你进行干扰,并不会主动攻击你,只要你能打赢秦昊,我便不再插手你们之间的事。” 冷月寒冷的嗓音如同一把锐利的冰锥一般,直刺朱刚烈的心灵,朱刚烈猛地一颤,同时从愣神中清醒。冷月的话让朱刚烈安心不少,若是他亲自动手,自己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可如果他不直接攻击自己的话,似乎这一战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打。 秦昊的实力很强,自从上次他突破还虚境后,实力稳步提升,如今更是再上一个台阶,迈入了还虚境的中期,一身灵力更为凝练磅礴,那雄浑的程度与之前相比,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但是,秦昊进步了,朱刚烈难道就没有进步吗?此时的朱刚烈修为已至聚气境巅峰,身怀如大海般深邃的灵力和浓郁生命之力,还有那强横的肉身,西昆仑之中,极少有人能够与他匹敌。 时隔数月,秦昊跟朱刚烈终于要进行又一轮的战斗,数月前在竹林之中的那一战,与其说是争斗,不如说是朱刚烈被秦昊单方面的暴打更为恰当。 然而今天,当他们再一次面对面地站着的时候,胜负却已然是一个未知之数。朱刚烈与秦昊面对面站着,两人之间仅仅隔了数步之遥,他们能够清晰地听到对方的鼻息,感受到对方心中对于自己的怨愤,两道赤红的火焰在他们的眼中燃烧,熊熊的愤怒之火完全没有止息的可能。 突然,二人愤怒的眼神同时变得凌厉,皆是覆上了一抹狠辣之色,身形爆退,拉开距离,秦昊掌中暗黑色灵力涌动,轰然间朝着朱刚烈爆射而去。 朱刚烈不慌不忙,蔚蓝灵力光芒大放,幻化成一道庞大的灵网,旋转着朝着那暗黑色灵力飞速而去。 两道灵力刚一接触,朱刚烈所释放的蓝色灵网一瞬间便把秦昊的灵力包裹其中,那暗黑色的灵力突然被禁锢,顿时发出剧烈的嗡鸣,似是不甘,又带着些许愤怒的情绪,左冲右突,想要突破朱刚烈灵网的封锁。 然而,朱刚烈的灵网之中,参杂着几丝生命的气息,虽说只有几丝,却是令得灵网被冲破之处能够得到迅速的修复。 此消彼长之下,秦昊的灵力渐渐落于下风,呈现出一副萎靡的姿态,蓝色灵网顺势收缩,并且越缩越紧,把那一道暗黑色灵力泯灭得干干净净。 朱刚烈噙着笑意,看向秦昊,淡淡地说:“阔别数月,我怎会再败给你。” 秦昊的脸顿时耷拉了下来,以他还虚境中期的实力,自己的灵力竟然被朱刚烈耗得泯灭于虚空之中,这让他感觉很是恼火,于是他朝着空荡的四周大声喝道:“冷月,助我!” 第七十一章 绽放的血色莲花 冷风浮动,在朱刚烈与秦昊之间,有着一道道暗流奔涌,气氛显得很是凝重,此时,秦昊的脸色极为难看,面容阴沉冷漠,他向着隐藏在周围的冷月爆喝出声。 听着秦昊毫不客气的口吻,冷月不禁蹙起了眉头,但是毕竟已经收了他的好处,该出手时,还是不能含糊。只见其微微闪身,在朱刚烈的身后,立即便传来了一道空间的震荡,算是对秦昊的回应。 秦昊感受到了冷月发出的信号,那阴郁的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这空间震荡秦昊能感受到,距离更近的朱刚烈自然也能轻易地捕捉,他没有放过机会,迈开玄奥步伐,快速欺身上前,朝着那震荡传来的方向,悍然挥出一拳。 朱刚烈的反应很快,攻击的速度也很快,然而那猛然挥出的一拳,砸在了虚空之中,连冷月的半片衣角也没有摸到。 他悻悻地收回拳头,顺势在空中甩了甩,有些懊恼地摇了摇头,便重新把目光转向秦昊。秦昊此时已然从刚才的阴霾中走了出来,望向朱刚烈的眼神再次变得狠厉起来。 只见他双手结印,磅礴的暗黑色灵力奔涌而出,这一次秦昊毫无保留地催动着灵力的输出,在他的身上,迅速覆上了一层淡淡的紫黑色闪光,忽明忽暗的光亮映照在他充满邪气的脸上,显得有些吓人。 朱刚烈见状,慌忙运转灵力,他控制着生命之力紧贴在自己的皮肤表面,保护着肉身,接着调动本源灵力,缓缓汇聚。 突然,一道黑色闪电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朱刚烈面前,森白光点朝着他的额头迅速点去,朱刚烈心头一紧,身形爆退而去,躲过了攻击,然而好不容易调动起的灵力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涣散开来。 朱刚烈深吸一口气,识海中的神识金光大放,璀璨的金色照耀地他的识海翻涌起巨大的浪花,同时他的精神感知急剧扩大,把方圆百米之内的任何风吹草动都映射在识海之中。 然而,令他大失所望的事情发生了,空明的识海之中,除却围观的几人之外,仅有秦昊一人的身影,在他被暗黑灵力遮蔽的脸庞上,涌动着阴寒的笑意。冷月的身形如同鬼魅一般,根本无从查找,偶尔几次露出行迹,还是其刻意为之,那种感觉,就像是一只捕食的猛兽在戏耍自己的猎物。 “桀桀。”秦昊的口中,爆发出一阵令人作呕的笑意,此时的他已把灵力运行到极致,丝丝电光在其周身流转,显得异常的恐怖。 轰轰—— 那浩瀚的灵力宛如实质一般,化作一柄漆黑的长枪,锐利的枪尖指向朱刚烈,寒光闪动间,长枪化作一道流光,朝着朱刚烈爆射而去。 唰唰—— 锋锐的灵力长枪划破长空,在空气间留下了无数道爆鸣之声,一条足有数十米长的黑色残影拖在长枪的尾部。枪尖刺破空气,速度丝毫不减,径直朝着朱刚烈掠去。 楚天阔双手握于胸前,捏紧了拳头,显得有些紧张,她深深地感觉得出那柄长枪之上所蕴含的灵力远远凌驾在朱刚烈之上。即便朱刚烈全盛时期,抵挡起来也会格外费劲,可现在他根本无法调动足够的灵力来进行防御,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实力超群的冷月在干扰着他。 她有些看不下去了,漫天的冰霜在其身后飞舞,极致的寒意向着四周急速扩散,以楚天阔为中心,那股恐怖的寒气迅速蔓延开来,冻结了空间,暴掠长枪的速度也因此而迟缓了几分。 就在她准备迈出脚步,救援朱刚烈的时候,一柄拐杖拦在了她的身前,止住了她的动作,楚天阔转头看向站在一边表情淡漠的一字眉,激动地说道:“一字眉,你干什么!你不想帮忙,别拦着我出手。” 一字眉叹了口气,双目紧紧地盯朱刚烈,未曾移开,他对楚天阔淡淡地说道:“别忙着动手,相信他吧。” 朱刚烈显然也是从突然阴沉下来的温度中,感觉到了楚天阔的异样,他坚定地朝着楚天阔摇了摇头,眼神中满是毅然的神色。 楚天阔微微愣了愣,旋即释然,缓缓地收回弥漫在空间内的寒意,雪花飘零,片片霜冰落在地上,结成一道道晶莹。 没有了楚天阔的影响,那迟缓的黑色长枪陡然加速,转瞬间便已来到朱刚烈身前。这一次,冷月没有再对朱刚烈发起偷袭,他那一份坚强的执着也是令得冷月心生敬佩之意。他想要看看,朱刚烈到底能不能抵御得下这一道攻击。 长枪在朱刚烈的眼中迅速放大,朱刚烈的瞳孔中间,反射着一道寒冷的光亮,那是枪尖闪动的芒意。 朱刚烈强压下慌乱的心神,仓促间尽可能地汇聚起灵力,轰击在长枪之上。一抹蔚蓝的光团重重地拍击在枪头之上,长枪稍微晃动了几下,那锐利的尖端便是猛然撕裂蓝色光团的阻隔,速度丝毫不减。 朱刚烈用力踩着地面,稳定住身形,同时抬起双手用力一握,紧紧地把黑色长枪抓在手里。 吼吼—— 那灵力长枪感受到一股极大的阻力传来,前进的身形顿时停滞了下来,愤怒的情绪从枪身传递开来,一股股剧烈的嗡鸣响彻而起。 突然,灵力长枪在空中急速旋转,恐怖的电芒如同针尖一般,刺得朱刚烈手掌生疼,朱刚烈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即咬紧牙关,拼命坚持。 那长枪带着一往无前的惊人气势,一寸寸地向前逼近,而朱刚烈的脚步则是被一点一点地逼退,贴地而行,在那地面之上,已是出现了两道深深的磨痕。 “噗嗤。”刺透身体的声音无比清晰的传来,朱刚烈仓促间汇聚的灵力终是无法抵挡地下秦昊的奋力一击,肉身的力量终有不待,那握着长枪的手,微微松动,灵力长枪便是趁着这个时机,猛然前冲,贯穿了朱刚烈的身体。 啪嗒啪嗒,鲜红的血液一滴一滴地从朱刚烈的身上流下,滴在地上,触目惊心。在他的右肩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血洞,一股浓烈的血雾正从他的背后喷涌。 朱刚烈只觉得喉咙一甜,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鲜血染红了他前方的空间,在他原本深邃的眼眸中,也同样覆上了一道恐怖的血色,两朵圣洁的血色莲花宛如实质一般,在他的瞳孔中绽放。 第七十二章 风水轮流转 朱刚烈那对邪魅的眼眸平添了几分邪气,腥红遍布,两行血泪自他的眼角缓缓地淌下,血痕交织,刺眼的红色斑点点缀在他的脸颊之上。 他艰难地迈着着蹒跚的步子,用左手扶着自己耷拉着的右臂,他的右手虚弱地垂下,显得很是无力。朱刚烈用力地抬起头,拼命聚焦,看向秦昊,那充血的眼眶中看不清他眼神的变化。 “秦昊师兄,打得好!”几声喝彩不合时宜地响起。 秦昊转过头去,只见先前那几名推脱这不敢参战的跟班不知什么时候,竟又是围拢了过来,他心中恼火,冷冷地哼了一声,说道:“都给我滚,马后炮。” 谁知他话音刚落,只见得虚空之中,划过一道凉风,几丝微弱的波动传来,接着那几人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而出,落在场外的地面上,与冰冷坚硬的大地来了一个亲密的接触。 冷月缓缓地显出身形,那戴着宽大的斗笠的脑袋转向场外,不屑地说道:“未战先败,似你们这等废物,也配跟我们同台竞技吗?看看那朱刚烈,你们简直不及人家一根指头。” 听着冷月的指责,那被抛飞而出的数人却是大气也不敢出,脸色煞白,唯唯诺诺地点着头,生怕再次惹恼了他,自己将会面临更加悲惨的下场。 对于冷月的做法,秦昊倒是显得有些无所谓。若是换做平时,他还可能替他们求求情,可这次他们临阵脱逃在先,自己一身怨气又未消除,自然没有那份闲情逸致去管别人的事。 朱刚烈稳下心神,对外界发生的一切皆是不为所动,幸亏之前已是调动了生命之力覆盖在自己的皮肤表面,又在最后时刻避过了要害,否则现在自己还能不能站着都是个问题。 他悄无声息地运转着生命之力朝着右肩那个触目惊心的血动凝聚而去,为了不让秦昊发现,朱刚烈特意把那浓郁的碧绿色生命之力扩张地极为稀薄。 无数道薄如蝉翼的淡绿色生命之力无声无息地钻入伤口之处,钻入之后,层层生命之息叠加而起,化作无数碧绿色的桥梁,把破碎的经脉连接在一起。 同时,深邃如海的蔚蓝色灵力光芒大放,跳跃着如同蓝色的火苗,本源灵力的释放,既是为了更好的掩盖生命之力的运转,同时也为了滋养严重失血的身体。 在两股能量的相互配合和作用下,朱刚烈狂流不止的鲜血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得以缓和,那因为麻木而变得无比僵硬的右臂,也渐渐恢复了知觉。 他悄悄地把右手背到身后,用力地握了握,生命之力搭建在经脉之间的桥梁已经在潜移默化地发生着作用,连通了血脉,自全身调动血液来疏通这边的经脉。 剧烈的疼痛感令朱刚烈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但是他的心中却是有着几分雀跃,毕竟能够感知到疼痛,总比麻木得毫无知觉来的要好。 这一切看似轻缓,但是却依然没有逃过冷月的眼睛,冷月擅长的是隐匿,对于空间的感知极其敏锐,朱刚烈调动生命之力的波动虽然悄无声息,但是空气间那一点点微弱的能量变化还是被冷月捕捉到了。 然而冷月并没有说破,他只是随意地站在原地,他那被斗笠遮蔽的脸颊之上,笑容玩味。秦昊此时仍沉浸在打伤朱刚烈的喜悦之中,看着朱刚烈浑身是血,虚弱无力的模样,他的心中别提有多畅快了。 他环抱着胸,沾沾自喜了好一会儿,看着朱刚烈恢复了几丝力气之后,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再做些别的事情。心念一动,他便猛然跺向地面,下一刻,整个人便如同流星一般划破虚空而去。 在他的脸上,满是兴奋的神色,先前的阴霾一扫而空,足尖连点间,便是已经来到朱刚烈的身前。只见他抬起一脚,砰地一下轰击在朱刚烈的胸膛之上,朱刚烈闷哼一声,身体倒飞而出,在地上连滚数圈,这才停下身来。 “哈哈哈。”秦昊狂妄地笑着,“朱刚烈,你先前不是挺威风吗,怎么现在躺下了?”肆意的笑声响彻天地。 楚天阔,一字眉以及冷月皆是皱起了眉头,秦昊此时的嘴脸令他们极为厌恶,冷月瞥了秦昊一眼,讥讽地说道:“小人得志。” 然而,秦昊却是完全不理会他们的厌恶,暴打朱刚烈使他的心情大为愉悦,用灵力搏杀果然不及肉身的对碰来得爽快,秦昊手脚并用,疯狂地对着朱刚烈拳打脚踢。他脸上的笑容越放越大,欢喜的情绪弥漫开来。 拳拳到肉,空气之中回荡着砰砰砰的撞击之声,朱刚烈犹如一个皮球一般被秦昊从这边轰到那边,又从那边轰到这边。秦昊似乎并不想过早地结束这场战斗,在下手之时,他把力道拿捏地极其到位,丝毫不给朱刚烈掉出场外的可能。 愤怒的情绪出现在楚天阔的脸上,只见她银牙紧咬,柳眉蹙起,抬手间冰皇诀急速运转,便是要组织秦昊的暴行。一字眉再次拦在楚天阔的身前,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语气,说道:“别急,再等等。” 楚天阔气恼地一甩手,撤掉附着的灵力,面色不善地盯着一字眉,随后又把担忧的目光投向倒在场中的朱刚烈。 又是一记朴实无华的重拳,秦昊高举的手臂正要落下,这势大力沉的一拳若是轰击在朱刚烈的身上,那么他必然会掉出场外。 “朱刚烈,我打够了,现在我要把你送出场去,不要感谢我的仁慈。”秦冷冷地说道。 然而,这一拳终究没有按照原先的轨迹落在该落的地方,秦昊的手被朱刚烈藏于身后的右手紧紧地捏在手里,不是握,也不是抓,而是捏。朱刚烈本该虚弱无力的右臂就像变魔术一般恢复了力气,秦昊如同小鸡一般,被朱刚烈紧紧捏在手里。 “刚才打得挺爽啊,现在是不是该换我了?”朱刚烈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渍,笑意盈盈地说道。 第七十三章 你下去,还是我下去 “你怎么……”秦昊骇得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他用力地往后退了几步,想要抽回被朱刚烈捏住的拳头。 然而一股无法匹敌的力量传来,朱刚烈的手掌犹如铁钳一般,牢牢地禁锢着秦昊,丝毫不给他脱身的可能。 “你……你想干什么……”秦昊的声音有些凝噎,断断续续的,他看着朱刚烈那双布满血色的恐怖瞳孔,心中一虚,身体也是软了下去。 朱刚烈阴沉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凌厉的惊人气势从他血红的眼眸中爆射而出。 论起肉身的坚实程度,在西昆仑中,朱刚烈不敢说一枝独秀,但也可以说是名列前茅的,而且排在朱刚烈之前的那几个人中,并不包括秦昊。 若是放在平时,秦昊发动灵力突袭便是能够脱离朱刚烈的控制。 可是现在,在发动过那道绝强的攻势后,他的灵力已是有些枯竭,再加上朱刚烈恢复得如此毫无征兆,闪电般出手将其控于掌下,秦昊的心已经慌了。 朱刚烈浑身邪气大盛,挥手间撤掉浮动的生命之息,转而将碧蓝的灵力凝聚在手上。咧嘴一笑,那等邪魅的表情看在秦昊眼中,却是如同恶魔一般。 他把手向后一甩,秦昊的身体被他拉向自己,朱刚烈抬起腿,一个干净利落的膝击猛的轰在秦昊的腹部。秦昊的眼眶因为剧痛而猛然睁大,那眼球仿佛便要掉出来一般。 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紧接着朱刚烈提起他的领子,把他抛向天空,数十下弹腿朝着秦昊飞掠的身体冲去。 砰砰砰—— 强大的力量震得空间为之战栗,秦昊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飘飘忽忽得向上弹出数十丈,朱刚烈在空中一个闪身,漂亮地落地,而秦昊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无力的身体宛如散架了一般,砰地一声,砸入地面,在地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大坑。 朱刚烈的眼中满是很辣之色,全无怜悯可言,足尖点地,欺身而上,准备再次对着秦昊发起攻击。 他的身体爆掠而出,如同离弦之箭,就在他接近秦昊的时候,秦昊缓缓地抬起手,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等……等一下,我错了,放……放过我。” 听得秦昊的求饶,朱刚烈的眼神阴翳,心思急转,在考量着究竟是否应该放过他。 秦昊见到朱刚烈脸上的犹疑之色,知道有戏,顿时一喜,接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边抽打自己的耳光,一边继续求饶道:“都是我的错,不该针对你,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吧。” 看着秦昊的诚恳无比的认错态度,朱刚烈暗叹一声,毕竟份数同门,他的心中,也是升起了几丝恻隐之心,他随意地散去了汇聚的灵力,挥挥手示意自己已然不再介意,随即说道:“好吧,既然你诚心认错,那么便原谅你这一次。不过这藏书阁的名额,你却不该再奢望,自行下去吧,也算我给你留的颜面。” “是是是,我一定照办。”秦昊点头称是,朝着朱刚烈点头哈腰。 朱刚烈淡然地点了点头,不再理会毫无还手之力的秦昊,转身准备离开。 “我这就下去。”秦昊轻轻地说道,就在这时,他低垂的手掌屈成爪状,小小的紫黑色灵力凝聚其中,他的脸色突然变得狰狞,一改方才怯懦的神情,狠狠地说道,“朱刚烈,你太天真了,该下去的人是你,不是我!” 话音刚落,那凝实的紫黑色灵力朝着朱刚烈的后背爆射而去,小小的光团在空中毫不起眼,但是其中凝聚的能量却是不容小觑。 这是秦昊拼尽最后的力量,勉强凝聚而起的力量,带着毅然决然的声势,朝着朱刚烈冲去。 灵力光团划破虚空,无视空气的一切阻力,速度越来越快。 楚天阔率先反应了过来,一道冰柱从她纤弱的小手中挥出,一字眉次之,一对巨拳带着恐怖的气势同样冲向朱刚烈,冷月眉头紧锁,似乎是在考虑着什么,秦昊的卑鄙行径确实为他说不耻,他犹豫再三,还是撕开空间,一步跨入其中。 他们的反应很快,应对的速度也足够惊人,然而他们距朱刚烈的距离还是太远了,还是晚了一步,还不待朱刚烈有所反应,秦昊的偷袭就轰击在朱刚烈毫无设防的后背之上。 朱刚烈闷哼一声,脚下一个趔趄,下一刻,身形便是猛得向前扑出,朝着场外落去。 “卑鄙小人!”楚天阔盛怒之下,恐怖的冰冷之气席卷于九霄天地,冰皇诀毫无保留地运转,浩瀚无垠的冰雪世界赫然出现。 “楚天阔,你以为我会怕吗,你看看周围吧。”面对楚天阔的怒火,秦昊却是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慌之色。 楚天阔一愣,环视四周,心头一沉,此时站在台上的,只有十人了,也就是说,这剩下的十人便是能够进入藏书阁的最后人选。 即便她现在把秦昊打下台去,也已经是于事无补了。 “要怪只能怪朱刚烈太过愚昧,咎由自取罢了。” “你!” 朱刚烈的身体极速下降,马上就要面临淘汰之局。 突然他的身体停滞了下来,淡雅的异香扑鼻而来,无数粉红色的花瓣层层叠叠地平铺在他的身体之下,将他轻轻的拖起,地上撒下斑驳的光点,而朱刚烈也是暂时脱离了危险。 “大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秦昊眯着眼,对着雨花公子质问道。 “看不惯你无耻的行径而已。”雨花公子翩然而来,手持折扇,不屑地说道。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在西昆仑众弟子中掀起了轩然大波。雨花公子与世无争,无悲无喜,何曾对他人表现出任何的不满之色,看来秦昊的所作所为,着实点燃了他心中的怒火。 感受到雨花公子的怒意,秦昊心中甚是不安,惹恼了这位仙一般的男子,任谁的心中,都会有一丝负罪之感,然而他并不想放弃这次打击朱刚烈的机会,说道:“大师兄,这恐怕有些不妥吧,按规矩朱刚烈此时应该已经算是淘汰了,师兄现在横加干预,是否视规矩于无物呢?” 雨花公子挑了挑眉,说道:“算上朱刚烈,一共十一人,还需下去一人,我下去,或是你下去,你选吧。” “嗯?”秦昊显然被雨花公子的惊呆了,他下去?什么意思,大师兄要放弃进入藏书阁的名额吗? 还不待他做出回答,雨花公子抬手一招,花海涌动,把朱刚烈平稳地带回场中,同时纵身一跃,跃上花海之中,扬长而去。 第七十四章 藏书阁秘辛 雨花公子绝尘的修长身影随着漫天的花瓣而消失,独留下弥漫在空气间的淡然香气,任谁都不会料到,最后竟是这样的结局。 雨花公子实力之强,人气之高,在西昆仑中有目共睹,倘若此次进入藏书阁的名额只有一个,那么他便是当之无愧的不二人选,没有人会对这样的结果感到意外,或者提出任何异议。 先前在擂台上的时候,他方圆数米之内,空无一人,仿佛那飞溅而起的尘土落在他清爽的衣衫上,都是对他的一种亵渎。没有人愿意去跟他动手,甚至连这样的想法都是未曾兴起过。 然而,事实总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最后的十个名额选择出来了,其中并没有雨花公子的身影,他便如同名字一般飘逸绝尘,带着神秘与潇洒,把进入藏书阁的机会拱手让给了他人。 那站在台上,面面相觑的十人分别是,楚天阔,一字眉,冷月,秦昊,朱刚烈,***,肖涵宇,陈独客,赵霖炎,袁泽清。 朱刚烈从地上站起,颤巍巍地掸了掸身上的尘埃,那思索的目光投向雨花公子离去的方向,疑惑的神情中透着不解,他轻声呢喃道:“师兄,你这是为什么……” 陆压道君凌厉于空中,此时也是万分讶异,自己这个徒儿哪里都好,就是生性太过淡泊,不喜争抢,当即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随手挥了挥袖袍,撤去笼罩天地的禁空灵网,然后朝着演武场的中央飞掠而去。 “如今留于场间的便是此次进入藏书阁的人选,尔等表现俱佳,我甚是欣慰。看到你们逐渐成长,实力突飞猛进,我很是高兴,这是我西昆仑之幸。”陆压道君看着十名弟子,面带微笑,不住地点头。 朱刚烈等人忙向师父拱手,算作回应。陆压道君停了片刻,接着说道:“十日之后,尔等前往天池集合,本次藏书阁出现的地点,正是在那里,到时候我会将你们送入其中。” 众人点头答应,便各自散去。朱刚烈叫住楚天阔,问道:“师姐,你可知大师兄为何会放弃这次进入藏书阁的机会?” “他呀,整天神神叨叨的,谁知道他在想着什么。”楚天阔耸了耸肩,半开玩笑的说道。 “要不咱们一块儿去他那里看看他,顺便问问情况。”朱刚烈说道。 “别别别,要去你去,我可不去,上次没忍住,冻坏了他几盆心爱的花草,为此可没少给我脸色看,你不知道那些天他看我的眼神,现在想起来,我都是浑身起鸡皮疙瘩。”楚天阔说着,还配合着做了个揉搓肩膀的动作。 朱刚烈尴尬地笑了笑,显得有些无奈,随即辞别楚天阔,边摇着头,边朝雨花公子的住所走去。 还是那一间独立的院落,只是到得近前,还未踏入,便是明显地感觉到分外的清幽,几丝淡雅的香味萦绕而来,飘飘忽忽的,似是在欢迎前来的客人。 伸出围墙之外的柳条依依,随风摆动,像是在打着招呼,院中绽放的火红杜鹃闪耀着赤红的亮丽光泽,这欣欣向荣的生命波动,丝毫不比竹林中的生命之力弱。 朱刚烈看院门大开,当即也不客气,迈着步子,一直向里走,直到进入屋内,这才选了把椅子坐下,曾经心心念念的舒适座椅,再次感受时,朱刚烈不由得唏嘘不已。 初次来时,自己不过聚气境不到的实力,还在为能否进入藏书阁而苦恼,仅仅隔了数日,再次到来时,自己不但实力有了长足的进步,就连那藏书阁的名额也是已然紧紧握于手中。 雨花公子见到朱刚烈毫不客气地坐下,也不责怪,轻笑着提起茶壶给他倒上一杯香茗,说道:“恭喜师弟了,这一次可算愿望达成了。” 朱刚烈双手接过茶杯,脸色凝重地看着轻松无比的雨花公子,正色道:“师兄,我这次前来,就是想问你,为什么会主动放弃机会,凭你的实力完全可以……” 朱刚烈的话还没说完,雨花公子便抬手将其制止,一道华丽的烟花在他掌间闪动,他缓缓地说道:“我的雨花诀,修的便是顺心随意,我感受到你要寻找心中挚爱的决心,所以想帮你,便帮了。同时又不想你跟那秦昊的关系继续恶化,便只好自己退出了。” 不知为什么,朱刚烈心中对于雨花公子的话却是将信将疑,他清楚雨花公子这么做有一部分原因是出于好意,想要帮自己,但是他总觉得有些奇怪,却想不出究竟哪里不对劲,索性也不再纠结,谢过雨花公子,便准备离开。 就在转身之际,雨花公子突然叫住朱刚烈,说道:“对了师弟,我听说本次藏书阁出现的地点是在天池附近,你这几日可以先行前往看看,说不准还能找到些藏书阁中流露而出的机缘。” 显然,朱刚烈被雨花公子的话吸引住了,西昆仑这几日你争我夺,便是为了进入藏书阁中寻求机缘。而听雨花公子所说,今在藏书阁的外围竟也是能够得不少好处,朱刚烈当即停下迈出的脚步,问道:“大师兄,你所说流露的机缘是怎么回事,可否为我详细说说?” “当然。”雨花公子一笑,抬手示意朱刚烈坐下,接着说道:“藏书阁本身,便是一件传自洪荒的绝顶至宝,此物囊括了天下无数奇珍异宝,可任何事物都抵挡不了岁月的侵蚀,在这百年时光洪流的冲刷之下,饶是绝顶至宝藏书阁的表面,也已是出现了不少裂纹,其中天地至理的流动使得裂纹不断扩大,又不少机缘便是顺着裂纹散落在天池附近,静待有缘人得之。” 朱刚烈恍然大悟,一拍手掌,笑着说道:“师兄是知道即便进不了藏书阁,也是能够获得机缘,所以才把名额拱手送出的咯?” 雨花公子点了点头,表示默认了朱刚烈的猜测,说道:“师弟,这十日时间我们不要浪费,明日一早,我便随你一同前往天池碰碰运气。” 第七十五章 天池 天池之巅,云蒸霞蔚,无数浓白的水汽氤氲,透着丝丝神秘之意,广阔的池水深不见底,重重古老的神圣气息。 在天池之畔,站立着两道身影,一道清雅绝尘,一道洒脱随性,他们便是来此寻觅机缘的雨花公子跟朱刚烈。 “师兄,此地确实神奇,鬼斧神工,令人赞叹。”朱刚烈粗粗扫视了一遍,由衷地感叹道。 “是啊,这天池秉承荒古,至今已是存在于此数万年了,在时光的乱流中被冲刷至今,那等天地伟力早已铭刻其中,怎能不神奇无比。”雨花公子手持折扇,向朱刚烈解释道。 “可这放眼望去,皆是波诡云谲捉摸不透,咱们上哪里寻找藏书阁中泄露的机缘呢?”朱刚烈心中生疑,皱着眉头道。 雨花公子拍了拍朱刚烈的肩膀,笑着说道:“所谓机缘,讲求的便是一个缘字,若是有缘,那么自会遇上宝物的。”说着,便迈着步子,踏入了漫天的浓雾之中。 朱刚烈想了想,觉得师兄所言甚是有理,于是连忙上前,跟着雨花公子的脚步,一头钻入其中。 进得其中,那浓烈的雾水如同白色的幕布一般,彻底地遮蔽了二人的视线,朱刚烈愣了愣神,显然是没有想到此处的雾气竟是这般可怕,自己抬起的手掌在眼前晃动,居然也是完全看不清楚,只能看到有什么模糊的东西在晃动。 “此地有些诡异,师弟小心,打开神识,用自己的神识去感知周围的环境。”雨花公子来到朱刚烈身边,出言提醒道。 朱刚烈点点头,识海之上,那悬垂的金色神识绽放出亿万道璀璨的光华,平静的识海波涛澎湃,掀起数万丈高的恐怖巨浪,那亿万道光华冲向朱刚烈的眉心,在他的眉宇之间,镌刻上了一道如同金色漩涡一般的图案。 凭借着这一缕神识的外放,朱刚烈终是能够把周围的环境印入自己的脑海之中。雨花公子笑着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师弟实力惊人,尚未步入炼神境,便已拥有了这般强大的神识波动,真是可喜可贺啊。” 朱刚烈嘿嘿一笑,催促道:“师兄,不要浪费时间了,咱们快走吧。” 雨花公子却是不慌不忙,脸色凝重地正色道:“师弟,此地极少有人踏足,难保会出现什么魑魅魍魉,说不定还会出现实力在我之上的怪物,你可要小心,千万不能大意了。” 听着大师兄郑重的嘱咐,朱刚烈心头一凛,雨花公子的实力已经是深不可测了,这里竟会有比他还厉害的角色,想到此处,朱刚烈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突然,在他们周围缓慢流动的水雾陡然加速,凛冽的气流咆哮而过,阵阵强猛的狂风猛然侵袭而来。一股极为强大的灵力波动席卷而来, 雨花公子跟朱刚烈同时皱起了眉头,这波动而来的灵力中带着阵阵腥臊之气,令人作呕,却又无比强大,不容小觑。 “怎么回事,这只是天池外围,便已是出现了这样的存在,天池内部究竟还存在着多少恐怖的家伙。”雨花公子皱着眉头喃喃道。 说着,他控制着神识朝着灵力传来的方向探去,随着探知的逐渐深入,雨花公子的面色变得极为难看,“烛九阴,怎么会是他。” 朱刚烈疑惑地问道:“师兄,这人脸蛇身的怪家伙是什么来头,竟能让你如此紧张?” 雨花公子叹了口气说道:“师弟,我们这次怕是遇上麻烦了,这烛九阴乃上古异兽,本领极大,传闻他那一双魔眼具有神奇的能力,睁开时,黑色长夜会骤然便成白天,而紧闭时,即使晴空万里也会变得漆黑一片。” “那有什么,变成黑夜,我们用神识不是一样可以探知吗?”朱刚烈摆了摆手,无所谓道。 “没那么简单,他所制造的黑夜,能够屏蔽一切感知,除非实力超过他许多,否则神识是完全起不了作用的。”看着朱刚烈那副无所谓的天真模样,雨花公子无奈地解释道。 “呃……” 说话间,烛九阴已是来到二人身边,他猩红的皮肤表面泛着嗜血的磷光,大嘴张开,紫黑色的黏液从嘴角滴下,一对狭长的獠牙散发着幽冷的寒光。 他锐利的眸子在雨花公子跟朱刚烈的身上来回打转,他能够感觉得出,雨花公子的实力很不一般,隐隐的能够对自己构成威胁,而朱刚烈则犹如蝼蚁一般,可以忽略不计。 “人类,你们来此作甚。”腥臭的口气顺着他的话语飘向二人,那等瘆人的恶臭令得二人同时皱起了眉头,雨花公子猛地打开折扇,在自己面前用力晃动了几下,驱散了浓烈的恶臭之气,这才感觉好受一点。 “我与师弟来此处勘察,识相的速速让开,如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雨花公子也是动了真火,烛九阴浑身散发的气息令他极为反感,而且他知道,与这等凶恶巨兽讲什么礼仪,完全是浪费精力。 烛九阴完全没有料到,眼前的这两个人类竟是能够在自己面前不卑不亢,毫无惧意。但意外归意外,面对人类的挑衅,他是绝对不会客气的。 他扭动修长的蛇身,腾身而起,庞大的身体竟是丝毫不影响他移动的速度,转瞬之间,便已来到朱刚烈的身边,他的双目猛然闭上,无尽的恐怖黑夜笼罩而下,烛九阴抬起他粗实如鞭的巨大尾巴,呈横扫千军之势,朝着朱刚烈猛然甩去。 柿子要挑软的捏,烛九阴显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于是一开始便想着各个击破,朱刚烈就是他的第一目标。 轰—— 朱刚烈完全没有防备,便被结结实实地打中,他闷哼一声,身体犹如炮弹一般被抽击地爆射出数百丈远,摔得七荤八素头昏眼花,挣扎了半天,竟是无法从地上爬起。 天空忽晴,烛九阴睁开了他诡异的眼睛,雨花公子看到了朱刚烈倒在地上的狼狈模样,眼神阴翳,身上透着几分若有若无的杀气,灵力浩荡之间,便是主动朝着烛九阴冲去。 第七十六章 扇如玄铁心如钩 浩荡的灵力破体而出,冲荡天地,无尽的花海如同炫目的彩蝶,浓郁的芬芳洗刷着残留在空气中的阵阵恶臭。 烛九阴眼神微眯,他从雨花公子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浓重的威胁,看来先前对于他的评价还是低了,当真正交起手来,他才深深地体会到雨花公子的恐怖。 那柔和的灵力温柔却不失杀气,浩瀚的灵力宛如实质一般朝着烛九阴爆射而来,烛九阴不慌不忙,依仗着坚实如铁的强壮身躯,悍然扭动,朝着那扑面而来的漫天花海猛然撞击在一起。 轰轰—— 剧烈的震荡席卷天地,一圈一圈的能量波动如涟漪一般,向着外界延展而去,强烈的震感震得粉色的花瓣逐渐破碎,满地的落花,呈现出一种凋零的美。弥漫空间的水汽在波动的作用下有着些许溃散的迹象,原本模糊的视线也变得清晰了几分。 烛九阴甩了甩被震得发麻的身躯,心中震撼地无以复加,他乃是传承自上古的异兽,在荒古的岁月中早已练就钢筋铁骨,他何曾想过,在与人对撞的过程中会被撼动呢! 然而,烛九阴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心脏突然猛地一阵收缩,他出于本能的向后急退,同时一口腥臭的毒液朝着前方喷吐而出。 他的反应无疑是及时且正确的,就在破碎的花瓣零落的瞬间,一道隐藏着的银白色弧光穿过花海,朝着烛九阴的脖子划去。无论身体多么强大,脖颈依旧是他最为脆弱的部位,虽然躲过了攻击,但烛九阴的身上还是不由自主地冒起了一阵冷汗,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纵横数万载,却差点被一名小小的人类强者算计,险些丢了性命。 “唔——”低沉的咆哮之声从烛九阴的口中爆发而出,他显然也是动了怒意,“人类,你竟敢偷袭我,我很生气,只有用你的鲜血,才能平息我的怒火。” 雨花公子抬手召回飞掠而出的折扇,轻轻地摇动了几下,对于烛九阴的恐吓,他倒是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唯一的遗憾就是,那先前酝酿了许久的攻击居然被他躲了过去,雨花公子的脸上露出了几丝惋惜之色。 蓦然间,他的眼神变得认真起来,一股直冲霄汉的恐怖气势席卷开来,雨花公子周身粉红色光芒大放,如同落日时漫天的霞光,映射得氤氲的水汽呈现着动人的色泽。 铺天盖地的花海翩然而起,弥漫的水汽如同凝结其中的霜露,在霞光的映衬下折射出亿万道绚丽的色彩,神圣高傲不容侵犯。 烛九阴眼神阴翳,缤纷的色彩令他无比的厌烦,他喜好黑暗,崇尚阴沉,对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充满了浓重的厌恶之情。 轰轰—— 烛九阴猛然摇身一摆,身体剧烈的嗡鸣,本就硕大无比的身躯再一次暴涨了几圈,化为一条长约数千丈的滔天巨兽。 他那粗如山岳的身躯盘桓而起,遮天蔽日,他的头颅跳脱于浓雾之外,直耸云霄,无数道嗜血的浓烈暗红色光芒在身上不停闪烁,天地齐哀,如同厉鬼的欢呼,阴鹜而可怖。 他们两人都在一瞬间把自己的气势提升到了巅峰状态,烛九阴冷笑一声,那大如山洞的一对巨目猛地紧闭,天地霎时间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桀桀!人类,你会为你的狂妄付出代价。” 在夜幕之下,烛九阴的身上闪动的红光离体而出,悬于空中,幻化出无数条闪着红芒的光电雷蛇,数以万计的小蛇扭动着细小的身躯,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朝着雨花公子迅速移动。 雨花公子也不慌张,烛九阴的能力他也不是第一次见识了,当下也是有所准备,他缓缓地把那密布的花海盘旋在自己身侧,把自己紧紧得包围其中,同时清雅的异香浮动,向四周扩散。 那光电雷蛇沐浴在异香之中,却像是服食了天下最烈的毒药,细长的身躯不停地翻滚扭动,显得无比痛苦。烛九阴恼火之极,喷出一股浊气,附着在雷蛇身上,促使它们继续前行。 有了浊气的补给,雷蛇仿佛被打了一剂强心针一般,悍不畏死地朝着雨花公子而去,无数的小蛇从四面八方将雨花公子包围起来,猩红的蛇信子嗤嗤地吞吐,雷鸣般的爆破之声在花瓣之上炸响。 轰轰轰—— 破碎之声一阵接着一阵传来,爆炸的雷蛇身上,道道充满腐蚀之力的血水滴在花海之上,那闪烁着万丈霞光的花海顿时变得无比焦黑,花瓣枯萎,呈现出萎靡的疲态。 雨花公子眉头直皱,那扑鼻而来的腥臊令他浑身难受至极,他未曾料到雷蛇竟会选择自爆来炸毁自己的防护,一个不查便是着了烛九阴的道,差点阴沟里翻船,而自己也被弄得回头土脸。 他收敛心神,无数花海再次飞掠而起,无数片花瓣四散纷飞,向着四周扩散开来,这一次,雨花公子显然不打算再被动防守了,若是再被动的承受攻击,无尽的黑暗中,对自己极为不利,因此,他果断地选择了主动出击。 没有光亮,无法感知,纷飞的花海便成了他最好的眼睛,从花海传递回来的信息中,他能够准确的掌握烛九阴的动向,折扇猛然挥出,在虚空中疾驰而过,迅速分裂成九把完全相同的折扇,这九把扇子之上,波荡着相同的气息,让人无法分辨,究竟哪一把才是真实的。 九把折扇泛着银白的光芒,拖着数十道若隐若现的残影,向着烛九阴冲去,到得近前,九把折扇忽然分散开来,分成三组,呈鼎足之势把烛九阴围在中间,九柄折扇在空中急速旋转,带着阵阵破风之声,凌厉的杀意席卷开来。 烛九阴心中大惊,这九柄折扇围聚的方式可谓凌厉之极,丝毫不给他任何躲闪的机会,这扇子的锋锐他先前也是感受过的,他可不敢保证自己在承受这一击后能够安然无恙。无奈之下,他只得缓缓收回法相,恢复了原来的大小。 随着身体的缩小,他所受攻击的面积也是小了不少,躲闪起来也相对容易了许多。他紧闭的双目闭得更紧,数重黑暗层层叠加,试图削弱花海的探查,使自己不再那么轻易暴露在雨花公子的勘察之下。 第七十七章 花开花败 咻咻咻—— 九柄折扇宛如锐利的镰刀一般,割破了黑夜的束缚,带着一往无前的惊人气势,朝着烛九阴那庞大的身躯爆射而去。 无数道锐利的银白色光芒散发着恍如实质的滔天杀意,根本不需要刻意瞄准,烛九阴那硕大的身躯,本身就是他最大的弱点。 几声铿锵而清脆的撞击之声传来,犹如金属之间的对碰,烛九阴那坚实如花岗岩一般的皮肉,被折扇带起片片碎屑,几道血柱冲天而起,如同喷泉一般,肆意地涌动着。 沉闷的暗流在天地间涌动,谁也看不清对手的表情,唯一能够倚靠的便是自己的直觉,雨花公子以手轻抚飘然而回的折扇,随即用食指跟拇指轻轻地捻了捻,并凑到鼻尖嗅了片刻,便是可以断定出,烛九阴受了伤,从扇骨上粘连的血肉可以看出,他伤口很深,想必此时应是血流不止了。 烛九阴脸色阴沉,他摆动着身躯,把受伤的部位暴露在视野之中,眼中的阴冷之气更是大盛,那伤口深可见骨,无数皮肉翻卷而起,鲜血如注,像泄洪之水一般奔流不息。 吼—— 烛九阴怒不可遏地大吼一声,同时高高地举起尾巴,重重地拍向地面,大地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了数丈。 不仅如此,那一道道能量的波纹正迅速向四周扩散,无数的裂痕如同雷电横行一般蔓延而出,大地剧烈地晃动起来,震得砂石抖动。 雨花公子毫无防备,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他当机立断,稳下身形之后,迅速腾空而起,无尽的花海奔涌至他的脚下,把他拖至高空。 蓦然间,天色忽晴,炽烈的强光猛然洒下,亿万道金色的光芒在被压抑了许久之后终于爆发,向着大地尽情地落下。 雨花公子此时正处于上升之势,高高昂起的头颅上,那对漂亮的深邃蓝眸被无数道猛烈的金光如同钢针一般扎入眼球,眼睛内一阵刺痛,他慌忙闭上双目,抬起手臂,展开折扇挡在头顶之上。 突然,险象急生,一道大如山岳的庞大身躯毫无征兆地出现在雨花公子头顶,这身影出现的是那么突兀,仿佛是早有预谋一般。 浩瀚的森黑色灵力涌动,烛九阴吐着蛇信子,将一身灵力汇聚在他那吞天巨口之中,随着他头颅猛地一震,那灵力便在电光火石间,带着森冷地暴动力量重重地朝着雨花公子轰击而去。 雨花公子此时还处在目不能视的恢复阶段,强烈的刺痛之感让他神识的感知能力大大降低,直到那森黑灵力到得跟前,他才勉强察觉到波动灵力间的邪恶之气。 仓促间,他以手拈花,一朵巴掌大小的奇异花朵凭空显现,他用手猛地向上一拖,奇花在上升的同时迅速壮大,变得直径足有数十米的娇艳花王。 在花朵的中央,花蕊舒张,绽放着动人的绝世之姿,粉红色的光晕如涟漪一般伸向远方,能量的波荡逐渐增强,重重地跟那森黑色灵力碰撞在一起。 雨花公子的实力很强,反应也很快,仓促间凝聚出的灵花便已足够令人动容,然而,这一切还不足以应付眼前的危机,毕竟烛九阴的攻击可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后发动的。 那灵花在刚刚接触到森黑灵力之时,确实起到了一定的阻碍作用,那灵力在空中明显一滞,便是停下了前行的进程。 突然间,一团团紫气犹如鬼魅一般升腾而起,带着丝丝灼蚀之力,形如魑魅朝着灵花悄悄地飘去。 那纯净的灵花,在被这令人作呕的灼蚀之力沾染之后,顿时产生了强烈的抗拒,自绽放的花蕊之间,淡黄色的花粉爆射而出,试图把那紫气冲散。然而那诡异的紫气似乎格外顽强,在被冲散了之后,立即再次凝聚,毁灭的能量沾染在灵花之上,花团萎缩,原本数十米宽的巨大花朵在转瞬之间,缩小到巴掌大小,渐渐地化为一滩浓水,从空中滴下。 巴掌大小的浓水在空气间下坠,腐蚀着空气,不时地发出阵阵嗤嗤声,啪嗒一声落在地面后,又腐蚀得泥土下沉了数寸这才停歇。 没有了灵花的阻隔,森黑灵力陡然加速,朝着雨花公子爆射而去,此时雨花公子终于缓过神来,他冷峻的眉宇之间散发着道道逼人英气,手腕翻转,折扇猛然甩出,朝着森黑灵力劈去。 嗤嗤—— 锋锐的扇骨好似无坚不摧,那灵力被折扇一击之下,断成两半,又是几道寒芒闪过,森黑之色便是随风而逝,消逝在虚空。 雨花公子此时方才明白,天色异变的原因,原来是烛九阴在不知不觉间睁开了紧闭的眼眸,想要借着日光普照之机,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还未等他呼出提着的那口气,一条巨尾闪电般甩来,正甩在雨花公子手腕之上,他闷哼一手,手掌松开,折扇倒飞而出,扑哧一声没入泥土。 同时那悬在他头顶的烛九阴身体急速下降,竟是要用自己的庞大身躯作为武器,想把雨花公子生生地压成肉饼。 雨花公子瞳孔微缩,脸色急变,他的肉身强度在西昆仑中可谓首屈一指,但他也没有自负到敢跟这传承自上古的异兽比试。 他那身躯的坚实程度,恐怕已是不能用言语来描述了。当下,雨花公子脚步连闪,想要躲开烛九阴的攻势。 然而,他脚下的阴影越来越大,烛九阴仿佛锁定了雨花公子一般,无论他怎么躲闪,烛九阴总是能够在毫厘之间移动到他的上空,这一下若是被砸实了,雨花公子即便不死,也得脱掉一层皮。 “哈哈。”似乎已经预示到这卑微人类的惨状,烛九阴的吞天巨口猛然张开,露出那对泛着寒芒的修长獠牙,凄厉的狂笑之声响彻天宇,震得苍穹颤栗,鸟兽齐哀。无尽的嗡鸣之声传荡开来,仿佛都在为这即将陨落的仙一般的男子而哀伤。 第七十八章 一花一世界 无尽的哀愁遍布,天地之间无情的草木仿佛也在这一刻拥有了自己的情绪,细细的枝丫向着雨花公子的方向拼命延伸,试图用它们那微薄的力量作为牵引,将雨花公子拉扯过来,挽救他的生命。 充盈的水汽蒸腾,道道上升之力浮动,尽可能地阻挡着烛九阴身体的下坠,但他的身躯实在太过沉重,浓雾的托举之力显然无法阻止烛九阴的进程。 雨花公子看着头顶那如山岳般砸下的烛九阴,深邃的蓝色眼眸微微挑了挑,仿佛是认命了一般,竟是缓缓合上了眼皮。 烛九阴看着雨花公子的反应,先是愣了愣神,他倒是没有想到,之前还那般挣扎的雨花公子,怎么会这么轻易地便放弃了抵抗。不过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兴奋之色浮现在他阴冷的脸上,“人类,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太过痛苦,毕竟亲手抹杀像你这样的人类强者也是一件很有快感的事情。” 带着凌厉的杀机,烛九阴的身体下沉的速度陡然加速,如同闪电一般径直落下。突然,雨花公子紧闭的眸子猛然睁开,眼神中流露着几丝不屑之意,认命般的神情消失,转而浮现出一丝悲悯。 怎么回事?烛九阴有些蒙了,他搞不懂为什么雨花公子会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态度,但是此时,他下坠的身体已如离弦之箭,没有了回头之路。只要快些把他碾死,就不担心他搞出什么花样,烛九阴的心里这样想道。 眼见着,两者的身体逐渐接触,一抹得逞的笑意同时出现在雨花公子跟烛九阴的脸上。这是,无尽的蔚蓝光泽在浓雾中闪动,浓郁的水汽仿佛受到了同源的趋势,汇聚成团,在蔚蓝色灵力的带动下,越缩越紧,把烛九阴的身体就像钉板一样,钉在半空之中。 吼—— 烛九阴愤怒的咆哮之声响彻,他艰难的回头,见到不远处,那本该倒地不起的朱刚烈,正笑意盈盈地看向这边,那深邃如海蓝般的灵力正是从他身上释放而出,浩瀚的灵力在这一片天地中仿佛格外的欢喜,欢腾跳跃间融入雾气之中,使得这片天地,都成为了他的武器。 为了束缚住烛九阴,朱刚烈着实是费了一番功夫,从一开始被烛九阴针对,他便步步为营,在给烛九阴设局。他假意倒地不起,让烛九阴以为已经彻底消除自己这个威胁,而自己本身那低级的境界,更加不会被烛九阴放在眼里。 因此,在解决掉朱刚烈之后,烛九阴一定会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与雨花公子的对战中,而朱刚烈便如同一头蛰伏的猎豹,在等待着绝佳的时候,悍然出击。 为了能够顺利的禁锢住烛九阴,朱刚烈直接调用了自己身体内全部的灵力,磅礴的灵力冲天而起,那漫天的水雾为它创造了绝好的隐蔽条件,同属于水系,朱刚烈释放的灵力没有一丝波动外泄,否则一旦被烛九阴觉察出端倪,那么一切便功亏一篑了。 然而,烛九阴的动作太过迅捷,加上他有屏蔽感知的能力,想要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将他束缚实在是太过困难,于是雨花公子以自己为饵,让烛九阴相信自己不敌,那时烛九阴定然会麻痹大意,而这个时候也是朱刚烈发动偷袭的最好时机。 无疑,朱刚烈抓住了这个机会,并且成功地将烛九阴束缚在空间之里。虽然耗费了他全部的灵力,使得他的身躯有些疲惫,缺氧的大脑使他有些脱力,无法安稳地站立。但是朱刚烈依旧兴奋,这是属于他的战绩,凭借着卓越的智慧跟对时局的把握,终是把烛九阴控制起来。 “师兄,看你的了。”朱刚烈朝着雨花公子微微一笑,说道。 雨花公子笑着点头,甩出手臂,在虚空之中一握一提,那柄斜插在大地之间的折扇便是冲天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之后,稳稳地被雨花公子抓在手里。 轰轰—— 烛九阴拼命地扭动着自己的身体,用力地挣扎着,那禁锢着他的蔚蓝之力在他蛮横的冲撞下变得摇摇欲坠,一道道凝实的水汽如同碎屑一般,一块块地掉落,强烈的震荡之感席卷天地,如涟漪一般扩散。 朱刚烈双手抱元,用力一合,大喝一声:“禁锢天地,合!”在他的控制下,灵力破碎的速度明显减慢了很多,但是还是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迅速溃败着。 “师兄,快啊,我要顶不住了。”朱刚烈朝着雨花公子急声催促道。 雨花公子也不含糊,脸色凝重地挥舞起折扇,口中爆喝出声,在其周身散发着耀眼夺目的色泽,一束无比巨大的妖艳花朵浮现,在那花瓣之上,有些七彩的光晕交替闪动,神秘异常,花束上散发着浓郁的空间之力,仿佛这束花便是代表了一个世界。 奇花悬浮,在空中摇曳,紧接着,那七片花瓣如起舞的彩蝶一般扇动了起来,下一刻无数动人的绝色小花瓣自摇曳的巨大花束间出现,七彩的花瓣如同洪流长河一般,朝着烛九阴流淌而去。 那彩色的长河带着神圣高雅的气息,冲刷在烛九阴庞大的身躯之上。浊九阴仿佛被灼烧了一般,发出了几声震耳欲聋的惨烈叫声,他的身躯在长河之中无力地扭动着,带着泛着七彩光泽的浪花。 轰—— 在花海之中,猛然间掀起一道高约数万丈的滔天巨浪,一下子拍在烛九阴的身上,烛九阴的身体立即如同失去了骨架的支撑一般,软软地倒了下去,腐朽在那奔流的彩带之中,再也未能发出任何的响动。 “嘶——”看着烛九阴的悲惨模样,朱刚烈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看向雨花公子说道:“师兄,你这是什么招式,好生厉害,烛九阴这等实力,竟然被腐朽在这诡异的长河里。” 雨花公子笑着说道:“这是我雨花诀中最厉害的一式,叫做花海世界,在这片世界中,我便是其中的主宰,任何被囚禁在其中的人或物,生死都只在我一念之间。” 朱刚烈暗暗心惊,想不到师兄的雨花诀竟已到了如此神鬼莫测的地步,当即又是问道:“既然如此,那为何师兄不直接用出,反倒让我吃了这不少苦头。” “哈哈,你呀你呀。”雨花公子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一来嘛,我是为了看看你面对危机的应变能力,这二来嘛,我这花海世界耗力巨大,且难以操控,因此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使用。好了不说这些了,烛九阴出现在这里必有其原因,我们仔细找找,说不定能在此地发现什么好东西。” 一听有宝,朱刚烈的眼睛里顿时放射出充满着渴望的光芒,转身一个猛子,便扎进了漫天浓雾之中。 第七十九章 九首龙蛇果 那蒸腾的水汽在先前的大战中已是消耗了不少,薄云淡雾,二人视野变得开阔起来,朱刚烈弯着腰,在这茫茫如海的天池之畔仔细地搜寻着珍宝的下落。 雨花公子紧随其后,当他看到朱刚烈那如勤农般弯腰的身影,不禁哑然失笑,他强忍住笑意,问道:“师弟,你在干什么?” “寻宝啊,师兄别站着了,快过来一起找啊,这里这么大,估摸着得找好久呢。”朱刚烈头也不抬地回答,那不停探出的双手在雾气间不断地摸索着。 雨花公子无奈失笑,上前拍了拍朱刚烈的肩膀,示意他起身。朱刚烈极不情愿地站起身来,幽怨地看着雨花公子,嘴里嘟囔着:“师兄有什么事你快说,天色也不早了,我还得抓紧时间找宝贝呢。” “别急,看我的。”说着,雨花公子双手一挥,无数的娇艳花瓣以燎原之势朝着四面八方急速扩散,这飞射而出的花瓣,恍若雨花公子的一只只眼睛,将所过之处遇到的事物尽数汇拢到雨花公子脑海之中。 雨花公子双目微合,神识急转,飞快地消化着花瓣之间所带回的信息,朱刚烈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心中却是有着几分怀疑,这样真的行吗? 突然,雨花公子眼眸猛地张开,朝着朱刚烈低喝一声:“跟我来。”下一刻身形向着北方暴掠而出,朱刚烈足尖连点,慌忙跟上。 他现在还不能像雨花公子一样御空而行,但是凭借着足尖的爆发之力,使得他在地面之上能够飞速地移动,每一次弹跃之间,都是隔着数丈的距离,这样的移动速度,使得朱刚烈完全能够轻松地跟上雨花公子的前进速度,并且游刃有余。 雨花公子微微低头,看着在后方紧紧跟随的朱刚烈,莞尔一笑,随即点了点头。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雨花公子停住了身形,从空中翩然而落,朱刚烈见雨花公子停下,也是收住脚步,缓缓来到雨花公子的身侧。 “你看那儿。”雨花公子抬手一指。沿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朱刚烈看到了一株长相奇异的植物。那是一株怪异的古树,树干粗实,却并不挺拔,在其上透着流年的厚重,那一树诡异的叶片呈现出萎黄之色,仿佛被什么东西抽去了生命的机能。 在树冠的最顶端,悬挂这一枚苍翠的异果,不过与其说它是果子道不是说他是雕塑更加恰当,那果子其大无比,且呈现着不规则的形状,在异果之上,有九个凸起扭动,仔细看时,便是如同九条正在咆哮的苍龙。 “嘿,这果子可真是神奇。”朱刚烈心中大感有趣,便要上前把果子从树上摘下。 “别动!”雨花公子从一开始见到这果子之时便盯着它仔细回忆,一副眉头深锁的凝重模样,当他终于从脑海中回忆起关于这枚果子的信息时,便是看到朱刚烈正欲上前将那果子采摘,当即大声喝道。 然而他的提醒还是有些迟了,朱刚烈已是抢先一步,把果子摘下,捧在手中端详。他听到了雨花公子的警示,只是此事好像并没有发生什么,于是疑惑地看看雨花公子,又看了看手中的果子,问道:“师兄怎么了,这果子有什么问题吗?” 雨花公子叹了口气说道:“此果名为龙蛇果,每过千年便会在其上出现一个苍龙之首,从这枚果子上密布的龙首来看,它马上便要到九千年的成熟期了,那时的它便会化为九首龙蛇果,那烛九阴想必是发现了此果,想要守护着它成熟后,将其服下,籍此一跃成龙。” “所以当我们出现时他便显得格外紧张,应该是怕我们破坏了他化龙的契机,相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还是想把我们除之而后快。”朱刚烈接着雨花公子的判断往下说道,“可是师兄,这果子究竟有什么问题,值得你出言提醒我不要摘下。” 雨花公子摇头说道:“此果离成熟还有一段时间,这是其一,至于另一个原因嘛,你看看自己的手心吧。” 朱刚烈疑惑地摊开右手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的吃惊之情,那右手掌心之中,竟是布满了紫黑之色,显然已是中了剧毒。 骇然间,朱刚烈慌忙扔掉捧于手中的龙蛇果,暗暗运起灵力,汇聚在掌心之处,想要凭借这灵力的碾压,将那侵入的剧毒生生磨灭。 然而,那紫黑之色虽是不多,却是异常顽强,朱刚烈的灵力如汹涌的江海,将那毒气逼于指尖,那毒气便在指尖安营扎寨,顽强抵抗,不论朱刚烈再怎么努力,都是无法再让毒气移动半寸。 雨花公子看着冲天而起的龙蛇果,甩出折扇,须臾之间便把那龙蛇果托于扇面之上,直直地钉在树干之上。 他看向朱刚烈时,发现朱刚烈正以一种求助的眼神望向自己,无奈地说道:“未成熟的龙蛇果表面,覆盖着强烈的毒意。此毒毒性不深,却异常难对付,沾之便令人头痛不已,强如烛九阴都不敢轻易触碰的果子,你竟敢不听我的劝阻强行摘下。” “师兄,都到这时候了,你还说风凉话,快帮我解毒吧。”朱刚烈脸色幽沉地说道。 “这毒特殊,我可没本事解,你只能自救了。”雨花公子摊了摊手,略显遗憾地说道。 听到雨花公子说连他都没本事解,朱刚烈的心猛然沉了下去,咯噔一声,丝丝悲凉之意升起,而当他得知可以自救时,也是顾不得雨花公子说话的大喘气,当即说道:“如何自救,师兄快些告知于我。” “要祛此毒,只需服下成熟的龙蛇果即可,这个不难,合你我二人之力,想要催熟这果子不难。成熟后,这果子便会变得坚实无比,你须得凭借自己的力量将其炼化,此果不可咀嚼,否则能量全失,必须囫囵吞下,方可见效。” 朱刚烈认真聆听,接着问道:“如此,便可解毒了吗?” 雨花公子摇摇头,说道:“灵果入体,那等狂暴的能量便会在你体内肆虐,我等不像那烛九阴,身体已经强大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可以做到无视狂暴灵力在体内的侵袭。这一过程可谓凶险之极,我会尽可能地在你体内将那能量设下封印,熬过去了你便可吸收掉龙蛇果中蕴含的部分能量,其余能量当你日后实力足够后,再自行冲破封印吸收便是。这对你来说,既是危机,也是机遇,相信师弟定能熬过这最最危险的阶段。” 朱刚烈郑重点头,转身迈着步子,走向被雨花公子钉在树干的那柄折扇上,托举着的龙蛇果,双手将其捧过,对着雨花公子点了点头,说道:“师兄,先合你我之力,将其催熟吧。” 第八十章 九千年 “进入我的花海世界吧,在那里把握会更大一些。”雨花公子对着朱刚烈郑重地说道。 朱刚烈点头应允,只见浩瀚的花海自雨花公子挥手间呈现,万丈滔天巨浪奔涌而来,花瓣席卷,泛着点点光泽,那万千霞光朝着朱刚烈跟雨花公子缓缓地包裹而来。 霎时间,朱刚烈感受到一股极其强大的吸扯之力传来,他知道那是师兄的花海世界对他的召唤,因此并未反抗,心念一动间,便是在原地消失,下一刻他便置身在花海之中。 置身其中,他方才了解烛九阴在这片世界中究竟承受了多大的压力,那浩荡无边的威严之气在其中萦聚,充满着神圣的能量,磅礴的灵力涌动,自己便如同沧海中的蓑舟,浮沉飘摇,身不由己,生死仿佛都只在雨花公子一念之间。 朱刚烈暗暗心惊于这花雨世界的浩瀚伟力,却又在其中感受到了一丝不一样的韵味,这世界之力中似乎掺杂着许多难以名状的奇异力量,而这些力量显然并不是出自西昆仑的。 “师弟,别再发愣了,时间紧急,我们这就开始吧。”雨花公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朱刚烈面前,看他竟是有些愣神,当即出言提醒道。 雨花公子的说话声把朱刚烈从思索中拉回现实,他郑重点头,呈托举之势,缓缓地控制着手中的九首龙蛇果渐渐悬浮而起,一道蔚蓝如海的灵力便好似长河一般涌出。 柔和的蓝色灵力滋养着龙蛇果,那本因过早采摘而变得有些萎靡的果子顿时焕发出生机,如那饥饿的猛兽一般,贪婪地吮吸着奔涌而来的灵力,眨眼之间,朱刚烈释放而出的浩瀚灵力已是枯竭了大半。 到得此时,朱刚烈终是明白,为何那龙蛇果所在的树上,一片萧瑟,无数的叶片呈现出凋零的萎黄,原来他们的生机竟是被龙蛇果毫不留情地剥离,化作了它生长的养分。 好歹毒的果子,本属同根,却互相伤害,朱刚烈收缩着瞳孔,倒吸了一口凉气。若非为了保命,他当真不想再看见这恶毒的果子了。 不多时,朱刚烈召出的那一道灵力便是消耗殆尽,而龙蛇果之上那扭动的九道苍龙之首,似乎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巴,随即东张西望,像是在搜寻着可以吞食的能量一般。 “师弟,你先退到一边,待会儿炼化吸收这龙蛇果还需耗费你大量的精力,现在却是不宜过度消耗。将其催熟这点小事,便交给为兄处理吧。”雨花公子抬手握住了正打算再次召唤灵力的朱刚烈,将他劝到一边。 雨花公子出手,那等声势,堪称石破天惊,淡雅的异香裹挟着浓郁的灵力在天地席卷,九道龙首感受到这次出现的灵力似乎比刚才的更加充沛,更加可口,顿时齐声爆发出欣喜的吟喝之声。 那欣喜之声震荡天地,那由无数花瓣组建而成的奇异世界,在震耳欲聋的啼鸣间,显得有些颤栗不安。细心看时,便是能够发现,那一片片花瓣竟是在微微地颤抖,整片花海起起伏伏,局促难当。 轰轰—— 雨花公子眉头微沉,那释放而出的灵力如同翱翔九霄的灵鸟,发出一阵清亮的鸣叫之后,便是朝着龙蛇果暴掠而去。 那龙蛇果之上,盘旋在最顶端的苍龙猛然伸长头颅,血口开合,便把那灵鸟一口衔住,其余八道龙首呼啸而来,眨眼之间,那灵力幻化而成的灵鸟便被分食一空。 雨花公子的灵力,仿佛成为了龙蛇果绝佳的补品,在那九道龙首之上,闪动着红润的光泽,雨花公子的一次补给抵得过平时它们数十年的吸收,毕竟雨花公子的灵力乃是多年来勤修所得,精纯无比,且在这花海世界的加持下,那等灵力的浓郁程度,绝对已经达到了一个骇人的地步。 龙首吞吐间,似是异常享受,那微眯的龙目中,呈现出一种午后慵懒的感觉。与他们的愉悦不同,雨花公子此时的脸色却是有些阴沉,自己苦修多年的灵力,如今竟是成为了这等恶果的滋养补品,他的心中有着强烈的冲动,他想上前轰碎着令他心生厌恶的果子,但当他看向朱刚烈指尖那愈发浓郁的紫黑之气时,雨花公子还是暗叹了一声,强行压下心头的怒意,再次释放灵力朝龙蛇果扑去。 咻咻咻—— 无数艳丽的灵鸟在空中掠过,那姣好的身姿在天地间化出了道道动人的曲线,鲜艳的群鸟似乎在天空中构成了一道美好的画卷,若是没有那龙蛇果不合时宜地散发着阵阵贪婪之意,这一切都显得那么静谧而安和。 娇小的灵鸟,此时突然都变成了一位位悍不畏死的武士,带着勇往直前的决绝冲势,朝着那龙蛇果飞去。 然而,它们的命运注定是悲惨的,浓郁的灵力之中,只有纯粹的能量,而没有附加任何的攻击手段,它们从被召唤出来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被吸收的结局。 若非身处花海世界中,可以极大限度地加快自身灵力的恢复速度,这等灵力的消耗,即便已雨花公子的超强实力,也是难以为继。 当最后一只灵鸟被龙首吞噬,那苍翠的龙蛇果突然变得安静起来,丝丝闪光在其上流转,盘旋躁动的苍龙如同雕塑一般,彻彻底底地停下了扭动的身躯。 突然,亿万道橙金色的光芒从龙蛇果的表面闪射而出,那翠绿的果子霎时之间被镀上了一层橙黄之色,这枚龙蛇果终于踏出了这一步,成为了九千年的绝世神果,若是烛九阴此刻还活着,必定会拼劲全力不顾一切地抢夺,这是他化龙的契机,同时也是朱刚烈遇到的机缘。 龙蛇有灵,感受到了这片世界对它的束缚,龙蛇果产生了强烈的不满和抵触,只见其冲天而起,誓要打破牢笼的约束,寻求那外界的自由天地。 雨花公子岂能让它如愿,浩瀚的花雨凝聚,像是一张庞大巨网一般,把那龙蛇果套拢在其中,带着后扯之力,试图把龙蛇果一点点地拉回。 然而,跨入了九千年的龙蛇果已是有了灵智,它愤怒的吼叫着,金色的耀眼光泽再次大放,如同一枚灿金的火球一般在花网中横冲直撞,庞大的巨网震荡,片片花朵凋零。雨花公子先前耗费了太多的灵力,此时显然也是对着龙蛇果毫无办法。 他长叹一声,嘴里喃喃道:“哎,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话音刚落,他双手结印,一道比龙蛇果更加璀璨的金黄色光芒涌动,那金光带着超脱世俗的伟力,一下便劈在了龙蛇果之上。 龙蛇果静止了,那等伟力让他臣服,或者说害怕,它老老实实地匍匐在地上,再不敢做出任何的异动。 朱刚烈瞳孔收缩,面露疑惑之色,从师兄召出的这道璀璨金光中,那能量的波动上看,似乎已经远远超出了他本身的实力,而那陌生的能量仿佛来自更加遥远的西方。 第八十一章 生或死 “师兄,那道金光……”朱刚烈见龙蛇果已然臣服,忍不住上前问道。 看着朱刚烈欲言又止的神色,雨花公子解释道:“想必你也感受出来了,这金光确实并非我之所有。此乃我早先外出游历之时,遇到一位金身长者,他见与我有缘,便赠送了我这一道神通,以备不时之需。” 雨花公子诚恳释疑,朱刚烈不疑有他,转而将注意力集中到匍匐在地面之上的龙蛇果,将果子弯腰拾起,朱刚烈立即便是从果子磅礴的波动中,感受到了其中蕴藏的惊人力量。 他心生感慨,这果子所含灵力实在太过惊世骇俗,难怪当自己与师兄接近时,那烛九阴竟像见到仇敌一般,朝着自己扑杀而来。 朱刚烈低头看了看手中灵果,又看了看负手立在一边,脸色有些泛白的雨花公子,心中感动,毕竟是为了帮自己解毒,雨花公子才会疲惫至此,否则以他一身超强的实力,何至于斯。 “师兄,此果能量太过庞大,我一人恐难以吸收,要不你我二人分半而食,如何?”朱刚烈建议道。 哪知雨花公子竟是缓缓摇头,说道:“此果天性独特,不可分割,并且谁将其采摘而下,谁才拥有服食它的资格。否则的话,那烛九阴又岂会这么紧张。” 朱刚烈面色微沉,略带几分愧疚之意,他原本打算,将这灵果中大部分的能量让与雨花公子,可这现在的情况,已是脱离了他的本意。 雨花公子也是知晓朱刚烈的好意,大笑着摆手说道:“师弟不必介怀,被你遇到便是你的气运,安心炼化便是,我在一旁为你守护。” 朱刚烈也不是拖沓之人,时间紧迫,他当下也不再犹豫,召出蔚蓝的灵力朝着那龙蛇果飞涌而去。 先前的臣服仅仅是针对那凭空而来的神秘金光,当龙蛇果明白朱刚烈的意图后,当即又是产生出抵抗的情绪,花海世界之中,道道雷电轰鸣而过,低沉的炸响之声连成一片,雷云席卷下降,空气间充斥着浓厚的压抑之感。 轰轰—— 银白的电光毫不留情地劈下,那勾连天地的巨大电光在空中迅速分叉,如同形成了无数的支流一般。 嗤嗤地破碎之声传荡,那脆弱的空间如同镜面一般被撕裂开无数巨大的口子,无尽的黑色长夜尽情洒下,那蔚蓝的灵力被雷电轰击间,炸得碎如粉屑,泛着荧光,如同点点繁星,掉落在地面之上。 “孽障,到了此时,你竟还敢逞凶!”朱刚烈脸色阴翳,大喝一声,磅礴灵力暴涌而出,如同滔滔江河倾泻而下。 蔚蓝灵力暴涨之间,湛蓝的灵力长河呼啸而过,那长河无比的凝实、粘稠,其中蕴含着恐怖的能量波动,那等声势,任谁都无法相信,这是聚气境巅峰实力的人释放出来的。 雨花公子负手凌立在长河上空,感受着其中散发的惊人气息,面露震惊之色,同时欣慰地含笑点头。 数万丈的滔天巨浪凭空而起,磅礴的灵力浪花席卷天地,扑向那被撕裂而开的虚空。那无尽的黑色长夜被横展的浪花阻隔,一点一点地逼退至虚空的尽头。 轰轰—— 蓝色的光晕大放,在花海世界之中显得和谐而相得益彰,破碎的虚空在朱刚烈灵力的补充之下渐渐愈合,那道道惊雷似乎感受到了灵力长河中的挑衅意味,绽放出更加璀璨的光泽,令人心生恐惧的巨大雷云在花海世界的上空若隐若现,其间闪动着耀眼的电花,恐怖的威能在那一瞬间凝聚,下一刻便要彻底地迸发开来。 盘膝于灵力长河之上的朱刚烈此时已是闭上了双目,在他的识海之中,那悬停的灿金色神识剧烈震颤,转眼之间,变得炽烈而粗壮,亿万道夺目的金光爆射而出,镌刻在他眉心之处,显然,朱刚烈已然把神识拓展到了最大的程度。 越是到了这个时候,越是需要通明的大脑和冷静的思考,朱刚烈无疑做得异常到位,数年来在战场上的厮杀,早已让他养成了沉稳的个性,无论遇到何事,他都不会因为慌张而自乱阵脚。 那眉心处铭刻的金色符文带给他无数信息,在他的探知中,那枚沉没在自己灵力长河中的龙蛇果暂时无法脱离其中,不过他依然在迂回盘旋,寻找着灵力薄弱之处进行突破。 朱刚烈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意,这龙蛇果所拥有的灵智倒也不错,懂得声东击西的道理,先是引动了雷鸣电闪,撕裂花海空间,让他自己在疲于应对之际,趁机溜之大吉,真是好算计,好手段。 然而可惜,它的计划无论多么精明,都注定会落空,朱刚烈猛然之间,睁开了他那双久闭的眼眸,两道刺眼的光柱冲天而起,朝着漫天雷云爆射而去,凝实的光柱宛如实质一般,没有丝毫能量外泄,便是如同两把锐利的长枪,破开阴霾的束缚,直直地穿透云层,射向更加清明的天空。 轰轰—— 震荡之力席卷天地,那阴沉的雷云在被蓝色的光柱射穿之后,磅礴的能量不断泄出,竟是无法再维持稳定的状态,在高空之中尽数爆毁,在它原本汇聚之处,瞬间产生了数不尽的黑洞,触目惊心。 朱刚烈的灵力压制着龙蛇果,完全屏蔽了它对外界的感知,它自负凭借自己九千年的寿元引动的雷云足以给自己争取到足够的时间脱逃,因此,此时的龙蛇果仍是在那长河之中拼命地游走。 “哼。”朱刚烈面露讥讽之色,不屑地冷哼出声,他抬手一挥,那绵延数百万丈的灵力长河逐渐收敛,收缩的灵力更显凝实,不久之后,竟是把那龙蛇果紧紧地束缚在一个极为狭窄的空间之中。 朱刚烈用他那对凌厉的眸子牢牢地注视着龙蛇果,威胁的话语响彻天地:“孽障,我知你灵智不弱,劝你乖乖臣服,我会为你留下一道灵种,千年之后,你便可重生。如若不然,我便叫你形神俱灭,身死魂销,你可想清楚了。” 第八十二章 龙蛇有灵 天地肃杀,一切都是那般静寂,唯有朱刚烈那充满着凌厉杀意的怒喝之声在空间响彻。磅礴的杀意纷飞而起,如无数柄滔天巨剑一般,朝着龙蛇果爆射而去。 本在剧烈挣扎的龙蛇果突然静止了,在它身上闪动的橙金之色,也是缓缓地收敛了光芒,它似乎是在认真地思考着朱刚烈为它指出的两条路。 可以说,在被禁锢的那一刻起,它的命运便已经不再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了,朱刚烈给它指的两条路,甚至都不能说是选择,留下一道种子,可能已经是它能够得到的最大的慈悲。 静立良久之后,朱刚烈终是失去了耐心,他朝着被困于灵力之中的龙蛇果,淡淡地说道:“如何?这么久了,该怎么选择,你也该考虑清楚了吧。” “嗡——”龙蛇果上,那九道龙首发出了低沉的悲鸣,似是诉说着哀伤,又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那灵果的表面渐渐固化,挣脱了朱刚烈灵力的束缚,慢悠悠地飘到了朱刚烈的掌心之中。 朱刚烈仔细端详着这落在手中的灵果,不禁露出了疑惑之色。无论怎么看,这都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类似树根的东西,形状怪异,金色褪去,变为一团焦黑,其貌不扬,其中更是没有一丝能量的反应。 “师兄,这是……” 不得已,朱刚烈只好再次向雨花公子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雨花公子掠至近前,端详片刻,又蹙眉思索了一会儿,这才笑着对朱刚烈说道:“古书有云,龙蛇果固化则意味着你已成功迈出第一步,他那表面上,黝黑的物质牢牢锁住了其中的能量,待你将其炼化为丹时,便可吞服而下。” 朱刚烈连连点头,挥手间,召唤出一道虚无缥缈的蓝色灵力,这灵力在其掌间不断跳跃,如同火焰一般,这乃是朱刚烈的本命之火,此火与朱刚烈心神相连,并且与他息息相关,若是此火受到创伤,那么朱刚烈也将受到沉重的打击。 他轻轻地把固化的灵果投入到其本命灵火之中,猛然间,蓝色的火焰光芒万丈,外焰升腾,跃起百米距离,冲天的声势荡然而起。 固化的灵果在火焰之中浮沉律动,那九条苍龙如同雕塑一般纹丝不动,仿佛那猛烈的火焰,根本就不具备任何的威慑之力。 朱刚烈淡然地看着掌间那分毫未曾改变的灵果,心中却是不急不躁。 他明白,这等寿元的天地灵果,绝对不是这么容易便能够炼化的,即便它已然臣服、归降,亦是千难万难。 不过他等得起,一直以来,朱刚烈最不欠缺的,就是耐心。 时光飞逝而过,那凸起的九道龙首被渐渐地磨灭,变得圆润而透亮,一丝丝厚重的能量终是流露了出来。 朱刚烈不禁喜上眉梢,加大了本命之火的输出,一时间蓝色的灵力更加深邃,如那深沉的大海一般,广博无垠。而由于能量的大量消耗,朱刚烈的额头,顿时出现了细密的汗珠,晶莹的汗珠流转片刻,便是被那火焰蒸腾得变为水汽,飘散而去。 雨花公子见状,立即操控着花海席卷而下,无数恬淡的花瓣带着屡屡芬芳,呈花柱之势,缓缓笼罩而下,将朱刚烈包裹在其中。同时道道纯净的灵力在剥离自身属性之后,如洪流一般,源源不断地汇入朱刚烈的体内。 这也就是在雨花公子的花海世界之中,他方可如此随心所欲地着剥离灵力的属性后,进行补给,若是换了外界,不同属性的灵力一旦汇入那本命之火中,对于朱刚烈来说,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有了雨花公子的协助,朱刚烈再无后顾之忧,灵力全开,用尽力气地专注于炼化灵果。灵果逐渐收缩,化为方寸大小,在其表面,那隔绝能量的黑色物质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在朱刚烈的手上,出现了一枚小小的紫金色灵丹。 灵丹之上,源源不断地散发着丝丝缕缕的磅礴能量,突然之间,在那灵丹之上,亿万道紫金色的强横光芒爆射而起,穿透了焰火的包裹,那灵力焰火轰然之间,被那突如其来的灵光分割成无数的碎屑,漫天灵力纷扬,粉碎。 “噗——”这缕本命之火被破,朱刚烈的心神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一口鲜血猛地喷出,眨眼之间,便是身受重伤,他有些郁闷地盯着已经收起光芒,安详地躺在掌间的灵丹。成丹之时,龙蛇果九千年的底蕴齐齐暴涌而出,自己的本命之后承受不住这等猛烈的冲撞,一个不查,便造成了这样的局面。 朱刚烈暗叹一声,好在他也是知晓本命之火的重要,因此召出的火焰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虽然此刻伤势较重,但也还不至于伤筋动骨。 暗运灵力,在自身经络中运行了数个周天,朱刚烈的脸色渐渐好转,变得愈发红润精神了。 他用两根手指轻轻地捻起这枚灵丹,放在眼前端详了片刻,又放在鼻尖嗅了嗅,一股淡淡的清香瞬间传来,那令人心神激荡的香气,通过鼻腔,流经四肢百骸,顿时令得全身无比地舒坦,朱刚烈闭目享受,忍不住地小声呻吟了起来。 朱刚烈喜不自胜,迫不及待地把那灵丹抛去口中,不敢咀嚼,他牢记着雨花公子的叮嘱,伴随着唾液,艰难地吞咽而下。 灵丹入腹,其中散发的温热之感,和暖着朱刚烈的五脏六腑,暖洋洋的慵懒感觉顿时传来,他不由自主地伸了个懒样,仿佛沐浴在阳光之下。 谁也不曾料到,那狡诈的龙蛇果在被炼化之时,竟是悄悄保留了一份灵智,偷偷地融入在灵丹之中。片刻之后,那润和的灵丹渐渐地展露出它的獠牙,冰冷的森黑之气涌动,无尽的能量毫无保留的释放开来,看他的架势,竟是打算在一瞬之间,释放出所有的能量,把朱刚烈的所有经脉尽数撑爆! 第八十三章 炼神 轰轰—— 恐怖的能量在一瞬之间猛然爆发,朱刚烈吃惊得瞪大了眼睛,他万万没有想到,这龙蛇果竟然隐藏了这样的手段。 他那如水晶般坚韧的经脉,正在以一种极其迅猛的速度扩张,比之常时,足足扩展了三倍有余,也就是朱刚烈经脉格外的凝实,换了其他人,早就经络早就因为承受不了暴涨的能量而身亡了。 饶是如此,朱刚烈此时也是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丝毫不敢有所动作,牵一发而动全身,他担心一个轻微的举动,都会造成致命的危险。 不多时,在那晶莹的经络之上,渐渐出现了几道细密的裂纹,恐怖的能量终是露出了它狰狞的獠牙,在朱刚烈的体内肆虐着。 感受到外界能量的入侵,朱刚烈自身所蕴含的灵力蜂拥而至,以温润的姿态附着在脉络的表面,防止经脉上裂纹的加剧。蔚蓝的能力与那森黑能量便以朱刚烈的身体为战场,进行着一场长久的拉锯战。 朱刚烈的身体变得残破,他的灵力似是害怕更加伤害朱刚烈,因此显得畏首畏尾,如此一来,便是更加增强了那入侵能量的嚣张气焰,一时之间,那森黑能量便席卷了朱刚烈的大半个身体。 雨花公子静立一旁,他周身金光大放,如丝如缕的神识将朱刚烈笼罩,可越是探查,就越是心惊,紧锁的眉宇间,仿佛能够滴出水来。 他当然能够感觉到朱刚烈此时处境十分不妙,但是他却不敢贸然出手,两道能量正在十分激烈地对撞,他若是更加干预,那么事态必然会更加的难以控制。 “师弟,加油啊。”雨花公子盯着面露痛苦之色的朱刚烈,握紧了拳头,轻声呢喃道。 远离竹林,朱刚烈无法调用生命之力,否则那破损的经脉有着生命之力的滋养,恢复的速度便会大大增加。 吼—— 朱刚烈在那森黑能量一连串的打击之下,身体暴涨了一圈,如同一个充满了空气的气球一般,那坚实的皮肤扩张,一道道令人触目惊心的伤疤遍布,殷红的血液正汩汩地流出。 他终于意识到,不能再这般畏缩了,束手束脚的感觉,令他无法全身心地抵抗能量的侵袭,那暴涨的能量正是在他怯懦的心态下,得以蓬勃发展。 想到此处,朱刚烈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电光如炬,放射着异样的神采。置之死地而后生,到得此时,朱刚烈再也不顾经脉上的破损,他撤掉了全部的防御,将周身灵力汇聚在一点,想要毕其功于一役。 那蔚蓝的灵力如同一头凶悍的猛虎,悍不畏死,咆哮之间,带着一往无前的冲势,朝着充斥在体内的能量猛然扑去。 那肆虐的森黑色能量显然没有料到,朱刚烈竟然完全不顾自身伤势的加剧,一改先前被动的姿态,抢先发动了攻击,在它愣神之间,那蔚蓝猛虎顿时化作一道洪流,奔腾的流水如同泄洪一般倾泻而下,在洪流的冲刷之下,那肆虐的能量节节后退,两股力量竟是平分了朱刚烈的身躯,达到了一个平衡的状态。 朱刚烈终于是第一次占据了主动了的地位,然而先前的攻势太过猛烈,而他又放弃了自身的防御,那破碎的身躯更显残破,浓郁的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完全没有停止的迹象。 雨花公子时刻注意着朱刚烈体内的动向,当他感知到朱刚烈体内的平衡后,不敢怠慢,双手结印,雨花诀疯狂地运转,一道玄奥的灵力带着阵阵封印之力,暴涌而出,在空气间,划出了一道完美的曲线。 那灵力爆射而出,掠至朱刚烈的头顶,从那头顶上方如醍醐灌顶一般,猛然注入其中。经过朱刚烈的识海,顿时掀起轩然巨浪,那悬停着的金色神识散发着无与伦比的金光,本来如同手臂粗细的神识迅速暴涨,变得如同铁桶一般。 朱刚烈猛然间发现,自己的感知似乎比以前增强了数百倍,他凝神内视,自己身体的状况赫然呈现在其脑海之中,用悲剧和惨烈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但同时,他似乎找到了那入侵能量的薄弱之处,它的一举一动已然完全暴露在自己的探知之下,无所遁形。 雨花公子的灵力缓缓下沉,渐渐地融入进那蔚蓝色的洪流之中,道道奔涌的灵力裹挟着封印之力从那能量的最薄弱处悍然击出,能量溃散,被冲刷地散落在四面八方。 那带着封印之力的灵力放射出一道白光,轰然间也朝着四面八方暴掠而去,把那分散的森黑能量禁锢在原地,附着在朱刚烈的脉络之上。 到得此时,朱刚烈身体的危机总算暂时解除,接下来只需逐渐恢复便是了。没有生命之力的滋养,但是花海世界同样有其妙用,无数雨花飘然洒下,暗香浮动,柔和的精纯灵力一点一点地融合进朱刚烈的身躯,根本不用其刻意催动,那灵力便是主动地在朱刚烈的大小周天运转,缓缓地吸收着入侵的能量,并将其同化为精纯的灵力,同时将其破损的经脉一点一点的修复。 朱刚烈盘膝闭目,那凝聚的神识牢牢地锁定身体内部,在他庞大的感知之下,自己身体内部的每一个角落都尽收眼底,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且全面地观察着身体内部的情况,要知道,以往他虽然也可以探知,但也只能探知到局部的情况,完全无法做到像现在这样一览无余。 许久之后,朱刚烈精神焕发地睁开眼,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掌,观察着那凝聚在指尖久久不肯散去的毒气,当他看到毒气散去时,当即满意地点了点头。 雨花公子足尖轻点,腾身而来,微微一笑,对着朱刚烈说道:“恭喜师弟,不但毒气尽除,此后百毒不侵,而且你的境界更是有了长足的进步。” 听了雨花公子的话,朱刚烈连忙感受了一下,顿时喜上眉梢,想不到吸收了部分的能量之后,自己竟是在不知不觉间踏入了炼神之境,而且根基异常稳固,悍然一跃,步入炼神境的中期。 第八十四章 赴天池 狂放的笑声响彻天地,朱刚烈的身姿是那么的放荡不羁,体内的灵力如同沸腾了一般,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席卷空间。 雨花公子挥手撤去花海世界,没有了那片世界的束缚,朱刚烈的灵力欢腾地更加愉悦,蔚蓝的灵力冲天而起,如那翱翔九霄的巨龙一般,浩大的声势令得天地为之颤栗。 不久,朱刚烈的长啸骤停,他似乎已经适应了暴涨的灵力,并且把境界彻底地稳固了下来。那腾空而起的灵力,顿时又如垂落人间的瀑布似的,轰轰地飞扑而下。 到得朱刚烈的头顶上空,却是渐渐收敛,变得迟缓而凝滞,随着朱刚烈的呼吸,平稳地融回他的体内。 他抬头看了看雨花公子,问道:“师兄,不知此番费去了多少时日?” 雨花公子略微思索,说道:“八日。” “八……八日?”朱刚烈惊得瞪大了眼睛,他那进入藏书阁的名额,是雨花公子给的,如此番来天池之畔寻觅机缘,那好处也被自己占了,此番更是时日不多,他的心中甚是愧疚。 雨花公子见着朱刚烈的为难,倒是显得不以为意,他摆了摆手,说道:“无妨无妨,在我花海延展之际,已然在百里之外发现了一些灵宝的踪迹,藏书阁开启在即,师弟不宜再次涉险,耽误时间,为兄一人前往便可。” 朱刚烈想想也对,雨花公子实力超绝,不需要顾着自己的话,他自保不成问题,于是也是毫不含糊地点了点头。 雨花公子召起漫天花雨,足尖一点,下一刻便腾身而起,傲立于花海之上,朝着远方飘然而去。 目送雨花公子离开,朱刚烈沉吟道:“还有两日时光,我索性便在此处冥想两日,静待藏书阁的开启吧。” 说着,他便找了一块空地,在外围布下了一层结界,如此一来,只要有任何危险降临,都难以逃脱他的感知,做完了这一切,他这才盘膝闭目,进行修炼。修为提升到炼神境,带来好处无疑是极其明显的,最为直接的好处便是神识强大了无数倍。在冥想之时,于天地之力沟通更加容易,灵台更加清明,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两日之后,西昆仑的山门之外,陆压道君与其余九名弟子早早地聚集在此,唯独缺少朱刚烈的身影。 “这朱刚烈到底还来不来,我们这么多人等他一个,他好大的面子!”人群之中,不合时宜地响起了一阵埋怨之声,楚天阔抬头看去,发声之人正是秦昊。 她当即柳眉微挑,说道:“急什么,时间未到,多等片刻有何妨,若非你当日使诈,今日哪里轮得到你在此叫嚣。” 秦昊眼神阴翳地盯着楚天阔,这个可恶的女人,几次三番拆他的台,丝毫不给他留情面,他紧咬着牙,在心中暗暗想道:“臭娘们儿,总有一天,我定会要你好看。”不过这样的话,他是绝对不敢说出口的,因为他知道,哪怕再小的声音,都逃不过楚天阔那双灵敏的耳朵。 又是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抱怨的声音此起彼伏,再也难以压制,陆压道君即便再偏袒朱刚烈也不可能无休无止地等下去,于是心中默念咒语,召出一片巨大的祥云,众人跃上云端,在陆压道君的带领下,朝着天池之巅进发。 九人之中,有不少人都是第一次踏入天池之中,天池的雄奇景象令他们不由得发出了惊叹之声,波诡云谲的云雾之海,将那一片天地团团笼罩,神秘之感尽显无疑。 陆压道君控制着祥云缓缓下降,直至落于地面,方才消失不见,众人立于天池之畔,或慌张,或从容,神态各异。 陆压道君袖袍一挥,那磅礴的水汽竟是缓缓蒸腾得消散而去,天池又一次掀开了她神秘的面纱。 这是一片如汪洋般无际的水面,水面水平如镜,极目远眺,仿佛与天连接在一起。天池之水呈现出圣洁的五彩之色,泛着光泽的池水映射在人们的脸上,纯洁透亮。 突然之间,天池的中心,平静的水面开始泛起阵阵涟漪,一圈圈细密的波纹由小到大,向着四周扩散,那波纹之间的间隔起先十分宽大,随着震动的增强,波纹间的间隔变得无比的狭小,几乎都要连在一起。 紧接着,池水犹如沸腾了一般,无数小小的水滴在池面之上跳跃,冒出的水泡反射着太阳的余晖,金光点点,大片大片的气泡从池底升起,沉寂的水面猛然之间犹如被撕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轰轰间,水面分成两半,一座金碧辉煌的犹如宫殿一般的建筑物从池底缓缓升起,淅淅沥沥的水柱顺着屋檐下的沟槽,流淌而下,犹如无数条彩色的丝带悬挂在房檐之上。 众人就这么立在原地,静静地见证着藏书阁的出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藏书阁终于露出了他的全貌,高约万丈,直耸入云,瓦楞遍布房顶,鳞次栉比,在屋檐下,悬挂着一块巨大的匾额,上面镌刻着三个烫金大字——藏书阁。 整座藏书阁没有门,亦没有窗,透着丝丝神秘之感,在他出现的一刹那,亿万道夺目的璀璨金光顿时朝着四周爆射而来,刺眼的金光裹挟着充满天地至理的能量在空间震荡,一道道强烈的震感横扫而来。 这强烈的震感传荡向远方,触动了在百里之外的朱刚烈所设下的结界,一丝丝波动穿透结界,传递到朱刚烈的身上。 朱刚烈终是睁开了那对沉闭了两日的眸子,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用力地伸了一个懒腰,这才朝着震荡传来的方向赶去。 足尖猛然点地,那地面足足下陷半米多深,在其脚底的空气,猛然发出一阵沉闷地爆破之声,下一刻,他的身躯便是已经犹如炮弹一般弹射而出,下一刻他的身形已经出现在数里开外。 只见其律动着身姿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划线之后,几个闪身之间,便已是来到藏书阁的附近。 第八十五章 入书阁 朱刚烈暴掠的身姿在空中呼啸而过,在其身后,留下了一道道残影,耳边呼呼的风声肆虐,然而他速度丝毫不减,几个起落之后,轰然间,落在陆压道君等人的面前。 他突兀的出现令得众人大惊失色,他们纷纷摆出了进攻的姿态,其中几人试探性的灵力未加控制,便是朝着朱刚烈爆射而去。 朱刚烈站在原地,不躲不闪,任由那灵力朝着自己面门扑来,就在灵力即将触碰到他的身体的时候,朱刚烈的手掌闪电般的抬起,除了陆压道君,没有人能够看清他的动作,仿佛他的手原本就悬在那里似的。 五指微曲,呈爪状,把那几道灵力稳稳地抓在手心,猛地一用力,在那掌心之中,发出了一阵清脆的爆鸣,无数光点从朱刚烈的指缝中倾撒而下,消失于无形。 “恩?”陆压道君惊异地看着朱刚烈,脸上流露出几分震惊的神色,那几道灵力虽然只是试探性的攻击,却也不可谓不强,朱刚烈竟然仅凭一双手掌,就将其悍然握碎,这份胆色和自信,是建立在绝对的实力之上的,而这份实力,十日之前的朱刚烈还不曾拥有。 陆压道君眼神微眯,含笑点头,看来这朱刚烈实力又精进了。 其余弟子也是上下打量着朱刚烈,似乎是想要看透他实力提升的秘诀。然而,朱刚烈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里,明明近在咫尺,给人的感觉却是那样的不真实,他的气息完全内敛,没有一丝外泄,在他的周围,似乎有着一层若隐若现的精神屏障,将其护在其中,使人无法感知到他的准确实力。 “师父,众位师兄弟,我来晚了。”朱刚烈带着些许的歉意,向着陆压道君及其他的人说道。 “无妨无妨,正是时候。”陆压道君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紧接着,只见其双手结印,玄奥的古老符文从其结印的双掌之中迸发,一道道磅礴的能量波动在空气间扭曲,陆压道君沉声道:“尔等静气凝神,我这便为尔等施法,祝你们进去。” 扭曲的空间呈现出一圈圈细密的纹路,缓缓地荡漾开来,将在场的十名弟子笼罩其中,突然,那空间传来强烈的压迫之力,庞杂的压力惊天动地,似是要把他们尽数撕裂一般。 众人暗暗心惊,想不到这藏书阁内蕴的力量竟是恐怖如斯,陆压道君施展的玄奥印法想把他们接引其中居然要承受到这么大的压力。 蓦然间,扭曲的空间波动更加剧烈,十名弟子的身影在原地缓缓消散,下一刻便是化作一道道流光,融入藏书阁之中。 朱刚烈眼见得一处处景色如同风驰电掣一般在眼前掠过,根本不等他有闲暇的时间去消化看到的景物,他已然置身于一片混沌之中。 “这就是藏书阁吗?”朱刚烈疑惑道,他身处的环境,乃是一片混沌,古老而深邃,如同开天辟地之初的模样,没有光亮,没有声响,仿佛是宇宙的尽头一般,他就这么在这一片漆黑之中飘荡浮沉,缓缓地旋转,漫无目的。 他显得有些失望,外界传闻中的古老典籍,奇珍异宝,这里半点也没有见到,有的只是无尽的洪流,古老的长河。 顺流飘荡了好久,朱刚烈终是注意到了一个问题,同行十人,为何只有自己一人在此漂流,其他的人呢?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早在他冥想未归之时,陆压道君已经粗略地向众人讲解过藏书阁里的情况以及应该如何寻觅自己所需之物。然而这一切朱刚烈并不知情,不知是陆压道君有意为之,还是真的忘记了告诉朱刚烈,总之,现在的朱刚烈,对藏书阁内的情况,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里真的是藏书阁,其中错综交织的无数蕴含恐怖力量的天地至理在其身侧掠过,这些奥义朱刚烈是那么的熟悉,西昆仑第一轮试炼之时,朱刚烈还在这等伟力之下苦苦挣扎,所以记忆犹新。 “既然这里是藏书阁,那么其中定然有奥妙所在,否则也不会引得这么多人趋之若鹜。”朱刚烈坚定地想着,想通了这一点,他当下不再犹豫,将神识释放到最大程度,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神识外放,朱刚烈额头的铭文闪耀着金光,庞大如巨网的神识悄无声息地扩散。 当当—— 强烈的震感袭来,那散布在伟力之中的神识似是受到了什么沉重的打击一般,如洪钟般的雷鸣之声,在朱刚烈的脑海炸响。 朱刚烈的脑海如同沸腾了一般,震得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抚着额头,皱起眉,显得异常痛苦。然而痛苦的感觉并没有让他觉得气恼,反而是露出了几分欣喜的笑意。 要知道,实力到了炼神境,顾名思义,便是要淬炼神识,单靠灵力的叠加,已经不足以使境界提升了,想要达到更高的高度,必须把神识淬炼到足以控制暴涨灵力的程度,否则神识过小,灵力过强,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万劫不复。 而在刚才天地至理对他神识的打击中,他仿佛有了一丝明悟,这片天地,就像是一座绝佳的淬炼台,那充斥其中的伟力,便是世上最好的锻造锤,能够将他的神识打造得更加凝实,坚韧。 想到此处,朱刚烈的心神不由得静了下来,与其去追寻那虚无缥缈的灵宝,倒不如先安安稳稳地淬炼神识,为以后的发展打下良好的基础。 他控制着悬浮的身体,盘膝而坐,五心向天,缓缓闭上了双目。在他识海之上,悬着的巨大神识,剧烈地震颤了一下,随后便是将那犹如触手般的神识缓缓地向着外界延伸。 咚咚咚—— 一声声沉重的轰击之力在朱刚烈的脑海中不断炸响,他那汹涌澎湃的识海中,数百万丈的滔天巨浪一浪接着一浪地扑打在那粗如铁桶的神识之上。 朱刚烈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痛苦一般,紧闭着双目,任由那天地至理将释放在体外的神识轰击碾压。 第八十六章 又见青衫 轰轰—— 藏书阁之内,不时地传来爆震之感,那延展在外,如同触手一般的神识,在天地至理的锻造下,渐渐地收缩,再舒张。 经过了无数次的打磨,朱刚烈的神识已然比之前凝实了许多,那充满奥义的力量在轰击神识的过程中,把那秉承自上古的玄奥气息也是融入在内,使得朱刚烈的神识在凝实的同时,多出了几丝奇异的变化。 朱刚烈的识海中,那光艳夺目的神识之上,铭刻着烫金色的纹路,那缕神识在空中浮动,外形渐渐变化,如同赤金的骄阳一般,亿万道带着玄奥气息的金色光点,毫不吝啬地尽数倾撒而下,映照在识海中,鲜明而奇伟。 也不知盘膝静坐了多久,五日,十日,还是二十日,在此期间,朱刚烈的身形纹丝未动,只是随着空间内洪流的波动而上下起伏,天地的伟力落在朱刚烈的肩头,如同尘埃一般轻盈。 迟缓的力量从他身边静静地流淌,如同调皮的孩子拂过他的脸颊,仿佛是在静待他的醒来,他仿佛已然融入了这片空间,不分彼此,相得益彰。 然而,这么久过去了,朱刚烈丝毫没有清醒的迹象,他恍若睡着了一般,一动不动地坐着,只有他的胸膛,随着每一次的呼吸而起起伏伏,那释放而出的神识,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融回他的识海之中。 识海上,数百万丈的滔天巨浪逐渐平息,微微的波纹也在律动中归于平静,一道道涟漪散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水平如镜的识海反射着神识散发的金色余晖,神圣的金色光芒笼罩在朱刚烈的脑海之中。 呼—— 尘封如同雕塑般,静止了一月有余的朱刚烈终于动了,他轻轻地张开了闭合已久的嘴唇,由于许久未曾开启,他的上下唇之间略微有些粘连,喷涌而出的浊气,裹挟着覆在唇间的灰尘向着前方呼出,一团灰色的烟尘在朱刚烈面前升腾。 紧接着,他抬起眼睑,漆黑的瞳孔间更显深邃,乌黑透亮的眸子神采奕奕,闪烁着奇异的光彩。朱刚烈缓缓直起身来,挺拔的身姿傲然凌立,他惊喜的发现,眼前的世界不一样了。 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出空气间能量的流动,每一丝能量间的缝隙他都能准确的找到,无数的能量洪流在他身侧呼啸而过,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安然躲过,而不需耗费一丝多余的力气。 若是先前能够拥有这样的手段,那第一轮试炼,何至于如此狼狈,朱刚烈苦笑着摇头,不禁感慨着时过境迁,世事无常。 猛然间,朱刚烈似乎感觉到前方有一点点异样,他猛地一步越出,跨过数丈之遥,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一道奇异的白色光团,那光团在洪流之间穿梭,看似毫无章法,实则蕴含着一定的规律。 那光团泛着微弱的灵力波动,在洪流中浮沉,朱刚烈抬手一抄,便把那光团抓在手中,挥手散去表面的包裹之物,赫然是一枚丹药,褐色灵丹落在朱刚烈的手心,泛着奇异的玄光,朱刚烈将灵丹抬至鼻尖,仔细端详了一番,随即瞪大了双眼,“这……这是紫心破神丹!” 随手一捞,便是捞到了这样的珍品,朱刚烈的表情显得有些愕然,这也太走运了吧,紫心破神丹对于炼神境强者突破至还虚境有着极大的助力,服下它,可以说是大大提升了晋升的成功率,虽然朱刚烈此时距离还虚境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但是凭借他的天赋,那一天终究不会来得太晚的。 他珍而重之地将紫心破神丹收入衣袖之中,如同收藏最为珍贵的宝物,在将灵丹收好之后,他不禁有些疑惑,这灵丹究竟从何而来,若是能够知晓其中的因果,那么他相信,必然能够寻得更大的机缘。 想到这里,他环绕着那白色光团出现的地方来来回回看了许久,只见在那洪流的掩盖下,有一道微不可查的裂纹,这光团正是从其中泄露而出的。 朱刚烈恍然大悟,这藏书阁历经无数年的沧桑巨变,在它的身上,早已出现了许多细小的裂纹,藏书阁内的空间因为裂纹的出现而变得紊乱和不稳定,其间的书籍灵丹便是在这极不稳定的环境中脱离了原来的位置,四散而去,有一些顺着裂纹流落到了外界,也有一些便是如同那光团一般,顺着那充斥在藏书阁内的天地奥义随波逐流。 然而这样的发现,对于朱刚烈来说,并没有多大的意思,他可没有那种本事顺着裂缝穿梭。他有些恼火地在原地踱步,时而沉吟,时而思索,却是毫无头绪。 蓦然间,只见朱刚烈抡起双掌,紧紧握住,轰然朝着虚空挥出,那天地伟力在朱刚烈的悍然一击下,变得凌乱了几分,随即又迅速复原,按照先前的轨迹继续流动着。 这是,这片空间突然剧烈地晃动了起来,那无数能量快速得涌动,朝着同一个方向汇聚,沉闷有力,如同洪钟一般的声响在天地间响彻:“谁这么可恶,打扰我的休眠。” 朱刚烈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身形爆退,下一刻,便是已然出现在百米开外,他一脸警惕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眼神阴翳而冷峻。 听那人的口气,似乎一直都处在这里,而自己的神识已然提升到这般境界,对于那人仍是丝毫不曾察觉,即便是现在,朱刚烈也仍然感觉不出那边有人的踪迹。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朱刚烈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你啊!”朱刚烈话音刚落,那神秘人接着发出了一阵愉快的声响,言语间满是兴奋之意。 朱刚烈疑惑地盯着那个方向,只见空间扭曲,一名身着青衫的彪形大汉缓缓地出现在朱刚烈的面前。那大汉憨厚地挠着耳朵,满脸堆笑,笑容干净而无暇。 “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第八十七章 打一架 无边虚空之中,浮现出的这道青色身影,朱刚烈怎么会不熟悉,他赫然便是擂台赛之时,跟自己比拼肉身力量的那名大汉。 但是此时,朱刚烈却是有些生疑,这青衫大汉究竟是何许人也,陆压道君曾明确说过,藏书阁之中,最多仅可容纳十人进入,而这十人,朱刚烈是知道的,其中绝对没有这青衫大汉,而且听他方才的口气,似乎他已经在这里呆了很久了。 “这大汉,不简单啊。”朱刚烈眉头微皱,轻声喃喃道,随即他的脚步也是微微后撤,警惕地盯着那大汉。 那大汉似乎完全没有察觉朱刚烈的警惕之色,只见他大笑着跨步上前,说道:“哈哈,你进藏书阁啦,这么说你拿到最后的名额了?陆压那家伙这次倒是收了个好徒弟。”言语间,便是伸出手,打算揽朱刚烈的肩膀。 朱刚烈稍一迟疑,脚踏玄妙步伐,躲过他的手掌,同时心思急转,这大汉竟敢直呼陆压道君的名讳,听他的口气,似乎还与陆压道君很是相熟。 “你究竟是什么人?”朱刚烈阴沉着脸问道。 那大汉终于注意到朱刚烈面色的不善,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我嘛,便是这藏书阁中的书灵,与陆压道君百年之前就已经相熟了,藏书阁内动荡,我因太过无聊,所以经常偷偷溜出去游玩,对你们西昆仑的情况也是略知一二。除了那陆墨跟楚天阔,你便是第三位我看的比较顺眼的人了。” 朱刚烈见得他言语间的真诚之色,不似作假,当下便也是卸下防备,目露渴求之光,只见他搓着双手,笑吟吟地问道:“既然你是这藏书阁内的书灵,那么必然所有灵宝的踪迹,就凭咱们这关系,你看……” “没问题。”青衫大汉大手一挥,爽朗地答道。 “恩?”朱刚烈明显愣了一下,他先前只是随口问问,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可是完全没有料到,这青衫大汉竟是答应地如此爽快,他的嘴角渐渐上扬,咧出了一个完美的弧度。 “不过嘛,得有个条件。”还不等朱刚烈笑出声来,那青衫大汉便接着开口说道。朱刚烈的笑容瞬间凝固,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这大汉身为藏书阁的书灵,手中所持有的,定然不是凡俗之物,究竟要提出什么样的条件,才能满足他,朱刚烈想象不到。 但是,他不得不答应,进入藏书阁的时间有限,他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耽误了,他的心中无比的焦急,想要尽可能快的寻找灵宝,以增强自身实力,好去寻找玉儿的下落。 只见他咬着牙,狠狠地说道:“有什么条件,你尽管开!”看着朱刚烈如此严肃的表情,青衫大汉倒是错愕地笑了笑,说道:“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自从上次一别之后,手痒的厉害,想再跟你打一架,无论输赢,我都会为你指路,如何?” 朱刚烈显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试探着问道:“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青衫大汉点头回应道。 “好,如你所愿。”朱刚烈心神大定,这样的要求,对他来说简直是求之不得的,自从他步入炼神境以来,还没有找个对手好好地切磋过呢,如此良机,他怎么会错过。 面对战斗,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毫不花哨的一拳,悍然朝着青衫大汉攻去。这一拳看似朴实,实则返璞归真,充满力量感的手掌,将力量完全汇聚,在虚空之中穿行,如同利剑一般分裂空间,毫无窒碍地向前冲去。 交织相错的天地大道在这一瞬间变得迟缓,似乎在朱刚烈恐怖的力量面前颤抖,扭曲的奥义变得杂乱无章,毫无章法地四处流窜。 “来得好!”青衫大汉满脸兴奋地大声喝道,喝声中带着渴望,似乎是久旱的土地终于迎来了甘霖一般。 同样是平淡无奇的一拳,青衫大汉猛地跺向地面,下一刻身形便是犹如炮弹一般弹射而出,同时提起拳头,朝着朱刚烈冲去。他的身体突然变得虚幻,仿佛是融入了这片天地,无数道残影在他的身后被无限拉长。 轰轰—— 强烈的力量的震荡自他们双拳接触的地方席卷开来,浩瀚的能量波动震得那天地奥义四散凌乱,那一片漆黑仿佛被驱散了一般,闪耀的白昼在碰撞中凭空出现。 他们二人的身形保持着前冲的姿势,纹丝未动,从他们的脸上,皆是看到了震惊与亢奋。已经多久没有遇到跟自己肉身强横度旗鼓相当的对手了,青衫大汉心中暗想,这朱刚烈的确算的上是一号人物,上次与他较量时,自己在力量上还能稳稳地压他一头,如今便已是平分秋色了,假以时日,他的成就将不可想象啊! 朱刚烈此时同样是兴奋得无以复加,实力!这就是实力!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暴涨的力量,他的心中怎么能不产生激动之情。通过刚才的碰撞,他感觉到,自己的力量还有上升的空间,根基稳固,却没有实战予以配合,一身实力难以完美地发挥出来,这一战,可以说是锦上添花的。 想到此处,二人的嘴角同时勾勒出一抹笑意,凌厉的眼神之中,覆上了几丝惺惺相惜,不约而同地迅速后撤,拉开距离,朱刚烈暗暗凝聚灵力,此时的他也不管那青衫大汉究竟能不能使用灵力了,他迫切地需要使出浑身解数,尽快地磨合自己的实战技巧,在战斗中,快速地提升。 蔚蓝的浩瀚灵力悬浮,恐怖的灵力波动在空气间延展,一道道如同涟漪般扩散的能量波纹一圈一圈地在天地间肆虐。 青衫大汉看着朱刚烈那认真的模样,当下也是郑重起来,他明白,接下来,朱刚烈恐怕要拿出真正的实力跟自己打了,从他灵力的波动程度可以看得出,他这一身实力比之从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想到此处,青衫大汉再也不敢藏拙,双拳紧握,显然也是准备认真对待。 第八十八章 老子很不爽 青衫大汉锐利的眼眸变得更加澄澈,他的气势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迅速地提升着,那蕴藏着天地至理的空间之内,似乎感觉到了他浑身暴涨的战斗之意,纷纷欢呼雀跃,如同呐喊助威的伙伴一般,发出阵阵低沉的嗡鸣。 他握着拳头的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不知道是因为用力过猛,还是因为太过兴奋,或许兼而有之。 朱刚烈此时也是调动起浑身的灵力,雄浑的灵力在天地间驰骋,那等气势,便是犹如龙腾九霄,虎啸山林一般。浩瀚的灵力在他的身后,如同凝聚出一条奔流的古老河流,绵延数万丈不见尽头。 只见他高举双臂,朝着前方猛然挥出,那绵延着的无边古河便是呼啸着,朝着青衫大汉迅速地扑了过去。磅礴的长河之中,无数的浪花翻腾而起,汹涌而前,凝实的灵力长河如同实质一般,奔腾的水声哗哗作响,震耳欲聋,那恐怖的声势更是迅猛无比的朝着青衫大汉爆射而去。 “好家伙,这朱刚烈还真是一点不留情面啊。”青衫大汉深吸了口气,收缩着瞳孔,自言自语道。不过朱刚烈此举,非但没有令他产生反感,恰恰相反,此时的他兴致高涨,看向朱刚烈的眼神中,更是放射着兴奋的光芒。 青衫大汉曾经说过他灵力不强,这并非虚言,他那直来直去的性格,最为喜欢的便是毫不花哨的朴实进攻,在他看来,肉身成圣,才是修为的至高境界,而灵力的提升,仅仅只能作为辅助而已。 奔涌的蔚蓝色灵力长河转瞬即至,并没有给他过多的思考时间,那拍打而起的滔天巨浪,就像是一头洪水猛兽一般,要把他生吞活剥。 电光火石之间,青衫大汉悍然挥出一拳,咋在虚空之中,凭借着反震之力,配合着连点爆退的步子,迅速地拉开与那古河的距离。然而,那长河似乎并没有给他过多的喘息时间,在它的身后仿佛有着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拼命地推动着灵河的运行。蔚蓝灵力剧烈一震,便是以一种更为迅捷的速度向着青衫大汉扑去。 “嘿嘿,怎么样,投降吧,快些把那些灵宝的下落告诉我。”朱刚烈凌立在长河之上,施施而行,朝着青衫大汉笑眯眯地说道。 “朱刚烈,你小子不地到,老子很不爽,还不赶紧收了着怪河,跟老子实打实地打上一架,否则,那些灵宝你一件也别想得到!”面对着朱刚烈那人畜无害的笑意和着无休无止地追着自己的灵力古河,青衫大汉有一种有力没处使的无奈感,当即对着朱刚烈大声地抱怨道。 朱刚烈无奈耸肩,叹了口气,看来想戏弄这青衫的心思暂时是落空了,他随后一召,那奔涌的灵力便是如同消褪的海潮一般,汹涌的声势渐渐收敛,缓缓地退回到朱刚烈体内。 “哈哈,这还差不多,朱刚烈赶紧的,过来尝尝我的拳头。”青衫大汉见那古怪的灵力长河消失,捏着手腕转了转,对着朱刚烈翻了翻手,说道。 朱刚烈哼哧一笑,点着头,脚下那足以令人眼光缭乱的玄奥步伐迈出,他的腿上,仿佛在一瞬间又生出了无数的脚,在地方纷飞起舞,他的身体规律地律动着,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青衫大汉瞪大了眼睛,他揉了揉双眼,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朱刚烈的手段,还真是层出不穷,那等身法,虽说不上冠绝天下,但也是玄妙异常了。他都是从哪里学来的,自己看守这偌大的藏书阁,所阅之书不知凡几,但这朱刚烈的手段,他还着实有些捉摸不透。 想不通他便也就不想了,青衫大汉本事耿直之人,哪有这等闲情雅致揣度他人的招式,他深信一力降十会的道理,只要是拥有绝对的实力,对手一切的招式都只是枉然。 青衫大汉甩了甩脑袋,足尖猛地跺向地面,那暴掠的身姿在空中急速地运行,须臾之间,便已经掠至朱刚烈的身前。 朱刚烈不慌不忙,脚下步子移动地更是繁奥,面对青衫的攻击,朱刚烈就像是完全没有察觉一般,自顾自地舞动着修长的身姿。 朱刚烈的闲散态度令得青衫有些不爽,他的手掌高高抬起,运转浑身的力量,照着朱刚烈的胸膛猛然拍去。 紧接着,他的身影便是毫无阻隔地掠出,没有想象中手掌与胸膛的接触,朱刚烈便是犹如透明的一般,让青衫从他的身体间穿过,青衫先前用力过猛,来不及收力,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在地。 他不可置信地回头,只见朱刚烈就像完全没有移动过一样,傲立在原地,他的双脚就在原来的地方,分毫未曾挪动。青衫不信邪,暴怒着咆哮一声,悍然出腿,那惊人的力道足以令人为之色变,没有人能够想象,如果这一脚踢在身上,会出现怎样一种悲惨的下场。 朱刚烈微笑不减,他的身影再一次变得虚浮,青衫大汉的身形沿着先前的老路折返,依旧是连朱刚烈的半片衣角都没有碰到。 “不打了,不打了,你究竟使了什么手段,身体竟像是虚假的一般,这么打下去,着实无聊的很。”青衫大汉摆了摆手,烦闷地说道。 “哈哈,不是我使了手段,只是这步法神奇罢了。加之最近,我的神识大涨,已是能够窥测出你的行迹,并在你的攻击到来之前,提前进行规避,所以你能够毫无阻隔地穿过我的身体。不过不是真的穿越,而是我的移动过于巧妙,你无法察觉。”朱刚烈微笑着向青衫大汉解释道。 “原来如此。”青衫大汉恍然大悟道,“你这步法叫什么名字?我自问也是读过不少典籍,可你的这套步法,我似乎从来都没有见过。” “此法无名无姓,乃是当初我在乾坤问心谷时,由女娲娘娘座下一位名叫问心的故人锤炼所致,说起来,我还得好好谢谢她呢。”朱刚烈缅怀着问心,看向青衫大汉,接着说道:“嘿嘿,你看,我这打也陪你打了,这灵宝,你可否……” “就你这样,还好意思说陪我打了?真是令我扫兴得很!”青衫大汉一听朱刚烈竟还向自己提出要求,激动说道。 突然之间,青衫猛然把头转向一边,那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传来一丝令他极为反感的气息,他猛然爆射而去,朝着那个方向悍然轰去。 第八十九章 天罡地煞 青衫大汉的身形暴掠而出,化作一道流光,朝着那偏远的角落悍然出击,只听剧烈的轰鸣之声在远处炸响,无数道震颤之力,毫无阻隔地席卷开来,而那里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踪迹。 “怎么了?”朱刚烈紧随其后,飘身而至,他有些奇怪于青衫大汉此时做出来的怪异举动,忍不住上前问道。 “没什么,我先前感觉到,这边有一缕极其细微的气息隐藏于此,可能是我想多了吧。”青衫大汉有些施施然地说道,“不管他了,我这就带你去找灵宝吧。” 朱刚烈当下点头,毕竟这里是青衫的地盘,他说没事,想必就真的没有什么事,还是先去寻觅自己所需之物,才是重中之重。 想到此处,朱刚烈的心中顿时变得万分火热,一路跌跌撞撞地走到今天,朱刚烈的心中,早已对于实力充满了渴望,只有拥有了绝对的实力,他才能够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青衫大汉双手结印,一幅奇妙的阵图赫然呈现在他的面前,那阵图之上,有着九星流转,璀璨的点点繁星透着神奇的气息,无尽的星辉自那九颗星辰之上洒下,银色的光芒照射得那片黑暗的空间渐渐变得透亮。 “这是何物,此阵图之中,仿佛另有乾坤一般?”朱刚烈凑上前,将青衫手中的阵图仔细打量了一番,惊奇地问道。 “哈哈,此乃九转星耀大阵,此阵在手,便可在这藏书阁中任意穿梭,比起陆压强行撕裂虚空的愚蠢办法,不知道好用多少。”青衫大汉谈起自己的阵图,脸上不由得浮起一抹得意之色。 听得青衫大汉的介绍,朱刚烈的眼中放射出异样的光芒,几丝兴奋的神采浮现,他急急地晃着青衫的手臂,连声说道:“快快快,快带我去找宝贝,我要收他个盆满钵满。” 谁知那青衫白了朱刚烈一眼,如同一盆冷水直直地从朱刚烈的头顶浇下,“你想得倒美,在这藏书阁中有着这样一条规矩,每一位进入其中的人,仅能凭运气最多得到一件物品,拿得多了,过于贪婪,便会被藏书阁排斥在外,到时候便会落得个两手空空的下场。我看你顺眼,便给你个人情,先前你得到的那枚紫心破神丹,我就当做礼物送给你了,所以你还能从里面再挑一件。” 听得青衫大汉如此说,朱刚烈却是有些失落,只能取一件吗,那倒是有些为难了。 似乎看出了朱刚烈的心思,青衫大汉连忙摆手说道:“不少啦,你可知这藏书阁中,尽是绝世珍品,任何一件流落在外,那都是不可多得的宝物,你已有此优待,便不要不知足了。况且,若是我没有看错的话,数千年前逃逸而出的龙蛇果,也是被你吞食了吧。难怪你实力进步的如此迅速,真是便宜了你小子了。” 朱刚烈嘿嘿一笑,青衫大汉倒是说得不错,这么看来,自己确实已经占了天大的便宜了,他搓了搓手,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神情,说道:“你在这儿呆了这么久了,想必你一定知道什么宝贝最为珍贵吧。” 青衫大汉被朱刚烈那期盼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他不曾想到,这个朱刚烈脸皮竟然如此之厚,在已经得了九转龙蛇果跟紫心破神丹之后,居然还想着要更为珍惜之物。 然而,青衫的性格速来耿直,说出去的话便是如同泼出去的水,显然也是没有打算反悔的样子。他想了片刻,对着朱刚烈说道:“在这藏书阁的深处,有着两本极为古老的典籍,久远到在藏书阁初生之时,它们也同时应运而生。除了我,没有人知道它们在哪里,但即便是我,也没有翻阅的能力,在那两本典籍之上,有着磅礴的灵力屏障,只有向它们证明你有足够的资质或是潜力,它们才会主动让你翻阅。” 朱刚烈眼神微眯,认真地听着青衫大汉的讲述,从他的叙述中,朱刚烈可以听得出来,这两本,绝对称得上是天下奇书,在它们之上,必然记载着极为玄奥的法。 “不知这两本书分别叫什么名字?”朱刚烈问道。 “一本名为天罡三十六变,一本名为地煞七十二变。”青衫答道。 “此二书各有什么神异之处?”朱刚烈道。 “这我便不知晓了,在没有翻阅它们的资格之前,没有人能够知道,里面到底记载了什么,但从它们身上发出的那股雄浑的能量波动中,也是能够将它们的神奇窥测一二,我敢断定,它们绝对是这藏书阁中至宝中的至宝。” “事不宜迟,你快带我去看看,说不定我能将它们唤醒呢。”朱刚烈听得心里痒痒,恨不得立即出现在它们的面前,将它们捧在手心,认真地研读。 青衫点点头,双手抱元守一,隔着虚空一托,又悍然压下,紧接着,手指微曲,在那九转星耀大阵之上连点而出,九颗夺目的星辰沿着阵图的轨迹,急速运转,当九星连珠,汇成一线,星辰静止,在阵图之上浮沉,自那阵图之上,放射出一道刺眼的光柱,银白的光柱冲天而起,直冲天际。 点点星辉在光柱之上闪动,奇异的能量波纹向四周扩散而出,青衫大汉猛地抬手,拉起朱刚烈快步上前,一个健步便是跃入那光柱之中。 朱刚烈只觉得有无数的星辉在他进入光柱的一瞬间,向他汇拢过来,将他的身体紧紧地包裹起来,下一刻,天旋地转,空间犹如撕裂一般,无数的繁光从他的眼前飞掠而过,眨眼之间便已到他的脑后。 星辉横扫而过,那天地之间的奥义,猛地被驱散,如同分岔的水流一般,在朱刚烈的身侧游移。 风驰电掣的感觉席卷而来,朱刚烈大感阵图的神奇,须臾之间,竟是已经行出万里。不多时,朱刚烈的身形渐止,他知道,自己怕是已经离目的地不远了。 第九十章 石门阻 横跃数万里,朱刚烈的身形猛然骤停,星辉消散,那银白色的光柱也是徐徐地淡化消失。 朱刚烈四下打量了一番,发现此时自己正处在一座石室之外,两扇厚重的大门上,布满了无数的灰尘,看那样子,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打开过了。 “想必那两本奇书,就隐藏在这石门之后吧。”朱刚烈扭头看向身前的青衫大汉问道。 “没错,那两本典籍确实就在石室之中。上一次这石门打开,还是在百年之前。当时,我与你们西昆仑的大师兄陆墨,曾携手一道前来,想要一览这书中内容。然而,任凭我俩使出浑身的解数,都无法撼动那浩瀚的灵力屏障分毫。”青衫大汉抬头追思,略带惋惜地说道,“本来我俩说好,百年之后,再度相约,前来一试。没想到,他这一次竟是没能够进入藏书阁。他究竟是出了何事,我想,凭他的实力,想要夺得一个进来的名额,应该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吧。” 朱刚烈听完,当下便把雨花公子如何让出名额的事情对着青衫大汉说了一遍,青衫听完,又是忍不住一阵唏嘘。 “哎,这陆墨也真是,算了算了,他不来也好,我这就带你进去一试。”青衫大汉上前一步,伸出双掌抵在石门之上,用力地推着。 他手臂上的筋脉由于过度的用力而呈爆起之势,他的脖子也因此而憋得通红,额头之上,青筋密布,然而那两扇巨大的石门,却如同山岳一般,丝毫未曾挪动半分。 “愣着干嘛,还不过来帮忙!”青衫大汉扭头朝着朱刚烈招呼道,“我乃藏书阁之灵,要不是为了你,我一溜烟便能穿越过去,哪用得着这么费尽力气的开门。” 朱刚烈闻言,快步上前,帮着青衫大汉一起推,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当朱刚烈切身感受的时候,还是不由得大吃一惊,那两扇石门传递而来的触感丝丝凉凉,如同玄冰一般,凹凸的石面之上,遍布着细密的纹路,远看时还不觉得,走的进了,他们便犹如符文一般流转,厚重的石门也因此而稳如泰山。 “上次你跟我大师兄进来,也是这般推门而入的吗?”朱刚烈皱着眉头问道。 “当然不是。”青衫大汉摆摆手,一脸嫌弃地说道,“百年之前,那小子在这石门上摸索了一番,也不知他究竟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轻松无比地打开了石门,我问他,他也不肯告诉我,忒不地道。” 朱刚烈无奈地怂了怂肩,他刚才稍微尝试了一下,凭着他跟青衫两人的力气,即便是真正的山岳,也该被移动几分了,可这石门却是如同扎了下根一般,纹丝不动,显然这不是靠蛮力可以解决的问题。 他以手托腮,来回踱步,不时地端详着石门上,不停运转的奇异符文,既然雨花公子能够解开这其中的奥妙,那么自己也一定能够办到。 念及此处,朱刚烈召起一道灵力,那蔚蓝的灵力之光照耀在灰色的石门之上,熠熠闪光,他将灵力覆盖在手掌之上,随后轻轻地将手掌贴合于石门。 顿时,一股排斥之力出现,朱刚烈的手掌立即被推开,而他的身体也在猝不及防之下,被那反震之力震得后退了几步。 “恩?”朱刚烈不由得大吃一惊,先前没有动用灵力的时候,他的手掌可以轻易地覆上石门,而不会被排斥,可当他使用灵力的时候,那石门之上,却好似出现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如同薄膜一般,在朱刚烈把那屏障挤压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被其所排斥。 肉身的力量推不动,灵力又用不了,这可如何是好,场面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青衫大汉面色有些难堪,是他夸下海口,要带朱刚烈来瞧瞧着两本典籍,可如今,莫说是典籍了,二人愣是连门都进不去,青衫大汉顿感脸上无光。 “什么劳什子的破门,改天有机会,我就拆了它。真是不给我面子,我好歹也是藏书阁之灵啊,这点面子都不给我。”青衫看朱刚烈敲敲打打地耗费了许久的时间,当即抱怨道。 而朱刚烈对于他的抱怨却是不管不顾,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扭头向着青衫大汉问道:“你可还记得,百年前,我师兄打开这道石门的时候,是否动用多灵力?” 青衫大汉低头认真地回忆了片刻,说道:“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应该是没有用过。那小子召起灵力来,无尽的花海为其作陪,着实是花哨无比。可那一次,我记得很清楚,他绝对没有用过灵力。” “没有用灵力吗……”朱刚烈沉吟道,“雨花公子就算力气再大,也不可能比过我跟青衫两人力量的叠加。我们两个都无法推动的石门,他就更加不可能凭借力量推开了。既然不是纯粹的力量跟灵力,那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我看,要不算了吧。陆墨那小子都没资格翻阅,你现在也不见得比他强,我再带你去别的地方,看看有什么更加适合你的宝贝怎么样?你都得了紫心破神丹跟九转龙蛇果了,别再执着啦。”青衫大汉劝说道。 “九转龙蛇果……”朱刚烈仿佛抓住了什么头绪,紧皱眉头,仔细地想着,“炼神境,神,神识!” 他双掌一拍,发出了清脆的声音,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神识,没错,一定是神识。” “神识?什么神识。”青衫大汉被朱刚烈的举动弄得一阵糊涂,当即问道。 “还能是什么,开启这石门的办法呗。我想大师兄一定是用了神识,才打开这石门的。神识无形无质,你专修肉身,神识又不强,当然感觉不到他释放而出的神识。也就是因为这样,他可能知道,这方法告诉你也没用,所以才缄口不言的吧。” 青衫大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连灵力都不怎么修炼的他,对于神识,就更加模糊了,“既然你已经找到了办法,那就赶紧试试吧。” 第九十一章 石室乾坤 朱刚烈闻言,连连点头,他缓步向后撤出几米,闭上眼睛,收敛起灵力,转而将全部的精力集中在识海。 奔涌的识海上,泛起朵朵水花,无数的涟漪如同雨点打在水面一般呈现,那灿金色的神识光芒大放,眨眼之间,朱刚烈的识海中已经晕开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朱刚烈的眉心之间,一道烫金色的漩涡渐渐浮现,那漩涡如同铭刻而上一般,透着奇异的能量。自那道漩涡之中,朱刚烈识海中那饱涨的神识就像找到了宣泄出口的洪流一般,带着绵延无尽的气势,向着石门奔涌而去。 这是朱刚烈提升到炼神境之后,对神识的第一次全力施为,那释放而出的,磅礴的神识令得他十分的满意,同时,这也是青衫大汉第一次感受到朱刚烈的神识。 不同于雨花公子,雨花公子的神识润物细无声,如同是流动的空气一般,在他的神识笼罩下,旁人并不会有多少感觉。而朱刚烈与他却是恰恰相反,朱刚烈的神识,在霸道中透着一股雄浑的绝世之姿,笼罩其中,直让人产生一种臣服和卑微的感觉,有这么一瞬间,青衫大汉看着朱刚烈伟岸的背影,竟是生出了要对他顶礼膜拜的错觉。亏得他定力异常坚定,也幸亏朱刚烈的神识并不是针对他的,否则他可能就要出丑了。 那无尽的神识,如同滔滔不绝的大江大河,曲折绵延着,朝着石门涌去。神识之力渐渐靠近石门,朱刚烈不由得放缓了前进的速度,他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神识,谨慎地上前试探。他怕万一自己用错了方法,会对自己的神识造成伤害。先前灵力被阻,顶多也就是疼那么一阵子,可若是神识受损,伤及大脑,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一小撮神识,缓缓地向前蠕动,轻轻地接触石门,如同微风拂过平静的水面一般。什么也没有发生,那令得朱刚烈有些忌惮的反震之力并没有出现。 “有门!”朱刚烈大喜过望,他放下了戒备而谨慎,控制着神识向着石门扑去。 轰轰—— 在朱刚烈那等强大神识的轰击下,石门之上运转的古老的符文发生了一些变化,它们有序地排列着,律动着,那晶莹的符文按照一定的规则流转,顿时,在那符文密布的石门上,出现了一些小小的空隙。 若是把那些空隙以线条相连,便是能够发觉,形成的图案竟是隐隐地如同一柄开天巨斧一般,在那巨斧之上,透露着睥睨天下的豪情。 “这是……”朱刚烈眯起眼睛,震惊地说道。 “若是我所料不错,这应该是当年盘古大神开天辟地之时,用过的那柄开天神斧的样子。好家伙,还真是一柄霸道的武器的,难怪当时连那等混沌的天地,也是能够被其分裂开来。若是我能够得到这样的兵器,该有多好啊。”青衫大汉看着巨斧,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阵向往之情。 “哈哈,若是有朝一日,我实力精进,必当为你踏遍五湖四海,寻得这等神兵。”朱刚烈笑着说道。 青衫大汉朝着朱刚烈拱了拱手,说道:“有心了,不过我也知道,这种兵器可不是随意便能找到的,还是算了吧,不过还是得谢谢你。” 朱刚烈不再言语,有些事情,放在心里便好,若是真能替他找来,也不失为一件美事,同时也算报了他对自己这次的相助之情。想到此处,朱刚烈的神识飞扑而上,缓缓地镶嵌入石门上多出来的空隙之中。 等到朱刚烈的神识将那些空隙尽数填满,石门的上的符文,顿时变得静止。突然之间,晶莹的符文跟神识相互交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石门猛然间发出剧烈的震颤之声,恐怖的能量波动在石室之中回荡,成千上万的瓦砾自朱刚烈等二人的头顶落下,朱刚烈挥手间撑起灵力屏障,将自己跟青衫大汉护在其中。 轰轰间,巨大如山岳的石门,抖动地更加剧烈,尘封百年未曾动弹过一下的石门,终于要再一次地开启。覆盖在他上面的尘土如同瀑布一样,倾泻而下,在地面之上,顿时多出了几个高高隆起的小土丘。 在那门缝之中,透出了刺眼的光亮,在这一片昏暗的空间中,显得格外耀眼,“打开了,终于打开了!”两人相视二笑,皆是大声的叫喊起来。 那光明的气息之中,又透着几分暗黑,可这暗黑之色,却并未带给人不适的感觉,反而同样的神圣。 穿过厚重的石门,朱刚烈顿时被石室中琳琅满目的珍宝所吸引,他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那些放在柜子上,闪烁着各色璀璨光泽的宝贝。 “千年血灵芝,融元疾驰步,烈火吞天诀……”朱刚烈漫步在各类奇珍异宝跟绝世典籍之中,一一说出他们的名字,越看越是心惊,越看越是垂涎,那双深邃的眼神中,放射着贪婪的目光,如同财迷撞上了金山银山,他的双手已是不由自主地抬起,想要触碰那些唾手可得的珍品。 “若是你也无法成功翻阅那两本奇书,这里面的宝物和典籍,你可以挑一样带走。”青衫大汉朝着朱刚烈笑眯眯地说道,大有诱惑的意味。 听了青衫大汉的话,朱刚烈的心反而是平静了下来,他贪婪之色收敛,清明的目光再次闪烁在他的眼眶,朱刚烈坚定地说道:“我此番前来,就是要拿到那两本奇书中的任意一本,至于其他的,我都不想要!” 青衫大汉目露赞许的神色,缓缓地说道:“恩,如此甚好。你可知道,方才倘若你触碰了其中的一样物件,立即便会被那两本奇书排斥,轰出石室。” 朱刚烈听完,暗暗点头,随后脸上却是浮现出一抹戏谑之色,只听得他操着不怀好意的语气,调笑着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莫非……” 青衫大汉顿时脸色变得通红,他不耐烦地说道:“胡说八道,我堂堂藏书阁之灵,会动这些东西?” “哈哈,我可什么也没说啊,你激动个什么劲。”朱刚烈那戏谑的笑意,更加明显的浮在脸上。 “……” 第九十二章 今天,我必须将它带走 目光越过柜子上,那摆放着的无数散发着灵力波动的珍宝与典籍,朱刚烈终于把视线停留在正中间,那灵力波动最为澎湃的两团光雾之中。 只见两团光雾,一黑一白,耀眼的光芒在空气间闪动。同时,浓郁的能量在石室之中席卷,神圣而又不失柔和的力量,向着四周扩散而去。 朱刚烈惊叹着走上前,当他靠的近了,那种感觉更加的强烈,这是怎样的奇书,仅仅是站在它们的边上,那股强烈的能量压迫都是有点让人喘不过气来。 “嘿嘿,我说的不错吧,这两本绝对是这藏书阁中绝顶的宝物。”青衫大汉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地来到了朱刚烈的身后,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面带笑意地说道。 “恩,的确,这种恐怖的能量波动乃是我生平仅见。即便还有着灵力屏障的阻隔,也已是无比的惊人了,若是撤去了这屏障,不知该有多么的惊世骇俗。”朱刚烈自从看到了它们,眼睛便再也不肯移开。 似是感受到了有人对它的觊觎,那闪动的光团突然之间,放射出无数道刺眼的强光,黑白二色光柱交相辉印,融洽地弥漫在空间之中。 猝不及防之下,朱刚烈只得闭上了双目,可依旧是晚了一步,那强光犹如利刃一般,直直地刺入朱刚烈的眼睛,朱刚烈的眼球顿时如同灼烧一般,火辣辣地疼。 而那青衫因为之前已是来过几次,有了一定的经验,又是藏书阁之灵,在光团闪起的瞬间,便是有了感应,他迅速地背过了身体,同时抬起袖子,挡住了自己的视线,所以并没有受到太强的攻势。 然而那奇异的光芒并没有停止的意思,黑色两种颜色盘根错节,相互缠绕,如同两条犀利的长龙一般,阵阵吟喝之声,在空气间回荡。 朱刚烈轻轻地揉了揉发酸眼睛,过了好久,才算缓过劲来,不过他并没有贸然睁开眼睛,因为他释放的一缕神识告诉自己,此时强光并没有消褪。 “我是朱刚烈,这一次前来就是想试试,能否获得翻阅你们的资格,为天下,为苍生,也为我爱的人。”雄浑的声音,从朱刚烈的口中发出,由先前的霸绝天下,到后来提起爱人之时的温柔之情。朱刚烈知道,传承了无数载,这两本书定然已经拥有了不低的智慧,想要令他们放下戒备,只有依靠真诚的心。 果然,那两本奇书听完朱刚烈的话,似乎是感到了他的诚恳,那肆虐的光芒竟是缓缓地收敛,弥漫在石室中的压迫之力也是有了几分减弱的趋势。 “这都行?”青衫大汉放下了遮挡在眼前的衣袖,满脸的震惊之色。多少年了,无数进藏书阁探索的能人异士来过石室,也见过这两本奇书,可它们何曾对任何人假以辞色。可这朱刚烈仅凭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令得它们有了妥协,虽说可能还未曾完全放下戒备之心,可那等友善的待遇,已经是让青衫大汉无比的嫉妒了。 “这有什么不行的,我的人格魅力本来就大嘛。”朱刚烈笑着说道,言语之间不乏得意之色。 朱刚烈这番自恋的言论,当即惹得青衫大汉一阵白眼,那副得意洋洋的欠揍嘴脸,他忍下了无数次,才劝住自己,不要跟朱刚烈一般见识。 光线黯然,朱刚烈终是能够放心的睁开双眸,上前端详,那泛着白光的便是天罡三十六变,而那闪着黑光的则是地煞七十二变,从两者之上传出的能量波动来看,似乎不相上下。只是天罡之变中,透着的是光明,是希望,是统御天地的豪情,而地煞之变中,更多的则是狠厉,是争斗,是唯吾独尊的霸气。 两种截然不同的典籍,看样子都适合朱刚烈,然而他的心中更偏向前者。不光光是因为他的心中充满了光明,更重要的是,他那宽广的胸怀,足以容纳天地。 于是,他默默地朝着白色的光团伸出了手臂。当他的手掌,接触到那灵力屏障时,汹涌澎湃的挤压之力迅速传来,他的身体仿佛被置身在深海的海底一般,无尽的压力从四面八方传来。 朱刚烈脸色急变,他慌忙召集灵力,萦绕在自己的身体周围,试图阻挡那些力量对身体的挤压。然而完全没有作用,那力量仿佛是凭空出现的一般,根本无从阻拦,而随着朱刚烈释放的灵力的越来越强,那挤压之力也是变得更加猛烈。 他骇然地发现,这片空间似乎有着极其诡异的现象,竟是能够把自己的灵力,转化为压迫之力,这,这不是作茧自缚吗! 想到这里,朱刚烈连忙收回灵力,同时,缩回了触碰屏障的手,那无形的压力这才如海水一般消褪。 朱刚烈用力的喘着粗气,刚才那片刻的功夫,仿佛已经是抽去了他所有的力量的一般,豆大的汗珠在他的额头之上凝结,随后便是如同雨点一般,啪嗒啪嗒地滴在地上。 “怎么样,知道厉害了吧,现在放弃还来得及。我带你去别的地方再逛逛?藏书阁中的宝物可多着呢!”青衫大汉不合时宜地出现,他看着累的有些脱力的朱刚烈,好言相劝道。 谁知,那朱刚烈的固执脾气就在这时上来了,他猛地摇了摇头,说道:“不,这书,我今天一定要带走!” 他休息了片刻,平复了一下紊乱的气息,随意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上前朗声说道:“我知你择主条件严苛,但我也有必须把你带走的理由。你择主,看的不是资质和天赋吗,好,那么接下来,你可要看清楚了!” 话音刚落,朱刚烈猛地握起拳头,仰天长啸一声,那浑厚的灵力如同绽放的烟花一般,离体而出,向着四周爆射而开。炫目的蔚蓝色光芒在石室之中闪耀,璀璨的灵力,波动着令人心悸的力量,向着四周传荡…… 第九十三章 咫尺之遥,却似天涯 无尽的蔚蓝色灵力,如同滔滔不绝的海潮一般,自朱刚烈的体内喷薄而出,浩瀚的灵力宛如实质一般,朝着那记载着天罡之变的奇书外,笼罩着的屏障冲刷而去。 滚滚洪流仿佛滔天巨兽一般,发出阵阵轰鸣之声,那惊天动地的恐怖声势令得青衫大汉着实吃了一惊。 “想不到这朱刚烈的灵力,竟然已经雄厚凝实到了这样的程度,而且他的肉身也是如此的强大,真是没天理啊!”青衫大汉站在一边,嘟囔着,眼神中不乏羡慕之意。 能够在短短的时间内,拥有这样的成就,朱刚烈绝对是有着骄傲的资本,但是此时在他的脸上,并没有看到任何的轻松之色。相反的,他皱起的眉头,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知道,仅凭这些,绝对无法打动这奇书。 因为他清楚的记得,雨花公子在百年前也来过,而他空手而回,朱刚烈的实力虽然强劲,但是跟雨花公子比起来,还有差了很大一截,连雨花公子都无法取走这奇书,何况是如今这实力的朱刚烈了。 果不其然,朱刚烈那如海般广博的灵力,带着深沉的力量,一下一下冲击在奇书之上,它仿佛是受够了这无休无止的瘙痒,突然之间,从它的身上,放射出亿万道璀璨的霞光,霎时之间,便在朱刚烈的灵力之上撕开了无数道恐怖的口子。 夺目的霞光好似神明一般,强横的力量横扫之下,朱刚烈的灵力瞬间便被打得七零八落,在它的面前,一切都显得那么渺小,朱刚烈的实力与之相比,简直如同烛光之比与皓月。 朱刚烈的心微微抽搐了一下,这样的恐怖力量,真的有人能够将它征服吗,他第一次对自己的信心产生了质疑,真的能做到吗,能把它带走吗? 朱刚烈迷茫了,此时的他,仿佛站立在万仞绝壁之下,那直耸入云端的山峰,带给他巨大的压迫感,他高高昂起的头颅,却难以望其项背。他就像是沧海中的小舟,沙漠中的石砾,青山中的小草,那么微不足道。 “怎么,放弃了?”青衫大汉发觉了朱刚烈的异样,那前先还自信满满,霸气流露的朱刚烈,突然之间便驻足,对着那奇书典籍发起呆来,不禁上前问道。 然而,朱刚烈并没有做出回应,他就这么呆着,很出神,也很落寞。 “喂,你就这么经不起打击吗?这可不是我认识的你啊。”青衫大汉抬起手,在朱刚烈的眼前晃了晃,试图将他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朱刚烈依旧是没有反应,甚至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着什么,他像是在思考,更像是在发呆,静的犹如一尊高大的石雕一般,纹丝不动。 青衫大汉显然是有些恼火,朱刚烈这样的表现,令他觉得很是失望。在他的记忆中,朱刚烈一直是积极乐观,勇于挑战的铮铮铁汉,而他此时表现出来的这种类似怯懦,示弱的态度,颠覆了他对朱刚烈的印象。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朱刚烈的面前,用力地推了他一把,大声斥责道:“我敬你是条汉子,这才与你交好,没想到你竟是这般的懦弱,经不起一点挫折吗?连陆墨那等实力都无缘得见此书真容,而蛰伏百年之久,你这一朝的得失,又算的了什么!” 朱刚烈踉跄着倒退了几步,他有些不解地望着做出这样举动的青衫,接着认真地听完了他的指责,随即微笑着说道:“我并非退却,而是在思索。这书我一定要拿到,也许你并不知道,我的爱人流落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天大地大,我必须要习得足够的本事,才有能力将她找回,这也是我打定主意要来这里的重要原因。你放心吧,这点小事怎么可能打得倒我,若真是这么容易便能拿到,想必百年之前,便已经被人取走了吧,哪里还轮得到我。” 青衫大汉有些哑然,他未曾想到,原来朱刚烈竟还有这样痛苦的经历,他重重地拍了拍朱刚烈的肩膀,郑重地说道:“加油吧,我相信你。” 朱刚烈深吸口气,扭了扭有些发酸的脖颈,他的识海之中,突然间光芒大盛,赤金的神识悄无声息地从他的眉心钻出,如同细小的丝带一般,悠悠地朝着那奇书飘去。 青衫大汉心中疑窦丛生,只是释放这么弱小的神识,真的管用吗?哪怕是雨花公子那强横无匹的神识,在这里也是起不到丝毫的作用,悻悻而归。朱刚仅仅是沿着雨花公子的老路行进,难道就能够奏效了? 但是他没有出言打扰,朱刚烈那噙着淡淡笑意的脸颊,让他有一种信服的感觉,令他不忍上前,去泼朱刚烈的冷水。 朱刚烈的神识,犹如触手一般,轻轻地落在屏障之上,缓缓地抚摸,静静地游走,仿佛他们生而一体,静谧而和谐。 这是在干什么?朱刚烈的所作所为令青衫大汉一头雾水,这朱刚烈不会是傻了吧,不然怎么会做出如此令人费解的举动呢。 然而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在那如同薄膜的屏障之上,居然缓缓的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裂痕,正出现在朱刚烈那游走的神识下方,那种感觉,就像是微微开启的门缝,等着朱刚烈进入。 朱刚烈的脸上,终于是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神情,他小心谨慎地控制着那缕微小的神识,缓缓地钻入那裂缝之中。 此时,朱刚烈终于能够看见隐藏在白色光团之下,天罡之变的真容。与其说是书本,不如说这是一张古老,而略微有些泛黄的奇异兽皮。看不出具体是什么材质,但是却极其坚韧,古老的气息在上面丝丝流转,透着蓬勃的伟力。 朱刚烈心中大喜过望,他努力地想要看清上面记载的文字,可仅仅隔着几寸的距离,却是如同隔着数千万丈,这种咫尺天涯的感觉,令他很不好受,但这也没有办法,毕竟他现在并没有让这奇书对自己进行认可。 而这一切看在青衫大汉的眼中,却是另外一番景象,多少年了,这古老的典籍何曾让人进入过护持着他的屏障,这朱刚烈到底用了什么手段,他的心中充满了好奇,恨不得马上把朱刚烈拉过来,问个明白…… 第九十四章 天下与她 吃惊归吃惊,青衫大汉却没有真的冒冒失失地上前,打断朱刚烈的行为。 如同洪钟一般有力的心跳之声,在朱刚烈的胸腔内部传开。看得出来,朱刚烈此时真的很紧张,同时也很兴奋。 因为他感觉到了天罡之变对他存在的善意。朱刚烈紧握着的双拳,发出了微不可查的抖动,他的脸上流露出难以掩盖的笑容。 随着他神识的逐步深入,那奇书之上,闪耀的光芒也是渐渐收敛,而在能量屏障之内,奕奕的闪光却是越来越浓烈。 朱刚烈沉声喝道:“我知道这千万年来,寒暑交替,你必定积累了足够的智慧。我想你应该能够感受地到,我对你,对苍生,对天下的善意。如今妖魔当道,盗匪横行,我曾随武王姬发南征北战,打下大周的万里疆土。因此,我深深知道百姓所受的疾苦,可有些事情,非凡人之力所能为。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情真意切的话语,如同惊雷一般,传向那奇书,奇书之外的能量屏障,波动地有些怪异,似乎是赞同朱刚烈所说的话。 感受着这一明显的变化,朱刚烈的心头,顿时大喜过望,有门!不管这个反应代表着什么,总之有反应,总比没有反应要好。 朱刚烈顿了顿接着说道:“我学艺至今,仅仅经历数月有余,这一身灵力,方才也已经向你证明我的潜力。凭借我的天赋,假以时日必定能成就一番事业。只是时间不等人,我如今最缺的便是时间,你可愿与我相伴,共同营造这太平盛世,还这天地一个朗朗乾坤!” 青衫大汉听着朱刚烈的豪言壮语,不由得赞同地点了点头,他看向那灿白的光团,此刻,他的心中,突然产生出一种之前从未有过的情绪,他迫切地希望,那奇书能够破壁而出,接受朱刚烈的邀请。 朱刚烈同样静静地望着那光团,他不确定自己的话能否打动它,该说的他都说了,能做的他也做了,若是如此还是无法将其带走,那么可能自己与这书真的无缘吧。 时间分分秒秒地过着,朱刚烈脸上的表情从起先的欣喜期盼,逐渐变得凝重和失落。石室中的空气,安静得有些吓人,只有两颗咚咚跳动的心脏,还在时时刻刻传荡着细微的声响。 “还是不行吗?看来我真的与它们无缘了,既然如此,青衫兄,我们这就走吧。”朱刚烈的表情很是落寞,他用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呼唤着青衫。 看着他落寞转身的背影,不知怎么的,青衫的心中竟是泛起了一丝酸楚,突然间有了一种感同身受的情绪。他悲愤地转身,虎目瞪得大如铜铃,愤怒的咆哮之声对着那白色的光团响起:“多少年了,究竟你要选择什么样的人!如此真性情之人,莫非还不是心中所选,别逼调用藏书阁的力量来压你!” 说罢,那青衫大汉居然真的结起印法,空气间交织的天地大道,铺天盖地地朝着那白色的光团席卷而去。 “吾以藏书阁之灵的名义问你,朱刚烈你选是不选!”青衫大汉愤怒地下了最后通牒,仿佛若是那奇书不做出选择,他便会真的仗势欺人一般。 突然之间,光团外部,那能量屏障缓缓地开始扭曲,仿佛有着一只无形的大手,从里面探了出来,那虚无的手掌轻轻一托,接着随意地一握,那笼罩在四周的,由青衫大汉召集而来的天地至理,竟是被生生地握成齑粉。 青衫大汉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他可以确定,对方真的只是轻轻地一握,甚至似乎根本没有使出多少力气,这天地至理在他的面前,竟是如同儿戏一般,任其揉捏。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喝——”苍老而沉闷的声音,自那浮动的光团内部冒出,“从我诞生之初,多少载了,小家伙,你还是第一个敢威胁我的人,很不错,我很欣赏。” “你是天罡之变?你竟然能够口吐人言!”朱刚烈在青衫大汉出手之时,便是已然回转身体,但是他来不及阻止青衫的行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冒失地出手,然而此刻朱刚烈听见那光团竟是开口说话,心中的震惊之情,再也压抑不住,他忍不住上前问道。 “刚才向我展示实力的就是你吧。”那浮动的光团突然一转,面向朱刚烈说道,“年级轻轻就能修炼到这样的地步,不错,很不错,而且我观你似乎肉身力量同样无比的惊人,真不知道是谁,能够培养出像你这么出色的弟子。” “家师陆压道君。”朱刚烈恭恭敬敬地上前,对着光团作揖行礼回答道。 “陆压……这一回,他倒是收了个好徒弟。不过,我听你先前对我所说的话,你的志向似乎不小啊。” “愿为天下万民请命,扫除污秽,为这身后的安和,至死不悔!”朱刚烈坚定地说道。 “哈哈,小家伙,我也存在了数万年的时光了。若不是因为确实感受到了你的真心实意,我也懒得出来与你们理会。不过嘛,我也不喜欢有人欺瞒我,你想学我这天罡三十六变,不仅是为了苍生吧,听说你还有个小女友……” 呃……怎么活了数万年的老怪物也这么爱聊八卦,朱刚烈的心中暗暗叫苦,可嘴上确实依旧恭敬:“我确实有位爱人,名唤玉儿,在雷鸣暴雨中,为送我拜师求艺,她不幸被雷电劈中,下落不明,至今我仍未找到她。想要学习天罡三十六变的目的之一,便是为了能够尽快提升实力,好早日将她寻回,因为女娲娘娘曾经跟我说过,我学成之日,便是相见之时,还望成全。” 说及玉儿,朱刚烈的鼻尖顿时泛起了一阵酸楚,他的眼眶中,带着哀伤与追忆,点点晶莹的水雾,弥漫在他深邃的瞳孔之上,玉儿,你究竟在哪里,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 第九十五章 有书在手,天下可安 “哈哈。”那光团之中,传来了一阵爽朗的大笑,“好吧,我就随你去吧。” 朱刚烈猛然睁大了那对婆娑的泪眼,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扭头看向青衫大汉,只见他同样是陷入了呆滞之中。多少万年的等待啊,今日这奇书典籍终于择主了,哪怕不是选择自己,青衫也同样兴奋异常。 他由衷地为朱刚烈而高兴,先前朱刚烈的话不止是打动了这奇书,同样的也是把他所感染。他不曾想到,在朱刚烈的身上,还有着如此凄惨的境遇,可他的心中却依然有着这等远大的抱负。 朱刚烈随意地擦了擦眼眶中的泪水,快步上前,对着那光团深深地作揖到底,态度无比的恭敬和虔诚,“你放心,我定当保持着赤子之心,不改初衷,绝不辜负今日你选择我的恩情。” “嗯,你内心之纯净,我能够看见,况且,在我天罡三十变之中,有着一变乃是逆知未来,因此我能看到你些许的身后之事。你日后乃是天庭将相之才,拥有着霸道绝世之姿,我相信我今日的选择绝不会错。”光团闪动,对着朱刚烈嘱咐道,“不过,你要小心你身边一人。” 听得这奇书有着这样神异的能力,朱刚烈不由得大吃一惊,能够值得他出言提醒,让自己格外小心的人,必定不是凡夫俗子,他连忙问道:“我身边的人?敢问究竟是何人,值得你如此谨慎。” “百年之前,西昆仑中来过一人,想要我认他为主。此人怪异之极,他的心,仿佛被一层金光紧紧地包裹着,让我看不清他的本性。可他偏偏灵力超绝,浑身散发着如细雨般的和善。按理说,纯正的人,心灵不该这么难以捉摸,但他的身上却透着复杂之色。哦对了,就是藏书阁之灵百年前带来的那个人。” “此人可是拥有一对蓝色瞳孔,风度翩翩,手持折扇,运起灵力来,漫天花雨纷扬而至?”朱刚烈问道。 “不错不错,正是他。”那奇书答道。 “他是我的大师兄,名叫陆墨,平日里对我们这些师弟都是格外的照顾,为人谦和有礼,不可能是坏人吧。况且你也说了他灵力超绝,也是他是不喜欢被别人窥测到内心,这才覆金光于其心灵之上呢。”朱刚烈实在是不能够接受,这个对自己百般照顾的师兄,会像奇书所说的那般复杂,当即为他辩驳起来。 “害人之心不可有,可防人之心也不可无啊。凡事多加小心,总是没有错的。” 朱刚烈慎重地点了点头,表示答应。确实,多留一个心眼并不是什么坏事,师兄对自己的保护他心里清楚,但若是他真如奇书所说的那般复杂,自己也好防患于未然。 看得朱刚烈点头答应,那奇书也甚是欣慰,它看了看边上那闪动着黑色光芒的地煞七十二变,笑着说道:“老伙计,今日我就先行离去了。但愿你也能如我一般,找到合适之主,辅助他成就一番伟业。” 说到后来,那略微哽咽的声音中,竟是流露出几丝不舍的韵味。是啊,在这空旷孤寂的石室之中,二者相伴了无数的岁月,今日终有一别,想到此处,便是不胜唏嘘。 “朱刚烈,吾乃天罡三十变,这三十六变为六六周天之数,你选择我,倒也合适。而我这老伙计,为八九天地阴阳五行之成数,却是太过凶厉,不适合你。只是,机遇与危机并存,无论你选择我们中的哪一个,将来要走的路,都必定万分凶险,你可敢一往无前,不忘初心。” 朱刚烈郑重地应允:“吾以人格起誓,今生今世,定当扫清天下污浊。无论多么困苦,必定不改初心,永不退缩。” “好,很好!”青衫大汉突然之间冲上前,大声喊道:“朱刚烈,听了你的一番话,直叫我热血沸腾,若非我乃藏书阁中之灵,不能久离,定将随你而去,闯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 朱刚烈不由得瞥了青衫大汉一眼,那凝重的神情也是有所缓和,青衫大汉尴尬地挠了挠头,立在原地,呵呵赔笑。 “稍后我会撤去这能量屏障的守护,到那时,我的力量也会有所削弱,只能随着你实力的提升,而不断地释放出更大的威能。这也是为你着想,是对你的保护,免得你冒失心急,强行修炼了还不适合你修习的法术,导致走火入魔,若真是这样,就麻烦了。”光团中的声音并未理会青衫大汉的突兀,转而对着朱刚烈说道。 朱刚烈后退两步,沉声道:“还是你想的周到,那么我们就开始吧。” “哈哈,真是心急的小家伙,好吧。”话音刚落,只听轰然的一声巨响,白色的光团如同跳跃的火焰一般,腾起万丈光芒,恐怖的能量匹练横扫而开。 猛烈的强风咆哮而过,朱刚烈的衣袍被吹得猎猎作响,肆虐的砂石在他眼前舞过,扰得他完全无法睁开眼睛,只得闭紧双目,同时抬起袖子,遮在眼前。 砰—— 突然之间,传来了更为强大的巨响,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开来,无尽的碎屑四散纷飞,打在朱刚烈裸露在外的血肉之躯上,震得生疼。那整洁的衣袍,也在这一瞬之间,凭空出现了几道极为明显的裂口,丝丝凉风毫不客气地灌进朱刚烈的衣服里,冻得他猛地打了一个哆嗦。 不过,这暴虐的情形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数息之后,狂风止歇,朱刚烈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揉了一把脸,便是重新振奋起来。 只见先前自己用神识看到的,那张形如皮帛的天罡之变,赫然悬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朱刚烈的精神为之一振,终于要拿到手了。 他迈开双腿朝前走去,越是离的近了,他的双唇抖动地就越是厉害,这可是诞生于洪荒之初,并且存在了无数岁月的古老典籍,其上记载的术法能力必定是惊世骇俗的,有了这等宝物的佐助,将来何愁天下难平。 第九十六章 神秘人 朱刚烈慢慢地走上前,走向那收敛了光芒,静静悬浮着的天罡三十六变。他正欲抬起手臂,将那古老的布帛轻轻地拿起,突然之间,一丝警兆出现在他的心间。 他慌忙转过身去,只见一道快若闪电的神光风驰电掣一般呼啸而来,到得近前,那神光化为一个模糊的人影,执起硕大的金色手掌,轰然间就向着朱刚烈的头顶拍下,那手掌带着无匹的力量和极致的速度,转眼之间,便是已经要与朱刚烈撞在一起。 朱刚烈脸色急变,仓促之间,他勉强提起一丝灵力,同时猛地挥出一拳,正砸在那金色手掌的掌心之处。 一股无法匹敌的巨大力量传来,只听咔嚓一声轻响,朱刚烈的手臂便是被这等恐怖的力道给震得脱了臼。剧烈的疼痛令得朱刚烈冒出了几丝冷汗,不详的感觉在他的心中升起。 青衫大汉见到朱刚烈被偷袭,顿时愣了一下,反应也慢了半步。当他眼看着朱刚烈落于下风,当即大怒。他爆喝一声,那本就庞大的身躯仿佛又膨胀了一圈,一双铁拳早已紧紧地握起,只见他足尖连点,纵身一跃,以俯冲之势,朝着那神秘的人影打去。 那人影用蔑视的眼神轻轻扫了他一眼,只是挥了挥袖袍,一下便把青衫大汉那硕大的身躯牢牢地钉在岩壁之上。青衫大汉身形萎靡,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哼,跳梁小丑而已,这等微末实力,也敢在本座放肆。”那金色的人影带着轻蔑的语调,陌生的声音朱刚烈从来没有听到过。 “朱刚烈,今日念你破解这天罡奇书有功,本座饶你不死。”说完,便不再理会抱着肩膀,疼的龇牙咧嘴的朱刚烈,径直走向那悬浮着的布帛。 “你到底是什么人,又究竟是怎么进来的。有本事,不要躲躲藏藏的,撤去金光,露出真容,与我一看!”朱刚烈忍着剧痛,虚弱地喝道。 “都伤成这样了,话还这么多,你还是多留点体力恢复伤势吧。若是知道了本座的身份,对你没有好处,届时我必杀你灭口。”那神秘人显然并没有告诉朱刚烈,自己真实身份的打算。他那隐藏的眸间,散发着充满渴望的炽烈光芒,袖袍挥舞,便裹挟着那奇书,化为流光,打算扬长而去。 还未及掠出石室的大门,那金色人影便猛地停下了身形,一座厚实的冰墙拦在了他的面前,那巍峨的冰墙上,散发着幽幽的寒光,充满极致寒意的冰冷白气,源源不断地从墙面上腾起。 室内氤氲,白色的冰气令得室内的温度骤然下降了无数倍。可是,那神秘人似乎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他略微扫了扫四周,不屑地说道:“楚天阔,出来吧,我知道是你。” “哟,看你这样子,对我们西昆仑挺熟的嘛。不但知道我师弟的名字,连我你也能够轻易地认出。说说吧,你究竟是谁?”楚天阔一个闪身,便从冰墙的一侧显现出来,她那一席漆黑的长裙,在晶莹的冰面上,显得尤为突出。冷若冰霜的面孔上,一双纤细的柳眉微微挑起,朝着那神秘人问道。 “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否则休要怪本座对你不客气。你,并不是本座的对手。”神秘人见到楚天阔的出现,一点也没有露出意外或者胆怯的神色,他依旧是那么云淡风轻,不急不缓,似乎在他的眼里,就连楚天阔也无法阻挡他离开的脚步似的。 “多管闲事?你欺我师弟在先,强抢藏书阁宝典在后。此乃我亲眼所见,怎可说是多管闲事。今日我倒要领教领教,你有什么资格,自称本座。”楚天阔不再有那平日里清冷的神情,有愤怒,有担忧,还有几分忌惮,在神秘人的身上,她感到了莫大的威胁,但此时,她不能退。 清亮的咆哮之声自楚天阔的檀口之中涌动,她的身体之中,冰皇诀疯狂的运转,无尽的冰寒之气从她的周身涌现,她那亮丽的眸子覆上了一层淡淡的白霜,随风扬起的三千白丝在空中肆意舞动。面对强敌,楚天阔再也不敢有所保留,终于展现出作为冰中皇者的绝世风采。 “想不到你的实力已经达到这等地步,怕是已经达到太乙散仙之境了吧。这些年原来你一直在隐藏实力,既然这样,我就陪你玩玩。”那神秘人微眯着眼睛,楚天阔展现出来的实力,显然已经出乎了他的预料。但是,这还不足以让他动容。神秘人缓缓地抬起手,一缕炽热的火焰在他的手心跳跃,那金色的火光中,充斥着暴躁的能量,恐怖的净化之力令得那弥漫在石室内的氤氲冰气发出嗤嗤的声响,竟是有着融化的趋势。 “不知你那极致之冰,能否冻得住我这净莲之火。”神秘人笑着说道。 “能不能那得打过才知道,废话少说,看招!”楚天阔也不想跟他废话,捻指为花,随后屈指一弹,无数大如斗牛的尖锐冰锥,朝着神秘人爆射而去。巨大的冰锥尖端,芒刺凸起,泛着森然之色,若是被其命中,那等后果,只能是被洞穿一途。 “呵呵,你够狠的啊,一上来便是这样凌厉的招式。”神秘人面对着如此众多的冰锥,竟是丝毫没有慌张的神色,反而是轻描淡写地调侃着楚天阔。 “对你这种恃强凌弱,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家伙,我有留情的必要么?”楚天阔反语相讥,丝毫不给那神秘人面子。 神秘人也不恼火,只见他抬手一抛,手心的那簇净莲之火便是腾空而起,朝着前方暴掠而出。楚天阔只见到一个细小的金色光点,在她释放的冰锥间来回穿梭,随后那金色的光点竟是又缓缓地化为净莲之火,安静得在神秘人手中燃烧。 这是什么意思?楚天阔的心中产生了一丝疑惑,就凭着小小的火苗,便想破了自己这铺天盖地的冰锥攻击吗? 但是她知道,神秘人不会无的放矢,这么做必定有他的目的,果然,随着冰锥的运行,楚天阔终于发现了端倪。在那无数晶莹的冰锥表面,竟是全部多出了一个微不可查的洞口,而那冰锥的中心,又有无数狭小的金色光点在缓缓的产生。 楚天阔方才明白,先前那金色的光点,并非只是穿梭在冰锥之间这么简单,在它急掠的同时,竟是在每一个冰锥之中开了一个小孔,并且往里面种下了一丝火种,这火种不畏极致之冰的严寒,绽放出璀璨的光泽,就在即将到达神秘人身前的时候,冰锥中的火种齐齐爆发,坚硬地冰锥竟是在一瞬之间,全部被轰碎成渣。 第九十七章 皇者之怒,冰封千里 楚天阔眼神阴鹜,她的神情变得无比凝重,这突然出现的神秘人,实力已是大大地超出了她的预料,她使出七成功力的一击,在这神秘人的眼中竟是如同儿戏一般,被他轻描淡写地瓦解。 他究竟是谁,楚天阔满心的疑惑,西昆仑向来与世无争,怎么会平白无故招惹上这样的强敌。思忖间,她清冷的眉宇渐渐皱起,光洁的额头上竟是浮现出密布的汗珠。 这在以往可从未有过,冰中皇者的荣耀,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人敢于挑衅过。在西昆仑中,她是当之无愧的至强者之一,或许是因为修炼的功法的缘故,对任何人,楚天阔都是不假辞色,而她也确实拥有这样的资本。 今日,见了这神秘人,她才第一次意识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除了师父陆压道君跟大师兄雨花公子外,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许多比自己强大得多的能人异士。 可此时却不是感慨的时候,朱刚烈还坐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青衫大汉昏倒在地,生死不知,她已经是唯一能够完好地站着的人了,所以她必须拼劲全力阻挡住神秘人,即便夺不回宝物,也至少要将朱刚烈等人给救出。 楚天阔迈动姣好的玉腿,微微后撤,同时高傲地扬起她雪白的粉颈,纤纤玉手抬起,一双藕臂在空中舞动,朱唇轻启,轻缓却不失凌厉的声音脱口而出:“皇者之怒,冰封千里!” 霎时之间,楚天阔身后的冰墙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般,迅速地涌动起来,无数透明的冰龙自那狂暴的冰墙之中窜出。坚实的冰龙扭动着她们庞大的身躯,阵阵咆哮之声响彻而起,只见他们张开巨口,冰寒的龙息不断地喷吐而出。极致的寒意在石室之内肆虐,楚天阔那如墨的黑裙灌进了无数风霜,被吹拂地高高鼓起,那等恐怖的声势,堪称惊世骇俗。 这样的阵势,若是西昆仑众人见了,必然会仓皇而逃,没有人能够忽视冰皇的怒火,何况这可是冰封了千里的极致寒意,想要在这样的温度下行动,真的是太难太难了。 没过多久,石室之中便已化为一片冰天雪地,皑皑的白雪在风暴的裹挟下,肆意纷飞,无数暴躁的冰龙不断地喷吐龙息,那一双双充满杀气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神秘人,仿佛要用眼神将他生生撕裂似的。 楚天阔使出了这样的强大招式,整个人顿时虚弱了几分,她本就雪白的脸颊上,平添了一丝惨白,红润的嘴唇暗淡了几分。她扶着冰墙,喘了几口气,同时利用寒气冻结身上淋漓的香汗,随即一挥手,汗珠化成的晶莹冰晶,便随着风雪离开了她的身体。 做完这一切,楚天阔这才有时间去观察神秘人的情况,在她的判断中,自己全力施为的一击,必定会让他认真应对。能够冰封住他的身体,哪怕只有一时三刻,也足够自己夺回天罡三十六变,顺便带走朱刚烈了。 果然不出她的所料,在那神秘人原先站立的地方,出现了一座数丈之高的巨大严冰,楚天阔极寒的温度,竟是连那神秘人身上的金光也给冻住了,那冲天的金色光芒被冻结在冰块里,似乎很是不甘,但又无可奈何。 “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敢自称本座。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楚天阔来到那冰雕边上,戏谑地说道。她眼见着已然制服了这神秘人,当下便不急着离开了。她突然很想知道,这人究竟是谁,能够对西昆仑了如指掌的,很有可能,便是西昆仑中的弟子。也不知道是哪位仁兄,能够瞒过师父的眼睛,不显山不露水地拥有这样的实力。可既然有了这样的实力,为何不在之前的试炼中,尽力争夺一个进藏书阁的名额,反而要做这样,令人不齿的龌龊事情呢。 重重谜团萦绕在楚天阔的心头,令她萌生出揭开谜底的好奇之心。她拍了拍冰雕,沉思了片刻,若是控制着冰块,把冻结着金光的部分炸碎,那这神秘人的面孔也就能够显露出来了。 正当楚天阔打算动手的时候,神秘人的眼珠转了,随即在他上翘的嘴角,涌现出一抹人畜无害的笑意,楚天阔大惊失色,身体暴掠急退,迅速后撤。只见那神秘人掌心的净莲之火发射出璀璨的光泽,在他身上覆盖的金色光芒,瞬间便恢复了闪动的姿态,他紧了紧下垂的双手,猛地用力一挣。巨大的冰雕之上,猛然间便是出现了无数细密的裂痕,那如同蛛网般裂开的纹路,犹如游走的龙蛇一般,迅速扩散,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寒冰碎成无数块,向着四周飞掠而去。 浊白的寒气一下子就被冲散,硕大的冰渣朝着楚天阔冲去,看着自己唤出的冰晶竟然成了他人攻击自己的手段,楚天阔下沉的心中,露出了极为不爽的感觉,她抬起玉掌轻轻一握,冰渣骤停,随即便是犹如冰屑一般,飘然落下。 “楚天阔,你的极致之冰好像也不怎么样嘛。本座都没有用力,就全部碎了,没意思,太不过瘾了。”神秘人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淡淡地说道,言语之间的嘲讽尽显无疑。 “给过你机会了,你没有把握住。既然如此,那就换我攻击了!”神秘人那陌生而又冰冷的声音响起,他缓缓地抬起手臂,那妖异的怪异火焰高高地跃起。将手掌放在嘴边,轻轻地一吹,那净莲之火便是暴掠而出,朝着楚天阔而去。 楚天阔脸色急变,大惊失色,此时的她,正处于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时,而那古怪的火焰则是气势正盛,此消彼长之下,楚天阔瞬间便是陷入了劣势。 她慌忙后退,将背贴在冰墙之上,随即整个人便缓缓地淡化消失,下一刻又在冰墙之后,突然显现。显然她是想利用这厚重的冰墙,将那火焰阻隔在外,顺便趁机多恢复些力量。 “没用的,楚天阔,你的冰意在我的神火面前,根本不堪一击。”神秘人看着楚天阔的躲闪,丝毫不放在心上,得意地笑道。 第九十八章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金色的神火欢腾地跳跃着,面对那厚重的冰墙,像是瞅准了自己的猎物,它显得很是兴奋,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那神秘人低下头,笑着看了看掌心的净莲之火,感受着它传达而来的情绪,微笑着点头。 突然之间,他和煦的笑意骤然收敛,眼角中流出一丝狠厉之色,随手轻轻地一挥,那缕火焰便是被他抛掷而出。带着激动的欢呼之声,净莲之火朝着楚天阔身前的冰墙爆射而去。 无穷无尽的净化之力,自火焰之上传荡而开,那弥漫天地的冰寒发出嗤嗤的声响,火焰所过之处一片洁净,空气变得无比澄澈,而没有一丝尘埃残留。 楚天阔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她堂堂冰中皇者,又是西昆仑的二师姐,平日里有谁不对她敬畏有加,她又何曾受到过半分屈辱。可如今,竟是被一缕小小的火焰,逼迫到不得不暂避锋芒的地步,这怎么能不让她心生怒意。 须臾之间,净莲之火便是已经掠至冰墙跟前,楚天阔心中一凛,隔着这么厚的冰墙,她尚且感到了那火焰上波动而来的恐怖的能量,若是没有这冰墙的阻隔,自己断然无法在那火焰的炙烤下安然无恙。 这火焰仿佛就是针对她而准备的,极致的寒意在它的面前,如同儿戏一般不堪,被它轻易地瓦解。楚天阔有一种强烈的感觉,眼前的这名神秘人,一定是极为熟悉自己的人,他的火焰总是能够找到自己寒冰的薄弱之处加以攻击,若说是巧合,那这巧合未免也太多了些。 就在楚天阔思忖之间,那金色的火焰已是悄无声息地钻入冰墙之中,滴答滴答的流水之声不时地传向楚天阔的耳朵。虽然声音极为微弱,但打在楚天阔的心中,却是格外的沉闷。她慌忙抬手,试图阻止那火焰的入侵,白丝舞动,宛如实质的寒意如同无穷无尽一般,疯狂地朝着冰墙灌输。 然而,这么努力的阻止,也只能是稍微减缓了它移动的速度,它仍是在以一种极为迅猛的速度扩张着,融化的范围越来越大,厚重的冰墙摇摇欲坠,岌岌可危。楚天阔怒了,她乃一代冰中皇者,她的威严怎么能够经受一次又一次的挑衅。蓦然间,她收回了抬起的手掌,任由那火焰侵蚀净化她的冰墙。 没过多久,轰然巨响传来,那巍峨的冰墙如同瘫倒的城墙一般,大块大块的冰渣掉落,响彻天地的巨响,伴随着剧烈的震动,向着四周传荡。 趁着混乱之机,楚天阔猛地一个闪身从原地消失,那遍地零落的冰块成了她绝佳的掩护,一双粉嫩的小手攥着极寒的灵力,突兀地出现在神秘人的身前,她猛地抬起手掌,印在神秘人的胸膛,极寒的灵力暴涌而出,轰击在神秘人的身上。 那神秘人显然没有料到楚天阔还有这一手,不查之下,被一股恐怖的灵力命中,身形倒飞而出,在撞碎了无数的冰块之后,这才稳下身形。 他揉了揉被撞得有些犯晕的头,撑着地面,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衫,他似乎很不喜欢自己的衣服被弄得不整齐,他的气息有些紊乱,不是受伤过重,而是看着乱了的衣衫,使得他极为恼火。 “楚天阔!你打的本座好疼啊!”神秘人捂着胸口,一字一顿地说道,“让本座变得如此狼狈,我要你为此而付出代价。” “哦,是嘛?就怕你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楚天阔挑起的柳眉间,有着轻描淡写的韵味,她笑着面向神秘人,一脸的戏谑,“这书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带走的,你死心吧。” “就凭你好像无法阻止本座吧,本座倒是好奇,是什么让你能够说出让我死心这样可笑的话来。”神秘人无所谓地说道,他根本就不信,楚天阔能够从自己的手中,夺走那本奇书。 “没错,我确实不行,但是有人却可以。”楚天阔说道。 “谁?”神秘人知道,楚天阔绝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当即紧张地打量起四周,可他并没有发现有可疑的人出现,随即将疑惑的目光投向楚天阔。 楚天阔戏谑地一笑,朝神秘人的身后努了努嘴,“喏,就在你身后啊。” 只见神秘人的身后,一道青色的壮硕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已是颤抖着爬了起来,他萎靡的脸上,却充满了坚定的神情,“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知道的是,你并不是什么好东西。有句话不知你听过没有,叫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既然你想从这里带走天罡三十六变,怎么着都得付出点代价的。” 青衫大汉说完,嘴角便溢出了几丝殷红的血液,虚弱的脸庞上更显苍白,仿佛只是说了几句话,便已然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哈哈,真是笑话,凭你这只剩半条命的人,本座想不到,你有什么资格让我付出代价。”见到楚天阔说的人竟是眼前这个连站着都无比费劲的青衫大汉,神秘人凝重的表情渐渐缓和,若说这个被他一巴掌拍飞,打成重伤的家伙能够给他造成威胁,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这最后的手段,我本来不想用的。但无奈你咄咄逼人,况且这书不能落入像你这样的人的手里,所以不得已我也只能走这一步了。”青衫大汉死死地盯着神秘人,说道,“吾以藏书阁之灵的名义召唤,万千道义加诸吾身。” 沉闷的喝声如涟漪一般扩散,清晰的声音持久地在藏书阁中的每一个角落回荡。进入藏书阁的其余几名西昆仑弟子皆是停止了寻宝的步伐,一脸吃惊的望着声音的源头,他们从那声音的所带着的决绝意味中,嗅出了不一样的味道。都是西昆仑千挑万选的精英,他们当即明白,看来在这藏书阁中,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了。 第九十九章 反转的契机 无数古老而又玄奥的气息,如同汇入大海的水流一般,自西昆仑众人的身侧,以极快的速度飞驰而过,磅礴的奥义中,带着令人心悸的恐怖能量,向着青衫大汉所在的石室中,疯狂地汇聚。 震天动地的嗡鸣之声响彻,空间为之颤栗,感受着这异常恐怖的气息,在场的所有人,无不从内心深处,产生出一种惊恐和臣服的情绪。 “停下,快停下!你疯了吗,这样下去,你会把整个藏书阁都毁了的!”神秘人脸上的淡定,终于消失不见,他显然看出了青衫大汉此举的意图,他这是真的打算跟自己玉石俱焚啊。 青衫大汉笑着抬起头,看着神秘人说道:“我说过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等旷世奇书,即便是毁了,也不能够落到你这种,连以真面目示人都不敢的胆小之辈手中。” 言语间,青衫大汉身上的气势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再不似先前的憨厚耿直,反而有一种睥睨众生的主宰之感,仿佛他便是这片世界的主人,其间所有的一切力量,都能够为其所用。 本就高大壮硕的他,身影再次拔高,如同擎天的神祇一般,庄严肃穆,那舒张的手臂上,一双宽大的手掌正缓缓地握成拳状。 “嘿嘿,不要躲,再接我一拳试试。”即使身体中容纳了藏书阁中的万千道义,青衫大汉仍是喜欢用纯粹的力量进行战斗,无匹的拳头如同磨盘一般砸下。 别看他的拳头那么巨大,速度却也是同样的惊人,一拳轰出,并没有发出一点声响,藏书阁间的空气,竟是如同切开的水帘一般,分散在他拳头的两侧,并没有给他带去半分阻拦。 淡青色的拳影呼啸而过,速度快到几乎无法辨别,只是感觉眼前一闪,那拳影便是已经掠过无数丈的距离。 “现在赶快滚吧,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不然这一拳下来,定叫你付出代价。”青衫大汉那浑厚的声音响起,空气间,阵阵回声弥漫。那充满魔力的声音,声声敲击在神秘人的心头,沉闷而有力。那神秘人眉头微微皱起,显然也是被这打在心间的声音弄得有些烦闷,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咚咚咚的声响清晰可闻。 “哦,是吗?我承认,这藏书阁万千道义相加的力量,这世间确实鲜有人能够抵挡。但是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这样的状态,你恐怕不能持续太长的时间吧。我根本无需抵挡,只需撑到你精疲力竭之时,这天罡三十六变我不是一样唾手可得?”神秘人强行压下心头的不适,淡笑着反问道。 青衫大汉听闻神秘人一下子便看出了他的破绽,瞳孔收缩,脸色当即阴沉了下来。这神秘人究竟是什么来历,眼光竟是如此毒辣,总是能够在极端的时间内看出招式中的漏洞。 楚天阔神色黯然,轻轻感叹道:“如果大师兄在就好了,以他的实力,一定可以收拾这神秘人的。” “陆墨吗?别异想天开了,即使他来了也无济于事,他的实力,本座也是丝毫不放在心上的。”神秘人灵敏地捕捉到了楚天阔的低语,不禁出言打击道。 不论他的话是真还是假,雨花公子无法出现在此地是事实,所以该面对的,他们还是得自己面对。 无数道凌厉的拳影还是在不断地轰击而下,神秘人的身形在其间穿梭,无比的轻松写意。青衫的拳影再快,也无法快过他那灵动的步伐,此刻的他恍若化为一道金色的流光,在石室中不停的闪动。 “奶奶的,有本事别躲。”青衫连续挥出了数千拳,那石室中的墙壁被打轰击的碎成了无数块,本就宽大的石室,一瞬之间便是又拓宽了好几倍。满地的石块并没有成为神秘人行动上的阻力,他的步伐依旧稳健而迅疾。 突然之间,神秘人闪动的身影猛然间停止,在极不正常的翻了个身后,他踉跄了几步,才勉强站住。在他身侧闪烁的金光上,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露出了里面泛白的洁净衣衫。 他眼神阴冷地朝前看去,眼前隐约站着一名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人,那宽大的袖袍遮住了他的手掌,只是在袖口之处有些零星的寒光一闪而逝。他模糊的身影逐渐扭曲,如同平静的水纹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强行停住前冲的身体,神秘人的体内一阵翻江倒海般的难受,奔涌的气血逆流,使得他的脸色瞬间难看了几分。 “冷月,你也来坏本座的好事!”神秘人放眼四周,找不见冷月的身影,气恼地沉声喝道。 “你的好事?我西昆仑亲传弟子向来同仇敌忾,面对强敌从来都是一致对外的。你欺我西昆仑无人,我怎么会放过你。”冷月缥缈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他的声音仿佛无孔不入,又像是无处不在,让人无法辨别出他的真实方向。 “嘿,青衫,我偷袭,你远攻,我就不信他还能泰然自若。”冷月朝着青衫大汉喊道。 有了冷月那如同鬼魅般的偷袭,神秘人所要面临的情况,便不再如同先前那般乐观。每一次躲闪,都变得更为的艰难。冷月出现的地点总是那么的刁钻和出人意料,令神秘人防不胜防。 朱刚烈缓和了几分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可是在冷月的手中吃过不少苦头的,他深知神秘人所要面临的问题有多么严重,冷月如影随形的攻击,只要被他缠上,必定会头痛无比。 朱刚烈也是第一次意识到,跟冷月成为战友绝对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而有了冷月的干扰,青衫大汉的拳影再也不是毫无建树,好几次都能够封锁住神秘人后退的路,给冷月制造突袭的机会。 一时之间,那神秘人变得狼狈无比,笼罩着他的金光破损不堪,若再被轰碎一些,他的真容恐怕便无法隐藏了。 第一百章 书被夺走了 “嘿嘿,那便让我们看看,你的真容吧。能够把我们逼到这个份上的,你究竟是何方神圣!”青衫大汉那浑厚的声音飘来,沉重的回声在石室之内传荡。 同时,那淡青色的拳影悬在虚空之中,猛然之间,拳影瞬间暴涨,如同青色的浓云般遮天蔽日,石室之内闪耀着阴沉的青灰色光芒,光芒下沉,压过了神秘人身上夺目的金光,神秘人身上散发的金光在一瞬之间就变得黯然失色。 青衫手臂伸展,高高举起,那握紧的手掌之中,丝丝道义流转,只见他把扬起的手臂,用力地朝着神秘人狠狠地挥了过去。那青灰色的巨大拳影像是得到了命令一般,传递出跃跃欲试的情绪,如虎啸山林一般昂扬的气势彰显无疑。 轰轰—— 剧烈的震动之声响彻,那拳影释放出强大的气浪,无尽的能量波动向着四周席卷而来。青灰之色化为一道宽约数丈的巨大光柱,古老而隐秘的气息从光柱中发出。光柱疾驰而过,向着神秘人悍然轰去。 那神秘人暗暗心惊,想要移步躲闪,可他惊恐地发现,爆射而来的光柱,竟是已经牢牢地锁定了自己的气机,无论自己如何躲闪,那光柱都是能够及时改变运行的方向,直到轰在自己身上为止。 而这藏书阁中又是他的主场,想要凭借实力消磨掉光柱中的能量完全无法做到,周围流转的万千道义,正虎视眈眈地观察着这里的一切,随时准备上前进行补给。 但是他也同样知道,这一击恐怕也是青衫大汉最后的手段了,他的身体必然已经超负荷运转,无法继续维持现状的状态,否则最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像之前一样,慢慢地消耗自己的灵力,这一击的出现,意味着青衫大汉决定奋力一搏了,不成功便成仁! 想通了这一切之后,神秘人稍微定下了有些慌乱的心神,既然躲闪没有作用,那么先想办法抵挡下这一轮的攻击再说吧。 只见他双手合十,嘴巴微张,似乎是在念叨着什么。渐渐地,他的身上缓缓地覆盖上了一层金色的薄膜,内敛的金色不是很耀眼,却胜在延续不绝,生生不息。金膜的出现,使得神秘人狼狈的神态一扫而空,眨眼之间,一道半弧形的广阔屏障在他的身前迅速张开。 就在这时,青灰色光柱终于到了,光柱收缩,能量内蕴,狠狠地轰击在屏障之上。 仅仅是一个照面,那宽阔的屏障便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凹坑,无数如同蛛网一般的裂纹密布其上。 神秘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暗暗想道:“想不到,我还是低估了这藏书阁中的力量,这等浩瀚的伟力,这世间能够完全阻挡下的,估计也不会超过十指之数吧。” 随着这一次碰撞,无尽的余波在藏书阁中回荡,那神秘人身上用来隐匿的神光碎了,本就残破不堪的藏书阁,经受不住第十一人的进入,开始渐渐崩溃。 数不尽的天材地宝,灵丹宝典化为一道道流光,在藏书阁中四处乱窜。凛冽的罡风席卷,那风吹在身上,如同刀子一般,直割得人鲜血淋漓,西昆仑众人无不中招,殷红的血液从伤口处汩汩地流出,滴在无尽的乱流之中。 除了朱刚烈等人外,其余的西昆仑弟子皆是不明状况,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得他们慌张的逃窜,破损的藏书阁上,露出了巨大的缺口,外界柔和的日光倾洒而下,似乎是想要抚慰这片凌乱的空间。 不明所以的西昆仑弟子,在见到日光照射之后,如同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纷纷腾身而起,朝着那缺口爆射而去,急着远离这一片是非之地。 不久之后,藏书阁中所剩的便只要那石室中的人了。神秘人高束的发髻变得散乱,凌乱的发丝显得无比的邋遢,他再不似刚出现时那般飘逸如仙,潇洒自如。 “青衫,快住手,难道你想毁了整座藏书阁吗!”神秘人惊恐地爆喝出声,当他说话之时,气息外泄,一口浓郁的鲜血哇地一声喷了出来。 “住手?我住手之后,你便如入无人之境,来去自由。可这天罡三十六变,我断然不会让你拿走的。你说我如何能够住手,你说啊!”青衫大汉激动地说道,一边说着,一边接连不断地挥出无数拳影,层层叠加的拳意磅礴无比,万千道义加诸其上,那等恐怖的威能,没用多久便是击破了神秘人身前防御的屏障,一道拳光一往无前,重重地轰击在神秘人的胸膛之上,而与此同时,青衫大汉承受不了那藏书阁中力量的加持,身体破损,口吐鲜血,倒地晕厥了过去。 神秘人闷哼一声,精神变得极度萎靡,同时身体倒飞而出,摇摇欲坠。冷月如同蛰伏的猎豹,早已等待这一刻多时了,他在虚空之间穿梭,没有带来丝毫的响动,一直追至神秘人的跟前,这才突然显现。 宽大的袖袍抬起,一道寒光从他的袖口中掠出,白皙地毫无血色的手掌,闪电般的伸出,握成爪状,朝着神秘人的面门狠狠的轰去。 显然,他是想凭借着这一次的偷袭,撕开神秘人脸上遮挡的金光,令他无所遁形。神秘人究竟是谁,这个问题困扰了他们太久了,这一次他必须要亲手揭开这个谜团。 冷月的藏匿手段在西昆仑中独步天下,无人能出其右,更何况,神秘人刚刚受到重创,精神萎靡,神识的感知能力不知道下降了多少倍,断然无从得知冷月的动向。 直到冷月的手即将抓上他的面门时,他这才发觉,可为时已晚,冷月快若闪电的出手没有失误的可能,神秘人脸上的金光被毫不留情的撕下,他慌忙抬起衣袖,遮挡住自己的脸,同时猛然出击,把冷月逼退。 冷月阴翳地看着神秘人,只差一点,便能够知道他是谁了,想不到他竟还有余力,这等实力当真是深不可测啊。 未等众人反应,那神秘人再一次凌厉出手,这一次,他的目标赫然是朱刚烈身后的天罡三十六变。只见他如同丢小鸡一般,拎起朱刚烈的衣领,把受伤的他丢到一边,随后抬手抄起天罡三十六变后,化作一道金色毫光,扬长而去。 第一百零一章 回家 金色的毫光,从楚天阔等人的眼前飞快地掠过,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转眼之间便从藏书阁中破开的缝隙消失不见。 楚天阔的心中顿时大急,这藏书阁中的天罡三十六变,她也是有所耳闻,这等旷世奇书上所记载的变化之术,绝对称得上夺天地之造化,若是此书落在了奸邪小人的手里,那么将来天下必将大乱。 就在她准备腾身而起,追上前去夺回此书的时候,朱刚烈那虚弱的声音,在角落里响了起来:“师……师姐,不用追了,他拿走的那本是假的。” 听了朱刚烈的话,楚天阔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惊喜的神色,她有些意外地说道:“假的,怎么回事?” “没错,是假的。”朱刚烈点了点头,说道,“他拿走的那本,是我用灵力幻化出来的。若非先前,他被你们合力打伤,心生退意,急着想要夺走天罡三十六变。凭借他的能力,发现手中所持,乃是我灵力伪造并不难。我趁着你们缠斗的时间,拿到了真正的天罡三十六变。那典籍也真是神奇,我刚一触摸到他,他就自行飞掠至我的脑海之中,我的脑海瞬间便多了无数关于三十六变的信息。虽然有些内容过于晦涩难懂,但我回去之后必将潜心研究,假以时日,定能完全理解。所以可以说从此以后,除了我,这世间再无第二人,可知晓这般绝世神通。” “真有你的,你小子可真行啊。”冷月缓步上前,宽大的斗笠遮住面庞,看不清真容,他对着朱刚烈调笑道,“想不到看你平时忠厚老实,关键时刻还是挺机灵的嘛。” “多谢冷月师兄出手相助。”朱刚烈朝着冷月拱了拱手,说实话,他万万没有想到,前几日还帮着秦昊对付自己的冷月,会在自己危难之时出手相助。 可以说,冷月的到来,极大程度的扼制了那神秘人的能力,冷月如鬼似魅的隐匿手段,堪称神乎其技,而最后一次决定性的偷袭,打碎了神秘人脸上遮挡面容的金光,这才是他真正退却的原因。看来,这神秘人真是奸诈的很啊,从他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来看,他定然是西昆仑中的人物,至少也是自己所熟知的人。 “师兄师姐,那天罡三十六变被我得了,你们要不要上前试试,能否与那地煞七十二变结缘?”朱刚烈看着眼前为了帮助自己,而搞得灰头土脸的几人,有些过意不去,当即建议道。 “不了,我有冰皇诀在身,还尚未修到登峰造极,再去贪图别的功法对我的修行并没有多少好处。”楚天阔不假思索地拒绝道。 “我也不需要,这地煞七十二变中散发出来的气息太过暴戾,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我都能够产生出心悸之感。这等功法,怕是极其难以驾驭的。也不知谁能有那等胆魄,能够修得这爆裂的神通。”冷月远远地盯着那团闪动着黑色光芒的光团,感慨道。 “既然你们都不需要这书,而此时藏书阁又毁,不如我们早些回到西昆仑吧。不用多久,那神秘人定然会发现,所夺之物乃是假货,到时候他卷土重来,我们就难以应对了。”朱刚烈思忖了片刻,便决定赶紧离开这里。 他撑起身体,走到昏厥在地的青衫身边,艰难地将他扶起,靠在自己的肩头,然后对着楚天阔和冷月说道:“我尚不会飞行,还需要麻烦师兄跟师姐带我跟青衫一程了。” 楚天阔点了点头,只见她抬起白皙的手臂,轻轻一点,朱刚烈跟青衫的脚下顿时出现了漫天的冰雪。冰雪渐渐凝结,将他们虚托而起。楚天阔那洁白的手掌一挥,冰雪瞬间暴涌,一下子便将朱刚烈跟青衫带离地面,冲天而起。 紧接着,楚天阔跟冷月身形一闪,便在原地消失,下一刻眼前一片豁然,便是已经置身在天池之畔。 五彩的天池变得无比的暗淡,璀璨的神光再也没有一个月之前的光泽。眼前的衰败令得他们几人都是唏嘘不已。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那破损的藏书阁中,一道漆黑的光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便是冲天而起,从天池的另一端飞掠而去。 “诶,你们可算是出来了。”温和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朱刚烈等人定睛一看,一道洁白的身影正款款而来,那漫天淡雅的清香,驱散了他们心头的阴霾,轻摇的折扇是那么随意,深邃的蓝色眸子中,透着随和,无数翩飞的花瓣在他的周围萦绕。 他的出现,让朱刚烈一行人心中大为惊喜:“大师兄,怎么是你。” 雨花公子轻轻一笑,说道:“一个月之前,我跟朱刚烈师弟分别后,感知到附近的一处机缘,便匆匆离去。后来我猛然发现,这天池之畔灵宝的波动居然越来越强烈,无数的宝物从藏书阁中飞掠而出,掠向天际不知所踪。接着便有几名师弟从藏书阁中仓皇逃出,我追问之下,这才得知,竟然是藏书阁内部发生了坍塌。只是他们语焉不详,显然知道的也不是很详细。我看你们几人迟迟没有出来,便猜想这动静必定与你们有关,于是便在外面等你们出来,以便接应。” 有了雨花公子在侧,他们几人的身心,顿时放松了下来。刹那间,一股疲惫之感涌上心头。连续提心吊胆地战斗了数个时辰,他们都或多或少的受了伤,一旦精神松懈,倦意便是席卷而来。不过他们并不担心,有大师兄在,任何宵小之辈都难以伤害到他们。 大家都是实力西昆仑中的精英弟子,在原地修整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除了青衫还有些虚弱以外,其余人的身体,都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在雨花公子的带领下,众人纷纷腾身而起,朝着西昆仑而去。 离开了一个月,众人在西昆仑的大门之前驻足,久违的山门给人的感觉是那么的亲切和熟悉。古朴的山门上,似乎散发着柔和的光晕,越过了这道大门,里面就是家。 第一百零二章 这里就是你的家 朱红色的大殿之内,西昆仑弟子围坐其中,陆压道君端坐于大殿之前,脸色尤为阴沉。只见他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猛地站起身来,愤怒地喝道:“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胆敢踏足我西昆仑圣地,还敢对我的弟子下如此重手。” 极致的怒意令得陆压道君浑身暴涨的气息,不受控制地向着四周扩散开来。藏书阁被毁,使得西昆仑的根基为之动摇,西昆仑典籍虽多,但也比不上,那藏书阁中的珍藏浩瀚。历年来,无数西昆仑中的精英弟子进入其中,寻找适合自己的术法典籍,天材地宝,这才得以迅速地提升自己的实力,使西昆仑呈现欣欣向荣的场景。 如今藏书阁被毁,其中灵宝恐怕早已流落到世界的各个角落,再也难以找回,西昆仑日后的发展将会出现漫长的停滞期,这样的情况怎能不使陆压道君动怒呢。 看着平日里沉着稳重的师父,竟然露出了这般愤怒的神情,即使不是对着自己生气,那从他身上不经意间流露的气息,也是压抑得弟子们一阵沉默。 过了半晌,陆压道君或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长长地呼了口气,收敛起自身的气机,围坐的弟子们这才得以喘息。 “楚天阔,你可知道,那所谓的神秘人究竟是什么人?”陆压道君看向楚天阔问道,显然对于这件事情,他并不打算这么轻易地善罢甘休。 可楚天阔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这神秘人太过狡诈,全身被一道金光遮挡,难以看清他的真容,当时我与冷月还有朱刚烈等人皆是在场,想必他们也跟我一样,未曾看见他的容貌。” “哦?金光,这世间竟然还有人,能够逃得过你的感知。”陆压道君听完楚天阔的话,着实是吃了一惊,楚天阔双目不能视物,因此她的感知能力可以说是非比寻常,可竟然连她都无法知晓神秘人的身份,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陆压道君知道,这神秘人的身份恐怕一时半会儿难以查出来,再问下去也是多余的,于是,他将目光转向了坐在最后,神情无比落寞的青衫大汉的身上。 藏书阁是他的家,他已经在里面居住了无数的岁月,里面的每一寸土地他都去过,每一颗瓦砾,他都熟悉。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变得无家可归。别看他平时大大咧咧,仿佛除了跟人较量以外,再也不对其他的事物感兴趣,可他对于藏书阁的感情却是格外的深厚,那是孕育他的地方,在他的心中永远是神圣的净土。 “青衫啊,以后西昆仑就是你的家。我看你跟朱刚烈比较投缘,那么我就先把你安排到他那里,你看如何?” 青衫大汉抬起头,看看陆压道君,此时众人才发现,他的眼眶无比的猩红,仿佛充满了鲜血一般,在他的眼角有着些许的泪痕,苍桑之感尽显无疑,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 朱刚烈上前,揽过他的肩膀,安慰道:“别难过了,你就安心在我那里住下吧,师父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陆压道君朝着朱刚烈点了点头,说道:“青衫脸色不好,就不要在这里久坐了,你先带他回去好生休息吧。” 朱刚烈连连答应,领着青衫赶往自己的竹楼。 路过那一片苍翠的竹林,碧绿而又浓郁的生命之息浮动,朱刚烈置身其中,贪婪地吮吸着这芬芳的气息。好久没有感受到如此令人舒适的生命之力了,朱刚烈拉着青衫大汉驻足其中,因为他知道,这非比寻常的生命之力,对于青衫大汉有着莫大的好处。 先前在藏书阁中,他强行召唤藏书阁内的万千道义,加持在自己的身上,朱刚烈清楚的知道,那等伟力的叠加是多么的恐怖,那等力量甚至连轻易打败了楚天阔的神秘人都是接不下来。可青衫却硬是支撑了那么久,这对于他身体的损伤可想而知,外伤易治而内伤难除,若是时间久了,将会对他造成极大的隐患。 而弥漫在竹林间的生命之息,却是有着滋润身体的神奇功效,对于内伤的治愈更是大有裨益,于是朱刚烈并没有急着带青衫大汉回竹楼休息,而是让他就这么静静地盘膝坐于竹林之内。 丝丝碧波在其周身萦绕,由于朱刚烈已在这里居住多时,对那生命之力极为的熟悉,于是在他的引导下,那碧绿的生命力如同一道翠绿的长河一般,盘旋在他的身侧,接着,通过他手臂的指引,朝着青衫大汉缓缓的移动而去。 生命之力入体,丝丝清凉的舒爽感觉令得青衫大汉为之一振,他那萎靡落寞的精神似乎也在一瞬之间变得活跃了几分,柔和的能量在他的经络中游走,修复着他受伤的五脏六腑。 也不知道生命之力在他的身体中运行了多少个周天,他体内的暗疾终于彻底地清除干净,他蹭地一下跳起来,仰天长啸起来,兴奋的情绪激昂,他转身晃着朱刚烈的肩膀,显得有些激动,暗伤尽除之后,他肉身的强横程度跟力量都有了长足的进步,这一突如其来的好处令他暂时忘记了无家可归的失落。 “好了好了,快停下,别摇了,再摇下去,我骨头就要散架了。”朱刚烈皱着眉头抱怨道。 青衫大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挠了挠头,充满歉意的对着朱刚烈说道:“真是抱歉,可这里浓郁的能量真是太神奇了,不但治愈了我体内的暗伤,还使我肉身的强度上升了一个台阶,我决定以后就在这里修炼了。” 朱刚烈说道:“在这里修炼确实会有一定的好处,不过并不会太明显。这次你实力的提升,是因为当初藏书阁内万千道义加持在你身上时,对你身体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由于暗伤的存在,你并没有感觉到,如今伤势痊愈,万千道义带给的好处,便凸显出来了。” 第一百零三章 从今以后,我的名字叫做天英 “以后只要你想,尽管来这里修炼就是。如今你内疾已除,我先带你回我的竹楼休息吧。”朱刚烈说道。 青衫大汉想了想,这竹林耸立在这里并不会跑,自己先回去美美地睡一觉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当即点头答应,跟在朱刚烈的身后,快步朝着朱刚烈的竹楼走去。 接近竹楼,只见两个身影看见朱刚烈到来,便屁颠屁颠地向他跑了过来。根本不用细看,朱刚烈只是一眼,就知道来的人是谁,除了天心天柱两兄弟,还能有谁? 看着他们二人谄媚的神色,朱刚烈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他踹了一下天心跟天柱的屁股笑骂道:“你们两个怎么来了,看你们这表情,准没好事。说吧,找我干嘛?” “嘿嘿,大哥。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你这不是从藏书阁出来了吗,我们听说你得到了镇阁之宝——天罡三十六变,所以,想请大哥能不能传我们个一招半式的。”天心跟天柱搓着手,一脸期冀地看着朱刚烈。 朱刚烈叹了口气,重重地摇了摇头,说道:“实不相瞒,这天罡三十六变,已与我融为一体,成为了我身体的一部分,除我以外,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够修习它了。” “大哥,你不会是骗我们的吧,这样的好东西,你可千万不要私藏啊。”天心有些不死心地问道,面对这样的绝世神通,说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修道一世,不就是为了能够拥有通天彻地的本领,逍遥一世吗。 “你们如果不信,可以问问我身边的这位,他原本是藏书阁内书灵,藏书阁被毁后,师父安排他先住在我这里,他的话,你们总该信了吧。”朱刚烈有些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道。 听了朱刚烈的话,他们这才把目光转移到跟在他身后的青衫大汉,还没有等到他们问话,青衫大汉主动开口道:“朱刚烈所说句句属实,那天罡三十六变一旦融入识海之中,除他之外,再也无人能够修炼了。若是你们还不相信,大可前去问问陆压,他的回答也是一样的。” “你竟敢直呼我们师父的名字,可真是胆大包天!”天心跟天柱没有去纠结之前的问题,他们也只是随便问问,如果能够跟着学习那固然是好,若是无缘得见,也不妨碍他们跟朱刚烈的兄弟情义。只是这青衫大汉,竟敢直呼陆压道君的名字,显然没有对长者应有的尊重,这使得他们格外的不爽,打算对着青衫大汉兴师问罪。 “你们赶紧滚蛋,别闹了。”朱刚烈不耐烦地抬起腿,又在他们的屁股上,赏了一人一脚,“人家数万年前就与师父相识了,轮起年龄来,他不知比你们大了多少倍,他就是当着师父的面这么叫,师父都没有意见,哪里需要你们在这里大呼小叫的。” 看见朱刚烈发火,二人立刻便没有了脾气,摆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这一对活宝着实让朱刚烈有些哭笑不得。 二人眼珠滴溜溜一转,对着青衫说道:“这位兄台,不知你叫什么名字。我们看着与你有缘,想要与你交个朋友。” 朱刚烈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这……这两个人变脸的速度也太快了点吧,之前还向人家兴师问罪呢,现在倒好,居然要交起朋友来了。 “我名青衫。”青衫大汉知道他们之前乃是为了维护师父的颜面,倒也没有怪罪他们的意思,此时他们主动与自己交好,他也乐得给他们一个台阶下。 “青衫。”二人轻轻地低语了一声,随后将青衫大汉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人如其名,倒也应景。只不过这名字也太俗气了点,要不我们给你想个新的名字,可好?” 青衫闻言一愣,自己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名字俗气,只是看着自己身着青衫,便这么叫了,如今被他们一说,青衫大汉顿时觉得他们说的很有道理,当即如同小鸡啄米般的点头,表示同意。 天心天柱商量了片刻,说道:“我名天心,他为天柱,我们都是朱刚烈师兄的结拜兄弟,我们看你英姿飒爽,不如就叫你天英,从今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都是好兄弟,你看如何?” “天英——好,从今以后,我的名字叫做天英”青衫大汉只是略加思索,便答应了下来,令他答应的并非名字本身,而是他们的那句家人,那句兄弟。 多少年了,他在藏书阁中孤零零地生活,只是偶尔地能从里面出来,到外面的世界走走看看,可是这时间却也不能长久,他认识的人也不多,熟识的也就只有陆压道君一人而已。 他是多么渴望能够有家人,有兄弟的陪伴,没有人说话的滋味他已经尝了万年,他不想再尝了。因此,当天心天柱说出,他们以后是家人和兄弟的话的时候,他内心深处最为柔弱的一根心弦被触动了,那一刻,他的鼻尖有些酸涩,咸咸的液体凝聚在眼角。谁说铁汉不能柔情,只是没有触及到让他们心动或是心痛的人或事而已。 青衫大汉用力地抹了一把鼻子,随后激动地快步上前,大手一握,把天心跟天柱高高地举起。 天心跟天柱只觉得一股无法抗衡的怪力传来,下一刻他们的身影急速上升,并且剧烈地晃动起来。他们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起来,青衫大汉不知轻重地下手,令他们浑身的骨头如同散了架一般酸痛,他们在空中嗷嗷地叫着,命令青衫大汉赶紧将自己放下来。 可青衫大汉似乎是太过兴奋了,以至于完全无视了他们的要求,他们二人只好艰难地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朱刚烈。 朱刚烈无奈地上前,拍了拍青衫大汉的肩膀,说道:“青衫,快放他们下来吧,再这样下去,他们怕是要吓坏了。” 青衫大汉这才把他们放下,随后转过头认真地对朱刚烈说道:“从今以后,我的名字叫做天英,这世上,再也没有青衫了。” “好。” 第一百零四章 闭关 推门而入,朱刚烈把天英带进自己的竹楼,淡雅的竹香在屋内弥漫,天英环视了一下屋内环境,感觉上很是满意。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朱刚烈说着,从床边的柜子里取出一本古老的书籍,吹了吹上面落着的灰尘,递给天英,说道:“之前我跟你说过,我有一本书籍,记载了淬体之法,就是这本书了。你按照书中描述的样子,找齐所需要的药材,然后再根据所记录的方法,便能够淬体。相信凭你的身体素质,在淬体之后,一定能够上升一个大台阶。” 天英接过书,随手翻了几页,对着朱刚烈说道:“多谢朱兄弟了,听你说话的语气,你是要外出吗?” 朱刚烈点点头,说道:“正是,我刚得到天罡三十六变,准备闭关一段时间,好好地研究研究,希望闭关结束后,我的实力能够得到长远的进步。” “哈哈哈,好,你我各自修炼,修成之后,再来好好地打上一场。”天英豪气地笑道。 看着眼前的这个战斗狂人,终于展露出笑容,朱刚烈再也不必担心,藏书阁被毁后,他的心情低落郁闷了,他面带微笑地说道:“好,等我回来,定会再次与你切磋!” 说着,他转过头,对着天心和天柱说道:“天心天柱,你们两个也不要闲着,随我一起前去闭关。” “啊,我们也要去?可我们的实力还并没有到达瓶颈,更没有什么新的功法需要修炼,闭关的意义不大啊。”朱刚烈的邀请,让他们两人一头雾水,搞不清楚朱刚烈的用意。 “虽然修习功法的只有我一人,但是修行时散发出来的奥义和神圣气息,却是值得你们好好体悟,这对你们的修炼绝对有意想不到的好处。既然你们不愿意去,那么我也不勉强了,想必愿意随我前去闭关的师兄弟,大有人在吧。”朱刚烈调笑着说出了跟他闭关的好处,又戏谑地看着他们,假意要撇掉他们二人,而去寻找别的同伴。 他们两人果然上当,如同小鸡啄米一般疯狂地点头:“大哥,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们去我们去。” 二人那傻乎乎的模样惹得朱刚烈一阵开怀大笑,朱刚烈也不含糊,带着他们走出西昆仑的山门,步入巍峨的十万里大山之中。 潺潺的小溪静静的流淌,硕大的石块,平躺在溪水之畔。也不知朱刚烈是只知道这一出修炼地点,还是他对这里情有独钟,每每步入山中,他必会来此地修炼,这一次也不例外。 静谧的山间,一草一木仿佛都已经对他熟知,充盈的天地元力在他的周围流过,似是在欢迎着他的到来。 伴随着朱刚烈的到来,山间的一切好像一下子都活跃了起来,沙沙的叶片向着他浮动,平静的溪水还是奔腾,不时地泛起朵朵浪花,在金色的阳光的照耀下,折射着斑驳的光点,熠熠生辉。 “大……大哥,莫非你已达到了能够勾连天地的地步,否则这片山林怎么会因为你的到来而产生出欢喜的情绪。”天心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不可思议地问道。 朱刚烈望着眼前的景致,含笑不语,算是默认。天柱见朱刚烈没有否认,双目之中立即放射出崇拜的光芒,要知道能够勾连天地,就能够极大程度的与天地元力切合,这样吸收起天地元力来丝毫不会有被天地排斥的情况,从而大大的提升修炼的速度。 看着他们俩那狂热的羡慕眼神,朱刚烈却是不为所动,只见他径直地来到那快巨大的石头上,盘膝坐下,在他闭上双目之前,对着天心跟天柱说了最后一句话:“我要开始修炼天罡三十六变了,你们两个好好体悟,能够收获多少,就看你们的悟性了。” 说完,他便收敛心神,将精神完全沉浸在脑海之中。在他的脑海之中,浮动着一块黑色的皮帛,朱刚烈运起神识,他的神识如同触手一般,向着那皮帛触碰而去。 霎时之间,那皮帛之上散发出亿万道炽烈的霞光,无数漆黑如墨的字体从上面涌现出来,古老的字体带着玄奥的气息,缓慢而又清晰地展现在朱刚烈的脑海之上。 顿时,霞光外溢,在朱刚烈的身体周围,渐渐地覆盖,紧接着,霞光继续外扩,周围的山川草木,鸟兽鱼虫,皆是被染上了一道璀璨的色泽。 朱刚烈这一突如起来的变化,令得天心跟天柱吓了一跳,这等神圣的光芒,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直到沐浴在这样的光芒之下,他们方才真正体会到,朱刚烈先前对他们所说的,莫大的好处究竟是什么。 还有什么能够比这样玄奥而古老的气息笼罩着修炼更为有效果的呢,他们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如果自己能够一直处在其中修炼的话,修为用一日千里来形容,都丝毫不夸张。 在霞光出现后的片刻,天心跟天柱也不浪费时间,在朱刚烈的身边坐下,三人形成犄角之势,共同修行。 无尽的天地元力,在他们身体的吸扯下渐渐地汇聚过来,竟是在他们的身边形成了无数的气旋,那小小的气旋首位相连,隐隐地将他们三人连接在一起,朱刚烈的神识通过气旋,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天心跟天柱身体的变化,孺子可教,朱刚烈看着二人的表现,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后便也不再分神,毕竟只有自己释放的霞光足够强,他们才能够更好地在其中修行。 心思内沉,脑海中的皮帛微微震荡,如同洪钟一般洪亮的声音在朱刚烈的脑海中响彻,他的神识在声浪的带动下,悬浮律动。每一道声浪呼啸而过,朱刚烈的神识都会变得愈加凝实几分。 晦涩难懂的古老文字,在朱刚烈的脑海之中萦绕,在灵力的裹挟下,在他身体的脉络中游走。朱刚烈就这么纹丝不动地静坐在原地,任凭日头东升西落,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第一百零五章 灵神之力 璀璨的光晕在林间闪耀,朱刚烈的身上,无限的光华不断地向着外界延展,天心跟天柱身上,渐渐地覆上一层薄薄的光芒,在他们的身上,浩瀚的灵力正缓缓地攀升着。 朱刚烈的脑海之中,悬浮的古老文字激荡,锤炼着他的神识,而他的经脉之内,同样是有无数古老的文字在洗礼升华着他的血脉。 高亢的吟喝之声,不自觉地从他的口中发出,此时的他,身上不断地变化着色泽,五彩的霞光熠熠闪光,透露着他目前状态的不一般。 在他的体内,湛蓝的灵力如同沸腾了一般翻涌,宛如实质的灵力犹如滚滚洪流一般,在朱刚烈的身体里肆虐。 霎时之间,朱刚烈的全身被烫得通红,颗颗汗珠不时地从他的身上冒出,又伴随着嗤嗤的声音,蒸腾而去,滚滚热浪在他的体内翻涌,但他的灵力和神识却在这热潮的涌动下,如同缠绕的丝线一般,紧密地融合在了一起。 有了神识的融入,朱刚烈的灵力仿佛有了智慧一般,变得更加的强大,他的气息开始疯狂地提升着。外界风起云涌,浓郁的天地元力被他贪婪地汲取之下,隐隐地竟是出现了后继乏力的情况。这片山林的元力变得异常稀薄,没有了元力的供给,朱刚烈攀升的气息顿时出现了迟缓,只见他虎目猛然大张,对着虚空大喝一声:“来!” 顿时,远处的元力像是接受到了朱刚烈的召唤,风卷残云一般朝着这边飞驰而来。这就是天人合一的好处了。要是换了别人,只能被迫中断冥想,换另一处有着浓郁天地元力的地方,可这样一来,浪费大量的时间倒是小事,能否再次进入到深度的明悟状态,还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而朱刚烈却不存在这一的顾虑,他仿佛生来便能够与自然亲和,自然中的一切都对他有着亲切友善的感觉,或许是被他那决心拯救苍生的决心打动吧,无情的草木,都愿意向他伸出援手,帮助他完成这一伟大的宏愿。 而天心跟天柱,则是沾了朱刚烈的光,由于他二人所需元力并不如朱刚烈那般夸张,因此,元力稀薄之时,对于他们而言,还是足够用了。当朱刚烈把远处更为充沛的元力召唤而来的时候,此处稀薄的元力正好近乎枯竭。可以说,朱刚烈的召唤正是时候,恰到好处,避免了他们醒转,而错过冥想的绝佳时机。 浓郁的元力呼啸而来,如同乳白的光柱一般,笼罩向朱刚烈的身体。朱刚烈周天之上那七七四十九个气旋尽数运转,把那稠密的元力吸入丹田之中,转化为本源之气后,又尽数释放。 无尽的蔚蓝色灵力不断地从丹田中溢出,被那古老的文字压缩后,又被带进识海之中,跟璀璨的神识结合。 时光飞快的流逝,朱刚烈的灵力已经尽数跟神识相融合,此时他的灵力已变得极为复杂,甚至,可以说已经超脱了灵力的范畴。 那磅礴的灵力再也不似从前呈现的蔚蓝之色,而是变成了更加高深莫测,神奇无比的蓝金之色,或者此时称呼这种能量为灵神之力更为恰当。 因为这种能量是神识和灵力的结合,盘古开天辟地以来,还从未出现过,那是凌驾于天下任何一种灵力的高深能量,可以说,这灵神之力的出现,开创了一个前无古人的先河。 只是朱刚烈的实力还是有些低了,无法完全地发挥出这灵神之力的威能,随着他修为的不断增强,日后这能量的神奥之处,便是会逐渐呈现出来。 灵力转化完全之后,朱刚烈的身体渐渐平息下来,显得格外安静,现在的他需要的是体悟,有了灵神之力的存在,使得他能够更加清晰地辨认和读懂那震荡在脑海之中的古老文字,晦涩的字体突然间好像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了。 这一发现,令得朱刚烈兴奋不已,他赶紧收敛心神,将全部的精力投入到解读天罡三十六变中来,同时他的心中也有些热切,不知这古老的文字,跳脱而出的变化神通究竟是哪一变。 与此同时,在他身边盘坐的天心天柱齐齐醒转,他们两人睁开眼睛,蹭地一下跳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对方,显然有些无法相信,自己的实力竟然提升了这么多。激动的双手不住地颤动,他们想大声长啸来表达内心的喜悦,可当他们看到霞光笼罩下,朱刚烈那安静而略带期盼的神情时,便遏制住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天……天柱。”天心的声音有些结巴,双唇微颤着说道,“你的修为提升到什么境界了?” “好……好像是炼神境后期了,不过还没达到炼神境的巅峰。”天柱同样是不可思议说道。 “炼神境后期,我也是。想不到跟大哥闭关一次,竟能获得这么大的好处。我记得闭关前,大哥的修为也就只有炼神境中期吧。” “那岂不是说,我们现在比大哥还要厉害了?哈哈,好想快点跟大哥切磋切磋。”天柱瞪大了眼睛,兴奋地说道。 “切磋?被暴揍一顿还差不多。连我们沾了大哥的光,都能获得这莫大的好处,那大哥正在进行着怎样的闭关,就可想而知了。等着吧,等大哥醒来,一定会把我们惊艳到的,他的修为必将惊世骇俗。”天心已从修为迅速提升的震惊中走出,冷静地观察了朱刚烈的情况后,对着天柱分析道。 就在这时,阴风阵阵席卷而来,姣好的晴空之上,笼上了一层阴霾,天心天柱心中一凛,脚步挪移间,背靠着背站立,同时两双眼睛警惕地向着四周扫视。现在正是朱刚烈冥想的关键时刻,他们不容许有任何人前来打扰他的闭关,此时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必然不会带来什么好事。 远处,连接天地的森黑手掌正迅速向他们拍下,滚滚翻涌的黑色带着令人作呕的难闻味道,所过之处,花木凋零,寸草不生。 “这是……”天心天柱的瞳孔猛然收缩,同时惊呼出声。 第一百零六章 金钟守护 滚滚的魔云遮天蔽日般汹涌而来,阴冷的魔气肆虐,扫荡着天地的一切生灵,那恐怖的魔威,晃入无人之境一般,横冲直撞,所向披靡。 魔云之下,一座巨大的森黑色手掌,排山倒海一般推进而来,暗黑的气流翻腾,难以名状的恐怖意志席卷而来。 天心和天柱紧张地并肩而立,共同面对着那涌动的魔云和巨掌。渐渐逼近,他们突然感觉,这肆虐的阴冷力量有些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 猛然间,他们像是想起来什么,大声惊呼道:“阎罗掌!这是阎罗掌!”随着那黑**影的靠近,他们终于辨认出来,这巨大的手掌,正是在西昆仑擂台赛的时候,林杨对付朱刚烈的绝招,这样一来,此时这名不速之客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天柱,小心了。这虽然是阎罗掌,但跟当日我们所见的阎罗掌,恐怕已是不能同日而语。单从这掌法的声势和灵力的波动程度上来看,就已经比原来强了不知道多少倍。”天心观察了片刻,便是已经觉察到了不少端倪,当即对着天柱出言提醒道。 “恩,我知道。不过虽然他变强了,可我们又何尝不是呢。当初大哥仅凭聚气境的实力,就能够将他击败,如今我们二人兄弟同心,必然也能够将他击败。”天柱拍了拍天心的肩膀,略带轻松的说道。 “你可不要太大意了。现在正是大哥闭关的关键时候,万万不能受到一点打扰,我们即便拼劲全力,也不能让他靠近大哥一步,明白吗。”天心看天柱在态度上的松懈,连忙嘱咐他认真起来。 事关朱刚烈的成败,天心跟天柱都是不敢有丝毫的马虎,凝神收敛,对着那高空之上的魔云爆喝道:“林杨,出来吧,何必藏头露尾的。” “桀桀。”林杨手掌一挥,魔云分散,他缓缓地从其中露出真容。此时的他,与当初在西昆仑中的时候相比,样子不知道改变了多少。原本身材矮小且无比瘦弱的他,骨骼仿佛被拉扯开了一样,一下子高出了不少,那高耸的颧骨下,面皮更是凹陷,仿佛是被掏空了身体,耗光了阳气。那瘦削的身体在滚滚的魔气中,摇摇欲坠,就像随时都会倒下一般。 唯一没有改变的,可能就是他那阴冷到骨髓里的笑声了,那种恐怖得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听过一次之后,就再也难以忘记。 “林……林杨,你真的是林杨吗,怎么变了这么多,在你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若非那熟悉却不想再听见的笑意,天心跟天柱真的不敢讲眼前这个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人,与之前他们所认识的林杨联系在一起。 “桀桀。我是,我当然是林杨。离开西昆仑我才明白,过逍遥快活的日子是多么令人愉悦的事情,在陆压掌管之下的西昆仑,满嘴的仁义道德,真是令人作呕。你们有没有离开西昆仑,投奔我的想法。我保你们吃香的喝辣的,在外面的世界里,无法无天肆意妄为,根本没有人会来阻止你。”说着,林杨抬起他那沾满鲜血的手掌,放在嘴边,轻轻地舔了舔手指,瞥着对面的两人,淡淡地说道。 看着林杨抛来的橄榄枝,二人却是不敢苟同,尤其是他那阴阳怪气的说话语调,简直无法让人接受。 “要我们投奔你,休想!西昆仑与我们有恩,我们怎么会背弃,况且我们不像你,冷血,无情,就像个疯子。”天柱讥讽道。 “哈哈。疯子?我就是疯子,你们能耐我何?”林杨不屑地摊了摊手,在他看来,眼前拦着的两人,不过是稍微大一点的蝼蚁罢了,对于他们,林杨丝毫提不起兴趣,“识相的,乖乖让开,我今天是专门来找朱刚烈麻烦的,与你们无关,念我们曾是同门,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你们赶紧滚吧。” 言语间,林杨的身后魔气高涨,凌厉的气势冲天而起,似是威胁,又像是警告。然而,天心跟天柱却是不为所动,二人没有说话,只是齐齐地向前迈出一步,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他们这样的反应,林杨倒是并没有意外,他微微点了点头,冷哼一声道:“西昆仑的假仁假义,我看着都觉得恶心,既然你们不走,就不要怪我不留意情面,那么接下来,我就好好地陪你们玩玩。” 只见林杨手指朝前轻轻一勾,大如山岳的恐怖巨掌便呼啸着爆射而去。那手掌宽大,却有着与他的体型完全不想匹配的运行速度,仿佛丝毫没有受到体型的拖累,那手掌,似是一道流光一般,眨眼之间便已掠至近前。 天心天柱大惊失色,这速度,未免也太过惊世骇俗了,而这还是林杨说的跟他们玩玩的前提。不能退,绝对不能退,二人转身看了眼笼罩在霞光之中,陷入深度冥想的朱刚烈,心中同时给自己打气。 对视一眼,二人不再犹豫,朱刚烈在聚气境时能够对付林杨,那么自己也一定可以,他们确实没有朱刚烈那等强横的肉身,但与那时候的朱刚烈相比,他们的优势也是极为突出的,那就是灵力的雄厚程度。 眼前的阎罗掌确实恐怖,但也不是完全无法抵挡。二人暗暗地运起灵力,蓦然间,雄浑的灵力自二人身上暴涌而出,他们双手合十,灵力逐渐汇聚,渐渐地在他们的身前,形成了一座高达百丈的巨大洪钟。 洪亮的钟鸣之声不震自响,浑厚的声音在天地之间回荡。这便是天心跟天柱盘坐在朱刚烈身边闭关之时,合力明悟出来的一式防御之术。 那嗡鸣的钟声响起,如同涟漪一般的声浪,呈扇形向着袭击而来的阎罗掌扫去,滚滚的声波瞬间使得阎罗掌发生了迟滞,在这声波之中,林杨的阎罗掌好似寸步难行,只能停留在原地,与那钟声发生着激烈的碰撞。 二者僵持不下,空间似乎凝结了一般,四周变得无比安寂,毫无动静。 第一百零七章 兄弟悲歌 魔威滚滚,那黑色的巨掌冒着凶厉的魔气,无尽的死亡意志从其中喷薄而出,黑暗笼罩而下,似要吞噬世间的一切光明。 当当当—— 洪钟哀鸣,悲壮的声音响彻云霄,巨大的金钟之上,猛然间放射出万丈光芒,似要撕开魔气的笼罩,为这天地带来一片光明。 然而,夺目的金色光晕形成的防护罩,也仅仅只是能够阻挡阎罗掌的前进,想要将他逼退,却是有些困难。不过此时林杨的阎罗掌,也是停在了半空,不得前进分毫,二者僵持不下,皆是如同固化了一般,停留在原地。 “想不到你们有些本事嘛,竟然能够挡下我的攻击。”林杨有些诧异地看着天心天柱合力召出的金钟,在他的印象里,原先的他们,好像并没有这样的手段,看来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西昆仑中又发生了许多的事情。 “知道厉害了吧,连我们这关都过不去,你还妄想偷袭我大哥,别白日做梦了,赶紧滚回去吧。”天柱怒声吼道。 林杨却是丝毫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他看得出来,天心和天柱已经把那金钟催动到了极致,此时他们的防御能力已经处于巅峰状态,而他的阎罗掌,还只是随意挥出的一道灵力,并未耗费掉他多少的力道。 “不知死活的东西,既然如此,那么你们就先去阴曹地府,为朱刚烈开辟道路去吧。”林杨不屑地说道,显然他已经厌倦了这样的僵持,他觉得这样的游戏,就跟擎天巨人跟蝼蚁一同玩耍一般无趣。 只见他双手结印,蓦然间在他的身上,无尽的魔气涌动,浩瀚的死意喷薄而出,三道宛如实质的巨大手掌悍然在他的身前排列,赫然又是三道阎罗掌。林杨爆喝一声,随即手臂用力朝前一推,那三道阎罗掌呼啸成风,如同流星赶月一般,魔影浩荡,在空气间留下无数残影后,便向着那金色的洪钟扑去。 森黑的巨大手掌转瞬即至,轰然之间,便是跟在与那金钟对峙的手掌撞击在一起,震天动地的恐怖声响盖过了悲鸣的钟声,那古老的洪钟被叠加的掌印生生压制,在那钟体的表面,竟是出现了许多细小的裂纹。 那咔嚓的破裂之声虽然极其微小,但传到天心天柱的耳朵里,却是犹如晴天霹雳一般,令人心悸。他们这刚刚领悟的防御之术,虽说算不上纯熟,也还未融会贯通,但二人合力使出,也可以说是相当不俗了。然而令他们沾沾自喜的能力,在林杨的面前,却又是这么的不堪一击,他们这才明白,林杨所言非虚,他先前真的只是在陪自己玩玩。 心理上的强烈落差,令得天心跟天柱的心情有些低落,修为提升带来的愉悦之感伴随着落差的出现而一扫而空。然而,他们并没有后退的打算,因为能够多撑住一秒钟,就是多给朱刚烈争取一秒钟,也许下一刻,朱刚烈就能够从闭关中苏醒过来,带着他们一起,打退林杨的进攻。 想到这里,二人的心神顿时稳定了几分,当即不再犹豫,咬紧牙关,那浩瀚的灵力恍如无穷无尽一般,向着那金钟灌注而去,他们竟是丝毫没有一点保存体力以便逃跑,或者担心身体超负荷运转而产生后遗症的意思。 古老的洪钟,仿佛是感应到了他们悍不畏死的情绪,阵阵悠长的钟鸣不断的响起,璀璨而夺目的光芒如同利剑一般,直插阎罗掌的掌心,肆虐的魔气,被那如剑如刀的光柱阻挡,又一次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冥顽不灵,你们当真不怕死吗?”林杨看着自己的攻击一而再,而三地被天心跟天柱挡住,心中也是无名之火熊熊燃烧,四道阎罗掌的叠加,还是没能突破金钟的防御,林杨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在他看来,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既然你们执意要死,那我就成全你们吧!” 这一次,林杨彻底地出去了耐心,双掌迅速挥动,魔影习习,铺天盖地,又是六道阎罗掌在他的身前排列而出。 整整十道阎罗掌,在空气间肆意律动,天地彻底暗沉。在这等恐怖的魔威之下,众生为之颤抖,那是多么可怕的死亡意志啊。悲凉、荒芜、凄惨、冷清,无数能够想到的词汇,都无法形容那一刻众生的恐惧,那是一种令人冷到心底的惧意,面对死亡,没有人能够真正做到坦然视之。 “桀桀!既然你们非要坚持,那便成为我滔天死意之下的亡魂吧。”看着众生从心底发出的颤栗,林杨的心中却拥有着无尽的满足之感,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凌驾在万物之上,让众人颤栗和臣服,他高傲地抬起头颅,微眯着眼,陶醉在这样的感觉中。 相比与林杨的惬意,天心天柱却是背负着巨大的压力,那可是整整十道阎罗掌啊,先前仅仅四道的叠加,就已经需要他们全力以赴了,这十道阎罗掌若是轰击下来,即便他们再自负,也断然不觉得自己能够坚持下来。 怎么办!二人转过头去,看看朱刚烈此时的状况,看后有喜有悲。喜的是,朱刚烈身上的气息在不断地攀升,那耀眼的霞光氤氲浮动,证明着他对于天罡三十六变的钻研卓有成效,而悲的也正是从其中而来,看他的样子,怕是一时半会儿,根本不会有醒转的可能。 二人跟林杨早已结下梁子,林杨绝对不会放过他们,而退,则朱刚烈便会遭到林杨的毒手,林杨的心狠手辣,他们是知道的,朱刚烈要是落在他的手里,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拼了!”天心恨恨地说道,同时悲壮地看了天柱一眼,天柱对他咧嘴酣然一笑,那笑中带着苦涩和不舍,还有一丝坚定。 “我们上吧!即便是死,也要死在一起。”天柱带着决绝的神情,沉声喝道。 天心点头,与天柱一起,向前猛然爆射而出,同时纵身一跃,身形犹如闪电一般,朝着闪耀在天地之间的金钟掠去。 第一百零八章 钟毁 如水晶般透亮的泪痕,在空气中渐渐凝固,天心跟天柱的眼神中,满是决绝的神色,那婆娑的泪眼之中,布满了猩红的血丝,他们凝重的脸颊之上,透着数不尽的无奈。 “大哥,若是我们不幸身死,那便来生再与你做兄弟吧。”悲壮的浑厚声音,自天心天柱的口中说出,下一刻,他们暴掠的身影,便是化作两道毫光,飞速地向那破损的金钟而去。 到得近前,他们两人的身形骤然停止,双手双脚同时伸张,缓缓地贴在金钟的表面,只见两道夺目的金光一闪,二人的身体便渐渐与那洪钟融为一体。 人法合一,霎时之间,那金色的古钟,一下子就被放大了无数倍,浩荡的威压席卷,之前密布的裂痕也是在以极快的速度,迅速地愈合。 巨大的古老金钟,不撞自鸣,恐怖的磅礴气势扫荡天地,神圣的金色光芒四射而出,再一次扼制住了阎罗掌的攻击。 “林杨,你若想伤害我大哥,就先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吧。”金钟震荡,重重叠叠的声音自其中发出,分不清说话的究竟是天心还是天柱。 “哼。”林杨不屑地冷哼一声,“就凭这样的手段,也想阻止我,你们也太小看我林杨了,朱刚烈我今天是杀定了。” “能不能阻止,不试过怎么知道,战过方能无悔,不战而败,岂不愧对大哥,岂不让世人笑话?” “不自量力,那我就送你们去死吧!”腥风袭来,裹挟着墨绿的液体,那极为丑陋的液体之内,隐隐的有着毁灭气息流转。 猎猎的腥风呼啸而至,墨绿的液体如同滂沱的雨滴一般,滴落在金钟之上。一时间,嗤嗤的声音不断地在钟体的表面传开,牢不可破的金钟,在一瞬之间便多出了无数黝黑的小洞,森森黑洞,放射着幽幽寒光,煞是吓人。 林杨嘴角微抬,冷笑一声,下一刻,那由十道掌印叠加的阎罗掌长驱直入,猛然轰击在金钟之上。 轰轰—— 魔气翻涌,尘土纷扬,钟体表面一道道裂纹如同闪电一般迅速扩散,清脆的咔嚓声此起彼伏,大块大块的金色碎片从空中落下,那落在地上的金色碎片光芒逐渐暗淡,变得犹如普通的石块一般。 两道人影自金钟之内分离出来,分别弹射向左右两边,而后重重地砸在地上,鲜血淋漓,狼狈不已。天心跟天柱挥着流血的手掌,同时两条腿用力地登着地面,艰难的向着对方爬去。 那本不算遥远的距离,若是搁在平时,一个箭步就能到达,可此时,他们爬的却是分外吃力,颤颤巍巍地相互扶着站起,他们的气息极度的萎靡,仿佛只要一阵极其微小的风吹拂而过,就能够轻易地将他们吹倒。 林杨显然没有兴趣理会这两个手下败将的情况,无论实力有多强,无法让他侧目,那么蝼蚁就始终是蝼蚁。他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报复朱刚烈,先前的出手,在他看来不过是一道开胃小菜而已。 “朱刚烈,当日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被陆压赶出西昆仑,东躲西藏地过了好久。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所以,你可千万不要怪我心狠。”林杨腾身跃起,离开魔云,落至地面,在他的身后,魔云收敛,滚滚的魔气停止了翻腾,安静地跟随在他的身后。 他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若是朱刚烈在西昆仑之内,有陆压道君坐镇,他还真不敢前去找朱刚烈的麻烦,而现在他已远离西昆仑,不在陆压道君感知的范围之内,更重要的是,他现在已是陷入了深度的冥想之中,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可以说是砧板上饿鱼肉,任人宰割。 “去死吧!”阴厉而愤怒的咆哮之声,从林杨的口中发出,他那枯瘦的身躯,恍若一根黑色的竹竿一般,向着朱刚烈冲去。 天心跟天柱呆立在原地,体力耗尽的他们,似乎已经没有力气阻止林杨的行为了,他们能做的也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朱刚烈成为林杨泄愤的工具,成为他手下的一缕亡魂。 “大哥——”天心天柱握紧了拳头,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凄惨叫声,他们似乎已经看见了林杨那干瘦的手掌,洞穿朱刚烈胸膛的场景,一抹悲凉顿时涌上心头,没办法了,真的没办法了。 眼睁睁地看着平日里自己最为敬重的大哥,即将遭到毒手,而作为他的兄弟却是束手无策,那种痛苦的无奈之感,令得天心跟天柱再一次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他们凄惨的神情,林杨看在眼里,可是他的心中却没有升起一丝怜悯,反而有一种极为舒爽的快感,看着他人手足分离,看着自己带给他人的无尽恐惧与痛苦,林杨的心中格外的兴奋。这就是他所追求的,他要世人惧怕他,惧怕他的手段和能力,而且他也很享受给人施加痛苦的过程。 离朱刚烈还有几丈的距离,林杨陡然停下了前冲的身形,反而变得闲庭信步,他觉得这么匆匆忙忙地结束朱刚烈的生命,而后扬长而去,并不是那么令人愉快的事情。他想慢慢地折磨朱刚烈,看着他的生命气息在自己的折磨中一点一点慢慢地流逝,才是作为赏心悦目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噙着淡淡的笑意,走到朱刚烈的身边,缓缓地抬起手臂,黑色的魔气瞬间覆满了他的整条手臂,他闪电出手,目标赫然便是朱刚烈的胸膛。 轰—— 剧烈的碰撞之声带着恐怖的震荡之力,向着四周疯狂地蔓延,然而林杨的脑海中,并没有传来手掌与肉体接触的感觉,反倒像是打在了空气之中。 林杨眼神阴翳地收回手掌,惊异地看了看仍是闭目冥想的朱刚烈,再次连续挥出了数掌。罡风肆虐,恐怖的力道足以移山倒海,可朱刚烈就是纹丝未动,好像那等恐怖的力道,完全没有作用在他的身上。 第一百零九章 绝望 “咦?”林杨不由得有些吃惊,这朱刚烈分明就在眼前,未曾移动半寸,可自己的攻击就是无法作用在他的身上,这不禁令他感到十分气恼。 林杨暂时停止了对朱刚烈的攻击,转而仔细地观察起他来,他绕着朱刚烈来回踱步,不时地释放出一丝灵力,轰击向朱刚烈。 而在他许久的观察中,终于发现了端倪。朱刚烈周身那闪耀的霞光,竟是如同一片虚拟的空间,自己打在那霞光之上,灵力竟是被其完全吞噬,根本没有半点力量波及到朱刚烈的身上。 他顿时明白,若是不破了这万丈霞光,这一次,他怕是伤不得朱刚烈分毫了。有了这样的结论,他却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兴奋之情,这闪耀的霞光奥妙无穷,自己先前那般猛烈的攻击,就算是一座大山也该被自己轰成渣滓了,而这光芒竟是能够安然无恙。 就连自己引以为傲的阎罗掌,那充满滔天死意的巨掌,可以说是一切生灵的克星,那等恐怖的侵蚀之力,可以说是惊世骇俗的,可是整整十道阎罗掌的叠加,竟然也是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没有起到半点作用。 林杨明白,这霞光必定不会是凡俗之物,肯定与朱刚烈此时的闭关有着莫大的关联,也不知他目前所修习的,究竟是什么神通,竟是能够拥有这等玄妙之物浮现,将他护持在其中。 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若是就此离去,林杨显然是不会甘心的,既然自己的死意无法对朱刚烈构成威胁,那么就换一种能量试试看,别忘了,在他的身上,还蕴藏着毁灭之力。 只见林杨气息微沉,如丝如缕的毁灭之力蔓延而出,随着时间的推移,毁灭之力越来越强盛,林杨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狰狞。 他的身上,一道道亮白的电流嗤嗤地缠绕着他,毁灭的能量暴躁悸动,在空气间肆虐。天地之间,空气瞬间变得无比稀薄,似乎连空气都充满了颤栗和畏惧的情绪,想要迅速地逃离。 滔天的毁灭之力,在林杨的手中渐渐汇聚,形成了一个森黑色的圆球,暴躁的能量在球体中活跃地跳动,仿佛能够撕裂一切的恐怖气息席卷开来。 林杨满意地看着手中耀动的黑色光球,微眯的眼睛里透着一丝狠辣,他猛地抬起一只手,用力地拍击在自己的心口。 噗—— 一口精血从林杨的口中喷吐而出,正浇筑在他手中的光球之上,喷出了精血之后的林杨,本就毫无血色的脸颊更显萎靡,瘦弱的身躯仿佛摇摇欲坠,可那道被他握在手中的光球,在得到了精血的补充后,暴动的能量愈发的浓烈,一瞬之间,便是有暴涨了数倍。 天心和天柱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不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林杨究竟还有多少手段没有使出来,在这样恐怖的气息面前,二人先前所展示的金钟守护便是如同儿戏一般。若是林杨一开始便使出这样的招式,别说是抗衡了,能不能撑过一秒钟,都是一个未知数。 噙着猩红的血泪,天心和天柱的心中满是痛苦之情。这一次,朱刚烈怕是真的凶多吉少了,哪怕他此时,能够及时地从闭关中醒来,想必也是无法与林杨这层出不穷的诡异手段相抗衡的吧。 二人齐齐地遥望着西昆仑的方向,盼望着猛然之间,便会有人如同神兵天降一般,前来拯救自己三人,若是陆压道君或者大师兄,二师姐,有一个人能够出现在这里,林杨也就不足为虑了。 然而,好运气并不会每一次都出现,在那寂静阴沉的天空中,并没有任何人的踪迹,莫说是人影了,就连飞鸟也受不了这一处的毁灭和死意,早已逃得远远的了。 听天由命吧,没有援手,天心跟天柱看不到任何希望,兄弟三人能够同年同月同日死,也不算违背当初结拜的誓言。在他们的脸上,同时浮现出一抹苦笑之意,也许他们是天底下最信守承诺的兄弟了吧,说同生共死,今天就真的同生共死了。 一圈圈毁灭的魔力如同涟漪一般扩散,而后渐渐回收,再一次融合在光球之内,林杨不会去管天心跟天柱此时究竟在想些什么,他的眼中只有朱刚烈,废了这么多的力气,今天,他必须要把朱刚烈的命带走。 那足以毁天灭地的光球,被林杨猛然间向前推进,黑色的光球划破了长空,在它的身后,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光尾,空间破碎,一块块空间碎片从空中掉落,还未落在地面,就被光球中散溢而出的毁灭力量泯灭得干干净净。 虚空之上,顿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虚无黑洞,滚滚魔气,汹涌而出,肆虐在天地之间。 笼罩在朱刚烈身上的霞光,这一次终于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胁,若是这霞光有意识,阻挡下眼前的光球也并非难事,毕竟这是从天罡三十六变中演化而来的护体神光,绝对称得上是奥妙无穷。 然而,朱刚烈此时的修为还不足以完全发挥出这神光的威能,再者,他现在正处于闭关的关键时期,根本没有能力分出一部分精力控制着这护体神光进行防御。因此,这璀璨的霞光所拥有的,只有一些最基础的本能而已。 恰恰是因为只有本能,没有太多的意识,所以在反应上便是格外迅速,在林杨的毁灭光球接近的一刹那,氤氲的霞光,快速地收敛起放射在外的万丈光芒,转而在朱刚烈的身侧,形成了一道凝实无比的彩色光墙。 轰轰—— 就在光墙形成的下一刻,林杨的毁灭光球猛然间,便与那光墙悍然撞击在一起,无数的灵力匹练凌乱地四散纷飞,轰击在大地之上,一瞬之间,附近的答大地便成了一片焦土,就连朱刚烈身下的巨石,也是在这一次的碰撞中,被生生地削去了一角。 闭关中的朱刚烈突然之间,身体微微的抖动了一下,同时皱起了眉头,显然这一次的碰撞,终于波及到了他,对他产生了一丝影响, “桀桀!”看着朱刚烈身体的轻微动作,林杨的心中不禁无比的兴奋,看来自己的毁灭光球,确实能够破坏掉朱刚烈的护体神光,只要再稍微花费点功夫,朱刚烈便会成为自己的阶下之囚了。 想到此处,林杨再一次拍击在胸口之上,显然他是发狠了,对敌人不留情面,对待自己也同样凶狠。又是两滴精血喷出,林杨深陷的眼窝中,眼神已经变得迷离,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豆大的冷汗不断地从他的额头上滴下。 与他的气息不振相反,两滴精血的融入,令得毁灭光球的能量在眨眼之间,再一次得到攀升。那涌动着无尽魔气的光球,发出了低沉的咆哮,在球体之中,仿佛分裂出无数条魔龙,道道龙吟哀鸣,种种负面的情绪随着毁灭之力的扩散,不断地释放而出。 魔龙呼啸,在朱刚烈身侧的霞光之上盘旋,每一条魔龙,都是一道凝如实质的毁灭之力,他们扭动着身躯,浮动在朱刚烈的周边,龙目如电,虎视眈眈。 下一刻,万龙昂首,如同惊雷一般的吼叫之声响彻苍穹,进击的号角终于吹响,摩拳擦掌的魔龙,激动地缭绕,仿佛是要把朱刚烈撕成碎片一般。 第一百一十章 欺我兄弟者,杀 无边的魔威如浪潮一般涌动,如岳如渊的毁灭之力缠绕在朱刚烈的身边,浩瀚的魔气肆虐,仿佛要把朱刚烈撕成碎片。 此时,朱刚烈身侧的护体神光,已经被那充斥着磅礴能量的毁灭光球逼到了朱刚烈的身体表面,原本璀璨的霞光在林杨魔气的侵蚀下,显得有些黯然失色,稀薄的光罩脆弱不堪,随时都有着破碎的可能。 然而,为了朱刚烈的安危,那神光也算是忠心护主,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可是,这样的效果也是杯水车薪,仅仅只是多坚持了数次呼吸的时间,那神光便在毁灭之力的冲击下溃散而开。 轰轰—— 神光毁灭,以朱刚烈为原点,一道恐怖的爆碎之力向着四周扩散,那咆哮在他周围的无数条魔龙,瞬间被这惊人的能量冲击得七零八落,而后由于承受不了那炸裂的力量,在空中随风泯灭。 突然之间,能量平息,空气间变得无比的寂静,朱刚烈依旧是入定一般纹丝未动,只是那额间的怒意,显示着他并非没有受到影响。 林杨此时也是无比的阴翳,融入了自己三滴精血的毁灭光球,在破了朱刚烈的护体神光之后,能量竟然也是所剩不多。他本以为这光球之上所携带的灵力,绝对足以毁掉朱刚烈的神光之后,再长驱直入,将他打成重伤,万万没想到,没有意识形态,仅仅是拥有一些护主本能的霞光,竟是耗费掉了自己绝大部分的毁灭之力。 看着悬在空中,仅有拳头大小的光球,林杨的脸上充满了怒意,这毁灭之力并非他之所有,而是从他身后的那位手中要过来的,消耗一点,就少一点,只有回去再找那位,才能够得以补充,而此时,却是无从补起的。 他那愤红的眼眸中,满是杀气,一道阎罗掌瞬间而出,融合了悬于空中的毁灭光球后,悍然朝着朱刚烈爆射而去。 死意浩荡,席卷而来,虽说这阎罗掌的威力不足以将朱刚烈轰杀,但若是打在他身上,也足以让他身受重伤,更重要的是,他此时正在闭关,若是不小心使得经脉逆行,走火入魔,到那时,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无法将其救活了。 千钧一发之际,两道人墙闪身而至,阻挡在朱刚烈的身前,高大的人墙丝毫未曾犹豫,便向着那阎罗掌撞去。 砰砰—— 巨大的碰撞之声传来,两个身影在空中划出了两道悲烈的弧线之后,重重地砸在地上,正落在朱刚烈的身边,同时两股浓浓的鲜血喷吐而出,低落在朱刚烈的脸颊上。 温热的血液在朱刚烈的脸颊上流淌,他紧闭着的眼睑微微地颤抖了几下,接着他便睁开了那对深邃如渊的眼睛。当他看到躺在地上的,奄奄一息的天心跟天柱,再看了看不远处保持着进攻姿势的林杨,瞬间便明白了是什么回事。 无名之火在朱刚烈的心头熊熊燃烧,恐怖的气势离体而出,压迫得林杨有些喘不过气来。他缓缓地站起身,根本没有再多看林杨一眼,而是踱步到天心跟天柱的身边,用神识感知着他们的身体状况。 越是感知,朱刚烈紧锁的眉头就皱得更深,天心天柱的身体情况简直不能用糟糕来形容。全身经脉几乎尽数断裂,五脏六腑严重移位,数根肋骨断折,更加令人头痛的是,在他们的体内,还有着无尽的死意在其中游走,不断破坏着他们的身体。 若是再不救治的话,恐怕二人性命就难以保住了。 “导出元阳!”朱刚烈低沉地喝道,同时猛地向天心跟天柱吐出了一股淡红色的精纯阳气。阳气离体而出,迅速分为两道,顺着天心跟天柱的鼻腔,钻入了他们的身体,包裹在心脉之处,以防他们的心脉被死意所侵蚀后,身体状况进一步恶化,接着他又召出两道蓝金色的神灵之力。那等凌驾在灵力之上的能量,使得任何灵力为之臣服,有了这种力量的守护,足以压制着他们体内的毁灭之力,使它不敢有丝毫的动作。 待朱刚烈确定在短时间内,天心跟天柱的身体不会出现问题后,这才转过身来,怒视着林杨,说道:“欺我兄弟者,杀之。” 林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刚才不趁着朱刚烈救治天心跟天柱的时候,发动偷袭,他甚至萌生了退却之意,突然觉得自己这次的行动是不是有些荒诞,是不是来错了。 朱刚烈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那里,林杨却感到了一股渊渟岳峙的恐怖压迫,他看得出来,朱刚烈现在的修为,同天心跟天柱一样,处于炼神境后期,可他就是搞不懂,为什么朱刚烈给他的感觉却是那么的充满压力。 听闻朱刚烈要替天心跟天柱报仇,林杨强装镇定道:“你不过炼神境后期的实力,而我却早已步入还虚境。你想要杀我,凭什么?” “能不能杀你,试过不就知道了。”朱刚烈不屑地说道,随后如海般深寂的灵神之力暴涌而出,铺天盖地的灵神之力,如同奔腾不息的流水一般涌现。那凝如水晶一般的灵神之力刚一出现,瞬间便把充斥在天地间的魔气逼退。 看着节节败退的魔威,林杨面色铁青,心沉似水,朱刚烈这灵力,有古怪啊。自己的灵力竟会产生出颤抖之感,要知道死是生灵的对立,是一种足以震撼心灵的恐怖力量,可就是这样的灵力,居然在畏惧朱刚烈释放出的奇异力量,这朱刚烈方才闭关的时候,究竟修习了什么绝世神通。 事已至此,林杨知道,自己若是再有所保留,恐怕真的会把命交代在朱刚烈的手上,哪怕他修的是死意,也不希望死的那个是自己。 “朱刚烈,这是你逼我的。想必你还不知道吧,前段时间,不知为何藏书阁毁灭,其中的灵宝四散逃逸,而我却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幽冥不死诀的下篇。如今的我,修习了完整的幽冥不死诀,识相的,乖乖束手就擒,我给你个痛快,否则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一百十一章 冥神死印 “你说什么?你居然得到了完整的幽冥不死诀!”听了林杨的话,朱刚烈的眸子不由得紧紧地收缩。他当然不会觉得林杨是在无的放矢,仅仅是修炼了幽冥不死诀上篇的林杨,就已经这么难以对付了,这将全篇都融会贯通的他,将会恐怖到什么程度。 朱刚烈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并不会因为,林杨说出了自己修习过完整的幽冥不死诀而退却,只是有些震惊罢了,他摇了摇头说道:“林杨,我不管你修成了怎样的术法。你在外面逍遥自在,无法无天也就罢了。可若是你伤害了我的兄弟,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保不住你。” “朱刚烈,你休要大言不惭,别说是打伤他们了,就算我把你们统统杀了,又有何不可?”林杨微微挑了挑下巴,面露挑衅之色。 朱刚烈也不再搭话,只见他的身体缓缓地上浮,悬停在半空之中,随后施施然地向前掠出,来到林杨面前,说道:“那我便要你,付出血的代价。” 话音刚落,朱刚烈的身影再次爆退,迅速地与林杨拉开了距离,瞬间便回到了原地,仿佛未曾移动过半分。 “你……你不是只有炼神吗,怎么能够御空飞行?”林杨见朱刚烈竟是能够凭虚御风,心中震惊地无以复加,他用力地揉了揉眼睛,再一次看向朱刚烈。他的眼睛并没有花,朱刚烈确实飞行在空中,而他的修为,也确实处于炼神境的后期。 “不管你有什么古怪,等把你擒下之后,我再慢慢盘问,以我的手段,不怕你不说。”林杨迅速地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恶狠狠地道。 “尝尝我这修炼完全了幽冥不死诀后的威力吧,朱刚烈,你该感到荣幸,因为你是第一个见识到我全部威力的人。”林杨冷笑着说着,同时双手飞速地舞动,喝道“冥神死印!” 磅礴的死意涌现而出的那股浩大的声势,如同山崩地裂一般剧烈,无边暗影滚滚而来,魔威浩荡壮大,阵阵凛冽的风尘,肆意而扬,天地一片肃杀之象。 奔流的溪水,竟然也在这魔气的侵蚀下,不断地枯竭,溪水底部的淤泥之中,几只鱼儿惊恐地上下跳动,但是转瞬之间,它们便化为了森森白骨。 凄惨的景象令人悲怆不已,朱刚烈早已能够与自然相融合一,这般萧条的景象,他亦是感同身受,在他的心中无比的憋闷与气愤。只见他冷冷地盯着林杨,暴怒的眼眶之中,似乎有着烈焰正在熊熊燃烧。 “林杨!”朱刚烈怒声喝道,紧接着他双臂一挥,炫目的霞光再一次出现,将方圆数十丈的地域笼罩在其中。并非是朱刚烈不想多保护些范围,只是他的实力有限,覆盖这数十丈的面积,已经是他此时所能达到的极限了。 在朱刚烈神光的守护下,内部的土地之上,草木停止了萎缩,慢慢地散发出一丝一缕的生机与活力。 那巨大的幽冥死印猛然之间,幻化为一只巨大的类似蝙蝠的恐怖灵体,蝠翼伸展,足有百丈的长度,如同一望无际的绵延群山一般,看不到尽头。 巨型的灵蝠充满了视觉上的震撼效果,那头颅之上,血盆巨口中裸露而出的獠牙,都是清晰可见。 嗷—— 灵蝠的口中,猛然之间发出了一阵凄厉的嚎叫,随即伸展双翼,笔直地冲入云端,在高中之上翱翔。浩荡死意尽情地在天地之间播撒,恐怖得令人心悸的滔天气息,在四处不断地波动着。 “哈哈哈哈,朱刚烈,你怕了吧。”林杨得意洋洋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在空中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恣意妄为,心中的自得之色,简直无以言表。 朱刚烈的心头在滴血,他来此处闭关已经许多次了,对于这里的一切,他都是无比的熟悉,而这片天地也早已把他当成了最为亲近的人。 可是,仅仅旦夕之间,这里的景致就被林杨的滔天死意,破坏得面目全非,令人不敢与之前所看到的美景联想到一起。 朱刚烈强压下心头的悲愤之感,拼劲全力地调动起全身的浑身的灵神之力,顿时蓝金色的灵神之力如同滔滔不绝的江海一般,暴涌而出,滚滚洪流宛如实体一般,那等磅礴的气势,刚一出现,便是能够与林杨的死意分庭抗礼。 “灵神有灵,除魔!”朱刚烈用浑厚而又充满哀伤的语调说道,同时浩瀚的蓝金色能量扑闪,雄浑的神圣气息不断地冒出。 磅礴的灵神之力,在听到朱刚烈的话语之后,迅速变形,昂然的巨大龙首凭空而现,随即灵神席卷,蓝金色的庞大龙躯盘旋而出,四只锐利的龙爪散放着金色的光芒,龙目如电,放射着愤怒的光晕。 嘹亮的龙吟无比的高亢,蓝金色的巨龙扭动着庞大的身躯冲天而起,下一刻龙身突然化为一道闪电,如同流星赶月一般,朝着灵蝠爆射而出。 朱刚烈似乎还是觉得不够,曲手一指,那彩色的霞光便是暴掠而出,覆盖在金龙之上。巨龙所过之处,死意逼退,好像是在惧怕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神圣威能。 下一刻,龙爪悍然抓出,在虚空之上,留下了道道迷糊的残影,那灵蝠突然爆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漆黑的灵力碎片从空中掉落。 在灵蝠的巨翼之上,出现了一个无比庞大的伤口,阴厉的冷风透过伤口,呼呼地吹着。 蝠翼受损,灵蝠再也无法控制身形,摇摇晃晃地从空中跌落而下,还未掉到地面,蓝金色的巨龙从口中迅速喷吐出一道耀眼的光柱,覆盖着朱刚烈护体的霞光,重重地轰击在灵蝠的身体之上。 凌驾与灵力之上的超绝力量,不是谁都能抵挡的,灵神之力绝对称得上是死意的克星,灵蝠受到了这样致命的猛烈打击,在下坠的过程中,便在空中爆裂,死意溃散,被无尽的灵神之力所净化。 第一百一十二章 林杨逃了 蓝金色的巨龙腾挪在破碎的魔气之间,所过之处,魔威尽散,朗朗晴日撕裂阴沉的束缚,开始闪耀在天地之间。 林杨的法术被破,反噬之力霎时之间便作用在他的身上,一丝鲜血从林杨的嘴角缓缓地溢出,他的胸膛用力地起起伏伏,急促的喘息着,死意溃散,本就孱弱不堪的身体更加的摇摇欲坠。 他抬起手,用力地抹掉了留于嘴边的血迹,在衣服上随意地擦了擦,那狠辣的眼神中,又平添了一抹怨毒的神色。他知道,这一次自己算是栽了,朱刚烈此时的修为,足以用深不可测来形容,别看他的境界只有炼神境,但是倘若把他当成寻常炼神境的高手,显然是要吃大亏的,况且,在此之前,林杨何曾听说过,有人能凭借炼神境的实力御空飞行的。 林杨已经没有了战意,他目前最想做的,就是保住自己的性命,只有留住了性命,他才能有机会再一次来寻仇,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完全没有必要计较这一时的得失。 “林杨,你觉得你跑的掉吗?”朱刚烈看着渐渐消退了斗志的林杨,便是立即明白,他想要准备溜走,别说他打伤了天心跟天柱,单凭他那一身滔天死意,就不知道迫害了多少无辜的人,朱刚烈怎么可能放虎归山,让他继续在外面逍遥法外呢。 空中的巨龙,似乎感觉到了朱刚烈身上散发出来的极为浓重的杀气,伴随着一声高亢的龙吟,那蓝金巨龙呼啸而下,庞大的身躯并不影响他行进的速度,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他便已经掠至林杨的跟前。 磅礴的灵神之力,如同匹练一般横扫而来,林杨心底一沉,近距离得感受到这股之前从未见过的能量,他才明白,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失败,这样神异的能量,当真是惊世骇俗。 以林杨如今的实力,断然是无法与朱刚烈抗衡的,自己先前跟天心天柱耗费了太多时间,未趁朱刚烈闭关无法动弹之机,将其毁灭,实在是太过自负和大意了。 但大意归大意,对于自己的小命,林杨还是格外珍惜的,尤其是他这种修炼死意,见惯了死亡的人,更是珍惜自己的生命,毕竟他可不希望,自己化为死意的一部分。 林杨带着狰狞的笑意,说道:“朱刚烈,你杀不了我的。下次前来,我定会取你性命。”言语间,林杨把手伸进袖口,从其中取出了一片玉简,只见他用力地一捏,玉简应声而碎,丝丝缕缕的空间之力传荡而出,将林杨包裹在内。 林杨的身体变得扭曲,狂放的笑意在天地间回响,寒彻心扉,尖锐刺耳,下一刻,他的身影凭空消失,已然出现在千里之外。 这时,蓝金巨龙终于落下,只是林杨已经逃遁,巨龙的攻击落在了空出,朱刚烈不甘心地眼睁睁看着林杨扬长而去,却又毫无办法,心中不禁懊恼。 但他也知道,天心天柱此时正是命悬一线之际,容不得半点耽搁,当即用灵力将他二人的身体包裹起来,托在空中,接着腾身而起,化作一道流光,朝着西昆仑暴掠而去。 景物疾驰后退,朱刚烈的身影风驰电掣一般行进,显然他已经把自己的速度发挥到了极致。百里距离对于现在的他而言,也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事情,即便带着天心天柱也是一样,不过是多花费了几个呼吸的时间。 数息之后,朱刚烈已是来到竹林的上空,他的到来,带起了一阵狂风,狂风涌过,碧绿的竹摇曳生姿,翠色的叶片纷纷而落,如同翠绿的雨丝一般。 正在林子里修炼的天英被猛然惊醒,先是一惊,当他抬头看到朱刚烈的时候,心中顿时浮现出一抹喜色,“好家伙,你什么时候学会飞行之术了。” 朱刚烈缓缓落在地上,同时控制着灵力把天心跟天柱小心翼翼地放下,天英看到奄奄一息的兄弟二人,顿时勃然大怒:“谁,这是谁干的,竟然下如此重手,我去找他算账去!” 朱刚烈抬手制止,说道:“这个我一会儿再解释,这里生命之力浓郁,对于治疗他们的伤势有很大的帮助,麻烦你在这里照看一下他们,我去请师父来,现在也只有他老人家能够救他们了。” “你放心去吧,这里交给我。”天英也不是拖沓之人,在了解了状况之后,立即催促朱刚烈赶紧去找陆压道君。 朱刚烈点点头,便是再度升空,朝着陆压道君的住处飞去。 “嗯?你会飞了?”陆压道君看到朱刚烈御空而来,也是大吃一惊。谁知那朱刚烈风风火火地走上前,拉起陆压道君的袖子,便急急忙忙往外赶。 陆压道君知道,朱刚烈速来稳重,此举必然有他的道理,当即便随着他赶赴竹林。还未及到达,陆压道君的眉头,便已然皱起,“好浓烈的死意,你们遇上林杨了?” 朱刚烈点点头。 “想不到林杨的死意,已经修炼到这种地步了。”得到了朱刚烈的肯定回答,陆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林杨得到了幽冥不死诀的下篇,此时的他功力比之以往,进步了不少。” “你说什么?他得到了完整的幽冥不死诀?” 朱刚烈当即把在山中修炼后遇到的事情,简单地跟陆压道君说了一遍。 “哎,看来是他尚未将幽冥不死诀的上下篇融会贯通,否则,这天地之间,怕是又要出现一个魔头了。”陆压道君长叹一口气,感慨道。 须臾之间,二人已经赶至竹林之内,陆压道君缓步上前,袖袍挥动,两道可以焚尽万物的真火便向着躺在地上的天心跟天柱掠去。 残留在他们体内,无比顽强的死意,在真火的炙烤下,无所遁形,眨眼之间,便被燃烧地干干净净。 没有了死意的存在,浓郁的生命之力再也无人阻隔,迅速涌入他们的体内,为他们修复着伤势。看着二人已无大碍,只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慢慢调理,就能够恢复,朱刚烈心头悬着的大石,也终于放下。 第一百一十三章 林杨的身世 看到天心跟天柱已经没事了,朱刚烈与天英二人凝重的面庞终于有了一丝缓和。 天英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惊奇,问道:“朱刚烈,你小子可以啊。才短短几天,你就修炼到还虚境了?” 陆压道君摇了摇头,说道:“不对,朱刚烈身上灵力的波动很是怪异,我不清楚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我能够明显地感觉到,你的修为还是处于炼神境的后期,我说的没错吧。” 朱刚烈点头答道:“师父说的没错,我的确还是炼神境的修为。能够御空飞行,还得多亏了我从藏书阁之中得到的天罡三十六变。通过这几天的闭关,我已经将其中的两边融会贯通。” “哦,竟然学会了两变?不简单啊。我想其中一变就是驾雾腾云吧,至于另一变嘛,我倒是猜不出来。”陆压道君听闻朱刚烈习得其中的两般变化,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笑眯眯地缕着胡子,点了点头。 “还有一变是导出元阳,此一变可将自己体内的阳气导出,灌注入命在旦夕的人的体内,从而延长他的寿命,暂时保他无虞。而我也庆幸,正是学成了这一道神通,才能勉强吊住天心跟天柱的最后一口气,等着师父前来救援。”朱刚烈说着,也是一阵后怕,若不是自己正好学到了导出元阳,若不是自己修出了灵神之力,若不是自己恰好醒来,这三点如果有任何一点没有做到,自己跟天心天柱的小命,恐怕就真的要葬送在林杨的手里了。 “我想,天罡三十六变带给你的,远远不止这一点好处吧。你体内蕴藏的灵力很是神秘,连我都有些看不透。若是同等修为,你的灵力恐怕差不多可以压制其余几乎所有的灵力,这才是这几天闭关下来,你的最大收获。” “哈哈,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师父。”朱刚烈说道,“我体内的能量已经超脱了灵力的范畴,这我闭关的这几日当中,天罡三十六变中涌现出无数古老晦涩的文字,如同梵音唱唱,不断锤炼着我的灵力跟神识,并且将这二者紧密融合,创造出了一种新的能量,我把这种能量命名为灵神之力。” “灵神之力。”陆压道君低低地重复了一遍,随即一拍双手,高兴地说道:“好啊,灵神之力,不错,真的不错。” 朱刚烈讲述完自己闭关的成果和心得后,想到了林杨的逃遁,跟他对战之时,林杨散发出来的阵阵滔天死意,令他现在想起,还是有些心悸。凝练到那等程度的死意,是建立在多少具尸体,多少缕冤魂上的,朱刚烈不敢想,也不愿意想起。但是他知道,即便当年他随着周武王南征北讨之时,所见识到的血海尸山加起来,都不可能有林杨一个人杀的多。 多么惊人的数字,多么血腥的场面,朱刚烈想到这里,心中充满了愤怒,他有些怨愤地问向陆压道君道:“师父,您当年怎么就收了林杨这个祸害,你可知道,如今有多少人因他而丧命,他此时的死意,比之在西昆仑之时,已经增长到了一个极为可怕的地步了。” “哎,你是不知道,这个林杨,当初也是个苦孩子啊。”陆压道君叹了口气说道。 “师父,你有没有搞错,林杨可怜,那被他杀害的那些无辜的人,他们难道就不可怜吗!”朱刚烈见陆压道君竟是开口为林杨辩护,心中大为不悦,他上前一步,怒声喝道,面部肌肉颤抖,显得有些激动。 “你先别急,且听为师慢慢道来。”陆压道君安抚下朱刚烈激动的心情,抬起头看向远处,微眯着眼睛,陷入了回忆,“数十年前,为师云游四方之时,曾经路过一座山村。我浮在云端,底下传来一股冲天的腐臭和浓烈的血腥之气,待我缓缓落下,这才发现,这一座村子里的人竟是被全部杀害,个个都被开膛破肚,挖去了内脏,死相极其惨烈,看那模样,我便断定,必是妖魔所为。” 光是听听陆压道君的讲述,朱刚烈便是能够感觉到那座山村里凄惨的模样,一具具面带惊恐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蓬乱的村间小道上,浓浓的血水如同河流一般汩汩地流淌,流了好几天,还是未曾完全干涸。 “可这跟林杨又有什么关系呢?”天英忍着同情,问向陆压道君。 “当时我的心情,便是如同你们此刻一样,愤怒,同情,我走遍了整个村庄,希望能够找到几名幸存者,但是整座村子被滔天的阴沉鬼厉之气弥漫着,根本找不到一个活人。正当我失望着准备离开的时候,我感觉到在前方不远处的尸堆下面,有着一丝极其微弱的生命反应。我当时欣喜若狂,赶紧上去,将那几具尸体搬开。在那几具尸体的保护下,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小男孩好好地活着,只是身体极为虚弱,因为这些天,他仅靠着吸食尸体之上,流淌在他嘴边的血液,勉强度日,而且由于躺在尸堆下面,好久没有受到阳光的照射,他的体内阴气极为庞大,阳气却是少的可怜。于是我便决定,将他带回西昆仑,好生抚养。” “师父,你是说,这个幸存下来,被你带回西昆仑的小男孩,就是林杨?”朱刚烈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说道。 “是的,那个小男孩,就是林杨。当年我把他带回西昆仑,费了许多功夫,才将他体内的阴气清理地七七八八,但是却一直没有办法完全根除,这才有了隐患。从小他的性格就很偏执,谁的话都听不进去,而我平时又喜欢游山玩水,不怎么打理西昆仑中的大小事物,这才导致他偷偷修炼了幽冥不死诀,走上了歧途啊。因此,我希望你们在修整完毕之后,立即下山,将林杨带回来,是我疏于管教,才有了今日之祸,我得想办法弥补才行。不过,在林杨的身后,似乎有一个极为厉害的人物,你们务必要当心,保全自己才是第一位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驰骋天地,纵情高歌 三日后,西昆仑山门之前,众多强者林立,陆压道君从门内缓步而来。 “楚天阔,冷月,朱刚烈,天英,你们四人即刻下山。此次下山的任务,为的是抓回逆徒林杨,不过凡事都得量力而行,保证自己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另外,陆墨留守山门,以便随时接应。”陆压道君指派了下山的弟子后,又嘱咐了一番,要他们务必注意自身安全。 “是,师父。”四人抱拳,答应一声,朱刚烈抬起一手,抓起天英的手臂,便是腾身而起,紧紧跟随在楚天阔跟冷月之后,化作一道流光追赶了上去。 哪怕是带了一个人,朱刚烈的飞行速度还是快得惊人,转瞬之间,便与先行一步的楚天阔跟冷月齐头并进。饶是已经知道了朱刚烈能够御空的二人,见识了他这般骇人的速度后,也是不由得大吃一惊,这源自天罡三十六变中的驾雾腾云之术的霸道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师弟,你现在可真是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啊,连我都不敢说你的实力究竟达到了什么程度。”楚天阔的惊讶稍微缓和了几分后,调笑着说道。 “嘿嘿,师姐,冷月,不如我们来比比速度,我知道前方数万里之外有一座万仞绝壁,就以那一座山峰作为终点,如何?”朱刚烈建议道。 朱刚烈的提议,顿时得到了二人的一致同意,漫漫长路本是无聊至极的,朱刚烈的想法,无疑是给他们这枯燥无味的赶路,增添了几分乐趣,这正中他们下怀。三人相视一笑,随即眼神骤然变得凌厉起来,浩瀚的灵力随之暴动,阵阵生猛的罡风在三人之间席卷,衣袍猎猎,英姿勃发。 三道流光如同三把爆射而出的箭矢一般,划破长空,朝着那绝壁冲去。高空之中流动的气浪,在一瞬间被他们冲散,本就稀薄的空气更为的稀缺。 楚天阔的万里冰霜,将外界的阻力完全遮挡,为她开辟出了一条纯净的冰雪之路;冷月撕裂虚空,仿佛是在空间之内穿梭,缩地成寸,如同暗色流光一般,速度也是非比寻常;朱刚烈则最为简单粗暴,在他的身上蓝金色的光芒不断地闪动,梵音唱唱,晦涩玄奥,他竟是凭借着自己的肉身,在与空气间的阻力对抗,可速度却丝毫不落下风。 三人你追我赶,比得不亦乐乎之际,却有一人面色惨白,痛苦不已。要知道,当修行之人能够凭虚御风之时,身体表面就会自然而然的形成一道护体的罡气,这道罡气对于防御攻击并没有任何的帮助,但是却能够有效地抵挡由于飞行之时,所引起的气流涌动,而造成的劲风。 这护体罡气,天英是不曾拥有的此时,他正被朱刚烈抓在手里,二人的体积最大,所承受的阻力自然也是最大的,那强猛的劲风完全作用不到朱刚烈,于是便毫不客气地统统招呼在了天英的身上。 凛冽的风,如同锐利的刀芒一般,划在天英的身上,又想粗实的皮鞭,无情地鞭打着他,令得他苦不堪言。他想要大声呼喊,喝住朱刚烈,让他赶紧停下来。可他不敢开口,肆虐的劲风刮地他睁不开眼睛,划在他的粗糙的身体上,都能带来强烈的痛感,若是张开了嘴,他怕风灌入口中,会发生更加危险的事情。 此时的他,唯有苦苦支撑,咬牙坚持,期盼朱刚烈快点结束比赛,等他停下来之后,再去跟他算账。 数万里的距离,看似遥远,在朱刚烈等三人的全力飞行之下,没过多久便已然到达,三人掠至近前,猛然停下前冲之势,竟是同时到达,然而朱刚烈还带着一个人,本就吃亏,这次比赛的胜者,便不言而喻了。 身形骤停,飞行的三人并没有觉得什么,而天英却是再一次吃到了苦头,猛然的急停,令得他的体内翻江倒海一般难受,只听他哇的一声,便吐了出来。 这时,朱刚烈方才注意到天英的窘态,那如同白纸一般失色的脸上,写满了萎靡和难受,还有一丝抱怨。朱刚烈尴尬一笑,缓缓地降落在地上,把天英带到一处河边,让他好好整顿一番,同时三人全速飞行下来,也是有了一定的消耗,正好也停下来休息一下。 楚天阔跟冷月微微地喘着气,起起伏伏的胸膛说明了他们灵力的损耗并不算太小,他们找了一个清幽的地方,坐下了准备恢复一下灵力。 反观朱刚烈,除了有些风尘仆仆的样子,证明了他先前确实赶了不少路以外,哪有半点疲惫的样子。他走上前,笑嘻嘻对着三人说道:“你们现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可吃的东西。” 说完纵身一跃,再次掠至云端。云淡风轻,天气和暖,朱刚烈的心情大为舒畅,站在高空之中,俯瞰着壮美的山河,和辛劳的芸芸众生,他的心中油然生出一丝成就感跟豪迈之情。 仰天长啸,浑厚的声线在天地之间响彻。这等浩荡的声音传入楚天阔等人的耳中,三人不由得感慨,这朱刚烈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成长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地步,再也不是需要他们护在身后的小师弟了,现在的他足可阻挡一面。 朱刚烈沿着山峦,扶摇直上,当他飘浮在山巅之时,猛然撤掉了运行着的灵神之力,他的身体如同自由落体一般迅速降落,凛冽的罡风吹席着他,恐怖的下降速度,令得他心脏剧烈地收缩着,强烈的不适感刺激着他躁动的神经,可他并没有丝毫的紧张,直至即将落地之时,他才又运起腾云之术,再次直冲九霄。 凌立在虚空,浮云皆在脚下,朱刚烈突然涌现出了对玉儿的无限思念,也不知她现在到底在哪里,若是有朝一日找到了玉儿,自己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她驰骋天地,纵情高歌。 第一百一十五章 孤军深入 云雾缭缭,朱刚烈置身在一片云海之中,说不出的舒畅得意,突然之间,他猛然停下了移动,屏息感受,他发觉,在前方不远处,似乎有着一道若有若无的晦暗气息。 晦暗的气息时而强盛,时而微弱,极其不稳定,看这样子,想必这道气息的主人受了不轻的伤。 “嘿嘿,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朱刚烈笑着自言自语道。这道忽强忽弱的气息散发着丝丝缕缕的死意,别人可能无法察觉,但朱刚烈与林杨已经打过多次交道,因此一下子就辨认了出来。 发现了林杨的行踪,朱刚烈第一时间便要回转,准备带楚天阔等人一道前来,将林杨抓获,带回西昆仑。可他又转念一想,林杨此时重伤未愈,而自己的能力本就能够克制他,更何况,楚天阔等三人一路飞行,已是风尘仆仆,不如自己前去抓了林杨带回,也省的麻烦他们。 打定主意,朱刚烈当即不再犹豫,浩瀚的神识如同一张巨网一般张开,伸出无数触手,不多时,便将林杨的具体位置找了出来。 此时的林杨,正蜷缩在一座阴暗的山洞之中,洞内有一条血色的河流,猩红的血水冒着气泡,汩汩而行,血色河道的岸边,堆积着上百具尸体,河中的血水正是由这些尸体中汇聚而成的。血海尸山中,无尽的死意涌现而出,汇成一股浓浊的气息,被林杨贪婪地吸收着。每吸收一丝死意,林杨的面色便缓和几分,他身上的气势也在逐渐地攀升着。 此情此景令得朱刚烈怒不可遏,这尸体凝而不腐,显然是刚刚被杀害的,短短三天时间,林杨为了恢复自己的伤势,竟然又屠杀了这么多的百姓,视人命如草芥,此等行径与禽兽何异! 朱刚烈握紧了拳头,由于过度的用力,他的关节发出了噼噼啪啪的声响,指甲深深的嵌入肉里,在他的眼中,林杨再也不是西昆仑弟子,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无论他的身世有多么可怜,多么凄惨,朱刚烈都不打算再遵从陆压道君的意思,把他活着带回西昆仑了,这样的恶魔,只有除去,才能令这方百姓得以安宁。 他的身躯如同炮弹一般弹射而出,原地的空气在承受了巨大的推力之后,产生了一阵爆鸣之声,能量席卷,轰散了缭绕的浮云,久久方才重新聚拢。 仅仅是几个呼吸的时间,朱刚烈便已然掠至林杨栖身的山洞之外。昏暗的山洞之内,透露着幽幽寒光,血腥的味道不时的冲击着朱刚烈的鼻腔,令得朱刚烈一阵作呕,难受至极。 他硬着头皮往里走去,约莫深入了数百米,终于到达了山洞的底部,在那里,他看到了先前用神识窥探到的无数尸体和蜷缩在一旁的林杨。看到尸体上一张张充满了慌张和恐惧的面容,朱刚烈的怒火猛然上涌,尤其是见到其中竟还包括了只有几岁大的孩童的时候,这股悲愤的情绪更是达到了极点。 蓝金色的灵神之力,在一瞬间便汇聚在朱刚烈的手掌之上,熠熠的光芒照亮了原本昏暗的洞穴,朱刚烈毫不犹豫,朝着背对着自己的林杨悍然挥出一拳。 灵神之力离体,暴涌而出,重重的轰击在林杨的身上,然而林杨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和诡异,他的身体缓缓地变得透明,消失。 假的! 朱刚烈的心骤然一缩,电光火石之间便判断出结果,恐怕这里是一座陷阱,一座专门引诱西昆仑弟子前来的陷阱。看来林杨是早有准备啊,只是自己等人前来,乃是陆压道君临时委任,林杨又是从何得知呢? 然而此时,朱刚烈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思考这样的问题,既然发现是陷阱,那么这山洞必然不是就留之地,想到这里,朱刚烈脚步连点,身形在一瞬间爆射而出,向着洞口掠去。 只听砰的一声,朱刚烈的身体被猛地弹了回来,他疑惑地向前看去,只见在洞口处,覆盖着一层墨绿色的光膜,先前由于光线太暗,朱刚烈并没有注意到光膜的存在,此时仔细看时,才发现端倪。 “哈哈哈,朱刚烈你也有今天。真当我会老老实实地呆在那里等你偷袭吗,你未免也太真了吧。实话告诉你,这个陷阱我已布下多时了,就是等你们上钩,只是可惜,其他几个人没有跟你一道前来,不过没关系,既然你送上门了,我一定会好好的招待你的。”林杨噙着狡黠的笑意,从光膜的外侧显现,当他说到招待二字的时候,语调格外的奇特,“这洞口的光膜只能进不能出,凭你的实力,是无法将其破坏的,在里面好好享受我送给你的礼物吧。” 林杨说完,便不再理会朱刚烈,肆无忌惮地开怀大笑,接着便转身离开,对于光膜跟山洞中的陷阱,林杨似乎格外放心。 朱刚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有些懊恼自己的粗心大意,竟是没有分辨出真假,便火急火燎地闯了进来。然而,他并不相信,眼前的光膜有林杨所说的那般神奇,只见他退后三步站定,脸色凝重地盯着那层庞大的墨绿色光膜,灵神之力疯狂涌动,汇聚在掌间,轰然推出,恐怖的能量带着阵阵咆哮之声,猛然前冲,重重地拍击在光膜之上。 光膜震荡,层层叠叠的涟漪以接触点为中心,向着四周不断律动扩散,光膜扭曲,却并未受到任何的伤害,下一刻,光膜之上,绿光大方,朱刚烈的攻击全部被原路反弹了回来。 朱刚烈脸色骤然一变,这反弹的速度可比他释放的速度快上了许多,目标赫然是自己的胸膛,只见他脚步连闪间,险而又险地躲过了攻击,那灵神之力在他身后不远处爆炸,尘土飞扬,轰鸣之声在狭小的空间之内回荡,震得朱刚烈耳膜嗡嗡作响,竟是出现了短暂的失聪。头部震颤,眼前模糊不清,过了好久,朱刚烈方才缓和过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劫后余生 “好厉害的光膜。”朱刚烈晃了晃脑袋,看着那泛着墨绿色光泽,规律地波动着的光膜,不由得心生感慨。他此时已经落入了林杨所设下的陷阱,而楚天阔等人对此却是尚不知情,他怕林杨会前去偷袭他们,如果他们也被林杨擒获,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必须尽快想办法,快些逃离这里,赶紧跟楚天阔他们汇合,并将林杨已经知道西昆仑派人前来抓捕他的事情告知所有人,朱刚烈知道时间紧迫,容不得他有半点耽搁,他必须马上想办法逃出这个鬼地方。 从洞口走不出去,那么就再试试,强行打开一条通道。朱刚烈思忖间,便朝着山洞的顶部,悍然挥出数拳,一时间乱石滚滚而落,飞屑漫天。外面那耀眼的日光,顺着砸开的口子倾泻而下,朱刚烈咧嘴一笑,随即猛地腾身而起,朝着那开启的口子飞去。 然而,还未等他高兴太久,那墨绿色的光芒便迅速蔓延而至,眨眼之间,就封住了朱刚烈的去路,他再一次被狠狠地砸回地面。 虽说他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势,但是就这样被困在山洞里,什么事情都做不了的滋味,还是十分难受的,朱刚烈气恼地坐在嶙峋的石块上,无计可施。 突然之间,他感觉到山洞内的温度似乎骤然上升了不少,流淌着的血水开始冒起气泡,猩红的光晕氤氲而开,整个山洞都充满了诡异的气息。突然之间,血海暴涨,开始疯狂的涌动,血液所过之处,皆是发出了嗤嗤的声响。在朱刚烈惊恐的注视下,血海把一切拦在他面前的物体,统统腐蚀殆尽,并逐渐朝着朱刚烈进逼而来。 到得此时,朱刚烈岂能不知道林杨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他早就料到林杨不会就这么简单的把他丢在封闭的山洞中,就扬长而去的,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林杨竟然狠毒至斯,竟是想用这一片诡异的血海,将自己生生腐蚀成渣,连个全尸都不打算给自己留啊。 朱刚烈不慌不忙,这血海只在地面逞凶,自己只要漂浮在空中,就是安全的。想到这里,朱刚烈运起神通,凌空而立。淡然地俯视下地面的情况。 翻涌的血海失去了目标,顿时掀起阵阵浪花,滚起的浪花毫无回落的趋势,竟是仿佛形成了一张大网一般,向着天空之上的朱刚烈围拢过去。 “嗯?”朱刚烈显然也是没有料到,本以为绝对安全的空中,也是出现了危机,这血海犹如拥有智慧一般,追随着他的气息,如跗骨之蛆一般难缠。 气息微沉,朱刚烈的身体上,凭空出现了一道璀璨的霞光,那是他自天罡三十六变中领悟出来的护体神光。神光的出现,顿时令得朱刚烈承受的压力轻了不少,鲜血凝成的巨网猛地扑在神光之上,血气蒸腾,整个山洞都弥漫着猩红的蒸汽,然而却丝毫奈何不得朱刚烈半分。 朱刚烈长长地嘘了一口气,眼前的危难总算是暂时解除了,可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那洞口的光膜隔绝了天地元力,而这洞内的元力同样是稀薄无比,长此以往,若是自己力量耗尽,到时候被血海侵蚀,可就麻烦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那咆哮的血海没有一丝衰败的迹象,可朱刚烈却变得越发的虚弱,洞内越来越高的温度,加剧着他体力跟灵神之力的消耗,汗水湿透了衣背,又迅速地被极高的温度蒸腾而去,他的嘴唇变得干裂,燥热和缺水使得他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起来,终于在不久之后,他重重地跌落在了地上,昏死过去。他身上的霞光也变得暗淡起来,想必用不了多久,也会被漫天血海侵蚀得干干净净。 …… 鸟语花香的山涧之中,三人围坐在一起,在他们的中间,躺着一个极为狼狈且极度虚弱的人。他的衣衫破损不堪,身上沾满了血迹,开裂的嘴唇,萎靡的脸色,透露着他此时的状态十分不好。 潺潺的河水奔流而过,上游是哗哗的瀑布,微风浮动,飘着水汽,带来阵阵清凉,其中一名坐着的高大男子站起身来,捧了一些清冽的水,小心翼翼地滴在那名躺着的男子那干裂的嘴唇上。 甘甜的河水顺着微微张开的嘴唇,缓缓地流入喉间。清凉,舒适的感觉瞬间席卷全身,他贪婪的张大嘴巴,想要获得更多的舒爽,那高大男子见状,当即又跑去河边,舀了一捧水,喂给他。 又过了好久,他终于有力气睁开沉重的眼皮,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带有水汽的凉气,庆贺着劫后余生的快感。他看了看四周,惊喜地问道:“师姐,怎么是你们?” “你说出去找吃的,许久不曾归来,我们怕你遇到危险,于是决定前来找你。”楚天阔看着醒来的朱刚烈说道。 “那你们有没有碰到林杨?” “嗯,可以说碰到了。”楚天阔点点头说道,“还得多亏了冷月,林杨身上的死意那么强烈,怎么能瞒得过我的感知。他的出现令我们一下子就联想到,可能你已经被他抓住了。于是冷月就用他的隐匿手段,将我们几个全部隐藏,然后一路尾随着林杨,这才找到你,并将你偷偷地救出来。” “那那层光膜……我可是想尽了办法,都无法将它破开,你们是怎么做到的。我在里面的时候,最担心的,就是你们也误入其中,到那时候,我们可就真的被林杨一网打尽了。”想到那古怪的光膜,朱刚烈的心里还是有一阵后怕,这光膜带给他的冲击太大了,竟能将他困得毫无办法。 “哈哈,说到这个,你们还得感谢我。”天英跳出来,得意洋洋地说道,“我在藏书阁中的一部古书中见过,这种神奇的光膜是出了名的只进不出,若非我当初及时认出,我们现在恐怕只能在阴曹地府相聚咯。” 第一百一十七章 追踪 朱刚烈闻言,连连点头,这光膜的恐怖之处,他先前已是见识过,而那差点将他腐蚀殆尽的血海,每当他想起的时候,心中总是有几分后怕。 “天英,那诡异的光膜,究竟有什么弱点,我在里面费劲力气也不能将他破开,还差点丢了性命。”朱刚烈抬起头问道。 “嗨,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那光膜只进不出,从里面想要将他破开,除非是陆压那个级别的上神,运用无上神通,否则凭借你我之功绝不可能。”天英摆摆手说道,“不过嘛,若是从外面对它进行攻击,却是能够轻而易举地将他轰得粉碎。” 朱刚烈点了点头,说道:“林杨没找到你们,回去之后发现我又逃了出来,必定会加强戒备,我们再想找到他,恐怕就难了。” 楚天阔含笑看向冷月,说道:“师弟,那你就小看冷月的追踪能力了,对于空间的感知,没有人能够比他更为透彻的了,林杨的气息他早已记住,只要在方圆几里之内,想要找出他并不难。” 朱刚烈兴奋地拍着大腿,激动地说道:“如此,那就再好不过了,我们这就动身去找林杨,我非把这混蛋抓出来暴打一顿出出恶气。” “你刚刚苏醒,身体吃的消吗?”三人注视着朱刚烈关切地问道。 “不碍事不碍事,我有天罡之气护体,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抓到林杨才是最重要的。”朱刚烈无所谓地摇了摇头,催促着三人赶快上路。 冷月将信将疑地上下打量了朱刚烈一番,发现他的气色确实好了不少,身体内波动的灵力浩瀚无比,不禁感慨,朱刚烈的恢复能力竟然恐怖至斯。 当下冷月也不再迟疑,波动的空气渐渐扭曲,仿佛蠕动的昆虫一般,缓缓地向着四周延展,空气所过之处,都会把那一处的情况准确无误地传入冷月的脑海之中,再由冷月凭借强横无比的神识在其中寻找着林杨的气息。 林杨的死意与周围的山脉中的生机太多格格不入了,即便他已经压制住了自己的气息,但还是很容易就被冷月发现了他的行踪。林杨此时,正躲在另一座山洞之中,他知道朱刚烈等人不久之后,一定会找上门来,因此他的行动格外的小心翼翼,毕竟一个朱刚烈就足以对付他了,更何况同来的还有三个实力丝毫不逊色于朱刚烈的强者,他还没有信心能够在他们四人的围剿下安然脱身。 突然之间,林杨察觉到似乎有一种被监视的感觉,好像背后有一双犀利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自己。他意识到,自己的位置可能已经暴露了,冷月已经牢牢地锁定了他的气机,无论他往哪里逃跑,都在冷月的眼前无所遁形。 既然已经被发现,林杨再也顾不得藏匿了,仓皇地跑到洞外,纵身一跃跳上云端,魔气滚滚推波助澜,裹挟着他一路逃窜。 正面对抗他万万不是对手,现在唯有前往他背后的主上身边,寻求庇护了,林杨相信,只要到了那里,朱刚烈等人便再也奈何不得他半分了。 虽然慌张,但林杨的头脑还是十分的清晰,在极短的时间内,他就已经想好了应对之法。他挥舞着手掌,向着虚空之中释放着灵力,磅礴的死意翻涌,魔威浩荡,向着四面八方涌动,同时他又拼劲全力压低自己身上的灵力波动。 一时之间,空间之内,被无数道死意笼罩,如同林杨的无数个分身一般,让人难以找出,他的真身究竟在何处。做完了这一切,林杨满意地笑了笑,随即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向着远处掠去。这番作为应该足以迷惑朱刚烈等人一段时间,而依靠着千辛万苦争取来的这段时间,林杨有信心,在朱刚烈等人追上自己之前,赶到主上的身边。 朱刚烈等人在冷月的带领下,风驰电掣地朝着林杨爆射而来,须臾之间,便来到了林杨布下迷阵的那片天地。 冷月停滞了身形,凌立在虚空之中。他眼神阴翳地看着周围滚滚翻涌的魔气,像是在对着他们示威,又像是在嘲笑他们的无能,无法分辨出林杨的真身究竟去了哪里。 朱刚烈跟天英强忍着不适,硬着头皮钻入了浩瀚的死意之中,只见二人在那无尽的死意中左顾右盼,想要寻找到林杨的踪迹,可耗费了许久的时间,却一点收获也没有,反倒是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 朱刚烈皱着眉头来到冷月身边,问道:“怎么样,能找到林杨那家伙的行踪吗?” 冷月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说道:“难啊,林杨这一手可谓巧妙之极,我们能够如此轻易地找到他,就是因为他身上那股特殊的死意,在一片生机盎然的环境中极其的明显,所以他干脆将这片天地都蒙上他的死意,令我们再也无法利用他身上的气息来追踪他的足迹。” “这个狡猾的混蛋!”朱刚烈恼怒地挥了挥拳头,“难道就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任由他逃走吗?如果这次被他逃了,下一次想要抓住他,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了。” “既然不想等,我们就一起动手,将这漫天的死意驱逐干净,这样一来,我便能够再次感知到林杨的行踪。” “你不早说。”朱刚烈埋怨地看了冷月一眼,随即对楚天阔说道,“师姐,看你的了。” 楚天阔微笑着抬起藕臂,一双素手在空中结印,如同跳动的白色精灵一般,霎时之间,冰天雪地,无尽的寒气被那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召唤而出。极致的寒冰肆虐,周围的温度瞬间就下降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程度。 浩荡的魔威被这凭空而出的天寒地冻压抑得逐渐收敛,涌动的气势越来越微弱,到的最后,竟是被生生冻住。天空之上,多出了一块硕大无比的黑色冰晶,看上去充满了诡异的色彩。 第一百一十八章 诸君好走 天寒地冻! 极致的寒意一瞬千里,如同囚笼一般,将那肆虐的浩瀚魔气禁锢在牢不可破的坚冰之中。 玲珑剔透的冰晶在笼罩了所有的魔气之后,随即疾速收缩,变得更为凝练、坚实。可饶是如此,也足足延展了方圆数万里的范围。即使被楚天阔的极致之冰所禁锢,但也正是因此这样,林杨的魔气变得更加聚拢,磅礴的魔威非但没有减弱,发而更加的强烈,与外层的寒冰进行着激烈的碰撞。 轰轰—— 能量的碰撞所产生的巨大声响在天地之间响彻,天空之上,漆黑一片,漫天的云彩被这恐怖的力量所传荡而出的余威生生震散,由此可见,林杨拼劲全力所释放而出的滚滚魔威,有多么的惊世骇俗。 四人凌立虚空,面面相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数日不见,坠入魔道的林杨,修为似乎又精进了不少,连楚天阔全力施为也仅仅只能控制着这无边死意不再扩散,想要将它们泯灭,却是毫无可能。 楚天阔的感觉最为强烈,一道道死意不断地轰击在她释放而出的冰晶之上,灵力传回的最为真切的感知,那一下下轰击,仿佛是砸在她的心间一般,令人震颤不已。 她皱着眉头,螓首转向一旁,同样面色凝重的冷月,急切地问道:“冷月怎么样,能查探到林杨的行踪了吗?” 冷月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完全察觉不到,这片死意笼罩的范围实在是太广了,对我产生了极为严重的影响,要在这样的环境下找到林杨,实在是太难了。” “让我来试试吧。”正当众人黯然神伤之际,朱刚烈开口,淡淡地说道,“我的灵神之力应该能够克制林杨的死意,或许我能够将它们驱散也说不定呢。” 朱刚烈的话,令三人的眼中同时泛起了希望的光芒,他的灵力奇特他们都知道,只是还未见识过,究竟神奇到了怎样的程度。但想来能够让陆压道君都赞赏有加的力量,绝对能够带给他们意想不到的惊喜。 “灵神有灵,破魔!”朱刚烈施施地飞至楚天阔释放的巨大坚冰面前,沉声喝道。 言语之间,无尽的蓝金色的灵神之力迅速暴涌而出,如同决了堤的洪流一般,滔滔不绝地朝着那滚滚魔气扑去。 神异的力量悄无声息地附着在冰层之上,与出现时那浩大的声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安静,轻柔,生生不息,绵延不绝,跟那令人心悸的死意截然不同。 可就是这样一股看似华丽却毫无攻击力的力量,刚与冰层接触,那冰层下方的死意却仿佛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轰击的力量逐渐放缓,开始变得畏畏缩缩起来。 四人的脸上同时一喜,果然有效! 朱刚烈的灵力对那死意的克制作用看上去不小,这令得楚天阔喜上眉梢,心间的那股压抑的情绪随之淡化了不少。 璀璨的灵神之力缓缓地渗透进冰层之下,当然这也是在楚天阔的配合之下完成的,否则即便朱刚烈的力量再神奇,想要如此轻松地渗入楚天阔的极致之冰中,却是不可能的。 蓝金色的力量融入冰下,那楚天阔费劲心力,极力收缩,才充满冰层的死意霎时之间,又迅速收缩起来,破冰而入的灵力恍若虎入羊群一般,滔天的死意竟是战战兢兢,丝毫不敢与其接触。 可死意收缩一尺,楚天阔就控制着冰晶跟着收缩一尺,它收缩一丈,那冰晶也同样收缩一丈,空间越来越狭小,朱刚烈的灵神之力终于还是触碰到了那道道死意。 吟喝之声阵阵,那力量仿佛是找到了自己搜寻已久的猎物,在那死意之间横冲直撞,肆无忌惮。 先前还在肆虐的死意,顿时发出阵阵凄厉的悲鸣,哀鸣之声震天,恐怖的血海尸山如同呈现在人们面前一般,殷红的血水好似就在眼前汩汩地流淌。 感受着这样的悲鸣,四人的心中无不悲痛,这是多少冤魂临死前发出的不甘的怒吼,他们都曾是普通的百姓,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是林杨毫不留情地剥夺了他们的生命,逼得他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而他,更是敛聚了他们的魂魄,凝练出死意,令他们难度轮回,不得转世。 “林杨!我定要将你正法,以慰因你含恨而终的冤魂之灵。”朱刚烈握着拳头,咬牙切齿地吼道,随即他把目光转向楚天阔,长叹一声,接着说道,“师姐,我们送他们一程吧。” 楚天阔点了点头,漫天雪片四起,三千白丝在空中凌乱地舞动,她几个闪身,来到朱刚烈的身旁,伸出素手,抚摸着面前的寒冰,动作轻柔无比,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告别。 良久之后,楚天阔的面容缓和了几分,她缓缓地将手轻按在冰面之上,朱唇微启,檀口微动,缓缓地说了一个字:“爆!” 轰得一声巨响,那延展数万里的冰晶霎时之间化为颗颗碎屑,爆裂开来,伴着朱刚烈的灵神之力,折射着耀阳的光辉,灿金色的颗粒悬浮在高空之上。 每一粒金色的冰屑,似乎都承载着一个不甘的怨灵,圣洁的光辉正将他们内心的苦闷净化,重新又变成了一个个纯真的灵魂。 “愿尔等转世投胎,下辈子平安喜乐,我送诸位一程。”朱刚烈朝着那铺天盖地的灵魂抱拳说道,随即深深地吸了口气,又用力地呼出,一股清风顿时袭来,裹挟着那弥漫在天际的魂灵,迎着阳光飘远…… 目送那成千上万的灵魂离开,朱刚烈的脸上写满了欣慰,能够使得这么多怨灵得以解脱,那满满的成就感不言而喻。 但他同样知道,这仅仅只是冰山一角而已,林杨的身上,不知道还背负着多少人的悲哀,时不我待,朱刚烈急忙问道:“冷月,现在如何,可能找到那林杨的下落了。” 冷月闭上双目,略微查探了一下,当即兴奋地说道:“找到了,这林杨逃得倒是挺快,马上就要离开我感知的范围了,不过我已经将他的气机锁定,谅他插翅难逃。” 四人不再犹疑,飞掠而出,化为四道毫光,划过天际,迅速朝着林杨所在的方向爆射而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替天行道 嶙峋乱石之中,幽冥洞府之侧,鬼气森森。 朱刚烈一行人在冷月的带领下,风驰电掣地奔袭而来,随后悄无声息地降落在地面。这里是林杨的地盘,他们对此处并不熟悉,若是林杨在这里布下了陷阱,四人一旦中招,就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更何况,他们还深深地记得,在林杨的背后,有着一格更为强大的存在,当初在西昆仑的演武场上,他能够与陆压道君对拼一掌之后全身而退,必然不会是泛泛之辈。 四人背靠着背,小心谨慎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冷风瑟瑟,除了无数奇形怪状的石头凌乱地散落在地上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气氛诡异而凝重,越是平静,就越是让人恐慌,毕竟未知的事物,往往是最可怕的。他们相信,林杨一定知道自己等人就在后面追着他,到了他的老巢,他不会一点准备都没有。 静寂无声,一片萧条,空气安静的可怕,林杨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杳无音信,但朱刚烈等人那紧锁的眉头,却没有丝毫的松缓。锐利的目光愈发的沉重,扫视着眼前的一切。 “桀桀!不用找了,我在这里。”林杨那阴冷低沙的声音自一块巨石的后方传来,紧接着,黑色的魔气骤然升腾,托着林杨瘦削的身躯漂浮而起,林杨站在云端,俯瞰着脚下的四人,眼神犀利而充满着戏谑的杀机,“你们还真有种,竟敢来到这里自投罗网,既然如此,那么我便成全你们吧。” “自投罗网?林杨,你的手中沾了多少无辜百姓的鲜血,恐怕连你自己都数不过来了吧。今日我们将来,便是要替天行道,为那些枉死的冤魂报仇,还他们一个公道。”朱刚烈冷哼一声,说道。 “替天行道,好一个替天行道。我倒要问问,当年我一家老小被屠戮的时候,怎么没有人站出来替天行道?全村数百条人命,瞬息之间被掏出了心肝,那时候你又在哪里?而现在,你又凭什么说你要替天行道!”林杨的声音愈发高亢,面对朱刚烈的指责,他从心底里发出了怒吼,仿佛是对这些满嘴仁义道德的所谓正人君子充满了浓浓的不屑。 “你既然知道家破人亡的苦痛,又怎么忍心,让那么多无辜的人,重走你的老路,当年的痛彻心扉,再次强加在毫不相干的人的身上,你于心何忍,良心可安?” “如今我已成魔,再不屑去理会俗世枷锁,万千道义与我何干,当年的苦我能受,他人为何受不得,我就是要将曾经所有的苦,百倍千倍地统统施加在世人身上。看着他们在临死之前,那一张张狰狞而充满绝望的脸,我才明白,当初杀我全村的那群恶魔的心理,这是多么酣畅淋漓的感觉。众生在我脚下颤栗,我可以像虐杀蝼蚁一样地收割他们的生命,而这更可以提升我的修为,如此两全其美的事情,我何乐而不为呢?”林杨淡若清风地说着自己内心的想法,天下生灵,在他的眼中仅仅是供他娱乐的道具,另外还有助他提升修为的作用,仅此而已。 “若是师父在此,定然会痛心疾首。你可知道,在我们出发之前,师父千叮咛,万嘱咐,务必将你生擒,完好地带回山门。他老人家依旧怀揣着希望,盼着能够将你引入正途。”朱刚烈摇了摇头,叹息着说道,“不过我们改主意了,似你这等狂魔,早已无药可救,倒不如早早地将你击杀,也让这世间少一尊魔头。” “想杀我,那就来吧。”林杨爆喝一声,身后滚滚魔气冲天而起,铺天盖地的魔威肆虐,猛烈的腥风凭空而起,猎猎作响。 狂猛的腥风中,带着阵阵血味,阴寒的风中裹挟着刺鼻的气味,林杨斜着嘴角,幽幽地笑着。 “不好,风中有血毒。”天英不愧为藏书阁之灵,见识之广可谓非比寻常,仅仅几次呼吸之间,便是觉察出了风中的怪异,当即出言提醒道。 天英的提醒不可谓不及时,其余三人立即应对,朱刚烈直接开启了护体神光,楚天阔运起冰皇诀,在身前布下了一层密不透风的薄冰,冷月则是直接隐匿入空间之中,任那腥风再厉害,也无法伤害到藏在虚空之中的他。 若是吸入大量的血毒,哪怕修为再深厚的人,也将变得头晕眼花,陷入晕厥之中。林杨本想靠着释放血毒,一劳永逸,轻而易举地将四人抓获,可未曾想,计划刚一实施,就被天英看穿识破。 他顿时怒火中烧,借助风的推力,一个闪身,便瞬移至天英的身边,枯瘦的手掌泛着浓郁的魔气,森然的死意浩荡而来。 只听轰的一声,林杨的手掌便结结实实地轰击在天英的胸膛之上,他胸前的衣衫在一瞬之间便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掌印,焦黑的胸膛已是血肉模糊,咔嚓咔嚓的清脆声响不时地从他的胸腔内传来,几个眨眼的功夫,肋骨也不知道断了多少根,浓烈的鲜血从他的口中喷吐而出,染红了身前的空气,他那庞大的身躯倒飞而出,重重地砸进一块巨石之中。 也幸亏他的身体格外壮硕,又在朱刚烈的帮助下成功碎体,否则经过这么猛烈的打击,绝不仅仅是断几根肋骨,吐几口鲜血这么简单的了。可即便如此,天英也是身受重伤,陷入了昏迷,无法作战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多突然,只是电光火石之间,林杨就已经完成了一次完美的偷袭,当朱刚烈等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天英已是被狼狈地轰入巨石之中,昏迷不醒了。 “林杨——”朱刚烈的眼中闪动着血红的光,满是愤怒之色,天英是他一直以来最好的兄弟,帮助他很多,林杨的举动无疑彻底地将他激怒了。朱刚烈阴翳地盯着林杨,那沉重的眸子中仿佛能够滴出水来,他用颤抖的手臂握紧拳头,蓝金色的灵神之力,恍若没有极限一般地涌出,誓要与林杨决一死战。 第一百二十章 败 绵延悠长的灵神之力,源源不断地奔涌而出,朱刚烈的身后,仿佛有着一片蓝金色的海洋在不停地咆哮,波浪滔天,掀起数千丈的惊涛骇浪,猛烈地拍击在那腥风之上,轰轰作响。 朱刚烈凌立虚空,目光与林杨持平,伴随着灵神之力的逐渐扩散,他的心情也缓缓地平复下来。即使再生气,战斗的过程中,也必须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否则极有可能被负面的情绪所带动,对战斗的局势做出错误的判断。 衣袍猎猎,朱刚烈扫视了林杨一眼,重重地呼了口气,随即猛地朝前飞掠而起,道道海潮形成巨大的波纹,一圈一圈地朝外扩散。由于飞行的速度太多迅速,在那灵力汇成的海面之上,竟是分出了一道宽约数十米的裂痕,两面高大的水墙凭空而立,蔚为壮观。 那浩大的声势比之移山倒海也不遑多让,任谁也无法想象,连还虚境都没有达到的朱刚烈,攻击所产生的威能竟然恐怖到了这般地步,饶是与他同来的楚天阔跟冷月,也是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朱刚烈竟已然成长的恐怖如斯! 但是,面对朱刚烈那直冲霄汉的惊人气势,林杨却是不慌不忙,只见他展开双臂,向着两边挥了挥,顿时一团浓烈的血雾骤然凝聚在他的面前。 血雾扩散,伴着阵阵腥风,极速地移动着,下一刻,横冲而来的朱刚烈,在猝不及防之下,便是被这诡异的血雾所笼罩。 天昏地暗。 周围尽是暗红色的雾气缓缓游动,朱刚烈的攻击仿佛落在了空处,有一种打在棉絮上的无力感。一片昏沉,分不清东南西北,朱刚烈在其中犹如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可始终都无法摆脱这血雾的控制。 “桀桀!朱刚烈,我这血魔幻雾的滋味不错吧,你就在里面好好享受享受,等我收拾了楚天阔跟冷月,最后再来招待你。”林杨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阴寒的声音通过血雾的放大后,如同惊雷一般震慑人心,朱刚烈的耳膜被恐怖的声浪震得疼痛不已,他急忙用手堵住自己的耳朵,可那似真似幻的声音仿佛无孔不入,从他的指缝之中,完完全全地渗透进耳膜,清晰地传到他的脑海之中。 顿时,平静的识海之中,波浪滚滚,滔滔海潮凌乱地翻涌,水花四溅。朱刚烈的护体神光可以保护他不受灵力的侵袭,却挡不住那声音的攻击。转瞬之间,他只感觉脑仁即将炸裂一般,痛苦地抱着头,从空中直挺挺地摔下。 朱刚烈看不清外界的情况,可从外面却可以轻松地得知血雾里面发生的事情。当楚天阔跟冷月看到朱刚烈还是中了林杨的陷阱,痛苦地倒在地上的时候,顿时心急如焚。想要上前营救,可想不出破解那血雾的方法,若是贸然前去,便会落得跟他一样的下场,到时候就真的无人可救了。 “林杨,你对朱刚烈做了什么!”楚天阔腾身而起,指着林杨怒声问道。 “哈哈,放心,朱刚烈现在好的很,我只是让他睡上一段时间而已。他是我的正餐,我怎么会让他这么轻易就去死呢?”林杨面对楚天阔的责问,毫无惧意,耸了耸肩,冷冷地说道。 “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你们前来围剿我,竟还问我想怎么样?”林杨托着下巴,淡淡地说道,“楚天阔,我看你也有几分姿色,不如留下来给我当个端茶送水暖被窝的丫鬟,我就放过朱刚烈,你看如何啊?哈哈哈。” 楚天阔一听这话,顿时恼羞成怒,这么多年以来,何曾有人对她说过如此轻薄的话,在西昆仑之时,无论她走到哪里,那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哪有人敢对她有丝毫的不敬,更别说如此出言调戏了。 “既然如此,那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等擒下了你,我再想办法救他。”楚天阔咬着牙说道。 纤纤玉手缓缓地抬起,那覆盖在她身上的一层薄冰上闪着晶莹的光泽,翩翩长发无风而动,漫天飞雪纷扬而起。 转瞬之间,楚天阔便压过了林杨的魔气,将这片天地变成了一片冰雪的世界。 银装素裹,光洁的冰面上映衬着血的鲜红,只是不知为何,楚天阔那无往不利的极致的寒意,在林杨那团血雾的面前,仿佛失去了作用,连虚空都能够冻结的寒冰,竟是拿那团血雾没有丝毫的办法。 冰皇诀疯狂地运转在楚天阔的大小周天之内,须臾之间,温度再次降低,这一次她俨然打算孤注一掷了,这样的温度,就是还虚境的强者也是难以坚持。 站在楚天阔身边的冷月冻得打了一个寒噤,慌忙躲进虚空之中,饶是如此,他已然被那丝丝缕缕的冷意折磨地哆嗦不已。 无边霜雪朝着林杨铺天盖地地拥来,如同风暴一般声势夺人。林杨身后的滔天死意仅仅一个照面,便被冻成了冰渣,浩瀚魔威更是没有了勇武之地。 超负荷的灵力输出,使得楚天阔的全身已是香汗淋漓,高耸的胸膛不住地起起伏伏,檀口微张,呼出一道道白雾。 她定了定神,心中暗暗想道,释放出这样寒意,即使雨花公子面对,也不得不暂避锋芒,那小小的林杨,定然已被寒冰牢牢得封住,无法动弹了。 风雪停歇,浓厚的霜雾缓缓散去,冷月撕裂空间,从其中走了出来,踱步至楚天阔的身边,冰冷的寒意对他的影响还未消退,他依旧走的缓慢而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跌倒在地上。 二人并肩而立,抬头朝着林杨的方向看去,下一刻,二人同时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林杨毫发无伤,在霜雪来临之际,他竟是闪电般地钻入了控制着朱刚烈的那团血雾之中,任凭外界天寒地冻,这血魔幻雾中,居然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第一百二十一章 生死一刹那 楚天阔眉头紧锁,这古怪的血雾究竟是什么来历,阻挡了漫天冰雪不说,就连那极致的寒意都是无法轻易地渗透进去。 那血雾如同一道密不透风的围墙,将林杨牢牢地保护在里面,任凭寒风呼啸,冰雪凛冽,对于他而言,却是没有半分影响。 林杨扭头看着楚天阔,咧嘴冷笑一声,露出了满口森白的牙齿,那寒入骨髓的阴沉笑意,令得楚天阔头皮一阵发麻。 咚咚—— 两道沉闷的撞击声自林杨的身后突兀的响起,紧接着,便有一名身着蓑衣头戴斗笠的人影砰地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 那跌倒在地上,狼狈不堪的人影不是别人,正是隐匿在空间之内,伺机准备一举擒住林杨的冷月。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那血雾看似分散,实则却宛如实质一般凝练,冷月太急着想要救出朱刚烈了,追求一击必杀的速度,从而牺牲了一部分攻击的力道,错误的判断导致他的这次奇袭功亏一篑,他知道,凭着林杨那敏如狐狸的小心程度,想要再找到这么好的偷袭机会,恐怕是不可能的了。 “冷月,你未免也太小看我这血魔幻雾了吧。此物乃我主上亲赐,他便是专门要我留在这里,等着你们前来自投罗网的,否则凭我的实力,以一敌四,岂不是以卵击石。你们还是投降吧,念在同门一场,我给你们一个痛快,不会过多的折磨你们的,如若不然,定叫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林杨不屑地瞥了冷月和楚天阔一眼,狠狠地说道。 “你的主上是谁,即便要死,我也希望做个明白鬼。”楚天阔没有理会林杨的威吓,反倒是冷静了下来。 林杨见楚天阔没有丝毫投降的意思,也不气恼,他踱步至朱刚烈的跟前,伸出那对枯瘦的手臂,一手提起他的衣领,一手将指尖抵在朱刚烈的咽喉,身体缓缓地上升,离开血雾,但是双脚却是谨慎地踏在血雾之上,以便随时可以逃进里面避难。 “别说那么多废话,我没有心情回答你那些无聊的问题,再问一遍,你们降是不降!” “若我等不降,你又待如何?”楚天阔那股冰皇的傲气涌了上来,她抬起粉颈,下巴微抬,丝毫不将林杨的威胁放在心上。 “嘿嘿,我目前确实不能把你怎么样,但你不要忘了,你的好师弟朱刚烈现在可在我的手上,他的生命就在我一念之间,你不会连他的生死都不顾了吧。”林杨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你!卑鄙!”楚天阔为之气结,她何曾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西昆仑中的众星捧月,使得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再给你们十息的时间,好好考虑要不要投降。我可告诉你,若是十息之后,得不到满意的答复,我就把朱刚烈的灵魂从他的身体里剥离出来,让他的魂魄受尽百般折磨。我的死意你们都见识过,那可是所有灵魂的梦魇,被我折磨过的魂魄,必将万劫不复,永不超生。” 正当林杨说话之际,被他那干瘦手臂提着的朱刚烈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睛,浑浊的眸子里,仅有一丝清明尚存,他缓缓地低下头去,对着冷月张了张嘴,却没有能够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嘴唇的几次张合,似乎耗尽了朱刚烈所有的力气,他做完这些动作之后,再次晕厥了过去。 “好了,十息已到,你们考虑的如何?” “我们投降。”冷月抢在楚天阔的前头,对林杨说道。 “冷月,你疯了,你竟向这样的混蛋投降?”楚天阔满脸的不解,冲着冷月大声呵责道。 冷月走到楚天阔的身边,拍了拍她的后背,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嘛,我想你也不希望看到朱刚烈万劫不复吧,我们已经别无选择了。况且,投降之后之后,再向林杨认个错,说不定我们还能免遭一死呢,毕竟我们跟他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那……好吧,我也投降。”楚天阔面露勉强之色,不情不愿地接受了冷月的提议。 “哈哈,算你们聪明。”林杨放肆地大声笑道,“既然如此,我就先收拾了朱刚烈,再来想想怎么处置你们。” 为了防止楚天阔跟冷月突然反击或是逃跑,林杨伸手向着他们一指,两条金色的捆仙绳便飞速朝着二人爆射而去,将他们的双手牢牢地绑住,背在身后。 随后,林杨看了看手中的朱刚烈,兴奋地抬起另一只手,在他的脸上啪啪啪地拍了几下,无不得意地说道:“朱刚烈,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当日若不是你的出现,我现在仍然是西昆仑的弟子,何至于像现在这样弄得人不人,魔不魔的,受尽了世人的白眼和唾弃,整日东躲西藏,提心吊胆,害怕你们所谓的正义之士前来对我进行围剿。我们之间的仇恨,可以说是不共戴天了。今天,你落在了我的手里,我怎么可能会放过你。朱刚烈,去死吧!” 林杨越说越激动,通红的眼眶中,竟是有颗颗泪水在滚动,然后这一切,朱刚烈却是一点也没有听到。唾沫横飞,说到最后,林杨的目光顿时变得犀利了起来,充满着死意的暗黑色灵力汇聚在他的手掌之间,他竟是打算用这手掌,洞穿朱刚烈的心脏,并将死意送入他的身体,将他体内的生机完全破坏殆尽。 死意越来越浓,浩荡的魔气如同海浪一般滚滚而来,这其中包含了林杨所少的怨和恨啊,他要将自己心中所有的憋闷和委屈,统统融合在这一击之内,无尽的死意疯狂地涌出,凝聚在他的指尖,纤长的手指早已被黑气布满,森然可怖,那狭长的指甲泛着幽寒之光。 林杨高高地举起手,正准备用力地刺向朱刚烈的心窝。“慢!”突然之间,一道如同洪钟一般的声浪,铺天盖地地用来,遏止住了林杨的动作,一时之间,他竟是变得噤若寒蝉。 第一百二十二章 幽冥现 “慢!” 那声音浑厚凝实,声势浩大,宛如万马奔腾一般,更为惊人的恐怖气息,随之席卷而来,林杨的死意与那等力量相比,不啻云泥之别,而这仅仅是一道余威而已。 林杨的心猛地停顿了一下,仿佛是漏了一拍似的,呆立在原地。他确实很想立即把朱刚烈就地击杀,但那声音叫他停止,他却不敢不遵从,饶是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也是不敢再动手了。 “将他们带进来。” 又是一道命令,自林杨身后的幽幽寒洞中发出。 不得已,林杨只好拽起捆仙绳,将他们四人绑在一起,随后抬手召起一道妖风,带着他们步入寒洞之中。 宽阔的洞中,却得不到日光的照射,只是泛着暗绿色的荧光。阴冷潮湿的岩壁之上,啪嗒啪嗒地往下滴着水,水声丝毫没有山泉流淌的轻灵,反而有这一种震慑人心的蛊惑之感。 水声直击心灵,冷月的心跳竟是慢慢地于那水滴的频率统一起来,他那藏在斗笠下的目光变得涣散无神,无法聚焦,仿佛陷入了泥潭沼泽一般,不能脱身。 “凝神,不要去听那水声!”楚天阔眼盲心明,与冷月并排而立,一瞬间便发现他已然深陷在那岩壁上水滴的魔幻之声中,当即逼音成线,沉声喝道。 她的声音犹如巨锤一般,重重地砸在冷月的心头,剧烈的震颤如那漆黑夜幕下的闪电,分外耀眼,冷月猛地一个激灵,便从沉沦中苏醒,只是脸上及后背,冷汗颗颗直往下淌,面色煞白,似乎是有些难以置信,自己竟然这么容易就中了招。 洞中究竟是何方神圣,如此神通广大,区区几滴残壁之水,居然便有这般惊人的威力,连冷月如此修为,都是轻易中招,若是他本尊出手,该是多么惊世骇俗啊,楚天阔的心中震惊无比地想着。 转过几个弯,洞的深处,绿色的光芒闪烁,泛着森然之色,。 “不愧是陆压道君的高徒,居然如此轻易,便能抵挡住我这一道流水摄心阵。”未见其人,声音便已飘来,这声音与之前让林杨停手时,传来的那道浑厚冷厉的声音一般无二,看来马上就要见到这声音的主人了,也就是林杨背后的主上。 “哼,雕虫小技而已,破了也就破了,不足挂齿。”输人不输阵,楚天阔冷哼一声,不屑地还嘴道。 转过最后一道弯,朱刚烈等四人,终于得见那人真身。无数的青苔布满身体,青苔之下,冒着无名之光,这也是洞内绿光的由来。脸上尽皆被绿毛遮挡,勉强能够看出是个人形,却是无法辨别其长相,更别说认出他的谁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把我们抓到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冷月死死地盯着那绿毛怪人,问道。 “我是什么人?你们是否还记得,两百年前,曾有一名资质绝佳,且身负绝世神通的人,前去西昆仑,找陆压挑战。”绿毛人抬起头,微眯着眼,陷入了回忆。 “两百年前……”冷月和楚天阔皆是皱眉呢喃,这时间实在是太过久远,久远到那时,他们都尚未出生,只能借着以前曾经阅读过的,关于记载西昆仑中重大事件的古书典籍,才能勉强回忆起来。 脑海飞速地运转,如一台快速运转的机器一般。 “两百年前,那人自认天赋异禀,实力超群,横扫了当时西昆仑中所有弟子,并且打死打伤了不少人。他顿时眼高于顶,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从而堕入了魔道,开始肆意杀戮。所过之处,无不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无数正义之士,对他进行围剿,却都被他斩杀。陆压道君不得已,这才含怒出手,二人在空中打了数千回合,其间跨越数百万里,直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激战整整持续了三日方才分出胜负。陆压道君以雄浑的灵力为优势,在最后一招,将那魔人击毙于掌下,这才平息了当年的霍乱。一时之间,举世震惊,而我们西昆仑也在那一刻,声望达到了鼎盛,无数修者前来西昆仑,就是为了拜入陆压道君的门下,学习神通。” 楚天阔如数家珍一般的,将两百年前的事情娓娓道来,“若是我没记错的话,那魔人好像是叫做幽冥王。” “胡扯!统统是胡扯!这都是陆压道君胡编乱造,强加在我身上的罪名。我当年何曾坠入过魔道,又何曾屠戮过无辜的人。那些所谓的正义之士对我进行无休无止的围剿,我每时每刻都处在担惊受怕之中,不得已这才奋起反抗,其间确实杀了他们不少人,可这能怪我吗,若不是他们欺人太甚,我又怎么会沾满那淋漓的鲜血。” 听完楚天阔的话,原本平静地端坐这的绿毛怪人顿时如同发了疯一般,声嘶力竭地嘶吼起来,同时手臂胡乱地挥动,显得格外激动。 “你是幽冥王?你竟然没死!”楚天阔跟冷月异口同声地惊呼出声,同时二人心底一凉,幽冥王跟他们的师父陆压道君,几乎是同等级别的强者,而他又跟西昆仑有着解不开的深仇大恨,自己等人落在了他的手里,想必日子不会好过了。 “我当然没死,我还要留着这条命,找陆压算账呢!”幽冥王抬手拨开遮挡在眼前的绿毛,那骇人的瞳孔间,满是仇恨的光芒。 “怎么可能,师父明明确认你已经死了,怎么会……”冷月仍是有些无法相信,眼前这绿毛怪人就是曾经凶名赫赫,令无数修者谈之色变的幽冥王,以陆压道君那等绝世修为,怎么会判断错一个人的生死呢。 “说起来,也与我所修之法有关。我所修冥神之法,必须得在日月交替,阴气极盛之时,方可修炼。当时正值正午,烈日当头,对我本就不利,我力竭不支,被陆压狠狠地打了一掌,体内五脏六腑毁地乱七八糟,经脉逆行错乱,几近死亡。那时阳气极重,又值的身受重伤,扼制得我体内幽冥之力无法运转,形同死人,这才逃过一劫。” 第一百二十三章 浪子难回头 “我恨,无比得愤恨。”幽冥王的语调,陡然变得尖锐起来,“两百年前,我确实横扫了当时西昆仑中几乎所有的弟子,可我也仅仅是将他们击败而已,何曾对其中任何一人下过杀手,那陆压污蔑我恃强凌弱,仗势行凶,绝对是子虚乌有!” “那那些遍地的,我西昆仑弟子的尸体,你又如何解释;那横七竖八,躺在地上,无辜惨死的冤魂,你敢说,这一切都不是你干的!” 楚天阔见幽冥王居然全盘否定了西昆仑典籍中所记载的事件,当即怒声问道。 她着实无法相信幽冥王的言论,就凭他现在与林杨这样的人为伍,那当年轰动一时的人间惨案,也绝不可能,与他无关。 “不是我,不是我!”幽冥王前倾的身体,奋力地往前扒拉,颤抖的手臂显得有些激动,张牙舞爪地挥动着,“当年我赢了之后,便转身离开了。不久后,却突然传出了,我击杀无数西昆仑弟子的消息,我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紧接着,便有无数修者,打着正义的旗号,满世界的追杀我。我虽然是当年那事件的主角,可两百年过去了,直至今日,我还是无法说清楚,那时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是陆压道君使用了卑鄙的手段,让那么多强者围剿我一个人,耗尽了我全部的灵力,最后,又将我打成重伤,濒临死亡。我暗暗发誓,一定要他血债血偿!” “那你又怎么会,跟林杨这样的家伙走在一起,既然你们两人狼狈为奸,那么想来,你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冷月不屑地说道。 “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当年陆压道君那一掌,将他十足的离火之精,打入了我的身体,他的本源真火何等恐怖,又正好是我幽冥之力的克星,所以我虽然侥幸没死,身体却也残破到了几近崩溃的地步,于是我只好提起最后的一丝力气,勉强逃到了这里。两百年过去了,只因我实力没有完全恢复,所以丝毫未曾从这里,移动过半分。” 听到这里,众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两百年未曾移动,也难怪他的身上,长满了这么多的青苔了,那绒绒的绿色怪毛,足有数寸之长,饶是楚天阔这等冷傲的性子,也不得不佩服幽冥王的定力,确实强得可怕。 “此处阴暗,终日不见阳光,正适合我用来疗伤栖身之用。之后,我用了整整五十年的时光,才慢慢地恢复了几丝元气,可以让神识扩散至洞外,感知洞外方圆数里之内,发生的一切。后来我在洞外不远处,发现一名将死之人,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丝丝缕缕的死意,竟是令我的神识在一瞬之间壮大了好几倍。我兴奋极了,引领着那一道死意回到洞中,融合进我的身体,那死意居然可以与我体内的幽冥之力完美的融合,帮助我恢复伤势。这小小的一道死意,对我的帮助,足足抵得上我之前苦修好几天的。 从此,我便一直保持着神识的外放,一发现有将死的野兽或者是人,我便贪婪地汲取着他们身上的死意,化为己用。时间久了,我不再满足于被动的等待,于是便决定主动出击,长时间的疗伤,我的神识早已壮大到具备了足够的攻击力,但凡发现有生灵经过,我便毫不客气地将他们就地击杀,随后吸收掉他们的死意,带着怨气和恐惧被我杀掉的生灵,才是绝佳的补品,那等美妙的滋味,简直无法用言语来描述。”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禽兽不如。”听着幽冥王越说越离谱,竟是把肆意的杀戮,当成是一种美好的享受,楚天阔等人的心中,不屑和讽刺的意味愈加的浓烈。 “你们懂什么,他们为了帮助我复仇,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应该感到光荣才是。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我便过着这样一边尽情地屠杀,一边逐步地恢复修为的日子里,简直快活得神仙一样。但这里毕竟地处偏僻,日子久了,这片地域的生灵逐渐减少,能够供我吸收的死意也是越来越少。我心急如焚,若是再回到之间,那种缓慢的恢复伤势的日子,我的深仇大恨,什么时候才能报!我绝不愿再过那样的日子,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恰好在这时,我的神识,竟然意外地探测到一个同样修炼死意的人,只是这人身怀的死意,弱小的可怜,如果是在以前,我连瞧都不会瞧他一眼,但是那时,我却觉得可以好好利用他一下。” “那个人,恐怕就是林杨吧,那时候的他,确实弱小的可怜,想不到你们竟然是这样走到一起的。”冷月瞥了林杨一眼,轻蔑地说道。 “不错,就是我。”林杨淡淡地说,“那天我正被陆压教训,他说我天资愚钝,修为将会停滞,终身不可能再有所寸进。我心灰意冷,可又怎么能够甘心,看着同来的师兄弟们,实力一个个突飞猛进,而我却如同原地踏步一般,被不如我的人一次又一次地超越。无论我付出多大的努力,换来的永远是讥笑和冷言冷语。一气之下,我便悄悄离开了西昆仑,漫无目的地在偏僻的山间游荡,这才遇见了幽冥王。” “你刚才都听到了,他只是在利用你而已。你还不赶紧认清现实,我们知道这一切都不是你的本意,现在回头,我们还能够在师父面前,帮你求求情,争取对你宽大处理。”楚天阔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同门,跟着幽冥王一同就此沉沦,对林杨好言相劝道。 “楚天阔,收起你的假仁假义吧。当初在西昆仑之时,怎么不见你对我有过丝毫的关怀,跟着幽冥王挺好的,至少他能让我提升修为。利用我怎么了,利用我证明我有存在的价值和意义,不像在西昆仑的时候,得到的只有无休无止的冷笑。” 第一百二十四章 谈判 “现如今,你们只是我的阶下囚而已,还谈什么让我跟你们回去,替我求情,未免也太天真了些吧。”林杨不屑地冷笑道,“还是让我来给你们一个痛快。” 说着,滔天魔威涌起,浓烈的死意如同滚滚洪流一般扑面而来,由于被捆仙绳紧紧地束缚着,楚天阔跟冷月不能躲闪,只能硬着头皮,眼睁睁看着死意距离自己越来越近,那摄人心魄的恐怖气息,带来了死亡的前兆,面对死亡,没有人能够真正地做到坦然和释怀,即使实力超群,也不例外。 面对这样的威势,二人此刻感到了一种浓浓的无力,只能闭着眼睛,好似认命一般。 “慢着!”幽冥王大喝一声,随后抬起那布满墨绿色长毛的手臂,轻轻地隔着虚空一挥,那如同渊渟岳峙般滔天的死意,就这么应声而散,消失在虚空之中。 幽冥王身上有着更为浓郁的死意和毁灭之力,对于死意的理解必然高过林杨,可林杨刚刚怨气漫天,在那等状态下释放出来的死意堪称惊世骇俗,若是放在人群中,足以轻松地抹杀掉数以万计,可就是这样的死意,却被幽冥王轻而易举地化解了,不愧是曾经能够跟陆压道君大战无数回合的绝世强者,即使受伤百年,他的修为既然深不可测。 在庆幸自己还能够活命之余,楚天阔等人也是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幽冥王三番两次地阻止林杨伤害自己,绝对不会是出于仁慈,他一定有什么更加深层的用意。 林杨几次找他们出气都被制止,也是有着一肚子火,他转过身去,略带责问地说道:“主上,你为什么总是阻止我对他们下手,这群西昆仑的家伙,何不杀了痛苦!” “不用你管,我自有安排。”幽冥王并未理会林杨的责问,反而是看向楚天阔,那被绿毛遮挡的脸上,挂满了笑意,“我以死意养伤多年,让我恢复了大部分的实力,又在无休无止地杀戮中领悟了毁灭的奥义,但我毕竟造孽太多,身上杀机太重,曾经的幽冥力虽阴,但也算是正统,现在我需要以纯净的灵力,来涤荡我的灵魂,帮助我恢复到巅峰的状态,你们西昆仑一脉,修行最为纯正,是帮我恢复修为的不二人选。” “你想让我们以纯洁的灵力,洗去你身上的杀气?”冷月问道。 幽冥王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只要你们肯帮我,我便保你们不死,并亲自将你们送回西昆仑,还有那林杨,我也可以一并让你们带走,任由你们处置。” “主上,你……” 林杨的脸色唰地一声,变得惨白无比,幽冥王开出的条件可以说极为优厚了,他真怕楚天阔等人痛快的答应下来,如此一来,自己的命运可就堪忧了。他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楚天阔,想看看,她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楚天阔耸了耸肩,抬起了被捆仙绳牢牢绑住的手,说道:“难道,你就是这么求人帮忙的?” 绝对的实力面前,幽冥王也不怕他们耍什么把戏,他自信凭着自己的实力,无论他们如何反抗,都能够强行镇压下来。 当即便做了个顺水人情,抬手一指,几人身上的绳索如同游走的小蛇一般,渐渐退去。恢复了自由,楚天阔等人也不忙着说话,揉了揉被绑地有些发酸的手腕,又转了转脖子。 “怎么样,我的提议你们要不要考虑考虑。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你们不答应的话,我就把你们交给林杨处置,相信他对你们的恨意,绝对是无可比拟的,到那时他会对你们做什么,我可就无法保证了。”幽冥王搓了搓手,说道。 “帮你恢复实力,然后你再去外面继续大肆杀戮?那我们跟林杨又有什么区别,岂不都成了禽兽不如的东西。”恢复了自由,冷月并没有因此而心存感激,也没有因为幽冥王的威胁而低头,嘲讽着说道。 “若是恢复了修为,我何苦再造无畏的冤孽,我向你们保证,不会滥杀无辜,只找陆压道君一人,报这两百年养伤之仇。若是你们肯给我作为内应,里应外合的话,我还可以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你们觉得如何?” 一位巅峰强者,肯倾囊相授,对于修行者而言,这绝对是极其重的诱惑,甚至比天材地宝,功法典籍更加吸引人。修行的经验乃是无价之宝,若有高人指点,在修行的道路上,不知能够少走多少弯路,无数修者困在瓶颈数十年之久,正是因为缺乏指点,不知如何才能迈出关键的一步,做出突破。 这样的许诺,放在外界任何一名修行者,必然会欣然接受,但楚天阔等人皆是西昆仑中的佼佼者,能够经常聆听陆压道君的妙音道法,修行之路本就比他人顺畅了无数倍,幽冥王的提议,显然不足以吸引到他们,更何况他们并不会生出这等欺师灭祖的想法。 “我们——拒绝!”冷月淡然一笑,对幽冥王说道。 “敬酒不吃吃罚酒!”幽冥王见自己被耍,顿时勃然大怒,硕大的手掌猛地拍下,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旁边的一块巨石应声而裂,随后化为粉末,袖袍挥动间,随风而散。 金色的绳索再度欺身而上,将冷月与楚天阔绑得更加严实,结实的绳索勒进皮肉,令他们二人痛得惊呼出声。 幽冥王又看向躺倒在地上的朱刚烈,说道:“起来吧,我知道你早就已经醒了。你一直在偷偷地恢复着伤势,以为能瞒得过我吗?” 朱刚烈心头一紧,自己运转灵神之力的动作可以说是细微至极,饶是如此轻缓的举动,居然还是没有能够逃过幽冥王的眼睛。 既然被看穿了,朱刚烈也不再假装昏迷,紧张归紧张,他的脸上却没有表现出分毫,只见他睁开深邃的黑色眼眸,缓缓地坐起身来,笑嘻嘻地说道:“幽冥王的实力果然深不可测,不知幽冥王把我唤起来,有什么吩咐?” 第一百二十五章 背叛 “我感觉到,你的灵力奇异无比,且雄浑异常,虽然我不知道,你这究竟是什么力量,但是我明白,你的灵力,对于升华我的灵魂,有着比一般人更加有效的作用。我之前跟他们说的话,你也都听到了,只要你能答应我的条件,我承诺给你们的好处,依然算数,你看如何?” “师弟,你别答应他。即便是死,我们也绝对不能,做欺师灭祖的叛徒。”还没有等朱刚烈开口,楚天阔便抢先一步说道。 “你给我闭嘴!”幽冥王怒喝一声,一道灵力猛然打出,电光火石间,封上了楚天阔的喉咙,使她只能张口,却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朱刚烈无奈的耸了耸肩,有些抱歉地对着幽冥王说道:“你也看到了,师姐不许我答应你的要求,林杨我自会想办法带走,不劳你费心了。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听师姐的话,所以恕难从命了。” “你!”幽冥王拂起袖子,瞪大了眼睛,“你可知道,忤逆我的下场?” 幽冥王爆喝出声,体内灵力疯狂涌动,狭窄的洞穴之中,幽然之光闪动,无边的毁灭之威,充斥在每一个角落,恐怖的气息扑面而来,刺骨的冷意打在人们身上,瑟瑟发抖,仿佛天地一下子变得落寞萧条,被那无边无际的空荡所覆盖。 即便是楚天阔这位拥有极致之冰的冰皇,在这样直击心灵的碰撞中,也是忍不住打起了哆嗦,幽冥王那深不可测的实力,再一次使他们震惊,落在这样一位心狠手辣的人的手里,自己的下场,恐怕不会好到哪里去吧。 朱刚烈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勉强抬起头,注视着幽冥王,不屑地说道:“你就不怕我玉石俱焚吗?” “哈哈哈,玉石俱焚?”幽冥王挑了挑眉,放声大笑,似乎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在我的面前,你们也不过是强壮一点的蝼蚁罢了,就算你们拼尽全力,也难抵我之万一,还想跟我玉石俱焚,你未免也太天真了吧?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答应我的条件,之前你们对我的顶撞,我可以既往不咎,如若不然,我幽冥王盛怒之下,便要尔等烟消云散。” “陆压道君待我们恩重如山,栽培之恩尚不能报,我又岂可背弃西昆仑,你的要求,我——不允。”朱刚烈那深邃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幽冥王,坚毅的脸上,没有一丝的犹豫和迟疑,那视死如归的神情,彻底地点燃了幽冥王的怒火。 “好,很好!你既选择忠于西昆仑,我便要你,为你的这份愚昧付出血的代价。”弥漫在洞中的暴躁能量,仿佛是感受到了幽冥王心底那一抹浓重的杀机,根本不用他指挥,在他咆哮之间,便已还是凝聚。 道道毁灭之力宛若实质一般,朝着西昆仑中的众人压去,那泰山压顶般的声势,横扫一切,眼看着就要将他们四人彻底地泯灭。 猩红的闪电嗤嗤地响着,虚空中出现了无数个暗红色的空洞,四人承受不了那股巨大的压力,哇的一声,皆是吐出了一口鲜血。 浓郁的血气,在他们的面前凝而不落,精血反而被吸收殆尽,转化为攻击他们的手段。此消彼长之下,四人的脸色皆是有些惨白,虚弱无力的样子,似乎下一刻便会倒下一般。 天英之前便已身受重伤,昏迷倒地,楚天阔跟冷月被捆仙绳牢牢地绑住,无法调动灵力,此时场中唯一能够有所动作的也只有朱刚烈一人了。 只见他紧咬着嘴唇,顶着巨大的压力,朝着头顶上方悍然挥出一拳,猛烈的拳罡混杂着一丝灵神之力,在无边魔气中,如同一柄锐利的长剑,披荆斩棘,朝着洞顶撞去。 轰轰—— 猛烈的声响之后,无数巨大的石块纷纷从顶上砸下,外界的阳光雨露倾撒进这一片暗无天日的洞穴,朱刚烈突如其来的动作,令幽冥王愣了一下。 趁着幽冥王愣神的一瞬间,朱刚烈健步如飞,跨越至楚天阔跟冷月身后,一手一个,提起他们身上的绳索,向上一抛,接着又抓起天英的衣服,同样抛飞而出。 “师弟,你……”飞身而起的冷月,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渐渐脱离危险,那个仍站在地上,身影变得越来越小的人,却是牵动着他们的心。 这一切仅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以至于幽冥王跟林杨根本没有反应,更别说阻止了,就这样,三人几乎同时被朱刚烈抛离了魔气的范围,抛出了洞穴之外。 看着转瞬之间,自己的俘虏从四人变成了一人,而罪魁祸首还老老实实地呆在原地,幽冥王当即反应过来,勃然大怒道:“你当真不怕死吗,今天我就让你知道知道我的手段。” “慢着慢着,幽冥王莫急,听我把话说完。”朱刚烈一改方才严肃的表情,满脸堆笑地讨好幽冥王道。 “哦,你还有何话说,莫非你打算回心转意,帮我不成?”幽冥王瞥了一眼朱刚烈,疑惑道。 朱刚烈上前三步,抱拳说道:“正是如此,西昆仑对我有恩,方才我将那陆压道君最为看重的三人救出,便当是报了他授业栽培之恩。”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先前我看你那义正言辞的坚决态度,也不似作假,现在又来我这里大献殷勤,到底是何居心。”幽冥王将信将疑,他看着此时在自己面前点头哈腰,面带笑容的朱刚烈,完全搞不懂朱刚烈这怪异的举动背后,到底意味着什么。 “哈哈。”朱刚烈尴尬地笑了一声,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红,“实不相瞒,我先前那一番话,是说给他们听的,就是怕落下口实,背上千古骂名。但与提升修为的诱惑相比,一切都是微不足道的,百年前你便能与陆压道君大战数千回合,经过这无数年的沉淀,你对境界的理解必然更加深刻,是以,我决定追随你,以获得超越从前的力量。” 第一百二十六章 峰回路转 朱刚烈的这番话,听在幽冥王的耳中,觉得格外舒坦。 他的言论无疑是肯定了幽冥王的实力,同时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愿意帮助幽冥王报仇雪恨。 得到了这样的答复,幽冥王的心中怎能不喜,他咧开嘴美滋滋地笑着,同时用手拨开遮挡在眼前的绿色长毛,仔细地端详着朱刚烈。 “哈哈,想不到,你还是挺识时务的,我先前还在惋惜,若是将你们这些少年英才尽数斩杀,这未来的天地,着实会失去一些色彩。我欣赏你,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朱刚烈闻言,心中大喜,迈开脚步,大步上前,立在幽冥王的身侧,拱了拱手,说道:“不知幽冥王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 “不必客气,吩咐谈不上,只是有些疑惑罢了。我早年间游历天下,见识过无数惊才绝艳之辈,各路术法也是见过不少,只是你体内的灵力,似乎甚是奇异,我却是从来没有见过,这到底是怎样的力量?”幽冥王看向身边的朱刚烈,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实不相瞒,我体内的能量,早已跳脱出了灵力的范畴,是灵力跟神识相融之后,而产生的一种全新的力量,我把这种力量命名为灵神之力。” “灵神之力……”幽冥王垂下眼睑,轻声呢喃了几声,似乎是在思索,“你果然是个奇才,能将灵力和神识这两种完全不同的力量融合,这其中的凶险不言而喻,一个不甚便可能伤及识海,变成痴呆,可你成功了,这灵神之力,凌驾在天下万种灵力之上,堪称奇迹。你在我手下,经过我的指点,我有信心,将你培养成一个绝世强者。” 此时的幽冥王,心中除了震惊以外,更多的是一种赞许,朱刚烈年级轻轻,便拥有了这般胆魄和实力,若是能够在自己手下调教几年,必将成为有一名傲视天下的盖世强者,说不得,超越自己甚至是超越陆压道君,也不是没有可能。 幽冥王越想越开心,朱刚烈若是留在自己身边,日后定然会成为自己的一大助力。如此一来,便更要把他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了,能用则用,但倘若不能为自己用,到时候也只能强忍不舍,趁早将他杀死,免得给自己又树立一个劲敌。 热切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杀机,而这一抹杀机,恰恰被不远处的朱刚烈捕捉到了。 朱刚烈明白,别看幽冥王现在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可实际上,他并没有放下对自己的戒心。 先前为了救走楚天阔,冷月和天英,自己迫不得已假意投降,将他们三人抛出洞外,想必此时他们已然走远。 幽冥王片刻之后,定会让自己帮他治伤,以检验自己投诚之心。 为他治伤,自然是万万不能的,可若是不治,自己假意投降的举动就会暴露,到时候必定性命堪忧,为今之计,便是尽快想到万全之策,以保全自己。 “这隐疾已困扰我百年,实在是难受不止,既然你已投靠我,那就快用你那神奇的灵神之力为我疗伤吧。” “该来的还是来了。”朱刚烈心中暗暗叫苦,因为直到现在,他仍是没能想出,可以让自己全身而退的办法。 “先前与林杨一战,我已元气大伤,又在洞口处的流水摄心阵中耗费掉不少心神,此时我体虚无力,可否修整一日,明日再为你治伤驱疾?”朱刚烈灵机一动,面露苦涩之意,出言推脱道。 “哼。”幽冥王那森然的目光扫视了朱刚烈一眼,直看得朱刚烈脊背一阵发麻,嘴角微张,冷哼道,“少跟我耍花样,你体内的灵神之力澎湃无比,这么长的时间,早已恢复得差不多了,莫非你是假意投降,欺瞒我不成,嗯?” 最后的质问,幽冥王明显的加入了几分神识的威压,令得朱刚烈胸闷气短,大有喘不上气的感觉。 朱刚烈连连摆手,摆手之间,他那苦闷的脸色顿时一滞,转而喜上眉梢。 “不敢不敢,我这就来为你治伤。”朱刚烈耸了耸肩,笑嘻嘻地答道。 言语间,朱刚烈袖口一抬,霎时间,一道寒光从他的衣袖中爆射而出,悬于虚空,看它的形态,似乎是一个葫芦。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幽冥王吃了一惊,他如何还能不明白,朱刚烈真的是假意的投降,他此时噙着的笑容中分明有着几分狡黠的意味。 自己被朱刚烈耍得团团转,自然恼羞成怒,魔威浩荡,一道足以毁天灭地的恐怖灵力自幽冥王掌间打出,朝着朱刚烈当头拍去。 朱刚烈不慌不忙,掌间印法连变,将一股灵神之力注入葫芦之中。纯净的力量刚一注入葫芦,那葫芦顿时开始剧烈的震动,嗡嗡的声音缓缓地向着四周扩散,起先并不明显,随着灵神之力的不断注入,那震动的幅度逐渐加大,空气也跟着嗡嗡作响,巨大的声响响彻洞穴之中。 一缕青烟冒起,葫芦之中出现了一线毫光,涌起三丈多高,烟雾之中隐隐约约有什么东西闪现,那物件悬在空中,四周有五色毫光照耀,形状如同利刃一般,有翅膀,也有眼睛,眼睛之内,两道白光交替地闪烁着。 “这,这是——”看着那葫芦中出现的怪物,幽冥王再也无法淡定了,虽然之前没有亲眼见过,可这件宝贝可是威名赫赫,乃是属于极品的先天灵宝,诞生于鸿蒙之初,天道圣人之下,谁也逃不脱这件宝贝的杀劫。 幽冥王没空理会这样的宝贝怎么会落在朱刚烈的手里,那宝物上传来的恐怖气势告诉幽冥王,这件宝贝确实是他心中所想之物,他怎么能不心惊。 “朱刚烈,快把宝物收起来,你说什么我都答应,我可以放你走,也可以让你把林杨带走,你看如何?” 为表诚意,幽冥王挥手散去了自己释放的灵力,在这样的法宝面前,自己的灵力可还不够看呢,此时幽冥王已经彻底地慌了,从朱刚烈祭出法宝的一瞬间,他就知道,主动权已经不在自己手里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性命。 面对幽冥王的妥协,朱刚烈眉头微微一挑,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