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撞阴阳路》 1、人皮画01 正午的太阳猛烈至极,空气仿佛都被烤得颤抖,让人产生空间扭曲了的错觉。地铁口旁边的马路滚烫不已,只有车辆来去匆匆。另一边的人行道上,行人有志一同挑着阴凉地走。 倒是造成了一条人行道半边全是拥挤的行人,半边露在大太阳底下,空无一人的景象。 地铁口靠近人行道的那一边停满了汽车和共享单车,只留下一条单人可通过的狭窄道路。一个年轻人踏出地铁口,他穿着白t,外罩红格子长款衬衫,袖子挽到手肘处,右手手腕套着一条老旧的红绳子,缀着一枚天圆地方古铜钱。下身是黑色长裤和高帮鞋。背着个双肩包,五官俊秀,气质温和如春风。 炙热的天气下,那年轻人一身清爽,如凉风拂面。不知不觉就让人觉得周身炎热退去不少,自己也跟着凉快了许多。 陈阳根据电子地图指示方向走进社区,远离喧嚣的马路,一下清静了不少。 社区周边林荫茂盛,走在林荫道上,炎热全被驱散。 “西社区……10号楼。”陈阳抬头:“向左拐,直走。” 面前就是就职文书上的地址,深春西社区10号楼大福街道办事处。可眼前的是一栋居民楼,没见到半个书写大福街道办事处的地儿。 陈阳跟一个从居民楼走出来的大婶询问,大婶给他指了条小路:“从那儿走,直走,就到了。” 那条小路前面堆满了汽车和自行车,还有四五辆放倒的共享单车。陈阳走向那条小路,进去是茂密的林荫和狭窄的石子路。好不容易走出来,前面是栋老旧的居民楼,六层楼高。 走进院子里,见到大门口左侧一块大铁皮,上书:深春西社区大福街道办事处。 陈阳进入大厅,大厅规格倒不像是普通街道办事处那样严谨,没有排椅和窗口,倒更像是一般家庭客厅,茶几沙发和挂墙上的一幅山水画。 这是左边大厅的样貌,右边大厅一张四方供桌,供桌上两个香炉两个水杯两个酒杯,上面五供各两份。所谓五供,即香、花、灯、水、果常供品。 供桌、香炉之后,两张祖师画像。一为天师派张天师,一为茅山派三茅真君。 陈阳抽抽嘴角,只觉得自己要是祖师爷,非得把供奉他们的人各抽一大耳光不可。 人家好端端的祖师爷,挤在一张供桌上,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就一张画像不说,还得跟另一个人挤。憋屈。 陈阳摇摇头,摇到一半顿住,眉头紧锁。 他记得这是社区街道办事处吧。讲科学讲道理的地儿,供奉两派祖师爷算怎么回事?难道走错地方了? 陈阳默默转身,就知道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事。刚毕业,人家就递来上岗通知书,还是社区街道办事处处长。 果然不靠谱。 马山峰腆着将军肚,两手背在身后,踏出办公室。一眼就看到陌生的年轻人,思及今天来面试局长位置的年轻人,赶紧叫住他。 “陈阳?” 陈阳回头,看到笑得跟弥勒佛一样的马山峰。心中有些微疑惑:“您好。” 马山峰连忙握住陈阳的手,截住他想跑的念头。笑呵呵说道:“你是今天来面试的陈阳吧。文书带了吗?” “带是带了……这里就是大福街道办事处?” 马山峰点头,眯成一条缝的眼看出了陈阳的怀疑和犹豫,便不动声色的说道:“我们这儿没太多规矩,工作清闲,也就某些特殊时候忙,包吃住、包五险一金,平时节假日有旅游公费还送些水果粮食等生活用品。基本上你不辞职,干个二十年就能退休。领退休金,国家还另外分配房子住……” 陈阳已经听得心动不已,完全被五险一金和包吃住吸引了。 他本来就是从南方一小乡村考到b大,毕业后想要留在大城市里,吃住就是一大问题。更何况他不是孤家寡人,家里头还有一口子要养。 “我能带家里人住宿舍吗?” 马山峰:“多少人?” “就一个。我对象。” 这会儿马山峰看陈阳眼神就不同了,刚毕业就成家,有本事。 “分配给你的房子两房一厅,以后还能养个小孩。”马山峰话锋一转:“不过,待遇好,说明条件苛刻。你要先通过面试考核。” 陈阳挺直背,桃花眼满是欣喜,闪着亮光:“我会努力。” 马山峰笑眯眯,瞧着眼前年轻人,心里挺欢喜。 年轻人相貌俊秀,格外赏心悦目。以后作为分局的代表,是个门面担当。再看他只是因为有房住就激动,干劲十足。可见是个单纯又上进的人。 好,好,十分好。 “那我们现在考核什么?” 马山峰掏出电话拨了个号,低声说了几句就挂断。抬头招呼陈阳坐下:“先喝茶,等会儿就有人拿考核项目下来。” 陈阳点点头,坐下。然后询问:“这里是街道办事处,怎么没见个人?” 工作日时间不是挺忙的吗? “我们这是大福办事处分局。” 陈阳笑脸挂不住,街道办事处还有分局? “三个工作人员,要是你通过考核,就是四个人。我们招收分局局长,是希望新局长能带领我们这个分局发扬壮大。” ……然后统一整条街和小区吗? 陈阳沉默片刻,问道:“真包吃住和五险一金?” 马山峰斩钉截铁:“包!今天通过考核,晚上就能搬进来。” 陈阳咬牙定下来,只要不犯法,吃住和五险一金有保障,就一定要留下来! 话说间,一个青春活泼的少女蹦跳进来:“马上风,接单了!” “考核来了。”马山峰笑呵呵,对自己的绰号一点都不生气。他指了指少女,介绍道:“我们大福办事处工作人员之一,毛小莉。” 毛小莉看了眼陈阳,立即眉开眼笑给他介绍办事处职员福利,还拿出纸笔合同,忽悠他赶紧签下来。直到马山峰咳了几声,她才悻悻的说道:“通过考核再签合同……我挑个简单的考核,帅哥,看好你哦。” 说完,她就掏出手机,登入了某个app,挑了个简单的邻里纠纷事件刚想按确定。马山峰突然拍了下她的背部:“小莉,好了没?” 毛小莉一个错手,接了下面的单子。立刻确定接单,反悔退出都不行。一看难度,三颗星,得是老手才能接的难度。 她气得指着马山峰骂道:“老奸巨猾!” 马山峰笑呵呵:“你跟着一块儿去。实在不行回头转手给总局。”然后对陈阳说道:“年轻人,加油。” 陈阳疑惑不解,看向毛小莉。 毛小莉脸上全是惋惜的表情,沮丧的解释:“我们大福分局办事处跟普通街道办事处工作性质有所区分,我们是自主选择在大福app接工作单子,单子难度分级别。五星最高,也最难,不过报酬最高。我们每个月有工资底薪,还有接单分成。利润还是挺可观的。” “大福app?” “等你签了合同,我们会给你链接和账号,让你下载登录。以后就能自己在上面接单了。不过就算接单,雇主可能也会拒绝……如果你的等级不够的话——算了,考核先过了再说。” 解释再多,考核没通过也白搭。 陈阳从毛小莉未尽的话里听出了这个意思,不过他干劲还是十足的。 包吃住、五险一金,每个月底薪加上分成,多优待的福利。 “走吧,现在出发去雇主家。” 陈阳点头,跟随上去。听到毛小莉小声嘟哝:“奇怪,三颗星的怎么就同意了?我才授都功,三颗星的单子不都找五雷的么?” 陈阳脚步一顿,眼里神色微微一动。 毛小莉口中授都功、五雷实为天师位阶,受戒天师分九阶,或称九品,只有真正授才被称为天师。有五,都功、盟威、五雷、三洞五雷和上清,从正七品到正一品品阶。 毛小莉授都功,应该是正七品到正六品之间的天师。 但,这不是普通的社区文化建设和街道人民调解工作考核吗?天师位阶和工作单子联系起来,总觉得很不对劲。 陈阳抿唇沉默,决定还是看看考核再说。 说不定是他多想了呢? 半个小时后,陈阳站在一栋别墅门口,认真的问毛小莉:“你跟我说实话,大福街道办事处到底干什么的?” 毛小莉:“不是街道办事处,是大福分局办事处。” 陈阳有点绝望。 “别担心,我们也是在编公务员,但是福利比普通公务员好一百倍……虽然还是比不上总局。工作性质其实差不多,都是为人民服务。”毛小莉渐渐没声儿了,大概是陈阳控诉的眼神太明显。 “考核是什么?” 毛小莉竖起拇指:“进去看看?” “…………” 陈阳进入别墅,才发现来的不止一拨人,还有两拨,听说刚走了一拨人。 毛小莉听完,摇头:“病急乱投医,怪不得没拒绝我们接单。” 陈阳想了一下,了解情况后,也明白过来。 这家人姓韩,家里独生女儿中邪,才下单子请了几拨天师上门。天师全都铩羽而归,单子难度从一星升到了三星,恰巧就被毛小莉接到了。 2、人皮画02 别墅里还有另外两拨人,共是三个人。其中一拨只有一个人,另一拨则是两个人,看着像是师徒。那两拨人原本是在互相打量,看到毛小莉和陈阳,有志一同的露出防备的神色。 毛小莉嘀咕:“挺防备咱们,怕抢生意。说明开的价钱高,不过也是,三星的活儿,价钱肯定得高。” “难度也高。”陈阳坦荡荡,没有半点担忧的意思。反正他是接不了这活儿,过不了这考核了。“恐怕轮不到咱们来解决。” 提起这个,毛小莉问:“你位阶多少?” “……零……算吗?” “……” 陈阳跟毛小莉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你不是天师?” 陈阳摇头:“我本来是应聘街道办处处长,国家在编公务员。” “不能啊,难道招聘文书发错了?”毛小莉挺崩溃:“总部那边搞我们,居然让个普通人来当局长。分局就算不是亲生的,差别待遇也不用这么明显吧。” 陈阳苦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被选中。 他一向避讳鬼神,尽量远离。刚毕业投递出去的简历好不容易有回应,工作和福利让他心动不已。谁知道居然是和鬼神打交道,他就不得不拒绝了。 哪怕福利再好,也得拒绝。就是可惜了五险一金和包吃住,退休后还包分配房子的好福利。 毛小莉看出他想退出,赶紧拉住他:“哥,陈哥,帮个忙。输人不输阵,你现在要是走了,传出去就是我们大福分局工作人员半吊子,还没跟邪祟打照面就被吓得落荒而逃,面子里子全丢光。以后接不到活儿,没收入离倒闭也不远了。” 陈阳把她的手从自己胳膊薅下去,笑了笑,悄悄揉手臂。 小姑娘瘦瘦小小,腕力劲儿贼大。 “好吧,我不走。” 另外两拨人看了会儿陈阳和毛小莉,发觉不认识,估计不是什么有名的天师。因此放下戒备,不再将二人放在眼里,兀自提防对方。 毛小莉松口气,拉着陈阳低声说道:“看到那两人没?“ “不是三个?” “年轻的那个不用管,估计还没授呢。” 天师派有云:未受时,无所呼召,受之后,动静呼神。意思就是只有授才是天师的入门级别,授后,颁发职券牒文,名登天曹,记录在神灵能够看到的牒文中,才能和神灵沟通以便借用神灵之力驱邪降鬼。 毛小莉说:“看他们腰牌,都是盟威,用的青色穗子,正四品天师。肯定不是总部来的人,要不然会接三星的单子?肯定是贪钱。” 陈阳看过去,发现那两个中年人的确如毛小莉所说,腰间都绑着一块木牌子。牌子上面雕刻了密密麻麻的文字,牌子下是青色穗子。 他对天师界认识不多,但大概能猜出来,天师界本来分等级。似乎为了区分这种等级,于是用木牌子和穗子颜色|区分。 等级越高,说明天师越厉害。 陈阳下意识问毛小莉:“你怎么看出他们是盟威?” “一看木牌上的经文,二看穗子颜色。”毛小莉拿出自己的木牌,绑着白色的穗子:“看到没?” 陈阳扫了眼她手里的木牌,上面同样是密密麻麻的经文。 “《太上三五都功经》?” “行啊你,这都看得出来。你压根就是天师吧?” “我不是。” 毛小莉满脸狐疑,陈阳摆手否认:“真不是。我只是对民俗有些了解,之前大学专业一个课题跟民俗相关。所以知道一点。” 毛小莉很快就接受了,要是换做其他人肯定要怀疑。因为就算对民俗了解也不可能看一眼经文就认出来,可惜毛小莉天师世家,周边亲朋好友对道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所以她区分不出普通人和天师对于道经的了解程度,很快就打消怀疑。 而陈阳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不再多嘴询问。 这时,屋主韩家山下楼,见到他们连忙招呼他们落座。 “诸位接了单子,应该都知道难度。之前已经走了四拨天师,全都没能解决小女的问题。如果今天各位能救下小女,韩某定当重谢。” 韩家山是国内挺有名的企业家,专营食品公司。虽然白手起家,却有文人涵养。三两句话,让人心生好感。 “韩先生放心,我师父走南闯北,什么邪门事儿没见过?哪怕是当年螺丝结顶大法会,我师父都参加过。” 闻言,韩家山神色一动:“罗天师大能。” 毛小莉偷偷翻了个白牙,小声说道:“牛皮吹大了。” “小女就拜托各位天师了,如果天师们能救小女一命,韩某付四十万酬金重谢。” 啥?四十万? 陈阳脚下一动,站到毛小莉面前露出可亲的笑容:“韩先生放心,驱邪降鬼,本来就是我们的职责。作为业内翘楚,我们的业务水平一流,我们的业务标准是一次清除,绝不给顾客留下后患。保证顾客的满意度,五颗星。” 大概是陈阳相貌太俊秀,笑容可亲真诚,令人不自觉产生信任和好感。 韩家山:“您是?” “我叫陈阳。” “陈天师。不知你们是哪个门派?正一、全真还是茅山派……” “我们是大福办事处,特意为韩先生您这样有共同烦恼的人成立的组织。组织内有无数优秀天师,诸如身后这位,就是茅山派传人,天师世家。小莉,给韩先生名片。” 毛小莉完全傻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小莉?” “哦、哦,名片。”小莉从兜里掏出一张黑白色名片,看上去挺高档。但名片上只有大福办事处五个字以及一串联系号码。 简单到简陋,还好黑白二色显得简约高贵。至少简陋变成了神秘。 陈阳本来还想要是小莉拿不出名片,他就从腹中一百个理由中搜出一个。 这时,其中一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天师走上前,打断他们的交谈,对着韩家山说道:“韩先生,您能说一下具体情况吗?” “哦,好。” 韩家山这便说起事情具体情况,他膝下只有一个独生女儿,名韩可。韩可本来性情活泼外向,可自从上个月回了趟老家就中了邪,性情大变,仿佛变成了另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安静乖巧,时常躲在房中不出门。 有几次半夜里起来,在楼下唱粤曲。凄惨的调子格外渗人,韩太太打开灯发现是女儿韩可,斥了她一顿又让她回去睡觉。第二天提及此事,韩可却全无记忆。韩可接二连三出现奇怪的举动,韩家山这才意识到女儿可能中邪。 原本以为只是普通中邪,毕竟家中至今也没有人命伤亡。直到他请来天师,天师铩羽而归。家中养的鲤鱼、宠物狗都莫名死去,死状凄惨。 之后韩可的身体迅速消瘦,形如枯槁。 韩家山这才意识到可能不只是中邪那么简单的事,怕是有厉鬼要害韩可性命。 只身一人的天师姓吕,吕天师询问:“韩小姐上个月中邪,是回了趟老家后中邪,还是没去之前中邪?在此之前,有去过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关于这点,之前有不少天师都问过。可可是回老家祭祖的时候中邪,具体时间不确定。” 罗天师的小徒弟惊呼:“回老家祭祖?难道是祭祖途中得罪了祖宗?” 毛小莉:“哪个祖宗那么小气?还要小辈的性命。”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有子孙供奉、又是寿终正寝的祖宗不会害人性命,更加不会害子孙的命。假如子孙不孝,顶多教训,不会闹得家宅不宁。 陈阳:“韩先生还知道途中有过什么怪事吗?韩小姐有没有做过什么对死人不敬的事情?” 韩家山陷入回忆,想了想说道:“当时祭祖,人挺多。我老家在粤西,上个月是清明节。那边有上山祭祖的习惯,要说到奇怪或者说不敬的事情……嘶,我想起来了。当时可可走过一个新坟,看到墓碑上的照片,觉得死者很漂亮便夸了一句。” 吕天师刚开口,罗天师抢先一步:“那之后还发生什么?” 吕天师悻悻的瞪了他一眼,后者不为所动。 为了四十万,谁会在意那点不痛不痒的白眼? “之后……可可身旁有个年轻人说了句‘可惜早亡’,可可紧接着说‘换我这么漂亮,早亡也无所谓啦。’然后就是村长斥责了两人,说他们的行为会引来早亡者的注意和不甘。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难道、就因为这句话,可可就要被害死?” 毛小莉耸肩:“别跟鬼讲道理。” 韩家山:“那这到底怎么回事?” 毛小莉看向陈阳,示意他解释,还是自己解释。 陈阳说道:“从您的话中可以提取一些信息,新坟、死者很漂亮、早亡,也就是说死者年轻漂亮,刚死没多久。一般早亡者阴寿都会比较长,还未投胎。加上年轻就死,心中不甘心,怨气重。死者又漂亮,自恃美貌却没有相应的命数享受,怨气更重。您女儿说的话,其实是变相的条件交换。”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您女儿想变漂亮,所以用早亡来交换。” “可可只是随口一说。” “鬼会当真。” 3、人皮画03 韩家山领他们到二楼,停在韩可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门从里面打开,一个中年贵妇红着眼睛扫了眼陈阳几人,面露不悦。 韩太太:“你怎么又请这些江湖术士?” 韩家山把韩太太拉到一边,笑着请陈阳几人进屋。随后低斥韩太太:“别胡说。” 韩太太:“可可只是精神压力大,请医生就好了。你天天说可可中邪,请来那么多江湖术士,半点用都没有。” 韩家山有些尴尬,只说道:“最后一次,行吗?” 陈阳侧头看毛小莉,后者耸肩:“干我们这行的,背锅是常事儿。” “你们没什么甩锅技巧?” 毛小莉:“没。我们一般把锅砸回雇主脸上。” “要是砸不回去呢?” “全靠同行替我们砸。” 陈阳微微摇头:“业务能力不行。” 提到这个,毛小莉就想到刚刚突然跨出去秒变专业的陈阳,立即带上点推崇的语气说道:“陈哥,你口才真好。刚才韩先生看我们的眼神都变了,态度也尊敬起来。以前我们出门跑业务,那些人都对我们甩脸色,宁愿相信那些没有天师执照的骗子也不信我们。导致我们接单被拒次数增多,工资都快发不出来了。” 陈阳:“……你已经暴露了你们的薪酬现状。” 毛小莉赶紧说:“底薪还是有的。”笑一笑,苍蝇搓手:“陈哥,你是宗教学?” “不是。” “金融?” 陈阳摇头:“主修市场营销。选修民俗。” 毛小莉啪啪给鼓掌:“陈哥,你看起来比我还专业。” 陈阳笑了笑,开始打量房间。 房间整体呈米黄色,典型的女孩子的卧室。中间摆放着一张大床,韩可正闭着眼睛躺着床上一动不动,手臂上还在输液。墙边有个大书架,书架上摆着很多未拆封的手办。墙壁上贴满了海报,基本上都是动漫人物,因此夹杂在一堆动漫海报中的那副美人图就格外显眼了。 陈阳走上前几步,端摹眼前这副长一米、宽半米的的美人图。画上是一着无袖月牙白旗袍美人,抱臂侧身看向画外。手臂洁白,眉目如画,皓齿红唇,极为动人。 “哗,真漂亮。” 陈阳回头,看见不知何时站在身侧的毛小莉发出慨叹。 “好逼真的画像……咦?这落款日期……戊戌年荒月小凤玉,那不是刚画好没多久?不过怎么没印章?”毛小莉对这幅画似乎很感兴趣,伸手就想摸一把。 陈阳制止她:“别人的东西,还是别碰。” “啊,对。”毛小莉赶紧收回手。 “去看看韩小姐什么情况吧。” 毛小莉回头一看,发现那吕天师和罗天师早聚在韩可身边查看情况,当即跑过去争取四十万。陈阳也抬脚走过去,忽听耳边传来若有似无的女声。 “秀才郎……” 陈阳置若罔闻,径直向前走。听到罗天师说道:“韩小姐应该是被女鬼盯上,想要索命投胎,把自己早逝的命替到韩小姐富贵长寿的命数上。” “什么意思?” 韩家山和韩太太根本听不懂。 罗天师便解释:“所谓替死鬼,其实就是偷取活人的命数替换到厉鬼早逝的命数,让别人顶替厉鬼的阴寿受苦。而厉鬼则顶替活人身份,继续在阳间生活。韩小姐就是被一只早逝的厉鬼偷取命数,那只厉鬼想要取代韩小姐。” 韩家山大惊:“那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可可?” 罗天师说道:“您请放心,既然被我们察觉到,自然会救下韩小姐。其实阳间有警察,阴间就有阴差,厉鬼害人性命是要被压到北阴大帝面前,打入十八层地狱。那只厉鬼妄想顶替韩小姐的身份,躲过阴差耳目,恰恰在于韩小姐命数极好,富贵长寿,命中吉星相助。这本来是诛邪莫侵的体质,如果不是韩小姐随口一句,让鬼钻了空子,是绝不会受这无妄之灾。” 韩家山深信不疑,韩太太却满脸不信。 相比起从小在粤西神鬼之地长大的韩家山,韩太太是地道的本地人,坚定的科学主义信仰者。 “胡说八道,厉鬼还能顶替活人身份?搞笑,要是都这样,那岂不是人人都可以被厉鬼顶替身份?那我身边的人个个都是厉鬼了。” “你少说两句。” 韩太太甩开韩家山的手,指着他鼻子骂道:“可可生病你不请医生,请来一群神棍!可可的身体就是被这么拖垮的,你要是听我的话,早点把可可送到国外医院。现在可可还会是这样吗?” 听到神棍二字,吕天师和罗天师面露不悦。 陈阳看向床上的韩可,小姑娘瘦骨嶙峋,两颊凹陷,眼下青黑,看上去确实恐怖。正看着,韩可陡然睁开眼睛,直勾勾的对上陈阳。 陈阳不动声色的挪动两步,发现韩可的视线不是落在他身上,而是他身后的那幅画。 没人察觉到韩可已经醒过来,脸色阴沉呆滞,像只厉鬼。 吕天师说道:“韩太太,我问您一些问题,你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看我说的对不对。” 韩太太:“行。” 吕天师:“韩小姐是否性情大变,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 韩太太迟疑了瞬:“是。” 吕天师:“生活习惯、打扮、行为是否都变成一个陌生人?” 韩太太反驳:“但是一些麻痹性神经性状的病也会导致一个人性情大变。” 这时,床上的韩可突然说道:“吵死人了。要吵出去吵。” 卧室里一时安静下来。 陈阳开口:“韩太太,韩小姐在粤西生活过吗?” 许是陈阳形象上容易给人好感,韩太太温和了语气:“只有上个月去祭祖。以前她不爱去,这次听说粤西是鬼神信仰之地,闹着也要去。只待了五天。” “那么,只是待了五天,连口音都变了?” 韩太太脸色一变,似乎到这一刻才发现女儿口音变成粤西地区口音。她女儿自小待在帝都,一口地道的京话,怎么突然就变了? 就算用生病来解释性情大变,可也不可能连口音都变了。 “韩太太,您就再试一次,相信我们。过了今晚,如果韩小姐的情况还是没有改善,再送她去医院好吗?反正只是一晚上的时间。”陈阳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说道:“对了,今晚韩小姐还是会唱曲吗?” 想到那凄惨渗人的粤曲,韩太太本来要反对的话到了喉咙口也吐不出来,只胡乱点了下头:“只有今晚……” “行。保证不会让您失望的。” 韩家山看向陈阳的目光已经充满了感激,陈阳但笑不语,神秘莫测,高人风范。 吕天师和罗天师没想到自己忙活那么多还比不上陈阳笑一笑,心情郁闷,互相对视一眼,决定先对付这后来的小子。 韩家山和韩太太离开卧室,留下陈阳等人和韩可。 吕天师和罗天师此时站在了一个阵线上,共同对付陈阳。 罗天师先说道:“今晚上那厉鬼还会再来,必定先附身于韩小姐身上,之后再到客厅害人。只有在这两个时候才能抓到厉鬼,我们都是同条道上的,不如合作。” 陈阳笑笑,拒绝了。 罗天师露出不易察觉的笑,等的就是这句话。 年轻人心高气傲,刚出来接单干活儿,就想一人独吞。不愿意和别人合作,殊不知姜还是老的辣,天分再好也得身经百炼。 “既然这样,我们就分开。谁抓到厉鬼,救了韩小姐,这单就算是谁的。我们也不欺负人,我和吕天师一起守客厅。你们就守卧室,如果你们解决不了,我们再出手。我们出手,你们就不能插手。” 陈阳似笑非笑:“那你们岂不是吃亏?” “你同不同意?” 陈阳点头:“同意啊。我占便宜嘛。” 毛小莉皱眉,让陈阳拉住了。 吕天师和罗天师还有那个小徒弟便一同下楼,守在客厅等到夜晚的到来。 毛小莉:“陈哥,你怎么就答应了?他们明摆着联起手来算计咱们,说是让我们守在卧室,可谁不知道厉鬼刚上身时最凶残?三星级别的单子,光凭我们两人肯定对付不了那厉鬼。等厉鬼出了卧室,就轮到他们动手。可之前还是我们先耗厉鬼的鬼气呢。” 毛小莉叹气,陈哥对这些果然还是没那么了解。以为先对付厉鬼就是占便宜了。 陈阳笑笑,借用毛小莉的手机对着挂在墙上的那幅画像拍了照,然后把手机还给毛小莉。 “小莉,你能帮我去问一下韩先生吗?就问他认不认识画像上的女人。或者说,当初墓碑上那个早逝的死者是不是她?” 毛小莉:“你是说——” “不一定。” “行,我现在就去问。等我消息。” 毛小莉走了,房间就只剩下陈阳和韩可。 陈阳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拿出手机出来摆弄。 良久,韩可陡然转头,直勾勾盯着陈阳。 陈阳察觉到不对,看过去。 韩可:“我劝你,别多管闲事。” 陈阳认真说道:“不要胡闹,回你该回的地方。不然,打你入罗酆六宫。” 4、人皮画04 韩可眼球上吊、翻白眼,脸上弥漫一股黑灰死气。明显是被上身了。 听到‘罗酆六宫’时,她面露惊恐。 所谓‘罗酆六宫’,即为罗酆山六天鬼神之宫。罗酆山为道教山名,是阴府最高之神酆都北阴大帝之鬼所。罗酆山外有六室、内有六宫,北阴大帝属下有五方鬼帝,以召人鬼魄,考其神魂统摄阴间地狱。非十恶不赦、大奸大恶之人以及害人性命厉鬼凶煞不能关进罗酆地狱。 这是个比十八层地狱还要令厉鬼凶煞恐惧的地方,光是搬出‘罗酆六宫’就能令厉鬼心生恐惧。倘若搬出北阴大帝名讳加以威胁,心理承受能力差点的小鬼都能被吓到魂飞魄散。 韩可被吓到,变得谨慎了一些,但还是不相信陈阳有能力搬得出罗酆六宫。她目光向下,没看到陈阳身上的天师木牒,更没有玉牒。 “你还没有授?” 陈阳摇头:“我不是天师。” 韩可愣了一下,随即大笑。惨白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陈阳,没有眼珠,格外渗人。脸上的黑灰死气朝脑门涌动,一旦死气爬上脑门,估计韩可的魂魄就真要被挤兑没了。 陈阳静静的看着她半晌,起身走到窗边。‘唰’的一声,窗帘被拉开。日光倾泻进来,韩可发出尖叫,手掌挡在脸上避开日光。 陈阳趁机跳上前,抓住韩可右手中指,拿着指甲刀朝指腹戳了一下。很快冒出一滴血来。 韩可浑身颤抖,牙关紧咬,眼球上翻,过了一阵后停止颤动,昏迷过去。半晌,缓缓苏醒,看到在床沿边站着的陈阳,并没有感到害怕。 “又是我爸请来的神棍?” “我不是神棍。” 韩可嗤笑了一声,靠坐在床上,眼神呆滞放空。 陈阳有些不忍,便说道:“你倒不用太过灰心,死气还未蔓延至你的天灵穴,还有救。” “……天灵穴?” “额头印堂。”陈阳指了指自己额头,说道:“人有三把火,阳气足,鬼神不侵。死气从你的足底向上蔓延,吹灭你的两把火,还有一把在印堂天灵穴,只有彻底吹灭在你印堂处的火,那只厉鬼才能占你的身、替你的命数。” 韩可眼神微微一动,死死的盯着陈阳,像抓住了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你真的有办法救我吗?” “看你愿不愿意说出你所知道的,不能隐瞒。” 韩可流下眼泪,所有的冷漠都拉枯折朽一般倾塌。这也就是个没成年的小姑娘,被折磨了近一个月,希望一次次破灭,渐渐变得绝望。 可又怎么甘心被一只孤魂野鬼占据自己的身体和命数,自己去替那只孤魂野鬼受苦,那只孤魂野鬼却享用了她的好命。如今见陈阳言之凿凿,真诚的目光和沉稳不动声色的外表令人信任不已。 再加上虽然刚才被厉鬼上身动弹不得,但外界发生的一切,韩可是知道的。 所以她看到陈阳三言两语吓到那厉鬼,还把厉鬼赶跑,便把陈阳当成了真正的天师。 “如果您能救我,我会再支付您十万酬金。” 加起来就是五十万,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的陈阳完全忘记自己避讳鬼神的事了。反正他前半辈子就一直跟鬼神打交道,再多打一次也没事。 “我问你,那幅画是怎么回事?” “画?”韩可顺着陈阳的视线看过去,当看到挂在一堆海报里格外突出的那副美人画时,怔住了。“我从没见过这幅画?!” 韩可惊讶的表情不似作伪,也就是说她是真的没有注意到这幅画。再想想,这幅画明明在一堆动漫海报衬托下应该是格外显眼,偏偏在刚才进入卧室的时候没人注意到。 可见邪门。 “大师,这画……该不会就是那只东西住的地方吧?我从来没见过这幅画,它怎么出现在我卧室里的?” 陈阳摇头:“房子有门神卫家宅,房中有祖宗保平安,我刚才在楼下还看到你们供奉一尊关圣帝君像……哦,就是关公像。按理来说,邪祟是不可能进得来。” “那——” “所以这画,是有人带进来的。” 韩可愣住,随即拧眉愤怒:“有人要害我?能进入我卧室的人,除了我爸妈就是佣嫂。难道是那个佣嫂弄来的邪门东西害我?” 陈阳沉默不语,盯着那画像看了半晌,突然问道:“你家那佣嫂老家在哪里?” “四川。” “没去过粤西?” “我曾听她说过,只在北方地区打工,没去过南方。” “那就不是她。” 陈阳起身,走到画像面前仔细端摹。盯着画中旗袍女子的眉目入了神,陡然见那画像中旗袍女子眼神动了动,朝着他看过来,红唇微勾。 刹时邪气四溢。 陈阳心中一跳,再定睛一看,画像旗袍女子仍旧眉目如画。仿佛刚才全是他的错觉,可他知道不是错觉。此刻陈阳心中多了丝警惕,自从十六岁后,能够迷惑住他的鬼已经不多了。 陈阳发现画纸格外细腻,近看仿佛还泛着光泽。摸了一下,滑腻感久久留存于指腹之间。 “你这个月有没有买什么画纸?” “没——”韩可摇头摇到一半,顿住:“虽然没买过画纸,但是捡到一张画纸。我是美术生,平时喜欢画画然后上传到微博上,看到画纸心里就喜欢,捡起来一摸细腻纯熟,比之传统宣纸还要好。我就带了回来,放在抽屉里。” 她挣扎着起身拉开抽屉,却没看到画纸:“不见了?” 韩可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转头盯着墙上的那副美人画,好似看到了猛鬼图般惊恐之色漫上眼底:“我没在画纸上画过!” 陈阳:“你在哪里捡到的这张画纸?” “粤西,我爸老家。” “具体。” “山上……那座新坟旁。” 陈阳叹口气:“你可真敢捡。” 韩可又哭了:“我也不知道,我无神论者,谁知道捡到就被缠上了。大师,救救我。” “看在五十万的面子上,拼尽所学我也会救你的。” 不知为何,这话比任何冠冕堂皇之语都令韩可感到安心。 大概这就是五十万的重量。 “大师,那画纸……到底怎么回事?” 看韩可被吓哭的样子,陈阳也不好说出‘疑似人皮纸’这种猜测来。不然没等他救人,韩可先被吓死了。想想看,你和一人皮制作的画纸在一个卧室朝夕相处一个月,那画纸就摆在床头柜,睡觉的地方。而且还时不时拿出来摸一摸,可能还贴在脸上磨蹭两下。 想想都一阵毛骨悚然。 陈阳含糊的说道:“只是邪术。” 陈阳在卧室里坐了半晌,等待夜晚降临。突然起身,连带韩可吓了一跳,连忙询问:“大师,您要去哪?” “……上厕所。” “我陪您去。” “你看合适吗?” “我站门口。” 话说间,她还拿起输液瓶,当真要跟在陈阳后头上厕所。 陈阳无奈,教了她一段口诀。韩可摇头,学不会。陈阳便让她抓着中指,觉得不对劲的时候就用力挤出血来:“十指连心,中指最靠近心脏,血液中含有纯阳之气。虽然你现在死气缠身,但也能抵抗一段时间,有事记得喊救命。” 韩可连忙点头,把吊瓶放回架子上,重新躺回床上,紧紧捏着被戳破的中指。 陈阳甫一出门,就撞见冲他挤眉弄眼的毛小莉。 “你也鬼上身了?” “去,别瞎说。”毛小莉黏在陈阳身侧,略带讨好:“陈哥,你就是天师吧。是不是授了玉牒?真人不露相那种。” 天师三品及以上,不授木牒,而授玉牒。 “不是。” “我刚刚都听见了。” 陈阳把手机摆到毛小莉面前,“看到没有?” 毛小莉定睛一看,百度页面:民间驱鬼十法。 嘴角抽抽,幻想破灭。 陈阳撇下没精打采的毛小莉,去洗手间一趟,再回来看到毛小莉还站门口等着,便问道:“都问清楚了?” 毛小莉挺起腰:“问清楚了,不是同个人。” “过了这么久,韩先生还能记得?” “正是巧合,韩先生听到他女儿中邪跟那座新坟有关,当即给老家那边打电话。韩先生是当地的捐款大户,所以村长一听出事儿,立即把新坟死者的事情全都告诉韩先生。还发了几张照片过来,我把照片传手机上了,你看看。” 陈阳看过去,那照片上的女孩子确实很漂亮,但也没惊艳到哪里去。至少比不上刚才在卧室里的那幅画。 “陈哥,刚韩先生还问我画像上的旗袍女子是谁,挂他女儿卧室里的画像,他居然不知道。你说怪不怪?” 陈阳:“回去问韩可。” 说完,转身回卧室。把手机里的照片拿出来给韩可看,韩可却说不认识。 “我是看到墓碑上的照片,但不是这个样子——”韩可猛然歇住话头,偏头看向墙上的那幅美人图,脸上的惊恐完全实质化:“我想起来了,当时看到的女人,是她!” 5、人皮画05 韩可看到的那座新坟死者照片竟然和真正的死者不是同一个人,反而是眼前这幅美人图上的美人。 毛小莉:“难道不是鬼怪作祟,而是精怪?” 精怪是万物靠修炼而成,经年累月吸收灵气,机缘巧合开灵性而成精。只是精怪修炼不易,受诸多束缚,哪怕开灵性也不一定能有大作为,因此它们通常会采取很多手段增加修行。其中最常用的是上人身、夺人命数。 不怪毛小莉第一时间想到精怪,种种迹象表明邪祟藏于眼前这幅美人图中。人是天地万物之灵,越像人的东西越容易成精。 石像、画像、雕塑……时日越久,形貌越真实,就越容易成精。既然成精,必然有贪念,精怪最大的贪念就是成人。大部分精怪不走正途修炼,反而喜欢占据人身走上邪道。 韩可一听是精怪,吓得往陈阳的方向靠:“画像成精了?大师,能扔出去吗?” “请神容易送神难。”陈阳摇摇头。 没有得到好处,怎么会轻易就走?只怕韩可刚把画拿出去扔了,下一秒就能惹怒画像里的东西,夺走她的性命。 “要不……烧了?” “你不想也跟着死的话。” “什么意思?” 陈阳看向毛小莉:“你比较专业,来解释。” 毛小莉:“恐怕韩小姐你的三魂七魄都被这幅画摄住,除非等画里的精怪出来再杀死,否则画一毁,你也就没了。” 毛小莉折中选了个听起来没那么可怕的词,韩可还是给吓哭了。 陈阳扫了眼韩可,易伤易哀,神思不属,正是三魂七魄被摄住的表现。 毛小莉走到陈阳身边低声说道:“陈哥,真的是精怪作祟?” “晚上看看再说。”陈阳摇头。 目前所知道的一切都只是从别人口中得知,虽然和那女鬼见过一面,到底没有正面接触。一切还是要等到晚上那女鬼出现了再说。 “陈哥,你不准备点什么?”毛小莉从带来的背包里拿出一把桃木剑、一撮灵符、一个金属罗盘。 陈阳:“我不是天师。” “哦,对。我老是忘记,因为陈哥你看上去身经百战。感觉跟我爸一样靠谱。” “你爸?” “现任茅山派传人。你不是知道吗?之前跟韩先生介绍的时候,你还一口喊出我的来历。” “……”陈阳还真没想到毛小莉的确是茅山派传人,天师世家。他只是想到了曾经有部风靡一时的电视连续剧,里面说过的‘南毛北马’。 “陈哥真是厉害!” 毛小莉对陈阳极为推崇,不是天师都能一眼看出她的来历,这眼力就不是一般人能及的。 陈阳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沉默的接受毛小莉推崇的目光,不动声色,看上去更加高深莫测。 “幸好我前两天刚画了几十张符,又有桃木剑,应该能对付。不过还有几张没能完成……”说完,毛小莉便找了个地方对着其中十几张灵符念念有词。 韩可见到,觉得奇怪,便问:“大师,她在干嘛?” “结煞。” 俗言‘无罡无煞不成符’,画符容易结煞难。毛小莉现在结的是雷符中最普遍的天罡煞,只有结煞入符,灵符才能发挥出威力。 一般来说,取沤嵘范疾蝗菀祝疵±蚯崴傻难樱杉歉鎏旄掣叩摹 夜晚十一点接近十二点,一天之中阴气最盛之时即将到来。 别墅陷入黑暗和静谧中,乌云悄悄散开,一轮弯月露出头来,惨白冰冷,吊在天边一角竟显得诡秘阴森。别墅庭院一片静谧,种上了花草。陡然一阵邪风吹过,花草向两边拨开,然而相隔不远处的花草却安静不动。仿佛这阵邪风是一个看不见的人走了过去,拨开两道的花草。 这阵邪风在到达门口时猛然停下来,只见本是空无一物的门闪过一道金光,伴随金光而来的是一声严厉呵斥,如山崩地裂,含穿云裂石之力。 那邪风便在瞬间消失。 屋内众人都在客厅等待,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巨响,韩家山夫妇和一直在一旁等待的佣嫂惊醒。 韩家山:“发生什么事了?那只厉鬼来了吗?” 陈阳抬头,便见罗天师的徒弟已经在韩家山面前殷勤的说道:“还没。只是外面有风吹而已。” “风吹?”韩太太皱眉,叫佣嫂出门查看。 那佣嫂出去看了眼,回来说道:“半点风都没有。” 那么大的声响,如果是风吹,那肯定是大风。不可能半点风都没有。 韩太太皱眉:“难道是小偷?” 罗天师此时才出面说道:“只是一只游魂野鬼想捡漏,被门神吓跑了。” 韩太太打心眼里不信。罗天师便说道:“门外面撒了层香灰,不妨看看上面是不是留有脚印?” 佣嫂连忙跑出去看,然后惊呼:“有、一连串脚印,太太。” “脚印很轻,只有来的脚印,没有回去的脚印。” 佣嫂连声应是。 韩太太将信将疑,她比较信任陈阳,便转头来问陈阳这是怎么回事。 陈阳说道:“鬼走在香灰上,能够显现出脚印来。鬼的重量轻,因此脚印也轻。韩小姐命数太好,现在死气缠身,周围孤魂野鬼就想来占她的身。不过有门神保护家宅平安,孤魂野鬼进不来。” 说到女儿命数好,韩太太就觉得这话还能听得进去。点点头,接受这解释。 吕天师和罗天师瞪着陈阳,不敢置信又不服气。 陈阳摸摸脸,很无奈。 这就是个看脸的世界,他能怎么办? 现下他们都在客厅等候,如果有人在卧室里出现,那只女鬼就会更加谨慎。女鬼想要替身,今晚是最关键的一晚,陈阳没有告诉韩太太的就是如果今晚不能解决掉那只女鬼,那么韩可也就活不过今晚了。 因此,哪怕那只女鬼知道有天师在,她也绝不会放过今晚这个机会。 只是为防意外,陈阳和毛小莉还是在客厅等待。毛小莉手腕上绑了一根红线,红线两端都各自绑着一颗铃铛,红线另一端就栓在韩可脚踝。 毛小莉百无聊赖的盯着地板,游戏也不能玩。于是想要跟陈阳说话,后者正在看菜谱。 “陈哥——” 铛!铛!铛!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 铃铃铃! 一阵急促的铃声陡然传来,气氛瞬间变得紧张。陈阳和毛小莉站起,楼上传来韩可凄厉的尖叫声。两人迅速跑上楼。 门被毛小莉踹开,卧室里灯光没有打开,陈阳循着记忆去开灯,按了几下开关,灯都没有打开。无奈,他们只能靠微弱的月光查看情况。 他们刚踏进卧室,身后的门砰的一声关上。 毛小莉跳到床上,挑开被子,床铺上只有一个铃铛,没有发现韩可。 “人不见了?” 陈阳拧眉,手上突然感到一股湿滑,猛然抬头。正见‘韩可’四肢如爬行动物一般攀爬在天花板上面,扭过头,眼球上翻到只剩下眼白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嘴巴扭曲的大张,滴下口水在他手上。 “小莉!” 毛小莉扭头,拿出灵符:“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迁二牛煲怀烧妗n謇孜謇祝被峄颇畴当浠鸬缪饿藕艏粗粒俜13羯锹寰诒蹁嘛蜻髀灰稚飞悖奔比缏闪睢! 灵符如长了眼睛一般准确的扑向‘韩可’,正正贴在她背上,霎时肉眼可见闪电自灵符中蹿出,电击‘韩可’。‘韩可’发出怪异的尖叫,似乎极为痛苦。 毛小莉乘胜追击,要再贴上一张五雷灵符。 ‘韩可’受惊,身形飞速的沿着天花板爬出去,顺着走廊跑到楼梯口。毛小莉想起和另外两个天师的约定,惨叫一声:“不要啊!我的五十万!” 喊完,她就追了出去。 楼下灯光大盛,‘韩可’身形如蛇一般,扭曲怪异,嘴巴发出野兽一样的声音。令人胆战心惊。 客厅的韩家山夫妇见状吓得差点厥过去,那佣嫂更是钻进桌子底下不肯再出来。‘韩可’猛地抬起头,却见是一张涂红抹绿极为诡异的脸,朝着他们就是一阵嘶吼。 原先贴在她背上的五雷符经过摩擦早就掉下去了,这会儿,‘韩可’就是一只被激怒的怪物。 毛小莉追出来,竖起食指和中指掐了个法诀,再次甩出一张五雷符。底下的吕天师和罗天师见状,互相对视一眼,吕天师跳上前截住毛小莉的灵符撕掉。 “小姑娘,说好的你们卧室,我们客厅。既然你们解决不了,那就退出吧。” 毛小莉气得脸色通红,却也无可奈何。到底是没学会‘不要脸’、‘放手狠干’的精髓,等以后她跟着陈阳久了,再面对眼前这情况估计会干出先把其他抢钱的天师打晕这种事来。 然而现在的毛小莉既稚嫩,又守原则,因此还真站在楼梯口没动。 下面的罗天师和其徒弟迎战朝他们扑过去的‘韩可’,韩太太吓得腿软,倒是韩家山急忙把她拖到一边躲起来。 楼下战况激烈,此时的卧室则一片诡异的静谧。 陈阳把窗帘拉得更快,以便月光照进来,转身朝着那幅画说道:“出来吧。” 话音刚落,卧室门便悄悄的关上,估计这会儿无论如何也是打不开了。 接着便有一人自黑暗中缓缓走出,月光照在这人的脸上,赫然是应该在楼下客厅的‘韩可’! 6、人皮画06 眼前的‘韩可’也不是真正的‘韩可’,应该说是真正被附身后的‘韩可’。 楼下的‘韩可’只是一个纸扎人。 ‘韩可’笑了一声,柔软绵甜。向前走了一步,身姿窈窕袅娜,摆了个手势,极为优美动人。 “秀才郎,你怎么发现我的?” “你告诉我的。”陈阳不动声色的向旁边走一步,靠近那幅画。 ‘韩可’抬手做长袖掩面,唇角微勾,眼波流转:“读过书的秀才就是不一样……我何时何处漏了破绽,让你猜到的?” 陈阳突然说道:“小凤玉。” ‘韩可’眼神陡然一变,原先的柔情消失,转瞬换上阴森冷厉:“你怎么知道?” 陈阳指了指离她不远的那幅画的落款:“韩可说她捡到画纸的时候,画上面是空白的。但现在上面却被画上画像,落款是小凤玉。我猜画者是你,画像是你,所以你叫小凤玉。” “猜得对。” ‘韩可’在原地来回走了几圈,目光一直落在陈阳身上。表情很生动,带着迷人的风情。这股风情绝对不属于原来的韩可,这就说明,那只女鬼已经快要得到韩可的命了。 怪不得她现在饶有兴致的任陈阳拖延时间,根本是有恃无恐。 现在房门紧锁,楼下又有一只纸扎人拖着天师。哪怕那些天师都上来,估计也对付不了她。 因为她本来就不是新丧之鬼,而是一只死了有百年左右的厉鬼。 “小凤玉是你的艺名,你原名祝小玉。应该生于广粤‘女伶’昌盛时期,同时也死于这个时期。” 广粤‘女伶’昌盛时期是在民国初期,那时候的广粤也是土匪猖獗、官匪勾结的时期。 “你怎么知道?” 度娘呀。 陈阳面不改色:“知道你的名字,再算出你的生前,对我来说不算难事。” 闻言,‘韩可’、不,应该称呼为祝小玉。祝小玉驻足,将信将疑的望着陈阳。仅是通过名字就能算出她的生前,那一定是位堪舆大师。 更何况他明明身上没有天师授的木牒、玉牒,身为普通人怎么可能在面对厉鬼时仍旧镇定自若? 这么一想,祝小玉反倒不敢掉以轻心。 “你已经死了那么多年,阳间早就不是你所认识的那个阳间。你贸贸然抢占他人身体、夺取他人命数,如果让阴差知道,押你到罗酆六天受审,恐怕打入十八层地狱都是轻的。” 祝小玉显而易见的露出恐惧的神色,随即被不甘和怨恨占据。 “我死了快一百年,每天都要受生前临死的痛苦,却不能投胎转世!我只活到了二十一岁!!死得那么惨,皮都要被剥下来制成画纸,拘禁我的魂魄,让我不能投胎。我的尸首被抛在荒野,泥土覆盖,不见天日。无人供奉,还要被个刚死的新魂压在头顶。我没办法呀,我不想再受苦了,无人供奉、无人立碑,我就是孤魂野鬼,不能投胎。我好不容易有再次为人的机会,谁都不能阻止我!!” 祝小玉神色癫狂,情绪很不稳定,导致韩可脸部表情扭曲狰狞。长发飞舞,扑过来就想要掐住陈阳的脖子。 陈阳险险躲过去,抓住那幅美人画,作势要撕。 “住手!” 祝小玉不敢动。 美人画如果被撕,她也要魂飞魄散。 陈阳当然不会真的撕掉画像,因为韩可的三魂七魄也跟画像绑定了。 祝小玉哀求他:“我只是想投胎而已,我当了一百年的游魂野鬼,日晒雨淋,无人供奉……” 她哀婉的祈求,声泪俱下,陈阳却毫无怜悯之心。这些鬼最擅长骗人,根本不可相信。祝小玉的确很惨,年轻时横死,死后皮还被剥下来制成画纸,又被邪术禁锢住魂魄日夜受苦。无人供奉,便是凄寒饥饿交加,苦不堪言。 然而这些都不是她可以害人性命的理由。 陈阳说道:“你想投胎,完全可以威吓韩家。在韩家请来第一批天师的时候就可以借天师之口述说你的要求,让他们为你立碑供奉,再请天师做一场法会,超度你的亡魂。但你不仅赶走所有天师,还想害死韩可。不就是贪心想要韩可的命数?别说的你有多可怜委屈。” 哪怕祝小玉生前确实可怜,但如果她真心要投胎,可如陈阳所说去做。然而她没有,便是贪心想要得到韩可百里挑一的好命数。 毕竟就算投胎,不一定投成人胎。投成人胎,还不定是什么鳏寡孤残的命数。 祝小玉见骗不了陈阳,索性露出凶相,劈开卧室门,跑了出去。 陈阳见状:“五十万!” 连忙跑过去,将卧室门踢回去。脱下开腕间红线,两手各执一端拉开成一条长线,那枚古铜钱币便弹到了中间,铮然鸣动。 祝小玉似怕极那充满阳气的铜钱币,后退数步,贴在墙上,瞥见落在床上的画像便迅速跳上前去抢。陈阳将手中红线甩出去,一碰触到祝小玉,便有微弱红光闪过,祝小玉险些被打出韩可的身体。 陈阳见此,拿过画纸,连连抽打祝小玉。 祝小玉惨叫不已,最后终究是被抽出韩可身体。 陈阳接住韩可软倒下来的身体,而祝小玉则是趁机飞出卧室,打算大开杀戒。陈阳大喊:“毛小莉,拦住那只女鬼!” 此时正在楼梯口观看下方战况的毛小莉一听,背后一冷,一阵寒颤席卷全身。头顶灯光闪烁,她猛然回头,却见一全身上下没有皮只有血淋淋的肉条状物体朝她扑过来。 毛小莉下意识挡手,湿滑黏腻的血水和脓水沾了满手,把她恶心得胃部翻腾。当即祭出桃木剑和五雷灵符。 雷与火本为所有阴物邪祟所恐惧之物,因而那女鬼放开毛小莉转而扑向楼下的罗天师和吕天师。 楼下罗天师和吕天师正把那只涂红抹绿的纸扎人收拾掉,刚发现上当了便被凶残厉鬼突袭。他们分别向两边跑,躲过厉鬼一击。 谁知身后罗天师的徒弟跑上前,直接被厉鬼上身。 眼球上翻,脸部扭曲狰狞。身体僵硬,脚后跟踮起。 “鬼上身?” 吕天师举起桃木剑和灵符就要朝着那小徒弟胸口戳去,半道上被罗天师截住。 “你想截胡?” “截你老母!他是我徒弟!” “已经鬼上身了,那就是只鬼!” “放屁!”罗天师陡然被小徒弟掐住脖子,小徒弟力大无穷,一下挣脱不开。吕天师将灵符贴在小徒弟身上,念起咒语。 罗天师得救后,反而过去撕开符纸。导致厉鬼再次作祟。 吕天师被气得不行:“你不想要五十万,我还想要。别挡我发财!” 陈阳扶着虚软无比的韩可走出来,一眼就瞧见楼下的混乱。他问毛小莉:“怎么回事?” 毛小莉:“厉鬼上身。”她指了下那个小徒弟,而后说道:“自相残杀。” 楼下的韩氏夫妇见到韩可,急忙想要跑上来,谁料韩太太被绊倒。那厉鬼是有脑子的,知道韩太太是雇主,于是转而上了韩太太的身。 韩家山刚扶起妻子,就被掐住喉咙。 陈阳将韩可交给毛小莉,自己下楼,将红线缠绕在韩太太两手间,韩太太尖叫一声,收回手。 韩家山得救后,哑着嗓子道:“救我太太。” 罗天师和吕天师刚才都瞧见陈阳出手,再看楼梯口的韩可,这下便都明白了。 恐怕眼前这位不是年纪轻、心高气傲,而是确实真材实料、天分极高。 看那厉鬼道行,估计有五六十年。如果让他们单独对付厉鬼,怕是要折损道行。陈阳能单独把厉鬼从韩可身体逼出来,还能让附身韩太太的女鬼产生恐惧,可见是个高人。 干天师这行,岁数不是衡量道行高深的标准,天分才是。 韩家山再次说道:“救下我太太,我再加二十万。” 罗天师和吕天师心动,陈阳却说道:“不必。五十万足够了。” 说罢,他便拉开红线,开始抽打韩太太。 这波操作让在场天师目瞪口呆,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一般驱走附在人身上的厉鬼,要么趁它不备夹其中指,否则要开坛做法,极为难缠。 直接这么抽……太儿戏了。 然而下一秒他们惊讶得下巴都合不上去了,只见那只被剥皮的厉鬼真的被抽出韩太太的身体。本想再趁机上韩可的身体,但毛小莉阴险的拿出五雷符。 不得已,她又想朝韩家山扑过去。 韩天师和吕天师挡在前面,她倒不怕,凶狠的扑上去。刚到他们面前,便叫一根红线紧紧裹住拖走。陈阳一脚踩在厉鬼头上,竖起手决念道:“黑帝灵书,天蓬宝符。令行风火,山倾木枯……” 霎时,乌云蔽月,大地寂静无声。惨白灯光闪烁几下,终于熄灭,别墅内陷入黑暗。韩氏夫妇被吓到,却也不敢出声。 韩可紧紧抓住毛小莉的手臂,毛小莉打开手机照明。转头就看见罗、吕两天师愣愣的看着她。 “看我干嘛?你们没有手机照明?” 有的。 于是他们纷纷拿出手机照明,倒也让房间亮堂了不少。只见陈阳仍飞速念道:“……诸将驰驱。吾持正令……为我驱除。急急如北阴玄天酆都大帝律令。” 最后一句听在在场众天师的耳朵里,不啻于雷鸣九天。 这竟是召唤酆都鬼差的北阴玄天酆都大帝咒法,要知道,酆都之名在天师和鬼怪妖邪眼中是很可怕的地方。比地府还要可怕。 罗酆六宫,普通人和善良的人是进不去的,只有十恶不赦的恶鬼才能被审判。不止审判恶人、还审判恶鬼、妖邪、恶神,可以说是诸天六界恶的审判地。 罗酆六宫的主人为北阴玄天酆都大帝,其手下有五方鬼帝、七十二司,统领十八层地狱和各地城隍。可以说是道教尊神、天下鬼神之宗。 如此牛逼的天生神灵,根本没有天师能召唤出来。 ……当然陈阳也不是要召唤酆都大帝,然而召唤罗酆六宫的鬼差也很让人惊悚了。 7、人皮画07 陈阳话音刚落,众人的手机照明瞬间熄灭。别墅重新陷入黑暗,黑暗中似有一庞然大物走来,铁锁链铿锵撞击的声音格外清晰。 几秒过后,手机的照明恢复,光亮回来。众人看向陈阳,他脚底下的厉鬼已经被罗酆山的鬼差拘走。韩家人松了口气,罗天师和吕天师看向陈阳的目光已经变了,包含敬畏。 能够召唤出罗酆鬼差的人,能力必然在他们之上。 连嫉妒都嫉妒不起来,只能敬畏。 毛小莉张着嘴巴,瞪着陈阳,好像重新认识他一般。 陈阳收起红线,绑回手腕上,抬头说道:“不开灯吗?” 韩家山扶起韩太太到沙发上坐下,闻言,赶紧对佣嫂喊道:“去开灯。” 那佣嫂见厉鬼已经被收走,便去开灯。灯光大炽,别墅外的乌云散去,月光也露出来。这时候草丛中的虫鸣声阵阵,驱走了死寂一般的寂静。 韩可被毛小莉扶着坐在沙发上,韩家人齐齐看向陈阳。原本不信鬼神的韩太太这下子完全把陈阳当成了大师,刚才被附身一瞬间的感觉太明显,到现在想起来都要打寒颤。 韩太太:“大师,那厉鬼真的消失了?” “没消失。”陈阳抬头说道:“只是被鬼差带回地府,不会再来纠缠韩小姐。” 韩家人松了口气,韩家山又问:“可可被鬼缠了那么久,身体会不会出现问题?她的命数会不会受损?” “命数不会受损,健康肯定会被影响到。”陈阳看向韩可,见她眉宇间仍有死气缠绕,不过不成气候,等身体恢复健康,那死气自会消失。 “那怎么办?需要什么灵符?陈大师您尽管开口,价格不是问题。对了,您刚才说有孤魂野鬼要闯进来,那会不会还有其他厉鬼想要抢可可的命数?有没有什么法宝——” 毛小莉忍不住打断他:“韩先生,厉鬼没那么多。韩小姐本来就是诛邪莫侵的体质,要不是她之前不敬鬼神,在别人的坟墓面前胡说八道,怎么会被厉鬼钻空子?” 韩可苦笑:“经这么一遭,我以后哪还敢不敬鬼神?” 陈阳温言道:“放心吧。你们家外有门神、内有祖宗和关圣帝君像保护,一般鬼怪邪祟都进不来。韩小姐被死气缠绕,上医院让医生看看最好。之后多锻炼身体,多晒太阳,最近一个月最好不要一个人到人少阴气重的地方就行。我再让小莉给你们画两道平安符……免费,是套餐包含内容。我们大福分局办事处的宗旨就是让客户无后顾之忧。” 同样是商人的韩家山倍感亲切,却也不敢放肆。只又敬畏又佩服的说道:“大师真敬业。” …… 毛小莉一脸给陈阳跪下的表情,陈阳则是淡然的笑,并继续不露痕迹的宣传大福分局办事处。愉快的跟韩家山进行了亲切的交流,互换联系方式。 直接将韩家山发展为一条可持续发展业务线,为往后的大福分局带来许多大客户。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经过一战,大家精神都有些疲惫。休息了两三个小时后,天色微亮。陈阳等人便起身告辞,韩家山出的四十万再加上韩可后来加的十万,自然全支付给陈阳。 不过,罗、吕两位天师在擒厉鬼过程中也分别出力,因而也各自得到满意的报酬。 陈阳离开韩家时,带走了那幅人皮画纸。 当他告诉韩可这是人皮画纸时,韩可的表情快要晕厥过去,直接就把人皮画纸送给陈阳。 毛小莉盯着手机上已经收到五十万巨款的信息提醒,愣愣的半天没回过神。 “陈、陈哥,你太牛逼了。” 毛小莉变成了陈阳吹,彻底成为他的迷妹。 “五十万啊,自从我进入这个行业就没有见到过的巨款。” 闻言,陈阳好奇的问:“你进入这个行业几年了?” “三年。”毛小莉感动不已:“以前跟着家人混,后来单干,加入大福分局一年,只拿到底薪。穷得法器都买不起。” 陈阳:“……” 果然是个巨坑。 “对了,陈哥。你怎么知道这幅画纸是人皮纸?” “触感差不多。画纸没有这触感。” 毛小莉摸了摸人皮纸,点头:“也是。不过陈哥,你又是怎么猜出害韩小姐的鬼是只百年厉鬼?” 陈阳叹口气:“当时你看到这幅画上的美人像,就没有感觉到不对?” 毛小莉摇头:“没有。” “阴气浓重,鬼气森森,那么明显都没有察觉到?” 毛小莉默默张大嘴巴,怪叫道:“陈哥,我怎么可能感觉得到鬼气和阴气?” 陈阳皱眉:“你是天师。” “天师也不能啊。”毛小莉哭笑不得:“陈哥,你是不是对天师有什么误解?天师虽然是抓鬼,但是看到鬼、察觉鬼气都是靠工具。除非是非常浓厚的阴气和鬼气,能够明显感觉到。像是这幅画,我半点鬼气都没有感觉到。” 陈阳怔了一下:“是吗?我对天师了解不深。” 毛小莉直勾勾盯着陈阳:“陈哥,你真的不是天师?那你怎么会抓鬼?” “小的时候隔壁家爷爷教的,他只教了我两年,所以我不算是天师。” “这样啊……只教了两年就这么厉害。”毛小莉颇嫉妒。 果然吃天师这碗饭的,都要看天赋。 天赋不好,学十几年也就是授都功的六品天师,如她。天赋好的,只学个两年就能请酆都鬼差了。 毛小莉甩甩头,不想了。 越想越嫉妒,心态不平衡。 其实毛小莉在天师界中也算是天赋很好,看她取沤嵘纺敲辞嵋拙涂梢灾馈v徊还乔n珊统卵粽庋厥獾睦佣员龋褪w饬硕选 毛小莉决定还是恢复原先的话题:“然后呢?看出人皮纸之后,又是怎么猜到的?” 陈阳便给她详细说了一遍。 其实主要还是因为陈阳在上大学之前都住在南方封闭的村庄里,南方,尤其是广粤地区,至今仍十分信奉鬼神,再加上陈阳体质特殊,常与鬼怪打交道。 因此他在发现人皮画纸之后就知道事情不简单,当时那厉鬼试图迷惑他,口音是粤西口音。只是喊他‘秀才郎’,这不是现代人会喊出口的称呼。 画上面的落款名为小凤玉,像是以前女伶的艺名。他就百度了一下,还当真搜到她的生平。 小凤玉,原名祝小玉,本是民国初期粤西地区的一名女伶。因歌声甜美,眉目清澈灵动而成为盛名一时的女伶。却在二十一岁左右被土匪看中掳走,最后死无全尸。 陈阳猜测她应该是死后被人剥下皮肤制成人皮纸,因而神魂有缺,再加上是横死鬼,无人立碑供奉,更加不能投胎。祝小玉的尸骨渐渐被埋在地下,后来有一新丧女子将坟压在了祝小玉的尸骨上,激怒祝小玉。 恰巧韩可祭祖路过,祝小玉趁机引诱韩可,藏在人皮纸进入韩家谋取韩可的命数。 “以前有邪术,认为剥下死者的皮制成画纸,再将死者画在人皮上,能够摄魂。” 虽然不知道祝小玉如何得到自己人皮制成的画纸,想来不会是多平和的手段。 两人回到大福分局办事处,陈阳站在门口,盯着上书‘大福街道办事处’的牌子悲愤:“挂羊头,卖狗肉。” 毛小莉嘿嘿笑:“挂上这个,不容易被请去喝茶。” 陈阳不敢置信:“你们不是公务员。” “是公务员,在编公务员。体制外……” 陈阳一言难尽。 毛小莉在他进分局里的时候,赶紧拿出合同和笔,让他签名。 “签了这份合同,你以后就是我们分局局长。悄悄告诉你,局长底薪比我们多一倍,分成也比我们多百分之五哦。” 陈阳挑眉:“局长的分成是多少,你们的分成和底薪又是多少?” 毛小莉正想说话,副局马山峰腆着肚子走进来把她叫了出去,不知道说了什么。马山峰进来后对着陈阳格外热情:“小莉有些事情还不懂,局长有问题可以问我。” “我还没签——” “局长是对我们分局的福利还不了解吧。” “我想跟这个关系不太大,我觉得需要再考虑一下——” “局长的底薪是三万,接单的话一单抽成是百分之五——哦,这个是无论您有没有参与单子都能够得到百分之五的抽成。我们的分成方式是一单抽出百分之三十作为分局日常运作费用,剩下百分之七十由参与单子的人平分。” 换句话说,哪怕接下单子,陈阳没有参与,只要成功他都能得到百分之五的抽成。假如他参与,除了百分之五的抽成还有剩下百分之六十五的平分。 再加上底薪、包吃住、国家在编公务员……完全把持不住就算同事都是天师而且有挂羊头卖狗肉的嫌疑都,很想签下来!!! “这次三星级别的单子,局长也有分成。第二天就能把钱打到你的账户上,一共是……我算算。” “十八万七千五。” “对!” 陈阳瞪着眼前笑得和蔼可亲实则老奸巨猾的马山峰副局长,沉默不语。 签吗? 签! 8、衣下骷髅01 签下合同后,陈阳正式成为大福分局办事处局长。 经过马山峰科普,陈阳才知道大福办事处是国家支持下的天师与地府共同合作的产物,旨在解决作乱人间的鬼怪邪祟。全国共有六处大福办事处,唯有帝都开设分局。 他现在就是分局局长,局里工作人员一共有四个人,包括他。 目前只知道副局马山峰、毛小莉,还有一个叫张求道,接了单子外出,至今还没回来。马山峰是来养老的,只拿底薪不接单,派不上用场。毛小莉授都功六品天师,勉强能接二星的单子。至于张求道,已甄盟威四品天师,能接三星的单子。 三星的单子都有一定难度,一般要三品以上天师才能单独接单。张求道虽然是四品,但跟别人一起接过三星的单子。陈阳了解到,天师界门派众多,大门派如正一、全真不必接单,自有人捧着真金白银上门求办事。 不过这些门派弟子众多,也多半是靠在大福app接单赚钱。 再说回大福办事处,别看陈阳所在的这所分局落魄潦倒连底薪都困难,实则总部人才济济。三品以上天师才勉强够格被总部录用,里面多半是各门各派嫡传弟子,天赋惊人。 陈阳抬头看了眼盘腿坐在沙发上,边啃西瓜边看动画片的毛小莉,深深叹了口气。 毛小莉连祭拜祖师爷都不诚心,怪不得天赋不错,又是天师世家,却还只是个六品天师。 人才太少,人脉资源没有,名声打不开,员工没有上进心,这就是个烂摊子! 巨坑! 陈阳起身回房,毛小莉叫住他:“陈哥,你刚搬过来,需不需要我帮忙收拾?” “不用了。” 说完,他便起身上楼。 大福分局所在的这栋旧楼,共有六层。下面三层作为办公地点,上面三层作为员工宿舍。四个人中只有马山峰不住这里,另有家庭。 陈阳今早刚搬过来,收拾了一天才有空查看分局目前发展。 打开房门,站在玄关处换上拖鞋。看到鞋架上另一双大号拖鞋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双皮鞋。 陈阳心知肚明,朝着小厨房走去。 没看到人。 此时,浴室传来淅沥的水声。 陈阳又朝浴室走去,拧开门把。里面伸出一只手,猛然抓住他的手,把他拖了进去。温度适中的热水迎面而来,瞬间把他的衣服都淋湿。 陈阳微微眯眼,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让他感到不舒服。身后有只大手横过他的腰间把他带进一个宽厚的胸膛,熟悉的气息笼罩住他。 “还没洗?” 闻言,陈阳瞪了过去,颇感不悦。 “不确定我有没有洗,你还把我拉进来?” 那就是还没洗了。 “陪我。” 度朔把下巴搁在陈阳颈窝处,深呼吸一口,闭上眼睛。陈阳感觉到他的疲惫,心软不忍责备他。脱掉衣服跨进浴缸里,和他面对面。 面前这个俊美的男人是陈阳的鬼丈夫,他俩结了阴亲。 陈阳八字奇阴,从小受鬼怪侵扰。曾有人断言他活不过十五岁,从小到大不知遇到多少厉鬼上身的事情。陈阳父母在他十岁的时候为了救他被厉鬼害死,后来隔壁有个爷爷把他带在身边教了几年法术,又在他十六岁的时候做主为他结阴亲。 虽然阴亲到陈阳十八岁时才结成,但他也变成半个阴间人,同时有个在阴间当鬼差的丈夫保护,没有鬼怪再觊觎他的身体。 过没多久,那个爷爷也去世了。 从此以后,陈阳的亲人只剩下度朔一个。 陈阳刚泡进温暖的水里,就被度朔强势不失轻柔的拉过去,封住他的唇齿一番纠缠。 浴缸里的水彻底凉下来后,陈阳才被抱出浴室。他躺在沙发上,眉宇间有些疲惫。 度朔注视着陈阳,冰冷的表情柔和了不少,神色餍足。 “工作的事定下来了?” “嗯。”陈阳动了一下身体,靠在度朔身上,掰着手指数工资:“存上两年,就能给你做场法会,替你修功德。让你升官,另外得多烧点纸钱给你打点。” 陈阳打了个哈欠,数了几遍要花的钱,任重而道远。 度朔注视着陈阳,眼里全是温柔和笑意,握着他的手说道:“我不用法会和功德。” “那不行。”陈阳横他一眼,觉得他有些不求上进,于是语重心长:“难道你想当一辈子鬼差?忙碌奔波,人间好歹有个假期,你是全年无休。这次你一工作,我们就三天没见了。” “你想我?” “别转移话题。” “好吧,但是人间的法会和功德对我没有效果,我不靠那些修功德。” 度朔闭上嘴巴,面对陈阳满眼‘你编吧,反正我不信’,无言以对。 陈阳不信度朔的话,只当他是不想他辛苦才胡说。 鬼差晋升,只要功德和功绩。 功绩他暂时帮不上忙,至少功德能够帮忙,以度朔的名义替他修功德。这些需要钱,正好大福局长工资高。 陈阳又打了个哈欠,今天搬家收拾一天,回来又被折腾,身体很疲惫。 “累了就睡吧。” 陈阳抓着度朔的衣角,依偎进他怀里,眼皮耷拉下来,迷糊的说道:“你得陪我。” “我陪你。” “明天早上不能消失。” “……好。” 得到肯定的答案,陈阳满意的陷入熟睡。 度朔把他抱回卧室,打开空调又给他盖上被子,起身出门。拿出手机下了一条命令后回房,拉开被子钻进去。 陈阳察觉到热源,自动自发依偎过来。 乖巧自觉。 度朔唇角微勾,把他揽进怀里,一晚上没松开。 第二天早上,度朔果然没有直接消失,而是陪着陈阳吃完早餐,送他出门。导致陈阳接下来心情灿烂,下楼听到有单子上门,心情就更好了。 毛小莉抱着昨天晚上啃剩下的西瓜,眼尖的看见陈阳脖子处隐在衬衫领子里的红痕。于是说道:“陈哥,我那儿有驱蚊符,要不送你一沓?” “驱蚊符?”陈阳摇摇头:“我没见到蚊虫。” 毛小莉空出手指了指他脖颈:“这儿不是被咬了一大片?” 陈阳反射性捂住脖子,有些尴尬。 “不、没事。” “不痒吗?” “还好。” “我有止痒膏和驱蚊符,去拿给你吧。” 毛小莉刚转身就遇见马山峰,后者背着手笑呵呵的说道:“小莉,不用麻烦了。局长应该是刚搬来不太适应,过敏了。过两天就好。” “是吗?陈哥你还挺娇贵。”毛小莉看向陈阳的皮肤,发现娇贵是有资本的。“皮肤真好,羡慕。” 马山峰:“年轻人体力真好。” 陈阳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脸红成一片。半晌才恢复正常,面对马山峰看似慈祥实则促狭的通透目光,淡定不已。 “马副局,早。” “马上风,你平常都是八点上班,现在都快九点了。嘿嘿,你是不是准备抛弃老年人的生活方式,投入年轻人的怀抱了?” 马山峰笑眯眯:“我早上八点就到了,只是接到一单生意出门聊了个把小时。” “有新单?” 这么快就有生意上门?! 毛小莉跳起来:“陈哥,你是我们分局的福星啊。你没来之前,分局三年开不了张,你一来,一单就能过三年。” ……再次轻易的暴露真实情况。 马山峰仍旧淡然的面对陈阳的目光,不为自己欺骗他感到愧疚。 可见心理素质很强硬。 “新单是总部那边给的,跟我们分局合作。他们那边出两个人,我们这边也出两个人。薪酬是两千万,双方平分。” 没等陈阳反应过来,毛小莉跳起来大喊一声:“接!” 马山峰看向陈阳,陈阳压抑住激动的心情,斩钉截铁:“接。” “不过,总部那边怎么愿意把这么个大单分一半给我们?”陈阳提出疑问。 马山峰沉默半晌:“扶贫?” “……”陈阳:“算了,能接到单子就行。” “就是。三星的单子,陈哥一个人就能解决。” 闻言,马山峰神色难得严肃,他警告毛小莉:“你最好不要有侥幸心理和轻敌心理,如果不是张求道不在,我不会安排你去接三星的单子。” 毛小莉不乐意的嘟囔:“前天的三星单子就是靠陈哥一个人解决的。” 马山峰摇摇头,叮嘱陈阳:“我看过你们接的那起单子,其实够不上三星的难度。顶天就是二星。只是因为之前去的天师轻敌,没有及时发现那是一只快百年的厉鬼。所以才会升为三星,真正三星难度的单子,即使是三品天师对付起来都困难。” “这一次的单子,已经死了五个人。” 陈阳神色严峻,毛小莉也收起了轻敌心理。 “具体情况说一下。” “我这里有份资料,等一下发到微信群里,你们自己看。” “微信群?” 毛小莉:“陈哥,我拉你进来。” 陈阳点开微信,发现一个新的微信群。 ‘致力脱贫脱单办事处’。 马山峰:“呵呵,对称了。” 一对单身狗,一对已脱单,致力于脱贫。 陈阳:“……” 毛小莉豪气万千:“陈哥在,脱贫不是问题。” 真是无时无刻不在体现自己质朴纯真的品格。 马山峰将这次单子的所有资料发到微信群中,让陈阳和毛小莉都先看一遍,看完后准备妥当出发和总部的人会合。 这次他们要出发到石景山区一处别墅区,在那里潜伏找到害人的鬼怪并收服,必要时可斩杀。毕竟是害了五条人命的鬼怪,哪怕被抓住也得送到罗酆六宫受审。 雇主在石景山区的别墅区有一套别墅,可暂时借给他们入住。 陈阳看完资料,也觉得棘手。 马山峰问他有没有什么发现,陈阳说道:“看手法,不像鬼怪作祟,倒像精怪。” 马山峰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毛小莉看完资料,也说道:“厉鬼害人,要么寻仇,要么找替身重新为人。单纯害人杀人,少有。” “而且这五个死者都是皮肉、五脏六腑全被啃噬殆尽,只有精怪才会通过这种方式修人形。”陈阳点开死者照片和资料对比,说道:“这是被发现的死者,照其凶残程度,应该还有没被发现的死者。” 鬼怪没有形骸,才会寻找替身,想方设法躲过阴差耳目,重新为人。精怪早有一副形骸,只是尚未修成人形,于是会想方设法得到人形皮囊。 有些精怪,如狐狸通过拜月吸收月光精华、黄鼠狼通过出马上身济世度人修功德。但也有些精怪,啃噬人的五脏六腑,钻进去得到一副空的人形皮囊。 或以啃噬人类精血,从而化为自己的血肉,获得皮囊。 这类被称为,妖邪作祟。 9、衣下骷髅02 陈阳在确定了一系列事宜,以及对这次的单子有了一定了解后,带着毛小莉出发。他们先跟总部那边接单的两个天师对接,本来要结伴同行。 谁料那边通知他们已经到达豪苑别墅区,让分局的人自己前去。态度傲慢,可以看出他们不满意跟分局合作。 毛小莉愤愤不平:“好像谁稀罕一样!我们一样能在app上接单。” “你确定能接到报酬两千万的单?”陈阳反问。 不能。 一个是六品,一个未受无等级,两个菜鸟天师,能接到二星的单子就不错了。 毛小莉虽然明白,还是感到不爽。她询问:“陈哥,你不气吗?” “没什么好气的。”该气的也是总部,平白分给他们一千万。陈阳满足的感慨:“一千万在我的心里,就算他们当面对我甩脸色,我也气不起来。” 不仅气不起来,还特别开心。 一千万啊! 毛小莉也想到了那一千万,顿时什么气都没了。脸上亲不自禁露出傻笑:“对哦,要是天天受这气能有一千万,我好乐意。” 石景山区豪苑别墅区,位于较为偏远的近郊区,地处偏僻。 安静,人少。 豪苑别墅区约莫有四十套别墅,固定住户有十七户。陈阳的雇主不是豪苑别墅的固定住户,一年中也不一定会在这栋别墅住上一星期。 每栋别墅间的距离有十米远,周围草地和林木隔开,因此每栋独立别墅间都很怡然安静。而他们需要在剩下的十七户固定住户中找到作祟的妖邪。 在这期间,妖邪还会杀人。 难度很大。 陈阳和毛小莉到达雇主的别墅,按下门铃,过了几分钟才有人来开门。 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倚在门扉上,直勾勾打量陈阳,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这儿干嘛?” 陈阳:“天师。驱邪。” 女孩稍正一下脸色,眼底有狐疑:“不好意思,我们请的天师已经到了。” “我知道。”陈阳点头:“我们是同事。” “抱歉,你先等一下。我问问。” 陈阳点头。本来以为她会进屋询问,没想到她是直接拿出手机询问。确定陈阳和毛小莉的确是他们请来的天师后,女孩请他们进屋。 “我叫葛青,大师您叫什么?”葛青对陈阳颇有好感。 “陈阳。她是毛小莉。” 葛青瞥了眼毛小莉,淡淡的‘哦’了声,继续跟陈阳搭话。 他们走进客厅,看到客厅还有三个年轻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经过介绍,陈阳知道他们都是葛青的朋友,也是这一次事件中真正的委托人。 一群大学生。其中有个人叫冯远,是这栋别墅的主人,也是明面上雇主的儿子冯远。他们在去外地旅游的时候遇到精怪,被盯上,后来逃离。以为没事,结果有一个同伴已经死去。 陈阳坐在几个年轻人对面,毛小莉站在他身后查看四周。 “我想了解一下,当初你们怎么惹到妖邪,以及你们同伴的死。” 冯远还没开口说话,另一个年轻人站起来,不耐烦的说道:“我回房了。晚饭的时候再叫我。” 陈阳瞥他一眼,眼神淡漠,没有生气和恼怒。 冯远不好意思的笑笑:“死去的同伴是他挺好的朋友,所以他情绪不太好。” 陈阳摇头:“没关系。” 除了刚才离开的青年,另外三个人都挺配合。 性命攸关的事情,大概眼前三人谁都不想莫名其妙死掉。 通过讲述,陈阳得知冯远等人在三周前去往距离帝都近郊不远的不老屯镇过五一假期。一共是六个人,四男两女。 “还有一个,没来?” 除了上楼的青年,以及死去的同伴,在场只有冯远、葛青和韦昌平三人。陈阳问出口的时候,冯远和韦昌平齐齐看向葛青。 葛青耸肩:“别看我,马琪琪固执己见。咬死认定我们耍她,我劝服不了。” 陈阳:“什么意思?” 冯远不好意思的说道:“马琪琪是我们同学,也是同行的六个人之一。但她不信有鬼,坚定认为我们在耍她。” “死了人她还不信?” “她认定是意外,也没有看到尸首。” 如果马琪琪看到死去同伴的尸首,她一定会信。因为死者的死状太过诡异凄惨,正因如此,冯远几人才会请来天师。 “不管她信不信,你们都得想办法把她叫过来。”陈阳垂眸,淡淡的说道。 葛青靠在布艺沙发背上,贴近陈阳好奇的问道:“陈大师,为什么啊?” 毛小莉走了一圈回来就看到这一幕,抖了抖全身的鸡皮疙瘩后快步上前,把葛青挤开后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因为妖邪看中你们,落单最容易被害,虽然她的安全不在我们的业务范围内,但如果你们不想她死,最好还是把她骗过来。” 陈阳点头:“在这里,至少我们能保护她。” 葛青笑了笑:“行吧,我保证把马琪琪骗过来。” “我想知道你们选择不老屯镇作为你们五一假期地点的原因。” “风景好,山脉高水质好且多平原,还是个千年古镇。完全是个靠近又不费时间的旅游胜地,最佳选择。”冯远笑着说道:“难道有问题?” 陈阳面无表情的盯着他:“有。” “什么问题?” “因为我想知道是你们主动招惹妖邪,被寻仇。还是单纯被盯上了而已。” 话音刚落,冯远、葛青和韦昌平都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毛小莉皱眉,不悦道:“你们是主动招惹还是单纯被盯上,这个问题很严肃。拜托你们不要有侥幸心理好吗?!” 葛青也拉下脸:“我们付钱,你们接单解决麻烦。还要管我们什么心理?” “你!” “小莉。”陈阳把毛小莉叫到他后面,和颜悦色的说道:“任何麻烦在解决之前都需要知道前因后果,这关系到你们的生命安危。你们也知道,那妖邪凶残,已经害了不少人命。如果因为你们的隐瞒导致我们掉以轻心,丢的是你们的命。” 冯远几人表情凝重,相互对望,思考了一会儿推出冯远。冯远询问:“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所谓妖邪,即万物因缘巧合而修成精怪,误入歧途。走捷径犯下杀孽,邪性难去。这类妖邪通常执拗记仇,如果你们是主动招惹,得罪了它们。那不管你们跑到哪里,它们都会追过来直到杀死你们。反之,如果你们只是被盯上,那么当有外力阻挠时,妖邪会选择放弃杀死你们。” 妖邪成精不易,因而惜命。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豁出性命追杀人类。除非结下仇怨,不死不休。所以冯远的答案于他们的性命而言很重要。 “另外,”陈阳大拇指滑动几下,停留在一个页面上,然后将手机放到在场人的面前:“密云鬼宅。我想你们是冲着这个,才去不老屯镇的吧。” 冯远几人脸色一变,全是被说中心思的不自然。 毛小莉踮起脚尖看:“密云鬼宅?什么东西?” 她抢到手机,浏览完页面之后,看着葛青、冯远三人。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摇摇头:“所以我真烦你们这类作死的人。” 年纪轻轻,不知所畏。 爱玩各种灵异类游戏,爱去各种鬼屋探险,寻求刺激。他们就没想过,要是真的遇见厉鬼怎么办吗?厉鬼凶残,不杀掉所有人绝不会离开。 密云鬼宅,位于密云区不远处的不老屯镇内的一栋别墅。流传于网络的帝都十大鬼宅之一,资料相对较少,只有寥寥数语介绍。相较于其他鬼宅,属于没有名气的废宅。 据传,密云鬼宅荒废十年,曾换过不少住户。阴气森森,极邪。 冯远苦笑:“我们也知道错了。”他摇头叹气:“要是早知道会害死路南,就算宅在家里,我们也不会去不老屯镇。” 路南就是六个人中唯一死去的人,根据资料记载,他是死在自己的公寓里,公寓只有他一个人住。眼前六人,都算是富二代。 路南除了住宿舍,另外在市区租了公寓。本来和女友一起住,出事那段时间女友正好不在。房门紧锁,房子在二十楼。而他被发现时,肢体残缺、血肉模糊,好像被什么野兽啃过一样。 最可怕的是经过鉴定,那些啃咬的痕迹来自于人类的牙口。并且,路南全身的皮都被剥下来,是在他活着的时候,被活生生剥下皮,再被啃咬血肉而死。 死法可以说非常凄惨了。 死者死法越惨,就说明妖邪害死的人越多,性情越凶残,同时也越厉害。 所以陈阳对这个单子很警惕,不敢掉以轻心。 “其实我们当初去不老屯镇探鬼宅,还是路南提议。他老家在密云县,从小听说不老屯镇有栋鬼宅,很邪门。一直想去,我们去查了点资料很感兴趣。没想到最后是路南先……” 冯远说不下去,可以看出他对于同伴的死既难过又愧疚。 “你们在那栋鬼宅里见到什么?” “没有。”冯远坚定的说道:“真的什么都没有!所以我们离开的时候都悻悻然,觉得浪费时间。而且住在不老屯镇的几天里也没有什么异常,根本没想到会惹到脏东西。” “确定半点异常都没有?” 陈阳不太相信。一般来说,都会有异常。 无论鬼怪妖邪,害人的时候都没有太多耐心。一般会先吓他们,在他们心神大乱的时候更容易侵占躯体。 “我想起来了!”葛青突然大叫:“我突然想起,在离开的时候,路南的样子看上去很不对劲。” 10、衣下骷髅03 葛青说道:“离开的前一天晚上,我起床去厨房喝水,看到路南出去。我好奇,凑到窗边去看,发现他是往那栋鬼宅的方向走。“ “之后呢?”冯远倾身上前问。 “没了。” “没了?” “真没了。我又没那么多好奇心,再加上当时是深夜,我也很困的。再说了,恐怖电影里,只要跟上去保准死得透心凉。我又不傻。”葛青抱着胳膊,翻了个白眼。 “没跟上去是对的。”陈阳点点头。 葛青立刻朝他笑:“阳哥懂我。” “好好叫人,别乱叫。”毛小莉冲着葛青说道:“我都没叫那么亲密。” “咱俩没可比性。”葛青撩了下头发:“我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对吧,阳哥。” “葛小姐还是叫我名字吧。” “阳哥,你太见外了。” “我结婚了。” 葛青顿时无言,瞪着陈阳明显不信。陈阳却没有再说,保持距离和拒绝的态度很明显。他也没有极力证明自己的确结婚了,于他而言,没必要这么做。 不过也打消了葛青对他的想法。葛青讪讪了一会儿后,恢复情绪并对陈阳保持距离。 陈阳见状,便询问:“你为什么觉得那个时候的路南不对劲?” “他没穿鞋。” 冯远和韦昌平嘘了一声,不以为然。葛青气急败坏的说道:“这还不奇怪?他当时走出房子,光着脚在街上走。好像只游魂。” 此刻他们才发现不对。的确,没穿鞋听起来很普通,然而要看当时的情况。深夜里,独自外出却没穿鞋,很怪异。 “也许……是梦游?”冯远舔了舔嘴唇,发现这个理由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陈阳:“你确定他是去那栋鬼宅?” “不确定。但的确是去鬼宅的方向,说实话路南的老家挺偏,靠近鬼宅。那栋鬼宅附近也没什么房子,周遭都种着古槐,阴森恐怖。谅是谁都不会半夜走那条路。” “等等,种着古槐?” 葛青朝冯远看过去,冯远愣了一下,随即起身去放在角落的背包里掏出一架单反,一边操作一边说道:“我拍了鬼宅的照片,大师您看看。” 陈阳拿过来一张张的查看,越看眉头皱得越紧,神色严肃。 毛小莉看完,先沉不住,倒吸口凉气:“这栋鬼宅太邪了。你们居然能从那里活着回来?!” 冯远抽抽嘴角:“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 已经被缠上,还死了一个人。 陈阳:“小莉的意思是说,按照常规,你们活不到离开不老屯镇。” 冯远三人大惊:“什么意思?” “知道这是什么吗?古槐,”陈阳指着照片上一圈圈阴森无比的阴影,那是遮天蔽日的古槐树林,枝干上还停留着一排排乌溜溜的乌鸦。“槐,木鬼。鬼最爱栖身的地方,成片的古槐树,不知道吸引了多少孤魂野鬼。阴气冲天。照理来说,进去逛一圈都会沾惹上阴气,大病一场。你们在那里待了一周,没死的原因只有一个。” “什么原因?” “有更厉害的东西盯上你们。” 突入其来的声音插|入陈阳几人的聊天中,几人寻声望过去,只见门口背光站着两个人。开口说话就是其中一个。 冯远惊呼了一声:“寇天师、度天师,你们回来了?” 度天师? 陈阳看过去,发现是两个相貌堂堂、身材高大的青年,前者看上去文质彬彬但有些目下无尘,可见是个天之骄子。 这人是寇天师。 走在后面的青年,身高比之寇天师高半个头。沉稳冷淡,这就是度天师。 姓度啊……陈阳若有所思,入目是一张陌生的脸。想也知道,他那位丈夫是鬼差,不会在阳间现世,还是以天师的身份。 寇宣灵走到陈阳面前,目光先落在他的腰间,没看到授的腰牌。随后落到毛小莉身上,看到都功六品天师的牌子,眉头皱起来,面露不悦。 “寇宣灵。三品天师。”他拿出一块牌子,牌子上雕刻《上清三洞五雷经》,吊着玄色穗子。 观他相貌,不出三十。天师界中晋级升授并不容易,越往上越难以晋级。不仅需要道行功德足够才能加升,而且有时间限制。天师界规定从都功升盟威需满足三年时间,往上是八年,再往上是十二年。此后,若无功德不得升迁。 换句话说,假如要升到三品天师至少需要花费十六年时间。寇宣灵这么年轻,只能说明他从小开始学道术,还得是天赋卓绝才能只花十六年的时间升迁至五雷。 后来经毛小莉之口,陈阳才知道原来寇宣灵是北方天师道传人。魏晋时期,天师道发展为南、北天师道两个流派,其中北天师道祖师便姓寇。 “陈阳。” 毛小莉紧随其后:“茅山派第23代弟子毛小莉。” 闻言,寇宣灵掀唇无声的蔑视的笑了一下,没再搭理毛小莉。陈阳眼明手快的拉住暴怒的毛小莉,在她耳边轻声念叨:“一千万!” 毛小莉深呼吸,“对,一千万。我再怎么跟不是人的东西生气,也不能跟一千万生气啊。” “你们在说什么?”寇宣灵询问。 毛小莉微笑:“没,就是在商量怎么跟畜生沟通?” 寇宣灵:“畜生说谁?” “谁应就说谁——” “小莉!” 陈阳还没开口呵斥,便听见那度天师突然开口:“我们出去排查了一圈,发现点东西。既然你们也有发现,我们不妨一起商量。” 陈阳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度天师走到他面前。目不斜视、冷淡沉稳,陈阳和他对视了一眼,抓着毛小莉的手似乎被灼烫了一下,迅速收回来。 度天师走过去,他和毛小莉便向两边分开,没再靠近。因为度天师刚坐下就对着陈阳说道:“度北。” 陈阳抿了抿唇,坐在他身边。 他这边的位置没那么多,两个大男人坐下就没位置了。寇宣灵坐在对侧,毛小莉讨厌他,坐到了远一点的单人椅。 葛青说道:“原来你们都不认识。” “葛小姐放心,我们都是专业的天师。”陈阳说完,看向身旁的度北。 度北:“嗯。” “好吧,刚才你们说的有更厉害的东西盯上我们是什么意思?” 陈阳看向度北,后者垂眸,没有要主动开口解释的意思。于是陈阳说道:“字面上的意思,那些东西没有及时害死你们,应该是图谋更多。” 冯远愣了一下:“图谋什么?意思是说利用我们来图谋更多吗?” “对。” “我们有什么可以被图谋的?” “你们的身份。” “什么意思?” “假如那些东西披上你们的皮,假扮你们,利用你们的家世和人脉在杀完人之后,可以更为方便的掩藏身份不被国家和天师发现。” 妖邪害人,必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冯远等人的身份就是妖邪掩藏自己的护身符。 一直没开口的韦昌平说道:“那路南为什么死得那么惨?” 葛青和冯远反应过来,对啊,如果要利用他们的身份,为什么用那么残忍的方法杀了路南。 “皮不见了。” 陈阳冷静淡漠的陈述这个被他们忽略的关键点。 面前三人齐刷刷打了个冷颤,那些东西要利用他们的身份,肯定需要剥下他们的人皮套在自己身上。恐怕他们最开始打的就是假扮路南靠近他们的主意,只可惜他们还没来得及处理路南的尸体,就先被发现了。 如果路南的尸体没有被发现,那他们岂不是天天跟一不知道什么邪门玩意同出入? “那、那现在……那些东西跟着我们,从密云鬼宅搬到豪苑了?是不是也披上层人皮,根本发现不了?” “这两周内,别墅区不是发生四起命案了吗?” 换句话说,至少有四只妖邪潜入别墅区,对他们虎视眈眈。 “他们伪装成什么人?” “不知道。”陈阳坦然的说道:“尸体被毁得很严重,就算验dna也很难在那些东西动手之前查出来。因为那些东西活了很多年……至少比我们要长,杀了很多人。有些根本没被发现,披上人皮后,你认不出来。人皮能收敛邪气。” 居然还可以随意切换套装。 “这妖邪简直无敌了。”葛青吐槽 冯远:“那该怎么抓到那些东西?” “先找出来。”寇宣灵突然插嘴。 “怎么找?” 寇宣灵:“引出来。” 冯远几人刚想问怎么引,却见眼前四位天师都定定的看着他们。心领神会,惊悚的跳起来:“不会吧?要我们去引?” 寇宣灵摊手:“妖邪目标是你们,由你们去引出来事半功倍。” “为什么不是你们?” “要是我们能引出来,还需要你们出现?”寇宣灵冷下脸:“速战速决吧。要是你们不愿意我们也没办法,就这么拖下去。委托时间到,我们就会走。” 当然一千万的定金不会退。谁让雇主不配合?这就是总部的服务态度,手腕强硬,态度冷漠。请我接单,行。雇主得配合,不配合他们就是爱干不干钱照收的态度。 就这样,还是有大把人捧着钱求总部接单。 陈阳和毛小莉羡慕得眼睛泛红。 11、衣下骷髅04 冯远几人悻悻然,可也没胆反驳寇宣灵的话。 毕竟事情是他们惹出来的,那些东西的目标也在于他们,由他们去引再合适不过。 “那……要怎么做?” 陈阳:“什么都不用做,照常生活就行。” 冯远三人不明所以。 陈阳解释:“妖邪已经出现在你们的周围,既然盯上你们,就会以各种身份跟你们接触。因为他们需要了解你们的生活习惯以及交际情况。你们只需要在这几天多注意跟你们交往的人,妖邪就混在里面。” 葛青:“如果出现陌生人,我们也认不出来啊。再说了,要是妖邪害我们,怎么办?” “小莉?” 毛小莉从口袋里拿出四张灵符,递给他们:“妖邪恶鬼都惧雷火,只要是妖邪碰上这道五雷符都会惧怕现形,把五雷符扔到妖邪身上,能够保你们一命。” “之后呢?” “赶紧跑。” “……” 毛小莉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记得喊救命。” 葛青:“你们不贴身保护我们?” “那还需要你们引出来吗?”寇宣灵反问。 三人无言以对,此事就这么定下来。陈阳四人也在别墅落脚,分配房间的时候发现少了一间。一共是八个人,只有七间房。 冯远希望葛青能跟毛小莉一起住,两个人同时拒绝。 葛青朝着陈阳说道:“陈大师跟我住,我就乐意。” 毛小莉跳脚,挡在陈阳面前,誓死捍卫局长的清白。这时,度北走出来说道:“他跟我住一间房。” 说完,他看了眼陈阳,然后转身走进房间。 陈阳:“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先进去放好东西,中午再出来。” 只要局长保住清白,毛小莉什么意见都没有。赶紧跑去挑了间房放好行李。 走廊上其余人都散去,唯独寇宣灵,虽然面无异样,实则内心波澜陡生。 刚刚那是沉默寡言、严肃冷淡,天师界中出了名最不好相处的度局长吗?居然主动邀人同住?他自己在办事局总部霸占了整整一层楼,至今都没人踏上去一步! 门甫一关上,陌生的气息从头顶上笼罩下来。陈阳握着门把的手一顿,眉头一皱,回头看到度北就站在他身后,神色淡漠的盯着他。 两人距离极近。 陈阳关上门,向后退一步,仰头望他,说道:“变回去。” 度北表情不变:“什么意思?” 陈阳抱着胳膊:“意思就是说,如果不变回我熟悉的样子和气息,不准抱我。” “发现了?” “你示意得很明显了。” 朔为北,度北即为度朔,明明白白告诉他了。 “阳阳真聪明。”度朔恢复成真实的模样,俊美淡漠,尊贵无可匹敌。 “少转移话题,你怎么变成总部的天师了?” “地府跟人间有个合作项目,从二十年前就开始了。我毛遂自荐,化名度北,在大福办事局总部工作了三年。” “你怎么没跟我讲过?” 他们结婚六年,度朔居然还有事情瞒着他。还瞒了三年,陈阳不满。 “我说过,你没听。” 陈阳狐疑:“有吗?” 度朔点头:“三年前刚上任,我说过。只是当时你的注意力都放在一群羊上面。” 一群羊?三年前? 陈阳心虚的咳了咳,当时他沉迷于那部著名国产动漫,一群羊跟两只狼抓抓放放一共五百三十集全都追完。 这不能怪他,那是他接触的第一部动漫。要知道,十六岁之前的他,忙于活命和学习术法。十六岁之后的他,则忙于将之前落下的学习补起来。因为当时距离高考只剩下两年,他必须将所有知识都补起来。 幸好还有度朔帮他补习功课。 在上大学之前,只看过老版西游。上大学之后为了追那部著名国产动漫,还堕落了好长一段时间。背着度朔偷偷熬夜,好几次忘记做饭,连给他缝的衣服都花了半年时间才完成。 没错,做饭缝衣服。这是陈小阳从小就学会的技能,技艺纯熟。后来结婚,也没落下这技能。 “想起来了?” 陈阳低着头,抓着度朔的衣袖晃了晃:“我忘了。” 度朔抬手,压了压陈阳的后脖颈,跟擒住小猎物一样。 “所以,那份就职文书是你给我的?” “嗯。” “那怪不得你不需要我赚钱养家……你有工资吗?” “……没。” 整个地府都是他的,大福办事局也是地府跟人间的合作项目。说实话,活了几千年的北阴酆都大帝还真没拿过工资。 陈阳恍然大悟:“你在赚功德。” 度朔沉默,大概也可以这么说。 虽然这功德于他而言,其实杯水车薪,不足一提。 “还能适应吗?” 陈阳点头:“大概是跟着巫爷爷学了两年术法,能够轻松对付一般厉鬼邪祟。另外,跟你结婚后,我也算半个阴间人,邪祟不再附身。而且这份工作赚钱比较容易。” “如果遇到危险怎么办?” 陈阳眨眨眼,抱着度朔,依偎进他怀里说道:“度哥,我爷爷、爸妈都是为了我才被邪祟厉鬼害死,到死都没有放弃我。还有巫爷爷,为了我违天逆命帮我结阴亲,后来你又日夜守在我身边,都是为了让我活下去。我肯定惜命的,要是有危险,第一时间就跑。” 度朔捏了捏他脖子:“记住这点就好。你的命最重要。” “嗯。”陈阳美滋滋的说:“再不济,我还能叫你来嘛。” 度朔轻笑了声:“鬼灵精。” “对了,你们出去有发现什么?” “先说说你的发现。” “现在我完全可以确定,的确是妖邪作祟。害人的手法凶残,剥下人皮、啃食血肉,应该是披上人皮并走的吃人精血修成人形的路子。”陈阳认真推敲:“而且,恐怕不止一只妖邪。只是,尚不确定到底是什么东西成精。” 度朔:“嗯。除此之外呢?” 陈阳皱眉,神色有些犹疑:“我不知道……我有些担心那些妖邪豢鬼。” “怎么说?” “密云鬼宅的四周种满了古槐,鬼依槐而生。在那种情况下,很难保证妖邪不会豢鬼。” 十有八九,豢鬼了。 度朔眼里露出赞赏:“不错。光是看资料、听口述就能猜到这里,阳阳真聪明。” 陈阳早习惯了他用夸小孩的方式夸自己,虽然这男人是他丈夫,可实际上岁数可能是他好几倍。这么一想,偶尔被当成小孩对待也没什么违和感。 “那你也说你发现了什么?” “我们来玩猜一猜的游戏。” 陈阳提起兴趣,这游戏以前常玩,每次他赢了就能获得丰厚的奖品。“怎么玩?有没有规则?” “没什么规则。三天内,根据提示找出所有妖邪、猜出妖邪原型,就算你赢。” “提示呢?” “鬼槐。” “没有了?” “一天一个提示。这是今天的提示。”度朔笑望着他。 陈阳撇撇嘴:“小气。” 虽说槐为木中之鬼,其实并非所有槐树都栖息孤魂野鬼。在北方,槐为祖宗之魂栖息之处,有荫庇子孙后代的说法。鬼槐则相反,栖息游魂野鬼,一旦成气候,恐有害人之危。 所谓鬼槐,即槐树身上长出好似头颅的瘤子。等到瘤子裂开,生出五官模样,就是槐树与鬼成为一体,修成气候成为鬼槐。此时,就具有害人的能力。 一定要请天师将之驱除,否则会闹得家宅不宁。 陈阳摸着下巴,莫非豪苑别墅区种有鬼槐? 假如妖邪豢鬼,那么庭院中种有鬼槐实属正常。这第一个提示居然这么明显? “你……没诈我?” 度朔笑着把他拉进怀里,抱紧了说道:“第一天的福利。” “明天还有吗?” “别贪心。” 陈阳撇嘴,若有所思。 只是没等到他庆幸,就发现豪苑别墅种满了槐树,甚至有一片槐树林。陈阳忘了,北方不比南方,不说风水。单从地理环境来说,北方就比南方更容易种活槐树。 南方认为槐树是木中之鬼,太阴邪。北方则认为槐树是祖宗安息之地,能够荫庇子孙护家宅。见槐如见公卿。因此北方种槐不是件稀罕事,恰好豪苑别墅的开发商挺喜欢槐树,就种了挺多槐树。 这倒好,要在上百棵槐树中找出长了瘤子的鬼槐,难度级别升高。 陈阳对度朔说道:“奸诈。” 陈阳告诉毛小莉注意鬼槐,冯远等人倒是经常被赶出别墅,在区里溜达吸引妖邪。不过出去溜达了一天,也没什么收获。 倒是韦昌平,回来高兴得多吃了碗饭。 陈阳一问,葛青说道:“刚认识个美女,肾上腺素过剩。” “美女?” 韦昌平咧嘴笑:“贼漂亮,身材一流。刚搬来不久。” 寇宣灵懒洋洋的问道:“你不怕那是妖邪假扮?” “不能吧。”韦昌平露出犹豫拒绝的表情:“她很漂亮。” “越漂亮,越邪门,越能勾住你这类人。” 韦昌平完全被吓到,什么旖旎心思都没了。 陈阳摇摇头,没提醒韦昌平如果真是妖邪,五雷灵符早就发动了。不过吓一吓也好,免得到时真中美人计。 12、衣下骷髅05 陈阳枕着度朔的胳膊睡,猛地从熟睡中惊醒。 睁开眼睛,床头灯的灯光足以让他看清闹钟时间,12:23分。 他坐起身披上外衣下床,穿上拖鞋。度朔在他起身的时候也醒了,没问一句也跟着下床,穿上拖鞋。 “你也感觉到了?”陈阳问度朔。 度朔说道:“去看看。” “嗯。” 打开门,走出房间,发现寇宣灵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的罗盘,打开房间门,看到他们。先是恭敬的朝度朔点了点头,欲言又止。随后看向陈阳,“你也发现不对?” 陈阳是靠感觉,不是靠工具。不过在此时不便特意说明,只是含糊的点了点头。然后三个人出发,朝着前面走。陈阳和度朔走在后面,寇宣灵则是按照罗盘上的指针方向走。 刚上三楼,猛地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别墅半夜的宁静。陈阳顿了一下,加快速度跑了起来,寇宣灵早已收起罗盘朝声音发出的房间里跑去。 寇宣灵冲在最前面一脚把门踢开,门一开,陈阳眉头一皱。 好浓的鬼气! 几乎凝结成白霜,见到生气便汹涌而来,张牙舞爪似成厉鬼形状。 寇宣灵扔出一张灵符,贴在天花板房梁上,右手捏起一个手势:“天地玄宗万气本根,金光速现覆护真人,急急如玉皇光降律令。” 话音一落,房梁上的灵符发出一道金光,破开阴森鬼气,聚拢生气,使房间不再阴冷。 寇宣灵念的是道家金光咒,具有辟邪、增阳涤阴以及抵御邪气入体的功效。使用金光咒驱除房间鬼气最合适不过了。 因为惨叫声太渗人凄厉,把别墅内的人都吵醒了。不过一会儿,冯远、葛青几人都赶来。毛小莉比他们快一步,并且也感觉到了鬼气,惊讶不已。 “怎么会有这么阴森的鬼气?” 大部分天师并不容易直接感觉到鬼气和阴气,一旦不靠工具就感觉到,说明阴气和鬼气已经浓重到不得不用符咒驱除的地步。 冯远三人感觉不到鬼气,但在踏入房间后感觉到自脚底心蹿上心脉的阴寒。让他们不得不打了个寒颤,“怎、怎么这么冷?任林是把空调开到零度了吧。” 任林就是第四个人,白天里见到陈阳他们没给好脸色,之后晚餐时分也没到餐厅。这是他的房间,房间里没有开空调。 鬼气渗入普通人身体,会让他们大病一场。陈阳转头对毛小莉说道:“小莉,给他们念一遍金光咒。” “行。”毛小莉爽利的答应,然后对着三个人,食指点住他们的天灵穴:“天地玄宗万气本根,金光速现覆护真人,急急如玉皇光降律令。” 冯远三人立即感到灵台清明,阴冷褪去,温暖逐渐漫上四肢百骸。看向毛小莉等人的目光,多了丝敬畏。此前,他们未曾接触过天师,也没见陈阳等人发威,态度不免随意。如今毛小莉小露一手,倒是威慑了他们。 最为明显的就是葛青,现下她心里挺懊悔。看屋内情形,明显有脏东西,如果她答应跟毛小莉一个屋,有她护着还怕什么? 冯远:“这是任林的房间,难道任林出事了?” “十有八九。”陈阳盯着浴室的门,走过去打开浴室门。定定的看了一眼后就走开,回到度朔身边。微微倾头,对着冯远他们说:“已经死了,你们要过去看吗?” 冯远三人脸色剧变,惨白无比。 寇宣灵和毛小莉走进去看了一圈,也走了出来,脸色都不太好看,隐隐有些厌恶和不耐烦。 葛青不敢过去看,韦昌平和冯远进去看了一眼,吐着出来。 他们在浴缸里见到浑身赤|裸的任林的尸首,浴室喷溅着血水,浴缸里全是血水。任林就浸泡在血水里,仰着头大张着嘴巴,嘴里和鼻孔塞着面条,脸部扭曲,似乎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眼睛一只被挖出来,找不到。全身赤|裸,从脖子以下的皮肤全被剥光,露出血肉。 大概这就能够解释为什么满浴缸里都是血水。浴室地板上还有两个破裂的瓷碗,一瓶香油。 葛青看他们这样,再闻到浓烈的血腥味,也差点吐出来。她哭着询问:“任林被那些妖邪害死了对吗?你们不是天师吗?不是会保护我们吗?” 她的哭诉也让冯远和韦昌平感到绝望,本来请了天师,以为能保住性命,谁知道还是死了人。 陈阳:“他不是被妖邪害死。” “那是什么东西害死任林?” “鬼。” “什、什么?” “他玩了招鬼游戏。” 三人顿时噤声。现在是敏感时候,任林居然还敢玩招鬼游戏,简直是嫌命太长。 陈阳脸色不好看,眼里有着淡淡的厌恶。他厌恶这种拿命去玩的人,十六岁以前的他每天想的最多的事情是活下去。最大的希望是远离鬼。 别人求之不得的东西,有些人却毫不珍惜。 不只是陈阳厌恶,很多天师都厌恶这种行为。这就等同于在一个缉毒警察面前,站着个吸|毒的瘾君子,别人恨不得远离消灭,却有人千方百计去接触只是为了寻刺激。 不过他们还不到深恶痛绝的地步,因为他们大概猜到任林玩招鬼游戏的目的。他跟路南关系最好,听冯远他们说,好像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情同手足。 任林应该是想再见路南,因此玩了招鬼游戏。不料招来要了他的命的厉鬼。 “任林玩了什么招鬼游戏?” “缸游戏。”陈阳瞥了眼浴室的方向,说道:“玩游戏的人一丝不挂进入浴室,准备一碗长寿面、一碗鸡血和香油。磕三个头,往面里倒入香油,磕三个头。再往里面倒入鸡血,磕三个头。最后把鸡血倒入浴缸,躺进去。他就能见到一些不该出现的东西。” 期间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能抬头,否则看到什么被发现了,后果不得而知。 冯远报了警,大伙儿坐在客厅等候。客厅灯火通明,来了一队警察,是寇宣灵通知的。这种灵异案件,来的都是处理过这些案件的老手,因此行动速度很快。 大队长过来询问是否需要将尸体额外特殊处理,寇宣灵看向度朔。度朔垂眸,注意力放在身侧陈阳青葱一样的十指上,头也不抬的说道:“不用。通知家属给他做场法事。” 被鬼害死的人,三魂七魄会因为受惊逃走。不知道投胎的路,除非做场法事引导入轮回,否则会忘尽前尘,成为游魂野鬼,最终消失。 大队长点头,表示他们会安抚家属。然后离开,并将尸体带走。 陈阳垂眸,陷入沉思。 寇宣灵有话要对度朔单独说,度朔看了眼陈阳,便走到角落。寇宣灵跟上,毛小莉见陈阳独自一人便上前说道:“陈哥,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不对的?” 她记得陈阳说过他能感觉到鬼气,那么浓重的鬼气在陈阳看来,应该已成实质了吧。不过一层楼的距离,却无法及时将人救下来。 陈阳正是在思索这个问题,他说道:“12点23分,我想任林应该是在12点左右开始玩缸游戏,12点20分左右被杀。然而我的确没能察觉到鬼气,直到任林死,我才察觉到,然而这时候任林召唤来的东西已经跑了。” “换句话说,那东西能够遮挡住鬼气?”毛小莉倒吸口凉气。 鬼气、阴气一般不能遮挡,大部分人也察觉不到。但仍旧有部分人能够感觉到,天师界某些器具也能收集到鬼气和阴气,然而鬼气、阴气其实可以遮挡。 有些鬼修,修功德走正途,能掩鬼气和阴气。还有另一部分鬼,则是靠物遮挡。其中最寻常的方式就是附身于阴气重的物体上,譬如河边柳、庭中槐等。 河边柳、庭中槐本就阴气重,人站在树下辅以术法能掩人气。鬼附身于树身,也能遮掩其自身的鬼气和阴气。 陈阳思及度朔说过的鬼槐,任林召唤出来的东西,不是路南,很大可能性是鬼槐。 只有这样,他才无法及时察觉到鬼气和阴气的存在。 “真的有鬼槐吗?”毛小莉白天找了一下午,根本没找到长出瘤子的鬼槐。 “天亮后再去找找吧。白天不是只找了树林,还有几家种在庭院里的槐树没找吗?” “唉,我知道了。这次事件果然难办。” 才来一天,就出了一条人命。 四个天师,两个三品天师在,都敢猖獗至此。可以想见以前杀了多少人。 陈阳看着沮丧的毛小莉,拍拍她的头:“解决这次事件,能拿到一千万,还能积攒功德。说不定能让你升授盟威,成为五品天师。” 闻言,毛小莉眼神立刻亮起来:“希望如此。” 她已经在都功六品阶停留了四年,都已经满足都功升盟威的三年期限要求,却还是不能升。 这么一想,毛小莉倒还算干劲十足。等到葛青因为害怕,过来跟她示好,要求同睡一屋的时候,满心满脑都是一千万和升授盟威的毛小莉二话不说,答应了。 冯远和韦昌平见状,格外嫉妒。于是他们把目光投向陈阳,陈阳说道:“我有同居人了。” 他们看向度朔,被那眸光淡淡一扫,心里只余敬畏,哪还敢要求同居? 于是,只剩下寇宣灵。 宇宙直男·寇宣灵:“我无所谓,你们不介意就行。” “不介意不介意,完全不介意。” 然而很快,他们就介意了。 13、衣下骷髅06 天快亮的时候,众人各自回房休息。 陈阳一进房间,便拉住恢复原本模样的度朔:“你也没察觉到鬼气吗?” 其实河边柳、庭中槐等物掩盖鬼气,确实能骗过普通鬼差。他也不过是想再问一下,心里好有个底,确定妖邪的深浅。 度朔反手握住陈阳的手,与他十指相扣,说道:“我不管阳间事。” “啊?”陈阳愣了一下,不解的说道:“鬼槐、妖邪害人,应该算是阴间事吧。” “妖邪害人,是阳间事。死了,才算阴间事。” 阴阳两界,规则分明。陈阳自小半只脚在阴间行走,自然知道这规矩。度朔是鬼差,一旦触犯规矩,也要受到严厉的惩罚。所以地府才会和人间合作,由天师抓捕厉鬼邪祟、精怪妖邪,再押往地府登记受审。 “照你这么说,鬼槐作祟,不算阴间事……那鬼槐树身上的瘤子成熟了?” 树身上的瘤子成熟,即长出五官。这时候,附身在槐树上的鬼魂已经不属于鬼,而属于精怪。 由鬼成精,藏有鬼气,游走阴阳两界,迟早成祸害。 “嗯。”度朔一把抱起陈阳,把他放在床上,压了压他的脖子:“睡觉。” “没心思睡。” 度朔动作一顿,定定的望着他。按压的动作变成了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充满了暗示的意味。“累了就睡得着。” 陈阳一把抓住在脖子上作怪的手:“我心里想着那些事,没心思。你别闹我。” 度朔翻身上床,手横过陈阳肩膀,压住他的动作:“天快亮了,再不睡白天没精神,还怎么找出妖邪?乖,睡吧。” “现在是第二天了,你告诉我第二个关键字是什么?” 度朔静静的看着他,面无表情,眼里辨不出是何心情。陈阳不怕他,已经习惯他纸老虎的性格,没有半点害怕的感觉:“你告诉我,我就能睡得着。” 怕是告诉他更加睡不着,反而兴致勃勃。 度朔开口:“近来,我在阳间学了一道咒语,觉得很有意思。你想看看吗?” 鬼差学阳间天师咒语? 陈阳果然分了些注意在这上面,脸上露出感兴趣的表情。于是问道:“什么样的?” 度朔随意捏了个手决,对着陈阳专注的眼神念道:“智慧明净,心神安宁。” 陈阳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掐头去尾的净心神咒,有安宁心神的功效。于他而言,便如喷了安眠喷雾,睡意一下涌上来。 他打了个哈欠,嘟哝了句:“你诈我。”随即闭上眼睛,抱着度朔的一只胳膊,沉沉睡过去。 度朔倾身上前,在他额头落下一个亲吻:“净心安宁。” 加持了北阴玄天酆都大帝法力的祝语,足够让陈阳一觉无梦安宁,睡到自然醒。 早晨九点半钟,陈阳才起身洗漱完毕后下楼,楼下其他人已经都醒了。 毛小莉正闭着眼,两手交叠作了个奇异的手势,两个食指夹着一根毛笔。面前是餐桌,餐桌上摆着朱砂和黄符。葛青坐在旁边撑着脸颊好奇的观看,另外一边是冯远和韦昌平,这两人趴在餐桌上,脸色苍白、两眼无神。 陈阳走近听见毛小莉嘴里念念有词:“……上则护身保命,下则缚鬼伏邪,一切死活减道伐长生,急急如律令。” 葛青一见陈阳便请他坐下吃早餐,陈阳道谢,拉开椅子坐下。环顾四周,没有见到度朔和寇宣灵。心想他们大概是出门查案,毕竟这么晚了。 “陈大师,毛小天师画符为什么又摆手势又念叨?” 冯远和韦昌平竖起耳朵,也想知道原因。 “画符的规矩。画符前要净身净心净桌椅笔墨,下笔前则是要祝纸墨笔砚水,她刚才在祝笔,现在是祝水咒。诚心念完之后才能下笔,一气呵成。” “画符要这么麻烦?”葛青一脸懵:“电视里演的,笔一沾朱砂,直接在黄符上画就能用了。” “要都这么容易,谁都可以画。还用得着天师出手降妖伏鬼?”陈阳看了眼毛小莉,后者睁开眼,笔沾朱砂,铁画银钩,一气呵成。“不过有些人,画符不用这么麻烦。笔沾朱砂,水到渠成。” “为什么?” “天赋好。任何行业,都有天才。”陈阳指了指毛小莉:“她就是我们分局的天才,天生吃这碗饭。别人耗费几天时间才能画成一张符,她半个小时就能画一叠。” 葛青微张嘴巴,看向毛小莉的目光隐含敬畏。早就没有昨天针锋相对的嚣张气焰,反而庆幸自己和她睡在一块。 毛小莉悄悄睁开一只眼,看了看陈阳。后者正襟危坐,哪怕是吃块吐司,都像餐风饮露的仙人。 陈哥不愧是当局长的人才,那话说得,她都快信了。 陈阳啃完早餐后,看到对面的冯远和韦昌平二人,顿了顿说道:“你们这是凌晨受的惊吓到现在还没恢复过来吗?” 冯远坐直了身体:“惊吓是原因,难过也是原因之一,还有另一个原因……”他一脸难以忍受但是极力勉强自己不吐槽:“寇天师,特别虔诚。” 陈阳:“???” 正在这时,度朔和寇宣灵走进来。前者直接坐在陈阳身侧,寇宣灵眼神奇怪的瞥着陈阳。难以理解陈阳魅力何在,竟能吸引局长一改往日冷漠形象。 莫非是道行、天赋极高的世家子弟? 陈阳见度朔拿了吐司和牛奶,便低声问:“你能吃吗?” “可以。” “居然不用做法就能直接食用阳间食物,这是什么奇妙的术法?” “以后再教你。” “嗯。”陈阳点头,然后问道:“第二个关键字。” 度朔瞥了他一眼:“方。” “然后呢?” “没了。” “就一个字?!”陈阳难以置信:“一个字,我怎么猜得到?” “所以说昨天是福利。” “……”陈阳的手放在桌子底下,偷偷拉住度朔的衣角:“度哥,你再悄悄告诉我一个字,好不好?哥,度哥哥,告诉我好不好?” 度朔不为所动,并且摆出油盐不进的态度:“跟密云鬼宅有关。” 陈阳眼睛一亮:“你最好了。” 果然是纸老虎。 用完早餐后,冯远三人被寇宣灵赶出门,在附近逛逛吸引妖邪注目。尤其韦昌平,寇宣灵特意叮嘱他和昨天见到的漂亮女人多来往。 韦昌平奇怪的问:“为什么?” 寇宣灵:“你说她很漂亮。” “漂亮就有问题吗?”韦昌平:“寇大师,您这算是歧视?” “不。她可疑的点在于看上你。” “……” 难道歧视他就不算歧视了? 葛青是女孩子,实在不敢出门。毛小莉告诉她不用怕,她刚画好几十张五雷灵符。葛青感激,伸手要拿。 毛小莉:“一张两百。” 葛青:“……” 虽然被宰,她还是买了十张左右。之所以没有买太多,是因为冯远和韦昌平也抢着买。 毛小莉:“女士两百,男士五百。” 韦昌平不满:“你这是性别歧视。” 可也没办法,还是要买。 陈阳暗中给了毛小莉鼓励赞赏的眼神,表示她干得不错。毛小莉挺直胸膛,底气足,回了个眼神,表示她会再接再厉。 “对了,”陈阳说道:“下午你们回来睡个午觉,休息好。晚上再出门,引出妖邪概率高。” 冯远三人惊悚,坚决拒绝。陈阳叹口气:“我们会跟在你们身后。” 这下,他们才勉强安心。 葛青三人出门,寇宣灵看向毛小莉面前那堆墨迹未干的黄符。乱七八糟,毫不整洁,见她提笔挥洒笔墨,竟然是再次画起来。 一边画,嘴里还美滋滋的念叨:“早知道黄符这么赚钱,我就该多画几张。” 寇宣灵震惊得微张嘴巴:“你就这样画?” 毛小莉不解:“嗯?怎么了?”顿了一下她就反应过来,解释道:“我刚才祝过笔墨纸砚水了。” “……” 画符讲究时辰、诚心和一气呵成,中间不可有杂念更不可中断。可看看毛小莉,卖完灵符继续画,边画心里还想着拿灵符卖钱。祖师爷不得显灵一道雷下来劈死眼前这不肖子孙? 大概是寇宣灵不敢苟同的表情太过明显,陈阳说道:“小莉画符前只祝笔墨纸砚水,无须时辰,不必净身净心。落笔前念祝咒,大概是意思一下,走个程序。” 先天符! 寇宣灵脑海中白光乍然闪过,道家黄符分先天符和后天符,后天符在画符前需要准备很多仪式规矩,连日期时辰都要算好,即使如此仍旧有可能失败。先天符,一点灵光即是符,提笔一挥而就,十有八九能成符。 这是道家天才,根骨奇佳。恐怕是不必授奉达天庭,就已是名登天曹。 寇宣灵惊叹的看向毛小莉……腰间六品天师的牌子,脸色顿时黑下来,这到底是有多懒散才能混成六品天师的德性? 好好的奇佳根骨被生生浪费,痛心不已。 寇宣灵不忍再看毛小莉,转首问陈阳:“陈局长是哪个品阶?” “没有品阶。” “真是一表人才,年纪轻轻就没有……没有品阶?!”寇宣灵震惊不已:“天师没有品阶还叫天师吗?你怎么当上分局局长的?” “……上面有人。” 寇宣灵:“……”他陡然记起:“不对,你不是接下一单三星单子吗?我看app事后评论,有道友说你召唤出酆都鬼差……难道不是你,而是毛小莉?” 毛小莉睁眼:“不是我,是陈哥。” “没有授,不登天曹。怎么召唤得出酆都鬼差?!” 14、衣下骷髅07 未受时,无所呼召,受之后,动静呼神。 意思就是说,除非授,颁发职券牒文,告知四方神灵。根据牒文召兵遣将,诛邪伏魔。陈阳没有授,怎么可能召唤来酆都鬼差? 寇宣灵狐疑的看着陈阳,毛小莉抬头,此时才反应过来,也是颇为惊讶。天师界中位阶共有九品,八、九二品为入门,未受,不能召兵遣将,这也是他们不能被称之为天师的原因。 只有授,才是天师。 陈阳下意识看了眼度朔,后者面不改色,似乎没有打算替他解围。陈阳无声的叹气,他要怎么说呢?说他跟阴间鬼差结了阴亲,对方就坐在你们面前。 说他那么轻易能够召唤出鬼差,是因为阴间下面有人。对方帮他打好了关系,来的都是同僚。 想也知道不能说。 人和鬼结阴亲,到底不是正道手段。 “我修习鬼道。”顿了顿,陈阳又温和的笑道:“我没有豢养鬼,只能请来鬼差相助。跟他们合作过几次,也算熟悉。” 寇宣灵盯着陈阳的面相看了半晌,确定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反而隐有功德,料定是个曾救人无数的好人。于是放下心,点了点头:“陈道友。” 陈阳笑了笑。 毛小莉捧着脸颊,一脸惊叹:“正统鬼道失传两千年,没想到陈哥居然是修鬼道的。传闻鬼道修炼到一定境界,能直接步入鬼仙,或修成修罗之身。” 鬼道修罗,六道天人。修罗是善神,与恶神之称的阿修罗不一样。所谓鬼道,其实是巴蜀巫教,是从上古神灵时代流传下来。张天师原本就是从巴蜀巫教中吸取巫术从而创造出属于自己的道教,正一盟威教。 可以说,巴蜀巫教,鬼道为天师道本源。只是鬼道非常人所能学,杀鬼、镇鬼、驭鬼,与鬼为伍,早期时候,巴蜀巫教利用巫术鬼道杀人害人,谋夺利益,闹得巴蜀地区时常出现鬼城鬼市,为正道所不齿。 天师界曾流传一句话: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凶。 久而久之,没人修习鬼道,倒是让鬼道没落。至今虽有一小支巫教盘踞巴蜀,却也成不了气候。因为修习鬼道者,天赋要求比修习天师道严格许多。 寇宣灵:“不知陈道友师从何人?” 度朔抬头说道:“你回来还没跟祖师爷上香。” “对!”寇宣灵一拍脑门,恍然大悟。赶紧上楼。 陈阳:“他回来还要跟祖师爷上香?” “只有他。他随身携带祖师爷画像,每天三奉。”度朔描述得含蓄点:“三是量词。” “……”陈阳终于知道冯远他们提到寇宣灵时,为什么说他特别‘虔诚’。 吃完饭,陈阳对毛小莉说:“我们再去看看能不能找到鬼槐。”不经意间瞥到度朔看似平静的眼神,顿了顿,转风向:“分头行动。” 毛小莉:“行。”她起身收拾桌上的笔墨朱砂,带上黄符:“我出门了,陈哥。” “小心行事。” 客厅只剩下陈阳和度朔两人,陈阳歪了一下头:“走?” 度朔起身向前走了几步,回头伸手:“还不走?” 陈阳抿唇笑,扣住度朔的手说道:“先去解开‘方’这个谜题。” “猜到了?” “有点头绪。”陈阳稍微倾头,微微弯起的眼睛漂亮极了,像盛了一汪阳光。“还需要再确定。” 陈阳在别墅区的商业街找了一家咖啡厅坐下来,点了杯咖啡,没问度朔要不要。他惯爱喝茶,似个老头子。 咖啡厅对面是一家大型商场,商场的二楼有个儿童游乐区。咖啡厅在三楼,向下看,整个游乐区一览无余。里面很多小孩在玩。 陈阳抿了一口咖啡,苦涩的味道包裹住味蕾,令他不由自主皱眉。放下咖啡,悄无声息的推到度朔面前,然后一本正经的注视对面的儿童游乐区。 度朔看了眼陈阳:“喝不惯苦的东西,就别贪新奇。” 他的小妻子,连苦一点的茶都不爱喝。 度朔几年来一直试图培养陈阳喝茶的爱好,奈何陈阳就是不喜欢一丁点的苦味。 陈阳撇撇嘴,充耳不闻。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不过一会儿,对面出现韦昌平的身影。葛青和冯远跟在后面,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伟昌平身侧站着个漂亮的少女,而他对少女一直殷勤以待,笑脸相迎。 “出现了。”陈阳微微倾身:“方文雯。” 度朔挑眉:“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头绪?” “巧合。”陈阳竖起食指,说道:“方是关键词,跟密云鬼宅有关。恰巧有个姓方的漂亮少女出现在韦昌平身边,我不过是合理推测加怀疑。” “你怎么知道那少女叫方文雯?” “昨天晚上韦昌平洋洋自得他套出方文雯姓名和联系方式,并且约定第二天带着方文雯的弟弟去游乐场。第二点,”陈阳竖起第二根手指:“密云鬼宅十年间无人居住,曾有人搬进去,无一例外住不长久就搬走。然而没人知道后续是,那些人即使搬走,之后不久失踪。每一户,全家人都失踪了。最后一任住户在搬走不到三个月后,外出游玩,不见踪迹,定为悬案。那户人家姓方。” “不错。”度朔将掺了牛奶、白糖和糖块的咖啡推到陈阳面前:“喝了。” 陈阳低头看了眼浅褐色的咖啡,端起抿了一口。全无咖啡的苦味,只剩下香味、奶味,糖分恰到好处。他忍不住又抿了一口:“我就知道你能调出我喜欢的口味。” 度朔竖起大拇指揩掉一滴沾在陈阳嘴角的咖啡,若无其事的舔掉。 陈阳愣了愣,转头望着对面,耳根悄悄红透。 此时,对面的方文雯蹲下去对一个小男孩温柔的说话,不一会儿,小男孩进入游乐区玩耍。方文雯则站在外面看护,韦昌平跟在她身侧一边说话,一边抓头对不远处的冯远和葛青使眼色。 冯远和葛青对视一眼,葛青走上前摆出遇见熟人的表情,然后伸手跟方文雯握手。 方文雯温柔的微笑,伸出手,手上戴着手套。 葛青一见,笑容僵了一瞬,随即恢复自如。 之后冯远出现,大力推了一把葛青。葛青撞上方文雯,将早就放在掌心的五雷灵符扔进方文雯的上衣口袋。 方文雯将她扶起,没有半点变化。 冯远三人互相对视一眼,葛青微微摇头,无声的叹气后和冯远相携离开。 度朔:“五雷灵符对方文雯不起作用。” “应该有别的方法保护她不受雷符伤害。”陈阳摸着下巴猜测。 度朔:“也许方文雯就是人。” 陈阳侧头看他,忽然倾身靠近度朔:“度哥,你告诉我第三个关键词好不好?” 度朔似笑非笑的睨着他。 对视了几秒,陈阳讪讪:“不说就不说。” 度朔抬手压了压他的脖颈:“好好遵守游戏规则。” 这时,对面方文雯的弟弟从游乐区里跑出来,投入方文雯的怀抱。不到两秒,那小男孩浑身抽搐,引来恐慌。 韦昌平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赶紧询问。但方文雯脱下外套盖在她弟弟身上,抱得紧紧的,好像惊慌失措又无助的样子。 韦昌平连忙叫救护车,人群混乱。等他打完电话回来后,就发现方文雯和她弟弟不见了。 陈阳起身,和度朔下楼,到达对面商场拦下正要去方文雯家里探情况的韦昌平。 韦昌平刚要解释,陈阳打断他:“我都看见了,先回别墅。” 韦昌平不解:“灵符放在方文雯口袋里,方文雯没有事。她不是邪祟,没有危险。” “她弟弟出事了。” “我知道,方文雯说是羊癫疯——” 韦昌平猛地止住话语。羊癫疯?哪来那么巧合的事情?!既然是羊癫疯,为什么她刚才的行为像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发病时的情况? 还有,为什么不让他查看情况?为什么不等救护车? 越想越恐怖,越想越害怕。 一阵寒气蔓延全身,韦昌平:“不、不会吧。” “回去吧。尽量不要单独跟方文雯接触。” 目前可以得知,方文雯也许是人,但她弟弟就不一定了。 中午时分,冯远和葛青回来,还带来了马琪琪。 马琪琪看上去娇娇弱弱,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她跟在葛青身后,紧紧握着葛青的手,眼神惊惶未定。 陈阳注意到她的脖子上有一条勒痕,抬手阻止葛青的话,让她带着马琪琪去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葛青望着陈阳温润的好像什么都知道的眼睛,点点头,带着马琪琪上楼。 “被袭击了?” 冯远立刻点头:“大师慧眼如炬。马琪琪昨晚上被袭击,如果不是脖子上戴着她奶奶从定国寺那里求来的灵符,恐怕就被勒死了。” “看来已经开始下手了。” “大师,怎么办?” “今晚就行动。”陈阳扫视一圈,询问:“小莉还没回来?” 正巧,毛小莉推开大门走进来。一进来就大声嚷道:“陈哥,我找到长了瘤子的鬼槐啦!” 15、衣下骷髅08 寇宣灵从楼上下来,正巧听见毛小莉这话,露出颇为讶异的表情。 毛小莉看见寇宣灵和度朔,便绝口不提鬼槐的事,询问寇宣灵:“寇天师这一上午都查到什么了?” 寇宣灵扯了扯唇角:“肯定比半吊子天师查的多。” “你说谁半吊子?”毛小莉决定偷偷拾捡寇宣灵的头发,下咒咒死他。 “呵。”寇宣灵走下楼梯,坐在陈阳和度朔的对面:“我在外围走了一圈,发现豪苑别墅区藏了一个阵法。” 陈阳眸里露出一丝讶异,那些妖邪竟然和阵法扯上关系? “看出来是什么阵法了吗?” 寇宣灵点头:“是火孽阵。” 毛小莉不解:“什么是火孽阵?” “一种极其邪门恶毒的阵法,也叫骸阵。”陈阳皱眉:“这件事还有同道插手?” 哪怕是同道,也可知绝非善类。一般会布置火孽阵这样邪门恶毒的阵法,绝对是走进邪路的天师。 所谓火孽阵,或者叫骸阵更为贴切。设置这个阵法必须先死一个人,还得死得极其惨烈。然后拾取死者白骨塑造假身,困住死者魂魄并制造出一个假的尸身坟墓。 布置这种阵法的目的是为了更为方便害人,厉鬼不能远离尸身残骸,除非有媒介。厉鬼可通过某些邪术附身媒介,远离尸身残骸继续害人无数。 火孽阵就类似于一个制造出媒介的工具。 陈阳:“小莉,鬼槐在哪里?” 毛小莉:“东区a101,姓方。一年前搬进来,家中五口。父母在外做生意,常年不在家,带走两个儿子。留下女儿方文雯独居,近几日可以见到她带着小弟在小区中行走。” “现在先把我找到的线索缕清,告知你们。”陈阳从盘子里拿出几个水果,摆在桌上:“香蕉是密云鬼宅,苹果是鬼槐,梨是方氏一家。” 摆好之后,差了一颗,面前的盘子里只有香蕉、苹果和梨。陈阳微微皱眉,瞥见餐厅那儿还有颗橙子:“度哥,拿颗橙子给我。” 寇宣灵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到,目光奇异的看了眼陈阳。 度朔起身,到餐厅拿了颗橙子扔给陈阳。陈阳头也不抬的接住,放到桌面上:“这是方文雯。”抬头,看见对面几个人脸色各异,尤其是寇宣灵,好像看见什么惊奇的事情。 “怎么?” 寇宣灵神色复杂:果然睡过的关系就是不一样。 陈阳看向毛小莉,毛小莉迅速摇头。 她不敢说自己连跟度朔搭话都害怕,显得她太怂。茅山派第23代弟子怎么可能会怂?! “好吧,我们先从密云鬼宅发生的案件说起。” 毛小莉:“密云鬼宅有发生命案吗?档案里没记载。” “没记载是因为没人发现,那些曾经搬进鬼宅,后来搬出来的人都失踪了。” “失踪?”寇宣灵:“恐怕都遭遇不测。” “十有八九。” 毛小莉:“什么意思啊?陈哥你的意思,难道是说曾经搬进鬼宅的每一户人家,在搬出去后都被杀了?” “准确来说,应该是搬出去前就死了。”陈阳说道:“这些妖邪,聪明得令人心惊。” 每一户人家搬进鬼宅,早就被啃噬血肉而亡。搬出去的人只是披了人皮的东西,之后再制造一点意外失踪。全家都死了,旁人虽觉奇怪,却也不会过多关注。 久而久之,就成了悬案。 没人怀疑到密云鬼宅的头上,再加上那里开始传出闹鬼传闻,人迹罕见。没有出现人命,又无人聘请,天师自不会出手探究竟。 “按照你的推测,那些妖邪需要血肉。可是搬走那么多人,闹鬼传闻沸沸扬扬,没人租住,不就没有新鲜血肉供应?” 正是因为那些闹鬼传闻,密云鬼宅才荒废了十年。 “所以这时候就要说到方氏一家,”陈阳指着梨说道:“方氏一家是最后搬出鬼宅的人家,四口人。后来也全都失踪不见,只是这一次之后,鬼宅再无人居住。” 毛小莉:“方文雯?” “她是方家的大女儿,十岁时被住在四川的爷爷带走。十六岁左右,因为父母兄弟失踪赶回来处理后事。” 韦昌平举手提问:“如果你们说的方文雯就是那个方家人,那她弟弟是什么东西?” 寇宣灵:“你不是心知肚明?昨天还抱了那小孩。” 韦昌平脸色难看。冯远拍了拍他肩膀,然后捂嘴偷笑。 寇宣灵转头问陈阳:“这些应该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也没有存下什么档案。你从哪儿查的资料?” “度哥查的。” 寇宣灵猛地看向度朔,后者神色淡漠:“有意见?” 赶紧摇头,表明自己没有异议。 总局局长有权限随时调查存放在机密室里的电子档案,寇宣灵之前跟度朔提出请求。 度朔没同意,因为事后手续很麻烦。 “我怀疑,火孽阵是方文雯布下的阵法,为了让那几个妖邪能够自如离开鬼宅。让无辜人自动触犯它们,它们就能离开尸身之地,杀人害人。”陈阳点了点代表方文雯的橙子。 “为什么怀疑她?” “因为鬼槐。她在豢养鬼。我想,她是修习鬼道之人。”陈阳又指了指代表鬼槐的苹果:“槐可养鬼,也可遮蔽鬼的气息。如果我没猜错,她是利用槐树养鬼。” “目的?” “我看过资料,方氏一家并非重男轻女。方文雯十岁后送到她爷爷身边,每年方父方母都会去看望她。而方文雯,在蜀中地区有巫之名。” 巫,或称巫鬼,修习鬼道之人。 方文雯是修鬼道之人,因而能制造出火孽阵这样邪门恶毒的阵法不足为奇。 “她想复活家人……这是我能想到的理由,当然不乏有其他可能。” 寇宣灵:“呵呵。” 毛小莉:“祝福她。” 冯远两人不解,便询问:“真的有术法能让人复活吗?” “没有。”陈阳说完,扯了扯坐在身边的度朔衣角,让他说句话。 度朔抬眸:“生死天定,因果循环。人力不可抗。” 陈阳:“如果非要与天抗争呢?” “天谴。” 陈阳想了想:“你说的对。天谴已经报应在方文雯身上了。她妄想复活家人,最终造出来的只有贪食血肉的怪物。” 冯远:“可是方文雯无病无痛,活得好好的。” “老天早已夺走她的命数。”寇宣灵说道:“如果我没看错,她本该是长寿之人,可现在生机全无,恍如枯槁。活不长。” 死后,才是天谴真正开始的时候。 “鬼槐是方文雯豢养的鬼,她利用火孽阵为家人收集新鲜血肉,手法歹毒。还是一名巫,现在的天师对巫应该不太接触吧。” 寇宣灵:“心正压万邪。” 陈阳:“我和度哥出发去密云鬼宅,找到妖邪尸身。方文雯这边麻烦寇天师,小莉也跟着寇天师一起。行吗?” “可以。” 毛小莉点头同意。 这时,韦昌平手机响了。接通后,另一边说了一句话。韦昌平立刻无声的说了句‘方文雯’。 几人立时安静,让韦昌平和对面聊天。 “明晚过去你那边?只有你和你弟弟两个人吗?” 韦昌平抬头看向陈阳,陈阳点头。 “好。明天晚上八点钟过去。” 韦昌平挂断电话,立刻大松口气。刚才听陈阳的分析,明白方文雯的可怕。他吓得腿抖个不停:“怎么办?方文雯说她弟弟生病,家里没人,想让我去陪她。葛青今天往方文雯口袋里扔了五雷灵符,方文雯的弟弟碰到灵符受伤,她该不会是想骗我过去给她弟弟补身体吧?” 陈阳:“是的。” 毛小莉:“方文雯很漂亮呢。” 冯远:“说不定临死前还能风流一把。” 韦昌平阴测测的说道:“方文雯还邀请了冯远,我答应了。” 陈阳:“那冯远也跟着去。” 冯远一脸被噎住的表情。 “别打草惊蛇。本来你们今晚要去引诱妖邪,现在不用了。开心吗?” “……” 人群散开,各自准备。 陈阳朝度朔说道:“你看我好像用不到你的第三个提示。” 他表情颇为得意。 “阳阳真厉害。” 度朔不以为然,哄小孩一样。 “你要输给我了,要不先把奖品说给我听听?” “遵守游戏规则才是好孩子。” “睡我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把我当孩子?” 度朔沉默了几秒,说道:“不然下次,你叫我爸爸。” 陈阳瞪大眼,寻找度朔胳膊上的软肉掐住,再狠狠的拧了一把。 度朔眉毛都没抖一下:“乖,别闹。” 陈阳松手,突然说道:“你在阳间办事,也很忙?” “……不是。” 度朔在阳间只是挂个名字,天师界中少数几个人知道他身份。其余人只当他神秘莫测、法力高强。他也不轻易接单,三年来只接了两单。 两个单子曾折损不少天师,他孤身解决。名声传开,帝都大福总局稳坐第一,无人撼动。 虽说挂名不管阳间事,应该很清闲。实际上阴间事仍旧需要他管,所以还是很忙。 陈阳不满的抱怨:“不是吧!阳间、阴间都需要你办差,太压榨鬼了。你们地府就没有劳动合同?” “没有。” “劳务局?” “没。” “那不是日夜被压榨都无处伸冤?” 度朔沉默。 阴间鬼差恨不得有事可干,积攒功德,早日升官,脱离鬼差身份成为鬼仙。谁会嫌活多? 16、衣下骷髅09 马琪琪受惊不少,本来就是文静的女孩子。经此一吓,连话都说不齐全。下楼吃饭的时候,紧紧黏在葛青身边。 她穿着拖到脚底的长裙,露出几根漂亮的脚趾头。衣领裹住脖子,遮住青紫的勒痕。 葛青一直陪着她,并对毛小莉说道:“今晚我陪琪琪睡吧。” 毛小莉点头:“好。” 晚上,一抹月光通过窗帘的缝隙,溜进卧室。卧室大床上睡着两个女孩子,窗帘无风自动,一晃一晃,诡谲不已。 葛青猛地睁开眼,看向窗户。发现窗帘被风吹动,先是觉得风大,之后浑身僵住。她记得很清楚,睡前已经关紧门窗。所以现在窗帘怎么会动? 还是说什么东西打开了窗户? 葛青吞了吞口水,不敢动。死死盯着前面吹动的窗帘,那里出现一个影子,黑漆漆,面朝着她,盯着她。 眨眨眼,缓解瞪太久的酸涩感。葛青动了动身体,猛地掀开被子打开床头灯。灯光照亮整个卧室,舞动的窗帘突然静止不动,黑影也消失不见。 葛青不敢放松,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转身就想叫马琪琪一起到毛小莉卧室去睡。 但她刚动了一下,全身僵硬。 有东西靠近她的脖子,触感粗粝。她缓缓低头看手机,黑色的屏幕上倒映出脖子和背后的情景。她的脖子上套了一根麻绳,像有生命一般缩紧。 背后贴着她的东西是马琪琪。 马琪琪眼球上翻,眼睛里全是眼白。嘴巴大张到扭曲的地步,红色的舌头垂到脖子处。她脖子上的青紫勒痕深深凹陷进去,几乎勒断颈骨。 葛青看了一眼,吓得盖住手机,假装什么都没发现。“琪琪,不如我们去找毛小莉一起睡吧。” “我不认识她,不想跟她睡。” 葛青深吸口气,猛然将手机砸向马琪琪的脸,两手抓住脖子上的麻绳,向下委身,挣脱开麻绳朝着卧室门口边跑边喊:“救命啊!!” 匆忙向前跑,却撞到了什么东西。葛青整个人向后弹,抬头看,眼前是一双腿。马琪琪被吊在半空,形容狰狞恐怖的盯着她。 一根麻绳出现在葛青面前,葛青本来挣扎的动作慢慢停止。眼前的麻绳好像有着难以抵抗的吸引力,葛青被迷惑,逐渐将自己的脖子套了进去。 麻绳陡然缩紧,葛青也清醒过来。正挣扎间,卧室门被踢开,两个身影跳进来。陈阳摘下腕间红线,朝吊在半空的马琪琪鞭打过去。 伴随一道惨叫,一个红色鬼影被从马琪琪身体里鞭打出来。苍白脸色、狰狞面孔,舌头长至胸前,颈骨断裂,周身红光,可知这是一只沾过人命的吊死鬼,已成厉鬼。 陈阳接住马琪琪,将她放倒在床上后将吊死鬼的麻绳从葛青脖子上拿下来。至于厉鬼则由寇宣灵负责。 “……如臣所上,佐臣讨伐,立时消灭,如玄都鬼律,急急如律令。”寇宣灵左手掐手决,右手拎六面古铜制正方体,形如骰子的法器,将吊死鬼收进法器里。 陈阳将马琪琪交给葛青,葛青忍不住伸手去探马琪琪的鼻息。 “放心。鬼上身而已。” 葛青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又被这句话吊到嗓子眼:“我刚刚在窗帘下看到一个黑影,就是那东西上了琪琪的身?” “不是。她在白天的时候就被附身了。” “什么?” “寡言少语,躲躲藏藏,脚后跟踮起,鬼上身。” 葛青搓了搓胳膊:“不是吧。我以为琪琪只是被吓到才——” 一想到她陪了鬼上身后的马琪琪几乎一整天,还跟她睡同一张床好几个小时,她就忍不住后怕。 “你们怎么不告诉我?” 陈阳:“马琪琪是被吊死鬼附身,怨气、阴气很重,加上受到不小惊吓,魂魄不稳。须趁吊死鬼不备,鞭打出马琪琪身体,才能保证马琪琪魂魄不会同时被打散。” 马琪琪身体虚弱,陈阳的红线本来就能直接鞭打魂魄。一不小心,直接把马琪琪的魂魄打散一个,都能导致马琪琪出现问题。 “那琪琪会出现什么后遗症吗?” “不会。事情解决后去看医生,养养身体,多晒太阳。” 葛青道了声谢,便专心照顾马琪琪。 陈阳好奇的看着寇宣灵手里的骰子,古铜制,六面刻有经文。他问道:“上面刻了什么?” “《女青鬼律》。” 《女青鬼律》为正一经典戒律,记载万鬼姓名吉凶,由太上老君敕张天师,制伏万鬼。原本是太上老君不忍心见民间厉鬼邪祟作乱,赐予张天师女青鬼律制伏万鬼。 “为什么用骰子装鬼?”陈阳记得以前天师都用酒坛子抓鬼,怎么现在流行用骰子了? “方便。”寇宣灵一边抛着骰子一边说道:“以前的酒坛太大又很笨重,而且脆弱不保险。虽然鬼在里面破坏不了酒坛子,可要是一不小心砸地上,或者一块石头砸上去。酒坛子一碎,千辛万苦抓来的厉鬼就跑了。而且酒坛子太笨重,不可能随身携带。” 陈阳点头赞同。酒坛子抓鬼确实有诸多不便,但用酒坛子抓鬼是为了渡化厉鬼。实在无法渡化,就只能炼化成为上好的抓鬼材料。 “现在不用天师渡化,”寇宣灵摆摆手:“大福跟阳间合作,抓到为祸阳间的厉鬼,直接请鬼差带走就行。” 陈阳赞叹:“真是高效率。” 果然是合作共赢的未来,就连地府也不例外。 这时,毛小莉匆忙赶过来,咋咋呼呼的却在到门口的时候猛然噤声。良久,陈阳两人才听到她蚊子般的声音:“度局好。” 陈阳忍不住笑了下,走出卧室。 寇宣灵颇为惊讶:“局长一直在外面?” “嗯。他跟着我出来。我说要自己解决,他就没出手。” 实则度朔根本没有要出手的意思,只他毕竟是局长。什么事不干却能赚到功德,多少会惹来同事不好。陈阳便含糊的说几句,把度朔不出手的原因揽到自己身上。 谁料寇宣灵颇为讶异的看了眼陈阳,令后者莫名,以为自己的谎言被戳穿。 难道度朔浑水摸鱼、尸位素餐的行径早已人尽皆知? 陈阳不知道的是当度朔接下这次的单子,引来总局多少人争相观望。以为是一起引动国家龙脉动荡的大案件,寇宣灵也这么以为,被钦点过来处理案件的时候,豪情万丈。 直到他发现,这就只是一起虽然复杂严重但连二星级别的单子都够不上的案件。 因此,在他看来,度朔不出手才正常。 陈阳沉默,决定回去关上房门后好好教育一下度朔。至少努力点,别偷懒偷得太明显。 出门口,陈阳对毛小莉说:“小莉,你今晚就留在卧室里陪葛青和马琪琪。” “没问题。”毛小莉风一样的刮进卧室里,她正愁找不到借口远离度朔。 度朔扫视了眼陈阳,发现没受伤便朝寇宣灵说道:“明早上我和陈阳去鬼宅,方文雯交给你。” “好。” 寇宣灵应了声,然后看到循着声音过来的冯远和韦昌平,像是想起来什么赶紧跑到自己的卧室。 冯远两人见状,脸色难看又痛苦。 陈阳:“你们怎么……又失眠?” 眼下青黑、神色疲惫,脚步虚浮。明显睡眠不足。 冯远叹口气,一脸一言难尽:“陈大师,您不懂。寇天师……太虔诚。” 陈阳点头,度朔说过寇宣灵每日三拜祖师爷。 韦昌平神色痛苦:“半夜睁开眼,看到他点香拜祖师爷。” 冯远:“沐浴焚香,念诵经文,然后焚烧。凌晨三点到五点,然后起床练剑。” 他们好痛苦,都是一群夜猫子。捧着手机在被窝里不玩到两三点绝不停,刚闭上眼睛,寇宣灵就起床念诵经文。 真的撑不住。 陈阳满脸敬佩:“寇天师勤学苦练,怪不得年纪轻轻就升授五雷。” 言语之间,颇为敬佩。 冯远两人崩溃。 “你们可以早睡。” 度朔突然揽着陈阳肩膀,说道:“回去睡觉。” 陈阳乖乖的:“我回房了,你们可以不跟寇天师一个房间的。遇见鬼,喊救命就行。” 说完,就被度朔揽回房。 冯远和韦昌平互相对视一眼,说道:“度大师跟陈大师关系真好。” “睡过的交情吧。”韦昌平心不在焉的说道:“你说我们要不要跟葛青商量,让我们进去打个地铺?” 冯远沉默,然后去敲门。 他们来晚几步,不清楚刚才发生什么事。一问清,两人齐齐打了个冷颤。 葛青问:“你们还有什么事?” 冯远摇头:“没,没事。” 葛青甩上门。 冯远:“仔细想想,祖师爷在身边,感觉格外安心。” “那回去吧?” “嗯。” 17、衣下骷髅10 陈阳和度朔驱车到密云鬼宅,途中,陈阳说道:“寇宣灵一个人能对付方文雯吗?鬼道失传多年,且手法诡谲。我担心他应付不来。” 方文雯的弟弟被毛小莉的五雷灵符所伤,估计已经知道冯远他们请来天师。想必今晚就会动手,冯远和韦昌平到方文雯的别墅,葛青和马琪琪则留在别墅里。 方文雯和她弟弟由寇宣灵对付,毛小莉负责保护两个女孩子。方文雯豢鬼,定会派遣小鬼杀掉葛青和马琪琪,剥走她们的皮。 小鬼交给毛小莉,以她的天赋应付得来。至于方文雯那边,能够摆出火孽阵的巫,绝不是善茬。 度朔:“寇宣灵十五岁开始随族人斩杀邪祟,二十岁收到总部邀请入职。虽然在某些方面冥顽不化,倒是不用担心他抓鬼的能力。” 陈阳:“我以为你会留下来。” 毕竟他是修鬼道,镇鬼、驭鬼、杀鬼都是看家本领。单枪匹马出手,就能对付藏在密云鬼宅里的妖邪。 “三年来,算上这一次,我只接了三个单子。” 陈阳沉默,良久后语气沉重的劝导:“阴奉阳违没办法升职的。” “……”北阴大帝有时候觉得自己没办法跟他的小妻子好好聊天,他内心无奈的叹气:“我本来没打算接这次的单子,想到你任职,才接手。” “我说呢。”陈阳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总局人才济济,分局才四个员工。再想扶贫也不可能把一千万分给分局。” 说着便笑起来,像偷腥的猫。 陈阳拽住度朔的袖子,眉眼弯弯,眼里像盛了一汪蜜糖。“我的靠山无人能敌。” 度朔空出手来,爱怜的捏住陈阳的脖子:“嗯。” “不过,”陈阳表情认真:“不劳而获、饱食终日的人,最终都会被裁员。任何上司和属下,都不喜欢尸位素餐的人。” 度朔捏着陈阳的动作一顿,默默收回手,从储物箱里拿出一瓶罐装果汁递给他。 “喝果汁吧。” 劝导也要适可而止,否则会适得其反。陈阳深明这道理,于是打开果汁放进吸管,吸了一大口果汁和果粒。甜甜的味道让他整个心情都变好:“要不要喝一口?” 度朔摇头拒绝。 陈阳喝完果汁,就伸手朝储物箱而去。他刚才看到里面还有巧克力和各色糖果,眼角余光偷偷瞥着度朔。后者目不斜视的开车,陈阳抓了一大把糖果正要收回手。 便听见度朔冷淡的说道:“一天三颗。” 陈阳顿了一下,若无其事的放下其他糖果,手心里只剩下五颗:“我已经不会蛀牙了。” 酷爱甜食又没多少自制力的人,一般都会蛀牙。蛀牙里的虫子一发作,疼得泪眼汪汪。陈阳在背着度朔毫无节制的吃甜食导致蛀牙,半夜疼得翻来滚去,补了一颗牙之后,就被限制甜食摄入的量。 “要么放回去,今天别吃了。要么留下三颗。” 陈阳撇撇嘴,放回去两颗。剥开一颗放嘴里含着,剩下两颗藏起来,等事情解决后一次性剥开放进嘴里庆祝。 到达不老屯镇的时候,天色微暗。 陈阳低头看时间,六点钟左右。 根据导航,车子继续前行,越往前住的人越少。镇上纳凉的人见到那辆车行驶的方向就知道又是外乡人来探索鬼宅,他们早见怪不怪。 “举头三尺有神明,不敬苍生敬鬼神。” 陈阳似有所感,转头看过去。身后人声鼎沸的镇子很快就被远远的抛在身后,不见房屋,不见人影。 车子半途抛锚,所幸他们站在原地已经能看到那栋鬼宅,藏在铺天盖地的古槐里若隐若现。现下太阳还未落山,不远处的别墅却像浸没在黑暗中。 远远看到就觉得荒凉恐惧拽住心口,让人连呼吸一口都觉胆战心惊。 “好浓的阴气。” 度朔下车,走到陈阳身边抬手搭上他的肩膀,在陈阳恰巧转头的时候俯身吻上去。辗转舔吻过后离开:“太甜了,下次换个牌子。” 陈阳:“光天化日,你节制点。” 度朔回头,眸光幽幽:“吃个糖还要节制?” 意有所指,不清楚他说的糖是糖果还是人。 陈阳拳头抵着唇,轻轻咳了几声:“老夫老妻还玩这套……” 嘴里叨叨着嫌弃,唇角压抑不住的扬起。 鬼宅是幢别墅,三层高带有花园。花园里种满古槐,古槐枝叶茂密、枝干恍如人形狰狞恐怖。离得越近,阴气越盛,温度也下降不少。 空气死寂一般的安静,连声虫鸣都没有听到。简直是鬼宅标配。 陈阳推开铁门,门上的锁不过是装饰。铁门发出‘吱呀’一声,在安静的环境中格外清晰。抬脚踏进去,半空中陡然发出粗嘎难听的乌鸦叫声。 陈阳抬头看过去,只见不远处一群黑色大鸟齐刷刷从古槐树丛里飞出来,飞向远方。在惨白的天空和破落阴森的别墅背景下,透漏出一股不详的气息。 “鬼道没落,天师道盛行,不只在于修习鬼道要求严格,还在于修习鬼道者无法控制自己的贪婪。” 修鬼道则可驭鬼,哪怕是天师都会控制不住利用道术和鬼为自己牟利,何况是驭鬼能力比天师道更强的鬼道。鬼道盛行时,豢鬼也成为风行。 豢鬼后,就会越来越依赖鬼,越来越贪心,易走邪路。终非正道,终损阴德。正如方文雯,原本也是蜀中颇受尊敬的巫,现在还不是手上性命累累? 陈阳:“对了,今天第三天。你还没说第三个关键词。” 度朔:“衣下骷髅。” 陈阳愣了一下,恍然大悟:“我说是什么妖邪成精,凶残至极居然还能这么聪明。原来是骷髅。” 骷髅是人死后骸骨,生前本就是人,死后因缘巧合成精,吸食血肉转而丰盈自己的血肉,还保有生前的智慧。 《酉阳杂俎》中有记载,唐时姜楚公游禅定寺,席间见一美姬从不露手,有人将她衣物拉扯开,却见到衣服底下是具白骨枯骸。原来是这白骨骷髅成精后混入宴会中吸人精血,丰盈自身血肉。《太平广记》也有记载,市集上有个卖艺的小女孩被扯开身上的麻衣,底下是具骷髅。 可见骷髅成精自古有之,而且成精怪后的骷髅爱往人群中钻,吸□□血。通常见他们面部四肢肌肉丰盈如常人,实则衣下尽为骷髅。 陈阳驻足,猛然回头:“你诈我?” 度朔说过每天提示一个关键词,让陈阳猜出妖邪原型。现在他自己说出妖邪原型,那就不能算是陈阳猜出来的。 换句话说,陈阳输了。 “鬼话连篇。”度朔说道:“我亲身实践教你的道理。” 陈阳气鼓鼓:“你就是吝惜奖励!” 度朔:“奖励不会少你,但要扣掉一半。” 一半总比没有好。 “奖励什么?” 度朔正要开口,抬头便见眼前一颗古槐树树身上长着一颗头颅大的瘤子。瘤子慢慢裂开,长出肖似于人的五官,看上去格外恐怖。 陈阳脱下腕间红线,两手各执一端朝那颗瘤子狠狠鞭打,直接将整颗古槐抽裂,那颗瘤子也被抽碎。伴随惨叫,大树倒塌,露出树根底下的白骨和尚未腐蚀干净的尸首。 底下还有一些头发、牙齿和破坏的衣服。显见是被这颗古槐吃掉的人。 陈阳一见,二话不说将整颗成精的鬼槐鞭打得魂飞魄散。一瞬间,古槐林中风声凄凄,越发恐怖。似乎是里面的鬼祟察觉到危险。 “想跑?” 整片古槐林阴气冲天,害死不少无辜路人。陈阳先打得它们魂飞魄散,他步伐诡异轻灵,精准的找出附身的鬼槐贴上灵符。 脚一踏地,转身竖起手决:“……鬼帝敕下,斩邪灭精……一切不正为祸鬼神并赴五雷受死,不得动作急急如律令敕。” 五雷灵符各自发挥作用,将附上游魂野鬼的槐树炸成两片。同时将游魂野鬼都炸得灰飞烟灭,雷火本为万鬼所忌。陈阳的五雷总摄符则是将五雷灵符运用到极致。 度朔慢悠悠走过来:“你把五雷灵符改良了?” “我见毛小莉用过几次,挺好用。大规模雷劈最省事。” “鬼帝敕下?” “我毕竟修鬼道,请来道教祖师爷恐怕没那么大威力。” “为什么不请酆都大帝?” 区区鬼帝,有他厉害吗? 陈阳:“杀鸡焉用牛刀。” 度朔心情诡异的变好。 两人走到别墅门口,还未动手,门便先打开。里头黑漆漆,像吃人的巨兽。 陈阳:“挑衅我们吗?” 嚣张。 两人并肩走进去,门在身后砰的一声关闭。黑漆漆的别墅陡然亮起蓝绿色的鬼火,照亮里面陈旧结着蛛丝的摆设。门口正对着楼梯,楼梯口上挂着一幅巨大的画像。 画像上是四口人,面容阴森。 “欢迎……客人。” 粗粝沙哑的声音响起,陈阳转头看过去,三只衣服底下全是骷髅、面部和手却丰盈的妖邪坐在左侧的沙发上直勾勾盯着他们。 桌面上是一具只剩下头骨、头发和牙齿以及露出骨头的四肢的尸体,旁边是一个背包和摄像机。估摸是来探险的旅人,结果被吃了。 年轻的那个应该是方家大哥,走出来说道:“天师的肉应该和普通人不一样。” 陈阳一红线鞭打过去,将眼前这只妖邪鞭打得几近散架:“废话太多。” 三只妖邪齐齐变了脸色,褪去皮肉变成白骨。其中有一只白骨,骨头趋近于血色。红线鞭打过去,如砸钢筋铁骨,只留下淡淡的痕迹。 “……五方鬼帝,七十二司。闻吾正令,立降真身。从吾所使,急捉邪精。急急如北阴玄天酆都大帝律令。” 18、衣下骷髅11 韦昌平和冯远两人互相推搡去敲门,你来我往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两人抬头,看到面前背对灯光的方文雯。 方文雯:“进来吧。” 不知道是灯光还是心理作用,他们总觉得方文雯的微笑十分诡谲。 她站在门口,直勾勾盯着两人。两人此时也不敢再互相推辞,同手同脚走进去。经过方文雯的时候,刻意远离她。 站在对面别墅屋顶的寇宣灵看见这一幕,无奈的摇头。就这份表现,再蠢的鬼怪都能察觉到问题,何况是方文雯。 方文雯在他俩进门后,扶着两扇门缓缓关上。快关上的时候突然抬头,嘴角上扬,笑容诡谲,对上寇宣灵的视线。 寇宣灵皱眉,别墅门被关上的时候,他脸色一变:“不好。” 跳下屋顶,落入别墅庭院,眼前所见场景瞬间变换成槐木林。林中阴气森森,乌鸦凄厉鸣叫,槐木林中有几棵古槐树树身上长着头颅大的瘤子。 五官已显现出来,正闭目沉睡。嘴巴嚼动,耳朵能听到咔擦咔擦的声音,像是骨头被嚼碎。瘤子猛然睁开眼睛,冰冷的盯着寇宣灵。 齐刷刷张口:“生肉!” 瓮声瓮气,如风刮过崖边缝隙,让人陡生厌憎。数十根树根从地底下蹿起,撕咬争夺生肉。‘腿!我要腿!’、‘头是我的。’、‘我要五脏六腑。’ “只有食欲,未生灵智。杀生无数,罪无可赦。可代酆都处罚,打得你们魂飞魄散。”寇宣灵祭出桃木剑,借五雷符引雷击古槐木。 树引雷,雷击木,五雷灵符的效用在古槐林中发挥到最大。不多时,鬼槐上的恶鬼都被劈得魂飞魄散,槐树树干被雷击打而燃烧,隐有火花。 “歪门邪道。” 眼前鬼槐全是靠歪门邪道豢养起来的鬼,本身实力不算多强。加上孽障缠身,雷劈就会立即魂飞魄散。 寇宣灵向前走,到达庭院边缘的时候。几只腐烂的手臂陡然破土而出,抓住他的脚踝,试图扯断。寇宣灵眉头一皱,桃木剑一挥,轻而易举的斩断腐烂的手臂。 只是当他向前走一步,立时又有腐烂苍白的鬼手扯住他的脚踝,令人烦不胜烦。 寇宣灵一个后空翻落在空地上,反手将桃木剑插|进地面:“天倾地覆!” 瞬间,土块崩解,土地皴裂,整个庭院的土地仿佛被整块的掀过来一般。露出底下密密麻麻、数也数不尽的白骨、半腐烂的尸首以及尚未腐烂的尸首。 场景触目惊心。 寇宣灵震惊的同时亦感到愤怒:“为一己之私,竟然残害这么多人命?!” 与此同时,密云鬼宅别墅内外同样出现很多尸首。 陈阳后退一步,拧眉疑惑。 刚才他召唤酆都鬼帝七十二司的时候,方家三口惊恐的想要逃跑,被他拦下来。缠斗了一番后发现本该接受召唤的鬼差却迟迟未到,方家三口以为陈阳是半吊子天师。 恼怒之下将埋藏在地表下的荫尸全都唤出来,指使荫尸攻击陈阳。 所谓荫尸,即是将化为僵尸的尸体。 陈阳将靠近的荫尸都甩出去,虽然荫尸近不了身,但架不住数量多。他回头:“度哥,你的同事没一个在附近上班?” “没有。”度朔站在荫尸中间,因鬼差身份没有阳气直接被荫尸忽略。导致他置身群尸中央,却如闲庭信步。 陈阳:“出现这么多鬼魂荫尸,难道就没有鬼差发现?” “我在。” 言简意赅。 陈阳瞬间反应过来,踢飞眼前挡路的荫尸,跳到度朔身后把他推出去:“度哥,交给你了。快用拘魂索把他们都带走。” 度朔捏着陈阳脖子,把他捏了出来:“自己收拾,别事事依赖鬼差。” “我没依赖鬼差。”陈阳企图挣脱度朔的桎梏:“我依赖的是你。” 度朔忍不住改捏为摸:“说好话也没用。” “我在描述事实。” “不准撒娇。” “……”陈阳扭头想看度朔,但被按住脖子,回不了头:“度哥?” 度朔眨了下眼睛,轻咳了声:“荫尸,死后不腐,怨气聚喉,遂成僵尸。僵尸为至阴,污脏之物。形成过程,起码百年以上。” “我看他们身上穿的衣服都是近几年的款式,不像过了百年。” “所以,”度朔绕到陈阳身后:“还有一种可能。” “是什么?” “养尸地。” 养尸地阴邪特殊,若是人为,辅以特殊养尸法,短时间内的确能制造出荫尸。只是养尸与豢鬼虽为同道却非同门,难道方文雯还有同伙? 陈阳脚尖一抹地面,露出底下的土质,土质呈黑。阴寒不已,确实是养尸地。 至阴之地就得至阳之物驱除,最好的办法是砍掉庭院中的古槐,暴晒三天。再将养尸地中的荫尸焚烧,念经超度亡魂。 不过现在没有太阳,等不到明天。 度朔:“你说该怎么办?” 陈阳收起红绳:“纵火烧房。” 火也是至阳之物,一把火能把阴物烧得干干净净。 “我烧房的时候,顺道超度。那三只妖邪一定恨不得吃我血肉,我又得专心超度亡魂。所以交给你了,度哥。” 度朔应下后,陈阳便拉开腕间的红绳子,在林间寻找一块地,抬头看正对冰冷的月光。他摇摇头:“本来就是养尸地,偏还种满古槐,遮阳抱阴。不出二十年都会出现凶尸,却还有人故意养尸,幸好发现得早。” 再给个几年,恐怕要养出一个军队的凶尸来。 将红绳子两端各系在两手中指,绕了几个圈后将一端挂在树梢上,左手牵着另一端,右手压着红绳上下左右结阵。结完后,左手将另一端红绳挂在身后,形成一个护阵。 超度的时候最忌打扰,一个不慎可能无法镇压亡魂反使之发生暴动。因此要有阵法防止外力破坏。 陈阳盘腿坐下,掐起手决,便听‘嗡’的一声,如水波向四面八方泛开,所有荫尸齐齐无法闻到陈阳的阳气。头顶上,串在红绳子上的一枚铜钱不断震动,形成虚影。‘嗡’的声音便是它发出来的。 古槐林,正是都天大雷火咒效果最好的地方,木生火,雷火咒威力加大。阳火迅速在林间蔓延,从庭院的古槐烧至别墅内部,值得一提的是别墅有几十年历史,材料基本上都易燃。 因此不过眨眼间,这栋鬼宅便置身于火海中。无数冤魂在火海中痛苦的嚎叫、挣扎,陈阳便在此时念起往生神咒。 度朔在不远处观看,当陈阳念起往生神咒时,他便打开地府大门,将这些冤魂尽数投入地府中。等他们到达地府,先登记审判,根据生前死后罪孽,或轮回投胎、或送入酆都继续审判,再打入十八层地狱。 方家那三只妖邪见自己的地盘被烧毁,顿时怒不可遏,陡然拔高三丈冲将过来。度朔身形一闪,拦住他们去路。 “没有阳气?你是什么东西?” 度朔并不理睬眼前妖邪的询问,甩开衣袖,恍惚成玄色宽袖,袖边赤金纹熠熠生辉。可再定睛一看,也不过是普通的袖子。拘魂索从袖中出,速度飞快,如长了眼睛般直追妖邪。 三只骷髅妖邪惊呼:“酆都鬼差!!” 惊恐之余,四下逃散。可惜逃不过拘魂索,被从脚到头寸寸缠上,越缠越紧,绞碎全身骨头,最终揪出魂魄拘禁起来。 根据它们所犯杀孽,约莫是要打入十八层地狱受刑几百年,再入畜生道。 “出来。” 从黑暗中走出北方鬼帝,毕恭毕敬的对着度朔弯腰鞠躬。度朔将手中亡魂扔给他,“带回去,不必审判,直接打入地狱。” 北方鬼帝应了声,还站在原地不走。 度朔:“怎么?” 北方鬼帝硬着头皮:“大帝,您的拘魂索……什么时候还给属下的小鬼?” 那小鬼天天在罗酆六宫宫外哭丧自己没有拘魂索,抓不到恶鬼,积不了功德,升官无望。自己不敢在酆都大帝面前索要拘魂索,就天天在宫门外哭丧,扰鬼清静。 度朔沉默。 北方鬼帝在沉默中越来越忐忑。 良久,度朔:“你还在?” 言下之意,你怎么还在? “……”北方鬼帝鞠躬,转身立即就走。大不了给那小鬼差一根哭丧棒。 另一边,方文雯别墅内传来冯远和韦昌平的求救声。寇宣灵眼见地底尸身无数,干脆便想用雷火咒烧得精光。只是刚有动作,便见荫尸动作呆滞,似乎被什么牵制住。 他想起豪苑别墅内还有火孽阵阵法便明白过来,密云鬼宅里应该也埋着和此地荫尸一体的尸身。应该是陈阳和度朔在超度荫尸。 寇宣灵向前跑,果然毫无障碍。踢开大门,便见别墅内冯远和韦昌平被绑在椅子上,他们面前有只躯干为白骨,五脏六腑清晰可见,四肢和脸部有丰盈血肉,覆盖其上的皮却破破烂烂,耷拉着掉下一块块的妖邪。 而另一边则是陡然间变得苍老无比的方文雯,寇宣灵执起桃木剑扔过去,横在妖邪嘴巴,烫得妖邪尖叫。寇宣灵趁机握住桃木剑,反手插|进妖邪喉咙。 妖邪惨叫,委顿成一堆白骨。 方文雯嘶哑的大叫:“弟弟。” 她抬头,目光充满仇恨:“我不会放过你们!” 寇宣灵冷笑:“你已被天道夺走命数,活也活不长,还想怎么不放过我们?” 方文雯掐了个奇怪的手势,竟生生将手插|进自己的心脏,血流尽而死。 “血债血偿,我不会放过你们!” 当! 寇宣灵抬头看,十二点钟声敲响。 方文雯恰于此刻断气。 “死前怨恨深重,死于午夜,又在至阴的养尸之地死亡。还用这么痛苦的方式自杀,必成厉鬼。” 冯远正给韦昌平解开绳子,闻言,两人齐齐抬头,面露惊恐:“她会杀我们吗?” 寇宣灵:“她恨的是害她好事的天师,又没盯着你们看。” “呼,那就好。” “……” 毛小莉这边,马琪琪和葛青抱在一块,缩在沙发上瑟瑟发抖。门外不时发出阵阵毛骨悚然的笑声,还有东西不时拍打门、敲击窗户。 葛青有几次瞥见有苍白扭曲的鬼脸贴着窗户直勾勾的盯着她们看,灯光时不时闪烁,增添恐怖气氛。 毛小莉认真看动画片。 葛青忍住恐惧,问:“毛、毛小天师,外、外面的东西不收拾吗?” “外面什么东西?”毛小莉一脸茫然,然后恍然大悟:“哦,没事。它们进不来。” 外有门神和灵符,只要等到天亮,幽魂小鬼自然会离开。 “不、不驱赶吗?” “……你们害怕?” 葛青和马琪琪点头如捣蒜,毛小莉:“好吧。” 拿出话筒连接音响,毛小莉拍了拍话筒,盘腿唱起道家驱鬼咒。不知不觉,别墅外的小鬼渐渐消失。 葛青和马琪琪本觉得此举过于儿戏,却莫名的从毛小莉的道家驱鬼咒中感到安心。 天光乍现,林中雷火熄。古槐只剩下枯木,不过枯木逢春,仍有生机。鬼宅中的冤魂恢复神智,有秩序的步入轮回。 踏入轮回前,他们向坐在林中红绳结成的阵法中的陈阳鞠躬,表达谢意和感激。 第一缕阳光投在陈阳身上,似笼罩一层功德金光。陈阳睁开眼,看到度朔就站在他面前,收起红绳站起身,结果腿软向地面扑去。 度朔接住他,抱小孩般的姿势,把他抱起来。低声询问:“累了?” “嗯。”陈阳回答有气无力,一晚上超度那么多亡魂,没有虚脱说明他功力深厚。 “睡吧。” 闻言,陈阳便靠在度朔颈窝处,沉沉睡去。 19、镀金婴尸01 陈阳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他发现自己是在一家民俗旅舍里。从窗外探头看,发现是昨天驱车行驶过的不老屯镇街道。 度朔正背着手站在楼下,身边是几个老头在太极拳。他置身于老人群中,背影挺拔,竟没有丝毫违和感。度朔似有所感,突然抬头,和陈阳对上视线。 陈阳弯了眉眼,朝他招手。 度朔微微侧身,旁边似乎一直在跟他交谈的老头问了他什么。他回答了一句便朝着民俗旅馆走过来,过了一会便走进房间,从陈阳身后抱住他。 大掌在陈阳腰间摩挲,滑进衣服里,熟练的寻找敏|感|点。一边轻咬陈阳耳垂一边说道:“饿了没?” 陈阳有些痒,一边躲一边笑:“饿了。” “嗯。”度朔应了声,自顾自顺着洁白的脖子滑了下去。 陈阳推他:“中午了吧。先下去吃饭。” 度朔抬头,就着这个姿势关上窗户、拉上窗帘,抱起陈阳,将他抵在墙上低哑着嗓音说道:“我饿了,还没吃饱。我饱了,再喂饱你。” 陈阳面红耳赤,抗议的话尽数吞回肚子里。 一晌贪欢。 陈阳吃到饭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钟左右,裹着床单,躺在床上死活不下来。度朔把饭菜端进来放小桌上,叫他下来吃。 陈阳懒得动,当作没听见。 度朔皱眉,也没惯着他在床上吃饭。自己进浴室洗了个澡,回来见饭菜一动不动,陈阳早中饭都没吃,回头怕饿坏了胃。 “下不下来?” 陈阳扭了扭身体,背过身,不理他。 “陈小阳!” 陈阳拉起被子盖住头,不理就是不理。 “……”度朔只能端起饭菜到他面前,说道:“到床沿来。”然后拿起勺子和筷子一口一口喂宝宝似的喂陈小阳。 北阴大帝认为这就不算是在床上吃东西,毕竟是他亲手喂,不能算。 陈阳吃完后,觉得浑身黏腻,裹着床单就想下床去洗澡,被度朔阻止。 “餐后半小时内不能洗澡。” 陈阳顿了一下,慢吞吞躺了回去:“哦。” “起来走走。” “……哦。” 度朔将空盘子端出去,陈阳就在房间里慢慢的散步。出了一身汗之后,看看时间差不多就进去冲澡。穿上清爽的衣服出来后收拾好背包,甩到肩上就出门,恰好跟回来的度朔撞上。 “回去吧。” 度朔看了眼陈阳,确定他并无不适便应了声。两人齐齐下楼,楼下是间酒吧。 现在是四点钟左右,正是开业的时间。人不多,但也陆续进来几个人。陈阳路过的时候恰巧听到他们边喝啤酒边神神秘秘的说道:“你们知道昨天晚上,那栋鬼宅发生什么了吗?” “知道。我家靠近那栋鬼宅,听到凄厉的惨叫声,太渗人。” “我也是。半夜就给吓醒,我家的狗从九点钟开始狂叫,吠到凌晨两三点。一开始我还有力气骂大狗,后来自己听到那些声音。真是不得不感叹,畜生对那种阴物就是敏感。” “听说鬼宅着火了。大火烧了几个小时,把整栋鬼宅都烧了。” “要我说,烧得好。那片阴邪地,迟早坏整个镇的风水。我看就是糟了天谴,一道雷火劈下来,全烧干净。” “我早晨起来在阳台看见天空上一道金光下来,照在鬼宅上空,看见金莲佛影龙身,你们说是不是有道士在那里渡劫,顺便收拾那里的邪祟?” 陈阳差点崴到脚,这瞎话编得有人信吗?又是金莲佛影龙身,那是同个领域里的吗?谁渡劫跑鬼宅养尸地去?又不是嫌命太长。 “有道理。” “降龙罗汉转世历劫,说得通,十分有道理。” 陈阳已经无话可说,说着度朔就赶紧上车。那车早已经修好,由度朔踩动油门,朝着豪苑别墅区的方向出发。 开门的时候,发现人都在里面,挺齐全,没人伤亡。 毛小莉一见到陈阳,立马跳到他面前刚想抱住陈阳胳膊,一见到他身后的度朔立即怂,站到一边和陈阳保持距离。 “陈哥,我昨晚上把那些游魂小鬼都驱赶走了。葛青和马琪琪都没事。” “小莉做得不错,回头我跟马副局说一声,让他给道教协会写个报告,提一提关于升授的事情。” 毛小莉兴奋:“谢谢陈哥!” 陈阳点点头,看向寇宣灵。寇宣灵正把祖师爷画像摆在自己面前,虔诚的上三根香。完毕,才对陈阳说方文雯自杀的事情。 毛小莉撑着下巴问道:“问题大吗?” “对普通人来说,很麻烦。不过方文雯对象是我们,还好。” 寇宣灵:“午夜自杀,死前怨恨极深,又死于养尸之地,生前还是精通道术的巫,可以说是极为难对付的厉鬼。情况没想象中的轻松。” “还好。”陈阳神色自若,仍是原先的回答:“方文雯生前是巫,但坏事做尽,私藏冤魂,妄图复活死去的人。而且为此残杀不少人,杀孽、业障多不胜数,除非她能逃过鬼差追捕,否则就是打落十八层地狱受尽百年苦楚的下场。” “头七还魂。”寇宣灵面无表情的指出这点。 毛小莉点头附和。 所谓头七,即人死后第七天。无论生前著了多少善业、恶业,是个好人、坏人,死后第七天都能回到阳间,了却心中事。 因此,哪怕方文雯生前作孽无数,死后头七仍旧可以还魂。她会在头七这天逐一找出仇人,一一报复。不过,如陈阳所说,于天师而言活过方文雯的头七不难,难的是普通人——即冯远四个年轻人。 寇宣灵骗他们方文雯不会报复他们,实际上冯远四人是因,失去理智只剩仇恨的方文雯绝不会放过他们。 陈阳挥挥手,毫不在意的说道:“烧些纸钱,和鬼差们商量,剥去方文雯的头七,直接将她打入地狱。” 对于方文雯,他是半丝同情也不会给予。为一己之私,残杀无数无辜者,罪孽深重。 “鬼差执法甚严,不会收受贿赂的。” 陈阳抬眸诧异的看了眼寇宣灵,然后当场召唤地府鬼差。那鬼差虽不认识度朔,也不是酆都鬼差,但也听过上面吩咐,阳间有一修鬼道的道士,名陈阳。可行方便,就多行方便。 料想是上头有人。 因而鬼差见到陈阳,毕恭毕敬。听到请求后,虽感为难,不过还是说道:“类似于这种罪大恶极的厉鬼,通常由上头负责押送酆都,我们小鬼做不了主,但我可向上头传达陈天师请求。” “麻烦您。” “小事一桩。” 鬼差办事效率尤其高,不过一分钟,那鬼差便回来告知上面回答:“蜀中方氏女,罪大恶极,凶性难驯,剥其头七还阳,已押送酆都审判。” 陈阳道完谢,给办事的鬼差烧了一堆金银财宝。那鬼差推辞不去才收下,兴高采烈的离开。原本还以为是难伺候的关系户,没想到是桩好差事。 “办好了。” 陈阳回头,就见寇宣灵和毛小莉一脸玄幻的盯着他。笑容顿住:“怎、怎么?” 毛小莉:“陈哥,你是不是有祖先在地府里办差?” 陈阳摇头:“没有。” 寇宣灵:“难不成你在地府里有关系户?” 千真万确·关系户·陈阳心里一紧,连忙否认:“怎么可能?只不过是我前几年常与鬼差打交道,合作关系密切,又烧了不少金银财宝,才能说得上一两句话。且提的要求都合情合理,从不逾矩。” 度朔坐在沙发上,眼观鼻鼻观心的喝茶。好整以暇的看小妻子解释。 寇宣灵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原来还能这样跟鬼差打交道。” 毛小莉不关注这些,倒是妖邪的案子让她觉得困惑不已。于是问道:“陈哥,你之前说过方家是最后一任密云鬼宅住户,那就说明原来的鬼宅妖邪不是方家人,是吗?” “嗯。方家人被原来的鬼宅妖邪杀死,方文雯得知真相,不知用了什么秘法,杀了原来的妖邪,又在短时间内将方家人变成一堆白骨妖邪。” “嘶!鬼巫的手段太厉害。” “歪门邪道而已。” 此时,冯远几人走过来,愁眉苦脸的向陈阳几人请教:“豪苑别墅是我家开发出来的别墅区,现在闹出这些事来,恐怕会传出不好的名声。而且自建成后,确实发生过几次不太吉利的事情。我想请问,有没有办法改善这种情况?” 陈阳几人不言语。 冯远说道:“我追加一百万。额外支付。” 陈阳和毛小莉对视一眼,齐齐看向寇宣灵。寇宣灵继续拜祖师爷:“别看我,我是天师,不是风水师。” 陈阳便对冯远说道:“我看别墅区里有个池塘,里头养了鲤鱼,还有树,藏风得水。风水局本就不错,只是因为方文雯在这里弄出个养尸地,带来煞气。这样,你弄块泰山石放着就行。” “泰山石?” “天下龙脉出昆仑,终泰山。所以泰山石可镇压一切邪祟煞气。” 20、镀金婴尸02 冯远那边的单子一了结,陈阳四人也没有再留下的意思。当天下午就离开,倒是葛青在他们要走的时候悄悄找了毛小莉。 看毛小莉从走出别墅到上车的过程,嘴巴扬起的弧度就没下去过,约莫是大赚了一笔。 毛小莉本着有福同享理念,跟陈阳主动交代:“葛青和马琪琪找我画桃花符。” 寇宣灵一听,‘嗤’了一声:“不务正业。” 毛小莉不乐意:“怎么不务正业了?镇煞、抓鬼、和合本来就是天师道职业范围内,寇大师升授五雷天师,就看不起和合业?” 道家和合术便是合婚、促人姻缘美满的术法,尤其茅山派中有一支便是和合业。可惜如今骗子大行其道,很多人都将和合术等同于泰国情降、苗疆情蛊等邪物,迷惑人的心神,使之对下咒者产生爱慕。 和合业便就此式微,和合一派弟子如今几乎寻找不到,没什么人愿意继承这一脉。毕竟现在的年轻人更愿意相信西方的星座占卜和各类招桃花的幸运物,反而道家传统和合术被视为骗术。 毛小莉原本学的就是和合业,拜的祖师爷也是和合二仙。只为糊口,便接抓鬼的单子。 陈阳颇为惊讶:“事关感情的生意最好做,怎么反而混得那么惨?” 不是他瞎说,现在很多人也许不信鬼神,却会将自己得不到或渴望得到的东西寄托在鬼神身上。最典型的例子便是男女之情。 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相信星座占卜中的桃花运,花大价钱购买幸运符、桃花符等。 闻言,毛小莉和寇宣灵都极其惊讶的看向陈阳,满脸写着一行字‘怎么可能?!’ 陈阳摇头叹息:“你们混成什么样了?业务能力完全不行,市场也不了解,怎么做生意?” “‘们’字去掉。”寇宣灵动了动嘴皮子,说道:“分分钟混成月入千万的人士。”他用手在自己和毛小莉之间划了一条银河线:“我们不一样。” 毛小莉羞愧的低头,‘混成什么样’的人,是她了。 陈阳也不好说小姑娘,便赶紧揭过这话题。 他和毛小莉来的时候是搭地铁,回去的时候却是蹭了寇宣灵的车。没有男人不爱车,陈阳也爱车,况且分局没一辆车,跑业务的时候不方便。 毛小莉:“我们有车。” 陈阳诧异,不过他才刚到分局,不知道局里有车也正常。 毛小莉又说道:“陈哥,我们分局前面有一整排的共享单车。” 陈阳:“小莉,吃糖吗?”说完,不等毛小莉回话就塞了一把糖到她手里,笑眯眯的说道:“吃吧。” 毛小莉:“……” 寇宣灵:“我这车是局里配置,自己没买车。你要是想买,就向度局问。我记得他有两辆车。” 陈阳沉默的看向度朔,“你有两辆车?” 仿佛看到丈夫偷偷瞒着他藏私房钱还败家的外头养了两个小的,不让他知道的泼辣媳妇样。度朔兜里有多少钱,他都知道。哪来的钱买车? 度朔闻言,悄悄绷紧了脸说道:“局里配置,我没分成领。局里就折中配车给我。” 这倒说得通。 陈阳立刻接受这理由,事实上度朔也没撒谎。车的确是局里给配置的,只不过度朔巧妙的把几个字颠倒了一下。 ‘没分成领’和‘没领分成’,主动性就不一样。 度朔决定,回头他还是把局长工资领了交给陈阳吧。免得哪天他知道,骂他败家。他垂眸,沉吟道:“回头我写个报告单,向上面申请,也给分局配置辆车。” 闻言,陈阳瞬间笑容满面。 寇宣灵则是透过后视镜看坐在后座的度朔和陈阳,怎么看都觉得两人相处模式很怪。可是怎么个怪法,目前是个宇宙钢铁直男尚未打开新世界大门的寇宣灵,说不上来。 由于寇宣灵满腹心事,导致他差点闯红灯。毛小莉:“你能看着路开车吗?” 寇宣灵乜她:“有本事你来开。” “行。你把驾照给我。”毛小莉还没考驾照。 “滚。” 寇宣灵踩下刹车,车子堪堪停住没有闯红灯。此时是在市区十字路口,附近有片大商场,因此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很热闹。 马路对面右上角一栋几十层高的商场大楼,楼上挂着一个led显示屏。此时上一条广告播放完,下一条娱乐新闻跳出来。赫然是近来爆红的小花旦何天娜遭疯狂粉丝威胁求爱的新闻,似乎差点弄出人命。 因此何天娜近来流量和关注度格外高涨,有人骂她炒作,有人同情,更多是事不关己评价她什么人吸引什么粉丝。 从显示屏中可以看出何天娜面色憔悴,眉头深锁,深受苦扰。面对记者提问,全程不发一语。 毛小莉一见何天娜,突然说道:“殷素问。” 陈阳抬头看过去,倒是恰巧看过何天娜演的电视剧。她曾在一部让她爆火的古装剧中演过一个叫殷素问的角色,看了一眼他便移开视线,轻声说道:“印堂发黑,大难将至。赤脉贯瞳,命不久矣。” “陈哥,你说什么了吗?” 陈阳垂眸:“没什么。” “哦。”毛小莉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到,此时绿灯亮起,车子转弯远离显示屏。她也掏出手机兴致勃勃的刷微博、看八卦。 倒是寇宣灵,从后视镜看了眼陈阳。压下心里的诧异,天师、风水、面相都懂,虽然风水和面相只小露一手,但天师品阶应该能授三品五雷。 不知到底师承何人。 寇宣灵沉思的时候,不经意瞥到度朔剥开糖纸,将一颗白色奶糖放进陈阳嘴里。陈阳头也不抬,就着度朔手指咬下那颗奶糖,含在嘴里,脸颊鼓起。 度朔伸出食指戳了戳鼓起的脸颊,被陈阳不耐烦的打开。 寇宣灵抿紧唇,严肃的思考。 难道真是睡过,交情就不一样? 他逐渐将目光放到度朔身上,度朔似有所觉,抬头冰冷的目光通过后视镜和他对个正着。寇宣灵狠狠的打了个寒颤,跟度局睡本身就很有勇气。 毛小莉疑惑的问:“寇宣灵,你冷?” 寇宣灵面无表情:“热。” 热还发抖?毛小莉耸耸肩,表示不理解。然后用八卦的口吻说道:“你们知道最近娱乐圈出了很多瓜吗?新鲜甜美简直不要太好啃!” “瓜?” 三人齐齐疑惑不解。 “……”毛小莉:“度局和寇宣灵就算了,为什么陈哥你也没有年轻人应该具备的活力?” “……” 毛小莉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最近连续好几个明星出事,被拍到疯疯癫癫、行为诡异。网上疯传他们是养小鬼,现在遭反噬了。” 寇宣灵:“瞎猜。” “有理有据。”毛小莉才不理寇宣灵,把手机页面伸到后车座陈阳面前:“陈哥你看视频……行为真的很诡异对不对?” 陈阳根本不可能从一个镜头摇摇晃晃的视频里看出什么诡异的事情来,只是说道:“大概是压力太大,不然就是喝酒。媒体就是这样,爱危言耸听。” “可是有人爆料,这位段视帝每次吃饭的时候都会特意空出一个位置来,摆上碗筷,不给人坐。他明明没有结婚,却好几次被人撞见他从儿童玩具店走出来。手里拎着许多玩具。” 陈阳摆出严肃的表情:“你就是每天关注这些,反而落下修行。从现在开始,不准刷手机,每天画符修炼,争取升授五品盟威。” 毛小莉讪讪:“啊?可是陈哥你不是说会写个报告给道教协会,举荐我升授的吗?” 闻言,寇宣灵发出嗤笑,声音响亮:“说得好像举荐就能成功一样。你当道教协会不会考核你?要是这样,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天师了。” 毛小莉撇撇嘴,虽然不爽寇宣灵的态度,却也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一时间,她陷入吃瓜和升授两难抉择中。 陈阳见状,无奈的摇头。 毛小莉年岁还小,虽有天赋,玩心却更重。于天师道并没有过重执念,下不了决心戒掉玩心。 度朔反手握住陈阳的手,“随她。” 陈阳:“我只是不忍她浪费天赋。” “不可强求。” 度朔说完这句,便是闭嘴不再说。他也只提点到此处,若不是不想小妻子忧虑过多,怕是一句话也不会说。 陈阳思索了会儿,便也放下。 度朔说得对,万事不可强求,自有缘法。有时候,旁人的千百次说教都抵不过毛小莉的一念开窍。 “咦?赤脉贯瞳是什么意思?” 毛小莉突然问道。 陈阳微怔,这正是他刚才才说过的话。“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毛小莉:“我从一个大v那看来的,他是微博上挺有名的算命大师。很多明星都找过他批字改命,很灵的。” 寇宣灵扫了眼毛小莉手机页面,认出上面的算命大师:“潘沧海,天机阁大弟子。紫微斗数沈系一脉传人。” 言下之意,可信。 “我刚才看到他发了一条微博,是点评何天娜的面相,其中就说了这句话。” 陈阳若有所思,看来这位算命大师是有真本事的。寇宣灵则是大为诧异,潘沧海如何推演应验他都知道,但凡涉及性命,过程都极其复杂。陈阳不过随性一看,就能说出不偏不倚同样的推演结果。 莫非他命理推演竟也不输天机阁门人? “所谓赤脉贯瞳,即是红血丝从正中,不偏不倚贯穿眼珠子。这是凶兆,预示将有横祸,命不久矣。” 21、镀金婴尸03 毛小莉惊讶:“那不就是说何天娜要死了?” 陈阳迟疑了瞬:“也不是没有能力化解。” “陈哥有办法?” 陈阳看了眼毛小莉,又见寇宣灵也有意想知道,他便说道:“赤脉贯瞳是横祸,并非她的命数如此。只要避过横祸,自然能化险为夷。” “何天娜是横祸?她是遇到什么横祸了?” “无非是无妄之灾。” 无妄之灾,不测、意外的灾难。鬼神都无法提前预测,也许青天白日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偏有花瓶从天而降砸死人。这就叫无妄之灾。 假如这无妄之灾是人为算计,掺杂进鬼神,便叫横祸。 有些鬼缠上人,想要找替身,就会让被缠上的人遭遇各种横祸。幸运的就化解了横祸,不幸就会死。遇横祸者,十有八九活不长,所以才会断言命不久矣。 陈阳说道:“与其担心别人,不如担心你自己什么时候能升授盟威。” 毛小莉惨叫一声,直接把脑袋磕在车窗上装死。 陈阳摇摇头,不说她了。转而悄声问度朔:“晚上回家吗?” 度朔:“回。等会不跟你一道回去,我还得走一趟酆都。” “那行。我回去等你,今晚吃些什么?我回去的时候买些菜做好了等你,对了,回去的时候把脸变回去。我可不想吓坏其他人。” 陈阳还不想让分局里的人都知道他对象就是总局局长度北,那样太引人注目。至少等到他稳定下来,确实有能力胜任分局局长,再宣布两人之间的关系。 “依你。” 度朔对此无所谓。反正回去用的是他真正的脸,真正的名字,至于总局局长的身份也不过是个名头,倒是不重要。 陈阳抿唇笑,抓起度朔的大手一根根放在手心玩。度朔的手比他的大上一圈,十指修长有力,指腹间长了些薄茧,应当是经常执笔的缘故。 听闻他在阴间是个文官,虽也办些抓鬼的活计,更多时候是批改登记文册。第一次见面,是两人定亲的头晚,只有一盏供灯亮着,陈阳只能看到度朔的半边身体,另外半边藏在黑暗里。 脸看不清,但能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他注意到度朔的左手大拇指上戴了个玉扳指,像古代的王公贵族。 结亲后,头一年还能见到他手上戴着玉扳指,后来再没见他戴过。陈阳开始还疑惑度朔生前是不是哪个没落王朝的富家公子,可惜度朔从不谈及生前事。 “你以前手上戴的扳指呢?” 度朔闻言,瞥了眼陈阳颈间的红绳子。“你想要?” “不是。我以前见你戴过,挺好看。怎么后来不戴了?” “还戴着。” “嗯?”陈阳满眼疑惑,歪着头的样子格外乖巧。 度朔忍不住捏住陈阳的脖子,没太放肆,很快改捏成摸。他把左手无名指露出来给陈阳看,说道:“切成两块,当聘礼了。” 度朔无名指一直戴着枚硕大的玉戒指,是两人的结婚戒指。陈阳那枚套了跟红绳挂在脖子上,一直藏在衣服底下。 “原来是同一块。” 陈阳有些诧异,也有些不出所料。他本是想过把戒指拿出来戴手指上,只是现在的工作跟鬼神打交道,容易磕碰坏戒指。 度朔笑了声,借着角度问题凑近陈阳,碰了碰他的耳朵尖,轻轻咬了口。陈阳微瞪瞳孔,怕被前面两人发现。幸好毛小莉正懊恼着,寇宣灵看见了大抵也会以为两人在说悄悄话。 车子开到深春社区停下,陈阳和毛小莉下车跟两人道别后便目送他们离开。等车子开到看不见的时候,两人才转身走,走了几步,陈阳手机发出信息提示音。 拿出来一看,发现是银行账户打钱的信息。整整四百万,已经入账。自从陈阳成为局长,马山峰就给了陈阳一个个人账户。一旦完成单子,钱就会自动打入他的账户中。与此同时,毛小莉的账户到款信息也到了,当即大呼起来:“我的法器有了!” 陈阳也眯起眼,给度朔攒功德的第一笔经费有了。 路过小区菜市场的时候,陈阳进去买菜。毛小莉虽不明所以,还是跟着他进去,出来时,两人手里大包小包的提着东西。 毛小莉:“陈哥,你要做菜吗?” “嗯。” “陈哥,你会做菜?!”毛小莉看起来惊讶不已。 陈阳点头,又说道:“今天我对象也会过来,正好介绍给你们认识。” “嫂子要过来?” 嫂子? 陈阳微微眯眼,却没有要解释说明的意思。反而心里有点期待,度朔被人喊嫂子的反应。 两人提着菜到分局,马山峰还没下班。分局里灯火通明,透着温馨。见到他们回来,便招呼他们过去喝茶,此时电视机正播放完广告,开始放起电视剧。 正是何天娜饰演然后大火的那部古装剧。 马山峰看到两人手里的菜,便打趣:“小莉终于想要学做菜了吗?” 毛小莉不客气的坐下,端起泡好的茶大喝一口,摇头晃脑的说道:“做菜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陈阳拒绝喝茶的邀请,剥了颗糖放进嘴里,然后说道:“我去做饭。” 闻言,马山峰眼睛亮了一下,决定留下来吃晚饭。又听毛小莉说陈阳的对象今晚要过来,更坚定留下来的决心。 “对了,”马山峰抿了口茶,说道:“求道回来了。” “他把那起三星单子解决了?” 马山峰摇摇头,又比了个手势:“回来睡了两天,今天一整天都在玩游戏。” 毛小莉愣了一下:“这起单子很难?” “难。” 陈阳还没走,闻言疑惑的看向毛小莉。毛小莉解释:“张求道,就是分局的第四个成员。之前接了桩三星单子,现在回来了。一般遇到很难的单子,他都会累得睡上几天,然后再打整天的游戏放松自己。” 陈阳点头,表示理解。然后跟着毛小莉一起看向马山峰,他似乎知道些什么。可惜马山峰就着茶杯喝了一口又一口,就是没有要解答的意思。 毛小莉急性子:“马上风,你倒是别卖关子!快点说。” 马山峰瞟她一眼,慢吞吞说道:“这次,折损了个龙虎门弟子。” “啊!”毛小莉惊呼,竟然是死了人这么严重。 马山峰叹口气:“也是对方骄傲自满,疏忽了。没发现这不是一起三星单子,而是五星。” 毛小莉‘b’地一声站起,脸上的惊讶几乎化成实质,甚至隐含恐惧:“道教协会没管这件事?” “现在管了。” “死了人才管。”毛小莉拧眉,极为不悦:“南粤那边的道教和办事处,效率也太差了。竟然能把五星的单子跟三星的单子混合不清就往app上发布,这要不是张求道幸运实力够,那不是直接折损在南粤了?” 张求道之前接的单子就在南粤,南粤无人村。 陈阳静静的听着,大抵能懂毛小莉为何这么愤怒。他自己看过大福app的单子,基本上一星到三星的单子居多,三星的单子已经让人心生警惕。至于四星、五星,张求道一个四品天师是绝不会去碰的。 哪怕是寇宣灵都不敢轻易接下四星单子,何况是五星。 五星的单子,张求道一行人竟只折损了一人,已算极为幸运。其中还要说明同去队伍中恰有天机阁弟子,在进入无人村时有强烈的不详预感,于是给此行卜卦,连续几次,有去无回的卦象。 几人心生警惕,才能及时撤退。可也只到无人村门口,却已然折损一人。 一般来说,单子发布到app上都会由道教协会或办事处查明确定等级,只会往高了说绝不会往低说。如同韩家山那次,本该是二星单子,却往高了说。 这倒是无所谓,只绝不能往低了说。因为会让品阶低的天师误接,掉以轻心进而送了命。如同张求道这次接的单子,本该是难度最高的五星单子,却标成三星。 南粤那边的道教协会和办事处必须给出说法。 陈阳垂眸,心里的轻松全然消失,剩下一抹凝重。 天师,与鬼为伍,与鬼为敌,大多不得善终。说不定哪个时候就死了,本就是高利润高风险的职业。 他起身:“我去做饭。” 幸好,就算是死了,也还是能跟度朔在一起。这么说着,心里反而安定,无所畏惧。 22、镀金婴尸04 七菜一汤,四荤两素一凉。色香味俱全。 陈阳刚端上第一道杭椒牛柳,马山峰和毛小莉自动自发端着椅子围上来。当他端出第二道姜蓉蜂蜜鸡翅,张求道从楼上下来。 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张求道已经二十岁,却有一张未成年娃娃脸,身高一七五左右。惯爱穿黑色衣服,他认为显得自己成熟,实际上手里常年捧着手机打农药。 “正一教弟子,张求道。”张求道朝着陈阳点了点头,然后从屋里拖了张椅子围着桌子坐下。 分局庭院挺宽阔,种了些花草,旁边还放一个大水缸,缸里开着荷花苞。景色怡然,安静优美。庭院里还有一张石桌子,圆形,没有椅子。这会儿还是六点左右,天色有些暗,晚霞挂在天边,还是看得很清楚。 于是陈阳决定就在庭院里吃饭,清风徐徐,不会闷热也挺凉爽。环境也好,至于夏天蚊子多,一两张驱蚊符就能解决这个烦恼。 “陈阳,分局新局长。” 张求道:“以后请多指教。” 陈阳微笑,心情变好。总觉得张求道很靠谱,四品天师又懂礼貌,每个月都会接单完成度也高,评价不错业绩好,工作热情。还姓张,他记得正一教祖师爷就姓张,何等缘分! 关系亲近好办事。总算有个靠谱的同事。 这么想着,陈阳眼含欣慰。 菜全都上齐的时候,张求道和毛小莉起身去拿碗筷和饭煲。陈阳摘下围裙,洗完手后坐在他们为自己搬出来的椅子上,同马山峰聊天。 “你家那位还没到?” 陈阳看了眼时间:“快到了。” 马山峰笑呵呵:“也是同道中人?” “算是。” 这时,屋里传来毛小莉喊声:“马山峰,你的酒藏哪了?” 马山峰:“别瞎说,我不藏酒。” “少来。”毛小莉从窗户探出身子来,大声喊道:“快点说!今天局长亲自下厨,和局长夫人第一次见面,你就别抠了。” “我办公室祖师爷画像后面的墙里,只能拿一瓶梅子酒、一瓶杨梅酒,其他不准拿。” 毛小莉‘略略’两声,“我才不喝白酒。” 过了一会儿,毛小莉两手各拿着两瓶果酒,全是马山峰自己酿的梅子酒和杨梅酒。打开瓶盖,淡淡的酒香和清新的果香扑鼻而来,趁着夏天傍晚的风和一桌子美食,令人食指大动。 张求道:“我去拿点冰块,先把酒冻一冻。” 恰在此时,门口传来车子熄火的声音。陈阳眼睛一亮:“他到了。” 众人一见,便知来人正是陈阳的对象,于是都直勾勾盯着门口看。接下来他们就看到一个高大俊美,带有威严气势的男人走了进来。 毛小莉和张求道面面相觑,说道:“抱歉先生,现在不接单。如果您紧急需要,请先在大福app下单,我们会接下。” 度朔淡漠一眼瞥过去,俱叫两人背脊一寒,不由抬头挺胸面带警惕。尤其是毛小莉,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一般。当触及度朔的眼神,她猛然想起总局的度北度局长。 两人给她的感觉几乎一模一样,但这不可能。两个人长得完全不像,因此毛小莉陷入疑惑。 几个人中,反倒是马山峰较为镇定。笑呵呵的招呼:“到了?求道,你再去搬张椅子。小莉,到我办公室拿瓶白酒。” 张求道和毛小莉不明所以,还以为度朔跟马山峰相识。便都进屋去搬椅子以及拿酒。 陈阳触及马山峰没有波澜的眼睛,“您——” 马山峰摆手,显然是什么都知道。 陈阳感叹,姜还是老的辣。他什么都没说,马山峰就知道度朔就是他对象。而且面对他对象是个男的,居然还如此淡定。 其实马山峰早在陈阳住进来的第二天就猜到了,哪个女人能那么大占有欲下狠力的嘬出一大片吻痕来?度朔进来的时候,看陈阳眼神就轻易的证实心中的猜想。 不过是夫妻变成夫夫而已,马副局表示自己年轻时走南闯北,妖魔鬼怪都见过,何况一对小夫夫。但看度朔气度,估计是个人物。 马副局也许道术上比不得别人有天赋,只看人这点,准。 张求道搬了张椅子出来,马山峰招呼度朔坐下。毛小莉拿着瓶白酒出来,另一只手里还拿了一桶冰。 马山峰接过白酒,又让张求道去把他煮茶的那套工具拿出来。 张求道抱着胳膊不动,横眉冷眼,不听使唤。 马山峰只得说道:“你这次单子的报告,我会好好写。” 他才进屋拿煮茶的工具。 马山峰说道:“果酒冻着喝,白酒则要温着喝。您贵姓?” “度。” “度?”马山峰瞥向度朔,脑子里闪过他跟总局局长度北的关系,随即心里一凛,将这些想法抛出脑海。 这不是他能去探究的。 “度兄弟,”马山峰打完招呼又对张求道和毛小莉说道:“这就是局长的对象。” 张求道:“!” 毛小莉:“嫂子?!” 噗。 陈阳差点把喝进嘴里的果酒喷出来,虽然止住却还是呛到了。度朔给他拍背舒缓,等他缓过来后又倒了杯水给他:“慢点喝。” 陈阳喝完,他就把杯子拿过去放下,说道:“想看我笑话,就别呛到自己。”随后,瞥了眼毛小莉:“叫我度朔就行,‘嫂子’就免了。”抿了口酒,又说道:“要叫嫂子,就冲着阳阳叫。” 陈阳又差点呛到,掐了他一把:“别乱说。小莉,你还跟以前一样就行。至于他,随意。” 毛小莉讪笑,埋头夹口菜吃。一吃进嘴里,猛然瞪大眼睛:“好好吃。” 她抬头想对其他人说,却发现张求道不知何时早就坐下来埋头苦吃,碗里的菜堆得小山高。马山峰虽然一边慢悠悠喝酒,微笑着看他们对话,实则夹菜的速度不比张求道慢。 “狡猾!”说完,她就不甘示弱的埋头苦吃,就怕慢一步饭菜全被吃光了。 这群心机深重的可怕同事,一开始表现得那么震惊。结果只是想偷偷一个人把菜吃光。毛小莉愤愤的想着。 陈阳忍不住笑了。他还以为会有人表现出惊讶或不适应,结果在他们眼里,他对象是个男人还不如他做出来的一桌子菜来得有吸引力。 晚饭过后,毛小莉已经捧着肚子瘫在椅子上,望着星空喃喃感叹:“太好吃了。陈哥,娶到你的人真的好幸福。” 自从离家单干,三年来都靠外卖泡面解决的毛小莉,在此刻仿佛感悟到了人生中幸福的真谛。 陈阳:“夸张。” 毛小莉:“才没有。”她竖起大拇指:“陈哥的厨艺是这个,对吧张求道?” 张求道虽不像毛小莉坐没坐姿,但难得没有无聊的打游戏。闻言,点了点头。又追加一句:“好吃。” 马山峰笑呵呵,倒是跟度朔聊到了一块儿。因两人都好茶,便都就好茶聊上了。 看来看去,总觉得他俩才是同辈。度朔相貌上比马山峰年轻三十岁,沉稳的气质却让人丝毫无法将他与冲动朝气的年轻人联系在一起。 陈阳坐在度朔身边,靠在他背上,整个重量都赖在他身上。后者纹丝不动,仍旧身姿挺拔。 今晚的星星格外明亮,也格外多。 陈阳剥了颗糖刚塞进嘴里,便察觉到度朔看过来的目光。他赶紧将那颗糖含进嘴里,抬头满脸无辜。 “今天第四颗。” 陈阳偷偷晃了晃度朔的衣角,眨了眨眼,无声的撒娇。 度朔动了动身体,抬手捏住陈阳的脖子,清冷的说道:“下不为例。” 陈阳举起手掌表示起誓,偷偷看向其他人。发现他们各自品茶的品茶,发呆的发呆,看星星的也正认真研究星座,没人注意他们这边就松了口气。 殊不知,他们眼角余光都牢牢盯着他俩。不约而同的想道:陈局长真是贤妻。 突然,毛小莉的电话响了。她接起来说了几句话后便挂断,然后对着众人宣布:“新单子到了。” 23、镀金婴尸05 新单是韩家山搭桥牵线, 跟韩可有几分关系。 韩可曾经进过娱乐圈,韩太太宠她,砸钱包装。玩了一段时间, 觉得没意思就离开娱乐圈。但那段时间她也交了个朋友, 那朋友就是何天娜。 因此,韩可是替自己的好友何天娜找上大福办事处分局。 何天娜的经纪人找了天机阁的大弟子,也就是之前说出何天娜赤脉贯瞳的那位微博大v潘沧海。潘沧海无力化解,拒绝何天娜的经纪人。 何天娜找上韩可帮忙,她家境殷实,就算韩可没什么门路。至少她父亲、母亲有路子,且前段时间韩可中邪的事情她也知道一二。 韩可没拒绝, 转头找她爸出面请陈阳。 韩家山循着当初留下的名片打到毛小莉那儿,毛小莉接下这个单子,价钱初步定下来是四百万。 这个价实际上超出单子本身的价格许多, 主要是保证何天娜的安全, 顺利化解此次横祸。按理来说只是二星, 价格绝不会超过百万。 如果挂在大福app,只出价三十万都会立刻被抢走。当初韩可那单子三星标价四十万都挺多人抢。所以听到价格的时候,毛小莉二话不说接了下来。 陈阳:“除了保证化解何天娜这次的横祸, 还提出什么要求?” “找出陷害何天娜的幕后主使。” 这样看来,倒是能理解她为何出手阔绰。何天娜遭遇横祸, 很可能有人背后陷害。即使解决这次的横祸,还会有下次。倒不如一次性解决,从此后高枕无忧。 毛小莉补充:“何天娜接下一部大制作, 期间不能离开剧组。所以我们必须随行陪同,扮作她的工作人员。” 人员混杂,流动性又强。剧组里每天人流量大,来来往往大部分都是日结的兼职人员。如果想要何天娜的命又不被发现,这是最好下手的时机。 陈阳咬咬嘴里的奶糖,思索片刻:“这次的单子,我跟张求道去。小莉留下来。” 毛小莉反对:“单子我接的,凭什么不让去?” “凭你要准备天师升授准备,既然决定好升授盟威箓,就先打好基础以及做好提前准备工作。马副局已经将你升授盟威箓的事情写到报告呈递给道教协会,过不久就会有道教协会的人过来考校你。” “考校也不过是考些道术运用和画符能力。只要两天时间,我就能学会所有需要考校的题目。” 闻言,张求道抬头看了眼毛小莉。眼神淡淡,看不出什么感情。但可以猜到,毛小莉这话,不知得罪了多少天师。 “我不怀疑你的天赋,小莉。但是如果你能在两天时间内顺便把《太上正一盟威经箓》等诸经全都背起来的话,那我就不带张求道,带你。” 毛小莉嘴巴张开闭上好几次,都无法斩钉截铁说出自己能在两天时间内背下《太上正一盟威经箓》的话。更何况不只是一本经箓,还有正一相关的经箓都必须通晓。天师升授不仅考校道术运用,还考校文化课,即对经箓的熟悉程度。 马山峰跟着劝毛小莉,她也是到时候升授盟威箓了。别让总局知道他们分局居然连个三品五雷天师都没有,而且照上次的单子来看,以后少不得跟总局合作。 同行本就相轻,他们不仅是同行,还是总局与分局的关系。 “难道你想以后每次跟总局合作一次,就要被嘲笑一次?还是说以后每次合作都要局长带着你?陈局人好,这次的报告把你的功劳夸大。实际上你跟我说,除了追查线索你还干了什么?” 毛小莉委屈,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桌子脚,但也的确说不出反驳的话。豪苑别墅的单子,分布任务的时候,陈阳就没考虑过给她安排危险的任务。最主要还是她太弱。 “我知道了。”她闷闷的说道,随即像是想到什么,突然说道:“陈哥你也不升授吗?” 陈阳一愣,摇头。还没说什么,张求道先疑惑的问:“你是几品天师?” “没有品阶。” 张求道不信,马山峰和毛小莉倒是早就知道。听毛小莉提起,马山峰顺势拍定:“等解决横祸的这个单子,回来应该赶得上小莉的升授考校。陈局也一起吧。” 陈阳:“啊?” 马山峰:“小莉,回头把你的《太上三五都功经箓》和《太上正一盟威箓》发个电子版给陈局。还有相关经箓也发过去,陈局就趁这几天,争取啃下这几本经箓。要是还有余力,求道你就把《上清经》和《上清三洞五雷经箓》发给陈局。” 陈阳:“…………” 他就是文曲星再世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天内熟读并通晓无数本经箓,他也不想升授天师阶位。反正、反正他下面有人。 陈阳看向度朔,不自觉带了些求救的意味。 度朔眼睛下瞥,端起茶喝了口,点头说道:“加油。” 有人在,陈阳勉强笑了笑,没说什么。等回了房,陈阳就扑到度朔身上扯开他的衣领一口咬肩膀上:“你不帮我说话!” 度朔干脆托起陈阳的屁股,把他抱起来挂在身上。闻言说道:“当局长,督促属下的时候也不能忽略自己。品阶高,以后才能和总局多合作。” “说风凉话。” 陈阳愤愤,埋头又在度朔肩膀上咬了一口。“我也不可能一下子通晓那么多经箓。” “还记得高考吗?” “记得。” “划重点。” 闻言,陈阳眼睛一亮:“对。你当了三年总局局长,应该知道道教协会考校题目。你划出来,我背起来就好。” 度朔:“拿什么贿赂我?” “老夫老妻,说这个伤感情。”陈阳跳下地,说道:“说起来,你还差我的奖励。” “老夫老妻,说这个伤感情。”度朔慢悠悠躺下,原话堵回去。 陈阳坐到度朔身边,盯着他看。度朔不为所动,他就躺下,亲亲度朔脸颊:“贿赂跟奖励不一样,你不能混为一谈。前者伤感情,后者促进感情。” 度朔垂眸,望着怀里的陈阳,轻笑一声。将一本书递给他,陈阳接过看了眼书名后立刻坐起:“《咒鬼之术书》?” 《咒鬼之术书》,古巴蜀巫鬼道巫经。张天师于鹤鸣山学道避入一巫道中学到此书,才得以咒鬼治病驱邪之法。后太上下凡授印剑法箓,得以证道。可惜后来巫鬼道落没,《咒鬼之术书》失传。 陈阳以前常听教导他鬼道的巫爷爷用可惜的口吻提及此书,对此书失传也颇感可惜。有几次在度朔面前提及,竟然让他记住了。 “你在哪里找到的?” “下面有死了几百上千年的老鬼,找他们问。” 陈阳比吃了糖还高兴,转而问道:“这次的单子,你还跟去吗?” “不去。” 陈阳心里遗憾:“很忙吗?” 度朔拍拍陈阳的背脊安抚,神色不明:“七月份快到了。” 七月半,中元节。地官赦罪,鬼门大开。万鬼游街,祭祀先人。地府有得忙,阳间天师也忙。所以度朔没时间陪他,也正常。往年这个时候,他都要消失近一个月,早出晚归。 陈阳抱紧度朔的胳膊,颇为不舍。 度朔无声的叹气,小妻子太黏人。从不徇私枉法的大帝感到很为难,“我会去见你。” 虽然不能保证时刻陪在他身边,但如果有空就一定会去见陈阳,陪在他身边。 “说好了。” 陈阳唇角带笑,安静的躺在度朔怀里,翻着刚得到的术书看起来。 第二天,陈阳和张求道出发到帝都光影传媒股份有限公司报道,以何天娜贴身保镖的身份。 光影传媒股份有限公司是国内十大经纪公司之一,捧出无数大明星,当然不乏有实力的演员。何天娜就是光影传媒新一代演员中最红的一个,被称为新四小花旦。 这次何天娜出事,公司很重视。于是花钱让经纪人请保镖,何天娜知道自己遇到的事情不是请保镖就能解决的,才找上韩可帮忙。 陈阳和张求道站在大厅前台,来往不少人经过的时候都会朝他们这边看一眼。两人相貌都上等,不少人猜测他们是新来的艺人,绝猜不到他们是来当保镖。 前台要求他们出示工作证,两人拿不出来。 张求道低头打农药,无视前台小姐的要求。陈阳只好上前微笑道:“我们是何天娜何小姐的保镖,今天刚上岗。还没有工作证。” 前台小姐盯着陈阳的脸看,陈阳温和的语气让她本来□□十的好感瞬间涨到一百。“我先打个电话,您先等一下。” 语气温柔得令人侧目。 一个电话花不了两分钟,前台小姐说道:“稍等,金央姐会派人下来带你们上去。” 陈阳点头,温和的道声谢谢。前台小姐微微红了脸颊,等两人走到大厅的座位上等待的时候就跟旁边的小姐妹争论谁最帅。 张求道耳朵动了动,听到身后的讨论声差点手抖,让自己的英雄被砍死。他抬头看陈阳,对上陈阳的平静的目光:“陈哥?” “你好像很爱玩游戏?” “偶尔。” 陈阳抿唇,就他和张求道接触的两天时间里,张求道就不像偶尔玩游戏的样子。分局里两个人,一个贪玩另一个沉迷游戏,前景不妙。 “你们就是韩先生请过来的先生?” 两人回头,见到身后站着一个干练漂亮的都市女人。她看到陈阳两人,微微露出诧异的表情,不过很快恢复平静:“我叫金央,天娜的经纪人。” 陈阳:“我叫陈阳。” “张求道。” 金央带着两人上楼,边走边说:“我不知道天娜从哪儿请的你们,但她应该很信任你们。希望你们不会辜负她的信任。” 陈阳直觉眼前这个经纪人不是很喜欢他和张求道,有点像是……觉得他俩人是骗子。甫一照面,金央诧异的反应就表明了她不信任他们的能力。 毕竟陈阳和张求道看起来太年轻,一个大学生,另一个长着娃娃脸,俨然是未成年。普通人不信任也正常。 “下午就会出发到q城古镇拍摄,拍摄期长达一个月。你们必须随身跟紧天娜,保证她的安全。在这期间,无论遇到什么诡异的事情都希望你们能保密。我们天娜太红,很多狗仔都爱偷拍她。我不希望传出天娜跟灵异事件相关的传闻,你们能懂吗?” 金央毫不客气的嘱咐,话虽不客气但能理解。毕竟她是何天娜的经纪人,万事以何天娜的形象为首。更何况这段时间娱乐圈传出很多明星养小鬼、拜四面佛、白龙王等来改变运势的绯闻,一旦传出,形象一落千丈。 即使是拿了无数奖项的段视帝,关于他中邪遭养的小鬼反噬的视频传出来,近段时间的代言和电视剧也都被撤。事业和形象都跌落谷底。 所以这段时间,娱乐圈艺人人人自危,就怕跟灵异事件挂钩。 陈阳理解顾客的要求,虽然金央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只让他们保护何天娜。却并不相信他们能解决何天娜的横祸。 张求道的脸完全冷下来,面无表情。陈阳以为他会出言反讽回去,不过直到跟何天娜见面,他都没有开口。 张求道瞥见陈阳的目光,说道:“我不是毛小莉,沉不住气。我的职业道德不会允许我把四百万推出去。” 陈阳点头,十分赞赏他的职业道德。 见到何天娜,他们才知道为什么金央不相信他们,也没有多大好感。因为她自己请了天师,那天师姓曹,四十多岁模样。面容刚正不阿,眉宇透着股正气。身穿藏青长衫,腰束布带,脚穿布鞋,背着个布包。 布包是黄色的,上面纹了八卦。这天师还随身带着两个徒弟,也是差不多打扮。 让人一眼看出他们都是天师,且是道行高深的天师。 张求道小声说道:“打扮得够标准。” 陈阳诧异:“天师界流行这样的标准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回到民国时期。 “不是天师界,是影视界标准天师打扮。” 陈阳秒懂,现在这年头什么都靠包装,包装都有一套统一标准。竟然连天师界都不例外,不过……“他们真的是天师?” “的确是天师。不过估计品阶不高。” 陈阳看到曹天师腰间的牌子,距离远看不清牌子上的经箓,但牌子上挂着玄色穗子。穗子颜色和寇宣灵天师牌子颜色一样,属于三品五雷天师的玄色穗子。 “牌子也有造假?” 张求道只看了一眼就很肯定的回答:“假的。所有颜色的穗子绝对不会掺杂其他颜色,他的穗子里还掺了黑色。” 玄色和黑色颜色相近,几乎看不出差别。玄色是黑中微赤,若仔细看还是能分辨出。 “天师界对神棍挺仇视,有人假扮天师贪心不足不顾后果,造假的时候半点破绽不露。这种属于低级造,见面不必犹豫,报警就行。至于曹天师这类,造假又露破绽,属于有点本事但为了混口饭把自己道行往高了抬。只是求财,不伤人命,我们一般不管。” “现在也不管?” “那不一样。”张求道义正言辞,稚嫩的娃娃脸上透露出一丝杀气:“抢生意者,不必讲道义!” 陈阳拦住他:“现在不是拆穿他们的时候。” 张求道不解。 “我们只是保镖,在暗处。他们是保护何天娜的天师,在明处。想害何天娜的人,肯定是盯着在明处的人。我说的,你懂吗?” 张求道点头,对陈阳刮目相看。原以为是温和善良的人,现在看来也是蔫坏的。 相比于曹天师,何天娜比较信任韩可介绍的人,只是当她看到陈阳两人,心中也不由产生犹豫。曹天师两个徒弟挤到何天娜面前,让曹天师小露了一手。 陈阳垂眸,和张求道站在人群外面,不为所动。 张求道无聊,掏出手机玩,边玩边问:“听小莉说,陈哥你会看相?” “会一点。” “在场有可疑的人吗?” “很正常。” “哦。” 张求道不再问话,沉迷游戏。 何天娜透过人群朝他们那边看了眼,沉思片刻便将心神放在曹天师身上。韩可她信得过,金央她也信得过,谁能救她,她就信任哪个。 “tina,好了没?” 人未到,声先到。众人看过去,只见是一高瘦男人站在门口叫何天娜。何天娜一见到他,神情有瞬间的不自然,金央把她往前推了一步。何天娜才勉强露出笑容。 “小高总,哪阵风把您吹来?”金央越过何天娜,跟小高总打招呼。 金央是光影传媒的金牌经纪人,小高总也不好给她脸色看。只是应付的时候,眼神不时往何天娜的方向飘。 “嗤,色狼。” 陈阳转头看站在身边的女孩子,他记得好像叫小千,是何天娜几个助理之一。“他是什么人?” 小千警觉的看向陈阳,看到他温和无害的笑之后缓和了脸色:“高天亮,公司老总的弟弟,人称小高总。一个大色狼,老是占天娜姐便宜。他也是这次剧组的投资人兼制片人,要跟着我们一起去q城。简直是灾难。” 说话间,高天亮已经拉着何天娜下楼,其他几个助理扛着行李箱下楼。陈阳也跟了上去:“走吧。” 两人作为保镖,自然是跟在何天娜身后。突然有个人从拐角处匆忙跑过来,撞到高天亮。高天亮破口大骂:“瞎了你!” 陈阳眼角余光瞥见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高天亮的衣领里吊出来,定睛看过去,在高天亮把一枚类似于佛牌的吊坠放进衣领下时看清楚了。 “阴牌?” “不是佛牌?”张求道也看到高天亮脖子上戴的牌子,不过他以为是佛牌。 陈阳摇头,确信自己没看错:“确实是阴牌。” 阴牌跟佛牌是泰国的一种护身符,属于两个极端。阴牌制作过程很邪门,通常会加入尸油、横死之人骨灰或尸骸的一部分,非常邪门的护身符。 阴牌种类很多,招桃花的称为燕通,偏财运的有古曼童或更为凶的碌葛。偏财运的古曼童有正有邪,利用小孩骨灰,经过净化和佛法加乘请灵入牌制造而成。生性善良,供养者若行善事,则福报无穷。 但有残忍的法师将没有经过佛法净化就将被堕胎死或是死于腹中,怨气极深的婴骸炼制成阴牌。甚至为了快速得到阴牌而利用不法手段,残忍杀害幼童或孕妇,将幼童或剖出来的婴骸制成阴牌。 通常这类阴牌乖戾凶残,一不小心就会出现噬主的情况。 陈阳:“尸油和黑色的骸骨,是阴牌没错。” 张求道顿时对高天亮毫无好感:“他那么有钱,还要偏财运。贪心不足。” 高天亮的阴牌不是招桃花,招桃花和偏财运的阴牌区别比较明显。所以能肯定高天亮戴的阴牌是偏财运。 “不过娱乐圈和商圈的人都这样,身份越高越有钱,就越信这些。心不诚人不善,不结善缘不积功德,个个妄想借用外力不劳而获。” 阴牌是高僧利用婴骸制作而成,目的是为了结善缘。两者互相帮助,阴牌保护佩戴者,而佩戴者则通过行善积德为阴牌中的阴灵积累功德,送他们轮回投胎。因此,真正的阴牌必须赠与有缘人。 像高天亮这样的人,是得不到阴牌的。唯一途径就是从残忍的阿赞手里购买下那些通过不法手段制作而成的碌葛。 迟早要反噬。 高天亮和何天娜以及几个助理都挤进电梯里,陈阳和张求道正要进去,身后曹天师的两个徒弟就冲过来把他们挤开,进入电梯挤出一个位置来,曹天师施施然走了进去。连个眼神也没给陈阳两人。 陈阳和张求道挤不进去,于是站在外面看着电梯门关上。两人神色淡然,并没有被曹天师的挑衅激怒。只是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陈阳神色微动。 “求道,我们又有一笔生意上门了。” 张求道打游戏的动作一顿:“说。” “我刚刚看到高天亮的肩膀上趴着一只婴灵,快到脖子上了。” 婴灵从人的脚慢慢往上爬,到肩膀再到脖子上,最后死死的缠在脖子上。人会感到呼吸困难,当婴灵玩腻的时候,就会捂住他们的口鼻生生捂死他们。 张求道打开百度百科搜索高天亮,根据他的身家推断:“一千五百万,买他的命,公道。” 其他人坐经济舱,而高天亮吩咐自己的秘书包下头等舱。打算自己和何天娜在旅途中来一场空中play,可惜当他们进入头等舱的时候发现陈阳和张求道也跟了进来。 高天亮黑着脸:“你们两个怎么进来了?出去。这不是你们能进来的地方!” 陈阳:“抱歉,高先生。我们是何小姐的‘贴身’保镖。” 张求道:“寸步不离,贴身保护。” 高天亮:“现在不用你们,出去。” “抱歉,高先生,您不是我们的雇主。”陈阳看向何天娜:“何小姐,我们的任务是贴身保护您的安危。” 何天娜正愁自己要跟高天亮单独呆一个舱,闻言心里迫不及待想点头。可怕得罪高天亮,面上还是露出为难无奈的表情。 “您看到了?”陈阳看向高天亮。 高天亮气得脸全变黑,肩膀又是一阵酸痛。用力捏了几下就回到何天娜身边,继续撩佳人。 陈阳侧身,面无表情的跟同样面无表情的张求道默契击掌。 他俩就是要坐头等舱,才故意跟上来。 陈阳悄声说道:“我第一次坐头等舱。” “我也是。”张求道毫不掩饰他的朴素:“我听说总局的人,每次接到出远门的单子,都做头等舱。听说头等舱每顿都吃空运的龙虾。” “还有空运的牛排。” 两个土包子毫不掩饰他们朴素的品质。 高天亮不适的侧身,觉得半边肩膀千斤重,酸痛不已。他抬手用力捶打,还是酸痛沉重几乎无法动弹。他有一瞬间惊恐的以为自己瘫痪了。 随后他又感觉呼吸不畅,拉开领带松了松,还是感觉到呼吸越来越不畅。他开始大口喘气,像一个哮喘病发的病人,手抽搐起来。 何天娜发现他不对劲,吓得连声询问:“小高总?你、你没事吧?小高总你别吓我。” 陈阳抬头,撇过去一眼,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到他们面前。并起食指和中指,掐起法诀朝紧紧贴在高天亮脸上呈紫黑色的婴灵四肢各点了一下:“阴灵邪祟,知汝罪孽。急须逮去,不得久停。急急如律令。” 空中陡然传来凄厉的婴孩尖啸,那婴灵怨毒的瞪着陈阳,在陈阳冷眼下不甘的隐去身形。何天娜被那婴孩尖啸吓到,远离高天亮。 高天亮在婴孩退去后,猛然发出干呕,好半晌才恢复神智大口喘气。直到平静下来后,连忙跑到陈阳面前:“大师,救我。” 何天娜也看向陈阳,陈阳和张求道对视一眼,张求道向前走一步,挡在高天亮面前:“陈哥从不轻易出手。” 高天亮愣了几秒,看向何天娜。何天娜说道:“我请来的天师,花了……”她瞥了眼陈阳和张求道两人:“四百万。买我的命。” “那我出一千七百万。大师,求您救我一命。” 不用开口就很上道,比预想的多出两百万。陈阳说道:“我可以保你一命,但是如果你不行善事,继续作死,我也救不了你。” “我保证以后行善积德,再也不作死!”高天亮早被吓破胆,什么保证都做得出来。保证脱口而出时愣住:“大师,能说明白点吗?” “行善事还要教?” “不是……我是想问,我怎么就作死了?” 高天亮很惜命,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作死。 这人也真是没点自觉。 陈阳和张求道静静的看他,表情一言难尽。最后还是陈阳指向他脖子上挂着的阴牌:“那么邪性的阴牌,你也敢戴?” 高天亮:“我这阴牌在泰国得到高僧那儿求来,经过佛法净化。应该不会出事才对。” “你亲自求的?”陈阳还以为高天亮知道这阴牌邪性,没料到他可能也被骗了。不过想想也是,越有钱的人虽然爱钱,但更惜命。 明知道阴牌邪性,哪还敢买非法制作的阴牌。 高天亮:“亲自求的。供养阴牌,就得诚心。” “那你被骗了。”陈阳示意他拿出阴牌:“尸油、婴骸,还有满怀恶意的婴灵。怨气极深,应该是没有经过佛法净化,也不是请灵入住阴牌。而是强行制作出阴牌,更甚者,婴骸来路不明,手段不正当。” 闻言,高天亮惊出一身冷汗。 他不是没见识的人,还曾见过请了来路不明的阴牌,最后遭到反噬,下场凄惨。 “大师,陈大师,那现在该怎么办?它是要我的命?” “如果你在买下这块阴牌之后为它塑养功德,也许还能化解它的怨气。可惜现在它怨气积喉,已经爬到你的肩膀上……这一个月来,你是不是肩膀酸痛,有时候甚至动弹不得?” “是。就是这样,看老中医,找人按摩都没法缓解。” “因为婴灵就趴在你的肩膀上。” 何天娜被那想象的场景吓得捂住嘴,高天亮更是脸色惨白。 “如果它到了你的脖子,杀死你就很轻易。” 高天亮赶紧摘下脖子上的阴牌,想扔掉。 陈阳阻止他:“你扔不掉,婴灵会紧紧跟着你。戴上吧,除非你被它杀死,否则它会一直保护你。” 高天亮苦笑:“现在想杀我的,就是这东西啊。” “婴灵怨气重,也是因为未出世就死。如果你能在此次事了,把它放进寺庙里,请来高僧为它超度。之后为它行善积德,送它投胎,它怨气消散,自然会离开。” “呃,不能直接杀了吗?” 陈阳眼神一冷,言辞拒绝:“不能。” 高天亮一抖,也知道自己说的不是人话。他请来阴牌中的小鬼保护他,没给半点薪水,末了还想打得对方魂飞魄散,的确不厚道。 他虽然浑,也并非十恶不赦的人。当即表示自己一定诚心诚意送阴牌中的婴灵早日投胎转世,悔改之意很明显。 “不过,那只小鬼想杀我,我也不可能立即就给它供奉。现在在飞机上,马上到q城。大师,您看这——” 陈阳缓和脸色:“我们会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说罢,转头看向张求道。后者打了个响指:“我保护他,没问题。” 高天亮有些犹豫。 陈阳:“他是四品天师。” 高天亮放心了。天师界一些规矩,他了解一些。张求道画了道符驱走高天亮身上浓郁的阴气,瞬间让他舒服不少,当即更放心。 十几分钟后,飞机到达机场,一行人出来。其他人对于陈阳和张求道居然坐上头等舱还没被赶出来诧异不已,接下来发现两人居然又跟着高天亮坐上车。 他们坐的都是保姆车,高天亮自己一辆迈巴赫,本来只让何天娜坐。没料到陈阳两人居然能坐上去。 “这什么人呐?小高总居然没把人赶出来?” “你们不知道,他们是天娜姐雇佣的保镖,贴身保护。” “长得真帅,跟明星比也没差。” 陈阳掏出手机,低头编辑信息。 张求道瞥了眼,只见上面编辑着:‘下午到q城,转车到古镇。听说q城火锅全国闻名,我想尝尝。’ 好奇之余,他询问:“陈哥,你跟谁联系呢?” “嗯?”陈阳抬头:“跟我家里那位报告一下行踪。” 高天亮:“陈大师结婚了?” “结了。” “陈大师跟您妻子感情一定很好,陈夫人一定很漂亮。” 陈阳温和的笑:“漂亮。特别漂亮。” 见过‘陈夫人’的张求道表情古怪。 作者有话要说:  抓虫。 今天评论前一百发红包(ps:可能会出现故障,比如某些评论显示不出来。或者有人收到两个红包,有人没收到) 预收文: 纯爱:《恶毒男配养猪致富》 言情:《佛系大仙女》 24、镀金婴尸06 q城古镇位于江景门龙刀岗附近, 是国内挺有名的影视拍摄基地。 当天晚上,他们在古镇租下房子。古镇旅游业发达,旅舍像客栈, 颇有特色。陈阳和张求道住一间, 隔壁左右各住着何天娜和高天亮。 两人抢着陈阳隔壁的房间住,因为陈阳和张求道是何天娜的保镖,所以何天娜住隔壁大家都能理解。高天亮一直追求何天娜,住离她很近的房间大家也都能理解。 所以房间这么分配,竟也没人觉得奇怪。除了曹天师和他的两个徒弟。 晚上,陈阳和张求道在楼下用餐,曹天师和他的两个徒弟走了过来。 “道友也接何小姐的单?” 陈阳抬眸, 发现曹天师的话是对着张求道说的。他看了眼挂在张求道腰间的盟威箓牌子,默默收回目光。他没牌子,难怪曹天师没把他放在眼里。 张求道摇头:“我们是保镖。”保证何天娜的安全, 性质一样。叫法不一样而已, 修道之人不在乎虚名。 曹天师被噎了一下, 冷笑:“道友记得你说过的话,到时不要来抢生意。” “我们保证雇主的安全,你们也别来抢生意。”张求道一边喝粥一边面无表情的回答。 曹天师差点破口大骂, 这区别何在? 他身边两个徒弟上前,拉住曹天师, 说道:“说太多伤和气,道友不如比试一番?如果我们赢,你们放弃这单生意。我们输, 二话不说立刻收拾行李走。” 曹天师:“如何?” 张求道面无表情摇头,陈阳先一步回答:“一言为定,绝不反悔。” 曹天师瞥了眼陈阳,把他当成张求道的弟子。一个没有升授的道士,连天师都称不上,冲动行事且对自己的师傅盲目自信。 张求道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选择默认。 陈阳笑眯眯的问:“比什么?” 曹天师:“你们可听过‘江景门,锣鼓响,龙刀岗上埋死人’这首歌谣?” “倒是没听过。但歌谣里的江景门、龙刀岗,指的莫非就是如今的我们所在古镇附近的龙刀岗?” “没错。江景门是龙刀岗的一个城门,q城自古为兵家之地,常爆发战乱。明末时候,有个将军攻入q城,下令屠城。江景门外尸体堆如高山,山中虎狼白日叼啃尸体。而龙刀岗自古更是乱葬岗,白骨累累,常年阴风阵阵。且江景门自龙刀岗,一条大道,两边高山,却在中间平地分叉开来,蜿蜒至两边,使形如龙刀。形成一个龙刀煞,经常有人伤亡。” 所谓龙刀,即为剪刀。自古剪刀也称龙刀,龙刀岗地势形如剪刀,所以龙刀煞也称剪刀煞。俗言道‘剪刀煞,路剪房,人伤亡’,可见龙刀岗自古以来被作为乱葬岗也有一定原因。 “您要如何?” “我听说龙刀岗前面的那块空地将要开发成为商业区,可是听说自开发以来怪事不断,不少工人都撞见鬼。请来高僧念经超度也没有用,至今停工超过一个月。我们来比比,看谁能解决这件怪事。” 陈阳摇头拒绝。 曹天师不悦:“张道友还没表态,你这小徒嘴张得挺快。” 张求道:“他的话就是我的意思。” “按照你说的,龙刀岗自古以来就是个乱葬岗,恐怕早成一处鬼门关。要么将底下几百年堆积的白骨全都捡起来,一具具尸骸完整的拼好。将他们安葬,再请来四十九位高僧为他们诵经八十一天超度。请来高僧超度不难,但是你怎么保证能将每一具尸骸都拼完整?这是一件浩大的工程,当然可以不选择这个方法——你可以选择关闭鬼门关。” “胡说八道!鬼门关怎么可能关闭得了?” “你跟地府谈判。” “大言不惭!” 曹天师更加把陈阳当成刚入门的道士,天师怎么可能说得出这样天方夜谭的话来? 看过报告,知道陈阳曾如何光明正大贿赂鬼差的张求道继续沉默吃饭。反正现在他是高深天师,什么话都有徒弟代言。 “你们推三阻四,是真不想比?” 陈阳反口:“没说不想比,但是连高僧都没办法超度,你怎么解决龙刀岗的怪事?” 龙刀岗既有剪刀煞,又是个乱葬岗形成的鬼门关。无论哪一样,处理起来都很麻烦。剪刀煞虽然麻烦,但还好解决。鬼门关就难以解决,即使关闭,底下仍有无数白骨尸骸无法投胎转世。 “我自有办法。张天师,您就说一句,比还是不比?” “比。”张求道抬手:“您好,再来盘红烧鱼。” 陈阳接着说道:“也给我来两个菜,一盘麻婆豆腐,一盘辣子鸡。多放点辣。” 最后一句叮嘱引来在场三人注目,在q城居然还有人要求多放辣,不得不说绝对是真勇士。要知道q城人有一句闻名全国的谎言——‘信我,不辣。’ “我家那位爱吃辣。” “你家那位来了?” “刚发来信息,说是晚上会到。我先把东西端上去等他。” 张求道犹豫了下,说道:“要不我现在去多订间房?” “不用。咱们那房间不是还有两个卧室吗?我跟我家那位睡一个卧室就行。” 张求道不是担心那些,他只是担心隔音不太好。大家也许会有点尴尬。 “明天开始,以七天为期。”曹天师起身:“告辞。” 说罢,转身就走。 张求道:“他有什么目的?” “反正没安好心。”陈阳又跟服务员要来一个篮子,把饭菜放进篮子里,然后说道:“龙刀岗的事情,他要是能解决,还看得上何天娜的四百万?” 龙刀岗的工程停工一个月,损失动辄上亿。只要有人能解决龙刀岗的邪门事,保证如期开工,恐怕出几千万都乐意。 “那他积极游说我们,目的到底会是什么?” “明天过去查一查,我先上楼了。对了,对外我还是没有天师品阶的入门小道士,别拆穿我。高天亮和何天娜那边,你也说一下让他们注意。” “行。” 陈阳推门进去,看到背对着门坐在桌边的度朔。走过去一边把篮子里的饭菜拿出来一边说道:“你这次怎么那么快就解决繁杂的事务了?” 度朔瞥他一眼:“没有。还堆在案头等批注。” “你上司乐意放过你?”陈阳边说边把筷子递给他:“我特意让老板多加辣,你尝尝。” “我自己就是上司。”度朔接过筷子,尝了一口豆腐,神色淡淡:“没你做的好吃。” “是吗?这是古镇的特色招牌菜。”陈阳自动忽略度朔前一句话,男人都这样,爱在伴侣面前炫耀自己。不惜夸大事实。 度朔放下筷子,对他招手:“过来。” “干嘛?”陈阳边说边走过去。 度朔起身猝不及防的咬住陈阳的嘴巴覆盖上去,独特轻淡的檀香味一瞬淹没陈阳的口鼻。 半晌后,度朔退开:“怎么样?” “还、还行。” 度朔面不改色:“所以我说不如你做的好吃。” 陈阳哼哼了声:“哦。”然后蜷起双腿坐进沙发里,抱起抱枕挡住发烫的脸颊小声说道:“你要矜持点。影响不好。” “老夫老妻,难道还能影响孩子?” 陈阳憋着气:“度哥,你最近说话总耍流氓。你以前从不说这些话。” 以前度朔沉稳,床上床下不说太多废话,也不耍流氓。比起丈夫,更像他的兄长、父亲,照顾他、教导他。 “你讨厌吗?” “……不讨厌。”但是不习惯。 “觉得新奇吗?” “新奇。” “那就好。”度朔放下筷子,将碗筷重新放进篮子里,拿到门口递给服务员。回来抱起陈阳回卧室:“张求道什么时候回来?” “吃完饭就回来。” “房间隔音怎么样?” 陈阳乖乖依偎进度朔怀里,明知道他想做什么,却没半点反抗的意思。乖巧得像个小妻子。“我不知道,才刚住进来。” 度朔想了想,觉得没什么关系。在关上卧室门的时候顺道弄了个静音咒,却坏心思的不告诉陈阳。害得陈阳全程捂住嘴巴,被欺负哭了也不敢发出声音,就怕被回来的张求道听到。 小妻子捂住嘴巴无声哭泣的样子让北阴大帝更想欺负,于是下了狠力差点把小妻子欺负得崩溃。 事后,陈阳脱力的躺在床上,瞥了眼时间,已是深夜。度朔把他抱到浴室里,全程替他洗干净,再把他放回床上,自己躺上床的时候。 陈阳凑近度朔,在他脖子上狠狠的咬了一口控诉:“你欺负我。” 声音沙哑,全身软绵绵,控诉像撒娇。 度朔任他施为,在陈阳迷迷糊糊陷入睡眠后,咬着他耳朵低沉的说道:“……保持新奇感。” 第二天醒来,身旁位置空的。如果不是微微凹陷的痕迹证明有人睡过,他还以为度朔回来是场梦。陈阳起身,全身清爽,除了腰有些酸,隐秘部位有点不适之外,其他适应得挺好。 陈阳走出来,看到张求道在沙发上用笔电查询资料,顺道记录。于是倒了杯冰水走过去,假装不经意的询问:“你昨晚上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张求道头也不抬:“没有。” 陈阳松了口气,幸好他昨晚上捂着嘴没发出声音。不然今天早上见面就尴尬了。 张求道抬眸,没告诉陈阳昨晚上半夜起来喝水,看到度朔也出来倒水。脖子上有个咬痕,挺新鲜。还听到陈阳在喝完度朔拿进去的温水后,用沙哑的声音抱怨度朔太不知节制。 想了想,张求道还是选择不说。目测陈局脸皮不是太厚,为避免他害羞,还是不提醒了。 “陈哥,我查了一下龙刀岗的事情。发现那里自古以来就闹鬼,一直都不太平。开发商换了几任,全都不信鬼神。但也全都死于横祸,最近一任开发商是香江人,崇信鬼神,请来白马寺高僧超度,还是死了人。就在前两个星期,有个工人半夜起来,吊死在楼上。还有一个工人半夜不小心滑倒,脸摔进水坑,淹死了,被发现的时候,脸都肿起来。水坑的水甚至没有没过脚踝,那个工人也没有喝醉。” “这么邪?” 陈阳走过去,张求道将笔电屏幕移到他面前,上面是他记下来的笔录:“还有,连续一个星期以来,龙刀岗开发商花大价钱召集七品到四品天师,明知道解决不了还非要召集这么多天师。我猜不透他要干什么?” 陈阳将所有笔录记下来,然后又翻开龙刀岗的历史浏览。 “龙刀岗作为鬼门关,本就邪门。只是鬼门关附近一定有镇邪之物,防止怨气、邪气、阴气交替破坏一方水土灵气。但作为门的龙刀岗也不能建房住人,否则定会发生大祸。” 所谓鬼门关,十人去,九不还。有胆子住在鬼门关,也没有命能活下去。所以龙刀岗绝对不能建房或开发为商业区。 “那我们还要跟曹天师比?” 陈阳摇头:“没说要跟他比。一听就知道他在算计我们,比什么比。鬼门关煞气极重,肯定会冲撞到人,可有镇邪之物在,不会那么邪门,短短两个星期就死了两人。” “你的意思是他们可能挖出了镇邪之物并有可能破坏……难道他们现在急于寻找替代的镇邪之法?” “不无可能。”陈阳将笔电还给张求道:“这件事交给你去查,我跟着何天娜去片场。” “好。” 张求道合上笔电,背上背包准备离开。到玄关的时候回头:“陈哥,我在微信群发了几个文包,你自己点进去下载。” “什么文包?” “天师升授必背经文。加油,陈哥。早上你家那位离开的时候特意叮嘱我吩咐你一句,记得复习。” 陈阳:“……” 陈阳也收拾了点东西,跟着何天娜到片场。在片场的时候还遇到高天亮,不过没有见到曹天师,倒是只见到他两个徒弟中的其中一个。 高天亮眼下青黑:“大师,您有没有办法先驱走那只婴灵?” “怎么?” “它昨晚上入梦,凄厉恐怖的哭声吵得我头疼。还在梦里咬我,把我咬得血肉淋漓,差点就醒不过来。” “咬你?咬你哪里?” 高天亮一愣,迟疑的说道:“一开始咬我的脖子,然后是肚子……”说起这个,他就一脸难以忍受的痛苦:“我现在想起来都浑身发寒。” 陈阳左手搭在高天亮的肩膀上,明明只是随意一搭,却让高天亮动弹不得。 “怎、怎么了?” 陈阳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夹住高天亮的衣领悄悄翻开,看到底下恐怖发黑的齿痕,像是被野兽啃噬过一样。偏偏高天亮半点没有察觉到,他甚至没有感觉到疼痛。 “没什么。”陈阳松开,淡然的说道:“求道昨天给你的灵符呢?” “我放在兜里,随身携带。”高天亮从兜里想掏出灵符,结果掏出一手的灰。脸色瞬间煞白,此时再傻也知道昨晚的梦有蹊跷。说不定没有这灵符,他就在睡梦中糊里糊涂的死去。 “大、大师,怎么办?” 陈阳:“放轻松。”低头从背包里掏出一把黄符塞给高天亮:“不要钱,业务套餐里的服务。” 幸好他在来之前找毛小莉画了一晚上的灵符,回头多分她一点钱。 “什么意思?大师,你不帮我超度那只婴灵?” “现在也没超度的条件,放心吧。这把灵符能让你支撑十天半个月,用完了回头找我拿。我让人快递过来一盒子。” “……关键是我被吵得没法睡。”高天亮苦着脸。 “这样啊。”陈阳若有所思:“听过夜哭郎吗?” 高天亮点头。 所谓夜哭郎,即小孩半夜哭闹不休。也有传闻他们是在夜里听到诡异的声音,被吓到导致哭闹不休。于是就有夜哭郎止哭的民间术法——‘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个夜哭郎。过往恩客念三遍,一觉睡到大天光。’ “裁七张红纸,写上这句话。贴到闹市区,期间不要回头,一直向前走。” “管用吗?” “能用。” 高天亮点头,立刻就起身叫人裁了七张红纸来,写上那句话然后出门到闹市区贴上,头也不回的离开。当晚确实没听到婴灵的哭闹声,虽然第二天起床时又坏了一张灵符。 他没有发现自己背后全是婴儿的黑手印子,陈阳却看见了,他对未出世就夭折的小婴孩宽容度较高。夜里趁高天亮熟睡,将那小婴孩叫出来把高天亮为它供灯祈福积德的事情一说,又给他烧了玩具好生安抚。 小婴灵才熄了想害死高天亮的念头,捧着玩具高高兴兴的玩。并在之后救了高天亮一命,导致高天亮心存感激真心为它积德。 此为后事,暂且不说。 此时,何天娜正在拍戏。一把仿真玩具枪抵在她的脑门上,本来她是不能动的,但当她的手触碰到裤袋时掌心猛然被烫伤。‘啊’了一声像旁边闪躲,仿真玩具枪发射出子弹擦过何天娜的脖子,瞬间留出血丝。 而地面上则出现一个子弹坑,场内静悄悄的,拿着仿真玩具枪的那个人先是一愣,随后发出尖叫。一步步向后退,不小心滑倒,磕在地面上半天起不来。 等人过去的时候,发现他圆睁着眼睛,后脑勺留出鲜红的血液,已经气绝身亡。 这时,剧组彻底乱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存稿全都光了,接下来虽然能保证日更,但不能保证每天准时12点更新。 这两天忙,周六更。 周六晚点更,会更多点。 预收文: 言情:《佛系大仙女》 现耽:《大农场主[穿书]》 专栏求收:木兮娘。 25、镀金婴尸07 何天娜在休息室里惊魂未定, 助理正在给她处理颈间的伤口。 导演看向高天亮,高天亮当机立断报警。然后回头看陈阳,“大师?” 陈阳摇头, 没有说话。高天亮便组织人封住剧场, 把人全都召集起来,尤其是龙套和道具师。刚刚开枪的那人就是个龙套,而他手里的枪是真枪,给他准备枪的道具师被抓了起来。 那个道具师脸色惨白说道:“不、不是我。我根本不知道,我给的明明是仿真道具枪,刘导,您得信我。小高总, 真的,我在光影传媒干了三四年,从来没出现过道具问题。我、我真不知道——” 他害怕得语无伦次, 高天亮阴沉着脸, 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气势。“你是不是无辜, 警察来了就知道。” 陈阳走过去,捡起那把没人敢砰的道具枪,扣动扳机, 发射出来的是空包弹。他朝高天亮说道:“不是真枪。” 道具师松了口气,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看向陈阳:“绝不可能是真枪, 我每次安排道具都会来回检查四五遍,送到演员手里的道具都得经我手。” 高天亮:“行了。我知道了。”然后问陈阳:“可是刚才如果天娜没有躲开,真的子弹就直接射进天娜的喉咙。” 那真的是很惊险的一刻, 最可怕的是开枪的人摔了一跤,刚巧后脑勺就磕在突出的石子上,直接死了。这像是杀人灭口。 陈阳又走到子弹击中的地面,从坑里捡起那颗子弹,掂了掂什么也没说。高天亮走过去,看了一眼,瞳孔紧缩。那竟不是什么子弹,而是一枚制成子弹形状的符纸。 纸张制成的子弹怎么可能划伤何天娜,又击穿地面?如果上面画了符就不一样,涉及天师界,变成邪术。 陈阳收起那枚纸子弹,朝何天娜的休息室走去。高天亮在吩咐场上的人看紧所有人,不准放跑任何一个,也不准让记者进来,等警察过来领走尸体。 何天娜一见陈阳进来,赶走助理,对他说道:“大师,那些东西又朝我下手。我根本防不胜防。” 她此刻极其信任陈阳,因为如果不是陈阳把一枚符纸给了她,她就不会因为心神不宁触碰到符纸,烫到手心恰好躲过致命一击。 等她回来的时候想起那瞬间的滚烫,掏出口袋里的灵符,可惜灵符早已化成灰。此时还能有什么不明白。 “大师,您还有符吗?” “没了。刚刚都给了小高总。” 闻言,何天娜哀怨的看向高天亮:“小高总,您看……匀我两张?” 高天亮摇头拒绝:“我也就几张,不多。” 陈阳瞥了眼高天亮,他虽然没数过,但厚厚一沓估计有几十张。 何天娜:“小高总,您之前不是想约我——” “没的事。”高天亮打断何天娜的话,三连否认:“别瞎说,我欣赏有原则的你。” 何天娜:“……” 陈阳:“现在剧组死了人,拍摄应该会停下来。接下来你不用到人多的地方去,我会跟在你身边保护你。而且我现在差不多也知道,想害你的人是哪门哪派,用的什么方法。” “到底什么人想害我?” 陈阳摊开纸子弹,点着上面的符文说道:“泰国降头师的符文。” 何天娜惊骇不已。哪怕她不曾到泰国,却也知道泰国降头师多么可怕且无孔不入,他们想害人,简直让人防不胜防。且修行术法多为邪术,十分阴毒。 联想近来娱乐圈诸多关于养小鬼的传闻,便更让何天娜不寒而栗。她这分明是被恨毒了,才特意请来降头师要害她。 “有办法化解吗?” “知道对方来历,又知道他常用什么降。对付起来不难。” “对方用什么降?” 陈阳没回答,盯着手心上的符纸看了半晌。然后收起来说道:“晚上再说……对了,曹天师的徒弟呢?他们不是你经纪人派过来解决你遇到的麻烦事的吗?” 何天娜皱眉,颇为不悦:“我跟本不知道金央姐从哪里找来这人。” “怎么你之前认识?” “曹天师突然在圈子里出现,又突然在圈子里火起来,很多明星遇到什么怪异事情都爱找他。之前段视帝传出一段视频,”何天娜压低嗓音说道:“听闻遭自己养的小鬼反噬,请的曹天师才解决。” 陈阳皱眉:“你们接触泰国法师、术师和降头师,还养小鬼、拜四面佛和白龙王,却没有一个去了解自己国家的天师吗?” 何天娜哂笑:“那是他们,我才不会把自己的梦想寄托在神鬼身上。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也许他们一开始一帆风顺、青云直上,可终究不是正当手段得来,迟早遭反噬。到时候付出的代价比他们得到的要十倍。” 陈阳惊讶的看向何天娜,没想到她会有这般通透的理解。“你说得没错,求神求佛不如求己。” “只能晚上再解决那什么降头师吗?大师,我现在挺害怕,静不下心,不敢独处更不敢跟其他人处一块,就怕死得无知无觉。” “这样,”陈阳朝高天亮说道:“高先生,不如你陪着何小姐吧。你身上有灵符,关键时刻扔给何小姐一张。” 高天亮挺犹豫,但看何天娜害怕的样子,怜香惜玉之心陡起。自己一大老爷们,还能比个小女孩没胆量? “我保护你。” 晚上,张求道回来,从包里拿出一样陈旧的青铜器摆放在桌面上说道:“今天救了古镇上一个中邪的人,从他手里拿到这东西。对了,那人原先是龙刀岗的工人,中邪后被辞退。” 陈阳拿起这青铜器,巴掌大,只见是人面兽身、鹿角两头,怒目圆睁、长舌绕颈。似人非人、似兽非兽,见之浑身不舒服。极为恐怖狰狞,是样不详的器物。 “明器?” 陈阳一眼看出这东西来历。张求道点头:“是明器,从龙刀岗底下挖出来的东西。” 所谓明器,也叫冥器。死人墓穴里用的东西,很邪门。眼前这器物不是普通的明器,而是镇墓兽。古代人死后,为防止孤魂恶鬼侵扰死者亡魂、鸠占鹊巢,就在墓穴里安置镇墓兽。 “龙刀岗底下有古墓?” 不像。陈阳刚提出疑问就立即否决,追溯龙刀岗历史,自古以来便为兵家之地,战乱频发。死人无数,后又经屠城,成为闻名远近的乱葬岗。谁都不会犯蠢把坟墓建在鬼门关之上。 明器为冥,至阴至邪,除了作为陪葬物还有其他作用——“镇压恶煞!” 龙刀岗为鬼门关,煞气重,有凶煞生出不无可能。然而近几年来除非动工时出人命,根本不会影响q城古镇风水。这就说明龙刀岗有镇邪物,而镇墓兽大抵能够判断所镇压为何物。 “你还打听出什么来了?” 张求道:“听当地的老人说过,当年开发龙刀岗的时候,在地底下挖出一具石棺。石棺里是一具栩栩如生的女尸,穿红嫁衣,抱着一堆陪葬品。当年此地封闭落后,消息很难传出去,所以当国家得到消息的时候,那个开发商已经将石棺挖出来,贪走所有陪葬品甚至已卖出几样。之后更以为是个古墓群,害怕被国家发现导致开发不成功,于是下令瞒死了消息。继续挖的时候,又分别在不同的地方挖出八具棺材。那八具棺材里各有一具白骨,一见光,衣服、骨头全都成了灰。之后开始连续死人,足足死了八个,开发商家里更是横祸连连,最后瞒不下去,上报国家,请来好几位上清大天师重新布局才压下此事,并叮嘱绝不可开发龙刀岗,作为绿化带或公园便可,一入夜不得有人出入龙刀岗。可惜,人为财死。” 明知危险,仍有人觉得自己会是意外,想占取这块地来开发。 “石棺?有墓室吗?” “没有。” “有棺无墓,不入轮回。八棺镇尸,凶煞之象。” 张求道:“八棺镇尸?跟八棺尸场一样吗?” “差不多。都是为了镇压恶煞,只不过在龙刀岗却是以煞养煞、以凶养煞,而后又以煞镇煞,以凶镇煞。”看张求道拧眉不懂,陈阳仔细的解释:“这是古早时候的阵法,八具棺材以及那具石棺都是镇尸棺,用来镇压棺材里的凶尸。而八具棺材里的凶尸又是用来镇压石棺中的凶尸,这也就是以凶镇煞。” 镇尸棺镇压棺材里的凶尸,而棺材里的凶尸则是利用五行八卦方位埋下土里,镇压石棺中的凶尸。 张求道:“石棺里的女尸什么来路?还能凶煞到必须用八棺镇尸法来镇压她?当年八棺尸场可是用来镇压龙煞。” 陈阳:“女尸不凶,凶的是龙刀岗。” 张求道不解。 “龙刀岗自古为乱葬岗、鬼门关,煞气极重。女尸是为了镇煞,镇龙刀岗的煞。然而镇煞者不得轮回,生生世世困于石棺中,怨气横生。龙刀岗的阴气、煞气把女尸养成恶煞,同时八棺镇压女尸的同时,也要吸取人命,再用人命养女尸,使之彻底成为恶煞,或有可能修成罗刹。” 所以说这其实是个互相牵制又相辅相成的阵法,八棺凶尸、石棺女尸和龙刀岗鬼门关既互相镇压,又互相温养成煞。可一旦女尸修成罗刹,那阵法就会被破,怨气冲天,整个q城都会在短时间内出现大量意外死亡事故。 华国龙脉有三条,全部源于昆仑。其中南龙经q城,龙刀岗恰恰是悬于龙脉上的铡刀,若是鬼门关开、风水一毁,等于直接将龙脉铡成两段。华国龙脉缺一不可,哪怕有一条损失都会对国家运道产生重大影响。 张求道表情凝重:“竟然是与龙脉相关?!” 陈阳:“这也是我的猜测,可能女尸还没有修成罗刹。也可能即使修成罗刹,对q城风水和龙脉不一定会产生重大影响。” 张求道摇头:“事关龙脉,不管是不是猜测,我都得通知道教协会和总局。不过龙刀岗位于龙脉重要的位置上,不应该被人为开发才对。” “所以我只是猜测,也许龙刀岗对于q城来说,不足以影响其风水。” 然而张求道已经向道教协会和总部表明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事关龙脉,当即上报国家有关部门。道教协会表示将派人过来查探情况,国家更是高效率,当晚便有人到达古镇制止龙刀岗的开发。 可惜的是,当晚仍旧有人遇害。 此时,已有四人遇害,八棺所需凶尸仍需四个人。 陈阳又问:“曹天师那边有什么动静?” “没有动静。” 陈阳点头,表示知道了。 入夜。陈阳和张求道坐在何天娜房间的客厅处,等待降头师到来。 何天娜自己一个人躺在卧室的床上,手里捏着张灵符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卧室里只点了一盏小灯,昏暗诡谲。半晌后,她悄悄起身把卧室门拉开一条缝:“大师,好像还是没动静。” 陈阳回头:“没那么快。回去继续躺。” “哦。”何天娜悻悻回去。 高天亮啧啧两声:“我要是像她那样,一个人躲在卧室里,我也怕。” “不如你去陪她?”张求道说道。 高天亮连连摆手:“不了不了,要是我在,那个降头师不来怎么办。” “不会的。”张求道收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买一送一的事情,怎么会不来?” 高天亮:“……” “陈哥,12点了。” 陈阳点头,12点到2点是最凶邪的时间。那个降头师想害死何天娜,也就在这段时间。此时房间静悄悄的,只点了昏黄的小灯,显得有些诡谲。 何天娜翻了个身,侧躺着面对窗户。感到一阵无聊,原先挺害怕,就算陈阳和张求道守在外面,她也战战兢兢。但当躺了几个小时仍旧风平浪静,她就不感到害怕,甚至还想呼朋唤友杀一局。 刚掏出手机打开游戏界面,忽的听到婴儿的哭叫声。何天娜顿了一下,仔细听又什么都没听到。于是继续专注于游戏,下一秒,耳边猛然爆发出凄厉的婴儿哭叫声。 近在咫尺,瞬间让何天娜的背脊一阵颤栗,心吊到了嗓子口,隆隆作响。有只小手搭上她的肩膀,冰寒的气息席卷而来,她僵硬的转头,面前猛然蹿出一张苍白浮肿极为恐怖的婴儿脸,眼球泛白、皮肤黑紫,嘴巴裂开到耳边,露出一排鲨鱼般的牙齿,尖利的婴儿哭声正是从中发出。 何天娜条件反射的想尖叫,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她试着移动手脚,也动不了。低头一看,差点被吓得心脏骤停。 原来自己的手腕和脚腕都被一只苍白的鬼手紧紧抓住,传来一阵阵刺痛。之前因为过于惊吓而忽略,此刻却发现被抓住的地方痛得无法忍受。 可是任凭她怎么呼救也发不出声音。那在她背后的小鬼张开利齿,朝着她的喉咙而去。何天娜瞳孔紧缩,生死关头爆发出力量和智慧,抓着手里的灵符贴在鬼手上,发出一阵黑烟。鬼手消失,何天娜抓住小鬼用尽力气抛出去。 小鬼‘哇’的一声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下一秒卧室门被踢开,陈阳抓着张求道的桃木剑,二话不说朝着小鬼扔过去,正中小鬼喉咙。 小鬼发出惨叫,化成黑烟。抓住何天娜的鬼手突然松手,缩回床垫下。 “想跑?”陈阳拿出红绳子把那些鬼神硬生生从床垫底下拖出来打折,然后绑在一块儿顺道打了个结。鬼手如同橡皮一样,被拖得长长的,扔在地上。 之后,他又从背后抽出一根柳条枝,对着鬼手抽打三下,那些鬼手纷纷缩小。当陈阳举手要抽第四下的时候,藏在床垫下的小鬼全都钻出来祈求。 眼前是两只小鬼,都是青年模样,只是各自两手短小犹如畸形。两只小鬼对陈阳又是作揖又是跪拜,只求陈阳放过他们。因为他们尚未作恶。 高天亮不解的问张求道:“陈大师什么地方拿来的柳条枝?为什么用柳条枝?” 张求道:“傍晚的时候在一户人家庭院里折来的,柳条枝打鬼,一寸比一寸小。刚刚陈哥把这两只小鬼的手各抽了三下,便都缩小三寸。如果打的是全身,那就全身缩小三寸。别看打的是鬼身,如果在投胎前无法恢复,那么轮回后无论成什么都会变成畸形。” 高天亮双眼发光:“柳条枝这么好用?” “当然好用,只怕没那么多人能用。”张求道冷冷的打断高天亮的念头:“打鬼杀人都损阴德,地府里记着你的账。柳为阴,阴极则阳。不是什么柳枝都能拿来打鬼,处理不好就不是小做惩罚,而是直接将鬼打得魂飞魄散。这便属于你的罪业,记在你的生死簿上。” 高天亮讪讪,摆手表示:“我也不敢去碰鬼。” 身边缠着一只小鬼已经够可怕了,躲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去碰? 何天娜眼中含泪,惊魂未定。陡然见陈阳几人,安心之余竟然崩溃的哭了:“你们怎么才来?” 高天亮跑到她身边说道:“我们在客厅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是张大师的罗盘动了才发现问题。门打不开,陈大师花了点时间才暴力打开。你没事吧?” 何天娜停止抽泣,伸出手腕和脚腕:“挺疼。” 陈阳看了眼她手腕和脚腕上被抓伤的於痕,又回头看向张求道。张求道会意,从包里拿出一瓶红花油,扔给高天亮。 高天亮:“给我干嘛?” “人家手疼脚疼,你还不能帮忙擦擦?”张求道又扔了张灵符给他:“替人家戴上,驱掉邪气。幸好不是什么凶神恶煞的鬼抓着,不然就要驱邪了。” 高天亮接过红花油和灵符,想了想,又从兜里掏出好几张灵符一起塞给何天娜。“都给你,我……算了,你自己擦吧。” 免得被说占便宜。 高天亮之前就对何天娜挺有意思,可惜何天娜对他不假辞色还避之如猛虎。他就有些歇心思,但刚刚何天娜梨花带雨的样子,让他又有些悸动。 何天娜低声:“我手疼,你帮我擦吧。” 闻言,高天亮眼睛一亮,接过红花油就替她揉起来,动作十分轻柔。 见两人各自有意,陈阳便背过身,审问那两只小鬼:“你们应该知道,害人性命为厉鬼,当押往罗酆六宫!” 两只小鬼吓得趴伏在地,连连祈求:“我们没有害人,至今未害人。请天师谅解,我们实在是因为多年无人供奉,游魂野鬼当得太久,一时经受不住诱惑这才入了邪途。所幸得遇天师阻拦才没有犯下大错,求二位天师给我们一次机会,别把我们上报罗酆六宫。” 陈阳也不过吓吓他们,见状说道:“谁指使你们?” 两只小鬼对视一眼,随后说道:“一个天师。” “天师?不是降头师?” “这……不像是,我等见他戴有天师木牌。”小鬼略为犹豫的说道:“不瞒二位天师,其实那个天师早在几个月之前就开始收买龙刀岗附近的游魂野鬼为自己卖命。有些……已经受不了诱惑害死了人,成为厉鬼。我们兄弟二人实在是没办法,也不敢害人,只第一次做些从旁协助的活。” “他想干什么?” “我们不知。” “龙刀岗最近发生过什么?以前也死过人吗?” “我们也就死了十几年。只有在有人意图开发龙刀岗之时,才会死人。其余时候,不会。但龙刀岗最近……很危险。” “怎么说?” “说不出来,但就是能感觉很危险。” 陈阳点点头,两只小鬼小心翼翼的询问:“大师,我们能走吗?” “不得害人,需向鬼差禀明罪业。” “是。” 陈阳挥手,让两只小鬼离开。小鬼离开后,张求道便问:”陈哥,你之前怎么确定害何小姐的人是降头师?” 陈阳把白天捡来的纸子弹符递给他看:“南洋降头,刚刚你也看到那小鬼。那个想害何小姐的人应该是养了鬼降的降头师。只是没想到,这降头师还跟天师扯上关系,而且还有很大可能跟龙刀岗有关。” 所谓鬼降,即为南洋养鬼术。利用特殊术法役使凶尸野鬼为自己办事,是很邪门的术法。其中最为凶猛的鬼降是养小鬼,是用婴儿活体制成。 制成的过程,婴儿甚至还是活的,只是非人非鬼,只喝血,性凶残。真正培养完成的小鬼降,称为血鬼降。 刚刚的袭击何天娜的小鬼并非培养成功的血鬼降,否则何天娜没那么轻易能活下来。不过受陈阳一击,估计役使小鬼的降头师已遭反噬。 作者有话要说:  八棺尸场,其实就是广州荔湾广场,也被称为荔湾尸场。挺邪,说是有个八棺镇尸阵法,用来镇压恶龙。 晚上还有两更,等我。 我会直接把这个单元完结。 ps: 文章里有些地方用到真名,有些是笼统的名字。我每次写到地方都要考虑良久用化名还是真名,改来改去好几次,就怕被考据。笑哭,唉,为避免被考据,接下来涉及到的地方都会采用代称。那个,如果觉得熟悉拜托也不要太代入,写那些地方我不是没有查过资料,只是会根据自己想象和剧情添加可能没有出现过的地方。 或者有些看起来跟现实不符合,觉得违和的地方那也有可能是为了区别现实才故意写的。 每次写小说最让我感到烦恼的就是地方,写个代称太明显,自己添加点其他东西又怕被当真然后揪出来骂。 谢地雷时间~ 亿万富翁腾格尔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5-26 16:43:25 蟹老板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5-27 02:27:08 一九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5-27 10:47:33 都冬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5-27 19:12:00 封疆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5-28 19:15:41 倚桐听竹扔了1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8-05-28 23:55:57 二将军是一匹马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5-29 11:27:53 michellelim37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5-29 12:31:39 花间湖主爱鹿几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5-29 13:13:36 封疆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5-29 19:13:07 都冬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5-29 19:30:57 倚桐听竹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5-29 21:41:47 倚桐听竹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5-29 22:28:10 倚桐听竹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5-29 22:36:28 倚桐听竹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5-29 22:37:57 倚桐听竹扔了1个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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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省也曾经是巫鬼道盛行之地,因而易维对于巫鬼道传人的陈阳十分亲近。他说道:“我有个妹妹, 也是巫,她在q城,可惜前两天有事情赶了一趟广粤, 没来得及见你。她之前就跟我说过,想见见你。” 巴蜀,东为巴,西为蜀。即q城和川省,因此q城实则也是巫鬼道盛行之地。如今巫鬼道落没,只盘踞于q城和川省两地的小族落里。 陈阳看了眼度北,然后回复易维:“我下回还来q城,到时候登门拜访。” 易维哈哈大笑,又跟他要了联系方式并说道:“我那个妹妹得知我要来q城见你,说是一定要我得到你的联系方式。” 申市紫阳宫监院苏里性格温和:“进去说吧。” 此时他们都站在门口,当地政府给他们安排了一处僻静的院落。闻言便都相携走进去,陈阳特意落在最后,等人都走进去后,自己的左手就被勾住。 抬头看,是度朔。 “度哥,你又来了。” “来见你。”度朔勾住陈阳的小尾指,顺着手指爬上去紧紧握住:“不高兴吗?” “没有,很开心。但是你那边应该很忙吧,也不用总是跑来见我。” “龙刀岗是鬼门关。地官赦罪的日子快到了,这边不太稳定,所以过来处理。” 以往是由负责治理这块区域的鬼帝出手镇压龙刀岗,今年度朔亲自出手处理。一是小妻子在这里,正好能陪他。二则是此地距离七月半鬼门开还有一个月时间,却已然死人,可见不同寻常。 “发生什么事?” “罗刹将要出世。” “石棺女尸?” “阳阳已经查到这么多了?真是厉害。”度朔捏捏陈阳的脖子和耳垂,爱抚的小动作很多。虽然面貌变了,眼睛还是一样,饱含宠溺的笑。 陈阳一见,整个人像是晒在六月底太阳下的牛奶软糖,软软的、甜甜的,忍不住想依偎进度朔怀里让他摸摸头。可是现在还在外面,人那么多,于是他只能扯着度朔的尾指说道:“那都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 “想知道什么?” “石棺女尸什么时候被镇压在龙刀岗?为什么被当成镇尸棺?最近几天连续死人,是有人作祟吗?” 假设将整个龙刀岗视为一具凶尸,那么石棺女尸就是作为镇尸棺的存在。他想知道连续几天死人,是石棺女尸作祟,还是人为。 “明末时候,这里屠城发生。杀孽太重,冤魂怨气难息。地府和酆都出动三千鬼差,也奈何不了这里三万冤魂。” “怎么会?” 鬼差捉拿冤魂野鬼,只要不是厉鬼凶煞都比较轻易就能捉拿。出动三千鬼差,那得是大型战场,生怕出现凶煞。明末那场屠城,虽说怨气冲天,但多是普通百姓,不容易生成凶煞,怎么出动三千鬼差还奈何不了? “屠城之日,恰是三破日。” 三破日,大鬼节。六十年一甲子,凶灵恶煞游|行日,怨气冲天。恰巧于此日发生大屠杀,甚至比那些大型战场更容易滋生凶煞。 “怪不得。”陈阳继续问:“之后呢?” “一万将士被困城中,弹尽粮绝,开始自相残杀,互食人肉。城中有藏起来的百姓——尤其是女人,被豢养起来,用人肉喂养,然后宰杀。循环一年,鬼门关大开,酆都大帝收走所有冤魂,审其罪业,判其刑罚。” 陈阳听得鸡皮疙瘩起,不难想象到当时的情景。恐怕是地狱都没有的惨像,何等惊悚恐怖,深入骨髓灵魂的恐怖和绝望。 “一万将士都被冤魂困在城中吗?困了一年?” “只困了三天。” “那他们怎么被困一年?” 度朔神色冷漠,似乎想起当年那件事:“他们自己困住自己。” 害怕恐惧心虚,谁都不敢跑出城门被万鬼撕咬而死。宁愿困在城中吃人肉、过着互相猜忌互相提防的生活,人不像人,却比鬼还可怕。 “那……石棺女尸?” “一个游方术士,研究出‘八棺镇尸’法,将特殊命格的女人封入石棺中,可镇压当时城外万千恶鬼。” 所以这就是龙刀岗鬼门关和石棺女尸、八棺镇尸法的由来,残酷血腥的真相。 陈阳握紧度朔的手,低声道:“罪大恶极,不得善终。” “嗯。” 诚如陈阳所说,当年参与的人全都不得善终,如今还在地狱中赎罪。 “那酆都对石棺女尸打算怎么处理?” 度朔:“进去再说。” 看样子是已有打算。于是陈阳没有多费口舌,举步踏入院里。 寇宣灵和张求道走出来正打算叫各自的局长进屋,结果双双看到两人牵手的画面。 “……” 寇宣灵内心震撼:已经到了能够牵手的交情了吗?睡过的交情时效性真长。 张求道内心复杂。自己家的局长脚踏两条船,被他发现出轨对象,居然还是总局局长。难道这就是成年人肮脏的职场潜|规则吗? 陈阳尚且未察觉到不对,等看见张求道复杂的眼神时才陡然意识到度朔跟度北模样不一样。在张求道看来,他就是出轨了。还很有可能是为了升职加薪这种原因。 默默的松开手,朝旁边走了一小步。掩耳盗铃的举动,让张求道心情更加复杂。 陈阳眼神向度朔求救,大帝本就处之泰然,接收到小妻子求救的眼神后勉为其难开口解释:“陈道友小心,注意看路别摔倒。” 陈阳眼神一亮,赶紧说道:“我下次会注意的,谢谢你拉住我。” 寇宣灵松了口气,他之前还觉得哪里怪怪的,原来只是陈阳差点摔倒,度局正好拉住他而已。 张求道内心和表情一样冷漠,不小心摔倒拉住,恰好十指相扣。真是巧合。 陈阳路过张求道的时候,听到他低声发出叹息:“陈哥,度朔人还不错。你……多珍惜吧。” 说完,把寇宣灵拉走。 “……” 度朔笑了一声,陈阳抬头,正撞见他眼里的揶揄。于是生闷气:“都是你的错,好端端要变两个样子。明明就是同一个人,在别人眼里我变成渣男。” 度朔赶紧哄他:“我知道阳阳最专情。不然,我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不用。解释起来麻烦。”即使生度朔的闷气,陈阳还是担心他暴露鬼差的身份。“暴露了怎么办?” 度朔特别喜爱小妻子即使生他的气也还是关心他的样子,于是说道:“我在阳间行走,一向是用这面貌。除了在你和你朋友面前,不会掩饰。所以没有提前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至于暴露身份,我倒是不担心,你也不用担心。” 北阴酆都大帝根本不担心在阳间暴露身份,反正他随时能变换模样在阳间行走。在没有认识陈阳之前,他在人间行走次数几百年来也不到五次,每次在阳间处理完事情就回去,说来也是一宅男老青年。 他在总局总共也没出现几次,道教协会少部分人也知道他的身份。哪怕变换回原先的模样,也有人会帮他安排新身份向其他不知情的人解释。 陈阳摇摇头:“算了,麻烦能少点也好。对了,我把赚来的钱以你的名义捐赠给慈善基金会,替你攒功德。你在阳间有身份证明吗?” 因为是要攒功德,所以就不选择匿名捐赠了。陈阳也不需要太多钱,他本来就想做慈善,既替度朔攒功德,又想为自己已逝去的亲人积福报。 度朔:“给我吧。我去办。” “好。”陈阳毫不犹豫的将赚来的所有钱都交给度朔,由他去捐赠。 度朔只取了一半,之后却是以陈阳的名义捐赠出去。所攒的功德尽数落在陈阳身上,为他寿数尽后得以成为酆都城隍打下基础。 度朔几人早在跟陈阳会面的时候就先勘测龙刀岗地形,发现龙刀岗悬于龙脉鳞爪上,虽不至于使国运崩毁。只是鳞爪受伤,龙腾飞受阻,国运昌盛也会因此受到阻碍。 苏里说道:“还好发现及时,还有挽救方法。” 陈阳好奇的问:“如何挽救?” 他没遇到过这样的难题,既是剪刀煞的风水地形,又是鬼门关,偏偏还有凶恶的镇尸棺。简直是处处凶险,步步维艰。唯一能想到解决的办法就是请示此地城隍登记所有游魂野鬼,并请酆都鬼帝关闭鬼门关。 至于继续开发龙刀岗就算了,明知是鬼门关还要开发楼盘,恐怕还是要死人。 “超度,关闭鬼门关。派人看守,只有每年地官赦罪,鬼门关才能打开。停止开发楼盘,改建为公园绿道。” 陈阳一愣,倒是跟他所想无差。不过他们办起这些事来,人脉关系和面子都大,所以超度和停止开发楼盘不难。但是—— “谁来看守鬼门关?石棺女尸和八具镇尸棺该怎么办?” 度朔回答他:“罗刹女看守鬼门关,镇压八具镇尸棺。仍旧和以前一样,八具镇尸棺作为罗刹女的将士,为她看守鬼门关。” 陈阳惊讶的瞪大眼:“你是说石棺女尸……她成了罗刹女?可她愿意看守鬼门关吗?” “她会愿意。” 孟赋等三位观主极信任度朔能力,对待他的态度也颇为恭敬。后来陈阳才知道原来在他们眼中,度朔已是上清天师。天师界对于上清天师都很尊敬,奉为前辈。 三人听闻陈阳有意升授,便都将自己私藏经箓发电子版给陈阳。满脸慈爱叮嘱他好好复习,又说道:“如果你对自己充满信心,现在也可以进行考校。我们三个虽不是什么德高望重的前辈,但也是道教协会副会长。还有权利考校升授天师事宜。” 陈阳:“不了不了,我、我还没准备好。” 说完,他就缩到度朔身后。 三人诧异于他跟度朔的关系,寇宣灵说道:“有交情。”于是都表示理解,没想到一向独来独往的度局还有关系这么好的朋友。 张求道一脸痛心疾首,白了眼寇宣灵。觉得他是智障。寇宣灵接受张求道的白眼,没什么感觉。张家的正一派跟寇家的南天师道关系本就不怎么样。 虽然南天师道和正一派张天师的天师道原本是同源,但后来寇家祖师爷成立南天师道后将以张氏为代表的天师道否决,致使天师道曾有一段时间落没。 度朔睨了眼陈阳,似笑非笑。回房的时候就询问他:“我划下来的重点,你没有背下来?” “没时间。” 陈阳站在他面前,像是被老师训斥的学生。 度朔说道:“你是没心思背,还是没时间?高考的时候一边准备复习刷题,还能继续学我教给你的道术。怎么现在就不行了?大学生活让你都变安逸了,连背点经箓都这么难。” 他语气淡淡的,却让陈阳想起高考的那段时间,既要学习以及巩固高中知识,还要学道术以免不注意的时候被鬼怪附身。那时候他虽然和度朔定亲,但是到他成年之日才结亲。因此仍旧有胆大包天的厉鬼趁度朔不在,企图附身。 所以度朔每次见面都会教他道术,并在下一次见面的时候考校。那时候度朔似乎不太喜欢到阳间来,较少出现在陈阳面前。后来他成年,两人正式成为夫妻,相处方式才更为亲密。 如今陈阳一听到度朔淡淡的语气,反而心里惴惴不安,腿肚子都心虚的打颤。小声说道:“我现在去背。” 陈阳翻出电子版的经箓边看边背,同时还要理解这些经箓。好在他对于经箓的理解比常人通透百倍,一边理解一边背诵,速度还挺快。不知不觉间,竟然入迷。 等背完了度朔划出来的《太上正义盟威经箓》以及相关经箓要点,陈阳悄悄伸懒腰,瞥见度朔端坐一边,背脊挺直如青松。自有一股从容威严的气势,时常让陈阳感到疑惑,心想度朔生前一定是生于权宦世家。 他悄悄站起来,绕到度朔背后,想要直接趴在他身上吓他。 “哈!” 迅疾的扑上去,但度朔速度比他更快,后脑勺像长了眼睛一般,准确的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拉。陈阳就跌坐进度朔怀里,被搂紧了亲吻。 陈阳双手搂住度朔肩膀,主动迎合。良久,在他感到呼吸不畅的时候,度朔才离开,细碎的亲吻着陈阳的眉眼、鼻子和耳朵,像喜爱极了一般。 “想偷袭我?都学会了?” “学会了。”陈阳咬了一下度朔肩膀,留下轻浅的牙印:“明知道我要偷袭你,你不能假装被我偷袭成功吗?” 度朔轻笑:“不能。因为我也要偷袭你。” 陈阳扭了扭身体,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依偎进度朔怀里,抓着他的大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有一下每一下的玩。然后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在龙刀岗摆阵法超度?张求道应该有提到曹天师的事情,他呢?” “明晚才开始。需要遣散人群,等其他天师到来摆设十方法会超度。你说的那个曹天师,已经派人去抓,他先一步跑了。不过已经被全国通缉。” “全国通缉?” “嗯。神棍假冒天师名义卖假药,害死无辜婴儿遭通缉。对了,他也不是什么天师,是南洋那边来的降头师。” “猜到了。”陈阳之前就觉得曹天师和他的两个徒弟行为怪异,再联系张求道说过他的木牌伪造,以及何天娜提及娱乐圈近段时间突然出现很多明星中邪事件,曹天师异军突起。 怎么看都觉得他摘脱不干净。现在想来,应该是曹天师假扮天师,一边以南洋降头师的身份接单替人下蛊赚钱,另一方面又作为天师为人解蛊。自导自演,钱和名声都赚了。 过不久,娱乐圈中有个三线女星突然暴毙在自家浴缸中,下身大出血,面部扭曲,眼神惊恐。经过尸检,竟是难产而亡。但在此之前,该三线女星腹部平平,并无怀孕。 此事也成了娱乐圈中讳莫如深的诡异事件,无人敢提及。何天娜得知此事后,沉默良久才对旁人说:“她跟我同期出道,之前有几次匿名诬陷我被潜规则。” 至此,谁害何天娜也算明了。 “那个南洋降头师之前激我们解决龙刀岗诡事,龙刀岗开发商还请来很多七品至四品天师,是想干什么?” 陈阳直觉那个南洋降头师原本想干更多坏事,只可惜被他破坏。 “他觊觎罗刹女,想把她炼制成灵降。聚集天师,是想用他们的血炼制罗刹女。” 所谓灵降,是降头术中最为邪门诡异的术法,一旦成功,中招者几乎无法解开。 陈阳不敢置信:“他是见识少还是对自己充满自信?他一个炼制邪术的降头师搞得过这么多天师?还想炼制罗刹女,真是……无与伦比的自信。” “所以现在正在被通缉中,他的两个徒弟已经被抓。浑身邪术已被道教协会废掉,做不了恶。作为杀人犯,余生要在牢里度过。” 陈阳点头:“该!”然后说道:“明晚我也想去看超度亡魂,关闭鬼门关。” “你的体质特殊,容易被鬼怪盯上。届时万鬼入轮回,总有一两只犯了人命的厉鬼不甘心想逃跑。你就是最佳容器。” 陈阳自信:“他们近不了我十步以内,再说你还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度朔轻笑,捏捏陈阳的脖子:“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陈阳高兴的踢了踢腿,说道:“我还想看看罗刹女,传闻罗刹为男则貌丑,罗刹女则容甚姝美。” 度朔眼神暗下来,垂眸盯着陈阳:“你要看别的女人?” “好奇而已。就像好奇花开有多美一样。”陈阳踮起身,亲亲度朔下唇:“谁都比不过你,度哥。” 度朔不悦的情绪在一瞬间被抚平,也回吻陈阳。 张求道打开门:“陈哥,我已经安排一个朋友给高天亮身边的那只小婴灵超度。你不用——” 陈阳和度朔看过去。 此时,陈阳还依偎在度朔怀里。这个姿势亲密得就算是平地三百六十度摔跤也摔不出来。 张求道不想听陈阳解释,关上门退出去,面无表情的娃娃脸之下,是已经被震撼到无言以对的灵魂。 作者有话要说:  抓虫。 寇宣灵:睡过的交情,时效性真长。 张求道:成年人肮脏的职场潜规则。 下章完结这个单元。 较晚更,早睡的宝贝就等到第二天再看吧。 27、镀金婴尸09 陈阳当天晚上没能离开房间, 和度朔过了一晚。第二天和张求道见面,张求道盯着他张口欲言,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犹豫半晌才说:“你这么做, 对得起度朔吗?” 陈阳沉默半晌, 道:“他知道。” “!!忍得了?” “度……度北也是我对象。他们都知道对方存在。” 张求道内心意外的很平静:“度朔、度北是兄弟吗?” “算是吧。” 张求道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是之后再看陈阳的时候,眼里都带上一丝敬畏。当转头看度朔的时候则是带上了敬佩和同情,总之感情很复杂。 寇宣灵等人今天一大早出门布置今晚龙刀岗超度事宜,同时做好迎接罗刹女降世的准备。夜晚很快来临,龙刀岗附近围上警示条,并停有警车和警察巡逻, 不允许路人经过此地。 对外宣称是查案,倒也真的把人驱走。不过有个剧组却不乐意,因为他们早在之前就租下龙刀岗附近的古宅院落等待今晚拍摄。即使警察来劝告, 他们也不乐意离开。 陈阳知道这件事情之后, 找到高天亮帮忙。高天亮去了不到两分钟, 再回来的时候朝他比了个‘搞定’的手势。何天娜也跟着他来,两人似乎真谈上了。 高天亮:“小剧组租下龙刀岗的古宅院落,今天没能拍成, 钱就打了水漂。我跟他们说了投资的事,他们就走了。” 陈阳对他道声谢。高天亮问道:“你们是要设坛摆阵法吗?我得到内部消息, 今天来了很多天师,是不是要超度?” “是。”陈阳也没想瞒着高天亮,一来这也不是什么大秘密。二来龙刀岗的邪门事儿在q城传得沸沸扬扬, 高天亮应该也有所耳闻。 “我能留下来看吗?” 还没等陈阳拒绝,何天娜先推了一把高天亮:“你要死啊。那么危险的地方还往上凑?你不看看外面围上警示条,连路人都驱干净,肯定危险。你还要去?” 高天亮连忙摆手:“我就随便提一提,陈大师,您当我说的这话是放屁。别听进去。” 陈阳嘱咐他们今晚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出门来看,门窗紧紧关闭上,手里有灵符就往门窗上贴。等过了今晚,天一亮就没事了。 高天亮:“知道了,谢谢陈大师提醒。” 说罢,两人赶赴回小旅馆,吃过晚饭后也把陈阳吩咐他们的那话跟剧组里的人说了一遍。叮嘱他们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好奇心发作走出来看。 其余人虽不解原因,但也都点头表示听从。 傍晚时候,陈阳亲自下厨为大家做了一桌子菜。大伙倒是称赞不绝,尤其是寇宣灵居然提到如果大福分局每餐都是陈阳下厨,他就递交申请从总部转到分部。 陈阳当他在开玩笑,于是应下。却不知道寇宣灵的确是在思考这个可能性。 晚上八点钟的时候,所有人出发到龙刀岗。那里经过一天的布置已经是一个大法会现场,现场中有几十位天师。这些天师有的是道教协会从距离q城最近粉省会中请来的天师,有的是原本龙刀岗开发商请过来的天师,如今听闻真相便都自告奋勇前来帮助超度。 现场布置招魂幡等旗幡,并设阴阳坛,阴坛上供花果茶酒饭、元宝蜡烛纸钱。超度共分为两个部分,一为摄召安灵,二为济炼孤魂科。 前者摄召安灵,即为召摄十类孤魂至十方法会,安抚他们的魂魄济度孤魂。后者为诵经济炼孤魂科,分为两大类,通常正一道使用灵宝济炼科,全真道使用青玄济炼焰口铁罐施食科。此时现场是使用全真道青玄济炼焰口铁罐施食科。 陈阳站在法会广场旁边观看,旁边是度朔和张求道。广场上则是井然有序的天师们,带场人是帝都火神庙庙主孟赋。火神庙每年都会进行一场大型法会超度亡魂,因此孟赋做起法会熟练有度。 所有人先是斋戒,清静心神,穿上法衣,到达广场。孟赋先发城隍科仪,请示本地城隍,告知十方法会、监发牒文。请城隍监督游魂野鬼,免得有不甘心轮回的野鬼跑出去冲撞路人。告知城隍后便是召摄亡魂,孟赋开始唱念经文。 虽然离得远不太能听清所唱经文,但旋律韵调都意外的好听,听进去后便觉灵台清明。之后招魂幡等旗幡无风自动,现场温度陡然下降,火焰闪烁几下之后不动,招魂幡也停下来。 广场寂静得只能听到孟赋净坛法事的声音,但陈阳就是知道现场有数不清的亡魂正排队看着孟赋,有一些不肯来却是被城隍阴差压来。 陈阳回头,发现张求道正面无表情的拿出手机认真拍摄:“你干嘛?” 张求道:“毛小莉想知道十方法会流程,让我拍摄下来给她看。” 陈阳抽抽额角:“小莉就不能好好复习经箓等升授吗?这种时候还来凑热闹。” 闻言,度朔低头瞥了陈阳一眼。 小妻子浑然忘记自己也是不好好复习经箓准备升授,反而来凑热闹的人。 当孟赋诵起超度经文的时候,底下所有天师也都念诵经文。听经文对于孤魂野鬼而言是件很舒服的事情,于是他们都安静的听着经文。 接下来是施食化宝,将食物变成鬼魂能够吃到的食物,烧化元宝蜡烛等物供它们在阴间使用。施食的过程中还要念诵经文,念诵的经文也分种类,有些渡化横死鬼,有些渡化孤魂,有些则是渡化喉如针口大的饿鬼。 施食化宝过后就是请酆都,打开十八层地狱。先将所有孤魂野鬼经由鬼门关送入地府,再关闭鬼门关。之后每年只开启一次。 “天圆地方,律令九章。灵符到处,万鬼听令。速入轮回。” 当《酆都咒》念起的时候,有些孤魂野鬼没有反抗,有些则试图逃跑。有些尸骨不全,进入地府后不一定能立刻进入轮回,有些则是因为曾犯杀孽,不敢接受酆都审判,怕入地狱。 可惜内有天师,外面还拦着城隍鬼差和酆都阴司,想要逃跑的恶鬼或被天师拘走,被拘魂索强行带走。一时间,肉眼看不见的广场无数孤魂野鬼四下逃窜,哀嚎声四起。 有只狰狞恶鬼看中站在边上观看的陈阳,咆哮着向他冲过来。陈阳尚未出手,便见一条拘魂索横空传来,直接将恶鬼绞得浑身扭曲、痛苦哀嚎。 此地城隍爷收起那恶鬼,朝着陈阳点了点头,又悄无声息的瞟了眼站在他身侧收回手的度朔。心想这恶鬼真是胆大包天,当着大帝的面,碰他媳妇。 实在胆大包天。 城隍爷收走恶鬼后加入战场,只是之后总有意无意的将靠近陈阳的恶鬼全都用凶残的手段捆走。看得陈阳和张求道颇为莫名。 场上恶鬼全都收走,其余孤魂野鬼全都走进鬼门关。鬼门关合上,剩下一条缝的时候猛然地表一阵颤动。孟赋等众天师脸色一变:“罗刹女出世!” 地表皴裂,一具石棺从地表下钻出,鲜红色的血液灌满整个石棺,很快从里面溢出来。石棺盖缓慢向下滑动,发出沉重的声音,而后猛然脱下深深的砸进地表中,露出沉睡在石棺里的罗刹女。 罗刹女貌姝美,果不其然容貌十分美丽。一身血红色嫁衣和新娘妆使她美得极为诡异,红唇似血一般,眼角处两抹红痕,妖异又美丽。 她陡然睁开眼,双眼如冰石一般没有波动。一一扫视全场,被她的视线扫过,如刀子刮过一般。所有天师严阵以待,气氛紧张。 罗刹女为食人血肉之恶鬼,当她陡然张开嘴巴发出尖啸时,一张美丽的红唇瞬间咧开到耳朵边,一排尖利的牙齿似要食人血肉一般。她从石棺中跳出,似要择人而食。 孟赋挡住罗刹女一击,救下差点被她杀死的小辈。而后吩咐其余人速速后退,莫要同罗刹女争斗,免于无谓的伤亡。 川省常道观观主易维上前帮忙,只可惜两个三洞五雷天师因方才耗了大力气请神灵为孤魂野鬼超度,此时加起来也不是刚出世的罗刹女对手。 罗刹女本就是恶中之鬼,食人无数。此前所犯罪业累累,曾有罗刹为佛祖感化,可眼前的罗刹女根本不给人感化的机会。 她力大无穷,行动敏捷,不怕普通的符咒,也不畏惧雷火。发出的尖啸让人觉得耳膜都要被震碎。张开充满利齿的口扩大到恐怖的地步,朝着孟赋的头颅咬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根红绳绕上罗刹女的脖子将她往后拖行数米。在场众人定睛一看,却见是一年轻天师拉扯红绳固定住罗刹女的动作。那人正是陈阳。 陈阳本在原地观望,看到孟赋和易维两人不敌罗刹女颇为着急。此时度朔推他向前一步:“去吧。跟罗刹女交手,能知道你现在什么水平。” 闻言,陈阳立即出手。红绳在罗刹女的脖子上缠绕了一圈,勒紧。罗刹女将头颅转过来面对陈阳,发出尖啸,令人难以忍受。 陈阳忍着那难听的尖啸,更加用力勒住罗刹女的脖子,并将悬于中指前方不断嗡嗡作响的铜钱弹出去,速度飞快贴到罗刹女的脖子上。铜钱一接触到罗刹女的脖子立刻发出‘滋滋’的声音,罗刹女的尖啸声戛然而止。 但此举激怒罗刹女,她抓住红绳子,手掌心被灼伤也丝毫不在乎。用力拉扯,将陈阳拉扯过去,手掌陡然变成黑紫色的巨掌,撑破衣袍,朝着跟她的手掌对比起来显得细嫩的陈阳的脖子捏去。 张求道和寇宣灵见状,正要动身去搭救。不料度朔速度更快,眨眼间出现在罗刹女身边搂住陈阳的腰将他抱起,而后腾空一脚正中罗刹女的脸。 将她生生踹进石棺中,并抓住陈阳的红绳子缠绕住石棺盖,从地里拔|出来重新盖上去,然后轻飘飘的站在上面。 石棺里发出‘砰砰’巨响以及罗刹女疯狂愤怒的吼叫,石棺却纹丝不动,似缀有千斤。 张求道和寇宣灵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惊讶和敬畏。完全没料到度朔竟然那么厉害,连众人奈何不了的罗刹女也叫他一脚踹回石棺里了。 寇宣灵知道度局厉害,却从未见过他出手。今天第一次见,刷新他对度局的认识。在场天师的反应跟两人差不多,倒是三位观主较为淡定,显然是曾见过度朔出手的。 寇宣灵惊讶过后疑问:“度局抱着陈局那么久,还不放?” 清楚一男侍二夫真相·张求道默默无言的看了眼寇宣灵,你对人性的扭曲一无所知。 在场众人只看到度朔抱着陈阳站在石棺上不动,却不知道此时度朔正在审问罗刹女。 度朔靠在陈阳身后,捂住他的耳朵施下静音咒。陈阳目露疑惑,想要回头但被度朔的两手固定住,于是有点懵的盯着脚下的石棺。 “罗刹私,既已修成罗刹,便归顺地府,统领恶鬼、职司罚罪人,可愿?” 罗刹为恶鬼总名,女罗刹也称罗刹私。罗刹属于鬼道,酆都大帝统摄万鬼。因而罗刹女也为酆都大帝所统摄。 万鬼对于酆都大帝都有本能的恐惧和敬畏,罗刹女也如此。只是她的愤怒、不甘和怨恨促使她敢于向酆都大帝诉说冤情:“我年岁不过十六,已定结亲人家。偏因那游方术士浑言便将我生生钉死在石棺中,还叫我生生世世不得轮回,整日受万鬼怨气所扰,我怎甘心?大帝,您向来以公正闻名,您觉得我是罗刹食人肉就要打杀我,那当年害死我的人,子子孙孙安居乐业!我呢?谁还我冤屈?!!” 及至最后,罗刹女疯狂的嘶吼。石棺甚至出现了微小的震动。 度朔不为所动,神色平静到冷漠,此时此刻他就是一位真正的神灵,心中只有法典而无私情。他不是地藏菩萨大慈大悲,他是酆都之主,每日都要见到阳间许多不平事,比罗刹女遭遇更凄惨的都见过。 “害你的人,被你杀死。子孙三代贫困潦倒,多横祸早亡。后因积福数代,命数才有所更改。而且害你的人至今在地狱受苦赎罪,你的冤屈,天道替你申。那些被你害死的人,也无辜。谁替他们伸冤?” 罗刹女无言以对。 她的确很可怜,可是她也报复了自己的仇人。天道也替她将那些人的罪业记下并考算,可罗刹女犯下的罪业,天道也一一记录下来。 几百年来,被她杀死的人也不计其数。那些人又何尝不是无辜?罗刹女困在石棺多年不能投胎,日夜受万鬼怨气侵扰,难道不也是在赎罪? 天道公平,正公平于此。任何人犯下罪业,不管出于任何理由、有多少前情,罪孽犯下就得赎罪! 而今罗刹女已修成罗刹,为恶鬼之首。除非聆听经箓,洗去戾气,积累功德,或有可能投胎转世。若她不愿,也可选择作为地府鬼卒,从罗刹,修鬼道。 度朔点出:“归顺酆都,修鬼道。不归顺,打入无间地狱。” 罗刹女显然知道自己理亏,于是默认度朔安排。如果换成其他任何人来说服她,都会被她直接咬杀。哪怕是一方鬼帝也不能让她产生敬畏。 可来的偏偏是听到名字都恐惧的酆都大帝,罗刹女哪里还敢再反对?更何况不知为何,罗刹女觉得酆都大帝说话时隐含杀气,似乎期望她否认。 直到后来真正成为酆都阴司,罗刹女才知道今天她差点咬死的人,是大帝的结亲对象。当场把她吓出一身冷汗,幸好当时没真打到陈阳。 度朔命令罗刹女看守龙刀岗鬼门关,罗刹女应下后,他便从石棺上跳下,顺道把陈阳抱下来。石棺盖滑落地上,罗刹女恢复原本姝美的容貌,朝着十方法会鞠躬,然后重新合上石棺盖。石棺钻入地底,地表合上。 在场众人有一瞬间的懵,怎么也想不通度朔就站在石棺盖上一会儿,罗刹女就甘心看守龙刀岗鬼门关? 事后,张求道询问陈阳期间发生什么事。 陈阳也说不上来,只是摇头说道:“我并不清楚。” “你距离最近,怎么还会不清楚?” “度哥给我下了静音咒,我什么都没听到。”陈阳摸着下巴喃喃:“难道是害怕度哥生气的样子?度哥生气确实很恐怖,我就很怕了。” 张求道斜睨着陈阳,前两天还叫度朔‘度哥’,现在又叫度局为‘度哥’。沉默几秒后,他说道:“度局就是度朔吧。” 陈阳点头:“对啊。”猛然反应过来,看向张求道,后者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虽然一开始被震惊到,后来冷静下来,发现你们相处的方式跟之前度朔跟你相处的方式一样。且朔为北,所以两个人都是一个人。” 张求道放心了,陈局不是脚踏两条船的渣男,这让他感到安心。他拍拍陈阳的肩膀:“至于样貌为什么不一样,我懂的。度局身份不一般,能遮掩就遮掩,放心,我会替你保密。” 陈阳:“……”谢谢。但他不是很明白张求道懂了什么。 将事情解决后,留下一些人处理法会后事。陈阳和度朔回到旅馆里收拾东西,正好遇到高天亮匆忙跑过来找他。度朔先回房,陈阳留在原地。 “有话慢点说。” 高天亮急忙说道:“大师,您赶紧看看我那阴牌里带来的小婴灵,救救他。” “带我过去。”陈阳边走边说:“发生什么事?” “昨晚上听到外面有恐怖的声响,我睡不着。恰好天娜也怕,我们就在一个屋里待着等天亮。然后我听到你的声音,你叫我开门。那声音太像你了,我相信于是就去开门。结果门外站着一个恶鬼,扑向我们两人。” “不是有灵符吗?” “被水泼湿了。” 陈阳皱眉,决定回去后让毛小莉研究防水的灵符。“继续说。” “只剩下一张灵符,我让天娜带着灵符躲进卧室里,想把那只恶鬼引出去。但是房间外面还有很多恶鬼,一开门全都涌进来。我不敢开,差点被恶鬼杀死。那只小婴灵突然出现,救了我,但也被恶鬼所伤。” 走进卧室里,卧室门窗关得严严实实。何天娜正坐在床边满脸焦急担忧的看着床上若隐若现的婴灵,魂体已经虚弱到无法维持,旁边还摆放着前两天陈阳烧给它的小木马玩具。 小婴灵很喜爱这个玩具,即使无法维持魂体也想要小木马玩具陪在身边。 何天娜起身:“大师,救救这个孩子。” 陈阳点头,垂眸看着小婴灵。小婴灵肤色仍旧黝黑恐怖,可不知是否放下仇怨的原因,反而显得可怜可爱。 小婴灵对烧给他玩具的陈阳颇有好感,一见他便哼哼了两声,极为虚弱。 陈阳瞬间心软,勾着小婴灵虚幻的小尾指,回头对高天亮说道:“把你的阴牌给我。” 高天亮立即摘下阴牌递给他,陈阳:“有没有玉?” 何天娜:“有。”她跑去翻行李箱,从盒子里拿出一块帝王绿翡翠,递给陈阳:“这块可以吗?” “可以。”陈阳说罢,砸碎阴牌,拿出里面一小节婴骸贴在玉石上,念下咒语又用黄纸包住抬头说道:“玉石养魂,我现在要将小婴灵的魂魄放入玉石中,但需要鲜血画符。” 高天亮和何天娜同时说道:“用我的吧。” 陈阳目光沉静的看着两人:“小婴灵救你们一命,与你们结缘。如果用你们的血画符,玉石供养,再为它祈福积德,得以投胎。它会投胎成你们的孩子。你们还愿意吗?” 高天亮与何天娜对视一眼,后者沉默不语。他便问道:“可以用一个人的血吗?” “可以。” “那用我的吧。它救我一命……或许不止,我挺喜欢它。小子挺机灵,还讲义气。我要是未来有这么个孩子,也高兴。” 陈阳点头。 何天娜目不斜视,轻声道:“我的血,也取一点吧。” 高天亮猛然抬头看她,眼里迸发惊喜的光芒。何天娜目光温柔的看向小婴灵:“它也救了我一命。” 陈阳取两人的血画下灵符,将小婴灵的魂魄封入玉石,然后将玉石交给两人叮嘱道:“好好供养,行善积德,不出意外,两三年后就能投胎。” 两人牢记。 小婴灵出现在陈阳的肩膀上,亲了亲陈阳的脸。 陈阳失笑:“回去吧。这是你的善报。” 小婴灵弯起眉眼,依稀能见可爱纯稚的模样。它回到高天亮和何天娜两人身边,对于未来会成为它期盼许久的父母很是喜爱。各亲了两人一下,才回到玉石里。 高天亮、何天娜两人对视,默默的握手,心里意外的对于小婴灵投胎成为他们的孩子颇为期待。 28、叶家宅444号01 度朔拉着行李出来的时候, 陈阳正好处理完小婴灵的事情回来。一见面,度朔便揽着他走出旅舍,另一手则提着行李。 张求道解决何天娜和龙刀岗的事情后, 放松的刚了两盘游戏, 抬头就看到度朔和陈阳两人。于是问道:“陈哥,度局,你们要走了?” 陈阳:“我们去之前那所带庭院的房子住,顺道在q城玩一圈。你要一起吗?” 张求道摇头:“我在旅舍住得挺好。”最重要的是他并不想看度朔和陈阳两人在他面前撒狗粮。 陈阳对于自己跟度朔的相处并没有撒狗粮的自知之明,反而是劝道:“那边还有两位三洞五雷天师、两位五雷天师,对于你加授五雷有帮助,也不去吗?” 张求道眼角余光瞥见陈阳和度朔紧紧扣住的两手, 坚定的摇头:“不去。” 陈阳:“好吧。那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处理何天娜跟高天亮的后期手续。” “没问题。对了,毛小莉说她就要考核, 希望你能在她考核前回去。” “需要我回去给她加油吗?”陈阳想起毛小莉那个活泼青春的女孩子, 对方总喊自己哥, 亲人也不在身边,升授这么重要的事情需要有人在身边加油打气也正常。 “不是。”张求道:“毛小莉只是想和你一起考核升授天师,如果你失败, 她的心理落差就不会太大。” 陈阳:“……” 二话不说拉着度朔就走,这群令人失望的同事没有什么可值得留恋的。度朔拨了拨陈阳的头发, 说道:“头发有些长,去剪一下吧。” 陈阳:“也好。两个月没剪了。你也去吗?” “不剪。” 陈阳点点头,没有劝阻。他从来没见度朔剪过头发, 头发的长度好像也一直维持原样,大概是鬼魂的生长都停止了吧。 度朔唇角微勾:“你升授天师事宜不用准备了?” “不用。我都准备好了。”陈阳挥挥手:“升授盟威箓就可以,四品。压过毛小莉的五品,看她还敢在我身上找平衡!” 度朔眸色幽深:“接下来都没事?” “有事。”陈阳拿出自己精心制作的旅游攻略:“我都准备好了,三天时间足够把景点看一遍。” “走马观花。” “看看就行了。”陈阳倒也不觉得走马观花羞耻:“重点是吃。你喜欢吃辣,相信我,这里就是你的天堂。” 度朔点头:“我知道了。” 陈阳专注于旅游攻略,没有发现度朔回答的时候藏了什么心思。要是认真听度朔的语气,他绝对不会旅游并只想收拾行李回分局,就算是回去考核也没问题。 回到古香古色的老房子,三位观主以及寇宣灵都回来,正坐在庭院的石椅上,围着石桌子谈天说笑。转头看见他们两人,便打声招呼。陈阳和度朔走过去,也坐下来。 孟赋倒给两人各一杯浓茶,然后说道:“法会后续事宜都交给道教协会在q城的负责人,龙刀岗鬼门关也关上。今后不会再出现意外死亡事故,只是近两年阴气、怨气不会散。行人少去那里不容易生病,我们已经向当地警局说明情况。” 陈阳垂眸盯着面前的浓茶,听说浓茶很苦。他瞥了眼度朔,后者端起茶杯喝了口,看样子挺满意。度朔爱喝茶,他满意那就说明茶很苦。 “陈道友?” 陈阳猛地回神,说道:“叫我陈阳就好了。” 孟赋笑了笑,说道:“龙刀岗事件中,多亏你和张小道友发现及时。这才免于国家运道受损。” 陈阳连忙摆手:“主要还是多亏三位观主以及诸位天师协力超度龙刀岗冤魂、关闭鬼门关。”不提半句功劳,更不提当时拦住罗刹女救了孟赋一事。 一是陈阳觉得在此次事件中,他充其量不过是个传声筒。全程在旁观,就连超度法会都没有参加。二来不提及救了孟赋,是因为超度孤魂野鬼并非易事,既要耗神费力,又要请神前来法会。否则也轮不到他来拦住罗刹女救孟赋,恐怕孟赋和易维二人合作就能对付罗刹女。 孟赋:“我已经将所有事情写明上报道教协会,他们会根据你们所做的事情评估功德。依你的道行,升授五雷箓也绰绰有余。只是天师升授有其严格规定,不能太过破例。你此前没有接受过授箓,本是需要先授箓再升授,此次破格晋升。但最多只能破格升授到盟威箓四品,不必考校都功箓。” 换句话说,陈阳直接略过都功箓六、七品的天师升授考校,能够直接考校盟威箓,再根据情况评为五品或四品。 免于背诵都功经箓的陈阳眼睛一下就亮起来:“陈阳谢过孟观主。” 孟赋点点头,颇为欣慰。天师界能再得见鬼道传人,还是难得赤子之心,也是天师界的幸运。他说道:“好好复习需要考校的经箓,如果需要我等,也可为你考校。” 陈阳谢过对方:“还是等回到分局再考。” 孟赋便不再多说,端起茶杯示意陈阳喝茶。陈阳又瞥了眼度朔,后者不为所动。他只能端起茶杯喝了口,浓茶虽甘甜清香,可入口时的苦味还是差点让陈阳皱起脸。 放下茶杯,左手被度朔的大手覆盖。陈阳愣了一下,没等他反应过来,度朔的手就离开。而自己的手心里则多了一颗已经剥开的奶糖。 陈阳将奶糖偷偷塞进嘴里,像偷吃的小松鼠,眉开眼笑。 孟赋和易维站起说道:“我们回房补觉,年老了,熬不了夜。”苏里也跟着站起,觉得自己熬夜皮肤也会变差,得赶紧回去补水。 因此三人齐齐离去,此时原地还剩下陈阳、度朔和寇宣灵三人。 寇宣灵说道:“曹天师找到了。” “被抓到了?” “不是。找到的是他的尸首,就埋在龙刀岗地底下的棺材里。罗刹女之所以提早出世,是因为曹天师趁我们都不注意的时候杀了人,将尸首和鲜血灌满八具棺材,但自己也被恶鬼所杀,死在棺材里,成了第八个镇尸棺。” 陈阳:“该。” 寇宣灵犹豫许久,问道:“你们分局……真的都是你下厨吗?” 陈阳沉默半晌,回答:“是。”神色坦然真诚,没有丝毫作伪。 寇宣灵点头,若有所思。“我先回房供奉祖师爷,先走了。”说完便急匆匆离开,好像祖师爷缺了他一炷香似的。 目送寇宣灵离开,陈阳嘿嘿笑:“度哥,你要损失一个下属,而我的分局要招收到新的下属了。” 度朔捏了捏陈阳的脖子,把他拉回房。关上门,放下行李箱。布下静音咒,陈阳一整天没出房门。第二天中午被拉起来晒太阳,还靠在度朔肩膀上,眼皮都睁不开。 度朔轻笑:“不是说要旅游?” 陈阳连咬度朔都没力气,昨天闹得太晚。到后来,他被逼得狠了,眼泪汪汪骂度朔,自觉还挺狠毒。虽然骂完之后,度朔更兴奋,把他欺负得更狠。今天睡到中午,要不是度朔把他拉起来,还能再睡一下午。 扭过身,不跟度朔说话。脸埋在他肩膀上,闭着眼休息。 此时他们在古镇上的一家客栈里,q城古镇都挺多,眼下的古镇则是国家4a级旅游地。现在虽然不是旅游旺季,但街道上仍旧是人来人往。 古镇的街道两边是古香古色的楼宇,道路铺着青石。陈阳他们在客栈的二楼,低头看过去,倒能把整条街都揽入眼里。 “不说话了?” 陈阳闷声闷气:“你怎么能欺负我?” “不算欺负,我那是疼你、爱你。”度朔咬着陈阳耳朵。 陈阳:“我想旅游,想吃特色美食。” “我们不是正在游览q城景色吗?”度朔端起小面,夹起面条递到陈阳嘴里:“q城特色小面。” 陈阳:“丁点辣都没有,还叫特色?” 度朔义正言辞:“乖,过两天再吃辣。” “我想回分局考核。”闷闷的说出这句话,泄愤一般的一口咬下面条,嚼了几口发现面条劲道足又爽口,挺好吃。于是又吸溜了几口,却还是不想动,瘫痪了一般的使唤度朔:“要喝汤。” “喝吧。”度朔喂他喝汤:“不继续留在q城旅游,也不想尝遍q城美食了?” “不想。我现在只想升授天师。” “好吧。”度朔颇为遗憾,他觉得小妻子越来越可爱了。尤其是床上的时候,被逼得狠了,软软的骂人,带着哭腔。真是特别可爱。“考核完,再去旅游。” 陈阳警惕:“我不要了。” 度朔轻声笑:“这回不闹你,真的旅游。” “真的?” “嗯。如果你考核通过,成功升授为天师。我们就去旅游,不闹你。” “你陪我?” “陪你。” 陈阳一下就笑了,大口喝下清汤,然后把脸埋进度朔肩膀滚了一圈,嘻嘻的笑了一阵。“七月半越来越近,你也越来越忙,陪我不太好吧。” “你去哪里旅行,我就申请到你旅行的那块区域管理。还是能陪着你。” “度哥,你最好了。” 度朔唇角勾起,眼里全是笑意。他的阳阳实在可爱,明明在生闷气,却因为他说陪他旅游而自顾自开心好一阵。把他所有做的坏事都一笔勾销,变成了他心里最好的人。 寇宣灵仰头看二楼窗口处的两人,叫住张求道:“那是度局跟陈阳吗?” 张求道抬头,看了一秒感叹道:“度局跟陈局感情真好,亲如兄弟。”说完,直勾勾盯着寇宣灵:“亲如兄弟,对吧?” 寇宣灵有一瞬的懵逼,不懂张求道为什么强调‘亲如兄弟’。他说道:“我觉得还好吧,没有亲密到兄弟的程度,也就是比较好的朋友关系。” 说完,他就发现张求道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他,略带感叹。他并不知道那种眼神叫做:‘有个宇宙钢铁直男,大家快来看。’ “我们上去跟度局他们打声招呼吧。” “不去。” “那我自己上去。” “呵,你想见到生气的度局?” 寇宣灵沉默几秒,收回迈出去的脚,跟着张求道一起离开。并试图向他解释:“度局是我的偶像,我很崇拜他。天师界没有人像他一样,这么年轻就成为上清天师,还很神秘。他是我的偶像、目标,我对他很敬畏。” “行了。我知道你不是怂。” “你能理解真好。” 张求道在离开这条街道的时候向陈阳所在的方向瞥了眼,心里默默说道:我也就能帮到这里了,好好享受二人世界吧。 张求道觉得自己深藏功与名。 陈阳和度朔也就真的在古镇上待满三天,虽然三天都没走出过古镇的范围。其中有一天半的时候还是在床上度过,吃的特色美食全都没加辣。 除此之外,生活总体还是性福的。 何天娜跟高天亮还留在古镇上拍摄,陈阳留下毛小莉快递过来的一盒子灵符给他们,又叮嘱小婴灵供养的一些注意事项。 两人谨记叮嘱,送他们到机场。上飞机的时候,张求道和陈阳的手机分别传来钱款到账的信息。对视一眼,全都笑起来。 这回他们大方的买下头等舱机票,享受头等舱的服务。同行还有寇宣灵。至于度朔,反倒是没跟他们一起。 张求道:“度局没有一起?” 陈阳随口应道:“他忙。经常消失不见。” 下午的时候他们就到达帝都,和寇宣灵分别后就回到分局。毛小莉一见两人,热泪盈眶的扑到陈阳面前:“陈哥,你回来了?” “怎、怎么了?”陈阳一边问一边看向慢悠悠喝茶兼看戏的马山峰。 马山峰抿了口茶,笑呵呵说道:“小莉的考核,除了笔试,其他都通过。” “这么快就考核?” 毛小莉重重点头,回忆起一天前的事情,神情恍惚而悲伤:“太突然了。猝不及防,我什么都没有准备好。如果再给我两天时间,我一定能过盟威箓。我已经背下盟威箓的经箓……差不多了,只要再给我两天时间,我一定能背完。” 马山峰拆她的台:“考试前一天她还熬夜看动漫,听说是新出的动漫。” 毛小莉愤怒:“那是因为道教协会的人来得太突然!他们居然提前来。” “哦,那是因为孟观主特意吩咐先替你考核。”张求道加重语气:“特意关照。” 毛小莉如晴天霹雳:“孟观主……是看在我爸的面子上吗?”她失魂落魄的摇头:“我不是个走后门的人,我能去抗议吗?” 陈阳无奈:“我走之前不是还吩咐你一定要好好复习吗?你也跟我保证,怎么提前突袭你就不行了?” 毛小莉喏喏说道:“那不是……太突然了么?” 陈阳叹气:“那现在是过不了?” “没。道教协会说是初试,再给我一次机会。等陈哥完成除笔试部分的考核,我们就能一起笔试。” 陈阳:“我因为孟观主、易观主和苏观主的推荐、保证,得以直接参加笔试。”说罢,他拍拍毛小莉的肩膀:“你加油,我们不能一起笔试了。” 毛小莉张大嘴巴看向张求道,后者点头:“保重。” 陈阳还说道:“这次如果我笔试成功,就请大家一起去申市旅游。苏观主也说会接待我们。”没等毛小莉跳起来,他又说道:“小莉没考上,就不能去。” 毛小莉一下子萎靡,下一秒精神饱满,士气高涨:”我现在就去复习,陈哥,留一个位置给我。”说罢,雄赳赳气昂昂的跑去啃经箓了。 在场三人失笑,马山峰摆摆手说道:“我就不去了,局里也不能没有一个人。” 陈阳:“我可以跟总局申请假期。大不了接个申市那边的单子,大家一起去。” “人老了,跑跑走走太累。你们去吧,我还是留在局里种种花、养养鱼就行。” 见状,他们也不强求。 马山峰捧着茶杯回自己办公室,在窗口站了一阵,不自觉笑了起来。 分局也开始热闹起来了,闹得他老人家也精神起来。 陈阳的学习能力和记忆力都挺强,只要有度朔划下来的考核重点,再理解其中经意,背起来不难。因此他的笔试很轻松就度过,当天结果就下来,表示他已升授盟威箓四品天师。 不过还需上报道教协会,将名单记录在档案上,在颁发牒文。接下来就是升授仪式,每个教派的升授仪式虽都不一样,但也相差不多。大抵是分为两个派别的升授仪式,一为正一道、另一则为全真道。全真道除授箓之外还要授戒。 因正一道天师并非出家,仍可娶妻生子沾荤腥。而全真道天师则不能娶妻生子、只吃素。因此除了授箓之外还需授戒。 这些升授仪式复杂,较为麻烦。而且陈阳没有自己的道观和教派,也没有师父。所以升授是个问题。好在孟赋听闻此事,自告奋勇为陈阳举办升授仪式。 因他是火神庙庙主,火神庙又恰在帝都。总体而言比较简单,不过升授需要挑个时间才行。另一边,申市紫阳宫监院苏里听闻此事,也表示若他们来申市旅游,可以做主为他升授。 陈阳表示感谢,最终选定孟赋为自己举办升授。因挑选的时间恰好是在他们旅游回来后,所以就选在火神庙。 毛小莉被陈阳刺激到,同时也想去旅游,所以在剩下的几天时间里发奋背诵理解经箓。她本就天资聪颖,几天时间里还真把所有经箓理解通透。陈阳等人兴起考校她一二,俱都答得头头是道。 于是都放心让她去笔试,结果自然是皆大欢喜。 回来后,陈阳特地做了一桌子菜庆祝,马山峰也大方的拿出自己珍藏的酒庆祝。正要开饭的时候,寇宣灵来敲门,蹭了一顿后又在分局睡了一觉,住了两天。 听闻他们要去旅游,也厚着脸皮让陈阳算他一份。 陈阳拒绝:“你不是我们分局成员。” “怎么不是?”寇宣灵掏出一张调遣令,上面还盖了总局的公章。他乐滋滋的说道:“我申请调转到分局来了。” 陈阳早有心理准备,可还是感到高兴。反倒是毛小莉几人,满脸不敢置信。 毛小莉:“我们这娘生爹不养的分局居然有人愿意调遣过来,果然是转运道了吗?” 陈阳捂脸,怎么就这么能揭自己短呢? 不过既然寇宣灵转到分局来,大家自然是表示欢迎。分局里第一个三品五雷天师,以后接单都不容易被拒绝。 当众人表示欢迎的时候,寇宣灵转头看向陈阳:“下厨吗?” 陈阳:“……下。” 身为局长,为了挽留有能力的下属,为了赚钱养家里那位没有半点钱的概念、花钱还特别大的阴司丈夫,下厨就下厨。 晚饭过后,大伙就聚在院子里乘凉。桌上摆着瓜果,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除了毛小莉总是一惊一乍,其他都很好。 “呀!” 寇宣灵好脾气的问她:“你在看什么?” “直播。”毛小莉头也不抬的回答。 “什么直播?” “最近很火的叶家宅444号探险直播。” 在场众人都一脸懵,看向毛小莉。毛小莉的手机突然黑屏,她泄气的嚷道:“怎么又是在这里就黑屏了?我想看看房子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啊!” 陈阳:“你是玩游戏吗?恐怖游戏类的?” “不是啦。”毛小莉摇头:“是一个直播类游戏。一开始是网友直播探险叶家宅444号,在关键时刻突然黑屏,传来尖叫声。之后这个直播的人就没有消息,有人报网警,说是闹鬼,传闻沸沸扬扬。后来有消息说一开始探险的那个网友疯了,喊‘鬼,有鬼’之类的话。后来很多年轻人就跟着玩,很奇怪,进入叶家宅444号的楼梯口的时候,都会突然黑屏。有时候还有声音,有时候没有。虽然后来去的人都没事,但叶家宅444号诡异恐怖的传闻也传了出去,很多人都去探险直播。还挺受欢迎。” “叶家宅444号?在哪里?” “申市。”毛小莉眼里陡然冒出亮光:“陈哥,我们也去玩吧。” “不可不敬鬼神。” “陈哥,我猜测叶家宅444号就是一些小鬼吓人,至今都没人死亡。没事的啦,况且我们是天师,去的时候遇到孤魂野鬼还能顺道超度。” 陈阳:“要去你自己去。” “没问题。陈哥不反对就好。” 陈阳摇摇头,脸上带笑。 “对了,陈哥你家那位也一起去吗?” “他在申市等我。” “哇,真棒!”毛小莉笑着说道:“这么多人一起旅游,好热闹啊。” 小姑娘活泼好动,最喜欢热闹。因此也格外期待这次旅游。 。 29、叶家宅444号02 申市是华国一线城市, 繁华程度堪比首都。当他们到达申市机场走出来时,得知紫阳宫监院苏里已派了自己的大弟子来接他们。 毛小莉:“听说紫阳宫在申市香火鼎盛,颇受女信众爱戴, 苏监院一面难求。” 陈阳:“你想说什么?” “苏监院会派什么车来接我们?”毛小莉拉着行李箱跑在最前面, 倒退着走路:“你们都不好奇吗?” 坐过头等舱见过世面·张求道:“suv。” “豪车。”见过世面的寇宣灵说道:“我们有三个人,苏监院派出她的大弟子来接我们,肯定不能输掉面子。紫阳宫在申市香火不错,买辆豪车的钱还是出得起的。” 毛小莉疑惑:“这跟面子有什么关系?” 寇宣灵:“不懂了吧。” “别卖关子,赶紧说。”毛小莉最不耐烦别人卖关子,总要催上几句。 “两个道派之间,在某些方面, 尤其是接待另一个道派肯定会下足功夫维持表面的荣耀。输人不输阵,以前我来过申市接单子,跟申市白云观的天师合作。你们知道接我的是什么车吗?” 众人摇头。寇宣灵:“宾利。”他抬起手来比了个手势:“这个数, 上千万。” 哗! 陈阳三人惊叹, 他们接一个单子最多也就一千多万。他们一辆车就上千万, 太壕。 “这算什么,”寇宣灵不在意的挥手:“白云观的人到我们帝都总局,我们都是好几辆千万豪车一起。下回我再去, 他们的豪车又换了档次。我跟你们讲,这就叫不输阵。输了, 就丢了面子。” 张求道和毛小莉兴奋的看向陈阳:“陈哥,问问苏监院派来什么车子?” 陈阳镇定的朝他们比手势,示意他们安静。然后他问苏监院:“我们有三个人, 会不会车子不够位置?管够啊……七|八个人来都有位置坐?哦,好。” 道过谢又问了苏监院大弟子的特征后,陈阳挂断电话,看向寇宣灵:“有七|八个位置,是什么车?” 寇宣灵:“林肯礼宾车。” 三人都知道林肯礼宾车是豪车中的豪车,于是走出机场的时候特别期待。看到有个高挑漂亮的女孩子朝他们挥手,他们走过去互相介绍。 走近了看,发现女孩子更为漂亮,身高快赶上张求道了。穿着平板鞋,戴着墨镜。化着淡妆红唇,整个人有股飒爽的英姿。她自我介绍:“紫阳宫大弟子胡英楠。” “大福分局局长陈阳。”陈阳又把后面三人一一介绍给胡英楠。 胡英楠点头:“师父让我来接你们到紫阳宫附近的旅馆,紫阳宫不接待男客,不过观里有个信众家里开旅馆。环境还不错,你们可以住。” 陈阳道谢。身后张求道和毛小莉期待的跟着胡英楠走,然后大伙看到一辆大巴停在眼前。齐齐顿住,盯着黄色带空调的大巴不说话。 胡英楠回头:“你们不上来?” “……” 陈阳三人齐齐转头看向寇宣灵,豪车呢? 寇宣灵的价值观受到巨大冲击,目前处于重塑状态,无法回答。 三人上车后还在原地等了一段时间,因为胡英楠包下整俩大巴的同时,还招揽顾客。直到大巴满座,她才让司机开车。胡英楠回头对坐在末尾的陈阳说道:“师父教过我们的第一条教义,就是凡事要物尽其用。” 陈阳沉默的点头,头一次见到把抠门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因为搭载了其他乘客,所以绕多几条路,花费的时间也比直接搭乘公交要久。对于此,司机反而没有半句怨言,后来一问才知道原来司机以及司机的大巴公司都曾受紫阳宫恩惠。而且搭载乘客所赚取的钱,胡英楠仍旧会分给司机一半,另一半则捐出去。 胡英楠说:“凡事物尽其用,总有所得。得来也要尽其用、尽其能。但也不能把慷慨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哦,换句话说就是别慷他人之慨。” 至此,陈阳等人对胡英楠以及紫阳宫都有好印象。毛小莉更是亲切的喊胡英楠为胡姐,她倒是嘴甜,见到欣赏崇拜的人就是满嘴的哥、姐。 申市道观很多,主要也是分为正一和全真两大道教。紫阳宫是全真派的主要坤道道观之一,所谓坤道即为普通人所说的道姑,男为乾,女为坤。 本来四人对于苏监院提到的环境还不错的旅馆没有什么期待,不料竟是超乎他们的想象。那是一家即使在申市也颇为有名的特色民宿,庭院外筑有烧烤台。 陈阳对他们说:“晚上吃烧烤,我来烤。你们准备食材。” 毛小莉三人是尝过陈阳手艺的,当即欢呼。陈阳又邀请胡英楠一起参加烧烤晚宴,停顿几秒又问道:“胡道友能吃荤吗?” 胡英楠:“喝酒都没问题。我只是个皈依弟子、在家居士,没有授戒,不必戒荤腥。” 全真教虽不像正一教大半为火居道士,可娶妻生子。实际上也分出家授戒弟子和在家居士,在家居士只皈依道门,不必住庙,可在家修行。因此仍旧可以结婚生子,不必戒荤腥。 “那行,晚上一起来。” 胡英楠点头,爽快的答应并给他们指路哪里可以买到便宜的烧烤器材和新鲜好吃的食材。恰好解决毛小莉三人的难题。 之后每个人都找了一间房住下来,放好行李。陈阳留在房间里整理行李,他带的是一个大行李箱,里面装了自己和度朔的衣物和用品。 度朔根据陈阳所给的信息找到这间民宿,站在门口正要举步进去,一群人突然从他身边匆匆穿过,快他一步进入民宿。 这群人身穿青色袍子,外罩黑色风衣,头顶兜帽。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不露半点皮肤。甚至连脸上都戴着硕大而怪异的青铜色面具,他们这般诡异的装扮却没有引来路人的丝毫注目。仿佛他们天生就是如此装扮,不足为奇,十分平常。 度朔站在原地看了他们半晌,也踏进院子里朝着陈阳的房间而去。那群着装怪异的人正跟民宿老板娘订下房间,没有商量价钱,匆匆扔下钱拿走钥匙就离开。其中明显是领头的一个突然回头,看向度朔原本站着的位置,目光中隐含敬畏和疑惑。 “大先生,您看什么?” “没什么。”那人回头:“走吧。” 他们一走,便如轻风吹过湖面,只轻轻吹皱了湖面很快就恢复平静,几乎不留半点痕迹。老板娘低头查看账面,发现多了三个房间的订房记录,颇为讶异的发现自己没有关于这方面的记忆。她查了今天的账,钱对上了。于是放下心来,心想等一下去看看。结果没过一会,就忘了。 度朔敲敲门,陈阳把门打开,见是度朔便将他拉进来。关上门后边拉着他边说道:“你快来试试,我看中一件上衣,买了下来。” 陈阳摊开一件黑t,心口处是一只白色细线状海豚,海豚的吻部绣着两个小字母:lo。 t恤很花俏,绝对不是度朔会穿的款式。他甚至从不穿t恤,即使是大夏天也是长衣长裤,显得很沉稳的打扮。以前陈阳给他缝衣服的时候,都做成唐装的款式。出来见过世面,给他挑的衣服也偏向于成熟稳重,像这种过于花俏的衣服,度朔是绝对不会穿的。 度朔抬头,见到陈阳亮晶晶的眼睛充满了期待,到嘴边的拒绝就变成了:“我去换。” 陈阳把t恤递给他,让他当场换:“来之前我洗过了,不会脏。” 度朔换上t恤,很合身。陈阳对于他穿的衣服尺码很熟悉,不会弄错。换了上衣自然要换裤子,陈阳又拎出条裤子递给他换,度朔无言以对。陈阳就抱着度朔的腰哀求几句,后者立刻妥协。 等度朔全都换上年轻时尚的装扮后,看上去还真是年轻了好几岁。俊美的脸孔和高大的身材比之当红明星也不遑多让,虽然威严的气势并没有减少半分,但似乎更加引人注目了。 陈阳乐滋滋的抱起衣服也去换了一身出来,穿着t恤,t恤跟度朔是同款。只不过是白色,胸口处是黑色细线的海豚,吻部绣着两个小字母:ve。 度朔对两人穿同款衣服没什么反应,直到两人出房门遇到毛小莉。毛小莉盯着两人的上衣看了一会后感叹:“情侣装,好浪漫。” 陈阳抬眸,对上度朔带笑揶揄的眼睛:“原来阳阳催我换衣服,是要一起穿情侣装。阳阳谋划多久了?” “没有谋划,我就是看到,觉得不错才买的。” “我们阳阳没有谋划,只是看到……那阳阳只看中一套吗?” “……没有太多,四五套左右。每天换一套,当换洗衣服。”陈阳抓着度朔手臂,大有‘要是不穿’就一口咬下去的意思:“你得跟我一起穿,走出去别人就都知道我们俩是一对。” 最后那句话,度朔挺满意,不过他还是轻笑着说道:“这几天陪你穿,但以后别买这些花俏的衣服。” 陈阳扬起笑脸:“知道了。”内心却是腹诽到时候再说,面上应着,看中衣服还是要照买。以前买的年轻一点的衣服给度朔,怎么哄都不肯穿。 说是太花俏!一件棕色大衣,款式中规中矩就因为多了几个装饰口袋拉链,被嫌弃花俏难看。老男人老古董,坚决不肯穿。最后买的衣服都挂在家里,一次都没穿过。衣服颜色永远黑、灰两色,偶尔能看到白色,款式必须是最为简单且都要长袖。 难看。陈阳每次看见都要吐槽,即使度朔是个衣架子,穿什么都衣服都好看,镇得住。他还是嫌弃度朔穿的衣服。心里暗暗盘算其他,这次旅游正好可以穿情侣装,不穿就咬他! 度朔捏着陈阳的后脖颈,俯下身问:“眼睛转得那么快,盘算什么?” “今晚要烧烤用什么酱料。”陈阳面不改色的回答。 度朔:“小滑头。” 两人走到庭院,庭院上种着挺多绿植红花,颇有意境。而在庭院正中砌了烧烤台,来住宿的人见有人在准备烧烤的东西就有些意动,去跟老伴娘商量的时候,老板娘告知他们烧烤台已经被预定。于是只能遗憾的放弃。 预定的人正是陈阳他们,寇宣灵早预料到会有人看中这块烧烤台,于是拉着胡英楠过去借烧烤台。看在胡英楠和紫阳宫的面子上,老板娘同意借烧烤台,但一切工具得他们自己准备,而且不能烧坏东西。 做下保证后,他们就开始购买烧烤器具、调味料和食物。点起篝火,一切准备妥当,就等陈阳过来烧烤。张求道正跟胡英楠说笑,回头一看两人:“情侣装?浪漫。” 胡英楠不解,张求道解释:“他们是一对,结婚了。” 胡英楠大悟,淡然的接受并表示两人很相配。然后又说道:“等会我有个堂妹,带个朋友过来,你们介意吗?” 陈阳:“可以。人多热闹。” 胡英楠一笑,将食材所花费的钱都揽到自己身上。陈阳也不跟她客气,没推辞。性格爽快,很对胡英楠胃口,很快把陈阳当成朋友对待。 寇宣灵搬着一堆煤炭过来,放下来后看到陈阳和寇宣灵两人,愣了一下询问:“你们这衣服哪买的?” 陈阳:“你想买?你知道这是什么衣服吗?” “当然不知道。挺有意思,一看就是兄弟装。”寇宣灵振振有词:“我买下来送族里一对双胞胎兄弟,他们经常穿一样的衣服,一定喜欢。” 胡英楠差点把嘴里的饮料喷出来:“他怎么?” “直男。”张求道淡定的解释:“刚转进分局,还不知道陈哥已婚。” 直男这种生物的脑回路永远都不懂。胡英楠点头表示理解,但是看向寇宣灵的目光已经变了:“真是可爱啊。” 张求道手抖了一下,最终没说什么。 陈阳轻松的打发寇宣灵,然后介绍了其他兄弟装、亲子装,吸引寇宣灵的目光。免得他真的买下这套情侣装寄回去给人双生子当生日礼物然后被打死。 篝火燃得差不多,寇宣灵架上烧烤架,陈阳便坐在凳子上慢悠悠的烧烤、调配料以及刷酱料等等。度朔则坐在陈阳身边,时不时替他端点酱料、翻翻烤串。其余几人开了罐啤酒边喝边打牌,毛小莉也要开啤酒的时候,陈阳头也不回的说道:“未成年不能喝酒。” 毛小莉就被剥夺了喝酒的权利,她嚷嚷:“我成年了。我今年大一,我真成年了。” 张求道拆她的台:“算的虚岁吧。” 气得毛小莉狂啃零食,不过陈阳很快就烤好一盘烤串,堵住几个人的嘴。陈阳悄悄留下一盘,给度朔吃。度朔旁边放着一罐啤酒,他开了之后喝一口便兴致缺缺的放在一边没再动。拿起烤串通常都咬了一口便全喂给陈阳,只是两人依偎在一起,不时说些悄悄话,竟也甜得倒牙。 烧烤进行不到一半,胡英楠的堂妹就带了她朋友过来。两个女孩子都是大二学生,胆子很大,性格外向,很快跟在场的人都打成一片。尤其跟毛小莉叽叽喳喳聊起八卦,像找到同盟军。 当她们听到毛小莉提及叶家宅444号直播时不约而同笑傻了,毛小莉不明所以。其中一个女孩子叫杨潇,是胡英楠的堂妹胡湘的大学朋友。杨潇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你真信了?哈哈……假的!” 毛小莉:“假的?” 胡湘见杨潇笑得没办法解释,就自己替她解释:“当然都是假的。什么诡异的尖叫、突然黑屏都是她跟团队成员闹出来的,目的是为了破除迷信。” 毛小莉:“什么意思?” 其余人也被她们的聊天内容吸引过来。 胡湘说道:“杨潇在大学组了一个社团,叫灵异学社。其实不是什么研究灵异的社团,而是破除迷信的社团。她们专门到各种传说闹鬼或者神婆的地方考察,拍摄下所谓闹鬼传闻然后再解开谜题。一切都是科学,这个世界上没有鬼。都是唬人的。” 毛小莉:“说这个世界上没有鬼的,太绝对。也许你只是没有遇到。” 杨潇:“我只知道长这么大,不仅我没遇到,身边的人也没遇到。只有以讹传讹,我跑了那么多传闻恐怖的地方,去过很多鬼宅,都没遇到鬼。传闻每天晚上传出恐怖声音的,只是风声。听闻有鬼影,实际上只是巧合的投影。这世上,没有鬼的。” 陈阳几人也没再跟杨潇纠结世上有没有鬼,总会有人不信鬼。没有必要强行说服对方,于是毛小莉催促她说说叶家宅444号直播的事情。 “其实申市一直都有叶家宅444号的传说,每个城市都有所谓的十大怪谈、恐怖民间传闻。叶家宅就是申市的十大怪谈之一,之前不是有人进去直播,最后疯了的传闻吗?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我们断定这是人为。于是带了协会成员一起去直播探险鬼屋,每次都在楼梯口黑屏是吧?那只是因为网络不好,有时候会直接断掉。至于可怕的尖叫,那都是我们故意喊出来的。什么事情都没有,更没有见到鬼。” 杨潇说完,邀请毛小莉:“我看你对叶家宅挺有意思,明晚上我们还要再去一次,这次直接揭开谜底。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毛小莉欣然同意。 陈阳回头,低声问度朔:“你听过申市的叶家宅444号吗?” 度朔:“听过。” “有什么传闻,说来听听。” “几十年前,一家四口住在里面,半夜的时候被杀。找不到尸体,满屋子都是血。血迹清洗不掉。成为悬案。叶家宅444号一时传闻凶屋,无人敢入住。二十年后,叶家宅444号推翻重建,又有一家三口入住,也在半夜被杀,满屋的血,尸体却不翼而飞。闹得沸沸扬扬,当地政府把事情压下去,不准租借房子。再十年后,那片地区被重建成一个新区,住进很多人。同样,惨案再度发生,尸体不翼而飞。关于叶家宅444号的传闻就再也压不下去,成为真正的凶屋。” “这么邪?没有请天师驱邪吗?” 胡英楠走过来,坐在他们身边等烤串,闻言说道:“请了白云观和紫阳宫的天师,却只能封闭房子,不让入住。” “怎么?” 胡英楠摇摇头,只说了一个字:“邪。” 邪,而不是凶。 换句话说,可能白云观和紫阳宫的天师都找不到缘由,所以说是邪。 “别说尸体,灵魂都找不到。”胡英楠拿起烤串边吃边说:“听说满屋子的血,法医鉴定应该是好几个人被肢解流出来的血量。可惜就是找不到尸体。你们知道吗?被杀的人有报警,每次都是半夜报警,警察匆匆赶过去,最快是一个小时。一个小时,怎么做到清除好几个人的尸体?而且叶家宅周围都住了人,按理来说,被砍杀的人都会凄惨呼救,可问过住在附近的人,全都半点声音也没听到,睡死过去。” 听到这些描述,陈阳也觉得邪。 胡英楠又拿起一串烤串,喝了口啤酒:“不止。叶家宅444号总共翻新三次,每一次在死人之后都能在宅子里找到一块门牌,上面就写着:叶家宅444号。久而久之,没人敢住在那里,叶家宅444号凶屋的名声就传了出来。” “真邪性。”陈阳下定论:“这么邪性的屋子,你放心你堂妹去?” 胡英楠:“不放心。所以我得跟着去。”她摇头苦笑:“这群小年轻啊,真是不怕天地,不畏鬼神。” 陈阳见状,便拿了一盘烤串给她当做安慰。胡英楠面色不改道谢,然后端起烤串躲到一边全吃了。陈阳瞬间觉得自己被骗了。 “这么邪性的屋子,你们地府、酆都不管?” “不管。” “为什么?” “阴司鬼差没那么闲,也并非事事都知道。叶家宅对于普通鬼差而言,不好办。于鬼帝而言,没意思。所以不管。” “你也不管?” “嗯。”度朔顿了顿,还是说道:“阳间事,不管。” 陈阳烤串的动作一滞,若有所思。 本来以为这件事与他们无关,谁料第二天胡英楠便满脸凝重的过来跟他们说道:“出事了。” 几人坐在胡英楠面前,都有些睡眼惺忪。闻言立即打起精神询问出了什么事,胡英楠说道:“杨潇那个协会的一个成员被发现死在家里,跪着面对窗口,两只眼睛被木桩钉进去,木桩穿过脑勺而死。” 30、叶家宅444号03 陈阳:“人是昨晚上死的?” “是。”胡英楠点头说道:“昨晚他还报警了, 听描述是求救,嘴里喊有鬼。奇怪的是家里人在,却半点声音也没听到。” “他是跟杨潇一起去叶家宅444号探险直播那个?” 胡英楠叹口气:“去过两次。但我不确定他到底是不是在叶家宅444号惹出来事, 被缠上。毕竟他是死在自己家里, 当初在叶家宅444号也没遇见什么怪事。你也知道,尸身不能离开自己死亡的地方。” 所谓尸身不能离开自己死亡的地方,就是说鬼魂除非通过某种媒介,否则不能离开自己的尸身之地。死者死亡是在自己家里,远离叶家宅444号。按理来说,应该不是因为叶家宅444号。 陈阳思及度朔说过的不管阳间事,莫非叶家宅444号与邪祟鬼怪无关, 而是人为?可木桩盯入人眼,深夜闯进去杀人竟半点动静都没有也不像人为。 “道教协会没有去查看?” “毕竟事情尚未明朗,不确定是人为还是鬼怪邪祟所为。道教协会也没办法插手, 只是让紫阳宫和白云观调查此事。紫阳宫这边由我接手, 白云观那边则是跟警方合作。” 天师跟警方合作?陈阳觉得有点意思。许是看出他的疑惑, 胡英楠说道:“白云观有个天赋不错的在家居士,当到刑警大队。” 白云观跟紫阳宫一样都是全真道派。 “你接手这件事,没有头绪?” “哪来的头绪, 现在只知道他去过叶家宅444号。不知道他还招惹来什么东西,如果不是因为叶家宅444号出事还好, 如果是,那就糟糕了。”胡英楠苦笑,摆手说道:“我那堂妹, 早去过叶家宅444号探险直播过了。我以为她没去过,谁知早就偷偷去了。怕我跟她爸妈说就瞒着不让我知道,出事了才害怕的跟我说。” 如果真是因为叶家宅444号出事,那胡湘也逃不过。所以胡英楠才不得不接手这棘手的单子,还得是义务接手。毕竟除了接单之外,除魔卫道也是天师义不容辞的责任。 毛小莉说道:“胡姐,我们可以找杨潇过来问问情况。她不是灵异协会会长吗?每次探险直播不管她有没有直接策划,但她应该都有记录。我们也许可以从她那里知道死者惹了什么东西。” 胡英楠想了想,说道:“我跟胡湘说一声,让她把杨潇带过来。” 然而直到下午杨潇才过来,胡湘比她早过来两个小时。她一脸尴尬的对众人说道:“杨潇在警局那里,她深信这是一起残忍的谋杀案。所以非常配合警察的问话。” 胡湘本以为在场众人或多或少都会介意,她其实知道堂姐胡英楠是紫阳宫的俗家弟子。她的朋友也都是天师,不过她本人不信这些。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在场众人仅是点了点头就没说什么。 胡英楠:“录完口供能抽空过来吗?” 胡湘点头:“她说可以。”然后凑到胡英楠身边悄声问道:“姐,你们都不介意吗?” “介意什么?” “杨潇不理你们,跑到警局去啊。” “这不是很理智正确的做法吗?”胡英楠看着堂妹一脸纠结,笑出声,揉了揉她的头发:“信鬼神不一定是迷信,不信鬼神也不一定就是妄自尊大。” 胡湘不太懂,胡英楠也没再多说。只问她有关叶家宅444号的事情,胡湘搔搔头,想了好一会才说道:“其实有关于叶家宅444号我记得也不清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关于探险直播的印象很模糊。根本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好像蒙着一层纱。我明明去过,但更像是个旁观者。因为这点,所以我才决定今晚跟杨潇再去一次,不过现在我不敢了。” 陈阳:“有发生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事情吗?” 胡湘极力回想,陡然拍着大腿说道:“有一件事,本来我觉得没什么,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却觉得很恐怖。” 胡英楠:“说来听听。” 胡湘:“我那次去是跟着杨潇还有协会里另外两个男的,其中一个就是周成军……就是死者。那次我们分开,我跟杨潇还有另外一个男生一起走楼梯上二楼查看,听说叶家宅命案是在二楼,而且第一次有人探险直播就是在二楼楼梯口黑屏。所以我们就上去。一楼也有个房间,听说也死了人。周成军胆子特别大,就一个人去一楼那个据说死了人的地方,我们刚走到二楼楼梯口就听到周成军惊恐的大叫,吓得手机都掉在地上,捡起来就黑屏了。” 陈阳递给她一杯水,胡湘感激一笑,又瞥了眼坐在陈阳身侧的俊美男人。直觉两人关系不普通,不过这也跟她没太大关系。于是胡湘喝完水,继续讲。 “我们跑到一楼,看到周成军连滚带爬的跑出叶家宅444号,我们就追出去,跑到远离叶家宅444号的马路边。周成军终于停下来,我们走过去没好气的问他发什么疯。周成军回头,沉默良久才说没什么。但其实我们都知道他应该是遇到什么了,因为周成军的脸色很苍白,眼神很恐惧、非常恐惧。就是好像见到什么特别恐怖的事情,被吓坏了的眼神。” 陈阳:“他没说自己遇到什么?” 胡湘迟疑了一瞬,才说道:“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撒谎……几天后他回学校,跟我们讲起那天晚上的事情。他说先走进那家房间,打开手机照光,还没开直播。他习惯先观察地形,然后设计一连串吓人的动作来吓唬网友。他把零食放在废弃的桌子上,绕着房间逛了一圈,再回来的时候发现零食少了一些。他也没多想,以为是老鼠叼走。他吃了一点零食,再回头时发现又少了。” 胡湘停顿,咽了咽口水,似乎觉得那种情况很恐怖。毛小莉抱紧抱枕,直勾勾盯着胡湘,神情紧张。好似把这当成鬼故事,张求道见状,翻着白眼弹了一把毛小莉额头。让她端正态度。 毛小莉撇撇嘴,挺直腰表明自己已端正态度。张求道无言以对。 “周成军以为是老房子长期没人住,所以老鼠猖獗。当他打开手机照明灯的时候却发现一个零食包装袋飘落到他眼前,而头顶上传来窸窸窣窣好像老鼠咀嚼的声音。他抬头,同时把手机照明移到上面,恰巧和上面一个人形物体的眼睛对上。” 陈阳打断她:“人形物体的意思是说,对方不是人?” 胡湘点头:“人不可能有三只眼睛。” “三只眼睛?” “周成军说那只怪物有三只眼睛。像是一个浑身□□的女人,有乳|房。头发很长、很凌乱,全身赤|裸。脸……很奇怪,就是乍一看上去,会觉得很空白。仔细看才发现有五官,而她的额头上还长着一个眼睛。” 毛小莉:“三只眼睛的怪物?二郎神吗?” 张求道一巴掌往毛小莉后脑勺招呼,毛小莉抱着抱枕迅速跳到胡英楠身边去,回头对着张求道‘略略略’:“打不着。” 陈阳侧头问度朔:“有什么鬼是三只眼睛的?” “没有。”度朔很肯定的回答。 陈阳想了想,换个方向问:“有没有人是三只眼睛的?” “没有。”度朔还是否定的答案,他抓起陈阳的手稍微提示:“没有天生的三只眼,但在阳间,曾有一个国度,全是三只眼。而且对第三只眼有着异常狂热的崇拜,他们崇拜眼睛,信仰三只眼的神灵。” “这是什么国度?” “鬼国。” 鬼国在古代书籍中有很多记载,山海经中说是在贰负之尸北,鬼国子民长着人面一只眼睛。也有说法,鬼国为鬼方,古籍中有多处记载,最盛名之事应该是商帝武丁伐鬼方,耗时三年才攻克下来。如今有说鬼国在陕西、有说在湖北,也有的说鬼国是西北部落。至今都无法确定鬼国所在,但毫无疑问,这是个崇尚鬼的国度,而且对于眼睛也有异常的崇拜。 “……第三只眼睛是竖起来的。” 胡湘话音刚落,陈阳立刻反应过来:“纵目。” 其余几人满脸莫名的看向陈阳,度朔微微一笑,看向陈阳的目光中有赞赏。正是因为这赞赏的目光,让陈阳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 “纵目三眼神,是古蜀国崇拜的神灵。都知道清源妙道真君吧?” 在场人除了胡湘都知道,胡英楠解释:“二郎真君。” “实际上在古蜀国,二郎神就是他们的狩猎神。二郎神是纵目三眼神,古蜀国还有很多崇拜的神灵如青衣神、斗姆元君、马王都是纵目神、三只眼。古庙神像也多是纵目三眼,而古蜀国在以前就是巫教鬼道昌盛之地,也被称之为鬼国。” 青衣神即为古蜀国开国国君蚕丛,因常穿青衣,所以被称为青衣神,是古蜀国崇拜的蚕桑之神。斗姆元君,北斗众星之母,三目四首八臂,也是道教神祇。在道教供奉的神灵里,是颇有地位的神灵。至于马王则是彝族的神灵。 古蜀国还是神灵时代的巫族后裔,祖先为后土,都是和崇尚鬼相关的部族。所以古蜀国人民被称为三眼鬼族后裔。著名的三星堆遗址就曾挖出不少纵目青铜面具。 胡湘:“所以,这跟周成军的死有什么关系?” 陈阳把搜索出来的结果递给在场人看:“这就是纵目青铜面具,额头上一个孔,充当是第三只眼睛。另外两只眼睛凸出,像是两根桩子打进去。古蜀国的一些文献记载,蜀国祖先蚕丛‘其目纵’,所以这是青铜面具纵目的原因。但也有说法提及,纵目青铜是一种刑罚。” 胡英楠:“你是说周成军冒犯纵目神,所以被施以纵目刑罚?” “猜测而已。”陈阳说道:“目前还不知道周成军到底冒犯了什么东西,也不知道他在叶家宅444号的房间里遇见的是什么东西。对了,胡湘你之前说不知道周成军说的是真是假,这话什么意思?” “啊?”乍然提及自己,胡湘有点反应不过来。不过很快就回答道:“因为后来周成军再次去了趟叶家宅444号,没有半点害怕。按理来说,遇到这么恐怖的事情,躲都来不及,怎么还会没事人一样继续跑去探险直播?所以我们都觉得他在撒谎。” 陈阳:“好吧,暂且先不论周成军是不是撒谎。那你们有遇到什么古怪的事情吗?” “没有。”胡湘肯定的点头:“真的没有。” 陈阳又问胡英楠:“你今晚要去叶家宅444号吗?” 胡英楠脸色凝重:“怎么也得去调查一下。不然我担心还会有人死。” 毛小莉举手:“我也去吧。”剩下寇宣灵和张求道也表示反正今晚无聊,那就跟着一起去看看好了。 陈阳则说道:“那我跟度朔去查一查有关叶家宅444号的其他传说吧。”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下午的时候杨潇就过来,但她明显还是不信鬼神,坚定认为周成军是遇到什么变态杀手才会被这种古怪残忍的手法杀死。 杨潇:“这么古怪残忍的手法更像是一种刑罚,我知道很多无缘无故杀人的冷血杀手或多或少会有一些信仰。尤其是信奉邪|教,他们信奉杀死某些特定人群里的人是在帮助他们解脱。周成军死后还被摆成跪姿,说明杀死他的人认为他有罪,所以施以刑罚。一般这种情况,不会只杀死一个人。但被杀死应该都会有共同的特征,我所需要找的就是这个共同特征。” 不得不承认,除了不敬畏鬼神之外,杨潇是个很聪明的人。她能仅根据周成军的死法就联想到这些,很有天赋。大概也是这种聪明使她完全没有畏惧之心,所有神秘未知可怕的东西在她心里都能得到解释。 陈阳几人也没有愚蠢的试图说服杨潇这世界上有鬼,要去敬畏鬼神。对方对自己充满自信,自信又聪明的人都固执。除非亲眼见到、亲身经历,否则没必要强行说服。 杨潇又说:“我今晚还是会去叶家宅444号,我之前说过今晚要解开叶家宅444号迷信的传言。至于周成军的死,我完全不觉得是因为叶家宅444号。” 胡湘一脸为难,担心杨潇的话惹怒陈阳等人。回头看向堂姐胡英楠,胡英楠一脸若有所思,摸了摸肚子:“有点饿,去吃下午茶吗?” 毛小莉:“胡姐这么一说,感觉是挺饿。申市有没有什么特别地道的下午茶甜点店?” “附近有一家意式冰淇淋,甜点和小蛋糕做得不错。奶茶很有味道。价格还算公道,我请客,大家一起去吧。” 杨潇也被胡湘拉着一起去。陈阳早在听到冰淇淋、甜点和小蛋糕就意动,刚站起来要走就发现度朔不为所动。他着急的拉着度朔:“度哥,我们也去啊。” 度朔纹丝不动:“去了每样东西只能吃一份。” 陈阳点头,反正东西点多就算只吃一份也能吃很多。度朔一看就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于是说道:“最多挑四样东西。” 陈阳瞪眼,挺着急:“你怎么就是不懂?我已经不会蛀牙了,牙齿都有好好保护。摄入糖分就算多一点也不会有事。” 度朔:“你的多一点就是普通人正常摄入糖量的好几倍,我要是不看着你,一天三餐把糖当饭吃都有可能。”他站起身,捏着陈阳的脖子然后迈开长腿向前走:“没得商量。再商量就不去。” 陈阳也没办法,只能选择同意。只是会稍微抱怨一两句:“管我跟管儿子一样。果然不是合法婚姻就是没有保障。” “怎么就不合法了?”度朔改捏着陈阳的脖子为揽住他的脖子,慢悠悠的说:“天地见证,长辈之言。底下还有那么多鬼差阴司见证,很合法。” 陈阳嘴角翘起:“我是人,你是鬼差,阴间婚姻法不管,阳间婚姻法也没有。不合法就是不合法,别瞎扯。” “天地才是最大的法,我们天地都拜过了。等于天地也同意,那就是合法。”度朔补充道:“所以等会让我发现你偷偷吃甜点,你就等着我合法收拾你。” 如果不是前面还有那么多人,陈阳这会都想跳到度朔身上咬他肩膀了。 胡英楠离两人最近,两人之间的悄悄话她就模糊的听到几句甜腻腻的。摇摇头拍拍自己的胸口,毛小莉看见就问她是不是不舒服。胡英楠点头:“不太舒服,吃撑了。” 这一碗碗的狗粮就使劲的塞进她的嘴,真是撑得要打嗝了。 于是这几人就都出发到附近的一家甜品店,叫上一堆甜点和饮料,边吃边聊。聊到半道听到隔壁桌几个年轻人兴致勃勃商量要去叶家宅444号直播探险,陈阳看向杨潇。 杨潇耸肩:“你们别看我,现在网络上就是什么火就有人跟风玩什么。本来我们这个探险直播属于小众,但是周成军诡异死去的消息很快传出去,叶家宅444号就火了。我先说好,不是我传的,我本来目的就是为了破除迷信。” 她这么一说,别人也不能说什么。只不过周成军刚死,消息就传播得这么快也是挺让人惊讶。 张求道:“看来今晚上叶家宅444号会出现很多年轻人去探险,不知道会不会出事。” 去那么多人,就是真有什么东西也会被激怒。 陈阳:“你们都准备好东西,晚上过去的时候多注意就好。” 几人点头。晚上七点钟左右,天色暗下来,陈阳、度朔和其他人分开。毛小莉他们出发去叶家宅444号查探情况,陈阳则是去寻找第一个探险叶家宅444号的人。紫阳宫跟白云观关系不错,胡英楠跟白云观弟子也就是那位刑警大队长关系也好,走了点关系就拿到当初那第一个探险叶家宅444号的人的住址。 陈阳和度朔是搭乘公交过去的,两个人就坐在靠近车门的位置,手牵着手。陈阳把头靠在度朔肩膀上,闭眼休息。 车里人不是很多,还有许多空位。公交车朝前面开去,司机打了个哈欠,看到前面出现一块牌子,感到有些奇怪。印象中好像不是转这个方向。可他毕竟很少走这条路,今天是刚跟同事换了条线走。摇摇头,跟着牌子的方向转入一条人烟稀少的路。 原先还车来车往,颇为热闹。谁料越往里面开,就越安静。两边路灯明明开着,却莫名的昏暗,让人产生不舒服的感觉。 陈阳睁开眼睛,看向车窗外。度朔抬手挡住他的眼睛,低声温和的说道:“不用管那些东西。” 陈阳扒开度朔的手,说道:“它们不犯我,我就不会管。” 但很显然,那些东西难得遇到这些误闯进来的东西,根本不可能会放弃。 车里其他人也发现到不对劲,惊慌的询问:“这条路不是东华路,怎么走上这条路了?这是哪儿?”很快就有其他乘客也发现了这不是他们常走的那条路,而且车窗外的环境真的太过诡异。 有个女高中生抬头看向车外的时候正好和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对上,起先她以为是玻璃反光。但是回头看的时候发现对面座位根本没有人,那玻璃窗上的眼睛是什么东西? 她又回头看,一个黑影飞速掠过。她忍不住尖叫:“车外面有东西!”尖叫加深了乘客的恐惧,他们不安的询问司机。 司机面色发白,额头渗出汗水。但他咬紧牙关不敢说出刚才看到的路牌,上面写着的不是东华路,而是文昌路。而就在刚刚他想起了申市有关于文昌路的诡异传说。 文昌路在以前就是一片坟场,那时候有多穷人都住在那里,穷死了就地掩埋。还有一些人死了都没钱下葬,于是都扔到这片地。还有死去的婴儿、死胎等等都扔到这条路来。在以前,文昌路还被戏称为阴阳街。指的就是这里的邪门。 他也听过同事讲过如果不幸进入文昌路,最好停下来不要开。不然你都不知道自己会开到什么地方去。他还今天跟他换线的同事特意叮嘱他,走东华路的时候注意看路牌,千万别看错。 可他还是看错,走进文昌路。因为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现在才七点多钟,太阳刚下山就能这么邪。 陡然眼前出现一个人影,司机定睛一看,发现是反光镜里倒映着一个黑色的人形影子,正紧紧的贴着公交车。那个影子似乎注意到有人在看他,于是看过去。正好跟望着镜子的司机对上眼。 司机顿时吓得心脏骤停,随后就是疯狂的恐惧。他紧踩油门却发现公交车向前行驶了四五米后就熄火了,怎么踩油门都动不起来。 然后就是有东西在用力的拍打车窗,发出‘砰砰砰’的响声,留下一个个黑色的手掌印子。车窗里的乘客吓得瑟瑟发抖,尖叫哭喊连连。司机瘫坐在椅子上,愣愣无神。 他们都知道,外面的东西破除车窗闯进来是迟早的事情。有人试图打电话求救,但都没有信号。于是绝望而痛苦。 正当他们绝望的时候,陈阳站起来对司机说:“把车门打开。” 司机半晌过后才反应过来,“你、你要下去吗?你别冲动,我们再等等,或许有救。” 陈阳叹口气:“我下去把那些东西赶走,打开车门吧。其他人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别下车。” 司机愣愣的看着陈阳,隐约明白自己这是幸运的遇上高人了。连忙打开车门,让陈阳下车。陈阳一下车,车门立即关上,当他走出离公交三四步远的时候就突然消失,被黑色的浓雾掩埋。 乘客们既紧张又期待的看向车外,默默的在心里祈祷保佑陈阳不会出事。不止因为陈阳救了他们,还因为陈阳是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 陈阳在下车前就知道他们是遇到什么东西了。地煞,一种喜爱盘旋在公路上的邪祟,最爱袭击车辆制造车祸。陈阳两手共掐北酆杀鬼印:“北酆杀鬼印,酆都召鬼神印……禁断诸鬼,斩伐邪神,急急如律令!” 瞬时,金光立现,逐渐驱散黑色浓雾。浓雾中地煞尖叫,快速退去,不敢再逗留。车内众人见不到金光,只能感觉阴森的压迫感减缓不少,而且感觉浓雾也在变薄。 有一只地煞不甘心,还想拼尽全力撞破车窗玻璃。只是恰好撞的那块玻璃旁边坐着度朔,度朔转头,面无表情,冷漠的眼睛对上那只地煞。地煞还未反应过来,竟然在瞬间直接被打散。 如此可怕,自也没有不长眼的地煞再敢撞上来。而陈阳那边也将扰事的地煞驱走,只是文昌路毕竟曾是坟场,两边仍旧有诸多孤魂野鬼。陈阳便将两张符咒贴在公交上,立时出现两道灯光。 陈阳敲敲车门,示意司机打开车门。甫一踏入车厢内,所有人便都眼巴巴的盯着他看。陈阳说道:“可以走了,不要旁观也不要惊叫,害怕的话就闭上眼睛或者拉上车帘。” 所有人照做,害怕的人干脆就闭上眼睛。当然也有胆大的人想看,只是偷偷看了一眼就吓得瑟瑟发抖。反倒是司机,目不斜视,直直往前开。虽然不敢去看,但他也知道外面似乎有很多东西在盯着他们。 直到前面出现温暖的灯光,众人才松了口气,劫后逃生一般的看向陈阳,目光充满感激。有人询问他是哪所道观,希望能去拜拜。 陈阳回答自己没有道观,但把紫阳宫和白云观介绍了一遍。回头坐到度朔身边,颇为骄傲的说道:“我会北酆杀鬼印了。” 北酆杀鬼印,作用于杀鬼驱邪伏魔,为酆都法印之一,本是需要桃木心刻印。不过陈阳没有用法印,而是用心印将之施展出来,可以说是天赋异凛了。 “阳阳厉害。” “我只是尝试一下,没想到会成功。不过,下回我要试试酆都大帝心印。”陈阳野心勃勃的说道。 酆都大帝·度朔笑容僵硬了一下,捧着小妻子道:“阳阳一定可以,阳阳最聪明。” 作者有话要说:  酆都大帝·度朔:不就是心印吗?不就是法印吗?老婆要的,都给。 谢地雷时间^v^~~~ 唐陌的小阳伞扔了1个地雷 鸭嘴花扔了1个手榴弹 撩你以烟扔了1个火箭炮 嗨!扔了1个地雷 一九扔了1个地雷 陆锦衾扔了1个地雷 丹三撇扔了1个地雷 柱佳银扔了1个地雷 耽本君扔了1个地雷 丹三撇扔了1个地雷 女人犯懒扔了1个地雷 云来云去扔了1个手榴弹 吉祥扔了1个地雷 毛阿飞扔了1个地雷 亿万富翁腾格尔扔了1个地雷 有苏扔了1个地雷 吉祥扔了1个地雷 颜年扔了1个地雷 晚湖扔了1个地雷 椰子是神经°扔了1个地雷 芒果芒果扔了1个手榴弹 芒果芒果扔了1个手榴弹 亿万富翁腾格尔扔了1个地雷 桃夭扔了1个地雷 封疆扔了1个地雷 曼扔了1个地雷 陆锦衾扔了1个地雷 一小撮扔了1个地雷 遗祭扔了1个地雷 jou扔了1个地雷 祖致扔了1个地雷 轩辕紫珑扔了1个地雷 芒果芒果扔了1个地雷 芒果芒果扔了1个地雷 chihnaze扔了1个地雷 云来云去扔了1个手榴弹 maya姐姐扔了1个地雷 多串君扔了1个地雷 毛阿飞扔了1个地雷 傲娇少爷控扔了1个地雷 kanato扔了2个地雷 亿万富翁腾格尔扔了1个地雷 理性压制扔了1个地雷 倚桐听竹扔了1个地雷 墨格扔了1个地雷 pyjomasdodo扔了1个地雷 31、叶家宅444号04 第一个到叶家宅444号探险直播的人据说是疯了, 但其实已经治好。只不过是疯了两年左右,才逐渐清醒过来。陈阳他们就是要去看望这个人,他住在一栋老式居民楼里, 孤身一人独居。 当陈阳按响门铃的时候, 有个瘦弱的男人前来开门。站在门口,那个瘦弱男人问他们:“找谁?” “何涛。” “我就是。找我有什么事?” 陈阳和度朔对视一眼后,朝何涛说道:“我们是来询问有关叶家宅444号的事情。” 何涛沉默而阴沉的盯着他们看半晌,就在陈阳以为他会甩上门的时候退后一步,让出空位:“进来吧。” 陈阳两人走进去,何涛在身后关上门,无视两人直接坐在沙发上。房间很阴暗, 桌子上堆满泡面,电脑放着老旧的影视剧。陈阳还注意到房间的角落贴了灵符,墙角还请了一尊关圣帝君像。 良久, 何涛开口:“我劝你们, 别好奇、别贪玩, 别去叶家宅444号。不要冒犯那些东西,就算你们不信鬼神,也要敬畏这些未知的东西。” 陈阳单刀直入:“你在叶家宅444号遇见了什么?” 何涛想起当时的事情, 麻木的脸上出现一丝波动,是绝望和恐惧。他死死的盯着陈阳:“不想死, 你们就别去!别去!!” 他的情绪不稳定,隐隐有些癫狂。似乎在疗养院里的两年没能让他彻底恢复过来,遇到刺激他的事情还是会让他情绪不稳。 陈阳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来询问他线索是否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只是不来,又恐怕会错过线索导致更多人死去。于是他等何涛恢复平静后才说道:“有个大学生,学你当年跑去叶家宅直播探险,死了。” 何涛浑身一僵:“怎么死的?” “你觉得是什么死法?” 何涛直勾勾盯着桌面,脱口而出四个字:“纵目之刑。” 他果然知道些什么。但令陈阳感到不解的是,何涛从何得知纵目之刑?毕竟当年直播探险之事,没有闹出人命。唯一闹出的颇具灵异色彩的事情也只是当年直播到一半的时候,屏幕陡然黑下来。其他人尖叫,何涛发疯而已。 何涛冷笑:“你是不是觉得那次直播我们没有伤亡?” 陈阳:“什么意思?” “那次一共是去七个人。”何涛笑容变得像在哭:“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活下来。” 陈阳瞳孔紧缩:“死了六个人,竟然没有半点动静?” “没有啊。全都人间蒸发了一样,死去的六个人,被一天天的抹去曾经生活过的痕迹。连他们的父母都不记得,谁还会记得他们的死亡?”何涛面露悲伤:“只有我记得。” 他起身,从桌子下面拿出一张照片。照片是在白天拍摄,身后是一栋开起来颇为老旧的两层楼建筑。照片中一共有七个人,全是年轻的大学生。 “这是刘小军,这是麦蓉,她说话挺不好听,但其实很讲义气。这是柴明……”何涛一一点出照片里六个人的姓名,颇为伤感:“现在只有我记得他们,每次当我提及他们的时候,别人都会以为我是神经病幻想症发作。只有我自己知道,不是这样的。他们的确存在,只是别人都不记得了,只有参与叶家宅444号的我还记得。” “到底怎么回事?他们都是因为叶家宅444号才出事的吗?” 何涛回忆两年前的那个晚上,记忆尤深,恐惧感仍旧深入骨髓。他一一细述当晚的事情,便是连陈阳都觉得可怕,大概这让他想起了十六岁之前,被鬼怪侵扰的可怕。 何涛之前的协会是要做一个拍摄项目,但是要拍摄什么却都定不下来。于是有人提议拍遍申市的十大恐怖传说,通过直播的方式传到网络上。 众人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尤其是当他们直播完一个恐怖项目后发现粉丝数急剧上增。他们的人气随着直播那些有闹鬼传闻的地方而逐渐上升。当申市十大恐怖传说快要直播完的时候,轮到叶家宅444号。 当时何涛他们还在取笑,怎么这个叶家宅444号位列申市十大恐怖传说却那么没有存在感?估计没什么爆点,要不要制造点恐怖效果? 于是他们在叶家宅444号的一个据说曾经死过人的房间里直播招鬼游戏,当然没有招出什么东西来。随意散开之后,七个人也分散了,何涛仍旧在楼下的房间一边直播一边介绍关于叶家宅444号的三起灭门惨案。然后他就听到同伴们的惨叫,接下来就是噩梦的开始。 何涛痛苦的掩面:“我在楼下,不知道他们遇到了什么。当我要离开房间去看看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陡然察觉头顶似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我拿着手机照明一点点照过去,赫然发现就在我的头顶上,一个浑身赤|裸的女人正盯着我。五官几乎空白,额头有一只纵目。” 何涛当时简直被吓疯了,他只要一想到自己一个人呆在房间里那么久,头顶上都有一只东西在观察他。他就恐惧得肝胆欲裂,连滚带爬逃出房间却发现自己的同学一个个死得格外凄惨。 麦蓉其中一只眼睛被盯上一个木桩子,长长的、凸出来的木桩子像一颗畸形的眼睛。她满脸都是血,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一把将何涛推到柜子里,跟他说:“别出声,别出来。你没有触犯……你不会有事。” 接着就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脸上是恐怖的青铜面具。抓住麦蓉,将她按在地上,一手拿木桩子,另一手拿着锤子,一点一点的把木桩钉进麦蓉的另一只眼睛。 麦蓉凄惨的尖叫,痛苦的挣扎,最后仍死了。面朝北方跪下去,两只眼睛处血流如注,两个木桩子如同畸形的眼睛。 何涛吓得直翻白眼,当那个高大的身影离开后,他从柜子里出来找到死法一模一样的同伴,然后跑出叶家宅444号打电话求救。再回来的时候,只有满地的血液,没有任何一具关于他的同伴的尸首。 警察来了,一开始认定他为凶手。之后又诊断为患有精神病幻想症,再后来,他们都忘记麦蓉他们几个人,并认定当时只有何涛一个人进入叶家宅444号。 何涛被送进疗养院两年,两年后出来,精神颓靡,但仍旧查阅了很多关于叶家宅444号以及麦蓉等人的死法。 “那是三眼鬼族中对于冒犯纵目神之人的刑罚,三眼鬼族也自称纵目族,对眼睛有着异常的崇拜。他们长着三只眼睛,喜爱佩戴纵目青铜面具。” 陈阳:“你确定他们都长着三只眼睛?” 他记得度朔说过,阳间没有天生的三只眼。没有天生,在他看来,以为会是额饰之类的东西。某些巫教、巫师会在额头上贴着眼睛图案的额饰,或是画上一只眼睛,以示为天眼。 “纵目人的确有三只眼睛,只是他们很少出现在人前,一直远离人群幽居起来。有些史书中有记载,而在最近的史书中记载光绪三十年,有人在锦城见过二十几个人拥有三只眼。第三只眼并非天生,而是制造出来的天眼。” 何涛又拿来许多资料,摆在陈阳面前。陈阳拿起来看,翻到关于纵目人三只眼的资料那里,上面记载了纵目人第三只眼的由来。 原来纵目人对于眼睛极其崇拜,因此他们会在族人年幼的时候在他们额头割开一个孔,把一颗黑珠放在里面。天长日久,额头裂开一道肉|缝,黑珠含在肉|缝里,看起来就像是纵立着一只眼睛。 陈阳翻过这一页,下一页的资料是关于叶家宅444号的来历。叶家宅444号第一桩惨案发生时间在七、八十年前,死者为一家四口。 根据周围居民口供,得知死者男主人姓叶,一家人格外信教。信的还是当时民间颇有势力的罗祖教,按照如今的观点来看,就是一个邪|教。 罗祖教创建于明嘉靖年间,信奉无为而治,是明清时候非常重要的民间教派。著名的白莲|教就是以罗祖教为道教祖师,信奉罗祖的无为而治。且罗祖教供奉无生老母,这是个由自己教派创造出来的神灵形象,被视为至高无上的女神,并认为她就是创世主、救世主。 后来被正统佛教驳斥为邪|教。 叶家宅444号第一任男主人一家四口就全都是罗祖教教徒,一开始他们被杀就被定义为教徒与教派内部矛盾。之后此案不了了之。 叶家宅444号第二单灭门惨案和第三单灭门惨案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一家人全都是罗祖教教徒。 “罗祖教跟三眼鬼族又有什么关系?”陈阳不解,一个信奉无为而治的邪|教怎么会因为别人冒犯纵目神就施以三眼鬼族的刑罚。 度朔从陈阳手中接过他手里的资料,翻了几页后说道:“罗祖教自己创造教义、神灵,个别教众比较极端,排除和否定其他教派从而冒犯纵目神遭到报复也有可能。” 陈阳根据罗祖教某些地方教众的极端行为以及该教派曲解过度的教义,倒也觉得度朔这个说法更可靠。后面入住叶家宅444号的两家人也都是罗祖教教众,否定纵目神遭来报复确实有可能。 如果以上假设成立,那么现在需要知道,施行惩罚的人到底是不是三眼鬼族。换句话说,当初袭击何涛头戴青铜面具的高大身影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被他杀死的人,在阳间的所有痕迹全被抹除? 何涛:“这就是我全部查到的,至于戴青铜面具的高大怪物我查不出来。完全没有资料,但我知道,他还躲在叶家宅444号。” “你知道被杀死的人是怎么冒犯纵目神的吗?” “亵渎、辱骂、不敬。” “太笼统。”陈阳摇摇头:“总不至于莫名其妙就出现亵渎纵目神的行径,除非……你没有上过二楼,你的同伴去过二楼对吗?” 何涛迟疑着点头。 陈阳表示他知道了。然后起身和度朔离开,下楼的时候仍旧是走楼梯。度朔开着手机照明灯,给陈阳照亮脚下的楼梯,听着他讲述自己的疑惑。 猛然,楼顶上传来沉闷的响声,随后就是一声声巨响。陈阳一顿,自己掏出手机打开照明灯飞速跑上楼:“我上去看看。” 陈阳速度飞快,踏上楼道后发现整个楼道陷入异常诡谲的安静。所有门扉都紧闭着,像被隔离于异空间。他一脚踹开何涛的门,房间里一片凌乱。 声音从何涛卧室里传来,陈阳跑到门口,却见一具扭曲的女人身体攀爬在天花板上,长长的头发将何涛紧紧缠绕住,两只手很长,分别拿着木桩和锤子对着何涛的眼睛正要锤下去。 陈阳解开手腕上的红绳子朝天花板上的女人甩过去,那女人吃痛,便松开了何涛。转而怨毒的盯着陈阳,猛然张开嘴巴,像蛇一样的嘴巴以及蛇一样发出‘嘶嘶’的声音。 长发似有生命一般朝陈阳爬过来,企图缠住他的脚腕。陈阳躲开长发,跑到里面抓起何涛将他推出卧室,而后踩在椅子上手脚灵活的跳到衣柜柜顶,转身将缠着铜钱一端的红绳抛向天花板上的女人。 趁那女人转移头部的时候,红绳缠上女人的颈部,绕了几圈。眼前一戳头发朝脸部袭击而来,陈阳一个后空翻落地,那头发戳穿墙壁。陈阳瞥了一眼,便拉着红绳子朝卧室门口跑。 长发女人挣脱不开红绳,再加上红绳一端的铜钱紧紧贴住她的脖子,上面沾有的阳气烫灼着她的皮肤。让她痛苦不已,不断发出‘嘶嘶’的声音。 陈阳跑出去,长发女人索性顺着力道冲向陈阳,长发铺天盖地的充满整个房子。长发女人陡然出现在陈阳面前,几乎脸部贴着脸部。 何涛吃力的站起,见状大喊:“别盯着她的第三只眼睛。” 然而也迟了,陈阳正面对上长发女人的第三只眼睛。长发女人五官都很小,不仔细看几乎要以为她五官空白,只是一个大白面团子。然而第三只眼睛却是正常人偏大一点的样子,之前是紧闭着,如今突然睁开。 陈阳神智出现一瞬间的恍惚,再回神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埋头于度朔的胸膛里。他晃了晃脑袋,终于清醒,从度朔怀里冒出头来找长发女人。 发现长发女人缩在墙角,全身被铁链捆绑起来。铁链还在不断缩紧,几乎将长发女人的身体捆得扭曲,却没有听到她身体里传来骨骼碎裂的声音。 从刚才她拉长的双手可以得知,女人全身都没有骨骼——不,或许头部还有骨骼。 陈阳站定后说道:“度哥,先把她放开,我想问她几个问题。”边说边抬头,看到度朔阴冷恐怖的表情,吓得他立刻噤声。 “度、度哥?” 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度朔好像生气了。 度朔淡淡的瞥了陈阳一眼,把他拉到身后,自己向前走一步。“有没有刀?” 何涛愣了一下:“只有西瓜刀和菜刀。” “拿来。” 不知为何,何涛觉得现在这个样子的度朔更为可怕。实际上刚刚和陈阳见面的时候,他几乎没有注意到度朔这个人。明明度朔相貌和气势更为出色,但就仿佛有一层雾笼罩住他。 除非度朔自己愿意被人注意到,否则旁人会无所察觉的忽略他。 何涛不知道度朔要菜刀还是西瓜刀,干脆两把都递到他面前。度朔随手挑了把西瓜刀便向长发女人走过去,走了几步驻足,回头看向陈阳:“站着别动。” 陈阳乖乖的:“哦。” 度哥生气了,他得表现乖巧点。 何涛走到陈阳身边说道:“刚刚你很危险,差点就被钉穿眼睛。幸好你同伴赶来及时。” 陈阳垂眸,心里把度朔生气的级别程度往上拉到阈值最高。要好好哄才行了。 长发见到度朔过来,惊恐畏惧的后退。度朔一脚踩在长发女的头顶上,拨开她背部上的头发,抬起西瓜刀面无表情且毫不手软的砍下去。 陈阳和何涛伸长了脖子偷偷看,恰好看到拨开头发的长发女的背部。惊恐的发现长发女的背部极为畸形,上面长着一颗颗瘤子,仔细一瞧竟发现那些瘤子是一颗颗的人头。那些人头还在发出痛苦的呻|吟。 何涛面色惨白,他现在才知道之前听到的窸窸窣窣的声音是什么。他原本以为是长发女爬过的声音,现在才知道原来是长发女背部的人头的呻|吟声。 那个场景实在太恶心了。何涛没忍住干呕几声,撇开目光不想再看。那边厢,度朔已经砍下长发女背后的瘤子,每砍下一个,长发女就发出极为凄厉的惨叫。但她却不敢挣扎,只能一边惨叫一边被砍掉瘤子直到烟消云散。 何涛见陈阳面色如常,佩服不已。陈阳摆手表示这阵仗没什么,以前见过更恶心的。何涛更是敬佩不已,他询问:“那长发女到底是什么东西?” “女怨。” “啊?” “俗言道:痴男怨女。因情爱而死的男人、女人,怨气都很重。女怨就是女人因情爱而死,死前极为痛苦,因而产生强大的怨气汇聚而成。成形后的女怨喜爱吃尸体,尤其是因恐惧而死的尸体,因为怨气很重。”陈阳解释道:“我猜测,你同伴的尸体、以及另外住进叶家宅444号却死亡的两家人的尸体不翼而飞,应该就是被女怨吃了。” 提及同伴,何涛神色黯然。 见状,陈阳说道:“想要杀死女怨,就要砍掉她身上的人头瘤子。那些人头瘤子都是被她吃掉的尸体的魂魄,只要砍下来,魂魄就能脱离,可以轮回。” 何涛:“麦蓉他们还可以投胎是吗?” “是。” “我可以……见见他们吗?” 陈阳没说什么,只点点头。 度朔扔掉西瓜刀,回身朝陈阳走过去。 陈阳向前走几步,顿住,看了看度朔两手。很好,没有血迹。于是很快乐的扑到度朔怀里,“度哥,幸好你在我身边。” 度朔揽住陈阳,笑了一声后轻声说道:“说好话也没用。我教你的全都忘了?明知道第三只眼睛有问题,临场对战的时候却没有考虑到。回去后,好好反省。” 陈阳见说好话都没用,就乖乖依偎进度朔怀里不说话。暗自期待度朔能赶紧消气,最好回去后就不记得了。 另一边,何涛见到了他昔日的同伴,哭得泣不成声。他感到很抱歉,所有人都死了只有他还活着。他也知道,其实如果不是死去的同伴拖着长发女,刚刚早就被长发女杀了。怎么可能等得到陈阳他们来救? 何涛的同伴静静的看着他,没说原谅也没说安慰的话。只是微笑以对,然后上前拥抱他就离开了。 房间恢复安静,何涛抬头问陈阳:“他们会去投胎吗?” 陈阳也不能说即使进入地府也不一定能投胎轮回,不过对方的同伴也并非大奸大恶之人,应也是能投胎轮回的。于是点头并说道:“你可以为他们祈福积德。” 何涛点头:“我会!” 陈阳:“叶家宅444号的事情,你就忘了吧。重新开始生活。” 何涛点头,掩面哽咽。 陈阳和度朔离开,这回倒是顺利。只不过度朔一路沉默,表情冷漠,显然气还没消。陈阳抬头,盯着度朔的侧脸看了半晌才软软的说道:“度哥,我错了。” 度朔应了声:“嗯。” “度哥,我不是没有考虑到。只是因为想到你在我身边,所以就不怕。” 度朔不说话,这就代表陈阳还有机会说服他,让他消气。 “如果你不在我身边,我是真的不会掉以轻心。度哥,你在我才会感到安全,真的。”陈阳踮脚亲了亲度朔的下巴,真诚又讨好的说:“信我,老公。” 度朔微微眯眼,搂着陈阳肩膀的手改成了摩挲他的脖子。 跟度朔夫夫六载,陈阳知道这是度朔心情好的表现。因为度朔爱听陈阳叫他‘老公’,陈阳觉得太羞耻,从不主动叫。 “再叫一次。” “老公。” 度朔眯眼,唇角微勾:“回去后,好好反省。” “还气呢?” “术法巩固一遍,检讨书就不用写了。” “……哦。” 理亏。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大帝很威风,以后就难说。 ps: 1、掉马没那么快的,反正该掉的时候就会掉。 2、哈哈,我很喜欢营养液呀。只是不好意思求而已,而且要感谢起来的话名单就太长了。 谢谢亲们投的地雷^v^~~~ 锣鼓萱天扔了1个地雷 可爱的小妮妮扔了1个地雷 针io_lng扔了1个地雷 亿万富翁腾格尔扔了1个地雷 耽本君扔了1个地雷 曲九玖扔了2个地雷 19384751扔了1个地雷 21014891扔了2个地雷 一小撮扔了1个地雷 小小小明买汤圆扔了1个地雷 晚湖扔了1个地雷 仲夏夜之梦扔了1个地雷 倚桐听竹扔了1个地雷 猪排咖喱饭扔了1个地雷 锦瑟流年,空许佳期扔了1个地雷 经常抽的白小告扔了1个地雷 32、叶家宅444号05 陈阳和度朔最后是一块散步到下一站公交站才上车, 此时已是深夜。当他们回到民宿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两点钟左右。民宿庭院换了一批人在进行篝火晚宴,颇为热闹。 老板娘一见他们两人便打招呼说道:“有人在等你们。” 陈阳看过去, 却见是一个陌生男人。突然胡湘从陌生男人身后走出来, 看到陈阳两人便朝他们招手。走过去才知那陌生男人正是白云观的在家弟子,那位刑警大队沈一回。 “进房再说。”陈阳率先开门,走进房间,和度朔坐在一起看着沈一回和胡湘,问道:“胡湘,怎么只有你回来了?” 胡湘抽抽鼻子,眼眶一下就红了:“堂姐她们都不见了。” 陈阳皱眉:“怎么回事?” 沈一回说:“我先来说吧。”他先是组织好语言才说道:“今晚英楠要去叶家宅444号查探消息, 也告诉了我。原本我不认为叶家宅444号有问题,因为我也去勘察过,没有发现任何邪气、阴气, 甚至是一点怨气都没有。很干净。所以即使我觉得不必要去一趟, 但也放心英楠过去。只是没料到他们都消失了。” 先不说其他的, 单说叶家宅444号没有问题这点就不对了。陈阳说道:“干净本身就是一个大问题,明明已经出现三桩惨案,却没有一点怨气。这就能说明拥有很大的问题。” 沈一回耙了耙自己的头发, 颓丧的叹口气:“你说的对。当我意识到干净才是最大的问题,发消息想告诉英楠的时候没有收到回复就已经知道他们可能遭遇不测。我驱车赶到叶家宅444号, 发现胡湘。胡湘没有参与英楠的探险,而是在外面等待,之后再没有听到声音。我进去后, 没有发现任何一个人的踪迹,我是说,没有任何一个人进去房子留下来的痕迹。” 换句话说,胡英楠他们在叶家宅444号消失,连他们之前闯进叶家宅留下来的痕迹也被抹除。也许再过一段时间他们也会忘记胡英楠、毛小莉、寇宣灵这几人。 这实在是一种很可怕的能力。 凭空让人产生恐惧感。 陈阳看向胡湘,脸色凝重:“将你知道的全都描述出来。” 胡湘制住哽咽,拼命回想当时的情形。 “他们进去了,我害怕,所以就在外面的车里等。害怕睡着就拿出手机观看他们的直播,我们是从十二点开始直播,十一点半才进去。因为当时人很多,不只有我们一批人。堂姐他们最后进去,在里面走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他们就去二楼,在二楼楼梯口的时候黑屏了。接下来我就听到里面叶家宅444号里面发出惊恐的尖叫,很多人都在尖叫。但是下一刻,所有声音都消失了。我很害怕,想壮着胆子进去。但是堂姐跟我说,如果他们出现什么事情,让我不要进去,尽快通知你们和沈哥。” 陈阳安慰她:“你做得很对。你还记得有多少人进去宅子里吗?” “大概……有二十个人。”胡湘回想昨晚:“我们这边一共是七个人,除了堂姐他们,杨潇还带了协会里的两个人。另外还有三批,其中有三个一组、四个一组还有另一组是六个人。因为我们是最早到,但是最晚进去,所以我就记下来了。” “你还记得他们都是在什么时间点突然尖叫,又在什么时间点突然消失吗?” 胡湘:“这个我知道,我是盯着直播看的。当时尖叫是在1点36分,持续十分钟。1点46分后突然静止,全都消失了。” “一瞬间突然消失?” “对。” 陈阳觉得挺棘手,如果只是普通人无力还手还能理解,可是同去的还有胡英楠、张求道、毛小莉和寇宣灵四人。寇宣灵已经是三品五雷天师,连他毫无还手之力,这就说明真的很有难度。 而且至今他都不明白为什么之前的惨案留下档案,而何涛的同伴惨死却都被抹去痕迹。什么东西能够抹去一个人存在于世上的痕迹?除了神灵,还有什么? 可是,没有哪个神灵会如此暴虐。 “给我看看视频吧,胡英楠他们直播的视频。” 胡湘掏出手机,搜索页面。找到胡英楠他们留下来的直播视频,点开来递给陈阳。陈阳接过,和度朔依偎在一起看。 沈一回之前看过无数遍那个直播视频,所以这次就没有凑上前去看。 视频中是从踏入叶家宅444号庭院开始录制,录制人是杨潇的两个同伴。他们比杨潇还要不敬鬼神,全程嘻嘻哈哈。至少杨潇是以理智端正的态度想要破除迷信,这两人更像是来玩闹冒险。 两个人在杨潇介绍完之后,露脸介绍自己并把张求道几人也介绍进去。只是介绍词值得玩味,他们直接点明几人天师的身份,明显带着戏谑。 张求道几人听到他们的介绍词,只瞥了一眼就没放在心上。倒是弹幕很多都在夸几个人颜值高,还说如果天师都这么帅,就算搞迷信也愿意捧。 陈阳是不太懂现在年轻人的脑回路,于是关闭弹幕,继续看下去。 叶家宅444号共有两层,在寸土寸金的申市却足有两百平方米,外面还带有一个庭院。如果不是过于邪性,恐怕上千万都买不到。 一楼有挺多人,嘻嘻哈哈更像把这场探险当成刺激游戏。随意动房间里的摆设,大声喧哗,甚至肆意编造房间主人的过往。 张求道几人劝告了几句,引来这群年轻人的不爽,当场就围过来想干架。他们肯定都不是张求道等人的对手,更何况还有毛小莉在。 毛小莉古灵精怪,趁着那群人围过来之际,塞了好几张灵符给张求道、寇宣灵和胡英楠。三人接过,瞥了眼笑容灿烂的毛小莉,就冲进人群中随意抓住一些人,把灵符塞进他们嘴里,迫他们都吞下。 接下来就是极为混乱的场面,有的手脚不受控制攻打同伴,另一人也跟他动作一致。有的居然和原本看不顺眼的人陡然间看顺眼,情意绵绵起来。毛小莉也给自己留了灵符,其他没中招的人想打他们,却都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反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 陈阳摇头失笑,胡湘也颇为好奇这一幕,于是询问这是怎么了。陈阳便说道:“小莉画了灵符捉弄他们,不受控制是替身符,莫名看对眼的是九天玄女姻缘和合宝符,自己留下来的是三天贵人赐福宝符,换句话说就是转运符。” 胡湘感叹那些灵符的作用,颇为心动。又听陈阳说道:“不过时效也就十几分钟,小莉的功力还不是太深。” 果然,十几分钟后灵符失效,混乱的场面慢慢恢复。那些中招的人惊讶不已,但也不敢再招惹毛小莉几人。反而是离得远远的,而且不知是否因为此事太过诡异,他们心存敬畏,也不敢对房间里的摆设肆意摆弄。 接下来就有一些人到二楼曾经的案发现场走去,此时,毛小莉等人还在一楼。他们朝着胡湘提过的那个在天花板上出现诡异长发女人的房间而去,然后在里面听到凄厉的尖叫和极为混乱的声音。 他们冲出去,跑到二楼。在二楼楼梯口的时候陡然黑屏,声音很混乱,哭泣、求救、尖叫混杂。下一秒戛然而止。 陈阳皱眉,度朔则伸出食指点着屏幕,向后拖了几分钟,停在黑屏前一秒钟。然后说道:“这里,有个小孩。” 陈阳低头看,果然发现在楼梯口一个极其隐秘的角落蹲着一个小孩,直勾勾的盯着一个方向。那个方向正是楼梯口,又或者是盯着上楼梯的人。 现在可以得知,叶家宅444号,出现女怨、戴青铜面具的高大身影,还有一个小鬼。 陈阳关掉手机,说道:“今晚我跟度朔一起去。” 他估计白天去也找不到什么线索,而且前三宗惨案都是发生在午夜。大概这是个很特殊的时间点,再说他也相信寇宣灵几人的能力,至少撑一个晚上没问题。 沈一回说道:“我也去吧。” 陈阳没反对。 胡湘也想跟着去,让沈一回驳斥回去:“你就是个普通人,去就是送死。我们还得分心照顾你,别瞎掺和。” 胡湘被这么一说,也就放弃这个念头。她也是担心胡英楠。 事情这样定下来,沈一回就带着胡湘离开,离开的时候看了眼度朔。不知为何,对方一开始没让他注意到分毫,好似完全隐匿了自己的存在。可是一开口,却让人无法忽视。 沈一回清楚,这人估计是个高人。大福分局原来还是卧虎藏龙之地,不愧为帝都分局。 人一走,陈阳便赶紧问度朔:“度哥,你知道什么了吗?张求道他们不会有事吧?” 度朔拍拍陈阳的脑袋:“去睡。” 陈阳拨开度朔的手,诧异的说道:“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可能还睡得着?” “睡不着?” 陈阳静静的和度朔对视几秒,迅速爬起来跳出度朔怀里:“我现在就去睡。” 可惜晚了几步,度朔抓住陈阳的脚腕把他扑倒,压在沙发上顺着衣服底下的腰线往下滑。用实际行动帮助陈阳快速陷入睡眠。 情|潮褪去,度朔抱起陈阳去浴室给他清洗,之后又把他抱到床上,盖好被子。陈阳全程昏昏欲睡,度朔亲了亲陈阳额头,起身出门。 目的明显,直接朝某个房间走去,站定在门口不必开口,门自动开启。度朔踏入房中,房里有个头戴青铜面具的青衣人。 青衣人一见度朔便磕头跪拜行大礼,极为虔诚恭敬:“大帝。” 度朔在房间里待了几分钟,之后离开。当他离开不久,青衣人便走出房门,同行的还有另外四五个青衣人。他们纷纷离开民宿,融入黑夜中。 回到房间里的时候,陈阳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察觉被子被掀开,闻到熟悉的气息,便自动自发依偎进度朔怀里,抓着他的衣服呢喃:“去哪儿了?” “出去见个人。” “哦。” “睡吧。” 陈阳便安心睡去。 傍晚,沈一回开车来民宿找他们。白天的时候苏监院来找陈阳聊了几句,毕竟失踪的胡英楠是她的徒弟,听到陈阳打算今晚去一趟叶家宅444号的时候,暂时不能离开紫阳宫的她便言道今晚在紫阳宫开法会为所有人祈福。 沈一回载着陈阳和度朔朝荒废的叶家宅444号而去,期间通过后视镜审视度朔。度朔察觉,淡漠的一眼扫过去,跟沈一回对上。 沈一回心中瞬时一凛,全身警备状态不受控制的调动。直到度朔收回目光良久,他才慢慢放松下来。但也不敢再去试探度朔,不过心里也松了口气。这样的人物在,救出胡英楠他们的成功率就会高一点。 三人到达叶家宅444号的时候,差不多是六点半。此时天色还没暗下来,然而叶家宅444号却像是笼罩在一层阴影下,叫人看一眼就心生不安。 叶家宅444号总共翻新两次,这次是在一个新区里。只是不知是否因为三起惨案发生还是叶家宅444号本身让人觉得阴森渗人的缘故,没多少人住在附近。反倒是外围住了很多人,十分热闹。外面还有一个广场,正播放音乐,一群大妈在跳广场舞。 车子驱进内围的时候,外面的声音陡然就被截断,变得死寂般的安静。在这种氛围下,也怪不得没人敢住进来。 ‘咣咣’两下,车窗被敲响。陈阳抬头,见外面站着一个男生。于是打开车窗,听到那个男生嬉笑着说道:“你们也是来鬼宅探险?” “鬼宅?” 男生竖起拇指,指着身后的叶家宅444号:“现在在网络很火,只要直播必定有人看。特别玄,听说昨晚上又有一拨人来探险,直播过程突然黑屏爆发混乱的尖叫。哈哈,现在都开始有热帖评价他们到底是装的,还是真遇到灵异事件。” “如果是真遇到灵异事件,你们还敢来?” 男生:“怎么不敢?人怕鬼,鬼还怕人呢。我们来这么多人,阳气足,鬼见了都怕。” 陈阳点头:“你懂得挺多。看样子你信鬼神?”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 “那你还敢来?” 即使相信也不敬畏鬼神,抱着纯粹玩乐的心态,更加让人不喜。那男生理所当然的点头:“探索精神嘛……怎么样,要不要加入我们?” 陈阳笑了一下:“我们只有三个人。” 男生说道:“没关系啊。我们这边有六个人,加起来就是九个人,人多好办事。”此时,又有另外两个男生加进来游说他们,并表示可以把二楼让出来由陈阳他们先去直播。 陈阳似笑非笑:“难道你们不是把我们当靶子?” 几个男生讪讪的笑,有一个见说了半天陈阳他们还不为所动就怒骂了一句。大意是别给脸不要脸。陈阳的反应是直接降下车窗,差点夹中骂人的男生的手。 陈阳冷脸:“碍事。” 沈一回:“把他们打晕吧。” 陈阳眉头一动,看向度朔。度朔说道:“让他们进去,吓一吓好治治妄自尊大的毛病。” 陈阳眉开眼笑,点头赞同。然后真的在他们进入叶家宅的时候贴了张招魂符,引来附近的游魂野鬼。那群男生刚进去不到半个小时就被吓得屁滚尿流、尖叫连连,跑出来的时候嘴里还大叫有鬼。 撕下招魂符,又用送魂符把游魂野鬼送走,陈阳才又回到车子里等待时间。午夜一到,三人便下车。关上车门,抬头看夜空,没有星子,月华惨白。 四周静寂无声,连昆虫鸣叫的声音都没有。可见邪性。 度朔站在陈阳的身边,陪着他一起进去。三人目的明显,直接朝二楼走去。在二楼楼梯口的时候,陈阳下意识朝楼梯口一个隐秘的角落看过去,没有见到直播视频中出现的那个小鬼。 看了下时间,现在才十二点多,看来还不到时间。踏上二楼,发现楼梯恰巧在二楼的中间,于是他们分开朝两边走。 分开的时候,沈一回从兜里拿出一串铃铛,递给陈阳:“白云观的招魂铃铛,联系的话摇一摇,就能听见对方的铃铛声。” 陈阳接过铃铛,和沈一回在楼梯口分别,度朔自然也跟着陈阳一起走。一条长廊通向乌漆嘛黑的尽头,两侧是大房间。他们推开那些大房间的门,走进去观察一圈,房间里也就一些普通的家具。走到大房间尽头又见一扇门,打开门,里面又是一个小房间。 “房间构造很奇怪。”陈阳站在小房间的一面镜子前,一边盯着镜子上的黑色痕迹一边说道:“房子的方位也不对,坐北朝南,但有偏差,偏向东15。恰巧踩于鬼线上,主凶。常年住在这种宅子里不发生命案才怪,但是周围其他房子也没出现这种风水禁忌。只有叶家宅444号。” 陈阳摇头:“邪性。” “房中房,穿堂煞,大门对楼梯。”度朔侧身,指了指卧室门和镜子:“门对镜子,糟糕的风水格局。” 住宅风水或是建筑风水对于人们的日常生活影响还是挺大的,尤其是华国建筑对于风水非常在意。如一不小心,住宅被人动了手脚或是犯了一些风水禁忌,轻则破财挡灾,重则家破人亡。 所谓房中房、穿堂煞以及卧室门正对镜子,都是聚煞的风水禁忌。至于大门对楼梯,只是损失钱财,反而没有前面三种情况糟糕。 既是聚煞的内部风水格局,外部房子方位又踩在鬼线上,邪上加邪,住在这种房子里没有血光之灾完全不可能。可是建筑宅子的人不可能会犯下这么致命的风水禁忌,这简直是在害人。 陈阳倾身想仔细看看镜子上黑色的痕迹是什么东西,陡然见到镜子里反射出一个黑影。猛然回头,一个黑影从卧室门口一闪而过。 “度哥,我先过去看看。” 说完便飞奔出去,转眼消失不见人影。度朔慢了一步,也就没有追上去。回头盯着镜子看,下一刻镜子发出噼啪的声音,出现了好几条裂缝。 “别把心思打到阳阳身上,否则我就让你们当个名副其实的鬼族。” 言罢,镜子再度发出碎裂的声音,上面裂缝数不胜数,有几处甚至出现粉末。足见某些人把心思打到陈阳头上,让度朔很生气。 度朔离开后,卧室里出现几个青衣人,脸上戴着青铜面具。赫然便是在民宿借助的那几人,为首的那一个眼里含着敬畏和恐惧。 “大先生,他是谁?为什么这么狂妄?”青衣人中较为年轻的一个不解又不忿的询问:“陈阳是鬼道传人,是巫族。巫族和我们鬼族同脉同宗,本来就应该互相帮助,他凭什么指责我们在算计陈阳?” 从年轻的青衣人口中可以得知,这几个青衣人应该就是早就消失的古蜀国子民,三眼鬼族后裔。至于刚才的黑影,则是他们引过来吸引陈阳注意的一只孤魂。 大先生呵斥年轻的青衣人:“注意你的言辞!从今往后,如果需要陈阳相助,必须以礼相待。如果他不接受我们的请求,也不准强求。” 大先生在鬼族里的地位相当于一族之长,他的训斥,其余人自然遵从。年轻的青衣人遵从的同时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疑惑:“大先生,他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必须敬畏的神。” 陈阳循着黑影追到尽头,没有路也没有看到任何黑影。于是停下来打量四周,房子的构造令月光完全照射不进来,别说晚上,就是白天也很昏暗。 陈阳完全是举着手机照明,转过身的时候注意到角落有一扇半人高的门。于是走过去,拉开那扇门,很容易就拉开了。 门后面是一条楼梯,通往下面。陈阳矮身进入,走了一段阶梯后就能直起身,继续走下去。估摸是穿过一楼到了地下室,终于走到最后一阶阶梯。 眼前是更为广阔的空间,里面有一些老旧的刑具,还有挂在墙上的纵目青铜面具以及摆放整齐的木桩子、铁桩子和青铜桩子,还有一个青铜锤。 顺着手机灯光照到墙壁上,陈阳也看到了墙上挂着三具尸体,能通过他们身上破败的衣服分别出性别特征。一对成年男女,剩下的一具尸体是个小孩。 三人的眼睛上面都被盯上桩子,男人是木桩子、女人是铁桩子,而小孩则是青铜桩子。陈阳不知道材质不同的桩子有和区别,不过看三个人的骸骨至少死了六、七十年。 难道是最先死在叶家宅444号的叶家人?不对,叶家人一共是四口人,这里只有三具尸体。 陈阳后退一步,移开照明灯,眼角余光瞥见骸骨旁有个小孩影子一闪而过。再看过去时,墙角空空如也。地下室还有很多牢笼,笼子里关满了骸骨,死前似乎挣扎过。 走到最后两间牢笼,陈阳看到胡英楠、张求道两人,旁边还有其他人,全都陷入沉睡中。另一间牢笼里也囚满沉睡的人,他在里面看到毛小莉和寇宣灵两人。 陈阳试图唤醒他们,但是唤不醒。仔细一瞧才发现他们都缺了一魂,这才导致他们昏迷不醒。 不过叶家宅除了一个小孩的灵魂以及刚刚引他过来的黑影就再也没有见到其他魂魄,这么多人的魂魄都跑到哪里去了? 正当陈阳不解之时,身后传来破空声。还未来得及思考,身体先一步躲避开,回头看正见是一具高大的身影,戴着纵目青铜面具,手里拿着青铜锤子和青铜木桩。 与此同时,陈阳口袋里的招魂铃铛发出激烈的震颤。 手机也发出提示音——1点36分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篇章大概明天就能完结了。 另外,前面有提到叶家宅很干净,找不到魂魄。但是度朔又看到直播中有个小鬼,这不是bug,下一章会讲清楚。 谢谢各位浇灌的营养液^v^ 谢谢各位的地雷^v^ 红烧肉不红烧扔了1个地雷 陆锦衾扔了1个地雷 我爱咋地就咋地扔了1个地雷 懵小曦扔了1个地雷 御宅刚扔了1个地雷 耽本君扔了1个地雷 一小撮扔了1个地雷 陆锦衾扔了1个地雷 苏忆~扔了1个地雷 mz扔了1个地雷 妖灵扔了1个地雷 夜一穗扔了1个手榴弹 苏子甜扔了1个地雷 21014891扔了1个地雷 芒果芒果扔了1个地雷 晚湖扔了1个地雷 曲九玖扔了1个地雷 几釉扔了1个地雷 29188814扔了1个地雷 33、叶家宅444号06 陈阳摘下红绳, 和眼前这只高大的怪物面对面。之所以称其为怪物,是因为对方杀人手法过于残忍且没有半丝人类的仁慈。 实际上伫立眼前的仍旧是人类,身形高大足有两米。身着青衣, 头戴纵目青铜面具, 面具的额头上纵立着一个直径三四厘米的圆孔。黑暗中看不出里面有什么,如果没猜错,应该就是纵目人的第三只肉眼。 三宗惨案、何涛死去的六个同伴以及张求道他们的昏迷都和眼前的青铜面具怪人有关,陈阳后退几步,镇定的询问:“你是什么人?” 话音刚落,头顶上传来混乱的惨叫。女人、男人还有小孩的哭叫声,此起彼伏。陈阳愕然, 叶家宅除了他们没有其他人是很肯定的事情,那么现在出现在上面的声音……他大概猜出来了。 青铜面具怪人听到惨叫声,受到刺激直接扑向陈阳。他力大无穷, 一拳砸过去, 没打中陈阳反而将牢笼的铁杆子打折好几段。 笼子发出哐当的巨响, 在笼子里昏迷的众人仍旧一无所觉。失去一魂的他们自然是醒不过来的,陈阳心下略一思索,便在青铜面具怪人的步步逼近中转身助跑几步, 反踩墙壁纵身越过青铜面具怪人。并顺道反手将红绳绕过青铜面具怪人的脖子,落地时转身跳起来, 两脚搭在青铜面具怪人的肩膀上,借力缠紧红绳。 古铜钱币嗡嗡作响,陈阳大喝:“去!” 下一刻便蹿向青铜面具怪人, 瞬间在青铜面具怪人的脖子上烫灼出一个黑孔。青铜面具怪人吃痛嚎叫一声,反手将青铜桩子戳往挂在他背后的陈阳。 陈阳松手纵跳,远离青铜面具怪人。红绳收回手中,凝目冷视:“生而为人,满身邪气。不人不鬼,得而诛之!”旋即竖起五雷手决,在没有使用灵符的情况下念起口诀五雷咒:“吾奉五雷天尊敕,神兵雷兵急急如律令。” 话音刚落,便有雷火击中青铜面具怪人。雷火过后,青铜面具怪人毫发无伤,震怒的扑杀过来。陈阳心中微诧:“不怕雷火?” 既不怕雷火,便无需多纠缠。陈阳两手拉开红线,古铜钱币悬于正中嗡嗡作响,缠住青铜面具怪人的手腕,本想将他手中的青铜桩子和青铜锤抢过来。奈何怪人力大无穷,反而差点把陈阳抓住。 陈阳退而求其次,利用巧劲绊倒青铜面具怪人后顺利逃离地下室。离开的时候下意识回头一瞥,惊讶的发现挂着三句尸骸的地方站着一个小孩。 那小孩似乎一直盯着他,此时和陈阳对视上却半点不害怕。反而微笑起来,说实话,小孩浑身惨白,两只眼睛只有恐怖的眼白,一笑起来只有渗人两个字可形容。 但陈阳明白,它的确没有害人之心。 重新回到二楼,陈阳发现二楼发生了十分明显的变化。原本一片黑暗,如今灯火通明。房间、墙壁和地板褪去污渍变得焕然一新,像是正常人家居住的房子。当陈阳跑到楼梯口的时候发现楼梯口全是血迹,喷射到二楼的墙壁、屋顶,一路顺延流到阶梯下,如今还在往下流。 血泊里还有无数残肢,小孩、大人、男人和女人,估计是杀了不少人才能留下这么多血。 陈阳也不过是停顿了一分钟,便听到身后青铜面具怪人比之常人要重许多的脚步声。 忽然肩膀被拍了一下,陈阳回头正要甩出红绳子,便听来人说道:“我是寇宣灵!” 定睛一看,果真是寇宣灵的一魂。陈阳皱眉:“你怎么在这里?其他人呢?”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快走。青铜面具怪要过来了,先下楼,别踩到血迹。那只怪物会根据血迹追杀你。”说罢,寇宣灵便沿着楼梯小心翼翼的攀爬:“你跟着我爬,我熟悉。” 陈阳居高临下的看着寇宣灵,左手撑栏杆直接从二楼跳到一楼,回头面对两条腿夹着楼梯一缩一爬半天才到楼梯中央的寇宣灵。 寇宣灵:“……” 沉默的翻身落地,领着陈阳进房间。房间里张求道等人都在,一见陈阳便都围上来询问。陈阳让他们先静一静:“寇宣灵先说,从昨天晚上遇到的事情说起,你们都发现什么。另外,为什么你们全都一魂离体?” 寇宣灵:“昨天晚上我听到他们尖叫的声音,”他回头指了指身后一群普通人,估摸就是那批跑来探险的学生。现在都满脸懊悔与羞愧,不过现在没人有空指责他们。“我们原本都在一楼,听到声音后就跑上楼,然后看到楼梯口满地的鲜血和残肢。当时现场很混乱,接下来就是四下逃散。青铜面具怪人出现,他们是被吓跑了一魂,困在这个时间点。我们为了保护他们,只能跟着一魂出窍。” “当时你们见到什么?困在这个时间点上是什么意思?” “其他人没看到,我先跑上去恰好看到,我来说吧。”胡英楠上前说道:“我看到那个青铜面具怪人斩杀了很多人,时空好像在那个时间点发生混乱,并且闪现很快。我只能注意到被斩杀的人不是同一个年代,有小偷、工人、学生,还有曾经住在这里的另外两户人家。以及最后出现的,叶国贤一家。” “叶国贤?” “第一任叶家宅444号的主人,也是第一起凶杀惨案。一家四口全部被杀,叶国贤的两个儿子被青铜面具怪当着夫妇二人的面虐杀。之后是叶国贤的妻子被杀,死后因怨气过重而生出女怨。接下来则是叶国贤以及另外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三人被虐杀并且眼睛分别盯上木桩、铁桩和铜桩。” 陈阳愣了一瞬,旋即反应过来:“我在地下室看到三具你所描述的尸骸。青铜面具怪为什么杀死他们?” “因为青铜面具怪认定叶国贤和他的妻子勾搭成奸,给他戴绿帽。就连自己的儿子也是个杂种,所以全虐杀了。”寇宣灵解释,并将一本日记本递给他:“这是从一楼发生命案的房间搜出来的日记本,是青铜面具怪的妻子的日记本。但是前面和后面有一大部分都是我不认识的文字,只有中间讲述青铜面具怪一家三口似乎在躲避某些人的追杀,叶国贤一家好心收养了他们。然而青铜面具怪越来越多疑,脾气暴躁不已,逐渐疯魔而怀疑自己的妻子跟叶国贤有染,连亲生儿子也认定为杂种。在某个晚上,妻子忍无可忍而爆发争吵激怒青铜面具怪。最终酿成惨案。” 陈阳翻开日记本,认出前面奇怪的文字:“古蜀国的文字,和巫族的文字相差不多。我能认出来。” 以前隔壁的巫爷爷教过他怎么认巫族的文字,他说过既然身为鬼道传人,就必须要认识巫族文字才能得到传承。因为文字才是人类最珍贵的传承。 “叙述了什么?” “我再看看。” 翻看完日记的全部,陈阳总算明白前因后果。他问寇宣灵:“你们说的困在这个时间点,意思就是说,你们的一魂都被困在1点36分到1点46分,青铜面具怪虐杀自己的妻儿以及叶国贤一家的这个时间?“ “是。以前发生过两宗灭门惨案也是发生在这个时间点,假如躲到一楼的房间捱到天亮就不会出事。如果脚底沾到血迹,无论躲到哪里都会被追杀。而且,根据我们所听到、看到的,青铜面具怪所杀的人远不止那三宗惨案。” 陈阳点头,表示知道。 “死掉的人,有的被抹除痕迹,有的没有,但是尸体消失。没有被抹去痕迹的人,我暂时不知道原因。误闯进来的或是擅自来探险的人,则被肆无忌惮的抹除痕迹。而拥有困住魂魄、重演1点36分到1点46分这个时间点以及抹除他人生存痕迹的能力,是青铜面具怪的第三只眼睛。杀人的时候,血溅到他的第三只眼睛。” “当他睁开他的第三只眼睛,连时间都为之停止。” 气氛一时变得安静低迷,甚至是有点恐怖。寇宣灵口中的那种能力超出普通人所能接受的范围,即使是寇宣灵他们也很难接受这种类似于神灵的可怖能力。 毛小莉:“陈哥,日记本中有记载青铜面具怪的来历以及他的第三只眼睛吗?” “有。” 闻言,其余人都充满希望的盯着陈阳。陈阳说道:“知道来历,就能保证你们顺利离开叶家宅?” 不能。 所有人一下颓靡起来,除了寇宣灵几人。他们都知道陈阳这态度,分明是有了解决的办法。于是拉着陈阳到角落里,偷偷询问:“陈局,别不好意思。有想法,大胆的说出来。” 陈阳:“我对象在外面。” “哦,恭喜。啥?你有对象?!” 在场除了寇宣灵震惊不已,其余人表示淡定并且祝贺两人生活和美顺道夸赞一句恩爱:“所以陈局,把你的想法说出来吧。我们都会配合。” 陈阳:“我对象在外面啊。” “……” “有他在,我就不怕。”陈阳拍了拍日记本,说道:“没事,我对象在外面,他会来找我。” 见过秀恩爱也没见过生死存亡之际还秀。众人齐齐无言以对,默默败退,被塞狗粮并不是件很愉快的事情。寇宣灵悄悄拉扯张求道衣袖:“求道,陈局他对象是谁?我见过吗?陈局居然结婚了?年纪轻轻怎么就想不开?” 张求道:“你见过。他一直在。” 寇宣灵:“不可能!目前为止,我见过又一直在,只有毛小莉和胡英楠。难道是毛小莉?” “又不是只有女人。” 寇宣灵:“!!!” 感觉眼前有扇门缓缓打开,里面倾泻出刺眼的光芒,戳破了寇宣灵一颗钢铁直少男心。 陈阳:“你们能自己回魂吧。”见张求道几人点头,唯一的难题就是目前不知身体何在。于是陈阳继续说:“你们的身体全都在地下室的牢笼里,而地下室入口在二楼尽头角落一扇半人高的门。青铜面具怪我来拖住,你们趁机会跑。” 寇宣灵:“他的第三只眼睛不容易对付。” “我知道。他的第三只眼睛对我没用。” 目前可知,青铜面具怪所有的能力仰仗于第三只眼睛,至今为止至少活了一百多年。为了躲避某些人的追杀而不断逃亡,最后借住于叶国贤家中。 叶国贤一家四口全都是虔诚的罗祖教,对于假装是罗祖教成员的青铜面具怪一家很友好。但叶国贤否定其他神灵,独尊无生老母的行为惹来同样是纵目神虔诚信仰者的青铜面具怪的不满,再加上日渐狂躁的情绪以及对妻子不忠的怀疑,令他彻底发狂。 其后两家入住叶家宅444号,同样是罗祖教信仰者。被躲在地下室的青铜面具怪视为触犯纵目神而残忍杀死,尸体有的被拿去喂养女怨,有的则是扔回地下室的牢笼里。 1点36分到1点46分这个时间点会让青铜面具怪变得格外暴躁甚至于失去理智,青铜面具怪将时间这个点闯入叶家宅444号二楼的人认定为追杀者,进而反杀。 大概能推测青铜面具怪除了在每天半夜的十分钟会发狂,其余时间会恢复一点理智躲在地下室。之前女怨追杀何涛,应该是何涛追查叶家宅444号被青铜面具怪认为是仇家。 又因为房子翻新两次都是在原有地基基础下,因此没有发现地下室的存在。即使偶然发现也被拖进地下室杀死,陈阳在刚才的地下室看到着建筑工人服装的骸骨。 陈阳把所有模糊的线索都捋顺捋清,包括青铜面具怪的身份、追杀他的人、为何被追杀以及后期性格扭曲的原因基本上都能在日记本上找到。 现在试试看能不能把青铜面具怪额头上的第三只眼抠下来,陈阳左手捏着红绳子上的古铜钱币,思索了一会后说道:“我先出去解决青铜面具怪,你们趁机会赶紧回魂。”走到门口的时候回身对胡英楠说道:“沈一回也来了。” 沈一回跟胡英楠自幼相识,听闻他也来了,胡英楠皱起眉头颇为担忧。见状,陈阳就把沈一回给的招魂铃铛扔给胡英楠。 胡英楠:“谢谢。” 陈阳握住门把手,正要打开的时候顿住。他听到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于是探头从猫眼往外看,只看到一片血红。陈阳一愣,猛然发觉那是青铜面具怪的眼睛。 再定睛一看,却见青铜面具怪正握着青铜桩子朝猫眼刺过来。陈阳连忙后退,青铜桩子的尖端触及眼睫毛,若是晚一步,估计直接戳穿陈阳的眼睛。 寇宣灵起身:“他不可能会找到这里。”侧头看陈阳,发现他裤脚沾了血迹。“你沾到了?” 陈阳:“大概是跟那只青铜面具怪打斗的时候,从他身上沾染到血迹。” 青铜面具怪在外面砸门,抵挡不了多久。身后那群大学生虽然只有一魂,但青铜面具怪第三只眼太特殊,杀了魂也等于杀了人。 人群低声惊叫,随后被要求安静。因为青铜面具怪听到声音后明显加快了速度以及力度,门被砸得砰砰作响。 陈阳:“我开门,把他引走。你们趁这个时间,快速跑回地下室。” 言罢,迅速开门右手伸到青铜面具怪眼前大拇指与食指相触,中指竖起,左手分别缠住右手中指、无名指和尾指,掐起一个金刚伏魔印的手决。口亦念金刚伏魔咒,青铜面具怪触及此咒,立时如被大力金刚一脚踢中,往后腾飞数米落地。 陈阳趁此机会缠住青铜面具怪,将他引开。至于房内众人则速速跑上二楼,此时倒也不忌讳踩到血迹。张求道跑到二楼的时候顿住,往楼下看。 寇宣灵站在他身侧:“你把你们张家金刚伏魔印教给陈局?” 张求道摇头:“连我自己都不会,金刚伏魔印是我加升五雷的学习内容。在分局里,我每天都练。” “只是看几遍就学会了?”寇宣灵诧异:“不愧为鬼道传人。” 毛小莉跑过来:“你们站这里干嘛?快点走。” 两人这才转身跑回地下室。 沈一回惊魂未定的从女怨身体下爬出来,他原本往左边的方向走。路过一个房中房听到奇怪的声音,像污水中冒出水泡。于是开门进去,发现一个水箱,箱子里的水又黑又臭,特别脏。 他打开水箱盖子,探头查看水面。却发现水面上有人的断臂,被水泡得惨白,上面还长了蛆虫。他伸长脖子探头看,猛然从水底伸出两只手臂把他拖进水箱。 沈一回挣扎,最后趁换气的功夫念出道家驱魔咒才顺利摆脱水箱中的女怨。同时招魂铃铛掉进水箱中,发出响声。女怨也从水箱中爬出来,水箱里头还有好几只人的断臂。 叶家宅444号中竟有人在养女怨这种邪门东西! 沈一回自知自己不是女怨的对手,子弹里装了狗血的特制手|枪也丢在水箱中,没有武器。于是转身就跑,女怨在后面追。 就在女怨用头发缠住沈一回的脖子,后者快窒息的时候,度朔出现,一脚踩扁女怨。他看到女怨就想起昨天晚上差点伤到小妻子的那只女怨,余怒未消,竟一脚便把女怨踩消散。 好在这东西本就因怨气而生,手中又沾了无数人命,死不足惜。 沈一回咳嗽不已,嘶哑着嗓子道谢。 度朔:“有见过陈阳吗?” 沈一回摇头:“没有。” 此时他们没有进入青铜面具怪1点36分到1点46分的时间段,沈一回因为女怨而错过,度朔则是完全不会被影响。 得到沈一回的答案后,度朔转身往回走,停在二楼楼梯口低头往下看。沈一回安静的站在他身后,不知为何没有胆量去打扰度朔。他本是想询问胡英楠的下落。 半晌后,度朔说道:“右边走廊尽头,有扇半人高的门。胡英楠他们在门后面。” 沈一回:“谢谢。” 说完便快速离开,跑到尽头的时候果然看到一扇半人高的门,门是打开的。于是他弯腰钻进去,在下面找到了快苏醒过来的胡英楠等人。 度朔下楼,踢开大门:“出来。” 门外几个青衣人走出来,面面相觑几秒便都跟着度朔进屋。度朔站在一楼大厅处,面无表情,垂眸似深思。 大先生拱手道:“不知大帝有何吩咐?” 度朔抬眸:“你们要找的东西在这里。” 几个青衣人闻言,俱是不受控制的怒气冲冲。由大先生率领,向度朔鞠躬表示敬意。随后结起阵法,口中呢喃咒语。不过一会,那些咒语便如水珠汇聚成小溪流,渐渐成为大河,虽腔调怪异却有神奇的力量。 当胡英楠等人回魂,从地下室走出来站在二楼便听到这奇怪的咒语,不明其意也听不懂,只是内心涌起强烈的归家愿望。有些感性的小年轻当场抽泣着想念家里。便是连毛小莉都闷闷的说一句思家,足见楼下几个青衣人念出的咒语有多古怪。 寇宣灵他们本以为青衣人和青铜面具怪是一伙人,因对方脸上也带着青铜面具,虽非纵目,但也相似。当触及度朔也在楼下,便都放下戒备。再听了一阵咒语,隐约能明白是召唤某种东西的咒语,带着思念和亲切。 当水珠汇聚成大河波涛汹涌的时候,当呢喃的咒语逐渐敲金戛玉、成为穿云裂石之声的时候,青铜面具怪和陈阳两个身影似乎撕破了时空限制一般出现在众人面前。 陈阳踩墙上墙,借力纵身。倒将青铜面具怪耍得团团转,落地刚站稳脚步,旁边便伸出一只大手把他拉了过去。只消眼角余光瞧一眼,陈阳便能认出手的主人。于是放弃抵抗被拉过去,圈在怀中。 度朔捏捏陈阳的后脖颈,说道:“看着就好。别人的家事,让他们自己解决。你别瞎掺和。” 陈阳:“知道了。” 青铜面具怪听到奇怪强调的咒语,同时看到那几个青衣人,恐惧害怕的后退。大先生见此人,大喝:“孽畜!鱼丛!” 一个青衣小年轻站出身,铿锵有力的应答一声。其余青衣人换了咒语重念一遍,名叫鱼丛的青衣年轻人浑身气势肉眼可见的变化。青衣人竟是当场请纵目神降身鱼丛。 青铜面具怪恐惧后退,挥舞着手中的青铜锤子和青铜桩子。鱼丛抓住青铜面具怪的手,力大无穷的青铜面具怪在鱼丛手中毫无还手之力,被夺走青铜锤子和青铜桩子。 之后,鱼丛一手青铜桩子抵在面具怪额头上的第三只眼,另一手拿青铜锤子敲击桩子,将面具怪的第三只眼睛敲出来。天长日久,即使是假的眼睛也变成真眼睛,活生生被撬出眼睛自然痛苦不堪。但更为痛苦的应该是失去眼睛庇佑,随之而来的痛苦。 青铜面具怪脸上的面具被摘下来,露出一张普通甚至是有些可怕的脸,因为长期戴着面具而五官退化的脸孔。鱼丛将青铜桩子钉进面具怪的眼睛,还差一根青铜桩子。 于是张求道将他随手从地下室里搜刮来的青铜桩子扔给鱼丛,鱼丛接过桩子钉进面具怪的另一只眼睛,惩罚了这个罪无可赦的恶人。 寇宣灵问张求道:“你偷拿整袋青铜桩子干嘛?” 张求道背着沉重的背包:“瞎说。我是废物利用。” “就是。”毛小莉也扛了整袋的青铜:“放地下室的结果是什么你知道吗?永远埋葬在黑暗里。” “道友们是在帮助这些青铜重见天日,大善。”胡英楠真诚的夸赞。 沈一回无奈的扫了眼胡英楠手里提的整袋青铜,没有料到胡英楠在这种逃亡时候还不忘搜刮可以拿出去卖的东西。品格真是勤俭节约。 寇宣灵在总局见过世面,从不为钱而折腰。因此不能理解张求道几人特立独行的抠。 幸好这些青铜属于面具怪从鬼族里逃出来带走的财物,虽后来被陈阳勒令还回去,但青衣人反手就赠送给他们。 天光微亮,事情终于告一段落。沈一回报警叫来队友们记录现场以及把受惊过度的大学生送回家,青衣人则是趁天色未亮时就已带走青铜面具怪以及地下室属于他的妻儿的尸体。 面具怪一家三口都是三眼鬼族族人,尸骨自要带回岷山。青铜面具怪曾经盗走鬼族至宝,才被青衣人追杀百年之久。叶家宅444号里的小鬼也被带走,它就是面具怪的儿子。同时也是它提醒胡英楠他们不要踩到血迹,并把他们引到房间里躲起来。 青衣人离开之时和陈阳单独说了几句话,大意是请陈阳有空到川省岷山做客。他们作为三眼鬼族后裔就生活与岷山山洞里,而陈阳作为巫族鬼道传人也被热情的视为同族。 陈阳感谢,并表示有机会会去。 回民宿的途中,寇宣灵提问:“所以青铜面具怪的第三只眼睛到底是什么?” “三眼鬼族至宝。”陈阳从口袋里掏出面具怪妻子的日记,翻开来边看边解释:“它还有很多名字,隋珠、隋候珠、明月珠、夜光珠,也叫龙珠。” “龙珠?!” “历史上与和氏璧其名的隋候珠,典故中记载隋候外出救了一条大蛇。大蛇为龙子,赠以龙珠报答,后被称为隋珠、明月珠。之后龙珠落入楚王手,秦灭楚,龙珠成为秦国国宝。秦灭亡,龙珠不知其踪。古蜀国被秦惠王所灭后,为避战乱世代居住在岷山地底。龙珠辗转落入古蜀国后人手中,被镶嵌在纵目神的第三只眼睛上,几千年来受三眼鬼族后裔香火供奉。本身又是龙珠,于是就有了特殊的能力。” “百年前,三眼鬼族中有一人偷走龙珠,带着妻儿四处奔逃,借住叶国贤家中。因日益暴躁情绪不稳而杀死恩人|妻儿,龙珠见血,便有了迷惑人心的力量。青铜面具怪更加嗜杀,会在午夜杀死妻儿的时间点将闯进叶家宅444号的人视为追杀他的族人,统统斩杀。但是时间段一过去,他就会恢复理智,利用龙珠抹除杀人的痕迹甚至是某些人的生平,影响他人的记忆。” 所以这就是叶家宅444号怪事频发的原因,面具怪守着龙珠躲在叶家宅地下室,同时伺养两只女怨。其中一只是叶国贤妻子的怨气,另一只则是面具怪妻子的怨气。 如果在午夜1点36分到1点46分闯入二楼就会进入龙珠制造的混乱空间,进而被愤怒的面具怪视为族人斩杀。面具怪恢复理智后,收拾尸体,一部分扔给女怨,另一部分拖回地下室。 面具怪在制造后来的两起惨案后,掌握龙珠的使用方法,将一些被他杀死的人的生存痕迹全都抹除。至于纵目之刑,确实是三眼鬼族的刑罚。只是落在面具怪那里却成了凡是违逆之人皆有罪,滥用纵目之刑。所谓触犯纵目神而被惩罚,不过是面具怪的自我欺骗。 龙珠自带神力,但不会伤害供奉它千年的三眼鬼族。因此鱼丛轻易的撬出面具怪额头上的龙珠。 陈阳作为鬼道传人,和面具怪对打的时候也没有受到龙珠的伤害。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篇章堆积太多疑问在最后一章解答了,担心你们会有点混乱。我给捋顺一下下, 1、怪不怕雷火,因为龙珠。 2、1点36分到1点46分的楼梯口是个龙珠制造出来的异空间,无数个1点36分到1点46分汇聚起来的异空间,所以有很多尸骸和血迹。 3、纵目之刑是鬼族刑罚,一开始是触犯纵目神,后来是触犯怪就会被视为触犯纵目神。怪把自己当神,何涛他们是误会了。 4、何涛追查怪,被认为是族人,所以被女怨追杀。 5、其他时候的怪有理智,躲在地下室里,会出去抹除自己杀的人的痕迹。 6、三桩惨案没有抹去痕迹,是因为怪对龙珠掌握不熟练。 下个篇章——绣花鞋。 谢谢各位的营养液和地雷^v^~~~ 亿万富翁腾格尔扔了1个地雷 一小撮扔了1个地雷 云来云去扔了1个地雷 233333扔了1个地雷 陆锦衾扔了1个地雷 秀秀ぁ嗯扔了1个地雷 orangew扔了1个手榴弹 暗夜无心扔了1个地雷 gou噢扔了1个地雷 程琦小小扔了1个地雷 天枢扔了1个地雷 34、红绣鞋01 申市城隍庙附近有座古典园林, 陈阳等人今天的游玩地点就是此处。毛小莉和胡英楠跑到老街那边买女孩子喜欢的护手霜,寇宣灵一来到城隍庙就去拜,还把张求道拖走。最后剩下陈阳和度朔游园林。 陈阳靠在九曲桥上, 拿起自拍杆。左手抓着度朔寻找角度:“度哥, 你笑一笑。”下一秒拍摄两人同框的照片,打开来看,他自己笑得一脸灿烂,度朔则是面无表情。 陈阳收起手机,踮起脚尖两手扒着度朔脸颊:“你就笑一笑,我们在拍照,你笑一下嘛。” 度朔右手抱住陈阳的腰, 把他压进怀里,左手轻轻拍了下陈阳的臀部:“别闹。” “度哥,游玩就是要开开心心的。拍照也要露出笑脸……你都不笑, 不然我拍的时候你喊一声茄子。” “不喊, 笑不出来。”度朔抱着陈阳就要离开, 省得他闲的没事闹着要拍照。站定给他拍又嫌弃姿势不好看没笑容,小妻子太能闹腾,大帝表示不能纵容。 走出一段路, 发现陈阳埋头走路不再活跃。度朔皱眉:“生气了?” 陈阳摇头:“没有生气。”低头盯着脚尖,声音闷闷的像要哭出来似的:“你都很少陪我。我们结婚的时候没有照片, 高中毕业你也不肯照,大学毕业直到我参加完聚会回来也是没有一张合照……” 度朔心知自己忙,以往忽略陈阳许多。见他实在闷闷不乐, 只好说道:“只拍一张。” 陈阳抬头:“要笑的。” “……”大帝无奈:“嗯,笑的。” 陈阳瞬间笑容灿烂,兴致勃勃寻找最好看的背景。拉着度朔摆好姿势,提起自拍杆然后用手肘撞度朔:“快点,要拍了。” 度朔扯唇露出一抹笑,‘咔擦’一声定格。陈阳打开手机查看,立刻兴起删除照片的念头。度朔皮笑肉不笑,还不如不笑。偏偏看过去的时候,对方满脸无辜。 “不拍了。”陈阳蔫蔫的,好像头顶长着一棵草,此时无精打采的耷拉在脑门上。度朔觉得不闹腾的陈小阳也特别可爱,捏捏陈阳后脖子不自觉就笑起来。陈阳恰好没注意到这个笑。 ‘咔擦’。 陈阳抬头看过去,却见是胡英楠和毛小莉。胡英楠走过来把自己的手机递给陈阳看:“还可以吗?” 手机界面是他和度朔的合照,背景是棵大树,度朔背后还有恰到好处的光晕。他正低头看手机不开心的鼓着脸颊,度朔在身后亲昵的捏着他,脸上是温柔的浅笑,眼里漾着显而易见的宠溺。 抓拍得特别好。陈阳当即要胡英楠把照片传给他,发到自己手机立刻点保存看了一遍又一遍,心里美滋滋。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收起手机后询问:“你们逛完街了?” 毛小莉向陈阳示意手里的袋子,然后说道:“张求道他们在外面订了位置,让我们一起去吃饭。正好我跟胡姐买完东西就过来叫你们。对了,陈哥你有看申市早间新闻吗?” 陈阳摇头:“播报什么大新闻?” 毛小莉:“叶家宅444号地下室挖出很多具尸骨,震惊整个申市的大新闻。还有很多来认领尸骨的人……可惜青铜面具怪的事情不能公布出去,所以只能定为悬案。” 胡英楠接着说道:“这也没办法。说出去这起连环凶杀案全是一个活了上百年的怪物干的也没人信,不过其中有些来领尸骨的人哭得很凄惨,很令人心酸。” 这些人都是那些来探险却意外死亡的学生的父母,他们的记忆被抹除一部分,当龙珠回归到三眼鬼族手中,记忆就自动被拨正,只要不去深究就不会察觉异样。哪怕是深究也无从查起,只能说为一己私欲残杀无数人的青铜面具怪实在罪孽深重。 毛小莉:“其实……可以让申市这边的道教协会组织人和警局接洽,将一些曾经死过人或有凶宅之名的地方圈起来,禁止那些喜爱探险的学生去玩,某些程度上也能防范类似悲剧的发生。” 陈阳和胡英楠一愣,毛小莉以为自己说的太异想天开,于是想摆手说自己胡说八道。谁料胡英楠双眼放光的抓着毛小莉的手:“这个方法好!”然后松开手开始掏出手机发信息:“我先跟师父说一下,让她可以在下次的道教协会会议上提出来。另外也跟沈一回提一句,他在白云观和警局里都能说上句话。” 陈阳对毛小莉说:“想法不错。” 毛小莉嘿嘿笑了两声:“瞎想的。” “把心思放在道术的研究上,你早就能超过寇宣灵。”可惜毛小莉就是玩心太重,只希望哪天她能开窍,下十足功夫去钻研道术。恐怕未来于道术上的成就不低。 一行人便向张求道订的酒楼而去,在聚合的时候寇宣灵面对度朔很淡然的询问姓名。度朔回以名字,寇宣灵听完后出现一阵的精神恍惚,他怎么觉得陈阳这对象的名字那么像度局? 可是样貌不像,样貌不像气势行为特别像。要说天师界中遮挡相貌的术法虽不常见,也不是没有。以度局的低调,要是相貌像陈阳他对象那么好看,那怎么也低调不起来。所以遮挡相貌完全可以列入怀疑项。 总觉得自己察觉到什么不得了的真相的寇宣灵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埋头苦吃,拒不发表任何言论。 陈阳瞥了眼寇宣灵,低声对度朔说道:“寇宣灵知道咱俩的关系了?” “看样子是知道了。”度朔盛了碗汤放到陈阳面前:“先喝汤暖胃。” 陈阳端起汤喝了一口后说道:“我原来还想保持距离,免得刺激到寇宣灵,毕竟他太直了。现在看来他适应良好,完全不用担心。” 度朔瞥了眼陈阳,不想提醒他他口中所谓的保持距离其实就是没有在寇宣灵面前搂搂抱抱,但行为和言语上的亲昵早就把他们两人的关系暴露殆尽。比如情侣装,胡英楠第一眼见到两人就知道他们是一对。 ——除了寇宣灵。如陈阳所说,他太直了。 张求道:“寇宣灵,你适应挺良好。” “我走南闯北,什么没见过?夫夫而已。”寇宣灵面不改色的吹:“我还见过一对夫夫结阴亲。” 陈阳一口汤喷出来,差点呛到。度朔知道他被呛到的原因,一边拍陈阳背部给他顺气,一边转移话题道:“过两天就回分局,你们还有哪些地方想去玩?” 顺利把其他人的注意力转移,陈阳松了口气。度朔无奈:“又没说你,急什么?” 陈阳见没人注意他们两人,便悄声道:“紧张。” “紧张什么?你情我愿的事情,别人也不能置喙半句。况且也没人敢置喙你我。” 阴阳两界哪个有胆敢置喙北阴玄天酆都大帝的婚事? “你别狂,虽然现在阳间跟阴间有贸易往来。但是人与鬼为伍,终损阴德。鬼道常自凶,要不是我八字奇阴,即使修习鬼道也难以镇压厉鬼邪祟,巫爷爷才请你跟我结阴亲。天师界其他人又不知道,虽说结阴亲自古有之,但大多数都是男女已亡人合八字、结阴亲。活人和死人结……就算是鬼差也有很多人觉得并非正道。” “如果我不是鬼差——” “你辞职了?” “没有。我是说如果我是鬼帝级别或者比鬼帝官职还高的话,就不必隐瞒,你也不必害怕。” 陈阳狐疑的看着度朔:“你升职了吗?”他完全没把度朔的假设当真,只以为这是度朔的野心。但度朔平时又不是会夸大海口的人,于是推测他大概是升职了。 度朔顿了顿,点头:“升职了。七月半一过,就升为酆都七十二司中的官吏。掌修功德司。” 闻言,陈阳十分开心的叫来好酒替度朔庆祝。并向其他人宣布度朔升职的好消息,其余人除了知道度朔微度局的张求道和心存怀疑的寇宣灵都来表示恭喜。 度朔沉默的喝下敬过来的酒,看着高兴的陈阳,罕见的出现些许忧愁的情绪。不过这些许忧愁的情绪很快就消弭殆尽,因为今晚喝了酒的陈阳格外主动热情,直接让大帝冲昏头脑失去以往的睿智冷静,没有未雨绸缪做好准备。 三天后,游玩申市几个著名景点后,几人和胡英楠分别并回到帝都大福分局。度朔照常在最后一天离开,没有跟他们一起搭飞机。 毛小莉以为度朔的工作需要保密,所以没有询问。至于寇宣灵则是因为度朔跟度局一样总是神龙不见尾的行踪而进一步确认,对方与度局身份一致的猜测。 回到大福分局的第二天,陈阳便开始准备授箓事宜,并由孟赋邀请至东岳宫为其准备的授箓法坛上。原本孟赋是要在火神庙为其举办授箓法坛,可惜查看陈阳的档案得知他已结婚。火神庙是全真教派,授箓方式为传戒。于是只能在东岳宫举行正一派的授箓法坛,并致电邀请正一祖庭天师府长老院的长老之一张泰天师前来担任监度师。 授箓时需设法坛,名为‘箓坛’或‘万法宗坛’。授箓仪式上须有三位大师出席,分别担任授箓科仪主持者的传度师,监督授箓活动的监度师以及保举师。 孟赋天师担任传度师,张泰天师担任监度师,至于保举师则由易复生担任。易复生,也就是川省常道观观主易维口中在q城颇受爱戴的巫的妹妹,也是鬼道传人,由她担任陈阳的保举师再合适不过。 陈阳在东岳宫住了七天,接受斋醮科仪的培养训练。七天后沐浴斋戒,穿上崭新的道服、道冠,手执道简接受三位度师在他的头顶上书金光符和护身符,之后向祖天师三皈九拜。最后被授予经箓、职牒并依天师等级授予法器。至此,才算仪轨完成。 过程十分庄严隆重,还因为陈阳并非正一道弟子而减免一些流程。只是将他视为天师,虽鬼道与天师道同出一辙,也是不同的两派。因此只是授予陈阳盟威箓四品,并没有让他皈依正一教。 授箓仪式结束后,易复生对陈阳说:“如果有机会,我希望你能到巴蜀巫族参加授箓仪式。正式成为一名巫。” 陈阳感激教导自己鬼道的巫爷爷,因此没有拒绝易复生的请求。易复生满意的点头,然后离开东岳宫。陈阳回头,发现站在人群中的度朔,当下高兴的跑过去:“度哥,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来了?那边……不忙了吗?” 自上次在申市一别,度朔便消失七天。难怪陈阳见到他就很高兴。度朔说道:“那边的事情忙完一阵,刚好能抽出时间来看你授箓。恭喜我的阳阳正式成为天师。” 陈阳穿着崭新的道袍,腰间还挂着盟威四品腰牌。高兴的心情在听到度朔夸赞后稍微多了点矜持和羞涩,抱着度朔的胳膊问:“今天还会走吗?” “不会。阳阳正式成为天师的日子,要好好庆祝。” “怎么庆祝?” “订了餐厅,走吧。” “先把道袍换下来。” “去车上换,你的衣服在车上,过来的时候顺道拿了一套。” 于是陈阳便和度朔旁若无人的说笑,回到车里换上衣服后离开。毛小莉观看完全程后微张嘴巴,将摄像头对准自己悲愤的说道:“看到了吗?来自单身狗的愤怒。” 她全程拍摄陈阳的授箓仪式,站在度朔旁边。见到老公就忘记下属的陈阳完全忽略毛小莉,可把她刺激大了。“我也要去找男朋友!” 道教协会官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放置新的天师界宣传片,题材和素材很自由,全由天师提供。任何一个天师都能提供自己拍摄的宣传片供道教协会宣传部门筛选,如果挑中将会把宣传片放在官网上并赠与拍摄者两万奖励。 毛小莉觉得来都来了,就顺便拍摄下陈阳授箓仪式当作宣传片。晚上回去对视频剪辑和调整后,发往道教协会宣传部门的邮箱后,捧起手机继续沉迷八卦。 道教协会宣传部门当天从上百部宣传片中挑选出五部,难以抉择。随后部长亲自观看五部宣传片,恰好看中陈阳授箓仪式的这部,于是挑出来:“就用这部。” “授箓仪式?挺普通也没什么出彩的地方,为什么选它?” “主角长得好看。” 陈阳正式成为四品盟威天师后就能独立在app上接单而不被拒绝,再加上他把之前解决的几桩单子作为履历编辑上去。有时候还有人主动点名希望陈阳接单,不过大多也是二星以及二星以下的单子。 虽然他接过三星的单子,也解决过三星的单子。只是四品盟威天师到底没有总部五雷和三洞五雷天师来得让人放心。 授箓天师后接的第一单是某个人家家里的女儿在参加完亲戚的婚礼,当晚就出事。出席婚宴的人都道亲眼看到那女孩无缘无故掐自己的脖子,掐得眼球暴凸也不放,真不知哪来的力气。 众人也不想好好的喜事变丧事,便赶紧驱散宾客,把女孩带到新人的婚房。本以为她是疯病发作,没成想按住她的几个大男人都险些按不住。 人群中有个老人见识多,立刻请人帮忙在大福app上下单。陈阳接到单子就赶过来,新人婚房里有不少年轻人都好奇的盯着陈阳看。 无他,陈阳如同所有在校大学生,穿的又跟普通人一样,还背着个单肩包。笑眯眯的样子格外有亲和力,让人顿生好感。 陈阳问:“撞邪的人在哪?” “这里,您怎么称呼?” “姓陈。” “陈天师,这边请。”女孩的父亲走出来,把陈阳带到新人婚房的侧卧。侧卧中有个女孩被绑在床上,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吼叫声。“陈天师,我女儿是撞什么邪了?” 陈阳看了眼女孩,又打量新房并看了眼站在门口朝里面看的新郎新娘。新娘满脸不悦,她倒是不信撞邪,只觉得女孩是犯疯病。好端端在她的婚礼上犯疯病,自然让她没有好脸色。 “没什么,见到丧气鬼罢了。”陈阳捏捏十指,边松骨头边说道:“没那么严重,赶走就好。” 女孩的母亲红着眼睛问:“丧气鬼是什么?怎么就惹上这东西了?” “怨气鬼的一种。”见众人不明白,陈阳便详细解释:“死前充满怨气所化为怨气鬼,丧气鬼是怨气鬼的一种,并且是在喜事上暴毙,所以称之为丧气鬼。见之,则死。” 实际上见到丧气鬼会被缠上,进而杀死。不过虽是厉鬼的一种,却也不难对付。 人群中有个小年轻不相信,他是新娘那边的,觉得男方弄出这种事情来是侮辱女方。因而对陈阳没甚好感,闻言并半开玩笑的询问:“那有没有喜气鬼?” “有。”陈阳扫了眼小年轻,那小年轻不知不觉便闭上嘴。陈阳继续说道:“顾名思义,在丧事中暴毙的鬼。爱穿红衣,表现得喜气洋洋的出现在丧事中,见到它就会出人命。至于丧气鬼则是穿的一身孝服,不言不语形容哀伤,见到它,同样会出人命。” “啊!”人群中有个中年大妈恍然大悟一般说道:“我就说哪边的人穿得一身晦气出现在婚礼上,头上还别着葬礼上的白花。这不是膈应人么?” “大嫂,你可别瞎说。” “没瞎说,我真瞧见了。后来婷丫头还跟那东西撞上,现在不就被缠上了?” “我也看见了,真的挺渗人。我当时远远看见就觉得不对劲,本来想叫人拦着别让他进来。可我就一出神的功夫,那东西就进来了。” “行了。”新娘不耐烦的喝道:“陈天师,既然您说出中邪原因。麻烦您赶紧把那什么喜气、丧气鬼赶走,我好端端的婚礼可别闹出人命。” 新郎拉了把新娘,新娘烦躁的甩开。可见引来多大的不满。 “人群疏散开,留下几个人就好。免得被冲撞。”陈阳从单肩包里拿出骰子,握在手心掂了掂。这可是授箓后易复生送给他的法器,之前见寇宣灵用来装鬼,特别方便。 其余人离开房子,只留下四个人。女孩的父亲留下,之前开口质疑的小年轻也留下来,还拿出手机拍摄。新郎新娘也留下来,因为新娘不肯走,她就想看看装神弄鬼到什么时候。 陈阳让四人分别抓住女孩的四肢,别让她乱动。随后拿出一张毛小莉画的天师镇鬼符贴在女孩的额头上,拿出沾了朱砂的毛笔虚空请画祖师爷敕令:“……若有凶神恶煞鬼来临,风雷炎火除鬼邪,急急如律令。” 旁人听此言并没有什么感觉,但落在丧气鬼耳中却如鬼神震怒、雷霆之鸣,让它恐惧得瑟瑟发抖只想逃离。压制住女孩的四人便觉女孩力气变得极其大,挣扎的力度也加大,竟然在下一刻将他们全都掀翻在地,口中发出不像人的怒吼。 新娘自知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因此更为清楚女孩的力气有多大。简直不像是人能有的力气,而她之前也是见过这女孩的,一个高中生平时柔柔弱弱的,重一点的东西都提不起来。怎么会突然这么大力气? 随后他们就见到女孩漂浮在半空中,双眼眼球上翻只剩下眼白部分,脸部狰狞扭曲直勾勾瞪着陈阳发出男人的声音:“臭道士!” 她扑向陈阳,陈阳又拿出一张符踩着床沿跳上去贴在女孩的天灵盖上。女孩砰的一声掉落在床上,挣扎惨叫却像是被钉在了床上动弹不得。 之后便见一个黑影从女孩身上跳出来奔向窗边,陈阳抬头:“想跑?”右手拎形如骰子的法器,也不用费劲费力掐法诀,直接用红绳把丧气鬼鞭打进骰子。 原先不用红绳不过是因为丧气鬼占据女孩身体,控制她自残导致她神魂不稳。只怕红绳抽打也把女孩的魂魄抽出,到时要找回更麻烦。于是只能选择驱邪镇鬼的方式。 目睹灵异场面,房间中原本不信鬼神的新娘和小年轻都心有余悸,半晌回不过神来。陈阳对女孩的父亲嘱托了一番,拿了钱便要走。 走到婚房客厅的时候,新娘和新郎跑出来询问:“我听说结婚的时候要合八字、看时辰。但是之前我不信,随意挑了日子结婚。大师您给看看,是不是不合适?” 陈阳便问了他们的八字,再结合时辰算了算说道:“虽然不是大吉日,但也非大凶。你们遇到丧气鬼只是恰好,应该是路上招惹来的。回头弄点柚叶去去晦气就行。” 言罢,他又说道:“幸好你们没有早两天或迟两天结婚。” 新娘担忧的问:“为什么?” “你们两个八字犯披麻煞,早两天或迟两天结婚都会犯披麻煞。遇到披麻煞,要么取消婚礼,否则两年内血灾不断。家中亲友相继去世,如果遇到煞性较强的披麻煞,恐怕你们其中一人会在新婚当夜暴毙。” 所谓披麻煞便是八字凶煞的一种,流年或大运与八字不合便犯披麻煞,几乎避无可避。结婚、住房等都有可能犯披麻煞,一旦遇上便一定死人。《子不语》中就有关于披麻煞记载,新安有妇婚期犯披麻煞,新房中出现披麻人,新妇气绝身亡。 闻言,婚房内众人俱是头皮发麻。心中只剩下庆幸,对着陈阳也是毕恭毕敬,将他送走。当晚所有的年轻人在结婚的时候,查命理合八字比女方家人还要殷勤。宁可不结婚,也不选择犯披麻煞的日期结婚。 作者有话要说:  为毛会觉得绣花鞋恐怖?自带buff吗? 我没看过《一只绣花鞋》,这不是谍战片吗?《梅花档案》倒是看过一丢丢,当时是中午十二点半播放,要上学,看不了。就记得有个房子里面有很多装器官的玻璃瓶子,这个就吓到我了。 这一篇章应该叫红绣鞋,原意是刑具。 谢谢各位的地雷和营养液,?(?·v·` )比心。 咸鱼大王扔了1个手榴弹 亿万富翁腾格尔扔了1个地雷 暗夜无心扔了1个地雷 tongtong扔了1个地雷 喵小墨扔了1个地雷 安平扔了1个地雷 小小小扔了1个火箭炮 封疆扔了1个地雷 喵小墨扔了1个地雷 35、红绣鞋02 分局右边的墙上如今多了三清祖师爷, 还多张供桌。供桌上面整齐摆放五供,香火齐全。陈阳回来就见寇宣灵正在上香供奉三清祖师爷,于是站在一边等他供奉完再说话。 寇宣灵供奉完祖师爷后回头问陈阳:“陈局, 有事?” 陈阳摇摇手中的手机:“新单。三星, 出价两千万。” “这么高?”寇宣灵洗洗手,拿起白布擦干净说道:“雇主不会隐藏什么问题没说吧。” “发布在app上,经过道教协会验证,可以信。” 寇宣灵点头:“三星的单子,你跟我两个人接单吗?” “对。小莉五品盟威,还不能接三星单子。而且她最近在学校开拓出一条卖和合姻缘符以及转运符的业务,赚点小零花, 卖得还不错。张求道要准备加升三品五雷天师,正忙着补课。我也想让他静心复习,如果加升成功, 我们分局就有两个五雷天师、两个盟威天师, 接单成功率会高点。说不定哪天能接到个四星单子……对了, 你接过四星单子吗?” 寇宣灵:“接过。不过没有轮到我出手的机会,我们是去一座千年古墓。古墓中饲养成群的饿鬼,所有生灵进入古墓都被吸干血肉。当时去的人共有七位三洞五雷天师以及一位上清天师, 差点折损两位三洞五雷天师,但也死了不少人。我作为人群中辈分、资历和功力都最小的小辈, 只能守在古墓门口,进不去。” “这么可怕。”陈阳想起之前张求道从南粤无人村回来,因为道教协会的误判将五星的单子判成三星, 导致折损一名天师。彼时的他们甚至只到达村口。“那还是得等历练足够才能接四星单子。不说其他,你先准备东西,明天就出发。” “去哪里?” “门头沟金水中学。”陈阳头也不回的说道,去找毛小莉画灵符以备不时之需。自从陈阳点出毛小莉落笔成符的天赋后,分局的人都爱找毛小莉画符,简直把她当成人肉印符机。 毛小莉倒也爽快,于她而言画符就跟练字一样轻易。局里有人找她画符就大方的给画,得知陈阳接了新单后也表示恭喜,然后询问陈阳:“现在卖得最畅销的是九天玄女姻缘和合符以及三天贵人赐福宝符,可惜效用只有十几分钟,我感觉最近九天玄女姻缘和合符销量下降不少。” 陈阳提建议:“不如尝试在和合符上面盖上和合二仙印?我记得你拜和合二仙为祖师爷,授箓的时候应该有传授法印。” 毛小莉眼睛一亮:“对哦。我现在去试试看,谢谢陈哥,陈哥再见。” 晚上的时候毛小莉递给陈阳一盒子灵符,并高兴的向众人宣布她的和合符效用能持续半个小时。而且因为从中得到灵感,就连三天贵人赐福宝符的效用都增加了十分钟。 在场除了陈阳和马山峰表示祝贺,张求道和寇宣灵都嗤之以鼻。毛小莉冷哼两声:“有你们求到我头顶上的时候。” 张求道:“梦里想想就好。” 寇宣灵:“做梦吧。” 两人齐齐开口,毛小莉哼哼两声:“希望你们永远都不会考试。”说罢,转身回房。 寇宣灵不解:“跟考试有什么关系?” 陈阳打开盒子,里面除了五雷灵符之外还有三天贵人赐福宝符。笑眯眯的收起来后回答寇宣灵:“因为买三天贵人赐福宝符的都是学生,买了之后佩戴去考试一般都不会挂。” “作弊?” “不是作弊。”陈阳解释道:“只是变得好运。比如刚好考到的内容是之前复习过的,比如考试前看到的一道题恰好考到。或者刚好碰到很简单的题目,总之就是会变得好运。三天贵人赐福宝符是很好很有用的灵符。” 寇宣灵和张求道都是学霸,对此仍旧不以为然,直到后来陈阳佩戴上三天贵人赐福宝符在门头沟金水中学幸运的活下来后,他们才知道好运是一个多大的bug。 第二天,陈阳和寇宣灵出发到门头沟金水中学。金水中学位于门头沟区深山中,听闻是个有钱子弟才能上的精英学校,以森严校规、恐怖的约束和监控以及高人才培养而闻名。 寇宣灵:“我听过这所学校,它在天师界中还挺有名。不只是出手阔绰,还因为每年都要请天师去学校超度。” “每年都请天师去学校超度?为什么?难道每年都死人?” “还真是每年都死人。金水中学以高强度学习闻名,因此每年都有学生受不住压力自杀。不过因为金水中学背后势力很大,又藏在深山中。发生什么事情,媒体也鞭长莫及。而且学校对学生言论管控很严格,所以即使每年都有学生跳楼自杀也没闹出很大的波动。仍旧有很多家长把自家孩子塞进去,期望培养出个人才。” “学校没有请心理医生对学生进行心理疏导吗?” “听说是请了国外知名心理医生,可惜那心理医生自己都差点被弄出病来。” 陈阳偏头看向车窗外,此时车子已经开向深山处,两边都是山林,绿植繁茂。可能是因为曾经有十几年活在恐惧和死亡威胁中,导致他并不是太能理解因为压力大而自杀的学生吧。 毕竟生命于陈阳而言很宝贵,能活下去是件很幸运的事情。 “那为什么会出现三星的单子?” 寇宣灵:“app上没有说明吗?” “只是简单的描述有学生意外死亡,还有其他学生目睹灵异事件。所以希望我们过去解决。” “听起来没有多危险,不像三星单子的危险度。” “大概是价格出得高。我是在蓝色版块抢的三星单子。” 接下几笔单子后,陈阳才知道原来大福app里的单子也分为蓝色和绿色两个版块。同样是一星到五星的难度划分,但蓝色版块相同星级的单子比起绿色版块要简单。因为蓝色版块的星级判别参考偏向于价钱高低,而非单子本身难度。 所以蓝色版块的单子通常供不应求,必须靠抢还不一定能抢到。陈阳还是利用毛小莉的三天贵人赐福宝符才抢到金水中学的单子,特别幸运。 正说话间,发现一辆汽车超过他们开在前面堵住他们的路。寇宣灵看了眼导航仪,发现金水中学快到了。看前面那辆车行驶的方向,应该跟他们是同个目的地。 果不其然,当看到金水中学校门的时候,发现之前堵在他们前面的那辆车已经被放行进入学校里。陈阳说道:“看来金水中学不止一次下单。” 门卫拦住他们,寇宣灵给出金水中学邮寄过来的学校员工工作证,戴上它就能进入学校。门卫一见工作证便放行,车窗关上去的时候,陈阳听到他嘀咕一句:“怎么那么多人来送死?” 陈阳回头看向回警卫亭的门卫,正要回头时,两边山林陡然传来一阵乌鸦鸣叫着扑飞到半空,乌泱泱一片挡住阴沉的天空,平白生出不详预感。 他看了眼时间,下午四点多钟快五点:“天黑得挺快。”如今是六月,七点钟才天黑。可是这会不到五点钟,天色就暗下来,整栋学校都像是陷入深山中一般,暗下来。 “不像是要下雨。”寇宣灵把车停在停车棚里,锁上车后下车。看了眼学校四周:“真安静,现在是放暑假了?” “才六月中旬。学校方面似乎因为闹出灵异事件,遣散高一的学生,留下要升高三的高二学生补课。所以学校里还有老师和学生,可能还在上课吧。” 不得不说,踏入学校里才发现整栋学校诡异的安静。好像没有一个人似的,半点欢声笑语或是读书声都没有,死寂般的安静。金水中学很大,从校门直走是一栋六层楼高的行政楼。左右两侧全是树林和斜坡,行政楼前面有个水池。水池两边各有一条道路通向两边,左侧的道路旁停着几辆校车,右侧的道路旁有个停车棚。 陈阳他们便是把车停在停车棚里,而顺着停车棚的道路继续往下走是操场、食堂和老旧的宿舍楼。左侧的道路顺着走下去是教学楼、实验楼和图书馆。楼层都很老旧,尤其是宿舍楼,楼顶上居然还爬满了绿藤。学校里随处可见斜坡,坡顶上全是茂密的林木。 林木生长几乎将阳光遮挡住,因此学校里很多地方都阴凉不见光。陈阳和寇宣灵走进行政楼,他们可以直接穿过行政楼走出另一条林间道,那条道路连通教学楼和宿舍楼。不过两人没有没有穿过行政楼,而是搭乘电梯到三楼。 陈阳:“行政楼301,我们得先去那里报道。对方会给我们讲述情况以及安排宿舍。” 他们到达301室,敲门进去。发现里面还有一对年轻男女,身上背着背包。背包上吊了个八卦小挂坠,看样子对方就是刚才超车的人。 “你们是另一对接单的人?” 陈阳看过去,却见前面坐在办公桌后一个面相严肃的中年男人站起身询问他们。陈阳点头,中年男人便缓和语气说道:“我是金水中学的总务主任,姓金,同时也是发布单子的人。只要你们谁能解决金水中学的灵异事件,保证学生们正常学习,两千万就给谁。” 陈阳还没开口,那对年轻男女中的男人懒洋洋的开口:“放心吧金主任,您请我们姐弟来,就是请对了人。我们邱家姐弟……”他特意看了眼陈阳和寇宣灵,意有所指:“不是什么神棍骗子。” 陈阳悄悄询问寇宣灵:“认识吗?” “不认识。” 言下之意,天师界没有邱家姐弟这两号人物。既不是天师怎么能接到大福app上面的单子? 金主任明显不是别人三两句话就偏向对方的人,他更为偏向眼见为实。因而对待邱家姐弟和陈阳两人的态度不偏不倚:“我让人带你们去教师宿舍住,顺便跟你们说说近一个月来金水中学发生的事情。” 说完,他打了一个电话叫来一个李姓老师带走他们。李老师在前面带着他们一边介绍,指着前面几十米远的一栋教学楼说道:“那里就是高三教学楼,后面是高一高二教学楼。现在高一高二教学楼关上门,只有升高三的学生还在补课。之前学生意外死亡就在高三教学楼。” 几人看过去,发现那栋高三教学楼窗户关得严实,窗帘也都拉上,半点声音没有传出来。邱家姐弟中的弟弟丘盛明说道:“毫无人气,窗户、窗帘都关上,不怕闷?” 李老师冷漠的说:“高三学子第一任务是学习,高二生已经一脚踏进高三,不学习等着被全国千万学子淘汰吗?” 丘盛明被老师冷漠的态度弄得哑口无言,这也是第一次出门作为天师被人呛。虽然也有人不信鬼神,可是往往请来天师的人就是信了,既然相信就自然会尊敬。如今金水中学请他们来解决灵异事件,反倒没有一个人对天师尊敬。 大概是因为高知识分子都不信鬼神吧。 陈阳问:“灵异事件在哪里发生?” 李老师扫了眼陈阳,缓和语气说道:“后山。”顿了顿,似乎想起他们是来解决灵异事件的天师,于是补充:“看到图书馆后面的那片篮球场吗?篮球场的铁网后面就是后山。” 几人看过去,只能隐约看到篮球场铁网后面的空地,较之篮球场确实要高一些。那块空地应该就是李老师口中的后山,可惜上面光秃秃全是红色的泥土。 陈阳盯着那片泥土看了半晌,直到寇宣灵叫他:“先走吧。” 此时他才发现李老师早就走了,“嗯。”陈阳应了声,也向前走,走了几步猛然回头看向教学楼。骇然发现教学楼四层和五层两层楼的窗帘不知何时被拉开,贴满了学生的脸,全都冷漠的看向这个方向。 陈阳皱眉,直觉这次的单子棘手。 李老师指着前面的宿舍楼说:“这是教师宿舍楼,如今一共有14位高三老师住在宿舍里,另外还有四位主任也住宿舍楼。至于校长和副校长则是住在校长室——” 丘盛明打断李老师的话:“你们校长和副校长都住学校,不回家住吗?” 李老师冷冷的盯着丘盛明,目光颇为渗人。良久他才说道:“随意打断别人讲话很不礼貌,丘天师。” 丘盛明道歉后,李老师才继续说道:“你们就住在四楼,404和405。教师楼对面是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不管进哪个宿舍你们都必须先跟舍管请示,得到允许才能……” 丘盛明在背后拉着他姐姐丘盛敏:“看起来好像脑子有问题,目光特别渗人。我被盯了一下,整个背后都发麻。” 丘盛敏看了眼陈阳和寇宣灵,低声呵斥:“别瞎说。”其实她从进来金水中学后就一直觉得不安,但实在不舍得两千万报酬。有了这笔钱,她就能跟弟弟退隐,再也不当骗子。 原来这丘家姐弟是道上叫得出名号的骗子,专门装神弄鬼。这一次来到金水中学只是因为丘盛明在咖啡厅听到两个天师在商量金水中学的单子,一听两千万报酬。回去跟丘盛敏一说,两人合计骗到两个天师手里的金水中学工作证就驱车前来。 五人踏上教师宿舍楼,这栋楼是老旧的建筑,楼梯狭窄到只要两个人并肩就觉得拥挤。每一级台阶只能容下半只脚掌,每踩一步都有种要摔下去的危险。楼道还很黑,李老师说:“晚上六点钟楼道灯才会打开,到晚上七点关。九点到十点再开一次,半夜没什么事不要出去。” 丘盛明差点一脚踩空后掏出手机照明,脸上带着不悦。陈阳则是和寇宣灵对视一眼,眼神凝重。他和寇宣灵视力都不错,在黑暗里都要小心翼翼。可李老师却习以为常甚至看都不看就踩上楼梯,健步如飞。 好不容易到达四楼,却发现四楼的宿舍全都是空的。门扉紧闭,没有任何一个人住,地上都有一层厚厚的灰层。陈阳皱眉,而李老师则是在楼梯口递给他们每人一把钥匙,说:“其余房间尤其401不要闯进去。” 说罢他就转身匆匆离开,看那背影像是在恐惧着什么。 丘盛明眼疾手快抢了405宿舍的钥匙,和丘盛敏离开。边走边嘀咕:“404听起来就不吉利。” 陈阳捏了捏手里的钥匙:“走吧。” 404宿舍距离楼梯也不是太远,打开房门,里头床、柜子和桌椅都有。从柜子里还能抱出两床被褥,还挺干净。外面走廊上积着一层灰,房子里却没有灰尘。 陈阳走到阳台看宿舍楼的后面,后面是山坡,实际上也没什么好看的。金水中学背靠一座山,四面环山,即使现在是夏天,到了晚上吹山风还是挺冷的。 寇宣灵率先把祖师爷拿出来供奉,然后再把被褥抱出来铺在两张单人床上。掏出手机来看,发现完全没有信号。他抬头看向从阳台走出来的陈阳:“我感觉没什么头绪。” “因为李老师和金主任半句有用的信息都没说。”虽然一路上李老师就没停过介绍,但实际上总结起来没有有用的信息。“死者是谁?死因、死法,灵异事件全都没有提到。” “所以我们要自己打听?” “快六点了。刚才李老师说六点下课,七点上晚自习。我们现在去食堂问问学生。” 寇宣灵点头,收拾了一阵后两人一起离开到食堂。到达食堂后拿出工作证,食堂工作人员示意他们到教师专用的小食堂。 陈阳说道:“我们想在这里,不行吗?” 工作人员为难的说道:“不行。学生食堂只能学生用,教师就得到小食堂。这是学校的规矩。” “连吃饭都要守规矩?” “不守规矩会被开除。” 陈阳两人只能到小食堂,幸好小食堂靠近学生食堂,只隔着一面墙。两人就坐在靠近门口的地方,过了十几分钟后,陆续有学生进来。一张圆桌坐满六个人,等待厨师将最后一碗汤盛上桌。学生才开动,期间没有人说话,全都安静的吃饭。 他们这样让陈阳产生自己在部队的错觉,丘家姐弟围过来和他们坐在一起,率先释放善意。看见这一幕,丘盛明说:“我总觉得他们像行尸走肉,一举一动都靠命令。看得我浑身鸡皮疙瘩起。” 陈阳:“你们挺早出去走了一圈,都打听到什么?” 两人还在斟酌,不知该不该说。陈阳扯唇温和一笑:“你们不是天师吧。” 丘盛明反问:“难道你是?” “我们是。”陈阳抬眸:“你们不是。你们也能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吧。” 问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看向丘盛敏。丘盛明本想反驳回去,丘盛敏拉住他并认真的回答陈阳:“我们的确不是天师,但我能看见脏东西。” “姐!”丘盛明颇为着急。 “天生鬼眼。”陈阳盯着丘盛敏两眼之间的部位,那里就是阴阳眼所在。“金水中学里的脏东西很多?” 丘盛敏脸色很不好看:“恰恰相反,干净得一只鬼魂都没有见到。在山脚下的时候,我能见到一两只因车祸死亡的游魂,到半山腰看不到任何魂体。学校……很干净。” 有时候干净不代表是好事。人多的地方势必有孤魂野鬼,尤其是学校、山林等地方。前段时间才出人命,还没来得及请天师超度,魂魄却消失得一干二净。 寇宣灵知道陈阳对阴气、鬼气尤为敏感,于是问:“如何?” “阴。”陈阳摇头:“没有鬼气。” 山林间本就会汇聚阴气,再加上金水中学严格的校规,无论何时都死气沉沉。且学校很多老建筑,建筑上面还爬满绿藤,就更是阴气森森。所以陈阳感觉到阴气不奇怪,没有感觉到鬼气就跟丘盛敏没有看到任何一只孤魂一样。 丘盛敏深呼吸口气,说道:“我们合作,三七分,我们三你们七。怎么样?” 陈阳笑着拒绝:“阴阳眼对于我们来说并不重要。”他们想要见鬼,自然有办法。再说天师修行到一定境界,对于那些东西或多或少都有感应,眼睛能不能看到已经不重要。 丘盛敏勉强一笑,拉起丘盛明就离开。丘盛明不解:“姐,为什么跟他们合作?我看他们也不是很厉害,还有你说学校很干净,那就说明灵异事件都是假的。我们随便糊弄拿完钱就走不行吗?” “没那么容易。”丘盛敏驻足,抬头正对金水中学的行政楼三楼窗户,窗帘被拉开条缝。猛然看到有张人脸贴在窗户上直勾勾的盯着这个方向,再定睛一看却什么都没有。 丘盛敏踉跄后退几步,抓着丘盛明的手说道:“我们离开吧。我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丘盛明犹豫:“姐,两千万啊。有了两千万,我们以后都不用去骗人!姐,再看看吧。过了今晚再说,如果今晚没出事,我们就留下来。如果出事,再走也不迟。” 丘盛敏最终没能拗过弟弟的请求,同意留下来一晚上。明天无论如何都必须离开,她心中不详的预感越来越重。 六点半一过,看守食堂秩序的人走了,所有学生都开始窃窃私语。陈阳和寇宣灵站起,做到旁边学生桌子上,询问聊得正兴奋的男生。 那男生起先以为是老师吓了一跳,随后得知陈阳他们是来调查学校学生死亡原因的人后立刻松了口气:“还能被谁杀死?厉鬼干的呗。”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单元不恐怖啊,恐怖是不存在的,我觉得不恐怖。 对了,推推预收文——《大农场主[穿书]》,现耽种田穿书文。 受穿书,攻重生。攻是原文男主。 简介到时可能会修改通顺点。 简介: 农科院士一枝花·王月白穿成一本都市男频文里的炮灰男配·村长家傻儿子。 系统要求他走剧情,距离剧情开始还有五年时间。 王月白闲来无事在落后贫困的王家村建农场,带领全村人养猪致富。 …… 五年后,王家村被评为全国致富先进村。大农场主·王月白被华国农科院录取成为最美的院花,火了。 厉琰重生前不是个好人,重生后五脏六腑都是黑的。 只有王月白,是他唯一的善良。 谢谢各位的营养液和地雷^v^ 亿万富翁腾格尔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09 12:12:00 红烧肉不红烧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09 13:22:16 薄餅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09 13:37:55 墨格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09 14:13:13 春江花月夜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09 14:16:39 蓁蓁小可爱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09 16:53:05 violets01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09 17:23:40 毛阿飞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09 17:25:17 吾颖吾中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09 20:22:08 浅尝辄止扔了7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09 22:17:58 砚才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0 00:50:17 36、红绣鞋03 “厉鬼杀人?”陈阳笑着说:“同学, 要讲科学。没有亲眼看到就很有可能是凶手装神弄鬼。” 男学生说道:“谁说没有亲眼看到?” “你亲眼看到?” “虽然我没有亲眼看到,但是当时很多人看到灵异事件。很多人,听说还吓疯了一个女生。唉, 我当时就是生病没在现场, 要不然准把那只鬼拍下来。” 陈阳恍然大悟:“你带了手机。” 男学生立刻紧张的‘嘘’了声,四下看了看附近,没发现老师才低声祈求:“哥,求您可别说出去。要是让老师知道,不仅手机被砸还得叫家长。肯定让我退学。” “有没有这么夸张?只是带了手机而已。” 男学生冷哼一声:“那是你没有在金水中学读过书。其他高中也禁止学生带手机、谈恋爱,抓到顶多处分。我们这里,抓到了就拉到操场上批评, 批评完就叫家长收拾东西滚。立刻退学,没得商量。” “真是严格。”从吃饭都要求安静这点就看得出来金水中学名副其实的严格。陈阳转移话题说道:“我不会跟你们老师说,但你要告诉我, 所谓的灵异事件以及死者。” 男学生再次四下偷看, 可见是真怕被老师抓住。他说道:“金水中学规矩很严, 老师明令禁止我们瞎编乱造学校的流言。包括学生自杀……你们应该都以为金水中学是精英学校,培养出来的都是精英吧。” 寇宣灵:“难道不是?” “是啊。”男学生笑了一下,笑容滑稽古怪:“可是进来的学生全都是坏学生, 出去的学生有些坏了,有些更坏。” 陈阳直觉前后两个‘坏’, 意思不一样。后来经解释才知道,前者的坏是崩坏,后者的坏是扭曲。原来金水中学凭借高强度的监管改造被视为坏孩子的学生, 并将他们培养为所谓的精英。 “对了,说回灵异事件。”男学生拿起筷子边吃边说:“一日三餐,过了时间点饿死都没得吃……灵异事件发生两次,一次是一个月前,另一次是一周前。一个月前的灵异事件是在上体育课,就在篮球场那边,有个男生把篮球扔到铁丝网后面的空地上。其他人起哄,让他过去捡。哦,对了,学校明令禁止学生到后山空地,尤其不能穿过铁丝网。听说当时是其他人围着体育老师打掩护,他偷偷跑去捡。” 一口气说太多话,男学生喝了口汤看看时间,继续说道:“后山空地很大,而且听说后面还有一排平房,不过没人住。他看到篮球,走过去捡。突然就听到平房那边传来动静,好像什么东西砸下来。说实话,后山空地一直就有恐怖的传说,有人在假期的时候跑过去,还是白天,只站在空地上就觉得毛骨悚然。那个男生也不敢再逗留,抱着篮球就往回跑,跑了几步脚腕突然被什么拽住,摔倒在地。回头一看,发现从空地上钻出一只腐烂的手抓住他的脚腕,男生惊吓不已,爬起来挣脱就赶紧跑。回去不敢说,过了几天才敢偷偷说。” “你们都知道?” “本来不知道,人死后,什么话都传出来。” “人死后?那个男生死了?” “死了。就被吊死在篮球场上的篮球框架上,死前面朝后山空地。我们学校有晨跑的习惯,绕着整个学校跑,所以当时很多人都看到了。学校给出的说法是压力过大才自杀,其实哪是呀。这事儿邪门,他肯定是在后山招惹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被缠上了。” “你怎么就确定他是被杀而不是真的自杀?” “我们学校的篮球场是有开放时间限制的,而且钥匙只有管理大爷才有。没人给开门,他怎么进去的?好吧,你可以说他是爬铁丝网进去的——不过那铁丝网不好爬。”男学生耸耸肩:“最重要的是,当时他脚底下没有东西垫着,怎么吊上篮球框架?” 陈阳点头:“确实诡异。可也不能排除他杀的可能性,说不定腐烂的手是人为编造。毕竟当时只有死者一人。” “你说的没错。可是第二件灵异事件就在所有人面前发生,就在一周前的周三夜自修九点钟。学校突然停电,一开始学生发出喧哗声,但是老师一来就全都安静下来。可是接下来他们全都听到安静的走廊外面传来‘咣’、‘咣’的高跟鞋声音,有胆子大的学生偷偷往窗户外看,没见到半个人。可是高跟鞋的声音一直回响在走廊,后来有个老师和学生会会长就走出去查看,然后所有学生都听到学生会会长的尖叫声。” 寇宣灵:“他看到什么?” “一双红色高跟鞋。”眼见陈阳两人露出不信的表情,男学生便说道:“真的。就一双红色高跟鞋停在走廊正中央,刚好会长拿着手电筒照到。距离比较近的老师和学生都跑过去,也看到那双红色高跟鞋。老师把那双红色高跟鞋带回去,两天后突然不翼而飞。有人说,那双红色高跟鞋是以前在学校里自杀的女老师经常穿的,她很爱穿红色高跟鞋。” 言罢,男学生又耸耸肩:“不过谁知道传言真假,反正在没看到红色高跟鞋之前,学校里就没有关于女老师自杀的传言。多半是编的。” “那个会长呢?” “死了。” 陈阳和寇宣灵对视一眼,眼中分明有些许震惊。怎么直面灵异事件的两个人竟然全都死了? “死得特别惨。”男学生抖了抖,一脸恐惧:“会长是一班的好学生,也是校长女儿。我在五班,恰好两次都请假,所以两次灵异事件以及对方死亡现场我都没看过。不过我知道看见校长女儿死的人都吐了,同时发现会长尸体的两个人也当场死亡。啧啧,血腥。” “当时是红色高跟鞋消失后的两天,一班上体育课。下课后回教室,正想开风扇——深山里温度都不会太高,除非温度到30才会开空调。所以我们都是这种大风扇,”他指了指头顶上的大吊扇:“开到最高的时候,比吹空调还舒服。” “会长被肢解,四肢和头部就放在大吊扇上面,躯干不见了。体育课回来,一班的学生就开风扇,开到最大级。残肢被甩下来,有的甩到学生头上,有的甩到怀里,好像有个人倒霉,接到会长的头,还跟对方面对面。更恶心的是有人在喝水,结果甩下来断指、眼睛……” 寇宣灵打断讲得兴起的男学生:“麻烦讲重点。” “……重点就是大吊扇承受不住尸体的重力,本来就摇摇欲坠。开到最大没转两圈就掉下来,扇叶直接嵌进下面被会长尸体吓呆的两个同学的脑袋。”男学生比了四根手指:“短短一个月,四起命案。” “喂,胖子,你还不走?快到晚自习时间了。” 男学生的同学在叫他,于是他站起说道:“我还听说,会长死的时候就穿着那双消失的红色高跟鞋。” 说完,他就跟同学一起走了。走得远了还隐约能听见他的同学不满的说:“你别把学校的事情说出去,被老师知道我们都得遭殃……” “你觉得他说的话可信吗?”寇宣灵问陈阳。 陈阳回答:“他两次都不在现场,大部分都靠旁人讲述。会长是一班的学生,我们去问问一班的学生吧。还有那双红色高跟鞋,自杀的老师……也不知道真假。还得查清楚才行。” 寇宣灵:“我去熟悉学校的环境,如果可能就先去后山看看。” “行。注意安全。” 于是两人分头行动,陈阳先去联系李老师,问能不能在教学楼里调查情况。李老师冷漠的审视他半晌后,才说道:“不能打扰学生学习。” 陈阳微微皱眉:“我只在课余时间问,不会打扰学生学习。”李老师的态度令人不舒服,不是因为他对自己冷漠,而是因为对方听到陈阳的请求时第一时间不是担心学生受到刺激,反而是怕打扰学习。 似乎在李老师的眼中,学习才是人生最重要的。这种态度令人很不舒服。 陈阳跟着李老师一起去高三教学楼,先是去往教师办公室。办公室里还有六七位老师,正围着桌子坐在一起聊天。一见李老师来便都安静不说话,待李老师回到位置才又小声说话。陈阳扫了眼他们,便走到李老师的办公桌。 李老师的办公桌在角落里,站在这里听不到其他人的说话声。陈阳抬头,办公桌的后面是一扇窗,窗外正对着一株枝叶繁茂的大树。树枝摇曳的倒影落在窗户上,营造出可怖的气氛。 李老师拉上窗帘,转身:“还有事?” “我想请问学校的灵异事件是什么?死者是谁?怎么死?为什么死?”顿了顿,陈阳加上一句话:“如果你们希望我解决贵校的灵异事件,就不要有所隐瞒。” 这句话成功堵住李老师拒绝的念头,他拧眉沉思一会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档案递给陈阳:“全记录在里面,你自己看。有什么问题赶紧问,七点钟我要去班里看学生。” 陈阳接过档案快速看了一遍,发现的确和刚才的男学生描述的差不多。除了省略掉红色高跟鞋以及后山空地突然出现腐烂的手抓住该男生脚踝的事情,于是他问:“你下午说过灵异事件发生在后山空地,能说一下吗?” “是吗?我说过吗?”李老师面不改色的说:“哦,我记错了。应该是篮球场,学生死在篮球场,死法诡异。” 陈阳静静的注视着李老师,目光犀利而冷静。后者移开目光并说道:“陈天师,您是天师,负责抓鬼解决学校的灵异事件,保证学生安全就好。” “冤有头,债有主。”陈阳合上档案,递还李老师:“杀鬼与杀生灵没有区别,自然不能滥杀无辜。所以,不是鬼就全都要抓。” 李老师眼神闪烁,把档案放回去:“后山只是少有人去,看起来荒凉。学生间就编造流言,实际上也没人亲眼看过。我要去班里点名了。” 陈阳让开条路,李老师拿起点名簿就离开。敲了敲桌,走到前面老师们休息的小客厅。此时还客厅还坐着三位老师,两女一男。当陈阳坐下来时,两个女老师见到相貌姣好的陈阳都表现出善意。 其中刘姓女老师询问:“你是新来的老师?” “不是。我是被请来解决命案。” 三位老师恍然大悟,另外一个女老师拉了拉旁边男老师的手,起身说道:“刘老师,我要去跟班。我们就先走了。” 刘老师点头,待两人走之后就倒了杯茶递给陈阳:“你是要问我事情吧。” 陈阳略微讶异,随即温和一笑:“嗯。” “问吧。” “第二起命案发生的时候,是不是有双红色高跟鞋?” “学生告诉你的吧。”陈阳不语,但刘老师早就猜出来:“李老师不会把什么灵异事件记录在档案里,他不信这些。我告诉你,的确有双红色高跟鞋,是以前学校里的女老师常穿的那双。她很喜欢,穿起来也漂亮。” “她自杀了,对吗?” 刘老师点头。 陈阳继续问:“为什么自杀?” 刘老师沉默,沉重的叹了口气:“那时候我才刚进来金水中学,恰好爆发那个女老师的事情。听说她勾引学生,还贪污。一时想不开,就自杀了。就在后山那片平房里,死得惨啊。” 当时事发后,刘老师去案发现场看过。平时那么漂亮的老师脸色都涨紫了,嘴巴大张到变形,舌头长到胸口。整个颈骨都断了,眼睛瞪着在场逼死她的人,死不瞑目。 “她死的时候就穿着红色高跟鞋,那天晚上看到高跟鞋,我就猜到是她回来了。” “她什么时候自杀的?” “其实没有多久,就在去年。” 陈阳皱眉,觉得不应该。倘若含冤而死,只在头七凶性很强。头七一过,还想害人,时间太短难成气候。除非心中怨气几十年未散才会这般凶性,更何况学校干净得半点鬼气都没有。 “您觉得两个死者的死,都跟那个女老师有关吗?” 刘老师:“我不知道。高跟鞋让我确信是那死去的女老师回来,可两个死者都是一班的学生,平时学习成绩都很好,人也比较有自律性。说实话,都是好孩子。如果真是那死去的女老师害死的,我实在想不通要害死他们的理由。” 陈阳点头:“我知道了,谢谢您。” 刘老师摆手说没事,他也不想学生们出事。然后他表示要去跟班,起身走到门口的时候犹豫再三:“陈先生,其实我最担心的就是学生们。我倒无所谓,老了,也不是那么怕死。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们能救出所有学生。” 陈阳微笑,目光认真:“我不能保证每一个学生都平安无恙,只能尽我所能保护每个人。” “谢谢。”刘老师真诚的道谢,顿了几秒又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们确实无法解决金水中学的灵异事件,希望你们能离开的话就尽早离开。毕竟你们跟金水中学也没太大的牵扯,我还是希望能多活一个是一个。哈,当然我也希望你们离开后能找到更厉害的人来救学生。” 陈阳静静的看着刘老师,后者却像是有些不敢接触他平静干净的眼神,拍拍自己的脑门打了个哈哈就匆忙离开。 陈阳垂眸,知道刘老师应该也是隐瞒了一些事情。不过既然身在金水中学,总能查到想要查的东西。想罢,他拿出手机给度朔发了消息。 然后盯着屏幕上‘想你’两个字旁边的红圈发呆,“信号还是发不出去,太差了。这要是发生什么事情,报警中途突然没信号,那就惨了。” 喃喃自语几句,陈阳两手并用,输入很多平日里不敢说出来又觉得很好玩的羞耻爱语。反正没信号,发不出去,但是点击发送的时候又有种自己已经发送出去的错觉。于是陈小阳玩得不亦乐乎,等到他抬头看到最后一条信息显示发送成功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老公,想你,想见你,想跟你嘿嘿嘿。】 下面是秒发的回复:【等着。】 陈阳颤抖着手输入一长串话解释,编辑了很多有理有据的理由点击发送,发送失败。他愣神的盯着那条羞耻的信息以及度朔简洁明了的回复,慢慢捂住脸,脸红羞耻到爆炸。 把手机放回口袋的时候触及到一张纸,掏出来看发现是已经用过的三天贵人赐福宝符。陈阳瞬间明白为什么信息突然就发送成功。 陈阳走出教师办公室,循着楼层走。教学楼四五两层是高三教室,如今里面都是将要升高三的高二生在晚自修。一班和二班在五楼,剩下三个班在四楼,四楼和五楼剩余其他空教室就被改造成实验室。 每个教室里都坐着一位老师,底下学生没人敢说话,都伏案认真做作业。除了绕到五班的时候,在班级后面发现几个学生搞些小动作,让陈阳觉得这才像是高中。 观察一晚上没发现不对的地方,陈阳才离开教学楼,打算去图书馆找找资料。迎面走来寇宣灵,于是两人边朝图书馆走边交流自己的发现。 听完陈阳的描述,寇宣灵说道:“我先去看了篮球场,篮球场似乎因为命案紧锁大门。所以爬上铁丝网试图招魂,什么都没出现。但是我却想要顺着铁丝网爬到后山空地,等到我站在后山空地的时候,我的法器突然发烫,我才回神。” “回神?” “当我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被迷惑了,站在空荡荡的后山空地,地上挖着一个坑。我也不知道如果没有法器自己会做什么,大概会把自己活埋。” “连你都能被迷惑。”陈阳沉思片刻后,说道:“我想去后山看看。” 寇宣灵:“白天去吧。我当时连怎么中招都不知道,无知无觉。” 两人进入图书馆,在图书馆里遇到丘家姐弟。双方见面,仅点头打了个招呼便各自行动。稍不注意,时间很快就过去。当外面响起广播声的时候,图书馆管理员立刻跑来赶人:“时间到了,我要闭馆,你们快回去。” 四人都被赶出图书馆,管理员关掉图书馆灯火和大门后匆匆跑出来。看见他们诧异的问:“你们怎么还不走?快十点了,宿舍门要关,其他人不能在校内逗留。” 陈阳:“走吧。” 回到宿舍楼,陈阳便走到401房门外,在这个角度稍微倾身就能看见教学楼和学生宿舍楼的情况。广播的声音持续,很多学生突然就从教学楼涌出来飞奔回学生宿舍楼。 十点前三分钟,校园瞬间恢复宁静。十点一到,校园不闻声息。山风吹过来,驱走炎热,带来凉爽,渐渐又变成了阴冷。 陈阳回到宿舍,跟寇宣灵说了一下。寇宣灵还在思考后山空地的事情,闻言不太在意的说道:“大概是早睡的规定,防止学生在校园逗留被害。” 陈阳垂眸,没说什么就去洗澡。洗完回来躺在单人床上盯着手机发出去的信息看,心情颇为惆怅。寇宣灵洗完澡就出来祭拜祖师爷,祭拜完就瞥见陈阳苦大仇深的模样,于是询问他怎么了。 “你说手机掉了,被人捡起发了不太能入目的信息后,被我找回来。然后跟收到信息的人解释,他相信的概率多大?” “别人为什么要发信息给你认识的人?”寇宣灵躺上床,忽然说道:“你给你家那位发不堪入目的信息了?讨钱还是骂人?” “……睡吧。”直男的思路不能猜。 深夜,万籁寂静。行政楼楼顶的分针走最后一步,卡在正中12点。整个金水中学仿佛静止了一般,随即似有一滴水珠落下,触动金水中学静谧的水面,旋即轰然暴动。 陈阳猛然睁开眼,从单人床上起身。对面寇宣灵也起身打开灯光,两人对视一秒,齐齐走出房门跑到401门口看外面。 寇宣灵:“陈局,你看到什么?” “阴兵过路。” 作者有话要说:  金水中学不是衡水中学,这是杜撰的中学,别牵扯上现实呀。 谢谢各位的营养液和地雷~~ 二十一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0 12:14:57 茶茶茶??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0 12:16:03 字母君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0 17:22:05 轩辕紫珑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0 19:04:43 云来云去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0 20:58:24 墨玥扔了1个地雷 37、红绣鞋04 所谓阴兵过路分三种, 其中之一是冤魂聚集不散,阴司来抓鬼。陈阳本以为是这种情况,可看了几分钟又觉得不对。恰在这时候, 听到校园内传来学生的尖叫, 他立即转身:“有人。过去看看。” 寇宣灵回宿舍里拿上灵符法器也跟着出去,路过405的时候宿舍门恰好打开。丘盛明惊慌失措的想要抓住陈阳,陈阳脚下一错避开他,站定后询问:“怎么了?” 丘盛明:“救我姐,求求你们救救我姐。” 陈阳看了眼丘盛明背后的宿舍,推开他走进去。发现丘盛敏平躺在单人床上,脸色发青毫无动静, 脖子上有黑色手掌印,好似陷于梦魇中。而在丘盛敏旁边的床头柜上放着一碗米,米上插三炷香。地上还有一些烧掉的纸钱灰烬。 丘盛明解释:“我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我姐躺在床上, 面色青白。我怎么叫都叫不醒, 急得不行。” 陈阳:“你碰过她了吗?”见丘盛明一脸迷茫, 于是他仔细说一遍:“你叫你姐的时候,推过她吗?” “没有。”丘盛明摇头:“以前我姐也发生过这种情况,我推了她一把。她大怒, 严厉警告我再发生这种叫不醒的情况也不能推她。” “怎么回事?”寇宣灵走进来问。 陈阳脸色不好看:“过阴。”说罢,拿出张招魂符贴到丘盛敏额头上, 竖起手决念了遍咒语,再把丘盛敏床下的两只鞋全都摆正,翻到正面。食指和中指夹住三炷香, 略微用力掰断上面三截反手插|进米中,熄灭三炷香。 不过一会,丘盛敏便醒过来。丘盛明惊喜的过去扶起她:“姐,你到底怎么了?吓死我了。” 丘盛敏安慰了弟弟两句,便感激的对陈阳道谢。若不是他把她的魂叫回来,恐怕现在她就折在外面回不来。陈阳说道:“金水中学目前什么情况完全不清楚,你也知道金水中学过于干净,还敢贸贸然过阴?” 进门的那一刻,看到插在米上面的三炷香、纸钱灰烬以及丘盛敏床地上一正一翻的鞋,陈阳就知道她是过阴。所谓过阴,即某些体质特殊之人在睡梦中魂魄离体,与阴魂交流。过阴时,床底下的鞋一正一翻说明她在过阴中,两只全翻则说明她的魂魄回不来。如果翻正,则可以叫醒她。过阴人在过阴的时候不能拍或推,会打扰过阴人。 丘盛敏苦笑:“我只是有强烈的不详预感,就想试试看……”她脸上露出恐惧的表情:“我发现我的魂魄一走出宿舍就开始不受控制的朝篮球场后山的空地走去,一路上我看到很多鬼。它们扮成阴兵的样子,阴兵借道。却嘻嘻哈哈在校园内游走,我觉得不对劲。人对阴司尚且敬畏,何况孤魂野鬼?孤魂野鬼听到一句‘阴司来了’都要吓跑,怎么还敢扮成阴司假借阴兵过路?我察觉到不对,想跑,可是回不来。那些孤魂野鬼似乎在我身上察觉到人气,便簇拥着我往后山空地走,我直觉进入后山空地就再也回不来,正着急的时候就被您招魂给招回来。” 陈阳递给她两张镇魂符:“你的神魂尚且不稳,就躲在宿舍里别出去。”言罢,和寇宣灵对视一眼后离开他们宿舍。两人都朝教学楼而去。 丘盛敏抿紧唇,抓住丘盛明的手,说道:“校门开的时候,立刻就走。” “姐。” “立刻就走!” 丘盛明马上点头同意:“我现在就收拾东西,早上天一亮立刻就走。不过,要不要通知他们?”他们指的是陈阳和寇宣灵,毕竟刚救了自己相依为命的姐姐,出于道义还是要提醒一句。 “他们知道危险。”丘盛敏沉默片刻,看到手里的两张镇魂符,心里一软:“走的时候跟他们说一句,能劝就劝走,不能劝就看看能不能帮点忙。” 丘盛明点头,扶着丘盛敏坐下,一直睁着眼睛到天亮。 陈阳和寇宣灵跑到教学楼门口,他们听到的尖叫声就从这里传来。而且当他们到门口的时候,发现教学楼的铁门开了一条缝,没有锁。于是他们推门进去,直面门口的大镜子。 镜子旁边还刻着四个大字‘以人为镜’,此时此刻,这面大镜子伫立此地让人感到不安。教学楼里没有灯火,外面有盏昏黄的路灯,但距离教学楼门口有几十米远,光亮根本照不过来。寇宣灵打开手机照明灯,扫了眼大镜子后对陈阳说道:“我去左边,你去右边看看。” 陈阳点头,也拿出手机照明。这栋教学楼呈一字型,从大门口进来有个大厅,大厅两边分别是楼梯。于是两人分开,寇宣灵向左边跑过去,很快消失在楼道口。陈阳也向右边走去,踏出几步后听到‘噼啪’的细碎的声音。 陈阳驻足,转身回到镜子前,抬起手机照明,来回看了一遍发现在镜子正中央出现一道裂缝。他驻足两分钟左右查看,没发现不对后才回身。因此没看到当他转身的时候,身后镜子里本该是背影的他突然回头,露出诡异的笑。 陈阳直接走上五楼,当他踏上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听到尖叫声。立刻跑过去,恰巧和对面上楼的寇宣灵撞见,于是两人朝着发出尖叫的教室跑过去。刚到教室门口,门一把被拉开,从里面跑出三个学生。 三个学生一撞见陈阳两人,立刻爆发出更响亮的尖叫。陈阳捂着耳朵:“别叫了!” 他们仍旧惊恐的尖叫,寇宣灵忍无可忍踹门:“别叫了!!” 三人被吓到,这才停止尖叫,愣愣的盯着两人。陈阳皱眉询问:“你们是学生?怎么半夜跑到这里来?来这里干嘛?” 三人一愣,对视一眼后拉着两人进教室:“你们是今天新来的老师吗?拜托你们,帮帮我们吧。” 陈阳回头,看到第三个人把门关上还锁上了。那个人对上陈阳的目光,讪讪一笑,但没开门的打算。陈阳收回目光,淡然询问:“我们不是老师,你们的忙恐怕帮不上。” “不是老师也没关系,只要会玩游戏就行。”三人中的女生快速说道:“帮帮我们吧,帮我们玩过这关游戏。如果过不了,我们都会死的。” 陈阳拒绝。其中一个男生说道:“我知道你们是来调查学校命案,如果你们想知道被隐瞒的事情,就陪我们玩游戏。” “我们会自己查。况且我不知道你口中所谓被隐瞒的事情,是否是我想知道或已经知道。” “学校后山空地的灵异事件,你们想知道吗?” “你知道?” “他知道。因为之前死在篮球场的人是他舍友,他舍友到后山空地捡篮球的事情还是他传出来的。”另一个男生说道。 陈阳仍旧拒绝:“传出去的,我都知道了。没必要再听一遍。” 那个男生急忙叫住他:“他去过后山空地!” 陈阳回头,和寇宣灵一起看向去过后山空地的男生。那个男生脸色不太好看,但仍旧是点头承认:“我是去过,但我先说好,我只说后山的情况。如果你们要我带你们去,想都别想。” 看他恐惧的样子,倒的确像是去过后山。 陈阳同意他们的请求,并询问是什么游戏。 “通灵。”名叫李慧的女生盯着陈阳和寇宣灵两人,另外两个男生拦住他们的去路,似乎担心他们逃跑。李慧向左走了两步,身后是通灵的物事。“需要五个人,刚好。” “跟谁通灵?”陈阳问。 “会长。”李慧笑起来:“只要问会长几句话就好了,问完之后,再把她送走就行。” “好。” 陈阳答应下来后,李慧把两张红色的卡片递给他们:“玩游戏要有卡片,用上面的数字作为替代,玩的时候好区分。而且我听说,通灵的时候叫对方的名字被听到,会被抓走的。所以等一下,我们就用数字替代对方名字吧。” 陈阳和寇宣灵分别接过卡片,卡片上分别写着45、67两个数字。拿在手心,发现卡片阴冷无比,再看上面纯正的暗红色,像泼了血一样。 李慧走到桌子旁:“过来吧。”另外两个男生也围到桌子旁,陈阳和寇宣灵走过去,桌子上放着一盆清水,一瓶酒精灯还有一小碗黄油。 寇宣灵陡然拉住陈阳,脸色很不好看:“死了人。” 陈阳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然发现在三人身后还有两个学生,已经死了。地上流淌着大量血液,走近了才能发现。陈阳语气冰冷至极:“你们杀的?” 李慧摇头否认:“不是。” 陈阳惊讶于他们的冷漠,似乎脚底下躺的不是同学的尸体,而是两具人形模具。他冷静的询问:“为什他们会死?” “没用啰。”李慧满不在乎的说:“开始玩吧。没剩多少时间了。啊,对了,现在就算你们不想玩,也不行了。拿到卡片,你们就必须玩。” 陈阳也没打算不玩:“为什么?反正我们现在也是你们中的一员,告诉我也无妨吧。”停顿一会继续说道:“不说也没关系,但是如果游戏出现差错,你们也会死吧。毕竟是通灵游戏。” 李慧冷哼一声:“你想知道什么?” “所有。” 寇宣灵趁此机会查看地上的两具尸体以及桌上的通灵工具,起身指着桌面的黄油:“尸油。”又指了指地上的两具尸体:“从他们身上烧出来的。” 陈阳猛然瞪向在场三人,三人脸上仍旧是冷漠和不以为然的表情:“没办法,通灵需要尸油。我们只能就地取材,反正他们也死了。再说,要不是他们把尸油打翻,也不会死。自己又蠢又没用还想害我们。同学一场,帮个小忙也没关系吧。” 他们冷漠得令人心生恐惧。 “游戏跟卡片有什么关系?拿到卡片就必须玩游戏吧,卡片从哪里得来,多少人有这种卡片,游戏的规定是什么?全都说吧。” “你确定要现在说?很麻烦的。” “说!” 李慧吓了一跳,陈阳和寇宣灵现在黑着脸,极度不悦。对他们厌恶的情绪几乎是毫不遮掩,李慧耸肩,他们迟早会知道善良没用,能活下去就好。 “游戏是学校里的鬼魂要求,每天晚上周一到周四,得到卡片编号的人都必须参加,包括老师。每天晚上十点钟开始抽取卡片和游戏项目,被抽到的人必须在12点到3点钟完成游戏。失败的人会死。” “这个游戏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上个月。一开始只是学生会里面的几个成员,后来慢慢扩展到全校。并将继续扩展下去,反正现在牵扯进多少人我也不知道。没能通关就会死,吊死在篮球场的男生以及会长,都是输了游戏才死的。这就是他们的死因。” 李慧边说边用小刀割开手指,往清水中滴入血。然后把小刀递给旁边的男生,那男生也割开手指滴血,继续递给下一个人。 “十点钟才开始抽取卡片和游戏项目,短短两个小时,你们从哪里收集到尸油?”寇宣灵记得李慧说过原本的尸油被地上的死者打翻,而他的问话也吸引了李慧的注意力,陈阳趁此机会收集到地上的血液。 所幸教室一片黑暗,只有桌面上一盏酒精灯亮着,稍微退后一步就看不清人影。 “当然是从其他尸体上收集来的。”李慧惊讶的说道:“该不会你们以为学校就只死了两个人吧?”她露出讽笑:“学校收拾尸体的速度真快,掩藏消息的本事一如既往的厉害。” 陈阳接过小刀,假意划了一下,把地上死者的血液滴到清水里。把刀递给寇宣灵的同时,将血抹在他的手指上。然后说道:“既然留在学校会死,为什么不跑?” “跑不了。没有一个人能走到山脚,要么死在山里,要么自己走回来。”李慧端起混了血的清水喝了口:“好了,喝完水之后闭上眼睛,默念‘让我看见你’,那些东西就会来。心里默念的时候不要睁开眼睛。否则那些东西会发现我们。” “那些东西看不见我们,你怎么保证你说的会长会出现,怎么问她问题?” 李慧从口袋里拿出一小瓶尸油,倒出一点涂在额头上:“会长的尸油。人的印堂天灵穴处有把火,尸油抹在上面会掩盖人气。而会长也会发现我们。” 陈阳陡然觉得李慧比鬼怪还可怕,提炼曾经同学的尸油在她看来是很平常的时候。刚才她说过地上两个死者就是因为打翻尸油才会死,可她明明还有尸油却不拿出来,甚至重新提炼两个死者的尸油。做起这些事情来,轻描淡写,让人毛骨悚然。 另外两人喝下掺了血的清水,陈阳和寇宣灵却没有喝。几人闭上眼睛默念‘让我看见你’,默念数十遍后,教室里的温度陡然下降,变得阴冷无比。 李慧他们玩的这个游戏叫通灵,也可以说是招鬼游戏。在空荡的教室里集齐几个人,各滴一滴血进清水里,然后喝下去。点亮酒精灯,将尸油放在桌面上,闭上眼睛等待尸油的味道扩散整个教室就开始默念‘让我看见你’,不能睁开眼睛但可以问话。 当脖子处感觉到阴冷的气息时,陈阳猛地睁开眼睛,微微偏头,和一只飘在他脖子后的女鬼对上视线。那女鬼愣住,然后猛地龇牙扑上来。 陈阳冷静的捏起金刚伏魔印手决,女鬼瞬间尖叫着离开。旁边的寇宣灵也遇到同样的状况,但也是掐起手决就把孤魂野鬼驱走。 两人没有在清水里滴血,也没有喝下那水,被召唤来的孤魂野鬼都能看见他们。只是不知为何,这些孤魂野鬼被他们的道家驱鬼手决驱走,却无畏一般扑上来。一般而言,除非厉鬼邪祟否则普通的孤魂野鬼看到天师会后怕退开。 眼前这群孤魂野鬼却没有感到害怕,看上去也不像是被|操控。反而可以看见它们颇为愤怒,张牙舞爪陆续扑上来。陈阳不耐烦,正要直接开口将它们驱走,下一刻便见它们像是感觉到什么惊恐的四下逃散。 之后,陈阳便听到‘咚’、‘咚’的声音,从走廊外面传来,逐渐靠近教室。李慧三人似乎也听见了,虽然闭着眼睛什么也看不到,但这种看不到却听得到造成的心理压力更甚。他们的表情变得害怕而扭曲,额头渗出冷汗,嘴唇颤抖,却仍旧没有害怕的逃跑或放弃招魂。 陈阳和寇宣灵便都转身看向门口,那声音停在了门口,‘咣咣’的声音消失,却隐约传来滴答滴答的水滴声。当然陈阳也不会傻到真以为那是水滴声,他记得会长被碎尸。 静止几秒,教室的门猛然被剧烈的撞击,咣咣作响。三人中有个男生没忍住惊吓叫了一声,外面撞击门的动作静止,下一秒更加疯狂的撞击。伴随撞击声的还有‘咚咚’声,终于,门没能撑住被撞开。 门口出现一个细长略微扭曲的黑影,那黑影向前跳,脚踩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声音。身后的三个人恐惧不已,根本不敢睁开眼睛也不敢发出声音。 黑影停在门口,猛然蹿到陈阳面前,灯光照出她的模样。面孔青紫发黑,眼眶中有尸虫爬动。身上披着红布,四肢裸在外面,但给人四肢不协调的感觉。伴随她的靠近,还有越来越清晰的水滴声。陈阳垂眸,瞥见从她身上披着的红布滴到地上的血滴。 她盯着陈阳,似乎因为没有闻到人气,又在他身上闻到自己尸油的味道而感到疑惑。她跳到寇宣灵面前,贴近寇宣灵的脸,在仔细的观察他。当她跳动的时候,身上的红布因惯性被勒出一个诡异的弧度,好似她没有躯干。 寇宣灵也没有太大的动静,于是她便跳到下一个人身边,持续的试探。另外三个人除了李慧,心理承受能力都不是太好,战战兢兢差点就被会长怀疑。 会长绕到李慧身边时,眼珠子掉出来,落在李慧的肩膀上滚了下去,带出一丝血迹。李慧似乎察觉到什么,也露出害怕的表情。但她还是开口问:“去年,谁把我的事情告诉学校高层,害我家长被请过来?” 会长直勾勾盯着李慧,良久粗哑着嗓子说道:“关馨语。” 李慧陡然咬紧腮帮子,露出极为愤怒的表情。而会长那张僵硬腐烂的脸上竟微微露出一个讽笑,会长的名字就叫关馨语。 接下来是陈阳询问会长:“你的躯干在哪里?” “后山。”会长满脸阴沉。 寇宣灵:“白天学校里的鬼魂都在哪?” “不知道。” 寇宣灵追问:“为什么学校的鬼魂敢假扮阴兵?” “无知无畏。” 李慧呵斥:“只能问一个问题,别浪费时间!” 于是轮到下一个人询问问题,他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到最后一个的时候过于紧张,脑袋一片空白,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李慧急躁的催促,那男生竟然脱口而出:“谁杀了你?” 瞬间,教室变得阴冷可怕。会长陡然变得狰狞恐怖,扑上那个男生:“你杀了我!” 请鬼问鬼,一不问冤情二不问死法,不问死法是既不问自己的死法也不问鬼的死法,以免惹鬼缠身。最后一个男生恰好犯了忌讳,尤其会长死得那样凄惨。 李慧赶紧大喊:“让她离开!离开!关馨语,请你离开!关馨语,请你离开!” 请鬼容易送鬼难。会长发觉他们的伪装,更加不可能轻易离开:“你们骗我!!把你们的身体给我,给我吧。把你们的身体给我!!!” 眼见无法赶走会长,李慧和另一个男生便趁着会长缠住第三个男生的时候赶紧打开教室门逃跑。反正是那个蠢货犯蠢惹怒鬼魂,凭什么让他们也留下来被杀死? 陈阳拧眉,倒也没空理睬李慧二人。上前抓住被会长拖住脚踝的男生,掏出毛小莉画的五雷灵符扔在会长身上并竖起手决引爆五雷灵符。寇宣灵趁此机会用桃木剑戳中会长的身躯,偏戳了个空。 陈阳提醒他:“她没有躯干。” 寇宣灵挑开会长身上的红布,瞥见底下确实只有四肢和头颅,躯干的地方空空如也。会长抓住这个机会立刻撞破玻璃逃跑,陈阳和寇宣灵要追上去,却被那个吓破胆的男生抱住腿:“救我!大师,救我!” 陈阳恼极,踢开那男生跑到窗户,却没有见到会长的身体。于是和寇宣灵跑出教室下楼寻找会长,至于那个男生则是腿软的跟在他们身后,满脸都是泪水。 诡异的是下楼途中竟连一只孤魂野鬼都没有见到,也没有感觉到鬼气。只有阴气冲天,可他们在宿舍的时候明明看到阴兵过路。虽然那些阴兵只是孤魂野鬼假扮,但也不至于此刻半只孤魂也见不到。 当他们跑到楼下的时候,猛然从楼顶摔下一具尸体。低头一看,恰是圆睁大眼死不瞑目满脸恐惧到极点的李慧。此刻她的躯干消失不见,血液很快弥漫。 陈阳抬头看,楼顶上有一个人影,那是会长。他们以为会长是往下跑,没料到她会跑到天台上。怪只能怪他们在此地感觉不到鬼气,连罗盘都失灵。 寇宣灵:“追不上了。天也快亮了。” 一晚上就又死了三个人,然而他们对于金水中学的事情仍旧是一头雾水,甚至又多牵扯出假扮阴兵过路的鬼魂以及所谓的游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陈阳:“还有另一个男生,应该没死。他去过后山,天亮我们就去后山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求点营养液灌溉?$口$ 谢谢各位的地雷~~~ 倚桐听竹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1 12:13:44 小小小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1 13:37:07 红烧肉不红烧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1 13:38:23 懵小曦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1 14:08:26 25691289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1 18:33:07 24191204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1 19:15:20 墨格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1 21:53:15 字母君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2 03:30:39 吧球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2 03:44:24 封疆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2 06:42:24 轩辕紫珑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2 10:13:09 云来云去扔了1个地雷 38、红绣鞋05 凌晨天还没亮, 就有人出来收拾李慧的尸体。如同李慧所嘲讽的,学校收拾尸体的速度越来越快。从她摔下来没多久,就有几个人出现拖走她的尸体冲刷地面的血迹。 太阳出来没多久, 地面就被晒干, 什么痕迹都被清理干净。陈阳虽不为李慧这种人的死而遗憾,却因为学校的做法而感到心寒。他拦住李老师:“学校发生的所有事情,你最好详细告诉我们。” 指挥收拾尸体的人是李老师,李老师转身面对陈阳:“无可奉告。” “你不怕我们现在就离开?”寇宣灵问他。 闻言,李老师露出诡谲的笑:“你们走得了吗?” 陈阳拧眉,李慧之前说过拿了卡片、参与游戏的人无法离开学校。李老师嗤笑一声后,恢复面无表情的模样:“我要备课,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陈阳陡然说道:“你不想死吧。” 李老师脚步不停:“谁都不想死。” “哦,那就对了。”陈阳脚下一晃,下一刻到达李老师面前, 按住他的肩膀:“如果你不说, 我现在就能杀了你。” 李老师脸色一变, 旋即镇定:“天师能杀人吗?” “的确不能。”陈阳扣住李老师的肩膀把他拖走:“但是我可以把你拖到后山空地,看看会发生什么。我突然觉得这个方法很好,也许不需要你告诉我学校发生的事情就能得到答案。” “等等。”李老师见自己挣脱不开陈阳的桎梏, 并且对方的确是朝篮球场的方向走去。连忙示弱:“你别把我带去后山……好,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行了吧?” 陈阳猛然回头,两指并拢和大拇指一起用力捏住李老师的肩膀,瞬间让李老师的半边肩膀塌下来并痛叫不已。同时右脚踢中李老师的膝盖骨, 让他痛得连叫都叫不出来。而后低声说道:“李老师,你的学生死了,你很镇定。轮到你面对死亡,倒是害怕起来。” 李老师面对愤怒的陈阳,自知多说多错。何况旁边的寇宣灵也跃跃欲试,他更是不敢大声怒骂,连呼痛的声音都小心翼翼。 之后李老师带着人回宿舍,宿舍里只有他一个人住。随行的人除了陈阳、寇宣灵还有另外两个男学生,吓得满脸眼泪的男生叫程东,曾经到过后山的男生叫凌浩。凌浩亲眼目睹李慧被截去躯干扔下楼,受到不小的刺激,过了许久才恢复神志。 陈阳踢踢椅子,发出巨大的响声。李老师三人吓了一跳,回头就见他端正做好,看似温和的说道:“说吧。大大小小,所有事情都说出来。如有隐瞒——” 寇宣灵配合的抽出桃木剑将桌面劈开,三人面如土灰,怎么也料不到一根桃木能锋利到劈开桌面。更加料不到看似沉默寡言的寇宣灵会狞笑着说:“谁有隐瞒,就拖到后山。” 后山于他们而言,比地狱还恐怖。于是都不敢有所隐瞒,只盼望他们赶紧问完赶紧走,千万别一时兴起真的拖着他们去后山。去了后山的人,一定会死。 陈阳将所有要问的问题都捋顺:“李慧玩的游戏,你们三个人也玩了?”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盯着李老师,因为另外两个人已经亲眼看他们玩过了。 李老师点头:“我也是被逼……拿到卡片的人就得玩。被抽到卡片,不玩就一定会被杀死。” “你们什么时候拿到卡片?怎么拿到卡片?现在有多少人参加进这个游戏……就你们所知道的。游戏的大概规则以及目前为止死了多少人?” 李老师:“我是两周前,关馨语死后的第二天。抽屉里突然出现红色卡片,卡片上有一个数字。那就代表我,我拿到那张卡片后就参与了一个游戏。幸运的活下来。之后我才知道,每周周一到周四晚上十点,每个人的身上都会出现一张卡片,白色代表免战,红色代表必须参加游戏。不参加的人会死得很惨,参加不通过的人也会死得很惨。卡片为什么出现我也不知道,只是突然就出现了。” 凌浩说道:“我是三周前,舍友被吊死在篮球场几天后就拿到卡片。” 程东:“我是一周前才拿到,昨天晚上是我第一次参加游戏。” 李老师:“就我所知,参加游戏的人有九个老师、教务主任,学生的话一共有三个班参与。分别是一、二、三班,但是四班和五班有没有人参与,我暂时不知道。” 李老师这话一出,程东和凌浩便后退一步,面露惊恐的看着李老师:“你为什么会知道?知道这些有什么用?”直觉告诉他们,李老师知道这么清楚于他们而言并不利。因为每一个参加死亡游戏的人都保密,害怕被别人利用。而且谁拿到红色卡片的人都保密,拿到白色卡片的人都躲在宿舍里根本不敢出来。 所以至今为止,除了曾经合作过一起玩死亡游戏并通关才知道对方也是持有卡片者。绝对没人像李老师这样清楚知道多少人持有卡片,当然陡然间得知这么多人持有卡片也让他们感到震惊。 如今除了食堂工作人员和部分巡逻的警卫,学校只剩下五个班级的学生、十四位老师、四位主任以及校长和副校长,超过一半人都被拉进这个死亡游戏。更可怕的是还有李老师不知道的人也在玩。 “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是年级长,每个班级学生名单都有。根据死亡人数最多集中在前面三个班级,大概就能猜出多少人参与游戏。而且我跟主任和其他老师接触较多,多少也能猜到。每一个刚开始玩死亡游戏的人,第二天的情绪都不对劲。只要仔细观察就能知道。” “死了这么多人,为什么不报警?其他学生难道不觉得奇怪?家长也没有来询问?” 李老师:“金水中学高三学生每隔一个月放半天假,从山里到市区来回根本就不够时间。所以大部分学生都是两三个月回一次家,虽然现在他们都是高二生,但也即将升高三。家长都知道这点。” “换句话说,家长连自己孩子死了都不知道?你们连通知一声也没有?” “我们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李老师露出讽笑,这笑容和李慧有点像。他说道:“信息发不出去,所有人都被困在学校里不能离开。信号没有,想报警拨不通,想通知家长联系不上,我们也没办法。” 陈阳皱眉:“联系不到外界?那我们是怎么来的?你们又如何在app上发布消息?” 李老师愣了一下,说道:“这我不知道。发布消息的人是金主任……他可以联系外界?那他为什么不报警?” 旋即李老师和另外两个男生脸色阴翳,显然对于金主任居然能够联络到外界却不告诉他们也不报警的行为感到愤怒。天知道他们多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后山有什么?”陈阳盯着凌浩问。 凌浩不太愿意回想后山空地,但是他清楚如今想活着离开金水中学,陈阳和寇宣灵是唯一的希望。于是他说道:“后山空地埋了很多尸体,一开始我不知道,但在舍友离奇吊死在篮球场,尸体不翼而飞。我就去了一趟后山空地,在那里发现空地下埋了很多尸骨。有很久以前死掉的只剩下白骨,也有死了十几年但尸体仅仅是腐烂的,还有我在那里见到舍友失踪的尸体。” “你为什么会想到去后山空地?” “因为我舍友回来过。”凌浩眼神带着恐惧:“他回来过,在死后的第三天。其他人不知道,但我知道。那天晚上我睡到半夜突然醒过来,怎么睡也睡不着。可能是因为宿舍里有人死了,觉得心绪不宁。其他人都睡熟了,我拿出手机看时间,那时候刚好是一点多。然后我发现手机灯光照到对面床铺,对面床铺站了个人。我觉得很奇怪,因为我是睡在上铺,对面那人站在下铺。” 下铺睡着人,上铺则是死去舍友的床铺。凌浩的床铺正对死去的舍友的床铺,这让他反感,觉得不吉利。而当时那个人影就站在下铺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凌浩觉得奇怪,以为是舍友半夜起床,正要叫他却发现对面下铺的舍友正睡得香。他心里一骇,立刻去看另外三个舍友的床铺,发现他们都好好的躺在床上。 那眼前这个人影是谁?为什么站在舍友床铺面前盯着他?很快对面下铺那个人影就给出答案,它缓缓转身,凌浩迅速关掉手机假装睡觉。眼睛悄悄睁开,月光照在人影上,赫然是早已上吊死亡的舍友。对方脖子早就断了,模样扭曲恐怖,盯着凌浩的方向。 凌浩恐惧至极,紧紧闭着眼睛不敢说话。然后他听到床铺摇晃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顺着床梯爬上来,然后停下。半晌没有声音发出,凌浩偷偷睁开眼,赫然正对舍友死去的那张扭曲的面孔。当下把他直接吓晕过去过去,第二天发现自己脖子上有勒痕他便清楚死去的舍友真的回来了。 “所以我才去后山空地。我知道他是去了后山空地惹了什么东西才会死,他之前就说脚腕被空地上冒出来的手抓过,我看过他的脚腕确实有黑色的掌印,甚至陷了进去。可他完全不感到痛,没过两天他就死了。所以我找门卫要来一些纸钱和香烛去后山祭拜,门卫信佛。”说到这里,凌浩表情怪异:“但是后来我才知道他死不是因为去后山空地,而是收到卡片,没有通过游戏。” 陈阳点头:“最后一个问题,不能隐瞒。”他目光锐利,一一扫过眼前三人:“我听说关馨语死前看到一双红色高跟鞋,那双红色高跟鞋和一年前自杀的老师有关系。那个老师自杀有没有隐情?” 凌浩和程东面露茫然:“一年前有老师自杀吗?” 陈阳皱眉,看向李老师。李老师回答:“是白颜老师。听说是贪污被告,警察上门来抓。她半夜逃到后山那排平房上吊自杀。” 凌浩和程东一听白颜老师脸色剧变,十分明显的露出恐惧。凌浩惊讶的反问:“死了?她上吊自杀了?为、为什么学校里没有半点传闻?” “那天是周日,学校里没那么多人。况且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学校就封锁这个消息,在篮球场围上铁丝网禁止学生到后山。” 凌浩和程东仍旧是一副打击过大的表情,颇为不敢置信般。寇宣灵疑问:“怎么你们反应很大?” 凌浩喃喃说道:“我那个舍友……就是传出跟白颜老师有私情的学生。你们说会不会就是白颜老师报复,杀了我那个舍友?” 陈阳和寇宣灵对视一眼,不好下定论。该问的也都问出来,问不出来的他们也不知道。于是两人离开,留下李老师和两个学生。最终程东崩溃的说道:“一定是白颜老师回来报复我们了!” “放屁!”凌浩怒骂:“她凭什么报复我们?又不是我们逼死她,是她自己上吊自杀!李老师,学校瞒得真好,白颜老师自杀的消息我们居然都不知道。” “关馨语他们知道。”李老师冷漠的说道:“别把自己摘得多干净,拿到卡片参与死亡游戏的你们以为白颜会放过你们?天真。” 程东崩溃:“不关我的事啊!不关我的事啊!明明就是关馨语和李慧他们干的,她们死有余辜!可是不关我的事啊,我什么都没干!” 凌浩抓着程东的领子恶狠狠的说:“这就是你不无辜的罪!白颜老师对你可好了,别忘记这点,白眼狼!” 程东一下萎靡在地,一个大男孩抱着膝盖痛哭。凌浩则是满脸嫌弃和厌恶,烦躁的骂了几句。李老师静静的坐在一边,颇为讽刺的看着他们。 站在门口没有走远的陈阳和寇宣灵二人这才离开,寇宣灵边走边说道:“果然还藏着话没说,那个白颜老师是关键?” “很明显是做了亏心事。从这两天和他们相处,我觉得他们能做出多么恶心人的事情来都不会觉得稀奇。”陈阳厌恶这群人,不过他知道还有一部分人是真无辜,也被锁在金水中学。更甚者他们连自己不能离开金水中学都不知道。 “你还记得昨天跟我们搭话的那个学生吗?” “怎么?” “他在撒谎。”陈阳走上楼,回到自己宿舍。此时外面传来学生跑操的声音,给阴翳的学校添加一丝活力。“刚才那两个男学生很明显跟自杀的老师有些关联,连他们都不知道那个老师已经自杀身亡,他怎么知道?” “你一说,确实感到有些违和。学校很多事情都隐瞒起来,尤其是自杀的女老师,根本没有传言。他却知道,篮球场和教室里的死者、灵异事件,他也是刚好没有看到。没那么凑巧的事情。可他撒谎的原因是什么?他好像没有隐瞒关键性的事情,更像在引导我们自己去发现真相。” 陈阳从盒子里拿出灵符,里面还剩很多张五雷灵符,三天贵人赐福宝符只剩下及张。毛小莉没画那么多给他,他拿出一张三天贵人赐福宝符和手机。编辑好信息后用掉灵符然后点击发送,信息顺利发送出去。 寇宣灵惊讶:“毛小莉的赐福宝符还有这作用?” “运气很重要。”陈阳把编辑好的信息发给度朔,向他详述金水中学事件和经过,并将白天没有鬼魂夜晚却阴气冲天的差别告知他,询问原因。 不多时,度朔发来解答:【孽因恶果。】、【阵法】。最后一句信息【等我】。 之后再也没有收到信息,三天贵人赐福宝符瞬间燃烧失去效用。陈阳把灰烬扫进垃圾桶,然后说道:“靠运气就能把信息发送出去,说明还是有信号,只是大部分时候都没有。不过金主任能在app上发布信息,说明他有办法联系外界。能够联系外界,第一时间居然是找天师,找到我们后只见一面就消失。” “李老师说教务主任也在那些死亡游戏其中,不是总务主任。不过也有可能李老师不知道。” 正在此时,有人来敲门。寇宣灵开门,外面是丘家姐弟。两人进门就说道:“我们离不开金水中学。” 丘盛敏说道:“今天凌晨校门开的时候,我们驱车离开,看到山脚的时候突然起雾。我们没多想,继续开车。因为路线没有拐弯也没有岔路口,只要一直顺着路开下去就能到山脚。可是当我们开了好一阵却发现金水中学校门口在眼前。我们尝试来回几次,每次都回到校门口。” 陈阳便把得知的事情告知他们,丘盛明一听瘫坐在椅子上:“怎么会这样?”他哭丧着脸对丘盛敏道歉:“要是我昨天听姐你的话,立刻走就好了。” 根据判断,他们昨天不在金水中学过夜就能离开,不会被困在这里。丘盛敏因为阴阳眼的缘故,经常见鬼。遇到现在这种情况虽然也害怕,但还保持冷静。她问道:“你们拿到那个参与游戏的卡片和数字,很有可能会再继续游戏。” 陈阳:“我知道。” 丘盛敏:“我猜,白颜老师的死另有隐情。一开始拿到卡片、数字参与游戏的人应该都是直接害死白颜老师的人。白颜策划这场游戏,目的是要报复,让那些曾经害死自己的人在无限的恐惧中死去。后来参与的人则是旁观或落井下石者,人数会继续扩大,直到那些不明真相的人也被牵扯进来。” “我们也有同样的猜测,”度朔发给他的信息也提到‘孽因恶果’,陈阳继续说道:“但让我想不通的是白颜哪来那么大的能力困住整座山?学校里白天不见鬼魂晚上到处是阴魂的原因是什么?那些孤魂野鬼还敢假扮阴兵过路……关馨语说是‘无知无畏’?” 寇宣灵:“会不会是学校里的孤魂野鬼根本不知道阴兵的存在?或误以为它们就是阴兵?” 丘盛敏:“不太可能吧。就算再闭塞也不应该连阴兵的存在都不知道。” “如果整个金水中学不只是学生被封禁在学校里,还包括学校的孤魂野鬼……甚至有可能它们被封禁在学校的时候很长,长到它们忘记阴兵存在或者从一开始就只以为死后阴间是金水中学的样子。如果这么想,就能说得通关馨语的‘无知无畏’。”陈阳起身来回走了几步:“我得想想,有没有什么阵法是既能把它们困在山林间又不被阴司察觉。” 丘盛敏踌躇了一会,说道:“你们要去后山空地?”寇宣灵点头后她便说道:“我跟你们去吧。学校阴气弥漫,察觉不到鬼气。至少我还能看到,多少帮得上忙。” 丘盛明着急的拦住丘盛敏:“姐,你根本没有自保能力,还是别去。要是需要人,我去就行。我跑得挺快。” “再快快得过鬼?”寇宣灵反问一句堵得丘盛明无言以对,此刻丘盛明满心懊恼自己不该贪钱。寇宣灵继续说道:“白天去后山空地,不会出事。” 丘盛明嘟囔:“但会招惹那些东西。” 丘盛敏先白了弟弟一眼,让他少说话同时也叮嘱他去查问金主任以及撒谎骗陈阳的男学生。她感激陈阳把所有他们知道的事情都告知,没让他们一头雾水的陷入恐惧。作为回报,他们自然也要努力查清学校的真相。查清真相后,他们才有可能离开活着金水中学。 寇宣灵回头:“陈局?” 陈阳:“走吧。” 于是四人分头行动,丘盛明去找金主任,其余三人则去到后山空地。甫一落地,陈阳便觉一阵毛骨悚然。并非他害怕,而是身体出于对危险的预警。 后山空地死寂般的安静,颇为阴冷。远处有一排平房,黑洞洞的窗口里面像藏了无数东西正观看闯进空地的三人。 丘盛敏说道:“我以前遇到过类似的阴冷感觉,是去到一个闹鬼的人家替他们驱鬼。那个房子里的确有鬼,现在我感觉到的阴冷是独自待在那栋房子里的十倍不止。” 寇宣灵:“你们看地上的泥土。” 其他两人闻言朝地下看去,惊讶的发现地上的泥土竟都湿黏黏,全成了黏土还发出恶臭味。他们看过整座山以及学校其他地方的土,绝不会是黏土,大多是可供种植的壤土。否则山林草木也不会郁郁葱葱,但他们也能知道为何后山会出现一大片空地,寸草不生。 陈阳:“凌浩说这里面都埋着尸体。” 闻言,丘盛敏反射性后退,踩到什么似的发出‘咔擦’声。低头一看,却见是一块白骨。脸色瞬间变了:“真的埋有尸骨。” 作者有话要说:  恐怖吗?不恐怖呀。 ps:本来想写父母把孩子送来这种学校的原因,但是想想还是不写了。没什么原因,就因为学校宣传精英教育,能教育好孩子。 不能理解他们的这种想法,但也不得不说这种父母挺多。要不然也不会有什么豫章书院、杨永信之流。闹出事来,还不是照样把孩子送过去?总有人觉得糟糕的事情不会发生在自己孩子身上。 谢谢宝贝们的地雷~~~ 亿万富翁腾格尔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2 12:50:03 吾颖吾中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2 14:10:27 29118981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2 16:20:57 天枢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2 18:13:19 吉祥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2 18:39:21 encounter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2 23:01:32 39、红绣鞋06 陈阳到空地边缘拿了跟枯枝, 拨弄泥土,不一会儿便戳到硬物。顿了顿用枯枝把泥土往两边拨开,彻底露出脚底下半句沾满泥土已经腐烂的干尸上半身。 丘盛敏头一次见到干尸, 当即吓了一跳:“天!难道底下都埋了这么多?” 这才是浅层, 如果挖开不知道还有多少。陈阳扔掉枯枝,递给丘盛敏一张灵符后和寇宣灵说道:“我们去平房看看。” 寇宣灵点头。丘盛敏也跟着去,不过一路走过空地只要想想底下都是尸体,而他们是踩在尸体上过去就觉得挺恐惧。好在她没腿软拖后腿,也没嚷嚷半句害怕。 陈阳倒觉得丘盛敏是好苗子,天生阴阳眼还能自学过阴,带回去给马山峰不知道他乐不乐意收徒。马山峰是北方出马弟子, 丘盛敏条件挺适合当个出马弟子。 三人走到平房附近,感觉到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一排平房门窗紧闭,门口杂草丛生, 竟都开始枯死。十分安静, 半声虫鸣也没有听到。丘盛敏不经意间回头看了眼空地, 陡然间从背脊到脖子都起一层鸡皮疙瘩,阴冷且毛骨悚然。 陈阳两人察觉到丘盛敏变化,于是低声问:“看到什么了?” “身后, ”丘盛敏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好多……都在盯着我们。” 陈阳回头看,空地空空如也。他仍旧感觉不到鬼气, 可丘盛敏已经看见。那就只能说明鬼气被什么给遮掩,以至于金水中学变得很干净。“别管,我们继续走。” 平房的门没有锁, 唯独有一间门口贴了封条也缠上锁链。于是三人直奔这间平房,陈阳试图推开平房,但锁链锁得很紧。丘盛敏上前拿起门把上的大锁看了两眼,然后从口袋里拿出发卡尝试捣弄了几下,‘咔擦’一声大锁被打开。 丘盛敏回头见陈阳和寇宣灵盯着她的目光略微怪异,于是解释道:“吃饭手艺,普普通通。” 陈阳点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技多不压身,好像挺好用。” “我也觉得。”寇宣灵赞同,于是对丘盛敏说道:“有空教教我们。” “……哦。” 把发卡放回口袋里时突然触碰到一张硬纸,感到奇怪的丘盛敏把硬纸拿出来,赫然是一张血红色卡片。卡片正面写着139这个数字,顿时就变了脸色。 陈阳瞥见:“你收到卡片了?139……如果你是最后一个参与游戏的人,那么目前有139个人被拖进死亡游戏。可能要减掉游戏失败的人,也有一百多人了。” 丘盛敏:“不是说晚上十点才会出现卡片吗?”她翻过卡片来看,发现背面写着‘数楼梯’三个汉字,汉字下面是‘5’这个数字:“还是说新人被特殊关照,好提前适应?” “应该就是今晚‘数阶梯’游戏,参与者一共五个人。”陈阳接过卡片看了看,的确是和昨晚拿在手里的卡片一样。“看来晚上十点拿到卡片不是硬性规定。” “的确不是。可能还跟我们来空地提前触发有关,说不定惹怒后山空地的东西,迫不及待想杀了我们。”寇宣灵一边说一边从自己口袋里拿出红色卡片。 陈阳也从自己口袋里掏出卡片,背面内容和丘盛敏的一样。他摇摇头:“要杀就杀,非搞那么多花样。”言罢,他猛地推开门。 大量灰尘瞬间涌出来,发霉腐烂的味道扑鼻而来。陈阳捏着鼻子站在一边等待灰尘过去才踏进房子里,房子里放了一些体育器材。在没有闹出人命前,平房就是放体育器材的地方。后来匆匆忙忙围上铁丝网,里面的东西也就没有动。 三人进入房间,房间里挺阴暗。寇宣灵推开窗户,仍旧没有阳光照进来。虽然光线不行,不过还是亮敞些。陈阳抬头看房梁,白颜老师应该就是在这里上吊自杀,用的绳子是跳绳。此刻仍旧什么都没有发现,空荡荡的。 陈阳拧眉,退后几步站在门口看向空地。平房地势比空地高一点,往下看整个后山空地揽入眼底。然后他又走出平房,观察四周地形。 寇宣灵走过来:“看出什么了?” “隐隐有感觉。”陈阳向前走,一直走到灌木丛旁边。现下整个后山空地和平房的格局便形似半圆,地势从上到下。后山空地埋着尸体那块寸草不生,平房附近虽野草丛生,但野草全都枯萎。空地和平房边缘草木葱茏。 陈阳拨开灌木丛,拿起枯枝拨弄地表,把一层厚厚的落叶全都拨开挖出下面的泥土。拿在手心处看了看,大约就能知道原因。寇宣灵走过来的时候,他把手心的泥土摊开给寇宣灵看:“礞石粉。” 礞石粉?寇宣灵立刻拧眉,神情严肃。礞石是属阴的材料,可用于引魂。用礞石粉撒在路上可用于引魂,再用礞石设下鬼门阵,便可把整座山的魂魄全都引到后山空地。如此也可解释为何金水中学很干净。 “确定是鬼门阵?” “还得找到‘驭鬼桩’,没找到就不算是鬼门阵。顶多算个引魂阵法。” 所谓鬼门阵,即利用礞石粉引孤魂野鬼聚于一地,再用礞石设下阵法。此时算完成鬼门阵的一半,用于引魂、聚魂。之后再用刻有引魂经的汉白玉桩子作为驭鬼桩设下‘鬼打墙’,令聚集过来的孤魂野鬼都绕着桩子打转,出不去也无法投胎,天长地久爆发怨气,遂成恶鬼。 如果利用特殊地势还能制造出大规模的‘鬼打墙’,就像如今整个金水中学没人能离开深山一样。估计整座深山都被‘鬼打墙’了。 突然,平房那边传来丘盛敏的尖叫。两人立即跑过去,进平房发现丘盛敏被一根体育跳绳勒住脖子往后拖。陈阳拽住绳子,猛然被往前拖,丘盛敏被勒得翻白眼。陈阳拧眉,快速掐手决大喝:“……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 寇宣灵祭出桃木剑,顺着体育跳绳的尽头斩去:“灭鬼除凶,常生无穷,律令摄!” 尽头阴暗处陡然发出惨叫,跳绳猛然断开。旋即是刺耳的尖啸充满平房,尖啸过后便是尖利的笑声,似哭似哀嚎,极为刺耳恐怖。 陈阳拉起咳嗽不停的丘盛敏对寇宣灵说道:“先走。” 三人迅速离开平房却发现空地上的泥土都开始松动,下面的尸体蠢蠢欲动。三人尽快穿过空地,跑到中间的时候底下突然伸出腐烂的手掌抓住他们的脚。寇宣灵挥动桃木剑斩掉那只手,旋即又有无数的手扑过来。而且伴随着手,下面的尸体都爬起来欲扑向他们。 陈阳把丘盛敏推给寇宣灵:“保护她。”然后运用北酆杀鬼心印:“北酆杀鬼印,酆都召鬼神印……禁断诸鬼,斩伐邪神,急急如北阴玄天酆都大帝律令!” 金光顿现,覆盖空地所有尸体。尸体行动受阻,顿在原地。陈阳额头渗出汗水,说道:“快走。” 寇宣灵搀扶陈阳和丘盛敏穿过尸群,翻过铁丝网跑到篮球场。期间回头看还能发现平房门口站着一个穿血红色裙子和血红色高跟鞋的女人,冷冷的盯着他们。 当他们在篮球场落地,身后空地的动静都停下恢复平静。好像根本没有尸群暴动一样,陈阳喘着气说道:“我的法力好像被削弱,连平时的一半不到。” 以他的法力不至于对付不了一只厉鬼,更何况是用出北酆杀鬼印。此印本就威力巨大,能斩一切邪祟恶鬼。可刚刚发挥出来的功力仅仅是阻碍群尸动作,更别说伤害到平房中的厉鬼分毫。 寇宣灵:“我也一样,好像受到阻碍,攻击力下降不少。” 丘盛敏心有余悸的摸着刺痛的脖子:“果然是有问题。”她抬头说道:“你们离开平房的时候,我还留在里面,感觉很阴冷。我觉得不太对劲,正想出来就发现房梁上吊着一个女人。”她想起刚才的情形,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我吓得手脚发麻,她还盯着我看,缓缓露出笑。笑容逐渐狰狞,我喊不出声也动不了。眼睁睁看着跳绳圈成圆圈,往我脖子上套。跳绳触及我的脖子时,突然就能发出声音也能动。” “我想,她应该就是白颜老师。” 白天都能凶到这个地步,更别提晚上来平房会发生什么事了。陈阳叹口气,说道:“我们还是得来一趟平房,找找驭鬼桩。如果真的是鬼门阵,就必须把驭鬼桩破坏掉。” 寇宣灵赞同。然后三人回到宿舍,宿舍里丘盛明早就在等他们了。一见他们率先注意到丘盛敏脖子上的勒痕,颇为担忧的询问。眼见没事后才说道:“我去找了金主任和其他三个主任,还去见副校长。我问过金主任为什么他能联系外界,一开始他不说,后来才松口说发布任务单的人其实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根据描述,那个人大概就是之前透露学校消息给你们的男学生。” “是他?找得到他吗?” “找不到。他舍友说一天没见到人了。”丘盛明又说道:“另外,我还发现校长死了。就死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靠着窗户,被吊死的。” 丘盛敏突然就想到昨天下午看向行政楼一扇窗户的时候,有张脸贴在玻璃上。顿时毛骨悚然,该不会那张脸就是校长? “而且,我发现副校长、另外三位主任都被那些东西缠上了。我去找他们的时候,发现他们的背上都黏着一具干尸。” 丘盛明当过许多年骗子,察言观色和嘴皮功夫最厉害,要不然也不会说动固执的金主任。但另外几个人在听到跟白颜老师相关的事情后却都变脸,无论如何也不肯提及白颜并训斥丘盛明,警告他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好。其他不准插手,然后他们就转身关门。 转身的时候,丘盛明就看到他们背上竟然都贴着一具干尸,有男有女,几乎要融进那些人的背部。他还看到副校长感到背部很痒,于是伸手去挠背上的干尸,越挠越痒。干尸的皮肤都被挠出来,掉下一块又一块,最后那干尸突然睁眼,和丘盛明对上视线。 丘盛明赶紧跑,此刻啧啧摇头:“绝对是杀人,背负命债,才会被缠上。干尸贴身无异亡灵缠身,命不久矣。而且背上人命债的东西,多半不用救。死也活该。” 陈阳笑了一下:“你还懂这些?” “职业需求。”丘盛明脸皮厚:“虽然是骗子,也得懂这些。好分辨遇到真假,我们骗人不害人。要是遇到真的灵异事件,就不插手。免得赔上自己的命还害死人。” 寇宣灵:“骗人还骗出优越感?” 丘盛明摸摸鼻子:“也不是……主要是没什么本事,来钱也快……”说到这里,他也说不下去。骗人就是骗人,哪来那么多借口?所谓盗亦有道也只是他们用来安放优越感的理由罢了。 不过经此一事,他也不敢再扮天师糊弄人。毕竟是骗人的勾当,干不了一世。最可怕的是遇到真灵异,死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要是没有遇到陈阳,他姐昨晚上就直接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 丘盛明自觉不是什么好人,可也不想害人,更不想害死唯一的亲人。 “之前跟我们透露消息的男生可能早有准备,一时想找也找不到。”陈阳说道:“再找金主任聊聊,至少要知道白颜的事情。” “不用找,我来了。”众人看向门口,却见金主任和刘老师就站在门口。此刻金主任满脸疲惫倦怠,他说道:“我能进来吗?” 陈阳点头,他便走进来坐下。叹口气沉默半晌,斟酌着说道:“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白颜老师是个好老师,开朗乐观,热爱自己的职业和所有学生。无论好坏,一视同仁。我不喜欢她,我的教育理念是严师出高徒。她太柔软,太纵容学生,散漫自由,在我看来不可取。” 说到这里,金主任停顿片刻再次叹气,面容露出悲伤:“直到她离开,直到我发现被我视为精英的好学生冷血、没有情感,残忍自私,我才明白,我是错,她是对。我重视成绩却忽略他们的情感需求,忽略比成绩更重要的是道德品格!” 众人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金主任痛惜和忏悔。此刻的金主任倒是剥除刻板严肃的形象,更像是一个失意人,充满懊悔。 “白颜老师没有和学生谈恋爱,也没有贪污,都是污蔑!学生和老师、校领导勾结起来污蔑她,我选择相信我的学生、我的同事、上司,因为偏见拒绝她的解释。她才会绝望的自杀,如果我能听听她的解释,了解她,也许她不会自杀。” 金主任在察觉到真相后就一直处于懊悔中,他的固执和偏见让他忽视白颜老师的解释。直到学生被困、学校里陆续有人死亡,他才察觉到自己的愚昧。可错误也不能完全怪在金主任头上,他是过于重视成绩过于固执,偏偏又觉得身为老师应该全心相信自己的学生。 相信自己的学生没有错,信任自己的同事、上司,无可厚非,错只在于他不懂分辨善恶两念。 陈阳:“为什么学生要污蔑白颜老师?为什么你的同事、上司都要污蔑她贪污?” “因为白颜老师发现校长他们洗钱,这间学校是几个董事合伙开的,用来洗钱。校长、主任和老师都被收买了。至于学生污蔑白颜老师,我认为他们是受董事和校长指使。因为带头的那几个学生都是校长和董事的子女。” “不是这样。”刘老师开口:“学生污蔑白颜老师在前,白颜老师发现学校洗钱在后。” 金主任颇为惊讶,想想确实如刘老师所说:“可学生为什么污蔑白颜老师?白颜老师对她的学生很爱护。” 刘老师:“您不知道那些学生多自私冷血,我虽然才来一年,却比你更了解他们的本性。”她抬头对陈阳等人说道:“我来金水中学,是白颜老师带的我。她人好,我知道。隔几天后接连曝出她勾引学生还贪污,我不信。可是所有人都在说,证据确凿。我的话没人听,我敢说一句就被同事冷落被学生威胁。白颜老师自杀后,我就知道说再多也没用了。” “我申请调到四班、五班,这两个班级的学生虽然自律性差还爱玩闹,老是犯错。可他们才是真正的孩子,乐观善良。白颜老师当时教一、二班吧,传言她和学生谈恋爱,实际上是李慧跟吊死在篮球场的男生谈恋爱。男生出轨另一个女孩,李慧就对那女孩校园暴力。白颜老师得知后,劝告李慧,见李慧不知收敛就警告她。李慧以为是另一个女孩告密,转而对那女孩校园暴力。关馨语一直作为出主意的人。” “校园暴力越严重,白颜老师格外生气。学校请来李慧的家长,李慧在办公室里被家长扇耳光,大骂她让她在学生中丢面子。而且丢掉学生会长的位置,李慧恼怒,认为是白颜老师告密。于是把校园暴力转到白颜老师身上,两个班级的学生都在对白颜老师校园暴力。没有参与的人却在旁观,有时取笑纵容,三班学生知道情况,但是冷眼旁观。” “之前两个被校园暴力的女孩,转头就变成了施害者。那些曾经被关照的孩子,全都成白眼狼。金主任,您当了那么多年的老师,应该知道校园暴力的可怕。所有你无法想象的暴力都施加在一个无辜的女老师身上,多可怕啊。白颜老师想报警,被学校拦下来,劝她拿钱了事。她不肯,偶然间得知学校洗钱,一下子所有人都站出来指责她。人证物证具在,再无辜都脱不了身。” “含冤而死,化为厉鬼。孽因恶果,偿命而已。可如果牵扯进无辜者,就不能坐视不理。”寇宣灵抱着桃木剑说道:“不过谁设下鬼门阵?” 金主任不明所以,听完两人所说沉思片刻说道:“难道是白雱?” “白雱?” “在你们app上发布任务单的人,也是金水中学的学生。” 刘老师颇为诧异:“他是我的学生。平时挺安静不起眼,身体好像也不太好,常生病请假。学校非大病不能请假,为此我还经常去校医那帮忙给他说情好请病假。” 白雱就是陈阳等人第一天遇到的男学生,告知他们学校情况引导他们查明真相的人。“姓白,跟白颜老师有关系?” 可惜白雱失踪找不到人,最后的疑惑没能解开。金主任和刘老师离开的时候真诚的恳求陈阳等人救下无辜的学生,纵有人犯错,也不是他们直接害死白颜老师。如果要赎罪,他们愿意把命交给白颜老师,毕竟他们曾经也是旁观者。 只是学校里几百条年轻的无辜生命,希望白颜老师能放过他们。 丘家姐弟也离开,宿舍里只剩下陈阳和寇宣灵。陈阳把所有灵符都带在身上,同时友情赠送寇宣灵一张三天贵人赐福宝符。寇宣灵接过,说道:“回去后我研究宝符时长,告诉毛小莉让她多画几张。以后出门戴在身上就算迷路都不怕。” 言罢,他就去拜祖师爷。 陈阳笑了下,低头看手机屏幕上度朔回复的两个字。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突然很想他。 寇宣灵打了个响指:“想度局?” 陈阳点头,忽的抬头,神色诧异。寇宣灵摆手:“还真是?你们藏得够深,度局在总局三年,愣是半个字没提自己结婚的事情。” “度哥本来就不是爱说自己私事的人,何况那时候我还在读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寇宣灵点头,倒也没再追问下去。他也不是多八卦的人,知道真相后也很淡定。毕竟没什么人比得上祖师爷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他边走进浴室边说道:“快点解决这单子吧,没有香花五供,多委屈祖师爷。下回再遇到这种深山高校,我要自带香花灯油五供。” 陈阳摸着下巴盯着寇宣灵的祖师爷画像看,大声问道:“寇宣灵,你能请祖师爷显灵吗?” “不能。” “为什么?”他还打算让祖师爷显灵的寇宣灵去后山砸碎驭鬼桩。 “没有足够的供奉,我都不舍得请祖师爷。” 陈阳啧啧两声,觉得寇宣灵以后不用娶媳妇,抱着祖师爷过一辈子都会幸福。 察觉到陈阳的气息逐渐减淡,度朔便放下手头上的工作从酆都赶往门头沟金水中学。站在山脚下抬头看,阴气罩顶,鬼打墙笼罩整个山头。深山里不见活物,动物尸体久久不见腐烂。 度朔轻声:“鬼门阵?” 话音刚落,身形立刻消失,再次出现时便站在教师宿舍楼404房。敲门两下,听到陈阳的声音便推门进去,见到背对着他的陈阳。 陈阳以为是丘家姐弟就没回头看,等熟悉的气息笼罩住自己后便惊喜不已。回头看,正是度朔。立刻就跳起来抱住度朔的腰,仰头说道:“度哥!怎么来得那么快?” “察觉不到你的气息,就赶过来。”度朔抱住陈阳,习惯性的捏捏他的脖子,然后说道:“我在山脚下就看到阴气罩顶,鬼门阵设下必然有凶煞厉鬼。阳阳来了两天才发现这些?” 陈阳在度朔怀里蹭了蹭:“没想那么多。” “嗯?”度朔降低声调,拧眉不悦。“与鬼为伍,不能掉以轻心。教你的都忘了?” “那不是有你嘛。”陈阳更加用力的保住度朔,十足依恋。 陈小阳难得撒娇说好听的话,度朔对此暂时没有招架的办法。满腔不悦尽数消散,尽是对小妻子的无奈。 “其实我知道错,接下单子后没好好察看情况就贸贸然来。” “不全是你的错。”度朔自然知道在app上将比三星高级的单子评定为蓝色板块三星是个多大的漏洞。“回去后整改。”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应该就完结这单元了。 没写到红绣鞋,因为它只是酷刑,代表犯错施加的酷刑。红绣鞋也是词牌名,就把它当成词牌名好了嘿嘿。 《道教杀鬼咒》: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 40、红绣鞋07 寇宣灵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度朔和陈阳夫夫俩腻腻歪歪的样子, 两人还一脸正直毫无自觉。他沉默片刻,把祖师爷画像带走:“我去隔壁宿舍。” 陈阳说:“你有钥匙吗?” “丘盛敏会开门。”寇宣灵摆摆手,头也不回的出门转隔壁敲响丘家姐弟的门。 只要祖师爷在身边, 寇宣灵就不孤单。所以陈阳没有担忧, 回头继续跟度朔汇报两天内发生的事情,度朔安静的听。最后陈阳说道:“我、寇宣灵和丘盛敏都拿到红色卡片,今晚得去玩数楼梯的游戏。驭鬼桩的事情就交给你,对了,这边的孤魂野鬼爱假扮阴兵过路。” 度朔:“直接摧毁驭鬼桩,叫来城隍阴司抓走所有孤魂野鬼。不用去玩那些招鬼游戏。” 陈阳摇头:“我在后山空地看到挺多骸骨,可能死了很多年。鬼门阵困鬼容易养成恶鬼凶煞, 我不去玩没关系。但不能保证其他学生安全。” “自作孽。”度朔提及其他人命,全是冷漠。 “害死白颜老师的主谋大多被杀,剩下旁观者也被迁怒残杀, 就过了。”陈阳并不赞同白颜老师的弑杀, 冷眼旁观是错, 却不是该死的罪。“何况多杀无辜者,白颜老师也会背负罪孽。” 大阴法曹,考人神魂, 算其功过,减除计年。直到算尽为止, 那些有罪的灵魂被押送酆都接受审判。私造杀孽,减算冤仇剩下就成为罪孽。报完仇之后就要为自己犯下的杀孽赎罪,因此白颜老师杀越多人, 罪孽就越深重。如果阴司捉其入酆都,恐怕要接受刑罚赎罪。 度朔只审判阴魂功过罪孽,只要不涉及酆都地府其余皆不管。不过他虽不管,阴司、鬼帝还是会管,毕竟不是谁都像度朔一样是天生神灵,因而对阳间不平事会酌情考虑。 “嗯。”度朔靠近陈阳脖子张嘴咬一口,待出现牙印后松开,慢慢舔舐安抚:“随你。” 陈阳立时眉开眼笑,坐在度朔身上把他推开:“痒,别舔。”度朔不仅没理,还固定住他的手顺着脖子继续往下舔。 陈阳说:“真别舔,晚上还要出去。” 度朔抬眸,起身咬住陈阳的两片唇瓣:“我就亲亲阳阳。” 陈阳傍晚才出宿舍门,腿还有些绵软。脸颊酡红眼里还有些水雾,懂的人看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不懂的人自然是当他刚睡醒。比如邱家姐弟目光在陈阳和度朔两人间来回,直到陈阳亲自介绍度朔是他对象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寇宣灵见到两人神色如常,下楼去食堂吃饭的时候还啧叹:“我下午忙着供奉祖师爷,让他保佑我晚上超常发挥。没像你一样好好休息,等会我要回去睡两个小时。到点再叫我。” 丘家姐弟怪异的目光从陈阳夫夫转移到寇宣灵身上,他们问寇宣灵难道他不知道陈阳和度朔两人的关系吗?寇宣灵肯定的点头,然而神色如常还提及陈阳脚步虚浮,需要赶紧恢复。 陈阳脸都快埋进碗里,右手在桌子底下照着度朔软肉往死里掐。他俩没做全套,但也够刺激。度朔神色淡定从容,被掐疼也不说句话,等小妻子撒完气再哄两句。不能说陈阳,对寇宣灵就没有禁忌。于是度朔说:“再多废话,把你祖师爷画像烧掉。” 寇宣灵立刻瞪眼,谁动他祖师爷他跟谁急。可一触上度朔冷漠的眼神就怂怂的低头不语,烧祖师爷画像这种事情度局真做得出来。 丘家姐弟来回看,决定安静如鸡的吃饭。 晚上十点钟,陈阳、寇宣灵准备好东西来敲丘盛敏的宿舍门。门打开,丘盛敏走出来,丘盛明跟在后面脸色不虞。他询问:“我能跟你们去吗?” 陈阳摇头:“你会碍事。” 丘盛明神色颓败,他是晚上的时候才知道丘盛敏也拿到红色卡片参与死亡游戏。想要帮忙却发现自己没有能力,于是更灰心失意。 丘盛敏跟他保证自己会安全回来,并嘱咐他:“答应我,留在宿舍不要出去。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去。我遇到那些事情,尚且有办法应付。你遇到,就是死路一条。我不想最终我没有事,反而是你出事。” 丘盛明闷闷:“知道了。” 丘盛敏抱抱丘盛明,说道:“相信我,我有预感,不会出事。”她的预感一向准确,丘盛明知道仍旧是放不下心。他们是姐弟,从小到大彼此都是对方唯一的亲人。 陈阳三人走到楼梯口,在那边等待丘盛敏。丘盛敏拍拍弟弟的肩膀,然后朝他们跑过去。在去教学楼的时候,度朔目送他们进去,直到陈阳几人拐入楼梯里。然后回头看向眼前裂了一条缝的镜子,镜子里的度朔面容泛着惨绿色,直勾勾盯着外面慢慢露出诡异的笑容,极为渗人恐怖。 度朔神色淡漠,伸手一抓便将镜子里吓人的厉鬼抓出来捏成小圆珠模样扔进袋子里。转身朝后山走去,半路遇到假扮阴兵过路的孤魂野鬼,顺手也捏成小圆珠扔进袋子里。可笑的是这群无知的孤魂野鬼在见到度朔本人时竟装腔作势审问一番便要勾走他的魂魄,待被捏成小圆珠想要四下逃散也来不及了。 其余孤魂野鬼惊恐不已,四下逃散,躲得远远的不敢再靠近。度朔也没闲心抓他们,待砸碎驭鬼桩让阴司动手。 陈阳三人在三楼遇到李老师、程东和凌浩三人,三人见到陈阳和寇宣灵本高兴于有天师在能保证他们的性命。待发现双方玩的不是同一个游戏后,立刻变脸。李老师堵在他们面前:“不如我们交换卡片?” “卡片还能交换?” “可以。你们三个都是天师,”李老师以为丘盛敏也是天师。“保护我们本来就是你们的责任,现在你们三个都在同一个游戏里,我们却在另一个游戏。谁来保证我们的安全?所以不如互换卡片,至少保证每一个游戏里都有一个天师。” 陈阳:“这就是你为什么知道有多少人参与死亡游戏的原因?如果哪个游戏比较容易过,你就跟对方换卡片。可是,没那么容易吧。本来就是鬼怪戏耍你们的游戏,怎么可能容忍你们互换卡片?我们拿到的卡片是死去的学生,如果互换的规则是需要死掉一人——” “怎么可能?”李老师打断他的话:“我们还需要你们来救,更何况换了我不也一样会死?” 陈阳:“如果是主动交换的人死掉呢?你那么怕死,只要你活下来就好。其他人死不死跟你没有关系,是不是?随便换走一个人,你加进来,我们保你平安。被换走的人死掉,另一个队伍也因此死掉,我猜对了吗?” 李老师的表情已经告诉大家陈阳的猜测是对的,而在此之前他不知骗过多少学生害死他们,让自己得以苟且偷生。凌浩和程东齐齐后退,戒备的看着李老师。 等三人去到五楼和其他人汇合的时候,凌浩和程东没忍住把这事一说,其他人一听全都对李老师戒备不已。导致李老师不慎被杀,也是报应。 此时,陈阳又问他们的游戏以及什么人参与。凌浩说道:“一共十五个人。玩鬼进门游戏。副校长和三个主任都在。”凌浩提及副校长和三个主任的本意是想提醒陈阳几人,让他们多考虑分量好去保护他们。 殊不知当听到这份名单时,三人便知白颜老师的报复来了。反而更加不想上去。陈阳点头,表示自己知道,然后对他们说:“时间快到了,你们还不上去?” 三人不得已,愤愤然上楼。之后又来了两个人,分别是金主任和刘老师。两个人一见陈阳三人也颇为惊讶,金主任说道:“我想来见见白颜老师,请求她收手。于是捡了意外死亡的学生卡片,刘老师也是。” 陈阳叹口气:“恐怕你们捡到卡片也见不到白颜老师,反而白白牺牲。” 金主任和刘老师不明所以,丘盛敏便好心替他们解惑:“金水中学有很多厉鬼凶煞,参与死亡游戏杀死学生的,大部分是那些厉鬼凶煞。白颜老师很少亲自出手,如果今晚不是我们,你们两人会被直接杀死。不过,从刚才李老师那个死亡游戏里的名单成员来看,今晚白颜老师会出现。” 金主任和刘老师似懂非懂,问道:“现在开始吗?” 陈阳看了眼时间:“可以开始了。你们知道数阶梯怎么玩吧?” “以前读高校,学生间最爱传这些怪谈。包括教学楼里数不完的阶梯,会被阶梯下面的东西抓进去埋进阶梯里。”刘老师说道。 “差不多。”陈阳说道:“数阶梯的恐怖传闻来源于阶梯下的尸体,如果在午夜单独一个人一边踩阶梯一边数数,就很可能会吵醒阶梯下的尸体,然后被拖进阶梯下活埋。” 陈阳说得云淡风轻,金主任、刘老师和丘盛敏都打冷战。金主任:“陈天师真会开玩笑。” 陈阳:“没开玩笑,说真的。” “……”三人齐齐露出害怕的表情。 陈阳把灵符递给他们:“遇到那东西,把灵符往它们身上贴,大声喊救命,赶紧跑。” “陈天师,您不、不保护我们吗?” “只能一个人数楼梯。” 无奈,刘老师和金主任只能各自往五楼、四楼走,等到十二点的时候他们就开始数数。至于陈阳三人则是直接在三楼等待,丘盛敏疑惑:“我们不分开?” 寇宣灵:“不分开。等那东西出现,直接抓起来。比起我们,学校里的东西更容易袭击金主任和刘老师。” 丘盛敏惊讶不已:“不担心后山空地的东西?也不担心其他厉鬼凶煞因为我们违反游戏规则而围杀我们?”不怪她疑问,因为之前陈阳和寇宣灵的表现就是必须通过游戏才能活下来,让她以为真的必须要通过游戏。 寇宣灵摇头:“当然不。之前必须通过游戏是因为不确定情况,不能贸然行动。而且没办法打碎驭鬼桩,现在不一样。度局来了,就不用担心其他。只需要把那些东西引出来,一只只抓起来打一顿就好。” 陈阳抿唇笑:“我度哥很厉害的。” 莫名好炫耀。丘盛敏沉默无言的看着一脸含蓄的‘老公好厉害,老公是我的’表现的陈阳,摸着心口跟寇宣灵站一块。还好不只她是单身狗。 教学楼空旷无人,楼道一道昏黄小灯。楼梯间却是伸手不见五指,刘老师拿着手电筒往下走了一步。鞋子磕在阶梯上的声音很响亮,回荡在空空的楼道间。好像进入一个异度空间,黑暗中只有他一个人。 刘老师边走边数数,眼睛也不敢往下看,就怕真的看到脚底下踩的不是阶梯,而是腐烂的尸体。一层楼有两层楼梯,共24块阶梯。数到第12块阶梯的时候,刘老师松了口气,上面突然发出响声。刘老师吓得心脏紧缩,头也不回匆忙数楼梯往下跑。 见到在四楼的金主任时松了口气,金主任朝刘老师点点头,大口呼吸后鼓足勇气往下走。同样是感到恐惧,可是一想到楼上楼下都有人,就勉强不感到恐惧了。等他数到第11块台阶的时候,不知为何突然回头看,却发现楼上漆黑一片不见刘老师的身影。 金主任心里一慌,赶忙踩下阶梯喊出:“12。”忽然察觉脚下触感不对,他吞了吞口水直视前方,试图移动脚,脚踝突然被一只阴冷湿滑的手抓住。 金主任低头,手电筒扫过去。正撞见自己踩在一具尸体上,那具尸体抓住他的脚踝往下拖。金主任挣脱不开,脚踝陷入阶梯,整个人都被拖进去。他开始挣扎大喊救命,但那声音在楼道中发出回音却像是被禁锢在异度空间发不出去。 慌乱间发现手心里的灵符,闭着眼睛胡乱的把灵符贴在地上那具尸体上。抓住脚腕的力度一松,金主任拔腿就跑,边跑边喊救命。这回声音传出去,陈阳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去看到台阶上的尸体:“走尸?寇宣灵,桃木剑借我。” 寇宣灵把桃木将投掷上去,陈阳头也不回的接住桃木剑反手戳进台阶上想要逃跑的走尸。走尸发出惨叫后融为一滩黑水,寇宣灵跑上来接过陈阳扔回的桃木剑,擦拭上面污脏的痕迹。 陡然听到五楼传来极为混乱的尖叫,于是跑上去查看。丘盛敏照看金主任和刘老师,找了一间教室躲起来,他们自知自己上去也是添乱。所幸手里还有两张灵符,贴在门口,可挡妖邪。 陈阳和寇宣灵赶到时,门口空荡无人,只地面上有血迹。两人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敲门三下,门缓缓打开。凌浩见是两人,立刻把他们拉进去:“大师,快救救我们。” 陈阳见房间里还剩下六个人,凌浩他们玩‘鬼进门’游戏,一共是15个人。这才过了不到半个小时就死了九个人,速度够快。 “陈大师,我家里有钱。只要您救我一命,要多少都给您。” “两位天师,我也有钱。只要救我一命,别说两千万,四千万我都给!” “陈天师、寇天师……” 六人纷纷涌上前请求两人,陈阳提示他们:“快一点了,继续玩吧。”顿了顿,他又说道:“如果你们还剩十几个人,我大概会出手搭救。” 六人不解陈阳何意,正待询问,陈阳和寇宣灵却已不想搭理,反而满脸厌恶。凌浩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其余几人也不傻,很快反应过来。唯独程东还愚蠢的求救,惹来其余人厌恶。于是齐齐架起程东,把他推出门外。 十五个人玩鬼进门的游戏,游戏规则是十五个人全都进入房间,选择其中一人出房间。门口只能站一人,在门外站十秒然后敲门三下。门打开换下一个,全程安静不能有交流。直到打开某扇门的时候发现进来的人身后跟着东西,此时不能惊慌更不能关门,只需吹气驱赶脏东西不让进门便可。 然而如今死了九个人,应该是看到进门的人身后跟着东西于是自私又恐惧的关上门。导致进门的人被身后跟着的东西杀死。 陈阳两人正是知道这点才不愿出手搭救,凌浩等人也想通,于是想通过把其他人推出去自己留到最后活下来。此刻程东被推出门,愤怒的叫骂。可他仍旧是要玩下去,于是默数十秒后敲门三下。门打开,他看到门里的人满脸惊恐的看向他身后,他就知道身后肯定跟着那些东西。 程东脸色惨白,瞳孔惊恐放大,额头渗出冷汗,浑身发抖被阴寒笼罩。他思及上个进门的人是李老师,他躲在门里看到李老师身后跟着白颜老师。红裙红色高跟鞋的白颜老师,双眼没有瞳孔,脖子耷拉在胸前,嘴巴因为张大而扭曲变形,舌头长长的伸出来。 他们因为恐惧就把门关上,把李老师和白颜老师关在门外。听到门外李老师敲门呼救声,然后听到野兽啃噬的声音。李老师惨叫的声音逐渐减弱,直到无声。 程东想扑进门,希冀他们不会关门。可门还是在他眼前无情的关上,程东扑到门上面边捶门边哭喊怒骂求救。门里的人沉默,门纹丝不动。 程东回头,见到在刚才的游戏中死去的主任、老师和同学。他们死状凄惨,围绕着他,分别抓住他的手脚然后开始啃噬。 凄厉的惨叫声在门外响起,门里除陈阳和寇宣灵还剩下五人。此时,寇宣灵开门拽住程东,将他扔进教室里,陈阳则用手腕上的红绳鞭笞厉鬼凶煞并将他们抓起来。寇宣灵刚拿出桃木剑便听闻身后教室门‘砰’的一声关上,摇头冷斥:“无药可救!” 陈阳把抓到的厉鬼装进骰子里,闻言看向紧闭的教室门:“如果他们有救,怎么会引来恶鬼?” 鬼进门游戏里,跟在门外人身后的东西本来就是门外人欠下的债。所以跟来报复,前面九个人死也是死有余辜。 寇宣灵:“我刚才把程东抓进教室,眼角余光看到一道红色身影跟进去。” “你看错了,我没看见。” 寇宣灵沉默半晌:“对,我看错了。” 将门外的恶鬼都收拾干净后,寇宣灵把教室门踹开,浓烈的血腥味瞬间扑鼻而来。两人走进去,把灯打开,见到的就是六人惨死的模样,地面满是鲜血。六人身后就是白颜老师,已成厉鬼。 白颜老师:“天师?”她的嗓子变得粗粝难听,大约是上吊自杀破坏喉咙导致死后亡魂的声音也变了。 “白颜,你的报复结束没有?” 白颜老师静默不语。 “结束了吧。害死你、逼死你的罪魁祸首都被你杀了,该结束了。” “没有。没有!!!怎么结束?结束不了!你看过这所学校什么样子吗?人有人性,鬼有鬼性,他们连最基本的人性都没有,全是一群畜生!自私冷血,害死多少人?他们根本不值得同情,受害者转头就能变成施害者。对他们再好,涉及自身利益还是会翻脸无情。害人、杀人,没有犹豫、恐惧和悔过、愧疚之心。他们配活着吗?他们只配在恐惧和绝望中死去。”白颜老师从平静到疯狂,最后回到平静:“你们是天师,没害过人。我可以放你们离开,只要你们现在不管金水中学,立刻走。” 寇宣灵:“恐怕我们一转身,你就能命令群鬼攻击我们。” 陈阳:“你知道人性、鬼性,也该知道阴阳两界各有律法。他们杀你,即使阳间惩治不了,大阴法曹记录他们的罪孽。你杀人,阳间管不了,阴间记录下你的罪孽。你之前杀的人,罪有应得、死有余辜,我们不管。但你现在要杀更多无辜者,就不能不管!” 白颜老师被刺激到暴怒,鬼门阵削弱陈阳和寇宣灵两人的法力,让她的力量暴涨。教室门窗紧闭,灯光闪烁不停。白颜老师悬浮半空,长发飞扬,露出死前恐怖的模样。死在她面前的六具尸体慢慢爬起,朝寇宣灵和陈阳攻击。 陈阳两手各执红线一端,缠住扑过来的死尸双手,阻碍他们的行动后卸掉他们的关节。死尸双手双脚关节被卸,在地上挣扎爬动,仰头要咬陈阳。陈阳抬脚用力把他们的头踩下去,退后几步,死尸费尽力气也只挪动小步。 寇宣灵同样卸掉死尸关节,夺取他们的行动能力。然后两人一前一后夹击白颜老师,白颜老师红裙翻滚,一手抓住陈阳的红绳,另一手捏住寇宣灵的桃木剑,竟是完全不在乎两样法器对自己造成的伤害。用力一扯,便将两人扯至眼前,掐住他们的脖子。 陈阳呼吸困难,眼见他和寇宣灵头顶上有个绳套缓缓下落,朝他们的脖子套去。那是吊死鬼的绳套,套上就难以摘下。陈阳垂眸,手里还抓着红绳子的一端,指尖触及那枚古铜钱币。于是将古铜钱币弹出红绳,夹在两指中间放到白颜老师面前。 白颜老师一惊,分神间便叫陈阳将古铜钱币贴在额头正中央。瞬间阳气聚顶,定住白颜老师的魂魄。寇宣灵趁机踢开白颜老师,抓起桃木剑朝白颜老师胸口刺去。陈阳则掐伏邪印,大拇指之间抵住古铜钱币,便如酆都大帝震慑鬼神震慑住白颜老师。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和寇宣灵前后封住白颜老师去路,将古铜钱币盖在白颜老师额头前,瞬间阳气如金光乍现,困锁住白颜并侵蚀她身上的鬼气、阴气。 度朔一路畅通无阻通过后山空地,进入白颜自杀的平房中巡视一圈后,目光定在房梁上。向前走了两步顿住,回头看出现在门口的白雱。 看似软弱无害的胖子形象骗过不少人的白雱直觉眼前男人不好对付,他不敢贸然动手,于是警告道:“别多管闲事,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滇南蛊师?”度朔平静的说出白雱来历,无视他瞬间变色的表情,从房梁上截取一段半人高的汉白玉桩子。握在手心后走出平房,在白雱的注视下将其粉碎。 当汉白玉桩子被粉碎后,以后山空地为中心点的金水中学和以金水中学为中心点的整座深山瞬间爆发出如海潮般恐怖的鬼气,直冲天空。整个帝都有一定道行的天师都察觉到这边鬼气冲天,正连夜赶过来,自然也有部分人先上报道教协会和大福总部。 白雱惊恐:“你是什么人?”竟然徒手将驭鬼桩粉碎?须知驭鬼桩将孤魂野鬼困在此处,本身就沾了阴气、鬼气以及鬼的怨气,凶邪无比。哪怕是天师都需小心处理,避免被反噬。“难道你是上清天师?!” 度朔:“其他不重要,你不该设下鬼门阵后还发布任务单,把天师骗过来。” 望着步步逼近的度朔,白雱后退:“普通人进来玩不过厉鬼,我只能让天师进来查明真相,把真相公布出去还我姐的清白。” 说话间,地底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没过一会地表翻动,一群蛊虫纷纷爬到地表爬没两步全都死亡。白雱骇然不已,瞪着度朔犹如在看怪物。他驱使附近所有养在尸体中的蛊虫攻击度朔,然后头也不回的逃跑。 度朔不追,站定在原地。那些蛊虫触及他不到两米便全都死亡,如此,不必追上去,白雱也会遭蛊虫反噬而亡。 陈阳的伏邪印和古铜钱币、寇宣灵的桃木剑和灵符,在汉白玉桩子粉碎后全都法力大涨,直接把白颜老师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被收进骰子里。结束后,两人便沿着教学楼把所有四下逃窜的孤魂野鬼顺手收进骰子里。 好在此地城隍察觉冲天鬼气,派遣阴差过来收拾孤魂野鬼。同时赶过来的还有附近天师,合力抓捕逃亡深山或城里的孤魂野鬼。 而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孤魂野鬼此时才见识到真正的阴差、天师,思及此前的愚蠢和无知,此刻后悔也来不及。只能抱头鼠窜,仍旧被逮捕干净。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个篇章是《猫杀》和《玩到挂》,比较短,不知道会先开哪个。 谢谢宝贝们的营养液和地雷,笔芯^v^ 云来云去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3 13:21:42 春江花月夜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3 14:47:00 茶茶茶??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3 19:32:25 四月中旬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3 20:16:50 知墨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3 22:57:56 木子十八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4 11:47:33 19867343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4 14:36:41 相南扔了1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8-06-14 15:21:25 maya姐姐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4 16:40:40 毛阿飞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4 16:41:36 小小小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4 18:33:10 祖致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4 21:43:07 王惜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4 22:01:23 囡囡公主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4 22:50:39 一〇君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5 09:05:49 41、猫杀01 陈阳几人从教学楼出来, 见到站在门口的度朔。陈阳走过去:“有没有受伤?” “没有。”度朔拉起陈阳的手,自然的与他十指相扣。 陈阳:“见到白雱了?” “他是滇南蛊师。” 陈阳点头,虽诧异但也在意料之中。既能设下鬼门阵就必然是同道中人, 后山空地掩埋那么多尸体, 白天的时候从土里爬出来必然是有人操纵。如果以尸体养蛊,再用蛊操纵尸体也解释得通。 附近天师和阴差把整座深山的游魂野鬼都抓遍,此地城隍忙得焦头烂额之际察觉大帝踪迹。于是连忙过来拜见,远远瞧见大帝与阳间一男人十指相扣,吓得眼睛掉下来。恰巧住在附近的一位三洞五雷天师与城隍常打交道,已成老友。 这位天师从身后拍城隍肩膀,见到他眼睛掉在地上, 吓到跳起来:“老铁,讹我没用。”天师界中谁不知道他两袖清风,穷得徒弟都养不起。他连忙把城隍爷的两只眼睛捡起来, 塞回城隍空洞洞的眼眶里。 城隍用力搓搓眼睛, 两只脱眶的眼睛顿时回到原位。他问道:“常自乐, 你觉得前面的人熟悉吗?” 常自乐认真观察一番后回答:“不认识。” 城隍正要指明度朔大帝的身份,熟料大帝突然转头看向这边,目光冷飕飕。瞬间让城隍闭紧嘴巴, 心中暗暗自我解释,大帝来阳间一定有原因。至于他跟阳间男人握手亲密, 早前就听闻阳间有个习鬼道的年轻人在酆都和地府都有人脉,听说是有人罩。原先还以为是酆都鬼道前辈照看后辈,现在看来那前辈的大帝……等等, 所以大帝为什么要跟阳间后辈牵手? 城隍陷入深沉的思考,难道这是前辈对于后辈爱护的方式? 常自乐邀请城隍过去和陈阳他们打个招呼,城隍一惊,连连摆手摇头逃遁。常自乐不解,还当他是被大批孤魂野鬼烦到。于是自己过去跟他们打招呼:“诸位道友好,我姓常,常家掌堂教主。” 陈阳等人介绍自己,常自乐对于陈阳几个颇有天赋的年轻人很欣赏。再加上有意了解金水中学事件,便与他们攀谈。好在常自乐此人面相温和老实,说话间颇有分寸且还是道教协会副会长之一。 当听闻金水中学事件被道教协会分在蓝色版块的三星单子,皱眉说道:“确实是评级弟子的疏忽,只是道教协会缺人才,每个有天赋的天师都忙于修炼或接单赚钱,真正做评级的只剩下部分教派里的弟子。虽然弟子感到危险评估不出来,可回教派禀明再派出品级高的天师来评估。评估的时候只能在外围,多少会受到蒙蔽。期间也有品级低的弟子评估错误,但时日越久确实会成为大问题。自上次南粤无人村折损天师后,关于星级评估的教程提案已上交道教协会。相信过不久,会解决这个问题。” 常自乐又说道:“金水中学的单应该归类于绿色版块三星单子,届时你们报告道教协会,根据要求可以申请补偿。对了,你们是大福分局,还可以向总局要求补偿。有我作保,你们的申请不容易被刷下来。” 陈阳眼睛一亮,看向度朔。度朔微不可查的点头,陈阳一见,顿时心花怒放。顺手往兜里摸,发现毛小莉的三天贵人赐福宝符,此时已经失去效用。 金主任和刘老师从队伍中走出来,对他们说道:“今晚死了十几个人,还是需要报警处理。我们想留下来,处理学校的事情。” 虽然解决白颜老师以及学校中的孤魂野鬼,可是金水中学仍旧留下很多问题。涉及命案、洗钱等仍旧需要报警处理,况且如今金水中学可以联系外界,他们就必须通知学生家长。可惜闹出这么大事件,尤其学校正副两位校长、主任和老师都闹出人命,估计那些家长也会醒悟,不敢再把孩子送到深山中连续两个月都联系不到。 陈阳点头,金主任和刘老师便留在教学楼门口等待警察。在警察到来后跟他们讲述事情经过,同时告知学生家长。只不过其中隐瞒了灵异部分,只说是人为且因信号塔破坏而无法联系外界。实际上李老师撒谎,学校中大部分学生实际上并不知道死亡游戏,参与的只有部分人。卡片上的数字随机,并非是人数排名。 李老师在陈阳等人面前撒谎不过是想拖更多人下水,害怕陈阳等人认为他们死有余辜不救他们。实际上别人想救,他们反而因为自己的自私而凄惨死去。这是报应。 所以当大部分学生被家长从学校里接回家的时候都很迷茫,等到电视、网络等媒体铺天盖地的播报金水中学的命案,他们才吓出一身冷汗。原来杀机一直都潜伏在他们身边,一不注意就会被杀。怪不得原本能见到的学生、老师会突然在一夜之间消失,学校给出的答案居然是请假回家! 学校枉顾学生的性命令人异常愤怒,当得知主要参与其中枉顾人命的校领导、主任和部分老师都死了之后,网友拍手称快,认为他们罪有应得。随着案件的深入调查,关于白颜老师的冤屈也真相大白,沉冤得雪。而学校洗钱、校领导收受贿赂,学生间校园暴力、冷血自私事件统统曝光,引起轩然大波。 在网络上掀起一轮学校和教育、学校和老师、老师和教育以及高压教育、校园暴力等的热门话题讨论。同时涉及洗钱的校董事接到国家调查,纷纷落马,再次引来贪污反腐等的议论。这些暂且不提,回到现在。 度朔一向擅长跟年长者打交道,不是小辈讨好长辈的那种相处。而是仿佛他们是同龄人,甚至于比年长者还年长,兴趣爱好观念都相似。有时候一些年长者的观念都比度朔要开放。于是此刻度朔又和常自乐说到一处去,就着如何整改app、道教协会和大福总局以及天师界发展深入交流。 陈阳打了个哈欠,偷偷问寇宣灵:“常天师是道教协会副会长,你认识吗?” “听过。”寇宣灵给他科普:“北方有出马仙,出马四大家族胡、黄、马、常,常家道口掌堂教主常自乐,在出马仙中很有名气。算是出马仙里的一流天师,也是道教协会十几个副会长中最不管事的。他会帮我们作保,我们很幸运。” “小莉牌三天贵人赐福宝符,新一代锦鲤。”陈阳感叹,然后说道:“对了,白雱是滇南蛊师。虽然他是为他姐姐报仇,可的确害死不少人命。不过我想他该遭反噬,后果不会太好。” 白家姐弟的遭遇令人颇感唏嘘,两人原本善良乐观。白雱虽是滇南蛊师,却不会以蛊害人。他在后山空地养那么多尸蛊,却没有真正迁怒无辜,可见本性不坏。可惜白颜冤死,白雱走入万劫不复。白颜生前热爱自己的职业和学生,据闻帮助过不少学生。偏偏所遇非人,没有得到好报。 陈阳叹气:“回去后我们可以为他们办场法会,希望能助他们早日轮回。” “我也有这个想法。”寇宣灵附和。 这时,度朔在教师宿舍楼门口转身伸手:“阳阳,快过来。”陈阳跑过去,手被握住,十指紧扣。忽然想起常自乐也在,连忙看过去。 常自乐一脸自然,笑眯眯的说道:“你们早点休息,我就先回去。” 仿佛不以为然,习以为常。 天师界的天师对于他们夫夫关系接受得很淡定,没有投以怪异不解的目光。尤其是诸如马山峰、常自乐这样的长辈,对于他们的关系,态度更为自然和蔼。实际上天师一行多与鬼神打交道,常在危险边缘游走,生死都置之度外,因此道心坚定,没有什么事情是接受不了的。 陈阳突然想到什么,回头叫住常自乐,把丘盛敏介绍给他:“天生阴阳眼,无师自通过阴。天赋可以,适合当个出马仙。常掌教有没有兴趣收徒弟?” 闻言,常自乐看向丘盛敏。丘盛敏一直跟在人群中低调不说话,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因此常自乐还真没注意到她。如今听陈阳一提,便看向丘盛敏,打量一番后隐露满意,于是问道:“你是天生阴阳眼?什么时候看见那些东西?” 丘盛敏紧张的回答:“自小。”顿了顿,又说道:“记事后就能看见,再久一点就不知道。但我五岁前父母尚在,我阿妈说我出生后常哭。请来先生,先生说我是看见那些东西才哭闹不休。” 常自乐点头:“你可愿当个出马仙,拜我为师?” “自然愿意!”丘盛敏天生阴阳眼,天生就适合当个出马仙。她在这行有天赋,也有兴趣。若不是没有名师教导,也不会荒废行骗至今。听到陈阳介绍时她先是不敢置信,随后忐忑。此刻见常自乐要收她为徒,当下兴奋激动。 可下一秒她就冻住浑身的激动,脸色为难,低声将自己多年利用天师身份行骗经历告知常自乐。她是诚意满满,喜爱天师职位。不愿欺骗常自乐,她知道天师一行重视传承和人品。 “这样啊……”常自乐深思片刻,说道:“十年内,你出马救人所得费用捐出六成,同意吗?” 丘盛敏猛然抬头,对上常自乐和蔼的目光。重重点下头:“愿意!” “那行。”常自乐把常家堂口地址告知丘盛敏,让她收拾好东西找个时间过去拜师。然后向陈阳道谢,谢他给自己介绍有天赋的徒弟。 陈阳笑了笑:“我只是觉得,比起让你们进监狱或者继续行骗,不如学点真本事,无论救人还是把所得捐出部分,都要好一些。” 丘盛敏真诚的道谢。 几人回到四楼宿舍,打算休息一晚,明天再走。丘盛明一夜未睡,见到丘盛敏平安归来松了口气,对陈阳和寇宣灵感激不已。 寇宣灵越过404要到401,丘盛敏给他开了401宿舍的门。陈阳见状便说道:“我记得李老师叮嘱我们千万别进401。” “正因为他特意叮嘱,我才让丘盛敏开401。里面没有那些东西,只有白颜老师生前物品。她以前住在401,李老师做贼心虚就觉得401凶邪。”寇宣灵头也不回的挥手,开门进去前还说道:“再说,我有祖师爷在,百邪不侵。” 陈阳被度朔拉进门,抵在门后面抬头,唇被封住。他伸出双手抱住度朔肩膀回吻,从激烈缠绵到涓涓细流般的温存。度朔把陈阳抱起来,让他两条腿夹在自己腰间,走到床上去。 陈阳搂着度朔,脸靠在他的肩膀低声说道:“我还以为你会跟常天师聊一晚。你们看上去相见恨晚。”说完,自己先笑起来。 度朔拉开陈阳衣服,大手探了进去:“我看到你打哈欠。”叼住陈阳耳朵,舔了几下后顺着他的脖子亲吻下去:“要是聊通宵,就不能陪你休息。” 陈阳瑟缩肩膀,浑身战栗了一下。闻言笑道:“现在阻扰我休息的人是你。” “乖阳阳,我在帮你助眠。” 陈阳夹在度朔腰间的脚踢了把他的背,笑言:“老流氓。” 度朔封住他的唇,让他笑不出来也说不出戏谑笑语,只能在床上发出呻|吟和求饶。 事后,度朔帮陈阳清理干净后才让他沉沉睡下。亲亲小妻子额头,把他抱进怀里,度朔轻声细语:“晚安,阳阳。” 陈阳呢喃回应:“晚安,老公。”刚才被逼着连声喊老公,显然这时候还存着条件反射,没回过神来。 第二天临近中午,陈阳和度朔才从宿舍里走出来,离开的时候背着行李。寇宣灵起床拜祖师爷、耍了套剑法、吃完早餐跟丘家姐弟聊完天,才终于见到两人。 度朔低声跟陈阳说了几句后离开,丘家姐弟专门等陈阳和寇宣灵,想跟他们道别。见到陈阳出来,瞥见他脖子的红痕都明白过来。笑而不语,道完别后才离开。 寇宣灵:“度局呢?” “去买早餐。” 金水中学早餐挺丰富,而且整个上午都有卖。虽然昨晚上闹出大事,但今早还没在学校里公布出来。因此早餐照常供应。 正说话间,度朔走过来递给陈阳一颗水煮蛋,边接过他身上的背包放在自己肩上边说道:“粥还烫,等凉些再吃。” 陈阳接过水煮蛋,剥壳后递到度朔嘴边。度朔没有犹豫的咬了一口,他才放到嘴边吃。期间没有停止跟寇宣灵聊天,两人间的行为举止亲密无间,充满信任。 三人开车离开,离开途中见到很多媒体、家长的车开进金水中学。到山脚时还遇上堵车,还有记者过来访问。陈阳眨眨眼,和度朔默默坐在后车座,让寇宣灵独自应付媒体。 对于记者的问题,寇宣灵一律曲解,回答牛头不对马嘴还一脸认真严肃:“分明是厉鬼回来报仇,肯定不是人为。” 信奉科学的记者:“如果真是厉鬼报仇,您怎么没事?” 寇宣灵:“我有祖师爷保护。” 记者:“……感谢寇先生的配合,我们继续采访下一位家长。”本来看他长得帅想多给几个镜头,谁知道是个迷信分子。 寇宣灵:“播放后会打马赛克吗?我希望打个马赛克。” “会的。”记者微笑,她都不确定这段能不能播。“据某位不愿透露姓名和面容的寇先生说……我们需要杜绝迷信,相信科学。” 寇宣灵踩油门,缓缓关上车窗玻璃时正好听到这句话。抬头看了眼就站在车外总结的记者,郁闷的说:“不能等我走后再吐槽吗?” 陈阳:“等你走了,吐槽就没意义。” 三人回到大福分局,马山峰早早泡好茶等待他们,毛小莉听闻他们今天回来,推掉学校社团活动赶回来。张求道拎着经箓从屋里走出来,率先看三人毫发无损后才询问他们金水中学事件。 毛小莉:“你们在天师界出名了。” 陈阳微愕:“怎么回事?” 毛小莉:“金水中学的事情在凌晨时分就传遍天师界,冲天鬼气连熟睡的我都给惊醒。说实话,道教协会的天师根据鬼气判断金水中学的单子其实摸得上四星级别尾巴。按照分类,肯定要划分在绿色版块的三星级别。你们一个五雷三品天师,一个盟威四品天师就能解决这起单子,相当于越级斩杀大boss。传遍天师界,陈哥的名字也在天师界出名了。我看到他们开了很多帖子讨论陈哥是哪个教派,师从何人。” 陈阳惊讶,没想到天师界传播金水中学事件的速度比媒体还快。马山峰笑呵呵说道:“鬼气爆发,整个帝都的天师都察觉到,附近的天师过去查看就发在天师专门的论坛里,传播速度就快。” 毛小莉:“天师很八卦的,闷骚又八卦。”说完把论坛地址发给陈阳:“论坛里面虽然八卦贴很多,但有问题发帖询问,立刻就有人回答。” 陈阳点开论坛链接,翻了翻,发现论坛里分四个版块。版块里面有无数帖子,在惊悚悬疑区有关金水中学的帖子被置顶。排在金水中学后面的是南粤无人村,随手点开边看边回复毛小莉:“度哥在,我不用发帖询问,问度哥就行。” 毛小莉目光在陈阳和度朔间来回,触及度朔冷淡的目光时怂了一下。好似想起什么般,鼓起勇气说道:“陈哥,你们要不要来张九天玄女和合姻缘符?” 陈阳拒绝:“不用。” “如果用了感情更好——啊,张求道走开!”毛小莉话说到一半,张求道突然按住她的后脑勺打断她的话:“陈局、度……度朔,不用管她。这两天天天找人凑一对给她的九天玄女和合姻缘符打广告,之前还想找我跟她假扮情侣共用和合姻缘符,现在已经丧心病狂到连陈局都不放过。” 毛小莉推开张求道,对着陈阳嘿嘿笑:“学校里突然出现竞争对手,卖招桃花符,对方有模特还打广告。我的销量开始减少,买不起奶茶钱。”她看了眼神色淡漠的度朔,摆手道:“好吧,我只是开个玩笑。” 她的确不至于丧心病狂拿陈阳和度朔打广告,一是两人特殊,二是面对度朔,她不敢。于是毛小莉问寇宣灵:“谈恋爱吗?” 寇宣灵:“跟你?” 毛小莉已经为金钱而堕落:“可以。” “拒绝。”寇宣灵十分冷漠:“我宁愿跟祖师爷。” 毛小莉:“可以。只要祖师爷同意,我都能接受。”她的表情跃跃欲试。 寇宣灵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等反应过来后不敢置信的瞪着毛小莉。转头问张求道:“她已经堕落到这个地步了吗?” 张求道:“何止。” 马山峰捧着肚子呵呵笑:“不如我跟你嫂子给你打广告?” “拒绝。”毛小莉说道:“年轻人只是追求刺激,改善异性缘和招人缘能给人带来虚荣感。才不是真的求姻缘,马叔和嫂子一看就是多年恩爱夫妻。他们肯定不信,甚至觉得我骗人。” 说白了就是市场不同,打广告的模特形象和广告内容也要符合市场。陈阳歪头看向度朔:“你有改善的办法吗?” 度朔:“主姻缘有天喜、红鸾二星,和合二仙,九天玄女,道家灵符有姻缘和合符、桃花符、桃花斩符。既然你知道购买者多求刺激,就卖桃花符。招桃花、异性缘、人缘,买的人就多。桃花斩符也可以卖,会比桃花符更受欢迎。” 陈阳:“而且,供不应求才是生意长久的真理。” 桃花符招桃花,可能招来烂桃花。桃花斩符可调都天三猴尊神斩断烂桃花,并催动天喜、红鸾二星君以及和合二仙,促进真姻缘。 毛小莉越听眼睛越亮:“说得有道理。我得先翻翻茅山灵符经箓,找找看桃花符和桃花斩符的画法。” 毛小莉跑上楼,半晌后跑回来在楼梯上说道:“对了,我们学校最近传出有学生看到妖猫拜月,校领导有意请天师。要不我联系个?” 陈阳:“可以。” 创业伊始,从不嫌单子星级高低,更不嫌钱多。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我想起了猪八戒第一部里面的猫妖妙妙,童年阴影。 但是, 猫杀这篇就不写得太恐怖了,没错,不恐怖,真的,信我,不说反话。 文中出马四大家族实际是胡黄蟒常,代表狐狸、黄鼠狼和蛇。 谢谢你们的营养液和地雷,笔芯( ̄tt ̄) 毛阿飞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5 12:44:49 煙煙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5 13:22:30 只吃小甜饼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5 15:08:12 lana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5 15:45:10 小祅姬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5 16:00:56 墨格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5 17:45:33 茶茶茶??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5 18:38:55 懵小曦扔了1个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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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阳点头表示遗憾,然后出门。在庭院走廊撞到提着桃木剑,眉头深锁的寇宣灵。寇宣灵见到陈阳,拉着他神色凝重:“陈局,管管我们分局的安全问题。最近我的私生活总被打扰,我很困扰。” 这事说起来还是马山峰养的花闹出的事情,花是起因,后面的发展众人也是始料未及。寇宣灵凌晨和傍晚都会在供奉完祖师爷之后披着道袍在庭院舞剑,原本大门关起来,门口也没几个人路过,就没人看见。 后来热闹起来,也有年轻人过来。碰巧看到寇宣灵穿丝绢道袍舞剑,剑势漂亮有力度,不是花架子。加上寇宣灵长得好看,不说话不笑的样子再搭配道袍就是禁欲系道长。年轻人录个视频传到网上,就有不少人年轻人打着幌子过来偷看。 陈阳感叹美貌是祸害,然后表示分局预算不够。况且这属于个人问题,不纳入工作问题。拒绝了寇宣灵的提议,并说道:“她们就是好奇,过段时间就沉寂下去。好歹你现在算个不大不小的网红,网红都很容易过气。信我。不然你把傍晚的舞剑取消?” 寇宣灵皱眉:“不行。供奉祖师爷后必定舞剑,祖师爷看不见会不开心。” “好吧。”陈阳爱莫能助:“总不能加高围墙,围墙过高为贫穷之相。又不能把人统统赶走,毕竟他们会用无人机航拍。” 是的,无人机航拍。恰好有个沉迷寇宣灵颜值和禁欲气息的女生是大学无人机社团成员,有时候需要交社团作业就带着无人机过来航拍。 寇宣灵拧眉盯着陈阳看半晌:“怎么她们不拍你?”明明陈阳长得比他好看。她们也不拍度朔、张求道,他们也相貌不俗。 陈阳越过寇宣灵,轻飘飘说道:“因为我们在察觉到偷拍后都躲起来,对方想拍都拍不到。” 寇宣灵不知道大福分局在网络上小有名气,网友们都知道在某社区有栋小楼,带有极其漂亮的庭院,好似个田园小楼。光是看视频都觉得心旷神怡,心情十分放松。何况里面的人长得帅、气质还很出众,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拍摄的时候总也拍不清除寇宣灵以外的人。 本来视频中没有出现其他人的脸,网友们只舔屏禁欲道长。up主信誓旦旦保证所有人员一律帅气又漂亮,就算是中年大叔也是帅大叔一枚,莫名仙风道骨、世外高人既视感。后来肯定up而留言的人越来越多,对于分局的印象就是颜值高,但拍不清脸。 “你们?”寇宣灵震惊:“你们都不告诉我?” “不是啊。我们都以为你知道,但不好意思拒绝她们的热情。所以即使困扰也任其拍摄,感于你的善良,我们就不提醒了。” 寇宣灵憋着气说不出话,他根本没想到这点。天师符咒那么多,来一道灵符影响视频拍摄很简单就能解决他的困扰。偏寇宣灵耿直,半点没想到这方法。分局里其他人也坏心眼,不主动告诉他。 张求道听见他们的谈话,在寇宣灵进来的时候瞥了一眼,嗤笑一声。寇宣灵听见,更憋气。新同事都太不友好,禁欲道长·寇宣灵在跟祖师爷上香的时候默默的告了一状。 陈阳在度朔身旁坐下,旁侧是马山峰。度朔给倒了杯茶,陈阳以为是苦茶便想拒绝。度朔说道:“四季养生茶,不苦。” 陈阳看向马山峰,后者笑呵呵说道:“饭前不喝茶,只能喝点养生茶。”这才端起杯子喝了口,甜丝丝还能接受。 度朔捏捏陈阳后脖子:“还头晕?” 陈阳摇头:“刚起来会一点,在窗口站了会儿。现在喝了茶,醒神。”他今天午睡,睡完会有些头晕。度朔问的就是他会不会还头晕的事情,他喝了两口茶又说道:“我等会下厨,今天买了什么?” 马山峰:“张求道和寇宣灵去买的,他们一个喜欢吃鸡腿肉,一个喜欢吃鱼。再加上毛小莉爱吃肉,就买了一堆五花肉。菜就买了一点,还是我叮嘱过后才勉强买。” 他摇头,年轻人爱吃肉不吃蔬菜,挑食不好。蔬菜才养生,多吃蔬菜才好。这样想的马副局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在晚饭的时候最爱盯着香喷喷的肉类下筷。说起来分局里真正爱吃蔬菜也就度朔一个,比起肉类更爱素食。 此时门口传来叮叮当当的车铃声,陈阳抬头看去就见毛小莉骑着她那辆小凤凰风风火火闯进来一个急刹车停在几人面前,然后扔下自行车跑过来:“马叔、陈哥、度哥好。”打完招呼接过马山峰递过去的茶一口饮尽。 陈阳:“放学了?” “陈哥每次问我这句话,我都觉得自己像个高中生。”实际上是大二学生的毛小莉坐下说道:“下午没课,我去参加社团,我之前就有说过我参加新闻社。平时业余时间除了卖卖灵符,学校有大新闻我也要去采访,还得带师弟师妹。” “对了,上次说到学校里有人见到猫拜月的事情,陈哥还记得吗?” 陈阳点头:“不是说谈崩了?”上次毛小莉跟校领导提议找天师,本来谈得差不多后来又崩了。原因在于某个校领导得知此事毅然取消,并斥鬼神为无稽之谈。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现在关于学校有猫妖的传说又起来了,闹得人心惶惶。” 马山峰起了兴趣,便问:“怎么回事?” 毛小莉:“昨天晚上有个女生在操场跑步,十点半左右抄小路回宿舍遇到袭击。脖子被划了到口子,血流如注。听后面的学生说远远地听见猫叫声,特别凄厉渗人。跑过去看,发现女生倒地昏迷不醒。送医院后,到现在还昏迷。有目击人说看到女生脖子上是猫爪的痕迹,结合上次猫拜月事件,现在学校关于猫妖杀人的说法传得沸沸扬扬。” 马山峰若有所思:“妖啊。”旋即摇头:“成妖不易,大多数能成妖的都有大机缘,傻子才会不珍惜机缘造下杀孽。” 自古草木动物成妖都不易,诸多限制。哪怕开了灵智要有大造化也很难,需要莫大的机缘。一旦得来莫大机缘,自然要好好珍惜,哪会枉造杀孽? “我只知道有只妖,住在长白山几十年没下来过。专心修炼,偶尔救救迷路长白山的旅人。后来还被亲切称为长白山山神。”马山峰说道:“反正猫妖杀人,可能性不大。” 毛小莉:“难道是人为?可的确是猫爪痕迹,而且有人见到猫拜月。话说回来,猫通灵,本身妖性强,信仰月亮,能够通过拜月修炼开通灵窍。” 马山峰:“猫记仇,爱报复。你该查查是不是那个女生干下什么虐猫的缺德事,被报复了。” 毛小莉摇头:“不可能。那个女生走的小路是学校有名的荔园,种满果树。园子里有很多野猫,附近许多流浪猫都在那里定居,还生下很多小猫咪。学生间很多爱猫,会经常带上猫粮放到小碗里。那个女生就是爱猫之一,经常去那里喂猫、吸猫。当天夜里抄小路走也是去喂猫,不过荔园没有路灯,藏个人也不容易被发现。说不定是凶杀,嫁祸给荔园里的猫。” 陈阳问:“那现在真相还没出来,学校就流传猫妖害人的消息?” “对。所以我要查清楚,至少要压一压流言。我担心继续下去,学校会把荔园里的猫处理掉。因为现在有听到传言的家长开始要求学校把猫清理掉,有些恐猫的学生也提出这些要求。荔园里那么多猫,怎么处理?它们习惯自由,要是送到收容所肯定半途逃跑到处流浪。” 虽然毛小莉不是爱猫者,但是想到荔园里那么多猫全都清理,也不忍心。其中有些猫自小在荔园长大,荔园就是它们的家。把它们赶出家园,太不仁道。 度朔突然开口:“猫性难驯,奸邪诡诈,睚眦必报,所以猫难以成妖。” 陈阳诧异于度朔一连用了诸多不好形容词,这说明他不喜欢猫。不过猫通灵,常与奸邪诡诈等灵异事件联系上。属于爱的人,猫就是心肝宝贝。不爱的人便觉猫是最讨厌的动物。而且无论是猫拜月还是猫通灵,皆非正道,难怪度朔不喜。 “人们常言猫妖,实则为猫鬼,也称猫蛊。” 毛小莉诧异:“这是什么东西?” 然而度朔不再回答,毛小莉转而看向陈阳。陈阳解答:“猫鬼,字面上的意思,猫的鬼魂。也叫猫蛊,还是字面上的意思,用猫的鬼魂制成动物蛊,很凶邪的术法。经常用来害人,一旦被害就会死。猫蛊被制作成功后,通常被役使去别人家偷盗钱财。猫蛊术法凶邪就在于要夺财,先夺命。” 换句话说,猫鬼被役使去某户人家夺取钱财,就必须先杀死那户人家再夺取钱财。猫鬼在隋唐两朝极为盛行,很多户人家暗地里偷偷饲养猫鬼。隋唐猫鬼事件霍乱宫廷,闹出最大事件就是隋炀帝和唐高宗时期。隋炀帝为斩猫鬼事件,将牵连京中数千户人家。唐高宗时期更是直接颁布律法,严禁京中人士养猫鬼,发现者直接诛杀。 不过隋唐过后,较少传出大型猫鬼事件。不过很多古书都记载猫鬼、猫拜月以及猫鬼害人等,那些记载中猫的形象偏于恐怖。 “蓄养猫鬼者,要先杀老猫,再炼制猫的鬼魂。每逢子夜奉养,命令猫鬼为自己偷盗钱财。反正是很恶毒的蛊术。活得越久的猫的确容易开窍,但也仅是开窍。精怪易成,难成妖。”陈阳转头问度朔:“不过你为什么突然提及猫鬼?” 度朔:“突然想到。” 陈阳不信他会突然想到,然后提出来。不过现在问,估计他也不会说。“我去做饭。”说完起身去厨房。 毛小莉也站起,决定晚上去学校荔园探一探。先去准备好东西,于是也进屋。 马山峰喝了口茶,说道:“我记得成纪县出过毛鬼神事件,死了不少人。” 成纪县在甘肃天水,毛鬼神也称猫鬼神,是西北甘肃、青海等地的民间信仰,当成财神供奉,被正道视为邪神。成纪县不少毛鬼神遗迹,毛鬼神跟猫蛊有异曲同工之妙。同样是求财,来路不正,搬运他人财物,祸害他人性命。 马山峰没担任分局副局时曾经去过成纪县解决闹出来的凶杀事件,那次便是有人饲养毛鬼神,差遣猫鬼搬运财物。贪得无厌,害死不少人还继续作恶。可怕的是饲养毛鬼神的那人是国内有名的企业家、慈善家,马山峰和其他天师组队,死了两个天师才算解决。 因为饲养毛鬼神的人家狡猾,猫鬼更狡猾,他们三番四次被玩弄。那次之后,马山峰就调任分局局长,再不出任务。所以严格说来,马山峰对于猫鬼也无甚好感。 度朔淡淡的应了声:“嗯。” 没有再表态。 马山峰笑了声,也不说话,静静的喝茶。 良久,度朔说道:“阳阳年轻,考虑不周,麻烦你多照顾。” “他们都是分局的成员,照顾是我的分内职责。”马山峰笑呵呵的回答,顺道表明他的态度。之前分局里接下单子的人是他,他会负责任的排除超出分局每个人能力的单子,尽量做到保证每个人接单不会有生命危险。 不过最近他有意放手,任由其他人自己选择单子。总不能一辈子都由他来挑选,总得年轻人自己挑,慢慢就能懂怎么做更能保护自己。马山峰说道:“陈局潜力无穷,他也许比您想象的更能独当一面。” 度朔没接话,不以为然。陈阳在他心里自然最好,可是要让他彻底放手任其成长却不可能。 晚饭过后,毛小莉跑回房捣鼓一阵后偷偷拉扯陈阳:“我去学校荔园蹲守,陈哥要不要也去?” 陈阳摇头:“不去。” 毛小莉:“你对猫鬼不感兴趣吗?” 陈阳当然不感兴趣,但思及度朔对猫的态度很快转变主意:“那就去吧。” 毛小莉的大学距离分局并不算远,骑自行车四十多分钟就能到。陈阳开了辆共享单车跟毛小莉一起去,走的时候还跟度朔说了声。 两人进学校,毛小莉跟门口的警卫说了声,那警卫就没有查两人的学生卡。进去后,毛小莉说:“平时没有查那么严,昨晚上出事,校领导更倾向于凶手是从外面混进来的。” 说实在话,只有年轻人会信猫妖杀人这种话。年轻人接受事物向来很快,更有唯恐天下不乱的心理,猫妖只在年轻人中传播。校领导仍旧是不信,不过为了安定人心,说不定会请天师。 荔园距离校门口较远,踩着自行车骑行半个小时才见到。他们循着受害女生走过的小路从头走起,把自行车停在荔园小路路口,打开手电筒边查看边走。 陈阳:“没有路灯。” 毛小莉:“其实学校一直就强调学生不要贪快走小路,而且周围都是树和山坡,安装路灯的工程太麻烦。” 两人走进里面,偶尔听到一两声小猫叫。陈阳顿住脚步:“你不是说荔园里都是猫?怎么只听到一两声猫叫?” 毛小莉愣了一下:“好像是。要不去看看?” 陈阳摇头:“先去看看被害地点。” “在前面不远。” 走了大概五分钟左右终于到达被害地点,周围拉上警示条。地上按照受害人画了白线,同时还有喷洒在石板上未干的血迹。看起来颇为阴森。 因为闹出人命,荔园今晚上没有人走这条小路,显得格外安静。同时没有路灯,连月光都被树木枝叶遮挡,照不进来,因此树林间显得格外阴暗森冷。 毛小莉:“对了陈哥,要不要去猫冢看看?” 陈阳:“猫冢?” “嗯。”毛小莉在前面带路,点头说道:“学校里那么多只猫,总有养不过来或是没有顾及到的时候,所以偶尔会有猫病死、老死、意外死亡。当然也有被虐死。”她苦笑:“别看那些虐猫者离自己远,其实有时候就在身边,总有恐猫、厌恶猫的人拿猫出气。好在学校对虐猫严令禁止,所以只偶尔出现一两宗虐猫事件。” 要不是受害的女生的确是个爱猫者,她也会怀疑是猫的报复。 穿过荔园树林,到达较为偏远的小树林,在里面见到密密麻麻的袋子挂在树上。那些袋子里就是猫尸。俗言狗水葬,猫树葬,便是要把猫尸装进袋子挂在树上防止其变精怪。此刻见到小树林上全系着猫尸袋子,莫名让人觉得阴邪恐怖。 陈阳‘嘶’了一声,问道:“你们学校竟然保留这猫冢还没铲除,也是难得。” “谁说没有铲除的?”哪个学校会保留这些玩意?更何况猫树葬被视为民间迷信传闻,学校为了树立自己的形象也不能让猫冢继续存在。“学校有一年暑假尝试铲掉猫冢,可是每当工人过来,学校里的猫就会集体出现拦住他们,直勾勾的盯着工人看。谁敢动手?” 猫邪性,报复性强。猫冢相当于它们祖坟,挖人祖坟不得祸害你全家三代? 陈阳听到微弱的猫叫声,于是抬手示意毛小莉小声,循着猫叫声向前走。走上一个小陡坡看了眼下方便拉住毛小莉矮身躲起来,示意她往下看。 毛小莉低头一看,却见小坡下面是个凹坑,凹坑底下汇聚大大小小几十只猫咪,品种多样,胖瘦皆有。全都对月做出鞠躬动作,然后仰脸深呼吸,似在吸收月光精华。好像进入猫中邪|教,格外诡异。 猫拜月?! 陈阳目光炯亮,盯着众猫最前方一只格外肥硕的黑色大猫。那只胖大猫抖抖耳朵,似有所觉,转头一双鸳鸯眼对上陈阳双目。 嗷—— 凄厉尖锐的猫叫声陡然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  抓虫 陈阳:确认过眼神,遇到对的胖喵。 提到猫树葬,我以前老家后面有片很大的竹林,竹林里就吊了很多猫尸。 反正晚上是不敢走竹林的。 谢谢各位的营养液和地雷投喂~~~ 林匿名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6 11:18:38 九尾狐殿下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6 11:45:40 24191204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6 17:19:54 毛阿飞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6 18:14:45 云来云去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6 22:09:25 芒果芒果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6 22:24:54 春江花月夜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7 02:16:04 lana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7 10:32:10 43、猫杀03 大胖黑猫嚎出尖利的声音后, 小坡下所有拜月猫齐刷刷转头,绿莹莹的眼睛在黑暗中尤为明显。一动不动,直勾勾的盯着陈阳和毛小莉两人。 猫不怕人, 何况懂得拜月开些许灵性的猫。毛小莉被盯得有些怕, 往陈阳那边靠近低语:“陈哥,我被猫眼盯着瘆得慌。要不,先撤?” 陈阳往前走一步,底下的猫齐刷刷转动眼珠子。想了想,他把手电筒投到猫群中,然后听到大胖黑猫一声呼噜喵叫,底下群猫四下逃散。眨眼便把踪影隐匿林间, 只留下正前方的大胖黑猫。 大胖黑猫蹲坐前面,鸳鸯双目和陈阳对视,毫无畏惧。甚至能让人感觉到它淡定的情绪, 颇为诡谲怪异之感。毛小莉跟随陈阳步伐, 走近认出大胖黑猫, 于是惊呼:“大胖!?” 大胖黑猫甩甩尾巴,瞥了眼毛小莉,一张胖脸上居然能够看出不屑高傲的表情。陈阳回头问毛小莉:“你认识?” “认识。”毛小莉点头, 颇为复杂:“这是学校的网红猫,大胖。因为体重超过四十斤, 每天三餐饭点一到准时出现在北区食堂门口等投喂。什么都吃,从不得病,吃完就走还不给摸。特别高冷, 别人敢摸它就冷冷一个蔑视眼神逼退对方,集吨位、懒惰、高冷、神秘、拔吊无情于一身而走红网络。”顿了顿,补充:“追随者无数。” 她就不明白猫中胖子怎么就还有那么多脑残粉! 大胖黑猫瞟了眼毛小莉,十分淡然的甩甩尾巴,低头舔毛。陈阳蹲在它面前,摸着下巴观看半晌后说道:“你是拜月成精,还是猫鬼拜月?” 大胖黑猫不为所动,抬起右后腿继续舔毛。陈阳看了眼,惊讶道:“还没绝育?”闻言,大胖黑猫终于僵硬,虽然从它四十斤重的吨位、软腻的肥肉圈中看不出来。 陈阳低笑,从背包里拿出一盒炸小鱼干,拆开饭盒盖子,小鱼干的香味顿时扑鼻而来。毛小莉蹲下来惊讶的说道:“陈哥,你还带了炸小鱼干?”边说边伸手拿了条咬一口,外酥里嫩,好吃。 陈阳:“听到你说学校发生的事情就猜到你要来学校,所以吃完饭后我去买了袋小鱼干回来炸。正好派上用场。” 闻言,毛小莉叼着小鱼干斜眼瞥陈阳,他仿佛忘记之前的推辞。“陈哥,你该不会是听到我说荔园有很多猫,就提前炸好小鱼干准备偷偷来吧?如果我没有邀请你,你也会偷偷来吧。” “瞎说。顺便而已。”陈阳拿了条小鱼干递到大胖黑猫嘴边,黑猫张口叼走,吃完后也没有露出半点要亲近的意思。陈阳继续投喂:“告诉我,昨天晚上在荔园小路遇袭的女生是人为还是猫蛊之祸?” 毛小莉心下诧异陈阳问大胖女生遇袭的真凶,他就不怕大胖包庇族猫欺骗他们吗? 陈阳说道:“猫性情冷淡,族亲血脉的观念不深。更何况对于一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猫鬼来说,教导荔园里的猫拜月不过是因为懒得管理。猫鬼不至于包庇不相识的普通猫,如果真是猫害人的话。” 他边说边投喂大胖,大胖在听闻这番话后仍旧继续吃小鱼干,不为所动又格外淡定的样子实在很难让人认为它是一只开了灵智的猫鬼。至少毛小莉很怀疑,她甚至认为陈阳是在诈大胖。虽然大胖真的狡猾得不像只普通猫。 陈阳:“度哥喜怒不形于色,从不会对某人或某物表现出喜爱和厌恶的评价。哦,除了我,我是例外。”说着拍了把毛小莉伸向小鱼干的手:“吃太多上火。”转头对大胖温和的说道:“但是度哥对猫的评价不好,我一时好奇询问,度哥说他以前见过一只肥胖、愚蠢、贪吃、懒惰的猫鬼。” 大胖黑猫甩尾巴的频率变高,喵嗷一声迅速叼住陈阳饭盒里的小鱼干身影迅速蹿进树林里,很快消失不见。 毛小莉张大嘴巴:“真成精了?它好像很怕度朔?” 陈阳把饭盒盖盖上后放回包里,起身说道:“回去吧。” 毛小莉追上去:“确定是猫鬼还是人为?” “它听到度哥的名字,吓得跑了。”陈阳若有所思:“至于是猫鬼还是人为,还有待商榷。虽然猫不会顾及亲族血脉,可是如果利益或性命相关,难保撒谎。毕竟猫很狡猾……没人试过养大胖吗?” “……有。都失败了。” “哦。”陈阳点头,然后回去了。毛小莉看着陈阳背影,再次肯定陈阳是猫奴无疑!他一定对大胖动心了,没有猫奴抵抗得了大胖的霸气。毛小莉对猫奴的节操早就失望,从未有过期待。 回到分局里的陈阳洗完澡披着白色大毛巾走出来,搬了张凳子坐在度朔对面。度朔手里拿着遥控器随意按频道,见陈阳坐在面前便把目光投到他湿漉漉的头发:“坐过来,转过去。” 陈阳把凳子拉到度朔面前,背对他,两手撑着凳子边角。度朔接过他手里的毛巾给擦湿漉漉的头发,这是两人的习惯。陈阳洗完头发不喜欢擦,水珠从发梢滴进领口湿漉漉很不舒服,偏偏不喜欢用吹风筒也不喜欢擦头发。 度朔看不过去,经常帮他擦头发。久而久之就成习惯,陈阳洗完澡,恰好度朔在就会披着毛巾出来找他。头发上的水珠被毛巾吸干,擦头发的动作力道适中,很舒服。陈阳微微眯眼问道:“度哥,你还没说为什么讨厌猫。你说你以前见过一只猫鬼,是不是小莉学校里的那只大胖黑猫?” 度朔:“我没说讨厌猫。” “骗人。”陈阳皱了皱鼻子:“傍晚的时候,你说猫奸邪狡诈、睚眦必报,这都是很严重的感情偏向词语。你就算面对罪恶滔天的恶鬼都没有过类似的评语,你肯定讨厌猫。” 度朔:“你说讨厌就讨厌吧。” “敷衍。”陈阳下意识想扭头,被度朔固定住并让他别乱动。“那你说说,你怎么认识那只猫鬼?你肯定讨厌那只猫鬼吧,快点说说。我都不清楚你很多事,肯定跟你生前有关对不对?” 度朔:“要是我不说,你怎么办?” “你不说,我就不让你上床。” “你拦不住我。”度朔凉凉的说。 陈阳语气比他更凉:“没我配合,你能硬起来?” 度朔擦头发的动作顿住,侧头看转过头来的陈阳:“行啊陈小阳,你在跟我要求强制·爱?原来温柔没办法满足你了。” 陈阳深呼吸口气,瞪了度朔一眼:“我的意思是说,没有我的配合,我能让你短时间内软下来。” “你能吗?” “我能!”陈阳雄赳赳气昂昂,感到身为男人的能力被鄙视后就拉着度朔要试。度朔敲了把他的头:“闹什么,头发还没干。” 陈阳瞬间泄气,踢踢度朔的脚,被后者面无表情的盯着后乖巧转身给擦头发:“老公,你告诉我行不行?” “别乱撒娇,头发没擦什么事都别想干。” 陈阳气急:“我是想干那档事吗?我是让你告诉我猫蛊的事情,你说不说?不说我今晚去楼下睡!” 分房睡就是杀手锏,度朔没辙,此刻有点怀念刚结亲乖巧的陈小阳。那时候的陈小阳与其说把他当成丈夫,不如说是父亲。满眼孺慕,乖巧至极,说一不二,十分听话。 陈阳幽幽道:“结果后来你让我在床上叫你爸爸。”顿了顿,落下评语:“禽兽。” 度朔干脆把陈阳抱起来,放进怀里。陈阳挣扎,冷脸道:“走开,头发还没干。”挣扎倒也没太用力挣扎,分明是口不对心。 “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你之前也说过隋唐时期猫蛊之祸,就是那时候的事情导致对猫鬼以及猫这类生物没有好感。”度朔轻而易举的把陈阳抱起,在怀里转了个圈背对自己,重新给他擦头发。边擦边说道:“隋炀帝时独孤皇后弟弟独孤陀家里的婢女徐阿尼饲养猫鬼,独孤陀求财,把主意打到独孤皇后头上,害她受猫鬼所侵。” 陈阳:“我知道。野史、正史都有记载。目前为止猫鬼存在可信度最高的证据之一。” 如今几乎没人会炼制猫蛊,历经几个朝代颁布禁止饲养猫鬼的禁令导致猫鬼传承断绝。除了有些人家还供奉着祖宗炼制的猫鬼,可猫鬼虽能生财也会带来厄运。基本上奉养猫鬼者没有好报,久而久之,传承也断了。所以如今鬼道有猫鬼的记载,陈阳却没有真正见过猫鬼。 不过马山峰说他曾在成纪县见过毛鬼神,应也是猫鬼。他说那猫鬼是祖辈传下来世代供奉,为其搬运财物害死不少人。那户人家本该断子绝孙,却不知用何邪术把自己的孽果转嫁他人头上。所以后来猫鬼被杀,那户人家反噬,下场可谓是极为凄惨。 “独孤陀猫鬼事件之后,隋炀帝震怒,彻查京中饲养猫鬼者,牵连数千户上万人,杀的杀,流放的流放,死了不少人。之后到唐高宗时期,再次因猫蛊霍乱宫廷而牵连无数人。那段时期因猫鬼导致酆都繁忙不休,既要处理无数孤魂野鬼,还要分辨他们谁冤谁无辜。增添许多工作。后来抓到猫鬼,对方鬼魂被炼制,脱离六道轮回,而且受人控制,罪孽想判在它身上又难以判决。那只猫鬼狡诈无比,竟想诓骗我。” “那你是被诓骗成功,才格外厌恶猫鬼吗?” 度朔眸光冷厉:“众生六道,没有鬼魂可以诓骗酆都大帝!” “啊?” 度朔猛然回神:“我的意思是说,酆都大帝审判猫鬼,猫鬼再狡诈也欺骗不了他。只是后来在押送地狱的时候,猫鬼诓骗阴差逃往阳间隐匿行踪,又积累功德。本来功过可相抵,可猫鬼所犯罪行与其功德实在难以相抵,只能任其继续逗留阳间耗尽功德再押送地府。所以说它狡诈奸邪。” “哦。”陈阳点头,突然抓住头上的毛巾回头盯着度朔打量,半晌后问:“度哥,原来你是隋唐之前的人,有1400年了吧。这么老了啊,我还不够你的零头呢。那我平时说你为老不修你还不认,还冷脸。你可有脸跟我冷脸,明明就比我老。” 陈阳双手搂住度朔,鼻子抵着他的鼻子,戏谑着边说边扭动身体,像个不安分的娃娃。逮着对方小尾巴吊起来一个劲的又晃又打,让人好气又好笑。 度朔突然就咬住陈阳的嘴巴,封起来让他说不出话来。本来他就比陈阳岁数大许多,天天喊陈阳小妻子,是因为小妻子真的小。岁数还不够他的零头,连他也不知道怎么当初就同意结亲,还真把陈阳当妻子了。 吻毕,陈阳抵着度朔肩膀说道:“你在阴间当差1400年,还是个小鬼差?” 度朔神色微僵:“现在不是升官了?” “那也是最近。” “攒功德不容易,当鬼差本来就困难,何况还要升官。”度朔迅速转移话题:“阳阳,要是有人骗了你,你怎么做?” “视情况而定。” “怎么说?” “不相干的人骗了我,打一顿出气就好。要是你骗我,也看情况。” “怎么看情况?” “就看你骗我的程度怎么样?往小了说,吵一架出完气就没事。往大了说,离婚。” “不行。”度朔脸色严肃:“无论我做出什么事,你可以用任何一种方式出气,就是不能离婚。”他放软语气:“再说我也不会骗你,就算骗你总也是为你好。或者有时候觉得可能没必要,没跟你说导致误会越来越大,也不能算是故意骗。” 陈阳往后仰,怀疑的盯着度朔:“你骗了我?” “没有。打个比方而已。” “真的?” “嗯。”度朔面不改色,直视陈阳。陈阳慢慢打消疑虑,想想以度朔的性格也不屑于欺骗等下三滥手段。因而下一刻眉开眼笑:“度哥,你觉得你有没有可能接受咱家养一只猫?” “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他的一辈子很长,非常长。 “哦。”陈阳垂眸,手指玩着度朔的衣角,有些把度朔的话当成耳边风。 “陈小阳,我说真的。养猫,尤其是养猫鬼想都不要想。赶紧把你脑海里的念头打消!” 陈阳抬眸,亲了亲度朔嘴角。度朔绷着脸,瞪着他。陈阳俯身又亲了两下,度朔紧绷的脸部线条微微柔和些。于是他捧着度朔的脸从左边亲到右边,从上面亲到下面,亲了个遍后乖声问:“还气吗?” 怎么可能还气得过来?度朔现在色令智昏,不准养猫尤其是养猫鬼之类的话全都抛到九霄云外。所以说,面对度朔的时候一句软话解决不了就再加上一个吻,一个吻不行再来一百个。 陈阳眉开眼笑对着度朔嘴唇吻下去,这下肯定就行了。 三天后的中午,毛小莉回来气呼呼的说道:“事情闹大了。” 众人正在吃冰镇西瓜,闻言递给她一块然后问:“怎么了?” 毛小莉接过瓜怒气冲冲啃了一口:“昨天晚上又有个女孩被猫爪划伤胳膊,没昏迷。但是女孩恐惧而坚定的认为是猫妖干的,她说她看见一个人形猫首四肢是猫爪的怪物袭击她,对方还有尾巴。说真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装神弄鬼,但是即便之前我对猫妖不了解都不相信有这么只怪物!” 动物成精,是指开灵窍、懂修炼之法,追求修炼之道。动物再从精怪修成妖,有大能并可幻化成人,却绝不会出现半人半怪物的形态。要么人形,要么原形。况且杀人时,于猫而言原形更为灵巧方便。 只可惜毛小莉懂的这些都比不上确凿证据,被袭击的女生受到惊吓,看到猫都开始恐惧,很大可能看错。她更不能逼问对方,现如今受害者家长及学生集合抗议必须铲除掉荔园里的猫。校领导已经开始动摇。 毛小莉啃了口瓜,叹息道:“说实话,之前我担忧的是猫。现在我担忧猫反抗和人发生流血事件,到时候会造成更大麻烦。” 荔园里开灵窍的猫应该不少,还可能有只猫鬼。猫又记仇,不达目的不罢休。双方没有达到和解造成冲突的话,真的会有无可挽回的后果。 陈阳瞥了眼度朔,后者镇定自若吃瓜。于是他不发表任何意见,静静吃瓜。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毛小莉接起电话说了一段话后挂断冲大家说道:“学校同意接单了,谁愿意跟我一起去?” 陈阳慢吞吞举手,度朔转头静静的看他。于是他又慢吞吞缩回手,环视在场众人一圈。张求道拧眉表示他最近要闭关升级,游戏方面的。寇宣灵冷漠道:“别看我,不想跟你们说话。” 马山峰就别想了,于是陈阳故作无奈的耸肩:“没办法,那就只能我出马。” 度朔眼神冷漠。可惜再冷漠的表情在陈阳看来跟纸老虎无异,哄哄就行。 当陈阳跟毛小莉到学校时发现有些学生竟然冲动的跑进荔园驱赶猫,可惜林间本来就是猫的游乐场,笨拙的人类当然比不过手脚灵活的猫,纷纷被戏耍。有些学生被戏耍后看到猫停在树杈上高高在上看着他们,咧开嘴仿佛在笑,令他们毛骨悚然的同时也让他们肯定猫妖的存在。 接见陈阳的人是校长,校长前两年开始研究玄学方面,因此颇为尊重身为天师的陈阳。然而他却不知道自己的学生毛小莉也是天师,只以为两人认识。 校长说:“之前不愿找天师是因为我确定不是猫害人,猫在荔园住了几十年,繁衍生息,要害人早害了。学生们都爱它们,我相信再冷血的动物也不会去伤害爱自己的人。何况猫有灵性,他们说猫记仇,可猫也重恩情。” 陈阳:“您的意思是,您更倾向于凶手残害女性,而嫁祸给猫咪?” 校长:“对。” 陈阳:“如果真是猫妖害人?” 校长:“千万不要伤及无辜。” 陈阳笑起来:“那看来要求铲除荔园猫冢的人不会是您。” 校长笑笑后说道:“荔园的猫的确太多,如果可以也是希望有衷心喜爱猫的人领养走。猫多了,矛盾就会多起来。任何事物都这样,满则为患。” 校长倒是个明白人,在拜托完陈阳后就离开。陈阳跟毛小莉走在林荫道上时发现很多人都朝荔园跑,毛小莉看到熟悉的人后拦下来询问:“怎么都急匆匆往荔园跑?” 女生停下来:“师姐好,我听说有家长开了辆挖掘机过来,说是发现一个猫冢,小树林里挂满猫尸,特别邪门。那个家长觉得猫妖就藏在猫尸里,所以非要掘掉猫冢。现在好多人都跑去看。” 毛小莉:“警卫就让挖掘机开进来?” “不是。西区那边食堂不是填平重修吗?之前老漏水,边上停了辆挖掘机。那家长就是开挖掘机的,抗议半天学校不出面,一怒之下把挖掘机开走。听说现在也把警卫调过去了。” 毛小莉和陈阳对视一眼后,齐齐跑向荔园。果不其然,远远的看见学生围了一圈又一圈。毛小莉拿出社团记者证,同时给了陈阳一张没有照片的记者证就挤了进去。 两人跑到最内围,发现挖掘机已经开进荔园,接近猫冢。灌木丛和小棵的树苗被轧倒,警卫拦在旁边说服家长。其中有个中年人一直在跟家长谈判:“郑先生,请你冷静点。我们会处理荔园里的猫,请给我们一点时间。” 陈阳皱眉:“他是谁?” 毛小莉:“副校长,一直倡导铲除荔园里的猫。还没查清真相就急着铲除荔园。” 家长根本不听劝:“被猫妖袭击的人都不是你们女儿,现在昏迷不醒的人也不是你们女儿。当然可以慢慢来!” 原来他是之前遇袭女生的父亲。难怪情绪激动至此。 嗷—— 尖利的猫叫声突然响起,众人抬头看,发现树上站了只小黑猫。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就见小黑猫纵身一跃,眼前黑影闪过便见有个年轻人脖子和脸上多了猫爪划痕,鲜血淋漓。 众人哗然,就算之前不愿意相信猫妖为祸的人此刻都动摇念头。猫伤害人可就在他们面前发生,这一幕刺激到开挖掘机的家长以及其他人。 那些人推开警卫,让出路来。剩下大部分人是在看戏,还有人拿出手机拍摄。 陈阳:“被伤害的人是谁?” “副校长的侄子,也是之前学校虐猫事件的真正主使者。可是因为他是副校长侄子,所以没有被开除。”毛小莉有些快意:“活该他被猫报复!” 陈阳挤开人群,向前跑去,跑了十几步后突然驻足。与此同时,人群也驻足并且噤若寒蝉,齐齐望着前面出现的这一幕。 只见前方道路围堵了大大小小上百只猫,还有陆续走过来坐下的猫。直勾勾盯着学生,却没有攻击的意思。有些拖家带口,母猫给小猫舔毛。顽皮的小猫没忍住扑着野草玩,还有懒惰的老猫嫌弃坐姿累,干脆趴下来躺着。 上百只猫围堵住人群和挖掘机,似乎只是为了保护猫冢,保护自己的尊严。但是因为感激那些一直爱护自己的人类,所以选择最温柔的方式请求人类相信它们。猫群正中间大胖黑猫正襟危坐,全身肥肉墩了一圈又一圈,却莫名让人感觉到威严。 人群开始发出窸窸窣窣的讨论声:“好可爱,好想吸猫。” “猫真的会伤害人吗?不是说猫记仇也重恩,还会报恩吗?之前被伤害的年轻人好像虐猫了吧。” “如果真的是猫害人,早就跳上来围攻我们了吧。” “猫真的好可爱,中间那只最胖的,好有福相。” “大胖一直都是学校的爷,宝贝金疙瘩。” 趁此机会,陈阳三步并作两步跳上挖掘机,打开舱门一手制服呆滞的家长另一手刹车。然后把家长扔出挖掘机并翻身跃上挖掘机机顶,动作灵活又帅气,引来不少惊呼。 他说道:“事情真相尚未查明,请大家别冲动,也不要被有心人利用。请大家等待警察查出结果,如果真的是荔园里的猫作祟,学校承诺一定铲掉荔园。” 毛小莉也出来说道:“请大家先回去等待结果,学校不会姑息任何一个真凶!” 闹出这一幕,大家也不好再继续下去。他们本来就是要学校一个明确的态度,当然也因为刚才上百只猫围上来的一幕让他们心惊不已,那分明就是有了灵智——至少有一两只猫真成精。 不喜猫或心虚的人自然恐惧,喜爱猫的人看到那一幕只觉得荔园的猫神奇又通人性,十分可爱,更加想养。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树葬都会用个袋子装起来,里面还会放符咒之类的东西,味道是肯定会有。不过会很阴森,就是莫名的阴森,没人敢靠近。所以味道影响不大。 我记得以前老家那整片贼大的竹林,有好几次都想闯进去看(小时的我胆贼肥,经常被揍的那种。)但是都失败,说实话是真阴森。 端午节快乐!评论前一百发红包,可能会出现收不到红包的状况,晋江的锅。 求个营养液浇灌^v^ 谢地雷时间~ 七彩少女梦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7 14:24:30 云来云去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7 15:25:10 桃夭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7 15:52:46 遗祭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7 15:58:15 詪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7 18:58:50 毛阿飞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7 19:47:14 云来云去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8 10:32:11 44、猫杀04 毛小莉学校的事情闹到网络上, 引来不少网民猜测。尤其是上百来只猫围堵挖掘机那一幕,让人觉得既有惊悚的刺激,又莫名觉得猫通人性很可爱。 本来之前猫袭击人事件以及猫拜月传说让人对荔园里的猫产生排斥, 尤其是当一只小黑猫众目睽睽之下袭击无辜路人, 就更引来人们排斥。可是当看到上百来只猫围堵挖掘机,仿佛是在跟人类谈判,理智又温柔,坦荡荡又充满灵性的模样反而洗刷之前诡谲的形象。 副校长侄子虐猫的视频不知何故流传到网上,人们总算明白为什么小黑猫当众袭击无辜路人。因为无辜路人就是副校长侄子,视频中他把一只橘猫囚禁在笼子里,并用钢条戳穿猫咪腹部致使猫咪惨死。当下引来无数爱猫人士谴责。 事态稍明朗, 但也引来不好的猜测。比如两个女孩遇袭被认为是猫的报复,即使两个女孩都是爱猫人士,舆论还是甚嚣尘上。 陈阳无法看望昏迷的女孩, 因为家属拒绝他们, 态度很不友好。他表示理解, 转而去看望第二个被袭击的女孩,家属同样态度不友好。他们都知道网络上的流言,对于学校派来的陈阳很不满。陈阳没有解释自己不是学校派来和解的人, 只在见到仍旧处于受惊状态的女孩时,对她念了遍净心神咒。 女孩浑浊的眼神逐渐清明、镇静, 不复方才惊慌失态模样。陈阳静静的看着她,发现她脸上、脖子、肩膀都缠了纱布,显然都是伤处。 家长见到女儿恢复神智后颇为惊讶, 陈阳说道:“只是受惊过度,神魂不守。保命护身,魄无丧倾就好了。” 家长才知陈阳是天师,于是转变成恭敬的态度,邀请陈阳坐下并请求他:“能不能替我孩子驱走猫妖?那只猫妖会不会还想来害我女儿?” 陈阳摇头:“没有猫妖。” 家长愣了一下,看看陈阳又看看女儿:“没有猫妖?” 陈阳问女孩:“受惊过度再加上甚嚣尘上的流言,难免会让你产生错觉。现在你很安全,也镇静下来,希望你能好好回想提供线索。我感觉凶手不会停止行凶。” 女孩迟疑了瞬,虽仍旧对遇袭当晚感到痛苦,好在已能保持清醒的回想那晚上的事情:“那天晚上是十一点钟,我抄小路走。平常我没那么晚回去,但是那天晚上……”女孩抿唇,犹豫了瞬才说道:“那天晚上我去龙桥街的愿屋,愿屋是一家占卜屋,平时生意很火爆,轮到我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听到愿屋两字,毛小莉偷偷的哼了声,小声对陈阳说道:“抢我生意的竞争者。” 女孩继续说道:“我担心宿舍门关了,所以就算害怕还是选择荔园小路,走到中途发现四周静悄悄,半点声音都没有。我觉得不对劲,荔园里那么多猫,怎么半点声音都没有?然后听到身后传来踩碎落叶的声音,我心里慌张就开始跑。可是后面的东西太快,直接把我扑倒在地——” 说到这里,女孩神色惊恐,语速加快:“我的手机砸落在旁边,勉强看到一人高的身影,轮廓有猫的耳朵、尾巴,摸到他四肢是柔软的猫毛。我的脸上、脖子和肩膀都很疼,失血、疼痛和恐惧让我开始失去意识。失去意识之前,我听到猫叫。” 陈阳点点头:“我了解了,谢谢。”说罢起身就要和毛小莉离开,女孩家人连忙站起送他。到门口的时候陈阳让毛小莉给了他们一道平安符,在道谢声中离开。 毛小莉:“陈哥,真的是猫鬼作祟吗?”她也知道猫成妖是无稽之谈,因此直接问是不是猫鬼。 陈阳:“你觉得呢?” “不像。”毛小莉回想女孩说的话分析道:“她说听到踩碎落叶的声音,猫动作轻盈,如果真有心偷袭就绝对不会发出声音。她只看见猫的轮廓,可是猫耳、猫尾和猫毛都有可能伪装。至于失去意识前听到猫叫,荔园有猫叫声不足为奇。所以整个过程总结的一点就是,她并没有真正看见凶手的样子,只是根据轮廓、声音判断。” 陈阳点头赞许:“说的对。” “但是,”毛小莉提出疑惑:“为什么她在前面那段路完全没有听到猫叫声?” “因为那天晚上是满月。猫拜月,没有听到猫叫声很正常。我们去探查的那个晚上不也几乎没听到猫叫?”满月前后几天,猫都会集中在猫冢后面的小山坡下拜月。女孩遇袭的晚上,荔园里的猫恰好都在拜月,所以听不到猫叫。 此时电梯门打开,陈阳走出去:“我们去见副校长,对了小莉,你有没有在学校露过身手?” 闻言,毛小莉摆手说道:“我不是那种爱表现的人。” “嗯?” “没有。”大概是毛小莉外表较为娇小的缘故,虽然长相不柔弱而且活力四射,但见过她的人就格外爱照顾她。毛小莉沮丧的控诉:“他们歧视矮子!明明大长腿都跑得没我快!” “哦,那还好办。”毛小莉不解,陈阳也不解释,就带着她到副校长办公室。站在门口就听到副校长气急败坏的声音。 “我告诉过你多少次,讨厌猫就躲得远远的,别去招惹猫!更别去虐猫虐狗,现在社会舆论逼也能逼死你!你现在说说,我怎么替你兜?你自己做事之前不好好想清楚,也不抹干净点,还被人拍了视频?现在不仅网络上都在讨伐你,校日报那些记者天天刊登你的事情,把以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虐猫事件都翻起来,非逼学校处理你的事情。我告诉你,这回我也帮不了你。要是学校真怪下来,你自己收拾东西回你爸妈那!” “叔,这次是我不对。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您再帮我一次好不好?” “我帮你?我告诉你,网络舆论买点水军控制方向,迟早有新的热点出现,把你那点破事刷下去。但校报那块不归我管,要是学生都闹起来我也没办法!你要真有能耐就让校报别再报道你虐猫的事情!” 陈阳回头看毛小莉,毛小莉露出谦虚的表情:“分内之事。”他便改变主意,吩咐毛小莉用校记者的身份采访副校长以及副校长的侄子,言辞多激烈尖锐都没关系。 毛小莉:“包在我身上。”然后她敲门,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半晌后传来副校长平静的声音:“进来。” 两人进去,副校长以及副校长的侄子董洪见到毛小莉顿时变了脸色,一瞬间闪过不耐烦和厌恶。当毛小莉表明采访来意时,副校长直接拒绝。毛小莉耸耸肩:“学校对虐猫事件很关注,如果副校长不愿意接受采访,那我只能自由发挥。” 副校长叫住她,脸色很不好看。“十分钟时间。” “可以。”毛小莉迅速进入专业的职业态度,并请求正要离开的董洪也留下来:“正好有几个问题需要董同学解惑,能留下吗?” 董洪看了眼副校长,点头留下。陈阳站在毛小莉背后观察副校和董洪,前者满脸不耐烦却不得不应付。当问及是否讨厌猫的时候,他确实表示不喜欢猫但不会虐猫,看模样不像撒谎。问及董洪时,毫不犹豫的抖出董洪身世。 原来董洪父母都有虐待倾向,副校把董洪接回家抚养,资助他新生活的开始。继而副校叹息董洪虐猫可能来自于父母施加予他的阴影,又大篇幅塑造自己正直慈祥的一面。 陈阳注意到低头的董洪面上蒙着一层阴翳,目光低沉的盯着毛小莉。似乎察觉到有人注视,突然侧头对上陈阳的目光。他做出碾脚尖的动作,面无表情直勾勾的和陈阳对视,缓缓勾出一个略疯狂的笑。 毛小莉询问采访董洪的几个问题都很尖锐,董洪的回答带上童年父母虐待,将自己虐猫的原因推到父母头上。回答颇为无耻,两人知道也没办法反驳。 “我也不想虐猫,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父母对我的伤害影响太大,看到弱小的猫咪就想到被毒打虐待的弱小的我。我已经在尽力控制自己,吃药看医生。难道不该给受到伤害的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吗?” 陈阳两人离开的时候,董洪也跟过来。脸上带着微笑询问毛小莉是否会作为一位合格的记者如实报道,而不会添加个人感情。 毛小莉微笑:“不会。我们只是旁观者,所有真相都会如实报道。”虽然报道出来的时间不定。 董洪满意的笑笑,夸完两人后得意洋洋的离开,离开的时候抖抖脚又做了一次碾脚尖的动作。毛小莉送他背影一根中指:“够无耻!”回头问陈阳:“陈哥,凶手会不会是董洪?” 陈阳:“我怀疑他,但我不知道动机。你这几天以调查的名义,在晚上的时候去荔园逗留。我会跟着,如果凶手是董洪,他会找机会杀你。” 目前为止,凶手犯案完全不知道动机,唯一值得怀疑的人只有董洪。两个受害者唯一关联是爱猫,性别相同。 现在荔园晚上也有警卫巡逻,凶手很大程度不会再犯案——如果他妄自尊大,情况就会相反。 陈阳决定再去见大胖,带着炸好的小鱼干。大胖已经失踪好几天,躲在荔园里没露过面,谁也找不到它的行踪。陈阳拿出寻踪符,把那天晚上从大胖身上摸来的毛放进寻踪符里找到大胖。 猫冢小树林附近很阴森,没人靠近,大胖就藏在猫冢深处。大胖躺坐在大石头上,像块无限拍扁扩大的肉饼。陈阳没忍住顺手捏捏形成圈圈的肥肉,手感软乎乎特别棒。 大胖盯着陈阳,猫脸上看不出表情。陈阳没松手,温和的说道:“吃鱼吗?” 大胖静静的吃鱼,陈阳给它讲了隋炀帝时期独孤陀家婢女徐阿尼闹出的猫鬼事件,问他认不认识那只猫鬼。大胖埋头吃鱼,没理睬。 陈阳:“我可以感觉到鬼气、阴气、怨气,有时候还可以看到。鬼气、阴气和怨气三种掺杂在一起会形成孽,孽是恶果,是必须偿还的债,全称是孽债。想要全部偿还就必须付出极其大的代价,我在你身上看到孽债。”顿了顿,话题一转:“却没有看到冤魂缠身。” 孽债欠的是阴债,犯下杀人恶因种下恶果就会欠下阴债,阴债不还,难得安宁。因此通常孽债背负于身的人,都会冤魂缠身。即使是猫鬼也会冤魂缠身,日夜在欠债人眼前哀嚎哭泣,搅其安宁。大胖是特例,它孽债缠身,却不见冤魂。 陈阳感到好奇:“如果你不说,我可以问度哥。” 大胖浑身僵硬,抬头看只见到笑眯眯的陈阳,摇摇尾巴慢慢放松身体,仍是不说话却似乎妥协一般,把脑袋凑到陈阳手掌心蹭了蹭。 显然大胖不愿意为他解惑,也不想陈阳在度朔面前提及它。陈阳转而询问:“凶手是不是董洪?如果是就点头。” 大胖点头。陈阳心中有种果然如此的想法,说实话他本来不会怀疑到董洪。只是小黑猫袭击董洪以及对方虐猫时的神态过于冷漠,让他注意到董洪于是稍加试探。发觉董洪看向毛小莉的眼神很冰冷诡异,确定他的猜测。 “董洪袭击女生是为了嫁祸荔园里的猫,达到赶走荔园里所有猫的目的。因为我在他脚边看到数只猫的冤魂,正在啃噬他的脚。” 缠着董洪的数只猫魂是被虐杀而死,怨气极重,跟随董洪撕咬他的脚再逐渐往上直到扼住他的喉咙。脚部被撕咬,董洪是有感觉的。所以他总是抖脚、碾脚尖。 夜晚应该也在梦中被猫魂纠缠,偏偏不能再虐猫,恰好传出猫拜月和猫妖,所以干脆假扮猫妖袭击人赶走荔园里的猫。这样才能解释被袭击的女生找不到共同点。 陈阳:“我跟毛小莉想把董洪引出来,希望你们帮忙。” 大胖甩甩尾巴,叼起小鱼干就跑。大胖已经被人类当成皇帝供养多年,早就习惯吃完就跑。被逼回答问题不说还想让它出卖劳动力,绝对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 陈阳淡然的收起饭盒,起身慢悠悠的追大胖,他手里还有寻踪符。小树林后面还有小山坡,坡上全是杂乱没经打理的灌木丛。拨开灌木丛爬到铁栅栏上面跳到地上,就是学校外面。 直走数十米看到一条街道,街道口挂着牌子,牌子上写‘龙桥街’。龙桥街是毛小莉学校附近很有名的学生街,前面是各色美食,往里面走绕过巷子口可以找到特殊的店铺。非熟人不知道,因为巷子口还住了很多普通人。 陈阳绕过巷子口到最里面,顿住脚步,抬头蹲在‘愿屋’店牌上的大胖。感叹店牌居然承受得住大胖的体重,大胖居高临下的看着陈阳,尾巴慢悠悠的甩着,然后转身动作轻盈的跳跃逃走。 陈阳想了想,走进愿屋。愿屋是间占卜屋,跟所有占卜屋一样的装横,力求神秘同时光线不好。“客人到了,就进来坐吧。” 女人怀抱黑猫从小房间走出来,坐在她的占卜桌上,伸出手示意陈阳坐下。陈阳坐下后说道:“我来找朋友。” 女人摸出一副塔罗牌递给陈阳:“洗牌。” 陈阳:“不用。我找得到。” 女人静静的看着陈阳,轻声说道:“抽一张吧。” 陈阳随意抽一张摆在桌面,女人看了眼:“正义。公平与正义,遵守你的道德,坚持你的正义。任何困难都会迎难而解。”解答完抽出来的塔罗牌,女人又说道:“你要问姻缘吗?” 陈阳拒绝,转头看到旁边的桃花符、幸运石。毛小莉说愿屋是她的竞争对手,好几次都输给对方。女人询问他要不要买几张,陈阳拒绝并起身离开。 女人叫住他,并把他抽出来的那张‘正义’塔罗牌送给他:“我们会再见面。” 陈阳接过塔罗牌离开愿屋,走了五六米回头看发现愿屋已经关门。他又抬头看愿屋的店牌,上面没有大胖的身影。他不知道大胖把他引来愿屋的目的,摇摇头收起塔罗牌离开。 毛小莉连续几天在荔园表现活跃,甚至半夜偷偷溜进荔园被巡逻的警卫发现。第二天传遍全校,她仍旧毫不在乎的说:“我是为了查明真相,如果真的是猫妖袭击人,那就来袭击我好了。如果是凶手,刚好我能采访。” 私下里,陈阳说:“真嚣张。” 毛小莉嘻嘻哈哈:“不嚣张怎么激怒凶手?时隔三天就连续袭击两个女生,完全不担心警卫和警察,要么有恃无恐要么对自己极具信心。不管哪一种都绝对受不了轻蔑和激怒。” 然而接下来半个月时间,凶手都没再行动。荔园巡逻的警卫撤走部分,再度变得静谧。只是学生再也不敢抄荔园小路走,他们发现即使没有‘猫妖袭击’事件,荔园也很危险。四周无灯无人,远离宿舍区和教学楼,还很容易隐藏人,被杀抛尸估计都没人知道。 今晚毛小莉潜入荔园,大大咧咧的瞎走。学校里的人都知道她为了查明真相以身作饵,她也干脆放弃伪装。时不时喊出一句:“猫妖先生,我来了。快点来杀我啊。” 嚣张的话在林间转了一圈又回荡过来,荔园静悄悄没有声响。陈阳在距离毛小莉十几米远,突然抬头看天空,天上乌云蔽月没有半点月光。他心中疑惑,荔园里的猫不见了? 毛小莉突然顿住脚步,听到身后传来脚踩落叶的声音。身后有人逼近她,然后站在她身后。毛小莉猛地转身,手机照明落在身后人的脸上,一张狰狞扭曲的猫脸吓了她一跳。那人扑过来,毛小莉尖叫一脚把他踹出去,正撞在大树反弹回来摔在地上。 陈阳听到毛小莉叫声,奔过去正好见到这一幕。凶手爬起来转身就跑,陈阳和毛小莉分别追上去。凶手跑得很快,对荔园也很熟悉,左拐右绕好几次差点跟丢。 陈阳停下来,从毛小莉的脚底找到凶手的血。毛小莉穿了双铆钉鞋,踹飞凶手的时候鞋子上的铆钉划破凶手的皮肤,沾上血。抹了滴血放入寻踪符,迅速抄近路围堵凶手。毛小莉一个飞踢把凶手踹翻,陈阳用红绳绑住凶手双手。古铜钱币滑落,掉入掌心。 陈阳揭开凶手面具,毛小莉的灯光照过来:“董洪,看你这次——不是他?!” 不是董洪,而是另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年轻人边喘气边笑道:“跑得真快。毛小莉,果然跑不过你。” 毛小莉疑惑:“你认识我?”她不认识年轻人。 年轻人笑道:“你没采访过我,因为我们通常一起参加长跑竞赛,同时接受采访。你没采访过我,没有注意过我,但是我注意到你。我发现你跑得很快,很想跟你比赛。” 毛小莉踹了他一脚:“比个屁比!你扮成猫妖的样子袭击我,你是凶手?” “不是。”年轻人说道:“真正的凶手现在应该正在杀人,他必须杀人。别人不死,他就得死。已经给过他两次机会了。” 陈阳拧眉,直觉年轻人话中有话。正要抓着他再问清楚就听到远处传来女生的尖叫声,心下一惊,两人赶紧起身跑过去。那年轻人还在后面说道:“来不及,你们救不了人。”气得毛小莉想回头踹死他,可惜时间不等人。 两人拼尽全力跑到声音来源处,本以为会见到不可挽回的后果,谁知看到的是凶手面朝地倒下去人事不省的模样。凶手头顶上蹲坐着大胖,四十斤重的大胖。 凶手旁边坐着惊魂未定的女孩,只是手部受伤,除此无大碍。 大胖见到陈阳两人,给了他们一个平静的眼神后隐入夜色中。毛小莉愣愣的说道:“我好像从大胖的眼神中看出鄙视,一定是错觉。” 揭开面具,凶手的确是董洪。过没多久,警察连同救护车一并过来。荔园再次热闹起来,好在这回逮到凶手。医生原本以为需要救治的人是受害者,万万没料到是凶手。稍加检查的结果是差点窒息,听到结果的陈阳面色古怪。 四十斤重的大胖压在头顶上,不窒息才怪。 女孩作笔录的时候说道:“我喜欢猫,以前每天都要去荔园喂养猫。荔园出事后,我很难过。连续半个月没去,觉的没事就偷偷跑过去喂养。”现场的确找到新鲜的猫粮。“然后就遇到凶手,开始我躲了过去,他身上的猫爪划伤我的手臂。手机砸在石板上摔坏了照明灯,第二下躲不开,钢刀猫爪要划向我的脖子,大胖出现扰乱凶手注意力。坐在凶手脸上,让凶手失去行动能力。” 大概是那一幕太搞笑,女孩描述到那一幕时破涕为笑。同时媒体报道出来特意放大大胖照片,标题耸人眼球‘黑猫为报恩制服连环凶手’。真正把大胖捧成网红胖喵。 凶手落网,跟董洪是叔侄关系的副校长也落马。猫洗刷冤屈,荔园得以保留。事情本该告一段落,但是扰乱他们视线的长跑年轻人却不见了,连同不见的还有陈阳的红绳子。 毛小莉查了长跑年轻人的资料,脸色凝重:“他叫孟溪,是大二生。学校的长跑冠军,参加过大大小小的比赛,半年前出过车祸不能再跑。而且他休学半年,至今没来上学。学校里找不到他的住址。” 找不到孟溪,他们就不知道孟溪为什么要假扮凶手引开他们。不可能是为了跟毛小莉比赛长跑,更像是要拿走陈阳的红绳。分局的人都知道红绳是陈阳的法器,鞭笞厉鬼邪祟最好用。 而且孟溪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两天后,董洪从医院出来被警车带走,他将会以故意杀人罪入狱。警车行驶中途遇到车祸,一辆装着钢筋的货车撞到桥面,钢筋纷纷掉落,把警车戳成刺猬。 救治警车内人员的时候他们惊讶的发现钢筋巧妙的避过了所有人,除了董洪。董洪被一根钢筋戳穿腹部,钉在座位上当场死亡。死状像极流传网络虐猫视频里被钢条戳穿腹部的小猫,人们都说是猫的报复。 作者有话要说:  猫杀是过渡篇章,无论是董洪还是孟溪都在下个章节详细解释(这篇章里面很多伏线,基本上会在接下来两个篇章里解释清楚)。 大胖是猫鬼,背负孽债,但它没害过人。不剧透,下下个篇章会提到。ps:即使大胖没害过人,但它背负孽债就注定必须要偿还赎罪。 另外码这章的时候感觉不太流畅,所以今天会尝试修改。 下个篇章——《玩到挂》 45、玩到挂01 陈阳窝在沙发上发呆, 电视正播放董洪意外死亡的一幕。度朔进门拿走他手里的遥控器,伸手揽过陈阳肩膀:“想什么?”随即瞥见他手腕上的红绳不见,便问道:“绳子不见了?” “嗯。”陈阳依偎进度朔怀里, 眼睛仍旧盯着电视屏幕, 将在荔园发生的事情告知度朔,然后说道:“现在真相大白,可我总觉得眼前迷雾重重。董洪有虐待癖,源于父母的影响。从虐猫到袭击人,并嫁祸给荔园里的所谓猫妖。到被猫魂报复,钢筋插|穿腹部而死。因果循环,首尾照应, 条理清晰。但,我就是觉得太清晰明了,太过巧合。” “说说看。” 陈阳坐直身体, 盘腿面对度朔, 将自己的疑惑摊开:“一, 董洪袭击人为什么假扮猫妖?给出的解释是猫拜月的传说在学校兴起,导致很多人相信猫妖的存在,他恰好厌恶猫于是顺水推舟嫁祸荔园里的猫。可是作为犯罪者, 没理由假扮猫妖哗众取宠。暂且不说董洪是否清楚猫妖的存在,单说猫妖袭击人的新闻传出去就一定会引来各方关注。关于这点可以用连环凶犯企图引起关注来解释, 但董洪平时为人谨慎、低调。不会犯蠢。” “二,谁把董洪虐猫视频发布到网上?警察查过,董洪为人极为谨慎, 之前虐杀过很多猫。几乎处理得很干净,他们在查董洪虐猫视频来源的时候发现是个国外注册账号。要么对方害怕董洪报复,要么就是有人要弄死董洪……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我觉得董洪是被一步步引入死局。” “以上猜测来源于孟溪说的那句话‘如果他不杀人,死的就会是他。已经给过他两次机会’,两次机会应该是前面两起袭击事件,但是董洪选择在荔园袭击女孩,恰好两人都很爱猫,经常去荔园喂猫。猫重恩情,所以荔园里的猫救了两个女孩,他失败了两次。” 第一起遇袭事件中的女孩在昨天苏醒,面对记者询问,她的回答是猫救了她。因此,猫报复和猫报恩的事件炒得沸沸扬扬,再加上猫拜月等等极通人性的做法令荔园里的猫添上神秘的色彩,同时荔园被叫做猫园,而毛小莉学校没有急于铲除荔园里的猫的做法引来社会人士一片赞叹。 “三,第三个被袭击的女孩描述时提到了董洪的钢刀猫爪。当时乌云蔽月,她说第一下躲开的时候摔坏手机照明灯,照理来说黑暗中看不到董洪的猫爪是钢刀。我记得我们赶到的时候,她受惊过度,直到董洪被送到救护车都没再看一眼。所以她怎么知道董洪的猫爪是钢刀?” “所以你的猜测是什么?” 陈阳拧眉,颇为犹豫:“我担心是我想太多。” 度朔深深的望着陈阳,把他拉进怀里,下巴搭在他的头上,轻轻抚着他的背部说道:“我的阳阳比我想象中要聪明,直觉更为敏锐。我相信你的直觉,说出来吧。” “如果,董洪所做的一切都有人指使,从虐猫到袭击人——关于这点还有一个疑点,如果董洪虐猫源于虐待癖,那袭击人为什么选择致命点击杀而不是慢慢折磨人致死?此外,假设董洪受人引导,到最后开始杀人,但是给了两次机会都失败,所以第三次直接被引入死局。再假设,从一开始就是要把董洪引入死局,所以选择让他在荔园袭击两个女孩,恰好都被猫所救。那么,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想要董洪死?” 陈阳被自己的假设吓到,如果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要杀死董洪,一步步设局让董洪自己走入死局。即使死后也以为自己自作自受,恐怕连大阴法曹都会被瞒过进而考算董洪。如果假设成立,董洪简直像是被玩死的,令人毛骨悚然。 “如果,”陈阳低语:“就连第三次所谓的机会都是被戏耍,未免可怕。” 度朔眼中神色未明:“你的猜测不无道理。孟溪引走你们,目的是让董洪入局,此其一。其二是拿走你的法器红绳。有人盯上你了。” 陈阳:“我原本有这猜测。但是对方拿走红绳有什么用?” “大概对方认为红绳是你的法器吧。” “是吗?”陈阳感到十分惊讶:“天师界会有人用红绳子当法器吗?” 度朔:“法绳。”言简意赅,道明天师界一种类似于绳的法器,不过也叫净鞭。用麻绳搓成绳鞭,绳头形似蛇头,点上朱漆、画上八卦。用以辟除邪祟的道教法绳。 陈阳点头表示理解,虽然他的红绳跟法绳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但既然对方认为红绳很重要,千方百计抢走那就随意吧。然后他从柜子里抽出一个木盒子,从里面几十条红绳里挑出一条,把古铜钱币串进去后重新戴在手上。 他的法器本来就不是红绳,而是挂在红绳上面的古铜钱币。那枚古铜钱币本也不是多昂贵,只是巴蜀地区的流通货币,历任巫族巫长法器。代代相传,再由巫爷爷赠予他。因此那枚古铜钱币才是真正的法器,也可说是巫族祖师爷的法器,红绳只是吸取铜钱币的法力和阳气,随时可以替换。 陈阳过来亲亲度朔的唇:“希望我的猜测只是想多。” “没人可以算计你。”度朔抱住他。 陈阳眉开眼笑,他喜欢度朔保护他、决不允许任何人、鬼伤害他的态度。这让他感到由内而外的安心,身心都那么强烈的信任度朔,渴望他、爱着他。 “谢谢。” 毛小莉第一个发现陈阳手腕上戴着红绳子,惊讶的询问:“陈哥,你的红绳找回来了?” “没有。新换的。”陈阳抬手晃了晃腕上的红绳。 “法器替换那么快吗?”张求道路过听闻此言,好奇询问。天师法器需要用得得心应手,同时还要有足够的法力。所以天师法器不轻易得到,也不轻易替换。 陈阳:“还好。我有一抽屉可以替换。” 毛小莉怔忪,觉得自己跟陈局大概不是同一个天师界的人。张求道斜瞥她一眼,颔首同意:“的确不是。你是菜鸟,陈局是大师级别。” 毛小莉哼哼冷笑:“凭我的天赋,一旦努力,分分钟吊打你。” 张求道回以呵呵冷笑:“我等着。” 毛小莉说说而已,她还不到开窍的时候。虽有天赋,却也空有一身天赋。陈阳此刻也不担心毛小莉,甚至不督促她,任她开开心心画桃花符、转运符卖钱。 因为马山峰跟他说过:“毛家人都是奇葩,空有天赋,不务正业。须等他们自己开窍。毛小莉的父亲毛道长三十岁前连授箓都无法,三十岁那年突然开窍,花十年时间一跃为二品三洞五雷天师,要不是功德实在不能支持他越级升迁为上清天师,早就升迁。然而道行高深、法力深厚,是茅山派的掌门人。上一届毛家人也是,每一代毛家人都得等他们开窍。” 马山峰端茶慢悠悠踱步出他的办公室,对众人说道:“有新单。” 众人看过去,马山峰慢悠悠喝完茶才说道:“二星单子,有户人家遭邪祟侵害,家中两个孩子死亡。妻子、岳母重病,如今房中邪祟作怪。你们谁接单,报酬三百万。” 毛小莉不去:“跟我抢生意的愿屋搬走了,我还是回去发展我的业务。” 寇宣灵摇头:“不去。我想再休息几天。” 陈阳也拒绝:“度哥好不容易休假,我得陪他。” 最后剩下张求道没回应,张求道想想自己一个月没接单,于是点头同意:“我接。” 单子解决,寇宣灵说道:“外面有只大胖黑猫,不知来找谁。你们知道吗?”毛小莉跑到门口一看,回头就冲陈阳喊道:“陈哥,大胖。” 大胖如同一座肉山蹲坐在桌子上,分局里的人都围了过来,齐刷刷盯着它看。寇宣灵:“我说它真的好胖对不对?起码五十斤。”说完,顺便捏捏大胖肚子上一坨肥肉。 大胖拍走寇宣灵的手,叼起胸前的牌子。牌子上歪歪扭扭三个大字:“四十斤!” 陈阳:“大胖,原来不只有一个人错认你的斤两。”不然怎么会准备书写‘四十斤’为自己证清白的牌子? 大胖明晃晃的翻白眼,换了块牌子:“阿尼!” 陈阳:“大胖,你要追求叫阿尼的母猫吗?” 大胖换牌子:“叫阿尼!” 陈阳:“大胖,吃炸小鱼干吗?” 大胖扔掉所有的牌子和尊严,让分局的人撸了个爽,自己冷漠的吃炸小鱼干。毛小莉沉迷撸大胖:“我跟你们说,自从大胖出名,很多人都来食堂逮大胖。后来大胖就不去食堂,没人投喂。所以它才来分局讨吃的,啧啧,肉墩墩好软好舒服。” 大胖啃完小鱼干后翻猫脸不认人,把所有人怼了一遍。傲慢如同皇帝,却在察觉到度朔的气息后全身毛皮炸起,飞速逃跑不见踪影。然而在接下来的晚饭时间里,分局的桌子上都会出现一座肉山出卖肉体得到小鱼干投喂。 当然大胖都选择度朔不在的时间里偷摸摸过来,一旦发现度朔不在就恢复霸道本性。度朔一出现,夹着尾巴就跑。久了,众人就知道大胖最怕度朔,怂的一批。度朔自也是知道大胖存在,他不喜欢猫也不至于容不下。只要那只猫鬼别在他眼前出现就好。 好在分局里没人起养大胖的念头,大胖也没想留在分局。大胖自由惯了,居无定所,除了徐阿尼从未再有过主人。而在分局成员眼里,开灵智的大胖更像是伙伴,伙伴去留自随意。 张求道接了单去到那户人家家里,一进入他家便发现房中阴气缭绕,分明邪祟入屋侵害他人性命。屋主姓钱,钱先生满脸疲惫悲伤:“我也不知招惹哪路邪祟,害了我一双儿女,现在还要害我妻子岳母。是不是等我妻子岳母也死了,也要来害我?!” 钱先生情绪激动,张求道说:“钱先生请冷静,事情已经发生的不可挽回。还没发生就要尽量阻止,我先找出邪祟所在。” 钱先生:“张天师请。” 张求道拿出罗盘,罗盘山上的指针受磁场影响,开始乱晃,慢慢稳定下来指着其中一个方向。张求道向前走,指针向走,指着其中一个卧室。于是问道:“钱先生,这是谁的卧室?” 钱先生疑惑道:“我岳母。” “可以打开吗?” “可以。”钱先生连忙把卧室门打开并说道:“我岳母和妻子病重在床,我把她们送去医院。本来以为是普通疾病,没料到是遭遇邪祟。” 张求道走进卧室,闻言问道:“钱先生怎么知道是邪祟?” “唉,我一个生意上的朋友信这些,他听说我家里出事就过来看,一看我的房子直言邪祟藏屋。于是叫我请天师,我本来不信,如果不是我妻子、岳母病重,连一双儿女都……被害死。”钱先生表情悲痛无比,同时很自责:“是我的错啊。如果一开始听妻子的话,而不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忙生意忙工作,忙得儿女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我!” 张求道安慰钱先生几句,进屋发现罗盘疯狂转动。抬头看到一个佛龛,佛龛前是一尊木雕菩萨,走到木雕菩萨前端详片刻便想把木雕菩萨拿下来。 钱先生走过来道:“我岳母信佛,十分诚心。这尊木雕菩萨就是她专门请人雕刻开光,日夜供奉。张天师,难道有问题?” 张求道把木雕菩萨拿下来,打开木雕菩萨后背心一块木块,露出里面空心的部分,说道:“问题很大。” 闻言,钱先生脸色一变:“怎么?难道那木雕师傅利用我岳母陷害我钱家?”他表情愤恨无比:“一定是商场上的对手,他们要害我就来害我,为什么要害我家人?” “木雕菩萨本身没问题,有问题的是里面心脏部分装的东西。”张求道脸色严肃:“你们在里面放了蛇和乌龟等灵物?还是活生生放进去的?” 钱先生愣住:“不、不对吗?岳母说木雕菩萨无灵,如果供奉容易让孽畜占据身体,害我们一家人。所以木雕菩萨心脏要空,然后在里面放上灵物。借气令菩萨活过来,日夜供奉,保佑我钱家。” 张求道:“荒唐!菩萨大慈大悲,岂会杀生?木匠在完成木雕菩萨时,的确会在后背心开个洞,让菩萨空心。再把木雕菩萨送到寺庙开光,由法师往菩萨心口放进法器、符咒等灵物。不是活生生的灵物,这手段分明是邪术,你们这不是为菩萨开光,也不用等招来孽畜,自己就养了孽畜恶灵!” 钱先生悚然一惊,面色惨白,万万没料到害死自己一双儿女竟是一心虔诚向佛的岳母的无知。心中不由产生埋怨,可即使埋怨他也得救回被邪菩萨缠上的妻子和岳母。 “张天师,那现在该怎么办?可以尽快收拾掉邪菩萨吗?” 张求道:“引它出来。” “引、引出来?” “它现在占据菩萨雕像,又受香火供奉,俨然是一尊小邪神。邪神藏起来的话连我也捕捉不到。除非把它引出来,引出来的最佳人选就是你。” 钱先生:“我、我?怎么引?会不会杀了我?” “本来就是想杀你,供奉孽畜邪神,可不会感激你们。反而因为你们杀了它而怨恨你们,害死你们。”张求道退出卧室:“木雕菩萨心口处是蛇,蛇一般在夜晚出来活动捕食,而且它把整栋房都当成它的窝,晚上一定会游出卧室。你现在去菜市场购买几只人工养殖青蛙,蛇爱吃青蛙,不会放弃美食。” “买来青蛙,你就坐在客厅等候。我在主卧里面,如果发现异常你就拽红线,红线另一端绑着铜铃铛,我会第一时间过来收服孽畜。” 钱先生:“要是那只孽畜不吃青蛙,先、先杀我怎么办?” “不会。孽畜虽受供奉,仍旧是没有灵智食欲至上的孽畜。”张求道回头见钱先生还是很害怕,便给了他一道五雷灵符和隐息符:“只要你别开口说话,逼近嘴巴不泄气,孽畜就不会察觉到你。” 钱先生接过灵符,十分感谢。 “最后,把佛龛上的香灰倒出来铺在客厅地板上,可以看到那东西的踪迹。还有,买点雄黄粉和雄黄酒。” 钱先生按照张求道的吩咐照做,买来青蛙吊住它们的脚放在客厅。然后自己一个人安静的坐在客厅里,等待邪祟出来。 客厅死寂一般的静谧,时钟的声音滴答滴答,很快到了晚上十点钟。身后岳母卧室的房门缓慢拉开,发出‘吱呀’的声音,在死寂的环境中格外恐怖。 钱先生捏紧红线,大气不敢喘一口,眼角余光瞥见空气中空空如也,刚想松口气陡然发觉地板上的香灰出现一道长条形形状,那形状还在扩张,好像真有条蛇在地面上爬,在香灰上留下痕迹。 钱先生紧张的吞了吞口水,看着那东西从自己脚边爬过,似乎察觉到不对劲,停在他面前试探。偏偏他什么都看不见,只能靠想象。想象有条腐烂的毒蛇,停在他面前嗅探。他感到自己的裤腿被撩动,湿滑黏腻恶心的触感。 好在下一刻青蛙发出的呱叫声吸引那东西向前爬,钱先生松了口气,看到青蛙被看不见的大口吞掉。于是小心翼翼的拉动红绳,没听到动静。再用力拉扯几下,觉得不对,转头看过去发现红线早就断了。他赶紧站起想去捡前面红线的另一段,谁知不注意磕到桌面发出巨大响声。 “嘶!” 钱先生泄了气,浑身僵硬,察觉到背部一阵阴冷。头也不回的扑上去抢红线,那东西腾飞过来缠住他的脖子勒紧。钱先生翻白眼用力拽住红线拉扯许多下,主卧里头传来铃铛的响声。下一刻张求道出来将雄黄粉洒在钱先生周遭,逼退那东西。 而那孽畜沾了雄黄粉便现原形,是条一米来长通体黑色且早已腐烂露出白骨的毒蛇。毒蛇在房间中上蹿下跳游走,身形灵活。可惜沾了雄黄粉使它浑身乏力,张求道拿出自己的斩邪剑截住孽畜去路。 将其引入装有雄黄酒酒坛中,右手食指处夹火符,一晃便点燃,扔进酒坛里并迅速盖上盖子。后空翻几个纵跳,酒坛爆开,酒水洒落而里头孽畜已被烧死,溶于酒水中。 张求道收起斩邪剑,对钱先生说道:“解决了。木雕菩萨您是要自己带去庙里请高僧净化,还是由我带走?” “您带走,还是您带走吧。” ”好。”张求道点头,收了钱并带走木雕菩萨后离开:“以后拜佛、菩萨等神灵还是去正规庙宇请开光的雕像。” 钱先生连连点头说是,恭敬的送走张求道后接到医院来电。道是原本重病在床昏迷不醒的妻子和岳母已经苏醒,兴奋之下连忙驱车赶往医院。见到在病房中的妻子,安慰失去儿女悲痛的妻子,而后把请来天师驱邪的事情告知妻子。 “原来是岳母请的木雕菩萨住了孽畜,本来该安放经箓、法器、灵符的心口处放上邪|教才会用的灵物。日夜供奉,自己养了孽畜害死自己人。”钱先生叹气:“孩子以后还会有,但这件事就别怪岳母,也别让她知道。老人家承受不起噩耗。” 钱先生的妻子悲痛不已,扑进丈夫怀里连连哭诉自己没有阻止母亲的愚昧行为,反而因此害死一双儿女。自责不已。 病房外意外得知真相的老人家早已泪流满面,护士弯腰询问:“李女士,还要进去吗?” 老人摇摇头,示意离开。在窗口处停下,又对护士说道:“你去……买点粥给我女儿送去。” “好的。”护士离开。 老人望着七层高的楼,勉力支撑自己孱弱的身体,眼中泪水无法抑制。她老糊涂,信那杀生的邪菩萨,害死孙子孙女还害得心爱的女儿重病。活着害人害己,不必活了。 “啊!有人跳楼了!” 钱先生一惊,拍拍妻子的手背:“我去看看。” 离开病房朝聚集在窗口的人群挤进去,发现下面草坪围了很多人,据说是位老太太跳楼自杀,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钱先生回病房告诉妻子,妻子平静的说道:“我想喝粥,你帮我买好不好?” 钱先生点头,于是出去给她买粥。 妻子捂着脸悲痛且生无可恋,她不似先生长年在外打拼,在家里和自己的母亲、儿女感情最好。她把儿女视为精神支柱,儿女死了,她的世界就倒塌了。 钱先生出去的时候,她也出去了。她知道跳楼自杀的人是自己的母亲,她既感到悲痛又感到快慰。那是她的母亲,也是害死她儿女的仇人。 妻子难以承受,从窗口上跳了下去。 钱先生在楼梯口遇到买完粥回来的护士,听完护士的话猛然意识到跳楼的老太太就是他的岳母。于是匆忙跑回病房,没有发现妻子,但来回的人都用同情的目光看他。 钱先生失去自己的一双儿女、妻子和岳母,成为孤家寡人。他迎着其他人同情的目光处理了妻子和岳母的后事,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中。 关上门,望着曾经妻儿尚在时热闹而如今空荡荡的客厅,钱先生呆滞的眼神慢慢染上笑意,麻木的脸上逐渐露出快意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钱先生也会被玩到挂哦~~ 谢谢你们的营养液和地雷,笔芯~~~ 墨格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8 12:10:58 橘猫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8 12:36:34 亿万富翁腾格尔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8 12:51:13 薄餅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8 13:48:28 玉樓明紗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8 14:51:10 猪排咖喱饭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8 17:51:44 想你扔了1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8-06-18 18:02:29 啊高胖胖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8 20:12:18 啊高胖胖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8 20:12:51 爱吃杏仁豆腐的小逸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8 20:24:12 簪白笔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8 22:47:10 小小小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8 22:57:33 陌上琉璃花开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9 08:51:41 昭和98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9 09:47:12 桃花问酒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9 12:32:15 琼蝶薇薇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9 13:06:53 山水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9 13:15:05 余笙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9 19:04:29 春江花月夜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19 23:49:23 景芫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20 10:50:02 46、玩到挂02 张求道将钱先生的单子告诉马山峰, 由马山峰题写报告上交道教协会和总局。其他人闲来无事也听了这个故事,纷纷叹息:“本来是信仰虔诚,拜佛拜菩萨, 谁知道拜上孽畜反而害死无辜小孩。钱先生也真可怜。” 寇宣灵闻言反驳:“我不觉得信仰虔诚, 反而觉得对方愚昧。如果她真的信仰虔诚,怎么会不知道菩萨大慈大悲?又怎么可能用生灵的命来借气?正统道教神灵和佛教神灵都不会滥杀无辜。” 毛小莉:“佛也有怒目金刚,神灵也有夜叉罗刹之流。单纯反驳最后一句,不过菩萨大慈大悲,确实不会滥杀无辜。” 张求道:“佛有怒目金刚,但也不会滥杀无辜。神有食人夜叉罗刹之流,但他们皈依佛祖后也不会吃掉无辜者。更加不会害死奉养自己的人, 除了来路不正的邪灵、孽畜、恶神。” 毛小莉想了想,倒也同意张求道的说法。她说道:“南方五通神,北方毛鬼神。两者都是民间信仰极高的邪神, 因为招财运而受多人供奉。但两者性情多变, 常祸害奉养自己的人家。这种摆明邪神的神像也有人恭敬请回家供奉, 想不通。” 张求道:“有什么想不通的?剑走偏锋求财而已。” 陈阳端盆炸小鱼干过来放桌上,没过一会一座肉山突然就出现在桌子上叼起小鱼干稳如泰山。陈阳颇为陶醉的撸大胖,其他人边说话边自然的伸手。大胖竖起一块牌子挡在众人面前:‘银货两讫’, 意思是说谁请的炸小鱼干就把肉体出卖给谁。 大胖鸳鸯眼斜斜瞥着几个败类讪讪收回手还试图解释,大肉山般的躯体冷漠的拒绝他们的靠近。陈阳独得大胖肉体, 撸得相当带劲。 马山峰老神在在:“还好,跟捏抱枕差不多。小莉,打开电视, 看社会版新闻。” 遥控器距离毛小莉最近,她瞥了眼马山峰没说什么打开电视,调到社会版新闻频道。全分局也就马山峰会看社会版新闻,就连和他口味最相近的度朔都不爱看。毛小莉转头看见大胖目不转睛盯着屏幕,沉默半晌觉得应该再加上大胖。 其他人本来想散开各自忙自己的事情,熟料下一则紧急新闻吸引他们的注意。原来是一则车祸新闻,几乎每天都有车祸的新闻出现,没什么稀奇。但这则新闻奇就奇在车祸死者被撞飞头颅,突然站起行走数米才倒地死亡。 当时无头尸体站起行走的一幕吓坏不少路人,随后新闻中播放出当时路边监控,打了马赛克的监控视频中只有短短十几秒,却清晰的拍摄下当时情景。大卡车快速行驶,路边一个男人突然跑出马路边被迎面而来的大卡车撞飞,头颅卡在车轮底下。 现场人惊呼纷乱不已,随后又见失去头颅的身体颤颤巍巍爬起来,向前行走数米才倒下。场面极为惊悚骇人。 陈阳抬头看,发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于是掏出手机百度刚刚的车祸,输入关键词很快就出来新闻,包括视频。点开视频反复查看,突然点暂停定住屏幕:“你们过来看,这里有个红衣女人。” 几人围过去看,发现马路边站着一个红衣女人,在人群衬托下格外引人注目。陈阳点开播放,下一秒红衣女人就不见了。然后后退,暂停:“看,刚刚死者突然跑到马路上被车撞,好像是这红衣女人从背后遮住他的眼睛,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刺激到死者跑到马路上被撞死。” 很明显,红衣女人是厉鬼,遮挡住死者的眼睛把他引到马路上害死对方寻找替死鬼。这个视频的诡异之处一夜间流传于各大网络论坛以及贴吧,被截屏分析,言之凿凿。但新闻中播放的视频没有红衣女人,所以有人信也有人认为是造假,后期拍摄一个红衣女人上去博关注。 马山峰仔细看红衣女人,说道:“我觉得她眼熟,好像在哪里看过。” 毛小莉:“马叔见过?” “见过。”马山峰点头:“可惜一时想不起来。” 陈阳:“不着急,想得起来再说。”抬头却见张求道面色怪异:“怎么?你也认识那个红衣女人?” 张求道摇头:“不是。我看到一则新闻,母女二人在医院跳楼自杀。似乎是家中两个小孩因大人照看不力去世,两人愧疚再加上伤心过度,一时想不开跳楼自杀。这母女俩姓李,正是昨天的雇主钱先生的妻子和岳母。” “那真不幸。”陈阳叹息,觉得钱家人太不幸了。“不过家中亲人全都丧命,钱先生承受得住吗?” 张求道表情仍旧怪异:“恐怕开心都来不及。” 陈阳:“什么意思?” 张求道指了指陈阳手里的那个车祸视频:“围观的路人堵住道路,旁边有辆豪车打开车窗看了眼,车主正是钱先生。而坐在他旁边的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 毛小莉:“说不定是秘书或朋友、亲人之类。还是别随意冤枉人的好,何况钱先生家人全都去世,再冤枉就不好了。” 边说边凑过去看视频,经由张求道指认看完后她也沉默了。半晌后说道:“如果没有奸情,我第一个不信!” 钱先生摇上车窗时,副驾驶座的女人俯身过去贴在他手臂上,动作极为暧昧。说没关系谁都不信。毛小莉满脸被恶心到的表情:“他也太恶心了吧。妻子、岳母包括两个亲生孩子都死了,他竟然第二天就能跟别的女人亲热。话说,他妻儿、岳母的死难道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其余人表情都不太好,尤其是张求道。他只要想起自己可能救了一个人渣,心情就很暴躁。马山峰拧眉,单子是他介绍的,实际情况会调查,但再隐秘点就属于雇主隐私,他们也不好调查。何况单子确实属于二星级别,道教协会没有判断错误。 如果钱先生真的有问题,只能说人心比鬼可怕。 马山峰:“钱先生是入赘李家,李家算是本市中级富豪之一,家中经营电商类生意。钱先生的岳母、妻子都是独生女儿,母女俩都是招婿入赘。” 毛小莉:“凤凰男?” 寇宣灵:“虎毒不食子,如果钱先生真的不无辜,那就太过可怕了。” 张求道表情阴沉:“钱先生的事情我来调查,如果确定是他害死妻儿岳母,绝对饶不了他!” “恐怕不好办。”陈阳说道:“如果报警,妻子和岳母都是自杀,跟他无关。两个孩子死的时候,他也不在本市,有不在场证明。即使涉及灵异事件,木雕菩萨也是他岳母请来供奉,跟他完全没关系。” 众人只觉遍体生寒:“那岂不是连大阴法曹都无法追究他的罪责?” 身为天师更加能体会到大阴法曹的公正公平,任何恶人所犯下的罪责都会被记录在案,死后入地府领罪受罚。可是如果通过这种狡诈诡谲的方式害死人还躲过大阴法曹考算,实在可怕。 陈阳若有所思:“这让我想起董洪。” “陈哥,你说什么?”毛小莉好奇的问。 陈阳摇头:“没什么。” 大概是傍晚时候,马山峰拍着大腿说道:“我想起红衣女人是谁了,她是之前几起连环凶杀案被碎尸的女人。” 几个人让他说详细点,马山峰让他们自己拿出手机搜索关键字:“让你们多看社会版新闻,别只知道玩游戏、刷微博。之前发生好几次女性被杀害的案件,凶手都是同一个人,因为作案手法一致。最后一起凶杀案受害者就是红衣女人,之所以对她印象深刻是因为她死得最惨。不仅被杀害,还是活生生被虐杀致死最后碎尸抛在河里。” 他们看到新闻,同时看到红衣女人生前的模样,是个清秀美丽的女孩。她跟视频中的红衣女人一模一样。 “难道是报仇?死者就是凶手?”陈阳看向度朔。 度朔扫了眼视频,说道:“我回头问问。” “好。”陈阳盯着红衣女人的照片看了会后关掉手机,便将此事暂且放下。 第二天一大早,张求道就出门查询钱先生。寇宣灵把木雕菩萨像送去附近道观,请他们净化这具木雕菩萨像并开光。毛小莉则是继续上学,马山峰窝在办公室里继续喝茶,有空闲时间就到庭院里伺弄花草。 陈阳倒成了整个分局最闲的人,干脆翻起《咒鬼之术书》边看边学。期间巫族巫长易复生给他打了个电话,联系他希望可以合作。 “南粤无人村的单子一直挂在app上,之前那边的道教协会判断出现错误。后来更正改为四星级别的单子,难度很大。道教协会意思是由几个副会长接下单子去完成,我接下单子,想来问问你有没有兴趣。” 陈阳:“您可以把资料发给我,我看看。” “可以。你看完有兴趣再联系我,我们打算八月份再去。”易复生说完这些又询问他最近境况,得到尚好的回答后便说道:“我倒是想邀请你过来川省,好让你见见同门人。” “如果无人村的案子解决,我也可以过去。” “那就好。”易复生当即说道:“就这么说定,可别反悔。” “不会。”陈阳笑着回答,垂眸看到手里的书本,犹豫半晌还是没有提及。直到挂断电话,度朔回来他才说道:“易巫长让我去川省见见同门人,我想了想就同意。顺便可以见见巫爷爷以前生活的地方,还有他的同门。另外,我打算将《咒鬼之术书》交给易巫长,由她印刷成册,再通过考核弟子交给他们失传的巫术。你同意吗?” 《咒鬼之术书》虽是度朔送给他的奖品,说到底也是度朔从地府下一些老鬼口中得来。总也得得到他的同意才行,如果度朔不愿意,他自然不会把术书交出去。总归最为亲密的人还是度朔。 度朔凝眸望他,轻易看出他的想法。笑笑说道:“送给你的东西,怎么处理都随你。”顿了顿又说道:“交给巫族,只是不建议印刷成册。” “嗯?” 度朔坐下,抱起陈阳:“由易巫长考核众弟子,再交由弟子考核内部传承。术书本来就是学习如何沟通鬼神、役使神鬼之物。若有心术不正之人学会此书,怕会引来大祸。” 陈阳纠结:“听起来很危险。”他在犹豫要不要交出去,可是任由术书断绝传承他也不忍。 “交出去也无妨。术书不是谁都能学会。” 陈阳翻了翻术书:“我觉得很容易。”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无异于天书。”度朔拿过他手里的《咒鬼之术书》,说道:“术书断绝传承,就是役使神鬼术法过于逆天,只有少数得天道认可之人才能学会术书。即便你印刷成册,摆在地摊上任万人查看,恐怕也没人能看懂。所以不需印刷成册,一是学也学不会,二是保证有天赋者也有一副正义心肠。至少不会弄出大乱子,让人收拾起来麻烦。” 陈阳:“说得好像出现大乱子就要你收拾一样。” “本来就需要我来收拾。” 陈阳捧住度朔的脸:“说大话。天塌下来,高个子顶。哪里需要你来收拾?” 本来就是高个子顶·大帝面不改色说道:“错了,大乱出现,小卒前行。” 陈阳亲亲度朔:“要是大乱出现,我跟你一块前行。” “真的?” “夫唱夫随嘛。” “我很感动。” “感动就感动,你别乱动。”陈阳抓住度朔在自己衣服底下作乱的手:“你最近很乱来,要节制。” “天经地义的事情,何必节制?” 陈阳抓着喘息的空隙,说道:“不节制,肾……身体受不住唔!” “乱说。”度朔低笑:“阳阳很厉害。” 陈阳翻个白眼,以前让他起身锻炼的时候,他说受不住不想锻炼的时候他说的什么“身体太弱,再跑一圈”,任他怎么求饶都没用。陈阳搂住度朔肩膀,一边腹诽一边任他为所欲为。 大清早度朔起床洗漱完毕,捞起陈阳道:“昨天晚上找到视频中的红衣女人,问了她几句……你在听吗?” 陈阳眼睛都睁不开,哼哼几句把脸埋进度朔胸膛里继续睡。度朔失笑着把他捞起来,陈阳就抛弃他的胸膛转头进被窝里。拉起被子盖住脑袋继续睡。 度朔把被子拉下来,看着陈阳睡脸,亲亲他光|裸的肩膀然后拿起手机起身进浴室。在浴室中把要说的话都录制下来后再放回床头柜,撕张贴纸把要提醒的话写在上面才离开。 陈阳醒来后转头就看见贴在床头柜的贴纸,拿起来看,看完就点开手机里的录音机播放,里面传来度朔的声音。 “车祸身亡的死者名杨宏,是个杀人犯。连续两年间残害七名女子,红衣女人本来会直接被杀死,但杨宏在行凶过程遇到董洪,红衣女人被董洪虐杀。” 董洪?他竟然也参与其中! 陈阳眉头不自觉深锁,惊讶于两人之间的关系。杨宏连续两年间在全国各地辗转逃亡,期间利用黑色塑料袋套住落单女子头部致她们窒息死亡。犯案手法比较利落,但在绑架红衣女人的时候恰巧撞上来找杨宏的董洪,董洪本来就有虐待癖。 董洪撞见杨宏家中绑着红衣女人,心中起邪念,于是跟杨宏一起把红衣女人虐杀。红衣女人在被虐杀过程中看到杨宏和董洪的脸,因此头七回阳间缠住杨宏,借此报复。然而只杀了杨宏,没能报复到董洪。 红衣女人在报完仇后就回地府,听闻有人打听杨宏便索性将她知道的全都告知。她说杨宏好像是参加一个神秘的组织,里面的人势力很大,且很神秘。 参与者会听从指令然后想方设法完成,指令由小到大,从一开始只是偷窃等小事到后面逐渐演变成杀人。 杨宏原本是某个村庄里的普通人,没有妻儿,孤家寡人且老实沉默。原本只是被指令偷窃村里女人的衣服,然后是强|暴寡妇失手误杀。后面在逃亡中沉迷于杀人,同时也是按照指令行事。那些指令,像是迎合杨宏内心最深处的欲|望,引诱他沉迷堕落。 董洪的情况不太清楚,红衣女人只知道大概,组织也是她猜测,至于名字、所在、联系方式以及成员等都不知道。 对方很保密,在她被虐杀期间以及回阳间缠住杨宏期间,只见对方联系杨宏两次。 陈阳下床拿来纸笔,把杨宏、董洪、孟溪三个人的名字写在纸上。然后用符号代指红衣女人口中的神秘组织。假设神秘组织通过某种特殊的联系方式发布指令,命令三人完成指令。 如果指令开始无关紧要,形成玩游戏的心理错觉,让人在逐渐适应的同时完全忽略现实、失去人性。一边当自己是在玩游戏,一边又因指令迎合内心而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如今杨宏和董洪都已经死亡,纵观他们行事让人觉得他们的死亡简直大块人心。并且是理所当然,因果循环,自作自受。可若是把他们的行为跟指令串连起来,再联系结果,却又觉得他们是被一步步牵引到死亡面前。 陈阳把‘神秘组织’四个字圈起,回头跟分局里的其他人提起此事。寇宣灵建议:“不如报警?我感觉像是一个杀人游戏,利用心理因素引诱他们杀人。被引诱的人把犯罪的罪恶感和恐惧感都寄托在指令以及这个杀人游戏上,导致他们沉迷杀人游戏,依赖指令,永远都不会反抗指令。” “就像是某个自杀游戏,利用心理攻击引诱未成年孩子自杀。这种情况属于警察工作范围,他们的侦察能力比我们专业,还是报警吧。让马叔去,他比较会写报告。”张求道提议。 陈阳问他:“你不是去查钱先生吗?查到了?” 张求道:“钱先生入赘李家,两个孩子也姓李。钱太太和其母亲对钱先生态度并不是太好。钱先生常年在外工作,跟家里人关系也不算亲密。他一直跟妻子商量再生个随钱姓的孩子,都被拒绝。钱先生失意之下结识现任女友,现任女友前段时间怀孕。钱先生本来想赶回家跟妻子商量离婚,不料发生木雕菩萨事件,没来得及跟妻子提离婚。” “这些事情不算秘密,很容易打听到。钱先生表现很坦荡,别人反而没有臆测。而且妻儿和岳母死亡确实跟他无关,妻子、岳母跳楼自杀,很多人都看见。一双儿女突发急症而亡,那时他还在外省。干干净净,毫无疑点。” 再加上人们普遍印象是‘虎毒不食子’,钱先生又很看重子嗣,非常喜欢小孩子。如果真是谋夺李家的财产,不至于连自己孩子都不放过。 “问题就在于,过世的两个孩子不是钱先生的亲生子女。当初钱太太怀有身孕,跟钱先生商量结婚。钱先生知道,仍旧愿意入赘李家。”张求道摇头,眼神冰冷:“说实话,跟钱先生完全无关,我不信。” 仔细想想,钱先生前天晚上在他面前一直强调钱家,如果不是特别在意会一直强调?语言中的漏洞颇多,譬如他既然很喜欢小孩,即使不是自己的子嗣,好歹共同生活七|八年,怎么会在两个孩子病重时坚持谈生意? 而且钱先生冷静过头,他在面对害了自己一家人的邪祟时格外冷静,半点愤慨都没有。 张求道不得不承认,他被耍了。 陈阳安慰他:“谁都想不到真相。恐怕连钱太太她们到死都被蒙在鼓里,反而感激钱先生的不离不弃。” 作者有话要说:  无头尸体那部分来源于《幽灵人间》,女主趴在地上和车轮里的头颅对视,那一幕简直是阴影。 其实钱先生有恃无恐,不担心被人知道的。‘因为他连鬼神都瞒住了。’这句话说错了,应该是钱先生自认为。 谢谢你们的地雷和营养液~~~ 想你扔了1个地雷 桃花问酒扔了1个地雷 月华千陌扔了1个地雷 yihsin扔了1个地雷 盏秋扔了1个地雷 盏秋扔了1个地雷 盏秋扔了1个地雷 盏秋扔了1个地雷 云来云去扔了1个地雷 毛阿飞扔了1个地雷 三一虑扔了1个地雷 苏杰克扔了1个地雷 穆芊叶扔了1个地雷 苏杰克扔了1个地雷 47、玩到挂03 张求道:“总会留下证据, 我想继续查钱先生。找到证据,至少把他送进监狱。” 陈阳没有反对,转而对马山峰说道:“马叔, 那个玩弄人的神秘组织的事情就交给你去报警。” 马山峰点头:“好。”接着说道:“十月份, 总局和分局会分别派几个人去参加道教协会交流会。以前分局只能分到一个名额,今年应该可以争取两三个名额。” 陈阳:“道教协会交流会?” 马山峰:“每两年举办一次,前年你还没来分局恰好错过。前年是求道代表分局参加,今年如果有三个名额就让你、寇宣灵和小莉去,道教交流会有无数天师参加并当场讲道,于修行有益。” 寇宣灵说道:“如果今年只能申请到两个名额,就让陈局跟毛小莉去吧。前年的交流会我参加过, 没必要再去一次。” 马山峰点头:“那也可以。” “就算只有一个名额,想去的话我也有办法让你们进去道教交流法会。”张求道无奈的说道:“你们忘了我姓什么?” 众人除了陈阳都恍然大悟,毛小莉更是高兴的跳起来, 拍着张求道的肩膀:“够意思。”张求道嫌弃的推开毛小莉, 后者半点不介意, 仍旧开开心心的说道:“有后台的感觉太爽了。” 陈阳疑问:“道教交流法会……不在帝都白云观?”帝都白云观是全真教龙门派祖庭,同时也是道教协会总会址,道教协会成立之初的地方。 “每年的交流法会都会轮流换地方, 根据地方会优待给予较多的名额给当地以及附近的省会。前年在白云观,就给了帝都差不多三十个的名额。可惜帝都道宫多, 分到每个道宫手里的名额实际上也不多。而且还有总局和分局,不过总局里的人大多是道教弟子,所以有些道宫名额会因此比其余道宫多。”马山峰习惯说话打太极, 总会先扯一段再讲重点:“今年的交流法会在天师府。” 天师府位于龙虎山山脚下,是正一派祖庭,同时也是张天师传人极其历代子孙居住之地。张求道的家,在自己家里邀请几个朋友顺便参观道教交流法会,张求道表示正常。 陈阳笑了笑:“那就这样。”低头想了想自己接下来的行程,发现接下来半年都很忙碌。“小莉快放假了吧?” 毛小莉:“暑假到了。” “要不要去旅游?刚好七月份选个时间,公费旅游如何?可以带家属,马叔也可以把妻儿带过来。” 马山峰笑呵呵:“那我来组织,你们把自己在七月份有空闲的时间以及想去的地方都告诉我,最后大家再挑选出个地方去旅游。” 毛小莉几人脸上洋溢着雀跃的笑容,提及公费旅游全都兴高采烈聚集在一起兴致勃勃的商量。大胖进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肉体竟然吸引不到他们还稍微愣神,直到听闻他们想去旅游,喉咙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将一块纸板横塞进他们中间。 “岛国?”陈阳摇头拒绝:“地方太小,购物还可以,玩起来没意思。”他眼睛盯着大胖的猫爪:“大胖,你怎么写字的?” 大胖充耳不闻,稳如泰山的任他们好奇打量。等到他们失去兴趣后,再突然横塞进一块纸板,纸板上面写着:“喵喵葡萄酒。” 众人不解,陈阳:“喵喵牌葡萄酒,岛国发明出来的一种可以让猫喝醉但不会伤害猫的身体的酒。大胖,你喝醉会撒酒疯吗?” 这句话引来几个人居心叵测的目光,毛小莉:“我知道哪里可以买到喵喵葡萄酒。” 张求道淡然的说道:“我认识一个代购,当天订货当天发。” 寇宣灵默默给两人发了红包:“务必买一箱。”回头对大胖友好的说道:“别客气,当水喝都行。” 大胖甩甩尾巴,冷漠的离开。毛小莉问:“还买吗?”陈阳回答她:“赶紧下单,两箱就行,不用太多。你们对大胖友好点,不要太过分。” 张求道几人点头表示充满十足诚意的友好,然后兴致勃勃的讨论灌醉大胖后如何才能看到一座肉山发酒疯。陈阳叮嘱毛小莉:“记得拍照以及拍摄视频。” 分局的每天就在这样和谐友好的气氛开始和结束,马山峰将董洪、杨宏两人及其背后可能存在的神秘组织报告给刑警大队。那位刑警大队跟天师界常有接触,因此把马山峰的报告放在心上,立即展开调查,不出两天就已有些眉目。 至于张求道仍旧追查钱先生的事情,据悉,钱先生开始关闭旗下原属于妻子李家的电商公司,转而将钱打量投入房地产行业。而且,他跟他的那位现任女友搬出原来的房子,目前正在同居。 叶悠悠是钱先生的现任女友,怀孕三个月。钱先生很疼爱叶悠悠,不只因为叶悠悠温柔漂亮,给了他身为男人的自信和尊严,还因为她腹中的孩子。钱先生的第一个孩子,自然十分看重。 担心原来房子里的邪气侵害叶悠悠,钱先生将自己旗下楼盘中的一间高级复式公寓送给叶悠悠,并请来佣嫂照顾她。但近来叶悠悠心神不宁,总对他说:“房子里总有东西在偷窥我,我觉得害怕。” 钱先生安慰她:“问心无愧,不怕鬼神侵害。” “唉,我怕的是李小姐的报复。我跟你在一起时,她还是你的妻子,我本来就良心不安。她跳楼自杀,我更觉得不安。有些人说李小姐是你害死,我真怕李小姐信了,来害我们的孩子。”叶悠悠眉头深锁,满面愁容。 钱先生一脸正直无畏的说道:“我自认没有对不起她跟孩子,对她跟孩子也很爱护。我只是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可她总不愿为我生孩子。遇到你,我才知道什么叫做幸福。我本来就要跟她离婚,净身出户,只是没料到意外发生……”钱先生叹息一瞬,才说道:“如果她要怨恨,就来怨恨我吧。” 叶悠悠投入钱先生的怀抱,脸上梨花带雨,正感动间忽然觉得身后有道视线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背脊。那种很明显的被人盯住而觉得毛骨悚然的感觉,令她猛然回头,身后是空空如也的墙壁。 钱先生问她:“悠悠,怎么了?” 叶悠悠迟疑的说道:“我又感觉到那股视线了,就在这栋墙里。” 钱先生看了眼贴着壁纸的钱,失笑:“傻瓜,墙而已。怎么会有视线?好了,你要是害怕,就到客卧去睡。今晚我睡这里,要是真有什么东西,我就把它们赶跑。好不好?” 叶悠悠点头,担忧的说道:“你要小心。” 钱先生笑了笑,把她送到门口,叫来佣嫂扶着她到客卧。回头关上门,冰冷的视线扫过那面墙,忽然上前撕开壁纸,后面是雪白的墙壁,什么都没有。 钱先生神色阴沉的查询半晌,发现的确是块普通的墙壁,于是松了口气。觉得大概是孕妇神经紧张,想多了。怎么可能会有鬼怪邪祟?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做的天衣无缝,老天爷都不知道的事情,那些鬼怪又怎么会把错怪到他头上? 钱先生放松心情的背过身,没有发现身后雪白的墙壁陡然出现一张人脸。那张人脸十分狰狞,咆哮着要冲出墙壁,但在下一刻,他两边脸颊各自印上小孩子的手印,疼得他无声的哀嚎,迅速离开。 因此,钱先生没有发现自己的背后贴着两张惨白的人脸,小孩的人脸,一男一女,眉宇间有些神似。那两张惨白的人脸就要融入钱先生的后背,恐怕要成鬼面疮。 累积仇怨,恶业不消,而生鬼面疮,湔雪冤仇。 第二天下午,叶悠悠午睡醒来,感到肚子饿。于是叫唤好几声佣嫂也没见人,无法只好自己下楼。到客厅的时候发觉公寓里异常安静,正喝了口牛奶便忽然察觉那股熟悉又恶心的视线再度出现。 叶悠悠猛然转身,惊慌失措:“谁?!” 身后是空荡荡的房屋,什么人都没有。叶悠悠试探着向前,当她面对墙壁时,那股恼人恶心的视线立刻消失。忽的,楼上传来小孩子的笑声,叶悠悠一惊抬头看去。 楼上怎会有小孩笑声?接着是婴儿房里传出玩具车马达的声音、儿童音乐以及各种玩具叮叮当当的声音。叶悠悠吓得直大喘气,大声喊了句:“谁?!” 空荡荡的房间里传来自己的回音,所有的声音骤然停止,下一刻又忽然响起,简直像是故意吓叶悠悠一般。叶悠悠上楼,走进钱先生给自己儿子准备的儿童房。 握住门把,闭上眼睛深吸口气,睁开眼睛的同时猛地打开门,门里安安静静,所有东西都摆在原位。叶悠悠进去检查了一遍,发现所有东西都静悄悄摆在原位。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她的幻听,她检查了一遍儿童房后退出,经过门口时下意识一瞥,踏出门口陡然顿住,回头。 门口有只娃娃,就藏在角落边。不低头看也发现不了,叶悠悠浑身僵硬,这只娃娃原本放在最里面,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刚才不是她幻听? 叶悠悠后退几步,觉得整个儿童房像个怪物,充满了强烈的恶意。她连忙转身走了几步,身后的门突然关上,发出‘砰’的巨响。 叶悠悠受不了的尖叫,一边尖叫一边跑下楼,在楼梯口的时候猛然觉得身后一股推力。她的身体失重,一阵天旋地转,匆忙间似乎看到楼梯口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孩,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直到她腹中绞痛不已,腿间热液滚烫。楼梯口两个小孩露出恶意的笑容,手牵着手回到儿童房。儿童房所有玩具的声音全都响起,那些原本快乐充满童趣的歌声在此刻死寂的公寓里,变得冰冷诡谲。 钱先生晚上回来,对着空荡荡的公寓大发雷霆,冲进儿童房把所有玩具砸得稀巴烂:“有本事冲我来!想害我断子绝孙?”钱先生露出疯狂的笑:“一个女人生不出来,就换第二个女人。敢害我儿子,我明天就请天师把你们全都打得魂飞魄散!!” 钱先生拎起儿童木马玩具砸坏小床:“报复我?凭什么报复我?!老天爷都不敢算我有罪,就算我把你们打得魂飞魄散也是你们罪有应得!那些天师,全都站我这边!你们都是邪祟害死的,是自杀死的,跟我没关系。” 儿童木马飞向床,反弹到墙面上,怦然巨响。叶悠悠流产,钱先生的孩子没了,他很愤怒。发完怒气之后,他点着根烟在儿童房坐了好一会才转身,决定现在就去联系天师。 当他转身的时候,背后两张融进衣服到钱先生背部的脸睁开眼看到被破坏的儿童房,伤心的发出哭喊声。声音凄厉恐怖,钱先生惊恐的回头,迎面而来高速旋转的指尖陀螺。陀螺扇叶锋利,加上高速旋转能够轻易划破皮肤。 钱先生闪身狼狈的躲过,脚底一个皮球滚过来,不慎踩中摔倒,抬起头来正对前面的牙签弩。牙签弩蓄势待发,在他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发射,正中钱先生的右眼。 “啊!” 钱先生惨叫,并因疼痛翻滚。 他的耳边听到两个孩子诡异的声音:“爸爸,我们看到——” “看到你跟讨厌的婆婆说话,给了她钱。” “婆婆告诉奶奶养蛇,蛇咬我们。” “很痛,爸爸。” 两个孩子就是被木雕菩萨奉养出来的邪祟害死,他们看到钱先生跟一个把借气方法告诉奶奶的婆婆。他们不知原委,更不知钱先生只是言语暗示,没有明说。他们只知道因为钱先生,死得很痛。 钱先生知道那两个孩子,心生恐惧。他以为自己瞒过鬼神和大阴法曹,没料到被两个小孩看到。听到他们喊自己的岳母为奶奶,心中一阵厌恶。明明应该喊外婆,却要喊奶奶,养不熟的小白眼狼! 钱先生挣扎着爬出房门,听到佣嫂的惊呼才放心晕过去。晕过去的时候狠毒的想着,一定要请天师将两只小鬼打得魂飞魄散,即便到阴曹地府也不能开口! 病床上的叶悠悠因流产而脸色惨白,神情麻木。病房的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材高挑、穿黑色风衣带墨镜的红唇女人。女人走到病床前,摘下墨镜露出眼角严重的淤青。 叶悠悠见状,露出心疼的表情:“姐,你又去见那个私人教练?他老是打你。” “打不了了。”女人露出哼笑。 “解决了?” “嗯。”女人打开瓷盅,一勺一勺喂给叶悠悠鸡汤:“孩子没了?” “没了。”叶悠悠神色淡淡,不见丝毫难过:“两只小鬼阴魂不散。” 女人温柔的问:“钱先生一定很生气。” “他的右眼被戳瞎,两只小鬼缠上他。活不了多久,他还一直以为自己能瞒过鬼神。自视甚高的凤凰男,只是被玩弄消遣的对象而已。”叶悠悠握住女人的手腕:“姐,我们逃吧。” 女人静静的望着她,直到叶悠悠眸中光亮黯淡沉寂,乖乖的喝汤。女人摸着妹妹的头,说道:“讨厌的人那么多,逃的话怎么清除掉呢?” 陈阳和张求道接到钱先生出事的消息来到医院,途中撞见黑衣带墨镜的红唇女人。双方擦肩而过,陈阳顿住脚步,回头看了眼女人。 张求道:“陈局认识她?” “那天董洪袭击的女生。虽然妆容和服饰都不一样,但骨相一样。”化妆品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容貌,却不能改变他们的骨相。陈阳看人,通常先看骨相,再看相貌。 陈阳继续向前走,没放太多注意力在红唇女人身上。转而说道:“钱先生在哪间病房?” “前面。”张求道带路,说道:“他被戳瞎了右眼,跟我来电话哭诉。说是遇到小鬼邪祟,问他招惹哪路小鬼,他说不知道。” “李家的两个小孩?” “我猜也是。” 两人进入钱先生的病房,钱先生正在挠背,一见张求道连忙坐起身。待见到陈阳,左眼瞳孔微微紧缩,脸部也有些僵硬。陈阳观察到这一幕,心中确定钱先生认识他。只是站在一边,暂且不说话。 钱先生笑问:“张天师,这位是?” “朋友。” 陈阳笑了笑:“我姓陈,钱先生。” 张求道:“钱先生,麻烦你将事情详细讲述一遍。” 钱先生将那晚上发生的事情重新讲述一遍,只是忽略了两只小鬼说的话。他苦笑道:“我以为是两个孩子嫉妒弟弟,又太想我,想让我下去陪他们。唉,他们害死了他们的未出世的弟弟,现在还想害我的命。我死无所谓,只是两个孩子不懂事,不能因为嫉妒就犯下杀孽下地狱。希望二位能送他们入轮回。” 张求道:“小孩子早夭怨气大,嫉妒也是很可怕的感情。如果他们宁愿拖你下去一家团聚,宁愿不入轮回。你该怎么办?” “这……”钱先生笑脸僵硬:“我、我也不知……我只希望他们别滥杀无辜。悠悠腹中的孩子被害死,悠悠也差点被害死,他们造了杀孽,我怕他们再造杀孽。如果他们不肯入轮回,我宁愿大义灭亲。” 陈阳:“钱先生说笑,两个孩子只要父亲。一家人团聚,自然怨气消解,不造杀孽。” “啊?” 陈阳突然笑起:“开个玩笑,别介意。” 钱先生僵硬着笑脸,挠了挠发痒的背部。陈阳见状说道:“钱先生一直挠背部,背很痒吗?” “是啊。前两天突然发痒,偶尔还有点硬疼。医生来检查,什么都没有看到。都不知道是不是过敏。”钱先生一边用力挠背一边说道。 “我看看,别是遇见邪祟。”陈阳边笑着说边站起,钱先生配合的绕过身体让掀起病服让他们看背部。陈阳和张求道上前一看,脸色变得凝重,互相对视一眼,无声的说道:“鬼面疮?” 张求道点头。 钱先生的背部隐隐出现两张人脸,已经有五官的雏形。一旦五官完全形成突出来,再要削除可就不容易了。鬼面疮这东西一般是前世冤仇,今生来报。除非有慈悲三昧水忏,否则难以化解鬼面疮的怨气。 一旦长了鬼面疮,到鬼面疮能说话吃饭就得喂它吃饭,否则它会日夜呻|吟,扰得人不得安宁。并且会在饥饿之下啃噬宿主血肉,让宿主痛苦不堪。 可以说是很怨毒的报复方式,除非是深仇大恨或宿世仇怨。钱先生背部是两张小孩人脸,猜得到是谁。陈阳和张求道双双保持沉默,且陈阳出手画了道符咒,隐去两只鬼面疮直到成熟无法除去的时候,才会露出原貌。 陈阳和张求道表示他们会去公寓看看,现在回去准备法器。离开的时候,陈阳回头问钱先生:“钱先生,你说一个人做错事该不该忏悔?” “我觉得忏悔没用,还不如尽全力弥补。” 连忏悔都没有,谈何弥补? 陈阳点头离开,不是他不救钱先生,而是钱先生本来不懂得忏悔。想要治疗鬼面疮,需要举行慈悲三昧水忏,用三昧法水浇灌鬼面疮。慈悲三昧水忏本是佛门仪轨,行此水忏时最重要的是当事人需忏悔,真心诚意的忏悔,才能化解鬼面疮怨气。 更何况,他也不愿救钱先生。恶以恶待,因果报应,他们之间的恩怨,大阴法曹都不能干涉,陈阳自然不会热心干涉。他对张求道说:“地铁还是公交?” 张求道:“公交。”两人并没有想去钱先生的公寓看看的意思,两只小鬼就缠在钱先生身边,去了也没用。 陈阳:“我们分局除了马叔跟寇宣灵,其他人都不会开车。”他颇感哀愁:“以后每次出门都麻烦。”总局拨了两辆车下来,可惜除了马山峰和寇宣灵,其他人都不能开。 张求道:“我会开车。” “你没驾照。” 张求道不耐的‘啧’了声,他考过很多次驾照,但是都不通过。陈阳建议:“不如你下次买点礼物或者偷塞红包给教练?” 张求道拒绝:“我能凭借我的车技征服教练,得到驾驶照。事关男人车技的荣誉,我不会掺杂任何水分。” 陈阳啪啪给他鼓掌:“不错。思想境界很高,开车本来就是件危险的事情。认真对待是对自己和他人的生命安全负责。” 他现在是真心实意这样认为,直到后来有次出于任务追踪山魈坐了张求道的车,那次之后他觉得自己就算塞礼物和红包给教练别让张求道考到驾驶照这种事情,都可能做得出来。 等公交的时候,张求道看到度朔从对面大楼走出来。于是叫陈阳看过去,陈阳刚看过去,那边度朔就看过来,一眼见到陈阳。 陈阳笑起,走了过去。度朔刚从大楼走出来,不知做了什么,身后的人都挺恭敬的目送他。而他身侧也跟随一个高两米的大汉,面容坚毅严肃。陈阳看到他,不知为何想起了苍髯如戟的五方鬼帝图像。 陈阳和度朔见面说了几句,寥寥几句描述完双方情况。之后询问到度朔身侧的大汉,度朔说道:“他叫周乞。”他没介绍陈阳,但周乞似乎知道。 当陈阳回以礼貌微笑的时候,周乞目光炯炯的盯着陈阳,声如洪钟、振聋发聩:“大嫂好!” 张求道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当事人陈阳笑了笑,瞥了眼度朔,后者面不改色:“小弟。”陈阳于是拿出个纸扎金元宝递给周乞:“见面礼。” 周乞犹豫没收,度朔说道:“大嫂给你,你就收下。” 于是周乞伸手接过那枚纸扎金元宝,陈阳在放到周乞手里的时候掐了个手决,那枚纸扎元宝瞬间点燃,下一刻出现在周乞手里的就是黄澄澄的金元宝。 周乞向他道谢,然后说他还有事情要忙,于是道别。张求道左右看看两人,也说自己想去电竞城,于是先行离开。剩下陈阳和度朔,见没人,度朔把拉起陈阳的手十指相扣:“我的车就在停车场,一起回去?” “好。你怎么在这里?”走到停车场的时候,陈阳突然想到这点。 度朔打开车门,让陈阳先进去。然后才回到驾驶座说道:“最近酆都出了点事。安全带系上。” 陈阳边系安全带边说道:“什么事?严重吗?” “有些人死因看似正常,但察觉到诡异之处。已经在进行调查。”度朔倾身亲了亲陈阳嘴唇,说道:“走了。” “嗯。” 作者有话要说:  看标题,玩到挂。玩人的人也是被玩的对象。 周乞:五方鬼帝中央鬼帝之一,治抱犊山。 48、玩到挂04 叶悠雅脱掉衣服进入浴室, 打开热水器,花洒喷下温度适中的热水。她伸手试探水温,脸上闪现过一抹迟疑。旋即踏入花洒下闭上眼睛淋浴, 摸索着按下洗发液洗头发。 当叶悠雅低头闭上眼睛的时候, 没有看到浴室的墙壁凸出一张中年男人的脸,五官凸出,眼睛圆睁,竟能看出一丝猥琐变态。他的嘴角控制不住的弯起,从形似嘴巴的墙壁部分伸出条舌头舔了舔花洒喷到墙壁的水珠,然后露出满足的微笑,极为变态恶心。 又来了。 那股恶心变态的视线盘旋在身上, 久久不散。叶悠雅的脖子和胳膊浮现大片的鸡皮疙瘩,恶心的感觉盘旋在胸口,让她几欲呕吐。 她抬手摩挲毛巾, 碰触到毛巾的时候手背像是被什么舔了一下, 吓得她赶紧抓住毛巾缩回手。匆匆洗漱掉头发上的泡沫便围上浴巾退到帘子边, 盯着浴室墙壁看。 当叶悠雅背靠帘子的时候,没看到帘子慢慢突出一个人形形状。那个人影贴着她,颇为陶醉的模样。她猛然回头拉开帘子, 帘子后面空空如也。 但她不敢放松警惕,她能感觉到房子里还有另一个人, 或者东西。那东西经常偷窥她,下流恶心的目光让人难以忍受。那东西最近越来越过分,甚至试图碰触她。 叶悠雅绕着房子检查了一圈, 没有发现异常。于是她放起经文,那股恶心的视线才消失。晚上睡觉的时候关掉了经文,她爬上床睡觉。 之前每天播放完经文,那东西整夜都不出现。因此叶悠雅很放心的入睡,半夜时觉得有东西在脸上舔舐,她不耐烦的醒来,睁开眼睛的时候对上一张从墙壁里凸出来的脸。 叶悠雅低头,发现那东西已经有一半身体爬出墙壁,正试图侵犯她。见她醒了,这东西露出恶心的笑。叶悠雅瞳孔紧缩,终于忍不住尖叫:“啊——” 毛小莉骑着自行车经过荔园的时候,忽然后车座一个重物砸过来,发出巨响。自行车猛地颤动,前轮因为失重还离开地面两厘米。她回头,看到一座肉山出现在车座上,稳重如山。 毛小莉垂眸,目光瞥着在四十斤重的肥肉衬托下显得各位单薄瘦削几乎要遮盖得看不见的自行车后车座,以及微微凹陷的后车轮。沉默几秒,她说道:“大胖,你是不是又胖了?” 大胖一双鸳鸯眼冷漠的盯着毛小莉,叼出块纸板,上面写着:“没有。” 毛小莉呵呵冷笑,天天晚上跑去分局蹭饭外加炸小鱼干零食,还是专门挑陈阳做饭的时候去。吃了陈阳的饭,谁能不胖? 于是毛小莉载着大胖到校门口一家健身房,健身房门口有个电子秤,路过的学生都爱在上面称重量。毛小莉下车抱着大胖,大胖扒着自行车后车座安如磐石。 “有本事下来称称,你绝对超过五十斤。”大胖充耳不闻,毛小莉说道:“你现在不称也没关系,回去我跟陈哥说一声。反正对猫来说超过五十斤对身体不好,陈哥一定会让你减肥。” 大胖抖了抖胡子,抬起头和毛小莉对视。毛小莉比划手势:“你以前的脖子跟肩膀这里还有微妙的弧度,现在下巴以上全是躯体,脖子都找不到了。” 看毛小莉的架势是一定要得到大胖的实际体重,大胖没办法,翻出块纸板:“你胖了五斤。” 毛小莉不信,于是一人一猫站上电子秤。看完实际体重后他们陷入沉默并迅速和好,甚至建立起一种微妙的战友情。当毛小莉情绪低沉的叹了口气后,踩下自行车的脚踏板,却听到后面有人叫她。 毛小莉回头,见到一个女生气喘吁吁的跑到她面前:“毛、毛小莉,是吧?” “找我有事?买符还是有新闻?” 女生摇头:“都不是。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上次在荔园被董洪袭击的女生,我叫叶悠雅。” 毛小莉想起她:“我记得你,有事吗?” “我听她们说你在卖灵符……我不是想买符,我是想问你是不是天师?我、我最近遇到点奇怪的事情,很害怕。”叶悠雅说道:“我不知道找谁,听他们说你在卖灵符,之前猫妖事件的时候,我知道是你给校长介绍天师。所以我想问问你,能不能帮我找位天师?” 毛小莉上下打量叶悠雅,递给她一张符。叶悠雅接过,然后发现那张符瞬间黑了一半,顿时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邪气入体。”毛小莉拿回灵符扔进垃圾桶,说道:“我去你家看看吧,上来,我载你。” 叶悠雅低头看占据了自行车后座的大胖,怎么样也找不到可以坐下的位置。毛小莉回头:“大胖,到篮子里。” 大胖甩了甩尾巴不情不愿的窝进篮子,篮子太小,一个个小格子把它的肉全都勒出肉块方格。毛小莉盯着肉山大胖笑得眼泪都差点出来,然后非常迅速的拍下照片。大胖淡定又冷漠,不动如山。 叶悠雅坐上后车座,犹豫娇小的毛小莉是否能载得动她。正要开口之际,听到她说:“坐稳了。”然后自行车就飞快的前行,毛小莉踩着脚踏车速度飞快,看样子貌似还很轻松。 叶悠雅本来想说下车搭公交的话都咽回去了,于是偶尔出声指挥方向。其余时间选择沉默,沉默之际侧头露出半边脸,看向大胖。大胖的鸳鸯眼陡然对上她的目光,眼中一片沉静好似看穿一切。 叶悠雅笑了笑,把头缩回去。 毛小莉把车停在楼下,跟着叶悠雅上楼。在她停车的时候,大胖就跳车一溜烟跑了。叶悠雅:“大胖——” “不用管,它精着呢。我们先上楼,你跟我描述具体什么情况。” “我刚搬来没多久,就感觉到房间中有奇怪的东西也跟我一起生活。经常会莫名其妙出现头发、鬼影。家里的东西也好像被人使用过,最可怕的是……我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我看。那双眼睛就藏在墙壁里。昨天半夜,我突然惊醒。发现那东西快从墙壁爬出来,试图……” 毛小莉听完描述:“是个变态。” 她们进屋,叶悠雅把毛小莉带到自己的卧室,卧室里有张大床,大床一边靠墙,墙上贴着壁纸。叶悠雅踏上床:“壁纸是我半夜贴上去的,因为太害怕了。”她撕开壁纸,墙壁上赫然出现人脸,五官俱全。眼睛直勾勾盯着床上,猥琐变态的气息一览无余。 毛小莉捏着下巴端详片刻,拿出五雷灵符试探,但并没有听到邪灵的惨叫。她寻思片刻,转头对叶悠雅说:“你去找个工人,把墙壁挖开。” 叶悠雅不解,却还是照做。半个小时后,两个工人上来把卧室里的大床挪开,然后开始凿墙,刚凿开一点便发现不对。两个有经验的工人察觉到不对后,小心翼翼沿着墙开始凿,凿着凿着发现有个孔。一个工人伸手进去摸索,摸到奇怪的硬质东西以及一颗圆形东西,他用力一抠。抠了出来,拿出来一看,发现是颗灰白色的圆珠子。 另一个工人凑上来看,看不出这灰白色的圆珠子是什么。于是也伸手进去抠,抠出牙齿和头发,吓得惨叫一声扔出去。工人低头看手里的灰白色圆珠子,哪还能不清楚这是什么,分明是人的眼珠子!吓得他腿一软,手一松,往后退几步一屁股坐下。 毛小莉看到他们手里的牙齿、头发等物,说道:“果然。”说罢拿起铁锹砸开墙壁,终于看到一具干尸被砌在墙壁里。 叶悠雅扶着门,腿软浑身颤抖,询问的时候声音都在发抖:“墙壁里,藏尸体?” 毛小莉觉得不太好刺激她,毕竟自己天天晚上睡觉跟一具干尸距离那么近,简直像是跟尸体睡觉。最恶心的是那具干尸还很猥琐,怎么想都觉得不寒而栗。 “报警吧。” 大胖推开窗户,跳进次卧。次卧的门紧紧关闭着,它在床头柜上走了几圈,翻开床头柜拿出里面的两张照片。叼起照片跳出窗,重新关好后身姿灵活的跳下楼。 落地隐入绿植带中,旁边警车声响亮,慢慢停了下来。大胖冒出头看了眼,发现有警察出现在小区里。没过多久,毛小莉就从楼上下来,牵起单车时大胖飞速的蹿过去稳占后车座。 当所有人离开后,叶悠雅推开次卧的门,在床头柜上发现几根猫毛。于是拉开抽屉检查,少了两张照片。她皱起眉头,试图联系其他人。 她还不想因为暴露自己就被玩死。 毛小莉回到分局跟众人讲述这件事,众人本也不在意。几天后毛小莉回来说查到死者以及死因,死者是名酒鬼,五年前喝醉后不小心掉进未干的混凝土呼呼大睡过去。 当时这栋楼还在修建,工人们没有注意到就把混凝土倒入支模中封进墙壁里。他们也不知道封进墙壁时,那名酒鬼是否活着,如果活着醒过来会多绝望。 毛小莉说道:“封进去的墙壁正好就是叶悠雅主卧的地方。警察翻找到当年的监控视频,监控视频里清晰的记录下这一幕,然而楼盘老板害怕事情传出去,就要被勒令停工。所以不仅什么都没说,还藏起监控视频。” 陈阳:“楼盘老板是谁?” “钱先生。”毛小莉:“巧合吧。我看钱先生也的确不是好人,这就是报应。这两天他已经被警察拘留调查,关于他那栋楼盘墙壁里藏有尸体的消息已经传出去。就算钱先生没被逮捕,也会破产。” 钱先生在妻子死后就迫不及待把资金全部投入房地产,自己的楼盘闹出这种事来,谁还敢来购买房子? 张求道:“太巧合了吧。”他看向陈阳:“上次你说你在医院见到叶悠雅——是同个人吗?” 陈阳:“同一个。那时候钱先生不就恰巧眼睛受伤,住在医院?” 大胖从门口跳进来,叼着两张照片放在他们面前。一张照片有些年代,微微泛黄。里面是一家四口,一对年轻的父母和两个女孩。另一张照片则是长大后的叶悠雅和另一个跟她神似的女孩子。 张求道拿过照片,突然说道:“叶悠悠,跟叶悠雅是姐妹。” 毛小莉:“叶悠悠是谁?” “钱先生的现任女友,听说流产了。” 陈阳拿过两张照片,喃喃说道:“真巧合。”盯着看了半晌说道:“寇宣灵,你能联系刑警拿到藏着墙壁里的那具干尸的身份资料吗?包括那份监控视频录像。” 寇宣灵:“可以。” 毛小莉:“陈哥,你发现了什么?” 陈阳:“感觉这些人都被绕进一个局里,环环相扣。我想知道钱先生、叶悠雅和叶悠悠是不是跟董洪、杨宏一样,和那个所谓的神秘组织有关系。” “嘶!”毛小莉:“不会吧。” 陈阳:“就怕真相如此,而且不觉得最近我们也都被牵扯进去了吗?” 其他人一愣,马山峰若有所思道:“先是小莉,接着是局长,你们两人参与校园猫杀事件和墙壁藏尸事件。分别跟董洪、叶悠雅接触。求道接下木雕菩萨的案件,跟钱先生、叶悠悠接触过。说起来,现在就剩下我跟寇宣灵没有牵扯进去。” 寇宣灵走进来:“不一定,如果没意外接下来就是我。”他说道:“已经跟刑警那边询问过,等那边请示完会直接邮给我们。刚才我就有个疑问,钱先生扣下监控视频录像肯定会销毁。那警察的视频录像是谁给的?” 这的确是个问题,然而此刻他们没有线索。 毛小莉:“话说回来,其实大胖也被骗了吧。如果叶悠雅也是神秘组织里的人,那她就是故意要玩董洪。可董洪也是真的要杀她的吧,如果大胖没出现的话。我进去她房里的时候,没有在房间里看到过任何猫玩具、猫饲料或者是关于猫的照片。她不像个爱猫的人。” 大胖抖抖猫毛,陈阳若有所思的看着它,捏起它掉落在桌子上的猫毛:“如果按你所说,那我们可能暴露了。” 寇宣灵的手机传来新邮件提示音,他点开来看,一个视频和一份资料。于是打开电脑登录邮箱,率先把视频点开来看。 视频中一个醉汉歪歪倒倒进入视野,接下来掉进混凝土。陈阳指着角落:“这里有个人。” 寇宣灵暂停放大,是个小女孩。陈阳:“她一直跟在醉汉身后……看上去有点熟悉。”拿起手中的照片对比:“是叶悠雅。” 陈阳点开醉汉真实资料,看完后说道:“墙壁里的尸体是叶悠雅和叶悠悠的养父,酗酒成性,有暴力倾向,有猥亵幼女前科。叶悠雅养父失踪后不久,养母发疯,被送进疗养院。之后再没有消息。” 寇宣灵:“养父的死跟叶悠雅有关系?” “不排除。”陈阳说道:“现在董洪的死跟叶悠雅有关,钱先生也跟她们两姐妹有牵扯。杨宏跟董洪能牵扯上关系,如果他们的确都跟神秘组织有关系,那么这几个人应该都属于同个组织。但各自处于狩猎与被狩猎的地位,而且有些人知道对方身份,有些不知道。” “或者他们知道,但不知道自己也会被玩死。比如杨宏,他杀人之前先蒙面。死者不知害死自己的人自然无法寻仇,可是董洪出现虐杀红衣女人导致杨宏身份曝光,被厉鬼寻仇。董洪不知道叶悠雅的身份,被害死。钱先生不知道叶悠雅和叶悠悠,被联手玩弄。再假设,他们每个人的动机,每一步行动都有人唆使,在他们玩弄别人性命的时候毫不知情自己也是被玩弄的棋子。” 换句话说,当每个人走出的第一步,其实就已经处于被玩弄的位置,直到一步步踏进绝望的死亡之地。 “背后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那东西十分擅长玩弄人心。” 毛小莉:“我们该怎么办?” 陈阳垂眸:“等对方找我们。在此之前,尽量查清对方底细。” “行。” 马山峰走出来,对客厅里的几人说道:“之前委托给刑警那边有关神秘组织的调查已经有眉目,这是那边发过来的进展。他们说可能会涉及到玄学方面,希望天师界插手。我已经把资料发在群里,你们自己点开看。” 闻言,几人抬头颇为惊讶,陈阳点开资料边看边说道:“倒是快。” 张求道几人凑过去看,发现里面不只记录董洪和杨宏两人,足足有十几起看似毫无关联实际上可以从某些蛛丝马迹中找出关联的案件。 一旦将这些关联串连起来会发现一张铺天盖地的蛛网笼罩在头顶上,令人不由自主打寒颤。 里面有一宗案件最为典型,发生在不同的疗养院中。死者是疗养院的医生,来自于不同省会的医生,死法各有不同,看似荒谬又巧合,被归类于意外死亡。有个医生死于严重营养不良,死亡的时候全身体重不到三十五斤,180的身高,形如骷髅。 这种死法被称为骷髅死。医生死亡的时候连续在疗养院里住了半年没回家,他的家人得到他死亡的消息后闹到疗养院,经过法医检验该医生确实死于严重营养不良。而且根据同事讲述得知他有严重厌食症,家里人得知这个说法闹得更加疯狂。 他们声明医生平生爱好是吃遍美食,进入疗养院工作前体重是85公斤,怎么可能得厌食症?死亡前竟然瘦得连二十公斤都不到,就算他得了厌食症至少疗养院要及时送他就医。 对此疗养院冷漠的给出签约合同,并表示他们在签约之前就已经说定一旦签约进入疗养院工作一年内不得离开疗养院,说起来,那个死去的医生反而违反合同,应该加倍赔偿。 疗养院的说法让家属方面的人不敢再闹。 之后是另一个省会的两个医生,同样签署疗养院的合同,在高额工资和奖金的诱惑下进入全封闭式的高级疗养院,分别在一年内死于窒息、头部撞击。疗养院给出的说法是‘洗脸死’和‘躲猫猫死’,前者在洗脸的时候不慎将脸埋入洗脸盆中淹死,后者跟病人玩躲猫猫,不慎撞击到头部死亡。 接下来是其他省会的医生,死因诡异可经法医调查确实属于正常死亡。而且由于几乎是每个省会的疗养院中死一个或两个医生,因此没人察觉到异样。 虽然有家属无法接受疗养院给出的荒谬的死亡理由,并怀疑法医跟疗养院勾结,想要进行追查的时候却发现疗养院消失。经过查询发现疗养院是家高级疗养院,因为家属闹事影响病人恢复,于是选择转移疗养院。其中需要办理的相关手续都正常办理,并有记录。令人无法怀疑。 每个城市每年都要死上百个人,或许数目更大。类似于这种或是正常病死或是意外死亡的事件如同一滴水坠入汪洋大海,引不起丝毫波澜。 因此没人会去关注并将每个城市省会中不起眼的死亡事件联系在一起,自然发现不到可怕之处。当马山峰将神秘组织的猜测告知刑警,恰好队里有个年轻的刑警想起几年前发生在家乡县城的医生死亡案件。 县城不大,有点风吹草动就能成为新闻。当时那个医生是骷髅死,死前躺在病床上形如骷髅的样子恐怖至极。年轻的刑警看到那一幕怎么也忘不掉,因此当发现档案室中竟然也有疗养院医生死亡的卷宗时,提起那个疗养院。 经过调查发现共有九起疗养院医生意外死亡的案件,分布于五个省会八个城市。当联系起来就能发现在医生死亡后,疗养院突然搬离该城市,换了名字突兀的出现在其他城市中继续招收一两个医生。 每个医生都签署了相同的保密合同,在进入疗养院半年或一年内死亡。当他们死后,疗养院像是在等待家属上门讨说法,再大张旗鼓请法医验尸,最后给出荒唐又合理的死因。 仿佛以高高在上的姿态玩弄死者以及死者的家属,冰冷而残酷。 “完全像是一个有针对性的冷冰冰的游戏,医生是被玩弄的对象。当他们签下合同就已经成为取乐品,封闭在疗养院里,接受半年或一年的折磨最后才以荒唐的方式死亡。”张求道说道。 寇宣灵:“疗养院有问题。” 毛小莉:“没有问题才奇怪。” “我的意思是说,一个疗养院搬离城市不容易。里面有很多病人,病人以及病人家属……除非病人也是假的。” “病人是真的。每个病人都有确切的资料以及死法。”陈阳点开另一份资料,抬头说道:“疗养院的病人全都死了,比第一个骷髅死的医生死亡时间要早。死法分别是骷髅死、洗脸死、躲猫猫死……对,他们曾经是一所疗养院的病人,因为各种方式死亡。家属闹上门,那些医生冷漠的给出这些荒唐的死亡方式,但因为病人精神状态不正常,因此即使死法荒唐也被认可。” 张求道:“死者就是曾经玩弄死那所疗养院病人的医生?” 陈阳:“很明显。” “果然涉及玄学方面,需要天师界出手。”寇宣灵说道:“你们还记得叶悠雅的养母被送进哪所疗养院吗?” 众人抬头看向寇宣灵,寇宣灵说:“叶悠雅和叶悠悠在疗养院当义工,坚持五年。” 五年前姐妹俩的养父恰好掉进混凝土中,被封入钱先生的楼盘墙壁里。 陈阳:“时间对得上。” 作者有话要说:  大帝掉马……反正不是在这篇章就是在下个篇章。 其实每次写灵异文之前,我都在想,这次我要写个文明和谐爱国温暖搞笑可爱光明感动人心基调的灵异文。 后来就莫名其妙偏离初衷。 谢营养液和地雷时间~~~~ 穆芊叶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21 13:20:35 春江花月夜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21 13:54:45 一执明一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21 20:59:13 yihsin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22 08:37:04 毛阿飞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22 13:45:06 玉樓明紗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22 14:12:43 玉樓明紗扔了1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8-06-22 14:12:53 小黄鸡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22 17:09:40 云来云去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23 10:04:47 49、玩到挂05 陈阳:“那家疗养院在哪?” 寇宣灵:“郊区的长和小镇。” 闻言, 毛小莉几人都面露诧异,似乎对那家疗养院有所耳闻。陈阳询问:“这小镇有问题吗?” 毛小莉:“长和小镇不是镇,是义庄。以前停了很多无人认领的尸体, 没办法处理, 全都放在义庄。” 义庄本是古代家族为安置族中人,设置学堂、祠堂等的地方,同时也是摆放无人认领棺椁的地方。近代以来由于战乱就成了摆置尸体的地方,也是游魂野鬼最常徘徊的地方。 长和小镇也叫长和义庄,本来早就荒废,只是偶尔传出闹鬼的传闻。附近也没什么居住的人家,倒是有不少年轻人去那里冒险, 每每都被吓跑,倒也没闹出人命。但在几年前有个人去探险,半夜在义庄里的三楼看到幅画在墙壁上的猛鬼图, 吓得跑出来。 在回廊的地方看到有个人吊死在那里, 探险的人吓晕过去, 第二天看到头顶上的尸体报警。经过警方调查发现死者是流浪汉,把义庄当做落脚之地。死因是全身血液被抽干,形如干尸。脖子有两个洞口。 当时负责这起案件的警察是个有经验的老警察, 当即封锁消息并将此事告知道教协会。当时在帝都的天师有白云观的三洞五雷天师、吕祖宫的观主以及大佛寺的高僧,听完老警察描述, 当即猜到是僵尸作祟。 于是三人出发前去降服僵尸,可惜他们估错那只僵尸的实力。导致带去的两个弟子被害身亡,三位天师悲痛愧疚之下在以身殉道的前提将那只僵尸铲除。 “竟然以身殉道?”陈阳:“那只僵尸那么厉害?” “那是只飞僵。”僵尸, 本为死尸不腐未经处理百年之后所化。根据修为划分为不同的等级,最低等级为尸体与僵尸转变过程的荫尸,最高等级就是飞僵。传闻飞僵修炼千年,不惧阳光,擅长法术。 死尸不腐,百年为祟。死尸腐化,骨头千百年不化称为不化骨,跟僵尸一样通过吸收月光修炼可化为游尸,即为飞行夜叉。 当初在密云鬼宅遇到的几个骷髅就是不化骨,要不是陈阳及时处理,恐怕会修成伏尸。不化骨千年不化则成伏尸,伏尸得日月精华即为飞行夜叉。 张求道:“后来长和义庄里既有道家符咒、道家经幡和五行旗,同时也有佛家经文。而且长和义庄的结构是道家八卦跟佛家佛塔相结合的构造,虽然佛道没有外人所以为的不相和,还是会在某些方面泾渭分明。尤其涉及义庄,查资料的时候没人知道那座义庄是谁建立,但在史料中记载,应该是在南北朝时期建成。” 长和义庄本来就是佛道结合物,恰好南北朝时期佛道关系时而无法和平相处,后又出现一段交融时期。陈阳说道:“长和义庄是佛道合作,用来镇压那只飞僵的产物?” 寇宣灵:“根据后来的深入调查,这是最可能出现的情况。” 陈阳:“那长和义庄后来怎么样了?为什么疗养院的地址会出现在那里?” “这就是问题。”寇宣灵移动鼠标,点开叶家姐妹的资料,出现关于她们义工的经历。他说道:“上面描述了叶家姐妹把精神失常的养母送进长和疗养院——对,后来这家疗养院改名为长和疗养院,并且地址就在长和义庄的原址上建造。因为她们没有太多钱支付养母在疗养院的花费,于是通过在疗养院当义工来减免部分费用。” 他点开另一张照片:“这就是长和义庄原址的图片,改造成疗养院之后外表也没太多变化。但内部情况不清楚,因为不允许别人进去。而且因为飞僵被杀死,加上有佛道两教的法器镇压,一般邪祟不敢靠近,天师们也就没有注意。我不知道相关的部门人员怎么会把长和义庄偷偷批给疗养院,不过普通人被鬼迷也能理解。” “这所疗养院一直很低调,低调得就在帝都郊区五年都没人察觉到异样。而且把它当成了正常的疗养院,然而在这五年期间,各地省份陆续出现一家不知名疗养院,利用各种方式杀死医生。警察询问家属,家属全都说不出疗养院的名字,因为这也属于保密范围,即使他们闹到疗养院也不知道名字。但是如果调查到死亡的几个医生之前工作的那家疗养院,名字就叫长和疗养院。地点也在郊区的长和义庄原址。” 陈阳:“那么,背后的神秘组织有没有可能就在这家长和疗养院里?” “我们可以追查这家疗养院,我们可以向该疗养院递交义工申请。”寇宣灵说道。 毛小莉:“对方会同意吗?如果真的是那个所谓的神秘组织,应该不会随便通过义工申请。” “他们会同意。”陈阳笃定的说道,毛小莉不解。陈阳解释:“他们的目标在我们,我现在大概能明白孟溪的目的——还记得孟溪吗?” 毛小莉点头。陈阳继续说道:“我以为他是为了引开我们,让董洪顺利杀人。可是现在想想,他的目的是我手腕上的红绳。”他拨弄红绳上的古铜钱币:“如果我的法器是红绳而不是古铜钱币,那现在我的红绳就被骗走了。” “果然有阴谋。但是,帝都那么多道观佛寺,还有总局,为什么挑上我们?”毛小莉瞪圆眼睛,颇为愤怒:“柿子挑软的捏吗?!” 陈阳有时候不知道自己是否该欣慰于毛小莉比任何人都清楚的自知之明,但是感觉她也的确没说错。帝都那么多天师门派以及总局,偏偏挑中只有五个成员其中最高级别是三品天师的分局,让人颇不是滋味。 话说间,度朔和周乞踏进门,陈阳眼尖就瞥见他们,立刻招手让他们过去。寇宣灵站起,让出位置给度朔。度朔坐在陈阳身边,看到他面前的视频和文件资料,大概扫了眼就清楚他们查到哪一步了。 陈阳最清楚度朔的眼神和表情,哪怕他其实面无表情或者根本不动声色。好歹他们认识快七年,结亲也快五年,夫夫关系早就亲密无间,看一眼就能知道对方的意思。于是陈阳问道:“你一点都不惊讶,早就知道了?” 度朔:“比你们早知道一天。” 陈阳瞬间打起精神:“你知道幕后主使?” “大概。” “是什么东西?” “等你们自己进去发现。”度朔转移话题,把周乞拉了进来:“他跟你们一起去。”见到陈阳疑惑的目光,他解释道:“因为这次事件是在周乞负责范围内,合该他来处理。而且让他跟着你去,我也放心。” “你不跟我去吗?” 度朔捏捏陈阳的脖子,又摸摸他的耳垂,当作安慰:“太忙,走不开。” 陈阳稍微疑惑,好在知道他鬼差的身份。顾及在场其他人,因此没有多做询问。于是看向周乞,周乞朝陈阳点头,表情严肃:“大嫂。” 陈阳微笑,顺手拿出金元宝送给他。周乞接过,然后无视大帝冷漠的视线更加恭敬的喊大嫂。其余几人见状,颇为诧异。他们本以为周乞是人,可是当看到陈阳烧掉金元宝送到周乞手心里才知道他原来是个鬼差。 张求道:“周乞是度局的小弟。”他和寇宣灵都猜出度朔是总局局长度北的身份,在分局好几次直接叫度局,但看马山峰毫不惊讶以及毛小莉根本没意识到的样子就毫无顾忌,直接喊度局。 寇宣灵等人齐齐惊讶,他们知道度局深藏不露,可能是个上清天师,没想到居然可以直接收鬼差为小弟。不过也是,听说上清天师半脚踏进仙门,能够指使天兵天将又能撒豆成兵,何况是阴府鬼差。 马山峰在听完张求道那句话后,眉心一跳。他本来就觉得周乞的名字熟悉,可也以为可能是巧合。毕竟这不是个多么特别的名字,但在之后得知他是鬼差,心中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仔细观察周乞的相貌。像极苍髯如戟的五方鬼帝画像。 再看他对度朔不经意间的恭敬程度,以及度朔习以为常的态度。他心里就有了个大概,精神恍惚的觉得自己待的这个分局,好像攀上座了不得的靠山。他们的局长,后台是整座酆都阴府。纵观整个天师界,怕是没人能有这背景了。 老谋深算的马副局对上大帝仿佛洞察秋毫的目光,端茶敬大帝的同时,无声表示自己只是个佛系老人家。度朔端起茶杯,对着马副局点了点头。两人的互动在其他人眼中十分平常,在其他人眼里,除了相貌之外度朔就是马山峰的同龄人。 周乞把背在身后的手伸到面前,手里拎着摊开四肢如同大饼满脸身无可恋的大胖。大胖脖颈被捏住,全身肥肉呈现饼状下垂。周乞摇了摇,大胖全身的肥肉就是亮丽的波浪线,还发出‘duangduang’的有节奏的声音。 大胖看上去更加生无可恋,周乞说道:“我在门口看到这只猫鬼,鬼鬼祟祟的爬墙。”实际上大胖只是想试探度朔在不在而已。 “他只是来吃蹭饭。”寇宣灵起身抱起大胖,掂了掂不由皱眉:“大胖,你得有五十斤了吧。” 陈阳看过去,也觉得胖了。他说道:“要不大胖,你试着减肥?”大胖瞬间觉得全世界都在欺负他这个大可怜。 马山峰让寇宣灵把大胖放他身边,然后说道:“还行。”他仔细端详片刻:“不算胖,最多富态。富态好,有福气。” 马山峰笑呵呵,在众人观察了他半晌后终于确定他是真情实感认为大胖只是富态,没说瞎话。大概这就是代沟。等寇宣灵向长和疗养院递上义工申请后,张求道接到钱先生的来电,电话另一头钱先生非常卑微的祈求,声音充满了恐惧。 安抚了几句后,张求道挂断电话:“钱先生背后的鬼面疮已经开始啃噬他的血肉了。”说明钱先生背后的鬼面疮已经成熟,开始会说人话以及吃饭。 陈阳诧异:“他没喂饱鬼面疮?”一般来说只要喂饱鬼面疮就不会被啃噬血肉。 张求道:“喂了。说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雇了人不停的喂,可只要有一丝懈怠就会被啃噬血肉。“ “看来钱先生没有一点悔过之心。”鬼面疮长在钱先生背后,也能感觉到他的心情起伏变化。鬼面疮只需要三餐正常喂养,如钱先生这般,很大可能是在没有悔过之心的情况下激怒了鬼面疮。 陈阳又问道:“你还要去看看吗?” “去。”张求道起身,上楼拿自己的背包。“看看能不能从他嘴里撬出些什么。我看钱先生贪生怕死,自私自利,危及性命的时候估计会说。” 其余几人再次各自忙碌,马山峰则和周乞聊天,打好关系。估计他们以后会经常往来,所以此刻说话间马山峰都带了点亲切。毛小莉回去画符顺便练习术法,她最近似乎有点开窍,隐约觉得自己法力不足,需要勤加修炼。 寇宣灵合上电脑后去给祖师爷上香供奉,然后盘腿坐下冥想。周乞颇为惊讶的问马山峰,马山峰回答:“尝试增强和祖师爷的感应,希望能够多多交流、沟通。” 周乞更为惊讶,随即看向那张祖师爷画像:“他是北天师道传人?”见马山峰点头,他便说道:“那该供奉寇天师,奉他为祖师爷,不然也是奉三清。他怎么全都不是?” 马山峰一愣,别看他天天见寇宣灵供奉祖师爷,实际上还真没仔细看过他祖师爷的画像。他知道寇宣灵供奉的不是三清祖师爷画像,只以为是北天师道开山立派的祖师爷。如今听闻周乞一言,也是惊讶。他问道:“不然他供奉的是哪位?” 周乞仔细看了看,祖师爷画像当然不会是真人。他是通过画像神官所持法器、所掐手决辨认:“也是北天师道的天师,确实是位神官。” 再多他也没说,马山峰倒也不是那么好奇,也就没再追问。于是两人转移话题,再次进行友好交谈。 陈阳和度朔进房。度朔坐下,陈阳在他面前转来转去来回走了几圈,他一把抓住陈阳:“别走了,走得我头晕。坐下,有问题说出来。” “你不肯说幕后主使者是谁,那我就不问了。反正我自己查也能查出来,不够你得告诉我那个幕后主使者是不是还做了其他事?扰乱酆都阴府。” “不是什么大事。”度朔否认后见到陈阳横过来的目光,叹口气说道:“地狱中有只恶鬼跑出来,二十年前就跑出来。但竟然没人察觉,要不是前几天枉死城有自杀的鬼魂突然清醒,击鼓鸣冤。刚接手调查,就陆续有冤魂击鼓鸣冤,险些造成枉死城暴动。我去枉死城镇压,下令调查才发现地狱中有只恶鬼逃亡阳间二十年。” “阴差看守不力,酆都怎么治罪?” 度朔神色冷漠:“连坐。所有与看守地府有关阴差鬼卒全都治罪。” 陈阳担忧的询问:“你也被治罪了?” “我没有。”度朔神色稍缓,握紧陈阳的手说道:“我是酆都那边,不管阴府。只是枉死城险些暴动,地狱中又有恶鬼出逃,所以下面要重新审判,不能陪你。” 陈阳摇头,温言道声没事。转而问他:“逃跑的恶鬼跟那个幕后主使者有关?” “略有关系。” 陈阳点头,心中已有定数。 张求道乍一见钱先生,还以为自己认错人。钱先生现在形销骨立,瘦得鹳骨突出好似要戳破皮肉。微微弓腰,满脸痛苦疲惫。他坐在一辆轮椅上,穿着病服,似乎本来打算找医生做手术拿掉两张鬼面疮。 钱先生说:“失败了。手术刀一动,就算打了大剂量麻醉我还是能够痛醒。我知道,一旦割掉鬼面疮,我也会痛死。张天师,你救救我,我错了。我真错了,我后悔了,我给他们祈福、给他们行善积德还给他们举办一场法会,求你让他们走吧。” 张求道:“钱先生,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钱先生把自己谋害两个孩子、妻子和岳母的事情全都告知张求道,只求张求道赶紧救他。张求道冷冷的望着他:“我看不出你有所忏悔。” 钱先生一愣,抓住张求道连声说自己已经知道错,已经开始忏悔了。张求道拨开他的手,坐下说道:“那么请钱先生回答我一些问题。” “可以,您有问题就问,我一定回答。” “指使你做那些事的是谁?或者说是什么东西?” 钱先生一愣,干笑:“我不懂您在说什么。” “钱先生,你跟我都不傻。我们所能查到的,比你所以为的还要多。你以为自己能靠着那东西的指令而肆意玩弄其他人,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本来就是被玩弄的一员?” 钱先生沉默不说话。 张求道:“钱先生的儿子没了,楼盘也崩了吧。” 这句话刺激到钱先生,他撕下伪善的表面,红着眼睛说道:“我可以告诉你有关那……那东西,但是我想见陈阳。我要见他,他来了,我才会告诉你们关于指使我的人的事情。” 张求道冷漠的看着他,起身边往门口走边说道:“爱说不说,没人逼你。” 钱先生大喘着气,背后的疼痛几乎让他失去理智。他大喊道:“如果陈阳不来,我绝对不会说。就算你能帮我驱除鬼面疮,一旦我说了,我也活不下去!你让他来,我什么都说!” 张求道顿了顿,回去了。再三犹豫后还是把这件事跟陈阳说了,“陈局,你要去吗?” “去。” “我总觉得他有阴谋,不然非得让你去?他现在这表现分明是早就认识你,但是上次我们一起去看他,他却装不认识。而且上次是你们第一次见面,现在他的表现让我觉得那什么组织在盘算对付你。” “我知道他应该早就认识我,上次看他表情不对。不过这说明对方的确有意对付我,既然这样就更应该去看看。” 陈阳当真去见了钱先生,钱先生一见他两眼立即爆发出惊喜的光芒。他招呼陈阳,让他靠近再靠近一点,脸上表情贪婪不已。 陈阳站在距离钱先生三米远的地方:“钱先生,现在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吧。” 钱先生不悦:“你再靠近一点。” 陈阳静静的看着他,钱先生感到一丝害怕,这才勉强接受两人之间的距离:“你想知道什么?” “那个神秘组织叫什么?幕后主使者是谁?你们怎么联系?” 钱先生笑了笑:“没有什么神秘组织。只有信众,只有神。我们是信众,它是神。联系方式当然是通过神谕,自然而然出现在我们脑海、心里,随心而行。” “说清楚一点。” 钱先生:“我们都是信众,它是安乐欢喜菩萨。只要我们在心里虔诚的信仰它,就算不用供奉它都会自己降下神谕,通过梦境为我们解决难题。让我们得以安乐、欢喜。”即使到了这个境地,钱先生提及安乐欢喜菩萨时满脸满眼都是虔诚和信仰,十分恭敬那位菩萨。 “不知道哪个野路子跑出来的孽畜冒充菩萨,教你们做坏事的方法,引诱你们杀人也能让你们信仰?安乐欢喜菩萨?你现在安乐欢喜了?它怎么不替你解决你背后的鬼面疮?” “因为我让菩萨失望了,我本来可以做得天衣无缝,不应该忽视两个孩子导致他们知道真相,让他们有了报复的对象。我太骄傲自满,让菩萨失望。不过没关系,我会将功补过!”说罢,他猛地从轮椅上弹起,手里捏着把小刀凶狠的朝陈阳扑过去。脸上十分扭曲:“杀了你,献给菩萨!它就会原谅我,就会救我!!” 陈阳冷眼躲过攻击,把钱先生踩在脚底下。因为钱先生突然扭曲的心态导致背后的鬼面疮疯狂的啃噬他的血肉,让他再次痛苦的喊叫,祈求陈阳救他。 陈阳打电话报警,以意图谋杀罪把钱先生送进监狱。已经破产没钱请律师又被鬼面疮折磨的钱先生在进入监狱后,由于贪生怕死不敢自杀,最后硬是忍着鬼面疮折磨拖了几年才死。 陈阳觉得这一趟也算有所收获,至少已经得知幕后主使的名字,回去再查查应该就能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马山峰:看破不说破,当一名合格的佛系老人家。 50、玩到挂06 “安乐欢喜菩萨?没听过。” 分局里的人都没听闻有这么个菩萨, 估计正如陈阳所说的不知道哪路子冒出头的孽畜假扮成菩萨害人。恰巧这时度朔和马山峰一同进门,陈阳把同样的问题复述一遍询问两人。 马山峰若有所思:“佛教菩萨如恒河沙数,数不胜数。但耳熟能详的修行菩萨是五十二位, 倒真是没听过这位安乐欢喜菩萨的名号。但是看它引诱信众为恶, 又玩弄信众生命,恐怕是个邪神。” 菩萨本是修行大乘佛法者,有导人发菩提心则可称之为菩萨。因此菩萨数量如恒河沙数,数不胜数。任何僧尼都可被称为菩萨,除了少数几位得道成佛具有代表性的菩萨在民间拥有不少信众。这倒让不少孽畜邪祟假扮菩萨之名,行欺骗之实。 乱世之时,就曾有妖孽邪祟大张旗鼓假扮佛菩萨, 饲养信众吃光他们的五脏六腑,剩下一具皮囊再钻进去壮大妖邪队伍继续为祸人间。 马山峰也不知道有哪些民间邪神有这称号,转而询问度朔。度朔回答:“我也从未听过安乐欢喜菩萨, 倒是听过安乐神。” “安乐神?” 度朔:“五通神之一, 通常为六岁小儿。性顽劣, 爱好捉弄人。” 南方五通神,北方毛鬼神。指的便是南北两方民间信仰的家神,可以聚财的邪神, 通常有求必应。南方五通神虽被称为神,受很多人香火供奉, 实际上请的是妖鬼之流。五通神性格锱铢必较、睚眦必报,很多时候虽会带来财运,若不顺心也会搅得供奉它的人家家破人亡。而且五通神最爱淫人妇女, 心胸狭窄且反复无常。 其中六岁小儿所化而成的安乐神也是五通神的其中一种,只是不喜淫人妇女,但更爱玩弄供奉它的人家,且性格最为反复无常。虽然安乐神容易请回家,但最难饲养。所以很少有人会请安乐神作为家神,久而久之,安乐神反而变得更为反复无常,甚至是仇视人类。 “这类来路不正的家神法力通常靠人们的香火供奉,香火越旺盛,法力越高强。”度朔说道:“安乐神擅长玩弄人心,通过引诱人心最深处隐秘的欲望,让他们沉沦堕落,并把安乐神当成脱罪的信仰。毕竟教导他们作恶的是一位‘神’。” 连‘神’都认可的事情,那些人谋害他人性命的时候就更加无所顾忌,毫无愧疚。 陈阳将安乐神记下来,作为重点怀疑对象。然后抬头问寇宣灵:“长和疗养院那边回复你了吗?” 寇宣灵:“还没有,但叶悠悠约我见面。”顿了顿,他想起警局那边给他发来的消息,于是说道:“叶悠雅被警方追捕。” 陈阳好奇:“她做什么了?” “杀人。” “是关于叶悠雅养父死亡的事情吗?” “可以说是,沾得上关系。但只是其中之一,陆续五年里,叶悠雅手里的人命堆叠到二十条。” “嘶!”毛小莉惊讶至极:“杀人狂魔了呀。完全看不出来,叶悠雅平时那么文静柔弱的女生,居然杀了二十个人!她为什么杀人?” 寇宣灵:“我之前说过叶悠雅的养父是个暴力狂,有猥|亵幼童前科。后来他领养叶家两姐妹,在叶悠雅十三岁到十六岁期间,她的养母带她去打胎数次。” 毛小莉满脸厌恶:“人渣!死不足惜!”即使得知叶悠雅有可能害死自己的养父,她也觉得大快人心。那种人渣死了反而让世界更干净!“叶悠雅的养母就任由她丈夫做出这种事?” “你以为叶悠雅的养母为什么疯?又怎么被送进疗养院?当然是被报复。知道自己的丈夫是个什么人,还留在他身边甚至是助纣为虐,能是什么好人!不仅如此,反而替自己的丈夫打掩护。这种不作恶却替维护恶人的行为,更令人恶心。” 陈阳叹气:“想不到。”的确想不到叶悠雅有那样令人同情的遭遇。“那么她杀人,处于对那段经历的痛恨和报复?” “前期她杀的人都是有过猥亵|幼童前科、强|暴过妇女以及有严重暴力倾向的男性,利用自己清纯漂亮的相貌接近他们,得到他们的信任之后就开始布置杀人,让死者亲属朋友都相信死者旅游或者走失,哪怕死亡都绝对不会怀疑到她身上。计划很周密详细,如果不是最近一次失误,恐怕警方都不会怀疑到她身上。” 陈阳抓住重点:“你说前期?后期她的报复目标有所变化,甚至可能是种失误?” 寇宣灵沉默片刻:“对。”其他人等着他的回答,他表情很无奈:“我不同情被她杀死的部分人,因为他们都是人渣。可我也不赞同她的方式,谁都没资格任意剥夺他人性命,尤其是当她自诩为正义使者的时候。” 毛小莉听不懂:“你想说什么?” “唉,”寇宣灵叹口气:“她最后杀的人,曾经有过猥亵|幼女的前科。因此遭到叶悠雅的愤恨,用残忍的方式折磨死。但她杀错人了,那个人是被冤枉的。他不仅没有猥亵|幼女前科,反而是救了被猥亵|的幼女,但是遭到栽赃。” 所以说叶悠雅不仅杀错了人,杀的还是曾经救过跟她有相同遭遇的女孩的好人。此时此刻,叶悠雅还不知情,正处于逃亡中。但如果哪天她知道真相,会怎么样? 陈阳:“崩溃。” 令人毛骨悚然的结果,足以将叶悠雅打落绝望痛苦的地狱。她曾经活在地狱里,渴望有人能够救她,后来她靠着惩罚恶人的救世主信念而活。当她发现自己错杀光明,整个人都会完全崩坏。 陈阳:“轮到叶悠雅被玩到死。”死于绝望。 连神经大条的毛小莉此刻都感到不寒而栗:“安乐神太会玩弄人心了,那东西怎么就能在阳间横行这么久?” 度朔:“安乐神的法力高低取决于人们的香火供奉,原先作为家神,只受一家香火供奉。自然不会有多大能力。再多也是一村一庙的香火供奉,如果想要维持香火就得保证实现他们的愿望。但安乐神本来就是反复无常、心胸狭窄的孽畜,通常还未成气候便断了供奉,失去法力。到后来人们更愿意供关圣帝君等正神,安乐神逐渐消失。” 如今闹出一系列事情的安乐神假借菩萨之名得到香火供奉,另一方面肆意玩弄人心。但此事做得极为隐秘小心,只在梦中引诱人们作恶。所以至今才被他们发现。 陈阳疑惑道:“谁替安乐神提供香火供奉?” 毛小莉等人一愣,发现他们确实至今不知何人替安乐神提供香火供奉。叶悠雅之流的人自然不可能,他们跟叶悠雅、钱先生等人接触过,发现他们虽然对安乐神有着狂热的信仰,但从未立过神龛供奉安乐神。 想来也知道安乐神绝对不会让他们立神龛供奉自己,毕竟钱先生等人并非安乐神的信众,只是它用来玩弄取乐的棋子。棋子的最终下场是被玩弄致死,自然不好有过多牵扯,免得暴露自己。如此分析开来,那东西实在谨慎狡猾,不露痕迹。 度朔捏了捏陈阳脖子,说道:“已经派人去查。” 陈阳侧头:“总局的人?” 度朔顿了顿:“都有。” 意思就是说,阳间天师和阴间鬼差都出动了。看来是大事,应该也跟那只从地狱逃出来的恶鬼有关。陈阳没再追问度朔这件事,而是看向寇宣灵说道:“我跟你一起去见叶悠悠,如果可以就我们两人和周乞一起去长和疗养院。” 张求道拧眉:“我也想去。”毛小莉在他身边踮脚,表情跃跃欲试,充满期待。 陈阳摇头:“你们别去。” 张求道不解,他指着毛小莉:“小莉菜鸟,不让去我能理解。为什么我也不能去?”毛小莉闻言,差点要跳起来掐他的脖子。 陈阳:“因为警方那边需要天师协助将安乐神其他信众抓起来,那些信众或多或少被引诱而手沾人命,而且有些可能如同钱先生、杨宏等人被厉鬼索命。我担心警方在抓捕犯人的时候惹怒厉鬼,遭到它们的报复。所以需要你们协同帮助。” “好吧。”张求道妥协,答应跟毛小莉一起协助警方抓捕安乐神信众。 陈阳离开的时候跟度朔道别,顺便询问周乞所在。度朔说道:“他已经前往长和疗养院,只要你叫他,他就会出现。” 陈阳:“我怎么叫他?” 度朔笑了笑:“你不是会召酆都猛将咒吗?如果嫌麻烦,带上灵符用你脖子上的半块玉扳指印上红泥盖上印子,再把灵符烧了。周乞一样能出现在你面前。” 闻言,陈阳掏出脖子上串着红绳的半块玉扳指:“婚戒?” 这东西是俩人的婚戒,虽然当初度朔送给他,他摸着那块玉质剔透的扳指很感动。后来看见别人的婚戒都是白银黄金造型精致,他……他还是很喜欢。串了根红绳戴在脖子上就没舍得摘下来,如今听度朔这话,便摘下来放在手心里看。这么一看倒是发现玉扳指上头有些纹路,仔细看像是个被截去一半的法印。 正要再看仔细些的时候,手中的玉扳指被度朔拿走,并重新带到他脖子上:“戴好,别丢。” 陈阳下意识摸了把玉扳指,笑道:“不会丢。” 度朔笑了笑,低头亲亲陈阳额头:“除非你亲手摘下,否则没人能抢走。”酆都大帝的法印,除了他的妻子,任何邪祟妖鬼胆敢觊觎,不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就算是便宜对方。 “嗯。”陈阳乖巧的应道:“知道了。” 度朔没忍住,捏起陈阳的脖子迫使他抬头,一个深吻落下。好不容易吻完,陈阳都有些晕头转向且呼吸困难。脸红红的被推着上车,车开到半路抬头一见后视镜差点吓一跳。他自己满脸酡红,像刚刚从床上下来一样。 陈阳反射性侧头看寇宣灵,寇宣灵目不斜视并且郑重表示:“君子非礼勿视。”顿了顿,他又说道:“再说你还没祖师爷好看。” “……”陈阳瞥见他前面居然放了张剪裁完美的祖师爷画像,瞬间觉得十分惊悚:“你也太狂热了吧。再虔诚的天师都没你这么粉祖师爷的。” 别人粉明星爱豆,寇宣灵粉祖师爷,简直……特别。寇宣灵听闻这话就不乐意,不悦的皱眉:“怎么能用‘粉’这个字眼?那些小年轻粉爱豆能跟我比?她们三天两头换个爱豆,那才叫做粉,不算真爱。我不一样,我从八岁开始就诚心诚意供奉祖师爷,以后也会一直供奉下去。” 他用了‘真爱’两个字。陈阳默默心想,嘴上却说道:“难道你以后结婚,对象也得诚心诚意供奉祖师爷?” “那必须啊。夫妻之间共同爱好、共同话题不是?”寇宣灵理直气壮。 陈阳觉得他得注孤生。于是两人陷入尴尬的沉默,下车的时候陈阳回头对他说道:“加油,早日追上祖师爷 共同爱好者。” 寇宣灵对于陈阳那句话中间特意停顿表以沉默抗议,他相信自己能够找到志同道合的‘妻子’。 两人齐齐进入叶悠悠定下的咖啡厅地点,进入后环视一圈就见到她。走过去坐在叶悠悠对面,陈阳开门见山的说道:“你能让我们立刻进去长和疗养院吗?” 叶悠悠惊讶,随即苦笑:“你们已经查到长和疗养院了?看来速度很快,知道的应该也比我多。” 陈阳轻声说道:“比不上你们知道的多。” 叶悠悠沉默:“我可以带你们进长和疗养院,但是再多的消息我不会说。” 寇宣灵:“你的目的。” 叶悠悠面露痛苦:“我想救我姐,我想离开。不是我不想帮你们,因为我根本帮不了。我什么消息都不能透露。” 对于叶悠悠来说,唯一的姐姐就是她的牵挂。姐姐深陷过去的阴霾,甚至越陷越深,她无力拯救只能寄希望于陈阳等人。但她不知道,她的姐姐已经在崩毁的途中,一旦她发现真相。那所谓的安乐神目的就是要玩死叶悠雅,所以无论通过什么途径,她最终都会知道真相。 寇宣灵张开想说出真相,陈阳拦住他,微微摇头。他看得出来叶悠悠把姐姐当成精神支柱,非常依赖她姐姐同时感到很愧疚,因为养父还在世时,是叶悠雅保护了年幼的妹妹不受侵犯。如果叶悠雅崩毁,叶悠悠也会崩毁。 所以说安乐神真的很会玩弄人心,一毁毁两个人。叶家姐妹曾经的遭遇固然值得同情,但她们后来虽说杀的都是死有余辜之人,但行事激进牵连不少人。要说她们有罪,也确实罪无可赦。 叶悠悠:“我会带你们进去,你们……救我姐。” 陈阳不愿骗她:“我们救不了。” “你可以。”叶悠悠眼神中有奇怪的情绪波动:“安乐神很喜欢你,只要你靠近它、杀了它,我姐就能清醒过来。” “安乐神认识我?” “它在我和姐姐面前提过你,我猜它应该也在其他信众那里提过你。”叶悠悠表情古怪:“提起你的时候,它好像真的很喜欢你。它说你很干净,它还鼓励我们杀你。如果谁能杀了你,就能成为它的亲传弟子。但是不能让它发现我们杀你的方法,否则它就会恼怒的处决掉杀你的人。” 陈阳大概明白钱先生为什么在最后一刻拼命想杀他:“还好,我也想杀死安乐神。”说完,笑了笑,眼底结了层冰。听到‘干净’二字,不知为何就想起十六岁之前遇到的想要他性命的妖鬼。 叶悠悠垂眸,将两张义工工作证递给他们:“门卫会放你们进去,但是进去后能不能出来就看你们。我可以带你们走一圈长和疗养院,告诉你们一些内部情况,但涉及安乐神我就没办法说。” 陈阳接过两张义工工作证,递给寇宣灵一张后说道:“我知道了。能够进去已经很好,不过你进去后还能离开?” 叶悠悠:“疗养院里有间房间是我的,如果我进去就躲在里面,第二天天亮就能离开。晚上的疗养院会变得很可怕,无论听到什么我都不能出来。你们……疗养院里没有你们的房间,最好是日落后离开。” “日落后能离开?” 叶悠悠沉默半晌:“不能。”如果可以,她就不会每次去疗养院都要在里面住上一晚直到第二天才离开。所以偷跑进去的人,在没有自己房间的情况下会被疗养院里的那些怪物嗅到人气,然后吃掉。 陈阳看了眼时间,将近十二点。于是他起身:“现在出发。” 三人一起驱车前往郊区外的长和小镇,长和小镇周围有圈破败的房子,野草丛生,荒凉冷寂。车子沿着一条穿过湖中央的石板道开过去,尽头就是疗养院。车子停在外面,三人下车。叶悠悠到前面去跟门卫聊了几句,回头招呼他们过去。 陈阳看了眼时间,2:17分,花了两个多小时。抬脚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声音,回头看只见到一个大湖。湖里水位很高,几乎到岸边。湖水黑沉沉,看久了会产生心惊胆战的感觉,好像湖水里藏了怪物择人而噬。 叶悠悠扫了眼湖面,微不可查的抖了一下:“那个湖,水位一直没变过。每次从那里经过都不敢停留,好像有东西在底下盯着看一样。” 寇宣灵好奇问:“真有东西吗?” 叶悠悠在门口刷了卡,听到‘嘀’的一声后示意他们赶紧进去。踏进去后才说道:“有,真有。之前有个人觉得自己胆子大,还想下湖里游一圈,但是湖水太黑,看上去很脏。他就打消下水的念头,但是蹲在湖水面盯着看。渐渐的入魔了般,身体前倾,脸快要贴住水面,整个人都要掉下去。我本来想提醒他,而且也好奇就向水面瞥了眼,结果看到一双眼睛。” 她吞了吞口水,想起那个画面简直恐惧极了。她继续说道:“我吓得后退好几步,下一刻就发现面前的那个人消失不见了。湖面只泛起微微涟漪,而在我脚边不远处还有黑乎乎的水印。我不知道水印怎么来的,但是如果我站得前面一点,是不是也会被拖进湖底?” 三人边说边走进疗养院,疗养院是以前的建筑风格,四层楼高,形成八卦结构。穿过长廊走进大门里,就能见到大厅,以前那大厅就是停放棺椁的地方。现在变成门诊大厅,柜台口只有一个护士在看守。护士低着头,静止不动。 叶悠悠走过去说道:“登记一下义工。” 良久,护士抬头,脸色苍白,唇涂得很红,眼神很僵硬。她转动眼珠子,瞥见叶悠悠身后的陈阳两人,将目光定在陈阳身上舍不得移开:“登记好了。房间不够,今晚你们两个一起在医生办公室休息一晚。” 言罢,她拿出铭牌给叶悠悠,另外拿出一串钥匙递到陈阳面前。陈阳接过后,她露出僵硬的笑容:“欢迎。” 叶悠悠冷脸带着两人上楼,她说道:“一共四层楼,九个医生,一层楼有两个医生一个护士,二三层楼各自是三个医生和护士,四层楼只有一个医生和几个护士,所以你们可以住第四层楼的医生办公室。” 由于疗养院的结构特殊,所以他们只要站在长廊的任意一个角度都能够看到对面的情况。疗养院很安静,听不到病人的声音也看不到病人的身影。走到三楼的时候,寇宣灵忽然停下,他看到对面三楼、二楼相同的位置站了个白影子,直勾勾盯着他们。 陈阳也回头看了眼,说道:“我们进来后,那东西就一直盯着我们,试图跟踪我们。” 寇宣灵:“不会整个疗养院里的东西都躲起来,偷偷注视我们吧。”陈阳没说话,但他的表情很好的说明了一切。寇宣灵:“不会吧。他们把我们当成食物不成?” “很可能。”陈阳驻足。 叶悠悠停在一间办公室门口,她从口袋里拿出铭牌挂在门上,然后说道:“有铭牌的门,那些东西不会进来。” 陈阳打开门,门里面设施还算齐全,有两张折叠床。此时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回头看,远处白大褂医生和护士向这边走来。走近了看清迎面而来医生的样貌后,目光中露出讶异之色。 医生和护士目不斜视的走过去,陈阳探出头看他们的背影,询问背后的寇宣灵:“你想起什么?” 寇宣灵:“我想起骷髅死的医生。” 刚才走过去的医生全身皮包骨,好像个骷髅,极为恐怖。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你们的营养液和地雷,笔芯 薄餅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23 12:44:49 30219891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23 13:43:50 春江花月夜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23 14:00:23 盏秋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23 14:39:31 朔烟扔了1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8-06-23 14:42:25 云来云去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23 15:37:57 云来云去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23 15:38:08 小胖手嘟噜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23 15:42:07 demeter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23 16:03:50 封疆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23 16:54:17 demeter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23 21:11:46 穆芊叶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23 21:55:51 苏子甜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23 22:19:55 毛阿飞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24 09:01:14 芒果芒果扔了1个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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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原来的长和疗养院是一家治疗心理和精神方面的疗养院,接收过很多病人。后来曝出医生折磨殴打病人的传闻, 长和疗养院就此倒闭。” 叶悠悠抬头,眸光幽深:“长和疗养院倒闭了,那些人渣医生没有得到报应。但那些被折磨而死,死于荒唐理由的冤魂活了下来。并牢牢记住生前的痛苦,牢牢记住仇人的模样,期待有朝一日将自己受过的折磨还给医生。安乐菩萨听到那些冤魂的声音,于是出现在他们面前,把医生一个个送到他们面前,让他们报仇。” 陈阳皱眉,在叶悠悠看来,安乐神取乐自己的行为反而是变成解救束缚在疗养院里的冤魂。叶悠悠冷笑:“警察不可靠,最亲的人根本不相信自己。没人能救我们,你们以为安乐菩萨是邪神,可是只有它救了我们,只有它会对处于绝望中的我们伸出援手!” 叶悠悠激动的说道:“被当成乐子一样玩死的病人,他们虽然心理和精神都有残缺,但因此更加固执。死去后的他们清楚的记得临死前的痛苦,每天重复死亡前的一幕。你们天师有去解救他们吗?还不是安乐菩萨把害死他们的医生带到冤魂眼前,由他们亲手杀死仇人,才让他们得以解脱。” 陈阳冷冷的看着她,寇宣灵回头诧异的看了眼叶悠悠,好奇的问:“既然你那么推崇安乐神,为什么还要我们从它手中救出你姐姐?” 叶悠悠:“因为姐姐沉迷于杀人,会让她的罪孽加重。我不是否定安乐菩萨,即使我希望姐姐脱离安乐神,但我仍旧崇敬安乐神。” 两人都被叶悠悠的观点震惊到无语,良久,陈阳才说道:“你的潜意识里,根本就在否定那个邪神。你自己也意识到不对,但是不敢相信,又或者不敢否定安乐神。” 叶悠悠对此的反应是冷笑,并嗤之以鼻。 陈阳:“医生折磨死疗养院中的病人,实际上是安乐神怂恿心生邪念的医生。病人被困在疗养院成为地缚灵,是因为被害死的执念。但是如果想要解救他们的最好办法是超度,为它们举办法会或是诵经超度都可以。你以为让冤魂手刃仇人就是解救他们?实际上是引诱它们变成厉鬼,犯下杀孽不得投胎!” “有冤抱冤,有仇报仇,也得请示酆都,得到情况属实以及大帝特批才能回阳间手刃仇人,亲自报仇。否则哪个冤魂因为被杀死就要回到阳间杀死自己的仇人,而不去管杀人者动机、被害者死因,阳间不是早就乱套?还要警察和法律干嘛?杀人的、犯下错误孽债者自然有天道和大阴法曹来惩罚,那个什么安乐神要真有本事,怎么不亲自处罚反而引诱冤魂亲自虐杀医生?不过是一只连承担罪孽都不敢的孽畜,你们还当成了菩萨!”陈阳怒极指出:“那只孽畜以救世菩萨的名义,把你们全都玩弄在掌心。叶悠悠,你自己心里知道,非要装懵作傻,你是不敢认吧!” 申冤报仇,自有天道来报。或是夺其运道,或是夺其性命年数,除非天大冤情惊动酆都阴府,特批回阳间报仇。不然就是化身厉鬼,以转世投胎以及打落十八层地狱为代价得到批准回阳间报仇。世间哪有那么多快意恩仇的事情?情仇爱恨都得排在规则铁律之后。 陈阳生气的是叶悠悠明知道安乐神所谓拯救她们的举动只是把她们当成乐子,却因为恐惧真相不敢承认,继续蒙骗自己。 陈阳起身,俯视叶悠悠:“你真的以为你们能得救吗?就算那只邪神死了,你们也得不到解脱。” 叶悠雅杀了那么多人,有些确实死有余辜,有些还不到必须死的地步。更甚者,还有完全无辜的人。叶悠悠没有亲自动手,也是帮凶。而且她听从那只邪神的话,为了玩弄钱先生而怀孕,又在怀孕之后任由两只小鬼害死腹中胎儿,流产之后毫无悲伤情绪,极为冷漠。 她把自己的孩子当成了玩弄他人的工具,比起她的姐姐更为冷漠残酷。 叶悠悠脸色陡然变得很难看,她猛然站起身摔掉椅子。她抖着嘴唇瞪大眼睛,似乎很想反驳,但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她犹豫了一段时间,才低声说道:“我只知道这么多,也只能说这么多。其他不用问我,自己去找。我回去了。” 说完,她转身急匆匆离开。期间还差点被摔倒在地的椅子绊倒。 寇宣灵:“她比叶悠雅还自私冷漠。” 叶悠雅因为过去的经历而变得偏执扭曲,固执认为自己是在替天行道,至少杀的大部分是人渣。叶悠悠被叶悠雅保护起来,没有受到伤害的经历,却可以听从那只孽畜玩弄他人的时候毫无顾忌的把自己的胎儿当成工具,并且毫无悔过之心。 陈阳:“她很爱叶悠雅。” 尽管叶悠悠自私冷漠,但的确真心实意想要救自己姐姐。 寇宣灵:“距离天黑还有三个小时,先去走一遍?” 陈阳同意,于是两人开门。刚走出两步,两人似有所觉般对视一眼,寇宣灵说道:“你猜有多少人在盯着我们?” “其中不知道掺杂多少不是人的东西。”陈阳环视下面的楼层,冷静的说道:“我能感觉到浓重的鬼气、阴气,但是鬼气最浓重的地方不在这里。” 寇宣灵边走边询问:“在哪里?” “外面的大湖泊。” 寇宣灵似有所觉:“那个湖泊里藏了很多脏东西?” “我们经过的时候,整个湖泊里的东西都在盯着我们看,密密麻麻。”陈阳能够感觉到,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东西堆积在湖面底下,整片水面黑乎乎的,越是不知道底下藏什么东西就越觉得恐怖。 寇宣灵:“我们那个房间推开窗户能看见湖泊,有动静的话可以及时察觉。” 陈阳驻足,侧脸对着门上的小窗朝里面看。里面是病房,一个医生和两个护士都在里面查看病人。仔细看却发现不对,护士用皮带绑住病人的上半身,固定他们的动作,医生则端着饭盘站在病人前面逗弄。干瘦如同骷髅的病人嘴里发出微弱的声音,挣扎的幅度小得可以忽略不计。 当病人因为挣扎把叉子戳进额头的时候,医生和护士哈哈大笑,前俯后仰,十分古怪。病人干瘦如柴,医生和护士同样干瘦犹如骷髅。画面十分古怪滑稽。 寇宣灵凑上来看到这一幕:“医生护士戏耍病人,导致病人因为饥饿死去。死前皮包骨头犹如骷髅,死后报复医生护士,让他们也变成皮包骨头的骷髅。结果死后还要互相折磨。”他摇头:“就这种无穷尽的相互报复折磨,灵魂永远都不能得到安息,无法投胎。把别人的痛苦当成乐子一样戏耍的孽畜,竟然还被当成菩萨!” 可笑真正大慈大悲的菩萨不去供奉,反来供奉这等戏耍人命的孽畜。 陈阳拦住寇宣灵:“他们之间的冤仇我们管不了,这是酆都阴府的事情。你现在进去只会激怒他们。” 寇宣灵想了想,觉得陈阳说的对:“就算我想超度,他们也不愿意让我超度。”医生护士和病人之间的冤仇太深,深到死后仍不忘互相折磨。“周乞不是酆都鬼差吗?可以让他强行拘押冤魂回地府登记审判。” 陈阳:“我知道。下楼看看?”他担心周乞鬼差的身份会惊扰到疗养院中的鬼魂,引起安乐神的注意,所以打算晚上等疗养院中的妖鬼全都出动后再让周乞过来。 寇宣灵应了声,于是跟陈阳一起下楼。在三楼时,陈阳瞥见一个人,和他对视上。对方面无表情转身离开,脚步匆匆。陈阳疑惑了几秒,陡然记起那人,快步追上去:“孟溪!” 孟溪听到陈阳喊他,加快步伐逃跑。把挡住自己的病人全都推开阻拦陈阳,跑得飞快,转瞬不见踪影。陈阳见状,解开手腕上的红绳然后攀上阳台身手灵活的攀爬,抄近路泡仔孟溪前面。孟溪看到前面的陈阳,扭身往后跑。陈阳眼角瞥见走廊上的小凳子,红绳扔出去缠住小凳子的凳脚用力扔向孟溪的后背。 孟溪被砸中扑倒在地上,陈阳用红绳把他绑住的同时拿下古铜钱币扔进口袋里,然后说道:“上次你不是趁机把我那条红绳子抢走了?这回还是用红绳子绑住你,你说巧不巧。” 孟溪试图挣扎,挣扎不开就干脆不动。仰头朝陈阳笑:“你果然来到这里了。” 陈阳把他抓起来,蹲在他面前:“你知道我会来?” “安乐神喜欢你,他一定会把你引过来。” “怎么你觉得是他把我引过来,而不是我自己查到这里?” 孟溪刚才扑倒在地面,脸先着地擦破皮,半边脸都是血。一笑就疼得‘嘶’了声:“安乐神狡猾又谨慎,如果他不去招惹你们,你们永远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陈阳想了想,发现孟溪说的的确是事实。一开始就是那只孽畜把他们牵扯进去才让他们注意到这么多看似巧合的事情,“你称呼那东西为安乐神?” 孟溪嗤笑了声:“其他人都叫它菩萨对吧?” “你不尊敬它?” “一只玩弄人心的妖鬼,知道真相后还去尊敬就是智障。”孟溪冷笑。 陈阳诧异于原来还有一个明白人:“但你还是任由那东西玩弄,是吗?” “你错了,”孟溪太高下巴:“我们互相利用。它帮我得到我想要的,我就任它玩弄。我不信仰它,它也不需要棋子的信仰。” 寇宣灵刚走过来就听到这句话,也是诧异。孟溪看了看两人,挣了挣手腕后对陈阳说道:“能把绳子解了吗?” 陈阳微笑:“你不是喜欢?” 孟溪顿了顿,不耐烦的嘁了声:“安乐神让我拿到你的红绳子,结果拿到后大发雷霆。说明一点用都没有,又不是我喜欢。” 陈阳抓着孟溪的肩膀把他提起来:“我看你比叶悠悠知道的事情要多,不如聊聊?” 孟溪:“解开绳子。” 陈阳把绳子绑得更紧,他绑住孟溪的手法很特别,让他无法挣脱且会随着绳子的缩紧而勒疼手臂。孟溪很快就脸色铁青,疼得扭曲:“我说行吧。进我房间里说。” 陈阳松开绳子,仍旧是温和的说道:“你是聪明人,喜欢合作。大家就好好合作嘛。” 孟溪瞥了眼陈阳,眼中有疑惑和不敢苟同。他觉得安乐神喜欢陈阳并认为他干净无垢简直是瞎了眼,明明就是奸诈狠辣。 陈阳和寇宣灵跟着孟溪回到他的房间,他就住在三楼的病房。病房改造成普通家庭的结构,三房一厅。孟溪坐在沙发上,捏着被解开绳子的手腕朝对面两人说道:“你们想问什么?” 陈阳:“安乐神在哪里?” 孟溪:“疗养院里。” “具体地点。” “那我不能说……就算你真把我弄死,我也不能说。要不然我还没被你们弄死,就先被安乐神弄死。至少我提供范围给你们了不是?只需要你们自己去找出来而已。”孟溪摊手无辜的说道:“那东西很狡猾的,通常藏在你们意想不到的地方。” “当初你出现在荔园里,是为了帮助董洪引开我们还是只算计我的绳子?” “两者都有。安乐神物尽其用,刚好我挺好用。”孟溪似乎想起什么,觉得很好笑就笑开:“董洪是通过杨宏那个专门杀女人的变态主动联系安乐神,他有严重的虐待癖,希望安乐神能够帮他遮掩。安乐神一开始以为他会很好玩,谁知道那是个胆小鬼。很快,安乐神就觉得没意思想要弄死董洪。不过它觉得让董洪在生死、绝望和希望中挣扎很有意思,一边说给它三次机会,安排我引开你们,一边又把他算计死。让他扬起希望,转眼间又陷入绝望,确实很好笑。” 孟溪哈哈大笑,待发现陈阳和寇宣灵都一脸冷漠后才渐渐歇住笑意,无趣的耸耸肩。“安乐神似乎以为绳子是你的法器,发现不是的时候它很生气。”提及安乐神生气的模样,他很高兴,脸上又浮现笑意。 “毛小莉跑得真快,我以为上次如果不是她,你肯定抓不到我。不过今天看来,你跑得比我快。”孟溪兴致勃勃:“你要不要跟我比赛跑?我跑得很快。” 陈阳突然说道:“你不是出了车祸?” 孟溪神色一僵:“我好了。” “那你怎么跑不过毛小莉,也跑不过我?”陈阳继续追问。 孟溪猛地捶向桌子:“我好了!腿早就没事,跑得很快!毛小莉本来就跑得很快,如果我没出车祸前,她一定跑不过我——” 陈阳迅速打断他:“也就是说你的腿的确坏了,是不是?!” “不是!!”孟溪突然站起,困兽一般的转来转去,嘴里叨叨着不是之类的话。然后猛然冲进一个房间,不多时里面就传来声声闷响。 寇宣灵距离房间近,听闻闷响就快步上前把门推开条缝看。看清里面情景后瞳孔紧缩,然后踹开门也让陈阳看清了里面的光景。 里面是孟溪神经质般的踢打地上的两个人,那两人脖子上套着狗链,链子嵌进床头墙壁里。缩在地上被踢打得呜呜直叫,却无处可躲。他们穿着宽大的衣服,浑身脏兮兮几乎看不出人形。 陈阳和寇宣灵齐齐出手,一人制住孟溪将他踢出去。一人前去查看被锁起来的两人,惊悚的发现他们四肢全被砍断,舌头也被割了。正想进一步查看时触及两人鼻息,发现早就没有呼吸。陈阳微微一顿,伸手摸向他们的后脑勺,摸到一条拉链。拉开,里面是电池和录音机,点开来听发现就是他们刚才听到的‘呜呜’闷响。 陈阳脸色凝重,走出卧室跟寇宣灵描述,同时告诉他那是两句尸体制成的人偶。寇宣灵把孟溪踢倒在地,质问他房间里的人是谁。 孟溪回答:“我爸妈。” 两人俱是以不可思议的目光看他,孟溪说道:“他们是我的家人,只有这样才会永远陪着我。” 陈阳沉默半晌,询问他:“把你父母制作成人偶,是你的主意还是安乐神?” “我。”孟溪表情诡异:“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永远陪我、爱我、夸赞我,我们是真正的一家人。之前活着的两个人,不是我的父母。” “你把他们制作成人偶的时候,他们还活着?” “对啊。” 此时他们才意识到孟溪真的不正常,用丧心病狂来形容也不足为过。陈阳问他为什么这么做时,孟溪不耐烦的回答只有人偶父母才会真正爱他。 孟溪说:“你以为我为什么跟安乐神合作?因为我出车祸了,不能再跑步,不能参加比赛拿到奖金。他们就不再爱我,我很难过。” 说到这里时,他满眼都是难过。孟溪的家庭很复杂,他的父母极其重女轻男。他有个妹妹,被当成公主一样培养长大,获得父母双倍的宠爱。孟溪则从小被忽视,只有通过跑步时赢来的奖金拿给父母时才能得到一个笑脸。而他的父母转头就拿着孟溪赢来的奖金带妹妹去玩,给她买喜爱的东西。 孟溪没有被家庭暴力过,他只是被忽视得很彻底。如果他没有父母,没有看到父母对妹妹的宠爱,那他绝对不会因为过度在意而在无形中变得卑微扭曲且神经质。 孟溪出车祸后,拿不到长跑的奖金,再度被父母忽视。刚巧安乐神出现,他就干脆自己制作出理想中的父母。 “妹妹不开心的时候,会打爸妈。爸妈不生气,还会哄她。现在我打爸妈,他们也不会生气。”孟溪很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一章完结这个单元,但是这两天太忙了,而且累炸。 所以晚上二更完结这个单元,这一章可能会有bug,可能会修改(也有可能没有)。 52、玩到挂08 沉默在房间中蔓延, 半晌后门被打开。陈阳回头,看到一个少女站在门口,手握着门把, 手腕上绑着一条红绳。少女踢踏着鞋走进来, 高喊:“爸!妈!我饿了!” 孟溪眼神阴沉的盯着少女,少女浑然不觉,待触及孟溪眼神时却被激怒,拿起杯子就往他脸上砸。恰好砸在之前磕到地面的伤口,导致血流汩汩。少女怒骂:“你为什么盯着我看?!我讨厌你的眼神,讨厌看见你的脸,不准抬头。” 说罢, 她从冰箱中拿出牛奶喝,全程忽视陈阳和寇宣灵两个人。喝完牛奶,她又高喊:“爸!妈!我回来了!!” 她脱掉鞋, 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 随着电视中老旧的节目不时发出大笑。孟溪收回阴沉的目光, 抽出纸巾擦脸,面不改色的说道:“我妹妹,孟瑶。” “谁是你妹妹?!!”孟瑶陡然尖叫, 把手里的遥控器砸出去。孟溪闪身躲过去,这个举动刺激到孟瑶, 让她陡然发狂尖叫。“出去!滚出去!” 孟溪离开客厅,陈阳和寇宣灵也被赶出去。门砰的一声关上,孟溪耸耸肩:“她讨厌我, 不过没关系。”他露出愉悦的笑容:“我也讨厌她,我本来想把她扔掉,可是扔掉就不能算是一家人。没办法,我只能忍着厌恶的心情把她带回来。” “你没有杀了她?” “为什么要杀她?”孟溪露出诡异的笑:“杀了她,爸妈会难过啊。杀了她,她就不能体会到没有父母的痛苦了。” 陈阳没再问关于孟溪家庭的问题,这家人都不正常。他说道:“我的红绳在你妹妹那里?你送给她了。” “红绳不是你的法器,等于是没用。安乐神扔掉红绳,被孟瑶捡过去当成手链。自从爸妈变成人偶,就再也没人替她买首饰,所以沦落到现在看到一条普通的红绳子都会捡起来戴的地步。”孟溪颇为快意。 陈阳:“疗养院湖泊里有什么东西?” 孟溪驻足,脸色一变,眼中有惊恐浮现:“里面都是怪物。你们怀疑安乐神在湖泊下面?那我只能说你们猜测错了,它自己都害怕湖泊底下的怪物。你们以为安乐神有多厉害?它不过是背个□□义,连哄带骗才把那些信仰它的蠢货骗得团团转,还当真以为不按照它的命令行事它就会杀人。别搞笑了,它要是敢亲自动手杀人,至于大费周章算计别人?” “我知道那东西是野路子出来的孽畜,至少它骗到很多信仰。”陈阳打断他的话。他自然知道安乐神是只假冒菩萨的孽畜,靠吸取信众信仰强大法力。失去信众的信仰,也不过是尊妖鬼所占的雕像,轻易可收服。 安乐神擅长玩弄人心,大费周章设计连环套玩死人。玩弄他人用以取乐是原因,实力不济也是原因之一。但它所吸收的信仰之力的确也不可小觑。 陈阳:“所以湖里的东西是什么?” “干麂子。”孟溪说完突然拉过一个病人把他往陈阳和寇宣灵两人的方向推,闪身进旁边的房子落上锁后说道:“你们还有一个小时,说真的,我告诉你们这么多很够意思了。别踹门,踹门会激怒疗养院中的病人,这是我给你的忠告。另外,如果你们能活过今晚,那我们肯定还能见面,你们到时再打我。” 陈阳踹门的动作一顿,侧头对寇宣灵说道:“你先退后七|八米。”寇宣灵照做后,陈阳猝然狠踹孟溪房间大门,然后闪身踩在外栏杆握住柱子翻身远离此处。而疗养院附近的病人的确受到刺激猛然扑到门口抓挠拍打大门,甚至大打出手。 隔着人群,陈阳隐约听到孟溪怒骂了一句,并且那扇门在病人的推搡中发出震颤,摇摇欲坠。寇宣灵和陈阳肩并肩走:“我以为你会忍不住揍他一顿,或者妥协离开。” 陈阳摆手:“我不是那种人。” 寇宣灵:“你觉得他可信吗?” “不能全信。不过关于疗养院和安乐神的事情可以信,他对安乐神没有信仰。”人们无法掩饰自己的信仰,因为他们下意识就把信仰放在内心最为尊敬的位置,当提及信仰必然无法掩饰这种尊敬。陈阳没在孟溪眼里看到半分尊敬。“我们先回房间。” 当他们到达原来的房间,也就是四楼空置的医生办公室时发现门上的铭牌不见了。寇宣灵:“孟溪说的‘还有一个小时’就是这个意思?叶悠悠把铭牌抽走了?” “应该。”叶悠悠几次重复没有铭牌的房间不安全,却趁他们不在的时候偷走铭牌。她骗了他们,如果用这种方式杀死陈阳,她应该就能成为安乐神的弟子,更加能保证救得了她的姐姐。 他们走到叶悠悠的房间,门紧锁。寇宣灵推了推门:“锁上了,不能踹门。”踹门会引起病人发狂。 陈阳随意从破旧的楼道水管抽出一根细细的铁丝,半蹲下开锁。没一会就把锁打开,抬头面对寇宣灵沉默的目光,他说道:“还记得丘家姐弟吗?” 寇宣灵点头,开锁技能很牛的丘家姐弟。他颇为惊讶:“你竟然学会了?” 陈阳点头:“我回去后没两天,丘盛敏发过一个视频给我。讲解很详细,你要吗?”寇宣灵回答要并让他把视频发一份给他。 寇宣灵表示很方便,刚才就应该撬开孟溪的门把他揪出来打一顿。陈阳说道:“我想试探他是不是在撒谎。涉及自身他可能会撒谎,但在其他方面的确没撒谎,问也问不出什么。最多打一顿,以后还有机会。” 他们进房查看,发现叶悠悠不在房间中。陈阳说道:“要么她骗了我们,进入疗养院当天就能离开而不是必须等到第二天才能离开。要么这不是她的房间,她躲在其他房间里。你知道她的房间门牌号码是多少吗?” “不知道。她一直没在我们面前露出她的铭牌。” 陈阳抬头看天色:“太阳下山了。”天色逐渐变暗,整个疗养院笼罩在死寂中。他继续说道:“病人和医生都不见了。” 在他们开锁检查叶悠悠房间的过程中,疗养院的病人和医生又开始消失,恢复死寂的安静。之前走廊上起码还有病人游荡,现在看不到一个。寇宣灵:“我猜叶悠悠还在疗养院里。” “天黑后,疗养院里藏着一群冤魂,还住着病人。孟溪说湖泊里藏着干麂子,疗养院外面是干麂子、里面是群冤魂。疗养院还是个佛道结合镇压冤魂的地方,之前还有三位天师在此地斩杀飞僵,虽身死道消,余威仍在。”陈阳疑惑的说道:“人鬼邪祟混居,这地方怎么做到平衡,五年来都没人发现?” 寇宣灵:“我比较好奇湖泊里为什么会出现干麂子?” 干麂子是僵尸的一种,本来是云南矿工死在矿难中被压进地底,经过数百年土金气蕴养,尸骨不腐而成干尸。遇见人会央求别人带它离开矿井,但是见光则化成尸水,腥臭无比易生瘟疫。如果遇见成群的干麂子,这群干麂子就会攻击人。 疗养院曾经出现过飞僵,所以有僵尸出没他们并不觉得异常。僵尸的别称种类也很多,孟溪为什么单独选择‘干麂子’这称号? “或者湖泊以前是矿?帝都周围有丰富的地质矿产资源,如果以前这边出现矿产资源,有矿工被倒塌的矿道压在里面变成干麂子也说得通。” 天色彻底暗下来,疗养院在一瞬间的静寂后猛然爆发出尖利混杂的哀嚎嬉笑声,还有砸开门的声音。陈阳走到门口看,瞥见对面一行干枯如骷髅、穿着条纹病人服的冤魂正一个个试探着敲门,发现有人后就用尽各种方法踹门,踹开门以后把里面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拉出来然后纷拥而上撕扯四肢。 将医生撕碎后四处扬撒尸块发出嘻嘻诡异的笑声,继续簇拥向前到下一个门,如法炮制。陈阳退后一步,正要关上门,正巧和对面的冤魂对上视线。那冤魂直勾勾盯着这边,引起一群冤魂的注目。这群冤魂齐刷刷静止,全都往这边看过来。下一刻,它们突然出现在眼前。 陈阳猛地把门甩上去,下一秒发出巨大的砰门声。外面那群冤魂疯狂的砸门,把他们当成了医生。寇宣灵拿出五雷灵符贴在门后面,外面的巨响静止一瞬,一分钟后五雷灵符无火自燃,冤魂再次砸门。门砰砰作响,恐怕支撑不了多长时间。 寇宣灵惊讶:“五雷灵符也不管用。” “这地方正邪不分,人鬼混居,佛道结合,恐怕普通道家法器不好对付。”陈阳查看房间:“没有铭牌的房间会被闯进来,我们需要离开。那群冤魂太多,沾上血之后本来就怨气重。偏偏白天重复生前痛苦一幕,晚上又变成残杀医生的厉鬼。这样往复循环,就算是普通的地缚灵都会变成恶鬼。” 陈阳走出窗户拉开窗帘:“干麂子。” 叶悠悠的房间也对着大湖泊,打开窗户就能看到外面的光景。此刻惨白的月光之下,湖泊黑水滚滚,从里面冒出一颗颗黑黝黝且干瘪的头颅。它们爬上岸,浑身干枯好似只剩下一张风干的皮,只剩下两个黑窟窿的眼睛猛然对上陈阳。 陈阳拧眉仔细一看,发现那些干麂子不是看他,而是看整座疗养院。层层叠叠的干麂子爬上岸,浩浩荡荡扑向疗养院这栋四层楼高的建筑物,但它们触及建筑物就有一层金光出现将它们全都化成一滩污水,刺鼻的臭味弥漫半空。 寇宣灵:“金光变得薄弱,撑不了多久。” 陈阳:“我请周乞上来,让他将情况上报酆都。” 作者有话要说:  不行了,赶不完这单元。 忙到晚上九点多才有时间赶更新。 这章里面也有伏笔,有几个人是有问题的。 53、玩到挂09 眼见罩住疗养院的金光越来越薄弱, 干麂子成群扑上来,破掉金光只是时间的问题。陈阳刚竖起法诀打算用召酆都猛将咒时,身后大门被撞开, 一群骷髅般的病人张牙舞爪扑过来想抓住他们的手脚。寇宣灵脚下一转, 挡在陈阳面前,同他背靠背,拿出桃木剑,竖起法诀。 陈阳:“……闻吾叩令,鬼灭神诛。天将立至,为我驱除。急急如酆都北阴大帝律令!” 寇宣灵:“……五猖邪巫鬼怪……遇丙丁之火……万鬼灭形,化为微尘。急急如律令!” 前者召酆都猛将咒, 后者都天大雷火咒齐齐发威。寇宣灵桃木剑沾着五雷灵符并施以都天大雷火冲进冤魂中,桃木剑每触及冤魂便有大雷火席卷冤魂全身,趁它们受雷火煎熬时收入法器中, 以期渡化冤魂。 另一边, 周乞出现在窗口, 鬼帝威压令房间中冤魂瑟瑟发抖竟不敢动弹,一条锁魂链便从周乞袖子中出现,将房间中的冤魂捆缚收回袖扣中。寇宣灵趁机将门甩上, 走到窗口瞄了眼:“这么多干麂子?人为的?” 周乞说道:“以前是个矿地,后来塌方, 死了很多人。全埋在湖泊底下,受土金气蕴养,成了干麂子。后来又有飞僵出现, 杀了人、死了人都往湖泊里扔,湖泊底下的干麂子又冷又饿,看见尸体扔下来干脆一拥而上分吃。尝到人肉味就成邪祟,平常躲在湖泊底下偷看从湖泊走过的人,趁他们不注意拉下去吃掉血肉,尸骨就埋在湖泊底下又变成新的干麂子。” 寇宣灵挽起桃木剑背在身后,闻言说道:“酆都阴府不管?死这么多人可以拘押走多少魂魄。” 还没等周乞回答,陈阳先反射性回答:“管不了。他们死后魂魄被拘在那副人皮里走不了,受土金气和月光精气蕴养成为低级精怪,不属于阴间管理的范围。” “对,不归我们管。”周乞点头不着痕迹为陈阳点赞,其实说来精怪不属于酆都业务范围,但也不是不能管。只是以前的大帝是个冷漠的佛系老青年,恪守规则。该做的事情一件不落,不用他管或者轮不到他管的事情,即使发生在眼皮子底下都可以视而不见。“大帝不像地藏菩萨,不爱揽事到自己身上管。” 陈阳对酆都大帝的事情不太感兴趣,点头附和周乞几句后转移话题询问他是否知道这块地方形成现在诡异格局的原因。“人鬼混居,又是冤魂和干麂子,曾经还出现过飞僵,怎么这块地邪祟频生?” 周乞说道:“孤阴煞,开鬼门,曾经是个义庄后来又变成精神病院。久而久之反而变成阴气源。”所谓孤阴煞即为建筑物靠近独阴之地,或本身为独阴之地。门口的湖泊和曾经作为义庄停尸间的长和义庄都是独阴之地,恰巧建筑设计大门对鬼门,就变成阴气源。 此地孤阴煞较为特别,本来是意外造成的塌方形成坟地,后来不知是否将飞僵镇压此地的缘故而修建长和义庄。义庄中停放久无人领的尸体,后来飞僵冲破封印大开杀戒,令此地出现血光。在之前坟地、义庄和飞僵的铺垫下快速形成孤阴煞,导致如今冤魂、干麂子成群。 陈阳食指勾住红绳,将古铜钱币重新串在红绳上。朝窗户底下看:“干麂子为什么要冲进疗养院?”明知道触碰金光会化为黑水,仍旧前仆后继,除非疗养院中有干麂子无法拒绝的东西。 “僵尸血。” 普通僵尸没有血,飞僵级别的僵尸有血,僵尸血至阴至恶,一滴就能将数万人同化为最低级的僵尸,见人就咬。对于干麂子来说,僵尸血就是大补之物,能够让它们进化为不惧日光的僵尸。 “我来处理底下的干麂子,你们对付疗养院中的冤魂,找出那只假扮菩萨的孽畜。”陈阳踩上窗台,将红绳缠回手腕,抓过背包甩到肩膀上。另一手抓住脖子上半截玉扳指,拽下来后往下跳。 周乞眼尖,瞥见那半枚玉扳指,心惊之下探头看,发现月光下的陈阳身手灵活的跳跃,三两下纵跳落地,在干麂子扑过来时迅速甩出灵符并退到金光保护范围内。周乞视力不错,即使在四楼往下看也能看见陈阳手心里的半枚玉扳指:“酆都大帝印?!” 寇宣灵转头:“你说什么?” 周乞回神:“没什么。”言罢,两人开门分头行动,沿着楼层将冤魂抓捕进法器。但看到有铭牌的房间,代表里面住着人。他们也就没有闯进去搜寻,只是找遍整个疗养院都找不到疑似安乐神的东西。 寇宣灵:“整个疗养院没有看到供奉它的神龛。”安乐神靠信众香火供奉增强法力,应该待在香火供奉最旺盛的地方才对,没想到他在这里根本找不到它的神龛。 “里面要么是冤魂,要么是病人或者心理扭曲的人,人心不诚,即便有香火供奉也没多大用处。况且躲在这里的确更安全,因为很难找到它。”周乞甩出锁魂链将妄图逃跑的冤魂捆进袖口里,一边回答寇宣灵的问题。“你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寇宣灵寻思半晌,转换方向:“走这边。”他朝孟溪躲藏的地方而去,周乞跟上去。 陈阳进疗养院,尾指勾住红绳缠在门框上,十指勾动红绳飞速的摆出阵法。从背包里拿出朱砂、白酒、黄符和毛笔,将白酒和朱砂兑在一起,用毛笔沾了点朱砂后在黄符上笔走龙蛇,飞快画完十几张黄符。将黄符按照方位或贴好、或埋好,最后在阵眼的位置将红绳上的古铜钱币包入黄符中埋进土壤里。 想了想,陈阳把黄符挖出来,用半块玉扳指印了朱砂盖上去,再重新包裹埋进土壤。起身在每个方位上的黄符盖上法印,盖完最后一张黄符,陈阳食指点着黄符上的法印辨认:“酆都——” 外面猛然传来响声,抬头看却见是干麂子冲破疗养院大门闯了进来。干麂子好像是闻到人气,更加兴奋的扑进来。当它们踩进陈阳设置的阵法后,地面有条金黄色的光线浮现。干麂子没有察觉,继续闯进阵法中。陈阳后退进入红绳子摆出的阵法里,掩盖住自己的气息。 干麂子的眼睛只有两个黑窟窿,看不见人,只能闻到人气。疗养院中还有活人,这群干麂子循着人气往楼上走。而金黄色光线越来越亮,贴了黄符加盖法印的地方都是一个星点。这些星点流出金黄色光线相互串连,最终依附整座疗养院构造形成一个二十八星宿图形。 此阵名为锁阴阵,用以禁锢恶鬼邪祟等物。日阳夜阴,邪祟属阴,铜钱属阳。锁阴阵本是要用二十八枚铜钱代替二十八星宿,形成锁阴阵。但目前没有铜钱,只能当场画聚气符用以替代。现在是夜晚,又在郊区外,阳气肯定比不上白天。 幸运的是周围高山围绕,虽纳至阴,却属纯阳。所以还是能聚集来不少阳气,只是对灵符要求极高,若是一划勾错,聚集而来的就不是山的阳气,而是山所纳来的至阴之气。 陈阳仔细观察金黄色光线的形成,待发现二十八星宿图形成才松了口气。干麂子朝楼上走,它们的躯体很僵硬,行动速度很慢。有一队干麂子上二楼的时候遇到几个冤魂,双方发生互斗,干麂子被撕碎化成黑水,黑水瘴气竟然能把冤魂腐蚀。 正当陈阳安静看戏的时候,楼上有个房间打开门,一个少女走出来揉了揉眼睛,阴风阵阵,她感到寒冷发抖,抬头正对上缠斗中的干麂子和冤魂,猛然发出尖叫。 这声尖叫吸引干麂子和冤魂的注意,它们停顿片刻,随后齐齐狰狞的扑向少女。陈阳大声提醒:“回去!”可少女被吓得呆立原地不敢动弹,根本听不到他的提醒。 陈阳无奈,只好拆掉红绳摆出的阵法暴露自身气息。本是行动缓慢的干麂子在嗅到人气后竟然暴起,速度飞快。陈阳险险闪身躲过去,将红绳子套住楼上柱子,借力攀爬上去。脚踩在栏杆上跳离落地的下一秒,一只干麂子猛然扑到他刚才站的位置。 陈阳头也不回的用红绳把它甩成灰烬,他的红绳有至阳之气能够将干麂子直接打成灰烬。落地后,陈阳拉着少女闪身进去房间中,并将门关上。 少女是孟溪的妹妹孟瑶,精神也有问题。她以为疗养院的人都很正常,每天重复寻找自己已经被制成人偶的父母,但从不打开卧室找父母。她很厌恶孟溪,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对讨厌或者不想接受的人就会选择忽视。 孟瑶回过神,看见陈阳:“我认识你,你跟孟溪说话。”她脸色变得很难看,尖叫道:“出去!!离开我的房间!!”她一边尖叫一边冲到门开,打开门。门外面的冤魂和干麂子扑进来抓住她的胳膊开始撕扯,孟瑶痛得尖叫。 陈阳上前将五雷灵符贴在冤魂和干麂子身上引燃,并将脱困的孟瑶拉到身后:“神兵雷兵急急如律令。” 门口顿时清出一片空地,但后面仍有一两只冤魂以及数十只干麂子沿着柱子或楼梯爬上来。陈阳握住门正想关上,谁料背后一阵推力将他推出去。陈阳回头看,正见孟瑶得意的笑容和来不及收回的双手。她在吧陈阳推出去的时候还试图抢走半枚玉扳指,但陈阳反应快顾着戒指,虽因此被推出门。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陈阳的脚踝被一只干麂子抓住,他两指之间夹张灵符贴在干麂子身上引燃。然后拿出红绳将拦住他的干麂子鞭打成灰烬,冤魂较干麂子而言还保留稍许神智,还知道恐惧后退。 陈阳趁机跳下楼,到生门的位置引动锁阴阵,将所有踩进阵法里的干麂子、冤魂都锁进阵法里。金黄色光线逐渐收缩,将数百只干麂子和十几只冤魂牢牢锁进巴掌大的阵法中动弹不得。 陈阳大松口气,抬头环视疗养院。此刻疗养院的妖鬼被抓干净,陷入死寂中。将红绳子绕起来缠到手腕上,踏上楼梯寻找安乐神。在三楼遇到周乞和寇宣灵,后者暴跳如雷的模样。他们脚边蹲着叶悠悠和……叶悠雅? 陈阳很少见到寇宣灵暴怒的样子,于是询问周乞:“怎么?”寇宣灵正怒目瞪着叶悠雅,后者神情呆滞。叶悠悠眼中都是愤怒和憎恨。 周乞:“我们遇到偷袭,寇宣灵差点被戳破胸口。祖师爷显灵救了他,但叶悠雅跑出来引冤魂缠身。寇宣灵救了她却被抢走祖师爷画像,那东西趁机偷袭。祖师爷又显灵救了他一次,但是画像烧成灰。所以现在寇宣灵暴跳如雷。” 陈阳惊讶又觉得意料之中:“他对祖师爷很虔诚。”话题一转问道:“她们怎么会在这?” 周乞看向叶家姐妹:“叶悠雅躲在疗养院里,跑出来偷袭寇宣灵害祖师爷画像被烧。寇宣灵暴怒把她抓住,差点就想将她扔进冤魂里被撕碎。叶悠悠跑出来告诉她可以把房间让出来,祈求我们放过叶悠雅。” “你们拒绝了?”叶家姐妹好像受了很大打击,尤其叶悠雅,万念俱灰般。“谁刺激她们了?” “当然不可能答应。”周乞叹口气:“那只孽畜趁我们不注意把一份报纸扔给叶悠雅看,看完后她就变成这样。”说完,他指了指地上的报纸。 陈阳捡起来看,在报纸的一小块版块里看到某个男人的生平。他曾经被真正的猥|亵幼童犯污蔑,解救可怜的幼女,前几天被叶悠雅残忍的杀死。 安乐神果然没有放过叶悠雅,她得知真相已经崩溃。叶悠悠抱紧姐姐,又恐惧又憎恨:“姐,它骗我们的。它本来就是骗我们的,你还不知道吗?它就喜欢玩,最懂怎么玩弄人类。姐,你别信,别信那孽畜。它就是想玩死你……” 叶悠雅掰开叶悠悠的手,侧头看着她,笑中带泪:“我知道它玩我,想玩死我。我知道,所以它没骗我。”因为清楚安乐神那只孽畜多么会利用人心,玩弄他人,所以她知道那东西没骗她。 “对不起,悠悠。连累你,很抱歉。”叶悠雅抬头看向陈阳三人,笑了一下:“安乐神,我不知道它在哪里。但是它很会玩弄人心,也很狡猾,所以它很自负。我猜它已经在你们面前出现过,但你们没有怀疑过,它就是很恶劣。那东西……”叶悠雅冷笑:“藏头露尾的孽畜,根本没有能力。玩弄人的东西根本得不到虔诚的信仰。” 叶悠雅眼中浮现亮人的光芒,神情颇为诡异:“肆意玩弄他人的性命,最终也会被玩死。”说完这句话,她猛然挣脱叶悠悠的怀抱跳下楼。 陈阳察觉不对,想拉她的时候晚了一步。三楼的高度摔不死人,但叶悠雅存心想死。头着地,摔断脖子死不瞑目。 “姐!!!” 叶悠悠也想跳楼,被陈阳和寇宣灵拦下。正巧看到孟瑶出现在楼下的身影,她抬起头来和四人对视,露出诡异的笑容后蹲下去挖开地表。 寇宣灵:“她想干嘛?” 陈阳:“我摆下锁阴阵,那里是阵眼。她想破坏阵眼。”言罢,他干脆从三楼跳下,想阻止孟瑶。寇宣灵正好满心怒气无处发泄,竟也跟着跳下楼。至于周乞,眨眼就到楼下。 孟瑶见状,快速挖开土壤看到灵符,打开后拿出里面的古铜钱币,却发现钱币下面有个熟悉的法印。于是凑上前观看,待看清后惊恐尖叫:“酆都大帝印?!”随即法印如泰山压顶,将附身孟瑶身上的孽畜打出原型。 竟是一只碧眼狐狸。狐狸顽固的附身在孟瑶身上,它扔下灵符和铜钱币惨叫着躲到一边。再抬头时脸颊变成尖嘴狐狸脸,两眼眼球吊起来,看起来格外诡异。 陈阳捏起古铜钱币串进红绳中,周乞则是将捆缚在锁阴阵中的干麂子和冤魂都收进袖口。许是因为袖口塞了太多冤魂,导致周乞不得不换回酆都阴府官袍。 孟瑶恐惧的往后退缩几步:“中央鬼帝?!”它在原地走来走去,声音忽男忽女:“你来我管辖的区域做什么?你抓厉鬼,我超度亡魂,你要打扰菩萨修行吗?” 周乞嗤笑两声:“哪个野路子出来的菩萨?恬不知耻!” 孟瑶露出怒容:“你在酆都阴府久待,未见世面!你当我不是菩萨,你见过菩萨吗?你看我面相断我品性,因我是狐狸就认定我是邪祟。那你可知狐狸最具佛性?我自有灵性起,就随佛修大乘佛法。我渡化世人,满足他们的愿望。观音菩萨大慈大悲救苦救难,我也救苦救难,难道因为我救的小,就不承认我是修行的菩萨吗?” 这东西狡诈,口才也了得,最会颠倒黑白。陈阳冷脸用红绳抽它:“废话那么多,直接打死。若有冤情,下阴府陈情去!” 说完半点机会都不给孟瑶辩解,甚至懒得反驳孟瑶。陈阳直接把孟瑶抽打得无力反抗,这东西果然实力不济,虽靠信众香火供奉提高法力,却因为心思不正玩弄他人导致人心不诚。 但因它附身在孟瑶这具肉身上,除非将它赶走,否则造成的伤害都在肉身。但若将它赶走又不知它本体在哪里,恐怕会放虎归山。陈阳绑住孟瑶,三人围住她商量应该如何处置。 寇宣灵:“带回道教协会,开坛起法会把它强行和孟瑶的肉身分开。” 孽畜用孟瑶的肉身嘻嘻说道:“分不开。开坛起法会也没用,我是菩萨,我的法力是靠人们的香火供奉,你们能摧毁庙宇吗?能阻止信众的香火供奉吗?否定神佛的存在吗?没有庙宇,没有香火供奉,根本就不会有神的存在。你们供奉尊敬的三清祖师爷、道教尊神靠信仰维持法力,你们摧毁不了信仰。” 陈阳和寇宣灵用看傻逼的眼光看它:“蠢!” 安乐神自负聪明,被否定后只当他们不肯承认。 寇宣灵轻蔑的说道:“先有神,后有庙。人们的信仰基于已有,已有神灵才有香火供奉。我们信仰供奉祖师爷,是因为希望祖师爷保佑我们平安、心想事成。我们求祖师爷,不是祖师爷求我们。如果连祖师爷都需要我们的香火供奉才能维持所谓法力,我们还用得着求祖师爷?信自己不就行了吗?只有邪祟妖鬼、旁门左道才会靠吸取信众香火提高法力,没有自己根基全靠虚无的外力,简直愚蠢、不堪一击。” 安乐神靠信众香火供奉积攒法力、玩弄他人。可是如果没有香火供奉,它的法力就会削弱。聪明反被聪明误,这只孽畜自以为躲在没有香火供奉的疗养院里就能避免被陈阳他们发现,却没想过一旦被发现,实力不济只有待宰的份。 在场没人比寇宣灵更有资格谈香火供奉的话题,他每天虔诚的三奉祖师爷。 寇宣灵不断反驳它的观点,把这只孽畜气得够呛。他将五雷灵符贴在孟瑶身上:“出来!既然自诩为菩萨,就别占着小姑娘的身体。回你本体去。” 安乐神表情阴沉:“你们敢对菩萨不敬,会有报应的。” 陈阳若有所思:“我再试试其他办法,看看能不能用道术驱赶。” 安乐神吸取香火,与道家同出一脉,竟然也没办法用道法驱赶或斩杀它。陈阳拧眉:“找出它的本体。” 安乐神得意的笑:“你们永远都找不到。” “我找到了。”众人回头看,叶悠悠怀里抱着一尊五通神像走出来,停在叶悠雅的尸体旁边。她把怀里的五通神像露出来给孟瑶看,微笑的问它:“是不是?” 安乐神没说话,直勾勾盯着叶悠悠。它的表情告知众人,那尊五通神像就是它的本体。安乐神是五通神像中的一种,被请为家神供奉,就会有妖鬼入驻神像,久之神像化为本体可通过吸取香火修炼。 叶悠悠收起笑容:“曾经我感激你救了我姐,现在我憎恨你。为什么你不放过我姐?为什么要刺激她让她崩坏自杀?”她手里拿着剪刀,高高举起,露出诡谲的笑:“你知不知道,玩弄他人,最后也会被玩死?” 血液四溅,安乐神从淡定僵硬变成疯狂,它瞪着戳穿自己心口并将心头血喷洒在五通神像的叶悠悠,猛然发出尖啸,恨不得扑上前杀死叶悠悠。 “你怎么知道?!谁告诉你!!” 陈阳压制住安乐神,红绳触及孟瑶肉身时发现安乐神差点被弹出。他回头诧异的看了眼叶悠悠,心里大概明白,心头血破坏安乐神香火供奉起来的法力。他施法将安乐神弹出孟瑶肉身,将红绳快速织成网状兜住逃跑的碧眼狐狸。 这狐狸发出尖啸试图咬陈阳的手,掉落在地时还想逃跑。周乞的锁魂链砸在碧眼狐狸头上,瞬间将它砸死。红绳网掉落在地,狐狸消失,与此同时五通神像碎裂。 “那么多人被玩死,主谋就是这尊五通雕像。”寇宣灵看了眼死在旁边的叶家姐妹,钱先生一家,还有很多人。他们看似是被五通安乐神玩死,实际上是被自己玩死。这只狐妖也是被自己玩死。“五通安乐神本来只是求财的家神,性格反复无常、睚眦必报,却也没多大的能耐。” 偏偏能害死那么多人,这才令人惊讶。 陈阳盯着碎裂的五通安乐神像,若有所思。突然喊道:“酆都大帝治下五方鬼帝周乞!” “在。”周乞疑惑:“大嫂,何事?” 陈阳定定的望着周乞,旋即温和笑道:“没事。” 周乞疑惑的看向寇宣灵,寇宣灵面露震惊。没能解开疑惑的周乞回酆都复命,陈阳和寇宣灵报警,等警察到来后才驱车离开,之后一路沉默。 陈阳:“对了,你看见孟溪了吗?” 寇宣灵:“没有。” “哦。”陈阳应了声就不说话,心事重重的样子。 远处山头,孟溪玩着手心里的小瓶子。瓶子里装了至阴至恶的僵尸血,他笑着说道:“你知道陈阳脖子上戴了什么吗?酆都大帝法印。”他觉得很有意思,笑了许久:“我越来越喜欢他了。” 孟溪身侧站着一个白衣女人,神情冷淡,怀里抱着一只黑猫。她微微侧头,看着疗养院的方向说道:“孟瑶没死。” “哦。”孟溪愉悦的说道:“让她活下来吧。” 女人说:“她会暴露你的行踪。” “没关系。谁让我喜欢陈阳,让他知道也没关系。”孟溪眼里充满愉悦和兴趣,像是遇到好玩的游戏。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三点可以更,但是中间卡了一下,后面又在修改,就变成这样了。 另外,玩弄别人的也会被玩死,所以安乐神也是被玩死的呀。 好了,大帝掉马了。 召酆都猛将咒:闻吾叩令,鬼灭神诛。天将立至,为我驱除。急急如酆都北阴大帝律令!” 都天大雷火咒:五猖邪巫鬼怪……遇丙丁之火……万鬼灭形,化为微尘。急急如律令! 54、凶梯01 陈阳走进分局, 看到毛小莉坐在沙发上刷微博,于是问她:“小莉,度朔昨天回来过吗?” 毛小莉抬头:“没有。你们抓到那只五通神了?我跟张求道不是帮助警察抓捕那些被五通神玩弄的人吗?在抓捕他们的时候发现一个大型邪|教现场, 就是在供奉一尊五通神雕像。张求道拍照片问家里人, 发现那就是安乐神雕像。还有,我们遇到很多事情,期间遇到厉鬼索命,啧啧,场面凶险——” 陈阳打断她:“张求道呢?” “继续帮忙。我们分开协助警察,我这边忙完了,他那边还差个案子。” 陈阳:“这样啊, 我有点累,先上楼休息。”说完他就上楼,半晌后又下来, 在楼梯口对毛小莉说道:“要是度朔回来, 你微信通知我一声。” “好。”毛小莉点头, 愣愣的看着陈阳的背影消失在转角,转头面对坐在旁侧的寇宣灵,竖起大拇指指着陈阳的方向小声询问:“怎么了?” 寇宣灵倒水喝完整杯压惊:“思念。” 毛小莉惊讶:“昨天不是刚见面?”这都老夫老妻还玩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他们感情本来就好。”寇宣灵抬起眼皮瞥了眼毛小莉:“你没谈过恋爱, 不懂。” 毛小莉不服气:“你懂?”她敢保证,自己生娃, 宇宙直男·寇宣灵都未必脱单。 寇宣灵哼笑两声:“我没谈过恋爱,但我懂那种心情。” 毛小莉沉默半晌,默默坐在寇宣灵身侧, 扑朔着八卦的亮闪闪眼睛看他:“有暗恋对象?” “不是你。”寇宣灵直截了当的回答。毛小莉差点想打爆他的头,宇宙钢铁直就是能用一句话结束整个话题并拉下满满的仇恨。 “多谢你高抬贵手。”毛小莉不放弃八卦:“你怎么懂那种感情?什么时候懂的?对方是谁?” 寇宣灵:“我十六岁的时候就懂了。”毛小莉比了个暂停的手势,把对面的瓜子扒拉过来,边磕边示意他说。寇宣灵继续说:“十六岁是我第一次接到出远门的单子,年纪轻经验不足,晕车晕飞机吐个半死。到地方就睡下,结果半夜起来供奉祖师爷的时候,我居然忘记带祖师爷画像!” 毛小莉停下嗑瓜子的动作,不仅没有了嗑瓜子的冲动甚至想把瓜子皮往他脸上怼。寇宣灵想起那时候的感觉还心有余悸:“祖师爷的画像都是我亲手画的,外面卖的画像都假,也不轻易能买到,基本上都卖三清祖师爷的画像。”他叹口气:“那次任务花了三天时间才完成,我像是十年没见到祖师爷。回来立刻沐浴斋戒供奉祖师爷。从此以后,祖师爷画像不离身。” 毛小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天不见才九年。” 寇宣灵:“四舍五入。” “哦。”毛小莉冷漠的倒掉瓜子皮,由于动作幅度太大,导致有片瓜子皮掉落在寇宣灵的大脚拇指上。她看了看,冷冷的哼笑两声。 寇宣灵顿时觉得自己被针对了,但他不知道自己何时得罪毛小莉。正巧马山峰出来,于是听到寇宣灵的抱怨:“女人心,海底针。” 马山峰:“那要看对象。”寇宣灵不解,马山峰也不解释,转而说道:“我刚刚在办公室里面听到陈局提及度局?怎么……掉马了?” 如果马山峰问的是前一天的寇宣灵,他一定不知道。所以今天的寇宣灵满眼震惊的对上马山峰看透一切的目光,而马山峰则是从寇宣灵的表情看到他想知道的答案。 寇宣灵:“马叔,我现在才知道分局里最深藏不露的人是你。”度朔是最深藏不露的人,但他不属于分局。 马叔摆手:“经历得多、看得多,就容易看出来。陈局生气了?” 寇宣灵:“看起来不像。嘶!陈局结阴亲?他一个活人怎么跟鬼结阴亲?还跟那位大人物结上姻亲,我觉得自己在做荒唐的梦。” 马山峰表示他可以帮助寇宣灵醒过来,但被义正言辞的拒绝。马山峰说道:“陈局的面相看上去不是长命的人。” 仅只这句话,里面就有很多值得参道的信息。寇宣灵:“不会涉及到禁术?” 马山峰打消他的怀疑:“如果随便哪个阴府里的邪祟跟陈局结上阴亲,可以怀疑是禁术。但陈局对象是酆都里的那位,有哪些禁术能施展到那位身上?你看他们相处方式,那位对陈局很爱重,要不是陈局在这里,那位连出现在这里都不会,更别提跟我们朋友一样的聊天。” 酆都大帝,道教尊神,自然有他的骄傲。虽不会不屑于凡人,但也不会往阳间凡人堆里扎。酆都大帝四年前出现在总局担任局长,只有少数几次在涉及国家运道的大单子里见到他的身影,其余时候神秘得根本不见踪影。 寇宣灵本来就很尊敬度朔,把他当成除了祖师爷之外唯二尊敬奋斗的目标。他对马山峰说:“我之前以为度局是哪个神秘门派的掌门人,有时候一年见不到人影。来到分局后发现经常见到他,才知道原来是陪伴侣。现在想想,度局也是真忙,兼顾总局和酆都,还要经常回家。有时候半夜起床都能见到他风尘仆仆赶回来,凌晨再走。这份心意,值得称赞。” 寇宣灵不吝于给予称赞,又说道:“我听说道教协会里有少数人知道度局的真实身份?” “某些人知道,听说是那位来阳间的时候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跟他们提了一句。”马山峰哈哈笑了两声:“是度局的行事风格,虽然有些不近人情但是光明磊落,也干脆利落。” 寇宣灵:“看陈局好像之前不知道度局身份。”看到马山峰惊讶的目光时,他补充道:“不过现在知道了。” 马山峰没料到度朔还瞒了陈阳这么重要的消息:“陈局情绪如何?” 寇宣灵想了想,挑选最适合的词形容:“平静。” “越平静,爆发起来越恐怖。平静的下面是滚滚岩浆、波涛江水,一旦有个缺口,爆发出来死伤大片。”马山峰心有戚戚焉的说道。 寇宣灵:“有经验?” “我藏过私房钱被你嫂子发现,她平静了几天,我战战兢兢好几天,就是为了套出我攒了十几年的私房钱。辛辛苦苦,一夜回到解放前。”马山峰叹口气,得到寇宣灵同情的目光后摆手说道:“陈局和度局的事情,别掺和。” 说完,他转身回到办公室,关紧门窗再三确定后从隐秘的地方拿出盒子数了数,私房钱没少。刚刚拿自己举例让他感觉到曾经那种私房钱被缴的恐惧感突然又如影随形的笼罩,得数一数才放心。 周乞跟度朔汇报疗养院的事情后,度朔淡然应了声表示自己知道,并让他去处理。周乞觉得自己应该适当拍拍酆都大帝的马屁,于是他赶紧把有关于大嫂的事情汇报。 度朔果然提了兴趣,虽然表情没多大变化,但有在仔细倾听。听着听着,他的表情出现了微妙的变化:“你说阳阳喊‘酆都大帝治下五方鬼帝周乞’的时候,你回应了?” 周乞点头:“是。不过我问大嫂什么事,他没说。” 看着周乞须髯如戟忠厚严肃的脸,再看他上句下句带着‘大嫂’两个字拍马屁。度朔点点头,勉强扯唇笑了笑,成功让周乞闭嘴露出惊悚的表情。 “周乞。” 周乞激灵的应了声,顺便打了个寒颤。 “你去治理嶓冢山,那边最近忙。” 周乞愣了一下,说道:“那里不是有鬼帝治理吗?”嶓冢山是西方鬼帝治理的范围,离他的抱犊山很远,而且西方嶓冢山出了名的事多业务繁忙。 “我知道,那边忙。” “好吧。那抱犊山……” “还是你处理。” 周乞略微受伤的看着大帝,最后沉默的离开,他就应该明白自己没有拍马屁的天分。 度朔在周乞离开前一直保持镇定冷静的态度,等周乞一走,他离开站起匆忙离开酆都出现在分局门口。他走进一楼,难得产生几分犹豫,见到正在画祖师爷画像的寇宣灵就问他:“阳阳今天怎么样?” 寇宣灵放下画笔,想了想说道:“平静。” 度朔预感不妙,心下更加犹豫。但是应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寇宣灵郑重的对他说道:“加油,保重。”度朔冷冷的看着他桌面上的画像,寇宣灵比出封嘴的动作表示自己不会去看他的好戏。 度朔上楼后,马山峰打开门无声询问寇宣灵,后者竖起食指指了指楼上,无声说道:“上去了。” 于是马山峰通知毛小莉注意情况,毛小莉不敢打开门光明正大的看,于是悄悄用上无人机。这东西还是某个拍禁欲道长·寇宣灵的女生用来贿赂她的,现在派上用场。但是当度朔听到头顶嗡嗡的声音,抬头瞥了眼后看向毛小莉的房间。 无人机在空中停顿半晌,安静回房。毛小莉怂了。 寇宣灵:“怂!” 毛小莉哼哼两声:“你行你上。”没人敢上,不过毛小莉不敢看,却偷偷的听。 度朔想敲门的动作停下,改为用钥匙打开门。敲敲走进去,发现陈阳背对着他在缝衣服。度朔站在他背后偷偷瞟了眼,发现陈阳缝的是他的衣服。在他的衣服上绣着东西,看轮廓是一只猪。 度朔沉默,陈阳生气的时候就偷偷在他衣服上缝各种猪,很生气的时候就光明正大当着他的面缝。别看好像是无伤大雅的发泄怒气,其实度朔要穿着绣了猪头的衣服出门办公。这样陈阳才会消气。 陈阳:“来了?” 度朔应了声:“嗯。”然后坐在他身边,静静的看着他绣猪头,顺便夸一句手艺:“好看。” 陈阳瞟了他一眼,轻飘飘的,扯唇笑了笑:“谢谢。”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很荣幸。”说完,绑了个线头。度朔赶紧把剪刀递过去,陈阳拿过剪刀剪掉线头,把衣服拿起来抖了抖查看绣好的猪头。 陈阳手艺好,绣的猪头活灵活现,只是位于胸口正中央的位置。看的时候会惊叹几句,自己穿就丢面子。可是度朔不得不称赞:“真好看。阳阳心灵手巧。” “没,手巧心拙。不然也不会知道枕边人什么身份,还打算筹钱给他攒功德升官。”陈阳把绣好的衣服放到一边,拿起另一件继续绣。 度朔粗略看了眼,共有七件衣服。说明陈阳真生气,以往没有超过五件衣服绣猪头,现在居然准备了七件!还是当着他的面光明正大的绣!大帝理亏,大帝赶紧柔声哄:“怪我没提前跟你说,总瞒着你。” “你早就暗示我了,半截玉扳指就是半块酆都大帝法印,我自己没察觉而已。”陈阳把错揽在自己身上,但正常人都知道他这是气坏了,气到不想迁怒他人,更懒得找罪魁祸首出气。 度朔握住陈阳的手,后者想挣脱可惜挣不开。度朔亲了亲陈阳的手背,低声说道:“阳阳别怪我好不好?我不是故意骗你,开始觉得没必要说身份的事情,后来不知道怎么开口。” 刚结亲的时候,度朔没把两人的婚姻关系当真,因此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动心后又不知该怎么开口,陈阳着急担忧、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样子,让大帝舍不得揭开身份。单身千年的佛系老青年还没谈恋爱就先有家室,一动心自然无法顾虑周全。等到他想顾虑周全的时候,又不知该怎么说。 陈阳对于亲近爱护的人都格外信任,所以他从没怀疑过度朔。尽管度朔偷偷把半块酆都大帝法印当成婚戒送给他,也是想看看他能不能自己发现。谁知陈阳好几年都没发现,度朔没办法,只能不停给自己艹被压迫剥削的小鬼差身份,还得为自己升职。 陈阳骂他的时候,他不能跟着开口骂自己,只能点头附和。 陈阳不正眼瞧度朔,只瞥着他:“你还瞒了我什么?” 度朔:“没了。” “确定?” 度朔点头,点完之后出现瞬间的迟疑。陈阳见状,拧着眉头:“你还瞒了我什么?现在全都说出来。” “酆都阴府都知道你跟我的关系。” “我早知道——”陈阳猛然顿住,瞪向度朔饱满不敢置信。他之前以为度朔是小鬼差,因此召唤酆都阴司时很随意,他以为是度朔在下面打好关系叫自己的同僚帮忙关照。每次送走阴司鬼差的时候,他都是以度朔伴侣的身份,请他们吃一顿再给点辛苦费。 所以那些鬼差阴司根本不是度朔帮他打好关系,单纯因为他是‘大嫂’! 度朔安慰他:“还有部分鬼差不知道情况,他们以为是你祖上有人在阴府当差。”虽然知道的偏多,而且为了抢夺陈阳的召唤名额经常大打出手。 酆都阴府鬼差阴司急着抢占陈阳召唤的名额,其中之一是陈阳出手大方,之二是他们都想见见酆都大帝的妻子,前来拜会‘大嫂’。 陈阳把绣上猪头的衣服扔到度朔怀里,然后拿起另一件衣服打算绣更大的猪头:“你先出去,不想见到你。” 度朔抓住陈阳的手,亲了又亲,期间一直盯着陈阳的眼睛:“阳阳……”还露出可怜的表情。度朔俊美淡漠,稍一装出可怜的表情竟然让人不忍心责怪他。可是陈阳跟他相处多年,虽然也很少见他示弱,但这次不比往常。 陈阳抽回手,指了指他怀里的衣服:“你先出去,不想见到你。” 度朔当场换上那件绣了猪头的衣服,站在陈阳面前让他消气。陈阳看了一眼,绷着脸瞪他。度朔理亏:“那我先去门口站着。” 他一步三回头走到门口,应陈阳要求把门关上。门一关上他表情立刻恢复冷漠,低头看了眼胸口的猪头,摸了摸针脚后在心里夸赞小妻子手艺了得。虽然猪头有损大帝威严,但是看久了,其实还挺可爱。 大帝觉得阳阳什么都好,就算是在他衣服上绣猪头都觉得猪头特别可爱。他站在门口,思考自己应该怎么让陈阳消气。 马山峰捧着茶杯路过,看了眼大帝又看了眼他胸口的猪头,淡定的说道:“我去找毛小莉,督促她完成暑假功课。” 大帝冷漠的看他。马山峰绷着正经的表情走过去,敲开毛小莉的门。毛小莉露出颗脑袋,直勾勾盯着度朔胸口的猪头,让开位置让马山峰进去,然后关门。 度朔冷冷的盯着毛小莉的门,良久才收回目光。半晌,寇宣灵拿着刚画好的祖师爷画像路过,停在度朔面前淡定的解释:“我想把画晾干,毛小莉的阳台风向好。我去借她的阳台。” 正经的打完招呼后敲开毛小莉的门,门里露出毛小莉和马山峰的头。度朔看过去,轻声的询问:“好看吗?” 三个人齐刷刷溜进房间里关门,然后围坐在一起通知张求道回来看戏。而且他们还想再看一遍度朔胸口的猪头,毛小莉称赞:“陈哥的刺绣手艺真厉害,那只猪头很可爱。” 寇宣灵:“陈阳很生气,还把度局赶到门口罚站。陈阳在度局面前一直很乖,两人的感情也很好。现在陈阳这么生气,会不会导致两人感情破裂?” 马山峰:“不会。床头打架床尾和,夫妻还是夫夫间都这样。越吵架,感情越深。” 毛小莉:“那我们继续看戏,不帮忙吗?” “马叔劝你一句,别人的感情生活别插手。” 毛小莉:“要是度局找上门,怎么办?” “友情建议。” “马副局很有经验?”度朔突如其来出现在马山峰身后,马山峰镇定的站起来和他面对面。度朔坐下:“不如给点友情建议?” 马山峰:“没问题,”他指了指度朔又比了比自己:“过来人。” 毛小莉和寇宣灵尽量减弱自己的存在感,蹲在旁边安静的听,绝不插嘴一句话。但是度朔还是注意到他们,静静的看着两人。尽管两人努力的想赖下来,可还是承受不住度朔冷漠严厉的眼神,灰溜溜的出门。 关上房门后,毛小莉猛然反应过来:“我的房间为什么我被赶出来?” 寇宣灵:“看戏要付费。”说罢,他下楼回自己房间,还得吹干祖师爷的画像。毛小莉想了想,觉得就自己一个人留下来看戏,也没胆子看,不如下楼等张求道回来,怂恿他一起。于是她也跟着下楼,在客厅等待张求道。 度朔跟马山峰关在房间里商量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度朔回房,关上房门后当天晚上陈阳就没下楼。晚饭时分,张求道赶回来看戏,结果看到紧闭的房门。饭后水果时间,几个人在庭院纳凉,毛小莉好奇的问:“马叔,你跟度局支了什么招?” “没招。哪有什么招?我说了,婚姻的事情外人别插手。过来人的忠告。”马山峰笑得很忠厚老实:“床头打架床尾和嘛,夫夫间闹点小矛盾,有点小情绪,很正常。” 寇宣灵和张求道对视一眼,再看向被毛小莉缠着询问,却笑呵呵三两句话绕开话题的马山峰,同觉得姜还是老的辣。佛系老人马山峰不能得罪。 第二天陈阳跟度朔出门,关系和好如初。 陈阳送度朔出门,给他拿早餐:“又有事忙了?” 度朔捏着陈阳的下巴亲了又亲,两人之间很亲密。应了声后说道:“上次的事情还有点尾巴要处理干净,晚上才回来。” “中午不回来吃饭?” “我尽量,有空就发信息给你。” “好吧。那我等你。” 陈阳目送度朔离开,回头见到马山峰四人直勾勾的眼神:“怎么?” 四人隐晦的扫了眼陈阳脖子殷红的印子,摇头喝粥。等陈阳回去补眠后,除了毛小莉的另外两人都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向马山峰。 毛小莉还是很疑惑:“马叔,陈哥是不是原谅度局了?” “是啊。和好了。” “那为什么度局还穿着绣猪头的衣服?” “原谅,不等于把惩罚也免除。再说,当两人和好后,惩罚就变成秀恩爱,懂吗?” 毛小莉摇头,不懂。她看向张求道和寇宣灵:“你们懂吗?”两人也摇头。 周乞的目光总是会不受控制的瞟向大帝胸口的猪头,最后忍耐不住的问出口,结果得到大帝意味深长的一眼以及哼笑。 度朔说道:“阳阳给绣的。” 周乞:“大嫂心灵手巧,与众不同。” 度朔冷笑两声。 周乞干巴巴:“大帝跟大嫂真恩爱,两情相悦,佳偶天成。” 度朔脸色稍霁。 作者有话要说:  酆都阴司地府鬼差:大帝的衣服上绣猪头?! 周乞:懂什么?大嫂亲手绣的! 酆都阴司地府鬼差:大嫂心灵手巧,与众不同。 谢谢宝贝们的营养液和地雷投喂^v^ givng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25 11:16:23 毛阿飞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25 12:55:02 毛阿飞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25 13:04:59 陆锦衾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25 15:41:46 吉祥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25 19:35:19 雪山飞狐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26 22:24:24 雪山飞狐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26 22:24:40 倚桐听竹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26 23:02:35 余笙扔了1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8-06-26 23:27:04 givng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26 23:42:43 煙煙扔了1个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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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怨气聚喉而不生不死,是为天道所不容的怪物。僵尸修行千年才能成为不畏惧日光的飞僵,浑身是邪毒, 至阴至恶, 即使可于日光行走也会因其形如死尸不得不避世而居。尤其僵尸未修炼成飞僵之时需靠饮血果腹, 更是人人喊打的存在。一般僵尸活不到成为飞僵,但若成飞僵则难以收服。 长和义庄的飞僵被斩杀的结果是损失三位上清天师,可见飞僵有多可怕。而且天道为制约平衡, 绝不会任由整座城被炼成僵尸。整座城被炼成僵尸绝对邪气、怨气冲天影响国运,天道绝不会坐视不管。 犹如张求道所说, 在整座城被炼成僵尸之前,天道会直接降下一道雷将整座城劈成渣渣。 “天道不允许的事情,就是从春秋战国活到现在的飞僵都做不到。何况区区七百年恶鬼?”张求道显然不信马山峰说的话, 他质疑道:“会不会搞错了?” “没有错。”马山峰摇头:“你们可听过至阴体质的人?” 毛小莉几人点头:“听过。”陈阳心里一动,抬头看向马山峰,等他解释。 马山峰问陈阳:“陈局知道吗?” 陈阳:“知道。至阴体质,或叫做极阴体质,八字命格奇阴无比。生于三破日冬至,极阴怨气汇聚于身,受万鬼觊觎,是早夭的命格。” 三破日是大鬼节,六十年一次的极阴日。地府鬼门大开,地狱中所有饱受折磨的恶灵厉鬼统统涌向人间,导致阳间阴气达到最盛。这一天也被称为万鬼□□日,行人不敢深夜出门□□,害怕受厉鬼恶灵侵扰。冬至日于民间有俗言:‘阴气之至,阳气始至’之说。意即冬至日是一年之中阴气最盛的一天,达到了顶峰。顶峰之后慢慢衰弱,阳间阳气开始逐渐浓郁。 因此三破日与冬至日两个至阴之日撞在一起,历史上少有。一旦撞上,行人不敢外出,家中门窗必然紧闭,房中蜡烛点燃到天明。若是有小孩在这天出生,极为糟糕的撞上奇阴八字,便是万鬼眼中最佳肉身。 万鬼想要抢占一个肉身,必然大打出手,最终产生一只鬼王。小小婴孩肉身又怎么可能承受得住鬼王森森鬼气?只能落得早夭地步。如果有人千方百计护住婴儿,长年累月要受恶灵厉鬼等邪祟侵扰,丝毫不能放松。最终害得婴孩家破人亡,而婴孩恐也活不过十五。 因而道教中有传言,阳间并无极阴体质者,因为他们通常活不长。 马山峰:“那只恶鬼名叫巫灵鹫,生在三破日,恰好和冬至日撞上。八字奇阴,体质至阴,本来是早夭命格,但生在巫族还算昌盛的时候。没人比有鬼族之称的巫族更了解恶鬼,他们把巫灵鹫保护下来甚至将他视为巫族中神的化身。因为巫灵鹫反而把要杀害他的恶灵厉鬼驯养成家仆,成为当世唯一一位懂役鬼的巫长。” “巫灵鹫?”毛小莉微讶:“我听过他,我们茅山派跟巫族其实关系很亲近。虽说天师道本源是巫术,但经过长年累月的改进,其实现在的道术跟巫术有很大区别。倒是茅山派中分黑巫术和白巫术,大部分保留巫术。所以我对巫族比较了解,我爸说过古蜀国灭亡、鬼族消失之后,巫术就开始没落。但在七百年前,巫族出了个天才,名叫巫灵鹫。传言他差点就光复鬼国,因此在巫族、尤其鬼国中被尊为圣人,开过君主这样。” 张求道:“天师道有提过巫灵鹫,只一句话:‘少有天资,其性乖张,不幸夭亡’。其余没有太多描述,像是讳莫如深。” 毛小莉:“因为他曾妄图光复鬼国,将所有人都变成他的臣民。啊,我想起来了。马叔说巫灵鹫曾经想要将整座城城民炼成僵尸血,其实的确成功了。只是全都炼成力大无穷却毫无智慧的僵尸,形如嗜血的畜生。巫灵鹫认为这是失败品,不是自己想要的鬼国子民。恰好那时他已油尽灯枯,毕竟将整座城民炼成僵尸还瞒过天道,必然用了倒行逆施的禁术。当时众派天师围聚僵尸城,虽把巫灵鹫打入地狱,但还是救不回整座城的城民。短短时日,繁华的城市沦为死城。” “那座城市在哪?”陈阳问道。 毛小莉回答:“以我们现在的眼光来看是座城市,在历史中是个小王国。名为古格王国,曾盛极一时。现在位于阿里札布让区象泉河畔的土山上,是个文化遗址。历史中记载古格王国的灭亡源于战争,但有学者研究过战争和自然灾害并不足以让古格王国从盛极一时的城都短时间内变成死城。我爸提过,古格王国的灭亡跟巫灵鹫炼制僵尸有关,我猜就是那个城市。” 陈阳点头:“巫灵鹫就是那只逃跑出来的恶鬼……他的目的难道还是要创建属于自己的鬼国?炼制僵尸的方法,我记得术书里面提过要用……僵尸血,飞僵的僵尸血!”他猛然看向寇宣灵,后者反应过来。陈阳:“长和义庄的僵尸血!” 寇宣灵:“僵尸血没人找得到,当初三位上清天师身死道消,震惊整个天师界。道教协会派人在长和义庄找了几年,都找不到僵尸血。飞僵的僵尸血至阴至恶,大家都知道僵尸血的严重性。所以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僵尸血,虽然已有传言长和义庄根本没有僵尸血。” 陈阳拧眉说道:“我们还得跟警察那边说一下情况才行。” 警察局那边很快回复,特别说明没有发现异常之人。不过现场有个女孩子,名叫孟瑶,清醒后处于疯疯癫癫的状态。他们请了天师协助,那天师说孟瑶是被妖邪魇住,待他做法驱除残留在孟瑶身上的邪气,孟瑶昏过去,今早才转醒。 醒过来的第一句话是:“孟溪不是我哥,他是恶鬼!” 孟瑶极为惊恐,反反复复只有这句话。本来神智逐渐清醒,但在一个护士来给她打针的时候,那护士突然抓住孟瑶的手腕,狞笑着将针筒扎进她的手腕里并大声喊道:“瑶瑶,你不乖!快回来,我们一家团聚!” 孟瑶再次发疯,这回不是被妖邪魇住,而是真的被吓疯了。护士被抓住,证明是被妖邪魇住,清醒过来后什么都不记得。 陈阳:“孟溪是巫灵鹫?从地狱中逃出来的恶鬼?他拿走僵尸血是想再复制出一个鬼国,还是认为他现在的能力已经能够炼制僵尸?” 孟溪的年纪在二十几岁左右,恶鬼二十年前逃出地狱,假如正好附身孟溪,大概能够解释孟家父母对他的无视。正因为察觉到自己的孩子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恶鬼抢走肉身,痛恨恶鬼又舍不得伤害孩子肉身,所以选择无视。 巫灵鹫的话真假难辨,但陈阳知道巫灵鹫估计不屑于讨好孟家人,所以关于孟家人无视他的过往是真,但要论孟家人利用巫灵鹫的付出所得投抱给孟瑶就不太可能。 陈阳:“马上通知道教协会,通缉孟溪。”话说间,大胖跳进来,嘴里叼着张照片放在他面前。陈阳拿起照片,看到照片里是个怀抱黑猫、脸色惨白的白衣女人。他寻思半晌,只觉熟悉。于是问大胖:“你认识的人?” 大胖摇了摇尾巴。陈阳说道:“我见过她吗?” 大胖叼出纸牌,纸牌上写着:‘愿屋’。陈阳恍然大悟:“你曾经引我过去,愿屋里的女主人。”毛小莉听闻竞争对手,连忙走过去:“给我看看,她可是突然消失近一个月。”看到照片,她也确认:“确实是愿屋女主人。” 陈阳问大胖:“她怎么了?你想要我帮你找她吗?” 大胖抬起自己的右后腿想把脸埋进去,但是太胖导致用尽全身力气也只是做到把腿抬高三厘米。脸和腿之间隔着层层圈圈肥肉,情况很尴尬。大胖干脆把脸埋进肚子里,埋进去的时候肉山似的肚子还跟果冻一样动弹,泛起层层波浪。 陈阳没忍住,抬手就撸:“你不会无缘无故在这时候提及她,也不会无缘无故把我引到愿屋。要是你想找她,一个月前就找了。所以她跟巫灵鹫有关系,对吗?” 大胖团成一颗巨型圆球,一动不动。但是尾巴摇起来,肯定陈阳的回答。毛小莉眼睛看直了,偷偷把手摸上去,刚触及大胖的毛就被一尾巴甩开,手背上出现红痕。她嘀咕着:“不给碰就不给碰,小气。”说罢,毛小莉又跟大胖商量:“我订了两箱猫猫酒,你让我捏捏,捏五下给一瓶。” 大胖把牌子怼她脸上:捏三下,给一瓶。 毛小莉:“你不如去抢!” 大胖‘唰’一声收回纸牌,圆滚滚的背影充满商人不容砍价的冷漠无情。毛小莉算了算猫猫酒的价格,发现还在自己零钱可承受范围内,于是妥协并幸福的撸到猫球。 寇宣灵见状也心动,但他没有猫猫酒。于是在旁边语重心长的给大胖科普职场同事相处规则:“……所以,同事就是伙伴,是兄弟。既然是猫,给兄弟撸|撸怎么了?” 大胖不为所动,对着寇宣灵翻了个白眼。陈阳推开寇宣灵:“别添乱。大胖,她是什么人?” 大胖竖起牌子:‘徐阿尼’。 陈阳:“徐阿尼?你之前的主人徐阿尼?”大胖甩尾巴,陈阳惊讶:“她还活着?” 徐阿尼是隋朝人,距今有一千多年。活下来岂不是一千多岁?大胖把纸牌拖出来,上面写道:僵尸。 陈阳还想再问清楚,但大胖不肯多说。无法,陈阳便将徐阿尼和巫灵鹫的消息都告知道教协会,而他猜测徐阿尼应该是快修炼成飞僵的毛僵,否则巫灵鹫不会大费周章从长和义庄中寻找僵尸血。 陈阳和寇宣灵去参加道教协会举行的会议,留下张求道和毛小莉。张求道回来的时候陈阳跟度朔在房里待了一天没出来,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于是拉着毛小莉问:“你们说度局跟陈阳吵架,为什么吵架?” 毛小莉摇头:“不知道。” 张求道:“……你还兴致冲冲把我叫过来看戏?” 毛小莉:“马叔跟我说他们吵架了,让我去看戏。我觉得看戏就好了,纠结陈哥跟度局吵架的原因就没意思。” “所以你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吵架?” 毛小莉点头,然后指了指马山峰:“马叔知道。” 马山峰抬眸扫了他们一眼,笑了一下端起茶杯溜回办公室:“夫夫吵架有时候是没有根由的,这些你们以后就会懂。旁人嘛,看看就好,不必深究。” 陈阳和寇宣灵去参加道教协会,作为大福分局局长坐在一群天师界大佬中,让他稍微不自在。好在遇到熟悉的火神庙庙主孟赋,之后跟其他地区道教协会负责人视频会面的时候还见到川省常道观观主易维、申市紫阳宫监院苏里和胡英楠。 他们主动跟陈阳打招呼,倒是让他免于在不熟悉的天师界中一言不发的境地。但令陈阳没料到的是,继孟赋、易维等人之后竟还有不少天师跟他打招呼,这些天师都是天师界内行走的招牌。他们早就知道帝都分局来了个有天赋的局长,是难得一见的鬼道传人。自然都抱了照顾后辈的想法,再加上鬼道没落,天师道自要帮衬几分。 所以刚见面,陈阳收到不少天师界大佬赠送的礼物,装了满满一书包。寇宣灵让他放宽心,别感到不自在,这群大佬贼有钱。而且见面送小辈礼物是他们的爱好,收着就是。 陈阳:“你有经验?” “但凡有几分天赋的小辈都有经验,见怪不怪。”寇宣灵旋即举例毛小莉和张求道:“他们也收过不少礼物,尤其毛小莉,收过不下十次礼物。每次道教协会举行例行交流会,毛道长都会带着家中小辈到各大天师面前溜一圈,搜刮走好东西后心满意足的离开。” 所以弄到后来,天师界大佬见到毛家长辈带着小辈腆着笑脸走上来,心都得疼上好一阵。 不过一会,大家都入座,五十来个位置空了三十多个。但那些位置都放了个平板,平板接通开启视频聊天。天师们见面互相打声招呼聊聊天,随着道教协会会长以及大福总局局长走进来,所有人都歇住话头保持安静。 他们齐齐看过去,扫了眼会长,还是仙风道骨白胡子飘飘的相貌,还是朴实无华的穿衣打扮。再看一眼局长度北,齐刷刷瞪着他胸口的猪头,气氛诡异。 陈青岱是全真教派颇负盛名的上清天师,因德高望重而被推举为会长。他是少数知道度朔真实身份的天师之一,和他一同进来的时候也注意到他衣服胸口上绣着猪头。 陈青岱抚着胡子道:“度局童心未泯。” 度朔淡然:“我家里那位亲手绣的。” “家里那位?”陈青岱诧异不已:“度局成家了?” “嗯。”度朔唇角带笑,目光落在前面不远处的陈阳身上:“他调皮。” 陈青岱到底是经历过大风浪,哪怕听到酆都大帝当面承认自己结亲还在他眼前秀了把恩爱,他也很淡定并且快速的接受:“恭喜。” 接下来又根据度朔胸前的猪头针脚夸赞他妻子蕙质兰心、心灵手巧,要知道现在没多少人对刺绣感兴趣,尤其是的确手艺不错。 两人的对话被其他天师听到,其中知道度朔真实身份的天师不超过五个,其余人只当他是总局局长,跟酆都那边有些关系。见他结婚还以为是新婚,纷纷恭喜祝贺。 度朔纠正:“不是新婚。已经结婚快七年。” 众人更为惊讶,完全没料到度朔竟然隐瞒这么久。转念一想,度朔为人低调,很少出现在天师界,他有家室没人知道也算正常。 火神庙庙主孟赋诧异的说道:“度局结婚对象是谁?” 陈阳半掩住脸,从度朔进来就一直没往他那看。闻言立刻摇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正常,我也不知道。”孟赋以为陈阳才进入天师界一年,不认识度朔很正常:“度局一向神秘低调,虽然四年前上任总局局长,但是出现在人前的次数两只手数得过来。” 陈阳点头,脸有些烧红:“嗯,不认识。” 寇宣灵瞥了眼陈阳,不拆穿他,沉默的听孟赋叨叨。 不过他忽然想起来,四年前刚好是陈阳大一将近大二的时候,差不多一年时间足够他适应帝都生活。之后就是度朔突然担任总局局长,难道还是为了方便照顾陈阳才跑来揽下这累人的职务? 寇宣灵看看羞恼的陈阳,再看看满面春风时不时瞥过来一眼的度朔。这也就是在天师界一群老头子面前,不然随便来个年轻八卦点的人一眼就能看穿两人奸|情。他摇摇头,感叹或许度朔还是为了陈阳才来阳间。 没料到酆都大帝也这么痴情!寇宣灵感叹不已,然后摸了摸随身携带的祖师爷画像。 孟赋瞧了眼寇宣灵又把祖师爷画像带在身上,已经见怪不怪。还有闲心调侃他:“听说在长和义庄的时候,祖师爷两次显灵救了你,结果画像被撕了。” 寇宣灵黑脸:“孟观主,别提这茬。再提我生气了。” 孟赋闻言哈哈笑了几声,调侃完寇宣灵心满意足后就闭嘴。 那边厢度朔开始就从地狱中逃出来的恶鬼一事阐述,当他提及七百年前妄图将整座城炼为僵尸的巫灵鹫后,众人脸色变得凝重,注意力终于从度局胸口的猪头转移到巫灵鹫一事。 陈阳拍了拍滚烫的脸,度朔说的事情跟他所猜测的八九不离十。所以此刻没多认真听,反而看着度朔认真的侧脸发呆。 他好像从来没见过度朔认真工作时的样子,虽然他一直在忙。现在难得见到度朔的这一面,意料之中的迷人。哪怕度朔换了张平凡的脸,威严的气势还是把陈阳迷得三魂五道。 孟赋推了推陈阳:“陈局,回魂了?” 陈阳猛然回神,发现会议已经结束。度朔正跟道教协会会长聊了几句,然后吩咐身边人去办事。而其他天师也陆续离场,他才知道自己看度朔看得入迷。于是颇为尴尬的说道:“度、度局真帅。” 孟赋担忧的看着他:“天师界都知道,但是度局已经结婚了。” 陈阳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发现寇宣灵已经趴在桌子上偷笑。他笑了笑:“我知道,我就是崇拜度局。崇拜而已。” 孟赋还想再劝,那边度朔已经跟道教协会会长聊完径直走过来对陈阳说:“聊完了?” 陈阳点头。 “饿吗?”度朔自然而然的牵起陈阳的手,朝石化的火神庙庙主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陈阳回头朝孟赋笑笑,就对度朔小声说道:“还好。度哥,你刚刚真帅!” “喜欢吗?” “特别喜欢。” 寇宣灵同情的拍拍孟赋肩膀,可怜他是在场天师最晚走,以至于这把年纪了还要受到这种冲击。寇宣灵决定好人做到底,好心推他一把:“你没看错,度局结婚快七年的对象、家里那位就是陈阳,我们局长。” 言罢,淡淡然离开。 孟观主抓了抓头发,‘啊’了一声,神智受到强大的冲击。 作者有话要说:  冬至是至阴之日,至于三破日是大鬼节,六十年一次在民间有说法。不过道教、佛教就没有这个说法了。 感谢营养液和地雷投喂,笔芯~~ demeter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28 12:27:44 xiaoyu扔了1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8-06-28 12:28:08 椰子是神经°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28 12:38:49 薄餅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28 12:48:40 懵小曦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28 12:51:32 双下巴美少女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28 13:00:18 乐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28 13:32:40 瑶瑶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28 13:37:40 陆锦衾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28 13:44:45 清蒸排骨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28 14:02:12 亿万富翁腾格尔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28 14:37:26 三蓧ww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28 16:16:53 封疆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28 16:39:41 三笙莲扔了1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8-06-28 16:46:52 菠萝塞黑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28 18:06:11 毛阿飞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28 18:09:24 菠萝塞黑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28 18:11:51 yihsin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28 18:16:12 三笙莲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28 19:00:31 三更雨扔了1个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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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山峰看出来却不说破,陈阳每次完成单子后的报告都由他来写。他就斟酌语句先让陈阳在道教协会的老油条面前留个印象,渐渐增加印象。塑造这么个天赋卓绝、善良公正的形象,等到发现陈阳有个那么令人忌惮的命格,就算想要防患未然也不舍得毁掉这么个好孩子。 老油条处理陈阳令人忌惮的命格时,多少需要犹豫,只要犹豫,事情自然有转机。但马山峰也有预料不到的事情,便是陈阳与度朔结亲的事情。 一开始,马山峰得知陈阳和度朔的关系,只是觉得陈阳多了层保障。待得知度朔身份,马山峰不但不担心天师界知道陈阳的命格,反而先一步透露给天师界的老人精们。 如马山峰所料,天师界的老人精们虽还不知陈阳和度朔的关系,但已经舍不得采用防患未然这套来对付陈阳,哪怕他有个可怕的命格。不仅舍不得还格外爱护,各自带了重礼送给陈阳。如同爱护天师界中任何一个既有天赋,又有优良品性的后辈。 孟赋笑着说道:“要是他们知道陈小阳跟度局是伴侣关系,恐怕会肉疼送出那么多贵重的法器。”想起那个场面,他就忍不住哈哈大笑。 寇宣灵不解:“为什么?”不是说天师界的老人精们送重礼是舍不得吗? “舍不得的确是舍不得,但他们送那么贵重的法器是打了小心思。拿人手短,既然受天师界众多前辈爱护重视,可能陈小阳就更加不会像巫灵鹫那样堕入魔道。”孟赋拍着椅背大笑:“那些老人精爱护小辈是爱护,可是也抠门。要是早知道陈小阳跟度局的关系,绝对是随意挑件法器送送,然后灌上无数杯鸡汤鼓励。” 寇宣灵回想自己从小跟其他天师打交道,明了孟赋话中的意思。天师界的天师们爱护小辈,第一次见面必定送礼。可是送礼时大方,送完就肉疼,像今天送给陈小阳的重礼绝对是大出血。 寇宣灵想着那些德高望重、仙风道骨的老人精天师得知真相后如何表面镇定,背后肉疼也觉得好笑。 不过老前辈们的一番心意仍旧是令人感动。 度朔将同样的真相告知陈阳,包括深藏不露老谋深算但总是为分局里的小崽子操心的马山峰,揭了他忠厚无害的表皮。 陈阳从背包里拿出法器玉如意、七星宝剑、五雷令牌、镇坛木等等,全是各大道派送给他的道家法器,俱是珍贵。 他笑了一下,眼眶微微湿润:“他们让我想起巫爷爷,明明是不相干的人却可以费尽心思寻找方法让我活下去,教我道术帮我驱赶恶灵厉鬼。在知道我凶险的命格后还是选择维护我,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幸运。” 陈阳一度厌恶过自己的命格,因为这命格带来的至阴体质,令他从小到大都活在恶灵厉鬼的骚扰和死亡的威胁中。甚至他的家人因此而亡,巫爷爷也因和前来抢夺他肉身的厉鬼打斗,耗尽心血而亡。 可他仍旧觉得自己幸运,因为他总是遇到对自己饱含善意的人。那么多人爱他,保护他,温暖的感情始终不吝于给予他。或许曾有人恐惧他的命格进而排斥,但还是有人愿意帮助他,对他释放善意。 所以陈阳知道自己永远都不会成为巫灵鹫,他不愿意让爱他、相信他的人失望难过。 “我庆幸自己能够成为一名天师,光明磊落,俯仰无愧天地。最重要的是,”陈阳眸里带笑的望着度朔:“我遇见你,跟你结亲然后爱上你。度哥,谢谢你一直陪我。” 十岁的陈阳失去父母,十四岁的陈阳失去爷爷,十六岁的陈阳失去巫爷爷,得到邻里畏惧的目光和避之不及的冷漠。可是,好像失去了所有的陈阳在十六岁遇见度朔,从此以后不必经历生死分别,不用害怕自己至阴体质连累他人。 度朔参与陈阳十六岁之后的人生,在他的生命中扮演父亲、兄长到亲密的爱人,陪伴他走了将近七年。余生包括死亡都将陪伴他,不会离去也不会有分别。 度朔看了陈阳一眼,无奈的叹口气,就近找了个可以停车的地方把车停下来。手掌裹住陈阳的后颈把他按在肩膀上:“阳阳,你明知我不能看你哭。” 陈阳破涕为笑,拍了他一下:“撒谎。你没少把我弄哭的时候。” “那得看地方。”度朔在陈阳耳边轻声言语,此时恢复原本俊美的相貌,眉目间的威严冷漠尽数化为柔和,好像高高在上的神灵变成凡人,懂得爱欲嗔痴。让人看见了,就会陷入疯狂,恨不得自己才是那个让神灵动心的人。“但凡你有一点难过,我都会心疼。” “我会变成一个昏君,不能成为公正严明的酆都大帝。原本只充塞大阴法曹法典律令的心里强硬的挤进一个陈小阳,会让我失去镇定理智,像个凡人那样慌里慌张。”度朔谈及自己慌张的狼狈样子,也觉得好笑:“阳间阴府,六道众生,只有一个陈小阳。我恰好遇见,恰好抓在手里,我也很幸运。” 陈阳抱紧度朔,笑得不见眉眼:“你以前不说这些话的。” “不说,不代表没有。”度朔轻轻拍了拍陈阳的背,见他不再难过才松了口气。陈阳一直很坚强,总是表现出乐观向上的态度,有着顽强的生命力。 度朔唯一见过陈阳难过得无法安眠的时候,是陈阳父母、爷爷和巫爷爷的忌日。直到他发现自己会因为陈阳的难过而感到不开心,因为他无法安眠而担忧,他才开始重视陈阳这个人。不再因他凶险诡异的命格和至阴体质,而只专注于陈阳本人。 度朔在明白自己的心意后,就趁着陈阳依赖他的时候,仗着两人阴亲的这层关系强硬的扭转自己在陈阳心中的地位和印象。让陈阳知道,他不是他的父亲或兄长,而是他最为亲密的丈夫。可以拥抱他,侵占他,让他得以依赖可以交付身心的丈夫。 度朔捏了捏陈阳的后颈,眼中有些微笑意。 所以他在陈阳十八岁成年的时候,掐断他拥抱世界上任何一个除他之外的爱人的机会。把两人的关系在一夜之间转变为亲密的爱侣,而陈阳没有机会思考就已经被侵占身心。 酆都大帝在剥除公正严明的形象后,也是个会因爱情而心生算计、起强占欲望的普通男人。 好在度朔出现在陈阳身边的时机太过正确,所以即使度朔从父兄的位置变为亲密爱人,他也不过是愣了愣神就接受。 如果度朔现在跟陈阳陈述他曾经并不算光明的想法和手段,陈阳大概也不会觉得有哪里不对。因为度朔是陈阳的丈夫,在陈阳看来就是理所当然的关系,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其他人能够取代度朔的位置。 所以度朔占据着陈阳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位置。这种想法并不需要被理解,也不会影响他们对法度、善恶的判断与衡量。 陈阳抬头亲了亲度朔嘴角,笑道:“我喜欢听。” “那你好好珍惜。”度朔拇指揩着陈阳眼角,抹掉一点湿润。 陈阳惊讶:“这话的意思是你偶尔才说我喜欢听的话吗?” “好听的话说太多会变廉价。”度朔亲了亲陈阳额头:“乖。” 陈阳斜眼瞥着度朔,早该知道以他的性格很少说情话,也就在他心情难过的时候安慰。心情一好,无论怎么磨都不肯说。闭紧嘴巴绝不说,讨好他的时候,他倒是照单全收,该不说的还是不说。 陈阳怒而扑上度朔,咬着他的嘴唇:“你说不说?你说点好听话,让我开心不行?” 度朔镇定的回答:“让你开心的方式那么多,不必非要这种。”他环住陈阳,干脆把陈阳咬他的动作变成深吻。吻得陈阳迷迷糊糊,不再要求他说情话为止。 ‘咣咣’。车窗玻璃被敲响,度朔松开陈阳把车窗降下一半,外面站着个男人。他看到度朔先是一愣,然后说道:“先生,可以把车往旁边挪吗?” 陈阳看了眼,发现他们的车正好挡住后面的车位,于是拉了拉度朔。度朔应了声就把车开走,到前面不远处的停车场。 下车后陈阳问:“来这里干嘛?”这里是个大广场,广场附近围绕很多大楼,形容一个商圈。繁华热闹,人来人来。 度朔牵起陈阳的手:“不是说饿了?去吃饭吧。”于是牵着陈阳走进一栋大楼,进入电梯按下十六层的按钮。电梯里还有七八个人,其中有一老一少,老的大概六十岁,少的大概十五六岁,应该是爷孙俩。 老人握着孙子的手说道:“这是专用电梯吗?” 男孩有些不耐烦的回答:“不是。爷爷,你不要每次坐电梯就问这个好不好?哪有那么多专用电梯?这里是百货大楼,没有直达某个地方的专属电梯。” 老人含糊的应了声,“不是就好。” 旁侧的人闻言颇为奇怪的瞥了眼老人,但也没说什么。老人又说道:“你没经历过不知道有多可怕,电梯这种地方,就是凶险。常年出事故,凶邪啊。” “好了好了。爷爷,地方到了,我们赶紧出去吧。”电梯里已经有不少人因为老人那番话而露出不悦神色,男孩急忙把老人拉出去,幸好此时电梯门开了。 陈阳看了眼,发现也是他们要到的楼层,于是跟着度朔出去。他们选了一家餐厅进去,竟然也在里面遇到刚才的爷孙俩,爷爷似乎还想跟孙子讲话,但后者不耐烦的起身说是去洗手间。 陈阳正巧坐老人身边一起等位置,看到对方露出失落的表情于是搭话:“老先生,您刚才说电梯凶险是怎么回事?” 老人见有人搭话便高兴的说道:“电梯经常出事故,那不就是凶邪吗?” 陈阳好笑的说道:“车也经常出事故,那也凶邪吗?” “那不一样。车是行走的死物,出车祸,凶邪的是地方。电梯是个密闭的小空间,就在一个地方上下,出了事故,冤魂亡灵就被困在电梯里。那电梯就是个凶邪的地方。” 陈阳说道:“冤魂亡灵被困电梯,也没有害人的能力。”这些应该算是意外死亡,如有强烈未了的心愿才会被困在电梯中成为地缚灵,而地缚灵是没有害人能力的。 老人不赞同的说道:“要是死得凄惨,怨气重,更加能害人。那电梯小小的,封闭起来就只有一个人。要是存心想害人,那真是百发百中,完全逃不过。”见旁边还有几个年轻人、中年人都被吸引过来,老人便更为激动的说道:“你们想想看,想害一个人让电梯出故障就好。电梯突然坠落,人是要被摔得不成人形,死得惨,怨气重。电梯不坠落,就把电梯停在半空,破坏报警铃,让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有个年轻人忍不住说道:“你说的这些都是电梯偶尔会出的事故,怎么就变成凶邪了?电梯出事故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就跟出车祸一样,到你嘴里就变成灵异事件,要是这么说,是不是世界上所有事故都是怨灵杀人?” 老人瞪眼:“你们别不信!你们知道对面那栋公寓楼吗?” 年轻人中有个女人看了眼说道:“我知道。我就住那栋公寓楼。” 老人:“你住哪层?” 年轻女人:“十一层。” 老人悚然一惊:“十、十一层?你刚搬进去的?” “是。怎么了?”白领女人也有些莫名,老人的表情让她有些害怕。 老人说道:“之前那栋精装公寓的电梯是专用电梯,就是按下楼层房间号,电梯门一开走出去就是房间。后来有个女人按错楼层,走出电梯结果发现那户人家在门前装了防盗门。而且那户人家刚巧去旅游,没能及时回来。导致那女人被困在防盗门和电梯门之间的缝隙五六天,活生生饿死。那户人家回来,刚打开电梯门,仰面一具腐烂的女尸倒进来,没把他们都吓死。” 其实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恐惧电梯,不仅是因为电梯坠落时里面的人会摔成肉饼,还因为一旦电梯关闭人就会被困在小小的密闭的箱子里。如果恰巧信号失灵,那种孤独绝望和恐惧感会将人逼疯。 而老人说的被困在防盗门和电梯门之间的小缝隙的女人,真正让人感到恐惧的是这五天里,一点点的感觉到死亡降临,死在绝望中。更令人恐惧绝望的是电梯按钮就在眼前,却因为防盗门栏杆过于紧密,手伸不进去无法按下电梯。明明生存的希望就在眼前,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年轻女人吓了一跳:“不会吧。那出了这事故之后……就拆了专用电梯吗?” 老人摇头:“没有。那得多大的工程。业主赔钱了事。但是之后还是出事,还在十一层。那户人家搬走了,毕竟怎么也不敢再住下去,自家门口死了个人,还死得那么惨。再说,那户人家其实也是凶手之一,谁让他们还要装个防盗门。他们搬走后,又搬来个白领女孩。” 年轻女人自己就是个白领,前几天才刚搬进那栋精装公寓十一层。她心里有点害怕,却还是坐下来听老人说。她问道:“那之后呢?难道遇见什么东西了?” 老人说道:“肯定是遇见了,那个白领女孩子有次晚回家,走出电梯的时候好像是看见了什么。就站在电梯门口半天,手脚僵硬。那块地方就是之前还没拆掉的防盗门和电梯门之间的缝隙,白领女孩子像是被魇住,突然电梯门打开,女孩子往后仰倒,直接就往下摔。后面没有电梯厢,她直接从十一楼摔倒停在四楼的电梯厢上面,死了。” 年轻女人害怕归害怕,好在还有理智:“您是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 老人:“看了监控。监控很清晰,当时我就在旁看。我之前就住这栋公寓,出事后才把电梯修改。” 年轻女人又问:“那之前第一个女人被困在十一层防盗门和电梯门之间,失踪五天难道没人找她吗?难道没人来查看监控录像吗?” 老人:“这、这我怎么知道?” 年轻女人笑了笑:“大爷,您还是别迷信了。您说的这些,都是意外事故。”她因为找到老人故事中的破绽而松了口气,放松心情说完这句话就跟朋友回桌点餐。 老人回头问陈阳:“小伙子,你信不信我?” 陈阳看了眼对面的精装公寓,笑道:“眼见为实。没有亲眼见过,我也不知道该不该信。” 老人虽不满意这回答,但也没有不开心。毕竟陈阳没有直接否认他的话,“唉,你们小年轻就是不信我说的话。我看刚才那个女娃娃要出事。” 陈阳并没有在刚才的那个女孩子感觉到被怨灵缠身的鬼气,所以没有立即认同老人的话,只是笑了笑。老人摆手说道:“不信就不信吧,反正没人爱听劝。” 这时候老人的孙子回来,拉着老人点餐。度朔把陈阳也拉走,开始点餐。老人离开的时候看了眼刚才的白领女人,对着对面的精装公寓无奈的叹了口气:“怎么就是不信邪呢?” 第二天,毛小莉接了一个单子,递给马山峰看:“马叔,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马山峰接过单子:“电梯怨灵?我去查查看。” 毛小莉:“好。” 两个小时后,马山峰走出来对毛小莉说道:“的确是二星级别的单子,可以接。” 张求道咬着棒冰过来说道:“电梯怨灵?有什么背景?” 毛小莉说:“这栋公寓的业主在app发的单子,好像是之前有人死在电梯里形成怨灵。阴魂不散,昨晚上有个晚归的女孩子遭到攻击,差点没命。所以业主就赶紧下单,我刚巧见到,觉得还行就接下单。” 张求道:“有没有详细说明?” 毛小莉:“没有。雇主的意思就是让我们把怨灵驱赶走,要是能超度就超度,不能的话希望能赶走,别让怨灵害人。” 张求道:“还算这业主有良心。” 陈阳下楼,听见他们聊天内容,问毛小莉:“有电梯怨灵出现的地方是哪里?” “洪湾公寓。” 张求道:“高级公寓,一套房很贵。普通人根本买不起。” 陈阳:“是这里啊。我昨天才听到有人提及这栋公寓,没想到今天就出事。小莉,这单转给我吧。觉得还挺有缘,我来处理吧。” 毛小莉点头,爽快的点头:“行。” 陈阳去看了遭遇攻击女孩子,果然是昨天遇到的白领女人。此刻她脸色惨白,躺在病床上摔断了一条腿。女孩子见到陈阳,疑惑的询问他是什么人。 陈阳表明来意:“我想知道昨晚上,你看见了什么?” 白领女人压抑着恐惧说道:“昨天晚上我跟同事聚餐,比较晚回家。回去的时候已经一点多,那时候前台就一个保安,没什么人。我走进电梯,按下按键。在四楼的时候开始听到砰的巨响,是从电梯上面传来的声音。我以为有人从上面传下来,或者、或者是什么东西从上面摔下来。可是电梯没有一点动静,本来那么大的声响,砸下来的东西肯定会让电梯发生震动,但是没有。” 当时她感到很奇怪,突然想起白天老人说的有个女人从十一层摔下来,正好砸在四楼的电梯厢厢顶。老人说女孩是晚回家,可没说是几点,难道就是一点多? 电梯还在往上升,按钮亮到十层时,白领女人听到滴滴答答的水声。她战战兢兢的抬头看,竟和电梯空调口里的一双血红色眼睛直勾勾对上。那时候她已经完全忘记去思考为什么电梯空调风口处会有一双眼睛,只愣愣的盯着,直到一滴血砸在她的鼻头上。 电梯门正好打开,停在十一层。白领女人哆嗦的爬出电梯,出去的那一刻,电梯猛然下坠发出巨响。她回头看,发现电梯门没有关上,电梯厢就停在四楼。四楼的电梯厢厢顶有一具扭曲的尸体,白领女人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能看见那具尸体血红色的眼睛,她吓得赶紧往回跑。 她在走廊跑,走廊的灯闪闪灭灭。她听见身后传来‘咚咚咚’的声音,一直跟在她身后。白领女人不敢回头,哆嗦着找出门卡刷开门,进去的时候眼角余光跟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对上。当时她吓得失去理智,那只东西快速堵住门口,不让她进去。 白领女人转身尖叫着逃跑,不敢再搭电梯,所以跑楼梯。穿着高跟鞋仍旧跑得飞快,可是身后‘咚咚咚’的声音始终如影随形的跟着。后来白领女人躲在消防门后面,那声音逐渐远去,白领女人松了口气从消防门后出来,见到空空旷旷的楼梯才放心。 她害怕那东西回来,于是赶紧上楼。就在她爬过一层楼的时候,楼道的灯猛然全熄灭,她抬头看,只见楼梯上有只东西肢体扭曲的往下爬。明明肢体扭曲,可是趴下来的速度却很快,眨眼就到眼前。 白领女人在看清那张恐怖的脸之后瞳孔扩大,放声尖叫,然后被推下楼摔断腿后晕了过去。 她笃定的说:“那只女鬼就是电梯里的怨灵!” 陈阳得到线索后去往洪湾公寓,跟公寓的业主见面。业主见到陈阳,觉得他过于年轻,明显不相信他是天师。但好歹是app接单的人,他也只能试一试。但是要求陈阳捕捉怨灵的时候,他也得在旁边跟着,防止陈阳撒谎造假。 陈阳:“我无所谓,不过你不怕怨灵?” 业主哼笑两声,轻蔑的说道:“怕什么?怨灵敢来,我先弄死它!别转移话题,今晚我跟定你。” 陈阳笑着说道:“无所谓。” 作者有话要说:  1、 其实前面阳阳跟度朔的相处已经说明了一点,阳阳非常依赖度朔。因为度朔在他的世界中独一无二,无人可以取代。 不过为避免有人误会,所以还是解释一下。度朔之前是扮演父兄的角色,但在察觉自己对阳阳的感情后就慢慢扭转阳阳对自己的印象,确定阳阳将他视为平等关系之后才吃了阳阳。 好吧,这些番外应该会讲到。 2、 电梯防盗门和电梯门之间出现女尸是真有案件,因为太胖按不到按钮,被夹在中间饿死——台湾电梯伴尸。 谢谢营养液和地雷投喂,灰常感谢~~ 亿万富翁腾格尔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29 12:26:25 薄餅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29 12:29:56 是包子呐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29 13:41:21 是包子呐扔了1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8-06-29 14:02:04 是包子呐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29 14:02:11 是包子呐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29 14:03:11 玉樓明紗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29 14:07:29 毛阿飞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29 16:21:37 六十六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29 17:50:28 六十六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29 17:50:37 梦靥梦夜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29 21:46:57 辞西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30 00:23:35 欧阳梨梨扔了1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8-06-30 06:02:09 天枢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30 10:22:39 57、凶梯04 “我们这是栋精修的公寓, 标准两房一厅、三房一厅套间。靠近两条地铁线,周围又是商圈。月租没有一万租不下来。”业主得意洋洋的吹嘘,“所以住这栋单身公寓的人大部分是高级白领, 管理层级别的人才。” 陈阳回头:“我记得高级白领工资在一到两万之间, 光是月租就一万,那不是全都花在这里了?” 业主有些尴尬:“有些人合租,这不是两房、三房吗?平摊下来一个月月租也就四五千。在帝都,这个房租算可以了。” 陈阳笑了一下,按住电梯:“遭到电梯怨灵攻击的人也是个高级白领?” “当然。” “她一个人住?” “偶尔。”陈阳疑惑的看向业主,恰巧这时电梯到面前,电梯门打开。陈阳按住电梯按钮, 让业主先进去。业主犹疑的看着陈阳,然后说道:“你先进去。” 业主怀疑陈阳半吊子水平,担心要是自己进去, 电梯门关上那不是困住他自己了吗?所以业主就让陈阳自己先进去, 陈阳只好进去并说道:“有怨灵存在的电梯不是另一架吗?这你都怕?”那架有怨灵出现的电梯已经被封起来, 暂时不让住客使用。 业主说道:“以防万一,要是它跑过来这架害我怎么办?”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业主不屑的哼笑:“这句话拿去骗骗别人还好, 骗不了我。坏人要害人难道还要挑对象?鬼都是人变成的,想要害人同样不会挑对象。” 陈阳:“你倒看得清。”他的确没料到看似平庸的业主竟然看得如此明白, 他继续说道:“可是毫无根由害人的都是心理扭曲的变态,但真正变态的人属于少数。更多伤害都有因果,妖鬼也是这样。总有因果关系, 当然的确不能排除还有少数没有根由的伤害。” 业主听完陈阳这话,倒是对他的印象好了许多。之前因为陈阳过于年轻的样子,让他起了轻视之心。如今看来,倒是年少有为。他也听说过天师界中不看资历和年龄,而是看重天赋。业主缓和态度,不再像之前随意敷衍,而是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他:“这栋公寓月租的确很高,高级白领负担起来其实也困难。所以他们通常是合租,或者是情侣一起分担。还有另一种情况,属于情侣但也不能说是。譬如遭到攻击的那个白领住客。” 陈阳:“怎么说?”电梯门打开,他让业主先行,然后自己才踏出电梯。电梯外面是十一层的走廊,每一层楼共有五间公寓。 业主:“没钱买房又租不起,开销大,就有人找了情人。那个被攻击的白领住客就是找了个情人,那情人出钱替她租房。偶尔来这里住几天。” 情人的意思就是小三。 陈阳:“这样啊。” 说话间,有个年轻妈妈从他们身边经过,从包里拿出房卡刷门。门一打开,一个小女孩从房间里扑进来大喊:“妈妈。” 年轻妈妈笑着抱起她,正要关门的时候看到业主,于是放下小女孩,同他打声招呼聊了几句。业主弯腰跟小女孩聊了几句,小女孩怯生生的躲在年轻妈妈背后,抓着她的裙角。 小女孩眨眨眼,脸上有些许疑惑。年轻妈妈握住门把笑着跟他们道别,正要将门把关上,忽听到小女孩疑惑的问:“妈妈,跟在你背后进来的人是谁?” 门‘砰’的一声轻轻关上,隔断房门内外。正要离去的陈阳和业主陡然回头,业主面露惊恐:“你听到小女孩说什么了吗?” 陈阳越过业主,上前一步敲门。门里毫无动静,于是他问业主:“有没有备份门卡或者钥匙?” 业主慌张的摇头:“都在楼下,我没带身上。”然后他用力的拍门,大喊那对年轻母女,然而得不到回应。 陈阳把业主拖到身后,从背包里拿出铁丝开门。自从丘盛敏教会他怎么开门,他就随身携带铁丝以备不时之需。那业主尚未回神之际就发现自己转了个圈,回头惊讶的看着陈阳,力气竟然这么大? ‘咔擦’一声,门锁被打开。陈阳握住门把正要打开时,年轻妈妈从里面打开门,好奇的问他们:“怎么了?” 陈阳不动声色的看着年轻妈妈,她神色淡然,眼里有恰到其份的疑惑和不悦。业主瞪大眼上下看着年轻妈妈,问她:“你没事吧?” 年轻妈妈说道:“我能有什么事?” “刚才我听到你女儿说……”业主迟疑了会儿,瞥了眼陈阳改口说道:“您先生回来了吗?我想跟他商量公寓的安全设施问题,需要他的参考意见。” “没有回来,他出差了。”年轻妈妈缓和了脸色说道:“如果需要参考意见的话,也可以问我。不过我现在有点累,等一下还要辅导女儿功课。所以能不能明天再说?” 小女孩从年轻妈妈背后怯生生的看着他们,两手绞在一起,缩着肩膀。对上陈阳温和平静的眼睛时,鼓起勇气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年轻妈妈突然回头温柔的说道:“雯雯,快回去做作业。” 小女孩低头回屋,陈阳则是看了眼昏暗的房间说道:“屋里怎么不开灯?” “没来得及。”年轻妈妈委婉的说道:“你们还有事吗?” 陈阳摇摇头:“没事。”说完退后一步,年轻妈妈朝他们笑了笑,关上门。 业主绷紧了脸皮,面对紧闭的房门说了句:“整个公寓的人都知道她未婚先孕,没有先生。”他拧眉说道:“这对母女也可怜,那年轻妈妈是被小三。母女俩相依为命,前段时间小女孩正面车祸现场,吓得有些自闭。” “哦,那只能说明功课做得不足。”陈阳摇摇头:“太着急了,应该还有充足的时间伪装自己。大概是新丧,不懂规矩。” 业主满脸疑惑:“啊?” 陈阳从背包里拿出张五雷灵符,敲完三下门后静静等待。过了一会儿,年轻妈妈过来开门,灯光下发现她脸色苍白,眼里有了点焦虑的情绪。她询问:“还有什么事?” 陈阳抬手搭在年轻妈妈的肩膀,将她带到一边走进去。边走边说道:“没你的事。”房间里开了灯,灯火通明。 年轻妈妈着急的上前想把他赶出去,业主把她拦住,仔细的看着年轻妈妈迟疑的说道:“你……你没事吧?” 年轻妈妈:“我没事。” 业主说道:“刚才开门的人,可不是你。”年轻妈妈露出震惊的表情,业主继续说道:“我刚才问那只假扮你的东西,你先生的消息,它说你先生出差去了。” 年轻妈妈抿唇无言以对,当她看到陈阳朝坐在桌子旁的女儿走去时露出慌张的表情:“你不要乱来!不准伤害我女儿!” 陈阳坐在小女孩对面,将五雷灵符藏在掌心中平静的对着小女孩说道:“就算是找替身也不该找到小孩子身上吧。” 小女孩一边哼歌一边画画,对陈阳视若无睹。陈阳并不气恼,而是看了眼她画的画,线条凌乱、色彩暗黑,让人看了很不舒服。 陈阳:“你们无冤无仇,如果你想找个无辜人当你的替身,要是能够在鬼差和天师发现你之前成功,那是你的造化。可是你既让我发现,还妄图找个小孩子当你的替身,我就不能不管。你一只老鬼,还想抢个小孩子肉身,也不怕被恶灵争抢分食干净。” 小孩子魂魄与肉身尚且未能完全融合,容易撞邪。可是抢占小孩子肉身大抵是些无赖老鬼,贪小孩子几十年的阳寿,可小孩子肉身哪里挤得下一只无赖老鬼?成年人跟小孩的区别,即使是外貌相差巨大也能分辨出来。 恐怕还没等这些无赖老鬼适应小孩肉身,就先被闻风而来的恶灵撕扯成碎片分食干净。 闻言,小女孩猛然将手中的蜡笔掷出去。蜡笔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打了个转停下来。年轻妈妈和业主都被诡谲的气氛吓得大气不敢喘,陈阳至始至终都很平静。 小女孩说道:“无冤无仇?怎么会无冤无仇?要不是她们,我怎么会死?都是这个女孩在玩皮球,结果把皮球扔出去,砸中我的头,害我转身的时候脚滑摔倒在马路面。我怎么会被一辆卡车轧过上半身死掉?她!!” 小女孩猛然指着年轻妈妈,把那年轻妈妈吓了一跳:“她身为母亲,不好好看着自己的孩子却跟旁人聊天。要是她看着自己的孩子,就不会让这女孩被其他男孩欺负。那群男孩想抢走她的皮球,她一怒之下扔掉皮球。他们一个个摘得干净,就我倒霉是不是?活该被砸中皮球,卡车轧过上半身凄惨死去!我不会放过你们!绝对不会放过你们,你们都有错,都是害死我的元凶!” 陈阳敲了敲桌:“别激动。我先问问你,皮球砸中你的时候,你在干嘛?” 小女孩脸色阴沉青黑:“你也想帮她们对不对?臭道士,枉你自称天师,难道不知道亡者头七是有仇报仇的日子吗?” “我知道。可是你得告诉我,皮球砸中你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应该是在玩手机吧。” 小女孩脸色难看,却没反驳,显然陈阳说中了。陈阳说道:“不可否认,你的死跟这小孩子有关系,但不是她的责任。她、她的母亲,欺负她的那群男孩子,轧死你的司机以及专注于玩手机没有注意路况的你,都是害死你的原因。或者,你可以称之为意外。你想把自己的意外死亡的罪名安给她们,但她们不需要为你的死付上性命的赔偿。” “你为她们说话?”小女孩固执的认定陈阳偏帮这对母女:“如果不是他们,我会发生这种意外?” 这只恶灵将自己惨死的原因全都归咎在这对母女、那群男孩以及司机,如果不是年轻妈妈今天路过他的死亡地点,正好可以跟上来。恶灵可能会先去寻找那群男孩和司机报复,但他最恨的是小女孩,他认为皮球砸中他导致他摔倒是最根本的原因。 陈阳:“你执意报仇?” “换成是你,死得这么冤枉不会想要报仇吗?”小女孩扔掉蜡笔后拿起铅笔,笔尖对着自己的眼睛作出猛戳的动作。年轻妈妈尖叫哭泣,铅笔停下来,小女孩嘻嘻大笑。年轻妈妈向他道歉,祈求他放过自己女儿,要报复的话可以找她。 “我当然会找你。你也有错,你也该死——” 陈阳拧眉:“冥顽不灵!”言罢,将藏有五雷灵符的掌心对着小女孩,一掌拍向她的天灵盖,将那只恶灵拍出来后抱住小女孩,交给年轻妈妈。然后将五雷灵符打进恶灵身体里,摘下手腕的红绳捆住恶灵塞进骰子里。 抛了两下骰子后握在手心,陈阳道:“本来想给你机会,谁知你竟然这么是非不分。但念你确实死得冤枉,半月后鬼门大开,把你送到道教法会让你皈依受戒,早日投胎。一年之中也就地官赦罪之日,道教会举行大型法会,启建天医科专门医治你们这些横死鬼。” 所谓天医科,即为上清天医,专门医治横死鬼。横死鬼因死前受到极大恐惧,三魂不聚七魄难归,不容易投胎转世。久而久之容易产生妄念,转变为恶灵厉鬼沾上杀孽。所以一些大型道教法会就会启建天医科,奏请上清天医。‘十道九医’,行药治病,济世救人,自也救鬼。 陈阳转身,瞧了瞧刚刚转醒的小女孩,见她抱着年轻妈妈的脖子睁着好奇的大眼睛,没有感到害怕。她见陈阳看她,便露出大大的笑容,脆生生的喊一句:“哥哥。” “乖。”陈阳拿出道驱邪符和安神符递给年轻妈妈:“拿个小瓶子给她戴起来,戴上一两个月就好。这恶灵还算好的,没有刻意伤害小孩子。虽说是意外,但你们也跟他的死牵扯上关系,所以鬼门大开的时候可替恶灵布施斋戒,让他早日投胎。” 年轻妈妈接过两张灵符,十分感激的连声应道。 整件事情的过程就是当时小女孩一个人在沙地里玩皮球,妈妈跟别人聊天没有注意到一群小男孩要去抢走女孩的皮球。女孩把皮球扔了出去,因为隔着绿化带砸到人行道的路人。小女孩力气不大,一般来说砸中人也不会有事,可惜那人正好埋头玩游戏,被砸了一下反应过大脚下一崴,上半身摔到马路,正好一辆卡车疾驰而过。 小女孩跑出来看就见到这恐怖的一幕,导致她本就内向的性格变得自闭。 恶灵的确死得憋屈冤枉,但造成他死亡的原因有很多个。不能单怪到某个人身上,只能说是意外。 母女俩把陈阳和业主送到门口的时候,年轻妈妈还连声道谢。小女孩离开母亲的怀抱,腼腆的抱住陈阳软软地、小声地说:“谢谢哥哥。” 陈阳笑了笑,回抱住小女孩:“不用谢。”言罢,放开小女孩。年轻妈妈这才把小女孩带回屋里,再次道谢后关上房门。 业主颇为惊讶:“这样就好了?”他绕着陈阳转了两圈:“不用开坛做法,没有桃木剑、铜钱剑更加有念咒语?这样就把附身的恶灵赶出去,还抓起来了?这骰子是什么?” 陈阳向前走,边走边说:“每个天师驱邪抓鬼的方式都不一样。骰子是法器。”他停下来:“这就是被袭击的住客的房间?” 业主:“对。”他赶紧拿出房卡刷开门,率先打开门让陈阳进去,态度变得恭敬许多。刚才陈阳露那么一手,让他知道自己是把人看低了。 陈阳进入那个白领女人的房间,他们在过来的时候已经提前征求得到她的同意。陈阳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后出来:“可以了,走吧。” “啊?噢、噢。”业主摸不着头脑,只好听话的关上房门。那边厢陈阳问道:“这栋公寓翻新过吗?” 业主回答:“没有啊。公寓两年前建成,都是全新的,不需要翻新。怎么了?” 陈阳笑了笑:“没有。不过我听说之前有个白领女人也是在十一层摔下电梯死了,是真的吗?” “真的。”业主倒也不怕陈阳知道,毕竟陈阳是天师,肯定查过一些。尤其他也不是这里的住客,于是他说道:“说来是件很邪门的事情。当时是深夜,很多人都没能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突然就死了人。后来查监控录像,发现那个死者大概是在晚上一点钟左右回来,电梯停在十一层。她低头走出来,在电梯门外面……这个距离,站着就不动。” 业主比了个距离,大概是20到30厘米之间的距离:“她也不是站着就不动,全身都能动,但就是不能后退前进或者转身一样,很诡异。然后抬手拍——就好像前面有扇门,使劲的拍铁门喊救命一样。慢慢的,她拍不动,变得很虚弱。在凌晨一点半钟的时候,电梯门突然打开,那个死者当时还活着,可是控制不住自己身体往后倒下去,直接坠到停在四层的电梯梯厢。摔得支离破碎,一条腿都折叠在背后。” 左右看了看,业主压低声音神秘叨叨的说:“我猜是中邪了,你看无缘无故半夜突然停在那里,动来动去就是不走。然后电梯突然打开门,明明电梯厢还停在四楼,门怎么就开了?谁开的?恰巧那个死者就浑身僵硬的倒下去。那些警察查看过监控器,其实也知道案件诡异。本来还可以说是电梯发生故障,可是死者之前的行为怎么解释?解释不通,绝对是在外面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被缠上就要去性命。” “我知道了。”陈阳说罢便给张求道发了条信息,让他在晚上一点钟的时候去一趟医院,并把病房号发给他。将手机放回口袋,朝业主说道:“既然是一点多钟出事,那就一点钟再进去电梯看看。” 业主:“啊?要进电梯?哪、哪辆电梯?” “出事那辆。”陈阳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你有没有听过电梯伴尸?” “有啊。”业主还在纠结自己晚上要不要也跟着进电梯,闻言心不在焉的回答:“就离这栋公寓不远的一栋老式公寓,设施就目前来看不怎么样,不过在以前可以说很超前也很高档。那栋公寓采用的是直达的公寓房间的专用电梯,后来有个女人不知怎么就按错楼层还走了出去。事有凑巧,那户屋主竟然在门前安装防盗门,就卡在电梯门之间,留下30厘米左右的缝隙。连转身都困难,又够不到电梯门按钮,活生生饿死。” “公寓闹出这么可怕的事件,很多人就开始觉得这种专用电梯是否弊端过多。再加上同辆电梯里死过这么个人,还死得那么可怕,就有不少人搬走,反正住得起那栋公寓的人都不缺钱。后来又有事故发生,莫名其妙有个女人被困死在电梯里,死状凄惨。同部电梯发生两起命案,所有人都搬走,那栋公寓是个鬼公寓的事情就闹出去,没人来租。久而久之就荒废了,不过听说要拆迁重建。” 业主陡然反应过来,莫名感到惊悚:“我说那女死者的死前行为怎么那么诡异?明明手脚可以动偏偏不能前进后退,连转身都困难,可不就是电梯伴尸的死法吗?那女死者就是招惹电梯伴尸,才会中邪的吧。” 陈阳:“大概。恶灵用生前死法害死人,称为找替身。被害死的人也会成为恶灵,不能投胎,除非找到替身或者超度它。你确定今晚跟我一起进电梯抓鬼,不怕被当成替身?” 业主很犹豫:“大师啊,您会保护我吗?” “会。” “会保证我安全吗?” 陈阳温和的笑:“可以。不过得加价。” 业主:“这还加啊,驱魔除邪不是大师您的本职吗?” 陈阳点头:“是本职没错。但是有人想看好戏,还得保证他安全,很费我的精力。所以需要加价,毕竟我们是正当职业,小本生意。” 一桩二星单子就有几百万还叫小本生意?业主表示他也想做这些小本生意。“行吧,加价就加价,毕竟机会难得。” 可以近距离观察恶灵厉鬼,说出去也是个大谈资,够他吹两年。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电梯伴尸不懂可以搜一搜,看看。 58、凶梯05 大约半夜一点钟的时候, 陈阳和业主一起朝电梯走去。电梯外面围了起来,放上警示牌,禁止使用电梯。陈阳拉开警示带走进去, 业主犹豫了一会也跟着进电梯。 陈阳按下‘11’的按键, 电梯微微动了一下就开始往上升。看着数字缓缓往上亮,不知为何,业主莫名感到紧张,他靠近陈阳:“大、大师,那只藏在电梯里的怨灵今晚真的会出现吗?” “大概会。” 业主:“啊?不确定的吗?” “它可能出现,也可能改变主意不出来了。”陈阳随口说道。 此时‘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停在四楼, 对着空荡荡的走廊。业主吞着口水询问:“你没按四楼吧?” “没有。”陈阳冷静的盯着走廊,走廊外面空无一人,灯光显得惨白无比。有种死寂般的安静在静悄悄的蔓延, 让人莫名的心慌无比。 业主的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般, 想尖叫又叫不出声来, 跟被掐住脖子的鸭子般:“那是谁按的四楼?那、那只怨灵来了对吗?它按的,它之前就是死在四楼——” 陈阳恐吓他:“在怨灵面前提及死因,不怕激怒它找你当替身?”业主果然被吓到, 紧闭嘴巴不敢再说话。见他闭嘴,陈阳便按住电梯关门键, 电梯门缓缓关上。 突然,走廊里传来有节奏的、很大声的‘蹬、蹬、蹬……’,陈阳猛然伸手拦住电梯门。触及物体, 电梯门再次打开,当陈阳跨出去的时候,吓得腿软的业主拉住陈阳战战兢兢的说道:“陈、陈大师,我、我走不动道。” 陈阳把一道五雷灵符塞给他,匆忙说道:“见到怨灵厉鬼就把灵符贴在对方身上,再大声喊救命,边喊边跑。”嘱托完,他就赶紧跑出电梯,朝着‘蹬蹬蹬’的声源跑去。 这边厢的业主扶着软软的腿想要走出电梯,抬头时却发现电梯门关上去。而电梯按键疯狂的跳动,一会儿跳到一楼,一会儿跳到顶层,一会儿又是在‘11’和‘4’两个按键中来回跳跃。 业主吓得胆子都快破了,拍着电梯门大喊:“救命啊!大师,快救我!我tm中邪了!!”电梯震颤了一下,突然快速的上升,业主站不稳摔倒在地上。 电梯升到十一层的时候,突然停下。业主想到之前看到的视频,那个中邪被当成替身的白领女死者,于是赶紧按关门键。再按楼层,任何一个楼层都好。电梯门关上之后,缓缓下降,业主松了口气滑倒在电梯角落。 等他喘过气回过神来,发现电梯停顿下来。他抬头看了眼按键,四楼。大松口气,陈阳就在四楼,出去找到他就安全了。可惜还没等他开门,头顶猛然发出‘砰’的巨响,砸得整个电梯梯厢都在晃荡,并且向下坠了一会。 业主艰难的吞咽口水,哭丧着脸:“不、不是这么邪吧。”电梯梯厢的灯闪烁两下后,熄灭了。黑暗中,业主听到滴滴答答的水声,他熟悉这水声。有时候电梯里的空调坏了,就会有水滴滴下来,可是他也知道电梯的空调是好的,没坏。 所以还有另一种可能。有滴水滴落在业主鼻尖,鼻头上蹭了一点,带着浓烈的血腥味。粘稠、恶臭,往下滴落。滴答、滴答的声音还在持续,而且逐渐靠近他。 业主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偷偷往上面照——一片漆黑,什么都照不出来。犹豫一瞬,他打开照明灯朝上面照,鼓足勇气猛地抬头,电梯厢顶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没有看到恐怖狰狞的怨灵,让业主松了口气。可是滴答的水声还在继续,听不太清到底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 手机照明灯在业主手里绕着电梯一圈,仍旧是什么都没看到。业主查看头顶的时候没有注意到电梯内部的厢壁模糊的映出一个影子,那影子倒挂在业主背后,血红色的眼睛和扭曲的肢体,浓稠恶臭的血从她身上滴下来。当业主绕圈的时候,那只东西也跟着他绕圈并逐渐靠近他。 业主突然感到脖子后面有滴粘稠的水滴打在皮肤上,缓缓下滑。他的表情逐渐僵硬,脸部肌肉无法控制的颤抖,机械性的转头对上一个脑浆和腥血满面的头颅。眼睛缓缓往上移动,女尸扭曲的肢体倒挂在电梯厢厢顶,一只脚穿着高跟鞋,另一只脚以诡异的角度折叠在背后。 业主不知道哪里爆发出来的勇气把怨灵推开,尖叫一声背靠电梯门,腿软的边按开门键边拍着电梯门大喊救命。结果手掌拍在电梯门上的时候感觉到掌心有东西爆开,摊开来看发现是怨灵的眼球,已经被拍扁了。 那只怨灵落在地上,发出‘砰’的声音。它一条腿折叠在背后,另一条腿穿着高跟鞋,没跳一步就发出深重的‘蹬’的声音。怨灵拉出自己的肠子在业主脖子上绕了一圈又一圈,然后按下‘11’这个按键。此时,电梯门开了,还是在‘4’楼。 但怨灵按下关门键,眼见电梯门快要关上,业主慌忙机械性的从口袋里掏出陈阳给的五雷灵符往怨灵脑门上拍。那怨灵触及至阳的五雷灵符陡然发出惨叫,快速退开。业主赶紧扒拉开脖子上的肠子,扒开电梯门快速的跑出去。 出去后发现走廊空荡荡,灯光惨白,耳边萦绕着‘咚咚咚’的声音。业主欲哭无泪:“不是这么邪吧?我都出电梯了,陈大师?陈大师!” ‘咚咚咚’的声音越来越近,业主无奈只好转而走楼梯,推开沉重的安全门往楼上爬。爬到六楼的时候听到‘咚、咚、咚’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急促也越来越清晰。 业主恐惧不已,发现那声音就是从楼梯上传来的。那只电梯里的怨灵居然沿着楼梯追了上来?! 他推开安全门,走进六楼。六楼的公寓全都被打通做成了健身房和娱乐场所,此时里面的灯光全灭,黑漆漆只能隐约看到玻璃后面的器材。幸好业主之前没能抵抗住美女的诱惑,办了张健身房年卡,而且刚好今天戴在身上。 业主用年卡刷开健身房的门,躲了进去。他想到电梯里的那只怨灵爱倒挂,还爱跟在别人背后,于是他找到个柜子躲了进去。那柜子很窄,几乎是只能躺着不能坐。他躺在里面,关上柜门,恰好柜子门上有行格子,可以看到外面一米内的情景。 健身房里面静悄悄的,突然玻璃大门发出砰的巨响,在寂静的环境中格外响亮。那声巨响砸在业主紧张的心脏上,跳动得更快更不安。 ‘咚!’ 电梯里的怨灵进来了,没跳动一步就发出咚咚的声音。由远及近,停在业主躲藏的柜子旁边久久不动。业主紧张得连呼吸都屏起,心肺憋得疼了才听到渐渐远离的‘咚咚’声。他刚松了口气,猛地耳边响起‘咚’的一声,眼睛对上一颗女人头颅。 女人头颅摔得脑浆蹦出,鲜血和脑浆流了满面。眼球一颗暴凸,另一颗挂在脸上。一张脸早就摔得看不出人形,极为恐怖。怨灵靠得很近,如果不是柜子格外挡着,几乎是脸贴着脸。 根本就是暴击,业主突然想起之前的‘咚咚’声停在旁边良久都没有动。根据他躲着的柜子的设计角度,他是看不到旁边的情形,但旁边的躲着个人却可以观察到他的一举一动。 一想到当他自以为躲藏隐蔽,然而怨灵就在旁边静静的盯着他,业主就恐惧至极。他眼球一翻,直接昏死过去。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业主发现陈阳就站在他身边,好像在对一颗骰子说话。业主虚弱的扒着陈阳裤脚:“大师,求灵符。” 陈阳低头拍了拍他的肩膀,递给他一杯水说道:“她们不会伤害你的,不用担心。最多就吓吓你。” 业主接过水杯喝光后喘着气说道:“没、没害我?吓都被吓死了!” “我看你胆挺大,还以为你不怕。”陈阳笑道。 业主见陈阳在,安心不少后也就没那么害怕,慢慢恢复力气和智商疑惑的询问:“你刚才说‘她们’?” “对啊。”陈阳点头,盯着业主看了会儿:“你没发现追着你跑的两只怨灵都长得不一样吗?” 业主一张脸都变绿了,追着他跑的怨灵那么恐怖,躲都来不及哪还有空去分辨怨灵的长相?他问道:“不是都一样吗?满脸腥臭的血和脑浆,都是从高处摔下来死掉。没有不一样吧。”反正他是察觉不出哪里不一样。 陈阳抛着手里的骰子,说道:“有两只怨灵。一只是电梯怨灵,一只是从高楼上被推下去摔死的怨灵。后者就是刚才追着你到六楼的怨灵,一直发出‘咚咚咚’的声音,因为她摔死的时候头着地,所以走路也是头在地上跳,所以会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闻言,业主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还想自己躲在柜子下正好可以看到进来的东西的脚,没料到直接跟对方的头接触。他问道:“到底怎么回事?那个被袭击的白领女人没说有两只怨灵。” “她当然不敢说。”陈阳停下抛骰子的动作,说道:“电梯怨灵不害人,之前出现电梯伴尸的公寓楼不是要拆迁重修吗?她去负责拆迁察看,结果中邪被那只电梯伴尸当成替身。被当成替身横死的鬼每晚都会重复临死前的一幕,正巧临近中元节、地官赦罪的日子,阴气浓重。地官赦罪之日,凡是有命案发生的地方都会遇见灵异事件,像是刚才在十一楼跟着那对母女车祸身亡的怨灵。若是平常,他根本没办法跟随在年轻妈妈的身后进入公寓。” “那只电梯怨灵其实是地缚灵,会不受控制的重复死前一幕,吓是会吓到人,但是不找替身也不害人。等会得把她送去超度,至于摔下楼死掉的那只怨灵则是追随白领女人而来。她是得到酆都请示,在头七之夜回来报复。因是白领女人伙同她那位情夫害死了摔楼死的怨灵,那只怨灵是白领女人情夫的妻子。”陈阳顿了顿,反问业主:“你真的没听出区别吗?电梯怨灵穿着高跟鞋,一只脚掰到背后,跳动的时候发出的声音是‘蹬蹬蹬’,头着地那位发出的声音是‘咚咚咚’。” 业主摇头:“……没有。” “好吧。地缚灵不能离开自己生前死亡的地方,所以其实只要你跑出电梯就安全了。不过摔下楼的那只怨灵在找那对男女报仇,但是他们不在医院,所以它会寻找人气。恰好你在楼梯上跑来跑去,它就找上你。一看到你不是害死它的仇人,就没有害死你。” “哦。”业主明白过来,突然想起在电梯被那只电梯怨灵用肠子缠住脖子的事情,于是描述给陈阳听并说道:“你不是说它不会害我吗?” “这样啊。”陈阳食指敲着骰子:“看来不能久留。它是暂时害不了你,不是不害你。怨灵死前还能保留理智,时间越长理智就会消失,失去人性只剩下鬼性。尤其是地缚灵,天长日久被束缚在原地重复临死前一幕,就算是人都会发疯。再多久留些时日,那只电梯怨灵就会害人,变成厉鬼寻找替身。” 看了眼脸色不好看的业主,陈阳温和的解释:“我不是故意把你留在电梯里,只是当时综合我所得到的信息,怀疑可能有两只不同的怨灵。所以当时听到声音跑出去,将你留在电梯里主要是想到电梯里的那只东西还没发展到害人的地步。而且你手里还有我留给你的五雷灵符,关键时刻贴在怨灵身上,打开电梯门跑出去,那只电梯怨灵不能离开自然伤害不到你。最重要的是,我以为你胆子很大。” 业主脸色缓和不少,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苦笑:“我也以为自己胆子大,现在算知道什么叫好奇心害死猫。我就是好奇那些怨灵恶鬼,还想吹嘘两句,谁知道差点被害死。” 陈阳说道:“我现在要放走楼梯里出现的那只怨灵,然后去抓走电梯里的怨灵。你还要跟着吗?” 业主询问:“哪里最安全?” 陈阳:“进房吧,不过得是有人住的房间。房门外是有门神守护,普通鬼怪没有得到邀请不敢进门。硬闯也闯不进去,除非你自己打开门。如果是久无人住的地方就不会有门神,所以有些孤魂野鬼就会跑进去住。” 业主:“我、我有栋房,在七楼。” “那正好,再上一层楼就好。”陈阳起身就要出去。 业主连忙拦住他并说道:“大师啊,不如送我一程?我到现在还腿软,觉得心有余悸,太可怕了。” 陈阳:“我还要给寻仇的怨灵指路,你还能接受再看一遍那些东西吗?” 业主咬咬牙:“能!”等到陈阳想放出骰子里的那只东西时,他又抬手说道:“等等,我先背过身闭上眼睛塞住耳朵先。”表现得很怂,估计是真被吓坏了。 陈阳将骰子里的怨灵放出来,那只怨灵仍旧是极为恐怖的模样。这类含冤而死的怨灵,满心仇恨便尽是死后恐怖的模样。但一旦大仇得报,沉冤昭雪,就会恢复生前模样。 陈阳画了引路符,但在交给怨灵之前他再问了一遍:“你当真要自己报仇雪恨?我可以帮你收集证据,将那对害死你的男女送入监狱。” “负心薄幸,谋我性命,此仇不报,难消怨恨。” 怨灵的声音像刮过树叶的风,凄厉恐怖,令人头皮发麻。它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怨恨深重,阴气乱窜使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度。 “你既然决定好,我也不再劝你。”陈阳将引路符用在怨灵身上,掐了法诀道:“去!” 怨灵朝陈阳感谢的鞠躬,瞬间消失朝着害死她的仇人方向而去。陈阳叹口气,给张求道发了条信息,让他不必理睬医院里发生的事情。因为‘有仇报仇,有怨报怨’,阴曹地府既然已经判定允许那只怨灵从枉死城出来,头七还魂到阳间报复,他们也就不必管。 业主问陈阳:“当真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是不是所有害人杀人的,都会厉鬼缠身,遭到报复?” 陈阳说道:“哪有那么轻易?要是都这样,哪还需要阳间打击罪恶,关押犯人?横死或被杀的亡魂先到地府报道,随后进入枉死城。如果它们想要报仇就得奏请酆都,由酆都审判它们的冤情再予以头七还魂报仇。但是冤魂沾上人命就会变成厉鬼,变成厉鬼就要下地狱。阴间阳界毕竟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各自有各自严格的法律。如果要报仇,就得奏请酆都还要付出下地狱的代价。但是如果它不报仇,只需要等待,大阴法曹自也会惩罚害死它的人。”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听起来是快意恩仇,实际上哪来那么多快意恩仇?全都得按照律法来行事,阴阳两界互不干扰。如有冤情,大阴法曹绝不会错判更不会错漏。想要看害死自己的仇人倒霉只需要等待时间,等待天道剥夺刑罪累累之人的寿数,最后押落酆都审判下地狱。 不过有些冤魂等不起,宁愿下地狱受罚也要回阳间报复。这也是它们的选择,旁人无力劝解。 陈阳陪业主到七楼,把他送进房后再回到电梯里。他站在电梯中央,低着头认真的折叠五雷灵符。前面的按键毫无规则的亮起,电梯忽上忽下,灯光忽闪忽灭。陈阳视若无睹,滴滴答答的水声落下,散发着腥臭的血水滴在面前。 陈阳后退一步,没让血水滴到脚面上。仍旧折叠着五雷灵符,耳边听到‘呼哧’、‘呼哧’的声音,阴冷挟裹着恶臭的气息出现在背后。陈阳略抬眸,看着电梯梯厢反射出身后的情景。 他的身后倒挂着一只怨灵,攀爬在电梯梯厢厢顶上。直勾勾的盯着陈阳,肚子里的肠子拖在地上,脑浆和血水留了满地。它静悄悄的靠近陈阳,抓起肚子里的肠子企图圈住他的脖子把他勒死。 陈阳垂头不语,好像没注意到头顶上那只怨灵的肠子套成的结。那结猛地落下、收紧,想套住陈阳脖子。陈阳两指夹着古铜钱币贴在肠子上面发出‘滋滋’烫伤的声音,怨灵凄厉的惨叫一声就想要逃跑。 陈阳一把抓住怨灵的肠子把它拖到眼前,将五雷灵符扔进它的肚子里:“神兵雷兵急急如律令,敕!” 怨灵惨叫挣扎,但在五雷灵符的侵蚀之下不断收缩成一团青色光影,最后被陈阳收进骰子里。电梯门打开,陈阳扫了眼楼层,正好是在‘11’层,他走出去,在走廊尽头看对面的一栋正在准备拆迁重建的公寓。 当时他环视了一圈‘11’层,正好看到对面正在准备拆迁重建的公寓,大概就猜到之前那个老人认错楼层。而且马山峰给他的调查报告里没有关于这栋楼发生过‘电梯伴尸’的案件,那就只能说明‘电梯伴尸’案件本来就不是发生在这栋公寓。 他看过这栋公寓,不像重建的样子。想要重建,照目前格局而言并不容易。至于怀疑可能有两只怨灵则是因为听到被怨灵攻击的白领女人的描述,她说自己在电梯里遇到怨灵,在楼梯里也遇到了怨灵。可是电梯里是只地缚灵,不可能离开电梯去害人,除非通过某种途径或是附身在其他人身上。 所以楼梯里攻击白领女人的怨灵是奏请酆都后回阳间报仇,那怨灵只有头七这一天可以报仇。从昨夜凌晨到今天凌晨,只剩下半个小时。如果半个小时内还未能报仇,就必须回地府下地狱,恐怕这种结果会激怒怨灵,让它变成凶灵厉鬼在公寓内大开杀戒。 届时就是有门神恐怕也挡不住厉鬼,更何况公寓住户没有一人供奉门神。守门的门神自然不会多厉害。 陈阳收走电梯怨灵后跟业主说了一声,收到转账提示后就离开公寓回到分局,在分局里恰好遇到回来的张求道。张求道打着哈欠对他说:“医院里死了两个人,听说是突然发疯跳楼互相推搡跳楼自杀。从十五层跳下来,摔得血肉都黏在地缝里。” 陈阳:“怨灵寻仇。” 张求道还不清楚事情经过,于是询问。陈阳说道:“那个被怨灵攻击的白领女人企图谋害情人的妻子,那个情人也烦了和他一手打拼江山的糟糠妻,又不想分割财产。所以伙同白领女人谋害妻子,将她从十五层高的楼顶推下楼,活活摔死。” 所以妻子变成怨灵回来报复,宁愿下地狱也要拖着这对狗男女一起下地狱。 陈阳将骰子扔给张求道:“里面关押着一只电梯怨灵和一只横死鬼,地官赦罪时你把它们都送去道教法会,送它们超度。我这边可能到时候没时间去,就麻烦你了。” 张求道爽快的答应:“没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两个白领女人,一个死了成为电梯怨灵,一个被电梯怨灵攻击摔断腿在医院里。 白领女人说是被电梯怨灵攻击,但其实把她推下楼的是另一只怨灵(称为楼梯怨灵) 电梯怨灵是地缚灵,不能离开电梯,所以阳阳推测有两只怨灵。 白领女人当人家情人,被养在这栋公寓里,后来跟情人密谋害原配。原配死后头七还魂回来报仇。 所以电梯里是之前死去的白领,称为电梯怨灵。 楼道出现的另一只怨灵是白领女人情人的妻子,回来报仇。 前面几章有很多提示的,比如电梯和楼道出现怨灵,然后还有声音,一个是‘咚’,头在地上跳,一个是‘蹬’,一只脚穿高跟鞋跳动这样。 (因为昨晚一整晚失眠没睡,导致现在头昏脑胀的缘故,所以有些小细节可能没注意到。所以等等我会修改这几章里面的小细节。) 谢谢地雷和营养液投喂~~~ 云来云去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30 12:21:05 一条好汉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30 12:36:24 是包子呐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30 12:46:31 薄餅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6-30 13:0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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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那群不成器的鬼差阴司跑去枉死城和地府找几百年还未投胎的老绣女刺绣,样子能看、样式也多起来。大帝偷偷观察对比,最终认定还是小妻子绣技最好。 至于陈阳那时候心疼他,当着他的面抱怨两句酆都大帝太压榨员工。身为本尊·酆都大帝·度朔不能跟着一起骂,又不能解释就只好面不改色当他忠心耿耿的小鬼差。 陈阳整个人都缩起来,度朔长手长脚,身形比他高一个头,肩膀也比他宽阔许多。毕竟一个是成年男人,一个刚刚脱下乳臭未干的稚气的青年,身形相比起来还是略显单薄。当陈阳蜷缩起手脚进度朔怀抱里,就像个被抱起来的大孩子。 姿势亲密又有安全感,陈阳最喜欢蜷缩起手脚被度朔抱起来,放进他怀里。陈阳背靠着度朔的胸膛,后者的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 陈阳问道:“现在还是很忙吗?” 度朔抽出他手里的卷宗扔到一边说道:“已经安排好阴司替补失职的鬼差,五方鬼帝、六案功曹、十殿阎罗各司其职,巫灵鹫闹出来的慌乱已经平息,地府、酆都和枉死城几处恢复正常运转。周乞去嶓冢山携住西方鬼帝治理嶓冢山,那边本有些忙乱,如今也恢复平静。” 一切井然有序,恢复正常。巫灵鹫逃离地狱时还埋了点祸根在地府中,隐藏二十年一朝爆发,导致地府、酆都陷入混乱,让巫灵鹫在阳间为自己光复鬼国的大计有了缓存之机。正因如此,度朔才会震怒之下连坐地府阴司鬼差,剔除部分不思其职者重新替换阴府鬼差,等他好一阵忙碌完之后,正好是巫灵鹫在阳间施行大计的时候。 度朔倒是不担心巫灵鹫逃出地狱的事情,只是通知道教协会注意逮捕巫灵鹫。至于他自己则是第一时间处理地府阴司玩忽职守之罪,将阴府秩序恢复正常。他说道:“巫灵鹫逃出地狱二十年,必然有隐藏行踪的办法。主动寻找他,可能找不到还反被他察觉踪迹玩弄一番。所以不如等他耐不住主动出击,自然会露出马脚。” 巫灵鹫喜爱玩弄人心,擅长揣摩他人。即使主动出击也会很快被看透计划,反而被牵着鼻子走。所以干脆以静制动,反正度朔有时间陪巫灵鹫玩。巫灵鹫却不一定有时间耗,他在阳间耗了二十年,恐怕也耗不下去。只要他有所动静,遍布五湖四海的孤魂野鬼、阴司鬼差,包括阳间天师、警察等等都能发现他。 随便哪一个发现他,整个天师界包括阴府都会知道,巫灵鹫再厉害也厉害不过整个天师界和阴府。何况对方给度朔带来麻烦,惹恼了他,哪还能全身而退? 度朔微微眯眼,眼中有危险恐怖的情绪:“最不应该的是巫灵鹫胆敢打你的主意。”他捏着陈阳的后脖颈,在洁白的皮肤上印下轻吻:“胆大包天!” 陈阳抓住度朔横在腰间的手,说道:“他跟我体质相似,难道是想打我肉身的主意?如果他跟我抢肉身,我可能还真打不过。” 陈阳几乎是肯定巫灵鹫的阴谋,他们两人都是至阴体质,而且共同修习鬼道术法。巫灵鹫比陈阳年长七百多岁,既比他多七百年的修为又是一只曾在地狱里待了数百年的恶鬼。如果对方真想抢夺陈阳肉身还阳,那么陈阳肯定没有还手之力。 度朔捏着陈阳后脖颈的动作一顿,伸出食指勾住陈阳脖子上的红绳,将他脖子上戴着的半块玉扳指勾了出来放到陈阳眼前。他说道:“这是半块酆都大帝印,见印如见我。如果结合酆都大帝心印,就能完全施展出它全部的威力,届时百鬼莫侵、万邪伏诛。即使是巫灵鹫,也奈何不了你。” 陈阳知道酆都大帝印的厉害,道教法印数不胜数,其中说得上名号又排在前面的除了天师祖师爷的法印就是酆都大帝法印。酆都北阴大帝乃道教尊神,统领万鬼,决断赦免、审判刑罪或是受炼升天,万鬼不敢不从。凝结酆都北阴大帝法力的法印,见印如见大帝,自是万鬼伏诛,诛邪莫侵。 陈阳捏住半块酆都大帝印,侧头往后看,对上度朔的眼睛:“你把这个给我,平时用到法印不就很麻烦?”处理奏请酆都事件时都需要盖上酆都大帝印,缺了一半的酆都大帝印等于少了一半法力。失去一半法力还能震慑住整个阴府的十万冤魂厉鬼吗? 度朔:“我还有心印。” 陈阳轻声问:“会不会很不方便?” “不会。”度朔将半块酆都大帝印从陈阳手里抽回来重新,妥帖的放进陈阳衣服里说道:“用心印和用法印,对我来说没有太大的区别。” 陈阳弯唇,眉眼都笑起来,握住度朔戴着半块玉扳指的手吻了吻那玉扳指:“虽然巫爷爷教了我鬼道术法,后来你又督促我学习巫术,可是论起真正让凶灵恶鬼不再觊觎肉身是因为这半块玉扳指吧。” 定亲头一年,度朔还未将玉扳指给他。那时他便靠巫爷爷留给他的古铜钱币上的阳气压制自己身上的阴气,随着年岁渐长,古铜钱币也压制不住他身上的阴气。偶然一日,陈阳本还在为此烦恼,度朔便将串了红绳的半块玉扳指戴在他脖子上。 半块酆都大帝印如同无形的罩子,笼罩住他全身的阴气但也带来了某些觊觎酆都大帝印的恶灵厉鬼。直到后来他的巫术越来越强,慢慢可以掩藏酆都大帝印的威压,令鬼怪察觉不到无法再觊觎。只是那时陈阳并不知道半块玉扳指竟是酆都大帝印,只以为是自己体质的问题。 度朔:“戴着它,即使你遭遇危险,我也能立刻知道。” 陈阳侧头,昂起脖子朝后面捕捉度朔的唇,甫一触及便撕不开一般狠狠交缠。他想觉得被攫取得呼吸困难想退开之际,度朔捏着他的后脖子像捏住了他的命脉,不仅无法逃离反而自动献上去。 “唔嗯……”陈阳不自觉溢出些许呻|吟,又很快唇舌和声音都被度朔吞进去。度朔在房事上总是占据压倒性的地位,极具强占欲和控制欲。若不是习惯性依赖信任他的陈阳,恐怕旁人吃不消。 良久,度朔退开,大拇指按压着退离出来时陈阳来不及收回的舌头。舌头被吸吮得呈殷红色,唇角银丝滑落,脸颊酡红,眉眼情|潮泛滥,整个人像是浸泡在情|色的大水池中,湿哒哒的。 陈阳眉头皱起,缩回舌头。他的舌头被按压着很不舒服,小声抱怨道:“不要老是弄我的舌头,喉咙不舒服。”舌头伸出来被按压的话,会让他产生想呕吐的感觉。 度朔轻笑:“不要手弄,舌头弄就可以对吧?” 陈阳白他一眼:“越老越不正经。” 度朔摸摸自己的脸皮,没有皱纹。内心叹口气,自从陈阳知道他是酆都大帝后越来越爱说他老不正经。作为一个万年佛系老青年,度朔本来不介意的,但大抵所有男人在面对比自己小很多的另一半时,多少会有点在意年龄这种事情。 度朔反身把陈阳压在沙发底下说道:“十八新娘八十郎,一树梨花压海棠。” 陈阳浑身都打了个激灵,踢了把度朔小腿,什么情|欲都消失不见。度朔见状,笑起来:“我说错了吗?”顿了顿,他又说道:“的确说错,你我之间年岁相差岂止一甲子。” 陈阳挺郁闷,之前他爱用年纪打趣度朔,看他介意又不觉得说出来丢面子的郁闷样子格外好笑。料不到等度朔反应过来后,郁闷的人就变成了他。他郁闷的说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度朔慢悠悠的说道:“别欺负老人家。我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远。” 陈阳鼓着脸颊,眉头蹙起:“我们还是别提年龄这事了,总觉得怪怪的。”只要提及年龄,感觉冲动都灭了。又不是什么特殊爱好者,两人之间的谈话完全就是灭火器。他忽的想起什么,探手抓住度朔的,摸了摸突然笑得肚子痛:“哈哈哈哈,原来你也……伤人伤己哈哈哈……” 度朔无奈的看着他,把陈阳拉起来揉着他的腹部,免得他笑过头等会又闹肚子痛。他说道:“你以为我想?陈小阳,下次再提一句年龄试试,看我不打你屁股。” 灭火器自然是既灭了对方又灭了自己的,他们又不是特殊癖好者,怎么可能在这种话题之下还硬得起来? 陈阳抱着度朔的左手,摊开肚皮让度朔给他揉一揉,自己继续笑。笑够了,肚子果然有些酸痛,好在度朔帮他揉肚子,力道适中还挺舒服。陈阳干脆摊开四肢,让自己更舒服。他懒洋洋的说道:“过两天我要应易巫长邀请,去一趟南粤无人村。你跟我一起去吗?” “嗯。” 陈阳愣了愣,陡然反应过来:“你跟我一起去?” 度朔扫他一眼:“不然呢?你这一去得去多久?还不如我跟着去,现在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不必像之前那样躲躲藏藏。再说,跟着你去我也放心。” 陈阳重新躺回度朔怀里,笑得傻兮兮:“欸?不能这么说,我也很厉害的。你这么一说,好像我永远长不大一样。” 度朔在陈阳耳边低语:“你要是长不大,我能干|你吗?” 陈阳瞳孔放大,里面的惊讶完全显露出来。猛地起身扑倒度朔,手脚并用缠住度朔:“你快说、快说你是谁?你绝对不是我家里那个老古董,一定是披了皮假扮对不对?让我摸摸,撕开你这张人皮。” 下手的速度特别快,伸进度朔衣服底下摸,摸着摸着就上瘾。度朔肌理细腻骨肉均匀,皮肤像丝绸一样好摸,手一触及就离不开,眼睛一看到也离不开。陈阳像是受到蛊惑般,不自觉亲了上去。 度朔闷哼一声,低头看陈阳,看他像是品尝到上好美食爱不释手的模样,喜欢他沉迷于自己的模样。度朔眼眸逐渐染黑,泼了墨似的深不可测。他也伸手摸进陈阳的衣服里,像是安抚小动物般的摸他的后背,轻声鼓励:“阳阳乖,往下。” 陈阳抬头,黑瞳湿漉漉的,和度朔静静的对视。度朔受不住蛊惑般,握着陈阳的胳膊把他提上来倾身覆盖上去。 激烈的情|潮过后,房间里的温度似乎仍旧是热的,过了许久才冷下去。度朔提着毛毯盖上陈阳的肩膀,陈阳半醒半睡间觉得不舒服,把毯子踢开只盖住了腹部以下的地方。 腹部以上俱是豔红色的痕迹,可见激烈程度。陈阳含糊的说了句:“热。” 度朔没理,这会喊热不盖被子肯定着凉。他把毛毯提起来裹到陈阳肩膀,陈阳不满的咕哝几声,试图挣扎。 度朔抱紧他,然后把空调温度调低两度。陈阳感觉舒服就不再挣扎,缩着身体紧紧依偎着度朔,陷入美梦中。 陈阳把分局中事宜交给马山峰,由他全权负责。速度很快,毕竟之前大部分事情也是马山峰负责,所以交给他的时候只是吩咐督促毛小莉、张求道两人多练习,不要沉迷刷博和游戏。 至于寇宣灵,就让他多沉迷刷博和游戏吧。毕竟他最沉迷的是供奉祖师爷,这不利于大龄单身男青年的身心发展。 度朔接过陈阳身上的背包和行李箱,察觉到不对,刚想打开行李箱检查。陈阳就走过来疑惑问道:“度哥,怎么了?” 度朔摇头,还没开始说什么。陈阳就拉着他上车:“我们快去机场吧,车来了。” 行李箱和背包都放在车厢里,度朔也来不及检查就被陈阳拉着手臂说悄悄话。在机场过安检的时候,安检人员检查两人的行李箱和背包,没有发现异常于是放行。 度朔才稍微打消疑虑,和陈阳一起上飞机。下飞机到达南粤k市,在那里遇到道教协会的人过来迎接他们,把他们接到酒店落脚。 陈阳途中询问易巫长等人现在何处,接待他们的人回答:“易巫长及其他几位天师在三天前进入无人村,现在不知道情况如何。” 陈阳:“你们没有联系吗?” 接待者:“没有。任何联系只要进入无人村就会失效,没办法联系。无人村是个跟外界与世隔绝的地方,不过易巫长及几位天师在进入无人村之前留下一只巫蛊娃娃。每一只巫蛊娃娃心口处都有他们的心头血,我们可以从巫蛊娃娃身上了解到他们现在的踪迹和生命安全。” 陈阳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入住酒店的时候,陈阳趁着度朔去洗澡赶紧打开行李箱,行李箱窝了只五十斤重的大胖。大胖被层层叠叠的衣服包裹,瘫成大饼装,一张猫脸生无可恋。 陈阳低声道:“大胖,快点出来。” 大胖抖了抖全身毛发,瞬间柔软的波浪线再度震花人眼。大胖轻盈的跳出行李箱,拿出块纸牌:“我先躲起来。” 陈阳比了‘ok’的手势,大胖便想跳出房门,结果在空中直挺挺摔下来,下巴着地。然而摔下去的时候软绵绵半点声响都没有,可见肥肉有多软。 大胖摔下去后就黏在地板上不动弹了,挺尸一般。陈阳抬头,看到裹了件浴袍出来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度朔。心里颤了两下,镇定的说道:“大胖,你怎么那么调皮?如果你想跟过来,直接说就好。何必偷偷摸摸?” 大胖艰难的扭动它几乎看不见的层层叠叠的脖子,震惊的看着陈阳。陈阳朝度朔讨好的笑笑:“不过既然来都来了,就让它待在这吧。” 度朔淡漠的瞟了眼陈阳,坐下来问道:“什么时候决定把这东西弄来的?” “早一个星期前,大胖说要来见见故人。”陈阳靠在度朔肩膀上说道。 度朔:“不把锅推出去了?” 陈阳:“不推。反正你也不会生我的气。”他的样子,颇有恃宠而骄的意味。 大胖在两人打情骂俏的时候努力蹬着后腿,如同一块巨大的海绵向屋外悄悄滑动。一双鸳鸯眼此刻泛着死灰气,它跟这对情侣犯冲,以后没事坚决不出现在他们面前。 度朔眼角瞟了眼已经滑到门口的大胖,并没有提醒陈阳也没有叫住大胖。而是轻抚着陈阳的脖子,眼中若有所思。 k市无人村距离k市5公里远,地处郊外乡村。以前是颇为繁华的乡村,后来慢慢变得衰败,变成没有人烟的地方。逐渐被人遗忘,要不是偶然发现有人进入无人村之后没有再出来,恐怕都不会意识到出现问题。 无人村在k市有鬼村的称呼,原本只是因为无人村没有人烟让人产生鬼村的错觉。后来出事了,才成为真正的鬼村。 张求道之前差点折在无人村,本来也要跟着一起来。但被马山峰拒绝,因为凭张求道现在的道行,去无人村就是送人头的节奏。张求道要是执意跟着去,马山峰就要告诉他家里人。无奈,张求道只能妥协不去。 陈阳跟度朔来到距离无人村村口一百米远的地方,周围圈起黄色的警戒带,禁止游人或探险者进入。带领他们的人说道:“之前无人村就有鬼村的名声,所以有不少人过来探险。后来出事,就把这块地圈起来避免普通人闯进去。不过无人村有人失踪后,名声大盛,有更多人慕名而来。虽然拦下不少人,但还是闯入一些年轻人。之前易巫长和其他天师提前进入无人村,就是因为有八个青年偷偷闯了进去。” 陈阳拉开警戒带,和度朔一起进去。两人逐渐靠近无人村村口,那种漫无天际的恐慌感突然席卷而来。 因为空旷、死寂等带来的恐慌,令人惴惴不安。 作者有话要说:  十六岁不能结亲,所以我会改成阳阳十六岁认识大帝,但是十八岁才结亲。 所以今天有几个地方会更改,但是如果有忘记更改的,也可以跟我说。 60、无人村02 无人村原名比门村, 位于k市郊外的厄桂岭。厄桂岭原名是饿鬼岭,原本是指此山岭风水奇差,曾连年闹灾荒饿死不少人。当时几乎整个厄桂岭都是层叠白骨, 拖家带小全饿死在这里。所以也称为饿鬼岭, 不过后来嫌弃这名字太邪,就取谐音为厄桂岭。 厄桂岭形如大铁镬,中间凹陷部分就是比门村。比门村置于厄桂岭中央,如同被蒸煮的肉食。因比门村远离市区和人群,出入极其不方便,所以几年前比门村村民陆续搬离村子。比门村逐渐成为一个无人村,这个村庄遍布绿植。爬山虎藤蔓等爬满了建筑物的内外, 从远处看仿佛是一个绿色植物的国度。 远观觉得格外漂亮,只有靠近了才会产生恐慌感。一种死寂般的恐慌如影随形,从四面八方挟裹而来, 让人透不过气。 陈阳往山坡下走, 道路有些崎岖, 铺满落叶。度朔握紧陈阳的手,防止他不小心摔倒。陈阳听到比门村和饿鬼岭便立即说道:“刑都比门,人肉馄饨。工屯虞水, 生身饿鬼。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两个名字, 突然想起这句话来。” 刑都比门,工屯虞水是宋时二十四曹中的八曹,分别为刑部和工部。这句话的本意是刑部没办法收到‘孝敬钱’于是只能从穷苦百姓身上刮点油水, 称为人肉馄饨。而工部最为穷困,形如饥渴难耐的饿鬼。比门村、厄桂岭两个名字确实和这句话有点关系,当年酷吏灾荒,百姓就是众鬼道中地位最低的饿鬼。 不过这句话和如今的无人村联系起来,却莫名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度朔道:“鬼大都狡诈,你多注意。”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无人村的村口,入目是大片的绿藤。无人村的建筑很有地方特色,形如碉堡。几乎每一栋建筑都是两层楼的碉楼,一扇两米高的小门开在正东方向。碉楼上有半米高的窗口,窗口里一片漆黑,看不清里面藏了什么东西。 村口附近有大树,大树在村口盘根错节,并把粗壮的树根都驻扎进墙壁和碉楼里。粗细皆有的树根在墙壁上蜿蜒、盘旋,密密麻麻的包裹住大石块。这些看似柔弱的根茎有着可怕的力量,能够在悄无声息间侵入坚硬的石头,寻找缝隙钻进去再从内部将石块绞碎。 碉楼上还有无数绿色藤蔓缠绕,完全被绿植包裹。现在日光正盛,所以只是感觉到死寂般的恐慌。一旦日光倾斜,黑暗降临,这块地方就会完全被阴森笼罩。整个绿植王国并不能让人感觉到生气勃勃,没有人气和日光的情况下,所能感受到的只有阴气森森。 陈阳从背包里拿出易巫长的巫蛊娃娃和一个小瓶子,瓶子里有一滴血液。那是易巫长的指尖血,十指连心,因此指尖血也能替代心头血。陈阳将瓶子中的血倒出来,点在巫蛊娃娃的心口和额头处,虚空画了符咒:“敕!” 巫蛊娃娃额头和心口的血肉眼可见的融进巫蛊娃娃的皮肤中,下一秒手中的巫蛊娃娃眼珠明显转动了一下。然后是眨眼睛,最后巫蛊娃娃在陈阳的掌心坐起来,握着陈阳的中指十分乖巧软甜的喊:“阳阳,我是娃娃。” 巫蛊娃娃是只女孩子,本来看上去很诡异狰狞的样子,因为乖巧的气质而变得很可爱。 陈阳一下子就被萌到了,眉眼弯弯的打招呼:“娃娃你好,我是阳阳。” 巫蛊娃娃害羞的撩起头发挡住半边脸,细声细气的说:“阳阳,你要找生生吗?” 生生?陈阳很快反应过来巫蛊娃娃叫的是易复生,在他印象中易巫长虽为女性却不苟言笑,性格严肃端庄,认真负责。绝对不是一位爱开玩笑的女性,更别提跟萌挂上钩。易巫长和他的哥哥,川省常道观观主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所以陈阳刚开始还以为自己拿错巫蛊娃娃,把这只软萌的巫蛊娃娃当成了易巫长。只是如今看来,倒真是没拿错。陈阳感叹:“没想到易巫长也有这么可爱的娃娃。” 度朔说道:“我曾听过易观主无数次叹息女大十八变,很懊恼自己的妹妹变得冷漠严肃。”这句话的潜在意思就是易巫长曾经也是位软妹。 巫蛊娃娃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细声细气的说道:“阳阳,我带你去找生生。” “好哦,谢谢娃娃。”陈阳将无辜娃娃放到肩膀上,正要让巫蛊娃娃带路的时候,巫蛊娃娃一张恐怖的脸陡然变得极为狰狞,水汪汪的双眼变成没有机质的冷漠。它突然弹跳出去,速度极快让陈阳来不及反应。 度朔拉住要追上去的陈阳,对他说道:“没事。不用理。” 下一刻,巫蛊娃娃再次跳回陈阳的肩膀,身上漂亮的衣服变成布条,断了一只手臂。陈阳看了眼巫蛊娃娃,又抬头看站在树梢炸毛成一团球的大胖。这两只显然在刚才酣畅淋漓又很快速的打了一架,巫蛊娃娃被卸掉一条胳膊,大胖头顶被薅成地中海。 巫蛊娃娃充满敌意:“猫鬼。” 大胖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那是在遭遇到危险或是遇到敌人的时候发出的声音。陈阳来回看巫蛊娃娃和大胖,然后对两者解释都是朋友,不是敌人。 巫蛊娃娃和大胖闻言,俱是不屑一顾的样子。大胖懒得掩饰,直接表现出来,倒是巫蛊娃娃还会露出委屈的表情说:“娃娃不喜欢胖子。” 大胖差点就想用自己五十斤的体重轧死那只丑陋的巫蛊娃娃。 此时度朔分别给了巫蛊娃娃和大胖一个冷漠的眼神,两只立即噤声安静。度朔道:“带路。” 巫蛊娃娃安静的给陈阳带路,大胖缀在两人身后远远的跟着,它还是恐惧度朔。度朔说道:“它们都是蛊,蛊不见蛊。” 陈阳恍然大悟,所谓蛊不见蛊便是有炼制成型产生灵智的两只蛊王相见便会互相产生敌意,必定要将对方驱赶出自己的地盘或是直接吞噬掉成为自己身体的养分。蛊王本身就是在不断厮杀和吞噬中形成新的蛊王,遇见另一只蛊王产生杀意是本能。 好在目前有他跟度朔在压制,巫蛊娃娃和大胖不敢厮杀。别看巫蛊娃娃软萌害羞、大胖肥得像团圆球,但它们都是蛊王。 巫蛊娃娃带着他们深入无人村内部,绕过几条巷子看到同样被绿植包围的碉楼。不同的是里面的碉楼保存得比外面的碉楼要完好,甚至连门都是紧锁没有被破坏。门口外面放着一个黑褐色的大坛子,好像是以前人们用来装晒好的萝卜干。 有些碉楼的木门上还写着一些大字警告小偷,偷着必死等等。仿佛这些碉楼还有人生活,如果不是安静得连虫鸣都几乎听不到的话。 陈阳低头发现一个土地庙,小小的土地庙很破败,里面的泥塑土地神头像有了破损。面前的香花五供只依稀看得到香灰、倾倒的油灯盏和落满灰尘的石制香炉,久无供奉恐怕也早就没有土地神。 他又回头朝后面看看,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绿植重重叠叠如山海,将来路全都堵塞并将他们包围。耳边传来度朔的询问:“阳阳,怎么了?” 陈阳摇头:“感觉气氛诡异,但是察觉不到怪异的地方。” 度朔瞟了眼身后大片的绿植,收回目光说道:“先找到易复生他们再说。” “好。”陈阳跟度朔便继续赶路,而当他们踏出三四米远的时候,身后的土地庙,那只破损不堪的土地神突然动了动眼睛,变得极为诡异。 在陈阳和度朔离开之后,这块地方便像是活了过来,无数妖魔鬼怪驻扎此地活跃的交头接耳。不时发出空旷泛着回音的大笑,恐怖而诡异。树叶发出‘咔擦’一声,大胖落在地面上慢吞吞甩着尾巴向前走,一双鸳鸯色眼睛瞥着绿植后面的碉楼,路过土地神庙时停下来盯着土地神像看半晌。 大胖伸出爪子,‘啪’的一声把土地神像的头打掉半边。甩了甩爪子后身形一闪,快速而敏捷的消失在丛林间。当它离开,只剩下半边头的土地神神像动了动剩下的半只眼睛,唇角上扬的弧度下撇,变得不悦。 林中忽然有道黑影极为快速的跳过,四肢着地,敏捷迅速,干黑且畸形如同怪物。它隐入碉楼中,发出一阵阵类似于昆虫鸣叫的声音。 过了几秒钟,碉楼窗口处扔下一件东西。那是一只干瘪的兔子,失去血肉只剩下皮包骨头。如果一脚踩上去,能把骨头全都踩碎。‘噗嗤’一声,好像泄气的足球。 陈阳挪开脚低头看:“这是什么?风干的动物尸体?”脚底下是一块黑褐色的皮质东西,犹如风干的尸体,看形状应该是猫。 巫蛊娃娃在他耳边说:“没有气的猫尸。” “嗯?”陈阳不解,度朔便向他解释:“被吸走气的猫,气藏在血肉中,等于血肉全都被吸干。所以只剩下猫骨头和猫皮,一踩下去骨头全都碎成粉末。只留下猫皮,看上去像是风干。” 陈阳用脚尖抹开树叶,露出底下两具风干了的猫尸:“那看来无人村有专食|精气的东西,食|精气大多是精怪类,但也不排除某些厉鬼专门吸食|精气来修炼。” 度朔:“走吧,天黑后那些东西都会出来。” 陈阳点点头,两人继续向前走。巫蛊娃娃领着他们停在一栋与之前所有的碉楼有区别的建筑门前,这也是栋碉楼,但大门开在正前方。不像之前他们见到的碉楼,门都开在侧边。大门紧锁,门上画神鬼像,褪色不少但依稀可见曾经画像的精致艳丽。 门推不开,因为门后面放了大横木紧锁大门,推的时候大门纹丝不动。巫蛊娃娃在陈阳耳边说道:“不能破坏门。” 陈阳和度朔对视一眼说道:“我先进去看看。” 度朔:“可以。” 陈阳后退数步,看了看墙壁和旁边的大树。墙壁外面雕刻神鬼壁画,虽有些褪色但雕刻还完整无损。他踩住凸出来的一块墙壁借力跳到大树树身上,脚尖点着树根反身跳到屋檐,再从屋檐跳下。绕到门后抽出横木打开门,让度朔进来后又把横木放上。 眼前这栋建筑进门是个小厅,小厅左右都是房间,中间有个小天井。天井正中央有一口井水,旁边放着木桶,地面扑满落叶。建筑外面长了棵大树,大树铺天盖地的枝叶笼罩住天井上空,致使即使开了天井,里面还是很阴暗。 过天井后是个大厅,大厅摆了几张桌子,最后面一排桌子上摆着一个大香炉,旁边还有无数小香炉。香炉上插着很多香烛,或是熄灭或是拦腰而断,结满蛛丝。香炉后面就是一个宽大的神台,神台从上而下密密麻麻摆了无数牌位。 黑暗中,猛然见到无数黑皴皴的牌位,好似被无数亡灵齐刷刷盯着看,要是普通人恐怕要被吓得尖叫出声。陈阳:“这里是祠堂。” 案桌、香炉、神台和无数牌位,再再表明此地就是无人村曾经的祠堂。祠堂是祭祀供奉仙人的地方,怪不得远离村口,而且周围也没什么碉楼建筑。毕竟是供奉先人的地方,旁侧不适合居住。 陈阳向前面走去,本想去看看那些灵牌位,结果看到神台后面竟还有空地。于是绕过神台去看,发现后面的空地停驻四只黑黝黝的棺材。 正要打开棺材之际,度朔握住他的手说道:“我来开。”一边打开棺材盖一边说道:“这些棺材不知道放了多久,如果里面放着尸体,应该会产生尸气。” 一般人吸入尸气都会大病一场,哪怕是天师在没有提前防范的情况下吸入尸气也会重病。毕竟尸气既毒又阴,对身体不好。 棺材盖推开后,一股棺木腐朽和着尸体腐烂的臭味扑鼻而来。陈阳一手捂住自己鼻子,另一手捂住度朔鼻子闷声道:“好臭。”朝棺木里头看了两眼:“有具尸体,腐烂出骨头,颜色发黑。头部好像……被什么东西咬掉一半。腿也是,一条腿到胯部部位都不见了。看他的衣服应该是最近的款式,他是误闯进无人村死掉的人。” 度朔见陈阳捂着鼻子还要察看尸体,姿势颇为费力。于是主动站在他背后替他捂住鼻子,也看了眼棺材里的尸体说道:“看上去被吃了一半,”他看到只剩下一小块脸的尸体,脸部肌肉全都腐烂,尸虫爬来爬去并从他的眼眶中爬出来。 尸体眼眶中空荡荡,眼睛好像被挖了出来。但从尸体剩下的另一半身体手部姿势可以看出——“被吃掉一半身体的时候,他还活着。” 活生生被啃食掉一半身体,因此剩下的另一半身体紧绷、姿势怪异。陈阳说道:“他应该不是在这里被吃掉,应该是在外面……有落叶的地方。”他看到尸体身上都不少落叶。棺材摆放在神台后面,落叶进不来,所以唯一可能性就是落叶从外面带进来:“不过也有可能吃掉他的东西身上沾了不少落叶,但我不明白为什么把他放在棺材里……当成储备粮吗?” 度朔:“不像是。应该是从外面拖回这具尸体,暂且安放在棺材里。既然那些东西啃食还活着的人,那就说明不吃腐肉,没必要储存起来。” 祠堂在以前是祭祀祖先的场所,同时也是婚丧寿喜的举办场所。尤其是丧事,有些地方的祠堂已经不举办婚寿喜,但一定还会举办丧事。所以神台后面会停放棺材,举办丧事。现如今棺材里存放一具腐烂的尸体,既然不是无人村里存在的某些怪物所为,那就应该是其他人把尸体放进棺材里。 陈阳侧头问巫蛊娃娃:“这是易巫长他们做的吗?” 巫蛊娃娃摇头:“娃娃不能说。” 不能说,而不是不知道。陈阳忽的想起《咒鬼之术书》中有一则提及巫蛊,巫蛊对于主人都很忠心。有些出于真心的忠诚,有些则是不得不忠诚。无论哪种,巫蛊对主人的忠诚都是必须的,在炼制过程就无法避免强制性的忠诚。 巫蛊娃娃融了易巫长的心头血,就是她的巫蛊娃娃。巫蛊娃娃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带领陈阳找到易巫长,其他有关易巫长的消息全都不能说。 陈阳想通这点,换个角度询问:“这是进入无人村的天师所为吗?” 巫蛊娃娃:“对。”它融了易巫长的心头血,就能感应到易巫长出现剧烈感情浮动时候的记忆。 “死者是什么人?被什么东西杀死?” 巫蛊娃娃:“作死的人,不知道。” 陈阳:“看来易巫长他们目前为止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作祟。” 度朔眸光越过陈阳盯着棺材里只剩下一半的尸体,看着上面的咬痕似乎想起什么,眼神微冷。巫蛊娃娃察觉到恐惧,瑟瑟发抖想从陈阳肩膀溜进口袋。度朔冷漠的眼神扫过来,它就不敢动弹。 度朔无声命令‘回去待着’,巫蛊娃娃怂怂的爬回陈阳肩膀,一边无声抽噎掉眼泪一边觉得阳阳身边的伴侣好恐怖。阳阳好可怜,一定会被欺负。 “有些猜测,但还不确定。”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冷静悦耳的女声,陈阳和度朔回头看,见是一个约莫二十七、八岁左右的女性站在大厅门口。 她穿着修身改良的少数民族服饰,红黑二色的短裙布鞋,带着银链银镯银耳环和银项圈。相貌不算多好看,但有特别的风情和气质,让人足以忽略她的相貌而被吸引。她面无表情,颇为冷漠:“陈阳?” 陈阳点头,认出她:“易巫长。” 易巫长神色微不可察的缓和,对着陈阳点头。她这态度让陈阳觉得有些奇怪,好像不认识自己一般还要特意确认一番。但在之前他们已经见过面,当初陈阳授箓还是易巫长作为授箓科仪传度师之一。后来也有几次联系,不该不认得。 易巫长看出陈阳疑惑:“无人村有东西能假扮别人,之前那东西假扮成你把我骗出去。” 陈阳点头,笑道:“易巫长不怕我也是假扮的?” 易巫长:“你有我的巫蛊娃娃以及,”她朝着度朔拱手颔首道:“度局。” 度局亦颔首致意。 易巫长:“娃娃,回来。”娃娃不肯回来,抱着陈阳的衣服不肯走。易巫长皱眉,神色严肃不悦,但娃娃就是执拗的不肯走。 陈阳便说道:“让它继续待在我肩膀上吧,我没关系。” 易巫长:“巫蛊娃娃不好控制,不是自己的巫蛊娃娃很容易就会产生咒力,对你不好。” “我知道。”陈阳笑着说道:“它的咒力不会对我产生影响,放心吧。” 巫蛊娃娃原本是作为诅咒用的娃娃,被制作出来就是用于诅咒,因此或多或少都具有诅咒的能力。陈阳也是鬼道传人,对这些自然了解。不惧怕的原因在于娃娃的诅咒对他不起效用,巫蛊娃娃的能力大小取决于主人。陈阳这么一说,就只能说明如今陈阳的鬼道造诣不比易巫长低。 易巫长感到欣慰,越发想让陈阳回一趟巫族,正式认他回巫族。如此巫族下任巫长才有着落,而不至于令巫族从此没落。她说道:“你们随我来。” 陈阳和度朔跟随她从祠堂旁侧一扇不起眼的小门穿过去,外面是条狭窄的小巷,仅容一人通过。头顶是遮天蔽日的绿植,同样挡住了阳光但好歹能穿透一些光线进来。走了约莫四分钟到达一栋没有绿植缠绕的碉楼,易巫长敲门,三长两短。 门从里面打开,有个年纪约莫四十留着山羊胡的男人打开门,见到易巫长和她背后的陈阳和度朔,立时笑开:“度局。” 度局淡淡的点了点头,没有回话。那人和易巫长都是习以为常的模样,让他们进去后就把门锁上。山羊胡朝陈阳介绍:“我叫柳权宁,北庙宫观监院,也是广粤道教协会会长。” 陈阳:“我叫陈阳,大福分局局长。” “我听过,年纪轻轻解决不少难度级别很高的单子。还是难得的鬼道传人,易巫长成天跟我炫耀她后继有人。”柳权宁抚着山羊胡笑眯眯道。 陈阳觉得柳权宁跟马山峰很像,不是长相而是圆滑的气质十分相像。易巫长打断两人交谈:“进去说话,别站门口。”进厅的时候又跟陈阳说道:“柳权宁的话信三分就好,其余七分全靠夸大。” 柳权宁道:“我这是修饰,说话是门艺术。陈道友,别信易巫长的话,相信我,说一口好话比夹枪带棒要好办事。” 陈阳摸摸鼻子,默默跟在度朔身旁肩并肩走进去。度朔在身旁,柳权宁好歹收敛些没说更放肆无忌的话。 大厅里同时还有两位天师以及九个普通人,其中还有一个婴儿。陈阳惊讶:“不是说闯进八个青年?怎么是九个人,还有婴儿?” 易巫长说道:“那八个青年死了三个,两个走失剩下三个。其余六个人包括婴儿是因为有一辆大巴误闯进来,其他人都失散,不知是死是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宝贝们的地雷和营养液~~~~ 29782366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02 11:26:39 义芳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02 11:40:10 亿万富翁腾格尔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02 12:13:00 薄餅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02 12:20:02 双下巴美少女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02 13:00:07 陆锦衾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02 13:10:43 煙煙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02 13:13:29 熊猫糖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02 14:32:08 无聊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02 19:04:15 曰冰扔了1个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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颇为厌恶惹出事情来还拖后脚的那群青年。“我只能找到一些解毒的药草,但是需要糯米或是朱砂黄符。” 度朔问:“你们都出不去?” “出不去。包括他们。”易巫长撩开长袖给他们看自己手臂上的海螺纹图案,一条惨白色的丝线长在皮肤血管中盘旋成海螺纹形状。她说道:“我们进入无人村一开始还没有遇到怪物, 只是遇到从大巴中走出来的几个人。他们跟大巴其他人失散,走到祠堂那里。当晚我们在祠堂留宿, 同时救了四个青年。” 易巫长侧头用下巴点了点对面三个失魂落魄的青年:“他们是其中三个,另一个死了,就放在祠堂的棺材里, 你们看到的那一个。在我们留宿的时候,都吃自己带的方便速食。同时叮嘱过他们不要去吃无人村里面的东西,但是在我们出去找人的时候,这几个青年从祠堂里面那口井抓鱼来煮汤。分别让在场人都喝了,还偷偷把鱼汤灌进我们的热水壶里。” 当时他们太过疲累一时没有察觉,将鱼汤混进方便速食中。那些方便速食一用热水冲泡开会产生较重的味道,掩盖住鱼汤的味道。喝下去后才发现,但也来不及了。所有喝到鱼汤的人手臂上都出现白色细线的海螺纹形状,无论怎么走都走不出无人村。 当晚有个青年遭到无人村的怪物攻击,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已经被啃掉半个头、一只手臂以及半边胯部连同一条腿。最先赶到现场的天师也是因此被咬伤肩膀,至今无法愈合。 陈阳察看受伤的天师面色,虽有些惨白、印堂发黑,但没有变为僵尸的征兆。易巫长以及受伤的天师都很肯定的对他说道:“不是僵尸尸毒,钟天师除了伤口腐而不痛之外没有其他僵尸尸毒的发作症状,而且当时我跟其他两位天师赶到时见过那只攻击钟天师的怪物,瘦小敏捷,绝对不是僵尸。” 柳权宁上前说道:“确实如此,绝不是僵尸。僵尸除了毛僵跟飞僵行动敏捷,其余僵尸行动均需纵跳。况且如果是毛僵跟飞僵应该是吸血而不是啃食人的血肉。” 陈阳疑惑道:“那就奇怪了,伤口腐而不痛,却没有变成僵尸的征兆。明明是中了尸毒……”他回头看度朔:“看得出来吗?” 度朔问:“你看清袭击你的怪物模样了吗?” “当时没有灯光,月光全被枝叶遮挡,我看不太清。”钟天师努力回想道:“只知道四肢干瘦如枯枝,头发稀疏腹部肿大,五官看不清。我原本以为是饿鬼,但饿鬼业力恐怖,喉咙如针尖大小,进口的食物全都化为火焰污水,没有经过道教科仪焰口铁罐施食无法进食。所以不可能啃食人肉。” 度朔说道:“饿鬼三十六种,食水饿鬼、针口饿鬼等或遍布阳间,依草附木。食小儿饿鬼、食人精气饿鬼、食血肉饿鬼以及杀身饿鬼等囚于地狱。” 易巫长:“度局的意思是这类饿鬼从地狱中逃出来,藏在无人村?” 度朔:“有可能。” 陈阳想起之前度朔说过,巫灵鹫逃出地狱时曾埋下祸根,隐藏二十年一朝爆发。难道就是指这些杀生饿鬼从地狱中逃出?不怪易巫长和钟天师等人没有想到杀生饿鬼,陈阳自己也没有想到。 饿鬼略算三十六种,因生前业力太重而化为饿鬼,在鬼道众生中地位最低下。饿鬼无法进食,常年受饥寒之苦。它们长相畸形恐怖,喉咙如阵口大小,一吞下食物就无比疼痛。吃到嘴里的美食会变成火炭灼烧喉咙,喝到嘴里的净水会变成腥臭脓血,长年累月受此折磨偿还业力。 这些饿鬼或是在地府游荡,或是在阳间依草附木的飘荡。然而还有几种饿鬼如食血肉饿鬼、杀身饿鬼等囚禁在地狱中,不被允许出现在阳间。 这类饿鬼恐怖又难缠,而且数不胜数。此时易巫长等几位天师感觉到棘手,全都脸色凝重。柳权宁还没进入无人村的时候也知道巫灵鹫的事情,于是问道:“无人村饿鬼是不是跟巫灵鹫有关?” 陈阳看了眼度朔,后者点头。于是陈阳说道:“的确有关。巫灵鹫在逃出地狱的时候,放走了地狱里的杀生饿鬼。” 度朔补充:“巫灵鹫跟杀生饿鬼关在一起,杀生饿鬼以万物为食,包括鬼魂。所以巫灵鹫和杀生饿鬼关在一处,被撕咬七百年。喂熟那群饿鬼后,将它们放出地狱带到阳间,封在无人村里。饿鬼好吃人的血肉,看见人会控制不住吃掉。” 饿鬼好食人的血肉、精气,所以一路上陈阳两人看到被吸了精气只剩下层皮的猫尸以及祠堂里被啃吃一半的尸体。 陈阳从背包里拿出朱砂、黄符等,磨好朱砂在黄符上画驱邪符。虽然驱邪符不能完全驱除饿鬼留在钟天师伤口上的尸毒,但也可以抑制。 他说道:“饿鬼尸毒会将人同化为饿鬼,你们手臂上都有海螺纹,被标记困在无人村中。可能已经被饿鬼视为盘中餐——”话还没说完,九个普通人中的一个女孩子崩溃的哭起来。 女孩子哭泣:“我不想死啊!” 她一哭,其他几个人面色都不好看,充满焦虑。显然他们也知道就连天师都感到棘手,何况他们只是普通人。性命危在旦夕时,自然没有好脸色。怀抱婴儿的妇女冲到陈阳面前祈求他救自己的孩子:“他没有喝到鱼汤,没有事的。你们带他出去好不好?” 陈阳撩开婴儿的衣服,在上面看到了白色细线的海螺纹。妇女见状,惊愕不已:“怎么会?!” “他喝了母乳。”陈阳放下衣服,妇女已经崩溃大哭。陈阳回头朝着度朔低语:“井里的鱼是什么?怎么连喝了母乳的婴儿手背都会产生海螺纹?” “还不确定。”度朔回答他:“或许可以回去查看一遍。” 陈阳想了想:“明天吧。”然后他对易巫长等人说道:“钟天师肩膀上的尸毒需要拔除,现在只能用符咒将尸毒压制。所以还是要想办法尽快离开无人村……你们对无人村的了解有多少?” 柳权宁:“我是南粤人,比较熟悉无人村。在还没有人失踪之前,无人村只是个被废弃的村子,被绿植包围看上去阴气森森,的确有孤魂野鬼占据这些没人居住的房间。只是人和鬼相安无事,后来发生灵异事件,经探查也只评为三星级别的危险度。直到有年轻的天师折损,重新评级后发现危险程度可能在四星或更高。” 关于无人村评级错误的事情,道教协会总部特意批评追究广粤道教协会的责任。但无人村不是广粤道教协会的天师评估错误,而是无人村最开始危险程度的确只有三星。无人村如同升级一般,危险程度在逐步升级,导致他们现在也被困此地。 柳权宁道:“无人村出现问题是在去年四月份,几个人来无人村旅游过夜。其中有个女孩子失踪,另一个女孩子亲眼目睹她的失踪,神志不清呢喃有‘怪物’。道教协会本没有注意到,警方找上门才来勘察。勘察评级为三星,有天师接单,结果你们也知道。后来陆续来了几拨天师勘察,一致认定是三星,直到今年发现危险级别在四星。” 接下来的事情,陈阳也知道。他们都被困在无人村,还有一位天师中了尸毒。 柳权宁:“无人村村民因交通不便陆续搬离,在搬离前没有闹出灵异事件。反倒在搬出村子后,无人村变成一个‘鬼村’。‘鬼村’和‘绿植王国’吸引不少人来旅游探险,他们——”他指了指怀抱婴儿的妇女以及另外五个人:“途中遇到浓雾,不知不觉开进无人村。大巴熄火,被怪物围攻不得不逃命。” 易巫长说道:“我推断,在这段时间里应该是怪物的成长期,急需血肉。另外,应该还有人特意饲养这群怪物。” 陈阳讶异:“怎么说?” “你看过无人村外面的环境,整个厄桂岭呈大铁镬形状,中间才是无人村。出入不方便,曾经有条路连接无人村和外界,现在已经被野草覆盖。南方很少起浓雾,就算起浓雾也不会那么巧合的,正好开过被野草覆盖不见踪迹的路到达无人村。”易巫长笃定的猜测:“所以有人,用了术法迷惑整个大巴的人,把他们送进无人村当做怪物的食物。” 如同有只昆虫,织就一张大网,黏住食物送到成长期的怪物口中。 巫蛊娃娃突然瞪圆水汪汪的大眼睛,怪异的面孔变得扭曲愤怒,朝着门口某个方向龇牙。它突如其来的动作令在场几人紧张应对,倒是易巫长冷静的说道:“有只猫鬼靠近。” 陈阳:“大胖?”话音刚落,大胖如鬼魅般轻盈的落在屋中一张八仙桌上,身体弓起耳朵压在后面,瞳孔竖成垂直狭小的细缝,朝巫蛊娃娃龇牙咧嘴。 下一秒八仙桌四分五散,来不及跑的大胖摔在破裂的八仙桌桌面上,一脸懵逼。大胖一躺下去更胖了,浑身肥肉层层叠叠、毛发蓬松。偏偏头顶正中央还有巫蛊娃娃薅出来的地中海,又丑又萌。 易巫长和柳权宁几人怔愕一瞬后,柳权宁说道:“看来八仙桌承受不住五十斤的压力。”他摇摇头,盯着八仙桌说道:“工匠肯定是偷工减料,不然就算再放个百八十年,八仙桌都能承受上百斤的重量。”他慈爱的安慰大胖:“不是你的错。” 大胖连尾巴毛都僵硬住,它从来没这么丢脸过。听到柳权宁的安慰,它叼了块牌子伫立在众人面前澄清事实:“49斤。” 柳权宁捧场的夸大胖瘦又夸它字好看,步步算计,卸下大胖的防备心,准备撸猫的时候被挠了一爪子。大胖跳到房梁上毫不掩饰它对柳权宁智商的鄙视,从他夸自己瘦的那一刻起,大胖就知道他虚情假意。 易巫长指出:“虚情假意的男人。” 柳权宁一脸认真:“我真觉得大胖不胖,还不到五十斤。顶多算微胖,连点福气都攒不够。” 认真的吗?陈阳不知为何想到马山峰。在他沉默的时候,度朔抬头瞥了眼房梁上的大胖:“你不怕压垮房梁?” 暴击。 大胖跳下房梁,把自己团成球盘在窗台上,留给众人萧索庞大、波浪起伏的背影。 巫蛊娃娃发出细细的笑声,乐不可支差点笑得摔倒在地上。易巫长把巫蛊娃娃拎回去放进口袋里,巫蛊娃娃抗议着想回到陈阳身边被按住不准。易巫长对陈阳说:“我把巫蛊娃娃的心头血取出来,再把它送给你。” 陈阳摆手:“不用了。这是你的娃娃,我不能要。” 易巫长的巫蛊娃娃不是那么轻易能制作成功,她留在广粤道教协会的其他三个巫蛊娃娃跟眼前这只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三只巫蛊娃娃没有魂魄,就算滴入心头血也不会像眼前这只巫蛊娃娃一样灵活生动。 眼前这只巫蛊娃娃身体里住了只小鬼,靠供奉和易巫长的心头血得以自由活动,等到攒够功德就能投胎转世。巫族的巫蛊娃娃跟东南亚的镀金婴尸、阴牌等其实一样。 巫蛊娃娃被拒后,感到难过。缩在易巫长的口袋里,怯生生的露出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十分难过。 易巫长:“它喜欢你,跟着你也能攒功德。” 陈阳淡笑:“跟着我没用的,它是喜欢我,但你才是它的亲人。它现在爱跟着我,可如果让它离开你一星期、一个月,它会难过的。” 易巫长为人冷静自持,因为巫蛊娃娃跟着陈阳能攒更多功德,见巫蛊娃娃也喜欢他便想将巫蛊娃娃送给他。她的出发点是为巫蛊娃娃好,但巫蛊娃娃跟她相处多年,早就把她当成亲人。离开亲人,它会难过的。 巫蛊娃娃从口袋里爬出来,抓着易巫长的衣襟把自己荡到易巫长肩膀上细声细气说道:“娃娃喜欢阳阳,娃娃不想离开生生。” 娃娃想把陈阳也带回巫族,这样它就能在不离开易巫长的情况下一直见到喜欢的陈阳。刚产生这种念头的娃娃接触到度朔冰冷的视线,仿佛被看透般恐惧而委屈的躲在易巫长背后。 大胖艰难的扭头看到这一幕,从喉咙里发出嘲讽的咕哝声,差点激怒巫蛊娃娃。巫蛊娃娃哼了哼,抱着易巫长的头发吭哧吭哧爬到她的肩膀上,说道:“我看到井里有尸体。” 闻言,在场除了陈阳跟度朔之外的人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实际上易巫长、柳权宁等四位天师心里早有猜想,至于其他人或许心里知道或许装聋作哑。但在此刻被揭穿自己喝了死人泡过的井水,心里的膈应和恐惧全都涌上来。 九个普通人之中已经有两三个克制不住的呕吐,其中有个中年男人嫌恶的抱怨:“现在忍不住恶心,当初是谁不听劝非要打捞井里的鱼来煮汤?明明就知道无人村是个人尽皆知的鬼村,非要煮鱼。何况井里养鱼多奇怪,居然没有人怀疑!” 三个年轻人中的女生闻言尖叫道:“你现在说这种话当初请你喝鱼汤的时候怎么不拒绝?你怎么不硬气的拒绝?怎么没有听天师劝告趁他们不在就喝下鱼汤?!你喝最多吧,我记得你喝最多!” 有人出来打圆场:“行了你们,人家天师被我们拖累都没抱怨。你们抱怨什么?” “他们是天师,自己人,还有驱魔除邪的本事。我们是普通人,靠他们保护。要是他们不保护,我们就是死路一条。”有人小声嘀咕,却说出其余人心里的隐忧。 易巫长冷眼看他们,低声对陈阳和度朔解释:“这两天找不到路,他们就一直阴阳怪气。不必理会,生死由命。反正我只能尽力,不能保证他们活着离开。” “处理不好,容易出事。”深谙猪队友拖后腿有多可怕的陈阳向前一步,朝他们说道:“如果你们担心,可以花钱买命。你们下单,我们接单,保证你们活着离开无人村如何?” 九个人瞬间涌上来纷纷出高价购买安全,并在获得保障之后勉强安下心。虽然还心存恐惧,但已经没有人崩溃。 易巫长颇为惊讶,她的确担心过有人抗压能力差因此而崩溃。如果崩溃那将是件很麻烦的事情,他们不能做到舍弃就只能被拖累。没料到棘手的潜在问题居然可以这么轻松就解决,果然陈阳非常适合当巫长。 陈阳温言道:“我怕的是有人偏激想拖大家一起死,银货两讫比无缘由的帮助要让人安心。何况,你们觉得鱼汤的事情真的是无意?” 他意有所指,而柳权宁等人神色如常。陈阳便了然,看来他们不是没有猜测。不管是哪一波人,都比天师早一步到达无人村,或许早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吃了无人村的东西产生海螺纹。 秉着要死大家一起死的自私念头,骗其他人喝下鱼汤,不是没有可能。 外面惨白月色,屋里大厅只点亮着半截蜡烛。有只干瘦细小的黑色手掌猛然扒在狭小的窗口上,悄无声息的偷看碉楼里的众人。它喉咙里发出几不可查的尖细声音,令人联想到昆虫颤抖的口器。 度朔垂眸,食指揩了一点放在陈阳面前的朱砂,朝着狭小窗口弹过去,正中那只小头大肚四肢干瘪的饿鬼。饿鬼发出尖啸,恐怖的脸更为扭曲,浑身都被挟裹阳气的朱砂融化成黑色的污水,同时散发恶臭。 陈阳脚尖踢起刚刚散落在地上的八仙桌木板,右手握住后几步踩踏上房梁,用木板格挡住窗口。将那股恶臭之气格挡在外面,垂眸看着部分黑色的污水顺着窗口渗进来,墙壁上的青苔一碰触到污水,立刻枯萎。 度朔从角落里找到一把铁棍,拿起来掂掂重量后反手甩上墙壁,将陈阳扶着的木板钉在窗口上。陈阳跳下来,甩甩手说道:“食小儿饿鬼。” 食小儿饿鬼,身长九寸,小头大腹喉如针管,口如锯齿,专食小儿。惧朱砂、铜钱等阳气纯正的东西。 陈阳看向怀抱婴儿的妇女:“冲着小婴儿来的,有点麻烦。”他将一半朱砂递给妇女并说道:“食小儿饿鬼恐惧朱砂、唾液或是食指、中指指尖血,不过为避免吸引食血肉饿鬼,尽量别让自己留血。” 妇女接过朱砂,感激不已。并恐惧而担忧的将孩子抱得更紧。 易巫长说道:“今晚先休息吧。那些东西目前还不敢擅闯阳气充足的碉楼,这栋碉楼没有绿植缠绕,阳气还算充足。晚上还算安全。” 陈阳点头,找了个靠窗的角落跟度朔坐在一块说悄悄话:“度哥,巫灵鹫放出地狱里的杀生饿鬼,将它们藏在无人村,目的是你……还是我?” “你。” “我也猜是。”陈阳点头,随后洋洋得意道:“巫灵鹫逃出地狱二十年,估计不知道我有大后台。” 如果巫灵鹫还在地狱阴府,那他肯定听过酆都大帝在阳间有个伴侣。那么就算要算计他的肉身,也要再三斟酌。 陈阳转而问道:“井水里的鱼,还有海螺纹是怎么回事?” 井里养鱼在南方某些小乡村里不算多奇怪的事情,目前陈阳不确定是吃了祠堂井里的鱼才产生海螺纹,还是无人村任何动植物只要吃下去就会产生海螺纹。 度朔捏了捏陈阳的手,说道:“水葬。” 62、无人村04 人死后有无数埋葬尸体的习俗, 土葬最为普遍,也不觉得奇怪。但有少数地区出现许多奇怪诡异的葬法,譬如后来流传出来而变得耳熟能详的天葬、悬棺葬。水葬则较少人知道, 并受原始宗教影响而显得血腥暴力。 水葬和天葬有异曲同工之意, 后者喂鹰前者喂鱼,鹰和鱼都是神灵的化身。在施行水葬地区的人们看来,将尸体投入河流中葬身鱼腹是通往转世投胎、净化灵魂的道路。这是某些地区的习俗信仰。 水葬在不同地区也有不同方式,最为普遍的有两种。一是整尸投入江河,其二则是火化后投入江河。另一种是用刀将尸体拦腰砍断折叠投入江河,最后一种较为血腥,需用磨得极其锋利的木刀、石斧按照尸体的关节一寸寸砍断肢解后扔进河中。这过程称为解肢。 水葬时需挑选时间和水域, 像最后一种解肢水葬法,需要在夜晚进行并选择有海螺纹旋绕的水域抛尸块。 陈阳:“海螺纹水域……我们没有仔细查看祠堂里的那口井。井水也许连通河流,我们进来的那一面没有看到河流, 那就应该在无人村的另一面。你说的水葬, 这个村子以前是水葬, 江河中的鱼是吃尸块长大的。那些鱼通过地下暗流游进祠堂的水,被他们打捞起来吃……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吃了鱼就会产生海螺纹图案。” 吃尸块长大的鱼固然阴邪,易巫长他们手臂上长海螺纹必然跟祠堂井里的鱼有关系。但两者之间如何产生联系, 跟杀生饿鬼、巫灵鹫有什么关系? “鱼在道教中地位特殊,鲤鱼过龙门, 鲤为龙子。黑鱼头上七星拜北斗……故而有孤魂野鬼爱附鱼身。如果祠堂井里的那些鱼真是吃尸块长大,那么有游魂野鬼附身鱼身很正常。”度朔伸手揽住陈阳肩膀,低语:“先休息吧, 明天再说。” 陈阳点头:“嗯。” 度朔找了个干净点的位置,让陈阳倚靠在他身上睡下。大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陈阳背部,陈阳很快昏昏欲睡。临睡前,他看了眼那九个普通人,他们聚集在角落里形成分明的两队。三个年轻人一队,另外六个人是从大巴里出来的一队。 从大巴里走出来的那一队敌视三个年轻人,如果不是他们不听劝告煮鱼汤,他们怎么会被困在无人村里?至于三个年轻人冷笑连连,对当了□□还立牌坊的六个人不屑至极。 四位天师另立一处,受伤的钟天师由另一个天师照顾。易巫长则是跟柳权宁在低语商量事情,娃娃趴在她的口袋里昏昏欲睡。至于大胖,还是趴在窗台上看月亮,不知在想什么。 如果不是地处无人村,此时画面还算静谧和谐。陈阳睡下时这般想。 第二天陈阳被吵醒,睁开眼发现度朔两手罩着他的耳朵挡住声音。只是吵架的声音太大,陈阳还是被吵醒了。他坐起身下意识蹭了蹭度朔手掌心,然后哑着嗓子问:“怎么回事?” 度朔缩回去的手一顿,重新放回陈阳的脑袋顺他柔软的头发:“监守自盗。” 陈阳:“详细事情经过,不要一下子给我答案。跟你说话,我会失去解题的快乐。” 度朔垂眸静静的注视陈阳,后者无辜卖乖。无奈,度朔详细说给他听:“抱孩子的妇女指责青年想偷自己的孩子,青年否认。妇女那一队的人不信青年,纷纷谴责怀疑。青年愤怒并坦言孩子是累赘,还不如拿出去探路,双方就吵起来。” 陈阳懂了,起身走过去。易巫长和柳权宁两位天师站在一边没有要上前调和的意思,看到陈阳还招手把他叫过去。易巫长说道:“不用理,他们闹他们的。” 柳权宁告诉他:“易巫长的娃娃说他们,”他指了指吵架的双方:“监守自盗。我们就懒得管了,又不是闲到可以去当居委会大妈的时候。” “嗯,我没想管。”陈阳在听到度朔告诉他的答案后就没有要管的意思,吵架的双方恐怕都在等天师管。天师管了,他们的戏才能唱下去。天师不管,很快就偃旗息鼓。 果然没过一会儿他们停下争吵,三个青年露出嘲讽的笑,抱着孩子的妇女跑过来冲陈阳几人哭诉:“他们想偷走我的孩子,把我的孩子扔给那些饿鬼。他们不是人!” “明明知道无人村诡异,还见到同伴死在自己面前。天师们叮嘱千万不能吃无人村里面的东西,偏偏他们还要故意烹煮鱼汤。难道不是之前就已经偷偷吃过无人村的东西出不去,所以想拖着大家一起死吗?这种自私自利的人,现在不赶出去以后也会偷偷害死我们!” “对啊!我越想越觉得不对,这么诡异的地方,天师还特意叮嘱,就算玩性再大、再叛逆,也不可能拿大家的命来玩。除非他们在遇到我们之前就已经被困在无人村,他们是想拖大家一起死。” “现在连小婴儿都不放过,以后还会放过我们吗?几位天师,就算你们慈悲善良也不该纵容豺狼和我们相处。” 陈阳知道了这场自导自演的监守自盗原因,原来昨晚上他们谈及祠堂井里的鱼被有心人放在心上。并且猜到烹煮鱼汤的青年可能早就被困无人村,还想拖其他人一起死。 三个青年闻言纷纷大喊:“说得好像我们逼你们喝鱼汤一样,你!”青年指着六个人中的中年大叔:“最开始是你自己过来拿钱跟我买鱼汤,现在说得你好无辜。你们一个个,难道是我按着你们的脖子逼你们喝下我们烹煮好的鱼汤吗?搞清楚,是你们自己腆着脸过来跟我要鱼汤喝!” “什么啊?如果你们听天师的话,不去动祠堂那口井里的鱼,不在我们面前煮鱼汤我们会喝吗?那时候我们都饥肠辘辘,你们还故意引诱。你们就是故意拖我们一起死!几位天师啊,这群反骨仔会害死我们,不值得救!” 三个青年着急上前解释:“别听他们胡说,当时我们的确抱着好玩的心态没有想那么多。我们也都没有逼他们,是他们自己腆着脸到我们面前。呐,这还是他们买鱼汤的钱。”青年从兜里掏出几张红票子,当做证据给陈阳几人看,看完后扔还中年大叔:“还给你们,我们现在没拖没欠。少他妈血口喷人!” “谁偷你小孩?我连碰都没碰过,你自己看看你的小孩,除了你抱着他的时候不哭。一放下地哭得像被掐住脖子,我要是抱走他,他第一时间就大哭大闹。我问你们,你们听过这小孩哭过吗?” 互相推卸责任。陈阳这般想到。 从大巴走出来的六个人猜到是三个青年故意拖他们一起死,为以防万一想提前把他们赶走。三个青年则拆穿他们的骗局,将责任推卸出去。双方再次爆发争吵。 易巫长脾气暴躁,当场砸碎一张凳子冷飕飕的说:“吵够没?不够出去,把饿鬼全都引过来。当着它们的面吵。” 双方不忿,还试图为自己辩解。似乎觉得自己付钱买命之后,就有底气说话。有人说道:“易天师,青天白日饿鬼出来也会被晒成污水。我们也是想趁白天把事情解决,免得晚上见鬼白天还要防内鬼。” 易巫长:“既然算总账,那干脆一起算。我们叮嘱你们别吃无人村里的东西,你们说是好玩,你们又说是被引诱。那我们呢?谁故意把鱼汤掺进水壶里?是他们。”她指了指三个青年,然后又对事不关己的其他六人说道:“你们有谁没有看见?看见了,不阻止不提醒,不就打着‘要是出事,起码还有天师跟着出事’的主意?” 九个人全都露出讪讪的脸色,说不出话辩驳。他们都自私,但又觉得自己逼不得已,毕竟谁都不想死。 易巫长说道:“再搞小动作,全都滚出去!” 九个人还想说什么,但见天师都满脸冷漠不悦,还想靠天师活下去的几人不敢再说话。双方埋怨的瞪对方,然后找地方坐下休息。 易巫长:“他们现在心情浮躁,之前还有些忌惮不敢搞大动作,现在倒是小动作不断。” 陈阳:“没有发现自己走不出无人村的时候,就能自私的瞒着你们吃无人村的食物。如果发现自己会死在无人村里,而天师能活着离开却不救他们。恐怕会刺激他们做出更可怕的事情。” 昨晚上提议出钱买命也是让这群人安心,不会趁机拖后腿。今天却闹出这些事,不先想着处理饿鬼离开无人村,反而在这里排斥同为人类的同伴。 陈阳对易巫长说道:“我们先去祠堂查看情况。” 易巫长点头:“注意碉楼,里面藏了很多饿鬼。饿鬼害怕阳光,所以碉楼外面长满绿植。” 陈阳驻足:“饿鬼全都藏在碉楼里?要不铲掉所有绿植,让阳光晒死它们。” “没用。”易巫长否决道:“我们试过,可是绿植顽固的扎进碉楼墙壁里,就算花一整天时间也不一定能铲掉一栋碉楼的绿植。碉楼建筑特殊,就算只是铲掉窗口、大门的绿植,也没多大用处。反而会激怒饿鬼,让它们记住我们的气息,漫山遍野的追杀我们。现在我们躲在这栋没有绿植的碉楼里,是因为阳气充足能暂时盖住我们身上的人气。但也支撑不了多久。” “好吧。”陈阳跟度朔离开碉楼,顺着狭窄的小路回到祠堂。祠堂依旧阴森,大厅正前方的牌位层叠静伫,好像任何闯进祠堂的人都被牌位注目。 度朔在井口边发现沾血的木刀,将陈阳叫过来:“昨天没有这把木刀。” 陈阳捡起木刀,木刀磨得很锋利,不亚于钢刀。木刀上面沾满黑色的污血,地面上也有零星污血。青石板的缝隙里凝结成黑色的块状物,应该是曾流过不少血。他朝井里看,发现这口井下面黑漆漆而且几乎深不见底。 趴在井口处能清晰的听到自己声音的回音,井里的岩壁长着湿漉漉的青苔。陈阳伸出手指抹了一把,发现极其黏腻脏污。他掏出手机打开照明灯查看井里,井口狭窄、井面乌黑平静,盯久还会产生恐惧感。 陈阳起身说:“没办法看清井下面的情况,井水乌黑,阳光透不进来。”他看了眼扔在地上的木刀,说道:“昨晚上有人在这里进行水葬?但水葬是将尸体喂养河神,投进井里……更像是来喂鱼。” 度朔说道:“去看看棺材里面的尸体。” 陈阳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跑去看棺材里的尸体。打开棺盖后发现里面确实躺着一具尸体,但已经不是昨天那具尸体。今天的这具尸体几乎被啃掉半边身体,但血肉很新鲜没有发生腐烂。 这是刚死的尸体。 陈阳:“谁把尸体藏在棺材里?”他查看这具年轻的尸体,发现他要么是闯进来的三个青年之一,要么就是从大巴里出来的人。他完整的手臂上没有海螺纹,另一只手臂失踪。 砍掉那具腐烂的尸体扔进井里喂鱼,又在棺材里补充新鲜的尸体。陈阳不懂这操作,抬头看度朔。度朔:“祭品。” “祭品?” 水葬不该是安抚先人灵魂,引导他们投胎转世吗?怎么变成祭品?不对,在更早的时候,水葬的确是作为河神的祭品。何况尸首不是投进江河,而是砍碎扔进井里。可是为什么单独扔在祠堂的井? 陈阳盯着祠堂的牌位半晌,瞳孔陡然紧缩。他发现到不对:“如果无人村村民是因为地处偏僻、出入不方便而搬迁,他们也该将祖先牌位都迁走!” 祠堂在某些乡村宗族眼里何等重要,简直是他们的根。即便是在原来的祠堂旁边重新盖起祠堂,也要挑选吉日将祖先牌位迎进新祠堂。举族搬迁,祖先牌位绝不可能还留在无人村荒废。 度朔背着手说道:“祠堂不是搬迁离开无人村的村民宗祠,没有将牌位迁走也就正常了。” 陈阳:“有可能。” 地方不同,宗祠也就不同。有些地方一个村就一个宗祠,但在南方某些地方一个姓氏就有一个宗祠。一个村里通常会有几个大姓,每个大姓就会有个宗祠。不同姓氏的人不被允许进入其他祠堂,殡葬的时候也不会邀请不同姓氏的人,除非有姻亲关系。 “所以说还是有某个姓氏的宗族没有将祖先牌位搬迁,造成这种情况要么是遇到天灾人祸匆忙逃离来不及迁走祖先牌位。要么,举族葬身在无人村。”陈阳上前,抹掉其中一块牌位上面的灰尘:“无名氏!” 陈阳紧接着抹掉其他牌位上面的灰尘,全都是无名氏。眼前这座供奉了上百块牌位,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牌位竟都是无名氏。没有姓名、不知年岁死因,更无人立碑,仅只一块书写无名氏牌位供奉此地。哪怕是香花五供,都会因为没有姓名而被孤魂野鬼抢走贡品。 “怎么会有这么多无名氏?难道整个祠堂都是供奉这些无名牌位?谁供奉的?” 度朔走过来,拿出最靠边的一块干净的牌位:“没有灰尘,刚做好的牌位。” 陈阳拿过来看:“哪来的新丧?”顿了顿,他侧头看向安静伫立在天井中央的那口古老的井,说道:“昨天晚上刚进行一场水葬,今天就有新做好的无名氏牌位。的确算是新丧,所以说眼前这上百块牌位都是水葬之后,立起来供奉在祠堂。” 水葬一般是将尸块抛进江河,这里却是抛进井里。井里除了鱼还有其他东西吗?为什么在井口进行水葬?谁替这些无名氏举行水葬?水葬过后却修祠堂,还用牌位将他们供奉起来。可是供奉又不敢刻名字,好像把他们圈起来,既供奉当赎罪又怕他们有了牌位后下地府告状一般。 陈阳将牌位放回神台,神台下面的桌子上仍旧有香花五供,时日过久已经腐烂倾倒。香油灯里的香油填满飞虫尸体,香炉里的香插得乱七八糟,香灰静止不动,陡然间有一截香灰断落,‘啪’的一声掉落在桌面上。 声音在死寂的祠堂里突然响起,增添了些许恐怖气氛。 陈阳垂眸:“我们去找找看还有没有其他祠堂。” 大胖突然蹿出来,在远离度朔的地方打了几个转转,嘴里叼着纸牌。纸牌上写道:“树林里有人。” 厄桂岭上是整片树林,无人村被树林包裹起来围在中间。陈阳:“大胖带路。” 大胖迟疑一瞬,看向度朔。度朔:“带路。”它才像是得到豁免权一般,快速的跳出窗口朝前方跑去。陈阳也从窗口跳出去,轻松落地。回头时就见度朔站在他身后,相视一笑,继续跟着大胖跑。 跑出几条巷子,他们到达树林。在进入树林时,陈阳突然回头看身后淹没在绿植里的碉楼。窗口处有些干瘦枯黑的手臂在试图伸出绿植,但被阳光灼伤后立即缩回去。 那些饿鬼果然在观察他们。陈阳收回目光,跑进树林间,度朔已经在前面等着他。这片山坡背光,林间枝叶茂密遮挡住光亮,导致树林里很昏暗。林间静谧,不闻虫鸣,也没有鸟声。 大胖停在树干上,等陈阳和度朔。见到他们两个便继续纵跳,速度极快。几乎是只能在林叶间看到一抹黑影一闪而过,令人难以相信那样的体重竟有如此身手。 林间铺满落叶,落叶底下是混着泥土的腐烂落叶,有时候落叶被掀起来就会直接踩中烂泥。陈阳扶着一棵歪脖子树,观察林间环境。陡然眼前掉下一截白骨,吓他一跳。 陈阳后退抬头,看到刚才扶着的那棵歪脖子树树干分杈的地方放着一只半人高的木桶。木桶破了个洞,刚才就是从那个洞里掉出白骨。 度朔走过来率先看陈阳,见他没事才看向树干分杈间的木桶:“鬼蛹。” 陈阳透过木桶那个破了的洞看到里面蜷缩着一具完整的尸骨,说道:“这是树葬?” 所谓树葬,跟水葬一样是少数地方出现的丧葬仪式。有人认为树是灵魂安息的场所,逝去的亲人可以通过附身大树回来看望亲人,同时得以安息。所以出现树葬仪式,或是将尸首置于木桶放在树上,或是用裹尸袋包裹尸首绑在树干上,有的还在树身上挖洞放进尸首。 这些安葬在树身上的尸首被称之为鬼蛹。 陈阳:“同一个村子里,不可能会出现两种不同的丧葬仪式。” 问题越来越多,饿鬼的事情还没解决,又出现无名氏牌位以及绝不可能会在一个村子里并存的两种不同丧葬仪式。同一个村子里可以共同存在不同姓氏和祠堂,却很少共存两种丧葬仪式。 特殊的丧葬仪式代表宗族对于鬼魂、神灵的宗教信仰,山村里根本不会容许两种特殊的宗教信仰共存。 突然林间不远处爆发凄厉的尖叫和求救,接下来陈阳和度朔就看到一对男女狂奔而来,脸上表情极为惊恐。等他们跑到眼前时,陈阳发现男的还背着个头发斑白的老人。 那对男女见到陈阳和度朔两人,气喘吁吁的停下说道:“跑、赶紧跑。满、满林都是尸体,你们赶紧跑。”女生说不上话,只能点头。 陈阳指着身后的鬼蛹:“你们说这个吗?” 这对男女抬头一看,吓得又是一阵尖叫,甚至把陈阳和度朔都当成鬼魂,对着他们求饶:“对不起对不起啊,我们只是想来考察,没想冒犯。年轻人不懂事,有怪莫怪。” 女生带着哭音,双手合十不断拜拜:“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陈阳摸了摸鼻子,朝度朔偷偷耸肩表示他不是故意吓人的。他说道:“我是人。” 吓坏了的两人根本没听清陈阳的话,反倒是男生背后的老人把他敲醒,声若洪钟:“没出息!他们是人,不是从鬼蛹里爬出来的‘人’。” 男生放下老人:“教授,鬼都很狡猾的。” 女生也点头:“就是。教授,你忘了我们刚才看到的东西了?那东西躲在鬼蛹里,还骗我们它没死,想让我们把它放出来。结果爬出来一只干尸,还抓了我一把,吓死我了。” 陈阳询问:“你们是什么人?鬼蛹里的干尸怎么回事?”他边说边看向女生手腕上的伤口,看上去挺狰狞,可是女生毫无痛感一般。 老人说道:“我是z大教授,他们是我的学生。本来是想来研究无人村两种特殊丧葬方式共存的原因,刚好作为他们的课题,于是一起来。来了之后一直在林间转悠,出不去。就在刚才,我的学生听见鬼蛹里传出呼救的声音,还以为是个活人。上去解开鬼蛹,忽然蹦出具干尸抓伤我的学生。我们跑得快,逃出来,只是赵瑶感觉不到伤口疼痛,我怀疑她中了尸毒。” 陈阳:“您也知道尸毒?” 教授:“研究民俗文化多年,很多东西都见过。” 陈阳点头,拿出道灵符给赵瑶,让她贴在手腕伤口处:“可以暂时压制尸毒,你们先跟我们进村,让人给你敷点草药。” 赵瑶眼睛一亮:“你们是天师?” 陈阳:“嗯。” 赵瑶跟另一个男生赵纲兴奋的围着陈阳聊天问话,全是好奇天师等的问题。他们接触神灵鬼怪信仰这方面较多,因而接收十分良好。在研究民俗文化的时候,也很尊重。 度朔跟教授站在一旁聊天,他问教授:“你们怎么知道无人村有两种特殊的丧葬仪式?” 教授说道:“有一天,我在图书馆翻看国内民间特殊丧葬仪式,有个年轻人跟我搭话。他对民间丧葬仪式很了解,我们越聊越深入,后来他聊到无人村的树葬和水葬仪式。我感兴趣之下,就过来查看研究。” 度朔:“那个年轻人你还记得名字吗?” 教授高兴的说道:“记得。他叫孟溪。” 63、无人村05 陈阳抬头:“巫灵鹫?” 老教授看了看陈阳和度朔, 说道:“你们认识那个叫孟溪的年轻人?他真名叫巫灵鹫?” 陈阳:“是。您猜到了?” “本来没觉得奇怪,现在差点死在这诡异的无人村里,大概就知道被骗了。”老教授摆手, 不让赵瑶跟赵纲扶他:“我跑起来比你们还快, 要不是刚刚看不清路撞到树上也不用你们背。” 陈阳捡起地上的白骨放进鬼蛹里,闻言询问:“他为什么骗您?” 老教授看见鬼蛹,上前一步顿住,迟疑的询问:“它不会突然从鬼蛹里跳出来咬我吧?” “不会。只是一具白骨,不过鬼蛹破了口,月光照进来。再过三五年等吸收够月光精华就能出来害人,沾了血就是只精怪。那时才会害人。”陈阳说道, 下意识瞥了眼身侧的度朔。 度朔本是背手站着,接触到陈阳的眼神,干脆便把手搭在他肩膀。亲密的跟他站在一起, 陈阳自然的抬手捏住搭在自己肩膀的大手。两人之间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情侣氛围, 不会让人感到违和。 老教授和赵瑶扫了眼两人之间的氛围, 淡然的接受。反倒是赵纲惊讶之色完全表现在脸上,赵瑶见状推了他一把:“不是吧你,平时我开的玩笑你都能接上茬。现在怎么大惊小怪的样子?” 赵纲无语, 半天憋出一句:“那不是没实践过吗?” “哟,还想实践?”赵瑶笑得贱兮兮的, 还用肩膀顶了把赵纲:“不过你这样顶多就是受,压不了人。” 赵纲高高瘦瘦但一张脸偏阴柔,闻言十分不忿:“我力气大着, 赵瑶我告诉你别乱说啊。我只喜欢女生。” 赵瑶朝他翻白眼:“这玩笑谁先开的头?”嗤了两声,赵瑶懒得理睬赵纲,走到老教授和陈阳面前说道:“陈天师,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找您同伴?我这伤口里的尸毒会不会突然发作?” 陈阳回答她:“没那么快。”然后看向试图触摸鬼蛹的老教授,老教授察觉到陈阳目光,讪讪一笑:“我是正常研究考察,看看鬼蛹里会放些什么东西。我觉得吧,孟溪、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巫灵鹫,他骗我就是因为我专门研究民俗文化这块,尤其是丧葬仪式。” 陈阳:“那您对无人村的两种丧葬仪式有一定了解?”随即见老教授对鬼蛹很感兴趣便说道:“这具尸骨应该葬有三年以上,只要不做冒犯它的事情,可以观察记录。” 闻言,老教授连忙叫两个学生来观察并做下笔录。他一边在没有损坏鬼蛹的前提下观察并记录一边回答陈阳:“我国丧葬仪式很多,不同民族之间就有不同的丧葬仪式。很多丧葬仪式看起来诡异恐怖,其实跟他们的宗教信仰有关系。本意是对逝者寄托美好的期望,不过大部分人都会对尸体和死亡感到恐惧。所以一些诡异的丧葬仪式不能为人所接受,尤其是水葬和树葬。对了,你、你们是天师?” 陈阳:“对。” 老教授看了两人一眼,继续记录:“你们是天师的话,对于丧葬仪式应该也有了解。” “的确有些了解,但并不深入。”丧葬仪式代表当地人的宗教信仰、习俗和文化发展,不是特意研究不会知道这些。陈阳只是对一些丧葬仪式有表层了解,再深入点就不知道。 老教授:“不需要了解太多,这东西其实也不是太好深入了解。毕竟涉及亡者,有些邪门的事情不得不信。如果没有尊重,就不必要了解这行。水葬跟树葬你们都知道,有些人认为鱼是河神的化身,河神会将亡者的魂魄送去投胎。有些人则认为树是亡灵寄身之所,所以要将死者葬在树身上。但后续却少有人知道。” 老教授记录好自己想要知道的,就吩咐两个学生再仔细观察。然后自己退后一步,指着阴暗的林间某一处角落,那里有无数隐蔽的树杈,藏着无数鬼蛹。他说道:“树身是亡灵寄身之所,亡灵在思念亲人的时候回来能有个住的地方。可他们总得投胎,魂魄要离开。树身既是魂魄居住的地方,也是锁住魂魄不让走的地方。为了让亡灵投胎就得进行二次葬,二次葬从古至今很多地方就有。不过现在很多人都认为二次葬拾骨习俗源于闽南、客家,实际上广粤这边很多地方都有这习俗。你们在无人村的时候,是不是有看到那些碉楼门口都放着个半人高的罐子?里面装的就是二次葬的尸骨。” 不知是不是因为平时总是训导学生,爱长篇大论最后才拐出重点的老教授照例普及一通关于二次葬习俗之后才跟他们说到重点:“水葬跟树葬不会出现在同一个村子里,绝对不会。这是两个不同的神学信仰,不能共存在同一块封闭的地方。水葬是把尸块投给河里的鱼,其实在原始宗教信仰里,是祭祀河神,保佑当地风调雨顺,不要出现大旱。” “这正是我对无人村感兴趣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令无人村这个封闭的小村落宽容的接受了两种不同的丧葬仪式?后来我查了资料,发现无人村最早都是树葬,后来才出现水葬。然而厄桂岭曾经是个连年大旱,尸横遍野的地方,所以我怀疑,无人村村民利用水葬进行祭祀河神,保佑无人村风调雨顺。” 陈阳眉心一动:“无人村里有座祠堂,祠堂里供奉上百块无名氏牌位。祠堂天井正中央有一口井,我们发现昨晚上有人在水井边进行丧葬仪式。如果按照您说的祭祀河神,现在无人村已经没有人居住,为什么还会有人进行水葬?” 老教授说:“这就是我为什么要亲自过来无人村考察的原因……不,我并不知道你说的那座祠堂以及昨天晚上的水葬,我的意思是说可能我所调查到的东西能够回答你的疑问。无人村村民陆续搬离,可在此之前无人村是个辉煌富裕一时的村子,虽然是因为交通不便搬走才导致没落。我查过,当时政府正打算出资修路,路可以连通无人村和k市。可村民还是执意搬走,而在搬走后,他们都陆续死亡。死因都是意外,他们都是横死。” “还没有完。小孩没有死,长大成人后忘记无人村,结婚生子。在生完孩子后都突遭横祸,意外而死。留下自己的孩子,继续新一轮的轮回。”老教授问他们:“听起来像什么?诅咒、报复,生生世世无穷无尽纠缠无人村村民。” 度朔在陈阳耳边说道:“是鬼怨。” 陈阳:“嗯?”老教授也露出不解的神色。 度朔:“无人村用水葬的仪式祭祀河神,将尸块砍碎抛给河中鱼吃……实际上是将尸块抛给井里的鱼吃。修祠堂立无名氏牌位,将它们困在祠堂中保佑无人村风调雨顺。让他们背井离乡还不能投胎,而我们尚且不知道被水葬的那些人是正常死亡,还是死于‘人为’意外。魂魄日复一日困在祠堂,怨气横生,失去供奉,附身在吃了尸块的鱼身上,成为鬼怨。” 鬼怨是诅咒、凶杀和仇恨,放弃投胎转世的机会将自己变成一个诅咒,生生世世报复仇人。十分邪门诡异。 老教授:“我记起来了,无人村村民有个传统,他们会在自己孩子十五岁的成人礼上,让他们喝鱼汤、吃鱼肉。寓意平安健康、无病无灾。这是我在得到资料后特意寻找当年无人村几户人询问,不过当我问及无人村,他们就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陈阳抬头看度朔,企图从他那里得到线索。度朔放在陈阳肩膀上的手突然抬起,轻轻弹了弹他的脸颊提示:“事出有因,有因必有果。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陈阳:“你越来越神神叨叨了。”以前就爱说半句藏一句,现在连说的话都让人猜不透。 度朔笑着揉揉陈阳脑袋:“阳阳聪明又懂我,能猜到。”言罢,抬头看向赵瑶、赵纲两人。赵瑶正在认真记录,赵纲则是转头时不小心看到他们亲昵的模样,脸上表情怪异又尴尬。 度朔声音里带着笑意,眼里却是一片冷漠,直刺赵纲。赵纲见状,心里一跳吓得赶紧僵硬的笑笑,回身跟赵瑶挤在一块。赵瑶看了他一眼低声道:“被吓坏了吧?” 赵纲看了眼赵瑶的脸,愣神两秒后道:“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暴怒的教授我都不怕,会怕个搞基的?” 赵瑶:“喂!” 赵纲:“好吧好吧,我错了。我就是有点不适应,先别理我,等我适应了再跟我说话。” 赵瑶摇摇头,当真没再跟心神不宁的赵纲搭话。心里倒是腹诽不已,没料到平时什么话题都接得上来还特别污的赵纲,原来心里和思想承受能力也不是很怎么样。 度朔收回目光,淡声询问老教授:“巫灵鹫引诱你来无人村的目的,你知道吗?” “不知道。我这老胳膊老腿,顶多知道点丧葬仪式,还能有什么用?”老教授绕着歪脖子树走了两圈,瞥见赵纲在本子上才写了不到一页纸,一巴掌呼上去教训:“你以为自己写三围几个数字就好了?”训得赵纲再三道歉,老教授才放过他。 老教授说道:“我是真不知道你们说的年轻人为什么骗我,我只研究华国民俗文化,在自己的领域里是有些建树。发表的文章还可以,难道他是要我来查清无人村真相然后把真相公布出去?如果是这样,那他可能是个愤青反派。” 老教授年过五十,思想却很新潮。他又说道:“如果真是打这算盘,我很遗憾他打错了。我不是食古不化的老头子,有些东西能发表。有些东西发表之后的后果,需要考虑和承担,所以不能贸贸然发表。” 陈阳笑了笑,和度朔两人一起陪同老教授以及他的两个学生,等对方考察记录完之后再带着他们回无人村。趁老教授考察鬼蛹之际,陈阳低语:“难道巫灵鹫真打算让老教授查明无人村真相,然后发表出去?” 发表的目的又是什么? “教授在相关领域里颇有建树,应该不止吧。如果发表出去会造成轰动,引起很多人关注。无人村事件曝光,无人村的饿鬼、鬼蛹、鬼怨是不是也会曝光?”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绝大部分人一辈子都见不到鬼。一辈子没见过,心里始终存在怀疑。假如将鬼完全展示在人们面前,让他们亲眼看到,自然不会再怀疑。 度朔:“你觉得巫灵鹫复辟一个鬼国,最需要也是最缺少的东西是什么?” 沉默片刻,陈阳说道:“子民。”没有民众,所谓国家就是笑话。“巫灵鹫在吸纳信众、招揽子民,引诱老教授进无人村查探真相,出去后发表文章。凭借老教授的名声,发表的文章能引来社会性轰动,尤其是丧葬类诡异题材更能引起人们的好奇心。这是第一步,引起人们关注。第二步,让人们相信鬼的存在。所以还有后手,比如证据确凿的视频录像。” 老教授和他的两个学生朝林间深处走,看到另一个鬼蛹。鬼蛹看上去很新,好像里面的人是新丧。可无人村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无人居住,周边林间怎么还会有人新丧?老教授吩咐两个学生赶紧做笔录。 陈阳和度朔在后面跟着,看完全程。陈阳说道:“老教授和他的学生都是普通人,既然将他骗进无人村还要利用,必然要保证他的安全。” 那边老教授刚打开小心翼翼的鬼蛹,伸出手想要触摸干尸。干尸猛然抓住老教授的手将他拖进鬼蛹,赵瑶反应迅速拉住老教授。干尸力大无穷,赵瑶憋红脸大喊:“赵纲,你快来帮我。” 赵纲撕下赵瑶手腕伤口处的灵符贴在干尸额头上,干尸动作凝滞一瞬。两人合力将老教授拉出来,下一刻干尸撕开额头上的灵符,发怒的爬出鬼蛹。四肢如爬虫,从树干上趴下来。赵纲见状,熟练的扛起老教授就跑。赵瑶远远见到陈阳两人,连忙招手大喊:“天师!救命啊!” 陈阳跨步上前一脚将干尸踹飞,解开红绳缠绕在干尸脖子上暴力的拖走,打折手脚拖进鬼蛹重新封印起来。还在鬼蛹外面贴了两张灵符,鬼蛹里的干尸挣扎着想出来,但无法破坏鬼蛹。 赵瑶气喘吁吁:“妈呀太凶险了,陈天师,您不是说不能冒犯尸体?” 陈阳:“干尸不算是尸体。”成精的东西怎么能算是尸体?不过林间鬼蛹中成精的干尸过多,多少不正常。 度朔说道:“天快黑了,我们先回去。” 陈阳点头应好,示意老教授三人跟他们一起回去。老教授本还想再记录,但看天色确实晚了,于是同意回去。毕竟大白天都这么凶险,一入夜不就群魔乱舞了? 一行五人在林间奔走许久始终不见出口,度朔拉住陈阳:“这里走过。”他指了指刚才路过的一颗歪脖子树:“我们在原地打转。” 陈阳拿出罗盘,发现罗盘指针紊乱已经坏了。老教授询问:“是不是遇到鬼打墙了?我记得民间说法,遇到鬼打墙站定在原地不动就好。” 陈阳:“前提是把你困在这里的东西不会趁机要你命。”无论林间还是无人村都很危险,遍地鬼蛹和饿鬼,遇到群攻就麻烦了,尤其还带着三个普通人。 度朔握紧陈阳手腕:“我带路,跟着我走。” 天色快速的暗下来,好像在一瞬间黑布罩住灯光,乌云罩住太阳光,林间瞬间被黑暗淹没。老教授三人有备而来,从背包里拿出两支手电筒,递给陈阳一支。 陈阳替度朔照明,度朔负责带路。此时树林里越来越静谧,只剩下他们急匆匆赶路的脚步声和呼吸声。陡然身后传来清晰的‘噼啪’声,赵瑶毛骨悚然颤抖的询问:“什、什么声音?” 陈阳:“不要回头看,继续赶路。” ‘噼啪’裂开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那些僵硬的肢体扭动的声音逐渐清晰、密集、靠近,诡异而悚然的感觉近在咫尺。赵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瞳孔恐惧的放大。连忙捂住嘴巴压制住差点冲破喉咙的尖叫,连忙回头赶路,脸色惨白,额头渗冷汗。 赵纲瞥了眼边转头边问:“你看见什么了?” 赵瑶连忙抓住他:“别回头看!”已经来不及了,赵纲回头看了眼,僵硬住脖子抖着牙齿:“日tm什么鬼东西!” 赵纲惊吓过度吓得大嗓门一出吸引身后从鬼蛹中爬出来的成群干尸,四面八方赶过来的干尸朝他们围拢过来。度朔不悦的目光落在赵纲身上,赵纲一个颤抖躲在赵瑶身后。赵瑶也颇为恨铁不成钢:“平时没见你这么不靠谱。” 陈阳两手执红绳,背对度朔说道:“度哥,你先带他们走。” 话音刚落,就见度朔大手伸过来抓住他手里的红绳并说道:“有我在,你还想单打独斗?”随后勾起陈阳脖子上串着半块酆都大帝印的红绳:“法印力量强大,面对围攻情况,你得学会用法印。” 酆都大帝法印前,万鬼莫敢不服,天兵鬼将来相助。陈阳在灵符上印下半块酆都大帝法印,觉得还差一半于是回头眼巴巴望着度朔:“度哥,另一半借我用用。” 度朔弹了下陈阳额头:“别撒娇,用心印。要是我不在你身边,遇到这种情况你上哪找另一半?” 陈阳撇撇嘴,专心致志凝结心印。所谓心印,不依言行文字而以心为印。每个天师都能凝结心印,每个人的心印都有所不同。凝结心印时有两个,一个是自己的心印,一个是即将借用神力的神兵鬼将心印。陈阳需凝结自己的心印和酆都大帝心印,两把心印相互沟通才能借力发挥。 酆都大帝心印是杀鬼、驱邪、伏魔,不是善、渡化和拯救,主旨是杀和镇压。纯粹的恶无法渡化无法拯救,只能镇压和灭杀。冷漠残酷不近人情,通过镇压灭杀等手段达到救世渡化无辜者的目的。公平公正,罪者受罚,善者入轮回,恶者无可赦。世间秩序得以运转,善恶有报,因果轮回。 陈阳睁眼,眸中淡色金光一闪而过。他两手相执握住指尖,形如画像中的酆都大帝两手执玉圭一般,微张口:“敕!” 肉眼不可见的酆都大帝心印印在灵符上,和另一半酆都大帝法印完美圆满的融合在一起。灵符升至树林间上空,金光大盛笼罩住十米以内的树林,树林底下的干尸被金光照耀,瞬间化为黑灰融入土地里。察觉到危险刚打开一半的鬼蛹纷纷合上,安静如鸡。 灵符上的心印和金光在未开天眼的人眼中是看不见的,但赵瑶看见了,微张嘴巴震惊不已的看完全场。老教授眯着眼问赵瑶:“你都看见什么?” 赵瑶:“金、金光,闪瞎我的狗眼。” 老教授脸皮抽抽,让她选择闭嘴不要丢人现眼。赵纲一直盯着度朔和陈阳,闻言说道:“你居然看得见?我什么都没看见,只听到陈天师说什么法印、心印,然后干尸唰唰全变成灰。” 赵瑶得意:“嘿嘿嘿,这是不是说明我有什么隐藏的天赋?” 没人回答她,当树林里恢复平静后几人继续赶路。这回没有鬼打墙,但其他人还是走不出去。因为他们不认识路,所以还是由度朔带路。走了十几分钟离开树林回到无人村,笼罩在黑暗中的无人村恐怖至极。层叠的绿植后面好像藏了很多脏东西一路监视他们,门口巷道的老物事静伫不动,偶尔风一吹发出声音都能吓人一跳。 家家户户门口摆着一排半人高的水瓮,根据老教授科普,里面装满二次葬的白骨尸骸。提及这些,老教授兴奋异常,还想打开水瓮观摩一圈记下笔录。他的两个学生没那么大胆量,坚决不同意老教授过去。 老教授只好找陈阳支持,陈阳微笑着告诉他:“屋里面都是饿鬼,你知道饿鬼吗?关押在地狱里贪得无餍的饿鬼,是餍足的餍。” 于是老教授打消过去观摩水瓮尸骸的念头,一行人穿梭在狭窄的巷道里,一路无话仍旧感觉到无数视线投注在自己身上。此时老教授终于知道陈阳没吓唬他们,无人村家家户户里面确实藏了无数饿鬼,这些饿鬼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企图扑上来吃光他们的血肉。 但它们好像在忌惮甚至于恐惧着什么,只等着他们落单。两个学生也察觉到这点,陪老教授紧跟陈阳和度朔两人。赵纲沉凝的目光落在度朔身上,低声说道:“我们遇到高人,不会出事的。” 直到他们进入祠堂,那些恐怖噬人的目光才被阻隔。三人背后全被汗水浸湿,松了口气后继续跟上去。在见到其他人时,陈阳给双方做了简单的介绍后,易巫长便替赵瑶的伤口敷上草药。 刚处理完伤口,跑进树林间消失不见踪影的大胖回来了,一回来便对着赵瑶弓身龇牙咧嘴,极其凶狠的样子。 赵瑶面对他人的不解,无奈笑道:“我从小到大就不招猫喜欢,也不知道为什么。” 闻言,大胖更为暴躁,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随即来回走动,不时朝赵瑶龇牙威胁。赵瑶微愕,摸摸自己鼻子奇怪的说道:“就算我不招猫喜欢,但也不至于这么……恨我吧?” 大胖全身毛炸开,愤怒至极时从喉咙里吐出嘶哑沧桑的吼声:“徐阿尼!”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可能会在12点到12点半更新。 谢谢你们的营养液和地雷、手榴弹^v^~~ 云来云去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04 12:35:30 亿万富翁腾格尔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04 13:54:43 毛阿飞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04 14:17:46 穆芊叶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04 14:43:21 春江花月夜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04 16:53:10 醉里挑灯看剑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04 17:48:45 细雨湿流光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04 20:05:02 卡帕多西亚1234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05 01:40:24 柱佳银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05 14:19:23 毛阿飞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05 15:44:02 兹兹兹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05 19:47:05 山居不记年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05 19:48:48 小空w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05 21:03:13 此生缺糖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06 13:22:13 云来云去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06 15:45:03 (:3_ヽ)_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06 15:58:12 (:3_ヽ)_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06 17:03:04 是阿孬啊.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06 17:16:19 是阿孬啊.扔了1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8-07-06 17:16:53 是阿孬啊.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06 17:18:53 是阿孬啊.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06 17:20:03 是阿孬啊.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06 17:20:22 27786486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06 20:03:09 苹果馅的包子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06 20:57:46 雩绮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06 23:55:13 是阿孬啊.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07 00:34:05 多情应笑我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07 10:13:42 元宵扔了1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8-07-07 11:33:19 毛阿飞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07 12:10:10 64、无人村06 众人齐刷刷看向赵瑶, 赵瑶迟疑的摸着鼻子,满脸疑惑的看着大胖半晌:“认错人了吧。” 大胖炸毛,喉咙咕哝咕哝发出低吼, 来回踱步直到平静下来才说道:“你就是徐阿尼, 化成灰我都认得。何况你跟徐阿尼长得一样。” “可我是赵瑶啊。”赵瑶指着老教授和赵纲:“他们都认识我,赵纲跟我还是同村出来上大学,我俩姓氏都一样。我上大学后一直跟着教授,不叫徐阿尼。你认错了吧?……不是,等等,猫怎么会说话?!”赵瑶后知后觉意识到这点,震惊不已:“你是猫妖吗?只有一条尾巴, 不像啊。” 大胖又被激怒:“妖你娘!妖你娘!”如果不是陈阳拦着,估计它要用自己的爪子挠死赵瑶。虽然没有自己爪子挠死赵瑶,但是它用自己的体重征服赵瑶。 赵瑶跌坐在地上的时候, 大胖跳到她的腿上。她惊恐脸:“腿、腿腿要断了, 骨头裂了啊啊啊!”大胖气得在她腿上蹦跳, 赵瑶脸都绿了。五十斤的重量,真的承受不来。 大胖阴测测:“我是猫鬼。” 赵瑶愣了一下:“猫鬼?就是传说中的猫蛊、毛鬼神那类邪门东西?我研究过这个民俗文化课题但不会炼蛊,更加不是徐阿尼。真的。” 老教授和赵纲也证明赵瑶的确不是徐阿尼, 她从小到大的档案都存在学校系统里,随时可以调出来查看。大胖狐疑的看着赵瑶, 仍旧不信。陈阳蹲下来说道:“会不会是转世投胎?” 大胖:“不可能。徐阿尼喝了僵尸血,现在已经是只将要修炼成飞僵的毛僵。”它一双鸳鸯眼闪烁几下后说道:“有没有桃木剑?如果你不是徐阿尼就不怕桃木剑,就算戳你心口——” “欸等等, 桃木剑磨得锋利点也能杀人,戳我心口别说毛僵,正常人都能直接死给你看。”赵瑶赶紧阻止大胖这疯狂的念头,她完全怀疑大胖是挟私报复。“你不能因为我跟那什么徐阿尼长得像就迁怒,万一我不是,我冤死啊。” 陈阳把大胖抱起来,掂量两下果断肯定大胖绝对超过‘49’斤。“大胖,你真的得减肥了,不然没人抱得起你。”大胖愤怒甩尾巴,说得好像它乐意让人抱一样。陈阳又朝赵瑶说道:“不用戳心口,桃木剑不能伤到普通人。” 易巫长朝柳权宁说道:“借你桃木剑一用。”柳权宁将桃木将扔给她,易巫长握住反手朝赵瑶心口处戳过去,后者吓一跳往后倒。桃木剑架在她的肩膀上,没有任何反应。 易巫长收起桃木剑:“不是僵尸。” 大胖狐疑的盯着赵瑶:“你跟徐阿尼长得一模一样,就算不是僵尸恐怕也是她的转世。” 赵瑶苦口婆心:“你不能因为我长得跟徐阿尼一样就针对我,大胖。明明徐阿尼是僵尸,我是普通人。你还非要扯我是徐阿尼转世,你不是扯淡吗?” 度朔从陈阳怀里拎出大胖甩出去,大胖稳稳落地完全是个优雅的胖子。度朔:“人有三魂七魄,主魂离开身体转世投胎,剩下二魂七魄归于天地。僵尸喉咙锁住一口怨气,不生不死,把剩下的二魂七魄都锁在身体里。修炼成毛僵后,主情感与神智的二魂七魄从紊乱中恢复,成为独立个体。” 徐阿尼曾经死过,用秘法和僵尸血将自己炼成僵尸,在阳间游荡千年修炼成毛僵。曾在隋唐两朝时期制造猫蛊之祸,造下无数杀孽。本该将徐阿尼押至酆都受审,打落十八层地狱。但徐阿尼擅长藏匿行踪,不生不死不惧阳光,形如生人。 因此难以抓捕徐阿尼。 赵瑶:“我是徐阿尼转世?徐阿尼?猫蛊之祸?隋朝时独孤皇后家弟独孤陀的家仆,因为是猫蛊之祸主导者所以反而凭借女身以及卑贱的家仆身份,在历史上拥有全名记载。”她露出感兴趣的表情,并不因此感到厌恶:“按照你们道家说法,主魂投胎,主七情六欲、神识、智慧是二魂七魄。徐阿尼的二魂七魄还是徐阿尼,我的二魂七魄是赵瑶,所以我是赵瑶,不是徐阿尼。就算我是她的转世,也是不同并且独立的两个人。” 老教授赞同的点头:“两个独立人格就证明是两个不同的人。杀人害人是僵尸徐阿尼,不是我的学生赵瑶。” 赵瑶开心的跟老教授击掌:“默契。” 陈阳也认为赵瑶跟徐阿尼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唯独大胖仍旧认定徐阿尼居心叵测。大胖刚叼出块纸牌,陈阳说道:“能说话就说话,在纸牌上写字还要藏藏掖掖不嫌累?” 大胖僵硬良久才趴在窗口处对着月亮说道:“你们不知道徐阿尼多狡猾,她是个天生的骗子!嘴里绝对不会吐露真话,总是撒谎骗人。情真意切的撒谎,把别人骗得团团转。” 因为愤怒,大胖浑身肥肉还‘duangduang’震动。层叠的肉山背影只看到喜感,要不是窗口距离地面两米,估计很多人都要上手摸一把。其他人都在想怎么捏把肉山,只有大胖还真情实感沉浸在过去被欺骗的愤怒中:“她养了很多老猫,那些老猫从出生就被养在她身边。即将死去时被残忍的杀死,炼制成猫鬼替她运财杀人。她骗过所有人和老猫,被杀死的老猫怨恨难消,可被她三言两语唬弄过去反而替她卖命。” 思及此,愤怒的肉山再次‘duangduang’数下:“炼制猫鬼,猫越老越有灵性。死得越惨,怨气越深重就越邪性。炼制而成的猫鬼力量更强,当年她害死那么多人反而变成被利用的无辜者。好在大阴法曹公正公平,记录下每个人生前罪孽,就算谎言再完美也躲不过天道的眼睛。徐阿尼罪孽深重,必须下地狱赎还罪孽。” 陈阳:“那徐阿尼怎么就变成僵尸,还在阳间游荡千年。” “……”良久,肉山颓丧的说道:“因为我背下她所有的罪孽,最后她无罪而我罪孽深重。我是自然老死,死后她问我愿不愿意被炼制成猫鬼继续陪在她身边。她身边的猫那么多,只有我是寿终正寝老死的,我当然以为我很特别。其他猫被炼制成猫鬼,她不会问它们的意见,但是她问我愿不愿意。后来她说了句话,我脑子一热冲动之下就答应替她背负深重的罪孽。” 陈阳好奇:“她说什么?” 大胖惆怅:“她说我是她的心肝宝贝。” 噗。陈阳等人瞬间因为憋笑而脸部扭曲,易巫长的巫蛊娃娃声音尖细的嘲笑:“哈哈哈哈五十斤的心肝宝贝,五脏六腑都得被压碎。” 大胖愤怒至极,扭头把巫蛊娃娃扯出来。一猫一娃娃在地上疯狂的打架,最后还是易巫长和陈阳充当家长拉开他们。巫蛊娃娃断了一条腿和一只手,嘴巴里全是猫毛,十分快意。大胖嚼碎巫蛊娃娃的手脚,头顶已经从地中海进化为秃头。 秃头的大胖喷出嚼碎的巫蛊娃娃残骸,鼻孔喷气以胜利者姿态嘲笑娃娃。赵瑶突然伸手摸摸大胖光秃秃的脑袋,笑道:“徐阿尼骗你,我不骗你。不如你来当我的心肝宝贝好了。” 大胖愣住,然后狠狠的甩了赵瑶一尾巴。怒气冲冲扔下一块纸牌就跑,赵瑶捡起纸牌念道:“想得美!”旋即笑道:“大胖是不是害羞了?” 陈阳:“可能。”他笑着往后倚靠,后面是度朔。度朔垂眸望着怀里的陈阳,眸中闪过笑意。他说道:“易巫长,桃木剑借我。” 易巫长将桃木剑递给他,度朔接过桃木剑随手朝后面扔,头也没回。身后有人反应迅速,身形飞快的朝门口跑。但度朔随手甩出的桃木剑却似长了眼睛,挟裹千钧之力牢牢盯住逃跑者的肩膀。 赵瑶看过去,惊呼:“赵纲?!” 逃跑的人正是赵纲,桃木剑穿过他肩膀锁骨处将他牢牢钉在墙上。赵纲伤口处流出不同于正常人的污血,而他此刻动弹不得。桃木剑将他的原形暴露出来,脸色惨白唇色青紫,两颗尖利的牙齿几乎穿透下唇。 赵纲试图将桃木剑拔|出来,但手一触及桃木剑便立刻被腐蚀。他低头一看,发现桃木剑剑身上不知何时加了酆都大帝心印。赵纲问度朔:“你什么时候认出我?” 老教授和赵瑶面面相觑,同时看向度朔。他们根本不知道赵纲有问题,在此之前他很正常。不怕阳光也不吸血,完全是个正常的人类。 度朔侧脸瞥了眼赵纲:“我见过你,徐阿尼。”千年前,徐阿尼制造两次猫蛊之祸,增加酆都阴府工作量。那时候度朔在阴间见过一次徐阿尼,后来大胖承担徐阿尼的罪孽导致酆都阴府一时之间无法判决她。徐阿尼趁机逃离酆都,造成这起案件至今堆叠案头未能解决。 度朔没遇见陈阳时又宅又佛,因为徐阿尼和大胖逃亡阳间,所以尽管厌恶他们也没有亲自前往阳间抓捕。如今见到正好一次性算总账。 在场众人颇为惊讶,陈阳打量‘徐阿尼’扭头问度朔:“不是说徐阿尼是女婢?” 老教授打量赵纲,过去揭开他的衣领发现没有喉结:“是女孩子。”他和徐阿尼对上视线:“赵纲在哪里?”赵纲和赵瑶都是他的学生,在他手底下待了两年。他清楚赵纲不是居心叵测之人,唯一可能就是徐阿尼假扮成赵纲的模样跟着他们混进无人村。 徐阿尼笑了笑:“死了。我剥下他的皮,装扮成他的样子。” 老教授眼神平静,回头问度朔:“度先生,您觉得她说的是真话吗?” 度朔:“没有血腥气。” 老教授点点头,对徐阿尼说道:“听到没?就算是精怪也有擅长和不擅长,不是所有鬼怪剥下一张皮就能穿上去伪装成其他人。首先你就不是心灵手巧的人,好了,话说回来你一路跟着我们进无人村,目的是什么?” 徐阿尼越过老教授,看向度朔然后轻飘飘的说道:“你问他,他什么都知道。”随后她一一扫过在场所有普通人和天师,眼神轻飘飘却又格外凶狠。她突然笑道:“他能救你们出去,却不出手,看你们陷入困境。无人村中的饿鬼、鬼蛹和干尸,只要他出手就能轻松解决,可他就是要站在一边看你们陷入绝望。不信我?他还不是认出我来后,还把我带进这里。我是僵尸啊。” 天师们自然不会被三言两语挑动,普通人就未必。其中几个看向度朔的目光中隐含戒备,陈阳见状将比他高出一个头的度朔拉到身后:“徐阿尼?你跟着教授他们,一是保护教授,二是为了公开无人村饿鬼和鬼蛹。包括当初令大巴误闯进来的那场浓雾,也是你弄的。目的是让无人村中的饿鬼有食物果腹,至于其他闯进来的人——”他指着三个年轻人:“原本就是无人村村民。” 三个被指认的年轻人露出不自在以及略惊恐的神色,纷纷后退几步。至于另外六个人听到致使大巴迷路的那场浓雾是徐阿尼弄出来全都露出愤怒的神色,只是触及徐阿尼恐怖的脸又都畏惧不已。 徐阿尼歪着头:“猜对大半,不过太晚了。无人村事件一定会曝光,信鬼的人,比信神多,只要他们见过鬼……”顿了片刻,她猛地整肃脸色:“陈阳,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她指着度朔,后者走到她面前拔出桃木剑,猛然将桃木剑刺进她心口。徐阿尼失去意识前只听到度朔说道:“夫妻关系。” 徐阿尼突然大笑:“陈阳,你知道自己枕边人一直在欺骗你吗?” “我刚知道度哥的身份,你的挑唆晚了一步。”陈阳小声在徐阿尼耳边解释,趁她懵了的时候将点燃的灵符扔到她身上。大火迅速烧起来,将徐阿尼的尸体烧成灰烬。 赵瑶突然冲上前说道:“还没问出赵纲下落。” “估计你离开无人村给赵纲打个电话,就能听到他接电话的声音。”陈阳拦住赵瑶。 赵瑶听完后安心不少,但还是感到很惊讶:“他真的是‘徐阿尼’?我说怎么感觉阴柔不少,他什么时候混进来的?”她问度朔:“您是怎么看出来她有问题的?她现在是解决了吗?” 度朔冷淡低调的气势将周身两米以内都变成真空地带,闻言并不想回答,可陈阳也在旁边等他解答。“度哥?”陈小阳好奇疑惑又崇拜的目光,度朔完全没有抵抗力。 度朔抬手,压了压陈阳略翘起来的一戳头发,捏捏他的脖子后温和说道:“我见过她,认得出来。再说了,无人村肯定会混进巫灵鹫的人。对方会以人的身份出现,不是赵纲也可能是其他人。” 易巫长:“所以说徐阿尼是幕后主使者之一,现在她已经解决了?” “没有。她跑了。”度朔淡然说道:“徐阿尼是半只脚踏进飞僵级别的僵尸,逃跑的手段很多。” 陈阳:“我去追。” 度朔拉回他:“不用你去。” 不用他去?那就是有人去追逃跑的徐阿尼了。陈阳下意识扫视屋内一圈,发觉大胖已经跑出去一段时间了。徐阿尼是只千年僵尸,大胖也是一只千年猫鬼。更甚者,大胖背负着被酆都判决下来的罪孽,另外还有功德在身,不一定打不过那只千年僵尸。 “徐阿尼交给那只猫鬼,无人村还有饿鬼、干尸以及井鱼诅咒等。你先解决这些事,巫灵鹫他根本没有在无人村出现。”度朔拍拍陈阳的肩膀,把他往前推一步趁他出身之际,在他颊边亲了亲。陈阳猛然回神,率先看向屋内其他人。 易巫长几人神色淡定,表示他们早在进无人村之前就已经八卦过度局和陈阳两人的关系,目前见怪不怪。陈阳悄声道:“你注意点,影响不好。”还有小孩子在呢。 度朔十分淡定从容,逮着陈小阳又亲了几口。陈小阳红着脸讷讷说道:“巫灵鹫不在无人村,先不管。饿鬼赶进地狱就好,干尸本来就该入土为安,至于祠堂里的无名氏牌位和井水中的鱼——”陈阳画风一转,冷脸喝道:“就要问清楚你们!” 三个年轻人吓一跳,意识到陈阳指着他们连忙说道:“跟我们什么关系?我们不是无人村村民,你没证据别瞎说。无人村村民早就搬走,不知道分散在哪里,你别瞎说。” 易巫长和柳权宁脚步一转,封住三个年轻人逃跑的路。其中一个年轻人见状,抢过旁边妇女怀中抱着的孩子威胁道:“放我们走!你们想害死我们,早就想害死我们了对不对?因为我们把鱼汤灌进你们水壶中,所以你们怀恨在心!拜托,我们这么做有什么错?只是不想死而已。你问问他们,他们是不是也想让你们跟他们一样困在无人村!人都是自私的,我又没做错。” 妇女被抢走孩子,顿时哭天抢地。要不是旁边人拦着,估计就想冲上去变成新的人质。陈阳背在身后的手脱下红绳,任红绳上的古铜钱币滑落都掌心,夹在两指之间。他说道:“我没想害死你们,只是要你们说出无人村水葬的秘密。要是你们没做亏心事,何必害怕成这样?” 年轻人崩溃的大喊:“都说我们跟无人村没关系,我们贪玩而已。” 陈阳:“哦,我今天在无人村附近的林子里看到一个鬼蛹,鬼蛹里面的尸体很新鲜,死不到两三天。树林里还有其他鬼蛹,一个月的、半年的、一年的鬼蛹。无人村已经荒废很多年,没有人住的情况下怎么会有鬼蛹?鬼蛹是树葬,无人村村民的丧葬仪式。所以鬼蛹中的尸体都是无人村村民,而这些还没彻底腐烂的尸体身上都有特殊的印记。” 抱着婴儿的年轻人神色恍惚:“什、什么印记?” “海螺纹啊。”年轻人愣住,陈阳趁机掷出古铜钱币,正中他的额头。年轻人吃痛手一松,婴儿摔落。易巫长迅速抱起孩子,放回那妇女怀中。陈阳几步上前踹翻年轻人,另外两个年轻人见状想逃,被柳权宁和钟天师制伏。 三人被绑起来,惊恐的求饶否认。陈阳撂开其中一人身上的衣服,其余人见状纷纷倒吸口气,全身鸡皮疙瘩冒起。脱掉衣服的年轻人前胸后背全是密密麻麻的海螺纹,这些海螺纹组成恐怖的恶鬼图。看上去实在是太可怕了,像无数小拇指指甲盖那么大的海螺层层叠叠覆盖在年轻人的身上。 另外两个年轻人身上也是这些海螺纹,他们身上早就有这些海螺纹,当初给其他人喝下鱼汤也是故意为之。他们哭诉:“我们只是太痛苦,一时糊涂。真的,从我们十五岁成年礼一过,身上就开始长这些海螺纹。这些海螺纹是活的啊,它们会啃噬我们的血肉,啃到白骨森森。我们必须喂它们无人村祠堂那口井里面的黑鱼,可是越喂,身上长的海螺纹就越多。它们饿了,就全都醒过来吃我们。那种皮肉被撕开的痛真的很恐怖,我们也不想的。” 陈阳:“不正是你们自己造的孽?” 闻言,其中一个年轻人激动的反驳:“不是我们!是父辈!是他们心狠走错路,跟我们什么关系?凭什么我们要为他们的狠毒买单?父辈是父辈,我们是我们。既然那些东西报复了我们的父辈,为什么还要报复我们?” 陈阳:“既然跟自己的父辈区分这么开,为什么还要引诱外人致使对方成为水葬的牺牲品?为什么还要让那么多人喝下鱼汤?” “什、什么引诱外人?让他们喝下鱼汤,是我们不对。但是其他事情,我们一概不知。” 陈阳:“昨天祠堂牌位后面的棺材里放着一具尸体,那具尸体本来跟着你们,是你们的同伴。但他遇到饿鬼袭击,死了。今天早上我发现他被施以水葬,肢解石块扔进井里。我记得他身上没有海螺纹,他不是无人村村民。”说完,他回头向钟天师确认。 钟天师肯定点头:“的确没有海螺纹,而且当初就是他们提议将同伴放置在祠堂后面的棺材里。说起来,棺材和祠堂还是他们自己说,无意中发现的。现在看来,他们本来就知道。” 偷偷闯进来的八个年轻人到现在只活下来三个,除了死在祠堂中的那一个,剩下四个不知死活。但可以肯定四个人中有人没有海螺纹,不是无人村村民。他们被怂恿进来无人村探险,实际上是作为祭品喂养井里的黑鱼。 老教授拿出今天记录鬼蛹尸体的本子说道:“几乎所有还没有腐烂的尸体身上都长有海螺纹,而这些尸体基本上是半年内死亡。无人村已经荒废很久,按理来说不会出现这么多树葬的尸体。除非你们有不得不回来的理由以及死后必须在无人村周遭树葬的规定,另外,鬼蛹中死去的人大部分都很年轻,不超过四十岁。” 赵瑶接着说道:“像是诅咒,就算搬离无人村也不得不回来继续轮回。而这一切,跟祠堂里的那口井、那些无名氏牌位有莫大关系。” 陈阳:“我的猜测,当年无人村经常闹饥荒,厄桂岭堆满尸体。你们的祖先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邪法,表面是水葬实际是用人肉祭祀河神保佑你们村风调雨顺。那些被水葬的人,都是外村人,‘人为’的意外死亡后肢解尸块,葬身鱼腹。你们祖先为防这些冤魂下地府告状,就建祠堂立无名牌位,把冤魂圈禁在祠堂里。冤魂不能报仇不能投胎,日复一日,附身黑鱼成为鬼怨。” 祠堂里的那口井有地下暗流,连接无人村的一条河。无人村村民都从这条河取水用水,不知不觉间喝水鬼怨的诅咒,子孙后代都要遭受诅咒得怪病,吃下井里的鬼怨横死,不吃就会被怪病折磨死。 三个年轻人的父母就是因此而死,他们不想被怪病折磨死,也不能年纪轻轻就横死,所以来无人村寻找解除诅咒的方法。引诱外来人是无人村从未断过的罪恶,黑鱼那么少,迟早会吃光。所以要继续引诱外来人养黑鱼。 赵瑶颤栗的搓手咋舌:“还是人吗?比外面那些饿鬼还恐怖。至少人家饿鬼光明正大表示要吃人,大不了干一架,干输还能投胎转世。你们倒好,把人骗过来杀死肢解,扔进井里喂鱼。完了还把人魂魄困在祠堂里,逼人家变成鬼怨。你们真牛,活该被诅咒。就该让你们生生世世受到这些诅咒,十辈子都得不到解脱。” 三个年轻人面色灰白:“我们也不想,如果可以选择,我们也不想杀人。” “你们可以,只是自私。”陈阳淡漠的说道。度朔提醒过他‘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果然如此。只是祠堂里的鬼怨需要解决,否则还会有人被杀。他起身朝易巫长等几位天师说:“祠堂的棺材里又有新的尸体,今晚应该会再有一次水葬。” 易巫长:“谁举行水葬?” 陈阳:“林间鬼蛹中的无人村村民。” 易巫长:“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赵瑶是徐阿尼转世有人猜出来了,hhhh 今天晚更是因为早上太困,八点起来码字,码着码着就睡着。然后再起来,再睡着,无限循环。ps: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早上起来超级困。 另外,看到有人说大帝菜。大帝知道的啦,很多事情虽然一开始不知道,但是差不多看完就能知道。他全程都在提醒阳阳的。 采访徐阿尼:为什么大胖是老死? 徐阿尼:太胖了,不灵活。 65、无人村07 月亮升到正当空, 一片乌云飘过来遮挡住月亮。倾撒在地面的月白色月光瞬间消失,地面重新陷入黑暗和死寂。老教授抬手看手表:“快到午夜。水葬时间一般是在11点到2点,传说这个时候阴气最盛, 鬼魅横生, 什么东西都跑出来。最容易撞邪。” 赵瑶凑上来说道:“教授,我也觉得11点到2点这个时间最邪门,每次我都得熬夜完成您给的课题。第二天起来精神状态都很差,精气全被鬼吸走。您看下回,课题能给少点吗?” “可以。”老教授很好说话:“明年还来我这报道。” 赵瑶赶忙堆起笑脸:“我爱熬夜,我爱课题,我爱教授。”教授冷漠的让赵瑶待在角落里别出声, 赵瑶委委屈屈的蹲角落里。 陈阳瞥了眼外面的天色,回头朝易巫长说道:“我们现在去祠堂。”易巫长点头,将三个绑在一起的年轻人拉起来。三个年轻人不配合, 硬拖着不肯动。易巫长便从他们身上取出一滴血包在符咒里, 控制他们行动。 从他们口中得知另外四个同伴中有两个不是无人村村民, 如今在哪里不知道,但很大可能会将另外两个人引到祠堂当做祭品。陈阳问度朔:“度哥,你跟我一起去祠堂吗?” 度朔:“嗯。” 陈阳:“那就这样, 柳天师和钟天师留在原地保护其他人,我们和易巫长去祠堂。”柳权宁等人没有反对, 事情就这么安排下来。 陈阳三人便控制着三个年轻人来到祠堂,祠堂里头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此时乌云散去, 月光洒落在天井。天井上的那口狭窄的井吞噬了多少无辜生命,正对着这口井的神台上摆放着上百块牌位,静静伫立。三个年轻人心虚恐惧,如果不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恐怕早就逃跑了。 度朔抬头看着月色,突然在陈阳耳边低声道:“我上屋顶看看。” 陈阳点头应了声:“小心点。”说完,尚未来得及见到度朔动作,他便消失在眼前。抬头看,度朔站在屋顶上垂眸望着他。陈阳笑了笑,朝他招招手。 度朔背着月亮,陈阳看不太清他脸上的表情,却可以猜到他一定在笑。易巫长微微眯眼说道:“你们感情真好。” “嗯,我们结婚快五年了。”陈阳抱臂环在胸前,背靠墙壁躲在暗处。闻言笑着回答易巫长,突然想起一件事于是问她:“奇怪,你们怎么知道度哥就是度局?他现在的样子明明跟身为度局时的样子不一样,而且上次度哥说自己结婚,我也没站出来认。你们看上去很淡定。” 易巫长:“度局的气势没人会错认,三年来见过度局的次数虽然屈指可数,但是印象深刻。后来替你主持授戒,见你们两人举止亲密就问了大哥。我大哥说你们是夫夫关系,上回道教协会开会议,度局爆自己结婚的消息。再联想度北和度朔两个名字,以及你俩的关系,孟观主也跟我们爆料分局局长陈阳跟总局局长之间不可告人的关系。” 易巫长的哥哥就是川省常道观观主,至于孟观主则是火神庙观主。当时他除分局之外唯一知道陈阳就是度局伴侣的天师。 陈阳:“什么叫不可告人的关系?” “孟观主说的。”易巫长迅速撇清关系,把火神庙观主孟赋拖出来挡枪:“你们俩的关系早就传遍天师界了,就孟赋那张大嘴巴,什么秘密到他那里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而且他为了报复你们俩吓到他的事情,运用很多暧昧词语形容你俩,把你们之间的关系形容成不可告人的关系。” 陈阳半晌都无语:“看不出来啊。” “习惯就好。天师界的人都挺表里不一,尤其孟赋那大嘴巴。特别爱添油加醋,遇见正经事的时候挺正经。其他事情上,信三分就好。” 陈阳瞥了眼滴了心头血之后就特别软脾气也是一点就爆的巫蛊娃娃,心说天师界的人的确表里不一。巫蛊娃娃撞见陈阳偷看它的小动作,顿时心花怒放:“阳阳,亲亲抱抱~” 陈阳把巫蛊娃娃抱起来,眉开眼笑。巫蛊娃娃张开手臂要亲亲,忽然感到危险。越过陈阳看到背着月光的度朔,头发全都炸起来。在阳阳和生命之间,娃娃选择了阳阳,飞快的亲完陈阳脸颊,迅速逃回易巫长口袋里装死。 易巫长叹气:“娃娃真的很喜欢你。” 陈阳笑道:“我也很喜欢娃娃。” 娃娃羞涩的捂着脸,小声咕哝:娃娃也喜欢阳阳。 度朔收回目光,背着手侧身看向远处房顶。那里蹲着一只黑猫,触及度朔视线吓得弓身摆出防备的姿势。黑猫见度朔没有出手的意思,便步步后退试探性的逃跑,见度朔还是不动便飞快的在屋顶上穿梭逃离。在它逃离不久后,肉山大胖紧跟其后。 当乌云散去,月光再度洒落之时,铺满绿植的碉楼里爬出一只只干瘪瘦削却大腹便便的饿鬼,躯干畸形恐怖。有的饿鬼不过九寸大,有的足有两米高。它们成群结队在无人村巷道里游荡,寻找人气。一部分朝着祠堂而来,但祠堂阴森森的鬼气让它们在门口徘徊数遍最终选择离开,朝着柳权宁、钟天师等人躲着的碉楼方向而去。 今天白天的时候,乌云当空,上午和下午都没有太阳。碉楼阳气减弱,又添加了两人,人气增强让这群饿鬼无视阳气的可怕,浩浩荡荡前往碉楼。 度朔右手食指轻敲左手手背,目光淡漠。冷寂的巷道里,恢复平静不到几分钟便陆续出现一具具干尸。这些干尸蹒跚着从林间爬出来,朝祠堂而来。第一具干尸到达祠堂,用自己的身体撞开祠堂大门。 大门敞开,干尸涌进来。当干尸到达天井踏进大厅时突然停下来,耸动早就烂掉的鼻子闻空气中的人气。陈阳和易巫长分别在自己身上贴隐藏气息的灵符,回头看那三个瑟瑟发抖的年轻人,给了他们一张灵符。四处闻人气的干尸才停止动作,绕到神台后面的棺材,从里面拖出两具尸体。 陈阳向前踏一步,看到白天见过的那具尸体,还有另一具……还有呼吸,是活人。干尸见到活人更为兴奋,它们围着活人发出兴奋嘶哑的声音。而那个活人慢慢转醒,见到围在身边的干尸吓得尖声大叫。声音将外面的干尸全都吸引过来,他发现有更多干尸,两眼一昏直接晕倒。 干尸抛弃那具残缺的尸体,握住活人的脚腕将他拖到天井那口狭窄的井边。另外两具干尸围上来,提着磨得极其锋利的木刀。还有另外四具干尸分别握住活人的四肢,其他干尸则从神台上抽出香烛,点燃后供奉跪拜神台上的牌位。 动作非常虔诚,仿佛当真把眼前上百块牌位当成救苦救难的菩萨,虔诚的信仰。完全没有管别人愿不愿意当他们的菩萨,愿不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救一群畜生。 神台上的牌位静静伫立不动,底下是成群跪拜供奉的干尸,画面十足讽刺。 那个被抓住的活人悄悄睁开眼睛,恰好看到躲在暗处的陈阳几人,连忙想要呼救。陈阳竖起食指比在嘴边,那人张了张口,最终没有发出声音。 供奉完之后,干尸抓着活人的四肢,另一只干尸举起锋利的木刀照着活人的关节处就要砍下去。那活人见再也不能装睡,连忙挣扎大叫:“救命啊!” 干尸见状,木刀在半空中打弯绕过关节到活人的喉咙。举起木刀,刀尖朝下猛然戳下去。陈阳还未动手,易巫长先把三个年轻人推出去,那三人大叫一声。祠堂里所有干尸齐刷刷看过去,静止不动。 三个年轻人转身就朝祠堂一扇小门跑,围在周围的干尸将他们抓回来架在井边。他们哭诉自己也是无人村村民,求干尸饶命。但干尸只知道将活人或尸体解肢供奉井中河神,其余皆不知道。 易巫长冷笑:“他们自己也知道害怕。”下一刻,易巫长走出暗处,将自己暴露在月光之下。那群干尸再次涌动,但未靠近易巫长三米内纷纷栽倒。不出两分钟,栽倒在地上的干尸慢慢融化成白骨。 腹腔处白骨有一团黑漆漆的东西,那团东西涌动四下散开流窜进其他干尸体内。这竟是易巫长放置出来的蛊虫,蛊虫钻进干尸体内便将干尸吞噬成白骨。但蛊虫却避过活人,专吃腐肉。 易巫长朝身后的陈阳说道:“这群干尸我先解决掉,免得他们来惹麻烦添乱。但井中鬼怨,你该如何解决?” 井中鬼怨原本是神台无名牌位枉死冤魂因怨恨所化而成,诅咒仇人无法投胎,一旦被食用便是魂飞魄散的下场。如今它们都化为鬼怨,就算想超度它们也很困难。 陈阳:“您有办法吗?”他虽然有办法,但觉得不太稳妥。易巫长常与鬼打交道,或许有办法。 易巫长:“听过傩坛吗?” “请四夷八荒、九州十道神兵吏将驱鬼行傩,上奏天庭,下达阴曹,陈述请愿?” “是。” 所谓傩坛便是道教科仪,上请神兵吏将、天庭阴曹八方神灵降临神台镇压万鬼,并将冤情陈述八方神灵,请八方神灵定夺。下请阴曹兵马凶神制服恶鬼。傩坛在不同地方就有不同的科仪方式,易巫长指的是巫族的傩坛科仪。 陈阳却不懂如何举行巫族傩坛科仪,易巫长说道:“我现在教你,我口述,你照做。现在从我背包里拿出傩坛文书、三清图、马元帅图、王灵官图、师坛图以及七州五庙图,全都拿出来摆傩坛。” 易巫长的背包放在地上,是个灰白色的布包。看上去扁扁的,没料到里面竟然藏了许多道教神图。陈阳从里面拿出七幅神案以及傩坛文书,傩坛文书先放在一册,尚未书写。然后按照指示分别将七幅神案挂起来,制成一个简易傩坛。 陈阳看完七幅神图,回头对易巫长说道:“没有酆都大帝神图吗?” “没有。酆都大帝……”易巫长上下左右瞅了一遍,悄咪咪跟陈阳说:“请不来。过来人跟你说一声,请谁都别请酆都大帝,没人请得来。我贿赂阴差询问过,听说是不爱来阳间。” 陈阳眉头跳动一下:“不就是宅?” 易巫长静静的看他:“你真优秀。”总结得总是这么精辟。 酆都北阴大帝·度朔在房顶上默默看他们,陈阳朝他露出讨好的笑。然后急忙忙挂好七幅神案,傩坛分为上中下三层,最上层为三清神像。其次是王灵官、马元帅等神像,最后是七州五庙图。七州五庙图也成为功曹图,共19个神像,分为五层。功曹图的主要作用是将阳间请愿陈述的文书传达天庭。 随后是供众神差遣追魂捉鬼的小神五猖神,五猖神也叫五通神,是民间南方地区颇受欢迎的邪神。五猖神有许多,而其中傩坛中的五猖神则是掌管五路五营阴司兵马的凶神。因此需要在傩坛旁设置五猖台,悬挂五猖千军万马图。 待傩坛设置完毕后便是请傩坛上的神灵,最先请的是小神四值功曹以及五猖兵马凶神。五猖兵马震慑捉拿恶鬼,四值功曹则将文书传达天庭众神。 易巫长将身上的食腐蛊虫全都放出去,圈出一个半径三米的真空带。顺便将那三个吓得屁滚尿流的年轻人以及那个装死的活人拖进真空安全带。装死的活人一见安全立刻跳起来先将三个年轻人揍了一顿后,向他们自我介绍:“我叫谢冉冉,日出东方,冉冉升起的冉冉。” 巫蛊娃娃:“你怎么不叫升起?” “问得好。”谢冉冉脸色严肃:“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不叫‘日出’、‘东方’、‘升起’,偏偏叫冉冉……咦,谁在说话?!” 巫蛊娃娃躲在易巫长口袋里不说话,害谢冉冉盯着易巫长时满脸惊恐。易巫长问他:“你怎么出现在这里?” 谢冉冉:“我是他们同学,他们骗我说无人村是一座完整原始的生态园。结果半夜趁我睡着把我装进棺材里,后来就遇见你们和干尸。” 易巫长:“你没遇见饿鬼?” “啥玩意?还有饿鬼?”谢冉冉没忍住,又把三个同学揍了一顿:“狗屁生态园,全是野草!连只昆虫都少见,骗我好歹有点真的好不好!” 易巫长意思意思两句,让他注意点别杀人。随后将请五猖神的口诀告知陈阳:“傩坛在南北方都有,少数民族的傩坛跟传统道教傩坛也是有区别的。至少请的神灵就会有所不同,五猖神口诀也有所不同,随后是步罡踏斗。” 陈阳跟着唱词:“酬奉主,参拜神,参拜五路五猖神……东路五猖,南路五猖……含矛吐剑五猖。敕!”话音刚落,四面八方阴风阵阵,乌云将月亮遮得严严实实。易巫长等人只能隐约见到祠堂内有干尸的影子,还有陆续出现的高大阴兵。 他们耳边还隐约听到锁链碰撞、拖曳的声音,阴风呼呼的刮,刮来凄厉哀嚎求饶的尖细声音。黑暗中好一阵混乱过后恢复平静,干尸全都趴伏在地上不敢在五路阴司面前造次。 统领五路五营兵司的五猖神分别站在四角,高大的身躯挺立,垂眸直视下方祠堂。中路五猖立于房顶上,眼见竟还有一道身影站在他面前却又闻不到阳气,还当是哪里来的饿鬼胆敢在鬼差面前造次。 中路五猖靠近那道身影,刚准备祭出手中哭丧棒,见那道身影微微侧身。却是玄衣黑袍金边,尊贵无匹。中路五猖心下一惊,连忙拱手道:“见过大帝。” 五猖神虽是小神,却常处理万鬼动乱。因而有幸见过酆都大帝,此时不过瞥见侧面,中路五猖便认出大帝。心下震惊的同时也不由想到祠堂下方举行傩坛科仪的人,可是传说中的‘大嫂’? 中路五猖绝不会认为是底下天师召唤出酆都大帝,须知大帝千年不出酆都。宅是宅的,除了那位还活在阳间的‘大嫂’,谁能让大帝离开酆都? 度朔收回目光,摆摆手示意中路五猖别说话。中路五猖便静悄悄站在大帝身后,保持缄默。 祠堂下方,易巫长教导陈阳步罡踏斗。步罡踏斗是道教科仪步法,同时也是傩坛罡步。步罡踏斗原本名字是禹步,相传是大禹所创步伐。后演变为道家科仪步伐,也叫踩九州、踩八卦。 傩坛罡步共有72种,而易巫长教予陈阳的是五步拜鬼罡,与道教北斗七星罡原理相似。借用道教八卦九方位,代表九州地名。踩九州、管八门,禁制鬼神万物。 易巫长踩着罡步:“脚踏翼州第一坎,离二九离共南阳……伏入中宫立,豫州点军兵。” 此为踩九州的禹步,而后是九州八卦八门,即有八位老君坐镇掌管。陈阳跟着易巫长的的步伐:“灵宝老君管乾门,……他今坐管豫州城。” 傩坛上踩九州如踏九重天,罡步似踩九宫八卦图,如飞神附身,伏邪破万鬼。易巫长:“现在执笔写文书,奏达天庭。” 陈阳提笔沾朱砂书写表文状书:“祈赐文疏,伏以……信士敬香花水果五供于案前,请神降临,香烟拜请,神威显赫。……今有无名氏含冤枉死,化作鬼怨不得入轮回路。请九州十道天神共商讨……” 文书陈述完毕焚烧奏达天庭阴曹,静候回音。房顶上的度朔心念一动,面前出现刚刚陈阳焚烧完的状纸文书,一目十行看完熟悉的字迹后,提笔在上面写下‘准’,然后盖印。 祠堂底下傩坛前一张纸上出现第一个金光闪现的‘准’字,随后便陆续出现数十个‘准’字,表示九州十道神灵全都同意鬼怨重入轮回路。陈阳见状,唇角漾出笑意,抬头看向房顶上站着的度朔。 九州十道神灵同意鬼怨重入轮回路,剩下就是超度。易巫长负责超度事宜,陈阳协助五猖兵马处理干尸,将它们都烧成灰烬,然后揪出还龟缩在干尸身体里的三魂七魄。五猖兵马将魂魄锁回地府等候发落,而在处理干尸过程中陈阳也发现这群干尸能够锁住魂魄不去投胎是因为它们喝过稀释后的僵尸血。 恐怕是巫灵鹫在井水里投了僵尸血,辅以秘法就炼成干尸。易巫长等人也吃过井水里的鱼,没有经过秘法转换应该不会出事。不对,陈阳猛然想起被饿鬼抓伤的钟天师。 钟天师中了尸毒还喝了掺杂僵尸血的鱼汤,怪不得他的伤口症状跟中了僵尸毒那么相似。今晚月华正盛,恐怕会发生尸变。 速速将干尸收拾完毕,陈阳见易巫长还在超度鬼怨亡魂,便三两步跃上房顶跟度朔说道:“我先赶回去帮助柳天师他们,你留在这里行吗?” 度朔捏捏陈阳脖颈:“去吧。早去早回。” “好。”陈阳转身跳下房顶,穿过巷道跑回碉楼。跑了一阵觉得或许会遇到饿鬼拦道,不如直接从屋顶上过去。他刚跳上屋顶,远远便见肉山大胖雄伟的身影。好奇之下过去看,发现大胖屁股底下貌似还压着一只瘦弱无助的黑猫。 陈阳:“大胖?” 大胖扭头,舔舔爪子上冒出来的血珠说道:“有事?” “那是什么?”陈阳指着他屁股底下的那只黑猫,感觉黑猫已经被压得快要喘不过气了。 大胖:“猫鬼。” “还有吗?” “徐阿尼的魂魄附身在这只猫鬼身上,她很奇怪,不像是一只毛僵。”大胖想不通便甩头,冷漠的胖脸上是含蓄的骄傲:“她嘲笑我是胖子不灵活,爬不上墙,我就压死她。” 陈阳:“……哦。” 作者有话要说:  大早上的停电,电脑、手机都没电了。 用的我弟的电脑,不习惯,没法码完全章。 66、无人村08 碉楼里很安静, 就连那个原本哭闹不休的娃娃也安静下来。妇女将怀里的娃娃哄睡,躲在角落里。其他人此时不敢闹事,眉心深锁、愁容满面。他们不确定天师们能不能救他们, 却知道今晚是个惊魂夜。白天只有中午那段时间出现太阳, 阳气肯定不够。这里又这么多人,还来了两个…… 赵瑶撇嘴,低声对老教授说道:“教授,他们盯了我们好多次。”自以为眼神隐晦,实际上谁看不出来?还不是埋怨他们两个大活人藏在碉楼里增添人气。 老教授:“注意他们不如好好整理资料,以及思考为什么赵纲被替换三四天居然还没有发现。” 赵瑶:“教授你不也没发现吗?” “我跟你一样吗?就算是你现在被替换,我也认不出来!”老教授理直气壮, 赵瑶无言以对。 柳权宁失笑道:“正常人不会想到那方面,何况徐阿尼敢假扮赵纲,必然做好提前准备。” “说得也是。”赵瑶点头, 然后看向暴露在月光底下闭眼休憩的钟天师:“钟天师没事吧?”总觉得下一刻钟天师会暴起尸变。 柳权宁看向钟天师, 神色颇为凝重:“但愿没事。”他也察觉到不对劲, 明明只是中了饿鬼尸毒的钟天师在月光底下竟让他产生不详的预感。柳权宁垂眸,目光落在钟天师十指指甲上,陡然放大瞳孔。 天师向来有留指甲的爱好, 但一般只留尾指。因长指甲易断,造成天师结手印、画符纸时困难。如今钟天师十指摊开交叠于腹前, 指甲约莫三厘米。这模样,分明是尸变。 柳权宁上前察看,钟天师陡然睁开眼, 猝不及防与之对视。钟天师问:“怎么了?”柳权宁面不改色回答:“月光太盛,会让尸毒躁动。不如到暗处去?” 钟天师神色疲惫:“不用了,我觉得这里很舒服。” 僵尸吸收日月精华修炼,觉得舒服很正常。柳权宁突然出手握住钟天师两只手,将他拖离月光照耀到的地方。钟天师暴怒甩开柳权宁,力大无穷。他跑到窗口沐浴在月光下,疯狂的吸收月光精华。 老教授:“尸变。” 赵瑶惊恐的看向自己的伤口,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也变成僵尸。老教授把赵瑶拖到远离月光的地方:“虽然不知道你是不是也中了僵尸尸毒,但是远离月光总没错。” 赵瑶:“教授,如果你不是研究民俗文化,我一定以为你是天师。” 老教授送她白眼,两人后退的时候却发现身后全是人。原来是那六个普通人看到钟天师尸变,跑到离钟天师最远的地方躲起来。柳权宁和另外一个钱姓天师合力制伏钟天师,并将他拖回没有月光的地方。 钟天师恢复神志,记得尸变的自己便朝二人说道:“将我绑起来。如果我彻底尸变,用桃木剑戳我心脏,立即焚烧。” 柳权宁将钟天师绑起来,闻言说道:“不会让你死。” 突然有人指着窗外惊呼:“楼下好多饿鬼!”他的惊呼吸引碉楼外面饿鬼的目光,同时惊醒妇女怀中的婴儿。婴儿感觉到鬼气放声大哭,黝黑干瘦畸形的食小儿饿鬼听到婴儿哭声,窸窸窣窣蹿到前方爬上碉楼,涌上窗口。 几个人纷纷朝其他地方躲,唯独抱着婴儿的妇女被吓定原地,浑身颤抖腿发软,脸色惨白的瞪着迎面扑上来的食小儿饿鬼。柳权宁见状,将桃木剑扔给钱天师:“看着。”随后几个踏步抓住妇女的肩膀将她扯到身后,手中五雷灵符贴上扑过来的饿鬼。 饿鬼立即焚烧成灰烬,但挡不住前仆后继涌进来的饿鬼。柳权宁脚尖踢起地上的木板挡住窗口,相继撞上来的饿鬼发出‘砰砰’的声音。 “啊,这边也有!”有人指着另一边窗口攀爬上来的饿鬼,那饿鬼扑上来咬住他的手臂。他惨叫惊恐,其他人避之唯恐不及。赵瑶抓住食小儿饿鬼的尾巴猛地扯下来狠狠摔在地板上,对着鼓胀起来的肚子用力的踩下去,直接将饿鬼踩死。 老教授吭哧吭哧扛着一块木板挡住窗口,扶着老腰抵挡外面撞上来的饿鬼大喊:“你们这些年轻气壮的还不过来挡木板?真等饿鬼全都涌进来把你们啃光吗?” 那几人强忍恐惧背靠木板挡住外面的饿鬼,一触及木板心肺差点被撞出喉咙。老教授松口气,扶着老腰慢悠悠离开:“年轻人加油。”话音刚落,一只尖利的鬼爪穿透木板到达教授面前,距离教授的眼球只有两厘米。 鬼爪在教授面前做出掏弄的动作,教授慢慢后退两步捂着小心肝差点没吓死。那只鬼爪掏弄不到东西便停止不动,按压着木板的几人大气不敢喘,小心翼翼看着那只鬼爪。鬼爪猛然拐弯朝左边戳过去,左边那人反应迅速矮下身,抬头看头顶上的鬼爪。 要不是反应快,那只鬼爪穿透的就不是木板,而是他的天灵盖。随后他们听到身后‘咯吱’、‘咯吱’的声音,于是全都转头盯着耳边的木板看,下一秒齐齐向前跑。木板全被鬼爪穿透,应声倒地。高大两米的饿鬼佝偻着身体爬进窗口,钱天师见状,将桃木剑交给赵瑶:“帮我看着钟天师。”然后上前对付眼前的杀身饿鬼。 柳权宁一边顶着木板一边调朱砂,在门板上护符并将朱砂泼在窗台边沿。钱天师将杀身饿鬼踢出去后俯身背起木板顶在窗口,咬破食指在木板上画镇邪灵符。饿鬼撞木板的力道变小,但镇邪灵符也抵挡不了多久,饿鬼却源源不断。 钱天师冲柳权宁喊道:“朱砂借我。” 柳权宁端着朱砂根本跑不开,便有一人自告奋勇过来将朱砂端给钱天师。钱天师边画镇邪灵符边在窗台边沿泼朱砂。朱砂性阳,可抵御邪气。 赵瑶握着桃木剑,只觉得气氛紧张,心跳如擂鼓。忽然听到头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抬头一看却见距地面两米远的墙壁上开着小窗口。食小儿饿鬼从小窗口中爬进来,四肢贴墙直勾勾盯着妇女怀中的婴儿。 赵瑶:“卧槽!”杂乱的挥舞桃木剑,但食小儿饿鬼速度快如鬼魅,不仅伤不到半分反而自己的脸颊被开了道口子。而且从小窗口中进来四五只食小儿饿鬼,但柳权宁和钱天师各占一个窗口拦住外面的饿鬼,帮不到她这里。 钟天师见状说道:“你帮我解开绳子,我来对付饿鬼。” 赵瑶摇头:“你不能见月光。”最重要的是她不知道放出钟天师后,尸变的钟天师会不会害死碉楼里更多人。她不干捡芝麻丢西瓜的蠢事,“你教我。” 钟天师怒瞪圆目:“胡闹!” “我不是那什么徐阿尼的转世吗?多少有点天赋。你快点教我,快呀!”赵瑶急得大吼,她快护不住身后的婴儿了。食小儿饿鬼已经跑进来七、八只,再不解决,真的就要死人了。 钟天师深呼吸几口,死马权当活马医:“道家法剑,代天行化,驱魔斩邪。你可学过剑法?” “我奶奶教过我太极剑法,行吗?” “……算了,随便吧。听好了,杜天师杀剑咒曰:太上有命,普告万灵……” 赵瑶步伐配合咒语:“……风火齐战,伐邪绞精!”手中桃木剑挥出去,竟如钢刀长剑将狰狞的食小儿饿鬼斩为灰烬。心里一喜,回头朝钟天师道:“看,我就说我行。” 钟天师诧异,倒也放下心来。可他放心太早,赵瑶到底不是授戒天师,甚至才刚接触道教法术,即使天赋不错但一剑挥洒出去仅有两三下击中饿鬼。更何况饿鬼速度快且狡猾,赵瑶连碰都碰不到它们。很快,赵瑶全身出现无数伤口。 四只食小儿饿鬼缠住赵瑶,另外四只盯住妇女怀中的婴儿,尽管有其他人帮忙但也斗不过这群可怕的怪物。其中有只食小儿饿鬼爬到妇女脸上,朝婴儿头部张开遍布倒钩的口器。妇女尖叫一声,狠狠咬住食小儿饿鬼的尾巴。虽阻止这只食小儿饿鬼,却有另一只趁机攀上来大张开口器。 众人来不及阻止,其余人惊呼闭眼。婴儿母亲绝望的瞪着那只食小儿饿鬼,眼中全是玉石俱焚的憎恨。下一刻,一条红绳套在食小儿饿鬼细瘦的脖子上将它甩拖到墙壁上。陈阳动作利落帅气的将碉楼里七、八只食小儿饿鬼全都鞭笞成灰烬,询问:“有人受伤吗?” 赵瑶兴奋的回答:“没有!”钟天师几人见到陈阳,也都露出松口气的高兴表情。柳权宁招呼陈阳:“陈小阳,快点过来帮我顶一阵。” 陈阳过去掀开木门,一脚将高大的食人精气饿鬼踢出去。动作非常迅速的在窗口边布起法阵,红绳结阵,中央一枚古铜钱币嗡嗡作响。阳气四溢,饿鬼不敢靠近。 钱天师见状,便让赵瑶将他背包中的七星剑扔过来。七星剑是道教中十大法剑之一,也是钱天师的法器。钱天师将七星剑插在窗台上暂时镇压住杀身饿鬼,回头便问柳权宁:“你要怎么对付外面成群饿鬼?” 柳权宁:“送鬼入地。让它们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 所谓送鬼入地,即可使用任一阵法,将匕首插入地下达到人阵合一。茅山术法中有言:“凡法者以至阳治至阴,皆有‘入地’之力,大阴盛者,阳即衰灭,然大阳盛者,则置斯于地府,不得超生哉”。即以至阳对至阴,若阴胜阳则施法者死。反之则将厉鬼凶煞打入地府,不得超生。 外面成群饿鬼为至阴,柳权宁便要将自己变成至阳,与阵法合二为一将饿鬼全都送回地狱。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钱袋,从钱袋里倒出十七枚通魅:“听过七星钉魂阵吗?” 陈阳和钱天师点头,茅山派以阵法闻名,其中以砍断七关生气、封锁万鬼的阵法便名为七星钉魂阵。七关分别为云垦、尚冂、紫晨、上阳、天阳、玉宿和太游,是一个地区生气流动的主要关卡。一旦生气被封,整个地区生气流动停止,陷入死局。这是违背阴阳秩序的阵法,伤人又伤己。 此阵需用生鸡骨在七关钉死脉眼,所谓生鸡骨即是鸡的喉骨,阳气极盛。当生气被钉住无法流动就会影响恶鬼的判断力,令恶鬼感知不到生气而不断徘徊原地,寸步难行。 陈阳:“现在没时间出去寻找无人村的七关所在。” “我知道,所以用的是封魂阵。用十七枚通魅代替伪造出一个小七关,将外面的饿鬼全都困在阵中,然后再用送鬼入地法,将他们全都送进地狱中。”柳权宁掌心摆着十七枚铜钱币。 通魅便是沾了童子眉的古铜钱币,因为童子阳气最盛。童子血、童子眉等的阳气,朱砂等物都比不上。用十七枚通魅伪造小七关,将阴气全都封锁阵中,再用送鬼入地之法将饿鬼全都送进地狱。 ‘哐当’一声猛然响起,钱天师看过去,却见是自己的七星剑竟被饿鬼撞得倾斜:“这群饿鬼实在凶猛。” 陈阳:“沾了血肉生气,凶猛很正常。”饿鬼饿了成百上千年,好不容易沾到血肉生气就会变得更加凶残。头顶上的小窗口又传来吱吱的声音,除了食小儿饿鬼还有其他饿鬼都疯狂的从小窗口爬进来,结果大肚子卡住出不来。“正好,堵住其他饿鬼。柳天师,就按你说的,伪造小七关,送鬼入地。” 柳权宁将十二枚通魅分别给陈阳和钱天师,自己留下两枚。陈阳跟钱天师拿着通魅离开碉楼分别往两个方向跑,部分闻到人气的饿鬼仰天长吼便追着他们跑。 七关与北斗七星对应,伪造起来并不困难。陈阳很快便将通魅分别埋在七关脉眼,另一侧钱天师也将通魅埋好。两人再次回到碉楼里,将门甩上去堵住。陈阳边用肩膀堵住门,边朝柳权宁说道:“还差最后一关。” 最后一关以柳权宁所站的地方为脉眼,当他将通魅埋进脉眼中启动阵法时,微风静止,阵中所有生气全部静止流动。普通人不太敏感,只是觉得有些烦躁不舒服。碉楼外面的饿鬼受到阵法影响巨大,它们纷纷停止进攻,停留原地徘徊。 陈阳将门拉开条缝,朝外面看。高大两米的饿鬼猛地扑过来,张开全是锋利的倒钩的口器。陈阳一动不动的与它对视,半晌后它转身继续徘徊。 果然看不见。陈阳朝柳权宁比了‘ok’的手势,后者便将匕首深深扎进地里,大喝:“逆吾者死,……由我真阳!急急如律令!” 阳气灌顶,肉眼不可见的阳气汇聚成闪耀的金光逐渐笼罩出阵法中的饿鬼。地表裂开露出岩浆地狱,饿鬼猝不及防惨叫掉落地狱。其他饿鬼见状恐惧的四下逃散或寻找地块落脚,但从岩浆地狱中伸出干枯的鬼手抓住饿鬼脚踝,把他们拖进去。 地狱中厉鬼多不胜数,饱受折磨。一旦地狱开启就会迫不及待的往上爬,往往爬到地狱顶端的时候就会重新掉下去。因此遇到站在地表上的其他东西都会嫉恨不已,将它们也拉扯进地狱。 阳气逐渐减弱,柳权宁借山川阳气仍旧抵抗不了饿鬼阴气。厄桂岭虽为山川,但阳气早被阴气侵蚀,本就少于阴气。柳权宁站着的那块地开始出现裂缝,如果他输了就会将他拖进地狱。 赵瑶瞪圆眼睛:“危险了!” 教授瞥她一眼:“你不是怕闪瞎狗眼?” “狗眼哪有天师重要?虽然我看不太懂,但是柳天师好像出现危险。”她虽然这么说,但其实教授和其他普通人根本看不到金光和地狱,他们只觉得恐惧,漫天无边无际如大山压过来的恐惧,令他们大气不敢喘一口。 陈阳拆掉红绳结阵阵法,在柳权宁周边重新结聚阳阵。弹弹‘嗡嗡’作响的古铜钱币,他拿出脖子上的半块酆都大帝印,结合酆都大帝心印协助柳权宁。地狱裂开速度加快,饿鬼逃跑之际感觉到酆都大帝印,害怕得纷纷伏地不动。且地狱中有阴差鬼卒闻得大帝法印,前来捉捕饿鬼,几方协助下便将饿鬼全送回地狱。 当中有人大着胆子瞥向窗口,惊喜大叫:“饿鬼全都消失了!” 柳权宁松了口气,委顿下来。脸色苍白,阳气不足。他说道:“先让我缓缓,上了年纪体力不行啊。” 钱天师过来扶起他,闻言说道:“你是当上广粤道教协会会长后才法力毫无增长,区区一个小七关、送鬼入地就能让你虚脱。要不是陈小阳帮忙,你今天就交代在这了。” 闻言,柳权宁推开钱天师:“去去去,老子身强体健,一拳打死一头牛。不用你扶,走开。”钱天师顺从的松开手,柳权宁差点踉跄摔倒。 钱天师和钟天师见状哈哈大笑,钟天师此时放心又没有被月光照耀到,恢复正常。陈阳便跟他提及祠堂那口井曾被倒入僵尸血,钟天师恍然大悟:“怪不得我有尸变的症状。” 陈阳道:“易巫长正在超度鬼怨,明早就能离开。钟天师所中尸毒不深,可以拔|出来。” 听到明早就能离开,其他人明显松了口气,并说道:“回去后一定要上道观里问灵符驱驱邪才行,太倒霉了。我只是出门一趟就能遇到这些邪门事儿,太倒霉。” “我以前不信鬼神,现在不得不信。” 众人七嘴八舌,紧张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便有闲心聊天。陈阳笑了笑,赵瑶挪过来问:“陈天师,我那个前世抓到了吗?” 陈阳想起被肉山压顶的猫鬼,低声咳了咳:“抓是抓到……你想见见?” “不了不了,我感觉她也不是什么好人,又是驯养猫鬼又是僵尸,我一个良民还是远离好。我就是想问问大胖,它是唯一不讨厌我的猫。”赵瑶兴奋的说道。 陈阳斜眼瞥着赵瑶,心道她实在自信。明明大胖刚见面就想弄死她:“如果你想养它,还是放弃这个念头。它是千年猫鬼,不适合跟普通人住。长久下去,会损坏你的功德、运气和阳气。” “这样啊。”赵瑶不无遗憾。 大胖昂首挺胸屁股底下是无助挣扎的黑猫,不时‘duangduang’两下。黑猫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被挤压出来,翻着白眼有气无力的挠着大胖。 她以为自己会死在哪个嫉恶如仇的上清天师手里,或是被押解到地府接受审判。绝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死在一座肉山屁股底下。她还在挣扎着爬出来,绝不想以这种屈辱的方式死掉。 大胖稳如泰山,突然全身猫毛竖起。凄厉的尖叫一声后发挥出胖子的灵活,火烧屁股的蹿逃。徐阿尼终于将胸口被压住的那口气喘了出来,未及站起便感到恐怖的气势笼罩住她。 黑猫瑟瑟发抖,蜷缩成一团。战战兢兢抬头看,恐惧的发出颤音:“见、见过……大帝。” 度朔垂眸,将徐阿尼踹到中路五猖面前:“押回酆都。” “是。”中路五猖捏住瑟瑟发抖不敢反抗的徐阿尼后颈,将她押回酆都。 度朔突然抬眸看向半空某个方向,黑暗中小小的光点停顿,然后是缓慢的退离。半空中是一架最小型无人机,全程远距离航拍无人村。度朔静静的看着无人机飞离无人村,在对方松口气时折下一段枯枝掷穿无人机。 “艹!”巫灵鹫回头看了眼电脑,发现无人机录制的视频已经拷贝百分之九十,剩下百分之十因为无人机坠毁完全被破坏。“足够了。” 巫灵鹫阴沉着脸,决定加快鬼国复辟速度。万年不出酆都的北阴大帝竟然出现在阳间,他的计划实施难度恐怕会增加。而且他跟陈阳的关系似乎很亲密,徐阿尼当时正要提示,大胖从天而降。巫灵鹫错过最重要的提示信息,否则他就会放弃打陈阳肉身的主意。 易巫长花费两个小时将鬼怨超度投胎转世,带着其他四人和陈阳等人会合。天亮的时候离开无人村,无人村厄桂岭外面还有道教协会人员驻守,立即派来人手帮忙。钟天师和赵瑶两人立刻被叫去拔出尸毒,至于那三个原本是无人村村民的年轻人则被以蓄意谋杀罪收押监狱。 无人村事件暂告一段落,巫灵鹫还在逃亡中,各地道教协会及天师默契配合的将巫灵鹫赶到阿里扎达县象泉河南岸,也就是古格王国的遗址。当年巫灵鹫在此地将全城人民都变成僵尸,如今也要在此地了结因果。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听我妈说,同村里有个人的爷爷去世前,得罪一个风水先生。风水先生就在他爷爷下葬的墓穴动手脚,害那个人突然发疯。说是这个人十六、七岁,本来很聪明活泼却在爷爷下葬一个月后突然发疯,到现在没好。 他爷爷跟那个风水先生好像就是因为一点特别小的事情闹起来,然后就被报复。 我也不知道可不可信,感觉挺奇怪的吧。 谢谢各位的营养液和地雷~~~ (:3_ヽ)_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07 13:00:17 毛阿飞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07 13:04:09 毛阿飞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07 13:10:52 30259202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07 13:38:35 薄餅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07 14:35:03 包包爱次肉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07 18:56:22 包包爱次肉扔了1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8-07-07 18:56:29 慕瑜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08 00:59:44 是阿孬啊.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08 10:05:54 醉楓染墨ゞ扔了1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8-07-08 12:59:48 vivi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08 14:52:05 十一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08 14:59:20 vivi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08 15:04:20 双下巴美少女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08 15:08:08 毛阿飞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08 15:51:25 云来云去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08 16:15:46 绿狐狸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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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巫灵鹫锁在地狱中七百年便逃出来,正好将他驱赶到古格王朝遗址的十万人窟, 交予十万冤魂处置,提前化解冤魂怨气。 易巫长说道:“这是度局提出来的建议,经天师们商议都同意。古格王朝作为一个神秘的遗址, 非常具有文化研究价值。而且近几年在网络上曝光,成为一个旅游地。只是之前担心游客不知轻重冲撞十万人窟,现在解决就能进行开发,改善经济情况。” “所以巫灵鹫这回逃不了了?” “逃不了。之前不知道他,让他到处作。还好这次如意料之中的出现在无人村,掌握他的行踪。这次想作也作不了。”言罢,易巫长看向陈阳,打量了一会后说道:“不用担心巫灵鹫那个辣鸡,就算没有天师界那群护崽子的老头,还有度局护着你。” “啊?”陈阳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我没担心,反正度哥在我就不怕。” 易巫长被迫塞口狗粮:“什么时候跟我回趟巫族?” “有时间就去一趟。” “行吧。”反正人在,易巫长也不担心他跑了。于是拉着他给看了个视频:“巫灵鹫放出来的视频,拍摄无人村,想弄出来骗信众。” 陈阳拿过来看,视频上密密麻麻全是弹幕‘五毛特效’、‘华国鬼片……不是喜剧片吗?’、‘卖肉吗?没肉我不看。’、‘肉!有肉!好大一座肉山!’、‘正经点,这是鬼片,不是猫片。’、‘猫片?我来了~~’。 陈阳和易巫长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这?” 易巫长点头,目光落在跟巫蛊娃娃打得酣畅淋漓的大胖:“没错。他们把巫灵鹫拍的鬼片当成猫片看,还剪辑很多大胖的镜头。”顿了顿,易巫长慈祥的感叹:“大胖果然是千钧重负,不负众望,稳坐c位。好好对它,一表猫才,很优秀。” 陈阳心情复杂,觉得大胖当初稳重寡言的形象破坏得干干净净。他总算知道为什么大胖不说话而用纸板代替,因为大胖猫爪写字困难,就变得简洁少言,形象如同体重一样稳如泰山。可是一开口,就露出蠢萌的本质。比如永远被巫蛊娃娃一句话激怒,和它陷入旁若无人的打架中。 突然大胖像被掐住脖子,全身毛都炸起,飞快的踩着巫蛊娃娃的脸跳上窗口溜得飞快。见状,陈阳就知道度朔回来了。回头看,度朔果然走进来。“度哥。” 易巫长:“度局。” 度朔点头,对易巫长说道:“柳权宁找你。”易巫长道声谢后离开去找柳权宁。度朔捏了捏陈阳的后脖颈,然后搂着他朝沙发走:“刚才聊什么?” 陈阳:“提到巫灵鹫。” 度朔:“不用管他,周乞去那里收拾他了。” 陈阳惊讶:“周乞不是治抱犊山?怎么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他平时挺闲,没事就待在抱犊山。派他去古格王朝遗址顺便旅游,放松心情。”度朔神色自若的说道。 远在古格王朝遗址的周乞和天师们一起蹲在黄沙堆上远眺落日,谈及顶头上司时满脸沧桑:“别得罪上司。上司都是一群小气莫名其妙还歇斯底里的魔鬼。没事就给你小鞋穿,魔鬼。” “哦。”陈阳很快就笑着说道:“我们去玩两天,然后回分局。对了,毛小莉他们还让我给他们带点土特产,你帮我看看k市有什么土特产,另外可以去哪里玩。” 度朔笑望他兴致勃勃的样子,凑到陈阳脖子上嗅闻,盯着洁白的脖子看半晌突然伸出舌头舔了舔。陈阳有点痒,缩了缩脖子:“别舔,痒。”边笑着边侧头看度朔,后者突然抬头捕捉到他的唇舌吻了下去。 “唔……”陈阳抓着度朔的胳膊,仰起脖子承受那温柔缠绵的吻。 巫蛊娃娃摊开两条腿挣扎着坐起,看见眼前这一幕立刻遮住眼睛:“娃娃不能看。”随即慢慢摊开指缝偷偷看,看得张大嘴巴吃惊不已。 易巫长走到半路发现忘记带走娃娃,于是拐回来正好看到这一幕。赶紧背过身等他们亲热完才咳嗽示意:“别紧张,我来拿走娃娃。娃娃,过来。”娃娃飞快的跳到易巫长手掌心,易巫长一看娃娃就知道它偷看,把娃娃塞进口袋里笑着对陈阳和度朔说道:“我先走了,别紧张。我刚才转身没有观摩。” 她是非常有礼貌的巫长,非礼勿视懂的。 陈阳尴尬的笑笑,等易巫长一走便火烧屁股般从度朔怀里跳出来:“我先回房了。”直到陈阳跑回房,度朔才施施然起身回房找自投罗网的陈小阳。外面亲热会被撞见,屋里亲热就很光明正大。 k市特色是碉楼古镇,风格多样。这些古镇碉楼不像无人村没有人烟那么恐怖,因为被开发为特色旅游地而人流量巨大。因此生机勃勃很热闹。 陈阳和度朔在一家靠海的青旅阳台休憩,青旅天台制成酒吧,放了七、八张桌子和白色棚伞。青旅似乎是为了附和古镇建筑特色也建造成古罗马式的碉楼,外面种着一排棕榈油。从天台可以看到蔚蓝色的大海、白云和天空,海边停泊渔船。 k市古村落以前就是靠海而生,村民经常出海。如今停泊在岸边的船,有些已经不出海,有些则是被游客租用出海观赏。 陈阳收回目光时瞥见道熟悉的身影,那边柳权宁也见到两人,跟身边人谈了几句便走过来:“陈小阳,度局,在这看风景呐。” “不是看风景。”度朔抬头说道:“约会。” 陈阳笑眯眯的点头:“对啊,约会。” 柳权宁看看陈小阳又看看度朔,怀疑自己过来打招呼的正确性。但也来不及后悔了,就算狗粮难吃还是得硬啃进去。陈阳看柳权宁身后还有几个人在张望这边,便说道:“那些人在等您。” 柳权宁道:“我接的一单生意,替人家看墓穴风水。” “柳天师也涉及风水?”陈阳颇感兴趣。 柳权宁摆手:“风水这行弄不好就是祸及三代,折寿又缺德。我连半路出家都不算,还不敢说涉及风水。他们,”他大拇指朝后面指,说道:“说是被人动了风水,流年不利。重新找风水先生看,最后发现是祖先坟墓风水出了问题,找人迁墓的时候遇到‘撞客’。” ‘撞客’是北方说法,也就是中邪。找到柳权宁迁墓的那户人家祖先坟墓在南方,一家老小却是到北方发展,因此有些词都直接按照北方说法。 “中了邪,风水先生解决不了才找到我。这回正请吃饭。”实际上除却在app上接单上门解决案子,传统的中邪请天师是要亲自上门恭请,先请吃饭。在饭桌上了解情况、谈定价钱等等。 那厢已有人过来催促柳权宁:“柳天师,您看能先过去看看情况吗?这‘撞客’的事情可大可小,能先过去商量吗?” 柳权宁邀请陈阳和度朔:“要过去看看吗?” 陈阳正觉无聊,于是欣然同意。度朔对此没有意见,他一向是陈阳在哪就去哪,陪着就是了。那厢雇主姓黄,黄老板见柳权宁来了两个朋友,觉得多一个天师相助,事情就能快点解决更好。反正他不差钱,事情能完美解决就好。 一行人从吧台进了隔壁一家老私房菜,竟然是k市有名的老私房菜。不是老饕还找不到地方,谁都料不到开在一家青旅天台酒吧旁边。进了包厢,黄老板赶紧将情况跟几人说清并表明钱不是问题,只要能治好病。最重要是一定保佑他老婆没事。 黄老板大老婆死得早,把一双儿女拉扯长大。近一年老树开花,遇到年轻的妻子陷入爱河。感情上顺利了,家庭和事业却不太顺利。原因在于他的一双儿女认定黄老板年轻的妻子贪图他的钱,好不容易缓解一家人关系,让儿女接受新妻子。事业上却屡次出现波折,累得他烦恼不已。 妻子似乎看出他是运道出现问题,便提醒他请个风水先生看看。黄老板本不信这些,后来实在太不顺便去请风水先生看。那风水先生问了一阵后,推断可能是祖坟被动过手脚。回k市老家祖坟发现风水确实有问题,于是决定迁坟。 但在迁完坟当晚陆续出现工人中邪情况,黄老板半夜就和妻子赶过去看,当时没注意到妻子。两三天后发现妻子不对劲,不吃不喝,目光呆滞却又满面红光,好似见到情人一般时常低声呢喃。这情况一看便知是中邪,黄老板当即请到柳权宁头上。 “柳天师,您可一定要救救我老婆。她都是不放心我,非跟着我去墓地才撞邪。都是那缺德的风水师,断我财运不够还要害我家人,怎么这么歹毒?!”黄老板当真是把新妻子当成宝贝,神情是毫不掩饰的焦急。 柳权宁又问了一些问题,黄老板一一回答。他思索片刻便应下,黄老板高兴之下又叫了几道当地出名的菜色。一伙人酒足饭饱后才前往黄老板在k市的别墅,在别墅里见到他的新妻以及中邪的三个工人。 黄老板道:“他们好歹是替我干事才会中邪,就先安排在我的别墅里,正好方便天师救他们。” 陈阳和度朔随着柳权宁先去看了三个中邪的工人,他们目光呆滞,不言不语,脚后跟却没有踮起。显然是秽鬼缠身,而不是被鬼附身。 因是正午阳气大盛时,因此即便是陈阳也看不到缠着那些人的鬼。陈阳偷偷问度朔:“你有看到什么吗?” 度朔扫了眼那三人,缠在三人身上的秽鬼没有意识,全凭怨气行动,却能感知到危险。可是当他们去探查危险来源时,却又什么都没有看到。于是继续安心的趴在工人身上汲取生气,其他人只能感觉到三个工人好似有些清醒,转瞬又失神。 度朔道:“他们背后都趴着秽鬼,应该是半夜在山野间不小心招惹到。” 所谓秽鬼,与鬼怨、怨鬼不同,甚至是和孤魂野鬼也不一样。它们只是心口含有怨气,怨气汇聚而成秽。没有神智,在山野间徘徊,有时候人走夜路不小心冲撞到就会被缠上。秽鬼不会附身,只会趴在他们背后汲取生气。 因为怀有怨气,所以当被缠住的人生气散尽死去,秽鬼就会消散怨气。对付这类秽鬼只需要取走它们的怨气就行。 柳权宁一看三个工人没有踮脚尖就知道是被鬼缠,而不是被鬼附身。这些尚算容易对付,听完度朔对陈阳的科普,处于对陈小阳的爱护也跟着对他科普:“化解秽鬼的怨气方法有很多种,你可以用灵符、可以用经文或是经箓,或者使用一些物事吸走怨气,比如死玉。” 陈阳:“死玉?” 柳权宁:“死玉就是杂质含量很高的玉,不值钱。批发价就能批发到一堆,但在道家中是封印怨气的最佳材料。死玉未经封印前为绿色,封印后就会变成黑色。这种黑色的死玉要带回道观中镇压净化,要是随便扔出去被人捡走再摔碎,里面的怨气又会主动缠身。” 看完三个中邪的工人,一行人又朝楼上主屋走去。路过客厅的时候,度朔驻足留在客厅。陈阳同柳权宁说了两声便过去:“不上去吗?” 度朔捏捏陈阳的手,他的手掌心很多肉,捏起来肉肉的很舒服。度朔轻笑:“我不上去了,你上去看看,看完下来跟我说也一样。” 陈阳:“那好。”柳权宁站在楼梯口等他,期间还偷偷往下看,简直把为老不尊四个字诠释得十分好。黄老板都不好意思看,撇过脸没偷看。陈阳跑上楼见到柳权宁他们便好奇道:“还不走吗?” 柳权宁神色自如:“在等你。” 一行人在黄老板的带领下进入主卧,主卧床上的被子高高隆起,黄老板拿开被子小心翼翼的呼唤:“老婆,你醒了吗?我带了人……老婆?”被子掀开,床上空无一人,黄老板急得团团转:“我老婆呢?她怎么不见了?” 陈阳微侧身,听到浴室里传来的声音:“在里面吧。” 黄老板一听急忙打开浴室门,果然在里面见到小声哼曲的妻子。陈阳越过黄老板看到里面的黄太太,黄太太约莫二十五,比黄老板小了十五岁左右。她拿着干净的布擦拭盥洗台,口中哼着听不懂的小曲。眼睑半垂,唇角勾出诡异的微笑弧度,脸上布满红光,似乎沉浸在幸福中。 黄太太听不见黄老板的叫唤一般,兀自擦洗。黄老板把她拉出浴室,她虽有些挣扎却也没生气。黄老板把柳权宁和陈阳介绍给黄太太,黄太太扫了眼两人,抿唇微笑,捏着麻花辫不言不语。 黄老板着急的同两人说道:“看,她这两天都是这样。神秘诡异的微笑,干什么都微笑。还扎麻花辫,她以前最不喜欢这种老土的发型。我说什么她都不听,您看这不是中邪吗?” 柳权宁:“陈小阳,你看她是怎么了?” 陈阳:“像被什么东西魇着了。” “那就得找出是什么东西魇着她。”柳权宁对黄太太说道:“你唱的小曲真好听,再唱一遍吧。” 黄太太看着柳权宁,唇角带笑,转身背对众人。倏然唱起小曲,歌声清亮婉转动人,语言却不是普通话或当地的话。陈阳问柳权宁:“听出是什么?” 柳权宁仔细倾听:“像是湘西那一带的方言。我看她这模样,有点熟悉。以前遇见过,湘西的……我得想想。” 忽然卧室中有人发出短促恐惧的惊叫,把其他人吓了一跳。黄老板呵斥:“一惊一乍,你是看见鬼了?” 那人眼中还饱含恐惧,闻言颤抖着声音道:“我、我好像的确见鬼了。” 黄老板立即拉着黄太太躲在陈阳和柳权宁背后:“大白天见鬼,一定很凶。” 陈阳问他:“你在哪里见鬼?那只鬼长什么样子?” 那人回答:“我、我刚才站在窗口往楼下看,见到在门口有个穿红衣长裙的女人,撑着把伞。身材挺好,我就多看两眼。她一直站在门口,面朝这边窗口。我越瞧越心慌,心里也很好奇。她一直没抬头,但是在离开的时候抬头看了这边窗口一眼,那把伞抬高后我见到……见到她没有头。衣领以上空荡荡,没有头。” 他真是被吓坏了,原本以为是个多袅娜的美人,虽说行为诡异了些,让人觉得心慌慌。可也没这一幕骇人,雨伞底下竟然没有头。那肯定不是人! 黄老板:“天师,会不会就是来害我老婆的人?” 柳权宁从回忆中惊醒,恍然大悟道:“我想起她这模样是撞什么邪了,她是撞到落花洞女,被当成替身。”他对陈阳科普道:“湘西有三邪,赶尸、放蛊以及落花洞女。前两者你们应该熟悉,第三可能就有点陌生。因为落花洞女最近一次出现已经是二三十年前的事了,现在大部分人都不记得有落花洞女。” 所谓落花洞女即是未婚的漂亮女孩因为路过某些邪门的山洞被迷住后,回去不吃不喝却又满面红光,眼带喜悦,变得如同即将出嫁的新娘一般。过几天后便会嘴角含微笑静静的死去,而其家人就会替她办喜事嫁到山洞里去。 因为他们认为落花洞女是被洞神选中成为新娘,死亡就是洞神来迎接他的新娘。所以落花洞女在被洞神选为新娘后,家人不能反对也不能再将女儿嫁人。反而要在女儿死亡后操办婚事。 “荒谬!胡说八道!”陈阳一听便是各种反驳:“就算是人跟其他神灵、妖怪类结婚也不会被取走性命。那什么洞神根本就是不知从哪里跑来把人迷住然后害了的邪祟。” 他跟度朔结亲多年,就没见度朔提过要害他性命的事情。那什么洞神却把人害死,死后还有把尸首独占,根本就是邪祟。 柳权宁:“没错。以前那些人不懂,后来经过调查得知所谓洞神实际上是一些刚修炼成形的山魅迷住过往漂亮的女孩子。女孩子几天不吃不喝肯定得饿死,她们的父母又以婚嫁的形式把女孩子送回山魅洞穴里,山魅钻进这些女孩子的躯体啃噬她们的五脏六腑后安居在人皮中。之后再用女孩子的人皮在外行走,多次被族人看见便会以为是神妃下凡。落花洞女一张皮囊可以维持二三十年,过后就需要重新找一张皮囊。黄太太应该就是在山林间迁坟时被看上了。” 陈阳:“所以刚刚他见到的无头撑伞女人应该就是皮囊坏掉的落花洞女,也就是魇住黄太太的东西。” “是这样没错。” 黄先生着急的问:“那该怎么办?” “收拾掉就好。”陈阳回了一句又说道:“落花洞女最后一次出现大概在二三十年,因为现在人们不信这些东西了,遇到女儿被魇住只会上医院治疗。绝不会愚昧的把女儿送到洞神的洞穴中,所以落花洞女没办法替换新皮囊。从落花洞女躲在门外偷看大概能知道她着急要新皮囊,要不然不会在魇住黄太太两三天后就过来盯梢。” 柳权宁赞同点头:“猜得对。” 陈阳下楼跟度朔描述一番后说道:“我猜落花洞女今晚上就会过来,我们先在这里过夜瞧瞧看。” 度朔:“随你。” 晚上月亮一出来,柳权宁便带着陈阳先去三个中邪的工人那里,教他如何用死玉吸取怨气。之后又指着变成黑色的死玉道:“这些死玉不能随便扔掉,也不能埋进土里,必须带回道观里净化。不能污染。” 三个工人中邪的情况容易驱除秽鬼,只有黄太太遇到的落花洞女稍微有些棘手。但在陈阳和柳权宁眼中却不算是难事,两人在救回工人后甚至还有闲心下厨喝酒。只是当陈阳刚端起酒杯喝第二杯时,度朔一个眼神瞟过来,他便讪讪放下酒杯:“不能再喝了。” 柳权宁喝得兴起,摇头晃脑唱小曲,闻言说道:“才喝一小杯就不喝了?是男人就别磨叽,再喝一碗。”他拎起酒瓶倒了一大碗放在陈阳面前,劝陈阳喝。 度朔看不下去,起身坐在陈阳身侧冷眼盯着柳权宁。柳权宁低低咳嗽两声:“度局,不用看那么紧吧。都是男人,喝两杯怎么了?” 度朔推开桌面上的酒,淡声道:“阳阳喝醉会头痛。” “谁喝醉不闹头痛……好好,不说,我不说。我自己喝。”柳权宁干脆闭嘴不说话,瞥了眼陈阳,无声暗示陈小阳,帮不到你。 陈阳摸摸鼻子,其实他也不能再喝了。他酒量不行,喝三杯就倒。完了第二天闹头痛,起码得闹整天。严重点还会生病,上吐下泻,所以他就不适合喝酒,尤其是烈酒。不过微醺倒是没事,所以度朔才允许他一杯白酒下肚。 陈阳小心的扯了扯度朔衣袖,讨好的朝他笑笑。度朔哪会跟他置气,捏着陈阳的脖子安抚几下,低语:“要是头晕,记得跟我说。别跑出去吹风,等一下要是出汗,回去赶紧泡个热水澡。别着凉。” 陈阳拉长声调:“知道了,度哥。” 柳权宁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感叹自己孤家寡人遭人欺。黄老板在楼上陪着黄太太,期间跑出走廊望着楼下欲言又止,思来想去还是跑回卧室陪老婆。毕竟孤家寡人确实容易被欺负,还好他不是单身。 别墅外面有几个人在看守,都是当初黄老板请来迁坟的人,如今还是在别墅里帮工。他们在外面巡视,忽然见到门口大树旁似乎站了个红衣红裙女子,她还撑着把伞。可再定睛一看,大树底下空荡荡。瞧见诡异一幕的人推着同伴:“你瞧见什么没?” “什么什么?你看花眼了吧。” “我不信自己看花眼,你又不是不知道黄老板迁坟这事多邪门。听说今晚有东西上门来取黄太太的性命。” “不是有天师吗?” “顾得了咱们吗?” 几人越说越怕,其中有一人不由自主提着等照向大树,大树周围一片黑暗,中间光亮,气氛诡异。但是没人,他松了口气正要挪走手电筒猛然眼前出现一个红衣红裙女人,还撑着把大伞。他骇得心吊到嗓子眼,半句话说不出来。 同伴推他他也不说话,觉得怪异之下便看过去,发现他脸上全是冷汗,眼睛暴凸似乎瞧见什么恐怖的东西。众人顺着他的视线慢慢转身,正瞧见树底下红衣红裙女人猛然进庭院,正站在离他们三米远的地方。那女人举起伞,露出颈上空荡荡的部分。 没有头颅! 众人吓得惊叫,慌乱的逃跑。唯独第一个瞧见落花洞女的人吓得手脚僵硬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落花洞女靠近,骇得他直翻白眼,脸上冷汗如雨。落花洞女穿过他的身体,一股阴寒席卷全身,女人诡异莫名的轻笑在他耳边响起。 大门猛然打开,陈阳和柳权宁站在门口,落花洞女见状凄叫一声飞到楼上黄太太的窗口处。陈阳:“我先上去对付落花洞女。” 柳权宁则是上前察看吓得浑身抽搐、面色清白的工人:“被鬼吓?三魂七魄不稳。”连忙用灵符定在他额头、肩膀三处,扬声道:“拿杯水过来。” 有人赶紧倒了杯水递给他,柳权宁手一抖,手中灵符立即点燃。将灵符烧成灰扔进水里,掰开工人的嘴巴倒进去。良久才将那工人被差点被吓走的魂魄稳定下来。 陈阳跑上楼踹开主卧房间,里面铃铛声哗啦啦的响。进去一看发现黄老板被打晕在盥洗盆中,脸埋进水里。要是晚来几分钟,恐怕就被淹死了。将黄老板从水里拉出来后,再进去看就发现黄太太被落花洞女扛起来正要跳窗离开。 “想跑?”陈阳摘下红绳,两指之间夹着古铜钱币击中落花洞女后背背心。落花洞女惨叫,丢下黄太太跳窗逃跑。一落地,落花洞女皮肤开始裂出一条条黑漆漆的缝,一只黑色浑身毛发诡异畸形的山魅挣开皮囊钻进草丛中。 陈阳看了眼地形,从二楼跳下跑到草丛另一侧。在山魅跳出草丛钻进树林时用红绳套住山魅脖子,勒紧后吊起来。这山魅很快便四肢垂直装死,陈阳笑道:“装死倒是挺像。” 柳权宁过来一见:“把它交给我吧。这种害人的山魅必须带回去处理。” 陈阳手中这只山魅已经害过人,带回去处理估计也是废掉或杀死的结果。山魅也知道,立刻就不装死开始挣扎,整张脸变得扭曲恐怖。陈阳凝眸便将山魅狠狠甩在地上,并一脚踩下去,直接将山魅踩晕后交给柳权宁:“我看它不止害过一条人命。” 柳权宁:“这是只老山魅。” 柳权宁将老山魅带回道教协会,并给了黄老板一道符,让他给已经没事的黄太太镇邪用。至于陈阳,则是被度朔揽着脖子回旅馆。坐车回去途中就开始打哈欠,揪着度朔衣角昏昏欲睡。 度朔垂眸看陈阳脸颊酡红的样子,心知他这是酒劲上来了。索性张开手臂把陈阳整个人都抱起来,塞进怀里。 司机从后视镜瞥了眼两人,略感不自在。将他们送到地方拿了钱后就赶紧跑。度朔毫不在意,拢了拢手臂,将陈阳抱得更紧。 陈阳在他怀中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大boss啊,度总在,怎么可能会有大boss? 设定度总是道教尊神、冥界最高神灵,所有鬼怪都是渣渣,所以陈小阳肯定不会遇到性命垂危的危险。不然该有人说度总太没用了,[笑哭]。 下个章节——迁坟。 68、迁坟01 陈阳从广粤回来总觉得分局气氛莫名怪, 明明他才去广粤半个月。毛小莉、寇宣灵和张求道三人几乎神隐,一天到晚在外面跑。吃完晚饭后也是急匆匆就跑,好像有很多重要的事情一般。 寇宣灵和张求道两人还好说, 经常接单。毛小莉最近勤加练习道术, 本该最闲,然而事实相反,她也是经常不见人影。陈阳叫住要溜达到小区广场陪老婆跳广场舞的马山峰:“马叔,他们最近接什么单了?一个两个忙得饭都顾不上吃。” 马山峰说道:“没接单。七月半快到了,他们都得忙着回去祭祖。七月半虽说是地官赦罪、鬼门大开的日子,但是大部分厉鬼凶煞都有鬼差看守,不敢闹事。有些年轻人不懂事冲撞孤魂野鬼, 但有很多民间天师、神婆可以帮忙驱鬼。所以很多从天师世家出来的天师在七月半的时候都会赶回家里祭祖,毛小莉、张求道和寇宣灵就是忙着回去祭祖。” 马山峰不提,陈阳差点忘了分局三个同事很硬的背景, 全都是天师世家出来, 在道教中各自占据重要地位, 也曾经在道教发展历史中做出重大贡献。陈阳:“他们都要回去?” “回。毛小莉回茅山,张求道回龙虎山,寇宣灵回平城。现在他们都在准备行李, 请假条已经放我那儿两天了。等会麻烦阳阳你盖个章同意。”马山峰说完就想走,他老婆在等, 要是迟到他老婆不定要跟哪只老王一起跳恰恰。 “欸等等,马叔你叫我什么?” 马山峰一脸不解,半晌反应过来:“阳阳啊, 不喜欢的话还有陈小阳,你要听哪个?” 陈阳:“???” 马山峰呵呵笑:“天师界老一辈都这么叫,他们知道你在无人村跟巫灵鹫斗的事情,虽然没有正面交锋,但是态度、精神可嘉。别在意,他们就喜欢喊昵称以示亲近。”实际上那群为老不尊是得知度朔跟陈阳的关系,听到度朔常叫他‘阳阳’‘陈小阳’,于是跟着瞎起哄。 陈阳刚想让马山峰别这么叫的时候,他已经溜到门口。大胖从围墙上跳下来,看到桌上残羹冷肴:“陈小阳,我的鱼?”大胖因为秃头的关系,最近不愿意在人前出现,经常等天黑偷偷摸过来找陈阳小鱼干投喂。 闻言,陈阳抱臂说道:“怎么叫人的?你该减肥了吧,大胖。” 大胖甩着尾巴:“我瘦了。广粤一趟奔波,回来就发现瘦了。” 陈阳端出一大盆小鱼干:“瘦多少?” “二两。”陈阳立刻收回小鱼干,拿起筷子挑了两条拇指大小的鱼:“晚餐。”然后端着大盆小鱼干回厨房,大胖叼起两条小鱼干跳下追着陈阳:“二两不是瘦了吗?瘦了二两也是瘦了,你不能歧视……你当初不是说小鱼干管够?” 大胖感到被欺骗的伤心。当初见面它才四十斤,只不过是因为分局伙食太好一不小心胖到五十斤,所有人都不再爱它。见面就用体重攻击,逼它减肥。现在它瘦了,不仅没有亲亲抱抱小鱼干投喂,居然还想克扣伙食! 陈阳苦口婆心:“大胖,你见过哪只猫胖到五十斤?” “……我是猫鬼。”更何况它都活了一千多年,一千多岁的社会猫就五十斤怎么了?才五十斤! 陈阳思索片刻:“你说的对。”大胖都是猫鬼,还会怕胆固醇、血压偏高的问题吗?于是他把放进厨房的一大盆小鱼干重新放回桌上给大胖,毛小莉下楼看到小鱼干,于是自动坐到餐桌旁无视大胖冷漠的眼神拎起小鱼干就啃。 毛小莉:“大胖,来杯酒不?” 大胖收回冷漠的眼神,跟毛小莉共饮一瓶酒。毛小莉完全不觉得吃小鱼干、喝猫薄荷酒有哪里不对。之前进口的猫喝的红酒已经喝光,现在又网购两箱猫薄荷酒。最可怕的是毛小莉他们会跟大胖一起喝这些酒,喝完吧唧嘴,觉得还可以。 毛小莉对陈阳说道:“陈哥,寇宣灵他们跟我说,七月半的时候要回去祭祖,家里长辈都邀请你过去。我爷我爸也让我邀请你去茅山,你觉得怎样?” 陈阳坐下,闻言说道:“也可以。反正七月半的时候我也不接单,度朔也要忙。我也没什么事,跟着去看看也好。” 毛小莉:“茅山、龙虎山和平城,你想去哪?” “一时半会也没办法下决定。”话说间,寇宣灵从外面走进来,手里还拿着手机似乎在依依不舍的通话。陈阳惊讶的挑眉:“这时候寇宣灵不是在供奉祖师爷吗?”望着满面红光的寇宣灵,他迟疑的说道:“寇宣灵……谈恋爱了?” 毛小莉神秘兮兮小声道:“看出来了?全分局都看出来了,就寇宣灵还在反驳说只是兄弟。啧啧,听听,兄弟。正常人不都说朋友吗?呵呵,兄弟情,我们都懂,就他一个人还在那里纯又直。他还为了跟兄弟约会,推迟祖师爷供奉。” 陈阳睁大眼睛:“兄弟?男的?” “对。第一天寇宣灵就自己暴露对方性别。”毛小莉痛心疾首:“单纯钢铁直的寇寇啊,别给人骗了才好。你知道对方到现在都不肯来咱分局吗?我们说要替寇宣灵看看对方,对方一个劲儿推辞。你知道的,寇宣灵那么直,说不准就被骗了。” 寇宣灵站在毛小莉背后,一脚朝她坐的椅子踢过去。毛小莉后脑勺长眼睛似的,手掌撑着桌子翻身站在上面和大胖排排蹲:“寇宣灵,你越来越贼了啊。” 寇宣灵冷笑:“你在我面前编排我的事,没打断你的腿算好了。” 毛小莉朝他做鬼脸,寇宣灵对陈阳说:“别听她瞎说,就是我一兄弟。他人很好,特别好,对我也好。我们一见如故,别跟她一样想得那么龌龊。” 陈阳温和的笑:“知道了。”等寇宣灵一上楼,立刻就对毛小莉说:“他上楼的时候都没挂掉电话,一见如故……有问题。” 毛小莉:“是吧,连马叔都看出来,神秘八婆的笑。我认识马叔好多年,他看人眼光最毒辣。当时我和张求道问寇宣灵是不是谈恋爱,马叔不回答,但是那笑容就跟第一次看你和度局一样。” 陈阳惊讶:“马叔第一次看我跟度哥的笑容是什么样?” “这样,”毛小莉缓缓露出一个笑,包含‘尽在不言中’、‘别说,都懂’、‘关系不同寻常’等等复杂情绪的笑容,看得陈阳眼皮直抽:“有没有这么夸张?” “真的。马叔就这样,他这人最贼。” 陈阳转移话题:“我看你最近身手不错,反应很迅速。” 毛小莉果真跟着陈阳的话题走:“还不是要回家祭祖,赶紧练习身手和道术。要不然回去后面对七大姑八大婆碎碎念,还有各种攀比。别看天师世家就没有这种三姑六婆八卦,都是俗人。明知道我爸这一脉都要等开窍,还非要叽歪。” 陈阳没有这些烦恼,毛小莉上下打量他,凑上来:“陈哥。不如你去平城?正好一路看看寇宣灵那‘兄弟’,反正十月份你还要去趟龙虎山祖庭,就不用再去一次。干脆先去平城,而且我觉得你要是跟我回茅山,她们肯定以为你是我男朋友。要是被度局知道,我肯定——‘咔擦’。” 陈阳被逗笑:“度哥没有这么残暴。” “啧啧,全程注意为度局正名。”毛小莉摇头啧叹,抱住大胖叹息:“咱俩都是单身狗,每天狂吃狗粮才会胖。” 大胖:“不好意思,我吃的都是爱心猫粮。” “!!!大胖,你居然会说发!”吓得毛小莉发音不正。大胖翻起白眼,划清界线:“请注意,你跟我不是一国。你单身,我的猫女友遍布华国上下一千年全国范围,纯种、混血、国内国外都有。” “猫……应该也有正常审美观吧?”毛小莉哈哈大笑,指着大胖说:“猫女友看上你哪点?” 陈阳:“别这么说,小莉。”他看向肉山大胖:“或许……是安全感。” 大胖叼走一块小鱼干离开他们,陈阳赶紧把大胖哄回来:“不闹你,吃吧。”回头又对毛小莉说:“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还有几天时间,我后天出发。张求道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大概明天就走。他离帝都远,而且是张家里头算有能力的一辈,要早点回去见见长辈。寇宣灵比较晚吧,反正就在隔壁省。” 陈阳:“我回头在你们的请假单上面盖个章,顺便跟寇宣灵说一声。”晚上的时候寇宣灵自己过来敲门,陈阳开门让他进房间。 寇宣灵说的就是家里长辈邀请陈阳到平城祖庭的事情,陈阳同意了。顺道问他:“刚供奉完祖师爷?” 寇宣灵:“是。回来得晚。” 陈阳点点头表示知道,直到寇宣灵离开都没有多问。其实毛小莉之前跟他说过最近寇宣灵都这么晚回来,好像就是跟那位‘兄弟’约出去,于是把供奉祖师爷的事情推晚一个小时。这在以前完全不敢想象,毕竟他们都认为寇宣灵会跟祖师爷过一辈子。 寇宣灵问他:“度局同意吗?还是他也跟着一起?” 陈阳摇头:“不,他那边事挺多。毕竟是地官赦罪、鬼门大开的时候,需要稳定局面。” 寇宣灵是分局里除陈阳外唯二知道度朔身份,因此知道陈阳说度朔忙是个什么情况。鬼门大开,地府里的鬼全都涌向阳间,自然就是酆都最忙的时候。 几天后,陈阳关上分局的门。他和寇宣灵是最晚离开分局的,张求道早早就离开,然后是毛小莉,就连马山峰也带着一家老小回老家祭祖。对于他们天师来说,七月半就是回家祭祖、修坟动土或移骨安葬的时候。 唯独陈阳没有在七月半祭祖,也没有烧纸钱。因为他早就知道自己的亲人已经投胎转世,除了巫爷爷。说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跟巫爷爷聊天了,说不定这回赶着七月半鬼节还能跟他聊聊天。 陈阳坐上车后发现副驾驶座坐了个青年,那青年很没有存在感,注意到的时候却发现根本无法忽视。那青年约莫二十五岁,留着长发穿着月白色新唐装。侧颜俊秀无比,仿佛是画中走出来的人,笼着一层与现代社会格格不入的古韵。 寇宣灵把青年介绍给陈阳:“他是陆修之,入的天师道,记在道观名下,在家修行。”然后又将陈阳介绍给陆修之。“修之也想跟我一起回平城。” 陈阳面不改色的笑笑,等他们转头看路的时候拿出不断提示消息的手机,点开微信群‘关爱老寇终身大事’。群名是毛小莉起的,群是马山峰建起的,张求道负责把陈阳拉进去并给他做思想工作。 张天师第67代:[听说老寇把他‘兄弟’带回平城老家见父母了?] 和合毛大仙:[张求道你不是早就回龙虎山了吗?] 张天师第67代:[马叔告诉我的。] 马山峰姗姗来迟——佛系老人家:[朋友告诉我的。] 朋友?马山峰的朋友确实遍布五湖四海。陈阳:[你们都挺关心老寇终身大事。]一个两个回家祭祖还不忘盯梢。 毛小莉和张求道良久不回话,还是马山峰回答:[老寇这人吧,在感情上不开窍。容易被骗,你就多注意他那个‘兄弟’。] 马山峰眼毒,看人准。他尚未见过陆修之,只是根据寇宣灵的反应以及与对方相处推断出陆修之不对劲。目前不能确定对方目的,不过注意点总没错。 陈阳回以‘ok’的手势,然后描述陆修之相貌和气度:[看上去不像是坏人,眉目平和,不像暴戾之人。目光坦然,不像包藏祸心。]最重要的是每当寇宣灵说话,陆修之都会侧耳倾听,看着寇宣灵的眼中全是笑意。 寇宣灵看向陆修之,眼里也会藏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意。这两人,给给的氛围已经把陈阳排除在外了。接下来是到机场,寇宣灵去取登机牌,陈阳和陆修之照看行李。 陈阳尝试跟陆修之交谈,没有涉及寇宣灵,只是交谈道法。不知不觉间竟然越聊越深入,陆修之似乎颇为熟悉鬼道术法。让陈阳有些惊喜,此时寇宣灵招呼他们把行李拿过去托运。 托运完行李以及拿完登机牌后,寇宣灵把登记牌给陈阳:“你的座位没有跟我们连在一块,隔了三四排。本来想要三个连在一块的座位,不过最多只有两个是连在一块的。” 陈阳接过登机牌,看了看想都没想就把自己跟陆修之排在一块的寇宣灵,以及听完自己的座位后连唇角都笑开的陆修之,挑了挑眉:“没关系。”登上机舱前,陈阳就噼噼啪啪打字在群里揭发老寇重色轻友的本质。 [看谁还敢说老寇钢铁直,明明段数很高。] 毛小莉几人纷纷叹息,没想到老寇是这种人并表示需要搜集足够的证据,将揭发老寇的重任委托给陈阳。陈阳关机后上飞机,发现寇宣灵的描述还挺含蓄,他和他们俩的座位距离岂止三四排。冲着这距离,陈阳就不认同寇宣灵说的‘兄弟’关系。 飞机到达平城机场,然后转车到寇家祖庭。平城是个古城,有许多古城镇。寇家祖庭就在一座古城镇的道观里,道观建得不像是道观,更像一座古代府邸,静谧的藏在小城镇深处。 寇宣灵三人从车上下来,先是寇宣灵敲门。有人从里面打开门,一见是寇宣灵便喊道:“寇五少回来了?” “回来了,平伯。”寇宣灵应了声后,见平伯还想领他们进去便直接说道:“平伯,您忙您的,我带朋友进去见我爸妈就行。” 平伯笑笑点头,没有坚持。寇宣灵领着两人从庭院走到前厅,边走边说:“平伯在我们家做事已经有二十多年,习惯喊我们少爷,其实不用的。我也不是排第五,我爸妈就我跟我姐两人,不过我堂兄弟挺多。” 前厅是个道场,穿过前厅和门到后面的小厅,比较安静。寇宣灵一进小厅就发现寇家长辈全在里面,神色颇为凝重。寇父一见寇宣灵,神色缓和不少,但也只是问了两声便让他站在一旁。见到陈阳时多问候了几句,寇父旁边还有几位兄弟以及寇家长辈,见到陈阳也是和颜悦色。 倒是陆修之在进小厅后变得毫无存在感,莫名的让人忽略他的存在。 北天师道自祖师爷寇谦之之后再无出色的子弟,后来更因佛道论法败给佛法而逐渐式微。因此北天师道发展至今已经衍变出很多支派,而寇家作为一个家族式的天师世家,在北天师道一派中比较有代表性。 所以寇家祖庭到场者全是寇家人。 因寇宣灵友人前来,寇家长辈就没再愁眉苦脸,而是盛情款待。只是陈阳和寇宣灵都看得出来他们心事重重,这是寇家家事,陈阳不好过问。当晚寇宣灵和寇父聊了半晌,出来后也是眉头紧皱的模样。 陈阳洗完澡后躺在床上休息,照例给度朔发消息报平安。发完后突然好奇酆都有没有信号,度朔能不能收到信息。应该有吧,要不然度朔能秒回? 刚这么想,就看见度朔回复的消息,一个句号。 陈阳看到度朔回复的消息后就安心的放下手机睡觉去了,一夜无梦到天亮。天蒙蒙亮的时候,陈阳听到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猛然睁开眼下床开门。正好见到脸色凝重的寇宣灵走过来,旁边跟着几乎没有存在感的陆修之。 陈阳:“发生什么事?” 寇宣灵停在陈阳面前:“笔架山出了点事,家里长辈正赶过去看。” 笔架山是寇家祖坟,寇家先祖坟墓几乎全都葬在笔架山。笔架山出事,难怪寇宣灵神情凝重。再想昨天寇家长辈汇聚小厅,脸上似有愁云笼罩,恐怕正因笔架山之事。 古语有云:生者命从葬者定。风水大事中头件就是祖坟,更何况是寇家这么个大家族的祖坟。祖坟一旦出事,恐怕整个寇家都会发生动荡。 陈阳:“我也过去看看吧。” “好。那一起走吧。”寇宣灵向前迈开脚步,却因太急差点崴到,陆修之扶住他低声:“小心些,不要太急。”寇宣灵笑了笑便举步朝外走。 陈阳望着陆修之的背影,总觉得他很熟悉。不是样貌或气质,而是感觉。陆修之忽然回头对上陈阳的目光,露出温和略显淡漠的笑。 陈阳眉心一跳,觉得那种感觉更熟悉了。 笔架山在小城镇外,距离也不算远,走半个小时就到。从远处看,笔架山形如法师掐指做法的手势,这种山势在风水学中被称为法师笔。 如有先祖葬在法师笔的风水局里,后代中会出现高道或高僧。这种格局历来是天师世家钟爱的风水。 笔架山周围还有许多山峰环绕,山上草木茂盛。中间有山泉水淌出,上有流水下有河流,泉水清澈。站在半山腰远眺群山,黛青色山峰上似乎还笼罩着淡淡的雾气。明堂宽阔,藏风聚气,风水宝地。即使笔架山没有形如法师笔,也是个绝佳的风水宝地。 陈阳几人到达寇家祖坟时便见几乎所有寇家长辈和部分小辈在场,寇宣灵走到寇父身边。陈阳随之上前,瞥见寇氏祖坟竟有坍塌迹象。再见祖坟周围青草枯萎泛黑,可见此地生气断绝,地气不旺。 但这不应该,因为笔架山风水绝佳,绝对是块风水宝地。看笔架山其他地方仍旧生气勃勃,至少几十年内没有发生大灾害破坏风水的话,笔架山生气、地气绝对旺盛。仔细查看发现只有寇氏祖坟这一处出现青草枯萎泛黑、生气断绝的情况。 祖坟无故坍塌、草木不正常枯萎,不详的征兆。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除了七月半是农历,其他月份都是国历。 谢营养液和地雷时间~~~~ 绿狐狸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08 18:36:52 是包子呐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08 22:01:02 小小小扔了1个手榴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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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宣灵应了声,便走去看水质。陈阳和陆修之正好站在距离水潭很近的地方,当寇宣灵发现自己必须绕过岸边的灌木丛并且倾斜身体才能勉强捧到水时,陆修之提出握住他的手腕,让他借力查看水质。 寇宣灵同意,于是陆修之握住他的手腕站在岸边。而寇宣灵则是一脚踩在岸边,一脚小心翼翼的踩着水里突出来的石子靠近水面。他发现站在岸边看水面,水面很干净。可是靠近一看就会发现水质浑浊,水底漆黑得让人心生不安。 寇宣灵探手捞水,入手一片粘稠。伸出来发现手上沾了一层薄而透明的污渍,突然眼角余光瞥见一样黑色长条形物体从水中突然跳出来。他心下一惊便先听闻陈阳喊道:“小心。” 陈阳早先便觉得水潭有问题,因此格外留意水面。当看到从水潭里突然蹿出来袭击寇宣灵眼睛的黑蛇时便提醒一声,出手快速的折断树枝将黑蛇盯在树木旁。 陆修之反应极快的将寇宣灵拉回来抱在怀中,黑蛇和树枝从寇宣灵颊边擦过去。寇宣灵惊魂方定时朝陈阳和陆修之道谢,并十分自如的退出陆修之怀抱。 陈阳瞥了眼陆修之,他发现陆修之在寇宣灵遇到危险时神色大变,出手速度也很快。而且号称钢铁直男的老寇腰身被搂抱的时候居然没有半点不适应,习以为常的样子。 要么是老寇太直,根本没察觉到不对。要么是‘兄弟情’太深,老寇直接跃过前面堪称累赘的步骤进入亲密接触阶段。 陈阳食指学他家老度有节奏的敲击,收回目光,落在水面上。水面仍旧是一片平静,看向刚才危险的一幕只是幻觉。只是越平静,就越危险。 陈阳回头对寇父说道:“寇先生,我怀疑水潭下面还有脏东西。不如试试看用五雷灵符将它们轰出来?” 寇父沉吟,寇宣灵对他说道:“爸,水质很脏,死水一潭。”寇父心中微惊,水潭上下游连通水口,水口是活山泉,因此水潭应该是活水。如今变成死水,问题很大。 寇父同意陈阳的提议,陈阳向前走了小段路,在水潭入口附近使用五雷灵符。低哑的轰鸣声炸开水潭,水花四溅。不少鱼被炸到岸上,翻着肚皮跳跃几下。因为河水被炸起,河底有一样铁黑色物事。虽然很快又被河水淹没,但在场众人已经看清那样物事的模样。 那是一只前腿立起,后腿蹲坐、龙头龙身龙爪的镇河神兽,镇河神兽身上全是被腐蚀出来的孔洞,空洞里还有许多黑蛇蠕动。模样实在骇人,见之无不起鸡皮疙瘩。 寇宣灵:“水潭水流入口处怎么会有镇河神兽?” 镇河神兽一般是放置常发大水的河中央,像是从来不会发生洪灾的笔架山水潭根本不需要镇河神兽。更何况那只镇河神兽身上全是孔洞,孔洞里还蜷缩着许多邪诡的黑蛇。 镇河神兽源于秦汉李冰治水,以神兽镇压水精。而镇河神兽在不同时期就会出现不同的形象,有些是以石犀牛形象面世,有些则是铁牛,还有较为少见的龙子。好水,因此也被当做镇河神兽。 只是将镇河神兽埋在不会发洪水的水潭里就会变成阻碍活水流入,将水潭变成一个死潭。而且水潭中的镇河神兽作为镇河神兽却是这般恐怖模样,恐怕是从哪些污脏地方移过来。 陈阳:“镇河神兽原先应该是被埋在一个阴气很重的地方,被腐蚀之后成为那些邪诡黑蛇的窝。有人将这只镇河神兽移到笔架山,扔进水潭中,堵住活水。水潭靠近龙口,堵住水潭等于堵住龙口,水不能往下流,就会变成死水。” 他们刚从山下上来的时候见到的还是干净清澈的活水,但再过两天,山脚下的活水也会变成死水。寇父点头:“看来有人要整我们寇家,还挑这么阴损的手段。” 的确阴损。毁人祖坟,害人三代。寇家五代以内祖先都葬在笔架山,祖坟风水一旦被毁,害的不止是三代,恐怕五代以内都会遭遇不测。寇家是得罪了什么人才招致如此可怕的报复? 寇父拧眉,一时倒也想不起与何人结仇。他们天师与人为善,行善积德,但结仇绝对比普通人多,尤其是树大招风的天师世家。既是行善积德,便是与恶相斗。寇家可是得罪过不少恶人,对方上门寻仇,要害他寇家五代不无可能。 寇父大手一挥:“上去,到水口看看。” 他们到达水口,却是从水口处叉起一条翻白肚的死鱼。水口处生气最为旺盛,绝不会出现死鱼这种情况。便有寇氏子弟往下探索,竟就发现一群死鱼。回来报道,令得寇氏长辈都气怒不止。愤而命令寇氏子弟严查仇家,此仇已是不共戴天。若是翻出仇家,格杀勿论。 一行人重新回到寇家,陈阳不便参与他们的家事,离开小厅。在小厅外撞见陆修之,上前跟他攀谈:“在等寇宣灵?” 陆修之回头,神色淡漠:“嗯。” 陈阳:“寇宣灵这人挺执著,别看他好像对什么事都不怎么伤心。其实认准一件事一个人,就能坚持十年八年每天准时舞剑供奉……我的意思是寇宣灵很虔诚也很执著,比如他之前每天准时供奉祖师爷,每次远行都会将祖师爷的画像挂在身上。你应该看到他身上的祖师爷画像了吧?” 陆修之眸中带笑:“看到了,很可爱。” “嗯?”陈阳挑眉,一个大男人会夸老寇可爱吗? 陆修之:“我刚跟他认识的时候,他就是很有原则的人。他……很虔诚,很少有这么虔诚信仰的人。我觉得他赤诚、可爱。” 哦豁。陈阳肯定陆修之看上他们分局直男老寇,而且是情网深陷的那种。居然能从老寇那种把祖师爷当女神一样供奉热爱的癖好看出赤诚、可爱。这是真爱,绝对真爱无疑。不过,“寇宣灵把你当兄弟,他是直男。”宇宙钢铁直级别。 陆修之笑道:“他对自己的自我了解可能不太清晰。” 意思是寇宣灵弯而不自知?还是他觉得自己能轻易掰弯寇宣灵?陈阳还没开始回话,就见寇宣灵从小厅里出来,一把揽住陆修之肩膀说道:“陈小阳,你跟阿之在聊什么?” “阿之?” “是不是觉得很有亲切感?哈哈,我觉得兄弟之间叫外号很亲切。” 陈阳沉默,他觉得自己需要重新整理寇宣灵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让他认为亲密的叫别人小名就是取外号?不知道还以为他叫自己媳妇。 陈阳本来还想嘲嘲陆修之大言不惭,顺便打击警告一下。谁知寇宣灵自己把自己送到陆修之怀里,他就不能说什么了。感觉自己像是老父亲,刚要棒打觊觎自家傻儿子的野妖精,还没使出招式,傻儿子抱着外面的野妖精傻呵呵的说:‘爹,我给您找了个儿媳妇。’ 略心塞。陈阳转而问道:“你们家祖坟的事情怎么说?” “我爸他们决定先迁坟,再调查。” “挺好。什么时候迁坟?” 寇宣灵正色道:“明天。我们希望越快越好,毕竟我寇家先人都葬在笔架山,如果要迁坟也是一项大工程。时日拖得越久,对方就有时间算计。” “明天……确实匆忙。你们找到新的风水宝地了?”迁坟告知先祖,总得有个新住址。 寇宣灵摇头:“笔架山是很难得的风水宝地,如果不是风水被破坏,我们根本没想过迁坟。我爸和叔伯们的想法是先请先祖离开墓穴,之后再寻找新墓穴。” 陈阳点头:“也好。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寇宣灵笑笑:“谢谢。” 陈阳打完招呼后就离开,到城镇上逛。城镇建筑古色盎然,古屋鳞次栉比,小河流水从家家户户门口蜿蜒而过。街上有时候能见到一两块牌子,牌子上写着标语,大意是创造发展古色盎然的城镇,大力发展有特色的文化旅游地。 城镇不算大,一天就能走完。城镇繁华而悠闲,温馨宁静,太阳在山头上,欲坠不坠。橘黄色的晚霞铺遍半片天空,将整个城镇都染上极其艳丽的色彩。站在城镇的大街抬头就能看见城镇后面的笔架山,笔架山坐落群山环绕处,秀丽端庄,山头总似氤氲着一层美丽的雾气。 突然有一群人匆匆忙忙赶过来,路过陈阳身边时,陈阳听到他们说:“快点去通知寇家,不过就是进趟山无缘无故突然暴毙,肯定撞邪。近来鬼门大开,有些厉鬼凶煞钻着缝儿跑出来害人。你们快点去通知寇家天师,看看能不能把人救回来。” 人群中有一人在前面换了个方向,朝着寇家祖宅跑去。陈阳想了想,跟上大部队拐进一条石子小巷,远远的看见有户人家门口聚拢许多人。走近了发现房子里传来哀戚的哭声,陈阳询问身侧的人:“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看了眼陈阳,以为他是游客就不太愿意讲。陈阳当即表示自己是寇宣灵的朋友,那人半信半疑,他旁侧有个老人仔细瞧着陈阳:“我记得你,昨天跟在寇小五身边一起进寇家。” “原来是寇家的客人,”闻言,那人立即客气的笑道:“有人死在里面,是个游客。我们这里旅游业还算发达,所以家家户户都有空出来的房子租给游客。这家就是把房子租给游客,结果游客突然暴毙死亡。那游客的女友现在哭天抢地指责这户人家谋财害命,要不然她没病没灾的男友怎么会突然暴毙?不过,我听说了。”他压低嗓音神秘兮兮的说道:“听说他不听劝,昨晚上非要进山,指不定就是夜里撞见什么东西被取走性命。” 没过多久寇家就来人,来的是寇宣灵。寇宣灵一到,人群就自动让开条路。寇宣灵见到陈阳,和他并肩走进去:“我听他们说有人暴毙了?” “我也刚听说。”陈阳回答了一句,跨进门槛见到有个男人倒在八仙桌旁,表情极为痛苦,两手紧抠住脖子。屋子里还有惊魂未定的主人以及男人的女友,女友哭着要报警。 寇宣灵先是查看死者,发现死者脖子上全是自己抠出来的指痕,有些伤口很深,流出许多血而此刻血迹凝结。陈阳也蹲下来查看:“他喉咙里有东西?” 寇宣灵摇头:“不知道。喉咙里有什么东西能让人痛苦死亡?”他检查着死者手指,指缝里全是皮肉碎屑和乌黑的血迹。 陈阳突然发现死者耳后皮肤有条黑色丝线,刚想仔细确认时,死者的女友扑上来警告他们不准动她男友的尸体:“你们想要毁尸灭迹?在警察到来之前,你们都不准碰尸体。否则你们谁都脱不了嫌疑。” 陈阳与寇宣灵对视一眼,他们检查的时候也没有碰触尸体,不过死者女友这么说,他们也的确不好再碰触尸体。陈阳垂眸看向死者耳后,发现他耳后根本没有黑色丝线。眉头一皱,难道看错了? 寇宣灵起身:“报警了?” 这户人家主人指着死者女友说道:“她报警了。唉,我说他暴毙真的跟我们没有关系。不图你钱财美色,干嘛要害他?没仇没怨,根本没理由害他。再说,大伙吃的东西都一样,就他一个人出事,说明就不是我们在饭菜里下东西。再说了,我们明明告诫过很多次,让他别去铁围山。说不定就是在那里招惹不干净的东西——” “他进铁围山了?”寇宣灵打断这户人家主人的话。 户主说道:“进山啦。我劝过很多次,周围那么多风景秀丽的山峰他不去攀登,非要去铁围山。明明咱们站在铁围山山脚下都觉得心慌慌,很不详的一座山峰,他非要去,还要夜里去。你说不是撞邪是什么?” 陈阳不知道铁围山,但知道一座当地居民都不敢去的山峰,在多次劝阻下,单纯的游客应该有所忌惮。就算冒险心和好奇心旺盛,也不会独自一人半夜上山。他问死者女友:“他半夜上山去干嘛?” 死者女友眼神闪烁:“他一向喜欢冒险,尤其是那些听起来很诡谲的地方。他们在我男友面前一再提及铁围山不能去,他们越说我男友就越感兴趣。所以、所以就去了。但是这跟我男友死亡有什么关系?我男友是在我面前吃了他们准备的饭菜之后突然暴毙,就算他们不是故意害死我男友,但他们肯定跟我男友死亡脱不了干系。你们都是镇上的人吧?偏帮自己人嘛,你们说什么我都不会信的。我现在就等警察来,我只相信法医的报告。” 陈阳垂眸:“恐怕不是喜欢诡谲的地方,而是诡谲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吸引你们去冒险。” 死者女友皱眉不悦:“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说过,我只相信警察——” “恐怕警察来了,你反倒会害怕。”寇宣灵从死者女友身后出现,手里拿着他们的行李。将行李倒出来,里面装着工兵铲、伞|兵|刀、防毒面具和飞虎爪等物品。“盗墓?你们到铁围山是盗墓的?” 死者女友脸色变得很难看:“不是,我们不是。难道带着这些东西就是盗墓?” 寇宣灵望着死者女友的目光变得古怪,神色严肃不少:“你们从哪里得知铁围山有古墓存在?”她第一时间反驳自己不是盗墓,而不是反驳铁围山有古墓。但是铁围山古墓是保密的,只有寇家部分人知道。甚至是镇里的人们都不知道,因此当听到寇宣灵这话时,围观的镇民感到很惊讶。 死者女友神色惊讶,见到其他镇民也是面露惊讶的样子。突然冷笑道:“不会被你们瞒下来了吧?我听说铁围山古墓里藏着金山银山,居然被你们寇家瞒下来。哈哈,这就是你们信任尊敬的寇家,独吞铁围山古墓的财宝却欺骗你们不能进铁围山!” 死者女友在镇里住了几天,知道寇家在镇里的地位。此时正想挑拨寇家跟镇民之间的关系,但当她费尽心思挑拨时却发现那些镇民一脸冷漠。半晌后他们窃窃私语,看着死者女友如同看个傻子。 “说得好像我们都是低智商,随随便便就挑拨成功一样。” “就是,有点智商的人都看得出铁围山不详。站在山脚下都心慌慌,山里好像半只活物都没有。那么危险的地方就算有金银财宝,也得看有没有命享用。” “拜托,古墓啊!看过恐怖电影没有?那么恐怖的地方,傻子才去。还不如上报国家,说不定能拿到赏金。” “上报国家是最正确的手段,因为你发现古墓不一定进得去、拿得走财宝。就算你拿走财宝你卖得出去吗?你要是走特殊渠道,把国宝卖到国外去,祖宗脸都给你丢光。” 陈阳对死者女友说道:“听到没?反正你也报警了,正好让警察把你带走。” 死者女友脸色铁青,抿唇恨道:“我被抓,你们也逃不了!我男友就是被你们害死的!” 陈阳和寇宣灵没再理睬死者女友,而是等警察到来。可是直到天色暗下去,警察都没有来。户主说道:“她当着我们的面报警,不应该到现在还没来。” 寇宣灵将死者女友的手机拿过来,要到解锁密码后发现根本没有拨通报警号码。死者女友唇角阴测测的弯起:“你们害死我男友还想平安无事?警察顶个屁用,我要自己报仇。” 寇宣灵拧眉,暂时不明白死者女友这句话的意思。陈阳示意寇宣灵看尸体:“尸体里面有东西。”寇宣灵低头看,没看到什么东西。 陈阳半蹲下,眼睛微微眯起,锐利的目光直直锁住死者的手臂。突然出手,快如闪电的按住死者手臂皮肤下如同血管粗细的黑色条形状物体,那物体被掐住还在不断动弹。 寇宣灵看得头皮发麻:“这什么东西?” 陈阳:“暂时不清楚,但是它好像在长大。”他看向死者女友,后者目光狂热的盯着死者手臂上的黑色条形物体。“先把尸体处理掉。” 寇宣灵:“烧掉吗?” “嗯。”此时死者身体里的黑色条状物体应该还没成长起来,可以先将尸体烧掉。陈阳也不管是否会破坏尸体,他心里想到一种可能性,担心那些黑色条状物体成长起来寻找寄生体。镇里还有那么多人,不能拿那么多人的命来赌。 死者女友低语:“晚了。” 寇宣灵当即让人将死者带到广场外,架起荔枝树树枝,点燃树枝后火光冲天。可直到所有荔枝树树枝都燃烧完,死者尸体完好无损。有人上前察看,吓得惊叫一声跌坐在地。其余人上前看后脸色大变,跑到一边呕吐。 陈阳和寇宣灵上前,看到死者的皮肤被撑起。皮肤底下密密麻麻全是黑色条状物,这些黑色条状物好像覆盖在死者的血管、骨头里,将死者啃噬成一个空壳。只剩下一层皮紧紧包裹住里面的黑色条状物,仿佛拿根刺就能刺破,放跑里面的东西。 寇宣灵拧眉:“先停放在寇家祖庭。” 作者有话要说:  为毛会觉得陆修之是巫灵鹫? 我不会让那个辣鸡伤害老寇的啦。 而且巫灵鹫被赶到古格遗址被围剿啦。 话说码这章上山看水口的时候,脑海里浮现的是英叔迁坟看水口的画面,疯狂热爱英叔的僵尸电影。反正我看鬼片,只要英叔在,我是无所畏惧的。 70、迁坟03 死者尸体被运送回寇家祖庭, 停放在庭院里。死者女友也被押送到祖庭,关了起来。寇父等人听到动静,寻声而来, 见到死者尸体颇为惊讶。寇宣灵将所知全都告诉他们, 听完全情,寇父深思道:“铁围山古墓虽然很少人知道,但在二三十年前不是秘密。老一辈人知道,只是古墓不能进。这两人应该是听到前情,不信古墓危险才敢擅闯。” 陈阳:“铁围山有古墓?” “有。”寇宣灵点头说道:“不过正如我爸所说,现在很少人知道。铁围山很阴邪,不知道是不是那座古墓的原因, 总之山上很阴森,早上和下午都笼着雾气,阳光照不进去。动物很少。走到山脚下就觉得阴森, 感觉很不详。” “那座古墓存在很久了?” “我不知道, 至少有上千年。族谱里有记载, 而且不能动那座墓穴。当初寇家祖庭选在这里,一是笔架山,二是看顾铁围山, 避免里面的东西跑出来。”顿了顿,寇宣灵补充:“我不知道古墓里面藏有什么东西, 只是寇家祖训里,关于古墓的记载似乎提到,寥寥一笔带过, 没有详述。” 陈阳对寇父说:“死者尸体里有些东西,寇叔您来看看。”说罢,他拿了把刀轻轻划开死者皮肤,里面成人拇指粗、约七|八厘米长的黑蛇争先恐后从皮肤缺口涌出来。死者刚死没多久,划开皮肤的时候却发现没有血流出来。“寇叔你看,他的身体里全都是这些黑蛇。应该是在他死后才孵化,成长速度很快。我记得刚开始看到是丝线一样细,吸食血肉后飞速成长。” 寇父尚未回答,寇宣灵身侧一直充当背景板的陆修之瞥了眼在地面蠕动的几条黑蛇,低声说道:“怨秽。” 陈阳:“什么?” 寇父此时才发现陆修之的存在,他之前知道寇宣灵带回两个朋友,但一直忽略陆修之。连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略陆修之,如今注意到他才发现也是一表人才。这样的人按理来说不该注意不到,可能有些人生来存在感低。 “这些黑蛇的确是怨秽所化。”寇父点头,随即眼含赞赏的询问陆修之:“你一看就知道是怨秽?” 陆修之:“书上看过。” “看来是读过很多书。”寇父笑道。 陈阳觉得寇父看待陆修之的目光,像是对女婿很满意的岳父。他垂眸说道:“怨秽是什么?刚才用荔枝树烧死者,连皮肤都没有出现伤痕。” 寇父说道:“怨秽是千年古墓中产出来的邪门东西,千年古墓中怨气、秽气累积,断绝生气和阳气后就会产生。怨秽一般形成蛇卵,藏在水里。有人误食就会寄居人体内,因为人体温度适合孵化,而且孵化出来有血肉作为养料,成长速度很快。怨秽很难形成,除非是怨气很重的古墓。” “死者应该就是闯进铁围山古墓,不小心误食怨秽的卵。怨秽聚集在死者喉咙口孵化,堵住气管。死者呼吸困难,所以挠抓自己喉咙并窒息死亡。死亡后,怨秽孵化出来。”陈阳根据死者伤口以及黑蛇成长速度大概猜测出死者死亡原因,他问道:“火烧不死怨秽,有办法清除吗?” “用盐。”寇父让人去拿盐过来:“盐具有腐蚀阴邪之物的效果。”盐拿来之后,寇父抓了一把撒在怨秽身上,这群黑蛇出现剧烈的反应,企图逃跑但跑没一会就蜷缩成一团,逐渐融化成黑色的水。“这些黑水等会有荔枝树叶覆盖,去掉邪气。免得不小心混进水里被人喝下去,会生病。” 陈阳接过寇父手心的盐,旁侧还有四个人手里也捧着一钵盐。几人严阵以待,死者身体里的怨秽疯狂的扭动,皮肤一会凹起大包,一会深深的陷下去。半晌后,皮肤裂开一条缝,里面的黑蛇疯狂的涌出来,不一会满地都是黑蛇。 陈阳等人眼疾手快的倒盐,将盐倒光之后退后一步。身后寇宣灵和陆修之代替他的位置继续倒盐,将所有怨秽腐蚀成黑水。再用盐净化不少后,利用荔枝树叶覆盖地面点燃驱邪。 陈阳回头:“死者女友好像知道点什么。”他提醒寇宣灵:“还记得她下午的时候说自己报仇,当我们提出要烧掉死者尸体的时候,我听到她说‘晚了’。” “去问问。”寇宣灵刚提出跟陈阳一起去问死者女友时,看守她的人急匆匆跑过来喊道:“那个女人自杀了!” 死者女友自杀了,拆下窗帘的绳子活生生把自己吊死。死前双眼直勾勾瞪着前方,旁边的墙壁、地面全是挣扎之下的抓痕。陈阳看完后说道:“绳子高度不足以将她吊死。” 死者女友在高度不足以吊死的情况下还能自杀,说明她寻死的意志很坚定,满心充满仇恨。她会化为厉鬼回来报仇。寇宣灵半蹲在死者女友面前,沉默半晌后说道:“她应该没有了解过我们寇家。” 在天师世家里面自杀化成厉鬼报仇,只能说充满自信。 陆修之站在寇宣灵背后,闻言垂眸,眼里全是宠溺的笑。 陈阳俯身摸索死者女友的脸部,摸索到她耳后的时候停顿按压,然后拨开她的长发在她耳后面拔出根长针。然后又在她的另一侧耳后拔出长针,扔到地上。随后继续在死者女友的喉咙口、四肢关节处拔出长针。 寇宣灵嘴巴微张:“这是什么情况?” “一种失传很久的术法,通过长针扎进四肢关节、封住七窍。人死三四个时辰内,将要离开身体的魂魄封起来,伪装活着的假象欺骗鬼差,然后向仇家报仇。这是种类似于制造、役使行尸的手段,全真、正一、和茅山都有类似的术法,你看地面的抓痕,其实是符文。”陈阳指着地面和墙壁上那些凌乱的抓痕,仔细看确实像是字符。“这是鬼道中的术法,名字不可考。这种被制造出来的行尸名为刀孽鬼,力大无穷且不害怕天师法器,因为身体里还有完整的三魂七魄,除非是能将三魂七魄震出身体的法器,否则很难对付。” 《咒鬼之术书》记载刀孽鬼的由来,结合阵法和长针,将魂魄禁锢在尸身里,可以被役使杀人。因为这种刀孽鬼需要触发特定机关才会行动,它会将触发机关的人视为杀害自己的凶手而报仇。所以除了被制造役使,也可以自己将自己变成刀孽鬼,只需要特定机关。刀孽鬼有一个特点就是‘死不瞑目’,除非怨恨平息。 “所以她会制造特定符号,等我们触发。”陈阳扒开死者女友的眼皮,使之张得更大。从那双瞳孔里看到自己和寇宣灵的影子,一左一右。“符号是我们两个人。” 寇宣灵:“什么意思?” 陈阳指指死者女友眼睛:“她把我们两个人的影像当成特定符号,放进瞳孔里。只要看见我们就一定会杀死我们。” 寇宣灵半晌无言:“关我们什么事?” “大概是她觉得我们害她好事……嗯,我知道她为什么说那番奇怪的话。因为她懂这种术法,所以在男友死后,将自己的男友制成行尸报复镇民。她可能认为是镇民害死男友,执意报仇。我们两个破坏她男友的尸身,招仇了。” 寇宣灵颇感震惊:“奇怪的脑回路。她自己跟男友做什么事心里没点数?镇里的人叮嘱过别进铁围山,闹出事来就认定是镇里的人杀的。完了回头又把咱俩恨上,这没逻辑。” 寇宣灵习惯因果,因果说白了也是一种逻辑。这对情侣的思考模式完全脱离因果关系,没有逻辑,他不懂。 陈阳:“没有逻辑的人很多。”说完,他在死者女友面前打了个响指,合上她的双眼。“好了,可以报案,让警察处理。” 寇宣灵:“她的术法被你破了?” “嗯。” “厉害。”寇宣灵突然对鬼道感兴趣:“鬼道记载都是这类阵法和术法结合吗?挺有意思。” 陆修之突然说道:“鬼道不适合你。” “啊?”寇宣灵抬头:“我知道,就是觉得有点意思。不学习,多了解也好。” 陆修之好似不经意般的说道:“我知道刀孽鬼。”寇宣灵‘哦’了声,然后又赞叹一句好厉害。陆修之唇角抿起,说道:“我也知道怨秽,还知道可以用盐驱除。包括很多已经失传的道家术法、鬼怪等。” 寇宣灵:“真的?” 陆修之停顿半晌,含蓄的说道:“你想知道,我都可以告诉你。” 寇宣灵高兴之余拉着陆修之说话,陈阳斜着眼睛瞥两人。回房的时候经过前院,发现寇家人将笔架山水潭里的镇河神兽挖出来,停放在祖庭里。陈阳扫了两眼,回房就在群里控诉陆修之和寇宣灵总是旁若无人的举止。 但他很快被反嘲,和合毛大仙:[陈哥,说这话的时候你考虑过自己有没有资格吗?] 张天师第67代:[你跟度局平时更过分。] 佛系老人家:[天道好轮回。] 陈阳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退出群就去骚扰老度:[……就是这样,结果他们说咱俩平时更过分。你说咱俩平时不都很注意分寸吗?] 度朔秒回:[是。] 陈阳:[???话这么少?] 度朔:[下回让他们看看没有分寸的样子。] 陈阳忍俊不禁,随后想起陆修之:[他给我的感觉很熟悉,但我确定自己没见过他。] 度朔:[如果有问题,就一定会露出马脚。] 陈阳觉得度朔说得对,于是撇下陆修之和寇宣灵两人之间的事情,说起寇家祖坟发生的怪事以及铁围山古墓:[铁围山这名气取得巧妙,在佛教中又名金刚山。小千世界之外有周匝如轮的小千铁围山,中千世界和大千世界之外也有铁围山,铁围山与铁围山之间则暗无天日,存在八大地狱。日月有如是大威神大力大德,日光和月光都不能照进两山之间。] 半晌,度朔的消息发来:[铁围山只有一座?] 陈阳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度朔问这话的意思:[确实只有一座。] 度朔:[你可以注意铁围山跟笔架山之间的关系。] 度朔的提示如醍醐灌顶,或许笔架山水口被破坏跟铁围山那座古墓不无关系。笔架山水潭中也出现黑蛇,虽然这黑蛇跟怨秽不属于同个物种。陈阳:[我会注意^v^,你多注意休息,别太忙,记得想我。]发完后点开表情包发了两排玫瑰花。 良久,度朔:[乖。] 陈阳收到回信立刻躺倒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把脸埋在枕头上笑得不见眉眼。半晌才重新坐起来,翻开手机里保存的图片,图片上或是度朔的单独照,或是两人的合照。陈阳滑着照片一张张看,嘴里叨叨两句:“有点想老度了。” 看着照片,想着度朔,不知不觉就睡着。手机从手里滑出来,恰好危险的悬在床沿边。被子也没盖,背靠枕头坐着睡着,这姿势第二天醒来必定腰酸背痛。 手机终于从床沿掉落下来,快到地上的时候,一只手伸过来稳稳的接住手机放到床头柜。身穿描金玄衣宽袖的度朔抱起陈阳,替他换了个适合睡觉的姿势,将折叠在床尾的薄被伸展盖在陈阳身上。陈阳正熟睡,只感觉到亲近熟悉的气息,神色放松不少,陷入更深的睡眠中。 度朔眸中带笑,大掌摩挲陈阳的脸颊,俯身印下晚安吻。在他的手机里输入几个字:如需相助,可找此地城隍。 窗外烛光闪烁,陆修之突然看向面前房屋的窗户,寇家祖庭是座仿古建筑,所以门窗是古建筑的样式,里面家私则很现代化。此时眼前的窗户没有关严实,有条手臂粗细的缝。从缝隙看里面,除了熟睡的陈阳再无他人。 寇宣灵疑惑:“怎么?” 陆修之摇头:“没什么。” 寇宣灵上前将窗户关紧,和陆修之并肩离开,脚步放得很轻,声音也轻:“不是有手电筒吗?你怎么拿灯笼?路都看不清。” 陆修之:“你看不清路吗?” 寇宣灵:“没有。我看得清,我是说烛光昏黄,不如手电筒方便。” 陆修之轻笑:“提着灯笼才好意思留下你秉烛夜谈。” 寇宣灵被逗乐。 黑暗中,陈阳的房间里坐着一道人影。人影是度朔,他还没有离开,因此听见陆修之和寇宣灵的对话。此时他眼中闪过讶异兴味的光彩,旋即隐去身形,回到酆都。 天光大亮的时候,寇家人都起来前往小厅,吃完早餐后出发到笔架山迁祖坟。陈阳起身后跟他们一起吃早餐,吃完后也上山。迁坟一事可大可小,本需挑定时间,只是现在情况紧急不得不尽快迁移。 陈阳到地方后发现寇家人已经起坛,插上头三支香,旗幡迎风而动并无出现断裂迹象。看来此前断裂是提醒有祸将至,如今则同意迁坟。寇父拿起铁锹铲了三下后便交由其他人挖土开棺,这是有讲究的,迁坟头三锹土必须有子孙完成,如果没有子孙则需要请一位全福人代替。所谓全福人即是亲人俱在,且家庭和睦友爱。 起棺、开棺的时辰绝不能过午时,午时阳气最盛,容易灼伤先祖魂魄。挖到底端便有人用绳子缠住木棺,大喊:“要起棺了!” 下一刻便有数人拎着一苇席子罩住木棺上端,寇宣灵就在这数人之中。用席子罩在木棺上端也是防止起棺时先祖魂魄被阳光所伤,且拎席子者必须是子孙。 木棺被拉起,接下来是开棺捡尸骨。开棺者大喊:“开棺!凡与先祖属相、八字相冲者需背身避开,以免冲撞。”随后唱与先祖相冲的几个生肖属相,那几人全都背身。这种做法其实并非担心冲撞先祖,而是担心棺中尸体冲撞生人。 “开棺!” 棺材盖打开,里面是具完整的尸骨。寇父等人亲自上前拾捡尸骨并将尸骨按照顺序封装在瓮中,特别叮嘱在旁观看的子女:“等一下由你们拾捡其他先祖尸骨,切记不能摆乱、摆错,尸骨不能有所残缺。必须小心谨慎。” 接下来陆续迁徙其他先祖坟墓,起棺、开棺,一切还算顺利。快到午时之前,停止开棺并用黑布罩住棺材,等过了午时再来开棺。忙了一上午,大伙都很疲惫,便吩咐两人在山上照看先祖坟墓,其余人先下山休息。 途中,陈阳询问寇宣灵:“铁围山在哪里?” 寇宣灵在半山腰指着笔架山的背面:“在山的背面,那里地势比较奇诡。铁围山的后面也是座大山,两座大山俯瞰铁围山,导致铁围山日月光都照不进去,常年阴森。也不知道铁围山古墓主人当年是得罪什么人,居然葬在铁围山。无风无水,连最基本的藏风聚气都做不到。” 陈阳:“古墓里葬着什么人,你们没人知道吗?” “真不知道。我之前说过寇家先祖也没有记载,我们在此地落宅时,铁围山古墓就已经存在。本来想上报国家看看有没有文化研究价值,但是……”寇宣灵斟酌语句说道:“总之当你看到铁围山就会知道,人不能进去。我们寇家先人曾闯进去,出来的时候告诫我们只需镇守,不能进去。连天师都没办法,怎么可能让普通人进去?” “那还真是处处诡异。” 午时太阳光毒辣,抬头看眼睛所见都是光晕,看久了仿佛眼睛会瞎。看顾先祖坟墓的两人在搭起来的凉棚里休憩,边喝凉茶边谈天说地,但眼睛不时注意挖起来的木棺,防止风将罩在棺材上的黑布吹走。忽然一阵邪风吹起,霎时飞沙走石。 两人被风沙吹得几乎睁不开眼,连忙跑到先人坟墓前将黑布压住,过一阵后风沙停下,两人检查一番发现没有出现问题。连起坛的台子也没有被吹倒,旗幡被吹倒但没有折断。两人重新点香祭拜后,将旗幡扶正。 他们没有发现就在风沙吹起时,一条黑蛇从枯萎的草丛中钻出来,卷起插在墓碑前的红签游走,并将红签插在了另一处偏僻不起眼的墓碑前。那座墓碑周围全是枯萎的草木,墓碑后面的土壤潮湿、松散,好似新坟。 二人相视一眼,俱觉得不详。“风沙起得太奇怪。” “是,好端端起风沙。烈日炎炎,不应该会出现这么大的风沙。”二人再次将所有坟墓检查一遍,发现有一处墓碑前表示要迁坟的红签不见,以为是被风沙刮走,于是重新插上红签才回凉棚休息。 下午寇家人再度回来迁坟,根据红签挖坟。当挖到偏僻不起眼的坟墓时,一些人感到怪异,却也来不及细想。等越挖越深发现坟墓一片泥泞,将棺材拉出来一见吓得拉绳子的人手一松,棺材迅速下滑。陈阳见状,立即拉住绳子防止棺材砸回坑底。 寇宣灵和陆修之也上前帮忙,并大喝:“别发呆!将棺材拉起来。” 棺材拉起来后平放在地面,是座精美的青铜棺材。绝对不属于寇家先祖的棺材,寇家长辈围过来看,神色极为严峻凝重。一口不属于寇家先人的棺材出现在寇家祖坟范围内,现在才发现的情况,让他们不得不谨慎对待。 陈阳凑上前看,发现这口青铜棺材上写着四个古文字。寇宣灵过来看了一眼,说道:“开棺即死。” 陈阳挑眉:“你认识这些古文字?” 寇宣灵:“不认识。正好四个字,还写在棺材上,想也知道。” 陈阳把寇宣灵推开,表示不想见到他。陆修之说道:“的确是‘开棺即死’四字,这是战国晋系文字。”战国文字是战国时期不同地区的统称,其中晋系文字是以魏、赵等小国主要使用的文字体系。 如同寇宣灵所说,其实大部分棺材上写四个字都是诅咒开棺者死。基本上没有诅咒效果,除非是棺材里藏了东西,当人们开棺的时候那些东西钻出来杀人。 陈阳:“开棺吗?” 寇家人犹豫不决,他们根本不知道寇家祖坟里怎么会出现这么一座陌生的坟墓,且坟墓前还插着红签。 陈阳看向被挖出来的泥土和推翻的墓碑:“这座坟好像是新坟,墓碑不是新的。青铜棺是从别的地方运过来埋在这里。”他回头对着寇父说道:“开棺吧,摆明是让你们开棺。” 寇父沉思片刻,挥手道:“开棺。”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听说订购这本书的宝贝们营养液到了哦。 三百六十度旋转把脸埋进土里求灌溉~~~ 日月有如是大威神大力大德——《起世经》 谢谢营养液和地雷,么么哒(づ ̄ 3 ̄)づ 毛阿飞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2 12:20:08 30166534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2 13:34:15 春江花月夜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2 15:51:05 云来云去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2 16:37:42 轩辕紫珑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2 17:40:33 薄餅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2 17:49:33 黎镇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2 17:51:15 十一白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2 20:59:58 曦日欲颓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2 21:14:20 薰薰薰,永远是白饭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2 21:45:51 穆芊叶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2 22:27:09 丽丽的莎莎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3 03:27:22 july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3 11:36:18 嘻嘻泥可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3 12:24:21 曦日欲颓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3 15:26:59 曦日欲颓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3 15:27:12 毛阿飞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3 15:45:06 墨北川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4 00:06:20 墨北川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4 00:06:38 july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4 01:58:07 是包子呐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4 11:30:10 71、迁坟04 青铜棺棺盖跟青铜棺几乎融在一起, 动用锤子和钢管也凿不开青铜棺。陈阳提议:“不如用电锯或者切割机?” 寇家人迁坟之时请的是外姓人帮忙挖坟,此时就有人小声说道:“不会冒犯棺材里面的东西吗?” 寇父大手一挥:“它自己跑到我寇家祖坟范围内,摆明就是要我们开。怎么开当然由我们说了算。宣灵, 去拿切割机。” 闻言, 寇宣灵只好跑下山去拿切割机,去的时候拉上几个寇家小辈,还跟镇上的人借了切割机回来。两台切割机并用将青铜棺切割开,开棺的时候戴上口罩。刺鼻的味道弥漫在空中,过了好一会儿才减淡。陈阳几人上前察看,却见青铜棺中一具湿尸躺在黑色的污水中。 污水应该是某种防腐材料,混合尸水就产生一股刺鼻的味道。湿尸面目模糊, 但保存完好,皮肤似乎还有弹性。头发和指甲还保存,甚至存在继续生长的可能性。 陈阳掰断树枝朝青铜棺污水里搅动两下, 眼角瞥见湿尸衣服底下一抹黑影。正待定睛看, 那抹黑影倏然蹿出来, 陈阳反应迅速用树枝格挡黑蛇。黑蛇被甩在地面上扭动两下,很快就人一铲子截成两段。 寇宣灵:“又是黑蛇,跟怨秽有关系吗?还是跟铁围山有关系?” 寇父:“起坛请灵。”他这话意思是想要起坛请先祖问个究竟。 “青铜棺和湿尸怎么办?”陈阳从青铜棺、湿尸和棺盖上的文字推断:“应该是战国时候的青铜棺, 能够用到青铜棺,身份应该不低, 至少是个公主。不过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寇家祖坟范围内,就是个问题了。” 青铜棺在古代丧葬中规模不小,葬在里面的人身份绝对不低。青铜棺中陪葬品也不少, 大抵是当时昂贵的珍品。身份不低,至少会修建一座陵墓。所以可以肯定这是一尊被挖过来埋在这里的青铜棺。 寇父沉吟片刻:“报警吧。将青铜棺和女尸上报国家,说不定能研究出点什么。” 陈阳点头附和:“我也是这个意思,不然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不能拿出去卖,烧了一具可能从战国时候保存下来的湿尸也很可惜。所以还是上报国家,留作研究。不过得派人看守,别害到人。” 寇父对陈阳很欣赏:“陈局不愧是当局长的人,眼界高、心胸大气。”顺道叮嘱寇宣灵多跟陈阳学习,寇宣灵沉默,他觉得陈阳认同他爸的提议最主要是青铜棺和湿尸没有价值。 青铜棺一事就这么决定下来,当晚就有很多专家赶过来并将青铜棺及湿尸带走,只等哪天研究完后公布出来震惊世界。至于寇家,在确定完国家奖金之后继续迁坟,迁完带着祖先尸骨回祖庭。将祖先尸骨暂时供奉在道观中,寇父便让寇宣灵起坛请灵。 道家起坛请灵是请先人上身,询问问题后对方在纸上写字。被上身者不能说话,因怕一口气泄出,先人离开。寇宣灵先是三根香反手便是无火自燃,三跪九叩后将三根香插在香炉中,退后两步双手合十折叠出一个手势。眼睛闭上,口中念道:“寇氏第31代子孙敬请先祖降临彼身,请先祖解难答惑。” 话音一落,屋内一片静寂。寇宣灵半晌不动,香炉中三根香落下一截香灰。寇父尾指盛起一截香灰放进一叠朱砂中,搅动两下后用毛笔在寇宣灵额头点了一颗‘朱砂痣’。 随后,寇宣灵在闭着眼睛的情况下准确无误的拿起放在桌面上沾了朱砂的毛笔,在面前铺着的白纸上写下一字:问。 白纸被拿开,重新铺上一张。寇父问:“恭问先祖,寇家祖坟近来遭遇不详预告是否跟铁围山古墓有关?” 寇宣灵在白纸上写:然。 寇父又问:“铁围山古墓中葬着什么人?” 寇宣灵在替换的白纸上写:周巫,诅晋。 寇父眉头紧锁,不知何意。只好先让人将白纸拿到一边放好,继续发问:“铁围山古墓是不是一个阵法?” 寇宣灵:然。 寇父:“什么阵法?” 寇宣灵:三十六关煞局。 三十六关煞源于春秋战国时期方士所创,认为人一生中要经历这些劫难,后来成为小儿关煞,即孩童尚未长为成人时要遇到的神煞。只有度过这些劫难才能平安长大。但若是称为三十六关煞局并运用于坟墓阵法中则会一个很阴毒的阵法,此阵煞气冲天,若运用到极致甚至能够改变国家运道。 三十六关煞局顾名思义,一共需三十六座坟,每座坟中埋有坐棺,即是将活人钉在坐棺中,活生生关死。死前遭遇极大痛苦,怨气很深。三十六座坟中只有一座是主坟,埋葬着真正的主人。其他三十五座坐棺全是主坟的替身,以及保护主坟不受侵害。 寇父:“祖坟范围内挖出青铜棺,棺中藏战国时代湿尸,是不是铁围山古墓里出来的?” 寇宣灵:然。 寇父:“原因?是不是要重摆三十六关煞局?” 寇宣灵:然。 寇父皱眉不解:“三十六关煞局需修建三十五座副坟,埋三十五座坐棺。如果铁围山古墓在笔架山重新摆设三十六关煞局,也得重新修建坟墓。这些需要浩大工程,根本很难办到。” 寇宣灵停顿片刻,在新纸上书写:地狱品。 再次出现一个寇父看不懂的词,他继续询问:“是谁要重摆三十六关煞局?” 朱砂笔在空中停顿片刻,香炉上三根香燃烧殆尽,灰烬落下那一刻,寇宣灵浑身一软。寇父本想接住儿子,谁料一个身影速度比他还快,上前一把抱住寇宣灵。定睛一看,却是陆修之。 陆修之目光未曾离开寇宣灵虚弱的脸庞,陈阳倒了杯糖水递给他:“让老寇喝点糖水补充体力。”陆修之接过糖水亲自喂寇宣灵喝下,神色、动作都十分温柔。 寇父见状,只觉十分怪异。他拉着自家大哥的袖子偷偷询问:“你看宣灵跟他那位朋友,是不是哪里不对?” 寇父的大哥是寇家的三洞五雷天师,天分极高奈何对处理俗事极为不耐。人情世故不太懂,尤其是在看人方面,可以说是心中坦荡可照日月之光,眼中所见都是分外美好清白的关系。此时他眯着老花眼瞅着五侄子和他朋友,板着脸称赞:“情深友于,杵臼之交,肝胆相照。” 简而言之,兄弟情深。 寇父表情跟看见什么恶心东西一样:“你不会用成语就不要乱用。”寇父的大哥最为显著的特点就是明明不会用成语,却总是爱在很多场合中运用成语。比如杵臼之交用于交朋友不分贵贱,此时就不能用在寇宣灵和陆修之身上。 寇大伯轻哼一声:“凡夫俗子。” 寇父:“……懒得理你。” 两个人的争辩全让陈阳听见,他表情古怪。杵臼之交?杵和臼……不,怎么能想到那么污的地方?那是一个正经无辜的成语,快点放过它!陈阳捂眼在内心摇晃自己快点清醒,不要被度朔带污。明明就是个很正常的成语,用来形容交朋友不分贵贱,多么赤诚的成语!怎么能想到那方面?不过就是很普通的杵和臼而已,不就是需要将杵放进臼里捣弄而已吗? ……感觉还是好污。陈阳深呼吸几口,将这个成语甩出脑海。他觉得纯洁的自己已经死去,留下来的这个是被老度带坏的污妖王。陈阳叹口气,抬头就见寇宣灵正好醒过来,就着陆修之手里的那杯糖水喝。他没忍住就咳嗽好几下。 寇宣灵疑惑:“陈小阳,你怎么了?” 陈阳边咳边说:“没。咳咳,我就是觉得你们两个真是……情深友于,杵臼之交——”笑容僵硬在脸上。 寇大伯看着陈阳的目光越发满意,觉得他是个值得器重的后辈。寇宣灵和陆修之则是拧眉疑惑:“杵臼之交形容不对。” 寇大伯拉下脸,不悦的看着五侄子。陆修之没说话,却觉得陈阳的表情不太对。只是他作为一个单身老人家多年,目前没那么污,体会不到陈阳污的境界。因此没想得太深入。 杵臼之交很快就翻篇,陈阳拿出刚才两张寇家先祖附身寇宣灵写的字。一张上面写‘周巫,诅晋’,另一张则写‘地狱品’。陈阳说道:“前一张我不知道,后面一张是《起世经》卷二,其中有提及铁围山。‘于四大洲、八万小洲、诸余大山及须弥山王之外,别有一山名斫迦罗,弥密牢固,金刚所成,难可破坏。此铁围外,复有一重大铁围山。两山之间,极大黑暗无有光明,日月有如是大威神大力大德,不能照彼令见光明。于两山间,有八大地狱。’。斫迦罗就是铁围山,世界之外有小铁围山,小铁围山之外还有大铁围山,假如说将铁围山比作小铁围山,笔架山比作大铁围山,两山之间就是八大地狱。八大地狱是三十六关煞局,有没有这个可能?” 寇宣灵:“不无可能。”他拿起另一张纸:“‘周巫,诅晋’是什么意思?” 陈阳摇头:“不清楚。” 寇父等人也不清楚,寇大伯本想卖弄学问,但是盯着四个字半晌也解释不出来,最后强行字面解释:“你们看,周巫,结合铁围山古墓很大可能是战国时期,所以是周朝时期的巫。诅晋,就是诅咒晋国。当时晋国跟周关系不好,经常打架。” 众人斜着眼睛瞥寇大伯,寇大伯恼羞成怒:“不然你们解释嘞。你们自己解释嘞。” 陆修之拿过寇宣灵手里的纸张说道:“大伯的话没错。” 寇大伯高兴:“你们听听,五侄子的兄弟多有见识。” 陈阳:大伯都叫上了,真快。 陆修之:“听过‘碧血丹心’这个成语吧。指的是周朝有位忠诚臣子苌弘侍奉周王朝,却得不到好报。死后血化为碧玉,所以就有碧血丹心一词。苌弘擅长方术,力图振兴周王朝,曾以鬼神之事逼迫诸侯来朝。晋国兴兵攻打周王朝,周王朝为平息怨怒杀死苌弘。后晋国分裂为数个魏、赵等数个小国,最后被秦吞并。传言苌弘弟子在晋国领土内设三十六关煞局报仇,那弟子将自己九岁大的女儿作为主坟活埋于阵眼。破坏晋国国运,后晋国分崩离析,平城相继成为魏、赵先后占据的领土,后来两国也被秦所灭。” “还以为是传说,原来是真的。”陆修之将纸张还给寇宣灵,得到寇宣灵小心隐藏的崇拜。寇宣灵表情有点小骄傲:“阿之,你懂的真是多。” 陆修之淡笑:“书看得多。” 寇大伯挤到两人中间,把寇宣灵从陆修之怀抱里挤出去,拉着陆修之说道:“我也喜欢看书,我是寇家里最喜欢看书的人。我们两个应该有共同话题。” 寇大伯俨然把陆修之当成忘年之交,好像在场只有他跟陆修之才是文化人,他们是一国的。恨不得扯着陆修之来个秉烛夜谈,寇宣灵把寇大伯拉回去并让寇父管管:“大伯,别以为大伯母不在你就能为所欲为。” 寇大伯瞪眼,觉得五侄子做人不厚道。但是寇大伯挺怕寇大伯母,唯独不敢在她面前拽成语。所以陆修之被放过,寇宣灵拉着他就赶紧跑。寇大伯还很郁闷的叨叨两句,被其他兄弟打了一顿。 陈阳全程看戏,觉得寇家人都是欢乐多。他笑笑的回房,洗漱完毕准备上床时忽然发现不对。他坐起身,百度时间确认完毕后肯定不对的地方。 铁围山、八大地狱和《起世经》都是佛教认为的世界观,但佛教是直到两汉时期才传入华国。铁围山古墓是战国时期修建,那时候还没有佛教。镇河神兽最早出现于秦汉时期,倒是符合佛教传入的时间。 陈阳起身,发信息询问寇宣灵关于水潭中的镇河神兽。寇宣灵语音告诉他:“我们也怀疑镇河神兽是从铁围山暗河中搬运过来。笔架山有条暗河,连通几座大山,其中就有铁围山。只是铁围山地势比笔架山低,从暗河运上来就该是逆流。我到现在都在想,什么人指使这一切。” 陈阳将自己的发现告诉寇宣灵:“……可能之前的猜测方向出错,但是如果解释不通,谜题又多起来。你问问你那位‘好兄弟’,他知不知道答案。” 寇宣灵:“……你为什么在‘好兄弟’三个字上面加重语气?” “强调。”陈阳冷静的说道:“你不喜欢吗?” “还好,就是感觉有点怪。但是说不出哪里怪,我去问阿之。”寇宣灵去问陆修之,很快就得到答案对陈阳说:“他说他不知道,不如你问问‘你家的’度局。” 陈阳:“你为什么特意加上‘你家的’?” 寇宣灵愣了一下:“我也不知道。” 陈阳龇牙,无声啧叹:老寇弯而不自知。他说道:“我家老度忙,他没来阳间了解情况,可能问了也不知道。那你们什么想法? 寇宣灵沉默良久,问道:“你的想法?” 陈阳:“深入内部,了解敌情。从内部瓦解敌军阴谋。” 寇宣灵:“挖坟?” 陈阳:“含蓄点。这个时候就体现出你跟寇大伯的差距了。” “……陈小阳,你最近很皮,注意点。” 陈阳回复‘略略略’的表情包,退出和寇宣灵的聊天将事情经过重发一遍给度朔,并询问缘由。度朔回他:[不知。] 陈阳一下子来了精神:[你也有不知道的事情?] 度朔:[我没到现场了解过,怎么知道情况?] 陈阳:[我以为你神通广大,什么都知道嘛。] 度朔:[你们想去铁围山古墓?] 陈阳:[对。进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度朔:[小心点。有事记得叫我,出事的话把陆修之推出去,让他挡你前面。] 陈阳来了兴趣:[你认识陆修之?] 度朔:[不认识。听过,他藏得深,古墓中出现什么东西他都能应付。] 陈阳:[他是什么人?] 度朔没回复,陈阳连怼数十条宝宝撒娇表情包,好话甜言扔了快一箩筐。度朔看得身心舒畅才告诉他陆修之的身份,最后加上一句保守猜测。陈阳只看得见前面一句,颇为震惊。 “没想到啊没想到。”陈阳连连摇头,觉得很不可思议。震惊过后便是感叹:“又是一头吃嫩草的老牛。” 第二天午时阳光最盛之时,陈阳、寇宣灵和陆修之三人准备齐全出现在铁围山山脚下。他们三个人是瞒着寇家人偷偷跑过来的,寇家长辈一致决定先找到风水宝地安葬先祖尸骨,之后再解决铁围山古墓一事。毕竟铁围山古墓存在千年,不在于一时。 集合的时候陈阳忍不住将目光落在陆修之身上,陆修之跟在寇宣灵身边几乎没有存在感。陈阳终于知道为什么会觉得陆修之熟悉,因为他跟度朔一样存在感薄弱。好像身上罩着一层薄雾,他们能够轻松掌控这层薄雾,如果薄雾褪去,谁都不能忽视他们。 寇宣灵说道:“我们从小路偷偷溜进铁围山。” 陆修之在旁边笑问:“为什么?” “想要进铁围山探查情况的不止我们有这个想法,我的堂兄弟、堂姐妹肯定偷偷溜进去。我爸、大伯、几位叔叔都在外面守着,一个两个都被逮回去。”寇宣灵颇为骄傲:“我早就猜到他们会在铁围山堵人,专门挑午时这个时间,阳光最盛,铁围山没那么阴,我爸他们也要回去吃饭。留守的人就变少,而且我知道一条他们都不知道的小路。” 寇宣灵带着他们躲在远处观望,果然见到他的堂兄弟和堂姐妹偷偷摸摸溜进铁围山,被撵狗子似的撵下来。“看吧。” 陆修之按了按寇宣灵脑袋,又很快的离开。速度很快,所以寇宣灵没有太大的反应。陆修之笑道:“阿宣最聪明。” 陈阳撇嘴,眼前飘过一行字:祖孙恋,道德沦丧。 寇宣灵领着两人抄小路,进入铁围山。铁围山林荫茂盛,虽然是午时但越深入就发现越阴森,阳光根本照射不进来。林中很安静,听不到鸟鸣声。 陈阳:“古墓在哪个方向?” 寇宣灵挠挠下巴:“先祖没有记载。” 陈阳:“所以我们要自己找?” 寇宣灵从背包里拿出罗盘和风水书,将风水书递给陆修之:“你帮我解释口诀,我找方向。”抬头对陈阳说道:“我把工具带来了。” 陈阳静静的看着寇宣灵,眨眨眼。勉强笑了笑还是选择把粗鲁的话吞回去,叹气道:“风水术是可以找到古墓,但是一般古墓选的是风水宝地。寻好龙、好砂、好水,还要找到真穴,真穴需为吉穴,就算你找到了还有可能是假穴。更何况我们要找的可是一座三十六关煞局的古墓,里面至少有三十五个坐棺替代主坟。我还以为你有地图。” “没有地图。”寇宣灵颇为无辜的说道:“我之前说过先祖有关于古墓的记载都很少,寥寥数语。我想用风水术找古墓,应该也不算难。铁围山也不算多大。” 陆修之接过寇宣灵的罗盘,调整完之后对准方向:“我来找吧。古墓不管是吉穴还是凶穴,或者假吉真凶都不会脱离龙、砂、水三要素。水为重,同样能用在寻找古墓上。之前不是还在笔架山水潭捞出镇河神兽吗?那只镇河神兽很大可能是从暗河逆流而上,古墓一般会封死,但工匠通常会留一个出口。出口大多设在暗河,我们从暗河进去。” 陈阳:“可以。” 陆修之很快找到铁围山的主河流,沿着河流往前走,前面是一个半米高极为狭窄的洞口。水从里面流出来,深不见底。这种狭窄的洞口,如果要进去只能淌进水里或是坐在竹筏上全程矮身进去,逼仄晦闷。首先就让人产生恐惧感,不由得想退缩。 寇宣灵:“淌水进去吗?” 陈阳捡起块石头扔进水里,水声很沉闷:“水很深,而且里面不知道会不会有黑蛇。可能还有怨秽的卵,我们坐竹筏进去吧。” 寇宣灵惊讶:“现在做一张竹筏吗?” “不用。”陈阳绕了几步路,从一块大石头后面拖出一张长两米,宽一米的竹筏:“之前被怨秽寄生的盗墓者买的,就藏在这里。” 寇宣灵帮他把竹筏拖出来推进水里:“你怎么知道他买了竹筏,还把他的竹筏藏在这里?” 陈阳温和的笑:“我把他的日记和地图拿过来了。”说完,他跳下竹筏,从包里拿出日记和地图。 寇宣灵跳上竹筏,一边扶着陆修之站稳一边喊道:“你有日记和地图还让我自己找古墓穴口?” “让你有一个表现自我的机会。”陈阳对上陆修之沉静的眼睛,温和无害的笑。他不说是故意试探陆修之,寇宣灵看不出来,陆修之一定看得出来。 陆修之面无表情的移开目光。 陈阳拿出手机发现没有信号:“这里就已经没有信号了,到里面就更加没有信号。” 寇宣灵拿出自己的手机说道:“我也没有信号。” 陈阳试着给度朔发了信息,成功发送:“还好,可以跟度哥保持联系。”寇宣灵凑上来问:“为什么你跟度局没有信号还能联系?” “上次在金水中学因为信号问题,消息发送断断续续。后来我们家老度觉得这是个大问题,所以就开通一条专线。” “什么专线?” “地府——阳间专线。”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我会觉得“‘杵臼’之交”这个词真的很污?我已经被白色的液体污染了纯净的灵魂。 另外,总觉得陈小阳和老寇在比赛撒狗粮,互相伤害什么的。 ps:加更就不太好了吧,多损作者的肾呀。 于四大洲、八万小洲、诸余大山及须弥山王之外,别有一山名斫迦罗,弥密牢固,金刚所成,难可破坏。此铁围外,复有一重大铁围山。两山之间,极大黑暗无有光明,日月有如是大威神大力大德,不能照彼令见光明。于两山间,有八大地狱。——《起世经》卷二 72、迁坟05 从狭窄的洞口进去的时候需要弯腰矮身, 划着竹筏大概过了五六分钟视野才逐渐宽阔起来。陈阳可以直起身,只是伸手还是能触及岩洞顶,不能站起身。 岩洞里面狭窄逼仄, 伸手不见五指。寇宣灵拿出三个头带手电筒递给陈阳和陆修之, 三人戴上去打开手电筒。 岩洞洞壁湿漉漉的,头顶上的洞壁还在渗水。竹筏之下水面漆黑,深不见底。前方出现岔路口,寇宣灵问陈阳:“往哪边走?” 陈阳拿出地图查看:“右边。” 寇宣灵和陆修之便将竹筏往右边划,从里面进去。岩洞里静悄悄的,水面也很平静,忽然有轻微的水声响起, 陈阳低头一看,水面已然恢复平静。寇宣灵说道:“水底有东西?” 陈阳警惕的盯着水面:“很明显。给我一张火符。”寇宣灵递给他一张火符,陈阳接过后引燃抛到距离竹筏三米远的地方, 火符在水面燃起一个大火球。照亮整个岩洞和水面, 他们可以清晰的看到水面中有无数黑色疯狂的涌动远离火球。 “水里都是黑蛇, 它们怕光。”陈阳收回目光,随着竹筏的前进在一旁约莫只能站一人的岩洞缝隙边看到一具尸骨,尸骨上缠着黑蛇。灯光一照射过去, 那些黑蛇便蠕动着离开白骨。“我们快点走吧,这些黑蛇吃人肉。” 寇宣灵:“好。”三人加快速度划船, 却发现竹筏越来越沉重,到最后几乎划不动的地步。“怎么回事?”寇宣灵低头,从竹筏缝隙往下看, 水面底下黑影闪过。“竹筏背面全是黑蛇。” 那些黑蛇在水底下缠住竹筏,密密麻麻,几乎全都涌过来。竹筏变得过于沉重,开始往下沉,过不了多久就会直接倾覆。黑蛇虽然害怕灯光,但是它们藏在竹筏背面,灯光不太能照射到。 陈阳:“看来这些黑蛇就是缠住竹筏背面,让竹筏翻水后缠在人身上吃光他们。我带了艾草,可以点燃艾草并火符,两者一起运用应该能驱走黑蛇,趁这段时间我们赶紧走。” 陆修之也从布包里拿出艾草:“我也带了些艾草,阿宣,你呢?” 寇宣灵:“我带了雄黄酒。” “足够了。”陈阳冷静的说道。“老寇,等黑蛇离开竹筏,我们快速划动,你再用火符引燃雄黄酒。抛向水面黑蛇聚集的地方。” 寇宣灵点头:“好。” 点燃艾草可以将蛇类熏得又软又晕乎,效果比雄黄粉、雄黄酒要来得好。雄黄具有刺鼻的味道,蛇厌恶这股味道却不会被伤害到,这群黑蛇是吃肉长大的,恐怕比普通蛇类要凶残得多。仅仅是雄黄恐怕还无法将它们驱赶走。 陈阳点燃艾草,每个人手执艾草对着水面熏染,很快洞穴里就充满艾草的味道。竹筏底下的黑蛇开始不安的蠕动,尾巴不停的甩动拍打着水底。竹筏四周水花四溅,竹筏差点因此不稳倾倒。陈阳和陆修之稳住竹筏,竹筏底下的黑蛇逐渐离开。 寇宣灵慢慢将竹筏划远,回头看水面上都是密密麻麻的黑蛇。这群黑蛇全都被艾草熏晕了。陈阳:“老寇!”寇宣灵迅速反应,执起两坛雄黄酒,将火符扔进酒坛子里,然后快速的将酒坛子扔到黑蛇漂浮起来的地方。 酒坛在水面爆炸开,在水面上铺开一层火,大部分漂浮在水面上的黑蛇全被点燃,空气中传来烧焦的恶臭味。寇宣灵捂着鼻子:“果然是吃血肉的邪物,烤焦的味道那么恶臭。” 陈阳收回目光问:“你们有带炸|药吗?” “没有。”寇宣灵划着竹筏说道:“临时决定挺仓促,如果要买炸|药,得跑特殊渠道。”他一边划着竹筏一边凑到陈阳面前看他摊开在膝盖上的地图:“你在考虑怎么打开墓门吗?” “对。” “本想用炸|药,但是担心炸|药会将岩洞炸塌方。算了,到地方再说。”陈阳将地图折叠起来放好后,说道:“往前继续划,从这里看,转个弯视野会变得更加开阔。这张地图好像是几十年前绘制的,所以差别应该不会太大。” 前方转弯的时候视野果然变得更加开阔,俨然是个大湖。岩洞顶距离水面约有四米高,站起来可以看到地面。三人望着地面,忽略了背面。此时后面水底出现一个如同水桶粗壮的影子,悄无声息的朝竹筏移动。 陈阳眉心微跳,发觉手腕间的红线正中央的古铜钱币正剧烈抖动。同时寇宣灵手中的罗盘指针也开始混乱抖动后,直直朝着后方。 三人神色冷静,下一刻水面剧烈抖动、水花四溅。竹筏被一条巨大的黑蛇顶起来,那条黑蛇如水桶粗壮,长度不知。正企图掀翻竹筏,将竹筏上面的三个人抖落进水里。陈阳三人同时出手,寇宣灵将桃木剑扔给陆修之,陆修之接过桃木剑快准狠的朝竹筏缝隙刺下去。狠狠戳进黑蛇身体里,黑蛇吃痛更加剧烈的摆动,水面如同煮沸的汤水沸腾不已。陈阳则是拨下红绳甩向头顶的被腐蚀出来的石柱,另一端绑在竹筏上用于稳住竹筏。 水花溅起将众人淋湿,黑蛇巨大的力道带着众人及竹筏朝水下翻滚。竹筏偏偏又被红绳固定住,很快支撑不住发出‘噼啪’声。陈阳:“竹筏要裂开了。” 陆修之低头,拔|出桃木剑。黑色的血液瞬间染透整个水面,然而水也是黑色的,根本看不出来变化只能闻到浓烈的血腥气。巨蛇沉入水底窥视湖面上小小的竹筏,浓烈的血腥气反而掩藏住它的行踪。古铜钱币在空中剧烈的抖动到几乎形成虚影,罗盘指针很乱,无法得出巨蛇具体所在。 陆修之垂眸冷静的望着看似平静的水面,拔|出桃木剑的时候脸上溅到几滴血,此时竟有几分玉面修罗之感。他说道:“我下去杀它。” “不行。”寇宣灵立即反对,拉住陆修之的手:“太危险。” 陈阳说道:“如果那条黑蛇再次攻击,竹筏就撑不住了。” 陆修之望着握住自己的手,挣脱开反手握住寇宣灵的手,捏了捏后笑道:“别担心。”说完他便跳下水,沉入水底。寇宣灵着急的看着水面,陈阳收回红绳并说道:“你不用担心,度哥说陆修之深藏不露。我看陆修之自己也有把握能杀掉那条黑蛇。” 寇宣灵眉头紧皱:“我担心他受伤。” 陈阳盯着水面:“先上岸吧。”一条未开灵智的黑蛇而已,陆修之对付得来。况且他觉得凭借陆修之的修为,想要对付黑蛇也根本不需要下水这么复杂的手段。对方目的恐怕在于寇宣灵,而老寇轻而易举的上当了。 两人上岸后,陈阳优哉游哉的察看环境,寇宣灵站在岸边关注平静的水面。不多时,水面平静被破坏,陆修之从水中钻出来,黑发凌乱、衣服湿透,身后黑蛇的尸体浮起水面。 缓缓朝自己走来的陆修之格外的性感,扑面而来的活色生香,寇宣灵清咳两声移开目光。脸颊有些烫,不太敢看陆修之。他觉得自己这个兄弟有点美味……不是,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觉得颜色好。寇宣灵在心里开脱并努力让自己用坦荡开阔纯洁的心胸去看待好兄弟的美色。 “阿宣?”陆修之在寇宣灵眼前挥了挥手,眼中有淡淡的疑惑:“你怎么了?” “没、没事。”寇宣灵吓了一跳,连忙回答他。眼睛瞄到他湿透的衣服和头发,于是脱下自己的短袖外套披到陆修之身上:“你换上,别感冒了。” 陆修之接过短袖外套,定定的望着寇宣灵:“谢谢阿宣。”声音故意压低,像是带了钩子般,勾引人心。 寇宣灵被撩得脸红心跳,然后在心里自责得快要把自己埋进土里。他觉得自己有罪,怎么能这么臆想好兄弟? 呵,好兄弟。陈阳冷笑着收回目光,刚才他眼疾手快将陆修之从水里出来故意诱惑寇宣灵的那一幕拍下来,然后把照片发给度朔:[湿|身|诱|惑,老寇晚节不保。] 过了一会,度朔发来一句:[不正经,删掉。]下面是一张图片,大帝露腹肌卖弄美色的图片。图片后紧跟着好几句几乎是不停歇的连发:[看我的就行,别看他。]、[没节操,丑。]、[离他们远点。] 陈阳抽抽嘴角,将老度卖弄美色的照片保存下来后再发信息回去:[你们这些单身老青年都没节操,腹黑不要脸。] 大帝拧眉,神色极为严肃的盯着手机屏幕,连处理公文的动作都停顿下来。陈小阳胆子越来越大,骂别人就好,居然连自己男人都骂进去。越来越不像话。 大帝若有所思,滑着手机屏幕,看到陈阳发过来的陆修之的湿身图片。只觉得辣眼睛,赶紧删了。发过去几句话警告:[以后遇见这种事情,记得转过身别看。对眼睛伤害大,想看来看我。] 发完之后,看到陈小阳冷漠的回复:[哦。] 大帝气闷,陈小阳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底下的七十二司偷觑大帝,但见大帝神色越发严肃,还以为他是批阅公文遇到什么大案件。他这模样以前也有过,当时是震怒不已。因此底下七十二司俱是心惊胆战,就怕大帝突然发怒。好在下一刻他们就见大帝和颜悦色,气息也变得轻松愉悦。 七十二司私底下偷偷递眼色,心里明了,一定是大嫂来电了。说来也怪,大帝的伴侣应该尊称为冥后,只是不知何时传遍酆都阴府就是‘大嫂’这个亲切的称呼。 陈阳按照地图找到墓室门,墓室门是一块嵌进岩洞洞壁的石头。日记里详细描绘墓室门的模样,在中间部分有孔洞,可以用钥匙打开。寇宣灵摸着长满青苔的墓室门,问道:“确定这就是墓室门?” “你找找看有没有孔洞。” 寇宣灵抹掉青苔,确实在墓室门正中央见到t型孔洞:“这里有个孔洞。” 陈阳看着那个孔洞,确定是钥匙孔洞后说道:“这里就是墓室门。” 寇宣灵:“怎么进去?日记上有没有写?” “炸|药。写的是用炸|药,但我担心会导致岩洞坍塌。你看土壤都是湿的,地表都是软土。”突然一滴水从岩洞上面滴在陈阳面前,他抬头看着墓室门的上方半晌,将地图和日记本都拿给寇宣灵保管:“我上去看看。” 言罢,他攀着洞壁到墓室门上方,在上面看到墓室门上面有个凹坑,凹坑下面有个直径十厘米左右的洞,洞呈圆锥形。趴在上面看可以见到墓室门后面的景象,可能这个凹坑就是以前盗墓者挖出来的。陈阳朝下面的两人喊道:“上面有个洞,挖开可以进去。” 寇宣灵上去看,同意陈阳的提议:“用引爆符吧。”他从口袋里拿出折叠起来的灵符:“威力小,比炮仗威力大一点,炸也炸不死人。”他在洞口附近贴了九张灵符,然后跟陈阳一起跳到地下引爆灵符。 声音不算大,但也在洞里回响不止。再次上去看,原本的小洞口现如今已经扩大到足够钻进一个人。于是三人陆续进墓室。墓室门后是条长五米的廊道,走出廊道外面是条横着的长廊。长廊上的石砖竟完好没有破损,两旁的油灯没有点燃。 陈阳食指揩了点油灯上的油,脸色有些凝重:“上面还有油,灯芯也有点燃的痕迹。” 如果这是一座战国时代的古墓,油灯里的油早就干枯。灯芯不应该有使用过的痕迹,除非古墓里还有东西在生活。寇宣灵盯着瓷质油灯,突然说道:“战国时期应该是铜碗油灯吧。”瓷质油灯是宋时开始流行,因为省油。 经寇宣灵提醒,陈阳才发现长廊上的油灯都是瓷质油灯。他们继续向前走,听到水声潺潺,走出长廊后眼前豁然开朗。前方正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水潭,水潭左前方有条河流,流向墓室群。 陈阳几人举足正想沿着河流朝墓室群走去,忽然听到身后水潭传来动静。‘噗通’、‘噗通’,像是水里冒出水泡又忽然裂开发出的声音。回头看却见水潭不知何时漂浮着一具具身穿白色的湿尸,水潭里陆续冒出湿尸。 这群湿尸皆身穿白衣,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不知是陪葬的侍者还是修建陵墓被杀灭口的工匠,长埋于水潭中天长日久成了不腐不烂的湿尸。 这群湿尸被水浸泡得水肿透明,黑发|漂浮在水中。陈阳脚一动,面前这群湿尸陡然齐齐转头面向他。模糊的脸看不出五官,却像是能看见他们三人一样。这个场面无疑是恐怖而诡谲的,水潭漂浮着密密麻麻的湿尸,而这群湿尸还齐刷刷盯着你看。 接下来陈阳他们发现漂浮在最上面的湿尸被扒下来,将它们扒下去的是水潭底下的其他湿尸。另一批湿尸穿的不是白衣,而是类似于战国时代的深衣,污脏到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它们把上面的湿尸扒下去趴伏到水面上,直勾勾盯着陈阳三人。 忽然,这群湿尸发出凄厉的哀嚎声并朝岸边爬。本来速度挺快,但是争先恐后互相踩踏反而拖慢了速度。趁此机会,陈阳三人赶紧沿着河流跑。回头看的时候还能见到那群湿尸手脚扭曲的爬上岸,像只野兽般爬行。 直到远离水潭,听不见那群湿尸的哀嚎,三人才停下喘气。寇宣灵边喘气边说道:“我怎么觉得像是有两个时代的人?战国时代的青铜棺、文字以及深衣,宋代时的瓷质油灯、白衣,另外还有佛经。铁围山、八大地狱,结合先祖提示,有没有可能是两个朝代的古墓?” 陈阳:“非常有可能。原本的战国古墓是一座三十六关煞局,在铁围山中起码有三十六座古墓。整个铁围山就是一座古墓群,平城作为一个繁华都城,不少朝代的贵族都会选择平城作为墓葬地。所以很有可能建造墓地的时候挖掘到三十六关煞局的战国古墓,结果可能是不幸的。也许当时所有目睹这座古墓的人都不能幸免,全死在古墓中,而那些本来作为新墓陪葬品的东西也被收进战国古墓中。” 寇宣灵:“所以那个时候,古墓里就有东西存在。” 陈阳神色凝重,他们或许心里都有猜测。什么人会将青铜棺埋在寇家祖坟范围内、重摆三十六关煞局以及制造铁围山、八大地狱?除了古墓中的东西,别无他人。 他们走到尽头时发现了一座石龛,石龛里密封,不知道里面供奉了什么东西。石龛后面是阶梯,从阶梯走下去则是附属墓室。附属墓室中一般是陪葬品,但可能是他们进来的这座古墓恰好不同寻常,因此附属墓室中不是陪葬品,而是人牲。 每个墓室的墙壁上都被凿出许多个凹槽,凹槽里是被挤压得变形的尸体。凹槽外用青铜块封起来,只能从一指宽的缝隙里看到里面的人殉。这些凹槽明显比一个成年人要小很多,但人牲都是成年奴隶。 所以这些成年奴隶被塞进凹槽里是极为痛苦的,他们全身的骨骼可能在塞进去的过程中断裂。当凹槽被封起来时,他们不能动弹,活生生饿死,受到极大的痛苦才死亡。 这些人牲而亡者连魂魄都被禁锢此地,怨气极重,是很难缠的饿鬼。因为风俗和观念所致,这些人牲生前作为奴隶,死后也是奴隶,听从墓主人的话。 “他们被用来祭祀上面那座石龛,这座古墓死了好多人。”古墓主人身份越尊贵,陪葬物就越多,还有万人殉葬等等。尤其是最早的时期,奴隶犹如牲畜。陈阳说道:“既然有人牲,就会有人殉,恐怕墓地中还有更多殉葬的人。我想,我们可能到的是古墓群主墓。” 三十六座古墓中只有一座是主墓,一个九岁小女孩的墓。 正在此时,墓室中传来断断续续的、极为细微的‘咔擦’声。寇宣灵:“听到声音了吗?” 陈阳看向凹槽,里面的尸骨静止不动,陡然手臂动了一下,然后就是连续不断的‘咔擦’声,此起彼伏。“活过来了,跑。” 凹槽中的人牲推开青铜块,在地面爬行。有的在墙壁和墓室顶爬行,速度异常的快。陈阳刚退到墓室门口,就有一只人牲弹跳到他面前张开满是锯齿的嘴巴,发出诡异的啸响。陈阳用红绳将它鞭笞开,随手贴上一张五雷灵符引爆,顺利离开墓室。 跑出墓室后发现其他附属墓室中的人牲都出来追他们,应该是察觉到阳气才突然发动攻击。陈阳用红绳勒死一只人牲后,把红绳缠到手掌上大喊:“回到石龛上,去主墓室。” 主墓室中有这座古墓真正的主人,这群人牲不敢冒犯主墓室。陆修之护着寇宣灵回到石龛,寇宣灵等陈阳上来后将引爆的灵符拍在最前面的人牲上,引爆它们为自己拖到一些时间。 他们向前面跑,路过东西两个放置陪葬品的耳室,到达墓门。主墓和附属墓室之间用一道墓门隔开,表示上下尊卑有别。墓门关闭着,暂时无法打开。而后面的人牲手脚并用爬行到东西两个耳室旁,停下来观望他们,不时龇牙发出恐吓的吼叫。 它们不敢再向前走,奴隶是不能进主墓室的,哪怕是靠近墓门也不可以。寇宣灵背对着墓门询问陈阳:“墓门能打开吗?” 陈阳:“没有孔洞,不是用钥匙。应该是机关,找找看。” 他们在寻找机关,而主墓室良久都没有反应。外面的这群人牲似乎观望够了,猛然龇牙发出庞然啸响,有两三只按耐不住跑过两个耳室,停顿半晌见没有影响就扑到陈阳三人身上。 陈阳和寇宣灵将扑上来咬杀他们的人牲杀死,后面陆修之说道:“找到开门机关了,你们小心点。” 伴随着轰隆巨响,陆修之打开了墓室门。而前方一段道路突然坍塌,陈阳及时抓住寇宣灵将他扯回来,道路继续坍塌。三人赶在道路坍塌前进入主墓室,墓室门落下,落下前他们见到墓顶降下巨石,如果他们没能及时进墓室就会被轧成肉渣。 作者有话要说:  文里老寇的祖师爷是虚构出来的人物,我不敢yy历史上真实的祖师爷,感觉也不太尊重。 发现重要的词语:[湿|身|诱|惑]居然被屏蔽了。 ps:看到有评论说这章像《鬼吹灯·云南虫谷》以及《盗墓笔记》,所以就来解释一下。 先说《盗墓》,这本书我是有买的,但是没看。原因可能会让部分《盗墓》粉不太开心,因为这本我看不下去。我同学跟我说这部很恐怖,所以我就买了,结果就是看不下去。买了也有四五年时间,所以说像《盗墓》的,我就很冤了。 《鬼吹灯》也是有买书的,七八年前买的,但是只有前面三个故事。ps:我有个奇怪的习惯,一旦先看纸质就没办法接受电子版。当时买书的渠道只有书店,书店买不到就没有再看。 然后看到有说像《云南虫谷》,下午的时候我就重新去看,因为剧情其实忘得七七八八了,而且看这本的时候年纪太小,其实很多地方都不理解。 然后来捋一下, 1、竹筏这段,《云南虫谷》也是有的。不过我这里是黑蛇,那边是人俑,人俑里还有虫卵和蛊(这个比较可怕,看完后我在想自己怎么想不到这么有意思的梗。) 这段,我的安排是因为前几章的黑蛇戏份以及咳咳,让陆修之表现一下下什么的。 另外安排竹筏从暗流底下进去,是因为我看过一篇高中古文,登山洞,越走越狭窄,就那种逼仄狭窄的地方感觉很令人窒息,会让我产生一种恐惧感。 ps:我对比完后,除了是竹筏从河流里面进去,之后剧情是不同的。 2、……我本来以为竹筏这一段没一样的了,然后发现《云南虫谷》里人俑裂开,里面的卵变成水彘蜂缠在竹筏下面。这个真的就只是巧合撞上了,这个剧情是真的完全没印象。 黑蛇缠在竹筏下面是因为我脑海中的那个画面挺恐怖,有意思。 3、人牲,还没看到有没有人牲出现。人牲这个是因为古早时的墓穴会有,是个恐怖点。原本是要设定成恶鬼,但是仔细查了一下发现这恶鬼名称不是来源民间和道教,而是一本书就没有采用。 查了一下还收藏了页面,本来还想分享给你们。但是中午更新太匆忙,忘了。 总的来说,目前是提到这几点,关于这个是否撞了,《云南虫谷》这章我重新看了前面几个段落,看完后我都记不清到底有没有看过《云南虫谷》。因为我发现水彘蜂、人俑还有一条青蟒,我完全没印象。 可是查了一下,《云南虫谷》又是《鬼吹灯》第3章,我买的书有前3篇章。 我再看看吧,我本来怀疑自己是不知不觉受到《鬼吹灯》影响,但是每个梗由来我又自己清楚,看完撞的地方又的确毫无印象。 ps:我对撞梗之类比较敏感在意,别嫌弃我啰嗦。 73、迁坟06 墓门关上后, 三人只能往主墓室里面走。主墓室靠近墓门有两个侧室,甬道上全是散乱的金银珠宝、以及精美的青铜制品。地上还有小孩子益智玩乐的六博棋,是玉质打磨而成, 十分贵重。 旁边的侧室门口凌乱的散放着一架铜制木马, 还有拨浪鼓、琉璃走马灯等等,许多小孩子的玩具,材料都很珍贵。部分属于战国时期,部分属于宋朝才出现的玩具。 陈阳捡起一个拨浪鼓,拨浪鼓很破旧,但是炳部很光滑好像经常被握在手心把玩。他抬头朝侧室里头看去,在里面发现了四具石棺。 寇宣灵也在对面的侧室里发现四具石棺, 两人对视一眼俱都走进去看。陆修之站在路中央低着头似乎在沉思,忽然抬头看向前方,眼神冷漠带杀气。 空气中似乎有看不见的东西急速逃离, 伴随着一阵阵人耳听不见的急促的嬉笑声, 刺耳又诡异。寇宣灵从侧室里冒出头, 疑惑的叫陆修之:“阿之?” 陆修之转过头笑道:“这就来。”说完他走进侧室跟寇宣灵一起进去查看石棺。另一间侧室,陈阳尝试推动石棺,竟然真的将石棺推动。 随着笨重的石棺盖因摩擦发出的声响, 石棺里头的尸体也露出面目。陈阳看了一眼,瞳孔紧缩:“毛僵!” 石棺里面的尸体竟然栩栩如生恍如真人, 脸颊虽苍白但肌肉丰满。头发色泽乌黑,十指指甲足有三厘米长,泛着青紫寒光。这是一具女尸, 身上穿着轻薄的宽袖曲裙,典型的战国仕女服装,乌发盘成椎髻。脸上和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长了一层短短的白毛,手腕四肢全用铁钉钉在石棺内部。 这石棺是竖起来,高大于长宽。里面的尸体闭着眼睛,跪在石棺内面朝东南方向,手臂用长钉固定,腕足也被长钉穿透。显然这是一具人殉,被固定姿势后封在石棺中,不知是因三十六关煞局聚拢阴煞气的缘故而成毛僵,还是本身怨气极重的缘故。 观她衣着华丽,棺中竟有陪葬品五鼎四簋。战国时候虽礼乐崩坏,但建造这座古墓的人推崇周朝,重视礼乐,所以建造古墓规格附和周朝礼制。商周时期,殉葬规格有严格要求,天子九鼎八簋,诸侯七鼎六簋,士大夫五鼎四簋。 鼎簋在商周时期象征地位高低,同样适用于古墓中的地位分级。所以这些仕女身份不低,才能作为人殉。古时候将人当成陪葬品也是有严格的规格,分为人殉、人祭和人牲。其中人殉身份不能低,得是墓主人亲近的人。其次人祭作为祭祀品,跟人牲其实有时候没有太大的分别。 只是有时候人祭会选择童男童女,因古时人们认为童男童女是仙人转世,若将他们杀死放在墓中可以带自己飞升成仙。这座古墓虽有人殉,没有童男童女作为人祭,但墓主人是个九岁小女孩,被当成阵眼也可以说是毫无人性了。 陈阳唯恐吵醒面前这具毛僵,便缓慢的将石棺盖重新推上去。推到只剩下五厘米的缝隙时,一只手猛然挡住石棺盖,长长的指甲搭在石棺盖上划出刺耳尖锐的声响。陈阳瞳孔紧缩,下一秒侧身摘下手腕上的红绳,石棺盖迅如闪电般被踢飞,大力撞向墙壁扬起不少灰尘。 陈阳动作利落的用红绳缠住石棺盖,里面的毛僵已然睁开眼睛正要飞出之时却被红绳上的阳气所伤,狠狠的弹回棺底发出凄厉的惨叫。陈阳见状便加快速度将石棺缠起来,使里面的毛僵无法离开。 毛僵死死盯着陈阳,咧开嘴巴,红唇白齿间两颗尖利的牙齿闪烁着寒光。陈阳竖起天师指,两指中间夹着五雷灵符,石棺里的毛僵见状猛然发出尖啸,然后另外三座石棺棺盖蠢蠢欲动。陈阳将换了张镇邪灵符贴在毛僵额头上,暂时封住毛僵的气息。 然后他迅速放下背包,从背包里拿出朱砂、清酒,兑好之后一边搅匀一边看三座石棺。将毛笔拿出来沾上朱砂在石棺上画镇邪符,暂时用阳气封住毛僵。僵尸这类生物多数存在于古墓中,且最为阴邪。阴邪之物就怕阳气,所以暂时被镇住。 当陈阳在第三个石棺上画镇邪符时,画到一半石棺盖被踢飞,他快速闪开来不及制止里面的毛僵。里面的毛僵跑出来朝陈阳抓去,十指指甲坚硬如钢刀,闪着青紫色光芒。陈阳抬起手臂挡住毛僵的攻势,毛僵五指成爪划过陈阳脖子,他往后仰并抓着毛僵借力将自己怪到毛僵背后,毛笔沾上朱砂在其背后画镇邪灵符。 毛僵被阳气所伤,扭身朝陈阳天灵盖狠狠抓下去。陈阳抬眸,手腕翻转将毛笔竖起抵挡毛僵的手掌,后者手掌掌心被烫出黑色的痕迹。陈阳将毛笔咬住,两手齐齐出动封住毛僵双手,踢她的膝盖弯,没能踢动。毛僵身如铜墙,力大无穷,将陈阳甩到红绳封住的石棺上。 石棺里的毛僵不顾红绳灼伤伸出手臂抓住陈阳脖子,指甲眼看就要插进脖子里,陈阳松口,毛笔掉下来正好抓在手心上抵挡毛僵是十指。另外一只毛僵尖啸一声也扑过来,陈阳眼角余光瞥见红绳的活结,轻轻一扯便将红绳拉扯开,古铜钱币落于指缝之间触及背后毛僵,引来背后毛僵凄厉尖啸并迅速后退。 陈阳挣脱开后用红绳将扑过来的毛僵绑住,红绳不断灼伤这只毛僵,最终使之失去行动能力。当陈阳松开红绳之后重新将古铜钱币串回去,看向石棺中的毛僵时,那只毛僵缩在石棺中,看上去还有些可怜委屈。 此时,一声属于僵尸的尖啸从外面的主墓室中传来,这几只毛僵听闻这声尖啸却都恢复平静不再攻击陈阳。陈阳脚下那只被鞭笞得无法控制瑟瑟发抖的毛僵也发抖着爬回石棺中,途中还把嵌在墙壁上石棺盖拔下来盖上,期间不无委屈的瞥着陈阳。 陈阳:“……”好像他欺负了它们一样。 他后退着离开这个墓室,没有放下警惕。出去的时候见到寇宣灵扶着陆修之也从另一个墓室中出来,寇宣灵跟他说:“我们在里面遇到四座石棺,是人殉。地位挺高,身份类似于护卫,身手很厉害。阿之还受伤了。” 陆修之受伤?陈阳左边眉毛高高挑起,看向陆修之。后者回以毫无波澜的眸光,陈阳瞬间懂了,颇为同情的看着一无所知的寇宣灵。沦陷的速度看来不远了。 陈阳:“你们听到尖啸了吗?” 寇宣灵:“听到了。里面四只毛僵正是因为听到尖啸才停止攻击。” 陈阳:“侧室之后是前堂跟后室,墓主人就葬在后室。刚才那声尖啸地位至少比前面东西侧室八只毛僵高,不仅是生前地位高,死后也是。” 东西侧室八只东西已是毛僵,剩下那只比它们地位还高只能是千年飞僵。千年飞僵擅长法术,不惧阳光,犹如活人。尸血含剧毒,滴血成僵。 之前在长和义庄就出现一只飞僵,为了对付它还死了三个上清天师。可见有多难以对付。 三人心情沉重,更加小心警惕的绕过塞石,到达前堂。前堂布置十分华丽,里面摆放七鼎六簋,是诸侯的规格。还有很多陶盆瓷碗,战国时期以及宋朝时期的名贵珍品以及滚了满地的珍珠。前堂如同古时大宅的前厅,还有桌椅、油灯。 前堂站着一个穿现代白色裙装的女人,背对他们。古墓墓室里出现一个穿现代化裙装的女人,怎么看都是一出大阴谋。 陈阳向前走一步,镇定询问:“你是什么人?” 她背对着众人,闻言说道:“如果我说我就是墓主人呢?” “当你反问的时候就否定你是墓主人。”陈阳冷静的说道。 她轻笑:“我问了蠢话。”顿了顿,她询问:“你们会解魔方吗?”她声音略带苦恼:“我的小主人解不开魔方,现在很不开心。我也解不开,如果你们能解开,我送你们离开墓室。” 寇宣灵说道:“我们来,只是想阻止你们将笔架山和铁围山改成一个八大地狱,还要重设三十六关煞局。而且你们还毁掉笔架山风水,将一具青铜棺材埋在我寇家祖坟范围内,破坏我寇家祖坟风水。这算是结仇了。” 女人微微一愕,随即笑道:“抱歉,我的小主人有些任性。她只是住腻了,又惦记着笔架山好山水,将青铜棺埋在你寇家祖坟,是想提醒你们迁坟。三十六关煞局跟随着小主人的墓,至于八大地狱,倒是她看了些佛经便学人胡来。”她话语中饱含宠溺,虽道歉却没甚诚意,十分纵容她口中的小主人。 陈阳现在可以肯定女人口中的小主人就是三十六关煞局中的阵眼,那个九岁小女孩。而女人是她的家臣。他说道:“人家好好的祖坟,你说占就占了?都8012年了,不兴奴隶制。你占别人祖坟,毁人风水,就得被打。” 女人转身,笑盈盈的望着陈阳。 陈阳和寇宣灵看见她,神色俱是一变:“徐阿尼?!” 女人笑着说道:“我不是她。” 陈阳眼神一变:“你是愿屋女主人?” “对。那时候我就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你好,陈阳。我姓姬,名姜。”姬为周王朝国姓,姬姜是周王朝王姬。她颔首道:“我的确是王姬,只是地位低下,被当成复兴周王朝、辅佐小主人的家臣砍头杀死在墓穴中。本来只是魂魄,后来徐阿尼寻到古墓群求小主人一滴僵尸血。我与她达成协议,千年后,要她自动将身体让给我,我得以还阳。” 陈阳:“你曾经想过找我?” “因为你是至阴之人。” “所以?” 姬姜说道:“别紧张,我并非想害你。只因你是至阴之人,我家小主人命带华盖星,本也是命格奇特。可惜正因此被当成报复晋国的阵眼,囚于古墓两千年。而你能把我家小主人带出古墓,倘若将我家小主人带出古墓,你们也不用担心笔架山和八大地狱的事。” 陈阳冷笑:“所以我就要把一只飞僵带出古墓?” 姬姜叹口气:“我家小主人只是贪玩,没有正邪观念。所以我才让她跟着你,你的心中自有善恶,旁人动摇不了你的信仰。你在,小主人不会乱来。” 陈阳摇头拒绝:“我不同意。” 飞僵的危险性不仅在于其本身实力强悍,还在于其血液中包含的尸毒有多剧烈。曾经巫灵鹫用僵尸尸毒就能毁掉一座繁华的王城,何况是飞僵本身。思及此,陈阳眉心一跳:“七百年前,巫灵鹫手里的僵尸尸毒就是从古墓里获得?” 姬姜定定的望着陈阳,平静的说道:“是。我们都被骗了。徐阿尼不想履行承诺将身体给我,跟巫灵鹫合伙。巫灵鹫体质跟你一样,可以带小主人出去看看。但是他骗走小主人的血,所以必须得到惩罚。我也骗了他,他手里的僵尸血,只是稀释过后的毛僵僵尸血,不足以让人变成僵尸。” “抱歉,飞僵如同定时|炸|弹,一不小心就会将一座城染成僵尸。如果她不可控,突然发怒,也会连累我分局的人。我不可能因为你的要求就不负责任的将一只飞僵带进人群中。” 姬姜说道:“小主人从未吸过血。” “那是因为她从未见过人。”陈阳反驳完之后就发现不对,他反驳错了。姬姜口中的小主人见过人,在一千年之后的宋朝,有人误挖这座古墓导致死了很多工匠侍女。陈阳说道:“外面死的不算是人?” 姬姜:“你见过附属墓室里的人牲吗?他们很低等,没有自控力,闻到人气就会克制不住吃人肉的冲动。外室发生的事情,内室都不知道,那时候我们在沉睡。当我们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古墓被人挖过,而且死了很多人。上次死那么多人,跟小主人全无关系。要怪也只能怪他们贪心不足,明知道工匠挖错地方,还要继续挖下去,贪的就是墓里的陪葬品。” 眼见陈阳和寇宣灵两人俱是不为所动的样子,姬姜叹口气说道:“一个因为体质而从小被关押在宗族里的孩子,终于可以离开后却是被当成复仇的阵眼害死在墓穴里,她能有什么正邪善恶观念?虽然有很多人因她而死,可是那该怪罪于她吗?她连想要换个地方,去笔架山都要先通知你们,那青铜棺本是她的棺椁。她不懂善恶,尚且知礼。” 此时,从姬姜身后传来一道女童冷淡的声音:“姜,有人气?” 姬姜侧身,陈阳等人见到古墓主人,一个着华贵深衣的女童,因常年不见阳光而肤色白皙得很不正常。五官精致可爱,神色冷淡。仔细一看,眸色黝黑,仔细一看却是重瞳。 重瞳在古代是帝王象征,加之女童命带华盖,命格奇特,贵不可言。只是身为女子,尤其生在方士家中反而被忌惮。 女童盯着陈阳,半晌眼中似有万丈光华流泻而出。她走到陈阳面前说道:“陈小阳?” 陈阳:“我叫陈阳,你可以叫我哥哥。” 女童:“我比你大两千多岁。” “我家那位比你还大。论辈分、论身高,你都得叫哥。”面对女童,陈阳没办法狠下心摆出冷脸。 女童眸带笑意:“我叫隗宣。隗是炎帝、大禹后人的姓氏,宣是漂亮的意思。”战国前,人们以姓氏为尊,每一个姓氏都能追溯到其尊贵的来源。不难看出,女童自豪于自己的姓氏。 “隗宣?” “对。”女童伸出手:“你能抱抱我吗?” 寇宣灵刚想开口阻止,他不确定这是不是姬姜、隗宣故意欺骗他们,但陆修之拉住他摇头不语。寇宣灵只好站在一边观看,不再言语。 陈阳蹲下身盯着隗宣,最后将她抱起。隗宣揽住陈阳的脖子,心满意足的笑起来。她在陈阳颈边小声说道:“我很舒服。” 陈阳不解:“嗯?” 隗宣笑了笑,说道:“我喜欢陈小阳。我知道陈小阳,但是很晚才去救陈小阳。对不起啊,陈小阳。” 陈阳听得稀里糊涂:“你在说什么?” 隗宣乖巧的望着陈阳,望得陈阳心软不已,差点动摇念头。陈阳叹口气,说道:“抱歉,我没办法承担将你带出去的责任。” 飞僵实在太危险,即使隗宣能够控制本性,他也不能保证隗宣在外不会流僵尸血。更何况她没有正邪善恶的观念,她认为杀人是错,除此之外做什么都可以。比如破坏笔架山风水以及寇家祖坟的风水,这是害人三代的事情。 隗宣摇头:“没关系,我碰到陈小阳了。”她从陈阳身上下来,小小的手只能包裹住他的两根手指。她把陈阳拉进后室,也就是自己的墓里。像是将自己珍藏的所有宝藏迫不及待的送给陈阳一般,捧了满怀不值钱的民间玩具:“送给你。” 腼腆期待的把自己的宝物送给最喜欢的人,希望他也能喜欢。只要最喜欢的人开心,自己也会很开心。 陈阳接过隗宣满怀的宝物,隗宣一下就笑得眉眼弯弯。她把上半身钻进石棺里,小短腿在外面高高翘起保持平衡,从里面又搜刮出最喜欢的宝物跑回陈阳身边快速坐下:“这是姜从外面带来的玩具,她说是好多人都买不到的玩具,很宝贵。” 她郑重的打开一个玉匣子,将里面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捧出来一个八宝音乐盒,盒子上的年份是1710年。保存得很新,可见隗宣多喜欢这个音乐盒。她把音乐盒连同玉匣子都郑重的交给陈阳:“送给你。” 小脸绷得很紧,似乎极为不舍却还是愿意把音乐盒送给陈阳。 陈阳好笑之余也感到不解:“为什么送我?” “我喜欢陈小阳。”说这句话的时候,隗宣也很郑重。 陈阳:“为什么喜欢我?” “舒服。”隗宣靠近陈阳,认真的说道:“陈小阳身上的气息让我觉得很舒服。除此之外,就是喜欢陈小阳啊。”她伸出食指,抵着陈阳心口的位置:“这里好像一直都有东西,从模糊到清晰、坚定,不容摧折。我一直在看着你。” 陈阳眸光变得奇怪:“你一直在看着我?你认识我?” “认识的。姜说只有至阴之人才能把我带出古墓,巫灵鹫骗了姜,姜说要观察。她告诉我,我知道你。”所以才会一点点的越来越喜欢,因为他们是同一类人,更因为陈小阳变成她向往的存在,成为她世界里的光。 “你刚才说很晚才去救我……是什么意思?” 隗宣笑望着他,拉起他的手指说道:“陈小阳想要见巫魁吗?” 陈阳瞳孔陡然紧缩,巫魁是巫爷爷的真名。“你知道巫爷爷在哪里?”巫爷爷去世后偶尔几次出现在他梦里,但从不告诉他具体情况。 隗宣:“平城城隍,就是巫魁。” 陈阳脑海中灵光一闪,犹记得来平城时,度朔含糊的嘱咐他,如果遇到困难可以找平城城隍。平时他叮嘱的时候,都是直接让陈阳喊他出来。 ‘铛、铛、铛’三声钟响,墓室里的西洋钟敲响,时针指在两点。隗宣牵起陈阳的手往外面走:“这个时间,墓室的门能够从里面打开,你们快点出去吧。” 闻言,陈阳问:“你呢?” 隗宣疑惑,陈阳低声道:“你不要我带你出去了吗?” 隗宣:“你很为难。”她摇摇头说道:“我不想你为难。”顿了顿,她又说道:“我不知道寇家是你的朋友,我不会去笔架山住了,你别在意。” 陈阳心脏紧缩,觉得有些心酸难受。倒不是因为隗宣的退让,毕竟她的所作所为确实不对。但或许每个人在面对这份分量沉重的喜爱时,都会动容。 隗宣跟寇宣灵说道:“笔架山的镇河神兽本来是镇压古墓水潭里的东西,只要打捞上来再清理河里淤泥,笔架山的风水还是能够恢复如初。” 姬姜挡在隗宣面前,隗宣面色平静:“姜,你也跟我一起送陈小阳吗?” 半晌后,姬姜叹口气:“对。” 隗宣从另一扇墓门把陈阳三人送出去,这扇墓门按照八卦方位配合时间才能开启。 陈阳离开前,姬姜跑出墓门对他说:“巫族鬼道来源周王朝以及更早之前的方士,巫族崇拜青衣神。女魃着青衣,被传为僵尸始祖。隗宣母族有女魃血统,原本淡薄得几乎没有。到了隗宣,开始出现返祖现象。你当知道,女魃不吸血,隗宣也不依靠吸血而活。如果你想了解更多,去问巫魁,还有酆都大帝。了解后,你再考虑要不要把隗宣带出古墓。” 作者有话要说:  还记得之前愿屋里的女主人和陈阳说会再见面吧? 还记得抓住徐阿尼的时候说过不知何因,她不像是只毛僵吗?徐阿尼钻进别人的皮囊伪装成其他人,后来又跑进猫鬼身体里,为什么不跑回自己作为毛僵的身体呢?就是介个原因啦。 另外,巫灵鹫不知道跟在自己身边的女人已经不是徐阿尼,否则他早就心虚跑路了。 五鼎四簋(gui,三声):两者都是青铜器皿。 隗(kui,二声):姓氏。不同地区读音不同,有wei、yu。 感谢宝贝们的营养液和地雷,么么哒~~ 薄幕卷层云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4 12:10:18 毛阿飞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4 12:38:01 30166534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4 13:17:06 绿狐狸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4 13:42:48 飘啊飘不起来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4 14:02:05 筱紫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4 14:14:46 煙煙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4 15:39:42 云来云去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4 16:25:41 双下巴美少女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4 16:27:15 23576427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4 19:08:29 东兰路的吃货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4 22:14:40 懵小曦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5 08:06:20 july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5 12:26:20 此生缺糖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5 13:16:09 曦日欲颓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5 13:26:04 曦日欲颓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5 13:26:15 曦日欲颓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5 13:26:29 曦日欲颓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5 13:30:11 寒流沈清洲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5 14:14:38 a00高端女装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5 14:45:05 毛阿飞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5 14:46:16 煙煙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5 14:4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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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阳突然问:“那个办法是什么?” 寇父摇头:“很麻烦。” 陈阳:“告诉我吧。” 闻言,寇父脸色严肃:“你想将那只飞僵带出古墓吗?现在我有点怀疑是不是那只飞僵用小孩的外表欺骗了你们,毕竟她皮囊是小孩,内里是只活了两千多年的怪物。她渴望离开墓穴两千多年,骗骗涉世未深的你们倒是可以。” 陈阳摇头,沉思片刻后说道:“目前来说,我还是比较坚定,不会将隗宣带出古墓。我知道将她带出古墓的危险性,也知道自己承担不起这份责任。只是——”姬姜的话让他犹豫动摇,他冥冥之中意识到如果自己了解到姬姜所说的某部分真相,可能真的会将隗宣带出古墓。 如果将隗宣带出古墓,她就是自己的责任。 寇父摇头:“那我不能告诉你,你的态度告诉我,你正处于犹豫中。”他很坚持,因为比起令人同情的隗宣,她的危险性以及其他普通人的性命更为重要,足以湮灭他的同情心。 陈阳理解,没有追问。如果他执意把隗宣带出古墓,想知道的事情终究会知道。 寇父又看了眼儿子,发现陆修之和自己儿子依偎得很近,还帮他揉着耳朵轻声安慰,自家儿子则像是被宠得有恃无恐的抱怨。两人之间的氛围,亲昵得有些过分。寇父疑惑的扯着寇大伯询问:“他们两人真的没问题吗?” 寇大伯大手一挥:“没问题。”随即鄙视的看了眼寇父,颇为嫌弃:“淫者见淫。” 寇父突然就想手刃亲哥,寇大伯突然就掐住他的耳朵说道:“你以前被老妈掐耳朵,后来被媳妇掐耳朵,受委屈都是我安慰的。弟弟,你要把你肮脏的思想提炼一下,变得像我一样纯洁。” 寇父掰开寇大伯的手,表情十分冷漠。 陈阳回房呆坐良久,他从来不知道巫爷爷居然是城隍,平城城隍,距离帝都不算多远。巫爷爷去世后,两人还是有交流。一些情况都算了解,巫爷爷有时入梦,多是关心的话语,却不说太多关于自己的事情。 有时候陈阳问起,他也总是转移话题。久了,陈阳就不问。此时他思及姬姜的话,于是发信息询问度朔,平城城隍姓名。度朔见到信息,心里有了大致猜想,坦然的告诉他:“巫魁。” 果然是巫爷爷。陈阳干脆问道:[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度朔反问他:[发生什么事?] 陈阳就把古墓中遇到隗宣、姬姜二人之事告知度朔,良久度朔都没回复。陈阳输入一行字正要发送出去,忽然心有所感般抬头,便见度朔推门进来。他起身走过去抱住度朔腰身,脸埋进他怀里不言不语,像是在外面受了委屈回来见到最亲近的人就忍不住想依赖一般。 度朔倒是很享受陈阳依赖的模样,将人抱紧了,捏捏脖子、顺顺头发、拍拍背部,又跟抱着小孩子似的抱起陈阳坐了下去。氛围安静温馨,许久,度朔才打破宁静:“如果是隗宣,大概解开了我一个疑惑。” 陈阳抬头:“嗯?什么疑惑?” 度朔亲了亲陈阳脸颊,然后冷声道:“平城城隍速至。” 房间中的灯光闪烁几下,忽然灭掉,眨眼间又忽然亮起。陈阳眨了眨眼,看到一身老年中山装的巫爷爷。 巫魁去世之时七十余岁,满头白发胡子飘飘,穿着中山装不说话就能装个世外高人出去行骗。他留着一把美髯,其实最不耐烦打理胡子,夏天的时候经常嚷嚷着要把胡子全剃掉。可还是没剃掉,他说留着胡子更容易骗人。他常说自己干的就是骗人的勾当。 陈阳离开度朔怀抱,站起身,酸了鼻子。手足无措,眼巴巴望着巫魁:“巫爷爷……” 巫魁立刻就露出心疼的样子,张开双手抱住陈阳哎呦哎呦的叫着:“阳阳,想死爷爷了。哎?胖了胖了,还高了。这脸都长开,可俊俏。我就说阳阳长大后肯定是那什么……美少年!” 度朔食指敲着桌面,发出‘叩叩’的轻响。巫魁瞥了眼度朔,轻咳两声后放开陈阳,拱手恭敬说道:“平城城隍巫魁,见过大帝。” 度朔伸手,摊开手掌望着陈阳。陈阳乖巧的把手放进他的掌心里,被牵着坐在他身侧。度朔朝巫魁点了点下巴:“坐。”随后在陈阳耳边说道:“问吧。” 陈阳回神,便将古墓隗宣、姬姜等事告知巫魁。巫魁没有过于震惊,好似不出所料般:“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来问我这件事,也知道你总有一天会遇见隗宣。这是不能避免的命运轨迹,也是你跟隗宣之间的因果。” 陈阳疑惑:“到底怎么回事?隗宣说她很久之前就认识我。” 巫魁说道:“姬姜跟你说过,隗宣命格特殊,需要同样命格奇诡之人才能将她带出古墓吧。”陈阳点头,巫魁便继续说道:“你是至阴的命格,本来就是吸引阴气重的东西。隗宣作为三十六关煞局的阵眼,其实很痛苦。因为三十六关煞局造下无数杀孽,那些杀孽的孽障全回馈到隗宣身上,她每晚都要受孽力回馈的痛苦,那种痛苦犹如置于火上炽烤一般。而你能够让她感觉到阴凉,不受烈火炙烤。” 陈阳怔然,无法想象隗宣小小的身体竟然承受那样可怕的煎熬。无异于置身地狱,偏偏三十六关煞局到如今已经无法破除。因三十六关煞局而死的罪孽尽算于作为阵眼的隗宣身上,所以她必须承受如烈火烤炙的痛苦,并将永无止境的承受下去。 陈阳心脏好像被紧紧的拽住,几近窒息。 说来,隗宣其实最为无辜。她什么都没做,只是被自私之人为自己一己私欲的报复关押在古墓两千多年。杀死她的人还是她的生身父亲,而她必须承担所有本不该属于她的罪孽。 怪不得姬姜身为王姬被砍头杀死,作为隗宣家臣仍旧甘愿被囚缚古墓两千多年。因为她也心疼隗宣,希望隗宣能够离开古墓。当初受巫灵鹫欺骗,也许不是看不出巫灵鹫心怀鬼胎,只是比起隗宣能够离开古墓回到阳间,似乎就变得微不足道了。 巫魁说道:“我曾经不小心掉进古墓,里面有个墓门在某个特定的时辰可以从里面打开。当时隗宣打开门,站在门口看月亮。我看出她的身份,本来很忌惮,但她没有伤害我。” 巫魁那时候还年轻,是个半吊子,巫术远远没有后来厉害。他又怂又畏,观察半晌后发现隗宣没有要害他的意思就偷偷摸摸想爬出去,结果晚了一步,墓门关上。巫魁当场就崩溃的嚎哭,隗宣本来迈出去的脚步停下来,好奇的看着巫魁。 她问:“你在哭吗?” 巫魁破罐子破摔的抱怨,又怂又崩溃的发火。隗宣静静的看着他,一双重瞳格外漂亮。她把巫魁带进墓室里,不让他离开后室:“这里安全。下个月,墓门还会打开。到时候你再出去。” 巫魁跟隗宣相处了一个月,该了解的、不该知道的全都知道了。他也心疼隗宣,在隗宣虚弱痛苦的时候抱住她崩溃的大哭。小小的隗宣反过来安慰他,说自己其实习惯了,不怕疼。 姬姜不像隗宣那样坦荡无争,她会利用一切能够利用的,包括巫魁的善心和对隗宣的心疼。她把如何带隗宣离开墓室、如何能让隗宣避免承受这种痛苦的办法告诉巫魁。巫魁下决心帮助隗宣,而隗宣发现他是巫族后裔,认真说来也算是她的子孙后裔时也很高兴。 所以隗宣教巫魁失传很久的鬼道巫术,教了他两三年。在巫魁心里,隗宣甚至可以说是他的师父。只是隗宣不认而已。 “姬姜一直在找至阴之人,你出生的时候她就知道。她每年都会去看你,然后将你的事情告诉隗宣。你是隗宣的希望,所以她会不自觉就对你充满好感。她看着你慢慢长大,慢慢成为她向往的人。她越来越不想让你背负她这么大的麻烦……其实你能平安长大,一半是因为你的亲人,一半是因为隗宣每年拜托姬姜带给你的镇邪法器。” 陈阳想起小时候每年父母都会给他换镇邪法器,保佑他每年平安长大。他喉咙有些艰涩:“那些……都是隗宣给的?” 度朔抱住陈阳,无声安慰。 巫魁点头:“是。那些器件本来是很好的镇邪法器,只是放在古墓中多年,被阴气侵蚀,法力失效。所以只能每年一换,就这样还是不能完全保护到你。” “已经……很好了。”陈阳鼻子微酸,眼眶有些热。 “隗宣将我送出古墓后不准我再回去,我就四处游荡,救人治病。遇到你的时候是巧合,可能年老了容易心软,我一度犹豫到底要不要叮嘱你将隗宣带出来。如果把她带出来,她就是你的责任,但同时她也能保护你。我也能放心。后来见到姬姜,我就知道你们早有因果。”巫魁伸手触及陈阳肩膀时,看向度朔。后者垂眸默认,巫魁于是放心的拍拍陈阳肩膀:“阳阳,你别太难过,更不用因此感到愧疚。这是你们之间的因果。” 陈阳抬眸:“您这么多年都不跟我说您是平城城隍,是怕我到平城?我是如何跟酆都大帝结为阴亲?你先不准说话。”他提前警告度朔,让他别说话,不准解释。 度朔张了张口,讪讪的闭上嘴。 巫魁摸着胡子的频率加快,显然很乐。他说道:“结阴亲的时候,我就想给你找个大靠山。阴府中谁能大过酆都大帝?” “少骗我!”陈阳横了眼巫魁,觉得巫爷爷已经不可靠了。转头对度朔说道:“你来说。”他是不信堂堂酆都大帝会在意这小小的阴亲,若他不想结,谁能强迫他?不仅强迫不了,还可能惹他震怒。当初刚定亲,度朔不见得喜欢他。 度朔摸了摸鼻子,在陈阳冷眼下收回手说道:“当时,我先是好奇你的至阴命格。七百年前,巫灵鹫将十万人变成僵尸……虽然失败了,但是十万冤魂拒绝进入地府转世投胎,连地藏菩萨出面都没用这件事就惊动整个阴府酆都,对至阴命格者也有了重新的定义。当时阴府极力避免有至阴命格者成长起来,可惜还是防不过天道。” 他顿了顿,说道:“后来是见你心口有僵尸血。” 度朔没说的是当初见到陈阳,他是想直接杀了的。人转世投胎的时辰是天道所定,即使是他也不能更改。所以至阴命格出生的人多半会被杀死,之后重新安排投胎转世,以免为祸人间。说句不好听的话,反正至阴命格者也活不过成年。 但又见陈阳心口还有僵尸血,那僵尸血在吸收他身上的阴气,保护他。好奇之下,度朔没有动手。一念之差,最终沦陷。 陈阳脸色一变:“僵尸血?” 巫魁摸胡子的频率更快了,他心虚或是开心的时候就会摸胡子,心情变化全在摸胡子的频率上表现。陈阳与他相处几年,自然知道:“巫爷爷,快点告诉我!” “哎呀!就、就是你想的那样嘛。”巫魁心虚之下,背转身不敢看陈阳:“要不然你怎么支撑得到跟大帝结阴亲的时候?至阴命格的人,伴随年纪成长,阴气不减反增。你不知道那时候你身上的阴气多浓,我看过去的时候根本见不到你的人影。周身三米以内全是浓雾般的阴气,这阴气还扩散,跟大海波纹不断推啊推,将凶煞恶鬼都吸引过来。僵尸血至阴至毒,僵尸又是六道之外,恶鬼都怕。要是把僵尸血埋在你的心口,那些东西就会害怕。就算厉害点的恶鬼看破伪装,也会忌惮一二。” 巫魁絮絮叨叨的说:“你不知道,僵尸血真的很有用。隗宣她是个天才,她甚至能够发明新的巫术,将心头血取出来放进你的心口,还能不伤害到你……” 陈阳打断他:“对隗宣伤害大吗?” “不大啊。没什么伤害,真的。”巫魁悄悄转头看陈阳,后者静静注视,像是十四、五之时饱受恶鬼侵扰又失去亲人的少年,眼神执拗、坚定、乐观,充满希望。 巫魁心酸也欣慰,陈阳活了下来,健康快乐,有亲人、爱人和朋友,如同每个普通人。他叹口气,轻声说道:“最多就是取出心头血的时候,很痛。” 巫魁去世后,因生前功德卓越得封城隍,他申请调遣平城。护城佑民、剪恶除凶、监察民情、判定生死,这就是城隍的职责,也是城隍的职权。可是,连让隗宣走出古墓都办不到。 陈阳怔怔的,捂着心口问:“还在吗?” 巫魁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度朔。度朔说道:“不在了。” “为什么?” 度朔:“僵尸血至毒至阴,放太久,会连你也一起变成僵尸。所以我取了出来,”然后放上自己的心头血,神灵的心头血足以保证陈阳永远不会受恶鬼觊觎。 陈阳沉默。 度朔和巫魁体贴的保持安静,让陈阳在沉默中理清思绪。 于陈阳而言,隗宣是刚刚才认识的,让人心疼的小女孩。但他发现原来不是刚认识的,他们之间牵扯的因果这么深。深到他必须得背负这份责任,偿还因果。 良久,陈阳问:“我想把隗宣带出古墓。” 既然是他的因果,他就必须偿还。 度朔笑了笑,笑容温柔:“隗宣的危险性在于僵尸血,把她的僵尸血抽出来,换成普通血液就行。不会痛,只是会因此法力降低,而且每半年都需要换一次。” 僵尸血管中没有血,僵尸血全保存在心脏里,所以僵尸血就是心头血。 陈阳拽住度朔的衣袖,低声言语中充满感激:“谢谢。” 度朔捏着陈阳的后脖颈,眸色温柔。 巫魁悄悄离开,在陈阳不知道的时候对度朔说道:“我以为您不会同意。” 度朔双手背在身后,望着夜空说道:“她救了阳阳,我也感激她。况且,如果不偿还,他们两人的因果永远不会消除。” 巫魁神色有些怪异,他一直以为在度朔跟陈阳两人的关系中,度朔是主宰者,陈阳也很依赖他。度朔看出他的想法,说道:“阳阳依赖我,但从不依靠我。” 巫魁无声的笑,拱手朝他拜了拜便隐身离开。 第二天陈阳跟寇家人说明此事,毕竟寇家人看守古墓多年,应当告知他们此事。寇家长辈听完唏嘘不已,尤其是听完能够解决僵尸血的隐患后同情心爆棚,完全没了凌晨时的反对。寇大伯更是哭得泣不成声,抱着兄弟们求安慰。 兄弟们隐忍的任由寇大伯把鼻涕眼泪蹭自己衣服上,见他神经比小姑娘还纤细就威胁他:“我叫大嫂过来了!”吓得寇大伯打着嗝还要慌乱表示自己没哭。 进入墓室的时候是四个人,陈阳和度朔,寇宣灵和陆修之。度朔和陆修之见面的时候点点头,本来双方态度很冷淡。但度朔见到陆修之为哄骗直男寇不惜装柔弱,陆修之见度朔偶尔露出疲惫之态惹陈阳关心、转头就精神奕奕后,于是产生些微惺惺相惜,多了些交流。 隗宣见到陈阳时,双眼放光,明显的露出很开心的笑。见到度朔后很忌惮,在明了对方与陈阳的身份后有些闷闷不乐:“要是我早点救陈小阳,陈小阳就不用受委屈。” 陈阳笑道:“我没受委屈。” 隗宣:“真的?” “嗯。”陈阳点头。 “好吧。”隗宣拉着陈阳的手又想把宝物送给他:“姜说外面需要货币,我可以送你很多金银财宝。” “不用了。”陈阳拉住隗宣,将换僵尸血的事情告诉她,询问她愿不愿意。 隗宣疑惑的、轻轻的询问:“我可以出去吗?” 陈阳重重的点头:“对。隗宣可以离开古墓,到外面去,看更多人、玩很多游戏、吃到很多好吃的东西。” 隗宣摇头:“可以出去就很好了。”她抱住陈阳的胳膊:“见到陈小阳也已经很好了。” 她所拥有的东西一直都很少,即使想要也不知道该要什么。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外面有什么东西,难得有想要的,得到了就很满足。 这样乖巧的孩子,谁会不疼惜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自己已经不纯洁了,写到这句‘阴府中谁能大过酆都大帝?’这句的时候,我居然嘿嘿嘿笑个不停!!我怎么能这样?! 下个篇章——《紫河车》,下章隗宣换血离开古墓。 75、紫河车01 隗宣换僵尸血的时候, 其他人都在后室外面。度朔单独一个人进去完成换血过程,除了中途陈阳进去提供人血。人血倒是没有特别要求是心头血,因此陈阳提供完血液后除了稍微头晕就没有感到不适。 他出来后, 姬姜便着急的问:“怎么样了?”她身后站着八只毛僵, 有几只觉得站起来太累索性跪趴在地上眼巴巴的望着陈阳。它们本想靠近,但既怕吓到陈阳又怕他手腕上的红绳和古铜钱币。 陈阳:“还在进行,应该不会出现问题。” 众人沉默而焦急的等待,时间一点点过去,后室门终于打开。度朔从里面走出来,姬姜和八只毛僵畏惧的往后退缩好几步,伸长脖子看后室。陈阳走过去问:“怎么样?” 度朔:“可以。” 姬姜和八只毛僵瞬间欢呼雀跃, 陈阳几人也露出欣喜的笑。陈阳挽着度朔的胳膊轻声说道:“辛苦你了。” 度朔笑笑,随后说道:“过两天再把她带出去,让她先适应一下。她虽然是只飞僵不惧日光, 但已经替换僵尸血, 突然出现在阳光底下难免会有灼伤。”他难得提醒这么多。 姬姜恭敬的说道:“是。”随后她同八只毛僵齐齐对着度朔和陈阳三跪九叩行以至高礼:“我等, 感激不尽。”恩情重如山的时候,任何承诺和偿还说出口都显得轻飘飘没有力量,唯有铭记于心, 万死不辞。 度朔扣住陈阳的手,与他十指相缠:“走吧。两天后再过来接她。”陈阳点头, 两人步伐一致的离开。 姬姜向寇宣灵道歉并承诺将笔架山风水恢复如初,当得知他们已经决定迁走祖坟后说道:“那么由我们帮助你寻找新的风水宝地吧。我身后这八位都是奇人异士,这位先生在当时晋国国内是首屈一指的堪舆大师。” 寇宣灵没有拒绝, 战国时期的堪舆大师可遇不可求,自然是立刻答应:“多谢。”说完后,他对陆修之说道:“阿之,我们走吧。” 陆修之应了声,抬眸看着度朔和陈阳十指相扣的两手,再看看离自己一米远的寇宣灵,内心是很羡慕的。路过姬姜时,手里被塞进本书。陆修之抬眸看向姬姜,后者眼中充满暧昧的笑意。他皱眉,略感不悦,垂眸正想将手里的书扔出去,却瞥见上面是几个大字:《春宵密戏图》。 陆修之顿了几秒,收下这份礼。寇宣灵回头瞥见书影,好奇询问:“阿之,你手里拿的什么?” “没有。我手里没拿东西。”陆修之摊开两手让寇宣灵看见,确实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 寇宣灵顿时觉得是自己眼花,于是笑道:“那是我看错了,快点走吧。陈阳他们在等我们。” “好。”陆修之应道。 陈阳疑惑的问度朔:“度哥,陆修之刚刚有没有拿书?我好像看到是有拿的。” 度朔若有所思,沉吟片刻后说道:“没有。你看错了。” “哦,这样啊。”陈阳信了度朔的话。而度朔则在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跟陆修之借那本图册来看看,反正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追到寇宣灵,不如先让有家室的人看。这样也就不算浪费资源。 有家室或将有家室的男人们,永远都不能低估他们的下限,即使是表面看起来正经又禁欲的人。然而陈阳和寇宣灵目前对此一无所知。 寇家长辈听闻两天后就能见到隗宣,于是空出间房重新装饰了一番,又购买了许多九岁小女孩爱玩的各种玩具。陈阳考虑到隗宣到底活了两千多年,最后决定送给她一个智能手机。 陈阳将手机递交给度朔,说道:“里面下载几个小游戏,那些女孩子爱玩的换装游戏。不要给她下载手游,免得像张求道那样沉迷游戏。” 度朔接过手机,按照陈阳要求给下载了换装游戏。之后陈阳跟着寇家的女眷,拿着笔记本向她们请教如何更好的养小孩。忙了差不多两三天,勉强将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之后,陈阳出发去铁围山迎接隗宣。 一起去的还有寇家长辈们,最后本来只是两个人的队伍发展成浩浩荡荡的队伍。进入铁围山的时候被镇民看见,还以为是出发去剿灭铁围山的游魂野鬼。 古墓共有两扇墓门,其中一扇按照时辰打开,另一扇则是陈阳他们之前从狭窄的洞穴口进去的那扇门。隗宣就是从狭窄的洞穴口出来,姬姜跟在她身后撑伞,保证不让隗宣受日光灼晒。另外八只毛僵在水底下拖着竹筏滑动,到地方时停下来。 隗宣穿着厚重的宫服,小小的脸蛋绷得紧紧的,昂首挺胸。本来想自己跨步上岸,但是发现腿短,伸了半天够不着岸边。 隗宣憋红了脸蛋,看向站在岸边等待她的人。其余人顾及她的自尊心,纷纷抬头看天或是低头看地,交头接耳就是不看她。隗宣悄悄松了口气,抬头看姬姜。 姬姜本来在憋笑,见到隗宣转头时迅速恢复恭敬的表情,将隗宣抱起来放到岸边上,又将纸伞递给她。隗宣撑着油纸伞昂首挺胸,看似镇定实则紧张的款款走向陈阳:“陈、陈小阳,你好。” 陈阳将隗宣抱起来,笑道:“你好啊,隗宣。” 隗宣不喜欢别人把她抱起来,显得她很矮。但是陈阳抱她,她就很喜欢。她撑着油纸伞,挡住两人头顶上的阳光,看向度朔矜持的点头:“谢谢。”她是在为度朔替她换僵尸血的事情而感谢。 度朔:“不必。” 陈阳将寇家人都介绍给隗宣,隗宣努力绷着脸,严肃又不失礼仪的向他们问好:“我的邻居们,感谢你们阻止那些盗墓贼,没有让他们进去破坏我的墓。请务必收下我的谢礼,姜。” 姬姜朝着水底挥手,底下八只毛僵纷纷爬上岸,背后还背着木盒子。它们将木盒子放在寇家人面前,打开后,里面金银珠宝的光辉差点闪瞎寇家人的眼。 隗宣:“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寇家人不愿接受这意外之财,姬姜笑眯眯的劝他们收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完全让人没办法拒绝。毕竟是隗宣的第一外交官,口才了得。 寇大伯挤到隗宣面前,表情比她还严肃。他和隗宣对视许久才说道:“你就是隗宣?” 隗宣:“嗯。” 寇大伯摸了摸隗宣的脑袋,感叹:“好孩子。”旋即泪光点点,竟是不受控制的要发表声泪俱下的演说。寇父眼疾手快捂住寇大伯的嘴,其他兄弟也赶紧上前把他架了下去。 隗宣:“??怎么?” 陈阳:“没事,我们回去吧。给你准备了房间还有很多礼物,现在带你去看。”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铁围山,越走越远。隗宣抬起纸伞,从陈阳的颈窝里回头看,身后远处的姬姜和八只毛僵还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她离去。 隗宣是只僵尸,心脏不会痛,眼睛不会酸,没有眼泪来宣泄她此刻复杂的感情。她虽然很少与人接触,更加没有看过外面的世界,但因此而更加懂得珍惜感情。 于她而言,父不父、母不母,兄弟姐妹早化作一抔黄土。唯独姜和八只毛僵陪着她,从两千多年前的战国时代到如今,不离不弃。八只毛僵把她当成主人,大部分时候更像是为她操心的家人。姜亦父亦母,最大的心愿是将她送出古墓,为此放弃投胎的机会选择还阳成为僵尸。 隗宣静静的望着姬姜和八只毛僵,后者同样静静的望着她,像是无声的送别和祝福。 房间是寇家女眷全程布置安排,考虑到隗宣的真实年龄并没有选择粉红色,而是鹅黄色,主调呈温馨。买了一些益智类玩具以及公仔,这还是清理掉寇家男人送来的大部分礼物,最后剩下的较为正常的礼物。寇家男人那种可怕的直男思维,居然有人送砍刀、弓箭还有奥特曼套装,成人版的。 陈阳将隗宣放在地上,领着她进入房间,温和的笑问:“喜欢吗?” 隗宣点头:“喜欢的。陈小阳住在哪里?” “在隔壁。” 隗宣微笑,走进房间里,坐在软软的床上晃脚丫子:“床好软,很舒服。”她歪着头说道:“我以前睡青铜棺,后来有人葬进来,我喜欢她的石棺。所以我跟她交换,我睡她的石棺,她睡我的青铜棺。” 陈阳:“交换?对方同意了吗?” 隗宣:“她死了的,不会说话。” “所以你是单方面交换?” 隗宣摇头:“不是。我招魂问她。” 陈阳有点弄不懂隗宣的思维:“那你还把青铜棺埋到寇家祖坟?对方也同意了?” 隗宣歪头,双眸圆睁,满是不解:“她去投胎了,尸骨就没有用了。这么做不对吗?” 陈阳摸了摸后颈,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应该可以吧。” 隗宣笑弯了眉眼,跳下床拉着陈阳一起坐在床沿边:“陈小阳有东西要送给我吗?” “嗯。”陈阳从背包里拿出盒子,递给她:“你怎么知道?” “陈小阳很好懂的,心里想什么都写在脸上。”隗宣对着陈阳的脸比划手势:“我都看得出来。陈小阳这样,很容易就会被骗。”她老气横秋的叹口气:“怪不得被骗了那么久。” 陈阳觉得有点掉面子,拉着隗宣的脸颊:“那么老气横秋干嘛?”隗宣嘟哝自己本来就老,老气横秋很正常。陈阳松手:“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隗宣一边打开盒子一边说道:“我肯定喜欢的。”她从里面拿出手机,眼里有些微疑惑和好奇:“手机吗?” 陈阳略惊讶:“你居然知道?” “知道的,姜以前送给我,她说可以和陈小阳说话,还可以视频通话。但是没有信号,连接不通,只能玩一些小游戏。而且很费电,古墓里没有可以充电的地方,玩了一次觉得没意思。”隗宣认真的说道:“当然,这是陈小阳送的,我会很珍惜的。” 非常珍惜的隗宣后来请毛小莉把这部手机送到饰品店镶满黄金和钻石,可惜因为人小,带出去都以为是假的,居然也没人偷。 陈阳:“我让度哥给你下载了些换装小游戏,挺好玩。你可以点开来试玩,千万别沉迷游戏。手机已经充值,还有流量,你可以用它跟我通话、视频。” 隗宣顿时对手机爱不释手,打开第一眼却看到陈阳说的那个换装小游戏。因为上面有只恐怖的恶鬼,瞬间点燃她的兴趣,于是点开这个叫做《生人禁地》的游戏试玩。她兴奋的说道:“确实很好玩。” 陈阳瞟了一眼,顿时脸黑。他让度朔下载的是小女孩玩的公主换装小游戏,结果对方下载的是恐怖游戏。陈阳上网查了一下,发现这款恐怖游戏因为真实的体感而火爆网络,但因为主人公有很多时装造型,因此也被戏称为换装游戏。 隗宣问:“陈小阳,你不高兴吗?” “没有。玩游戏时间不能超过半小时,知道吗?” “嗯。”隗宣挺乖。之后陈阳又带她出去外面熟悉环境,多见见人。寇家人都知道隗宣的身份,所以对她态度都挺好,加上隗宣的手下真的替他们找到一块比笔架山还要好的风水宝地就更有好感。他们将先祖骸骨迁到新的风水宝地,先祖十分高兴。 陈阳在寇家待了半个月左右才离开,寇家女眷心细,根据分局每个人的情况和特点分别准备礼物。寇家直男们也根据分局每个人的情况和特点送了法器和……一套奥特曼成人套装。 寇家女眷掩面觉得丢脸,寇家直男们一脸坦荡,寇宣灵八岁的大侄子拍着胸脯豪爽义气的说道:“拿去吧。没关系,长大后我还能再买。”脸上表情跟割心头肉一样。 隗宣郑重的说道:“谢谢。”然后她从自己的压箱底中掏出最喜欢的宫装红裙:“送给你吧。” 大侄子瞬间觉得自己被侮辱了,但看隗宣一脸认真,大侄子只能默默含泪收下女孩纸才穿的红裙。他明明是个有小鸡鸡的蓝孩纸,好难过哦。 回去的时候,隗宣好奇的问寇宣灵:“他不开心吗?我送错礼物了?” 寇宣灵憋笑:“没有。他高兴坏了。” 分局里,毛小莉撑着脸颊观看。张求道不时从游戏屏上偷瞄,一不小心被砍死,索性不玩光明正大的瞄。马山峰坐在正对面,端着茶杯喝了一口又一口。 气氛很诡异。 陈阳进门,愣了一下:“你们干嘛?” 毛小莉表情复杂:“半个月不见,九岁大的女儿都出来了。不愧是陈哥。” 张求道:“不愧是度局。” 马山峰抿了口茶,说道:“你们未婚生子?”他记得陈阳跟度局结婚才五年。 陈阳:“……什么鬼?” 毛小莉指着优哉游哉嗑瓜子的寇宣灵:“他说是你们的女儿。” 寇宣灵:“如果给隗宣办理户口的话,落在你们户口,当成是你收养的女儿。我也没说错。” 陈阳挑眉:“除了女儿,不能是妹妹?”他坐在隗宣身边,将她介绍给分局其他人:“隗宣是两千多年的飞僵,现在住在分局。” “飞僵?僵尸血?”马山峰立刻想到这点,张求道和毛小莉也变得警惕严肃。陈阳说道:“不用紧张,隗宣的僵尸血已经换成人血。” 他把度朔替隗宣换僵尸血的事情一说,几人才不再紧张,恢复刚才的放松状态。陈阳等人处理孩子的事情说实话还不太成熟,好在有马山峰。马山峰人脉广,办事情圆滑周密滴水不漏。隗宣办理入户等手续材料全都交给他去办,包括上学的事情。 “上学?”陈阳和隗宣面面相觑:“隗宣上哪个学校?小学吗?”让两千多岁的隗宣去跟真正九岁的孩童一起待在教师里念拼音太为难她了。 马山峰沉吟片刻说道:“如果她能在短时间内学会小学年级的所有内容,可以跳级初中。九岁读初中的神童在帝都不算出彩,不会引起太大关注。让她上学,是去学习如何与人相处。如果把她带回分局,又不让她走出去,那跟在古墓里没什么区别。” 陈阳点头:“你说得对。” 隗宣歪头:“陈小阳,我要去学堂上学吗?” “你介意吗?” 隗宣摇头:“我没去过。” 她乖乖巧巧的,一双重瞳安静的望着人时,更是乖巧得让人心软不已。马山峰放下茶杯,走过去把陈阳挤开对她说道:“隗宣,叫马爷爷。”他恬不知耻的让一个两千多岁的孩子叫他爷爷。 然而隗宣乖巧的叫了声爷爷之后,毛小莉和张求道都挤了过去让喊哥哥姐姐。陈阳抽抽嘴角,一群恬不知耻的同事。 此时大胖从外面高声喊道:“陈小阳,听说你回来了?”等大胖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分局里几个人恍惚间见到行走的肉山,还是圆形的。 陈阳:“大胖,你伙食太好了吧。为什么又胖了?” 大胖缓慢的移动自己胖成篮球的头,说道:“地官赦罪,鬼门大开,各个道观寺庙广开布施,香火供奉大增。这些都是好东西,能吃饱。消化完就好,还能瘦回去。” 香火供奉类的食物,吃的是气。的确能饱腹,大胖现在是吃太多撑着了,等消化完那股气就能恢复原先五十斤的模样。原来的样子在马山峰眼里只能说是微胖,现在的大胖是真的胖了,感觉拴上根线就能当气球放飞到空中去。 毛小莉跟张求道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悄绕到大胖身后把它胖起来放到称上一称:40公斤。 大胖浑身僵住,不敢置信。随后甩甩尾巴,淡定的说道:“没关系,能瘦。” 陈阳:“不然我让小莉画道符帮助你消化?你可真是吃撑了。” 大胖拒绝:“我好不容易才有吃饱的感觉,就算吃撑也很爽。”它是猫鬼,猫鬼除了供奉,任何东西都是吃不饱的。关于这点大胖就很有意见,吃小鱼干不能果腹偏偏会长肉。 大胖以前因为徐阿尼的事情,不敢吃供奉,饿了上千年,直到抓住徐阿尼才敢大吃特吃。一不留神就吃撑了。 隗宣好奇的盯着大胖,在她眼里这就是只酒足饭饱后的老猫鬼。大胖跟隗宣对上眼,猛然浑身毛炸起:“僵尸!!!” 隗宣眨眨眼,露出小尖牙冲着大胖龇了两声。大胖像是被踩到猫尾巴似的尖叫,摆出攻击的姿势跳到桌上想和她正面刚。但可能大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体重,扑到半途撞上桌子发出‘哐’的巨响。 空气一度很安静,半晌后,陈阳问:“还要灵符吗?帮助消化的。” “……要。”大胖把自己滑进桌子底下,俨然是一张毛绒绒的地毯。身上的肥肉简直都是水,随意捏造型的那种。 隗宣踩了踩大胖软绵绵的肉,脚底下的肉山恐惧的抖两下。她笑弯眉眼,感觉找到好玩的游戏了。 马山峰很快就办好隗宣的户口以及入学手续,选的是一家距离分局最近的中学,教学质量也还算优秀。主要是不用住校,中午都能回分局吃饭。 隗宣入陈阳父母的户口,变成他的妹妹陈隗宣。证件发下来后陈阳亲自送隗宣去参加跳级考试,隗宣很聪明,现代简体字于她而言有些陌生,但难不倒她。 结果就是跳级考试顺利通过,隗宣正式成为一名中学生。。 作者有话要说:  紫河车是月台盘没错,虽然很恐怖,不过有人认为很补,有人又认为带有很多传染病。 这个篇章不是写真的‘胎盘’,别担心,不恐怖,我保证。 谢谢大嘎浇灌的营养液和投的地雷,比心心心心~~ 毛阿飞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7 12:09:45 29881006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7 13:10:55 金小心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7 16:13:10 绿狐狸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7 18:42:08 云来云去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8 05:37:50 梦靥梦夜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8 08:04:03 吴质不眠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8 10:35:42 暗夜无心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8 10:54:29 syusykeayn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8 11:11:12 聿抚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8 11:25:54 曦日欲颓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8 12:20:05 哦泡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8 13:35:38 薄餅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8 16:05:03 绿狐狸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8 16:14:53 毛阿飞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8 16:28:07 顔谟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8 19:22:13 神様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8 20:38:03 林梓蓥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8 20:52:55 76、紫河车02 隗宣其实不喜欢人群, 她只是喜欢陈小阳,连带着会去喜欢陈小阳的朋友。但她也不会讨厌对自己释放善意的人,那些人都很好, 她不会去讨厌美好的事物。 学校于她而言, 是接收新事物、快速融入这个社会的地方。隗宣从出生到死亡都没有走进这个世界,她只是被迫远离但是允许观察。所以她有一个爱好是安静的观察人们注意不到的细微之处,这没什么错,但在一群刚开始成长的中学生眼里,就是异类。 尤其是这异类有着漂亮苍白的相貌和乌黑华彩的重瞳,在刚天马行空的中学生世界中就变成特殊的存在。每个人都渴望自己能够成为特殊的存在,异类在他们眼中变成特立独行。 有些人崇拜喜欢, 有些人厌恶嫉妒。于小部分人而言,会因此淬炼出心里嫉妒的毒汁。 “嫉妒一开始是一湖湖水,经过淬炼、浓缩, 变成一桶水、一碗水、最后是一滴水。一滴水里的嫉妒, 堪比僵尸血。”隗宣呢喃着, 老气横秋的叹口气。 “陈隗宣,出来。”班里的学习委员大声喊道。 班里的气氛瞬间冷凝下来,盯着隗宣和学习委员。学习委员咬唇, 眼神颇为不安。隗宣转头,定定的望着学习委员。后者心里一惊, 不敢与她对视,只喊道:“快、快点,你想让人等你吗?” 半晌后, 隗宣起身到她面前:“有事?” 学习委员不敢看她,低声道:“去仓库。老师在那里,她叫你去。”她有点害怕隗宣问为什么,好在没问。 隗宣经过她身边淡淡的说了声:“别慌。” 学习委员吓得差点哭出来,她就是恐惧隗宣,既恐惧又嫉妒。但是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反正又不止她一个人讨厌隗宣。班里那么多人都对隗宣看不顺眼,她是突然转进来的学生,年纪比他们小、脑袋比他们聪明,老师都喜欢她。 最重要的是,隗宣不合群。不合群的人,就得舍弃掉才不会连累到其他人。 学习委员坐回位子,眼睛咕噜噜的转着,像条变色龙,极为诡异。她的前桌回头想问她干嘛把隗宣叫出去的时候,正好看到这双像是变色龙一样诡异的眼睛,吓得尖叫一声。别人推了她一把,问她没事瞎叫什么。她指着学习委员:“她、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怎么了?” 她镇定下来定睛一看,发现学习委员的眼睛很正常,棕褐色。此时充满好奇、惊讶和隐忍的厌恶不耐烦。隗宣没转班进来前,学习委员是年级第一,人温柔善良好说话,经常帮助别人,人缘很好。但这是表象,她知道学习委员其实嫉妒心很重,如果将嫉妒心比作一根针,学习委员的心大概被戳得千疮百孔。 学习委员温声问她:“你没事吧?” “没——”她惊魂未定,不敢再跟学习委员对视。她总觉得学习委员身上有血腥气,本来想问隗宣的事情,现在也不敢问了。 学习委员盯着前桌白皙的脖子,无声的笑了下。眼睛瞳孔在瞬间变成昆虫的复眼,鼻翼翕动发出微弱的声音。她将头枕在胳膊上,眼睛闭上进行午休。中午到了,要好好休息,不然下午上课没精神。 学习委员说的那个仓库在学校的西南角落里,比较荒芜。外面都长满了野草,仓库里则放了一些老旧的体育器材。大概是荒废的缘故,学校里流传仓库闹鬼。 隗宣推开铁门,发出难听的吱呀声。她走进去,绕了一圈,仓库里没人。于是她转身想离开,谁知此时仓库门‘砰’的一声关上。隗宣试着开门,但是外面好像被锁住了,打不开。 隗宣后退几步,抬头看。仓库靠近屋顶的地方有几个天窗,是整个仓库采光的来源。但是天窗距离地面将近三米,一般中学生被关进来绝对是走不了的。 可惜,隗宣是飞僵。 隗宣坐在仓库屋顶上看着仓库外面的两个混混,一个人站着、一个人蹲着聊天。他们之间的对话,隗宣听得一清二楚。 “哥,你说怎么没听见声音呢?不会吓晕了吧?吓晕就不会再产生恐惧感了,档次会降低很多,价钱也不会太高。”蹲着的混混说道。 站着的混混在抽烟,闻言把烟扔到地上,用脚碾了几下后说道:“进去看看。把她摇醒,给她注射点药剂。” “那也不行啊,哥。兴奋类药剂同样会影响情感变化,不适合当成温床。” “嘁,一个九岁小女孩,要不是很聪明再加上相貌不错,怎么可能会被盯上?本来就不适合当成温床,九岁……太小了。起码得养到十三岁,九岁这个岁数,营养不够,养出来的东西质量好不到哪去。” “说的也是,可是难得见到上品。就是年纪……可惜了。”蹲着的混混站起身拍拍裤子说道:“开门,咱俩吓吓她。啧,这纯粹的恐惧培养起来也难,算了,反正是笔意外财。” 他们站起来正想开门,隗宣想了想,沿着天窗爬回去吊在门上面。回想她之前玩的恐怖游戏里面出现的小鬼,变成那个样子。当门打开的时候,突然掉下来,跟其中一个混混脸对脸贴着,脑浆滴到混混的鼻子上,滑到唇边,冰冰凉凉。 混混下意识舔了口,猛然回神受到剧烈的惊吓后退一大步。定睛一看,居然就是刚才关进去的女孩子:“死、死了?” 另一个混混步步后退:“我听说这仓库里闹鬼,不会这么凶吧。这小孩才刚扔进去,就被杀了?” “哥,我们先走吧。别管了。” “对,走、先走吧。反正不关我们的事。” 两个混混踉踉跄跄逃跑,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镇静的逃命,可以说胆子很大了。隗宣听到上课的铃声,于是恢复本来干净的面貌回教室上课了。 学习委员见到隗宣回来,有些不安。当她见到老师、同学因为隗宣迟到而关心询问,心里嫉妒的毒汁喷涌出来,让她更加不安。她愤愤的想着,所有人都是虚情假意,他们根本恨不得隗宣死在烂泥地里。才九岁的孩子,就比在场所有人的未来都光明,他们肯定在嫉妒。 隗宣的位置在最前面,远离学习委员。她坐回原位后,突然回头冲死死盯着她的学习委员露出阴森的笑容。在学习委员控制不住嫉妒的时候,陡然变成可怕的恶鬼模样,吓得她缩着肩膀把脸埋进胳膊里。 学习委员吓得趴在胳膊上瑟瑟发抖,忍不住咬住胳膊。一些模糊的、断断续续的话语吐出来,模模糊糊,就连她的同桌都听不清。 隗宣的表情出现一瞬那的诧异,随后恢复面无表情。直到下课离开,同班几个女生过来邀请她:“陈隗宣,一起去吃冰吗?” 隗宣摇头:“不去。” “好吧。”几个女生有些遗憾,随即看到后面走过来的学习委员,互相推搡勉强笑问:“我们要去吃冰,你要不要一起?” 学习委员脸色苍白,没有笑容:“去哪里?” “学校外面那家,生意很火爆。” “那家啊,”学习委员露出阴森诡异的笑:“我不去。”说罢,她就越过几人和隗宣,目不斜视的踏出校门口。留下几个女孩子交头接耳:“哗,你们有没有看到她那个笑?好阴森。” “学委最近真的怪怪的,被她盯着,我总觉得很不舒服。” “我今天回头看她,看到她眼睛跟昆虫一样吓死我了。” “你昨天晚上玩游戏太晚,看错眼了吧。什么人眼睛能跟昆虫一样?又不是怪物。” “说不定啊,我听我妈说最近西城区那边的老巷子里经常出现袭击路人的吸血吃肉的恐怖事件。有人拍到袭击者的照片,骨瘦如柴特别恐怖。最可怕的是她们之前都是花季少女,大多在十六、七岁的年纪。听说是突然得病,怎么医治都没用。我听我妈说,她们是被那些东西缠上了。” “哪些东西?” “还能是哪些东西?就那些脏东西呗。” “瞎说。听你这描述,更像是丧尸。” “嘻嘻,爱信不信。反正我是不去西城区的,那么可怕。” “不是已经辟谣了吗?说是吸|毒。” 其中一个女孩子突然开口说道:“其实不是脏东西,是蛊。” “蛊?比脏东西还不可信。”几个女孩子嘻嘻哈哈结伴走出校门,而提醒她们的女孩子欲言又止,最终停下脚步,换了个方向离开。 女孩紧抱着肩膀,埋头匆匆赶路。她很害怕、很恐惧,越走越快,忽然听到有人叫住她:“苏妮妮。” 苏妮妮回头,看到插班生隗宣:“陈隗宣?有事吗?” 隗宣问:“刚才你说蛊是什么意思?” 苏妮妮瞳孔紧缩,恐惧不已:“我什么都没说,你听错了。”她恐惧得额头迅速冒出冷汗,嘴唇瞬间变得苍白,全身都在发抖,情绪很不对:“我真的什么都没说,你别问我,我不知道。”她边摇头边后退,突然转身逃跑,不时回头看,好像后面有东西在追她一样。 恐惧得很不正常。 陈阳正在分析最新单子,这份单子由道教协会直接发布,奖金很丰厚,除此之外道教协会那边会预留一个副会长名额。谁能最先解决这单子,谁就通过考验得到道教协会副会长的预留名额。 陈阳边翻看资料边询问:“道教协会副会长一职不是要留给德高望重、对社会有较大贡献或是有资历有功德的天师吗?怎么要会有预留名额?” 马山峰说道:“道教协会也要有新鲜血液嘛,老一辈的天师有时候处理事情不是很灵活,思维转不过来。年轻人不同,思维活跃大胆,有时候要大刀阔斧的往前走,还是要靠年轻人。”顿了顿,他继续说道:“预留名额容易拿,不容易把握在手里。考验很多,就算过了这关,还有其他关卡。有时候还得综合各个方面,包括人品等。” 陈阳点点头,随即问:“马叔,老寇说的那回事,你觉得怎么样?”寇宣灵前两天提出要带陆修之进分局,他跟马山峰决定先考虑几天再做答复,其实就是没安好心逗老寇。 马山峰:“你的意思?” “同意。”陆修之目标很明确,只要寇宣灵在分局,他就决不会走。“陆修之实力不俗,他不会听从任何人安排,但老寇在,他就会听。” 马山峰见过陆修之,是个看不出深浅的青年。“陆修之不一般,我见他的双眼时像在看深不见底的井,表面风平浪静,底下深不可测。”在他看来,陆修之是口千年老井,井水没有干涸但已经看不出老井的深浅。末了,他定下结论:“他藏得很深。” 陈阳点头同意:“马叔觉得陆修之应该是什么身份?” 马山峰目光老辣的刮向陈阳面孔,因他的提问而在心里把陆修之的身份拔高了一筹。他原本以为陆修之是哪个隐世家族子弟,可陈阳一问他就觉得身份也许要再高一些。于是他问:“你说吧。” 陈阳在马山峰耳边告诉他陆修之的真实身份,马山峰平和的双目中猛然迸发出锐利的光彩,好似猛虎出笼,倒看出年轻时的几分风采。 马山峰:“当真?” 陈阳点头。马山峰若有所思的捧起茶杯,连续喝了几口:“不是觉得寇宣灵好玩才来纠缠他就好。” “我看不像是。” 马山峰拧着眉头盯着陈阳,脑海里则是想着寇宣灵供奉祖师爷时那个傻孢子样,实在很容易引起别人兴趣。可就怕这兴趣变成玩心,要真是存了玩弄的心思,他们也是没办法的。马山峰又是啧啧出声又是摇头叹息:“不以结婚为前提的谈恋爱都没有保证,你和度局是结了婚,但是不能保证陆修之会跟寇宣灵结婚。要是寇宣灵被骗婚骗心,唉!” 马山峰愁得头发都快掉了,陈阳安慰他:“还没到那地步,老寇没开窍,自以为还是条钢铁直。”转念一想,结婚的话嫁娶怎么算?“他俩要是结婚,谁嫁谁娶?” “只要结婚,嫁娶没关系。”马山峰坚定的结婚才是真爱党。 陈阳抠着资料本,心里盘算得撺掇老寇把陆修之娶回分局。要是嫁出去,分局就得少两个人,得不偿失。他听到马山峰问:“你怎么想?”陈阳连连回答支持。 “说回这单子……西城区最近出现很多起攻击事件,攻击者骨瘦如柴、形容憔悴、行为僵硬、目光呆滞,攻击路人的时候会率先啃咬生肉和吸血,一度被传为丧尸。官方回应是吸了新型|毒|品发狂,症状看上去很像。”陈阳拿起另一份名单,翻开来说道:“但是这份资料上面显示这些攻击者全都是花季少女,年龄集中在15到18岁之间,最年轻的是13岁,最大的是20岁。” 他翻回前一份资料,上面是被抓到的攻击者照片,神情恐惧惊慌、相貌苍老,头发干枯稀疏如同晒干水分的干菜。“这是她们的病例,在此之前无一例外得过情绪病。” 情绪病,顾名思义,因情绪障碍影响身体健康的病症。强迫症、恐惧症、焦虑症和抑郁症等等都称之为情绪病。因为外力或自身心理因素导致将某种情绪无限扩大,连带会对生活产生重大的影响。 “她们无一例外得过情绪病,经过治疗后恢复正常。家长们和本人也以为自己恢复正常,可是在正常不到一个月后身体迅速垮掉、苍老,浑身生气仿佛被抽干,极度渴望血肉。种种行为表明她们的不正常,但是关于她们为何得情绪病,恢复健康之后迅速垮掉身体的事的原因还查不出来。”陈阳将资料放在膝盖上,抬起头,神情严厉:“因为她们无一例外,都死了。” 马山峰手一顿:“事件这么恶劣啊。” 隗宣放学回来,跨进分局大厅正见到陈阳,于是背着书包走过去坐下:“陈小阳,你在工作吗?” 陈阳温和笑道:“对。放学了?有作业吗?” “有。”隗宣不喜欢写作业。 陈阳:“写完了吗?没写完就在这里写吧。” 隗宣摇头:“我回房里写。”她瞥见陈阳膝盖上的两份资料,匆匆看完却能了解大概,想起回来的时候有几个女孩子也在讨论西城区的攻击者。她疑惑的说道:“情绪病?” “情绪障碍的病症。” 隗宣哦了声便上来,想了想还是没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陈小阳,免得他担心。背着十几斤重的书包上楼回房间,期间还跟陈阳乖巧的保证会完成作业。但是门一关上,把书包放下打开窗户探出头:“快点出来。” 然后姬姜和两只毛僵都从楼顶上爬下来钻进房间里,隗宣捧出厚重的书本和笔记本摊开来放在桌上:“作业全在这里,不准用古文字和毛笔,必须用钢笔和简体字。” 闻言,姬姜悄悄将所有作业推到两只毛僵面前:“加油。”两只刚想拿出刻刀、毛笔的毛僵浑身僵硬,可怜巴巴的露出自己钉着长钉的手腕,想要暗示它们已经残废。 隗宣:“你们要我自己写作业吗?” 两只毛僵默默缩回手,蜷缩起手脚打开中学课本开始写作业。其实写作业难不倒它们,但是它们习惯毛笔、刻刀,对简体字处于刚学习的阶段。 晚上陈阳在灯光下检查隗宣的作业,翻来翻去眉头紧皱:“隗宣的字不太好,明明用毛笔写出来的字特别好看。你说我要不要买个字帖给隗宣练练?嗯?”半晌没听到回答,他又喊了句:“老度?” 度朔解开扣子,将外套脱下来,闻言到他身边看隗宣的字。陈阳说不太好是客气了,岂止不太好!小学生都写得比隗宣的字好看。度朔看了一页便看出些许端倪:“无力僵硬,不像隗宣写出来的字。” “不是她写的还能是谁?”陈阳不在意的说道:“隗宣也是刚拿硬笔,写出来的字差点也正常。” 度朔忽然抬头看向房顶,陈阳瞥了眼好奇的问:“怎么?”度朔摇头,朝窗口边走去,突然打开窗户抬眸看房顶,一块衣角慢慢拖了上去。半晌后,他关上窗。 “我同意买字帖让隗宣练字,这字的确丑。” 陈阳:“嗯。明天就去挑,不过得先问问隗宣喜欢什么字体。” 度朔不经意的问:“你陪过隗宣写作业吗?” “倒是没有。” “嗯。有时候陪陪她也好,家长陪同孩子做作业也能促进孩子的身心发展。” 陈阳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所以他同意度朔的提议,看看哪天得空陪隗宣写作业。度朔抽走他手里的作业本:“休息睡觉去,不用看了,没有错误。” “你怎么确定?” “我确定。”那几只毛僵怎么敢让自己小主人的作业出现错误? “好吧。”陈阳相信度朔,也是因为他快将作业检查完了,除了字丑了点确实没有出现错误。 深夜。苏妮妮抓着背包的带子埋头匆匆跑过街道,后面有东西在跟着她。她不用回头看就知道那东西的样子,那是只怪物。皮肤是暗绿色的,眼睛像昆虫复眼,牙齿有数百颗,长在唇外面,看上去畸形又恐怖。她穿着破烂的红色衣服,披散着黑色的头发在后面飘荡,她在寻找可以寄生的人。 如果有人看见她,就是适合寄生的对象。她会紧紧跟随,不管跑到哪里都一定会被抓到。 苏妮妮恐惧至极,她边走边拨打电话给自己的父亲。电话拨通的那一刻,她哭出声:“爸爸,快点来接我。那个人又跟踪我。” 苏妮妮的父亲在电话那头焦急的安慰询问:“别害怕,尽量往人多的地方走。我现在就去接你,你别怕。” “你快点来。”苏妮妮崩溃的低泣。 眼见能看到自家小区的灯光,苏妮妮更是加快脚步,从保安亭那里看见里面有人,稍微放下心来。她站在灯光下壮着胆子回头看,那只怪物消失了,身后空空如也。四周围一片死寂,连昆虫的声音都没有。苏妮妮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死死拽住,好像下一刻就能捏碎心脏发出‘砰’的声音,宣告她的死亡。 她后退几步,用钥匙卡开门后匆匆进入小区。走了几步后猛地想到什么回头看向保安亭,里面本以为是保安的人影缓慢抬头,透过玻璃清晰的看到:暗绿色的皮肤、昆虫的复眼、长在嘴唇外面的几百颗牙齿。她正打开门,从里面爬出来。 苏妮妮尖叫:“啊!!!” 苏妮妮撞到一个人,恐惧害怕的尖叫。那人抓住她:“妮妮,我是爸爸!”苏妮妮抬头一看,发现确实是自己的父亲,立刻扑到父亲怀里崩溃大哭:“我怕,爸爸,那只东西又跟着我,我好怕。她迷惑了我的神智,半夜的时候把我骗出去,想要在我身体里寄生……我好怕。” 苏爸爸安慰女儿,将她带向电梯。从门口到电梯是个小厅,前台在打瞌睡,发出呼噜声,旁边是一台小风扇在吹。然后就是灯光偶尔发出的‘滋滋’声,除此之外很安静,诡异的安静。 地板很光滑,苏妮妮故意踩重了才发出声音,她害怕这种令人窒息的安静。每次那只东西出现,周围都会变得很安静,所有人都听不见看不见,好像只有她被隔离在外,跟那只东西独处。 苏爸爸说:“这个前台明明值夜班还偷懒睡觉,不然怎么会没有发现你跑出去?我明天一定要好好投诉……”絮絮叨叨的,声音好像离自己很远很远,可是明明就在身边啊。 苏妮妮感到一阵困倦,她努力的睁开眼,突然看到那只东西从外面冲进来,指着她大喊大叫,然后张牙舞爪的扑过来。她惊恐不已的按下电梯,跟苏爸爸进入电梯后疯狂的按闭门键。 终于在那只东西扑过来之前关上了门,因此没有注意到在她眼里是怪物的东西在大喊:“快出来啊,你身边那只东西不是人!” 第二天今日晨报中刊载一则消息,西城区某小区一少女鬼使神差走进电梯显被吓疯,经过好似‘灵异事件’。 作者有话要说:  “反正又不止她一个人讨厌隗宣……”为避免误会,这段都是学委嫉妒发作的臆想。 姬姜跟八只毛僵是可以离开古墓的呀,只是不能全离开,有些还得在里面镇守。没有他们在,隗宣怎么完成中学作业? 77、紫河车03 保安亭的保安是个中年汉子, 絮絮叨叨的说道:“真的不是人,我看见的,那个女孩子亲热的扑上去叫爸爸, 可是我见着就是一只怪物的样子。不然哪有人长那个样子?我大声喊她, 提醒她,可惜来不及。你们想想,跟一只怪物待在电梯里,没吓死都算好的。” 陈阳问:“你能形容那只怪物的样子吗?” “怎么不能?”保安比划着手势说道:“个子应该很高,它佝偻着身子还有两米高。穿着红色裙子,皮肤暗绿色,牙齿长在外面, 上百颗牙齿,特别渗人。对了,”保安想起冲到电梯门时跟那只怪物对视了一眼, 说道:“它的眼睛, 好像那些蜥蜴、苍蝇之类的眼睛。被盯了一眼就会忍不住恐惧。” 陈阳:“苏妮妮有什么其他的反应吗?她半夜溜出小区的时候你没有发现?” “没有, 真是没有。说起这个我也是很惊讶,我一直待在保安亭……除非她是趁我上洗手间偷偷溜出去。这个上洗手间很正常吧,不是玩忽职守。但是她回来我就知道, 我看她神情恍惚不安,不时回头看后面, 觉得不太对劲就想出去问她。结果她见我,跟看见怪物似的,吓得掉头就跑。”保安本来不想再管苏妮妮, 但是当他忍不住回头再看一眼时,就发现苏妮妮扑进那只怪物怀里,把他吓得够呛。 “这样啊,我们知道了。谢谢。”陈阳转身离开小区,问跟他一起来的毛小莉:“都记下了?” 毛小莉:“记下了。我把那只怪物的特征发给马叔,让他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苏妮妮发疯的案件很快被以科学的理由澄清,因为她患有情绪病,一种被无形放大的恐惧症。所以苏妮妮是由于恐惧症发作,妄想别人都是害她的对象,躲在电梯里空无一人却幻想出怪物活生生把自己吓疯。这是很严重的恐惧症,可惜苏妮妮的父母没有重视这种情绪病才会导致悲剧发生。 这么一来倒是很好的解释了苏妮妮发疯的原因,至于保安说的话,没人相信。因为他们从监控录像里发现,从头到尾只有苏妮妮一个人。她对着空气说话,进入电梯中,在空无一人的电梯里吓晕。分明就是精神不正常的表现。 但因为苏妮妮患有情绪病,又遇到所谓灵异事件,所以陈阳和毛小莉过来调查。毛小莉询问:“陈哥,我们要去找其他患有情绪病的人吗?” 陈阳沉吟片刻:“先去看苏妮妮。” 毛小莉:“好。” 两人前往苏妮妮所在的病院,在那里见到她的父母。苏父苏母互相埋怨没有看顾好女儿,只顾忙工作,没有重视女儿的恐惧症。 苏父大声反驳:“谁知道她在恐惧什么?怎么会得恐惧症这么奇怪的病!”他踢着墙角泄愤:“她昨晚打电话给我,我正在加班,好不容易跟老板请假赶回去。怎么就还是晚了一步!” 苏母在一旁哭泣,他们就一个女儿,平时也是疼着宠着,只是工作繁忙难免忽略她。况且他们从来不觉得情绪病多可怕,只当是矫情博关注,因此也没太在意女儿的恐惧症。现在女儿疯了,她后悔不已。 陈阳和毛小莉站在他们面前说道:“苏妮妮的父母吗?” 苏父转身,和红着眼眶的苏母对视一眼后询问:“是。你们是?” 陈阳和毛小莉先自我介绍,当然没提及天师的身份,只说是调查苏妮妮病情。陈阳说道:“近期发现多起情绪病患者事件,所以我们怀疑苏妮妮的情绪病是人为造成。” “人为?”苏父苏母眼中充满惊讶,随后就是愤怒。苏父道:“我就说妮妮怎么会平白无故得情绪病?!她以前很活泼自信,去游乐场的时候敢一个人闯鬼屋、玩那些过山车、跳楼机,胆子向来很大。”正因为女儿一向表现得胆子很大,所以她突然得恐惧症才让他们不能相信。 陈阳温言道:“苏妮妮在患恐惧症之前以及患病后有没有接触过什么特殊的人,或者是去什么特殊的地方?” 苏父苏母回忆自女儿患病前后的事情,均摇头:“没有。妮妮比较依赖家里人,如果遇到特殊的人或是去到特殊的地方,她都会说。” “如果她因为恐惧,没敢告诉你们的话呢?” 苏父苏母闻言一怔,全然没有想到这个可能性。按照苏妮妮陷入极度恐惧的模样,很可能不敢告诉他们。陈阳见状心里明了,转而询问:“苏妮妮患病的契机是什么?” 苏母说道:“这点我知道。大概是两个月前,妮妮去郊游突然遇到暴雨,跑到一处破坏的房子里去旅游。但是不小心掉进房子底下一个坑里,里面都是昆虫。她吓坏了,之后做梦也总是梦到全身爬满昆虫,而那些昆虫在啃咬她。每天夜里都睡不好,逐渐发展成才家里见到一点绿色的东西就尖叫。后来我们带她去看医生,医生说是患恐惧病,开了药不见好转。” “对了,”苏父补充道:“妮妮一直都说有只怪物跟在她身体,想要寄生在她身上。” 陈阳:“我们能去见见苏妮妮吗?” “这……”苏父犹豫一瞬后,说道:“好吧,但是不能刺激到她。” 陈阳点头,和毛小莉一起跟在苏父苏母身后去看望苏妮妮。透过玻璃可以看到苏妮妮蜷缩在病房的角落里,神情恍惚,嘴里似乎在呢喃着什么。苏父悲痛的说道:“妮妮一直在喊‘她在前面,她在靠近,她在我面前,她在我肚子里’,我根本听不懂。” 陈阳看向毛小莉,毛小莉比了个手势表示她已经记下来。眼角余光处瞥见苏妮妮的情绪好像不太对,陈阳仔细观察苏妮妮:“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苏父苏母满脸疑惑。 苏妮妮在抽搐,很不明显。她翻着白眼,手脚都在发生轻微的抽搐,渐渐频率增加。忽然不动,不再发生抽搐,静静的蜷缩在角落里。苏父苏母没有看到变化,仍旧不清楚哪里不对。忽然,苏妮妮仰起脖子发出高亢痛苦的尖叫,抓挠着自己的肚子,在房间里爬来爬去。 苏父苏母紧张得不行,赶忙就想冲进去,可门怎么也打不开。医生听到动静匆匆跑过来:“让开让开!别挡着道!先进去个人防止患者咬舌头,快!” 一阵虽匆忙但井然有序的操作后,门打开了。那个开门的小护士愣神,怎么刚才打不开,现在就自己开门了?但她来不及思考,就有医生拿着医药箱匆忙进去,脚步刚跨三四步。陈阳便察觉到不对劲,大喊:“别进去!” 只可惜晚了一步,门怦然关上。除了最先进去的医生,其他人都被关在外面。那个医生猛然转身拍着门,表情也很茫然。他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心里已经有不详的预感。同事们在外面拍门,忽然就露出惊恐的表情,指着他身后。 医生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他僵硬着脖子回头看,见到瘫在地面的苏妮妮。她的肚皮突然鼓胀起来,好像八月怀胎的妇人。突然又瘪了下去,然后见到苏妮妮病服底下慢慢爬出一只怪物。暗绿色的皮肤、恐怖的牙齿和不停转动的昆虫复眼。 这只怪物幼崽翕张口器,发出细微的簌簌声音。眼睛上还裹着一层薄膜,似乎还不能看到人。它恶心恐怖的脑袋在空气中转动,在闻味道,猛然转头盯着医生。它朝前面爬,脐带还连在苏妮妮身体里,朝前面爬的时候胎盘也滑落出来。 怪物爬出来,外面的人也看到了。他们纷纷倒吸口凉气,发出惊呼声。苏母无法想象这东西是从女儿肚子里出来的,尖叫一声后陷入昏迷。苏父抱着苏母,两头都担心,大喊道:“你们还愣着干嘛?快点开门!” 拿着钥匙卡的护士瑟瑟发抖,因恐惧而忍不住哭泣:“门打、打不开。”她手抖得快要崩溃,强忍着不哭。此时,怪物张开恐怖的口器扑向医生,朝他的喉咙口咬过去。医生反射性伸手去挡,直接被撕咬下一块肉。 医生忍着疼痛将怪物撕下来甩出去,怪物摔在地面上迅速爬起来,将那块肉嚼了几下就吞吃入腹。虽然看不见但凭着嗅觉就能察觉到医生的位置,它的脑袋随着医生的移动而移动。它猛然扑过来,医生矮身险险躲过去,怪物直接扑到透明的玻璃窗上,正对小护士的脸。 小护士直接吓晕过去,而门还是无法刷开。毛小莉:“把门踢开。”她说完直接一记旋风腿飞过去,门狠狠的颤抖两下,仍旧是没开。 陈阳趴在玻璃窗上瞥门后,对上一双昆虫复眼。门后面还趴着一只大怪物,它发现陈阳的目光,于是转头和他对视,恐怖的嘴巴咧开笑容。陈阳眉头一紧,拉开毛小莉:“我来。” 他摘下古铜钱币,将铜钱币抵在门的正中心。左手持铜钱币,右手迅速画符后念道:“凶秽消散,道炁长存,急急如律令!”铜钱瞬间越过门嵌入抵在门外面的高大怪物,铜钱币上面的阳气灼伤这只怪物。 它离开门,露出原型,虽佝偻身体却有两米来高,在场众人见状吓得面如土色。苏父更在此刻终于相信女儿的话,原来她真的没撒谎,一直都有只怪物跟着她、靠近她,最后住在她的肚子里。 那只怪物抓住刚出生的小怪物放进嘴里嚼下吃光,即使隔着层玻璃,外面的人仍旧觉得能够听到骨肉被嚼动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里面的医生不停后退,缩在墙角。怪物盯着医生,此时陈阳用卡刷开病房的门。 不得已,怪物放弃了医生,拿走胎盘跳窗离开,病房在十楼的位置。陈阳进门后拿着红绳套住怪物的脖子,把她卡在窗户口。她力大无穷,掰着窗户两边的墙面,瞬间就让墙面出现裂痕。陈阳见状喊了声:“毛小莉!” “在!”毛小莉祭出桃木剑和五雷灵符,踩着床和桌椅跳上去,朝着怪物的肩窝处狠狠一扎。那怪物痛嚎一声,转头握住毛小莉的桃木剑用力一掰,竟直接给掰断了。 毛小莉惊讶:“艹!”迅速翻身躲过怪物随后而来的掌风,墙面直接就被拍出个大手印。陈阳两手缠住红绳,在手掌上缠了几圈,仍旧被怪物拖着朝前好几步。他大喊:“小莉,把五雷灵符扔给我!” 毛小莉迅速从背包里掏出一沓五雷灵符直接递给他,陈阳接过灵符时被怪物用力一拽,直接拽出窗口。毛小莉大惊:“陈哥!” 陈阳被拽下窗户时干脆松了全身力气,扑到怪物面前将手里的五雷灵符全都塞进怪物嘴里,然后松开红绳,拽住怪物肩窝断裂的桃木剑将自己的身形稳定住。借力在半空翻身,踩住怪物的肩膀并用红绳圈住医院楼的横柱,稳稳落在下面的横柱上。竖起手决,引爆五雷灵符。 那只怪物突然消失在半空中,不清楚她受伤程度。医院底下有不少人看见这一幕,全都聚集在下面议论纷纷。估计过不久就会传遍网络,关于某医院发生的灵异事件。 陈阳坐在横柱上叹口气,麻烦。他得回去请马山峰把这件事上报给道教协会,顺便润色一二,好让他们处理这次的灵异事件。他一边想一边将红绳缠回手腕,忽然发现古铜钱币嵌在那只怪物背后没有拿回来。 从横柱上下来的陈阳回到病房,一路上收获无数隐秘又惊叹的目光。十楼病房里发生的事情在短短十几分钟内传遍了上面的楼层,尤其是医生护士。 苏母醒过来后,抱着昏迷的女儿低泣,不住的怨怪自己。苏父在门口焦急的转悠,旁边站着毛小莉。远远见到陈阳,苏父赶紧过来:“大师,快看看我女儿,能不能救救她?” 毛小莉也过来询问:“陈哥,你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陈阳摇头,推开病房门进去,边走边问毛小莉:“有查看过苏妮妮的身体情况吗?” “不太好。生气几乎耗光,跟之前那些情绪病患者一样。生气几乎被耗光,之后会形如老妪,渴望血肉。如果不能及时恢复生气,恐怕……” 未尽之语预示不好的结果,苏父听得几乎腿软,心里更是悔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把孩子的事情放在心上?总觉得孩子小小年纪无忧无虑,那些神神叨叨都是为了吸引父母注意,曾经一度埋怨孩子不懂事、任性。 病房中还有医生在,还帮苏妮妮扎上葡萄糖吊瓶。陈阳问医生:“如何?” 医生正是刚才被锁在病房里差点变成小怪物盘中餐的那位,他包扎完手臂后本着医生的职责还是回来查看苏妮妮的病情。然后他能做到的也只是替她扎上一瓶葡萄糖吊瓶,听到陈阳的询问,他回答:“真的不好。气虚体弱,身体机能全都在衰退,好像一个七老八十的老人。濒临……死亡。” 医生表情凝重,心情也很沉重。他亲眼目睹这起怪事,恐惧的感觉还残留,但善良的本性还是让他更为同情苏妮妮。这女孩才14岁,一辈子就这么毁了。说实话,他一开始也以为苏妮妮是因情绪病恐惧症发作,精神状态极差以至于出现幻觉。 可是刚才目睹的一切,如何也不能说是幻觉。那情况即便他一个大男人都吓到肝胆俱裂,何况一个小女孩!更可怕的是,这种恐惧只有她一个人面对。只有她惶惶终日,眼睁睁看着那只怪物慢慢逼近,却没人发现。只有她,孤立无援。 苏母崩溃的跪在地上祈求陈阳:“救救我的女儿吧,求求你,我求求你。大师,救救我的女儿,她才14岁,还没有成年。她那么活泼聪明,她还很善良,求求您了,要死让我去死好了。” 陈阳颇为难的将苏母拉起,只是拉起了苏母,苏父又跪在他面前祈求。陈阳叹气:“我会尽力,但不能保证。” 苏父苏母虽绝望,但目前的情况已经好过很多。至少还有希望,他们起身不断鞠躬感谢。陈阳说道:“还是让她住在医院里吧,出现病症还能及时救治。”顿了顿,他补充:“我会回去想办法。” 苏父苏母这才勉强放下心来,而陈阳跟他们道别离开。刚跑到电梯的时候,医生追过来问他们:“请问你们真的有办法可以救苏妮妮吗?” 陈阳摇头:“我不确定。” “但也是有办法对不对?”医生充满希望的询问,然后说道:“如果您有办法救苏妮妮,那么她们也能得救。” “她们?” “对。我猜你们应该听过近来多起情绪病患者袭击人的事件,她们其实之前有在这家医院治疗过。我接手过几个女孩子,基本上15到18岁居多。有的是恐惧、有的嫉妒、有的是焦虑……总之就是各种情绪病,本来度过一段正常时间,但在之后迅速衰老。有几个……已经去世,剩下的在我这里有份名单。我一直在找救治她们的办法,但很遗憾,我只是精神和心理方面的医生。” 医生说得有些乱,但陈阳已经听懂:“她们也发生苏妮妮一样的情况吗?” 医生摇头:“我不知道。但是之前有一个恐惧症患者症状跟苏妮妮类似,至于有没有从肚子里爬出那些怪物就不知道。不过我猜,相差无多。” 陈阳沉思片刻说道:“好吧。你能把那份名单给我吗?” “我放在家里,我可以发给你。” “那行,添加个联系方式。”陈阳添加了医生的微信后与他道别,按下电梯和毛小莉离开。“小莉,都记下来了吗?” 毛小莉拿出本子:“重点都记下来了。”不经意间瞥见陈阳手腕上的铜钱币不见了,惊讶的询问:“陈哥,你的铜钱币呢?刚才嵌进那只怪物背后没有拿回来吗?” 陈阳:“没有。” “那怎么办?” “她逃了,找到就能拿回来。”电梯门打开,两人踏出去。陈阳说道:“你把那些记下来的重点都拍下来发到群里,让其他人跟着看看……那只怪物拍下照片了吗?” 毛小莉:“拍下了。” “好。”陈阳点头:“对了,陆修之进群了吗?” “早进了。你同意他进分局后,寇宣灵就迫不及待把他拉进群。啧啧,老直男的饥渴。” 陈阳瞥了眼毛小莉,后者摊手。他无奈的摇头,笑道:“你快开学了?” “快了。”毛小莉说道:“解决完这一单,接下来又得几个月不能接大单。” “学习重要。”忽然手机铃声响,有电话打进来。陈阳接通来电:“喂?” “请问是陈隗宣同学的家长吗?” “是。” “是这样的,陈隗宣同学在校门口遇到两、两位男士。根据视频录像显示两位男士有拐带陈隗宣同学的嫌疑,录像中显示他们把陈隗宣同学带进巷子后不久跑出来,被打得鼻青脸肿。现在他们一口咬定是陈隗宣同学打的,简直是无耻。”老师描述情况的同时无法按捺住自己鄙视的情绪,简直是社会败类、人渣。 一个九岁小女孩怎么打两个大男人?撒谎不根据现实,智商都被无耻打败。 陈阳眼皮跳了跳:“我现在过去。” 毛小莉:“隗宣的老师?” “嗯。小莉,你先回分局。如果见到陆修之就问他有没有办法让一个失去生气的人重新恢复生气,我先走了。”陈阳匆忙嘱托完就赶去隗宣的学校。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超过1点没更新看简介,简介有给出晚更新时间的话就大概是那个时间,如果没有大概会在1点半前更。 78、紫河车04 陈阳匆忙赶到学校, 刚踏进老师办公室就听到一阵刺耳的吵闹声。他拨开人群见到隗宣坐在椅子上,脚都够不着地面,安静又乖巧。隗宣似有所觉, 抬起头来先笑起来:“陈小阳。” 人群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齐齐看向陈阳。俊秀温和的年轻人,不知是否因为这两年来作为局长的阅历,多了分不容忽略的气势。他走到隗宣面前,先是检查了一番发现隗宣没有受伤才直起身,目光锐利的扫视一圈:“林老师,发生什么事?” 林老师是隗宣的班主任,此时正被两个无赖缠住, 头疼不已。见到陈阳来才算松口气,正想跟他解释却被后面的人一把推开,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好陈阳扶住她, 站稳后的林老师朝陈阳感激的道谢, 随后沉下脸冲身后的两人喝道:“如果你们再不懂得收敛, 我只好报警!” 陈阳:“还没报警?” 林老师:“本来想报警,但是担心会对隗宣同学造成不好的影响。所以希望看您的意思。” 陈阳颔首,锐利的目光落在两个无赖身上。只见他们确实鼻青脸肿, 而且手臂形状有些扭曲,估计是骨折了。他说道:“就是你们两个意图诱拐我们家隗宣?” 隗宣晃荡小腿的动作一顿, 双手捧着脸蛋,眉开眼笑的望着陈阳。晃荡小腿的动作更加快,好像摇来晃去的小尾巴。陈小阳说‘我们家隗宣’, 好开心哦。 两个无赖当即大喊:“我们好心送她回家,她把我们骗到巷子里暴打我们!好心没好报,我不管,你一定要赔医药费!你可别否认,我知道你们想说我们两个大男人被一个小女孩打不可能。但这就是事实,她是武林高手!我跟你们说,她还会飞,就是武林高手。我们毫无还手之力,莫名其妙被打,必须赔钱!” 这件事情闹得挺大,老师们都围过来看。一听这话,瞬间刷新他们对于无耻的下限新认知。林老师不无鄙夷的说:“武林高手?那我肯定是剑仙。” 陈阳脸色严肃的问隗宣:“有没有打他们?” 隗宣停下晃荡小腿的动作,转头看向两个无赖。表情无辜乖巧:“我轻轻的拍了他们一下,手都红了。”她伸出手,确实红了一片。几个女老师见状,心都软了,顺道赏给两个无赖狠狠的眼刀子。 “真是无耻到极致!社会败类!欺负人家一个小女孩,无耻。” 两个无赖对上隗宣乖巧的笑容,反射性抱在一起,骨头隐隐作痛。而老师们见状更加觉得他们无耻,居然都演上了,太无耻。 陈阳又问:“他们是要带你回家吗?” “嗯。”隗宣点头:“他们说要带我找陈小阳,我问他们陈小阳在哪里,他们说在家里。我就跟着他们回家了。” 老师们痛心疾首,表情更加不善的盯着两个无赖。几个男老师悄悄堵住路,防止他们偷跑,果然是人贩子。林老师建议:“陈先生,报警吧。” 陈阳点头:“谢谢。”旋即报警。两个混混见状想要逃跑,奈何被摩拳擦掌的老师们按住,还恰好按住骨折的手臂和腿,嗷的一声惨叫出声。 没过多久警察就到了,例行程序走完之后抓走两个混混并叮嘱多多教育隗宣,别让她被陌生人骗走。陈阳一脸严肃的点头,隗宣也似懂非懂的点头,看上去格外可爱,惹得警察手痒差点想摸一把。 隗宣抬头:“陈小阳,我们要回家了吗?” “隗宣,他们是不是你打的?” 隗宣点头,惴惴不安的看着陈阳脸色:“陈小阳生气了吗?但是他们想撩开我的裙摆摸我,我不喜欢。” 闻言陈阳后悔刚才没有废掉那两只人渣,他叮嘱隗宣:“以后遇到这种人不要打,要照着下档踹。直接踹废、踹烂都没关系。出事整个分局替你兜。” “好!”隗宣重重点头,眉开眼笑。从陈阳身上爬下来,牵住他的手说道:“我之前见过他们,他们想把我骗进仓库。我听到他们说想让我产生恐惧,提到价钱和温床。我把他们吓跑后,今天又见到他们。但是他们没有感到害怕,还想诱拐我,我感觉得到他们在撩开裙子的过程很冷静,意不在其他,而在于让我恐惧。我打断他们的手脚后,他们应该第一时间去医院,而不是耗了两个小时去等对自己完全不利的局面。” 陈阳停下脚步,低头和隗宣对视:“你的意思是他们的目标不是想对你怎么样,而是想利用你的恐惧,让你成为某种东西的温床?而他们甚至很可能感觉不到疼痛?” “不是的。”隗宣摇头:“不是感觉不到疼痛,而是无畏。”僵尸就是无法感知到物理攻击产生的肉体疼痛,所以她清楚知道刚才那两个人不是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无畏的情绪让他们不畏惧疼痛,也不畏惧她的诡异。 “这样看来,他们别有目的。”明知道两个成年男人被一个九岁小女孩打很荒谬,却还是要闹到学校里,就算报警也不占理。除非有其他目的,陈阳让隗宣先上车,自己也坐下后询问:“还遇到其他奇怪的事情吗?” 隗宣:“班里有个同学情况不太好。” “怎么说?” “她嫉妒我,还跟刚才的两个人有联系。之前就是她把我骗到仓库,她似乎知道温床。另外她的情绪绷得很紧,随时会爆发。” “情绪病?”陈阳喃喃,然后询问:“明天带我见见你那个同学,还有刚才那两个人得查查。”隗宣拍着胸脯介绍了自己的毛僵属下,陈阳挑眉:“他们在分局?” 隗宣想到自己的作业,面不改色边观察陈阳的表情边警惕的点头:“刚来。他们不放心我。不过都藏得挺好,不会出去吓到人。” 回到分局,陈阳见到两只毛僵垂头丧气的站在墙角。那两只毛僵瞥见隗宣回来,立即露出委屈伤心的眼神。陈阳问马山峰:“马叔,他们怎么了?” 马山峰叹口气:“今天出门,见到小区里的老太和小孩被吓着了。” 陈阳有瞬间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多听了个字:“谁被吓到了?” 马山峰朝躲在墙角的两只毛僵点点下巴:“他们。” 陈阳当即请求马山峰直播,马山峰于是声情并色描述当时情况:“他们俩多年没来阳间,趁傍晚阳光没那么烈就打伞偷偷摸摸溜到小区。小区这时候都是遛狗逗猫的老头老太,还有刚放学的小孩。见到他们两个脸、身体全都长毛,都去围观,被当成是多毛症患者,热情的推荐各种去毛产品,最后莫名其妙演变成相亲大会。他们吓跑回来,刚巧被我们逮住。现在,”马山峰压低嗓音:“打击挺大,别再刺激他们。” 陈阳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只是在上楼前提议:“去毛产品大多不能信,越用毛发长越多越茂盛,这些要谨慎使用。” 毛小莉想了想,也跟他们说:“我建议到美容医院去永久性脱毛,不过你们毛发生长挺快,估计只能维持一段时间。但是脱毛之后,”她仔细端详两只毛僵的面孔,脸上的白毛又细又短,五官仍可以看出不错:“颜值一定提高。” 闻言,两只毛僵齐刷刷抬头,眼睛充满希望的光。隗宣捂着脸不想跟他们说话,而毛小莉被他们的目光感动,留下来跟他们普及剃掉毛之后多好看。为此还跑回房里把自己的刮眉刀拿下来给他们:“你们试试看。” 于是寇宣灵和陆修之回分局的时候就见到两只毛僵僵硬木讷的站在墙角处,脸上涂满了泡沫看上去可怜兮兮。毛小莉站在他们面前跃跃欲试,见到寇宣灵回来头也不回的喊道:“老寇,把你剃须刀借我用一用。” 寇宣灵拒绝:“男人的剃须刀就跟底裤一样,恕不外借。” “小气。”毛小莉嘟哝着,低头看手里的刮眉刀叹气:“刮眉刀刮不干净,太小了。”张求道晃下楼,闻言提议用菜刀,毛小莉眼睛一下就亮了:“不错。”她在楼下大喊:“陈哥,我用菜刀给他们刮毛行吗?” 陈阳从房里出来,往楼下探头:“厨房下面的柜子里有把崭新的菜刀,用那把。用完之后别跟其他到混合,最好别放回厨房。” “知道。”毛小莉飞快跑进厨房拿回菜刀。菜刀银光凛冽,两只毛僵虽说铜墙铁壁、刀枪不入,但见此状不免感到恐惧。他们想要拒绝,但是说不出话来又直接被毛小莉镇压,花了两小时把他们脸上的毛都剃干净。再把泡沫洗了,露出原本英俊的面孔。 “帅!”毛小莉长大嘴巴夸赞。寇宣灵微露惊讶,陆修之眉目清冷不着痕迹挡在他面前,冷厉的眼刀朝两只毛僵刮过去。就连马山峰都捧着茶杯出来感叹:“多精神。” 陈阳听到感叹也想下楼来看,度朔把他拉回去:“看我就行。”陈阳摆摆手:“你随时能看,都看好几年了,他们难得一见,说不定明天就把毛长回来了。” 不过是随口一句,度朔却从里面听出危机感:“你的意思是,看腻了?” “啊?”陈阳不知道度朔怎么从中得出这个结论,本来着急下楼去瞅瞅两只毛僵的模样,回头见到面无表情的度朔时顿住。度朔松开手回房:“随你。” 陈阳愣住,低头看了眼热闹的楼下。毛小莉因为两只毛僵挂掉毛露出英俊的面孔转而对他们的身体产生兴趣,于是妄想剥下他们的衣服剃干净身体上的毛。两只毛僵被吓得像踩到尾巴的猫,四处逃窜。 “唉。”陈阳叹口气回房,关上门看到灯光下背对着他的度朔。走近看发现他正摊开份前几天的报纸,装模作样的看报。陈阳推了把他的肩膀:“生气了?” 度朔抖抖报纸,目不斜视。陈阳瞧他面无表情,颇具威严的脸,不觉得是在生气。上手直接抽掉他手里的报纸,再把自己塞进度朔怀里:“我就是稍微好奇,你要是不乐意,我就不看。” “没有。”度朔否认自己不乐意的事情,环着陈阳腰身然后把那份扔在沙发旁的报纸推开,空出地方来。“看不看是你的事情,我不管。” “哦。”陈阳起身:“那我现在下楼去看看,应该还来得及。” 度朔把陈阳压到沙发上低语:“忙完再下去。” 忙起来直到深夜才歇下,陈阳疲累的睡在被窝里,攀着度朔胳膊拍开他作乱的手。沙哑着声音迷迷糊糊的警告:“再来,就分房睡。” 度朔讪讪收回手,盯着陈小阳熟睡的侧脸沉默不语。半晌后关灯躺下,把陈小阳拉回怀里搂抱着睡下。黑暗中还在睁眼思考他们的婚姻是不是到了厌倦期,陈小阳居然想去看别的男人! 第二天,陈阳果然没有见到两只毛僵白毛底下的脸,一晚时间全长出来还比昨天长点。因为毛小莉追了两只毛僵几个小时,导致他们对刮毛产生恐惧。比起刮毛,写中学作业简直是恩赐,果然还是自家小主人好。 隗宣特意等陈阳醒来,背着小书包坐在沙发上挺直背,十分乖巧。一见陈阳下来,就让两只毛僵拖出两个大箱:“打开。”大箱里面全是珍贵的法器,隗宣满意点头:“陈小阳,随意挑。” 陈阳:“你从哪弄来这么多法器?” “三十六座墓穴里都有,基本上是用来镇压我的。不过现在镇压不住,我就挖过来给你用。不担心,墓里还有好多,随便用,用坏扔掉就行。”隗宣毕竟是拥有一座两千年古墓以及三十五座附属古墓的飞僵,壕是她的代表词。 陈阳失笑:“法器再多,不顺手也没用。”隗宣顿时失落,他只好揉揉她的脑袋好声好气的哄。随后马山峰伺弄完院里的花草后回来,见到这一幕似乎想起什么般恍然大悟:“人老记性不好,差点忘了。小莉回来提及你的铜钱币不见,我顺便跟天师界的老头们提了句,今早他们邮寄过来很多法器,你也挑挑。对了,还有铜钱剑。” 陈阳惊讶:“铜钱币丢了还能再拿回来,不用那么麻烦。”马山峰有个老人微信群,群里全是天师界大佬。他在里面提及一句陈小阳法器弄丢的事情,所有大佬纷纷从收藏的法器里挑出一件邮寄到分局。他们收藏的东西没一样普通。 马山峰:“反正他们私藏很多,不拿出来给小辈用也会积尘生锈。”他指指庭院外的凉亭:“都堆在那里,你随意挑。” 那些不普通的法器包裹在普通快递盒里,有些干脆塞进快递袋,如同廉价物堆积在凉亭里。张求道和毛小莉都从楼上下来准备吃早餐,见到凉亭里的快递毫无讶异之色:“物流很快,五星好评。” 马山峰:“里面有你们的快递?” 毛小莉:“陈哥法器不是丢了吗?这段时间得有替换的法器才行,我跟家里人提了几句,他们说今天就把法器邮寄过来。不知道陈哥用得顺不顺手,不如现在试试?”张求道点头,他的情况跟毛小莉差不多。 隗宣绷着小脸,紧张的说道:“陈小阳,你挑我的。” 陈阳一时之间陷入为难,那么多法器实在不能收,他用不到那么多法器。可是单独收谁的都不好,尤其隗宣眼中充满期待的盯着他。他只能板脸:“隗宣你快去上课,免得迟到。” 隗宣不甘不愿的爬上车,马山峰乐颠颠坐进驾驶座,笑呵呵的说道:“我去送。”说完就踩油门,他最近沉浸在九岁天才孙女读初中的虚荣里无法自拔。天天在小区外面遛隗宣,谦虚接受老头老太钦羡的目光,虚伪至极。 寇宣灵提着豆浆油条走进来,旁边还跟着陆修之。这对是完全没救,分局所有人都当他们在谈恋爱,唯独当事人之一至始至终认为自己清清白白。了解事情经过后,寇宣灵吸溜豆浆说道:“这也能争……度局不是已经准备好陈小阳的法器?肯定用度局给的法器。” 正巧度朔下楼,闻言承认确实已经准备好陈阳替换的法器。他拿出用红线缠起来的一串古铜钱币,约莫二十枚古铜钱币。他说道:“阳阳,手伸出来。”一边将整串铜钱币缠在陈阳手腕一边说道:“一共二十枚古铜钱币,单独用或者串成铜钱剑来用都可以。” 整串铜钱币缠绕住陈阳的小臂,因造型独特看上去不觉得奇怪,反而很好看。陈阳表情呆滞:“这些古铜钱币哪来的?” “巫族祖师爷的法器,那时候巴蜀鬼国还未灭亡。之前找到就想给你,但是担心你用不习惯。”绑定后,度朔抬眸:“正好这次法器丢了,换成铜钱剑。铜钱阳气充足,剑凶险,百兵之君,生而为杀,镇邪效果最佳。” 陈阳喃喃:“巫爷爷不是说只留下一枚古铜钱币吗?”巫族祖师爷的法器,代代相传,阳气充足法力高强,历久弥新。他因此十分珍视。 度朔顿了顿,选择闭嘴。寇宣灵说道:“道家法器不会只使用一枚古铜钱币,一般来说是把古铜钱币串成铜钱剑。只剩下一枚古铜钱币的法器早就被淘汰,根本不可能作为历任族长法器。所以陈小阳,”即使不小忍心,他还是哈哈大笑告知真相:“你被骗了。” 看上去格外精明的陈小阳,处理事情来也很有分寸十分聪明的陈小阳居然被这么明显的谎言欺骗了。寇宣灵哈哈大笑:“我还以为你知道,只是因为古铜钱币是亲人所赠才没有替换。原来你不知道,古铜钱币是代代相传的法器根本就是哄骗小孩的话,你居然信了。“ 寇宣灵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寻找同盟,结果张求道和毛小莉冷冷的看他。因为他们两个也相信这哄骗小孩的话,所以寇宣灵的嘲笑让他们格外不爽。 陈阳不信,请如今身为平城城隍的巫魁询问。巫魁回忆那枚古铜钱币:“我想起来了,当初天分不好只能分到没人要的铜钱币。后来隗宣教我术法,我就换了法器。那枚铜钱币上面阳气充足还附着法力,对你来说是最恰当的防身武器。” 陈阳冷漠:“所以根本就不是代代相传的法器?” “不能说不是。毕竟是巫族祖师爷的法器,就算只剩下一枚也是祖传宝物。”巫魁满脸认真,他想不起来当初哄骗单纯乖巧陈小阳的事情了。“怎么突然问这件事?” “没有。”陈阳揪着巫爷爷的髯须作弄一番,吓得他好不容易挣脱后随意叮嘱几句就赶紧跑。陈阳此时已经气成河豚版陈小阳,斜睨度朔:“你也不告诉我!” 度朔:“……我以为你也知道。” 陈阳瞬间泄气:“那枚铜钱币真的很厉害啊,连串着铜钱币的红绳也有鞭笞厉鬼凶煞的法力。”他盯着小臂上缠着的二十枚古铜钱币,是最小的铜钱剑规模。道家铜钱剑分为二十一枚、四十九枚和一百零八枚铜钱币,最多是四十九枚。小臂缠的铜钱剑缺失一枚,就是嵌在怪物背部丢的那枚。“一枚铜钱币就那么厉害,如果是二十枚,威力应该更强。” 闻言,度朔眸色变得有些古怪。他斟酌着语句说道:“阳阳,你有没有想过厉害的不是法器,而是使用法器的人?” 陈阳抬头,满脸不解:“啊?” 度朔抬手捏捏陈阳软软的脸蛋,笑道:“你对自己有误解吗?巫魁好歹是平城城隍,没有过人之处也积累不到当城隍的功德。法术基本上是隗宣教出来的,两千多年的飞僵,术法不会差到哪去。还有我,酆都大帝调|教出来的徒弟能差到哪去?” 陈阳觉得有些梦幻,不敢相信:“我不太明白。” “阳阳,你很厉害。你捉鬼驱邪的本事不靠法器,本身在于你自己本领高强。法器不是本身就厉害,而是因为使用它们的你很厉害。换了个人,那就是枚驱邪能力强一些的铜钱。”度朔望着呆滞不解的陈阳,眸中全是笑意:“否则你以为他们怎么听到你丢法器就一股脑邮寄那么多?让你挑选各类法器,而不是根据你惯用的法器选择相似法器替代。” “他们都看出来,你还没有属于自己的法器。” 作者有话要说:  大帝:“陈小阳看别的男人。” 祖师爷:“腻了。” 大帝:“如何让陈小阳恢复对我的兴趣。” 祖师爷:“学我,换张脸。立刻重焕激情,xing福乐无边。” ps:明天会尽快恢复平常的时间点更新,笔芯。 79、紫河车05 陈阳拨弄小臂上的古铜钱币, 回想度朔的话。他最后把所有人的法器都退回去,习惯用铜钱币再用其他法器怎么都不得劲。不退回去留在分局里也没什么用,不如物归原主, 下次再遇见什么乖巧的小辈再送出去。 车停在隗宣的中学门口, 陈阳放下袖子挡住小臂上的古铜钱币,抬头道:“我下车了。” 度朔大掌按住陈阳的脖子,把他压到面前来,找准唇瓣吻得他喘不过气才放开:“什么时候回去?要我去接你吗?” 陈阳靠在度朔肩膀上喘气:“我带隗宣搭公交回去就行。” “好吧。”度朔捏捏陈阳的脖子,又说道:“你不是已经会开车?为什么不去考驾照?这样来回也方便。” 陈阳抬起脸笑得有些调皮:“不考。以后还是你接送我。”言下之意,没有驾照就不用开车,只要度朔一直接送他就好。他抬起右手, 几根手指在度朔胳膊、肩膀上弹来跳去:“你就一直接送我,到我去世变成鬼再用冥车继续接送我。” 度朔:“酆都没有车。”陈阳抬头佯怒,于是度朔补充咬了咬他的唇低声笑道:“没有车就抱你、背你, 总不至于让你累到。” 陈阳眉开眼笑, 靠近度朔, 竖起食指点着他的嘴唇:“最近两天这里变甜不少,从哪里学来的?”度朔抓住他的手,亲了两下后说道:“见到你就无师自通。” 直击心脏, 甜腻坏了。陈阳抿唇憋住笑:“正常点说话,要不是熟悉你, 我都觉得你被掉包了。”以前老度偶尔说句情话都特别含蓄,现在都老夫夫关系说起情话来却没羞没臊。 度朔眼里带笑,小动作不断。又是亲亲陈阳的指尖、捏捏脖子和耳朵, 凑到他面前故意压低嗓音说话。把陈小阳挑逗得面红耳赤、脸上眼里都充满笑意,目光重新追随着自己,犹如两人刚确定关系时陈小阳那依赖仰慕的眼神。 “不说了,再拖下去见不到隗宣。我下车了,拜。”陈阳打开车门跟他招手后走进中学,在校门口时回头又冲他摇头招呼才进去。 度朔笑了笑,目送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见才稍微松口气,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微信。他跟陆修之互加微信,因为某种相同处境产生惺惺相惜的感情,两个老男人时不时发表一些简短的讨论以便互帮互助。 此时微信界面停留在陆修之发过来的链接:#太可怕了!七年之痒的危害你一定要看#、#如果遇到这些事,你只剩下三天时间挽回婚姻#、#记住这些,就能让感情恢复热恋!#等等标准uc震惊体,老男人之间严阵以待奉为真理的文章。 度朔表情严肃,打出一段话:【谢谢,果然很有用。】 不过一会,顶着色彩喜庆神像颇具神棍气息图像的陆修之回话:【不必。】 两个老男人迅速结束这个话题,良久后陆修之慢吞吞的发来问话:【他不跟我睡觉。】 度朔颇为震惊,居然已经发展到上床的地步?看来陆修之速度很快,不过看他困扰的样子应该还没成功。关于这点,度朔并不支持:【不必操之过急。】 陆修之慢吞吞发过来:【还没操到。】 度朔有一瞬间无言以对,那边陆修之可能这段时间脑袋里都被某些废料填充以至于理智时常下线,好在很快反应过来:【误会了。我知道。】 看不出来知道的样子。度朔拧眉,觉得自己年龄比陆修之大,好歹算是老大哥。出于处境相同而好言规劝:【婚前性|行为是在耍流氓,对另一半不负责不敬重。】度朔骨子里传统,没结婚不能发生关系,即使当初恨不得从头到尾把陈小阳啃光,也还是按耐住性子忍到他成年再洞房。 他们两人第一次发生关系可就是成亲当晚,拜过天地神明。 良久,陆修之:【先上车,后补票?】 度朔严厉指责:【本质是耍流氓!】 显然此时两人就此事产生些微分歧,陆修之表情十分严峻,盯着屏幕看半晌后退出微信,切换到某书城上面一系列‘娇妻带球跑’小说。书里攻略这么教的,应该没错。度朔不知道活了多少年,追人手段早就落伍,或许不适用于现在。 更何况陈阳看上去乖乖傻傻,很容易就被骗。哪像他家阿宣,聪明执著专一不滥情,不容易糊弄。陆修之面无表情美滋滋的暗爽,发现寇宣灵靠近后不慌不忙盖下手机,抬头微笑提议:“阿宣,不如我们去喝酒?” 酒后乱性,先上车,后补票。陆修之稍微激动,眼中华彩流转,勾得寇宣灵心脏直砰跳。寇宣灵移开目光,说道:“啊,我还想一起去看电影。你、你去吗?” 陆修之心心念念都是上车,闻言拒绝:“我想喝酒。” “……哦。”寇宣灵一脸冷漠,然后他们去小区外面一家大排档点了两箱啤酒。 陈阳跟保安说了声,然后给隗宣的班主任林老师打电话得到证明后才被放进去。林老师和隗宣都在上课,他就在教室外面等。透过窗户,隗宣忽然转头跟陈阳视线对上,咧开笑容。随即冷下脸看向那道射向她的嫉恨目光,学委手臂轻微抖了一下,立即埋头咬指甲,直接把指甲咬出血。 她还神经质的从喉咙里发出咕哝声,她的同桌差点被吓哭。学委突然扭头盯着同桌漂亮的耳垂,露出个扭曲诡异的笑容,喉咙里的咕哝声虽模糊不清却让同桌听出了大概:“好嫉妒……好羡慕啊……” 同桌崩溃大哭,引来全班注意。连林老师都停下讲课询问她怎么回事,同桌指着学委大喊:“她有病!她是疯子!我要换同桌,我不跟她坐一块!” 林老师颇感为难的看向学委,学委垂头不动,白净的小脸上笼着层阴影,确实给人阴翳的感觉。最近学委独来独往,偶尔看人的时候那眼神也很渗人,林老师也觉得不对劲。只是她跟对方父母联系,提及此事都被敷衍过去。她叹口气:“没太大的事,都别瞎说。现在先上课,下课后你们到我办公室来谈。” 陈阳看向隗宣,后者点头,确定那个嫉妒她的同学就是学委。陈阳便仔细观察那女孩,女孩白白净净约莫十四岁,十指处伤痕累累,似乎咬过无数处。她猛然侧头,对上陈阳目光,眼睛咕噜噜的转好似昆虫复眼。 陈阳面不改色,学委却突然扯开一个大大的笑容,诡谲不已。她咕噜噜转的复眼盯住后面女生的修长细美的脖子,露出垂涎艳羡的目光。 陈阳眼皮忽然一跳,下一秒学委猛然扑向后面女生,掐住那女生的脖子张开嘴巴就要咬下去。教室瞬间乱成一团,同学都在尖叫,林老师也被这突发状况弄懵,没能反应过来。悲剧就要发生时,一个小小的身影横空将学委踢飞。 陈阳冲进教室的脚步一顿,两只眼皮全都跳起来。林老师和同学愣愣的盯着站在桌面上瘦瘦小小十分乖巧柔弱的隗宣同学,半晌没能反应过来刚才是发生了什么。学委目前还是肉身凡胎,被踹到墙面上摔下来半晌没能动弹,而墙面已经裂开蛛网般的痕迹。 隗宣微微屈膝,瞬间弹跳到学委面前,小手掐住她的脖子如同掐小鸡仔般提起来,盯着学委的眼睛。此刻学委那双如同昆虫般的复眼暴露无疑,而她居然没有感到害怕,反而是露出更加恐怖的嫉妒。隗宣皱眉,伸出食指慢慢靠近那双恶心的复眼。 陈阳喊住她:“隗宣。” 隗宣顿住,学委趁此踢开她撞开玻璃跳窗离开。林老师惊呼:“这里是四楼。”她赶忙奔到窗户口朝下面看,发现学委如同昆虫般弹跳到地上,四肢着地飞快的消失不见。 许多同学以及正在空地上体育课的同学都目睹这一幕,瞬间静默的惊讶过后猛然爆发出热烈的讨论。反而是班里的同学惊魂未定,毕竟他们直面学委的恐怖,而且隗宣同学原来……这么酷的!! 同学们不约而同用狂热的目光盯着乖巧被陈阳牵手的隗宣,刚才那一脚踢出去真帅!她一定是武林高手,家里一定是隐世家族!不知道收不收徒弟? 林老师世界观被冲击得有点混乱,接下来让其他人自修然后去跟校长报告这件事,同时请陈阳和隗宣一起去校长室。她现在看出来两人都不简单,而之前两个无赖被打的事情恐怕是真的。不过这在林老师看来,那两个无赖被打也是活该,谁让他们涉嫌猥|亵幼童? 林老师本来以为校长不会相信这样荒唐的事情,谁知道校长早就一副等待他们的架势。校长说:“刚才我就在窗口,目睹了一切。” 校长室对准对面的教学楼,没事的时候就爱站在窗口盯着对面的教学过程。这行为无异于班主任躲教室后门暗中观察一般恐怖,但此刻林老师就有些庆幸,要不然废尽口舌恐怕都很难说服校长。 校长审视陈阳:“坐。”他拿出手机点开视频,播放到某个时刻定住视频:“这是您吧。”视频正是昨天在医院跟那只怪物打斗的场面,一开始很多人只注意到那只怪物,后来才发现十楼高的横柱上还站着个人。 这视频流出来两小时内,开始有大量言论出来‘辟谣’,有说是故意摆拍有说是在拍剧。当然也有目睹整件事情的人出来言之凿凿肯定,但是更多人选择不信。而亲自参与这件事的医生、护士则被特别嘱咐过别透露此事,但是双方都没有比较权威的人证明视频真假。 所以这视频属于信的人极为狂热的相信,被放到灵异吧、外星人吧以及世界末日吧当成铁证,每每有新成员进来都会拿出来洗脑。 视频没有拍到陈阳的脸,甚至只是拍到模糊的小小的身影,所以陈阳此刻不解校长怎么就认出他了。校长笑道:“我盯人特别准。” 闻言林老师额头冷汗直掉,这让她想起校长站在校长室这扇窗户前露出半边脸暗中观察对面整栋教学楼的恐怖模样。简直是每位老师和学生的噩梦,隔着操场和林荫道,校长就是能精准观察到哪个学生上课偷用手机打游戏。会议时提出来,该生班主任还一脸懵,因为对方一直在门后面暗中观察也愣是没能发现有人上课打游戏。 校长说道:“那位跳窗跑的同学跟医院那只怪物有些关系,是不是?” “您知道什么?”陈阳也只是猜测而已。 “我知道医院里出事的同学叫苏妮妮,也是同班。之前患情绪病的学生里面有十几个也是我校学校,所以我也在关注这件事。”校长看向乖巧的隗宣,想到自己女儿一颗心就柔软下来:“林老师,把隗宣同学带出去,别把她吓到。” 林老师看向隗宣,想起她一脚就把学委踹飞的身手和淡定,觉得校长的担忧很多余。陈阳郑重其事点头:“麻烦林老师把隗宣带出去,谈话内容过于暴力,千万别吓到她。” 隗宣煞有其事的点头,太血腥暴力会吓到足不出户的乖宝宝飞僵。 林老师:“……”仿佛你们都没看见她飞脚踢人的场面。隗宣眨眨无害乖巧的双眸,“老师?”林老师捧着心肝连忙把隗宣带出办公室,那么血腥暴力的谈话内容怎么能被小孩子听到呢? 隗宣站在门口,但屋内的谈话内容全都能听到。校长将学校患病的学生名单交给陈阳,名单里记录学生姓名、年龄、住址以及患病内容、医治和后续。 校长说:“如果不是西城区出现疑似吸毒者攻击路人的新闻出现,我可能完全不会注意到学校里居然有十几个学生患情绪病。这个年纪的学生即使压力大,大都不会到患病的程度。而且我发现攻击路人的吸毒者居然是我校学校,却苍老得不成样子。正因此,我才把她们的资料都记录下来。隗宣同学班里有两个人,也在记录里,一个是苏妮妮,一个是刚才跳窗的学生。苏妮妮同学已经请假几天,我暂时不知道她的情况。至于刚才跳窗的学生……唉,通知她的父母许多次,次次都说忙。” 陈阳翻开名单,发现校长记录得比之前那个医生还要详细。不过想来也正常,毕竟是校长。学校里会记录学生的基本信息,只要翻看档案就能查找到。翻看到最后一页时,发现是张分析表。 校长:“我试图找到每个学生患病原因,可是她们的患病原因各有不同,根本没有相似诱因。后来我想到其实情绪病的诱因没有共同点很正常,因为有无数种方式能够引诱出人的某种情绪,再加以扩大就能患情绪病。所以反过来寻找她们的共同点,就是眼睛,还有‘她在靠近’。” 陈阳抬头:“‘她在靠近’?” “对。”校长又拿出另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您看看,这是学生患病期间说的话‘她在靠近’。说明在学生眼中,有某种东西在逐渐靠近,就像是看见死亡步步逼近。想逃都没办法逃。” 无论跑到哪里、身边有多少人,那只东西都紧紧跟随,无法甩脱,无法避免死亡。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靠近,然后陷入无休止境的恐惧中。 陈阳将文件合上抬头说道:“我知道了,非常感谢您提供的帮助。” 校长摆手:“没什么,我就是希望您能救这些孩子。”他从事教育行业几十年,就快要退休了。干这一行太久,学生就变成他的责任。在自己眼皮底下的学生受到邪魔侵害,他又怎么能不心急如焚? 陈阳垂眸淡笑,心里倒是对校长充满由衷的敬佩。同时感叹马山峰替隗宣找的学校果然很靠谱,校长具有这品行,学校不会差到哪里去。 谈完正事,校长便送陈阳离开,期间悄声说道:“老马那说的好酒,什么时候给我送过来?” 陈阳挑眉:“您说的是马叔?” “就马山峰。”校长直接点名道姓:“他上回拜托我替隗宣同学办理入学手续,承诺送瓶好酒。这都过了一周,怎么还没送来?他不送来,我亲自上门讨。” 原来马山峰就靠一瓶酒贿赂校长,成功替隗宣办理入学手续。陈阳无言以对,不知该称赞马山峰好手段,还是嫌弃校长被一瓶酒收买。“我会转告马叔。” “哈哈,那行、那行。” 陈阳离开校长室,替隗宣向林老师请假。林老师同意:“班里闹出这件事,学生们也不能专心上课。”说完她就会教室稳定其他学生。 隗宣抬头问:“陈小阳不去追学委吗?” “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见隗宣不懂,陈阳只好解释清楚:“她四肢着地爬那么快,我要追也追不上。” 隗宣:“那我们现在去哪?”陈阳牵着她的手在校园里逛,遇到一个学生便拦下来问:“请问你们学校有猫吗?一般都在哪?” 那学生回答:“有。在食堂前面的小树林那片围墙上。”他还顺道指路告知。 陈阳道完谢之后领着隗宣去小树林的围墙附近,那里确实有很多猫。母猫和小猫崽都在晒太阳,而他们在一群母猫里面找到醉生梦死的大胖。 陈阳:“胖,快醒醒。” 大胖左拥右抱,竟然是整个分局里唯一的人生赢家。它听到陈阳的声音睁开眼,发现陈阳和那只讨人厌的飞僵正在揉自己摊开的肚皮,他瞬间僵硬全身:“陈小阳,立刻让这只飞僵滚。我们还是朋友。” 陈阳揉肚皮的动作没停:“胖,你不喜欢隗宣吗?” 隗宣面无表情的盯着大胖,大胖摊开四肢、放松身体:“揉吧。”说喜欢这辈子是不可能的,但是它可以怂。 陈阳:“胖啊,你能帮我找个人吗?”他将刚才发生的一切以及学委的模样描述一遍,说道:“隗宣,把你踢到学委的脚给大胖闻闻味道,方便找人。” 大胖艰难的撑起胖成球的身体:“你把我当狗?” “没有。”陈阳此时当然选择否认:“我把你当追踪的好同事,每个物种都有其特殊的天赋。而你的天赋是追踪。” 大胖感谢他对自己的认可然后选择毫不犹豫的拒绝。陈阳:“这样啊,那你陪隗宣玩吧。”大胖一骨碌爬起来:“不用闻味道,我知道你们要找的人。这就出发。” 盯着大胖灵活快速的身形,隗宣若有所思:“果然是颗球。”里面装的都是气体,轻飘飘蹦一下能飞特别高。她问:“那只猫鬼一直待在这所中学?” “最近很多中学生出事,我提前几天让大胖到各大中学盯梢。看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没想到它在泡妞,而且妻妾成群。” 回到分局,将此事一说,众人发表意见。张求道:“我认为应该阉了。”此提议获分局男性成员投票通过,果然雄性在某些方面的对比上都会产生共同嫉妒心。 陈阳摊开文件:“说正事。”他将之前毛小莉拍下来的那只怪物的照片打印出来,也摊开在桌面上点着照片:“有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没人回答得出来,陈阳:“马叔,你也不知道?” 马叔摇头:“我翻遍书籍都找不到这种怪物,它的样貌、习性以及攻击少女吞噬生气使之诞下怪物等等,全都找不到。” “给我看看。”陆修之拿过打印出来的照片观看半晌,有些不确定。恰在此时度朔回来,陆修之将照片递给他:“看看是不是鬼姑神。” 鬼姑神?陈阳看向度朔,后者看了眼照片确定:“是。” 马山峰将照片拿在手里:“鬼姑神?说实话我一开始也以为是鬼姑神,但鬼姑神手足如龙虎、眉如蟒、眼似蛟。只有吞吃自己孩子以及身材高大这一点相似,而这只怪物眼似昆虫复眼,手足倒的确像是龙虎的爪子。可是她没有自己产下孩子。” 正是最后一点才让他将鬼姑神排除在外。鬼姑神,即为鬼母。《述异经》中记载南海苍梧居住鬼母,朝产十儿夜食之。鬼母的传说有许多种,其中流传最广的是佛祖感化九子鬼母传说。 九子鬼母跟鬼姑神不同之处在于前者热爱自己的孩子,最后被佛祖感化成为护法二十诸天之一。后者则是凶神,将自己的孩子当成补充力量的食物。 陈阳拿出手机搜索一幅唐卡,递给众人观看:“这是《西藏镇魔图》,传言鬼姑神即为藏地罗刹魔母,魔母仰卧形成藏地,不停行风作恶食人小儿。唐时文成公主根据卦法在魔母四肢关节等重点部位修建十二座寺庙,称为十二镇魔寺。” 《西藏镇魔图》中将藏地地形描绘成仰卧的魔母,四肢关节上都修建如今颇有名气的寺庙。这十二座寺庙就被称为十二镇魔寺,用以镇压罗刹魔母。 “鬼姑神被镇压,不能离开更不能诞下孩子供自己获取力量。所以有没有可能是利用少女的生气提供鬼子营养,然后自己再将鬼子吞吃积蓄力量?”陈阳说完也觉得自己这猜测太不靠谱,先不说那只残害少女的鬼姑神是不是罗刹魔母,单是罗刹魔母被镇压在藏地就只是个传说。 他摸摸鼻子,收回手机:“我只是突然想起这个,随口一说。” 度朔突然说道:“罗刹魔母不是被镇压在藏地,而是被镇压在大昭寺。原址握塘湖,镇魔图上面魔母心血汇集的地方,也就是魔母的心脏。魔母是南海苍梧的鬼姑神,因食小儿太多遭驱赶,逃亡到藏地。” 陈阳:“现在作恶、残害少女的那只怪物真的就是鬼姑神?那只藏地魔母?” “魔母只有一只。”言下之意,这只怪物要么是被镇压在藏地大昭寺的罗刹魔母,要么就是重新诞生出来的魔母。天地之中,只允许一只魔母存在,日诞十鬼子,亦被称为万鬼之母。 隗宣歪头说道:“苏妮妮说过害人的是蛊。” “还跟蛊扯上关系了?”毛小莉惊讶的拿出相片:“不过那些少女被当成营养舱供养鬼子,像不像是养蛊的蛊盅?自身生气全都提供给鬼子,鬼子成长出生,最后被魔母吞吃蓄养力量。” 作者有话要说:  年度震惊,99%的人不看绝对后悔! ——老男人的选择。 解释: 河车:天地之先,阴阳之祖,乾坤之始,胚胎将兆,九九数足,胎儿则乘而载之。因生出来不久变成紫色,所以称为紫河车。紫河车就是提供胎儿营养的月台盘,所以,少女们才是紫河车。 谢谢你们投的营养液和地雷,么么哒~~~ 曦日欲颓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9 12:21:59 毛阿飞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9 12:46:02 双下巴美少女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9 13:07:09 云来云去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9 13:12:07 violets01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9 13:41:41 姝文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9 13:53:13 年年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9 13:57:11 陆锦衾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9 14:41:59 桓筝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9 14:49:37 桓筝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9 14:49:46 知垚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19 15:2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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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阳委屈犹豫不舍的把糖果掏出来放到度朔掌心,上交了。度朔看也不看掌心的糖果, 而是继续沉声道:“还有。” 陈阳喊道:“兜里只剩下四颗,我今天还没吃。” 度朔目光转向隗宣:“阳阳今天一共偷吃多少颗糖果?” 隗宣左右看看,不想出卖陈小阳但也不敢对度朔撒谎,最后她扑到下楼的姬姜怀里:“姜,我要吃糖。”于是姬姜剥开颗糖给她,嘴里含了颗糖的隗宣表示自己没有嘴巴可以说话了。 陈小阳得意洋洋叉腰表示:“今天没吃糖。”度朔微微眯眼,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回房检查。陈阳立刻萎下来,脸颊红彤彤的,乖乖把糖果都交出来。而度朔见状,却有些遗憾。两人这副情态,在场人见怪不怪之余纷纷看资料。 姬姜挡住隗宣的眼睛不让她看,寇宣灵则是啧啧称叹:“狗男男。”闻言在场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看向他和陆修之,包括扒下姬姜手掌的隗宣。 寇宣灵不解:“看我干嘛?”他用手肘推了把坐在身侧的陆修之:“阿之,你说话。” 陆修之:“嗝。”他脸色有些不虞,唇抿紧不说话,眼神有些直。正襟危坐,背脊挺得很直。半晌后歪头:“啊?” “……”寇宣灵扶起陆修之:“他喝醉了,我先扶他上楼休息。” 张求道好奇:“酒味有点重,你们下午去喝酒了?”他起身让开条道,寇宣灵扶着陆修之走过去,边走边说道:“阿之突然说要喝酒,就在小区外面那家大排档喝了两箱啤酒。本来就有点醉,刚才吹了风有点清醒,现在一坐下又开始醉了。” 马山峰:“他喝得下啤酒?” 寇宣灵:“开始喝不习惯,一杯杯下去就全都喝光了。” 陆修之忽然不动,任寇宣灵怎么拖都拖不动。寇宣灵好言好语的哄:“阿之,你醉了。我们回房休息。” 陆修之面无表情一脸冷漠,斜睨着寇宣灵似乎没能认出他。过了一会才犹疑说道:“宣宣。” 隗宣转头:“叫我吗?”姬姜连忙把她拉回来捂住嘴巴示意她别说话,然后窝在沙发上抓了把瓜子跟其他人一样边磕边看戏。 寇宣灵脸颊有些烫,因为陆修之靠得太近了,让他觉得不舒服。陆修之低头,在寇宣灵脸颊和脖子上嗅来嗅去,俊美慵懒格外诱人。他低哑着嗓音说道:“是你啊。” 淡淡的酒味扑面而来,寇宣灵头一次觉得五块一瓶的啤酒味道原来还能醉人。他吞了吞口水,想要尽量保持跟陆修之的距离:“你醉了,我送你回房。我们现在上楼,你、你抬腿——” 陆修之轻笑,咬了一下寇宣灵的耳朵尖,后者差点尖叫,要不是顾及身后同事比电灯泡还闪亮的目光估计真喊出声来了。他抓紧陆修之的胳膊低喊:“阿之,你真的醉了,我们先回房。” “回房?”陆修之似笑非笑的睨着寇宣灵,在后者忐忑不安的眼神中点头,随后又问:“回房做什么?嗯?你跟我一起睡觉吗?” 哦豁!寇宣灵已经能想象到身后那群同事的狼嚎和一本满足的八卦心理,他急得直接就拽起陆修之跑回房。心里暗骂:还说不会喝醉,全在唬人! 结果回房后的陆修之真的睡觉了,双手交叠腹部前,睡姿特别端正连轻微的呼噜声都没有。寇宣灵瞪着陆修之的睡脸,气鼓鼓的捏他那张俊脸。 楼下看足八卦的众人心满意足,毛小莉拍拍手掌,将瓜子壳都扫进垃圾桶并说道:“没想到陆修之平时看上去正人君子、仙风道骨,原来骨子里都是……嘿嘿嘿。” 张求道斜睨着她:“你还是不是女的?” “我说什么了我?”毛小莉跟张求道对视片刻,双方忽然出手脚踢手饶互不相让,像两个大孩子打架互掐。毛小莉整张脸都被张求道挤得看不见五官还坚持大喊:“你自己脑袋里装的还不都是废料?你敢说刚才没想到‘嘿嘿嘿’上面!” “正常成年人都会联想到那上面去,但是根本不会说出来。”张求道手指被毛小莉往后面掰,痛得他脸都绿了,于是更加用力的捏毛小莉脸威胁:“你放手!” “你先放!”、“我不,你先。”、“女士优先!”、“滚你。”、“喊123一起放。”……在这样的背景声中陈阳显得有些忧虑:“张求道和毛小莉还能找到对象吗?” 马山峰淡定的呵呵笑:“在外面还是很能装的,现在都还小。慢慢来,等他们开窍。老寇都找到对象,何况他们两人?” 情况不同。陈阳还是有点忧虑:“老寇是从小就有独到的投资眼光,小小年纪就懂得日复一日赚钱养对象……不、是感动对象。张求道和毛小莉,一个沉迷游戏另一个沉迷小打小闹赚钱,看上去就是注孤生的命。” 马山峰摩挲杯沿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不用担心,我手头的人脉、资源都很多。”说完就在陈阳几人不解的目光中从桌子底下掏出厚重的本子摊开来说:“这是我这几年积累的人脉,天师界、商政教育界等等适龄年轻人都在我这里留下资料。” 他抬眸,竟让陈阳觉得有几分大佬的气势。马山峰把本子一推,豪气的说道:“随便挑。” 隗宣好奇的问:“是什么?”姬姜冷静的回答:“相亲册子。” “小孩子不要看。”陈阳将本子从隗宣手里抽回来,瞥了眼后还给马山峰:“马叔,您这就差三围了。记录得也太清晰了吧,男女都有。您干嘛呢?” 马山峰呵呵笑:“闲着无聊。再说现在搞对象那么困难,咱们分局也要体贴一点,包分配对象。” 此时毛小莉和张求道打完架注意到这边,于是问道:“谈论什么?马叔,你又把那本厚重的犯罪档案记录拿出来。”眼见陈阳露出不解的表情,毛小莉解释道:“里面每个人的资料都那么详细,跟犯罪档案记录一样。” “别瞎说,结婚对象是一辈子的事情,哪能马虎?当然要越详细越好,免得害人一辈子。”马山峰笑得人畜无害:“好姻亲能积累好的人脉,马叔这么多年的人脉可有不少是靠拉扯对象积累起来的。”随即他看向毛小莉,越发慈爱:“小莉,你不是拜和合二仙为祖师爷吗?这本册子以后要留给你,由你继续积累分局人脉。” 闻言,毛小莉眼睛都亮了:“可以。”她觉得挺有意思,何况人脉累积起来比赚钱更有用。她早就眼馋马山峰那恐怖而庞大的人脉关系了。“马叔,能让我晚上带回去看看吗?” “行。下回有牵线的活带你一趟。” “谢谢马叔。” 陈阳耐心等他们都闹完,才拍手说道:“说回正事,那些生炁被吸取殆尽的少女们有没有办法救回来?” 毛小莉翻过沙发背摔进来:“她们失去生炁不如将生炁补回来?” 陈阳:“没那么容易。” 马山峰:“其实现在唯一的办法的确是补回她们的生气,只是没那么容易办到。生炁无踪无形,如何捕捉?如何让那些少女们吸收这些生炁?如何保证这些生炁能够挽回少女们的生命?都是大问题。”他沉思片刻,看向度朔:“不知度局有何看法?” 闻言,陈阳也看向度朔,这让度朔没办法拒绝。他回答:“聚气阵。” “天地气之所生,人有生炁、元炁、阳气。《黄帝内经》曰:生之本,本于阴阳。人有阴阳两气,循环于五脏六腑。命门阴阳两气为元炁,元炁推动阴阳五脏阳气,阳气得以运转。五脏六腑十二经脉阴阳两气谓之生炁,天地万物气之所生。人没有阳气、元炁顶多是身体虚弱、精神衰败,至少还能通过药物或食物医治,如果没有生炁就会完全枯萎。生炁存在于天地万物之间,一株植物没有生炁会枯萎,一座城市失去流动的生炁也会死去。一个人失去生炁,就如同这群人一样,迅速枯萎衰老直至死亡。”度朔抬头:“所以聚气藏气,续她们的生炁。” “怎么做?”陈阳扭身替度朔捏肩膀,讨好道:“你说详细点。” 度朔瞥了眼在他回来半晌连衣服都懒得递一下如今倒是会捏肩膀的陈小阳,似笑非笑倒也不为难他:“一炁生万物,万物之中唯山川、湖泊、大地生炁最浓郁。所谓地杰人灵,先地杰后人灵,山川、湖泊生炁浓郁,蕴养万物。人越多,生炁越旺盛,进而反哺大地,生生不息。所以你们要续她们的生炁就要借山川、湖泊和大地的炁,最好是在旺盛发达、人流量巨大的城市。” “借生炁对城市和当地居民有影响吗?” “不会,生生不息。只要不是大量抽取一城生炁,聚气阵抽取的那点生炁如同取走大海里的一滴水。”更何况抽取一城生炁基本上做不到,只要山水生命皆在就不能断绝生炁源源不断的产生。除非屠杀整座城城民、破坏山川湖泊风水,堵截生炁。将生炁化为气运,不过这种迟早会遭反噬。 马山峰恍然大悟:“度局用的是风水学藏风聚气的原理吧。”度朔点头,马山峰解释:“风水中讲究藏风聚气,大到城市小到家庭,从山川龙脉到家庭格局摆放规划都要求藏风聚气、得水为上。其中气为重,水为财。如果不聚气,什么都会散。因此风水中有许多聚气阵法,借用山川湖泊或一城人气,这倒可行。” 陈阳便问:“用什么聚气阵?” “太极聚气阵。”太极生阴阳,五脏六腑十二经脉阴阳两气则谓生炁,太极聚气刚猛剧烈,适合生炁全无的少女。毕竟她们此刻面临枯萎衰败,再慢吞吞蕴养恐怕都比不上衰败的速度。 “行,现在着手准备。聚气阵交给陆修之,小莉和求道两个人负责联系所有生炁被吸取的少女,将她们带到分局交给陆修之安排。”陈阳摸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大胖那边应该快追踪到学委,可以利用她来捕捉魔母。” 马山峰:“这只魔母恐怕是化身之一。”魔母真身还在藏地大昭寺,捕捉化身恐怕无济于事。 “我知道。但我猜测她化身不多,日诞十子,全盛时期最多也只能有十化身。现在她被镇压在藏地大昭寺,法力消耗极大。化身不超过四具,每一具化身弥足珍贵。即使杀死一具化身对于魔母来说都是重大的伤害,马叔,还得麻烦您跟藏地僧人联系,务必镇压魔母。” 马山峰:“我现在就与那边联系,不过恐怕需要道教协会证明,得花费点时间。” “没问题。”陈阳起身拍掌:“现在各位都去准备,小莉和求道,我等会把需要联系的少女名单发给你们。” 毛小莉和张求道应道:“好。” 隗宣举手:“我呢?陈小阳,我做什么?” “作业写完了吗?”陈阳反问。 隗宣委屈的窝进姬姜怀里,中学生没有人权。 此时大胖从窗口跳进来,一见到隗宣和度朔受惊过度翻白眼,从半空中摔倒地上发出剧烈的砰响。隗宣惊讶:“我还以为会飘下来。”没想到真的有重量。 陈阳光脚踩在大胖圆滚滚的肥肉上问道:“胖,找到学委了?” 大胖把脑袋埋进肉里,竖起纸板。纸板上面画了颤颤巍巍的句号,它吓得不敢说话连写字的手都在发抖。陈阳挑眉,朝姬姜说道:“姜,麻烦你把隗宣带回房间,叮嘱她完成作业。” 姬姜听从他的话,把面无表情不甘不愿的隗宣抱起来上楼。隗宣攀着姬姜的脖子,对大胖露出尖牙恶狠狠的恐吓,大胖又气又怕,全身毛都竖起来喉咙也发出咕哝声。度朔轻飘飘的眼神瞥过来,大胖的咕哝声截然而断。 陈阳:“胖,那个学委小姑娘在哪?” 大胖竖起纸牌:“跑回家。” “还能走吗?要我抱你吗?”陈阳蹲下问大胖,大胖甩着尾巴本来想点头,因为它腿软。下一刻它发现头顶上一片阴影,眼角余光瞥见大帝阴沉恐怖的脸,吓得它一溜烟蹿到门口:“我能走!” 度朔收回目光,拉起陈阳十指相扣:“走吧。” 陈阳被拉走还不忘回头叮嘱:“别弄错了,还有记得叮嘱老寇跟陆修之,交代他们聚气阵的事情。” 客厅只剩下马山峰、毛小莉和张求道三人,热热闹闹一下子变得冷寂。毛小莉有些不适应的捏捏胳膊,然后听到马山峰电话来了。他接起来:“喂,老婆啊。”起身就进办公室说悄悄话,这让毛小莉更加不适应。她捏着胳膊沉默半晌后说道:“要不,咱俩也去谈个恋爱?” 闻言,张求道抬眸瞅了眼毛小莉,默默后退远离。毛小莉:“没说跟你。”张求道松了口气,掏出手机打开游戏界面:“哦。” 毛小莉踹了他一脚:“活该你单身。”她捧起册子说道:“不行,天天被喂狗粮,现在已经撑到不行。你说说咱分局就那么几个人,几个人都脱单。就剩下我们两个,你就不孤单寂寞吗?” “不还有隗宣?” “禽兽!小孩能算进去吗?”毛小莉瞪了张求道一眼,继续翻看马山峰的相亲册子:“我得尽快脱单。” 张求道冷笑,手指飞速走位,打得手机屏幕噼里啪啦响:“你知道脱单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必须将平时赚钱的时间全都用去陪男朋友看那些无聊蠢透的电影,陪男朋友去逛街,每天早起两小时化妆打扮还要在男朋友面前娇娇嗲嗲,柔弱得连个瓶盖都打不开。” 毛小莉被吓到,犹豫又警惕:“你骗我,要是真实情况是这样,你早就把我往火坑里推。怎么可能好心提醒我?” “我有那么坏?”张求道抬眸:“好歹同事一场,提醒你别往火坑里跳而已。” 毛小莉疑惑:“陈哥和度局看上去氛围很好啊。” “那是他们彼此熟悉,恰好遇到对的人。你能保证你遇到的人就是对的?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会遇到渣男,剩下的百分之九把你当妹妹或者朋友。” “那剩下的百分之一呢?” 张求道倾身靠近毛小莉,后者抱胸紧张不已的后退,直到退无可退时后背抵在沙发上。毛小莉紧张的问:“你、你干嘛?张求道,你可得冷静,咱俩是前胸贴后背的好兄弟。千万别饥不择食——” 张求道双手撑在毛小莉两侧,唇角带抹痞笑,清清淡淡。俯身靠近却像是掠食者般让人产生微微的恐惧,他的面孔贴近愈发紧张的毛小莉,半晌后:“嗤!” 被掠食般的恐惧和紧张笼罩,滋味并不是那么好受。张求道退开后,毛小莉得以呼吸:“你、你干嘛?” 张求道表情轻蔑:“就你这段数,还想谈恋爱。直接被人秒杀出局,最多凭你的相貌撑多三秒钟。”说完,他转身朝门口走去:“走了,去联系那些少女。” 毛小莉微微张大嘴巴瞪着张求道的背影,半晌反应过来:“我去!张求道你从哪学来的段数?你不是只会玩游戏的死宅男吗?快点老实招来,是不是外面偷偷交了女朋友?” 踏出门口的张求道闻言,翻了个大白眼。脚下速度加快,远离咋咋呼呼的毛小莉。毛小莉蹦跳着追上去,猛然反应过来:“啊哈哈哈哈哈张求道你刚才是不是承认我颜值高长得好看?是不是?” 张求道白眼已经翻得只剩下眼白,说到最后毛小莉只关注到‘相貌’。平时不见得多聪明,关键时刻偏偏鬼机灵得要死。果然毛家人都一个样,榆木疙瘩不开窍! 作者有话要说:  炁跟气是一样的,同个读音同个意思。道家一般用炁代替气,这里是因为想要区分一下生气,所以就用炁来代替。所以其实文中气和炁是一个意思。 《西藏镇魔图》中藏地地形是魔女形象,应该是罗刹魔女,跟魔母没有太大关系。我只是把她们联系在一起而已,传说中十二座镇魔寺钉在魔女关节和心脏,大昭寺就是钉住魔女心脏。我这里写魔母被镇压在大昭寺则是杜撰。 然而其实在藏地文化中,有两位罗刹魔女传说,其中一个是藏地人民的始祖母,另一个则是养育藏地的大地母亲。但是为什么要修建镇魔寺镇压罗刹魔女我也不太清楚,那边的信仰文化感觉挺复杂。总之是真的挺复杂,有时候我看完是很不能理解的。比如明明罗刹魔女凶恶嗜血,但是在传说中有位罗刹魔女与猕猴结合生养藏地子民,成为他们的始祖母。 有兴趣的话,下章作话我科普一下。 81、紫河车07 大胖引领陈阳和度朔两人到达一栋别墅门前, 跳到高墙上蹲坐下说道:“她在里面。”尾巴指向别墅三楼的窗户,一个房间:“在那个房间里。” 陈阳收回目光:“偷偷溜进去?” 大胖:“据我观察,院子里装有安保系统, 如果触动会直接报警。而且翻过院子到里面的门需要指纹, 指纹错误三次以上会自动报警,另外会将陌生指纹录制下来。” 陈阳疑惑:“胖,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进去过。”并因此被抓住脖子上的肉拎到保安室成为一只令人唾弃的小偷猫,照片还挂在保安亭外面。想起这些,大胖就心酸。虽然挂在外面的照片写的是失主招领,但它还是将此当成耻辱。忽然,大胖警惕的弓身:“有人来了。” 说完, 它跳下庭院,身形隐入大树里。度朔揽住陈阳肩膀侧身看向身后开过来的车子,那车子靠近的时候放缓速度, 在两人旁边停下来。车窗降下来, 里面的中年男人面色警惕:“你们是什么人?停在这里干什么?” 他是司机, 车里还有一对夫妇的身影。显然夫妇才是主人,司机是被授意询问。度朔垂眸:“路过。”中年司机被噎了口,想怒斥时对上度朔的眸光, 不知为何讪讪闭嘴。过来一会,他就在车后座那对夫妇的示意下将车开进别墅里。 陈阳目送车子开进去, 铁门缓缓关上。随后将目光放在别墅三楼的窗户:“听林老师和校长描述,他们对女儿的病情并不太关心。相比较之下更在乎自己的工作,就算我们说他们女儿的情况也只会被当成疯子。” 度朔:“你想去哪还需要顾虑?” 陈阳不解:“嗯?” 度朔:“让无关人等陷入沉睡, 屏蔽其他电子设备,解决完事情之后再离开。”提完建议后,他在陈阳怔楞的目光中说道:“顾虑太多。” 生活在阳间二十多年都是奉公守法好公民的陈阳表示有这些顾虑才算是正常人,不过非常时刻特殊考虑。度朔这方法也不错,反正目的是解决跟在学委那个小姑娘身边的藏地魔母。“可以考虑。” 正在此时陈阳听到有人喊自己,他抬头看向声源处发现另一辆车开过来停在他们身侧,大明星何天娜打开车窗朝他们热情的打招呼:“陈大师,您怎么在这儿?”高天亮也在车里,看到陈阳于是打开车门下来,把何天娜扶出车门然后打招呼:“陈大师到这边来是接了单子吗?” 陈阳之前接过何天娜的单子,阴差阳错促成她跟高天亮的姻缘。两人结婚的时候还给他递过婚帖,当时小婴灵浑身黑气都褪去,估摸不久就会投胎为两人的小孩。如今见高天亮小心翼翼的模样,可见何天娜应该是怀上了。陈阳笑问:“几个月了?” 高天亮一副傻爸爸笑脸:“三个月。到时候您可要来喝满月酒。” “一定。” “你们到这来……是接了何长寿的单子?”高天亮好奇询问。何长寿正是学委那个小姑娘的父亲,小姑娘本名何安安。 陈阳:“没接单,但何安安出了点事。”随即他问道:“你们是要去何家?” 高天亮:“何家跟天娜有点关系,来走走。要不我带你们进去?” 陈阳拧眉瞧着何天娜的肚子:“三个月还不太稳,容易被鬼子抢替身。魔母见到你估计也会冲撞到胎儿,如果进去别在里面待久。”他从兜里掏出镇邪符和平安符递给何天娜:“收着。” 何天娜知道灵符是好物,于是都收下。而高天亮则是紧张说道:“何安安招惹污秽之物?要不娜娜你别进去,我带陈大师他们进去好了。至于事情下次约出来谈谈就行,”他抬头问陈阳:“大师您说这样行吗?” “进去也没事。何家风水还不错,你不用太担心。只要不待太久就没关系。” 何天娜轻声抱怨:“看你紧张的,没什么大事。进去吧,我也进去看看。咱们的小宝贝可没那么好欺负,更何况还有陈大师在呢。” 度朔瞥了眼何天娜腹部,“别耽误时间,先进去再说。” 高天亮按门铃,很快门就打开。四人一同进去,何长寿走到门口迎接高天亮:“小高总,有什么事还要劳您亲自登门拜访?一通电话不就能解决的事吗?这两位是……” 高天亮:“朋友。”闻言,何长寿笑了笑,便引着几人进客厅。何太太出来相迎,见到陈阳和度朔两人先是一愣,随后觉得两人气度不凡再加上高天亮略带恭敬的态度便也知二人身份不简单,当即换上笑脸:“都坐,我让人端茶水来。” 高天亮坐下后问道:“安安呢?” 何长寿摆手:“在房间里做作业。小高总想见安安?” 高天亮:“没,我老婆给她买了点小礼物,总得见到人才能送出手吧。” 何长寿这才看向何天娜,笑容和蔼没有丝毫尴尬:“难得有这份心。”他对何太太说道:“去叫安安下来,客人到访还不下来像什么话。” 何太太向众人笑了笑便上楼亲自去叫女儿下来,陈阳收回目光问道:“何先生,你平时很忙吗?” 何长寿:“小打小闹的产业,没人帮忙,分|身乏术。只能事事亲力亲为,忙起来是真忙。” “忙到连自己女儿遇到危险都不管?”何长寿笑容僵住,露出不解。陈阳淡声道:“何安安的班主任和校长给你打过几个电话,告知你何安安最近状态不对劲,想请你多留意自己女儿。但你总推辞自己忙,连去学校一趟都没时间。” 何长寿:“您是?” “何安安同学的家长。” 何长寿笑了笑:“你们要多少?”见陈阳两人没反应,他又说道:“我们家安安脾气不太好,可是不会主动招惹别人,恐怕你们家孩子也有错。不过算了,你们都主动找上门,那肯定是我们家安安动手了。没关系,医药费全部我们出。” “何先生只有一个女儿吗?” 何长寿:“当然。” “那为什么不多对她付出点关心?” 何长寿皱眉,想说自己忙。不过转念又觉得跟陈阳没甚关系,便说道:“开个价。” “四百万。” 何长寿气笑:“我现在有兴趣知道我女儿干了什么,杀人还是放火?” “四百万买你女儿的命,不算高。”还没等何长寿气得怒骂,陈阳先站起来看向楼梯:“何太太去那么久还没回来?”他低头叮嘱何天娜:“在楼下别到处跑,度哥,麻烦你注意他们安全。” 突然楼上传来何太太的尖叫声,打断何长寿欲要出口的怒斥,连何天娜也被吓了一跳。高天亮急得就要把何天娜带走,然而何天娜胆子比他还大:“急什么?陈大师没说让我走就代表坐在这里安全,何况不是还有一位天师在吗?” 高天亮瞥向旁边的度朔,只觉高深莫测。又听陈阳特意叮嘱心里便感安心,于是硬着头皮坐下来。陈阳说道:“我上楼看看。”说完,他便快步上楼,何长寿自然也跟着上去。 发出尖叫声是何太太,上面还有他女儿,更何况陈阳是陌生人,何长寿自然不放心他们。他现在甚至认为都是他们在搞鬼,鬼鬼祟祟出现后又莫名其妙的态度,现在家里人就出现。何长寿不得不怀疑自己被耍了,于是他边跑上楼还试图询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信不信我现在立刻报警?” 陈阳:“随你。”跑到三楼停下,转身拽住差点因他转身摔倒的何长寿:“何安安在哪个房间?” 何长寿刚拿出手机要报警,差点摔倒后被拽住一时愣神,指着走廊的房间门:“那里。” 陈阳放开他朝那房间打开门走进去,刚一踏进去就听到身后何长寿杂乱快速的脚步声。迅速转身时发现一扇铁门落在面前,而何长寿则是后退几步得意洋洋的说道:“你出不来,得靠我的指纹才能打开铁门。现在我就报警,把你们这群疯子全都抓起来。” 陈阳冷静以对,视线越过他落在对面那扇房门,那才是何安安的房间。大胖说何家别墅处处都是安保系统算温和,居然在房间里设置机关。何家人被害妄想症太严重,正常人不会在家里设置这些机关。 楼下何天娜有些不安,她担忧的收回看楼上的目光,在高天亮耳边低声说道:“何长寿一家都有些毛病,他们在自己家里安装各种机关和安保系统,防止小偷。至于何安安,嫉妒心很强。我总觉得担心。” 高天亮握住她的手安慰:“没事,相信陈大师。” 度朔双手相握放在腹部前,左手食指有节奏的敲打右手手背。当听到楼上传来男女混乱的尖叫声时岿然不动,高天亮问他要不要上去看看,他轻声道:“不用。让他们受个教训。” 楼上,何长寿原本还得意洋洋报警,下一刻手机就被撞飞。他回头看发现是妻子,妻子右手胳膊上全是鲜血,脸上惊恐的表情几乎吓到他。何太太:“快、快点跑,安安她疯了。” 何长寿尚未能反应过来便见女儿从门里爬出来,四肢着地如同昆虫爬出来。面孔扭曲,双眼怪异如昆虫复眼,腹部胀得格外大好像怀胎十月。何安安嘴里都是鲜血,还在咀嚼东西,猛然扭头锁定走廊的何长寿夫妇。窸窸窣窣一阵动静,何安安爬出来忽然快速弹跳扑过来,何长寿夫妇尖叫一声躲过去。 何安安跳到铁门上,铁门发出剧烈的震颤。隔着小窗口,何安安对陈阳发出嘶吼。陈阳面无表情,反正她进不来:“你们还不跑吗?她现在六亲不认,只想要血肉补充营养。跑晚一步,你们就会被吃了。” 何长寿夫妇一听,果然见何安安转头盯住他们。两人一惊吓得朝楼下跑,何安安发现他们的意图从走廊天花板上飞速攀爬砸在何长寿夫妇面前,堵住楼梯口。她就像只蜘蛛,落地的时候四肢反扭在背后,畸形恐怖。何长寿夫妇受惊停下脚步,大气不敢喘一口,慢吞吞后退。 何安安的复眼咕噜噜的转动,最后定在何长寿夫妇身上。她的喉咙里发出咕哝咕哝的闷声,突然就是一阵尖啸,竟然将灯管震碎。何长寿夫妇克制不住的尖叫,而何安安已经在明明灭灭的灯光中扑过来咬住何太太的手指。 何太太惨叫,手指活生生被啃断。何安安将手指咬在嘴里咀嚼,露出诡谲的笑容。何长寿搀扶痛哭嚎叫的何太太,趁何安安咀嚼的时刻快速往后逃。何安安的复眼盯着他们,丝毫不着急,恍如何长寿夫妇已经是掉进她蛛网里面的虫子。 陈阳神色略微凝重,在何长寿经过时突然伸手扯住他:“开门!”何长寿疯狂的喊叫,见是陈阳才松了口气,呆怔半晌才反应过来。然而那厢何安安见到陈阳的手臂,眸光完全被吸引住,喉咙发出咕哝咕哝的声音:“……好嫉妒……好嫉妒……” “你能开快点吗?” 何长寿满头大汗:“等、等等,快、快了。”何安安四肢并用窜上跳下的狂奔过来,灯管被破坏不时擦出火花。走廊明明灭灭,何太太细细的哭声增添恐怖的气氛。‘嘀’的一声,门开了条细缝。此时何安安将嘴巴张开到最大,朝着何长寿的脖子扑上来。 一张手从铁门里面伸出来,一把拉过何长寿并将铁门狠狠往前推。‘砰’的一声跟何安安撞上,发出剧烈响声,何安安翻身弹在天花板上面死死盯着陈阳。喉咙里发出咕哝咕哝的声音,好像污水里冒出的泡泡破裂的声音,难听又恶心。 陈阳脱下手臂上的整串古铜钱币,拉长后微微一甩竟然直接变成古铜钱剑。何安安恐惧那股阳气,微微后退几步,见到他们头顶上的灯管打算故技重施发出尖啸震碎灯管。可惜刚张开嘴巴就被陈阳投掷过来的铜钱剑伤到,匆忙躲避早忘记尖啸。 “闭嘴吧!”陈阳抓住铜钱剑反手甩向手臂,铜钱剑立刻规规矩矩变成手链贴在小臂上。将镇邪符贴在何安安身上让她无法动弹,此刻竟还嫉恨的瞪着他。陈阳哼笑一声,看向她高高隆起的腹部。手掌贴在那腹部上,底下静悄悄。 何长寿夫妇狼狈的跑过来,想要碰何安安又不敢碰:“大、大师,安安这是怎么回事?她、她肚子怎么这么大?前几天见到还是平的,是不是中邪了?” “中邪,一定是中邪了,一定是。”何太太惊恐的呢喃,她的断指还在流血,可是此刻却像感觉不到疼痛。陈阳用止血咒替她止血,随后对何长寿说道:“带她下去包扎伤口。”想了想,又将一张镇邪符给何太太:“她现在神思恍惚,三魂七魄容易出窍,别让她在受到大惊吓。否则再找回来就麻烦,记得叫她的名字,牵住她。” 何长寿忙不迭点头:“那安安她——” “不是一两天的事情,自然不可能一时半会就能解决。” 何长寿想起之前女儿的班主任和校长叮嘱他多注意,陈阳也质问过他,但他从不当回事的事情就感到后悔。如果他早点注意到女儿的问题,是不是就能避免今天的惨剧发生? 陈阳头也不回的挥手:“哪里安全就躲哪里去,你们在只会碍手碍脚。” 何长寿即使担心何安安,此时也不得不带着何太太就近找间房子躲起来。好在房子里有医药箱,能够包扎伤口。陈阳则是蹲在旁边观察何安安,后者嫉恨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可以得知何安安的情绪病是嫉妒,嫉妒侵蚀五脏六腑能给鬼子提供更为浓郁的生气。只是何安安衰败的速度也会更快,一旦鬼子生下来,恐怕她支撑不到生气补给的时候。 陈阳微眯双眼,将一道镇邪灵符贴在何安安腹部,又用两张清心符分别贴在她的太阳穴两侧并对其念清心咒。何安安痛苦至极,五官扭曲,但也逐渐清醒并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变得恐惧不已。她抓着陈阳的衣衫祈求:“救、救我。” 陈阳叹气,低语:“放心吧。你先睡一觉,明天就没事了。你还是最聪明的孩子,老师喜欢、同学信任,你爸妈的骄傲。” 何安安扯唇露出勉强的笑容,慢慢陷入沉睡。她内心强烈的嫉妒心得以缓解,生气不再浓郁的集中可以延缓鬼子出生。何安安因为父母的原因而不断要求自己达到最完美,因此陷入无尽的嫉妒中,到最后变成只要看见任何事物就会陷入嫉妒并疯狂的进食。 鬼子意识到生气断截,想要出生。但陈阳的镇邪符堵住它出生的路,此时魔母从门口走进来,目光率先被何天娜吸引。何天娜怀孕三月,腹中胎儿本也是鬼子,对于魔母来说是大补之物,比起自产自销的鬼子,何天娜腹中鬼子更吸引她。 魔母果断抛弃自产自销的鬼子,选择何天娜腹中胎儿。高天亮和何天娜看不见魔母,只觉得温度突然下降,他们不由感到背脊一阵毛骨悚然。两人抱得越来越紧,齐刷刷偷觑闭目养神的度朔,忽然灯光不停闪烁,火花咔擦两声后恢复正常。 客厅静谧得令人恐惧,何天娜额头滴下冷汗:“我觉得肚子有点痛。”高天亮吓坏了,抱住何天娜就喊:“老婆你没事吧?老婆,咱儿子没事吧?别吓我啊老婆,别离开我——”何天娜狠狠一巴掌拍向高天亮的脑袋:“你巴不得我死吗?我紧张得肚子抽筋而已!” 高天亮嘟囔:“你喊得那么逼真,我当然被吓到了。”何天娜瞪他一眼,拉着他悄悄往度朔那边移,感觉比较安全。突然头顶的灯管爆开,房间顿时暗下一半。高天亮和何天娜两人结结实实被狠吓一跳,短促的尖叫一声,随后就见到门口走进来高大绿色皮肤的红衣女人。 她的复眼直勾勾盯着何天娜的腹部,吓得何天娜连忙捂住自己的腹部,高天亮把她拉到身后独自勇敢面对魔母。下一刻旁边以及头顶的水晶灯全都爆开,高天亮鸡贼的拉着何天娜躲到自始至终岿然不动的度朔身后。 魔母佝偻着高大的身体,足有两米高。她居高临下的望着度朔,察觉到危险便开始徘徊。喉咙里发出臭水沟里泡沫破开的咕哝声,犹疑之时听到三楼传来鬼子的哭泣声。她开始焦急烦躁,冲出去的脚步顿住,因为对上度朔抬起的眼眸,她意识到对面的人很危险。 鬼子的哭泣声越来越响亮,魔母就越烦躁。魔母朝产十儿夜食之,但她偶尔会留下最强壮的孩子成为自己的得力帮手。与此同时她又很爱自己的孩子,不能忍受孩子遇到危险。何安安腹中的鬼子就是她想要留下来的最强壮的鬼子,所以此刻魔母母爱被激发。 魔母哀嚎一声放弃何天娜腹中鬼子,转而朝楼上奔过去。但在到二楼楼梯口的时候却被狠狠踹下来,砸坏地板。她挣扎着爬起来,见到施施然站在楼梯口的度朔。 度朔居高临下,气度威严:“藏地魔母,你吃自己的孩子,是为力量。旁人不管,是为平衡阴阳。但你将鬼子寄生无辜少女,祸乱阳间,罪不可恕。” 魔母被酆都大帝法印伤到的时候就认出度朔身份,她虽被称为万鬼之母,实则天道为制衡令她朝产十儿之后虚弱不已。为生存下去她不得不吃掉自己的孩子恢复力量,因此所谓万鬼之母不过是光杆司令。比起酆都大帝道教尊神,她不过是较为厉害点的罗刹魔母。 三楼上鬼子的哭泣越来越凄厉,越来越接近。原来是陈阳将何安安抱下来,何安安腹中鬼子察觉到魔母所在才会豁出去发出声音求救。度朔回头接过陈阳怀中的何安安,说道:“现在出发?” 陈阳:“是。我刚刚问张求道,他说已经联系好所有的少女并将他们带到分局。老寇和陆修之那边的太极聚气阵也已经准备好,现在就等我们。” 度朔举步前行:“走吧。” 魔母心急如焚,发出凄厉的嚎叫发疯冲上前。却在靠近度朔两米远时触及金黄色的光罩,瞬间似被烈火炙烤般痛苦。陈阳顿住,对高天亮和何天娜说道:“我送你们出去。” 高天亮和何天娜连忙过去,跟在他们身后被安全送走。而陈阳和度朔则上车回分局,魔母一路远远跟随。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说的‘气’跟‘炁’有些不同,前者后天之气,后者先天之炁。 藏地镇魔图原先是赤尊公主想要修建佛寺,但是无论怎么修建都失败,于是请文成公主帮忙。文成公主推测出藏地地形是罗刹魔女形象,所以修建十二镇魔寺。 藏地佛教……嗯,其实我也不太敢讨论这个,有些人认为藏地佛教不是正统佛教,而是欺世盗名一千多年的邪教。但藏地佛教(la ma)现在遍布全世界,它修行的佛法里有一条双修较为人诟病。就我自身而言,不喜欢。我还是比较崇敬这边的佛教,慈悲为怀。 因为藏地佛教其实很血腥,非常血腥,还有双修明妃,这种修行秘法就是法师跟十二岁到二十岁的处 女发生关系,最好是十二岁到十六岁的少女。 总感觉像洗脑,要求女信徒用钱财等等服侍法师,等法师满意了就跟女信徒修行(就是交 媾)。然后还要求女信徒带自己的女儿姐妹一起服侍,有时候还群 交。 很多时候一些少女作为所谓的明妃,还是处 女,十二三岁就被玩死。另外还有很多血腥的仪式,明天再说吧。 82、紫河车08 陈阳回头, 见到魔母一路狂奔追在后面:“她还跟着。” 度朔正注意路况,闻言说道:“魔母对于要留下来的孩子会灌注所有母爱,可以为这个孩子去死。所以她一定会跟到分局, ”他抽空瞥了眼后座的何安安, 后者紧皱眉头似乎有痛醒的趋势:“别让她醒,否则会麻烦。” “我知道。”陈阳对何安安用了安宁符和咒语,再抬头时发现车停下。度朔淡定解释:“红绿灯。”重视规则的大帝十分遵纪守法,更加不能接受闯红灯被扣分。 陈阳看向车窗外,发现魔母蹲在距离三米远的一辆车车顶上虎视眈眈。她在忌惮度朔,焦躁的徘徊试图寻找机会救回自己的孩子。 红绿灯亮起的时候,魔母孤注一掷猛然弹跳起来扑向陈阳这辆车, 但还未触及车顶就被金光狠狠弹打,痛嚎一声后在空中翻转撞到一辆卡车后摔到地上。而那辆卡车因为意外撞击的力度偏向旁侧撞进绿化带,好在没有出现人员伤亡事故。只是司机被救下来后一脸惊恐的说自己好像撞到硕大的东西, 然而监控里什么都没有。 普通人眼里看不到魔母的行踪, 陈阳收回目光:“她还跟在后面。如果她不是利用无辜少女产下鬼子供她恢复力量, 这份母爱还挺令人感动。”魔母产下鬼子将其当成补药,若是挑选出最强壮的一只留下来当成孩子,则会倾心爱护。 接下来陈阳用了毛小莉的三天贵人赐福宝符, 一路开绿灯畅通无阻的回到分局。回来的时候已近黄昏,落日余晖洒落庭院, 小区许多人出来散步遛狗,忽觉一阵阴寒穿身而过,还以为是天气要转寒纷纷裹紧衣服打算回去看看天气预报, 好提醒儿女明天上班带件衣服。 车停在分局外面,陈阳进入庭院抬头观看两眼后说道:“他们在天台。”度朔抱起何安安,跟陈阳并肩上天台。魔母快速弹跳进分局庭院的石桌上,发出咕哝咕哝的声音,一双复眼打量分局。陡然抬头看向天台飞奔上去,却在触及天台时发现边沿画满镇邪符咒,魔母触不及防被镇邪符咒所伤狠狠栽倒在地面。 天台上扑满黄布,黄布背面画太极八卦,正面则仰躺着几十个少女和老妪。老妪居多,应也是生气被鬼子吸走的少女,另外还有几个大腹便便的少女。其中有几人清醒着目睹一切,虽恐惧却也包含希望。 陆修之摆坛开发,四周点燃八盏长明灯,分布八卦八门。毛小莉在天台四周不断画镇邪灵符,张求道在旁用清酒兑朱砂供她取用。寇宣灵自然是陪着陆修之摆坛借山川湖泊生炁,魔母坠落发出凄厉的嚎叫让他们各自一顿,随后继续手中工作。 陈阳抬眸,夕阳灿烂到极致,美得生机勃勃、震撼人心。太极聚气,最好的时辰是子午卯酉,分别对应早、中、傍晚和凌晨,正是生炁转变最为浓郁的时候。此时将近五点,正是酉时四阴二阳生炁浓郁磅礴时。 帝都龙脉绵延,生气源源不绝,加之前有黄河环绕,左有泰山右有华山,青龙白虎相绕伴随。黄河又是华国三大干龙之一,始于昆仑,更是生气不绝。绝佳的风水宝地、建都之最。因而在帝都借山川生炁其实最为轻易。 陆修之无火点燃线香,朝天地拜三拜插|入香炉,随后拿起风幡告知山川湖泊。四海之内,生炁浓郁的山川湖泊皆有灵,有灵之物,要向他们借用东西自然需要告知。 陈阳走到寇宣灵身边拍拍他的肩膀:“怎么样?” 寇宣灵回头见到两人,笑了笑说道:“如果不出差错的话,应该都能救回来。只是生炁曾被吸光,身体从根本上就有了损伤,除非后面好好疗养,否则寿命还是会有所影响。” “能救回来也比现在好很多。”陈阳没发现马山峰的身影,于是问道:“马叔人呢?” “回家了。反正我们能应付,他那边还要跟藏地僧人、道教协会保持联系。在这里会打扰到他。”寇宣灵拿出法器,侧耳倾听忽然说道:“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陈阳朝天台边沿走,往楼下看。庭院里空空荡荡也不见魔母的踪影,四周静寂无声。毛小莉停下画符的动静,和张求道对视一眼后慢慢倾身朝下面看,同样是见到空荡的地面。陈阳:“魔母不可能甘心离开。”随即听到窸窣的声音,仔细听又不见。 突然度朔拽住陈阳的手腕将他拉到身后并快准狠的掐住一只怪异的小婴儿,狠狠的砸死。众人定睛一看,发现是只独眼鬼子。魔母虽被镇压在藏地大昭寺,可是日诞十儿,哪怕十天中只留下一个鬼子,千年下来也有几万只鬼子可供驱使。 毛小莉见状,翻身跳到天台外面的边沿弯腰往下看。墙壁上全是攀爬上来的鬼子,受魔母驱使在攀爬途中无声无息。毛小莉大喊:“下面全是鬼子。” 陈阳:“它们不怕镇邪灵符?” 闻言,毛小莉低头看:“显然不是。”她爬上来说道:“知道蚂蚁怎么冲出火圈吗?” 张求道拧眉:“不是吧。”陈阳利落的跳到天台外面的边沿往楼下看,见到攀爬前沿的鬼子用自己的身体摩擦镇邪符,被灼烧后发出细微的窸窣声。他回头朝陆修之那边看一眼,后者已经开始借气,陆修之头顶云层厚重,形成硕大漩涡,蔚为奇观。 毛小莉踩住一只鬼子,接过张求道扔来的桃木剑戳死,却见下面还有更多鬼子前仆后继涌上来便觉得麻烦:“鬼子太多了,这样下去恐怕会有错漏。”他们才五个人,恐怕拦不住众多鬼子。一旦有错漏跑进去打扰陆修之借气,恐怕就前功尽弃反而害死那些少女。“陈哥,怎么办?” 陈阳收起铜钱剑:“老度,交给你。”他退到度朔身边:“命令它们速速离开。” 度朔轻刮了下自己的鼻子,无奈的说道:“我命令不了。” 陈阳讶异:“怎么会?”酆都大帝不是冥界最高神灵、主领万鬼吗? 度朔:“单凭命令恐怕不行,鬼子听从魔母命令,不会违抗。它们对我是敬畏恐惧,对于魔母则是绝对服从。就算我是大帝,也有不服从我的恶鬼。”如同阳间帝王,总有想要反叛的人存在。度朔是道教尊神、天生神灵,魔母实际上也是天生神灵,她那一支从上古就存在。论起地位和力量确实拥有不惧大帝的资格,如若不是对方后来为祸人间被镇压藏地大昭寺,实力削弱不少。恐怕这时候敢于和大帝面对面叫板。 他伸手勾出陈阳颈项间的红线,将剩下的另一块酆都大帝印拿出来:“单凭命令不行,就只能强行镇压。这群鬼子出现阳间,本来就属于违法犯纪。” 陈阳眸光亮了亮,赶紧取下脖子上的半块酆都大帝印给度朔:“那你快点。” 度朔瞥了眼陈阳,拿过半块酆都大帝印套上大拇指,大拇指上还有另外半块。‘咔擦’细微声响,两块酆都大帝印合在一块,距离最近的陈阳突然出现一瞬恍惚,随即恢复神智。他定睛望着度朔拇指上完整的酆都大帝印,心知其威力恐怖,能直接号令、镇压地狱中的万千恶鬼邪祟! 陈阳退后一步,轻声说道:“我第一次见到它们合在一起发挥威力,还挺期待。” 度朔捏了捏陈阳的脖颈,亲了下他的耳朵尖。向前一步,居高临下望着下面众多鬼子。而在鬼子眼中,仿佛身处地狱,处于头顶上方的神灵让它们连生出丁点反抗之心都不敢。可是兄弟哀嚎的求救和魔母凄厉疯狂的,命令迫使它们继续前进,然而此行为注定它们只能被镇压地狱。 “诸鬼子,无令擅离阴府,扰乱阳间秩序,颠倒阴阳,助纣为虐。罚坠焦热地狱,赎清罪孽方可入轮回。”度朔双手手掌交叠,右手拇指摩挲左手大拇指上的酆都大帝印,当他念完便有一道印章凭空出现化为光点打入底下万千鬼子身上,成为无法磨灭的烙印。除非有朝一日罪孽赎清,烙印消失,它们才能重入轮回道。 这群鬼子身为魔母帮凶,往日帮助魔母作恶,度朔抓不到现行便只能暂且放过它们。而今亲眼所见,它们擅离阴府已是大罪一件,何况妄想枉害人命,更是罪加一等。 阴魂厉鬼在未得阴府同意不得擅离,否则会扰乱阳间秩序,颠倒阴阳,造成阳间大乱。所以阴魂厉鬼在被捕入阴府登记,经查实可居住阴宅里,或无坟无墓碑者会因某些原因将它们重新放回阳间依草附木而活。这些统统有标记,若无标记擅离阴府就是触犯阴间法律。 毛小莉按住天台往楼下一看,庭院仿佛变成活火山,将攀爬逃亡的鬼子全都抓捕下去。鬼子坠入火山岩中瞬间化为骷髅,即使不断挣扎也无法逃脱。凄厉的嚎哭响彻分局,好在她之前画了隔音符,无论什么声音都传不出分局。 毛小莉吓得倒吸口凉气,快速爬上天台拍着胸口说道:“这就是焦热地狱?太恐怖了。” 张求道在旁嘲笑:“不做亏心事,不怕八寒八热地狱。你是不是骗人钱财了?” “滚。”毛小莉朝他翻白眼。张求道嘴里毫不留情的嘲笑,动作却是细心的扶起腿软的毛小莉,把她拉往安全的地方:“坐下吧你,胆小鬼。”气得毛小莉狠踹过去,差点跟他干架。 度朔的酆都大帝印不仅镇压下面的鬼子,同时让镇压住那些还藏在少女们腹部里未出生的鬼子。它们哭声渐熄,再也不敢嚎哭,更不敢吸收生炁。当然有陈阳和毛小莉的镇邪灵符在,它们想吸生炁也吸不到,而陆修之已经成功借来山川湖泊浓郁的生炁汇聚到少女们身上。外界浓郁的生气和腹部里干涸的生炁形成两极迫使鬼子无法生存,一旦它们主动爬出少女腹部就会立刻被斩杀。 头顶云层重重叠叠,如同九重宫殿极为壮观华丽。浓郁的生炁聚集分局形成灿烂的霞光,吸引无数鸟类在分局上空盘旋飞舞。庭院中的花草本因众多鬼子携带的阴气、死气差点枯萎,此刻却都重焕生机,洞中老鼠等昆虫全都爬出来,享受这难得一遇的浓郁生气。 张求道几人更是趁机盘腿吐气吸纳,这般浓郁的生气能够消化一点对身体百利而无一害。少女们苍白的脸色逐渐恢复红润,白发苍苍的老妪也开始恢复原本的少女模样,生炁逐渐修补她们破败的内部机能。来自山川湖泊慷慨无私的馈赠,应能使她们重新拥有健康。 少女们逐渐苏醒,发现自己身处异地的恐惧尚不及她们发现自己恢复原本模样的惊喜的百分之一。她们又哭又笑,摸着自己的脸和光滑的皮肤,已经忘记思考其他,只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 忽然,头顶坠下细细绵绵的雨丝,冰冰凉凉,落入手中融进毛孔里竟是无比的舒适。蕴含了浓郁生气的雨水,足以令万物复苏,堪比第一场春雨。 寇宣灵猛然睁开眼睛喊道:“快点搬坛子装雨水,马叔特意吩咐我们要是下雨,一定要装几坛子雨水。他留着酿酒。”闻言,张求道、陆修之甚至是度朔都默默搬来坛子装这场雨水。足以说明马山峰的酿酒技术吸引多少酒鬼,尤其是连喝啤酒都会醉的陆修之。 陈阳失笑,陡然想起什么般拍着脑袋:“糟,魔母!”说完他就快速跑到楼下,中途想起隗宣于是跑到她的房间。果然见到大门洞开,匆忙跑进去却发现隗宣坐在魔母背上,拿着小刀似乎在撬什么东西。“隗宣,你没事吧。” 隗宣正好撬到魔母背后的铜钱币,掏出来捧在手心里递给陈阳:“陈小阳,我找到你的铜钱币了。给你。” 陈阳松口气,把隗宣抱起来。眼角余光瞥了眼不省人事的魔母,嘴角抽了抽:“怎么回事?” 隗宣睁着无辜的大眼睛说:“我在做作业,她突然跑进来就想往我肚子里放讨厌的东西。我受到惊吓就打晕她,结果发现她背后有陈小阳的同款铜钱币,就挖出来了。” “有没有受伤?” “没有哦。她突然变得很弱。” 陈阳猜测应该是魔母觊觎隗宣的身体,想要在她身体里放鬼子催熟并立即吃掉。可是其实就算魔母成功将鬼子放进隗宣身体里估计也是夭折的命,因为隗宣是飞僵,根本没有生气。魔母突然变弱应该是马山峰那边跟道教协会和藏地僧人联系完成,在大昭寺镇压魔母原身,导致她的分身力量变弱。再加上鬼子突然被打入焦热地狱,没有力量来源支持,魔母被隗宣压倒性的干翻也正常。 “没事就好。”陈阳不经意间转头,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他的语气非常平静:“隗宣,你说你在写作业,那他们在干嘛?” 隗宣浑身僵住,她好像忘了自己吩咐过两只毛僵,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必须先完成作业。所以在她暴揍魔母的时候,两只毛僵也没办法浑水摸鱼。而因为她这样冷酷自私的扒皮行为,导致她现在需要面临被扒皮的境况。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有事,晚上二更。 下个篇章是——富野的地狱。 科普下章再说。 83、富野的地狱01 马山峰接到电话匆忙赶过来的时候, 雨还在下。他收起黑色的打雨伞抖抖身上的雨珠,将大黑伞放在门口的桶里然后进来。分局客厅的气氛十分凝重,所有人都在。恢复生气的少女们都搭车回家, 只是都表明一定会亲自上门感谢。对此, 分局的人都有些敷衍,因为比起被感谢,另一件事更加重要。 马山峰率先瞧完分局如今的格局,毛小莉和张求道坐在餐桌旁边,前者在画符并不时偷偷看客厅,后者专注于打游戏。寇宣灵捧着碗补汤喂出力的陆修之,后者一副没骨气耗尽精力的虚弱样子致力于吸引寇宣灵的注意力。 陈阳坐在沙发上翻看隗宣的作业, 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度朔坐在对面的太师椅,抖开报纸置身事外。姬姜站在旁侧一语不发,隗宣绞着手指站在陈阳面前不敢说话, 两只毛僵小心翼翼贴着墙面努力减少存在感。 气氛已经凝重到没有一个人敢大口喘气的地步, 就连酆都大帝翻看报纸的动作都轻了不少。陈阳突然合上作业本摔到桌面上, 对隗宣说道:“写几个字看看。” 隗宣瘦小的肩膀抖了抖,可怜兮兮的瞅眼陈阳。马山峰心疼坏,赶紧大步过来:“魔母抓到了吧, 那些女孩子都得救了吧。可得好好庆祝,我请你们去吃夜宵, 小龙虾好不好?大家一起去。” “好啊。”毛小莉跳起来,然后对上陈阳冷漠的眼神讪讪的坐回去:“不、不太好。” “写。” 隗宣战战兢兢拿起笔一笔一划的写,刚有个字的模型, 陈阳就狠狠的皱起眉头。马山峰凑过来说道:“怎么了?这么晚还没完成作业吗?哎呀,小孩子身体不太好,才九岁就要读初中。初中的作业那是真多,一整个,改明得跟老师商量别让隗宣做那么多作业。这还长身体的时候呢——” 陈阳打断马山峰的话:“马叔,谁通知您回来的?”话音刚落,寇宣灵就不断咳嗽,陈阳看过去的时候他咳得更厉害。吓得陆修之不敢装虚弱,抢过补汤喂他。寇宣灵就着补汤埋头喝起来,至于陈阳冰冷的眼神和隗宣求救的眼神全都忽略。 陈小阳平时性格温和,一发起怒来连度朔都退让。其他人更加不敢这时候触他霉头,寇宣灵偷偷替隗宣搬救兵已经仁至义尽。 马山峰笑呵呵:“这不记挂分局里的事?在家里不放心,心慌慌砰砰跳,觉得不对劲就回来看看。但是看情况是都解决了,干脆我请大家夜宵。陈小阳,你跟度局也一块去。”平常马山峰都叫陈局,那是坚决维护陈阳的威严。现在直接叫陈小阳,就是在套近乎,平息他的怒气。 陈阳:“不去。马叔来了,一起坐下看看隗宣的字。之前买钢笔和字帖的事还是您陪隗宣去,练了好几天也该有成效。正好今天看看。” 马山峰笑容僵住,清咳两声退回座位。陈阳收回目光,朝隗宣伸手:“拿过来我看看。”隗宣目光里的求救信号已经朝马山峰、姬姜和毛小莉几人发射无数次,但都被无情的屏蔽。她耷拉着小脑袋将本子递给陈阳,后者接过去看。 冷静的翻看,然后猛地将本子摔到桌面上。响声将在场几人都吓得肝胆一颤,连度朔都没忍住抬眸,手指微动。别人当陈阳脾气温和,度朔却知道陈小阳那小脾气特别多,只是平时都藏着捂着只在他面前作。度朔想了想,换条腿交叠继续翻看报纸。小孩子不听话阴奉阳违,是该教训,他就不掺和了。 陈阳连着好几本本子都摔桌上:“看看这都几个人的字!隗宣你还真好样!,背着我让两只毛僵替你写作业,你也不看看他们两手腕上长钉还钉着,有力气写出字来吗?魔母闯进来都不能停止写作业,周一到周日七天午休连节假日都得替你写作业,周扒皮都没你能!” 隗宣鼓着嘴巴:“它们写字好慢,老写错字。” “这还是他们的错?你能你自己写!”陈阳两手背着身后,低头训斥小隗宣。 马山峰赶紧打圆场:“隗宣还小,长身体的时候呢。这作业写太多不是耗光她的聪明劲,让她长不高吗?身为家长,你乐意她以后都‘低人一等’?再说那些作业隗宣都会,每次都是年级第一,做不做都无所谓。还有你听听,毛僵连作业做错都是隗宣改正的。你知道改正多辛苦多累,比写作业还累。” 两只毛僵:连答案都抄错,对不起。 陈阳:“马叔,您现在别说话。您越说我越气,现在回您的位置坐下别说话,小孩子不教还能行?”他提高音量,显然是真气。 姬姜从头到尾静悄悄,一语不发也没有提醒在场人,隗宣不是九岁小孩而是两千多岁飞僵的事实。她觉得这样挺好,在他们心里隗宣本来就只是个小孩子。而陈阳他们的确把隗宣当成了孩子,该疼爱的时候护短得要命,该教训的时候也不假辞色。 陈阳板着脸:“隗宣,你知道错了吗?” “知道。” “错在哪?知道错之后要怎么做?”陈阳继续板着脸教训。 隗宣抬头左右看看,对上陈阳的视线,然后爬上沙发跪下去,小手捏耳垂乖乖认错:“陈小阳,我不该欺骗你让别的毛僵帮我代写作业,我应该自己写。不该骗你们,接下来的作业我都会自己独立完成。”说完顿了顿,她歪着头:“喵喵喵?” 暴击!陈阳捂着心口想抱起隗宣狠命亲几口,然而马山峰快他一步,小旋风似的冲过去抱起隗宣心肝宝贝的叫嚷:“知错就是好孩子,爷爷原谅你给你买糖吃。” 眼见危机解除,毛小莉几个快步跳过来喊道:“马叔,你说好请吃夜宵别想赖。” “不赖,走吧。一起去。” 隗宣小心翼翼看向陈阳:“陈小阳,你说去不去?你不去,我就不去。” 陈阳没好气的说道:“不准点太刺激的食物。隗宣是飞僵,本来就不能吃阳间热食,刺激点的食物更加不能点。” “没问题,陈哥。马叔现在致力于当个养生佛系老人家,他知道哪里的餐馆最养生。”毛小莉抱起隗宣飞奔到门口后回头:“快点走啊。趁现在雨小时间早,可以选择的餐厅多。” 警报解除,其余人陆续起身出门。度朔挡在面前的报纸被抽走,抬头抓住陈阳的手讨好的摩挲两下:“一起去?” 陈阳没好气横他两眼:“全程你没说一句话。” 度朔淡笑:“有你在不就行了?”再说那场面哪有他说话的机会? 两人手拉手出门,到门口的时候陈阳回头见姬姜和两只毛僵还站在原地便好奇的询问:“你们不一起去?” 姬姜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我们是毛僵,不能吃阳间热食。” “没事。隗宣也能吃,大部分寒食你们也能吃。” 姬姜摇头笑道:“小主人是飞僵,跟我们不同。” “一道灵符下去的事情,没什么区别。僵尸不能吃阳间热食,鬼也一样。但是鬼经过供奉或是法会施食就能尝到阳间食物,毛小莉根据这个原理设计出僵尸也能吃阳间热食的灵符。不然就马叔每天带隗宣出门偷吃的频率,隗宣早就吃坏肚子。”陈阳边走边说道:“要去就一起去吧,人多热闹。” 两只毛僵意动,他们许久不曾吃到阳间热食,乍一听心动不已。只是没有姬姜同意,他们还不敢贸然跟随。而姬姜垂眸停顿片刻,笑道:“那就一起去吧。”两只毛僵迅速露出僵硬的笑脸,纷纷跟上去。 陈阳等人在门口遇到拦路的大胖,听到他们要吃夜宵立刻嚷嚷也要一起去,被狠狠的嘲讽鄙视一番体重。可惜体胖心宽,大胖不在乎。 酒足饭饱时,外面的雨还在下。大伙闹完又跟着马山峰去足疗,隗宣人小、姬姜和另外两只毛僵都是僵尸,也就在旁边看。陈阳见他们没事干,于是把隗宣的作业拿出来:“乖,我看着你做作业。” 隗宣震惊得眼泪差点掉下来:“陈小阳你怎么还把作业带来了?” 陈阳毫无愧疚之心:“我想你要是吃饱没事干,就能在餐桌上顺便完成作业。回来就能早睡,对不对?”他已经沦落为世界上每一个抓紧时间督促孩子赶作业的平庸家长。 隗宣委屈的趴在小桌上写作业,两只毛僵在旁督促。而其他人在泡脚、足疗,舒服得昏昏欲睡! 此情此景,可谓人间真实。 隗宣最后是睡着了,被抱回分局的卧室里。姬姜盖上小被子,转身轻声说道:“睡熟了。”陈阳点头,这才转身离开房间。姬姜关上房门对他说道:“麻烦您了。” 陈阳摇头,只说道:“你不该配合她欺骗我。” 姬姜轻笑,笑容不像另外两只毛僵那般僵硬:“她瞒骗您,怕您生气又不想写作业于是耍赖的模样太生动活泼,我不忍心打断。” “如果想让她在阳间生活,就不能太纵容。”陈阳说完这句话就回房,开门的时候看到度朔站在窗前看外面的雨。这场雨从傍晚一直持续到现在,没有停过。 度朔朝他招手:“阳阳,过来。”将陈阳搂入怀里,喟叹一声:“陪我看雨。” 陈阳:“雨有什么好看?”此时临近深夜,外面一片漆黑,只有厚重的雨幕。 度朔淡笑:“雨没什么好看,雨里的东西才有意思?” “雨里面除了浓郁的生炁,还有什么?” “还有生命的狂欢。”度朔拉过自己的躺椅摆在窗前,拉着陈阳一块躺下。陈阳看不出雨里面还有其他东西,加上刚刚做过足疗,本来就有些困意,现在听着雨声渐渐入眠。 度朔垂眸注视熟睡的陈阳,抚摸他的头发和肩膀,换了个姿势让他几乎半个身体趴在自己身上,好睡得舒服些。随后继续看窗外厚重的雨幕,仿佛雨幕里真有什么东西在狂欢。 这场雨直到凌晨在停歇,阳光出来的时候,清脆的鸟鸣声响起,空气清新得让人不敢置信。泥土腥鲜的味道混合着青草香,枝头花朵竞相开放,沾着露珠娇艳欲滴。许多人大清早就起来晨练,整个小区都活动起来,生机勃勃。 当天上午,那些获救少女的家人陪同她们前来分局道谢,马山峰出面安抚他们之后再亲自送走。反倒是毛小莉趁此机会卖出许多灵符,大赚一笔。随后,道教协会致电告知大昭寺那边的魔母已经被重新镇压,恐怕几十年内不会再有身外化身出来害人。而他们也决定每隔几十年就重新封印镇压魔母,绝不让她有出来害人的机会。 下午的时候,陈阳在分局众人或明眼监视或暗中观察下给隗宣的班主任打了个电话,希望能够特别减少隗宣的作业量。毕竟以隗宣现在才九岁的身体,不适合被大量作业压垮。 好在隗宣成绩实在很好,班主任最终同意跟其他科目的老师商量特别减少隗宣的作业量。班里的同学自从见过隗宣那神来一脚,全都把她当成世外高人捧,得知她作业量减少不仅没嫉妒反而更崇拜。 晚餐过后,毛小莉接到新单:“我们分局算是打响名声了,雇主特意请求单子由我们分局接。但是新单危险程度也很高,要接吗?” 陈阳:“多高?” 毛小莉:“四星,在难度高的版块。”她环视在场众人:“接吗?” 陈阳看向马山峰,后者则说道:“你来决定。” 众人看向陈阳,而陈阳深吸口气:“接。” 作者有话要说:  说到灵异事件,我妈以前遇到过。她说刚嫁过来的时候有个不认识的老太太在梦里掐她,醒来脖子上有掐痕。问先生,说是老太太以前在这里去世,现在要供奉。 然后我妈描述老太太样貌,发现我奶奶和大伯母确实认识,也确实以前住那个房子。 我小的时候,每隔初二、十六要在家里的一个墙角位置拜拜,不懂事的时候跟着拜还会鼓掌催促纸钱元宝烧快点。现在我才知道,就是供奉那个老太太。 一般初一十五拜,供奉那位则要初二、十六。 84、富野的地狱02 分局里除却马山峰和陆修之, 只有陈阳、寇宣灵和张求道曾经接触过四星单子。而寇宣灵和张求道紧紧是接触过,从未深入参与。唯有陈阳当初在无人村深入参与,但那一次有度朔在所以他无所畏惧。这次打算让分局里的几个人试着接手四星单子, 他还是有些犹豫和担忧。 “这次, 小莉、求道、老寇跟我四个人一起接单。”说完,陈阳转头对上陆修之:“你……算了,你还是跟着老寇吧。” 隗宣跳起来举手:“我呢?” 陈阳居高临下:“作业写完没?”隗宣颓丧败退,大胖甩着尾巴哈哈笑。路过的时候,隗宣小心眼的踩住大胖的尾巴,后者嗷一声蹿到楼上。边跑边骂:“我就知道所有僵尸都恶毒!”隗宣昂着胜利的头颅去写作业。 马山峰偷偷摸摸想溜上去好趁众人不注意到小区遛隗宣,他已经沉迷在一群老头老太羡慕嫉妒还掺杂尖酸的目光中。完全不懂他这乐趣从何而来。 陈阳高喊:“马叔, 留下。”喊住马山峰的脚步,把他拉扯回来,免得还去打扰隗宣写作业。马山峰收拾脸上失望的表情, 再回头时还是那个稳如泰山的憨厚马副局。 一行人就新接的四星单子商量, 希望能够了解更深, 到时把握也多一些。商量到深夜,众人才去休息。陈阳回房途中习惯性去看隗宣,小姑娘已经睡下了, 他就退出来。回房门一开,飞速扑到度朔身上, 双手双脚全都挂在度朔身上俨然一只树袋熊。 度朔拍了把陈阳的屁股便将他抱起往上掂了掂,抱得更紧些:“很开心?” “还好。心情好。”陈阳眯眼笑。 眉开眼笑像只偷腥的小老鼠,度朔心都软化了, 想亲亲他。陈阳往后面躲不让亲,见他亲不到笑得更开心。度朔停下动作静静的注视他,陈阳有些疑惑便小心翼翼的回望观察,慢慢靠近然后就被抓住,唇齿交缠。一段时间后,陈阳伏在度朔肩膀上低声喘气,度朔坐在床沿边分开他的腿,让他靠坐在自己身上并轻抚背部。 度朔微微眯眼,眼里有着无法餍足的、越来越贪婪的光芒,他轻笑:“喝酒了?” 陈阳半阖着眼眸:“一点点。” 恐怕不止一点点,看他这模样有些醉醺醺,应该是不知节制的喝了许多。度朔勾唇,眼冒精光,声音变得越轻还带上点诱惑,像羽毛轻飘飘落到心上般:“那就是没醉,我们先做点快乐事。阳阳,先叫声老公……” “嗯?嗯……” 第二天日上三竿,毛小莉看了眼外面的烈日,又回头看挂在墙面的大钟,对张求道和马山峰说道:“是不是时间错了?现在十点了吧,怎么人还没出现?隗宣都快下课了。” 马山峰淡定的喝茶:“夫夫间要分开几天,说点体己话不小心过了时间,再等等。” 毛小莉沉默半晌:“陈哥跟度局我能理解,可是老寇跟陆修之怎么回事?”话音刚落就听到楼上传来脚步声,抬头看去发现正是寇宣灵:“哟,老寇你也跟陆修之说体己话?” 寇宣灵整整衣襟:“没,我们秉烛夜谈而已。”他不整理衣襟还好,一整理就被毛小莉盯上了。这大夏天穿什么高领? 毛小莉垂眸,等寇宣灵路过的时候飞快扯一把他脖子上的衣领,见到里面密密麻麻一大片的青紫痕迹她‘哦、哦’怪叫。寇宣灵吓得扯回衣领捂住脖子,回头见马山峰跟张求道都是一脸‘哦~~’的表情,他就说道:“蚊子咬的!你们不知道前天下的那场大雨滋生多少蚊虫吗?昨晚上门没关让蚊子飞进来叮咬,我就知道以你们肮脏的思想绝对能想歪。” 陆修之也下楼,他倒是坦荡的换了圆领t恤,之前都穿带领子的丝绸唐装。难得换上现代年轻人的装束,竟也格外俊秀好看。众人眼光尖尖的瞄向他的脖子,果然见到红色的痕迹,比较少。 寇宣灵:“他也被咬了。” 毛小莉认真点头:“老寇,我是信你的。但是为什么你穿着陆修之的衣服,而他穿着你的t恤?你们已经好到可以互换衣服穿了吗?” 寇宣灵脸色僵硬一瞬,随即镇定点头:“对。兄弟间互换衣服没什么。”他眼尖的瞥见陈阳下楼,更眼尖的看见陈阳身上穿着度朔的衬衫,那衬衫过长,袖子挽到手肘,下摆扎了起来看上去还挺时尚。他立刻说道:“看,陈小阳也穿度局的衣服。” 闻言,毛小莉几人脸色顿时变得古怪。拍了拍寇宣灵的肩膀,张求道说道:“对,他们兄弟情深。” 寇宣灵反应过来,默默捂住半边脸不想说话并拒绝陆修之的靠近。陆修之时不时瞥过来的可怜眼神仿佛他是吃过就扔的负心汉,寇宣灵内心是龟裂的,都怪昨晚喝酒。 马山峰酿的酒他们无法自控的喝光,回去的时候有些醉。醉后身体内部就有些乱七八糟的激素跟着喝醉发酵,整个人昏昏沉沉更想喝酒。一闻到对方身上的酒味就扑上去啃,那不是把对方当成酒了吗?寇宣灵捂着半边脸上车,内心用乱七八糟的理由说服自己。 他们只是情不自禁的互啃对方,啃着啃着就睡着了,什么都没发生。所以从根本上来说,什么事情都没有。他本来的目标是酒,不是陆修之。 寇宣灵慢慢将自己说服,陆修之上车后偷偷靠近寇宣灵,在他耳边说道:“你是不是还在生气?别气好不好?我昨晚只是把你当成酒了。” 寇宣灵眼神一亮:“你也把我当成酒?” “对。”陆修之轻笑,压低声音专注的望着寇宣灵:“我把你当成美酒。”寇宣灵没听出什么,发而很开心的觉得两人都很清白,更加坦荡荡。殊不知,落在其他人耳朵里能抖掉他们浑身鸡皮疙瘩。 听听那话,‘把你当成美酒’,多清新脱俗的情话。恨不得品尝,醉死其中。偏寇宣灵听完还笑得春心荡漾,都这样了还觉得是兄弟,清清白白。直男寇还是看不清自己的本质。 毛小莉啧啧不已,看向后车座补眠的陈阳:“陈哥,你很累吗?”闻言,张求道先瞥了她一眼,想了想却不插嘴。 陈阳在后车座补眠、昏昏沉沉的,一听毛小莉问话就打起精神:“啊对,宿醉。现在还有点头晕,哈哈。”总不能说是角色扮演玩得太嗨,现在没精神应对吧。 一行人出发到单子里面显示的地址,在偏远的郊区山间里。他们经过盘山公路往山里面行进,两边的树林越来越茂密,阳光只是星星点点落在马路上。山林里偶尔能听到清脆的鸟鸣声,偶尔一两辆车经过,跟他们虽然同个方向却在前方岔路口分开。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一座私人收藏馆,馆主一生致力于各种奇怪的收藏。然而就在前年他收藏了一幅画之后,怪事就开始发生。当然他的那座私人收藏馆里面,藏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偶尔发生怪事也是寻常事。但最近,他雇佣来看守死人收藏馆的保安死了。 而收藏馆也开始不平静,里面的东西出来作祟。好几次差点害死馆主和他的家人,因此馆主才特意请来天师驱魔。 寇宣灵摊开资料说道:“这家收藏馆颇有名气,流传在特定的阶层里。偶尔会开放让这个特定阶层的人进去参观并购买里面的收藏品,因为收藏品都比较独特,有些人为求刺激会花大价钱购买。收藏馆馆主姓魏,魏光明。他的妻儿都跟自己一起住在收藏馆里。之前收藏的那幅画名为《怪诞》,是个臭名昭著的杀人犯在监狱中用自己的鲜血混合颜料画出来的恶鬼画像。因为刚流传出来就被魏光明收藏在馆里,所以不出名。” 陈阳:“就是购买了这幅画才有怪事发生?” 寇宣灵:“对。” 毛小莉:“穷凶极恶的杀人犯死后必然成恶鬼,这类人不需要什么外界刺激。他们生前性格扭曲,以杀人为乐,死后自然而然形成恶鬼。一般他们临死前,酆都都会派遣阴差鬼司来抓他们,但是如果对方利用别的手段逃脱,譬如躲在画里,阴差鬼司可能也没办法。” 陈阳:“不无可能。如果画作足够逼真,自然而然会成为依草附木生活的鬼怪居住的场所。那幅画既然是杀人犯用自己的鲜血所画,本身就有联系。如果杀人犯死后藏在那幅画像里,慢慢积蓄力量开始杀人不无可能。对了,魏光明有提到保安怎么死的吗?” 寇宣灵:“有。魏光明雇佣保安差不多半年时间,就在上个月,魏光明拍卖出馆里的一件收藏品。保安才发现原来收藏馆里面那些诡异的东西居然很值钱,开始旁敲测听企图偷走收藏馆里面的东西。被解雇后的某天夜里,回来偷东西。但是死在收藏馆的门口,嘴巴下颚被撕裂,嘴里、喉咙到心口塞满玻璃珠。保安是因为塞满玻璃珠,撑破喉咙、撕裂内脏死亡。” “嘶——死得好惨。”毛小莉摸了摸手臂,觉得这死法太痛苦。“要真是那幅画里面的恶鬼所为就真恐怖了。” “现在都还只是猜测,我们都不确定馆主有没有撒谎。快到了吧。”陈阳看向车窗外的景象,杳无人迹,白天还好。晚上的时候恐怕不能出来,因为极大可能会迷路。 张求道:“到了。你们看前面。” 众人纷纷看向前方一栋建筑,那栋建筑类似于小型城堡,低调华丽隐藏在丛林中。车子转过弯绕到另一条道路上的时候,那栋建筑就从若隐若现变成一览无遗。 车停在收藏馆的停车坪前,几人下车走到收藏馆门前。收藏馆匾额处雕刻五个字:魏氏收藏馆,简单到完全没有特色的名字。陈阳按下门铃,没过一会就有个年轻女人过来开门。她询问:”请问你们是?” 陈阳将天师牌子拿出来给她看:“应魏先生的雇请。” 年轻女人连忙让开道把他们请进去:“欢迎,你们可算来了。最近我们都快愁坏了,馆里越来越不平静。”她自我介绍:“我是魏光明的妻子,我叫齐茵。快进来坐,我去叫老魏下来。”说完,她便到旁边打电话。 众人观察收藏馆里面的摆设,据资料显示收藏馆里面的藏品都摆在三楼、四楼和顶楼。而魏光明一家住在一楼和二楼,他们有五个孩子。长子和长女分别嫁娶,也住在收藏馆里。收藏馆一楼跟二楼的摆设很有年代气息,像是民国时期的公馆,里面还陈列一些那个年代有权有势的人家才有的摆设。 毛小莉收回目光,悄声说道:“我记得魏光明最大的儿子都快三十了,齐茵看上去很年轻啊,最多二十五上下。” 寇宣灵:“这是第二任妻子,长子、长女和次女都是前妻生的,最小的一双儿女才是齐茵所生。” 毛小莉:“复杂。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镇静。”张求道在椅子底下踢了把毛小莉:“安静,人来了。”毛小莉立刻正襟危坐,抬头看向走来的魏光明。 魏光明五十多岁,保养得不错,像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神色有些疲惫,腿似乎曾经受过伤。他旁边一个冷淡的少女搀扶着他走下楼梯,站定在众人面前。 陈阳站起来:“您好,魏先生。” 魏光明扬起客气的笑容:“想必您就是陈阳陈天师?” “是。”陈阳侧开身体,向他介绍身后几人。而魏光明一一见过后坐下来,向他们说道:“麻烦你们帮我驱逐收藏馆里的邪祟。”顿了顿,他笑道:“可能你们会奇怪我怎么那么确定是鬼怪作祟,毕竟我爱好收藏各种奇怪诡异的东西,也遇到过很多怪事。我的前妻……就是死在鬼怪手里,我现在这条腿也是那时候伤的,遇到下雨天就痛。” 提及前妻,魏光明眉宇间有些阴翳。他旁边的女孩子低声安慰:“爸,别难过。妈知道也不会开心的,她不会怪你。” 陈阳抬眸看向少女,少女察觉到便笑笑说道:“你们好,我叫魏晓晓。” 魏晓晓,魏家次女。魏光明前妻最小的女儿,如今十九岁。 齐茵也走过来安慰魏光明几句,魏光明打起精神后说道:“你们应该基本了解过收藏馆的情况了,那么你们打算什么时候驱赶鬼怪?” 陈阳:“我们得先了解清楚情况,才能对症下药。” 魏光明:“那也好,你们就在收藏馆里住下吧。齐茵,你领几位天师到客房。”齐茵笑容满面的应答下,正要开口之际听到楼上小孩子欢快的笑声。 魏光明露出不悦的神色,齐茵紧张的说道:“芝芝又闹了,我去让她安静点,别老是大吵大闹。”随即不好意思的朝陈阳等人笑笑:“不好意思,芝芝小,爱玩爱闹。” 她领着众人上二楼,在二楼儿童房里没找到小女儿芝芝,只看到小儿子乖巧的呆坐在玩具堆里。齐茵将小儿子抱起来和颜悦色的询问:“宝宝,芝芝去哪了?” 小男孩慢吞吞说道:“捉迷藏。” 齐茵温柔的说道:“那你怎么还不去找芝芝呀?” 小男孩奇怪的看了眼齐茵:“她不是跟我玩。” 齐茵僵住笑脸:“那是跟谁?”声音有些尖利,连她自己都吓一跳。回眸看向陈阳等人的时候眼里还留存着惊惧,她不好意思的笑笑。低声询问小男孩,但小男孩玩着自己的手指不说话。 另一边毛小莉坠在众人身后,好奇的观望收藏馆的建筑。停在一面黄金钟前面看了半晌,按耐不住好奇想要伸手摸的时候,黄金钟上端的小窗突然打开,掉出一具脸色惨白的小孩尸体狠狠的吓了她一跳。等她恢复平静想要检查这具小孩尸体的时候,她却自己爬起来指着黄金钟哈哈大笑:“找不到我,我赢了!” 活、活的?毛小莉惊讶的看向小孩,垂眸的时候发现黄金钟周围洒满盐,她询问:“你就是芝芝?藏在黄金钟里干嘛?” 魏芝芝大喊:“你又是什么人?小偷吗?妈妈!妈妈——家里来小偷了!!” 齐茵听到声音过来一见,气得不行:“魏芝芝,你又拿乱撒盐来玩!” 魏芝芝不服气的说道:“不撒盐他们就会找到我,被找到就轮到我当鬼了!我才不当鬼!” “你还说!天天臆想家里有朋友陪你玩,闹得家里鸡飞狗跳,我一定要打你!”齐茵气得拿起鸡毛掸子就追过去。魏芝芝见状,尖叫着逃跑。 小男孩则被留在原地,玩弄自己的手指。陈阳蹲下去和他对视,还没说话,小男孩就伸出短短胖胖的小手:“抱。” 陈阳愣住,小男孩向前走一步,把自己扔进他怀里:“抱。”陈阳抱起软软糯糯的小男孩,小男孩身上的奶香味浓浓的。 小男孩说道:“芝芝没有撒谎。” “什么?” “芝芝在玩捉迷藏,被抓到就要当鬼。” 望着小男孩黑白分明的眼瞳,众人竟觉一阵毛骨悚然。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二更。 我最近不是要当万更大佬啊,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只是这几天忙,更不到六千所以才有二更。 85、富野的地狱03 小男孩低头玩自己的手指, 一语不发。齐茵逮住魏芝芝后过来带走他,朝陈阳几人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先带你们去客房吧。”魏芝芝被牵住手还一扭一扭的,很不乖。齐茵低头训斥:“芝芝, 别乱动。” 魏芝芝朝她吐舌头‘略略’两声, 然后看向陈阳和小男孩:“你跟宁宁是朋友吗?”宁宁是小男孩的名字,他叫魏宁。魏宁听到自己的名字,于是抬眸眼巴巴的看着陈阳。 陈阳微笑:“是。我跟宁宁是朋友,对吧,宁宁?” 魏宁微不可查的露出一个笑容,很快消失,羞怯的躲在齐茵身后。魏芝芝吐舌头:“宁宁胆小鬼, 怪不得他们都不找你玩。” “他们是谁?”陈阳问道。 魏芝芝骄傲的挺起胸膛:“我的朋友。我们一直在玩捉迷藏的游戏,但是他们都没能玩过我。每次都是我赢,我是赢家。他们也想拉宁宁一起玩, 但是宁宁胆小, 每次都假装听不见。” “芝芝, 别瞎说!”齐茵呵斥魏芝芝,后者委屈不忿的撇嘴。齐茵对陈阳等人解释:“她就爱胡说。她的朋友其实就是玩具房里的公仔和玩具,给取了名字当成朋友。那些公仔又不会动, 她当然每次玩游戏都赢。” 路过一间房的时候,她停下来介绍:“这是阿杰和他妻子的房间, 路过这里的时候要轻声点,阿杰神经敏感睡眠轻。还经常出现幻觉,老是觉得走廊里有嘈杂的脚步声, 可是我们检查过,同时安装监控,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光明他本来是信这些灵异事件,但也觉得那是阿杰的幻觉。” 齐茵口中的阿杰是魏家长子魏杰,他们还有个长女名魏眠眠。魏眠眠已婚,跟自己的丈夫住在一楼,魏晓晓和魏光明夫妇也住在一楼。反倒是最小的两个孩子住在二楼,只是距离魏杰夫妇的房间很远。 齐茵停在两间客房,对陈阳一行人说道:“没有料到会来这么多人,所以只清扫出两间客房,好在里面的床够大,能睡下两个人。毛小姐到楼下跟晓晓住一起,可以吗?” 毛小莉点头:“可以。” 两间客房房门相对,陈阳跟张求道一间,寇宣灵跟陆修之毫无疑问也是同一间。进房的时候,魏芝芝突然甩脱齐茵的手跑到陈阳面前大声询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玩捉迷藏?” 陈阳温和的拒绝:“抱歉,我是大人,不玩捉迷藏。” 魏芝芝静静的注视陈阳:“骗人。”说完转身就往回跑。齐茵尴尬的道歉,陈阳摇头轻声道声没事。正在此时,魏宁也挣脱齐茵的手扑到陈阳怀里,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好多大人也在玩捉迷藏。” 齐茵将魏宁拉回来说道:“宁宁真是喜欢您,他平常最不喜欢见外人,更不喜欢开口说话。” 陈阳诧异的询问:“宁宁几岁了?没上学吗?” 齐茵露出尴尬的神色:“宁宁和芝芝都是五岁,宁宁不喜欢见外人,之前送去幼儿园会控制不住的尖叫。至于芝芝,太活泼好动,闹翻整个幼儿园。没办法就只能接回家来,请家庭教师教导。这段时间是暑假,所以两个孩子就躲在玩具房里面玩。” 解释完之后,齐茵快速转移话题,并领着他们熟悉房间里的设备后才匆忙带着毛小莉到楼下去。过了十几分钟,毛小莉上来敲开陈阳的房门。进去后就说道:“整栋楼阴沉沉,气息很不舒服。不愧是四星单子。” 陈阳拉开厚重的窗帘,却不见房间里多亮堂。往窗外一看才发现外面种着大树,树冠厚重遮挡住部分阳光,再加上这栋收藏馆建造方位不是普遍的坐北朝南,背对阳光更是阴暗无比。房间里、廊道上如果不时时刻刻亮着电灯,就会陷入黑暗半点光都看不见。 张求道走过来,越过大树望向正对窗户的远山:“山形狰狞,怪石嶙峋,凶相毕露,煞气凝聚,大凶之象。”他描述的是收藏馆旁边的大山的风水,一般来说,主宅靠山能聚财运,但是山形若是狰狞凶狠又不能藏风聚气,反而会聚来凶煞之气,对主宅主人不利。 陈阳拉上窗帘,回身说道:“你们来的时候注意到魏氏收藏馆的风水了吗?按照奇门遁甲中开、休、生、死、惊、伤、杜、景八门设置,开门设西北,生门在东北,死门藏西南,鬼差阴司从中过。听起来像什么?” 在场人或许对堪舆学有些了解,但论起奇门遁甲则不太熟悉。奇门遁甲虽涉及风水堪舆,但与真正的堪舆学仍旧有本质的区别,两者是区分开的。所以除了陆修之,其余人一时之间没能回应。陆修之说道:“像丧葬、殡仪、火葬之类的地方。” “对。”陈阳抱着胳膊分析:“将一座收藏馆建造在凶煞之地,不见阳光,格局如同火葬场等地方。住在里面的人没死一定是祖上积德,功德在身,百邪不侵。” “事实上住在这里面的人的确早亡,而且死于横祸。”寇宣灵说道:“这座收藏馆原身是座公馆,连续经手三人,每个人都不得好死。最惨烈的一个死于野狗分尸,最倒霉的一个只接受这座公馆不到一星期,连夜搬出去并带着全家人离开帝都。结果在半个月后出车祸,全家都死了。十五年前,魏光明买下这座公馆,修缮一新后请高僧镇邪,之后平安住了十五年。” 陈阳问:“哪位高僧那么厉害?”这房子本身就邪性,名副其实的凶宅,在不改变房子风水格局的前提下能够镇压里面的东西十五年,那位高僧该多厉害? “不是高僧镇压了邪祟,而是他手里有样东西能够镇压诸邪。”寇宣灵停顿片刻,说道:“是舍利子。” 众人惊讶不已,包括陆修之也起了点兴趣。陆修之说道:“这个时代也有舍利子出现?”末法时代,得道高僧几乎没有,更别提舍利子。即使有舍利子也会被珍藏当成镇寺之宝,怎么可能随便拿出来给魏光明当做镇宅宝物? “听马叔说,魏光明用一卷失传已久的人皮经文交换。有人觊觎魏光明的舍利子,派过不少人来偷。但是没人找得到舍利子,久而久之就被当成谣言。所以其实收藏馆里面有没有舍利子,我不知道。” 陈阳:“好吧,排除这些无法确定的可能性。先来分析收藏馆里面的邪物来自于哪里?目前可知,十五年前收藏馆里面有害死过人的恶灵,后来被镇压。另外则是这栋收藏馆的风水格局,聚煞,可能引来凶煞。刚才魏芝芝和魏宁提到过,收藏馆里面有很多‘人’,这些‘人’陪魏芝芝玩捉迷藏。” 恶灵、凶煞以及‘人’,三者是目前他们所能知道的收藏馆里可能存在的东西,也是害死保安的主要凶手。他们需要确定是哪一只并将之收服。 陈阳说道:“最糟糕的情况就是三者共存。”顿了顿,摊开手说道:“不能放过任何可能性。” 毛小莉竖起食指,指了指楼上:“还有上面,魏光明喜爱收藏各类奇诡收藏品,奇诡之物大多阴邪。” “不排除可能。”陈阳将毛小莉提到的收藏品添加进去:“老寇之前说到,魏光明就是因为收藏了一幅画才开始发生诡异事件。下午我们去看看那幅画。好了,现在你们还有事吗?” “没有。” “那就散了吧。各自回去准备。” 众人起身离开,毛小莉走在最后,她对陈阳说道:“我觉得魏家人都怪怪的。” “重组家庭,老夫少妻,再加上主宅这么诡异,奇怪才正常。”陈阳安慰毛小莉:“相信你自己的直觉就好。” 毛小莉耸耸鼻子:“好吧。”陈阳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将她送到门口。张求道倚在门外等毛小莉,后者目不斜视的走过去。张求道不由翻白眼,顺手扯住她的马尾辫:“喂,没看见我啊。” 毛小莉转身就扑过去挠他:“放手!放手!再扯我头发弄死你。” 张求道不耐烦的抓住她双手:“是你先假装看不见我的,不然谁爱扯你头发……啧,行了行了,我的错,我道歉。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毛小莉如愿以偿得到道歉,迅速后退:“说。” 张求道撇嘴叹气,扔给她一道平安符:“我爸每年给的平安符,就你一个人睡下面,还弱得要死。一不留神就能被人算计,这道平安符暂时借给你保命。” 毛小莉呵呵冷笑:“多谢,不用。” 张求道:“爱要不要。”说完甩门甩得巨响,毛小莉按着心口差点心肌梗塞,又不能说真的就扔掉平安符,只好把平安符塞进口袋回一楼。 至于房里,陈阳挑着眉瞥张求道,打趣道:“我记得张家每个子弟都有道平安符,关键时刻能保命。你就这么给了小莉?” 张求道纠正:“借,不是给。” 陈阳‘哦’了声,继续笑。那笑越来越像马山峰,老狐狸般的奸猾。 走廊隔音很好,此时静悄悄的。廊道两侧摆放饰品和油画,忽然挂在墙上的一张油画猛地摔在地上,发出巨响。回声渐渐熄灭后,走廊再度恢复平静,魏杰走出房门看到那张油画,脸上厌恶的表情几乎化为实质:“魏芝芝,你能不能有点教养?!” 走廊另一端的儿童房里,魏芝芝在熟睡。魏宁忽然睁开眼看向房门,仿佛透过房门看到走廊外面的景象。儿童奶声奶气的声调,极轻的说一句:“真的有‘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各位的营养液和地雷,么么(*  ̄3)(e ̄ *) 投掷时间:2018-07-23 12:23:29 亿万富翁腾格尔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23 12:23:46 双下巴美少女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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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怀疑对象是恶灵凶煞狠正常。不过要真是邪灵作祟,那我们这些天天出入收藏馆里面的人怎么还没死?那幅画挂在收藏馆里将近一个月, 也没见住在馆里的我们出事。”魏杰冷笑,踏上三楼楼梯。 陈阳顺带瞥向三楼收藏室的大门,大门上锁, 是那种普通的大锁。但在大门后还有防盗门和电子锁,因此即使透过门也看不到里面的收藏。他收回目光说道:“我听说你经常幻听。” “吃药而已。那些治疗神经衰弱的药都会致人产生幻觉,”他停驻脚步,回头说道:“齐茵告诉你们的?”不用等到答案他就能猜到:“她总是喜欢在外人面前表现自己慈母的一面,嘁,算岁数比我还小就上赶着当继母。她是不是用一副可怜兮兮又无辜的表情在你们面前把我形容成一个已经产生幻觉的精神病患者?我只是睡眠不好,跟那些灵异事件没有关系。她自己标榜不信灵异鬼神,偏偏爱装神弄鬼。” 魏杰继续踏上楼梯:“家里只有老头神神叨叨,还有两个小屁孩天天装神弄鬼引人注意。你们最好别被误导,待在馆里也查不到什么东西。” 寇宣灵与陈阳对视一眼,提问:“我们在接单之前,魏先生向我们提及近一个月来,馆里发生很多奇怪的灵异事件。具体表现在原本放好的东西无缘无故掉落或是出现在另一个地方,或者是原本关掉的电器设备突然重新开起来。尤其是死去的保安,死法那么诡异,难道你一点都不怀疑?” “当然怀疑,只不过我不会推到鬼魂身上,我只会怀疑居心叵测的人。齐茵管理家里的电器设备,有没有关都是她自己说的,谁知道真假。至于东西无缘无故掉落或是出现在另一个地方就更好说,魏芝芝毫无教养,肯定是她搞的鬼。” 毛小莉皱眉:“芝芝还是不足五岁的小孩,就算搞鬼也没精力天天搞这么一出。”她不太喜欢魏杰因为个人情感而将所有矛盾指向齐茵母子,尤其将那些灵异事件推到五岁大的小孩子身上,毫不犹豫的泼脏水。 魏杰回眸看了眼毛小莉,眼神古怪随后笑了一下,笑容短暂迅速消失:“魏芝芝有个那样的母亲,她比谁都机灵狡猾。” 此时到达五楼,他停在门口前用那串钥匙打开门,随后又用指纹和脸部轮廓识别打开电子门并且在走进去的时候用得意的口气说道:“家里只有老头跟我能用指纹和脸部轮廓识别打开五楼的门,其他人只能开三楼和四楼,齐茵那个女人甚至连踏入三楼的资格都没有。她费尽心机,谁知道在老头心里什么都不是。” 耳听他三句话不离贬低齐茵,看来是有过节。陈阳缀在身后悄声说道:“你们猜……有什么过节?” “劈腿。”、“被送绿帽。”、“昔日情人成继母。”、“以为是儿女,结果是兄弟姐妹。”大家的回答几乎一致,陈阳与他们默契的击掌。 他们走进条三米长的廊道,里面还有一扇门。魏杰打开后走进去,众人也跟上去。里面漆黑一片,‘啪’的一声亮开灯。毛小莉看到自己眼前正对的东西吓得后退一步,没克制住低骂一声:“艹!” 陈阳脸色也不太好看,怪不得毛小莉会爆粗口,任谁一抬头正对上一具肥皂女尸都会心情爆炸。眼前是一具两米长、一米高的玻璃箱,箱子里面放着一具肥皂女尸。箱子外面还放了牌子介绍女尸的来源和价值。 肥皂女尸被认为是木乃伊的一种,对于尸体的保存度十分完好。肥皂尸体的形成需要特殊的环境,土壤、湿度和温度等条件适宜下,尸体分解时的脂肪和水结合形成尸蜡,尸蜡排挤掉人体内的水分导致分解腐尸的真菌无法生存,因此得以完美的保存尸体。不过一具肥皂尸体的形成需要全身被尸蜡覆盖,所以需要足够的脂肪,也就是说尸体必须肥胖才行。 眼前这具肥皂女尸是在某个墓穴里被挖出来,距今有三百年历史。比较广为人知的肥皂女尸于一百年前存放在美国博物馆,根据勘察也不过两百年历史。 魏杰喜滋滋的说道:“这具肥皂女尸是镇馆之宝,也是意外得到。十年前老头到偏远山区出差,不料那边的村民挖出这具肥皂女尸。他们觉得不详还想要烧掉,幸好老头抢救及时,花钱买下来装运回来放在五楼。每次开放博物馆的时候,那些人必然要来欣赏肥皂女尸。” 这具肥皂女尸浑身被尸蜡覆盖,仰卧在玻璃箱里。嘴巴长得很大,面部表情扭曲痛苦,似乎死前遭受过酷刑。她被陈列在收藏馆的玻璃箱里,在阴暗的灯光和死寂般的氛围下,恐怖诡异。可是魏杰的目光充满欣赏和喜爱,脱口而出的话多是赞叹,看上去更为诡异。 张求道逛到一面墙,墙上挂满人皮脸。他静静伫立半晌后问道:“这些都是真的?” 魏杰说道:“当然是真的,这些都是人脸切片,有上百年的历史。我敢说没人的收藏能像这里这么完整齐全,这些人脸切片男女老幼,各个地区都有。非常有研究价值,当然如果你不想要研究价值,暴殄天物的当成□□也可以。它们能让你变成另外一个人,不用整容。”他走到墙的另一面,望着上面的人脸切片充满迷恋:“这里有十张人脸切片,都是风情万种的美人脸。” 毛小莉摸着胳膊,感觉毛骨悚然。她拧眉询问:“我挺想知道,魏氏收藏馆建立才十五年,你们从哪里得到这些百年历史以上的人脸切片?” 魏杰笑道:“收藏馆建立才十五年,但我们魏家收藏这些东西已经超过百年。或许是遗传,又或许是从小到大的沐浴熏陶,我们都喜爱收藏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当然在普通人眼里看上去很恐怖,还会觉得我们都是变态。可我们只是爱好与众不同而已,你们只看到它们的恐怖,而我们是欣赏它们不为人知的美。” 毛小莉低语:“你们欣赏它们不为人知的美,那它们同意吗?”就算是一具尸体、一块人脸切片就乐意被陈列在展览箱里面供人满足内心的猎奇和重口味?说得好听是发掘它们的优点、欣赏它们的美,本质还是为了满足内心的猎奇爱好。 “你说什么?” 毛小莉语气淡淡:“没什么。” 或许是看出在场众人神色淡淡不是很感兴趣,魏杰收起炫耀和得意并领他们到另一边:“我现在带你们去看那幅画。” 收藏馆里还收藏了很多奇形怪状的东西,包括尸体、人骨还有人皮制作成的阿姐鼓、唐卡以及头骨碗等等十分血腥残暴的东西。但走到另一边则变成了其他收藏品,不再是那些人体标本。越过肥皂女尸的时候,毛小莉忽觉背后一阵发毛,猛地转头看过去,巡视一遍都没发现有哪里不对。 馆内静悄悄的,不说话的时候连脚步声都没有,完全陷入死寂。地板上铺着毛毯,根据魏杰的说法是害怕惊扰馆内的东西。毛小莉本来嘲讽他不是不信鬼神怎么还会怕惊扰馆内的东西,魏杰回答她,在他心里这些东西都是活生生的,充满魅力。 这回答让毛小莉觉得浑身发毛,她慢慢转身觉得可能真是自己心理作用,甩甩头跟上陈阳他们的步伐。因此没有注意到当她转身的时候,玻璃箱中的肥皂女尸头颅‘咔吧’一声倾斜向左边,正好能够目送一行人离去的背影。而那整面墙的人脸切片也在一瞬间仿佛活了过来,直勾勾的目送陈阳等人离去的背影。 绕过一面墙到达收藏室的东室,在正中央见到那幅画。名为《怪诞》的画作,里面据说是画家本人也就是被枪毙的杀人犯的自画像,混合鲜血和颜料。自画像中的人物更像是魔鬼,一口尖利、参差不齐的牙齿,张开血盆大口好似刚吃完人肉。形状如同锯齿的大耳朵以及如魔鬼的双眼,光头,相貌怪诞恐怖。 光是站在画像面前,隔着玻璃都能感觉到血腥气扑面而来。典型的凶煞不详之物,魏家人也敢收藏!不过想想他们连肥皂女尸和人脸切片都能收藏,就不觉得奇怪。 魏杰:“如何?看出什么名堂?” 陈阳伸出手指点在玻璃上问道:“这滴血什么时候沾上的?” “什么血?”魏杰凑过去看,隔着玻璃发现在自画像的血盆大口旁边沾了一滴猩红色的血。他愣了一会后说道:“大概是画家原本的血吧。这幅画本来就是他用自己的血混合颜料画出来,存在血迹实在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越说越没底气,眼神开始闪烁。自从画像搬进收藏室他几乎是每隔两三天都上来看,画像什么样子早就铭记于心,之前的确没见过这滴血。他仔细盯着画像看,恍惚觉得画像的嘴巴张得更大,笑得更加狰狞。连唇上早就泛黑的血迹似乎也变得鲜红不少,仿佛下一秒就会张开嘴巴咬下人的头颅再一点点的啃掉他的身体。 他晃了晃脑袋,后退数步:“我可能是药吃多了,产生幻觉。绝对没有灵异事件,这幅画本来就是普通的一幅画而已。”魏杰态度十分笃定,并很快说服自己:“这滴血之前就有,没什么稀奇。” 陈阳:“是吗?我看倒像是后来沾上的。” “你的错觉。”魏杰忽然冷脸,语气尖刻的说道:“你们不能因为这幅画的画家是个连环凶杀犯就认定它会杀人!在你们眼里,只要是死人用过的东西就是不详、凶邪,死过人的房子就是凶宅,外面大马路还经常出事故,难道你们还能因为出事故就不过那条马路?” 陈阳语气仍旧温和:“别太激动,冷静点。”他突然抬眸和魏杰对视,后者则是在瞬间就恢复了冷静,但因此为自己的失态而感到些许后悔。 “抱歉,我最近有点烦心事,心绪起伏不定。”魏杰退到旁边去想要让自己冷静点,靠到墙壁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喊他:“往左靠。”他下意识就往左跨了一步,下一秒就听到轻微的‘咄’的声音,迅速转头去看,发现是挂在墙壁上的蜡烛台掉下来倒|插在地上。 如果不是有人提醒,蜡烛台尖锐锋利的顶端会直接插|进他的脑袋。魏杰盯着地上的蜡烛台,恐慌从心口逐渐蔓延到喉咙,堵塞住喉咙令他在瞬间感到窒息。他恍惚记起类似于今天这样的情况在这个月内发生很多次,连他的二妹、二妹夫都受不了这种生命危在旦夕的意外而于昨天搬出收藏馆。 魏杰摸向口袋,从口袋里掏出镇静药片吃下一片后,深呼吸才慢慢压下那种几乎灭顶的恐慌。随后看向出声提醒他的人,是个俊美的青年人。在人群中一向没什么存在感,倒是跟另一个年轻人感情挺好。提醒他之后就背过身跟那个年轻人交头耳语。 魏杰摸着药瓶寻思片刻,凑到陆修之身边跟他们套近乎。陈阳和寇宣灵对视一眼,暗暗比了‘交给你’的手势,然后轻声示意张求道、毛小莉到角落聊聊。 陈阳对他们说道:“魏杰的精神不太正常,时常恍惚。他好像不止一次经历过像刚才那样的情况,看上去虽恐慌却意外的镇定。但他将所有的灵异事件推到人为,言语中认定是齐茵所为。但他不重要,这间收藏室里的阴气比馆内任何楼层的阴气都要重,那些尸体、人脸切片以及人皮鼓、唐卡等都有冤魂缠绕。但最可怕的是那幅画,被枪杀的连环凶杀犯可能真的利用血和画为媒介,将自己藏在画里面逃脱阴差的追捕。小莉,你试试看能不能查到这幅画的前任主人。” 毛小莉:“没问题。” “求道,你注意魏芝芝。” 张求道:“不管齐茵吗?” 陈阳摇头:“她不用管。她的心思、算计都跟我们无关,包括跟魏杰的关系。魏家人之间的矛盾都跟我们无关,别掺和就行。”反正他们的目的是抓到收藏馆里作乱的邪灵,不是来帮魏家人解谜题。 “好。” 吩咐完后,陈阳又去看那幅画,越看越觉得这画凶邪。只是目前他明知这幅画有问题却不能直接暴力解决,对于魏家人来说必然是希望能够在收服邪灵的同时不损害这幅画。面对这种情况,只能等待画里的邪灵自己跑出来才能彻底解决。 这般想时,陈阳不经意间瞥见在这幅画旁边陈列着一个玻璃柜,柜里面摆放着羊皮卷。羊皮卷上面是猩红色的字体,仔细看发现这些字体都是岛国文字。陈列柜前面写了羊皮卷的名字:《富野的地狱》,下面是简单的介绍,恐怖歌谣,如从头念至尾会被富野带进地狱。 陈阳不认识日文,就算想念也念不出来。魏杰跟随陆修之走过来,看到他旁边的羊皮卷就说道:“骗人的恐怖歌谣,谣传出来的谣言而已。就算从头念到尾也不会被带进地狱,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闻言,陈阳抬头问:“你之前念过吗?” “当然。我懂日文。”说完他再次念了一遍,念完之后说道:“看,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它被收藏起来的价值在于这张人皮卷,听说是名字叫富野的男孩背部的皮。恐怖歌谣的背景,名字叫富野的男孩被自己的父亲虐杀致死,背部的皮被刮下来制成人皮卷。背景可能是真的,至于诅咒则不成立。” “你认为自己遭遇到的谋杀都是意外吗?你的胆战心惊不正是身处地狱吗?”突如其来的童音出现在身后,他们转身看,发现是魏芝芝。 魏芝芝抱着小丑玩偶,面无表情的盯着陈列柜里的人皮卷。魏杰听完她说的话愤怒到脸上的肉微微颤抖,他怒吼,音量越来越大:“魏芝芝,你一天到晚阴阳怪气,闹够没有?!谁教你的这句话?是不是齐茵?是不是她!!” 魏芝芝突然绽开笑容,朝魏杰吐舌头:“略略略。”气得魏杰想要打她,她一溜烟的就跑出去。魏杰气不过竟然就追了上去,跑出收藏室后,魏芝芝从角落里溜出来哈哈大笑,顺便嘲笑魏杰是笨蛋。她跑到陈阳面前认真说道:“虽然你骗我大人不能玩捉迷藏,不过我还是喜欢你。” 陈阳蹲下去:“为什么喜欢我?” “咦?你不问我谁教我说那句话的吗?他们听到我说奇怪的话,都会询问的。”魏芝芝歪头疑惑,模样天真无邪。只是嘴里吐出来的话就显得冷漠许多:“不过他们问了,我也不会说的。” “我问也不说?” 魏芝芝露出为难的表情:“要不然我问他们?” “不用了。”陈阳已经从这句话知道是什么东西教她说那些邪诡的话,他拍了拍魏芝芝的脑袋微笑道:“芝芝很乖,也很好。” 魏芝芝瞪圆她那双大眼睛,突然转身跑出去。恰好撞到回来的魏杰,魏杰抓住她不让跑。魏芝芝挣扎哭闹,但魏杰打定主意要教训她,所以拎住她的手臂请陈阳等人离开收藏室,他要锁门。 陈阳走过去抱起魏芝芝,目光冷静带一定的压迫力,逼得魏杰不自觉松开手。“芝芝才五岁,难免贪玩。魏小先生身为成年人,没必要将大人之间的恩怨迁怒到小孩身上。” 魏芝芝搂住陈阳,小声的说道:“痛。”她的手臂被掐出青紫的痕迹。 魏杰:“你们就被她骗吧,跟她母亲一样最会骗人。”魏芝芝害怕的窝进陈阳怀里,脸埋进陈阳颈窝里安安静静。魏杰继续说道:“我管不了你,让老头自己教训你。” 说完他就往楼下走,应该是急着去告诉魏光明。陈阳温和的安慰:“没事,别怕。” 魏芝芝小声说道:“我不是故意,我在提醒他。” “我知道。” 魏芝芝声音小到只有自己能听到:“真的是提醒啊,可惜他不听……” 陈阳等人到一楼时发现楼下混乱成一片,怒骂和哀嚎混合,还听到魏光明责骂齐茵:“谁让你叫救护车?打电话叫我的私人医生过来,快点重新打!!” 齐茵喏喏挂断救护车的电话,改而打给魏光明的私人医生。魏光明看到陈阳等人下来,目光落在魏芝芝身上时变得有些复杂,但很快恢复正常并招呼他们去客厅。 陈阳问:“魏先生,发生什么事?” “没什么,阿杰不小心从楼上摔下来,受了点轻伤。”魏光明形容轻描淡写,实际情况比随口两句要严重许多。 后来陈阳他们才知道魏杰在三楼的时候绊了一脚摔下去的时候出于自救,随手拽断挂在旁侧的装饰品,那装饰品直接摔到楼下。而魏杰滚下楼梯正好把腿压在那装饰品上面,直接被戳穿。 作者有话要说:  《富野的地狱》是首恐怖歌谣,传说念完会被诅咒。然后它的背景属于杜撰,因为查到的关于这首歌谣的资料太少,等同于没有。所以会杜撰编造背景。 87、富野的地狱05 家庭医生带着助手很快赶过来替魏杰包扎好伤口, 并应邀在收藏馆住几天。因为魏光明的腿开始痛,希望家庭医生能先帮他检查。家庭医生当晚替他检查完毕,觉得还是应该去医院或者诊所检查, 那边仪器齐全。 魏光明也同意了, 家庭医生则是在收藏馆住了一晚,第二天就想离开。可惜凌晨时分外面就开始下起大雨,厚重的雨幕里只能看到朦胧的树影。家庭医生姓郝,跟助手暂时住在同一个客房里。 郝医生拉开窗帘看着外面厚重的雨幕,呆立半晌。助手醒过来后一边走进盥洗室一边询问:“郝医生,你怎么站窗口?外面都是雨,别说景色, 就连最近的树影都模模糊糊。对了,照这种情况我们得等雨停才能走。不然山路崎岖容易出事。” 郝医生没怎么听助手的话,而是出神的盯着雨幕。连绵倾盆大雨、阴暗的天气以及压抑的馆内氛围, 怎么都让人觉得格外不安。郝医生两边眼皮都开始跳, 平时他只会认为休息不够导致眼皮跳, 现在忽然浮生不详的预感。 忽然眼角余光瞥见楼下屋檐站着个白衣女人,直勾勾的盯着他这边窗户。郝医生头皮爆炸般的发麻,刚才没有注意到, 不知道白衣女人站在那里盯着他看了多久。 “郝医生?”助手走过来疑惑的叫了声,郝医生猛地回神。助手疑惑询问:“郝医生, 你没事吧?”他注意到郝医生的脸色,反而将自己狠狠吓了一跳。青白惊惧,像看见什么令人极度恐惧的东西。 郝医生回神后再看过去, 空空如也。他摇摇头呢喃道:“最近太疲累了?居然连幻觉都出现。”他转身进盥洗室梳洗,随后在助手奇怪的目光中下楼。 陈阳和张求道在门口遇到郝医生,互相问好。郝医生不知道两人身份,心中虽有疑惑但没表现出来,而是礼貌的点头微笑。陈阳让道,目送郝医生跟助手下楼。张求道在他身后幽声说道:“乌云罩顶,冤魂缠身。” 陈阳下楼,边说边说道:“还有呢?” “什么?”张求道不解。 陈阳抬手比着自己的颈部:“颈部有勒痕,麻绳套在其间,吊死鬼索命。”他指指郝医生的背影说道:“命不久矣,罪有应得。” 张求道虽看不出郝医生脖子上的勒痕,但也知道吊死鬼索命是很严重的事情。郝医生一定是犯下天怒人怨的罪孽才会遭至冤魂缠身,面对这种情况,天师最为难。身为天师维护阴阳两界秩序,在冤魂没有得到酆都赦令牌之前,它们在阳间任何报复行为都属于违反律法。 天师有责任保护被冤魂缠身的人并驱赶冤魂,可是如果冤魂确实有天大冤情,天师们就会很为难。律法和感情都不能舍弃,就成为一道难题。张求道轻声叹气:“但愿冤魂有酆都赦令牌。”如此,他们便可光明正大的视而不见。 陈阳:“有没有赦令牌,管不管这件事,视情况而定。”走到楼下,听到小孩子喊他的声音。陈阳转身看见在楼梯旁侧小客厅的魏宁,魏宁今天穿着帅气的小西装,端坐在小桌上,粉雕玉琢极为可爱。 魏宁招手让陈阳过去,后者便举步走到他面前。魏宁拉住陈阳的手,奶声奶气:“坐下吧。”等陈阳坐下了,他就直勾勾盯着陈阳的眼睛,随后抱着陈阳的胳膊小声说道:“他们又来找我玩,好烦,好吵。” 陈阳神色一顿,旋即问道:“他们在哪?”那些东西都有可以附着藏身的地方,正因此才令他无法看到那些东西所在。 魏宁:“墙里。他们从墙里走出来。” 闻言,陈阳和张求道猛然扭头看墙壁,墙壁是暗金色,因为整栋收藏馆内部都是统一的色调,所以暗金色的墙壁毫不起眼没人注意到。现如今仔细观察却发现墙壁上画着奇诡的花纹,普通的墙壁在魏宁脱口而出的那句话后变得扭曲恐怖,像狰狞的恶鬼,张开大口意图吞噬馆内所有人。 张求道:“会不会是恶灵穿墙而过,小孩子误会了?” 陈阳便问魏宁是不是所有来找他玩的那些‘人’都是从墙壁里出来,魏宁玩着自己的手指,沉默半晌才细声说道:“不是。” 魏芝芝跑过来看见陈阳和魏宁立刻不高兴的尖叫,小孩子的尖叫声格外刺耳,划破收藏馆一大早的沉闷,但更让人心烦意乱。兼之外面倾盆大雨,收藏馆内即使灯火通明,可总有照不到光的阴暗角落。正是这些不引人注意的阴暗角落引发人们心中的烦闷和厌恶,任是谁听到魏芝芝的尖叫声都会愤怒烦躁。 魏芝芝跑过来拽开魏宁:“你讨厌!走开!”然后抱着陈阳的胳膊:“我的!我的!”魏宁手足无措的立在旁边,差点被魏芝芝推倒。 魏光明本来就因为下雨天导致腿酸痛难以忍受,再听到魏芝芝的尖叫以及看到她霸道的行为,立即爆发脾气:“魏芝芝,你滚过来!!” 魏芝芝在收藏馆里就是小霸王的存在,怼天怼地唯独害怕魏光明,怕得瑟瑟发抖。她平时只在二楼玩闹,到了一楼乖得像只鹌鹑。要不是见到喜欢的陈阳被魏宁抢了,也不会突然尖叫惹怒魏光明。 魏光明抽出旁边花瓶里的鸡毛掸子就往魏芝芝身上抽打,刚打了一下就打空。抬头发现是陈阳眼疾手快的抱走魏芝芝,后者紧紧陈阳像抓住救命稻草,低声抽泣。魏光明说道:“陈天师,小女不懂事,教训一顿就好。您别介意。” “我没介意。”陈阳摇摇头,温言说道:“芝芝还小,魏先生可以言语训斥教导,慢慢引导她朝正确的方向走。打是最糟糕的教育方式。” 魏光明讪讪一笑,恶狠狠的瞪了眼魏芝芝,警告她别捣乱,但也的确没再抽打她,魏芝芝则被吓得低声抽泣。魏光明脸色不虞:“她真的得好好教导,要不是她捣乱,害她大哥小腿被戳穿。小小年纪,心思恶毒。” 陈阳沉下脸:“魏杰出事的时候,芝芝还跟我们一起,她一个小孩子怎么伤害魏杰?魏先生偏袒也该尊重事实,别偏袒得太过分。” 魏光明目光变得怪异,在陈阳和魏芝芝两者间徘徊,最后露出奇怪的笑容:“陈天师说得对,我气糊涂了。芝芝,别生爸爸的气,爸爸错怪你,中午让你妈妈给你做碗鸡蛋羹好不好?不过,别在尖叫了。太吵,别人要说你教养不好。另外,别去招惹你大哥,他现在脾气不好。”说完,他又对陈阳说道:“麻烦您照顾芝芝和宁宁。” 他不给任何人反驳的机会,拄着拐杖转身就走。而齐茵过来看了孩子两眼,满脸担忧的情况下仍旧是朝魏光明追过去,只留下一句话:“芝芝、宁宁,你们两个乖乖的,别闹。” 陈阳将魏芝芝放下来,让魏宁跟魏芝芝一左一右抱着他的手臂:“别闹,乖乖的好不好?”魏芝芝小小的脸上挂满泪水,哼了哼,却允许魏宁靠近。魏宁沉默不语,只紧紧抱住陈阳的胳膊。 陈阳问魏芝芝:“芝芝,你是不是跟馆内的很多‘人’都玩得很好?” “才没有。”魏芝芝骄傲的挺起胸膛说道:“他们玩不过我,好弱。每次都找不到我,差劲。玩得好没意思,可是其他人又不跟我玩,只能找他们陪我玩了。好没意思的,不然你陪我玩好不好?你陪我玩捉迷藏,我就不跟他们玩,不让他们跟你玩,就跟一个人玩,好不好?好不好?” “不好。”陈阳还未回答,魏宁先替他拒绝。魏宁面无表情:“你玩你的,不要让他陪你玩。” 魏芝芝嘟起嘴巴,很生气的说道:“为什么?他们每次都会输,找你玩你又总是拒绝。你不玩也不要阻止陈小阳陪我玩好不好?你真讨厌,哼!” 魏宁无视魏芝芝,扯扯陈阳的衣袖,十分认真的说道:“不要陪她玩。” 陈阳愣了一会,笑道:“好。” 魏芝芝更不开心:“为什么?为什么?陈小阳不喜欢我吗?为什么不跟我玩?如果陈小阳讨厌他们,跟我玩就可以了。不答应他们的话,就不用跟他们玩。” 陈阳问:“芝芝跟他们玩,是因为答应了他们。宁宁没有跟他们玩,是因为拒绝他们的邀请。但是因为芝芝答应了他们的邀请,所以每天都要跟他们玩捉迷藏吗?” 魏芝芝高兴的拍掌:“陈小阳真聪明,比妈妈聪明。”随即她嘟嘴不高兴的说道:“妈妈就是不懂,每次都骂我,她又不陪我玩。”她可怜兮兮的询问:“真的不能陪我玩吗?” 陈阳定定的望着魏芝芝,良久后坚定摇头:“抱歉。”他摸摸魏芝芝的头:“哥哥还有正事要忙,没办法陪你玩。” 魏芝芝失望,赌气的偏头不理睬陈阳。小手却还是紧紧抓住陈阳的袖子,坚决不松开并表示就是不要把陈小阳让给魏宁:“宁宁是讨厌鬼。” 魏宁不理她,当个安静的小男孩。 早餐时,因为一团糟的情况导致用早餐的人只有魏晓晓和陈阳等人,不过寇宣灵和陆修之没有来。毛小莉好奇问:“他们两人不吃早餐?” 张求道淡定回答:“累过头了吧。” 毛小莉立即拖长音调:“哦~~~”高低起伏,百般意境尽在其中。 陈阳轻咳两声,示意他们低调克制点。餐桌上还有未出嫁的女孩子和两个五岁小孩,注意点形象,两人这才消停内涵寇宣灵和陆修之的事情。餐桌上仅有两个小孩子和魏晓晓,魏晓晓很安静,全程说过的话不超过五句。 她在喂魏芝芝和魏宁,后者的父母都在房间里跟郝医生聊病情。喂完两个小孩,魏晓晓说道:“你们两个乖乖的回儿童房做作业,芝芝要好好练钢琴,不能偷懒。”说完,她就起身将两个小孩抱下儿童椅,牵着他们上楼。 魏芝芝跟陈阳道别,走的时候还问他玩不玩。魏宁立刻强硬的把她拉走。 陈阳目送他们上楼的背影,拿起餐巾擦擦嘴,问毛小莉:“小莉,那幅画前任主人查到消息了吗?” 毛小莉:“查到了。不过还有其他信息没能查到,因为大暴雨阻隔通信,我的手机完全没有信号。”由于位置有些远,她就起身端起早餐坐到距离陈阳和张求道最近的位置说道:“那幅画名为《怪诞》,是个连环杀人犯的自画像。在他的臆想中,他自认为自己是恶鬼,恶鬼吃人。所以那些被他杀死的人都会被取走部分器官吃掉,这些器官大部分是肝脏和五官。” 张求道:“所以那个保安不是《怪诞》中的恶鬼所杀?”保安死于喉管窒息,除了满嘴溢出来的玻璃珠,全身没有部分损失。 “可能。”陈阳说道:“小莉,继续说。” 毛小莉:“画像的前任主人也是个猎奇收藏爱好者,从上一任画像主人的家人那里购来这幅画。别人说画像邪门,那主人不信。买来摆放在自己的收藏室里,从此以后家里就发生怪事。每次有人从收藏室里经过都能听到里面传来声响,开门进去却没发现人。画像主人不信家里报告上来的怪事,直到家里的狗不见了。” 趁停顿的时候,毛小莉往嘴里塞了块鸡蛋,喝了口牛奶咽下去后才说道:“从监控录像来看,狗跑进收藏室就不见。进去后的确在里面发现狗毛,却没有看到狗。奇怪的是,收藏室只有一个门,没有窗户也没有洞,包括地下室。那只狗就这么凭空消失。再后来,画像的主人也消失了,也是进去收藏室之后没再见到人,只看到他掉落的鞋子。在他们家帮佣的人提及此事,说其实在主人家消失的那天晚上经过收藏室,在门口听到咀嚼的声音。像是什么人在咀嚼肉,还把骨头也咬碎吞下去的声音。然后他们还在画像上发现血迹,经鉴定,血迹里有主人家的血。” 张求道:“意思是说,消失的主人和狗都被画吃了?” “就是这个意思。”毛小莉点头。 张求道:“你从哪个论坛看的这故事?” “不是故事!” “不是故事你还能声情并茂讲这么长?细节详细到这份上,九成九瞎编。”张求道毫不客气的拆台。 毛小莉翻白眼:“好吧,其实没有那些细节,都是我添加的。不过我的确查到消息,来源可靠。基本上有三点,买来画像后家宅不宁,狗和主人都消失在收藏室里,听到收藏室传来咀嚼的声音。画上面的确有血迹,但是没有勘测。因为他们都知道《怪诞》混合杀人魔的血,有血迹正常。” 陈阳将这些都记录下来:“那求道你那边有什么发现吗?” 张求道摇头:“没什么大发现,跟我们之前的猜测差不多。魏芝芝活泼好动,经常跟二楼里面的‘人’玩。我能感觉到怪异之处,却找不到那些东西所在。只要在二楼出现,罗盘就会完全失去作用,疯狂转动,无法找到那些‘人’。” 正说话间,寇宣灵和陆修之下来吃早餐,前者一脸疲惫后者倒还是精神奕奕的样子。三个人顿时将正经事业抛之脑后,唰唰看向他们,目光炯炯有神:“累了吗?”、“需要补补吗?” 陈阳在寇宣灵坐下的时候,特别有经验的递给他一块软绵绵的靠枕。寇宣灵接过:“谢谢。”然后靠在椅背上松筋骨。这么一动作,陈阳就失去八卦的兴趣。他意兴阑珊的问:“你们又秉烛夜谈了?” 寇宣灵摇头:“没有,我们玩斗地主,整晚。” 毛小莉和张求道齐齐‘嘘’了一声,简直不想说一句废物点心。寇宣灵:“不是你们能想点健康向上的内容吗?” 毛小莉:“向♂上啊,一步到胃了已经。” 张求道把手里剥开的鸡蛋塞到毛小莉嘴里:“健康点。” 寇宣灵无奈:“昨晚我们听到嘈杂的声音,在走廊里奔跑吵嚷,一开门什么声音都没有。所以我们最后几乎打了一晚上的斗地主。” 陈阳:“为什么不用隔音符?” 陆修之剥开鸡蛋壳,将滑溜溜的鸡蛋放到寇宣灵的碗里,又问他牛奶还是豆浆。寇宣灵:“牛奶。”然后回答陈阳:“想查清楚是什么东西,后来斗地主斗入迷。” 陆修之将牛奶杯凑到寇宣灵面前,后者看也不看就着牛奶杯就喝,整个就一被伺候的太上皇。陈阳默然的望着干净的碗,突然觉得自己被秀得比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二更。 另外这篇会比较长,因为我将大纲里的两个故事融合在一起了。 88、富野的地狱06 这时大门推开, 一男一女吵闹着进来。男人骂女人:“没事回来干嘛?现在好了,路被堵雨没停,又得在这边过夜。妈的, 馆里阴森诡异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我猪油蒙了心才跟你回来, 又得住一晚。艹!” 女人尖叫:“根本是我爸的财产蒙住你的心你才会赶回来吧!既觊觎我爸的财产又不想来收藏馆住,回来就唧唧歪歪把错全都推在我身上。又蠢又怂,我怎么嫁了你这种货色!” “魏眠眠,你这个泼妇!讲点道理好不好?你自己大清早看到下雨想到你爸腿有毛病,眼巴巴赶过来尽孝道。放屁!平时干嘛不来?连住在馆里都害怕,一想到能够逢场作戏的时候就立刻赶过来,你好意思说我?我还没怨自己娶了你这种泼妇, 你居然还敢骂我?!” 魏眠眠声音更加尖锐,脸上的愤怒几乎要化成利剑戳穿对面的丈夫。鲜红的手指甲蠢蠢欲动,仿佛下一刻就要挠上他:“冯平, 做人要凭良心!要不是我爸, 你能有今天?你跟我回来, 不也是贪我爸的人脉、贪他楼里的收藏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肚子里藏了什么心思,你要还想就乖乖闭紧嘴巴,别惹我不高兴。” 冯平确实有所顾忌, 只是气极怒道:“你当我稀罕那些邪门玩意?你什么货色,你爸又是什么货色我会不知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几年前干的那叫什么事!虎毒还不食子, 他——” “冯平!” 如平地一声雷,炸得夫妻俩立刻熄声。魏眠眠转头一看,竟然见到在下雨天离开书房的魏光明, 看他脸色就知道刚才两人的争吵全都被听到。魏眠眠小心翼翼讨好道:“爸,你怎么不在书房?” “我要是在书房还看不到你们在这里丢人现眼。”魏光明恼怒斥责,见两人还想争辩,拐杖咄咄戳着地面:“闭嘴!”旋即他对还坐在餐厅的陈阳几人说道:“不好意思,家教不严,见笑。” 陈阳温言道:“没事。魏先生的腿还痛吗?” “老毛病,已经习惯。”魏光明摆手道无事,继续问道:“你们查到是什么东西在馆内作祟吗?有办法解决吗?” 陈阳:“已经有眉目,还需要确定。” 冯平抢先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查什么?” “不得无礼!他们是天师。”魏光明呵斥道。 冯平被呵斥没生气也没害怕,反倒挺高兴:“早就该请天师了。我就觉得馆内阴森森,里面又收藏那么多那种东西,该驱驱邪。” 魏光明没眼看这个说话不经大脑的女婿,要不是女儿当初执意嫁他,他连看到这种蠢货都不愿意。眼见陈阳等人只查到眉目,他的腿又痛得发抖,便拄着拐杖又回去书房。走了几步忽然想到什么般,回身说道:“我替郝医生问问,他今早看到屋檐下站着个白衣女人,可是什么征兆?” 陈阳垂眸:“大概是山林间鬼魅来避雨,不碍事。那些东西进不来。” 魏光明:“我同他说说。” 毛小莉跟张求道对视一眼,无声询问怎么又出现个白衣女人?张求道将郝医生命不久矣的事情告诉她,毛小莉撇嘴啧叹一声,明明是救死扶伤的医生,能摊上这些事情估计心黑。 魏眠眠觉得在外人面前丢脸,而且也不是太喜欢天师又上赶着讨好魏光明,于是没怎么理睬陈阳几人就赶紧去书房孝敬魏光明。至于冯平,向来不喜欢他老丈人,反正对方也不喜欢他。早些年还会讨好,现在连见面都懒。 他踱步到餐桌前,拉开椅子朝陈阳等人说道:“你们一定要把馆里的那些邪门东西都抓干净,这收藏馆实在太邪门了,也就我那个阴阳怪气的岳父住得下去。” 寇宣灵:“住这里的人不是挺多吗?怎么到你眼里就只剩下魏先生了?” “你们不知道,我那个岳父顽固不化,爱好古怪。他收集那些人皮、尸体……住在这些地方,不怂得慌?你们都听到刚才那个泼妇骂街的话了吧,是,岳父是提供人脉给我。但剩下都是我自己经营的,至于那什么收藏,我一点都不觊觎。我怂、害怕,没那些恐怖的爱好。”冯平端起白粥和包子一阵狼吞虎咽,吃完后继续说:“也就我那个大伯哥、小姑子,还有继岳母受得了这收藏馆。大伯哥跟岳父一样,爱好诡异。小姑子,成天阴气沉沉,一句话不说。我那个继岳母嘛,真是不知道她是神经大条还是真无神论者,啧啧。” 张求道敲着桌子:“我刚才听到你们说路被堵了?外面发生山体倾塌?” “没有。”冯平摆手说道:“就是我们过来的途中,刚过中间那段路,一道雷劈下来,把棵大树劈倒在正中间,拦住马路和不让车辆过。正好雨幕太重,要移开那棵大树也是麻烦。我本来是陪她回来见见岳父,晚上还回去。结果现在大雨加上路被堵,估计是要在这里住一晚了。”他摇头叹息:“这里太阴森了,我真的一点都不想住。” 陈阳:“那真是巧合。不过你刚才还说一句‘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几年前干的那叫什么事’,这句话的意思能请你解释清楚吗?” 冯平笑脸立刻僵硬,极其不自然。随即干笑道:“啊?我说过这句话吗?我、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毛小莉直接跳上桌跃到他面前,跟张求道一起按住冯平肩膀:“说不说?” “我、不是,我真不知道说什么,我那就是随口一说……好好好,我说,我说行了吧。先把手放开,压得很痛。”毛小莉和张求道松开冯平肩膀,冯平边揉着肩膀边不自在的观看在场人,无奈的说道:“这件事吧,其实不算多大事。你们都知道我岳父爱好奇特,简直是疯魔了。前几年发现有人家家里藏了副珍贵的人皮唐卡,对方不肯卖,但是看中魏晓晓——就我那小姑子。那人都五六十岁,还肖想人家小姑娘。正常人都不会同意这荒唐的要求,可岳父同意了。” “那,魏晓晓真嫁过去了?” “没嫁成,结婚中途出车祸。魏晓晓受伤,那个无耻混球当场死亡。他的儿女自然不想要魏晓晓过去分家产,做主这门婚事不成立。魏晓晓这才没嫁成。” 毛小莉:“嘶!这还是亲爸吗?” “所以说疯魔了啊。”冯平整整衣领站起身:“我真有事,先走了。”说完一溜烟就跑,生怕张求道和毛小莉再把他压住。 毛小莉目送他的背影说道:“可信吗?” 张求道:“没撒谎,但跟他本来要说的应该是两码事。” 毛小莉扭头好奇的瞪圆了眼睛:“什么意思?” 张求道愣了一下,觉得毛小莉格外可爱,于是突然伸手拧住她的脸颊。 毛小莉也愣住:“你掐我干嘛?” 张求道回神后若无其事的松开手:“看看能不能把你掐聪明点。” 毛小莉恼怒,张牙舞爪跟张求道掐起来。好半晌才平息战况,毛小莉听到陈阳格外慈祥的声音:“闹完了?” 陈阳来回看毛小莉和张求道,忍不住露出欣慰的笑。感觉分局里抱上小崽崽的未来不远了,一想到未来能被小崽崽占领的分局,陈阳的笑容根本无法抑制。他边笑边说道:“求道的意思应该是说冯平脱口而出指责魏光明的话,是指魏光明干的另一件事,而不是把魏晓晓嫁给一个老头的事情。” “另一件事是什么?”毛小莉头一次觉得陈阳的笑容能够令她起鸡皮疙瘩。 “不知道。”陈阳起身:“交给你们去查了,加油。”顿了顿,他再加上一句话,这次是对四个人说道:“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闻言,陆修之撑着脸颊笑眯眯且光明正大的看寇宣灵,后者捂脸冷静吃早餐。毛小莉和张求道对视一眼,纷纷作呕吐状。 陈阳笑眯眯的上楼,在楼道上遇到魏杰的妻子许悦。她站在楼道中央,神情恍惚,脸色苍白。在陈阳经过的时候突然想要拽住他,陈阳躲了过去并迅速退后几步:“你有话说?” 许悦吞了吞口水,眼带祈求的说道:“你陪她玩好不好?” “她?谁?” “不,不是她,是他们。”许悦期待的询问:“你陪他们玩好不好?” 陈阳在她期待的目光下摇头:“抱歉,我不喜欢玩。你当‘鬼’吗?找谁?” 许悦浑身一颤,慌里慌张的转悠:“对,还要找到才行。不能当‘鬼’,要找到——”她忽然浑身僵硬,定定的望着前面巨大的座钟。她忽然露出开心的笑容,跑到那个大钟前踮起脚尖打开座钟表盘,原来只是形如座钟的摆设。 表盘猛然被拉开,一根尖锐锋利的时针突然弹出来。陈阳眼疾手快拉开许悦,否则她会直接被时针锋利的戳穿眼球。许悦惊魂未定,座钟陡然发出‘铛铛’的声响。‘咔擦’一声,座钟下面缓缓打开,里面是四肢被捆绑并折叠起来的幼小尸体,青灰色满是伤痕的皮肤、惊恐的表情,以及脖子上清晰的勒痕,赫然是魏芝芝。 陈阳赶紧将魏芝芝抱起来,试探她的鼻息。下一刻魏芝芝突然跳起来,‘略略略’吐舌头,十分得意的大笑,笑声尖细得令人烦躁不安。 许悦猛然爆发出尖叫:“啊!!!!”她尖叫着狂奔下来,踩空滚到楼下摔断一条腿,钻心的疼痛还比不上魏芝芝的尸体给她带来的恐惧,她喉咙里发出畜生般的粗喘,眼神早就涣散,仍旧试图朝门口爬出去。 魏宁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喃喃自语:“不要害怕,因为才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到月底了,是浇灌营养液的时候了。 快,作者已经发芽,脑袋顶着绿色小揪揪,急需营养成长。 ps:猜猜看谁是富野呀。 89、富野的地狱07 陈阳听到楼下的动静不由自主松开手想要下楼查看情况, 魏芝芝趁机挣脱他的手逃脱,只是刚跑了两三步又被抓住。魏芝芝发现跑不了,干脆不跑, 回头‘咯咯咯’的笑, 笑声清脆。在寂静的走廊以及楼下女人惨叫声中显得格外诡异,她说:“你要陪我玩吗?” 陈阳静静的和魏芝芝对视,温和冷静的目光让魏芝芝渐渐不再笑。他说道:“芝芝,适可而止。” 魏芝芝歪着头,本该是天真无邪的模样,却因满身青紫的伤痕、冰冷的体温和死灰色的皮肤而变得极为诡异。她昂起头颅,让陈阳看见脖子上的勒痕:“你看到了吗?他们说这是我致死的原因。” 陈阳表情一变, 伸出手去触摸那道勒痕,低声而温柔的问道:“痛吗?” 魏芝芝黑白分明的眼睛无辜天真,突然漾开笑意, 下一秒又变得狡黠:“嘻嘻嘻, 我骗你的。你真好骗, 谁让你不陪我玩。”她转身一溜烟跑到儿童房门口,停下来用食指按在眼睛下面往下拉,做了个调皮嘲笑的动作:“略略略, 陈小阳真笨。” 她嬉嬉笑笑的跑进儿童房,将门关上, 阻隔掉所有声音。走廊里只剩下陈阳孤零零一个人,死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整个二楼,安静、死寂, 没有丁点声响,连呼吸声都听不到。陈阳迈动步伐,走了三四步,眼前场景忽然扭曲。 整个走廊陷入扭曲中,所有的物品剧烈的颤动,仿佛发生地震。摆放在墙角类似于座钟的笨重摆设,挂在墙上的画和相框,瓷器、盆栽等等摔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响。走廊似乎在合拢,墙壁上的花纹扭曲成旋涡形状,最后逐渐扭曲成无数个人形。 这些人形仿佛是恶鬼,咆哮着、挣扎着,随着两边合拢的墙壁意图抓住陈阳,撕掉他的手臂、扯断他的脚、掰断他的头颅,将他的躯壳赶进扔到沙地淋雨,山土倾塌掩埋他残破的尸骨,让他用不见天日。最后,将他的灵魂驱赶到地狱,永远在哀嚎和痛苦中度过,日复一日,惩罚不能结束。 陈阳有瞬间恍惚,他从那些在耳边咆哮的嘈杂的声音里听出这些意思。楼梯口还有段距离,至少他想要在两边墙壁合拢之前跑出去不太可能。他摸上手臂的铜钱串,正要扯下来变成铜钱剑的时候,看到儿童房的门突然打开,魏芝芝冰冷着干净的小脸对着走廊尖叫。 声音过于刺耳,即使是陈阳也觉得耳朵在一瞬间刺痛。但正因这长而尖利的叫声让走廊在瞬间恢复正常,陈阳定睛一看,却见走廊恢复如初也安静如初,看向儿童房,那里房门紧闭也根本来有魏芝芝。 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觉,但陈阳知道,不是幻觉。他静默的站在原地半晌,最后回房。 中午,几个人聚集在陈阳的房间里商讨。毛小莉拍着胸脯说道:“你们知道许悦从楼上摔下来断了条腿吗?” 寇宣灵:“许悦是谁?” “魏杰的妻子。一直躲在房间里没有出来,据说是因为之前见鬼,所以一直不敢踏出房门。今天刚踏出房门就摔断腿,跟魏杰一样腿部受伤,真不知道是不是夫妻俩就这么同步。”毛小莉说道。 陈阳:“她之前见鬼的事情详细说一遍……有打听清楚吗?” “当然有。我一听就觉得肯定有问题,早就打听清楚了。”毛小莉得意的说道:“魏杰和许悦住在二楼,前者总是听到走廊有许多嘈杂的声音,而许悦则是在某天半夜起来,听到走廊外面有人跑来跑去的声音。她一开始以为是魏芝芝不肯睡觉,半夜起来乱跑。因为之前魏芝芝的确有过大半夜不睡觉,起来乱跑作弄其他人。许悦怒吼了一句,那声音停了。半晌后又接二连三响起,将许悦激怒。” 许悦披上睡衣,打开房门只见到空无一人的走廊,那吵闹的声音截然而止。她将门关上,那声音又出现。她认定是魏芝芝捣鬼,愤怒的打开门朝着平常魏芝芝躲藏的地方寻找,弄得噼里啪啦,最后是在那座形似座钟的摆设里找到声音的来源。 她愤怒的打开座钟,却不知见到什么东西,发出了惊恐至极的尖叫。之后无论其他人问什么,她都缄口不语,并且始终躲在房间里不见人。如果不是魏杰受伤,估计她也不会走出房门。 讲完后,毛小莉双手撑着下巴说道:“我从描述里得出魏芝芝真的是个熊孩子,你们说说半夜里睡不着觉在走廊奔跑尖叫是怎么想的?如果是我,肯定气得教训她一顿。但看魏光明和齐茵,一个满心满眼都是收藏品,另一个只顾魏光明的感受,两人都不在乎自己的孩子。父不管,母不教,魏芝芝就一直熊下去。” “许悦上次受到惊吓,这次不知因何原因答应跟那些‘人’玩游戏,结果没被那些‘人’吓到,反而是被魏芝芝吓得摔断腿。”寇宣灵摇摇头,显然也是对于魏芝芝这个熊孩子敬而远之:“都这样了,居然还是没人教训魏芝芝。而且她才五岁,就能想出将自己装扮成尸体藏在座钟里面吓人,说实话,正常人都会因此被吓到。” 张求道:“魏芝芝这么恶作剧,魏光明和齐茵两个人都没有生气吗?” 毛小莉:“生气啊,但是魏光明接到电话,说是有人想要看看《怪诞》那幅画,就抛下魏芝芝和大儿子、儿媳的事情。至于齐茵,我见到她好像还松了口气。” 寇宣灵:“魏杰夫妇住在楼下,死也不肯回二楼。许悦神情惶恐,打了镇定剂在睡。无法从她嘴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至于魏杰则一直在愤怒的咆哮,除非将魏芝芝送走,否则他绝对不回二楼睡觉。郝医生和他的助手不好掺和别人的家事,所以没说什么。魏眠眠忙着讨好魏光明,对于同父异母的妹妹和弟弟完全不关心。魏晓晓一直沉默,毫无波澜。这家人还真的是冷漠,魏杰夫妇受伤,居然没人担心后怕,全都顾着自己。” 陆修之握住他的手说道:“人心比鬼可怕。” 张求道冷漠拆台:“恶鬼比人心更可怕,因为他们在世时就有一颗比鬼更可怕的人心。”他瞥了眼陆修之和寇宣灵交握的手,内心深处是有些嫉妒的。一个钢铁直男和一个老古董居然谈起恋爱,而他还处于连追求都肯定会被嘲笑的阶段。 陆修之和寇宣灵惊讶的看向张求道,然后齐齐看向毛小莉。毛小莉莫名其妙:“看我干嘛?”于是他们两人唰唰把目光投向张求道,充满同情和安慰。 陈阳打圆场,劝寇宣灵和陆修之:“做人要善良。”当初陆修之不还是苦苦追求寇宣灵,好不容易才让一条钢管直弯了吗?至于现在追到手就能恶意同情可怜的单身少年吗? 闻言,寇宣灵和张求道齐刷刷瞥向陈阳:“陈局,你最没资格说这句话。” 陈阳摊手:“反正我结婚了。”又不是单身人士,面对什么样的秀,他都能坦然面对,而且是面不改色极其淡定的那种。所以他不需要善良,因为就算风水轮流转,怎么转都转不到他这里。 毛小莉打岔:“你们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陈阳慈爱的说道:“单身狗都听不懂,你以后就能懂。” 毛小莉顿时受到暴击,趴在椅子上抱头失神:“我还有十厘米厚的相亲册子,全是优秀男士。没关系,我不嫉妒不难过。” 张求道阴沉沉的说道:“陈哥,做人要善良。” 陈阳哼唱小曲,谁让他们这几天一直在他面前秀?有事没事的秀,都还没正式在一起秀什么秀?!嗯?在一起?他突然抬头,闪亮的目光瞟向寇宣灵和陆修之:“你俩修成正果了?” 寇宣灵:“刚正式交往。” 陆修之补充:“以结婚为前提。”先上车后补票恐怕是不行了,因为他没想到寇宣灵意外的纯情传统。不过转念一想还挺好,说明结婚以后不会轻易闹离婚。 毛小莉啪啪鼓掌:“恭喜。”顿了几秒,她两只手合在一起,手掌部分‘啪啪啪’动了几下,点了点下巴:“嗯?” 寇宣灵:“哈?” 陆修之摇头:“没。” 毛小莉轻蔑:“慢。” 陈阳手指弹了下毛小莉额头:“污。” 张求道勾着下巴,盯着毛小莉背影若有所思。嫌慢?那就是喜欢节奏快的。除了持久力,他就觉得自身条件还算符合情况吧。陆修之听到毛小莉的嫌弃,也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寇宣灵反应过来后,觉得自己被这么嫌弃难道真的是他太保守?于是他也陷入若有所思中。 陈阳无奈,鼓掌将几个人的心思都拉回来:“回归正题,别闹。小莉和求道,你们两个不用查魏芝芝的事,你们注意收藏室里的那幅画。至于老寇……你们两个就看看能不能看懂墙壁上的符文。我发现那些花纹不是普通的纹饰,应该是某种镇邪符文。如果知道这些符文的意思和作用,大概能弄明白一些事。” “魏家人看起来都很奇怪,总觉得收藏馆内的诡异事情,跟他们也脱不了干系。”毛小莉说道。 陈阳:“我知道他们古怪,但他们肯定不会轻易告诉我们。收藏馆里面除了郝医生和他的助手就没有帮佣的人,没办法知道其他。反正在能够保障他们生命安全的前提下,先查清楚收藏馆内发生的事情。” 说到这里,大概的事情都交代完毕,于是陈阳说散会。几人各自离开,寇宣灵则是留下来并跟张求道说:“我想问陈局一些私密事情。” 张求道立刻出房间,还带贴心的关上门。寇宣灵抽抽嘴角,等门一关上,对上陈阳疑问的目光,表情变得严肃:“你是不是还瞒了我们其他事情?” “怎么说?” “要是没有隐瞒,你会直接否认而不是反问。陈小阳,你是不是还知道其他?” 陈阳:“陆修之告诉你什么?” “你怎么知道他会告诉我一些事情?”见陈阳揶揄的目光,寇宣灵略微不自在的动动身体,敲了敲桌面:“差点被你转移话题成功。他的确告诉我这栋收藏馆的某些事情,他说目前为止,死去的保安死因为贪婪。他也跟我说过,不要插手魏家人的事。你知道为什么吗?” 陈阳:“冤魂索命,生人回避。” “看来你知道。阿之说那只索命冤魂持有酆都赦令牌,我们不能插手。”寇宣灵说道:“我知道这些,所以你可以告诉我,你隐瞒的事情。” 陈阳扶额,将早上在走廊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他。寇宣灵听完之后沉默半晌,最后说道:“我知道了。” 寇宣灵离开后,陈阳盯着窗户外面下个不停的暴雨,压抑阴沉的天空昭示着不详。他沉重的叹气,低喃:“作恶多端,报应不爽。” 下午的时候,大家都在午睡。因为在这样沉闷阴暗的天气里,没有网络和信号,只剩下睡觉能度过漫长的一天。但是楼下的尖叫打破整栋收藏馆死寂一般的安静,陈阳在第一时间睁开眼睛,披上外套和张求道对视一眼后走出房门。对面的寇宣灵和陆修之两人也一起打开房门,四人下楼。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陈阳看了眼儿童房,房门紧闭。他很快收回目光,匆忙下楼。在楼下看到大门敞开,外面电闪雷鸣,狂风将暴雨刮进厅内。魏晓晓背对着他们,跌坐在门口失声尖叫。而在她前面则是一具四肢被捆绑吊在门上的郝医生,郝医生的脖子已经断裂,五官惊恐。 毛小莉将魏晓晓扶到一边安慰,后者惊魂未定但已经不再尖叫,只是脸色依旧惨白。魏光明、魏眠眠和冯平闻声而来,见到这一幕也是惊讶不已。魏眠眠露出害怕的神色,冯平从惊讶中反应过来之后也感到恐惧。 陈阳走到门口看吊死郝医生的麻绳,那根麻绳极为老旧。他说道:“冤魂索命。”随后他们将郝医生的尸体放下来,摆放在大厅正中央。郝医生的助理见状想要报警,被魏光明坚定的拒绝。 魏光明说道:“既然是冤魂索命,那就是罪有应得。报警那不是要让他们过来调查?我这收藏馆里面任何一件摆设都价值不菲,那么多人进进出出要是丢了一件怎么办?外面的摆设丢了我还不会怎么样,要是我三楼以上的收藏品也丢了呢?我找谁赔去?反正不能报警。” 助理当然不肯,郝医生无辜被杀,不报警到时候有嘴也说不清。所以他坚决表示要报警,但是没有信号无法拨通。所以助理觉得开车离开这里,冯平见状也跟上去,边跑边喊道:“这冤魂索命都来了,不跑还呆在这里不是傻吗?本来就阴森森的地方还要收藏那些死尸人皮画像,爱谁住谁住,反正我不敢住。你们要是不想死,也赶紧走吧。” “冯平!”魏眠眠尖声叫冯平,后者兀自朝车库走去。她朝魏光明讪讪一笑:“爸您看,我这、冯平他……我得去看着他,他那性格您是知道的,没我在就毛毛躁躁。我先……” 魏光明眼神冷漠:“去吧。”魏眠眠赶紧说了几句场面话就离开,背影显得有些急。因此没有听到魏光明低声的哼笑:“走得了再说。” 魏光明问陈阳:“陈天师,害死郝医生的冤魂还会迁怒我们吗?” “如果没有关系,就不会迁怒。” 魏光明赶紧问魏晓晓:“晓晓,你打开门的时候见到什么?” 魏晓晓脸色苍白,目光闪烁而恐惧:“我从窗口那里见到一抹白影飘过去,以为外面有人才打开门。没、没想到就看见郝医生的尸体。我、我吓坏了就——” “认识那抹白影吗?” “没看清。我没看清。” 魏光明不悦,但也不好责骂魏晓晓,只说道:“难道是郝医生看到的那抹白影?陈天师,您不是说那是山中游魂野鬼吗?” 陈阳说道:“魏先生,我所听到的白影都经由郝医生跟你的口述,但凡你们有所隐瞒或是没有看清楚,我都无法确切的说出鬼的目的。何况,索命厉鬼本就稀少,大部分是无害的孤魂野鬼。魏先生,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即使是寻找替身的鬼,一般情况下也不能进有人居住的房子,除非郝医生被鬼迷惑。而会被鬼迷惑的人,多半是心虚或见色起意。” 魏光明语噎,想了想说道:“但厉鬼害人的时候,你们都没有察觉吗?” 陈阳意味深长:“我想魏先生一定不知道这座收藏馆鬼气森森。” 此话一出,魏光明身边的齐茵浑身鸡皮疙瘩起来,而魏晓晓也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抖。魏光明脸色铁青,也有些受不住这句话。 半小时后,离开的助手、冯平和魏眠眠被淋成落汤鸡,形容狼狈的回来。冯平满眼绝望:“我们走不了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有事情要出去办,还是会有二更。但二更应该会比较晚。 这篇章不是只有一个冤魂厉鬼,杀人的不一定是冤魂索命。但是有些人被杀是因为同一件事,就是都参与了。但是杀死他们的不一定是同一只鬼。 前面可能会很疑惑,后面会解答。如果实在看得糊涂,可以先养肥这个篇章,到时一起看就不会迷糊了。 另外,感谢营养液的浇灌和地雷投喂。 29596886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27 21:40:52 violets01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27 21:47:28 归藏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27 22:14:36 花落微凉扔了1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8-07-27 22:41:18 花落微凉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27 22:44:45 看朱成碧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27 23:54:45 喵喵喵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28 00:13:59 绿狐狸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28 03:31:00 绿狐狸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28 03:35:16 绿狐狸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28 03:35:17 云来云去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28 05:42:53 月神的耳环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7-28 06:3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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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光明叹气:“我的前妻已经去世,对外说是病死。其实她是有一次回来收藏馆探望孩子,夜里回去不幸遇到歹徒,被……奸杀在小树林里。”他的脸上闪过一抹愧疚:“要是我那一次不跟她吵架,让着她一点。我们就不会不欢而散,她就不会赌气半夜还跑回去,结果遇到——唉。” 魏晓晓此时已经恢复镇定的情绪,向毛小莉道完谢之后走到魏光明的身边,朝陈阳等人说道:“抱歉,妈妈的事情一直都是爸爸心里的遗憾,如果你们确定揭人疮疤对于捉住索命冤魂有帮助的话,我们会告知。假如你们没办法确定,却让我爸爸回书房。他的腿不能久站。” 陈阳让开路,由魏晓晓搀扶着魏光明回书房。路过郝医生的尸体旁边时,魏光明似是不经意般瞥见吊死郝医生的旧麻绳,神色一变:“这条麻绳?” 陈阳注意魏光明的表情:“吊死郝医生的麻绳,也是索命冤魂死亡的直接原因。换句话说,可能当初就是郝医生用这根旧麻绳吊死索命冤魂,现在冤魂用同样的旧麻绳吊死郝医生。” 魏光明险些站立不稳:“当年我前妻死因就是窒息,她的脖子上缠着根旧麻绳。当时法医鉴定,那根旧麻绳不知什么人绑在树林里,被凶手当做杀人凶器。”他想到某个可能性,脸色阴沉:“陈天师说过,冤魂索命会用当初害死自己的东西杀死仇人?” 陈阳:“是。” “所以我的前妻是被郝医生奸杀?”思及此,魏光明愤怒不已:“枉我一直信任他,聘请他担任我魏家的私人医生,还将他介绍许多顾客!他就是这么对我的?!好,死得好!” 他戳着拐杖,命人将郝医生的尸体搬出去,他魏家的房子留不得这种禽兽。可惜客厅里只有魏晓晓和齐茵两个弱小的女人,恐惧着郝医生的尸体而不敢搬动。魏光明狠狠刮了眼两人,随后请求陈阳几人帮忙。 陈阳摇头:“将死人尸体扔到沙地中,无论是受瓢泼暴雨还是烈日暴晒都属于侮辱尸体的行为。不管死者生前是否作恶多端,都不该对一具尸体泄愤。” 魏光明见没人帮他,就把拐杖扔到一边:“我自己来搬。”说罢,他抓住郝医生的一条腿,一瘸一拐的拖。魏晓晓和齐茵忙上前帮忙。 陈阳垂眸说道:“魏先生,郝医生死于冤魂索命。此时体温尚存,三魂七魄还未完全离开身体。如果你做出侮辱尸体的行为,可能会被记恨。” 闻言,齐茵忙扔开郝医生的脚,退离得远远的,还将手往背后不断的擦。魏光明冷漠的问她:“你不是无神论者?” 齐茵尴尬:“我、我只是怕尸体。人都死了,也的确不该将尸体扔到外面,再说雨水会破坏尸体上的痕迹。到时候警察来问,发现尸体被放下来过,又被扔到外面沙地该怎么解释?” “哪里来的警察?” 齐茵疑惑:“郝医生是凶手还不报警吗?” 魏光明眼神冰冷:“不准报警。我说过,谁都不准报警。不能让外人破坏我的收藏,陈天师,你们能懂吧?” 陈阳双手交叠放于腹部前:“冤魂索命,生人回避。它们有酆都赦令牌,我们就不会插手。”他意有所指,但魏光明听不懂,或者说也许懂了但无所顾忌又或许不在乎。无论如何,陈阳已经仁至义尽。他叹口气:“抱歉,魏先生。我们只是负责解决无故害人的厉鬼,至于冤魂索命,我们无权过问。” 说罢,他跟寇宣灵等人转身回房。魏晓晓突然叫住他们,近乎于锐利的质问道:“你们要袖手旁观,不救我们吗?”此时的她失去平时的沉默寡言,变得像个真正的魏家人。哪怕皮骨包得再好,里面的灵魂仍旧恶臭无比。 毛小莉回她:“魏小姐,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冤魂索命,我们不管。厉鬼害人,我们自然会出手。所以,只要你没做亏心事就不用担心。”她蹦跳着跟在张求道身后上楼。 在他们上楼后,魏光明扔掉郝医生的腿,猛地一巴掌甩到魏晓晓脸上。刺耳清脆的响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客厅,连齐茵都吓得心脏漏跳一拍,抿紧嘴巴大气不敢喘一口。 魏光明:“愚蠢!”随后他嫌恶的扫过死状凄惨的郝医生,思来想去便不去搬动,任尸体横躺在地板上,拄着拐杖回书房。边走边对齐茵说道:”将晚饭准备好,放到我的书房。另外,现在去把宁宁抱过来,我有话要问他。” 齐茵面露犹豫:“宁宁还在午睡——” 魏光明突然回头看了齐茵一眼,齐茵立刻闭嘴,等魏光明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她才感觉到胸腔疼痛不已。大口的喘息后才发觉原来自己在刚才吓得完全忘记呼吸,魏光明的眼神太可怕了。 齐茵见魏晓晓还站在原地,垂头面对那具尸体。这画面怎么看都瘆得慌,她犹豫半晌决定还是绕过魏晓晓上楼。反正是继母跟继女的关系,平时不见得多亲密,这时候更加没必要上前套近乎。更何况魏光明向来忽视魏晓晓,而魏晓晓成天阴气沉沉,也是很可怕。 很快,客厅就只剩下魏晓晓一个人。她站在原地良久,对着郝医生的尸体露出一个笑容。那笑容毫无感情,冰冷至极,却有种无声的恐怖。她抓起郝医生的一条腿,用瘦弱的身体拖动郝医生起码一百五十斤的尸体。 一步一步,朝着楼梯拖上去。 齐茵将魏宁抱出来的时候特别注意魏芝芝,就怕不小心吵醒她。到时又要好好哄,简直是个小祖宗。但她不知道当她关上儿童房的门时,魏芝芝忽然睁开眼睛。 陈阳几人各回各的房间,毛小莉跟着张求道打打闹闹挤进他们的房间。关上门后,毛小莉问:“陈哥,真的不管吗?” 陈阳望着外面阴沉的天空:“不能管。” 毛小莉:“对方真的有酆都赦令牌吗?酆都赦令牌一年只会发放一枚,由酆都大帝亲自发放,公认的只有天大冤情者,而且必须是连地藏菩萨都无法超度的冤魂才能得到。难道魏光明的前妻死得很冤枉?可她不是报仇了吗?” 陈阳:“持有酆都赦令牌的冤魂不是她。” “不是她,那是谁?”毛小莉这回真惊讶了。 外面的雨噼里啪啦的下,下了将近两天一夜,让人怀疑是否会将整座收藏馆都淹没。郝医生的助理蹑手蹑脚走上二楼,看到没人就继续往三楼走,结果在三楼楼梯口的时候看到穿睡裙抱小丑娃娃的魏芝芝。他吓了一跳,随即起杀心。 魏芝芝歪头,童音清脆可爱:“哥哥,你要去五楼看画吗?” 助理眼神一亮:“什么画?” “上面画的人好丑好凶,我不喜欢。” 那应该就是《怪诞》,助理心想,魏光明接电话的时候他也在旁边听到,一幅画的价格居然能到千万。虽然郝医生死了,可是那些天师也说是被冤魂索命。只要不做亏心事就不用怕,他又没做亏心事。这么一想,助理就露出和善的笑容:“我想去看那幅画,你会带哥哥去吗?” 魏芝芝:“那哥哥会陪我玩吗?” “会。当然会。”助理敷衍魏芝芝。 魏芝芝眉开眼笑:“那你跟着我哦,我带你去看。” 助理连忙跟在魏芝芝身后,盯着她连蹦带跳的幼小身影,狠下心决定灭口。 魏芝芝停下,面对五楼收藏室的门平静的说:“到了。” 助理毫无所觉,上前说道:“芝芝陪我进去好不好?” “不好。我害怕画。” 助理露出狰狞的表情:“不去也得去!”猛地扑过去却抓空,魏芝芝从助理的咯吱窝下面钻出去,回头略略略吐舌头,大声嘲笑,然后跑下楼梯。助理追过去,却眨眼间不见她的身影。想了想,助理还是决定趁现在没人进去将画偷出来。 他转身回到收藏室,推开门。完全没有意识到收藏室的门为什么没有锁,进去后先是被里面变态的收藏吓了一跳,厌恶的啐两口才赶紧去找画。 忽然听到细微的咀嚼声,像野兽啃咬血肉、嚼碎骨头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助理顺着声音找过去,发现地上满是鲜血、内脏和凌乱的肢体。他看到郝医生的鞋子和金表,抬头看,看到一辈子都无法忘掉的恐怖画面。 只剩下上半身的郝医生的头颅,正被一幅画慢慢的啃进去,细细的咀嚼声正从里面传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说养肥意思不是指这个篇章会写很长,大概的周期跟之前的篇章完结时间差不多。 而且这是两个篇章融合在一起,所以篇章完结周期可能会多一两天。 别看这篇章章节多,那是因为每天二更。 91、富野的地狱09 郝医生的尸体就在助理的面前一点点被那幅恐怖的画像吞噬进去, 鲜血和内脏洒满地。当郝医生的脚被咬断的时候,鲜血喷溅到助理的脸上。助理惊恐至极,喉咙发出‘嗬嗬嗬’的声音, 连尖叫都叫不出来。他逐步往后退, 想要尽可能在不引起那幅画注意的前提下离开收藏室,然后有多远逃多远。 但他刚想转身,脖子一阵疼痛,瞬间陷入黑暗。助理倒下去,露出身后面无表情的魏晓晓。魏晓晓扔掉手里的重物,抬手抹掉脸上的血迹,然后看向那幅《怪诞》慢慢露出笑容, 声音温柔的说道:“加餐了。” 五楼收藏室的大门露出一条缝,魏芝芝从这条缝看到里面的场景,她看完全程, 包括魏晓晓收拾助理和郝医生的内脏递给那幅画里面的恶鬼吃掉。看完后, 魏芝芝抱着小丑娃娃离开, 到二楼的时候见到齐茵抱着魏宁上楼。 魏宁神色疲惫,小小的身体缩在齐茵怀里。齐茵则是满脸心疼的安慰魏宁:“宁宁,你爸到底是叫你去干什么?怎么每次都累成这样?要不要妈妈给你炖补汤喝……算了, 还是先去休息。乖啊宁宁——”她抬头看到伫立在走廊正静静凝视他们的魏芝芝,愣了一下有些不自在的说道:“芝芝, 你怎么也在这?” 魏芝芝:“我不能在这吗?” “不是,妈妈不是这个意思。但是现在你应该回房间午睡,要不然下午就没精神学习了。”齐茵想要走过去牵魏芝芝的手, 但被躲了过去。 魏芝芝跑到远离齐茵的地方:“我要去找陈小阳,你们都不陪我玩。” 齐茵拉下脸:“芝芝,怎么这么叫人?有没有点礼貌?” 魏芝芝才不理她,转身一蹦三跳的跑,跑了四五米转身说道:“你为什么不带宁宁走?” 齐茵没听清:“什么?”她只见到隐没在阴影中的魏芝芝,小小的身影不知为何格外冰冷。她心里打了个寒颤,忍着害怕询问:“芝芝,你刚才说什么?” “你耳背了!嘻嘻嘻……”魏芝芝蹦蹦跳跳,笑声尖细的跑远。齐茵瞬间觉得自己被戏耍,但心里已经生不起气来,因为经常被魏芝芝戏耍已经习惯。她在心里回想到底是什么时候习惯魏芝芝的耍弄,可惜记忆有些模糊。 不过魏芝芝最近变得越来越渗人,有时候静静注视人的时候,那双黑沉沉的大眼睛好像藏了永远也走不出来的黑暗。而且神神叨叨、疯疯癫癫,齐茵搂紧魏宁,寻思会不会真是这座收藏馆太邪门,把芝芝也给魇住了。 魏宁在魏芝芝到来的时候就已经醒过来,他窝在齐茵颈项间望着背后的魏芝芝,后者此时站定在走廊尽头凝视离开的他们,直到进入儿童房,墙壁阻隔了他们的视线。 齐茵将他放到床上,盖好被子想要离开的时候,魏宁说道:“妈妈,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齐茵一愣,笑道:“好啊。”魏宁眼睛一亮,但听她又说道:“但是我们得跟爸爸说,爸爸同意了,我们一家人才能搬走。” 魏宁眼中的光迅速熄灭,拉起小被子盖住头和脸不再说话。齐茵隔着被子亲魏宁的额头,低语:“妈妈爱你。”说完,她就离开儿童房回到魏光明身边伺候。 儿童房冷寂凄清,昏黄的灯光陡然熄灭,窗帘无人自动拉起,黑暗笼罩住整间房。墙壁开始扭曲,如同漩涡,好像无数恶鬼从墙壁里伸出手、伸出上半身争先恐后想要扑到房间里的小床上,贪婪的垂涎着小床上的魏宁。 它们的呢喃汇聚成溪流般的渴求,它们在渴求、它们说:‘陪我们吧’、‘答应我们吧’、‘想要啊’、‘好想要啊’。‘啪’的一声,灯光亮起,瞬间所有诡异扭曲不属于现世的东西全都消失。魏宁慢慢拉下被子,看到趴在床沿边俯视他的魏芝芝。 魏芝芝和他对视,立刻眉开眼笑:“宁宁,你喜欢陈小阳吧。我们一起留下他好不好?他身边的朋友也很有意思,让他们永远陪着我们好不好?” 魏宁:“不好。” “为什么?” 魏宁冷静的回答:“他们不会同意。” “不可能!”魏芝芝不悦的嘟囔着:“他很喜欢我的,他们也很喜欢我们。我们一起去问陈小阳,他一定会同意。”说到后面,她已经变得很笃定。 魏宁:“他不叫陈小阳,他叫陈阳。你连名字都喊错,他一定不会答应。” 魏芝芝沉下脸,跟魏宁对视。两个小孩子的目光冰冷凉薄,颇为诡异。魏芝芝突然尖叫,锐利刺耳掺杂着愤怒的声音瞬间让魏宁露出不适。他本来就不太舒服,现在受到魏芝芝的攻击加重伤势。而房间里的所有摆设都在魏芝芝的尖叫声中纷纷衰落,脆弱点的玻璃竞相崩碎。 墙壁上原本普通不起眼的暗金色花纹开始流动,慢慢散发出金光。金光抵挡住魏芝芝的尖叫声,变得黯淡不少。每当金光黯淡,墙壁里的虚影就越明显,流窜更频繁,像是里面住了一群‘人’在狂欢。 魏芝芝停止尖叫,瞥了眼墙壁上的暗金色花纹后跳下床,抱着小丑娃娃在房间里快乐的转圈圈:“我不听你的,才不听你的。你那么笨,那么蠢,那么弱,陈小阳才不会跟你一样。嘻嘻,你一定是嫉妒,对不对?”她停下转圈圈,歪着头天真无邪的询问:“宁宁,你嫉妒我吗?” 魏宁摇头,还没说什么,魏芝芝突然就出现在他面前。两人贴得极其近,魏芝芝悬浮在半空,小床的上方面无表情:“宁宁,我越来越不喜欢你了。你吃了那颗珠子之后就变得不喜欢我,不肯陪着我,还不肯让别人陪着我。我真的很不开心,宁宁。早知道当初就不要骗你吃爸爸的珠子,”她神色沮丧,随即说道:“不过我不喜欢那颗珠子,我知道爸爸一直想吃掉那颗珠子。嘻嘻,我不让他吃到。嘻嘻嘻嘻,他没有吃到,好生气呀好生气。” 魏芝芝很快乐,跳下床光着脚又开始转圈圈。魏宁慢慢闭上眼睛,如往常那样无视魏芝芝邀请那些‘人’玩游戏。 陈阳将持有酆都赦令牌的冤魂告诉毛小莉和张求道两人,张求道虽有些讶异但其实心里隐隐有猜测。毛小莉则是真的十分惊讶:“不是真的吧?张求道你也知道?” 张求道:“大概猜测到。” 毛小莉问陈阳:“陈哥,你什么知道的?” “没多久。大概是郝医生死的时候确定。” 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距离最近的张求道打开门,寇宣灵和陆修之走进来。陈阳见二人进来便询问:“怎么?” 寇宣灵说道:“之前不是让我们查清楚整座收藏馆墙壁上的花纹是什么吗?我们查清楚了,墙壁上的花纹是梵文版本的《楞严咒》。” 陈阳:“整座收藏馆所有墙壁上都写满《楞严咒》?” 寇宣灵:“是。” 众人惊讶,但思及收藏馆内阴气森森、鬼气浓重便都能理解。所谓《楞严咒》是佛教经义中最为重要也是最长的一部咒,被称为咒中之王。佛教经义大多能够镇邪除魔,其中《楞严咒》被称为能够驱除世间一切邪魔的佛教经典。每字每句,可镇诛邪。 将整座收藏馆墙壁都书写梵文版本的《楞严咒》应该就是十五年前收藏馆重新修缮完毕,魏光明请来的高僧在墙壁上书写用来镇邪。 毛小莉说道:“这座收藏馆前身是公馆,本来就邪门。住进来的人几乎都死了,破败得不成样子。魏光明低价购买,请高僧镇压邪祟后收集那些邪门东西,弄得本来就阴气浓重的房子更加阴气森森。这样说来,《楞严咒》是用来镇压魏芝芝说的那些‘人’?” 寇宣灵:“十之八九。对了,我刚刚下楼去拿晚餐,发现郝医生的尸体已经消失不见。隐约听到冯平和魏眠眠在争吵,冯平好像在骂郝医生的助理。似乎是助理一个人逃跑没带他,但是魏眠眠争辩说车库里的车都还在,单凭助理一个人想要徒步走出去根本不可能。尤其现在下大暴雨。” 陈阳:“助理不见,郝医生的尸体也不见了?外面的沙地上也没有看到郝医生的尸体?” “没有。”寇宣灵摇头道:“我特意去看,一开始当真以为魏光明将郝医生的尸体扔到外面。当时我站在窗口观看,看到郝医生生前说的白衣女人。她在雨幕中,直勾勾望着整座收藏馆,的确是冤死的魂魄,执念未消,失去理智。因为杀了郝医生,已经变成厉鬼,满身血煞。她没有酆都赦令牌,所以持有酆都赦令牌的,另有冤魂。” 陈阳:“白衣女人是魏光明的前妻,按理来说她是执念未消,只要杀了害死自己的郝医生就能消除执念。可她还徘徊在收藏馆外面,只能说明害死她的人还有其他人。” 张求道:“魏光明?排除掉魏光明前妻的儿女们,只剩下魏光明。魏光明性格自私冷漠,很有可能因为前妻在某些程度上威胁到他,所以被他害死。” 毛小莉:“为什么没有怀疑齐茵?她跟魏光明前妻更有利益上的纠纷。” “没可能。齐茵嫁给魏光明的时候,魏光明跟前妻早就离婚。财产已经分割完毕,她们不会有利益上的冲突。”张求道说道。 毛小莉继续提出疑问:“魏光明跟他的前妻并没有生意上的合作往来,前妻不能忍受魏光明那些奇怪的爱好以及三楼以上那些恐怖的收藏,才会跟他离婚。他们离婚的时候,财产分割也是没有发生纠纷。既然不存在利益纠纷,那就只剩下唯一的联系。” 张求道:“儿女。” 寇宣灵接下去说道:“魏杰跟魏光明爱好一致,两人父子关系可以说最和谐,而且魏杰跟母亲关系不太亲近。魏眠眠当时在外读书,性情较为刻薄,对于父母都不亲近。剩下魏晓晓,性格较为懦弱沉默,因为魏光明前妻跟魏光明离婚的时候,魏晓晓才十一二岁,的确会是魏光明前妻关心忧虑的孩子。再加上魏光明曾经为了一样收藏品而将女儿嫁给五十多岁的老头,说不定正因此才会发生争执。” “时间不对。”毛小莉指出来:“魏晓晓嫁给那个五十多岁老头的时候,魏光明前妻已经遭遇不测。” “难保在那之前魏光明利用过魏晓晓,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寇宣灵分析道:“魏光明前妻长得很漂亮,郝医生作为私人医生多次来魏氏收藏馆,可能因此觊觎魏光明前妻。后来更因此见色起意奸杀她,但在魏光明描述中,是因为跟前妻发生争吵,前妻怒而半夜离开。我在想,魏光明的前妻如果是为了魏晓晓,那么当他们爆发出激烈的争吵,前妻想要离开时应该会强硬的带走魏晓晓,而不是独自离开。” “所以?” 寇宣灵:“所以郝医生在奸杀前妻的时候,魏光明一定在场。” 陈阳看向陆修之,问他:“收藏馆墙壁上的《楞严咒》用来镇压封印在墙壁里的邪灵,那舍利子在哪里?” 陆修之:“被吃了。” 其余人不太明白两人的对话,更加不知道原来传闻中的舍利子真的存在。他们问:“舍利子被谁吃了。” 陈阳:“我懂了。所有事情都捋清楚了,我来说吧。”他拿出之前记录所有重点和线索的本子,翻开来率先说道:“对了,魏光明与其前妻争吵的原因不是魏晓晓,而是魏芝芝。” “关魏芝芝什么事?” 陈阳:“因为魏芝芝的母亲是魏光明的前妻,不是齐茵。” 齐茵将餐盘端进魏杰夫妇的房间,说实话她心里很不乐意。在没有嫁给魏光明之前她的确跟魏杰有过一段,导致后来魏杰夫妇一直看她不顺眼,总是找茬。而魏光明更为器重魏杰。 魏杰夫妇同时伤到腿的时候,齐茵挺解气。只是在魏光明没死之前,她还不敢明目张胆撕破脸。一进魏杰夫妇的房间,果然一片黑暗。窗帘紧紧拉起,也不开灯。本来就昏暗的房间此时更是伸手不见五指,齐茵没好气的开灯,转身突然见到魏杰阴沉着瘦削的脸站在她身后,差点吓得背过气。 齐茵忍气:“你怎么站我背后?” 魏杰眼神木讷,良久反问:“怎么是你?” 齐茵气笑:“不是我来送饭菜,谁会搭理你们?” “魏晓晓呢?” “不知道。”齐茵将餐盘重重的放到桌上,故意抱怨道:“天天在她爸爸面前出现,一到需要帮忙的时候就不见踪影。一个两个全都耍滑头,会装模作样。”眼见抱怨过后,魏杰不为所动。齐茵不悦的翻白眼,转身就要走。突然桌子底下伸出一只手猛然抓住她的脚。 齐茵放声尖叫,低头一看发现是许悦便尖声喊叫:“许悦?!你发什么疯!!放手!放开!”她下了狠劲踹许悦的手腕,几乎踹断许悦的手腕才勉强挣脱。“许悦,你疯了?!” 许悦趴在桌子底下,蓬头垢面嘻嘻疯笑,毫不在意疼痛的腿和手腕,一个劲的嘀咕:“……来报复了,我们都会死,都会死。”她咕哝着,从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音节,惹来魏杰厌恶无比的眼神。 魏杰拿起碗朝她砸过去:“闭嘴!” 瓷碗磕到许悦额头瞬间碎裂,许悦额头渗出鲜血,却笑得更诡异:“报应。谁都逃不了,都是报应。”她猛地蹿出去,扑倒齐茵揪住她的衣领疯癫的喊道:“报应,你知道吗?你也逃不了,你早就在咕、芝……跑不了——啊!” 魏杰掀开许悦开始毒打她,齐茵恐惧的爬起来跑出房间:“疯了疯了,全都疯了。”许悦自诩高贵优雅,平常最在乎形象,喜欢评价其他人为疯子。她最厌恶邋遢的人,如今却疯疯癫癫。至于魏杰,虽然性格不算多好,至少尊重许悦。 齐茵在客厅徘徊数步,总觉得许悦那声声‘报应’回荡在耳边,令人心生不安。徘徊间走到之前停放郝医生的位置上,觉得晦气,同时感到客厅空旷阴森得可怕。她犹豫再三,还是在陪伴魏光明和儿子两者中选择儿子。 魏光明最近也变得阴阳怪气,让人害怕。齐茵边想边上楼,在二楼的时候看到那座座钟摆设,不由自主的走过去,打开座钟。座钟里空空如也,但在一瞬间她的脑海里闪过许悦说的‘报应’以及魏芝芝的尸体。 小女孩弯曲的身体上布满青紫的伤痕,常年受到虐待、营养不良的身体瘦弱得可怕,肋骨根根分明。她的表情已经变得麻木,渐渐苍白直至冰冷,黑色的大眼睛争得大大的,似乎不解自己犯了什么错要遭到那些痛苦的对待。 她死不瞑目。 死不瞑目啊! 齐茵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可能出现了幻觉。再定睛一看,座钟里还是空空如也。她勾了勾唇角,僵硬麻木:“不会吧?最近太累了,累到出现幻觉。” 她倒退数步,踉踉跄跄摇头否认:“我的女儿呀,我会不知道?一定是太累了,我怎么会幻想自己的女儿发生不测?幻觉……是幻觉,回去睡一觉就好。” 齐茵转身离开,走了数步听到身后传来动静。她迟疑着回头看,发现座钟不知何时关上去。里面传来‘砰砰砰’的声音,恍惚觉得似曾相识,好像以前就听过里面传来剧烈的响声伴随着刺耳的哭声和尖叫声。 她步步后退,‘砰砰砰’的声音停下,下一刻是更为剧烈的敲击声,座钟猛然被踹开。从里面爬出一具肢体扭曲的小小的尸体,她双手双脚被绳索绑得畸形,爬出来的时候是用膝盖和手肘撑着地面,磨出伤口和血痕。 “嗬、嗬、嗬……”齐茵喘着粗气,全身颤抖的看着这具小小的尸体慢慢朝她爬过来。触及到她的脚面,爬上她的小腿,到达后背肩膀,贴着她的脸颊。齐茵眼角余光瞥见小孩惨白的脸,后者双眸漆黑,唇抿成一条长长的线,陡然张开,露出黑色的洞口放声尖叫。 齐茵痛得尖叫,捂住耳朵跌跌撞撞逃离,下楼梯口的时候在当初许悦摔倒的地方滚下楼梯,同样摔断了腿。神智恍惚间似乎看到魏芝芝抱着洋娃娃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忽然又蹦蹦跳跳嬉嬉笑笑的离开。 她记起来了,五年前生下的那对双胞胎,作为姐姐的那个孩子没能活下来。两年后,收藏馆里那个可怜的孩子也没能活下来。再后来,收藏馆出现了一个五岁大小的女孩,所有人在一夜之间都当成是她生下来的双胞胎里的姐姐,包括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齐茵呢喃着:“报应……” 她记起来,魏芝芝死了。 她死不瞑目,又回来了。 五楼收藏室,魏晓晓温柔的擦干画上面的血迹,低声询问:“还饿吗?”她静默一会,好像在听画回答她。听到回答后她继续说道:“楼下还有几个人,足够你吃饱。不过,有几个天师,看上去没什么本事。你怕吗?不怕?那我们走吧。” 魏晓晓抱着那幅名为《怪诞》的画,转过身,面朝大门。她怀中的画,画里的恶鬼因为啖食两个人而变得更加形象,具象化的恐怖跃然纸上。 作者有话要说:  芝芝才是富野,宁宁是人,只是吞吃舍利子,开启灵智变得格外聪明,知道很多事。我感觉还是挺多人能够猜对的,有些都快剧透了hhhhhh 92、富野的地狱10 魏宁光着脚丫从楼上跑下来, 看到倒在地上□□的齐茵。他跑过去抓住齐茵的手腕:“妈妈,你怎么样?” 齐茵听到魏宁的声音,立即从昏迷中清醒, 反手用力抓住他的手腕:“宁宁, 快点去找陈天师他们,不要离开他们身边。快点、快点去!” 魏宁手腕被捏痛:“妈妈,我去找他们来救你。”说完他就起身想跑回二楼找陈阳他们,齐茵在他身后忍着腿部剧痛艰难的爬起来,她不想连累唯一的儿子。 魏宁刚踏上楼梯就撞到魏光明,他抬头望着站在阴影处的父亲,不假思索转身就跑。但魏光明快速的抓住他并把他抱起来, 一瘸一拐的走回书房。他脸色阴沉,目光阴鸷,极为可怕。 齐茵见到这一幕, 紧张得心脏快要从心口蹦出来。如果是往常她一定不会怀疑魏光明会对魏宁不利, 毕竟虎毒不食子。但刚才恢复过来的记忆告诉她, 魏光明比老虎还要毒辣,他为了满足自己变态的癖好能够虐杀亲生孩子,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现在只要一想起每次把魏宁送到魏光明的书房, 出来之后他小脸苍白疲惫的模样,齐茵就感到心痛。孩子在魏光明心中只分为有用和没用, 对魏杰和颜悦色也只是因为他们有共同的癖好。剩下的魏晓晓、魏芝芝,哪个不是被利用得彻底? 她不会天真的认为自己的儿子是例外。 齐茵拖着断腿在魏光明经过的时候猛地向前一扑,抱住魏光明的腿:“光明、光明我求你, 我求你放过宁宁。有什么冲着我来好不好?你别伤害宁宁,我求你,你要我的命现在就可以拿去。你放过宁宁,放过他啊——” 她失声痛哭,魏光明掰开齐茵的手:“你的命有什么用?”齐茵死死抱住他的腿,没办法掰开。魏光明恼怒的踹她,下了力气去踹也没能踹开,气急败坏抓起旁边的铜盏砸向齐茵的脑袋。 齐茵没力气再抓住魏光明的腿,慢慢松开倒在地板上,视野中全是鲜红的血液。耳旁响彻魏宁恐惧害怕的哭喊声,混合了当初魏芝芝被毒打时尖利的哭喊声。记忆又开始模糊起来,被遗忘的过往逐渐清晰。 魏芝芝出现在她面前,蹲下去看她。齐茵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拽住魏芝芝的裙角,又哭又笑的求她:“对、对不起……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但是,宁宁没有对不起你,他最喜欢你……”她嘶哑着嗓音痛哭:“你救救他好不好?我的命……嗬、赔给你。” 魏芝芝眨眨眼:“魏光明说你的命不值钱,赔给我有什么用?” 齐茵激动,不顾头顶上的伤口挣扎起来:“芝芝,求求你好不好?看在宁宁喊你姐姐的份上,救救他。难道你想宁宁跟你一样被魏光明害死吗?” 魏芝芝脸色剧变,瞪着齐茵。一股巨大的力气将齐茵整个人提起来,仿佛有无形的巨手掐住她的脖子,在她呼吸不过来的时候突然松手甩出去。眼见就要撞到墙壁,而墙壁里面的‘人’肉眼可见的疯狂涌动,争先恐后扑过来想要抢夺齐茵。 陈阳从楼上跳下,踩着可落脚的地方借力稳住身形的同时接住齐茵,并顺手将铜钱剑插进墙壁镇压里面的东西。毛小莉从他手中接过齐茵试探鼻息并检查伤口:“还活着,伤得有些重。” 陈阳:“带她躲到房里去。” “好。”毛小莉抱着齐茵就近选了间房间进去,顺便包扎齐茵身上的外伤。 寇宣灵三人下楼见到这一幕还未说些什么就见魏芝芝转身跑到魏光明的书房,停在那里转身回头看陈阳他们。寇宣灵:“怎么回事?” 陈阳思及齐茵,立刻反应过来:“魏宁?把门踹开。”张求道离得近,经过魏芝芝的时候不自觉瞧了她一眼,粉雕玉琢的可爱模样让人不敢相信她是只冤魂。门‘砰’的一声被踹开,众人见到书房中魏光明正举刀欲插进魏宁的肚子。 陆修之随手执起手中物弹射过去,正中魏光明手中的刀子。阻挡他杀害魏宁的动作后,张求道一个飞踢将魏光明踹到墙面上。 魏芝芝猛然望过去,墙壁暗金色梵文开始流动,墙壁里的‘人’伸出细瘦的手臂抓住魏光明,尖锐的爪子抓破他的衣物、割伤他的皮肉。但在触及魏光明血液时却纷纷发出尖叫,如潮水般纷纷逃离。 魏光明根本不在意他遇到的一切,更不在意身上的伤口,看向被寇宣灵抱在怀中的魏宁,眼中充满觊觎和狠厉:“舍利子,你们也想要舍利子?我们平分怎么样?没有舍利子谁都走不出去。” 魏芝芝站在门口平静而冷漠的望着这一幕,随后转身朝大门口走去。她打开大门,看着在大雨中的白衣女人。白衣女人早就因杀戮失去理智,她日夜徘徊,企图找到破门而入的方法。可是,没有得到邀请的鬼魂是无法踏进收藏馆的。 “妈妈,进来吧。”魏芝芝轻声说道。 白衣女人冲进来,忽略魏芝芝,兀自跑到楼上的座钟里寻找小女儿。但是座钟空空如也,于是她在二楼徘徊,一个一个房间寻找,不断哭嚎。 魏芝芝抱着小丑玩偶跟在白衣女人身边,陪着她一个一个房间的寻找。她有些好奇,又有些贪婪的望着白衣女人的脸。她变成毫无理智的厉鬼之后,其实很丑,神情麻木可怜,完全不像是记忆中那么温柔。可是,她是妈妈呀。 魏芝芝抱住女人的腿,把脸贴上去亲昵的说道:“没关系,我还是很爱你。” 楼下的魏光明神色癫狂,拍着桌椅发疯般的嚎叫:“没有舍利子镇压,那只恶鬼会杀死收藏馆内所有人,包括你们。别以为你们是天师就躲得过去,现在只有剖开魏宁的肚子,拿出舍利子。他一个小孩子根本无法消化舍利子,趁现在还能拿出来,尽快啊!” 寇宣灵满眼嫌恶,他从未见过像魏光明这样泯灭人性的畜生。哪怕是再恶毒的人、再凶狠的厉鬼都不会去伤害自己的骨肉,可在魏光明眼中,儿女是可以随意杀戮的对象。他说道:“魏宁被打了麻醉剂,他手臂上都是针孔,之前应该是作为移动血库供魏光明取血食用。我先把魏宁抱到齐茵身边,让他们母子待在一块。” 陈阳点头:“去吧。” 寇宣灵抱着孩子离开,身后跟着幽灵般的陆修之。陈阳斜着眼睛瞥他:“陆修之,留下。” 陆修之步伐顿住,看了眼横眉冷对的陈阳和张求道,又看向头也不回走出书房的寇宣灵。默默叹口气,不知道当初加入分局算不算误入歧途。明明正职是追妻,为什么他当初要一脚踏错? 他回头,望着丑恶的魏光明说道:“魏光明此人,枉顾人伦律法,毫无为人良善心肠,毒杀亲子,心狠手辣、凿骨捣髓、怙恶不悛,实在是人面兽心,当杀,死后入阿鼻地狱偿还生前罪孽。” 张求道悄悄靠近陈阳,低声说道:“因为不让他跟在老寇身边,他生气了。” “没有。”陈阳低声回道:“他是想早点解决,早点过去陪老寇。我清楚,有经验。” 张求道恍然大悟,果然这种事情还是有经验的人比较了解。稍微这么一想,其实他也挺想有这种经验,不过没关系,现在也可以提前学一学。 陈阳拍拍张求道的肩膀,之后到魏光明面前:“你说舍利子在宁宁肚子里?他吃下那颗舍利子受得了?”舍利子本非凡物,岂是一个小孩子受得了的? “不是没死?”魏光明冷笑道。 陈阳静静的注视他,突然在魏光明猝不及防时一拳暴打过去。甩甩手腕,他说道:“魏先生好好说话,别阴阳怪气。” 魏光明吐出口血沫,的确畏惧再次被打,况且他还想得到舍利子保护他的收藏馆。于是他忍住怒气说道:“魏宁在三岁半的时候趁我不注意吞吃下舍利子,他没死。” “原本是你想要吞吃下舍利子?”陈阳冷笑:“舍利子能驱除一切阴暗邪祟,像你这种怙恶不悛的人,吞吃下舍利子只等同于吃下□□。” 魏光明反驳:“不可能!魏宁吃下去都没事,难道我一个大人体质还能比他差?” 陆修之说道:“正因为魏宁是小孩子,没有善恶观念、天真纯稚。而舍利子本来就是高僧圆寂所化,慈悲为怀,只会保护孩子,同时启发孩子灵智。所以魏宁五岁却早慧安静,一双眼睛能够透过表象看本质。” 魏光明目光阴鸷:“什么意思?” 陆修之:“收藏馆里面所有人,只有你跟魏宁知道魏芝芝早就死了。她是冤魂,在馆内游荡,折磨恐吓你们。魏宁看出魏芝芝是冤魂,因为他有舍利子,能够让他保持清明、看破一切幻象。至于你,魏芝芝没有打算迷惑你,她要你在恐惧和担惊受怕中度过。” 陆修之这么一说,陈阳就明白过来:“魏宁吞下舍利子之后,你就想剖开他的肚子将舍利子拿出来。但他身边有魏芝芝保护,你无从下手。所以你只敢从魏宁身上取血,预防魏芝芝突然杀你。”他蹲下来,抓起魏光明的衣领:“告诉我,你对魏芝芝做过什么?” 魏光明:“不小心错手杀了她。” 陈阳:“我见过座钟里的尸体,魏芝芝死前的模样,她双手双脚被绑,骨头发育扭曲,浑身伤痕瘦削不堪。生前就遭受可怕的虐待,她是你的女儿,总该有理由。” 魏光明沉默不语,陈阳点点头说道:“你不说没关系,你身上的血应该支撑不了多久。你身后的墙壁里,藏了很多东西。被你当初请来的高僧用梵文写上《楞严咒》禁锢在里面十五年,现在禁锢的能力减弱,信不信我将他们放出来把你一点点啃光?我不是在威胁你,魏先生。” 随着陈阳说出来的话,魏光明身后的墙壁又开始扭曲,从里面伸出无数双枯骨般的手疯狂的想要抓挠魏光明。魏光明恐惧,只好说出来:“怨童,我的收藏室里差一只完美的怨童娃娃。” “什么?” 尽管魏光明很恐惧,但提及他的那些收藏又变得很兴奋:“所有的收藏里,如果缺少怨童娃娃就会变得不完整。就算收集再多的尸体、人皮,只要没有怨童娃娃就不够完美。我曾经见过有位收藏大师,他的收藏室里放着一只完美的怨童娃娃,实在太美了。我想请他卖给我,但他拒绝了我。我试过去偷,可他打断我的腿,却又告诉我制作怨童娃娃的方法。” 怨童,顾名思义,含着巨大怨气死亡的孩子,死不瞑目,灵魂长久的徘徊。如果利用秘法将孩子的灵魂禁锢在身体里,就会形成一只怨童娃娃。 魏光明笑着说道:“世界各地都流传着关于孩子怨灵的传说,他们执念深重,怨气也深重。他们生前被虐待,甚至于被虐杀,死后怨气不散,寄居于娃娃或是原来的躯壳成为一具完美的收藏品。” “所以你就虐杀魏芝芝,把她制作成你想要的怨童娃娃,就因为你想要给自己的收藏室增添一个收藏品?” “你懂什么?没有我,魏芝芝能出生?我让她生下来,本意就是要一只怨童!否则她连出生的可能都没有。她的骨血、她的命都是我给的,我拿回自己的东西有什么不对?如果不是当初太过得意忘形,大意的把她跟另外一只恶灵放在一起,让她有机会吞噬那只恶灵挣脱秘法禁锢,否则哪里还有你们的事?!”魏光明突然激烈的挣扎,并顺利挣脱陈阳的束缚,往后爬的时候不小心触碰到身后的鬼手,陡然被抓进墙壁里。不多时,里面传来狼吞虎咽的咀嚼声。 陈阳三人站在原地,没有想要解救魏光明的意思。“走吧,去找其他人。” 三人离开不多久,书房的门‘砰’的一声关上去。静寂的墙壁陡然被捅开,一只被啃咬得血肉模糊露出白骨的手掰住墙壁,手指舒张数下,搭在墙面上。 魏晓晓抱着画像站在二楼,看到白衣女人,她的母亲。静静注视着母亲徘徊数遍寻找她早已死去的小女儿,魏晓晓无声的笑了,眼中是转瞬而过的悲凉。魏芝芝生前可怜,至少母亲至死都惦挂着她。反观她自己,父亲利用、母亲忽视,可怜虫如魏芝芝都比她幸运。 母亲被郝医生奸杀的时候,魏光明在旁侧观看,无视母亲的求救。但是魏光明不知道,母亲求救的对象不是他,而是躲在远处的她。魏光明根本是禽兽,母亲又怎么会在明知他本质的情况下还向他求救? 魏晓晓当时在场,但她不说。望着那一幕,她甚至是快意的。谁让母亲眼中只看得到被虐待的魏芝芝,却没有看见活在地狱里的她? 魏晓晓对着画轻声呢喃:“你想试试看厉鬼的滋味吗?应该不会比人肉差。”当时,为什么不选择救她?哪怕是发现她的处境也好,她也会觉得至少有人爱自己。 画轻轻的抖动,画像上的恶鬼自画像慢慢张开血盆大口,目标是没有理智的厉鬼。魏芝芝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陡然发出尖叫,魏晓晓耳膜震痛,手中的画像拿不稳摔倒在地上。 楼下的陈阳几人听到声音,朝着楼上行进。而在此时,黑暗逐步笼罩住整座收藏馆,没有丝毫的光亮,里面的所有人都身处在绝对的黑暗空间里。墙壁上的梵文楞严咒被黑暗覆盖,无法再镇压墙壁里的东西,它们纷纷爬出墙壁,饮血狂欢。 陈阳:“酆都赦令牌?” 赦令之下,百无禁忌。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二更 93、富野的地狱11 张求道点燃灵符, 却无法照亮黑暗并在转瞬间熄灭。“灵符也不管用,没有半点光,没办法看清路。” 陈阳说道:“这里是到达无间地狱的通道, 无光无火, 不见天日。”他手掐法诀,说道:“开天眼可见。” 人们常将十八层地狱与无间地狱混为一谈,实际上两者各不相同。十八层地狱也并非逐一递增排列,而是根据阴魂生前所犯罪孽分属于不同地狱接受惩罚。真正可怕的是无间地狱,意即受苦无有间断,非十恶不赦重罪者不能进无间地狱。 现下,魏芝芝利用酆都赦令牌开启从人间到无间地狱的通道, 将整座收藏馆都变成通道。如果他们在酆都赦令牌的法力消失之前没能离开,就会永远留在此处。看来魏芝芝是决定将所有人都留下来。 天眼位于眉心,于天师而言开天眼并非难事。只是开天眼的时效性有长有短, 后遗症也有所不同。 张求道说道:“我的天眼只能维持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后我会全身乏力无法动弹。我们必须尽快找到魏芝芝, 利用酆都赦令牌离开收藏馆。”顿了顿,他说道:“我先去找毛小莉。” 说话间,张求道回头看向陈阳和陆修之两人, 眉心一跳差点没骂出声。天眼一开,每个人的气运都能观之一二, 气运由颜色以及颜色衰弱体现。其中白、黄、紫为吉之正色,黄为金光普照,紫为紫气缭绕。他看到陈阳身上金光闪耀, 金光外围还有一层淡淡的紫气。 至于陆修之更别提,全身金光笼罩好似一尊金子雕塑的神像,纯24k金的那种,闪瞎人眼。一般会出现这么浓厚的金光,要么对方有十世功德压身,迟早升天当神仙。要么对方不是人,而是神灵。 张求道沉默,反正分局里都能出现酆都大帝,再多一位道教神灵似乎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想来想去,还没有毛小莉重要。于是张求道举步寻找毛小莉。 陆修之也跟上去:“阿宣跟毛小莉一起,我也去找他。” 陈阳半遮眼睛斜瞥陆修之,后者如同行走的电灯泡,将周遭三米内的黑暗完全驱散,诛邪莫侵。他叹口气:“我去找魏芝芝。”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铜钱扔给张求道:“铜钱能带你们找到我,我也能利用它找到你们。” 张求道接过这枚古铜钱币,这是之前弄丢又被隗宣找回来的铜钱币,陈阳一直没有串回那把铜钱剑上。“我知道了。”说完他就跟陆修之一起寻找毛小莉和寇宣灵所在。 陈阳则继续向前走,手里提着把古铜钱剑斩杀两侧恶灵。后见恶灵实在众多,令他烦不胜烦,便干脆将脖子上的半块酆都大帝印拿出来在通往无间地狱的通道上大摇大摆寻找魏芝芝。 众多恶灵对酆都大帝的敬畏刻在灵魂深处,虽未曾见过酆都大帝也曾有所耳闻,大帝应是品貌非凡、不恶而严之态。眼前青年虽品貌一等,却没什么威严。只可惜众多恶灵早在黑暗中徘徊数百上千年,思维浑浑噩噩早就失去思考能力,只是本能的畏惧半块酆都大帝印。 因此一路走来,陈阳竟然没有半只恶灵阻拦,全都避他如蛇蝎。陈阳望着手中的酆都大帝印喃喃出神:“没想到居然这么好用,要是早点知道就不用累死累活的打。”直接拿出来震慑就行。 陈阳顿住脚步,好似听到微弱的哀嚎声。他侧耳倾听一阵后,循着声音而去,然后见到地面上出现血迹、凌乱的肢体和内脏。脚下踢到一个头颅,赫然是死不瞑目的魏杰。抬头望过去,只见魏晓晓抱着那幅《怪诞》,画像上面长出人头,满嘴鲜血正在咀嚼东西,她的面前是少了下半身的许悦。 许悦还没死,还有呻|吟的一口气在,但已经活不了了。画像对面是魏芝芝和魏光明的前妻,冯平缩在角落抱头痛哭,祈求的对象已经不知道换成谁的名字,神智已然崩溃。 短短时间内,死伤皆有。陈阳叹口气,先对魏晓晓说道:“你还是人,居然和恶鬼狼狈为奸。” 魏晓晓面无表情:“人和鬼有区别吗?”她踢了把脚下许悦的尸体,后者已经停止□□,彻底没了呼吸。她自问自答:“他们是人吗?我还是人吗?我们都不是。” 半晌后她又抬头询问:“我永远留在这里的话,你还要杀我吗?” 陈阳将酆都大帝印戴回脖子上,提着铜钱剑:“如果你跟那幅画里的恶鬼继续留在阳间害人,我会杀你。” 魏晓晓深深的望了眼陈阳,然后偏头轻声询问魏芝芝:“你呢?” 魏芝芝:“杀。”她憎恨魏家人,魏晓晓虽不曾加害于她,只是冷眼旁观。可以说当初魏晓晓想救也有心无力,魏芝芝本也想放过她。但她不应该在母亲遭难时袖手旁观,还想让那幅画里面的恶鬼吃了母亲。 魏晓晓突然笑了一下,莫名其妙说了一句:“你也是魏家人。”说完她转身瞬间消失在黑暗中,魏芝芝追上去但被陈阳拦下来。 陈阳平静的说道:“你报仇,我不拦你。但是你得把酆都赦令牌给我。” 魏芝芝抿唇瞪着陈阳,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委屈。她说道:“我很喜欢你,你不陪着我吗?” 陈阳摇头:“抱歉。” 魏芝芝:“你会救魏宁吗?” “我会救他,还有齐茵。” “不准。我可以放过宁宁,但是不能放过齐茵。她当初袖手旁观,就有罪!” 陈阳:“她的罪自然会有报应,但是还轮不到你来制裁。芝芝,直接参与害死你的人是魏光明和魏杰,跟着虐待你憎恶你的人是魏眠眠,有能力救你却冷眼旁观的人是冯平和许悦。齐茵,她还有魏宁,救不了你。她的懦弱导致你的死亡是罪,但罪不至死。酆都赦令牌将所有人的罪过写得一清二楚,你该知道齐茵罪不至死。” 否则刚才,魏芝芝就会直接杀了齐茵。 魏芝芝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陈阳见状便心软的叹气。他知道魏芝芝从出生就遭受虐待,她比魏宁还要大,看上去却比魏宁小。正因此,即使魏芝芝将他们也牵连进来,陈阳还是没有生气。 魏芝芝抽抽鼻子,哽咽着告状:“我、我不喜欢她,她很爱宁宁,可是不爱我。我知道,就算她以为我是她女儿的时候,也不爱我。” “如果她不爱你,就不会每天准备你的三餐和衣物,不会抱你回房睡觉,更不会替你弯腰道歉。”齐茵诚然不是个好人,她有很多缺点,自私贪财又懦弱,害怕魏光明又舍不得他的家财,因为懦弱对于被虐待的魏芝芝不敢出手搭救。 但是不能否认至少她是个好母亲,当她作为魏芝芝的母亲时,至少尽到责任。陈阳蹲下来安抚魏芝芝:“你生前跟宁宁关系不错吧。” “只有宁宁喊我姐姐,偷偷给我吃的。” “当时宁宁才三岁,还没有吃舍利子,如果没有齐茵授意,他懂这些吗?” 魏芝芝愣了一下,随即恼怒道:“那只是她良心不安用来安慰自己而已!”虽然小脸绷得很紧,却已然没有杀意。她扭捏了许久,还是很难过。她喜欢陈阳的温柔,那是她从亲生母亲那里都得不到的温柔,所以才想要自私的留下陈阳。 “妈妈离婚后有一次回来发现我被虐待,她想带走我,但是被杀了。后来我也被杀了,死在座钟里面。魏光明把我的尸体炼制成怨童娃娃摆在收藏室里,收藏室里面有很多恶鬼。收藏室里面还有富野,他也被自己的父亲虐杀死亡。藏在人皮里,杀了很多人。后来他让我吃掉他,所以我能摆脱禁制。”魏芝芝轻描淡写,省略掉其中更多的痛苦。 陈阳想起收藏馆前身是座杀人公馆的事,有人住进来就会死。魏芝芝:“他们念富野的诗,就被杀了。高僧把他们镇压在墙壁里,用舍利子镇压富野。”而魏光明在察觉到她竟然挣脱秘法后就想服用舍利子,魏芝芝抢先让魏宁吃下去。 魏芝芝抱紧唯一的财宝,那只丑陋破烂的小丑娃娃,气鼓鼓的把酆都赦令牌甩到陈阳怀里,背对他大声喊道:“陈小阳真讨厌!!” 酆都赦令牌是块黑色的巴掌大的小牌子,扔在路边上都不会有人看一眼。但正是这不起眼的东西才能打开阳间与无间地狱的通道。 魏芝芝狠狠的揉着鼻子,难受得不行。她闷闷的说道:“要是你是我哥哥就好了,我想留下你。但是……”舍不得。她用了酆都赦令牌,亲自报仇也沾了孽障,堕入无间地狱直到赎完罪孽为止。 陈阳抱住魏芝芝小小的身体,温柔的说道:“谢谢芝芝。”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最后一章完结。大概还有两个篇章,再加上几个番外就能完结了吧。 张求道和毛小莉、寇宣灵和陆修之两对肯定要放在番外讲的,hhhh正文就不描述太多。 挠头,不太想写魏芝芝被虐待的细节和魏晓晓被利用的细节,就觉得写出来会致郁。魏晓晓从之前被送去差点嫁给一个老头,大概就能知道过的什么生活了吧。类似于商品那样,被不断送出去交换。 在魏晓晓看来,至少母亲注意到魏芝芝被虐待,可是完全没人在意她,她就疯了、扭曲了。 魏芝芝,挺惨的吧,性格和心理也是有点扭曲的。 94、富野的地狱12 陈阳牵着魏芝芝的手送她一程, 魏芝芝的母亲跟在后面似乎在一点点的恢复神智。至少她已经认识魏芝芝,不再像之前那样毫无神智。 眼前是望不到尽头的黑暗,如果没有酆都赦令牌, 陈阳也会像其他恶灵在这望不到尽头的黑暗中永无止境的徘徊。陈阳看不到自身的光芒, 魏芝芝却看得到。那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明,破开浓稠的暗色,藏在黑暗里的恶灵渴望又畏惧这股光芒,于是一路尾随跟踪。 陈阳瞥了眼周围的恶灵,没有将它们驱赶。刚才魏芝芝请求他能不能陪她走一段路,他答应了。魏芝芝停下,抬头对陈阳说道:“你赶紧走吧。” 陈阳蹲下来说道:“我会找到你的尸骨, 替你立碑供奉,希望你能早日投胎。” 魏芝芝摇头,甩甩手、踢踢脚, 走个路都不安分:“我不知道投胎有什么好处, 如果再一次遇到魏光明这样的父亲, 还不如继续在地狱里待着。” “不会了。像魏光明这种人毕竟是少数。别害怕也不要失望,阳间其实很好。” 魏芝芝不置可否:“看吧。” 两人正分别之时,忽然发现黑暗中的恶灵争先恐后的逃跑, 好像发现什么恐怖的东西正在靠近。魏芝芝神色凛然:“我感觉有危险的东西在靠近,很讨厌的气息。”她一感觉到那股气息就忍不住暴躁, 模样也从可爱的小女孩变成死亡时的恐怖模样。她咬牙切齿:“魏光明!” 陈阳也感觉到危险在靠近,所见范围的黑暗逐渐褪去,露出暗金色的墙壁以及或是华美或是怪异的收藏。这里是五楼收藏室, 原本放置在里面的人皮唐卡等物全都消失,那种怪异嘈杂的感觉也都消失,只剩下一种无形的恐怖笼罩住整个收藏室。 魏芝芝说道:“五楼的收藏室有很多恶灵,我的尸骨原本被放在这里,就算后来吃了富野逃出去也不太敢踏进这里。魏光明有时候不锁收藏室,因为他自己知道里面邪门。那个肚子里全是玻璃珠的保安就是被收藏室里的恶灵戏耍玩弄,最后弄死。” 陈阳若有所思:“现在比较干净,几乎没有恶灵,但感觉更恐怖。除非恶灵互相残杀,互相吞噬,最后剩下一只最强大并且吃光其他恶灵的……恶灵。” “收藏室里的恶灵保持了十五年的平衡。” “那就是有意外打破平衡。”陈阳抬脚踏入收藏室:“我们进去看看。” 他们还是身处魏氏收藏馆,而收藏馆也仍旧是阳间与无间地狱的通道。只是五楼的收藏室忽然出现,应该是里面原本的恶灵都被吞噬殆尽的缘故。收藏室的门是分界线,外面仍旧是永无止境的黑暗,里面则变成五楼收藏室。 摆放在门口正前方的玻璃箱,里面原本存放着一具肥皂女尸,但现在里面空空如也。魏芝芝指着玻璃箱说道:“她的灵魂还能附着在尸体上,随时可以支配身体在收藏室内闲逛。没多少恶灵敢跟她正面对上,那边的人皮唐卡,跟富野一样也有灵魂附着在上面。不过它其实不太凶,大部分时候都好说话。” 随着魏芝芝一路指过去本来藏着恶灵的东西,陈阳发现那些恶灵都消失不见。他们走过一个拐角处,发现一片裙角。一步步走过去查探,听到‘滴答、滴答’的水声,然后见到地面汇聚一滩血迹,顺着血迹往上发现是魏眠眠的断臂,她依偎在墙角处,神情苍白而恐惧,嘴里不知呢喃着什么,好似已经精神失常。 魏芝芝拧眉站定在魏眠眠面前,眼神里全是厌恶。魏眠眠发现是早就已经死亡的魏芝芝,惊恐之下竟然发不出声音,全身抽搐,蜷缩着后退。 “她应该知道收藏室里发生了什么,可惜问不出来。” “不一定。”陈阳蹲下来,望着魏眠眠。 魏眠眠认出他,用另一只完好的手臂抓住他的衣角张嘴发出咕哝的声音,似乎在祈求陈阳救她。 陈阳平静的说道:“你已经死了。” 魏眠眠仿佛一个恐惧到极点突然看见希望的表情瞬间凝固,下一刻,她的头颅倒向左边,颈骨完全碎裂。眼睛疯狂的转动,似乎因为被戳穿真相而出现短暂的疯狂。半晌后,她恢复正常,却变得麻木机械:“我死了?对,我死了。” 魏眠眠在墙壁里的恶灵扑过来的时候就抛下冯平打开门跑出去,却发现外面逐渐变黑。她顺着楼梯往上跑,不小心摔下来,把脖子摔断了,然后整个人完全被黑暗笼罩住。被黑暗笼罩的刹那,她忘记自己已经死了,爬起来继续跑。不小心闯进五楼的收藏室,在里面遇到怪物,胳膊被扯下来吃掉,而她因为恐惧以为自己会死掉。 “收藏室里面还有什么东西?” 魏眠眠露出恶意的笑:“我凭什么告诉你?我们魏家雇佣你们,结果你们没有半点作为,任我们被恶灵所杀。你们也要留下来给我们陪葬。” 魏芝芝愤怒,她的气息让魏眠眠恐惧的瑟缩了一下,却仍是抱着把陈阳等人一起拖下地狱的想法。陈阳制止魏芝芝想要教训魏眠眠的想法,说道:“你还想再死一次?”说着他就把缠在手腕的一串铜钱币拿下来,并将其掰直形成一把铜钱剑,十分温和的说道:“想清楚了再说一遍。” 魏眠眠嚣张的姿态顿时萎缩,重新蜷缩起来瑟瑟发抖:“你想问什么?” “收藏室里吞吃恶灵的东西。” 提及收藏室里的东西,魏眠眠似乎更为恐惧:“是、是我爸,魏光明。” 魏光明是在陈阳的面前被墙壁里的恶灵拉扯进去撕咬而亡,没料到对方竟然直接转换成恶鬼甚至爬到五楼将其他的恶灵吞噬。魏芝芝阴沉的说道:“我再去弄死他。” 陈阳把她拉回来:“你别把自己当成食物送过去就好。”魏芝芝不解,陈阳解释:“照魏光明吞噬恶灵的程度恐怕会成为罗刹私。” 罗刹私意即男罗刹,貌极丑,食人之血肉及百鬼。当初在龙刀岗遇到的那只罗刹女没能闹出大风波是因为度朔在,现在魏光明恐怕不会放过他们,如果让对方真的成为罗刹私,解决起来确实很麻烦。 陈阳起身:“那就得趁魏光明还没成为罗刹私前,先干掉他。” 魏芝芝不同意:“你去找你的朋友们,先离开这里吧。再晚一点,就算有酆都赦令牌也出不去了。” 陈阳抬起右手搭在魏芝芝脑袋上,狠狠揉了一通。魏芝芝彻底炸毛尖叫:“你讨厌!讨厌!人家的发型不可以乱的!”她气鼓鼓的甩开陈阳的手,跑到一边梳理头发。 本来想说就算没有赦令牌也能出去毕竟有酆都最大后台撑腰的陈阳:“……”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因为他突然想起来无论如何,魏芝芝的发型的确没有乱过。面对魏芝芝投过来的委屈兼具控诉的目光,陈阳有些心虚:“那个,要不然我帮你梳?” 魏芝芝哼哼两声:“才不要。你们男生梳的发型好丑。” 如果魏芝芝没有遇到那些糟心的事情,她一定会成长为极度臭美的女孩子。她现在还蹲在地上,对着光可照人的地面边哼唧边小心翼翼耙着头发。陈阳笑了笑,对魏眠眠说道:“挺可爱吧?” 魏眠眠:“我讨厌她的尖叫声,吵得头痛。”顿了顿,她说道:“但是,好像是挺活泼的,没那么讨厌。”她话题一转:“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自私,坏得恶心?” 陈阳直接点头承认。魏眠眠一窒,瞪了他一眼:“你真不委婉。”静默一会,她耸耸肩:“我的确自私,坏得恶心,没得否认。就算现在让我重来一次,还是会冷眼旁观,还是会自私自利,只不过再也不会回来。”她忽然冷笑:“不够狠的下场就跟魏晓晓和魏芝芝一样,你以为魏光明当年就没打过我的主意?要不是我做生意的本领够强,能支持他购买那些昂贵的收藏品,又能牵线将那些不要的收藏品卖出去,我现在就疯了。” “哦。”陈阳没有同情魏眠眠,她为了生存而自私自利,但不是可以跟着加害魏芝芝的理由。 魏眠眠撇嘴,慢慢从墙角爬起来:“我说,你们不走,我要走了。那只肥皂女尸跑了,魏光明去追她,现在大概快要吃完。那老东西没有半点人性,我这一条胳膊就是让他扯走的,要不是肥皂女尸先有动静,估计我整个人都要被吃——” 她爬出墙角,朝着大门的方向。却在下一刻被猛然扑过来的一只怪物叼住,从脖子处被咬成两半,随后就是‘咔擦咔擦’的咀嚼声。 眼前是一只相貌极为丑陋的恶鬼,皮肤是黑色的,脸部五官模糊、皮肤黏腻在一起。在他的脑袋上有无数在扭动的小头颅,那是被他吞吃的恶灵在试图离开。恶鬼高两米,身材瘦削干瘪,却可以看到有皮肉覆盖。 这就是被百鬼撕咬而亡的魏光明,他的皮肉骨血本来全都被恶灵吞吃,却因为吞吃了其他恶灵而重新长出皮肉。但它胸膛前的皮肉还没有长全,仍旧可以看到里面黑色的黏连在一起的内脏。 魏芝芝整个人都炸起,有对魏光明的恐惧也有对他的仇恨。她迅速蹿到陈阳面前,摆出攻击的姿态极为警惕的怒视魏光明。 魏光明优哉游哉的吞吃着魏眠眠,目光垂涎的望着陈阳。本来他是想直接吃掉魏芝芝,但见到陈阳满身金光却又开始幻想吃掉他之后自己或许就能变成罗刹私,若再得机缘,或可称为罗刹天。 陈阳拽着魏芝芝的长马尾,被魏芝芝不耐烦的甩开:“不要碰我头发。”陈阳只好松手,轻咳道:“小孩子站到旁边去,还不到你出头保护我的时候。” 魏芝芝怀疑:“你能行吗?”因为自从来到魏氏收藏馆之后,她就没见过陈阳出手。而且陈阳看上去温和不够雷厉风行,所以她很怀疑陈阳的实力。“别逞强,让一个小孩子保护也不是丢人的事情——” 陈阳提起小屁孩把她推到身后去:“别说话了你。”他当着魏光明的面将手中铜钱剑拆开,形成长鞭。“其实我还是习惯用红绳,柔软多变,能鞭笞也能捆绑,比道家法鞭要好用很多。好在,”‘唰’一声,红绳上的每一枚铜钱往下滑,间距两厘米,使铜钱鞭变得能鞭能捆,更好用了。“这串铜钱用法百变,感谢鬼道祖师爷。” 两手各执铜钱鞭两端,在魏光明弹跳起来张开大口扑过来的时候用力鞭笞过去,铜钱触及魏光明立刻灼烧出恐怖的伤痕,甚至能够见到火花。魏光明被甩到墙面后落在地上,警惕畏惧的盯着陈阳手中的铜钱鞭。而他脑袋上的恶灵头颅却开始狂欢嚎叫,恨不得魏光明立刻被杀。 陈阳快步上前,魏光明大跨步,拳头挥空砸碎墙面。陈阳躲过一击后翻到魏光明背后,在桌子上蹬了一下借力跳到比魏光明高的高度,并将手中铜钱鞭绕过魏光明脖子迅速绕了几个圈用力勒紧。 魏光明站不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的脖子上出现火花,上面的皮肤被铜钱串的阳气灼烧融化,几乎快露出喉管。他脑袋上的恶灵头颅叽叽喳喳发出喜悦古怪的声音,极为刺耳。踉跄之后他就站稳,大手抓住脖子上的铜钱鞭,大喝一声用力拉扯,竟将铜钱鞭拉扯开,而陈阳则贴在他背上。 魏光明的头颅直接一百八十度翻转,垂头正与陈阳面对面。他张开大嘴,欲啃掉陈阳的半边头颅。陈阳见状,想要松手的时候发现铜钱鞭不知何时在手掌心缠了几圈,一时之间无法松开。矮身却也把魏光明往下拉,魏光明咬空,两只手臂往后扭曲抓住陈阳。 魏芝芝见状就扑上来抱住魏光明的头颅,张开嘴巴啃下去。魏光明嗷一声怒号,松开一只手抓住魏芝芝狠狠的甩了出去,陈阳得到空隙松开手,咬破含阳气最高的中指,血液流出来却是疯狂蹿出来的阴气。 魏光明撕扯开缠绕在脖子上的铜钱鞭,闻到这股阴气更为疯狂。趁他疯狂之际,陈阳画符杀鬼:“先杀恶鬼,后斩罗刹。万鬼皆伏,雷霆霹雳助我,粉碎诛邪魔。急急如律令!” 人血画符杀鬼咒,如若道行高深便可下杀恶鬼、上斩罗刹。符文既成,落在魏光明身上,金光乍现,似有雷霆霹雳降落在魏光明头顶上,将他劈得粉碎。而在他头顶上的数十个恶灵瘤子惊声尖叫,也在雷霆霹雳中被劈得粉碎。 魏光明形消魂散,收藏室又在瞬间被黑暗笼罩并快速消失。通道中的恶灵闻血而来,魏芝芝撕开那些恶灵护住陈阳,回头见他怀中的酆都赦令牌发出微弱的亮光立刻提醒:“使用赦令牌的时间要结束了,你快点走。” 陈阳捡起铜钱鞭,脱下一枚铜钱立于手掌心,铜钱静默三秒后朝北方倾斜三十度。他立刻朝这方向走去:“我去找老寇他们。” 魏芝芝跟在他身后,帮忙将恶灵驱走。陈阳的酆都赦令牌虽能震慑恶灵,却也会引起它们的觊觎。因为只有持有酆都赦令牌才能回到阳间,这是他们唯一能够离开无间地狱的机会。 陈阳牵住魏芝芝的手,根据铜钱的方位提示找到寇宣灵几人。他们手里也拿着铜钱币寻找陈阳,双方汇合后没有多废话,只简单交代事情便利用酆都赦令牌来指路。 毛小莉拉住陈阳:“陈哥,张求道不在。我们得先找到他。” 陈阳这才发现张求道不在队伍里,看向陆修之:“他跟你走散了?” “不是,”毛小莉抢先说道:“他是为了救我,引走那些恶灵才会跟我们走散。” “你受伤了?”陈阳从毛小莉身上闻到血腥味。 毛小莉摇头:“我没事,先找张求道。” 魏芝芝:“来不及了。” “你们先走。”陈阳把酆都赦令牌扔给寇宣灵:“老寇,你把人都安全带出去。” 寇宣灵接过酆都赦令牌,拧眉想要拒绝时,背着齐茵的陆修之空出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说道:“我们先走。” 毛小莉:“陈哥,我跟你一起去找张求道。” 陈阳头也不回的说道:“别胡闹,回去。” 寇宣灵抱着魏宁冲毛小莉说道:“小莉,你去只会拖累。陈阳还有度局在,他能把张求道全须全尾的带出来。” 毛小莉沉默,半晌后说道:“我知道了。” 魏芝芝飘在陈阳身后:“你疯了!现在去找什么人?通道就快关了,你会永远被困在无间地狱里再也不能出去!你现在出去还来得及,快点转头不要犹豫了。” 陈阳不急,魏芝芝倒是给急坏了。直接抱住陈阳的大腿就想把他扯走:“我不能让你做傻事,你要快点离开。” 陈阳被拉得踉跄:“芝芝,不要胡闹。我得找到同事,把他带回去才行。” “通道那么大,你怎么找?说不定你同事早就被恶灵拉到无间地狱了!无间地狱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你别犯傻快点走。”魏芝芝怎么拉扯,都拉不动陈阳,反而让他离门越来越远。直到最后酆都赦令牌时效过去,陈阳还是被困在了通道里再也出不去。 魏芝芝急哭了:“你笨蛋,出不去了。现在怎么办?” 陈阳摸摸鼻子,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不厚道:“好了好了,你别哭了。我又没说我出不去。” “现在通道都关了,赦令牌时效性过去,你还怎么出去?” “能出去的,还是能出去的。找找关系就能出去,我那不是在酆都那儿有关系么?” “有啥关系?”魏芝芝抽着鼻子询问:“无间地狱关押重犯,普通阴司鬼差无权管理的。” “还好,我那靠山挺硬。走吧,先去找求道。”陈阳边说边走,而魏芝芝半信半疑,但也没办法阻止。反正现在通道关了,破罐子破摔,再坏也坏不到哪去。 最终陈阳是在无间地狱边缘处找到张求道,彼时张求道几近昏迷,被恶灵攻击得伤痕累累。再晚来一步恐怕当真要被恶灵拖进无间地狱里,再捞出来恐怕也很难活过来。 陈阳背起张求道往回走,顺手想牵起魏芝芝的手,但是捞空了。他回头,见到魏芝芝安静的站在无间地狱的边缘,瞬间就明白过来。遗憾无奈也没办法提供帮助,他不能去撼动阴间律法。 魏芝芝问他:“陈小阳,你真的有靠山吗?” 陈阳点头:“有。” “哦,我信你吧。那,再见。”魏芝芝这时倒是没再哭,反而扬起笑脸道别。她的母亲从旁走出来,恢复了理智的她牵着魏芝芝的手,充满感激的向陈阳道谢。 一大一小母子俩朝无间地狱走去,渐渐远离。陈阳挺难过,只是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剩下替魏芝芝积累功德了。他背起张求道朝通道口走去,边走边拨通专线,‘嘟嘟’几声接通,另一端传来度朔低沉的声音。 陈阳听到度朔的声音才发现自己有多想念他,一开口满心的委屈直接就倒了出来:“老度,快来接我。我可想你了,你不在,他们就拼命的秀。我孤家寡人,势单力薄……” 作者有话要说:  告状的陈小阳:秀,我让你们秀! 1、毛小莉和张求道之间发生的事会在番外说到,正文就不提了。反正这是毛小莉开窍的契机。 2、没说要完结啊。只是说这个篇章完结了,还有两个篇章左右吧。另外也有番外。 3、唉,养的小猫崽太坏了。一个早上要喂它四五次,每次就喝一丢丢,喝完翻脸不认人的跑。一饿就喵喵喵叫,我早饭午餐都没吃,还得给它冲泡奶粉喂它。不然就一直跟在后面喵喵叫,明明是小短腿,跑得就贼快。可是一吃饱,躺着不动,大爷一样。 95、死亡计算器01 张求道在病床上躺了三天, 毛小莉默默陪了他三天。张求道暗爽并买通分局其他人,让他在床上再躺一周。分局中人除了毛小莉,其余人都到齐, 包括隗宣。 马山峰捂住隗宣耳朵, 责怪说道:“你这样会教坏我孙女的。” 隗宣:“爷爷,我能听见。” 马山峰:“乖,你要假装听不见。呼噜呼噜飞走了,全都听不见。” 隗宣点头:“嗯嗯,呼噜呼噜全飞走,我都听不见。” 陈阳来回看这爷孙俩:“你们认亲了?”自从他回来看到隗宣身上的连体衣加粉色碎花小裙子,画风从小仙女变成爷爷奶奶带的娃, 那瞬间他是有些懵的,然后看到满脸绝望和麻木的姬姜,感觉又有点安慰。好在隗宣没有被养胖, 多少有点庆幸。 隗宣:“爷爷说要认我当干孙女, 我说要问你意见。陈小阳, 你同不同意?”马山峰抬头头一次用冷漠的表情面对陈阳。 陈阳:“……”他心情复杂:“答应我,隗宣,就算你认马叔当爷爷也千万不要放弃自己的审美。把日常穿着打扮交给姬姜吧, 你不能剥夺她的工作机会。” 闻言,姬姜回以感激而沉重的表情, 然后对隗宣说:“马副局和马大婶每天大清早要过来替你梳洗打扮,老人家不容易,你不能太自私。” 隗宣面露犹豫, 说实话她还是挺喜欢马山峰和马大婶给她打扮的,当然姬姜的打扮她也很喜欢。一时之间,她感到犹豫。 正是这份犹豫让在场众人除了马山峰全都感觉到孩子审美观濒临扭曲的危机,于是寇宣灵拦住马山峰,而陈阳与姬姜齐齐上前说服她。 相比马山峰,隗宣还是更喜欢陈阳,于是快乐的点头同意,由姬姜负责自己每天的穿搭。对此,马山峰哀怨的小眼神瞅遍陈阳、姬姜和寇宣灵,三人在关于孩子审美方面一致认为应该坚定,绝对不能让爷爷奶奶辈来带。 对此,马山峰把气撒在张求道身上,他说:“是男人就大大方方的追,装病算什么?” 陈阳先制止张求道说话,并对隗宣说道:“回去做作业。”隗宣不服气的说她作业做完了,而陈阳面不改色:“要不我给你报个钢琴奥数班?” 隗宣沉默的走出房间,姬姜急忙跟上去。等小孩一走,张求道才说道:“马叔,您别饱汉不知饿汉饥。你们在场几个,除了隗宣和姬姜,哪个没对象?” 马山峰:“那就能不择手段?总之不能骗人,你问问看在场有没有人是把对象骗回家的!”张求道看向度朔和陆修之,两男人轻咳几声,纷纷低头抽出报纸或杂志来看。对于隐瞒身份追求老婆这回事是不可能心虚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心虚,反而还有点喜滋滋。 度朔和陆修之的沉默带给马山峰底气:“爱一个人就要真诚以待,欺骗等于失去她的信任。而信任是两个人之间最重要的感情成分,所以,赶紧起来开工上班。” 张求道不起来,颇为受教的说道:“马叔你说得对,信任是两个人之间最重要的感情成分,在夫妻间更为重要。”说完他就拿起放在被子上打了一半游戏暂停的手机,退出游戏界面点开通讯录:“为了不影响您跟马婶的感情,我决定向马婶揭发您藏私房钱的事情——” 马山峰动作迅捷得完全不像个五十多岁的‘老年人’,飞快抢过张求道的手机按掉通讯退出通讯界面,并十分友好温和的说道:“实际上在获得爱情之前需要一些战略,适当的欺骗属于战略的一种。只要运用得当,就能够促进彼此感情。” 寇宣灵拖着椅子到床边招手:“来来,过来商量。”陈阳被拉过去,马山峰本来就坐在靠近床的地方,所以没有动。陆修之站得比较远,但目光一直放在寇宣灵身上没有离开过。 陈阳在走过去的时候,把坐在沙发上假装看报纸的度朔强硬的拉过去,抱着度朔的手臂黏糊糊不撒手。张求道觉得有些辣眼睛,于是撇开目光:“下个星期是道教协会举办的道教交流法会,我想带小莉回龙虎山——” 陈阳挑眉:“这么快见公婆?” 寇宣灵:“太快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摆酒席?” 马山峰摇摇头,算算日期说道:“十月份没有适合婚嫁的黄道吉日,十一月和十二月倒是有不错的吉日,可以考虑。不过近期内婚嫁都太仓促,我再翻翻看有没有适合的黄道吉日。” 张求道:“我只是想带小莉去看看龙虎山风景,带她看看我住的地方而已。你们能不能别快进?” 陈阳:“很快吗?告白、交往、结婚,两个月内不能搞定?” 张求道:“哪个人两个月内能搞定终身大事?” “我啊。”陈阳理所当然的指着自己,抬头朝度朔说道:“对吧老度,咱俩就是见面订婚、交往,两个月内确定结婚日期。还有老寇,他俩差不多两个月内交往,互许终身。” 寇宣灵还有些不好意思,陆修之低头笑望着他,两人之间弥漫着无声的甜蜜氛围。 张求道看看陈阳这对,又看看寇宣灵那对,面无表情冷笑两声以示不爽之情。陈阳那对是盲婚哑嫁王八对绿豆看上眼,寇宣灵这对是从小给自己投资培养对象,起点不一样怎么能混为一谈? 这时候马山峰补刀:“我跟你马婶是媒婆介绍,一眼就相中。谈了一个月,然后定亲、结婚,要不是得选个黄道吉日,我俩两个月内就能成夫妻。” 张求道呼吸有点虚弱,从马山峰手里拿回手机打开游戏界面重新玩了会游戏冷静后说道:“我们不一样。” 陈阳:“也是。你跟小莉同事了两三年,小莉还把你当朋友。” 马山峰:“扎心了陈局,别这么说,求道和小莉这不是前两年都不开窍么?你们是一见钟情,求道跟小莉是日久生情。” 寇宣灵举手:“其实我跟阿之也是日久生情。” “哦——”陈阳拖长语调,目光特意在寇宣灵和陆修之两人之间徘徊:“‘日’久生情,懂。” 张求道点开游戏界面疯狂杀了一轮后恢复平静:“算了,你们配合我一下就好。”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毛小莉说道:“张求道,我能进来吗?” 张求道抖抖被子,迅速躺下并藏起手机,声音低了几个度:“进来。” 毛小莉开门,见到陈阳等人还有点惊讶,走进来将餐盘放在床头柜:“张求道,我替你热了一下粥,能坐起来吃吗?” 张求道冷静的说道:“可以。”然后他就坐起来接过碗沉默的吃了几口,在毛小莉背后的陈阳和寇宣灵极为鄙视,马山峰也无声摇头,段数不行。张求道冷冷的瞥了他们一眼,含着勺子喝了口粥突然咳嗽,咳得撕心裂肺。 毛小莉紧张的拍背喂水:“怎么回事?伤口还疼?” 张求道摇头:“吃得急。” 毛小莉拧眉,接过他手里的粥碗:“我来喂你吧。你伤那么重就别吃太急,咳嗽会引发伤口疼痛。” 张求道面不改色甚至冷淡推辞:“不用了,我自己能行。” 毛小莉见他坚持,于是说道:“那好吧,你自己吃。”张求道独来独往,从没有跟女生亲密来往,让人喂他喝粥确实为难。 本来只是想推辞一下就盛情难却接受的张求道懵了一瞬。 噗嗤。陈阳几人在后面憋笑。该,让他装,翻船了。 毛小莉瞧了眼张求道身上的纱布,拧眉叹气:“算了,还是我喂你吧。要是不小心洒出来,烫伤伤口也不好。”这回张求道不再推辞,没有拒绝毛小莉伸出来的汤勺。 陈阳踢了把寇宣灵腿肚子,示意他别留在这里当电灯泡,赶紧出去。寇宣灵向旁边闪躲,回头用唇语说道:[不,我要知道怎么追女朋友。] 陈阳还没说话,小雷达·陆修之就把寇宣灵压向门口,都已经是有对象的成年人了怎么还能学人家追女朋友?听听也不行。必须好好教育。 陈阳:“小莉,求道,那我们先出去。”说完他就拉着度朔往门口的方向走,马山峰跟在后面。寇宣灵和陆修之在前面拉拉扯扯,快到门口的时候听到毛小莉的声音。 她说:“趁现在大家都在,我有件事要说,我想离开分局回茅山。” 张求道反应激烈的抓住毛小莉的手腕,对上她的眼睛时又将快要倾泻出来的紧张和急切压回眼底,脸绷得紧,假装平静的问:“你要走?为什么?如果是因为我这次救你,让你感到困扰大可不必。换成任何一个人,我也会救。” “换成其他人,根本不需要你救。”毛小莉平静的回答。 陈阳跟马山峰、寇宣灵三人对视,多少心里有了猜测。马山峰摆手示意他们都别说话,先静静的听毛小莉的想法。 毛小莉:“我总不能老是当拖后腿的吧。当时的情况无论换成是谁,陈哥还是老寇,都不会出事,能够轻易解决。除了我,不能自救还要连累其他人。” 张求道绷紧表情的说:“不是连累。”面对毛小莉不解的目光,他说道:“因为是你,所以我不会觉得是被连累的。” 毛小莉怔然,随后露出诧异和抱歉的表情。张求道急忙瞥来目光,镇定的说道:“不管是谁,我都不会觉得被连累。” 陈阳差点想翻白眼,告白就差临门一脚,突然退缩,怂。 毛小莉‘哦’了声,舀了勺粥喂到张求道嘴边。后者看了眼毛小莉,含住汤勺吞咽下白粥:“你真要走?” “嗯。真的要走。”毛小莉回答。 陈阳拒绝:“不行。你走了,分局又杀一个。我们一共也就六个人,好不容易多了陆修之,他根本不作为,没有大用。你一走,分局又变成之前四个人的模式,完全被总局吊打,还怎么想超过总局?” 被点名·没有大用·毫不作为·陆修之看了眼振振有词的陈阳,给了度朔一个‘多管管’的眼神。但度朔选择点头附和,无视那个‘多管管’的眼神。 毛小莉:“陈哥,我很抱歉。但我的确下定决心回茅山,不能再浑浑噩噩、荒废度日。否则迟早有一天我会被你们全都甩下,变成拖累你们的包袱。” 张求道淡声说道:“我不怕,也不会嫌弃包袱重。” “我嫌弃。”毛小莉回头:“马叔,你能懂我的决心吧?” 马山峰:“真决定了?” “嗯。” 马山峰:“陈局,我同意。你呢?” “不同意。”哪怕是看在张求道的面上,陈阳也不能真让毛小莉离开分局,要不然张求道绝对也会离开分局。所以他说道:“毛家传人向来有开窍一说,三关九窍,泥丸不开。不接生气,修道闹着玩一样。你回茅山毛家,是不是要开总窍?” 人有三关九窍,其中总窍名为泥丸,在道教中又名泥丸宫。泥丸宫花生米一样大小,却是修道天分与否的关键。 毛小莉笑了一下:“对。三光九窍,总窍不开也是白瞎一身好天赋。毛家历任传人知道如何开窍的法诀,所以我要回去,需要花很多时间。” 古有千圣不传之说,到如今也没有改变这种想法。大概意思就是开窍所用法诀绝不外传,需传授有德者。毛小莉的父亲知道开窍法诀,她想要开窍就得回去。 陈阳:“我不会阻止你开窍,你能上进,我很高兴。但是没必要就这么离开分局,你就当成是去进修,分局还挂你的名字,开完窍学完法术就尽快回来。大家都会等你,再说不是要开学了吗?你暑假功课做完了吗?有没有跟学校请假?学校同意了吗?” 毛小莉:“暑假功课只是需要完成社会实践,已经交给负责的同学。我已经把请假单递给辅导员,请长期病假。今早上回复,已经同意。” “好吧。看来你早有决定,准备充分的情况下我也没办法再挽留。”陈阳只能同意,看了眼张求道:“你们……先聊聊?我们出去吧。” 退离房间后,陈阳把门关上。然后他、寇宣灵和马山峰就齐刷刷附在门上竖起耳朵偷听,陆修之和度朔只能无奈在旁跟随。度朔抬手挡在陈阳额头前,免得他不小心撞到门上。 陈阳小声询问:“听到什么了吗?” 寇宣灵表情凝重:“没有。马叔,你呢?” 马山峰摇头:“看来是无话可说。求道的感情路,悬啊。” 过了一会,陈阳听到脚步声:“出来了。”几人瞬间作鸟兽散。 毛小莉端着碗下楼,整个人看上去轻快不少:“我去收拾行李,准备这两天就走。需要我画符吗?” 陈阳:“当然。你先准备两大箱,我们准备在这次道教交流会用灵符砸死其他天师。” 毛小莉:“行。对了,刚刚你们走之后,我跟张求道是微信聊天,所以你们听不到。”她扬着胜利得意的笑离开。 陈阳:“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马山峰回身顺手拿起之前放在桌子上的茶杯,边走回办公室边说道:“年轻人的感情,老人家就不掺和。我先跟道教交流法会那边联系,本来分局是有三个名额,但是这次道教交流法会是在求道家举行,所以我们可以去龙虎山祖庭做客。但是人多就代表麻烦和难度,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陈阳不解:“什么意思?” 寇宣灵靠在沙发椅背上,慢慢从椅背滑到沙发座,仰躺着说道:“每次道教交流法会发布的名额其实会超过祖庭能容纳的名额,因为他们会设置路障,如果能够顺利解决路障,在法会开始时赶到就算是真正拿到名额。” “路障?” “上次交流法会在白云观,设置的路障是画皮。不知道哪里找来的画皮鬼友情出演,差点把年轻的天师玩疯,最后抓住画皮鬼才算赢。” 画皮鬼有具皮囊,它们能在皮囊上作画,套上皮囊犹如生人,混入人群中绝对察觉不出异样。 陈阳:“听起来很有意思。” 此时分局敞开的大门停下一辆小轿车,车门打开,从里面走出齐茵和魏宁。齐茵手臂上还绑着绷带,身上也多处缠绷带,显然是伤还没好齐全就出来。 齐茵牵着魏宁的手走进来,率先对陈阳弯腰鞠躬,真诚道谢:“谢谢你们救了我和宁宁。” 陈阳摇头:“没什么。”他看向魏宁,后者有些羞怯,捏着手指头小声的喊哥哥。陈阳笑道:“宁宁今天真帅!” 魏宁便跑过去拉住陈阳的衣角,对他说道:“我们找到芝芝了,想把她带走。” 陈阳:“嗯?” 齐茵替儿子重新解释:“我们被送到医院,醒过来之后再回到魏氏收藏馆,在里面发现魏光明、魏杰、魏眠眠和冯平的尸体,但是没找到魏晓晓跟许悦。”前面魏光明和魏杰父子俩死状较惨,没有全尸。魏眠眠是从楼上摔下来断了脖子,冯平则是被吓破胆死去。 魏光明几人还能找到尸体是因为他们在死亡前还保有尸骨,许悦在死亡前就被那幅名为《怪诞》的画吃掉,尸骨无存自然找不到。至于魏晓晓,抱着《怪诞》甘愿留在无间地狱徘徊,根本不愿回阳间。 “魏家人几乎死光,财产交由我来处理。我把魏氏收藏馆关了,能捐的捐出去,剩下一点卖出去。我已经将这次聘请你们的尾款打过去了,希望不要介意。”齐茵深呼吸后长叹一声:“五楼收藏室的墙壁出现一道裂缝,我在里面发现无数完整的白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来告诉你们。” 陈阳:“我们会上报道教协会,让他们处理。” “那就好。”齐茵松口气:“反正那房子我是绝对不敢再回去住了。对了,我去五楼收藏室本来就是想找芝芝的尸骨。后来在角落的座钟里发现了她的尸骨,已经收敛立碑,并将她放在寺庙里日夜供奉。另一边,我也带走她的牌位,希望日夜供奉能够让她早点摆脱罪孽、早日投胎。” “有心。”陈阳随即问她,魏芝芝的尸骨摆放在哪座寺庙,若是可以他要替魏芝芝攒功德。 齐茵告诉陈阳地址,随后犹豫又忐忑的询问:“各位大师,我、我想知道有没有办法取出宁宁腹中的舍利子。”她勉强的笑道:“我知道舍利子是好东西,宁宁开智早也是因为吞了舍利子。可是,这东西太好,太多鬼怪觊觎。我是真担心,当初住在收藏馆,那些东西被楞严咒镇压在墙壁里还不忘时刻引诱宁宁,出去外面没有能镇压邪祟的东西,我——” “我懂了。但是,舍利子在宁宁身体里待了两年,早就跟他融为一体。要不然魏光明取的血液就不会有效。” 齐茵脸色一变:“我以为——”她以为当时魏光明想要剖开魏宁肚子取出舍利子,就代表还有办法能取出舍利子。 “宁宁现在小,压不住舍利子的佛性。鬼怪妄想吞噬他成为罗刹私,等他长大了,舍利子完全融合会使他比旁人更快领悟佛法。” 魏宁现在如同唐僧肉,谁都想咬一口。罗刹私本为佛祖感化,善于领悟佛性。如果吞吃了含有舍利子的魏宁,的确能让恶鬼更快成为罗刹私。 齐茵:“那怎么办?” 陈阳:“如果你信得过我,就把他送到寺庙修行。” 齐茵摇头拒绝:“怎么能让宁宁当和尚?” “不是剃发出家,只是让他带发修行。他有舍利子,很多高僧都愿意收他为弟子。” 只要不是出家,齐茵就能接受:“谢谢您。” 陈阳摇头:“没事。” 看到魏宁,如同看到当初的自己。魏宁因舍利子吸引恶鬼觊觎血肉,他则是因体质而吸引恶鬼觊觎皮囊和命格。要不是一路走来都有人相助,他早就夭折。所以见到面临相同境况的魏宁,他必然会相助。 “只是舍利子在宁宁身体里,无数恶鬼都会前仆后继涌过来。等再大一点,过了五岁,从六岁到成年这段期间将会有无数恶鬼见缝插针占取你的血肉,会让你们防不胜防。就算躲在寺庙里日夜诵经,一不注意也会遭殃。所以你们要时刻小心,不能掉以轻心。” 齐茵:“多谢提醒,我一定会小心注意。” 陈阳取出那枚戴了七八年的古铜钱币,串在红绳上递给魏宁:“戴着它,关键时刻它会救你一命。” 魏宁手心捏紧了这枚铜钱币,重重点头:“嗯。”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纯属虚构,至于作话有时候会提及旁人经历的灵异事件,我想说的是,不信也是没关系的。 鬼神之说本来就大多是虚构,可以大胆求索,只是不要用轻蔑的心态去冒犯(对待任何未知事物都不能轻蔑和轻慢)。 信则信,不信也完全无所谓,看个人信仰而已。 谢谢各位的营养液和地雷~~~ 感谢字典扔的深水鱼 雷, littlewing扔了1个手榴弹 君二水扔了1个地雷 j-fanqiongyin扔了1个地雷 绿狐狸扔了1个地雷 亿万富翁腾格尔扔了1个地雷 包子不吃包子扔了3个地雷 毛阿飞扔了1个地雷 颜颜呀扔了1个地雷 姑妄言之扔了1个地雷 之修扔了1个地雷 君二水扔了1个地雷 21844191扔了1个地雷 穆芊叶扔了1个地雷 黄大仙爱吃饭扔了1个地雷 南瓜少年扔了1个地雷 绿狐狸扔了1个地雷 毛阿飞扔了1个地雷 嗷呜丫°扔了1个手榴弹 诗画天涯扔了1个地雷 惊蛰扔了1个地雷 毛阿飞扔了1个地雷 绿狐狸扔了1个地雷 j-fanqiongyin扔了1个地雷 顾白鸾扔了1个地雷 川舍扔了1个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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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能更好的保护毛小莉。她也不用因为这次事件想要开窍。” 陈阳耸肩:“我不清楚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小莉总会开窍,只是时间早晚。这件事只是个契机, 换个角度想, 是你成为小莉开窍的契机。” 张求道:“也许。” 寇宣灵溜达到陈阳身边, 低声询问:“怎么样?” “情绪低沉,不太好说。”陈阳背着手感到困扰,成员的情感问题也会令身为局长的他十分担忧。“不知道小莉跟求道微信上聊的是什么, 目前也不知道他们进展到哪一步。” 寇宣灵惊讶的反问:“他们有开始过吗?”没有开始哪来的进展? 陈阳语噎:“说不定求道在微信上表白了。况且都这么明显为小莉受伤,不傻就会知道。而且之后小莉对待求道的态度很不自在, 就算求道不告白她也能猜到。” “那说不定,毛小莉就是个直女!不明说她是绝对不知道的!”寇宣灵坚决认为毛小莉没有发现张求道的感情。 陈阳不认同:“你还不是跟陆修之在一起?” “你这话什么意思?” 陈阳呵了声,不言语。连老寇这样一个钢铁直男都能弯, 何况只是没开窍的毛小莉。毛小莉只是没有谈恋爱的心思,不代表她会愚钝到看不出张求道那么明显的感情。可是正因这猜测,陈阳才觉得不妙。要是毛小莉看出张求道的感情还假装不知道,那百分百悬了。 寇宣灵说道:“我得买点酒,晚上配烧烤。你倾向哪种酒?” “白酒。”陈阳回答,然后看向寇宣灵记下来的清单,上面有分局其他人想喝的饮料。他说道:“白酒、冰镇啤酒、葡萄酒都来一点。果酒就不用了,先让马叔贡献一坛出来,拿去冰镇。对了,还得买点果味饮料给隗宣。另外准备几瓶猫猫牌红酒,大胖今晚肯定赖分局不走了。” 寇宣灵将他说的一些酒类补充进清单里,随即说道:“要不要买点果啤?隗宣墓穴里的那四只女性毛僵来了两只,她们跟姬姜还是喝果酒吧,也可以尝试果啤。” “外面卖的果啤肯定没有马叔自己酿的果酒好喝,所以买一点就好,尝个新鲜。白酒的话,选个好点的牌子。我家老度不太爱吃烧烤,嫌油腻刺激,但是爱喝酒。看上去小酌,一口口喝不到半个小时就能喝掉半瓶。”陈阳对此颇为嫌弃:“老男人的口味。” 闻言,寇宣灵也犹豫:“我们家阿之口味会不会也跟度局一样?” “据我观察,马叔的口味跟老度是一样的。”换句话说,所有老男人口味都一样。 寇宣灵:“那我买多点。” “行。”陈阳应道:“肉类、蔬菜和烧烤酱都准备好了吧。姬姜她们已经开始布置场地了,今晚马婶也会过来,好像还会带朋友过来。热闹点也好。” 寇宣灵:“没关系,东西买得多。姬姜考虑周到,准备也挺充分。” 陈阳从口袋里拿出今天的第二颗糖果,剥开糖纸扔进嘴里不舍得咀嚼:“我想知道在魏氏收藏馆的时候,小莉和求道发生了什么事?” 寇宣灵摇头:“不知道。我们有段时间是分开的,当时的收藏馆已经变成连通阳间和无间地狱的通道,远无边际。一转身的功夫我就跟毛小莉分开,后来找到阿之,他跟我说张求道中途也跟他分开了。通道里转个身就有可能踏进不知名空间。等到我们聚合的时候,毛小莉跟我们说她跟张求道被恶灵围攻,张求道引开恶灵让她跑。”想了想,他解释道:“修之说要救求道,最好先找到你。” “我知道。”陈阳在找到张求道的时候,在他身上看到一块布帛,布帛上以云篆书写的诸真宝诰。诸真宝诰为道教宝诰,书写道教神灵来历、功德,天师供奉时用以赞美道教神灵。之前寇宣灵每次供奉都要诵赞一遍诸真宝诰,等同于用华丽辞藻赞颂祖师爷。 诸真宝诰是通天至宝,也是快捷修炼之道。每位道教神灵的诸真宝诰都不同,同样具有驱邪能力。陆修之当时应该是把书写了部分自己诸真宝诰的布帛给张求道防身,只是无间地狱通道里恶鬼诸多,防不胜防。 至于为何要让陈阳去找张求道,自然是因为他与度朔的关系可以让他自如来去无间地狱而不惊动阴府。如果是陆修之大张旗鼓闯入无间地狱,必然引起阴府注意。无间地狱作为重兵把守之地,轻易不能发生动荡。如有一届神灵大咧咧闯入无间地狱,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劫狱。 上下皆动荡,也会有恶鬼浑水摸鱼偷偷潜逃到阳间,届时又会有大麻烦产生。 陈阳摇摇头:“看来就算我们有心帮忙,也无处相助。” 寇宣灵:“随缘吧。” 他拿着订酒的名单去找姬姜,让她帮忙采购。陈阳表面大方的回房,房门一关上就蹑手蹑脚跑去偷糖。家里的糖果一向是大大方方摆在柜子上,一眼就能看见。度朔反正是不担心糖被陈阳偷,因为他知道糖果的数目。 隔个两三天数一数糖果,发现数目不对就是陈阳偷吃了。陈阳好不心虚的辩驳,输了也不怕,下次还偷。 陈阳镇定的先观察房间和卧室,肯定度朔还没回来。他剥开今日份的最后一颗糖果,从口袋里掏出另外两张糖纸跟第三张糖纸叠在一起收藏到小罐子里。这些糖纸都有大用处,比方说偷吃糖罐里的糖果,他就得去外面买其他糖果再用糖纸包好。 不知道度朔是从哪里购买的糖果,味道独一无二,就是怎么查都查不到原购买地址。不然他早就自己偷偷购买两卡车糖果,还用得着度朔每天施舍的三颗糖果吗? 陈阳掏出大把糖果,目测有七八颗,赶紧塞进口袋里盖上糖罐盖。并将藏糖纸的小罐子偷偷抱起来,放到桌子上,从桌子底下掏出一包普通糖果。将糖果拆开后重包糖纸,足足包了七八颗。糖纸褶皱自然,包得严实,如果不拆开并将它们跟原来的糖果对比,绝对察觉不到异样。 陈阳洋洋得意沾沾自喜:“为了让它们看不出区别,我日夜苦练、勤耕不辍才有这技术。” “什么技术?” 突然插进来的声音吓得陈阳差点把手里的糖果都扔出去,好在他反应够快,迅速把糖纸扔回小罐子,其他普通糖果赶紧塞回桌子底下。桌面上只剩下七八颗糖果,孤零零的,无助又可怜。 度朔从后面揽住陈阳的腰,下巴靠在陈阳肩膀上,微微眯着眼睛盯住放在桌面上的糖果,平静无波的说道:“阳阳,这是什么?” 陈阳镇定的回答:“望梅止渴。” 度朔:“今天的糖果吃光了?” “没。”陈阳想到口袋里偷藏起来的七八颗糖果,心虚的情况下却能眼睛眨也不眨的说道:“还剩两颗。” “哦。阳阳今天自制力很好,快黄昏了还能剩下两颗糖果。”度朔不动声色,捏着陈阳耳垂和脖子,然后烙下略带冰凉的亲吻。 陈阳偏头看到□□上身的度朔,下身仅围一条围巾,头发湿漉漉的还没有吹干也没梳理。他颇为惊讶:“老度,你受刺激了?”对于重视形象的度朔而言,哪怕是刚洗完澡走出来就穿着围巾盯着乱糟糟的湿发在房间里走,是属于毫无形象、没有礼仪可言的行为。 度朔坐下,还是亲昵的揽着陈阳的姿势:“刚才在浴室听到一些动静,猜想是你回来,匆忙拽条围巾围上就出来。不然还看不到你在这儿……呵,‘望梅止渴’。” 陈阳心里懊恼刚才太着急,没检查浴室。此时也只能装镇定,将那几颗糖果拿起来说道:“我放回去。” 说完起身走到放着糖罐的柜子去,刚想把糖果扔进去就听到度朔的声音:“先别放进去,把糖果拿过来。” 陈阳手一抖就把所有糖果扔进糖罐里,顺便搅浑。回头把糖罐交到度朔手心时还说道:“你不早说,我扔进去了。”度朔似笑非笑,打开糖罐从里面挑挑拣拣拿出八颗糖果出来,看得陈阳心惊肉跳。 度朔:“敢不敢打开?” “不敢。”陈阳直接拒绝。 度朔笑道:“你打开,就给你吃。”陈阳义正言辞的拒绝,他说要保护好自己的牙齿。闻听此言,度朔回以冷笑,长指拾捡起一颗糖果,剥开来果然是颗普通糖果。他冷冷哼笑一声,拿起第二颗糖果。 当度朔剥开第三颗糖果的时候,陈阳转身就朝门口跑。度朔眼疾手快抓住他,长腿钳制住他的下半身,抓住他两手手腕,把他压在门板上:“干了什么,居然想跑?” “我去看看烧烤架搭好没有。” “时间还早。你先跟我说说,糖罐里怎么混了其他糖果?” “不知道。你买的,我怎么知道?”陈阳露出懵懂不知的表情:“怪不得有几次吃到的糖果味道跟之前不一样,差了点。老度,你该不会让人骗了吧?你没经验,熟客就是容易被宰。别担心,你把对方联系方式交给我,我去理论。” 度朔咬住陈阳的嘴唇,无奈的说道:“阳阳,每罐糖、每张糖纸上都有编号。给你的糖果,我都记住糖纸上面的编号,所以你跟我说说,为什么我给出去的糖果还能在糖罐里见到同意编号的糖纸?糖纸里头居然还包裹着其他普通糖果。” 陈阳瞪大眼睛,万万没想到度朔能狠到这份上。“你居然还在糖纸上编号码?!太心机了你!”他气鼓鼓的,很不开心:“我很生气,你分明是不信任我。在这种小事上都不信任,让我寒心嘶——咬我干嘛?” 度朔连气都气不起来,没好气的说道:“你还不是趁我不在偷天换日?说多少次,要克制。你想牙齿都驻光然后跑去修补,以后连冰一点的东西都不能吃吗?” “那也用不着每张糖纸上都标编号。” 度朔捏着陈阳的耳垂:“糖果和糖纸都是我亲手制作出来,我没权利在上面标编号?” 陈阳惊讶的张大嘴巴,捧住他的大手:“你亲手做的糖果?”怪不得糖纸上没有厂家商标和联系方式,到处买也买不到,问寇宣灵他们也得不到答案。 思及此,气鼓鼓的陈小阳牌气球好像飘到了树杈上,被尖锐的树枝戳破,‘哧’的一声跑了气瘪下去,软绵绵又轻飘飘的,乖乖巧巧捏着度朔手掌左右摇晃:“你怎么还要自己动手啊?麻不麻烦?”说着说着,踮起脚尖‘啾’了一下又一下。 陈小阳就是有这本事,能让他生气又能瞬间让他整颗心软得没边,度朔心里这般想,也没拒绝陈阳的亲近。把他抱起来放到沙发上,又把吹风筒扔给他:“帮我吹头发。” 陈阳拿起吹风筒,把整个人都趴在度朔背上,单手伸开五指耙着他湿漉漉的头发,打开吹风筒帮他吹干。吹到一半发现水滴从度朔脖子滑到胸膛上,一路到腹肌,最后隐没在围巾里。 陈阳受到诱惑,关掉吹风筒放在桌上,翻了个身像条鱼一样滑溜到度朔怀里,凑上去啃住度朔锁骨含糊说道:“不吹头发,我饿了。” 度朔眸光变暗,抚着陈阳脖子的手滑到背脊上,从衣角探进去。“我喂你吃饱……” 分局庭院的草坪上隐约传来说笑声,还有烧烤特有的味道越过重重关卡钻进藏在被窝里的陈阳鼻子里。陈阳耸了耸鼻子,猛地惊醒,卧室拉上窗帘营造出昏暗的环境,适合睡眠。 度朔开门见他醒了便走过来揉捏陈阳酸疼的腰部,说道:“要下去吗?” 陈阳被揉捏得很舒服,低低应了声:“嗯。”两人交颈温存片刻,他才从床上下来。梳洗完毕后才跟度朔下楼,刚到庭院手里就被塞了烤串,面对隗宣闪亮亮的目光请求,陈阳好脾气的坐下给他们烧烤。 隗宣身边的一只女性毛僵站在陈阳身侧观摩学艺,陈阳露出不解的表情,姬姜见状便解释道:“她叫丁,曾为秦地名厨。她想向你学厨艺。” 名为丁的毛僵朝陈阳行拜师大礼,陈阳说道:“不用拜师,你要想学就在旁边看着,有不懂可以问。我也不会教别人,只能尽量回答你的疑惑。” 毛僵再次行感谢大礼。陈阳已经免疫,反正分局里再多几只毛僵,被多行几次大礼就能习惯。烧烤小成员里只有陈阳、名为丁的毛僵以及马婶会烧烤,其他人就是在糟蹋食材。所以他们就心安理得吃现成,只不时递点食材过去。 陈阳烧烤的时候发现有两个陌生人,应该就是马婶带过来的客人。不过他们跟寇宣灵一副熟稔的样子,难道是熟人?这么一想,他就询问坐在旁侧的马婶。 马婶回答:“的确是熟人。那两个是总局成员,跟宣灵共事过一段时间。” “他们是来找老寇的?” “不是。”马婶拿了把刷子蘸蜂蜜酱:“他们是来找张求道打探消息,这次的‘路障’听说由张天师家出,他们还想去参加道教交流法会,所以提前过来打探,可惜求道那小子为情所困窝在房间里打游戏。” “关键是求道自己也不知道吧。这东西不是要避嫌?” “少来。又不是什么大考核需要避嫌,只是参加道教交流法会的名额而已,没有位置他们就能自己给整出一个,只要能过‘路障’。所以每次道教交流法会设出来的‘路障’,只要有门路就能安全度过。” “意思是说求道知道?” 马婶摇头:“他不知道。张天师家不同其他地方,说是公正不阿一视同仁,其实谁都知道他们就是觉得好玩。非要把‘路障’设置得很困难,只要其他天师怨声载道他们就很开心,骂他们骂得越凶就越开心。本性恶劣,但是表面形象装得好。” 陈阳接过马婶的刷子往自己的烤翅上刷:“不太明白。” 马婶性格比马山峰急躁,闻言翻了个白眼:“还不明白?张天师一脉相承,传自家而不传外人。所以就算‘路障’设得再难,张家子弟也不会被拦住。因为他们只是回家而已,天师界其他天师还能阻止他们回家不成?但其他天师就倒霉了,每次都被玩得心惊胆战,恨不得直接挑了天师府。” “这么恶劣吗?求道的性格挺好,除了沉迷游戏。” 马婶怜爱的拍拍陈阳肩膀:“天真。” 陈阳:“……”马婶到底为什么会嫁给马山峰? 马婶一眼就看出陈阳在想什么,直接说道:“因为当初没见识,我那年代交通不便,十里八村能见到个长得不错的就觉得惊为天人。后来见过世面,后悔也没用,只能继续啃,和点水,就算又老又干又柴,还是能吃饱。” 陈阳拜服。马婶眼角余光瞥见隗宣,赶紧招手:“奶奶的小隗宣,快点看看奶奶给你带什么礼物了?”她把隗宣抱进怀里,将手里的烤翅放到盘子上,迫不及待从脚边的布袋里拿出一件绿色蕾丝裙:“看看漂不漂亮?喜不喜欢?” 眼见隗宣脆生生喊出‘漂亮’、‘喜欢’,陈阳感到麻木,朝姬姜低声询问:“隗宣这审美观怎么还没拉回来?” 姬姜也很绝望:“他们无孔不入。”永远不要低估爷爷奶奶恐怖的精力和见缝插针的本事,就算她再努力也抵挡不住马山峰夫妇的无处不在。她说:“隗宣活了两千多年,体重就没胖过。但是今天称了一下发现,胖了两斤!” 胖了两斤是什么概念?反正姬姜很惊恐,当她看到大摇大摆过来的大胖就更惊恐。 马山峰把一盘烤肉放到大胖面前,又给它开了瓶猫能喝的红酒。大胖混在一群鬼神人中抱着红酒瓶啃着烤肉,活得醉生梦死。但是醒醒,肚腩上的肥肉已经有六层了! 陈阳伸手去捏大胖肚子上的肥肉,沉默半晌说道:“大胖,继续保持身材。” 大胖抬爪想甩开陈阳,瞥见度朔和隗宣阴沉沉的目光,换成用肉垫给捏给揉。内心则深深的记住这份屈辱,而这份屈辱在吃到陈阳烤的五花肉后烟消云散。 马婶带过来的两个总局成员吃撑之后才想起本来的意图,瞥了一圈人群没找到张求道便不经意的询问:“听说张天师家有个传人在分局,怎么没见到他?” 寇宣灵:“在疗伤。” 那人一愣:“受伤了?” “算是。”身体上和心理上都受重伤。 “那他还能参加道教交流协会吗?” “不参加。”寇宣灵咬下烤得金黄喷香的五花肉,配口冰镇得恰到好处的杨梅酒,油腻的感觉立即被冲散。 “你们不是要去天师府?” “是啊,去旅游。” 两个总局成员久久无语,他们当然知道这话里的水分,只是寇宣灵态度坦荡得格外无耻。而他们今天试探了一下午,发现就算用曾经的同事情谊也没办法让寇宣灵将‘路障’透露写消息给他们。 正在此时,两个总局成员同时接收到道教协会发过来的信息,看到上面发布的‘路障’心都凉了。陈阳几人对视一眼,由马山峰拿出手机查看信息:“死亡计算器?” 寇宣灵俯身过去看:“什么东西?” “一款新研发出来的app,根据命理术数推演设计出来,只要输入名字和生辰八字就能计算出死亡时间以及死亡方式。” 陈阳倒吸口凉气:“玩这么大?” “当然不可能。”马山峰说道:“到时候会发布虚假的生辰八字给每个人,他们所要做的事情就是活过死亡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想喝杨梅酒。 97、死亡计算器03 陈阳:“我们分局有两个名额对吧?” “三个。”马山峰纠正。 陈阳数了数, 发现三个名额多了。他说道:“好像只有我需要有个名额,老寇往年参加过,不需要。求道也不需要, 小莉回茅山也不用。剩下陆修之应该也不要名额, 我感觉我也可以不要。” 马山峰:“不太好。多少要给点面子,全都走后门会刺激到其他人。” 陈阳看了眼总局来的两人,手肘推了把兀自喝酒的度朔:“你局里的人,不给争取?”说话的同时回头看,发现度朔喝了快半瓶白酒,吓得他赶紧抢过酒瓶:“才开始你就喝这么多?” 度朔浅酌两口,闻言说道:“才半瓶。他们也有喝。”他还指向马山峰和陆修之, 两人面前放着半杯白酒。马山峰嘴巴朝马婶那儿挪,意即老婆在他不敢酗酒。陆修之没有小动作,只用行动表明比起白酒他更喜欢冰镇杨梅酒。 陈阳没收剩下的半瓶白酒:“我监督你喝, 不准酗酒。” 度朔沉默片刻:“好吧, 听你的。”他也只能慢慢喝手中剩下的半杯白酒了。陈阳指指总局来的两人, 示意他回答之前的问题。对此,度朔的回答显得颇为冷漠:“连小小的‘路障’都需要走捷径,说明实力弱。没实力还不把心思放在正途上, 去了也是丢脸。” 陈阳啪啪鼓掌:“严厉。”转头就对马山峰说道:“这回大家都去天师府,隗宣和姬姜也一起去。马叔马婶你们俩去吗?” 本来想拒绝的马山峰一听隗宣也要跟着去, 连忙答应。答应之后又想起隗宣的学业:“难道要请假?” “与其说隗宣现在是上学,不如说是去开帮派。”陈阳瞥了眼跟大胖抢吃的,还抢得特别欢乐的隗宣:“别以为我不知道老师都找上门来, 她整个年级的学生,尤其是刺头都叫隗宣老大。附近刚来的混混都得到她面前拜码头,还约定成俗了。” 马山峰讪讪一笑:“小孩子闹着玩。” 陈阳对于马山峰盲目的宠爱已经不抱希望:“请个把星期的假,当成是去旅游也好。” 马山峰那头跑去跟马婶商量,马婶闲着也是没事,再加上如果不去就起码有一星期见不到隗宣,于是也答应了。至于姬姜倒是无所谓,她早前在外行走,对阳间很熟悉,也有身份证。 隗宣听闻就询问其他几只毛僵能不能也跟着去,但寇宣灵说道:“他们身上的白毛太多,不容易隐藏身份。” 陈阳:“不如买点脱毛产品?之前毛小莉替他们除过一次毛,能够维持一晚上的时间,脱毛产品买多点就行。” 寇宣灵:“没有身份证。” 陈阳一拍脑袋:“也是,没身份证是挺麻烦。现在去办也需要时间,赶不及。” 几只毛僵便表示他们不去也无所谓,正好留在分局看家。他们本身也是不太喜欢往人多的地方去,尤其想到火车高铁这些人满为患的地方,更是恐惧。 陈阳对几只毛僵说道:“那就麻烦你们照看分局。” 毛僵摆手表示不麻烦。之后陈阳拿过马山峰的手机,看道教协会发过来的信息陷入深思。寇宣灵把脑袋凑过来,望着信息也是一脸深思的模样。 度朔瞥了眼两人,趁陈阳不注意将酒杯里的白酒一口气喝光,然后从脚边盒子后面拿出一瓶未开封的白酒,非常迅速的拧开后倒了半杯并拧上瓶盖,将白酒藏回去。整个过程花费时间不超过一分钟,而度朔全程冷静有序,可见平常没少干。 陈阳心有所感看向度朔,看了看老度镇定的模样,又望了望他手里的酒杯,目光锐利。转头对隗宣说道:“隗宣,把你用的直尺借我一下。” 隗宣:“哦,好。”刚好她的小书包放在不远处,嗒嗒跑过去将直尺拿出来递给陈阳。 陈阳接过直尺,探身过去量度朔手里的酒杯。度朔端起酒杯避开:“陈小阳,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你知道半个小时内喝半瓶白酒多危险吗?之前类似于这种聚会你就趁机喝几瓶,没酒精中毒就因为你身体好过常人。修身养性懂不懂?”陈阳伸手:“拿过来我量量,我怎么觉得比刚才看到还多点?” “错觉。”度朔眉心一跳:“我还没到修身养性的年纪。” 陈阳:“呵。” 大帝顿时就想把学会冷嘲的陈小阳拎回房里让他知道自己是不是到了该修身养性的年纪,但是陈阳态度太坚决,他只能无奈的把手里的杯子递过去,让他量。 寇宣灵见状也看向陆修之,后者端起冰镇杨梅酒温柔的笑。寇宣灵:“乖。” 马山峰赶紧表忠心:“我一直喝茶解腻,果酒都很少碰。”马婶头都没回,冷笑一声:“你敢当我面喝酒试试看。”马山峰闭紧嘴巴不献殷勤了,是的,他不敢。 陈阳量完将直尺放在桌面上,没说多少毫升。再次拿起马山峰的手机说道:“马叔,等会你把这条信息发到群里,让每个人都下载个死亡计数器的app。” 马山峰不解:“为什么?” 寇宣灵抢先说道:“从帝都到天师府,一路途经不少风景点,可以边玩边过去。但是一路只看风景未免无聊,不如下载个死亡计数器app玩玩。看看谁会死,谁能活下来。” 陈阳双眼微亮:“下个赌注,赌资是什么都可以。谁能赢就能拿到赌资,从明天开始输入生辰八字,我会请人算一下,给你们一个生辰八字。想玩的话可以现在报名,不想玩也没关系。” 马山峰暂时还没反应过来,隗宣已经跳出来喊道:“我要玩!”马婶宠着隗宣,便跟着说道:“那我也报名。” 陆修之和度朔两人无所谓,算是参加。至于张求道,晚上微信问一问就好。所以此刻分局除了毛小莉回茅山以及照顾隗宣的姬姜,其他要去天师府的人都参加玩这个游戏。 他们兴致勃勃的商量自己会是什么时辰、什么死法,总局的两个成员默默将张开的嘴巴合上。他们千方百计想要逃避‘路障’,分局的人却主动上门被玩,恕他们不能理解。 不管其他人看法如何,当陈阳收到张求道肯定的回答之后,众人决定开始玩‘路障’游戏。当晚,陈阳将申请名额的生辰八字发给道教协会,到凌晨的时候那边就发来回信。 陈阳将八个生辰八字分发在群里,每个人都有自己配对的假生辰八字。拿到生辰八字后输入下载的死亡计算器,然后是名字以及一些简单的问题回答,最后得出答案。每个人要把答案颁布在群里。 陈阳输入生辰八字后得出近七日内,死于火。他扑到度朔背上问:“老度,你是什么?让我看看。”度朔将得出的结果伸到他面前,陈阳念出来:“无解?为什么无解?” 度朔反手把陈阳捞到怀里来,将手机扔到桌面上说道:“死亡计算器是算名字和生辰八字,任何生辰八字跟我的名字配在一起都会无解。” “我忘了你身份不同,还有陆修之。”陈阳拍了把脑袋,恍然大悟:“早知道应该把陆修之踢掉,这样只剩下你稳赢。”不多时,他又喜滋滋道:“没关系,稳赢一半也是赢。” 陈阳在群里询问其他人的答案,然后陆陆续续有人发布出来。陆修之跟度朔一样是无解,只是没料到隗宣也一样无解。姬姜解释:“死亡计算器以名字、生辰和问题答案推算,隗宣生辰八字正常,但名字和回答的问题没办法计算。” 陈阳:“出现什么问题?”死亡计算器问题随机,因此他不知道隗宣会遇到什么问题。 姬姜:“比如问她父母名字、出生地和生辰八字,隗宣照实回答。” 八字论命首当看寿命,寿命从寿元星看。寿元星有四:食、印、日主、财,四者可以当成寿元星来看。食为食神、日主为命元,也可引申为禄星。财就是财神,财为养命之源,财破而有人亡之危。其中印为印绶,即父母。生我者,印绶也。六爻中将印绶视为父母,以父母爻为寿元星,可从中推测出寿命。 隗宣用了假的生辰八字,又告知以父母真实八字,自然得出无解。 陈阳:“好吧,又成功剔除一个。我应该想到的,算了。看看……老寇的是三日内,死于祸。祸?什么祸?” 祸为灾难,除非寿终正寝,否则皆为祸。车祸、人祸、水祸等等意外灾难皆可称为横祸,祸有轻重。不过寇宣灵明确是死于祸,那就确定是重祸。只是死于何祸却不知,或许是任何灾祸都有可能导致他的死亡。 “马叔是七日内死于病,马婶四日内遇灾……居然拿了个一线生机的八字,看来胜算比较大。”马婶遇灾却没有明断生死,说明灾有大有小,存有一线生机。“求道是五日内,死于祸,跟老寇差不多。” 知道所有人的死亡时间和死因后,陈阳收拾行装下楼,在楼下客厅等了两个小时。期间其他人陆陆续续下楼,他们的脚边都放着行李。没过多久,马山峰提着两个行李箱和马婶一起出现:“快过来领自己的替身娃娃。” 道教协会发布给每个申请前去道教交流法会的天师一个替身娃娃,用于挡灾。替身娃娃身上都藏着每个天师领取到的生辰八字,替身娃娃死了则相当于输了。 马山峰说道:“易巫长友情赞助,让我们多多宣传,还发了卡片给分局。说是看在陈局的面子上,以后我们分局想要买替身娃娃、巫蛊娃娃可以打七折。” 陈阳若有所思:“易巫长的友情赞助等同于大力度的免费宣传?” “当然。每届道教交流法会中只要是涉及到性命的‘路障’就需要易巫长倾情相助,而巫族每届都会研发出新的娃娃和新功能,生意很好。你们知道天师界最富有的门派是哪些吗?” 陈阳摇头:“不知道。” “天师门派中除了一流门派,比如张天师、白云观、总局等,剩下的就是巫族。其他门派需要名气或者是接单,巫族只需要卖出娃娃就能在天师收入排行榜中位列前茅。巫族的娃娃特别受欢迎,尤其是巫蛊娃娃。一只巫蛊娃娃能卖上千万,最少也是百万以上。” 寇宣灵‘嘶’了一声,他自己好歹是北天师道传人,寇家也算是有名的天师门派,在天师收入排行榜上也有名。可也没想到巫族一只巫蛊娃娃能卖这么贵,他说道:“镶钻的吗?” 马山峰:“巫族的每一只巫蛊娃娃制造出来都需要耗费两三年时间,会哭会笑还会帮忙,甚至会带来财运,卖上千万算便宜。” 隗宣点头附和:“对的,对的。有一些娃娃只是逼真了点都要卖三四千万,巫蛊娃娃算是很便宜了。” 寇宣灵好奇:“古人不是很排斥巫蛊娃娃吗?” 隗宣:“那是因为他们恐惧,巫蛊娃娃被制作出来的本意是帮助主人家带来财运和好运,陪伴他们甚至在必要时候会为他们挡命。随着时间发展,他们却恐惧巫蛊娃娃的惟妙惟肖,不可否认肖似人形的娃娃会有邪祟寄生。但巫蛊娃娃在被制作出来的那一刻就拥有了生命,不会被邪祟寄生。” 陈阳打开行李箱,里面共有六个盒子。他惊讶的挑眉:“不应该是八个吗?” 马山峰说道:“易巫长说只需要六个。” 陈阳抬眸看了眼度朔和陆修之,心里明白易巫长是算出什么了,便也不再问。他将标了名字的盒子递给其他人,他们打开盒子并拿出里面的替身娃娃。 替身娃娃和普通的布偶娃娃没有多大区别,不会说话没有魂魄寄居,最大的作用是替命。替身娃娃制作周期不长,可以量产,巫蛊娃娃则需要两三年,耗费时间长。 隗宣打开盒子,看到里面漂亮华丽的娃娃时发出惊叫:“好漂亮!阳阳你看,娃娃好漂亮!” 陈阳看过去,发现隗宣盒子里的娃娃不是普通的替身娃娃,而是一只巫蛊娃娃。这只巫蛊娃娃大约四十厘米,惟妙惟肖,五官精致漂亮,并且跟隗宣长相有五分相似。 马山峰说道:“易巫长之前跟我拿了隗宣的照片,说要送给她一份小礼物。没想到居然是巫蛊娃娃。” 陈阳摸摸隗宣的头发:“那你把自己的指尖血滴到她的心头上,让她活过来。”然后对马山峰说道:“回头要好好谢谢易巫长。” 隗宣重重点头,刚想咬破食指突然想起自己是只飞僵:“会不会把娃娃变成僵尸?” “不会。僵尸血再毒也不可能把没有生命的物体感染为僵尸。”虽然巫蛊娃娃里寄居灵魂,本质上来说仍旧属于没有生命的物体。 隗宣高兴的咬破连着心头血的食指,将一滴僵尸血抹在巫蛊娃娃心口上。几分钟后,巫蛊娃娃醒过来十分亲昵的依偎着隗宣,两个小孩很快就成为好朋友。 陈阳笑了笑,也打开自己的盒子。刚打开就有一个影子飞快的跳出来扑到他脖子上:“阳阳!我来了!” 定睛一看,发现竟然是易巫长的那只巫蛊娃娃。陈阳失笑:“娃娃,怎么是你?” 娃娃骄傲的说:“我偷偷溜进来。阳阳,你的巫蛊娃娃只能是我,不可以是其他娃娃!” “易巫长知道吗?” “不知道。”娃娃抓着陈阳的衣襟荡来荡去,然后看到站在一旁怒目的隗宣,瞬间感觉到危机。它趴在陈阳肩膀上问:“阳阳,她是谁?” 隗宣也不高兴:“陈小阳,它是什么东西?” 娃娃不开心:“你才是东西!你是飞僵?僵尸干嘛出现在这里?” 隗宣跑上前想要抓住抢了陈阳的娃娃:“你就是一只巫蛊娃娃!臭小鬼!你快点离开陈小阳!陈小阳是我的!” “略略略,阳阳是我的,才不是你的!” 隗宣和娃娃突然吵架,陈阳感到头痛。好在圆墩墩的大胖及时赶来,吸引注意。走进来跟滚进来没有分别的大胖见到讨人厌的飞僵和巫蛊娃娃就开始无差别开喷:“我就说分局乌云罩顶,原来是飞僵跟小鬼在打架。” 隗宣和娃娃顿时停嘴,齐齐看向大胖。下一秒扑过去,娃娃揪着大胖脑门上的毛,隗宣抓住大胖的尾巴,隗宣的巫蛊娃娃细声细气喊加油。 大胖,已卒。 大伙上车的时候,大胖趴在座椅上,脑门凉飕飕,情绪很低沉。陈阳干巴巴的安慰:“小孩子不懂事,别难过。况且你这发型挺好看,真的,很霸气。” 大胖抬头望着车窗的倒影,肥壮圆滚的脑门上光秃秃,曾经被娃娃揪出一块空地,后来差点泡不到妞。好不容易长出点稀薄的毛发,又被揪光,瞬间老了十岁。 大胖两只肥爪枕着下巴,继续情绪低沉。罪魁祸首的隗宣和娃娃分据陈阳左右,互不相让,时不时打击大胖这只猫鬼。他们这些邪祟之物,天生对于同类有不可抗拒的厌恶,见面就想要抢地盘干一架。 陈阳朝寇宣灵看过去:“老寇,想想办法。” 寇宣灵:“我上网找了些生发产品,要看吗?”大胖意兴阑珊的看手机界面,随意点了几款生发产品,然后摸摸光秃秃的脑门,十分人性化的叹气。 陈阳和寇宣灵受不了的抖抖胳膊,最后还是陈阳说道:“不然先买顶假发戴上?”大胖这才消停。 一行人到达高铁站,将大胖送到宠物托运,其他人则是寻找车厢和座位。隗宣和娃娃还想占据陈阳,但在坐下位置的时候看到旁边冷漠的度朔,两只犹豫半晌还是默默败退。 陈阳拿出行程表:“下一站是j省,到石门镇停留三天游玩。高铁从西站到北站大概是一个半小时,肩膀借我靠靠,我要先睡会。” 度朔拿出眼罩替陈阳戴上,环住他的肩膀,让他靠着自己睡。陈阳抱住度朔腰身,闭上眼睛休息。差不多到站后才被叫醒,下车时抱着两只巫蛊娃娃的隗宣便飞奔过来顺便小心机的扔掉娃娃。 娃娃在人多的时候只能假装普通娃娃,好在它制作得比较丑陋恐怖,寻常人见到也不会想捡起来。马山峰将它捡起来,娃娃攀着马山峰胳膊默默记下这屈辱并寻机报复。 寇宣灵去领回胖成球的大胖,发现它在这段旅途中竟然恢复了生机。原本不解的众人在看到宠物托运中其他漂亮的猫猫对大胖流露不舍之情后瞬间明白,佩服惊叹的目光投向大胖——胖成球还秃顶,居然还有漂亮猫喜欢,简直天生赢家。 陈阳叫来辆搭载游客的面包车,正好能放所有人的行李。j省是旅游城市,石门镇更是闻名全国的旅游胜地,所以酒店和交通都很方便。他们就近订了家酒店,到地点下车后,众人去拉行李,大胖跳到行李箱上窝着不肯动,隗宣和静躺着不动的娃娃还是能叽叽喳喳吵起来,马山峰夫妇一脸慈祥呵呵笑望他们。 张求道埋头玩游戏,期间似乎跟毛小莉还有联系,情绪好转,不再像之前那样低沉。寇宣灵拉着陆修之低语,陈阳攀着度朔胳膊交头接耳。身后司机大喊:“还差件行李。” 寇宣灵回头:“我去拿。”然后将手中行李交给陆修之,自己跑过去拎着行李回来。酒店门口还算人来人往,与人擦肩而过,向前行走数步到了空地,周遭三米内空无一人。 陈阳等人尚未察觉怪异之处,寇宣灵朝陆修之露出笑容,陆修之回以一笑,忽然见到什么般瞳孔紧缩。寇宣灵还未反应过来时便叫陆修之猛力拉扯,狠狠撞进他的怀抱里,身后怦然巨响和人们恐惧的惊呼,而自己却被严丝合缝的保护起来。 寇宣灵心脏猛然一跳,回头望过去,只见原本站着的地方此时碎裂着块大玻璃。大玻璃长宽足有一米,此时四分五裂。不难想象若是他没能躲过去,恐怕会直接被切断头颅。 此时虽刚死里逃生,寇宣灵却没有半点恐惧,大概是觉得有陆修之在,便没有恐惧。只是他没有感到害怕,陆修之却感到后怕。 陆修之神色冷漠至极,冰冷的目光直视头顶大玻璃从天而降的某处。 陈阳面色有些不好看:“刚才很危险,不会就是死亡计算器里面算出来的祸吧?这玩得有点大了。” 张求道严肃道:“我爸他们不会不知轻重,显然是出了问题。但是问题不一定出在死亡计算器上。” 马山峰:“或许的确是寇宣灵的祸。” 作者有话要说:  这种从天而降的意外真的很恐怖。 我记得30号那天下午,我去办事嘛。因为搭地铁很晕,我坐了七站就受不了,所以下车扫共享单车,骑到半途过一个公交站,是个看不出来的斜坡,滑得很快。前面几个人飞快的骑过去,轮到我骑过某个点,忽然就听到后面哗啦啦很多东西倒塌的声音(是个人行道,右边是较宽的绿化道),真的就在我身后。我吓了一跳,然后听到五六米远等公交的两个女生的惊呼声(她们看到我身后发生的事情,然后发出惊呼),我更吓坏了,不敢回头看,赶紧蹬自行车跑。 现在我还是不知道当时倒下来什么东西,反正应该是很重的东西,就觉得要是慢一步,就会砸到我的头。当时真给吓到心脏都慢半拍了。 98、死亡计算器04 酒店经理亲自出来跟寇宣灵道歉并表示免费让他们居住酒店的总统套房, 只是陆修之神色冷漠不予回应。陈阳则提出要查看监控摄像的要求,酒店经理为难的拒绝。 陈阳坚持要查看监控摄像:“我们需要知道这是人为还是事故,否则没办法安心住下来。” 酒店经理知道自己不占理, 对方现在是没有要把事情闹大的想法, 目前为止也没有趁机勒索或是大闹,态度还算友好。只是亲人差点在眼皮底下遇到意外,不可能善罢甘休。他犹豫了一会,还是带着他们去看监控摄像:“我向你们保证,酒店的窗户上镶嵌的玻璃都很严实,每隔一个月都会请人来检查酒店以避免意外事故。窗户也是一星期擦洗一次,最近也没有换玻璃。” 一行人到达保安室, 酒店外面装有摄像头,恰好能仰拍到刚才发生的意外。酒店经理让保安调出刚才的摄像,看完全程表情颇为难看。因为摄像里面显示那块玻璃是从六楼的窗户坠下, 突然之间坠下, 这说明是酒店的问题。 酒店经理脸色难看, 现在只希望出事的客人能够私下解决,不要闹大。 马山峰:“看上去像是意外。” “太过巧合,我总觉得不太对。”陈阳盯着屏幕说道。 度朔:“回放, 暂停。”画面停在玻璃即将脱离窗口砸下去的瞬间,“放大。” 画面被放大, 几乎充塞整个屏幕。一些被忽视的小细节也被放大,比如本来空无一人的窗口边角突然出现一只黑瘦的手,那只手推动玻璃窗, 下一帧画面则是玻璃窗被推下去。 酒店经理被吓到:“这是有人蓄意谋杀?” 闻言,保安不禁瞥了眼酒店经理,忍不住用地方口音说道:“这只手像是鬼手,再说酒店门口来往那么多人,怎么确定正好能砸到想杀的人?” 酒店经理望着那只凭空出现的黑瘦的手,也觉得不寒而栗,但还是斥责保安:“这世界上没有鬼,别瞎说。” 保安咧咧道:“人流量越多的地方,邪祟越多。” 闻言,在场众人也都不自觉看向保安小哥,保安小哥搔着脑袋说道:“我爷就跟我这么说。” 陈阳对保安小哥说道:“麻烦你退回一秒,截那块玻璃然后放大。” “行嘞。”保安小哥动手迅速,截下那块玻璃的图片,然后放大。放大的一瞬间,定睛一看手一颤抖:“我的妈,真有鬼!” 酒店经理一瞧,也怕了。只见被放大的玻璃反映出一个倒影,那倒影好似具被烤焦的尸体,形容恐怖。酒店经理一愣,反应过来:“不是吧,这鬼不是没影的吗?玻璃还能映出它们的影子?别是个人假扮的,有什么精神疾病故意害人。要真是这样,得赶紧报警抓起来。” 保安小哥说道:“正常人有长这样的吗?我爷说了,镜像是连接阳间跟阴间的通道,所以能照出鬼的样子不奇怪。” 陆修之:“你爷说的没错。” 酒店经理和保安小哥看向陆修之,纷纷感到惊讶。他们之前怎么没发现还有这么号人?按理来说不该忽略,但又觉得很正常,没有奇怪的地方。两人没有想太多,很快将心里的异样抛之脑后,就跟之前度朔突然开口引起他们注意一样。 酒店经理好声好气的跟他们商量,希望这件事能够私底下解决。关于酒店里的那只害人的恶鬼,他们会请天师解决,希望他们不要宣扬出去。 此事由陈阳出面,他说道:“我们不会宣扬出去,但希望能够关闭出事的房间,并让我们调查清楚。另外,我想问这酒店是否曾发生过火灾?” 酒店经理很肯定的说:“绝对没有。酒店前身是块空地,自开发就被建为酒店。” “是吗?”陈阳收回目光,看向陆修之。从刚才寇宣灵遇险后,他整个人就像是紧绷起来的弓弦。“你们俩怎么看?” 寇宣灵回神:“先回去再说吧。” 酒店经理见他们没有要追究的意思,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些感激,便亲自领着他们去总统套房。送走酒店经理后,马山峰开口:“不如请我一位老友替你算一卦,看看最近是否流年不利。” 所谓流年,即为今年运气。马山峰用了较为温和的说话,实际上照寇宣灵这情况,假如真是八字有祸,应该是流年撞横祸。寿元星见墓、病、死、绝四煞宫,生死定数,天命不可违。 陆修之说道:“不必,不管是否流年撞煞,我都会护他。” 陈阳抓住度朔的手臂,无声询问。度朔则在他耳边低声说道:“生死自有定数。” 潜台词是天命不可违。如果寇宣灵真的流年撞煞,寿元星见四煞宫,若再撞岁煞则恐有性命之危。这些关乎命数,命数天定,即使是度朔也不能插手。 眼见陈阳拧眉,眼中露出难过的情绪,度朔心一软便松口道:“生死定数尚未落实,只要没有落实,任何人都有一线生机。陆修之在就不会让寇宣灵出事,你不用太担心。” “当真?” “嗯。”度朔抱住陈阳安慰。 马山峰夫妇和张求道也知情况有些严峻,便都在心里各自盘算有没有能救寇宣灵的办法。隗宣盯着大胖,大胖僵硬着圆球似的脑袋,不情不愿至极,最后还是拗不过隗宣虎视眈眈的眼神,跟她夹击巫蛊娃娃。 易巫长送给隗宣的巫蛊娃娃从任何方面来说都绝对比不上娃娃,三只互相看不顺眼,差点又打成一团。最后看在陈阳的面子上勉强和解,此时相互拉扯仍是时不时小动作打一顿。 隗宣说道:“流年不利大多是撞煞,凶神、劫煞和元辰是八字神煞中最凶的三个神煞,犯上三个神煞会遇到横祸、无妄之灾。所谓煞,即为凶神,遇凶则凶。煞神缠身,不见血光不罢休。刚才将那块玻璃推下去的焦尸应该就是三大神煞之一的劫煞,会制造各种意外灾难,导致横祸发生。” 陆修之望着隗宣的目光意味不明:“你很了解。” “无聊时就会多看,相比起天师捉鬼道术,我更熟悉风水堪舆和周易八卦。”毕竟在隗宣的那个年代,周易八卦更为盛行,也更符合当时人们追求的知识。 陆修之:“所以要救阿宣,就得挡煞。” 娃娃不断蹦跳,用细细的声音说道:“我们呀,找我们呀。”吸引众人的注意之后,它颇为骄傲的对陈阳说道:“我是巫蛊,煞气很重的哟。我能挡煞,所以找我呀——” 大胖一屁股墩在娃娃头上,五十斤的重量让娃娃无法承受。大胖冷淡而矜傲的说道:“看在我们是朋友的份上,我也可以帮你的朋友挡煞。毕竟我是猫鬼,煞气也很重。但是陈小阳,你记得欠我五百条小鱼干,寇宣灵,你欠我两百瓶猫猫酒。” 隗宣抓住大胖的尾巴,先是微笑乖巧的说道:“我是飞僵,本身煞气也很重。我能够帮到你们的。”笑眯眯然后用力一抓,大胖嗷的一声跳起,转身朝隗宣挠过去,娃娃趁机逃出肉山的重压,跳到半空一记飞身踹向大胖的胖脸蛋。 三只煞气很重的非人类瞬间扭打成一团,马山峰夫妇瞬间软化心肝,不知该帮谁,只能尽量劝架。陈阳一手一个分别抓住隗宣和娃娃,对着舔爪子并表现得十分不屑的大胖语重心长的劝:“安分点吧你们。” 陈阳抬头对寇宣灵说道:“既然这样,从现在开始就让隗宣、娃娃和大胖跟着你们。没问题吧。” 陆修之紧紧握住寇宣灵的手,脸绷得很紧。寇宣灵回握住他的手,笑道:“不用时刻跟着,我们出去玩的时候再帮忙挡煞就好。还有修之陪着我,他不会让我有事的。” 陈阳目露诧异,他倒是忘了陆修之的身份,有陆修之在确实不会让寇宣灵出事。只是度朔也说过,神煞关乎命数,命数天定,怕就怕在人为的过度干预。 “总之,万事小心为上。” 这件事暂且告一段落,大家回各自的房间休息。等待第二天清晨的到来,马山峰那边得到老友传讯过来的答案,确定寇宣灵七日内撞凶煞,需小心谨慎。好在有一线生机能够避煞,这使得陆修之一刻不敢让寇宣灵离开他眼前。 众人也无心玩耍,围着寇宣灵一上午,无事发生。马山峰叹口气说道:“都各自玩去吧,你们围着老寇,神煞也不敢来。可是不让他自己化解神煞,危险还是会如影随形。” 陈阳看向度朔,无声询问。得到确定答案后便拍着手掌说道:“好不容易来一次石门镇,大家都出去玩一玩吧。如马叔所说,老寇的煞需要自己化解,就算躲起来,只要没有化解就还在。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至少我们掌握主动权。大胖,你跟着老寇。” 大胖:“没问题。”然后它就跳到寇宣灵的膝盖上,和他面对面对望。 寇宣灵沉默不到两分钟,脸色有些发青:“胖,你能不能下去?” 大胖:“不能。我要盯着你,时刻为你挡煞。记住你欠我的两百瓶猫猫牌红酒,没死都得兑现。” 寇宣灵揪住陆修之的袖口:“腿、腿要被坐断了。”陆修之捏住大胖脖颈上三圈的肥肉,把它从寇宣灵膝盖上捏下来并说道:“你可以蹲在我身上。” 大胖摊开四肢,陡然炸毛嗷嗷叫两声后迅速消声。它是猫鬼,面对陆修之就像是老鼠见到猫一样恐惧,炸毛过后就跟鹌鹑一样安静。 陈阳:“不如你们去买个婴儿车?”说完,他就将早就搜索出来的网页界面递给他们看:“既可以让大胖跟着你们,又不用抱着它,还能像一家三口。” 寇宣灵冷漠拒绝:“生不出五十斤重的肉山。” 陆修之听到‘一家三口’四字,脑海里就挤不进其他东西了。盯着手机界面竟然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听到寇宣灵的拒绝后又把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他的肚子上。五十斤生不出来,那五斤呢? 寇宣灵揪住陆修之大腿上的软肉,恶狠狠掐住:“你想什么?” 春宫秘戏图。陆修之嘴唇抖了抖,忍住脱口而出的话,平静淡定的说道:“现在你的生死更重要,我还能想什么?” 闻言,度朔发出轻飘飘的嘲笑声,其他人没注意到,坐在他身侧的陈阳却发现了。陈阳勾住度朔的手,在他手掌心勾了勾,低声问:“笑什么?” 度朔咬着陈阳耳朵,回答他:“没。” 陈阳半信半疑,但也撬不开度朔藏起来的话,只好放弃。一行人最后还是决定出去玩,毕竟要想化煞挡煞,最重要还得神煞出现。 娃娃坐在陈阳肩膀上,隗宣被马山峰夫妇牵着手,大胖跟在寇宣灵和陆修之两人身旁,亦步亦趋。当他们说说笑笑来到酒店大厅,遇到很多游客订房、退房。大厅里人声鼎沸,有两个女人大声谈笑,其中一个身旁放着辆婴儿车,车里可爱的婴儿正在熟睡。 女人聊到酣处,不自觉松开婴儿车。一个行人路过,拉着行李箱,行李箱旁倒插着一把太阳伞。行人边走边看,没有注意到太阳伞伞柄勾住婴儿车刹车杆。婴儿车缓缓滑动两三米停下来,一个背着大背包的游客转身,背包触碰到婴儿车,又将婴儿车往前推动。勾住路过的男人手里的雨伞,那男人拿的不是很紧,当雨伞被勾走的那一瞬,他感到恐慌和惊讶。 婴儿车在光滑的地面转动数下,粗心的母亲终于发现孩子不见。转头四处寻找发现婴儿车便大喊起来,其他人注意到便纷纷让开路。陈阳听到声响抬头看过去,正好见到那辆转动的婴儿车。他刚想上前稳住婴儿车,就见婴儿车上挂着的太阳伞突然弹开,伞尖在弹开的瞬间蹦出去。速度极其快,像子弹一般。 锋利的伞尖直直戳向刚巧抬头的寇宣灵的右眼,大胖猛然炸毛发出恐吓警告的龇声。一切发生太突然,寇宣灵有些反应不过来,下一秒凭空伸出一只手将他拉开并用力的拥入怀中。而那枚突然弹射出来的伞尖则穿破花瓶戳进墙壁中,女人赶过来稳住婴儿车,放心的松口气。 在场的人除了陈阳他们,没人注意到这惊悚的一幕。那个雨伞被勾走的男人在恐慌和惊讶过后剩下强烈的不甘,他抢过刚好经过身边的餐车上一把锋利的叉子,眼中只剩下那个对别的男人巧笑盼兮的女人。他要划花那张漂亮的脸蛋,让她绝望。 男人过于愤怒,没有注意到脚下光滑的地板有一块是湿的。而他穿的鞋并不防滑,踩上去的时候过于用力不小心滑倒,手中的叉子抛到空中擦过铁质壁灯,带出一串火花。叉子连续擦过壁灯和装饰,弹到云石吊灯的挂板上,膨胀螺丝往下坠,云石吊灯发出轻微的嘎吱的声音。 摔倒的男人骂骂咧咧爬起来,飞出去的叉子在空中快速旋转,游客慌张躲避。叉子朝着寇宣灵而去,只是这回众人早有准备,大胖跳起来将叉子拍到地面。 另一端,百来斤的云石吊灯嘎吱几声猛然坠下,直直砸中骂骂咧咧的男人。怦然巨响后,鲜血流泻而出,如蜿蜒小河。 大厅中的游客在静默半晌后纷纷发出惊恐的尖叫,朝门口涌去。 因为安全事故发生命案的酒店,谁还敢住在这里?陈阳抬头看天花板上的挂板,拿起手机拍照,听到‘咔擦’的声音,转头看发现是个不认识的女人,拿着相机跟他做了同样的动作。 酒店经理赶过来的时候一脸欲哭无泪,他真的敢用脑袋担保:“我们酒店安全绝对是没有问题的,前两天才刚检查过安全事故,昨天玻璃坠下,今天就打算请工人过来再检查一遍安全。” 可惜人还没来就又出现事故,这回居然当真闹出人命了。 陈阳:“你担保没用,人还是死了。”他在刚才感觉到神煞所在,但神煞并不难无中生有,它会利用各种巧合以及原本就存在的问题加速撞煞之人的死亡,这种巧合被统称为意外事故。 换句话说,云石吊灯砸下来虽然有神煞影响,但本身也存在安全问题,砸下来是必然事件,只是时间早晚。但假如酒店经理真的在今天请工人检查安全,发现云石吊灯存在安全事故并及时扭转,那么就不会发生死亡事件。 神煞在这桩事故中起到催化的作用,将可能不会发生死亡的潜在安全事故催化成劫煞死亡事故。 酒店经理只能无奈报警,并在一天中接到许多退订的电话。 陈阳等人坐在大厅的待客区,警察在大厅处理尸体以及调查情况。陈阳收回目光说道:“有没有觉得不太对?” 陆修之沉着脸:“神煞想要阿宣的命。” 张求道反应过来:“神煞没有自主意识。” 寇宣灵七日内撞凶煞,煞这种东西可以说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应运而生,非神非鬼。它们无处不在,像空气一样普遍。撞煞有轻重之分,大部分是普通的煞,能够轻易化解。凶煞则较难化解,会让撞煞的人遇到各种意外横祸。 寇宣灵这两天遇到的意外看上去不觉得怪异之处,好似真的祸从天降,纯属意外。可陈阳等人却从中察觉到神煞在利用和创造各种意外要他的命。 陈阳:“区别很大,主动和无意间的被动在于自主意识的有无。从昨天玻璃窗上反射出来的黑影到今天的云石吊灯,都能感觉到神煞的主动。它在主动害死撞煞之人,而不是顺其自然,还故意将他们的一线生机掐断。”他转头问度朔:“神煞可能拥有自主意识吗?” 度朔:“有。但不多。”顿了顿,他说道:“其实遇到这种产生自主意识的神煞对于陷入死局之人而言,尚算幸运。” 陈阳:“什么意思?” “神煞本该是没有自主意识的东西,凡与天道命数有直接相关者都不能拥有自我意识。一旦拥有自我意识就被天道剥除,与命数无关,可以斩杀。” 陈阳:“意思是说,即使老寇遇到必死无疑的凶煞,也能通过杀死那只产生意识的神煞破解死局?” “是。” 陆修之把玩着寇宣灵的手,语气冰寒无比:“那东西狡猾无比,得先引出来。”刚才发生的紧张一幕,神煞只出现一瞬,很快就消失。 如果不是陈阳等人均非常人,恐怕还察觉不到那只神煞有了自主意识,当真就把寇宣灵遇到的事情当成撞煞后的普通意外事故。 隗宣撑着脸颊,晃荡着小腿,模样天真的说道:“这样说来,刚才发生的一系列意外事故想想还有点多此一举,是不是因为发现可以挡煞的我们,所以才故意弄得很麻烦?” 娃娃:“狡猾!狡猾!” 这时身后传来小心翼翼的询问:“请问你们是不是也遇到‘死神’?” 陈阳回头看,发现站在身后的一男两女。其中一个女生刚才跟他一样在拍照,想起拍下来的照片还没看,他便拿出手机来。 此时拿着相机的女生说道:“你是想找刚才拍的照片吗?我这里的相片比较清晰,你要看吗?” 陈阳抬头:“你们刚才提到的‘死神’是什么意思?” 女生坐在对面,兴致勃勃的说道:“就是《死神来了》,虽然逃过一场大型意外事故,但死里逃生的人注定是要死的,所以他们还是一定会死。” “嗯?” 女生说道:“刚才那个被云石吊灯砸死的人,其实早就该死了。一个月前他跟朋友们去旅游,途中发生车祸,整辆大巴都被轧扁。但是他神奇的活下来,因为当时大巴停在中转站补给,而他趁所有人不注意下车去洗手间,没能上车。因此幸运的躲过致命车祸,可惜没能躲过死神的狩猎。” 陈阳不太明白他们现在的目的:“那么你们调查的目的是什么?” 女生神情严肃:“因为我们在一周前也经历过一次死里逃生,而现在被盯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对的,这个篇章灵感源于《死神来了》,看过死1,然后查资料的时候发现原来真的有很多人死里逃生,但在不久后发生巧合的意外而死亡的事情。 感觉真的就跟《死神来了》一样,这种意外很恐怖。 99、死亡计算器05 女生讲述上周他们发生的惊魂事件:“我们出了车祸, 跟刚才被云石吊灯砸死的男人搭乘的那辆大巴出事地点一样。当时我听到这传闻,冥冥中觉得危险,于是拉扯着我的朋友们离开。本来庆幸不已, 谁知我的两个朋友已经接连丧生。” “不可能是意外。”似乎想起这段时间的胆战心惊, 女生激动的说:“绝对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谋杀!我们人力不可抗的,被死神戏耍,以为死里逃生,谁知前面根本就是绝路。你知道我的两个朋友怎么死的吗?其中一个朋友是被狗咬死的!你知道这有多荒谬吗?他没死在车祸里,死在一条疯狗的利齿下。短短一周内,意外逃生的五个人,现在已经死了两个, 全都死于‘意外’。” 陈阳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所以你们就开始调查一个月前的那起车祸,进而查到刚才被云石吊灯砸死的男人身上,企图找到自救的方式?” 女生点头:“对。我们需要寻找死亡顺序, 然后打破规则。” 陈阳一顿:“打破规则?” 女生肯定的说道:“没错。《死神来了》里面提到过死亡是有顺序的, 只要打破顺序, 改变规则,我们就能活下来。” 陈阳:“如果真有死神,想杀你就杀你, 还会被死亡顺序困住?” 女生语噎,她嗫嚅着说道:“死神里面是这么说的。” 马山峰摇头叹气:“这是现实, 不是电影。真正想要制造意外取走你们的性命,怎么可能会被所谓死亡顺序困住?况且死亡顺序不也全都由你们口中的‘死神’规定吗?你怎么确保自己打破规则顺利逃生?” 闻言,女生跟她后面两个同伴脸色煞白, 浮现绝望。她喃喃自语道:“那我们该怎么办?我们不想死。”她抬头看到镇定自若的陈阳等人,心中好奇:“面临死亡,你们不害怕吗?我刚刚观察到,他有好几次差点被杀。他被盯上了吧。” 被提及到的寇宣灵抬头,自信的笑道:“不怕,我爱人和朋友会救我。”陆修之握紧他的手掌,低声附和:“一定会救你。” 陈阳点开死亡计算器的app,对女生和另外两个人说道:“把你们的生辰八字都告诉我,我测一测。” 另外两个人满脸怀疑,拿着相机的女生虽然半信半疑却还是将自己的出生日期告知并说道:“我不会算生辰八字。” 陈阳摇头:“没事,我能算。”只要告知出生日期就行。“知道自己出生的时辰吗?” 女生愣了一下,随即应道:“知道。”然后她说了个时辰,大概是凌晨时分。 陈阳算出她的生辰八字后输入死亡计算器,张求道见状便询问:“你是想测算出他们的死亡日期?” 陈阳摇头:“不是。我只是想算算他们的流年。看他们面相都不是短命之人,所以想知道是不是流年撞煞,恰好被那只神煞缠上。” 寇宣灵:“那款app还能算命?” 陈阳头也不抬:“能啊。你到app设置里面点换模式,它就变成算命的app。”死亡计算器只是app的一个模式,用以测试死亡日期,可是人的命数千变万化,说不定刚好抢到一线生机就能长命百岁。所以死亡计算器准确来说只是测算将要面临死亡的大劫。 张求道:“什么都算?” 陈阳:“什么都算。还挺准。” 话音刚落,其他人二话不说齐刷刷拿出手机点开app切换模式。张求道测姻缘,寇宣灵测自己能不能顺利加升三洞五雷天师。马山峰夫妇则是测自己最近能不能心想事成,却因此而发生争吵。 马婶揪着马山峰耳朵:“你是不是偷藏私房钱了?”马山峰梗着脖子回答没有,然后又质问她跟小区那个一起跳广场舞的老头什么关系:“没关系怎么会想跟他晋级参加小区晚会表演?” 趁他俩吵架时,隗宣拿走他们的手机输入自己想要询问的,然后惊喜道:“真的挺准,跟我自己算的卦象差不多。” 姬姜凑上去看隗宣算的什么,那卦象是吉。她便笑道:“恭喜小主子。”然后询问能不能让她算一算,隗宣把手机递给她,让她算。姬姜心里想问的很多,念头转来转去到最后只想问隗宣的审美还有没有救。结果卦象显示为凶,姬姜顿时花容失色。 隗宣晃荡着小腿,丝毫没有察觉姬姜崩溃的心情。她测试自己让学校里的同学代写作业这件事情会不会东窗事发,有朝一日被陈小阳知道。结果卦象是吉,所以她就很开心。 陆修之朝寇宣灵说:“借我算算。” 寇宣灵:“你要算什么?” 陆修之紧盯着他:“算你什么时候嫁给我。” 寇宣灵脸颊微热:“算这些没用,反正是我说了算。” “那你说什么时候算?” “反正现在不算。” 满耳朵都是‘算、算’,在场几人感觉自己快要不认识这个字了。女生和她的两个同伴感觉挺尴尬,他们以为陈阳等人跟他们处境一样,谁知竟然是假道士,连安利都格外虚假。 陈阳抬眸瞧一眼便知眼前三人把他们都当成骗子,他也没觉得被冒犯,不在意的说道:“近期内撞劫煞,不是死劫,已经躲过去。但现在还有一个小劫煞,应该没有性命之危。你知道自己意外去世的两个同伴的出生日期吗?” 女生面露警惕,讪讪一笑:“我不太清楚,抱歉打扰了。我们还要退房,先走了。”她的另外两个同伴早就转身离开,边走边低声抱怨。 陈阳头也不抬,却叫住了这个女生:“你叫什么?” 女生愣了一下,然后回答:“郑小雨。” 陈阳将她的生辰八字告知隗宣,然后问郑小雨:“你去世的两个朋友名字?” 郑小雨没反应过来,直接回答。脱口而出之后才发现自己干了什么,当下有些不安,急忙起身走了几步想要离开便听到后面淡然温和的声音。 “隗宣,能算出来吗?” “没问题。”隗宣闭眼,双手放在胸前掐了个诡异的手势,嘴里喃喃着些怪异难懂、艰涩复杂的词句,连口音都是别人听不懂的。念叨半晌,她猛然睁开眼:“陈小阳,我算出来了。” “如何?” “命不该绝。” 娃娃趴在陈阳耳边不屑又嫉妒的说道:“我也能算。”陈阳安抚的摸了摸娃娃,娃娃就被哄开心了。郑小雨反射性看过去,只看到只丑陋怪异的娃娃。那只娃娃跟隗宣抱在怀里的精致娃娃有天壤之别,却让她感到恐惧。 郑小雨注视着娃娃,忽然间见到娃娃黑色诡异的眼睛转动了一下,瞬间让她感到毛骨悚然。可是再定睛一看,却发现只是自己的错觉。她神色恍惚了一下,听到陈阳的声音:“你的朋友命不该绝,但是意外去世,说明你很有可能也被拥有自主意识的神煞盯上。” “……什么神煞?”郑小雨一回神就听到这不明所以的名词。 陈阳顿了顿:“在你的理解中就是‘死神’。” 郑小雨重新坐下,愣怔一会后说道:“所以你相信有死神的存在,它就藏在我们周围紧盯着我们并时刻准备制造意外杀死我们。” 陈阳没有刻意解释‘死神’跟神煞之间的区别,反正在郑小雨看来还不如简单的‘死神’二字更让她容易理解。他只说道:“你命不该绝。” 郑小雨苦笑:“但镰刀已经悬在我的喉咙。” “不是没办法。”陈阳摊手向她要相机:“刚才不是拍到清晰的照片了吗?给我看看吧,找出神煞杀死它,你们就能活下来。” 郑小雨瞪圆了眼睛,好像听到天方夜谭:“你要杀了‘死神’?这怎么可能?” 张求道:“多了解国内的道家鬼神体系。国内没有‘死神’只有鬼神,神煞也不是‘死神’,你杀不了不代表其他人杀不了。” 郑小雨讪讪一笑:“我、那我们先看照片。”她赶紧点开相机回放刚才的照片:“其实之前几次看上去是意外的死亡事故里,我都拍下照片。而且最近总遇到意外事故,有时候出门来回一趟能遇到两次事故。我心里觉得奇怪,就拍下照片。” 陈阳接过相机按键回放之前的照片,并将照片放大。其他几人都围过来看,反倒是当事人寇宣灵和陆修之没有围过来。隗宣挤进陈阳怀里,大胖跳到沙发背上把脑袋凑过来,差点把娃娃淹没。 度朔指着照片上的挂板说道:“这里再放大点。” 陈阳依言放大照片,挂板原本是挂着云石吊灯的地方,上面还有数颗膨胀螺丝。郑小雨一共连拍五张照片,有些曝光过度,有些光圈没有调准,唯独一张照得最好,但放大后的挂板依旧空空如也。 隗宣好奇的说道:“什么也没有。咦?好像掉了一颗螺丝。” 话音刚落,酒店大厅就在他们不知道的角落里滚落一颗金属膨胀螺丝,尖端锋利。度朔:“前面的照片是意外事故没发生时拍下的,点开看地板。” 陈阳似乎想到什么,找到前面拍到的照片,当时那个男人还没被云石吊灯砸死,手里揣着刀神情愤恨。地板上有一滩水,男人没有注意到因此而摔倒。放大那滩水,水面和光洁的地板映照出天花板上的云石吊灯。 云石吊灯的上方趴着一个模糊不清的黑色影子,隗宣说道:“神煞?” 陈阳:“应该是神煞。”那只神煞拔下云石吊灯上面的膨胀螺丝,导致百斤重的吊灯砸死意图谋杀的男人。杀了人之后它就跑了。 叮叮当当。 小声到人耳根本听不见的声音在大厅的地板响起,一颗膨胀螺丝骨碌碌转动,停在软椅脚下。一个小孩子拍掌嘻嘻笑,将膨胀螺丝踢走,看到它骨碌碌的滚动笑得很开心。小孩旁边的父母见状抱起小孩亲了两口,温声笑道:“小宝贝怎么这么开心呀?” 酒店已经将大厅清理干净,警察不停的出入,退房的人增多。刚来订房的人也尚不知情况,坐在待客的地方等候。 酒店在这一刻又恢复往日的平静,像一潭平静无波的湖水。一颗膨胀螺丝滚进湖水中,没有溅起水花却还是破坏了这一刻的平静,随后如同碰倒了多米诺骨牌。 商务人士打着电话没有注意到脚下光滑的地面突然出现一颗膨胀螺丝,皮鞋踢动螺丝,螺丝继续向前滚动。 郑小雨另外的两个朋友,程喜和丁升朝电梯走去。程喜边走边说道:“他们装得还挺像,跟真的一样。还什么输入出生日期就能算命,比巷子里的瞎子算命还不敬业。至少人家会装瞎子。” 丁升满面愁容:“我们会不会死?” 程喜:“你信郑小雨的话?我跟你说,这只是一起意外事故。只是世界上本来就有很多巧合发生,当这些巧合联系在一起的时候就自以为找到规律。其实哪有什么规律?这些巧合的概率也只是亿万分之零点一,少得可以忽略不计。” 丁升:“如果我们在这亿万分之零点一的概率里呢?” 程喜翻白眼:“你怎么不说中彩票?那个概率至少比这个高。”翻白眼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前面的清洁车,不小心撞上去疼得她脸一皱。泄愤般的踢一脚,结果把高跟鞋的跟子踹了进去拔不出来。“丁升,快过来帮我。” 丁升替她拔 出高跟鞋,程喜穿上去走了几步崴了一下,低头一看发现鞋跟断了。她气恼不已,干脆脱下高跟赤脚走路,并将断掉的鞋跟随手扔到垃圾桶里,还边走到电梯边埋怨:“六楼?真麻烦。” 她没有注意到断掉的高跟跟子扔不准又掉了出来,滚了几圈后停下。而膨胀螺丝骨碌碌滚到她面前,停在电梯门口三十厘米远的地方。清洁阿姨从厕所里走出来,将手中的毛巾搭在清洁车上,推着清洁车朝电梯走去。没有注意到脚下又圆又细的高跟跟子,踩上去一滑,整个人往清洁车倒,清洁车被用力一推,推向正好要进电梯的程喜。 程喜尖叫,衣服上被蹭到脏乱更觉得恶心,贴着电梯。她怒气冲冲,顾不得身后快要关上门的电梯:“你长眼睛没?怎么看路的?” 她下意识后退,一边推开清洁车,赤脚踩上锋利的螺丝钉,刺痛不已下意识就踹住清洁车。不小心把上面不太稳固的吸尘器拽到,吸尘器的炳砸中头部,让她一个踉跄往后倒。接触到人之后本该重新打开的电梯毫不留情的关上,夹着程喜的上半身逐渐上升,将她脱离地面。 程喜惊恐的尖叫,丁升抱住她的下半身大喊救命。郑小雨听到尖叫声回头看,立刻发出尖叫:“程喜!!” 陈阳等人神色一变,越过沙发非常迅速的跑过去。掰开电梯,将程喜拖抱出来。程喜被夹伤,惊魂未定,而电梯仍旧上升。陈阳在电梯门缝合上的那一瞬,见到倒映在电梯门里的黑色影子。 酒店经理闻声赶来,直接昏倒。云石吊灯的安全事故才刚发生,现在又来电梯事故,他已经不想面对现实。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二更。 我原本以为电梯事故是身上的衣服啊、吊绳头发什么的被电梯夹住,直到我去查了电梯事故,看了视频。简直心惊胆战,根本就是防不胜防。好几个视频刚一脚踩出来,电梯门还没关上,那电梯就往上升或是往下掉了!!! 然后就是电梯快要合上的时候,别去掰也别用手夹,有时候会感应不到直接夹住然后往上或往下拖。 100、死亡计算器06 “醒醒。” 酒店经理缓缓转醒, 见到陈阳的脸。一见到他的脸就想到酒店发生的事故,眼白一翻又想晕过去。张求道赶紧抓住他右手虎口,把他掐醒:“想晕也得把安全事故解决完再晕。” 酒店经理欲哭无泪, 可怜巴巴的说道:“两天里, 三件安全事故。一次死了人,另外两次差点死了人,还有办法解决吗?” 闻言,其他人也颇为同情他。虽然酒店某些方面确实存在一定的安全问题,但也不至于每次都出事。要不是被神煞盯上的他们恰好入住这家酒店,酒店也不会被神煞利用。想了想,陈阳说道:“我让小莉画几张贵人赐福宝符过来, 送你们酒店。” 酒店经理:“干什么用的?” 陈阳:“转运。” 酒店经理干嚎:“我死了算了!” 在场其他人差点被这一嚎震出神魂,可怕的是隗宣和娃娃觉得好玩,跃跃欲试。陈阳赶紧镇压:“好孩子不能大声吵闹。”随即又对酒店经理说:“贵人赐福宝符很灵, 至少能替你们转运。欸对了, 那只有了自主意识的神煞害人时是利用各种意外然后发生安全事故, 那如果这种意外被另外一种意外打破的话呢?” 马山峰:“什么意思?”寇宣灵等人也都不解。 陈阳比划着手脚:“所有的死亡都是意外死亡,死于各式各样的安全事故。死亡条件也都是各式各样的意外,也许是小小的意外汇聚在一起就能致命。可是如果中间某个环节被掐断, 出现另外一个意外将之前连续的意外的某个环节掐断,那么死亡事故不就可以避免了吗?” 度朔替陈阳继续说道:“意外事故是个连环套, 毁掉其中一个环套,就不算是连环套。那么所谓的意外事故就不会发生,有些人死里逃生或许正是一系列意外事故中的某个环节被掐断。”他指了指才刚刚恢复点精神气的程喜:“如果在设计她死亡的意外事故中没人把她救下来, 她就会死于电梯事故。” 陈阳高兴的扑到度朔身上:“说的没错!”他看向众人,目光闪亮:“所以只要制造其他事故破坏掉神煞制造的意外事故,就能活下来。” 度朔补充:“天道不会允许神煞产生自我意识,神煞的自我意识会在不断杀人过程中变得凝实,直到某个时刻被天道察觉直接抹杀。但在被抹杀前需要一个周期,在这个周期里无法满足神煞杀人,它也会逐渐失去自我意识,最后变成普通的煞。” 陆修之若有所思:“这办法很好。”马山峰点头赞同,联系上下,其他人也都猜到陈阳要用什么意外来打破神煞故意设计的意外事故。 酒店经理和郑小雨几人一脸懵,完全听不懂更不知道所谓神煞是什么东西,但是听起来好像有办法就对了。他们赶紧问:“那应该用那什么意外来对付那个神煞?”相比起酒店经理,郑小雨等人更为急切,毕竟发生安全意外对酒店经理来说最多是失业,对他们来说是性命相关。 陈阳狡黠一笑:“幸运。” “哈?” 陈阳将度朔跟陆修之画好的三天贵人赐福宝符打包,全都搜刮走,然后送了三张给寇宣灵并叮嘱他放好:“你家老陆画的,好好保存别丢了。” 寇宣灵接过三天贵人赐福宝符,闻言笑道:“我家老陆画的符全都是我的,你拿度局的就行。” “那不行。”陈阳躲过寇宣灵的手,并拒绝道:“陆修之先是我分局成员,然后才是你男友。当然要先经过我同意。” “那度局还是总局局长呢。” “他就是酆都大帝,也先是我家的。”陈阳插着腰、挑着眉有点小得意的说道。度朔附和:“是你的。你想要多少张符就画多少,全是你家的。” 寇宣灵捂住眼睛没眼看:“没得救,来个人管管他吧。” 陈阳:“管不了。”他把灵符分发给郑小雨三人,另外给了酒店经理几张并让隗宣帮忙贴符:“赐福宝符虽然能转运,但是安放在什么地方都有讲究。要是放错地方,运气被挡住再好的符也发挥不了作用。隗宣会帮你看地方,听她的话把灵符贴在酒店里。另外尽快请工人来查看酒店的安全隐患,最好定期。” 酒店经理感谢不已,闻言也说道:“我们酒店一向定期请人查看安全,就是为了避免安全隐患。” “你做到不代表别人也做到了,电梯、吊灯和窗户出现事故或许有神煞影响,但它们本身也存在一定危险。” 酒店经理感到为难:“任何地方都会存在一定的安全问题,不可能将隐患百分百的消除。” “至少在安全阈值下,就算是神煞故意为之也不会害死人。我想你还是亲自监督为好。”陈阳将赐福宝符给他一张,剩下的交给隗宣。“好好保管,这宝符不是谁都有。” 道教神灵和酆都大帝合作画出来的三天贵人赐福宝符,绝无仅有,有价无市。 陈阳拍掌:“好了,现在都回去吧。” 郑小雨手里拿着宝符,闻言犹豫不决:“真的有用吗?” 陈阳:“有用。” “我……”郑小雨想到刚才发生在朋友身上的一幕就觉得头皮发麻,她之前想要打破规则的勇气在这一刻消失殆尽。之前死去的两个朋友,她都不在现场,所以感觉不到真正的恐怖。现在才感到害怕,毛骨悚然不足以形容。当发现陈阳他们似乎对此了解并有办法解决后,她有点想跟在他们身边求保护。 姬姜挡在陈阳等人面前,温和将他们请出去。程喜咬唇抓着郑小雨的手臂,望着手心里的宝符说道:“真、真的有用吗?一道符就能救我们的命?” 姬姜面对外人,笑容礼貌,态度疏离:“除此之外,你们也没办法。还不如试一试。” 酒店经理点头:“反正再坏也坏不到哪去,好歹现在还有解决的办法。谢谢你们啊,要是真管用,我保证你们在这里食住都免费。” 姬姜礼貌回笑,目送酒店经理离开后,转头盯着郑小雨几人。不知为何郑小雨三人突然感到恐惧,下意识后退几步喏喏说道:“那、那我们先回房。” 说完,三人离开回到自己房间。郑小雨跟程喜住一间,丁升自己住另外一间。他们在门口分开,丁升问:“小雨,这什么宝符真的有用吗?我觉得很儿戏。” 郑小雨垂眸:“死马当活马医,不然还能怎么办?各自回去睡吧。” 丁升回房开灯,顺手将手里的宝符扔到桌面上就打开手机去论坛查找类似情况的自救方法。说实话他不太信陈阳他们,更加不信一张小小的符咒能救他的命。这顺手一查就查到深夜,一看时间快午夜,他从包里找到充电器,往墙面上的插座插进去,手机随手放在柜子上。 丁升哼着歌进浴室,顺手打开了窗。一只蚊虫从窗外飞进来,横冲乱撞竟然撞到装饰在墙壁上靠近床头的白炽灯上,高温的灯泡直接将蚊虫灼烧成干尸蚊虫,一缕轻烟飘起。浴室里传来毫无察觉的歌声。 另一边郑小雨和程喜在房间大床躺下静止不动,良久程喜才轻声抽泣:“小雨,我差点死了。”郑小雨环住她的肩膀安慰:“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程喜摇头:“上次我们死里逃生,现在心惊胆战时刻活在死亡威胁中,还不如在上次的车祸中直接死掉。” 郑小雨:“不要瞎说。”她低头看着放在床头柜的两张宝符,越过程喜将两张宝符拿过来,递给程喜一张坚定的说道:“肯定有后福。也许遇到陈阳他们,就是我们的后福。” 程喜:“你信吗?” 郑小雨:“我只能信。” 丁升洗完澡后出去外面买了瓶冰水,拧开喝了口,拿出烟来点燃抽。他躺在床头,一边玩手机一边抽烟,烟灰落在地板上。突然想上洗手间就把烟搁在床头柜边缘,他走后没多久,搁在床头柜的烟燃烧大半,烟灰坠下来,烟头失重掉下来滚到地板上。 丁升从洗手间出来,拿起冰水又喝了口,转身朝前走,赤脚踩到烟头上被烫伤。反应过大甩手时磕到柜子,手中冰水瓶脱手甩出去。冰水浇到墙壁上的白炽灯,冷热交替致使白炽灯突然爆炸,玻璃碎片嵌进丁升后脖子,致使他血流不止。 丁升按住脖子匆忙用毛巾捂住,想要拨打酒店客房电话。却没察觉到白炽灯爆炸后的高温玻璃、高温灯丝弹到床,逐渐点燃起来。而冰水瓶落到柜子上,冰水缓缓流动,蔓延到正在充电的手机,电光和火花微闪。 酒店客房电话被占线,打不通。丁升只好放弃打电话,去开门。然而正在充电的手机破坏电路线,门被锁上暂时无法打开。床上的火势越来越大,丁升脸色苍白,毛巾有一大块被血染红。 温度升高,但是房间里的烟感火警探测器却没有被触动,好像坏了一般。丁升想去按紧急求救铃声,却因视线模糊撞到桌子摔倒在地上,导电的冰水流到地面,缓缓靠近丁升。 床头柜上的赐福宝符因为丁升的撞击而滑到边缘,晃动两下掉到他的胸口前。几秒后,沉闷的空气好似被一股看不见的气运拨动,转机开始出现。 被随手搁置的电话因之前丁升撞击而坠落,在半空中弹撞到设置在墙面上的紧急求救按钮。随后占线情况消失,客服拨通:“喂?请问您需要什么?” 流动的冰水停在丁升两厘米处,最终因为线路被破坏而闪动两下断电。因为断电,房门也能轻易扭开。生机无处不在,只有床上一点小小的火灾根本烧不死人,火警探测器上一道阴影不甘心的离开,下一刻刺耳的警报器声音响起,水花喷洒出来。 丁升半醒半昏间,摸到胸口的宝符,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得救了。 作者有话要说:  100章了,留言评论前一百发红包。 笔芯^v^ 感谢各位小天使的营养液和地雷,么么哒 珥伽理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8-03 12:24:42 极度文荒的听竹酱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8-03 12:47:26 无梦生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8-03 12:48:08 经年不知许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8-03 15:08:11 demeter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8-03 15:12:03 盒装小鸟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8-03 15:53:17 朕在古代一定是昏君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8-03 16:46:47 非抵良人夜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8-03 17:17:26 小傻瓜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8-03 18:09:28 小傻瓜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8-03 18:15:19 小傻瓜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8-03 18:16:27 喵小墨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8-03 18:16:42 小傻瓜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8-03 18:16:52 寻家阿音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8-03 20:08:42 糖糖糖葫芦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8-03 21:05:22 喵子少女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8-03 22:44:17 一点又珊瑚扔了1个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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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小雨捏紧宝符,琢磨道:“我们要不要再去买两张?”第一张是陈阳送的,之后再想要自然不会厚着脸皮要免费的。这样的宝符就算花多少钱也不会嫌贵。 酒店经理已经溜出去吩咐其他人员一定要多注意总统套房那几人,如果有需要服务一定要随传随到。吩咐完后他也琢磨着怎么能从陈阳手里再多买几张宝符,这东西实在灵验,一定要多买几张报平安。 郑小雨他们的事情发生在六楼,陈阳等人则住在顶层。之间隔了许多层楼,发生什么事情也传不到顶层上去。但是睡梦中的陈阳忽然睁开眼睛,推了把旁边熟睡的度朔。 度朔转醒,抱住陈阳低声问:“怎么?” 陈阳眨了眨眼:“出事了。” 度朔闭上眼睛,贴近陈阳的脑袋,将他箍得紧紧的。沉默半晌后说道:“人没死。” 陈阳:“哦。”那应该就是宝符起作用,好在那些人没有扔掉宝符,不然就真没得救。 度朔抬手按住陈阳的脑袋,拍了拍:“睡吧。”陈阳合上眼睛,往他怀里缩了缩,复又睡下。 寇宣灵凌晨两三点的时候起床,拍开陆修之搂着自己腰身的手。进入洗手间点开灯,小号完按下冲水键。打着哈欠走到盥洗台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发现头发翘起来、脸上有点油,静静对望半晌拧开水龙头洗手洗脸,拿起牙刷刷牙。 他专注于刷牙,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马桶按键一直下陷。马桶水眼似乎被堵塞住,水汩汩往上涌直到溢出来。溢出来的水流出浴室朝着盥洗台而去,好像有生命的蛇步步逼近寇宣灵的脚后跟。浴室中的浴霸开关被打开,紧关的浴室门门锁动了两下,锁紧了。 寇宣灵打开水龙头冲掉脸上的泡沫,察觉到浴室里的温度越来越高。淋浴间的热水器无声自开,显示热水温度的数字不断飙升,最后停在80摄氏度的高温。水管开关缓缓上移,排风口扇叶‘刷’一声关上。 门和排风口紧紧关闭,浴霸逐渐升高的温度被热水器高温热水喷洒将会触发爆裂,金属碎片将会割伤人的脚和皮肤。潮湿的环境将使爆炸的浴霸发生漏电事故,包括被炸开的热水器会蹿出蓝色的电火花,喷头坠到地面,水流跟马桶里的水汇聚流到浴室中的人的脚边,高压电流瞬间将猎物电死。 寇宣灵喷出最后一口水,将牙刷跟杯子放起来。从口袋里拿出宝符放在掌心回身看到溢出水的马桶,直接关掉水管总开关,马桶水箱流了一会就枯竭,水流停止。顺手将浴霸跟热水器开关关闭,打开排风扇,在光洁的地板上走来走去都顺利避开能让自己摔倒的障碍物。 最后,陆修之打开浴室门,双手环抱靠在门口笑看着寇宣灵:“原来你每天天快亮都要起床是为了洗脸刷牙。” 寇宣灵脸僵硬了一瞬,随即坦诚承认并戳穿他:“你追我的时候也一样。”当初他还把陆修之当成兄弟,每天起床就见到他清爽的脸,让他有一段时间陷入对天生丽质的自我怀疑中。 陆修之伸出掌心:“回去?” 寇宣灵握住他的手,掌心交叠说道:“你以后不要偷偷起床洗脸刷牙,害我每天要早起偷偷摸摸洗脸刷牙再偷偷摸摸爬上床。” 陆修之:“你可以光明正大,因为我都知道。” 寇宣灵握住陆修之的手用力,改握为掐。语气平静:“所以你无动于衷看着我每天早起还故意装作不知道?” 陆修之坦白:“因为只有这样你才会让我亲,还会主动亲我。”思及此,他就笑得荡漾。如果寇宣灵忘记早起偷摸刷牙洗脸,就算他主动索吻也会被拒绝,更别提主动吻他。 寇宣灵:“心机。” 两人踏出洗手间,将门关上。洗手间的灯关掉,只留下一盏微亮的小灯,空无一人的镜子忽然闪过一道黑影。黑影静伫原地,半晌才不甘心的离开。 寇宣灵低语:“失去分寸,变得着急了。” “应该是发现意外事故都被破坏,杀不到人,自主意识逐渐被抹杀,开始无法自控。” “怪不得。主动出手。”寇宣灵打了个哈欠:“我再睡一会,记得叫醒我。” “好。” 低语渐渐消失,房中恢复安静。陆修之凝视着寇宣灵的睡颜,在确定他陷入熟睡后,于黑暗中拿出黄符和朱砂,画出数十张宝符。既然那只东西快要失控,那就把它逼到绝境自取灭亡。 早晨九点钟左右,陈阳拉开窗帘,外面的阳光倾泻而入,将房内照得清晰明亮。他深呼吸口气,回身拿起背包对度朔说道:“今天出去玩。” 陈阳前两天就在喊要去玩,要不然也不会在石门镇停留三天。今天是最后一天,原本因为神煞耽误了两天,现在有宝符在,他就能毫无顾虑的出门游玩。 陈阳走出房门跟隗宣、娃娃和马山峰夫妇打招呼,没过多久张求道和大胖一前一后打着招呼走过来。他们脸上都有熬夜的痕迹,陈阳问他们昨晚上都干什么去了。 张求道怏怏的打哈欠,没回答。大胖尽量含蓄而简短的回答:“打游戏。” 陈阳看了眼大胖圆滚滚的爪子,估计肉垫放到手机屏幕上都能直接挡住屏幕。张求道冷冷补充:“与其说是打游戏,不如说是跟人对骂。” 大胖沉稳的说道:“他们素质太差。” 张求道送给他‘呵呵’:“专业送人头、坑队友。” 大胖表示自己同情单身狗,就不跟深夜没女朋友只能靠游戏发泄精力的张求道计较。那厢寇宣灵和陆修之也都出门,大伙齐全进电梯到达大厅。郑小雨几人一大早就在大厅等他们,一见到他们就立刻围上去七嘴八舌提到昨晚上的事情,并将自己想要买宝符的意愿表达出来。 陈阳:“你们要买宝符?”郑小雨几人不好意思的点头。陈阳看向酒店经理:“你也要?” 酒店经理苦恼的说:“我觉得自己最近走霉运,所以想求道宝符保平安。” 陈阳:“确实不太幸运。宝符不可一符多求,求多也没用。如果你们宝符丢了再来跟我买,现在你们手里还有就没必要再买。或者你们想要给家里求,那么去其他一些道观求符也可以。如果需要我介绍道观也可以,他们的灵符、平安符也不错。”他边说边将一道宝符递给酒店经理。 郑小雨三人见没能买到宝符有些失望,但听能够买到替代灵符也很高兴。他们被这次意外事件吓到,就算自己身上有宝符,躲过灾难。可是为家里人、朋友或者爱人求道平安符,他们也能安心。 等郑小雨他们都离开后,陆修之将凌晨画的宝符拿出来分发给陈阳等人:“你们拿了替身娃娃,替身娃娃的生辰八字显示它们都会在近期内撞煞。那只神煞杀不到人,会误将替身娃娃当成你们的生辰八字,转而盯上你们。” 寇宣灵:“那只东西着急心慌,今天一定会下手。”他笑得有些坏:“今天玩死它。” 众人先到石岩山,在山脚下下车徒步走上三十来阶的石梯,石梯上是个大广场以及商业区。周围已经形成一个成熟的娱乐性商业圈,旅馆、温泉、游乐园、购物中心以及娱乐中心等等,往上还有观光缆车以及建造在山顶颇具盛名的寺庙。 一行人混在人群中慢慢走散,马山峰夫妇牵着隗宣第一时间往儿童游乐区赶去。姬姜拎着钱包在后面紧紧跟随,时不时阻止马山峰夫妇购买的发饰和衣服。 张求道进入商场后率先找到按摩椅,刷卡付钱后躺上去吹空调,半步也不肯动。大胖蹲在地上凝视半晌,朝后面慢悠悠走了数十步,转身弓腿助跑、弹跳、旋转、飞跃——砰!正中目标! 张求道猛然睁开眼,内伤严重。他艰难的喘息,低头看如同重型秤砣砸在自己胸口的大胖,颤抖着手指:“滚下去。”大胖听而不闻,兀自舔毛,看到路过的小美猫还用爪子扶了扶头顶上的假发,非常好,没有歪。 张求道咬牙切齿:“不滚,我就把你的假发揭掉。” 大胖庞大的身形一僵,两只爪子紧紧抱住头顶上的假发,眼中神色极为震惊。似乎没有料到张求道是这样无耻恶毒的人类,竟然舍得伤害它这样弱小无助的小猫猫。 张求道沉默半晌,跟大胖面对面对视片刻,扫了旁边的按摩椅付钱后忍气吞声:“请。”大胖跳到旁边的按摩椅,摊开四肢背靠按摩椅,瞬间全身毛都炸起,发出呼噜呼噜爽得要死的声音。 陈阳拉着度朔往商场购物区走去:“我们去买衣服,要情侣装。”经过精品超市的时候他们停下脚步,一人盯着糖果区,另一人瞥到高端酒。陈阳:“不如进去看看?” 度朔:“不能买。” 陈阳:“可以。我保证只是看看,你也不能买。那些酒都是包装昂贵,实际味道不怎么样的,你保证不能买。” “好。”度朔答应:“你也保证不买糖果。” “我保证。” 然后两人踏入精品超市后分开,各自往喜爱的区域走去。陈阳看了半晌没控制住,偷偷拿起购物袋往里面塞糖果。度朔背着手在高端酒架旁观察半晌,时不时拿起来观摩。旁边的高端酒推销员走过来问他要不要买,度朔冷漠的眼神扫过去,推销员立刻闭嘴不敢再问。 看似冷漠的度朔摩挲酒瓶,眸光微微发热。他状似不经意的瞥向糖果零食区,没发现到陈阳的身影就询问:“你们这的酒包送货上门吗?” 推销员赶紧回答:“包。但是需要您自己付邮费,如果您消费满一定额度,同城可免邮费。” “嗯。”度朔点头指着选中的大概十来瓶酒说道:“全都包起来。” 十来瓶高端酒价格加起来约莫过十万,突如其来的惊喜让推销员立刻变得兴奋热情:“好的先生,您稍等。”他快步走去跟经理商量,经理很快过来亲自招呼,并拿出单子让度朔签署邮寄地址。 度朔付清账单,在签下邮寄地址的时候想了想,将分局改成总局。经理将结账账单递给他并询问:“您要开发票吗?” “不用。”度朔顿了顿说道:“从现在开始别跟我说话,当成我从来没有买过酒。” 经理愣了一下虽不明白但还是照做:“没问题,先生。” 酆都大帝干完见不得人的勾当后仍旧正大光明、坦然自若踱步到门口,在那里见到面带温和笑容的陈阳,主动过去说道:“看完了?” 陈阳和他牵手,闻言点头:“我没有买。” 度朔:“我也没有。” 夫夫俩默契的加快步伐离开精品超市,刚走出两三步就有人跑出来大喊:“先生——陈先生您先等等——” 陈阳听而不闻加快步伐赶紧走,但度朔拉住他:“后面有人叫你。”陈阳镇定回答:“不是,肯定叫别人。” “哦?”度朔狐疑:“那就先等等,看看是不是叫你。” 陈阳拒绝:“不等。”但是他拉不动度朔,最后硬着头皮看精品商超里的店员停在他面前说道:“陈先生,您写的邮寄地址在帝都,需要额外支付邮寄费。刚才提到的邮寄免费限定在同城,不好意思,希望您能理解” 陈阳捂着脸,头皮发麻:“我知道了,邮寄到后会付款。” 度朔开口:“买的什么?” “普通用品!”、“什锦糖果。” 陈阳和店员同时开口,度朔垂眸望着陈阳的头顶,淡声说道:“等你解释。”店员觉得情况不妙,慢慢撤退,陈阳露出讨好的笑,捏着度朔袖口晃了晃:“我买回去不是为了吃,是摆起来看看。而且隗宣爱吃呀,我买给她。我不吃的,真不吃。你看看,我偷吃过吗?” 度朔戳穿他:“呵,没成功而已。看看不吃?” 陈阳忙不迭点头:“牙齿不好,我是不会吃的。况且我只吃你做的糖果,别人家的糖果不可能吸引到我。”他做到不屑的表情。 度朔微微眯眼,捏着陈阳的脖颈,唇角微勾:“我不信。想清楚了再好好解释。” 陈阳沮丧无比,缠着度朔哼唧哼唧想靠撒娇蒙混过关。两人腻腻歪歪走了一段路,后面又有人喊道:“度先生您先等一下!” 度朔微顿,当成听不到继续前行。但陈阳嗅到搞事的小雷达‘咻咻’开动,拖着他不让走:“叫你呢,有人叫你,不准走。”然后他就兴冲冲的等精品商超的经理过来,问他:“你好,有什么事?” 经理看了看两人关系,没有深究而是说道:“是这样,度先生在我们这购买了超过十万的高端酒。因为需要邮寄到帝都,我们需要确保酒完好无损并购买保险。度先生放心,保险费我们出,但是需要您签字。” 陈阳冷冷哼笑两声,拽住始终不肯转身的度朔:“叫你签字,度先生。” 大帝以拳抵住唇轻咳两声,心虚的没看陈小阳而是接过保险单看也没看就签字。经理提醒他:“……先生,您不看——”他被度朔抬眸的一眼冷冻在原地,接过签完名字的保险单僵硬的离开。后知后觉记起度朔曾叮嘱过购买酒之后当成不认识……他是不是做错事了? 陈阳冷笑:“度先生,想清楚了再好好解释!” 风水轮流转但也没想到会转这么快的大帝一时间颇为心虚:“收藏而已。” “看看不喝?” 大帝面不改色:“高端酒就是收藏才有价值。” 夫夫俩因此掰断了小甜饼,一前一后闹别扭。陈阳拒绝被牵手,度朔道歉并在最后保证:“我不喝酒,你也不吃糖果,好不好?” “那买的东西怎么办?” 度朔果断回答:“收藏!” “说话算话。” “嗯。” 陈阳想了想,同意和好并给牵手。两人同时想到花高价买来的糖果和高端酒,心在滴血。 度朔垂眸,眼里全是陈阳的身影,无声叹气,再心疼他也舍不得陈小阳生气,更不想跟他闹别扭。算了,反正高端酒本来就是收藏才有价值。 另一端,张求道跟陆修之在商场外面的路面行走,他们走到人比较少的地方。这是块还未翻新的路面,路面旁边还有数滩积水,再再说明此处年久失修,排水管管道接口封闭性差,渗水漏水造成地面积水。而且由于凌晨山顶下过小雨,排水口差造成路面积水。 不少小孩子穿着雨鞋嘻嘻哈哈踩水玩,猛然跳进水坑里溅出水花,玩得很开心。许多小孩子很爱来这边玩,因为在这里大声嬉闹也不会被大人斥责,默认为小孩的玩乐场。水面震荡,倒映出四周街道、掉色的上面写着‘开业大酬宾’的横幅和行人。 水从排水管管道口渗入地面,若是从地面的横切面看就会发现除了表层的水泥,下面的土层被经年累月的水侵蚀、冲洗,已经形成巨大的缺口。路面表层水泥出现裂缝,地面的水沿着裂缝渗入水泥,形成水滴滴下来。 滴答。滴答。 下方水滴声清晰无比,上面嬉闹声更甚。呼啦啦一群孩子跑过来踩着积水玩,下面的土层猛然发出震荡,水滴坠下,沙土沙沙落下。 旁边挂在商店口的长高约莫四米、两米的灯牌上的夜景彩灯忽明忽暗,因为是在白天光亮很不明显,因此并没有引来注意。灯牌后面的电线闪出一串串火花,灯牌上的水滴在一记轰然嬉笑声后被震落,掉在裸露出电芯的电线上,一连串火花四溅。 寇宣灵谈笑的时候,口袋里的宝符掉在地上。他蹲下去捡,笑容忽然僵住,猛然间抬头看向一群小孩子嬉笑的前方,大惊失色:“阿之!” 陆修之反应过来,两人同时行动。地表寸寸皴裂,如蛛网分裂开的形状,细微的仿佛裂帛的声音人耳根本听不到。地表下面的沙土扑簌落下的速度加快,好似山崩地裂倾塌而下,路面上的孩子往下蹦起,落地,膝盖弯曲还没来得及弹起,家长在旁笑望。 事故陡然之间猝不及防的发生在面前,当地面倾塌、灯牌砸下来盖住深坑的时候,家长脸上的笑容还没消失。 下一秒尖叫声响起,惊恐、害怕、担忧和疯狂的情绪全都汇聚在一起。而在地面倾塌的前一刻,寇宣灵拽住掉色的横幅撕扯下来扑过去将那五六个孩子圈起来绑在身上,用随身携带的桃木剑戳进土层缓解摔下去的冲势,并迅速寻找隐蔽的角落避免被塌陷下来的石块砸到。 下面是深坑积水,寇宣灵掉进水中发现积水很深,足以淹死一群孩子。他把孩子推到石块上安抚他们别哭,而上面的灯牌砸下来,盖住头顶天光。 陆修之在其他人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将那块笨重的灯牌拽起来扔出数米,而灯牌上两指粗的电线也被拽断,横断面处闪着火花如被人操控般扭曲弹射数下直直坠入深坑。 深坑积水多,哪怕寇宣灵将孩子们抱到石块上,积水还是淹没了脚踝。只要电线掉进水里,巨大的电流能在瞬间夺走他们的性命。 寇宣灵瞳孔紧缩,倒映着张牙舞爪扑过来的电线。 电线停在离水面十厘米处。 寇宣灵抬头,看到抓住电线,红了眼睛的陆修之。他忽然就笑起来,特别想在这一刻扑到陆修之身上。口袋里的宝符掉下来,漂浮在水面,他将宝符捡起来,拆开来看,符文没有模糊。这还是防水的。 老街路段发生坍塌事故,幸运的没有人遇难的消息一下轰动了整个石岩景区。大难不死的气氛弥漫整个老街路段,家长们喜极而泣,平静下来想到要感谢救人英雄,却发现找不到他们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路面死,一种走在路面会遇到的意外安全事故,比如路面坍塌。 102、死亡计算器08 郑小雨对镜抿了抿唇, 让口红涂抹更匀称,随后走出浴室对躺在床上的程喜说道:“不跟我出去玩吗?” 程喜疲惫的摇头:“昨天晚上整晚没睡,太困了。我想补觉, 你自己去玩吧。” 郑小雨有些担忧:“你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没事吗?” 程喜:“没事啊。我不是有陈大师他们给的宝符吗?有宝符在, 我就会没事。”她指了指放在床头柜旁边的宝符,宝符旁边还有被折叠成三角形状的彩旗。 郑小雨笑道:“床头柜旁边有张三角形状的彩旗,你别把它跟宝符拿混了。”程喜摆手嬉笑她不会拿错。“也是,那你好好休息。”郑小雨叮嘱完后拿起女士包包挂在肩上:“我走了。” “拜拜。” 郑小雨自然地转身,女士包包在半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尖角部分将床头柜上的宝符抹到地上,当门打开关闭的轻响过去后,房间恢复安静。地上的宝符突然好似被什么东西拽住般猛地滑进床底, 程喜打了个哈欠,毫无所觉。 她闭着眼睛抬手摸到床头柜,将折叠成三角形状的彩旗握在掌心处, 好似握住了救命稻草, 能够让她安心的睡下。窗户外的光太刺眼, 尽管拉上窗帘,可还是让她难以入眠。程喜的脾气有些暴躁,源于她糟糕的睡眠。 哪怕是微弱的光亮都让她无法入眠, 她随手摸到挂在旁边的丝质围巾。将丝质围巾盖住脸,眼睛盖住遮挡光亮, 鼻子盖住让她被自己的呼吸产生的热气包围,营造出来的氛围会让她觉得自己此刻陷入沉睡,能够欺骗大脑快速入眠。 过没多久, 程喜真的陷入了睡眠中,房间里悄然无声。钟表‘嗒嗒嗒’的声音格外清晰,秒针转了一圈又一圈,时针下面一只陶瓷娃娃黝黑的大眼睛静静注视大床上发生的一切,只有它注意到丝质围巾在没有人的情况下慢慢缩紧,最后猛地缠住熟睡中的人的脸,非常用力甚至将她的头陷入床垫中。 程喜发出无意义的音节,双腿乱蹬,双手扒着脸上的丝质围巾疯狂的挣扎,手中三角形状的彩旗抛在被子上仿佛在嘲笑她的愚蠢以及垂死挣扎。 郑小雨从公交站下车,总觉得心神不宁。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觉得心慌难受,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发生。这绝对不会是好事,她这么想,然后从口袋里寻找宝符,她得把宝符拿在手心才觉得安全。正当她将宝符握在手掌心时,身后一个大力的撞击将她撞得差点栽倒在路面,好在衣服被勾住让她有了点缓冲,顺手抓住路灯杆稳住身形,下一秒一辆车从眼前呼啸而过。 郑小雨额头冒出冷汗,如果刚才她没有被勾住衣服可能就直接摔到马路上,然后卡车轧过她的脑袋,让她四分五裂。她低头看着手掌心的宝符,这才发现自己的包包被抢了。她愤怒的大喊:“抓小偷!抓小偷啊!抓——” 她突然顿住,看了看手掌心的宝符,再抬头看看马路,一股难以名状的惊恐笼罩全身。如果刚才她没有心有所感翻找宝符,将宝符拿在手掌心,是不是宝符连同包包都会被抢走,而没有宝符在身的她是不是直接就被车撞死了? 郑小雨颤抖着手,紧抓住宝符,绕过马路到对面的公交站上车返回酒店。她就应该跟程喜一样待在房间里,不应该仗着自己有宝符就出来浪。陈大师口中的神煞开始千方百计夺走她们手里的宝符,然后蓄意谋杀。 好在她习惯将手机放在口袋里,以便随时拿出来使用。而且还将房卡和身份证放在手机壳里,不幸中的大幸。 郑小雨回到酒店,踏进酒店门口。此时程喜脸上的丝质围巾正在被无声的拉扯,而郑小雨回头看天上烈日,猛地好似看到恶鬼张开大口扑过来咬断她的头颅,她吓得后退一步,心神不宁。 匆匆走进电梯,看着电梯上的数字变换,电梯门打开、关闭,郑小雨恍惚的走到房间门口,一阵发呆。随即叹口气,甩甩头用电子卡刷开房门,抬头就见到程喜被丝质围巾包裹住头颅不断挣扎的一幕。此时的程喜已经开始出现头晕乏力的情况,如果郑小雨晚回来一步的话,只能见到她窒息而亡的尸体。 郑小雨惊恐莫名,急忙过去拆开程喜脸上的丝质围巾。手掌心的宝符碰触到紧紧缠绕起来的丝质围巾,丝质围巾瞬间绷裂。劫后余生的程喜大口呼吸,抓着郑小雨的手用力得青筋蹦起,脸上全是恐惧的表情和泪水。 郑小雨问她:“你的宝符呢?” 程喜看向床上的某个角落,郑小雨也看过去,只见原本放在床头柜上的彩旗安静躺在床尾。瞬间什么都明白了,她说道:“你拿错了。” 郑小雨下床寻找宝符,最后在床底下找到,将宝符递给程喜并不厌其烦的叮嘱:“拿好它,随身携带,不要随手放在身边。那只怪物在暗中盯着我们,用尽各种方法谋杀我们。”她将刚才在外面发生的事情告诉程喜,并说道:“所以它会想尽办法将我们手里的宝符偷走。” 程喜:“我知道了。” 郑小雨抱住程喜,无声安慰。房间中的角落里,似乎有道越来越透明的黑色影子极为不甘的离开。 夜晚,陈阳一行人从山顶下来,到半山腰的温泉中放松。看了看一行人,没见到寇宣灵和陆修之,于是陈阳问起他们:“你们有谁见到他们吗?” 众人摇头:“登山的时候也不见他们。” 大胖:“可能就地找了个地方野战。” 隗宣和娃娃好奇:“他们去打架了吗?”大胖因此遭到成年人们谴责不屑的目光,包括向来疼爱它的马山峰都露出不赞同的神情:“胖,你要考虑你的面前还有两个纯洁的孩子。” 大胖:……两千多岁的孩子和一只无性别的巫蛊娃娃! 陈阳:“可能是去哪里玩了吧。不管他们,我们先去泡温泉。话说回来,大胖你能泡温泉吗?” 因为周围都是自己人,所以憋了一整天的大胖终于能开口说话:“能。以前我就常常溜进温泉旅馆泡温泉,尤其是冬天,特别舒服。” “我不是说你,我是说温泉旅馆同意你进去泡吗?” 大胖跑到众人面前艰难的用四肢抱住肚子,滚来滚去的撒泼:“我不管,我要泡温泉!不泡温泉我就离家出走,不吃饭不睡觉!” 张求道越过大胖,大步走进去:“不吃饭挺好,可以减肥。” 陈阳若有所思:“可以减肥啊。”度朔把他拉进温泉馆,冷酷无情的忽视在地上滚成颗球的大胖。马山峰夫妇倒是觉得它不需要减肥,于是安慰一句:“不要胡闹,三餐还是要定时吃饭。乖。”然后牵着隗宣进去,娃娃蹦蹦跳跳嘲笑它一番后跳到隗宣肩膀上,两只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好朋友。 通往温泉馆的石子路上躺着一具庞大的不明物体,黑漆漆圆滚滚,凄凉孤独。大胖咔擦咔擦转着脖子,不敢置信且如晴天霹雳:难道他们已经不爱可爱的小胖胖了吗? 最后大胖还是如愿以偿的泡到温泉,因为石岩山温泉设有宠物温泉以及人与宠物可以共同泡的温泉池。石岩山因为地理位置特殊,拥有大大小小上百座温泉池,在j省乃至于全国都很有名。依山而建,利用天然怪石奇景设计出富有情调的温泉旅馆。 一行人订了个大温泉池以及紧邻旁边的小温泉池,马婶和姬姜带着隗宣在小温泉池泡。陈阳等其他人则是在大温泉池里泡,本来预订这个大温泉池是算了寇宣灵和陆修之,但两人不在就显得温泉池过于大了。 度朔和陈阳在角落里边泡边聊天,两人之间亲昵的氛围无人能插进去。张求道和马山峰在旁聊到道教交流法会,提到‘路障’:“死亡计算器里面算到马婶拿到的生辰八字是遇灾,而我们其他人拿到的生辰八字则是祸、火和病,看似全无生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遇到。” 马山峰趁马婶不注意啖口清酒,发出舒服的叹息并说道:“只要那只神煞出现,利用那些假的生辰八字害我们,但是如果被破,神煞会消亡,我们也算过关。” 张求道应了声:“嗯。” 大胖如同威严的将军站在温泉池的岸边,岸边扑满了防滑的石子。它凝视远方,胖脸上的表情凝重而坚毅。忽然高声大喊:“肥猫鱼 雷,发射!”突然向前冲刺,跳跃旋转,撞入温泉池,溅起剧烈的水花,喷了张求道和马山峰满脸。 陈阳跟度朔因为距离远,只是被打断了谈话。大胖也不敢在距离大帝近的地方玩肥猫鱼 雷发射的游戏,否则它会直接变成喷气式鱼 雷飞向自由的天空。 张求道冷静的喝口酒,决定一周内都不会把假发还给大胖更加不会提醒它假发掉了。马山峰抹掉脸上的水,趁马婶不注意又偷偷抿了口。大胖摊开四肢,好像长毛的黑色毛毯漂浮在温泉水面。可怕的是隗宣和娃娃被大胖的玩法吸引,纷纷爬上岸装鱼 雷发射。 最后好好的富有情调的泡温泉变成小孩和肥猫的鱼 雷发射游乐场,陈阳是想把他们都关进小黑屋的。 与此同时,温泉馆的后厨忙得热火朝天。因为石岩山是旅游胜地,每个来旅游的人必然会来温泉馆泡澡,因此餐饮也必然而然的发展起来。温泉馆也将餐饮垄断,里面有多处后厨,靠近陈阳他们最近的后厨此时井然有序的忙。 火光明亮,高温环境,热油飞溅,厨师来往匆忙。新来的厨师从冷冻箱里面拿出冷冻猪腿摆在流理台上,从旁拿出喷□□,装上瓶装煤气瓶。这一处靠近控油烟管道,管道上积累厚厚一层油渍,油渍形成一排排油滴,新来的厨师拿起喷□□对准冷冻猪脚喷射,明火蹿起灼烧控油烟管道的油渍。 新来的厨师不断翻着猪腿,力图使猪腿受热均匀。明火一次次蹿起灼烧控油烟管道的油渍,油渍融化滴落。滴答一声,在某个瞬间极为清晰,但在忙得热火朝天的厨师们看来根本听不到。总厨师长被交出去商讨后厨食材问题,因此没有注意到新来的厨师违规操作的一幕。 因特殊时期特殊地点而被允许喝酒的度朔,正闭眼浅酌清酒。忽然睁眼,对上空中的明月。 明月圆如白玉盘,不是渗人的惨白色而是恰到好处,能勾出缠绵情丝的颜色,让人沉迷。十月樱的花瓣飘在空中,在氤氲雾气中,好似点缀在明月上。 陈阳转身趴在温泉池边,侧头就看见面无表情的度朔,轻声询问:“怎么了?” 度朔:“没事。”吻了吻陈阳脸颊抚慰,右手搭在温泉池边,戴着半块玉扳指的大拇指轻敲三下,玉扳指磕到温泉池边的石头上,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声音。如同音波无声散开,好似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荡开圈圈涟漪,最后归于平静。 山中孤魂野鬼在这一刻得到酆都大帝命令,争抢赢得执行命令的机会。这只山中活得最久的野鬼潜进石岩山温泉馆后厨,带起阵阵阴风,见到正在厨房外面的总厨师长,冲过去附身在他身上。总厨师长在一瞬间眼白上翻,脸色泛青木讷,而与他交谈的人没有察觉到他的变化。 总厨师长僵硬着手脚走进厨房,忽然转醒发现自己在厨房里,还没琢磨到古怪之处就发现那个新来的厨师不规范的操作。当即大喝一声,让他关掉喷□□。 新来的厨师手不稳,被吓到,一颤抖就把明火喷到控油烟管道上。刹那间如油烟遇清水,忽然爆炸。总厨师长连忙拿出灭火器喷洒,并有条不紊指挥其他人灭火以及疏散人群。很快火势被控制,没有造成较大财产损失,也没有人员伤亡。 不幸中的大幸,如果总厨师长不在,没人注意到新手厨师不规范的操作。爆炸发生的那一刻所有人会惊恐尖叫并匆忙逃离,后厨狭窄人多,再加上外面很多客人,不小心就会引起混乱。到时候别说灭火,恐怕混乱中发生踩踏事件都有可能。 好在有惊无险,危机得以控制。 温泉池中,陈阳推了把度朔:“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你的声音?” “不是。” “那没有。” “是吗?”陈阳有些疑惑,他刚才好像听到爆炸声响,离得有些远。不过现在温泉馆还是很平静,应该是没有事吧。 度朔轻笑,揽住陈阳肩膀说道:“转过身去,我帮你搓背。” 闻言,陈阳乐滋滋的转身。而度朔拿过毛巾顺道瞥了眼趴在十月樱花树树上的黑影,面无表情的收回目光。连嘲它一声不自量力的冷笑都没有,黑影不甘心。 如果计划顺利,发生爆炸。死于火、死于祸、死于灾,于踩踏中受到惊吓,因亲人朋友去世而死于病,底下所有人都逃不过它的安排。 可惜,失败了。 黑影慢慢变得透明,直到消失。所有一系列蓄意谋杀的意外事故在此刻戛然而止,画上完结句号。 作者有话要说:  好孩子不能学大胖和隗宣他们在温泉池玩跳水哦^v^ 这种行为是不对的! 下章,锁龙台。 有二更。 ps:跟你们说件事,11点的时候我关掉码字软件,再打开的时候,码的两千多字消失了。怎么找也找不到,当时我表面假惺惺的生气,其实内心爽歪歪,有理由拖更了嘿嘿嘿嘿嘿嘿……然后下一秒就找到消失的两千多字。 好烦。 103、锁龙台01 陈阳等人泡完温泉吃完晚饭又去按摩, 按摩完回酒店已经是十点多钟。在这期间,寇宣灵和陆修之仍旧毫无消息。而张求道在回去的途中收到毛小莉发过来的链接,点进去看发现是石岩山山脚下的商圈老街发生崩塌事故, 现场有人拍到当时救人的无名英雄, 但是因为某些原因像素很渣,照片也是模糊不清。 毛小莉:[老寇?] 张求道也认出来是寇宣灵的身影,他回答:[应该是。]随后将此消息告知众人,并说道:“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陈阳:“陆修之在,老寇应该没事。不过到现在还联系不上他们吗?” “电话打得通但没人接。”张求道说道。 大胖懒洋洋的翘着二郎腿,看了眼被姬姜抱在怀里睡得正香的隗宣以及抱着陈阳拇指呼呼大睡的娃娃,以一种过来人的口吻说道:“通常这种情况下就是经历生死一刹那, 幡然醒悟对方对自己的重要性。于是干柴烈火,就近开房,展开一场酣畅淋漓的肉搏战。” 陈阳:“污。”在场众人嫌弃。 大胖摊爪:“不然秉烛夜谈?” 众人沉默, 忽然觉得这更像寇宣灵和陆修之的风格, 两人也不是第一次干秉烛夜谈的事情。陈阳:“心灵的交流远比肉体交流更让人感到愉悦, 胖,你不要再肤浅下去了。” 作为俗猫一只的大胖往后躺倒,猫生无望。大胖敢用它光秃秃的脑袋发誓, 面对这种情况没有肉搏战的生理正常的男人一定是沙雕。 回到酒店,酒店经理惊喜的过来告诉他们:“我专门等你们过来。大师, 您给的宝符特别好用,按照这位小天师的吩咐把宝符贴在酒店隐蔽角落里,今天平平安安事事顺心而且化险为夷, 客源稳定。而且前几天不是有个男人被云石吊灯砸死吗?警方调查发现那个男人精神受到大刺激,当天其实是想杀他女朋友。但问题来了,他女朋友早在一个月前出车祸身亡,他当时把别人误当成他的女朋友。要不是刚巧被砸死,恐怕会伤及无辜。收到消息后,我们就赶紧澄清这件事,所以现在我们酒店的云石吊灯被戏称为正义吊灯。” 陈阳边走边笑说:“挺好。不过酒店设施有问题还是要仔细检查。” “说起这件事,我就更要感谢您提醒。今天请工人来检查,我扮成酒店普通店员偷偷观察发现他们根本没有仔细检查。查看吊灯的时候居然还在聊天,看了两眼就下来还说很安全。检查电梯、房间里的安全设备以及浴室里面的设施,全都敷衍了事。我查了才知道原来有人克扣这份钱,请一堆不专业的人来维护酒店安全!”酒店经理越说越气:“分明是拿人命赚黑心钱!” 陈阳:“及时止损好过发生安全事故导致事情没有转机,恭喜您生意兴隆。” 闻言,酒店经理心里乐开花。在他看来陈阳是有本事的天师,说的吉利话自带好运,听他一句吉言自然底气足,更为开心。“不耽误你们休息,等会我让人送点新鲜水果上去给你们。我自掏腰包,请你们吃。” “那谢谢了。” 酒店经理离开后,隗宣揉了揉眼睛,从姬姜怀里醒过来:“有水果吃吗?” 姬姜按压着她的小肚子:“只有消食片。”隗宣嘟嘴不乐意,扭身缠到陈阳身上要抱抱。 陈阳把她接过来:“晚上吃太多了,不能再吃。话说回来,隗宣的消化系统还好吗?是不是真需要吃点消食片?”飞僵消化系统都不是太好,隗宣吃太多阳间食品对她不知道有没有大影响。 姬姜迟疑着说道:“好像挺好。而且开始长胖、长高了。” “真的长胖了?”陈阳以为之前提到隗宣被马山峰夫妇养胖只是夸张说法,没想到还真的长胖了。不知长胖,居然还高了。他把隗宣放到地面上,比划了一下她的身高后说道:“脸上是有肉了,但身高没看出差别。” 姬姜:“只高了两厘米,肉眼看不出差别。” 飞僵还能长高?陈阳疑惑的问度朔:“隗宣还能长高吗?” “僵尸血毒性压制它们身体上的生理性变化,她心口的僵尸血被换成人血,身体就开始成长。”度朔也有些惊讶:“以前没有例子出现,没想到还能成长。这样说来的话,她倒是可以像个人类那样在阳间经历生老病死。只是不知道一旦停止人血替换又会发生什么变化。” 陈阳高兴的抱起隗宣:“这么说来隗宣在阳间的身份可以一直用到老了?太好了。” 其余人也替隗宣感到高兴,他们本以为隗宣最多只能在阳间待四五年,过个两三年他们还可以用没发育解释,要是过个十年二十年就没办法解释了。 马山峰的手机在此时突然响起来,他拿出来看发现是道教交流法会那边发过来的信息:“是恭喜我们通过‘路障’的信息。” 张求道:“我们什么时候遇到死亡计算器提示的灾祸了?”好像一路过来只有寇宣灵以及遇到的郑小雨三人遇到灾祸,其他人根本没有遇到。 马山峰摇摇头:“不清楚,但是那边不会弄错,我们的确过了‘路障’。这样说来,产生自主意识的神煞已经消亡了。” 陈阳下意识看向度朔:“神煞在一定时间内没有沾到血光就会削弱自主意识,应该是害人计划接二连三被破坏才导致最终消亡。老寇遇到的路面坍塌以及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遇到的危险,压垮了这只神煞。不管如何,结果是没人再死亡就好。”他转回头,笑道:“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去下个城市。” 众人各自回房睡觉,陈阳也跟着回房躺倒在床上才发现浑身疲惫,眼睛刚一闭上就打起盹来。察觉到度朔躺下来,摸寻到他的袖子于是将他整只手臂扒拉到怀里迷糊询问:“晚上泡温泉的时候,是不是有意外发生?” 度朔拉起被子,然后回答:“没有意外。”确实没有,没来得及发生。 陈阳信他:“哦。”迷迷糊糊的熟睡过去。 第二天,消失了一天一夜的寇宣灵和陆修之终于回来了。大胖慢悠悠的甩着尾巴在两人脚边绕了一圈,眼尖的瞥到寇宣灵高领下的红痕以及他时不时捂腰的动作,兴奋至极跑去为自己正名。顾及隗宣和娃娃两只‘小孩’,大胖选择跟很多人咬耳朵。 大胖不敢跟度朔咬耳朵,于是跑去跟陈阳咬耳朵。陈阳低声说道:“大清早的,你脑子里就只有这件事?不过真的没看错?” “没有,我保证。”大胖拍着六层肥肉的胸脯保证。 陈阳跟张求道几人心照不宣,私底下讨论两句最后决定还是别让寇宣灵知道为好。钢铁直男肯定脸皮薄,被他知道一定会不好意思。 “知道什么?”寇宣灵好奇的凑过去询问。大清早这几人就凑到一块交头接耳,神神叨叨,不知道是在说些什么,时不时还对他露出诡异的微笑,看得他毛骨悚然。 大胖下意识回答:“别让寇宣灵知道我们已经看出他昨晚去野战了。” 寇宣灵脸色爆红,怒斥这群散播谣言的同事:“胡说八道!我们有开房的!” 众人齐声:“哦豁~开房!” 陆修之轻咳两声,度朔在旁用奇怪的眼神瞟了他两眼,然后轻飘飘的说道:“不错?” 陆修之想了想,回答:“性福。” 于是度朔将目光投在跟群起哄寇宣灵的陈阳身上,神色若有所思。说起来他们夫夫俩的确已经很久没有过过单纯的二人世界了,偶尔开房挺有情趣。 作者有话要说:  开房而已,不要想太多。 成年人火气大,开个房肉搏战发泄精力怎么了? 大家成熟一点,冷静面对开房这种小事情。 104、锁龙台02 陈阳:“大家冷静。”他拍拍寇宣灵的肩膀:“我们懂, 成年人正常需求。你们别起哄,成熟点。”假装很成熟的陈阳偷偷问寇宣灵:“花了一天一夜时间开房?” 寇宣灵觉得如果不是自己腰酸背痛,此时此刻一定会跟陈阳决一死战。他咬牙切齿:“我不用休息的吗?” “哦。”陈阳点头, 犹豫半晌又问:“需要红鸡蛋吗?”下一刻他就跳起来极为迅速的蹿到度朔背后, 跳到度朔的后背上对恼怒的寇宣灵说道:“问问而已,不需要就算了。” 陆修之赶紧过去安抚恼羞成怒的寇宣灵,这厢度朔拍了把陈阳的臀部:“你问什么?” 陈阳搂紧度朔的脖子,把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说道:“问他要不要红鸡蛋。”然后寇宣灵问为什么要吃红鸡蛋,他回答恭贺长大成人。 度朔:“调皮。” 陈阳笑了几声,眼尖的瞥到其他人都上车了便说道:“其他人都上车了,我们赶紧过去。”度朔背着他大步向前走, 上车后车子刚要发动,后面有三个人追了上来。 “司机先等等。”司机停下发动汽车的动作,郑小雨三人追了上来气喘吁吁的询问:“陈大师你、你们要……走了吗?那只神煞怎么办?” 陈阳降下车窗探出头去, 闻言说道:“已经解决了, 放心吧。除非你们命数已定, 否则不会再发生意外事故。我看你们面相不是短命横死之相,没有产生自主意识的神煞作怪,你们不会有事。” 郑小雨惊喜道:“真的吗?谢谢您。” 陈阳笑了笑, 同他们道别。司机踩下油门朝火车站而去,身后郑小雨三人此刻的心情恍如新生, 充满感激的目送他们离去,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遇见。 搭乘动车从j省到川省需要花费半天时间,如果是火车就要花费一整天的时间。张求道询问:“为什么要去川省?j省到天师府, 川省和天师府毗邻,并不顺路。” 陈阳:“因为道教协会发给我们新的‘路障’,你们没有收到吗?” “没有。”寇宣灵疑惑的说道:“每届道教交流协会只有一次‘路障’,没有第二个。不然谁还愿意去参加交流协会让人这么折腾?求道,你知道原因吗?” “我也不知道。”张求道摇头说道:“天师府不是第一次作为道教交流协会场地,在我印象中的确只有一次‘路障’。陈局,你收到的信息会不会是假的?” 度朔:“我确认过,没错。” 寇宣灵:“那会不会发错了?” 坐在前排正跟老妻逗弄隗宣和娃娃的马山峰闻言扭头问陈阳:“第二次‘路障’是什么?” 陈阳想到信息上的要求,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寻龙。” 众人的兴趣全都被调起来:“龙?传说里的神龙吗?雷雨晦冥,声若牛吼。麟虫之长,呵气成云,驾风驭火。不过龙只是传说中的生物,道教协会让你找龙确定不是在耍你?” 陈阳好奇问他们:“道教里详细记载龙的品级以及形象,天师追本溯源多与龙相关。为什么你们看上去不相信龙?”《太上洞渊神咒经》中详述龙的品级,将龙以方位、海洋、天地万物划分五帝龙王、四海龙王以及五十四位龙王名字。 张求道:“没见过。不同记载有不同的描述,但是……怎么说才好,如果仔细看可以从不同的文献中得出龙的样貌和能力是在不断的进化、完善。从一开始长鳞片和角的蛇到现在我们所熟知的龙的形象,感觉像是后人凭借想象杜撰。我爷爷他们也没见过龙,但他们相信有龙。他们说以前黄河、长江就有龙,因为在这两处地方能见到化龙。” 黄河河岸,鲤跃龙门,天火烧其尾而化龙。蛇五百年化蛟,蛟千年化龙,蛇入江为蛟,蛟入海为龙,所以初化龙时从长江游至大海,遇雷电暴雨扶摇直上九霄,渡劫化龙。因此在传说中黄河、长江里藏有神龙。 隗宣膝盖跪在座椅上,趴在椅背对众人说道:“我见过龙,在我还活着的时候。有一次父亲带我出门见一位尊贵的客人,路过河西,在黄色的大河里见到龙。它跟现在很多文献里描述的龙的形象完全不一样,它的脸像猪头,身体像条滑溜溜的蛇。头上没有犄角,也没有爪子,好像一条长着猪脸的蚯蚓。但它有十来米长,我知道它是龙,它跃过龙门的时候,电闪雷鸣、风雷暴雨骤现。” 大胖懒洋洋的甩着尾巴说道:“我也见过,在隋唐时期的长江里,还不是龙,是条蛟龙。已经具有龙的雏形,足爪、鳞甲、鹿角、蛇尾、凤眼长须,黑不溜秋但还算漂亮。怒目威严、气势已有些雄浑惊人,只待一朝如海遇风雷而化龙。”顿了顿,它又对隗宣说道:“我看到的才是龙,你看到的一定是变异的怪物,长那么丑怎么可能是龙?” 隗宣生气的想要扑过去揪大胖头顶上的毛,大胖飞快的躲开回头还想略略吐槽隗宣,下一刻被张求道迎头罩住。张求道脸色平静,掐着嗓音说道:“不要乱跑。”大胖本还想挣扎,但见前面开车的司机偶尔惊恐又怀疑的看向后视镜观察后车座,它就停止挣扎,安静不动顺便‘喵’了两声。 隗宣嫌弃:“好难听。” 大胖露出死鱼眼,瞪着隗宣。张求道对隗宣说道:“你看到的龙太丑了,绝对是假的。” 闻言,司机才算松了口气,笑道:“你们说得真有意思。”他以为是全车的人在逗弄小孩,见小孩说得煞有其事也实在是太可爱了。“小妹妹,你现在都还活着,怎么能说‘还活着的时候’?而且真正的龙,其形九似。” 隗宣鼓着嘴巴,看向陈阳可怜兮兮的:“陈小阳,我没撒谎。” 陈阳赶紧哄:“好好,我知道你没撒谎。不过你们俩看到的龙确实不一样,没看错吧?” 隗宣指着张求道怀里的大胖:“肯定是它看错,不是我。”大胖始终送给她以不变的白眼。 陈阳犯难,两人坚称自己看到龙,可是描述出来的形象都不同。虽然大胖描述的龙的形象确实符合现在人们对于龙形的认知,但隗宣描述的龙形极具特色也并非胡诌,因为在她还活着的时代人们对于龙形的描述的确是猪脸蛇形带鳞片。 如果真是这样,龙当真有不同的形象?他犯难的看向度朔:“你见过吗?” 同时寇宣灵也看向陆修之,询问他龙是否真的存在,而陆修之给予肯定的回答:“确实存在。而且他们都没说错,应该的确曾经见过龙。以前洪水肆虐,人们相信龙的存在,每年供奉祭祀,人间帝王还会颁发律令分封龙为王爵,令百姓供奉祭祀。龙的存在神秘强大,信仰也强大,所以常在阳间行走,走蛟化龙比比皆是。” “见过。”度朔点头,回答陈阳的问题:“他们没撒谎,龙形从古至今并非一成不变。” 陈阳:“怎么说?” 度朔:“龙不是自古就有的生物,本身源于动物崇拜和自然崇拜创造出来的形象。后来龙的存在源于蛇、鲤鱼、千年老鼋等动物修炼由蛟化龙。它们在化龙的时候对于龙的认知来源于人想象出来的形象,所以它们所化出来的龙就是人们所描述的样子。不同时期的龙形象不同在于人们对于龙形象的完善,早期时候的龙形猪脸蛇身,有的无足、有的两足或三足,到隋唐时期,龙形跟现在的龙形相差不大,所以看到的龙形就不同。” 陈阳:“换句话说就是龙并非实际存在,而是蛇、鲤鱼或老鼋之类的动物修炼成形渡雷霆劫后脱胎换骨化为神龙。它们选择化为神龙是因为人们对于龙的崇拜和信仰,这些能够庇佑它们,让它们更为强大。” 度朔:“对。” 司机听到他们的谈话也有些兴趣:“你们这一说还挺有道理,话说回来我老家有个说法叫‘蛟龙讨封’。我听家里老人说村里以前有个人遇到‘讨封’,他回答对了,龙感激他,回来报恩,后来他们家顺风顺水,到城市里发展。听说开了大公司,而且家里人都平安健康,运气很好。” 隗宣好奇的问:“‘讨封’是什么?” “就是让你们给龙封正。”司机打了个弯,爽快的回答:“人是万物之灵,人要是认可蛟龙是龙,那它就是龙。人要是不认可,觉得那是一条蛇,那蛟龙千年道行就毁于一旦了。这就叫封正,你喊声蛟是龙,就是肯定它的身份,助它成龙。它顺利渡劫化成神龙,回头当然会报答。不过要是害它千年道行毁于一旦,那就惨了,它的报复绝对是让你家破人亡。” 马山峰点头认同:“这我倒是听过,很多动物成仙都会向人讨封。蛟蛇化龙、黄皮子成仙等等,不过精怪虽然灵气、易开灵智,可是难以成仙。有些黄皮子或是狐狸会转空子,跑来问人:‘我是人是仙?’,要是回答仙,那就会成黄大仙之类的小神小仙。要是戳穿它,它就会狼狈的逃跑,回头报复也只是捉弄家里的小孩。这些不像蛟蛇,蛇五百年化蛟,千年化龙,要是回答错,一千五百年道行转眼成空,自然会恨毒那害自己的人,张口就吃掉讨封人。” 娃娃和隗宣一脸认真的听,听到最后还齐齐‘哇’了一声。娃娃问:“那被讨封的人不是很倒霉吗?胆子小一点都会被吓坏了。” 司机陡然觉得背脊寒凉,他惊疑不定的目光在隗宣和娃娃身上来回:“你、你们这娃娃还会说话?跟人一样?” 隗宣抱起娃娃,一脸骄傲的说道:“当然。我的娃娃是特殊定制,专门制作,会根据我的声波模拟出声音并且根据我的语句推算演练出我想要说的话。这可是最贵最受欢迎的娃娃,好多小朋友都喜欢的。” 司机松了口气:“是、是吗?我看它说话跟人似的,现在的科技不得了。整出个娃娃跟人一样,不知道乍一看得吓坏。” 隗宣:“熟悉就不会被吓到。” “哈哈,也是。”司机不再说话,专心开车。 马山峰点点两只小可爱,无声说道:“小心点。”随后解释娃娃的问题:“蛟龙讨封只能向一个人讨,所以他们千挑百选,而且大多不会选小孩和青年,而是选老年人。因为老年人见多识广,而且相信这些,见到龙他们会直接喊龙,不会喊蛇。一喊蛇就破了它的道行,小孩子见到蛟龙第一反应不会想到是龙,而是蛇。所以蛟龙讨封时会挑老年人,而且在预感自己将要渡劫化龙时会提前几年入梦提示。如果不幸挑选到胆子小的人,见到蛟龙先吓晕过去,雷霆骤降时逃不了封,多半也过不去。” 寇宣灵:“没想到龙还有这些传说,不过陈阳你干嘛去川省找龙?” 陈阳:“我收到信息后,易巫长同时给我打电话,告诉我如果要寻龙就去川省龙峡谷锁龙台,她说那里有龙。” “易巫长亲自打来电话,那就说明道教协会没有弄错。所以为什么我们会有两次‘路障’?” 度朔:“不是你们,只有阳阳有两次‘路障’。” “为什么?”众人疑惑。 度朔点到即止:“道教协会副会长。” 一听,众人便都明白过来。司机停在火车站停车场旁,说道:“到地方了。话说回来原来你们都信道教,怪不得说起这些侃侃而谈,特别了解。” 陈阳扫二维码支付车费:“是啊,我们都还懂点道术。”他笑眯眯的,温和可亲,下车的时候因为司机帮他们搬行李便将一道平安符送给他:“祝您平安健康。” 司机接过平安符朗声而笑,接受陈阳的祝福。他们干开车这行,最重要的就是平安,所以收到这样的祝福对于司机而言最能让他开怀,而且不知为何当他接过平安符,只觉得浑身浊气一扫而空,原本惴惴不安的心里陡然安定下来,持续了整天的心慌终于平定。 司机笑笑的拍拍自己脑袋,上车后将平安符挂在车前,下意识回头看向进入火车站的陈阳等人。突然看到那个小女孩头顶上的太阳帽差点被拍飞,但被抱在她怀里的那只丑娃娃伸手抓住,此举没人看到。他愣了一下,迟疑的喃喃自语:“怎么现在的高科技娃娃反应这么快的吗?” 马山峰笑呵呵说道:“刚才的司机本来在今天有一场车祸。” 陈阳也笑呵呵:“有惊无险嘛。” 提前订购车票,算着时间过来,所以没等多久就上动车。在动车上坐了四个小时到站,此时差不多是下午两点钟。出站的时候陈阳建议:“先去吃顿饭,易巫长说过龙峡谷地处偏远,每天只有两趟车,第二趟车在四点钟出发,要经过丛林和山间公路,到龙峡谷需要四五个小时。” 隗宣说道:“好远。” 娃娃立刻就说道:“不远的,睡一觉就到了。” 隗宣:“娃娃怎么知道?” 娃娃:“因为龙峡谷就是我出生的地方啊。” 众人也不由得惊讶,七嘴八舌的询问:“你不是出生在巫族吗?,怎么跑到龙峡谷去了?”、“龙峡谷锁龙台是不是真的有龙?锁龙的意思是不是有条龙被囚禁在峡谷里?” 娃娃一一回答:“巫族就在龙峡谷山谷里,我们跟住在地底的纵目鬼族不一样,我们是住在山岩里。龙峡谷附近有个旅游景区,我们巫族没事就去那里摆摊赚钱。不过寻常人进不来巫族村,他们会迷路,不能让外人进去。不过巫长说过阳阳不是外人,嘻嘻嘻。”说到这里,娃娃就躺倒开心得手舞足蹈:“宣宣,到族里后我带你去看我的收藏。我可以送你哦。” “好。我也可以带你去看我的墓,里面的收藏也有很多,到时候可以送你一件。”拥有三十六座古墓群的隗宣表示不虚,她也很壕。 娃娃又对陈阳说道:“阳阳,我也送你好多我的收藏。” “谢谢娃娃。”陈阳笑着接纳:“不过龙峡谷里真的有龙吗?” “不知道啊。”娃娃说道:“但是传说龙峡谷里的锁龙台锁了一头龙,巫族人每年都要祭拜。可是我没见过,也没听过龙吼声。” “好吧。那到地方再说,我们先去吃饭。走啦!” 一行人浩浩荡荡先去吃饭,酒足饭饱后甚至还想去足浴,但是——“醒醒,四点钟快到了。娃娃说每天只有两趟车,过了时间只能徒步过去。而且就算徒步过去也没用,因为找不到进去的路。” 陈阳打了个小小的饱嗝,度朔轻拍他的背,闻言说道:“明天去也一样。” 张求道语噎,突然之间有点怀疑他们是去参加道教交流法会还是趁机出来旅游。整天吃饱喝足、温泉泡澡加足浴,游山玩水或是商场购物,分明就是旅游。 陈阳隔一小段时间就打嗝,抓着度朔的左手说道:“刚吃饱不太好进行足浴,哈——我有点困。” 度朔:“那先订个房间睡觉休息。” 张求道懒得看两人,回头寻找寇宣灵或是马山峰的支持。然而一回头就被戳瞎眼睛——马山峰握着老妻的手轻声细语说道:“我吃撑了。”马婶横他一眼:“刚才我就一直说你不要贪吃,你还不听。”马山峰委屈:“你一直盯着隗宣,没注意到我。你一不注意,我就管不住自己。” 张求道浑身鸡皮疙瘩起来,抖了几下。那厢陆修之跟寇宣灵咬耳朵:“运动出汗,嗯?” 大胖好像被刺激到了,浑身黑亮的皮毛陡然炸起,全身圆滚滚的肥肉抖三抖,‘duangduang’两声,孤独而无助的依偎在张求道的腿边。瞅了瞅张求道,大胖突然找回尊严:“还好我有很多女朋友。”可怜张求道孤家寡人。 张求道冷漠的踹大胖庞大的背部,深深陷入层层软肉中。“……” 陈阳打着哈欠:“先上车吧,在车里休息。易巫长在等我们,别让她久等。” 于是总算打消了开房足浴加按摩的念头,众人找到开往巫族的一辆公交车。车里只有寥寥数人,陈阳等人上来才算把公交车填得满一些。司机神情冷漠,直勾勾盯着上车的陈阳等人:“几个人?去哪里?” 陈阳:“九个人,去龙峡谷。” 司机皱眉正想把他们赶下车去坐另一趟车,他以为陈阳等人是去隔壁景区游玩。但下一刻娃娃跳出来跟他打招呼:“去巫族。” 司机认识娃娃,立刻和颜悦色:“娃娃怎么跑出来了?巫长知道吗?” 娃娃:“巫长知道。”它跳到陈阳肩膀上说道:“这是陈阳。” 司机神色一变,充满尊敬,连例行检查巫族身份证明都漏过去,让他们全都上车并说道:“娃娃就代表巫长,巫长认可的人,我们就不会怀疑。” 众人坐定之后,公交缓缓开动,从市区公路开往郊区,离开省道。公交车内一些乘客偷偷观看陈阳他们,目光大多落在陈阳身上。娃娃普及知识:“巫族虽然是鬼道传人,但其实他们大部分人都没有资格学习鬼道术法,因为体质受限的缘故。所以任何一位鬼道传人在巫族里都很受尊敬,尤其巫长在族里说过阳阳。” 了解情况后,寇宣灵感叹:“鬼道确实不如天师道兴盛,学习术法要求严格,本身就受限诸多。好在传承没有断绝,道法自然,总有一线生机。” 陈阳严肃脸点头,然后打了个嗝。度朔皱眉,神色严峻的询问马山峰应该怎么治疗打嗝。马山峰回头说道:“吓一吓能治好打嗝。” 陈阳摇头:“过一会就好。” 说是这么说,还是一路打嗝到进山林。此时天色暗下来,山林静悄悄的,只有公交车在夜间行走,两束灯光暴露他们的所在,感觉像是身处黑暗中唯一的诱饵,吸引夜间山林里不知名的东西。 陈阳扭头看窗外,忽然见窗外浮现一张小巧的美人脸,他眨眨眼,不为所动。想也知道深夜山林间突然间出现一张美人脸有多诡异,更何况公交车还在快速行进。此时一丛树枝划过车窗,刮走那张美人脸。下一刻出现在车窗前的美人脸突变成微笑的骷髅,吓得陈阳瞬间不打嗝。 与此同时,车里此起彼伏传来惊呼:“阴阳鬼蝶?!” 作者有话要说:  刚才算几个人的时候,我是两两成对算的,隗宣跟姬姜,阳阳跟大帝,老寇跟陆修之,马山峰夫妇,共八个人。 于是码下‘八个人’。 对,漏了张求道。 单身狗没人权。 105、锁龙台03 娃娃趴在窗户上对着外面的阴阳鬼蝶露出狰狞的面孔, 恐吓那张恐怖的鬼脸。鬼脸吓得离开,但其他车窗又贴上这些阴阳鬼蝶,有些是张美人脸, 有些则是鬼脸, 在这种气氛中显得格外阴森恐怖。车里除了陈阳等人,其他都是普通人,见到这情状没有惊声尖叫只因为他们对阴阳鬼蝶有所了解。 众人耳朵里听到扑簌扑簌的翅膀山洞的声音,然后是‘啪啪’的声音,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贴在车窗外,公交车的速度显而易见的慢下来,好像承载了超过负荷的重物, 导致无法前行。‘啪’,那些恐怖诡异的阴阳鬼蝶覆盖住整辆公交车。 挡住所有光亮,并且开始撞击车窗, 车窗出现裂缝。司机停下车来, 极力镇定的安抚其他人:“大家冷静, 千万别害怕。我现在摇铃向巫长求救,很快他们就会来救我们。”说完,他就按下前面一个铜锣状小巧的铜具, 但并没有声音传出来。 娃娃解释道:“传音锣里面有蛊虫,巫长他们可以听到。山林里信号不太好, 所以用蛊虫联系。但是可能来不及,因为车窗出现裂痕。这些阴阳鬼蝶攻击太疯狂,比平常还要疯狂。” 陈阳:“阴阳鬼蝶是什么?” 娃娃:“传说是一种从尸体里长出来的蝴蝶, 一片翅膀是美人脸,另一边翅膀是鬼脸,而且雌雄同体,所以称为阴阳鬼蝶,也叫阴阳尸蝶。食人肉,攻击性强,于月圆之夜出没。所以一般在十五号和十六号两个晚上不会有来往巫族的车辆,就算有也会特意在车后箱藏活的牛羊,遇到阴阳鬼蝶只要放出活的牛羊,让它们吃饱就能安全离开。” 陈阳:“今天是十号。”距离月圆之夜还有五天,但是今晚却遇到阴阳鬼蝶。 “所以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刺激到阴阳鬼蝶,也没有带活的牛羊。这群阴阳鬼蝶贪婪无比,没有吃饱绝对不可能离开。而一旦被缠上,上千只鬼蝶密密麻麻笼罩住,等它们离开后剩下来的就是一具白骨架。” 陈阳:“除此之外有没有办法解决这群鬼蝶?” 娃娃:“没有。我在巫族十几年,连巫长都没办法。我们甚至连阴阳鬼蝶的巢穴都不知道。” 陈阳看向在眼前几乎裂开的玻璃,问度朔:“度哥,你有办法吗?” 度朔将陈阳拉到身后,自己面对车窗外的阴阳鬼蝶。成片攻击的阴阳鬼蝶僵硬住身形不敢动,但其他窗口的阴阳鬼蝶没有受到影响。‘咄咄咄’好似啄木鸟的声音从车顶、车下传来,有个男生发出‘嘶’的痛呼声,发现自己的鞋被戳破,流出一滴血丝。 这滴血丝引起外面的阴阳鬼蝶更为疯狂的攻击,有人惊恐喊道:“车顶和车底都有阴阳鬼蝶!” 陈阳:“度哥?!” “我知道了。”度朔转身朝车门走去,期间把陈阳按回座位:“你坐着别动,我下去处理。”然后他走到车门口朝司机说道:“把门打开。” 这时候换作是谁来,司机本来都不会打开。但度朔开口,他就好像受到接收到君王的命令,下意识打开车门,听到“车门关上”的时候也下意识关上车门,没让阴阳鬼蝶进来。但下一刻他却发现那个男人在车外,他惊讶的说道:“他会被阴阳鬼蝶吃得剩下一具白骨!” 娃娃趴在车窗外说道:“如果是这位大人,就一定不会有事。所以你就放宽心吧,而且不必麻烦巫长大人了。” 司机满脸疑惑,虽然听不懂但感觉是跟巫长一样厉害的人物就是了,但他也不是太放心:“巫长对阴阳鬼蝶也没有办法。” “他比巫长厉害。”娃娃收回目光:“再说只要驱赶走就好了,对吧阳阳。” 陈阳:“嗯。” 寇宣灵也在张望外面,抽空问陆修之:“你知道这些阴阳鬼蝶吗?” 陆修之:“阴阳鬼蝶由孽障产生,从肉里长出躯壳,再以血肉为食的生物。生命只有一个月,月圆之夜破壳,到下个月圆之夜产卵死亡。度朔是它们的克星。” 闻言,陈阳放下心来,回头提问:“娃娃说阴阳鬼蝶是从尸体里长出来的,你又说是从肉里长出躯壳,到底谁说的才是准确的?” 陆修之:“娃娃也没说错。阴阳鬼蝶由孽障所化,想要产生就需要在尸山中。但产生出来只是一颗虫卵,虫卵附着在生肉上,吸食生肉精气破壳,再以血肉为食。” 陈阳:“活的?” “对。”众人不禁觉得一阵毛骨悚然,虫卵附着在活人身上吸食活人精血破壳,再吃光血肉。在此期间被当成养料的人岂不极为生不如死? 陆修之眸光深邃,放远到车窗外、山林深处,穿透重重山林与重峦叠嶂,直到山峦最隐蔽的深处。“不是普通的肉,是龙肉。龙的精血才能哺育出这群从尸山中产生出来以血肉为食的贪婪生物,除此之外,这条龙必须是活龙。”他回头,对陈阳说道:“所以你要找的龙,就在龙峡谷锁龙台。” 娃娃和隗宣跳起来:“真的有龙?阳阳,真的有龙,还是一条活龙?!” 张求道迟疑:“但是这条龙哺育出那么多阴阳鬼蝶,精血被吸收那么多。肯定也是快油尽灯枯了吧。” 陆修之:“大概。”龙跃则腾飞登天直上九霄,卧则潜渊入海直下千尺,或隐介藏形或兴云吐雾,能力不下于神灵,自古以来受人崇拜,被视为华国民族图腾。而今却被小小的阴阳鬼蝶当成养料,正应那句龙游浅滩遭虾戏。 正在此时,车顶裂开,数只巴掌大的阴阳鬼蝶从缝里面钻进来,其它阴阳鬼蝶也在后面陆续钻进来。陈阳等人护住其他人并杀死涌进来的阴阳鬼蝶,不多时,涌进来的鬼蝶尽数被诛杀,而车外的其他阴阳鬼蝶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好像见到什么令它们感到惊恐的东西,不得不狼狈逃窜。 度朔敲了敲车门,毫发无损。司机赶紧打开车门,眼含崇拜,这位居然是比巫长大人还厉害的天师。司机小心翼翼的询问:“阴阳鬼蝶都死了吗?” 度朔:“跑了。”说完,他便朝车里面走。陈阳赶紧过去看他,发现确实毫发无伤才放下那点小小的担心。然后眼尖的看到他手里好像拿了什么东西,好奇的询问:“你捉到一只阴阳鬼蝶?” 度朔:“嗯。有没有罐子可以装?” “有个糖罐。”陈阳从包里拿出个空糖罐递给度朔,后者没有接,平静的盯着他。陈阳后知后觉的解释:“隗宣和娃娃吃的,我保证没吃。” “你也不敢。”度朔相信他的话,要真是他吃了整整一糖罐里的糖,他那口脆弱的牙齿早就发出抗议。“把糖罐打开。” 陈阳依言打开糖罐,让度朔将抓到的阴阳鬼蝶放进糖罐子里。度朔说道:“抓到它就能利用它引出巢穴。” 闻言娃娃说道:“没有用的。巫长试过利用阴阳鬼蝶引出巢穴,但是吃饱了的阴阳鬼蝶会产卵,产下卵之后就死亡。巫长也试过孵卵,但是任何肉都不能让卵孵出来。不过我现在知道要用龙肉才行。” 度朔盖好盖子,望着里面扑腾的阴阳鬼蝶,说道:“以前的阴阳鬼蝶在月圆之夜才会出来,月圆之夜产卵死亡,抓到它们等于耽误它们回去产卵的时辰,自然找不到巢穴。今天是十号,还有五天时间。” 阴阳鬼蝶产卵应该是有时间限制,每个月只在月圆之夜出来吃生肉,吃饱就沿路飞回巢穴产卵。易巫长将阴阳鬼蝶抓住,耽误它们飞回去的时辰,它们无法在产卵之时回到巢穴于是就地产卵死亡,所以每次易巫长都找不到巢穴。 隗宣捧着脸蛋说道:“可是阴阳鬼蝶行踪诡秘,难以跟踪吧。”要不然易巫长何苦抓一只阴阳鬼蝶跟踪?还不如跟在阴阳鬼蝶大部队后面找到它们的巢穴。 娃娃细声细气的回答:“巫长会在抓到的阴阳鬼蝶身上做标记,利用秘法跟踪。” 陈阳捧过糖罐低头说道:“到月圆之夜放出这只阴阳鬼蝶就能找到巢穴,也能找到龙了。” 司机重新启动公交车,虽然车底和车顶都遭到一定的破坏,但是还能开动。于是公交车磕磕绊绊的继续开往巫族,穿过阴森恐怖的山林,暖黄色的车灯是黑暗中唯一一道光,陈阳注意到车道旁站着一个人,好像在等车。 司机视若无睹的开过去,那个人就直勾勾的盯着远去的车,开了十几米远那人再次出现,而且身边聚集了两个人。司机再次冷漠的忽视过去,没有停车让他们上来。 陈阳便知道这些是山中孤魂野鬼,专门在车道上等司机停车,让他们上车后寻找替死鬼。一般让它们上车后,就会出车祸。 娃娃嘀咕道:“这么久了,巫长还没有到吗?” “不会来了。”陈阳笑道:“她知道我们在车里,所以放心的没有过来。” 娃娃:“哦,原来是这样啊。” 公交车在山林间开了将近半个小时,陈阳抱着装有阴阳鬼蝶的糖罐依偎着度朔,脑袋搁在度朔的肩膀上,望着外面飞掠过去的树梢渐渐合上眼皮陷入沉睡。 度朔似有所觉般低头瞧了眼陈阳,扶着他的脑袋换了个可以让他睡得更舒服的姿势。 陈阳在做梦,莫名其妙进入梦里。梦里是个深不见底的水潭,他站在石崖上往下看,看不到底。因为水潭太深,所以看上去黑漆漆极为深邃,越往下越黑。有种莫名的恐惧从心口弥漫上来,好像深潭里藏着巨大的怪物,当他俯视深潭时,深潭里的怪物也在盯着他。 陈阳想要离开石崖,退离到安全的地方。恐惧不受控制的席卷他全身的神经和肌肉,致使他腿软全身僵硬。他想要离开,但是全身动弹不了。说不清是因为深潭恐惧还是无法控制身体的恐慌,哪个更可怕。他只能听到万籁寂静的空间下,心脏跳动的声音,算出急促的频率。 周围是一个深有百米的岩洞,他站在中间突出来的石块上,前后左右没有退路,除非爬上去或者跳到深潭里。可是岩洞洞壁光滑,没有护具和辅助器具,随时会摔进深潭里。而他有预感,当他摔落深潭,触及水面,水底巨大的怪物就会张开大口,将他当成小鱼一样含进嘴里吞到胃里。 万籁寂静,岩洞上空有个圆形缺口,天空上是一轮惨白的圆月。 月圆之夜。 深潭的水在瞬间滚滚沸腾掀起巨浪,水花泼到身上来钻进衣服触碰到皮肤,陈阳感觉到深潭刺骨的寒冷。深潭下好像有巨兽钻出来,耳旁听到雷霆万钧的吼声,穿云裂石、响遏行云。碎石滚落到脚边,掉下深潭,转瞬被吞没。 深潭中的巨兽破开水面,仰天长吼,响彻云霄。它庞大的脑袋占据了整个水潭,俯视陈阳,巨大的压迫感迎面而来,将他牢牢钉在原地。它喷出的鼻息改变风的轨道,长而柔软的须子漂浮在半空,黄澄澄的眼睛不恶而严,注视陈阳。 头似驼,角似鹿,眼似兔,耳似牛,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鲤,爪似鹰,掌似虎,其形九似,麟虫之长。背有八十一鳞,声如戛铜盘,口旁有须髯,颔下有明珠,喉下有逆鳞,头上无尺木。 龙无尺木,不能升天。 尺木,即为龙角。 陈阳颤抖着嘴唇,微不可察:“龙!” 忽然头顶一块巨石砸下来,黑暗席卷而来,身体左摇右摆,不一会又有光亮出现在头顶。陈阳睁开眼,还有些懵,待看到面前的度朔时急忙就钻进他怀里,受到惊吓的心才算安定下来。 度朔环抱着他,示意其他人先下车。很快车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度朔好像什么都知道,没有开口而是无声的轻拍陈阳后背。 良久,陈阳才闷声说道:“我被吓到了。” “嗯。我在。” 陈阳没忍住笑了一下:“刚才你不在。” “下次我进到你梦里,陪你。” 陈阳锤了一下度朔:“你想进我还不乐意。”起身发现到巫族村口,其他人都下车了,于是他也下车:“走吧。易巫长在外面。”他边走边问:“度哥,如果一条龙没有角,那是什么原因造成?” “蛟龙无角。” 陈阳摇头:“不是蛟龙,是龙。”他很确定梦中看到的那条无角龙不是蛟龙,那是只气势雄浑、美丽惊人的生物,天地造化、寄托人们美好幻想的优雅美丽的生灵。 “龙无角曰虬,或曰螭龙。”虬为未成年的小龙,螭龙为母龙。“或者,龙角被折断。” 陈阳若有所思,梦中的无角龙是条成年龙,冥冥中他觉得那不是一条母龙。那就只剩下最后一种情况,那条无角龙的龙角是被折断的。 易巫长在车外等待,平静无波的眼里似乎藏了大智慧,她轻飘飘的目光飘落在姬姜和隗宣身上,就让两人起警惕防备之心,好像自己完全被看透。等她见到陈阳和度朔,脸上便露出微笑:“陈阳,度局,巫族欢迎你们。” 陈阳下车,走到易巫长面前。易巫长身后还有四个随行的人,据她介绍也是修习鬼道的好苗子,目前正跟在她身边学习鬼道。易巫长:“正好你来可以帮我教导他们。” 陈阳推辞:“我还没有为人师的资格,就不误人子弟了。” 易巫长:“不要推辞,当是帮我。最近族里出了点事情,我得赶在道教交流法会开始前解决这些事。” “发生什么事了?” 易巫长:“巫族毗邻隔壁的景区,一般来说井水不犯河水,而且巫族周围山林诡谲,没有族人带领很容易就会迷路掉入陷阱。所以那边明确规定不准游客越过景区,巫族为了避免闹出人命也在山林里设了阵法,只要普通人进去就会绕晕,重新回到景区。可是最近阵法有被破坏的迹象,因为有游客闯入巫族的锁龙台,淹死在水潭里。” 陈阳:“会不会是意外?” 易巫长:“不可能。检查过阵法,有人为破坏的痕迹。而且死者是外国人,是一支屠龙敢死队里的成员。现在那队人留在景区,要求巫族给出说法。他们认定是巫族的人害死了他们的队友,胡搅蛮缠。虽然事有蹊跷,也知道对方目的是锁龙台,可人的确死在巫族里,没办法洗脱。” 陈阳:“屠龙敢死队?” 寇宣灵说道:“国外一支自主成立的队伍,成员来自各国。背后支撑这个队伍存在的是世界顶尖富豪,提供他们巨额的财富和最为尖端的设备,要求就是捕捉到龙。” 陈阳:“为什么要捉龙?等等,他们相信龙的存在?”即使是华国人都只是信仰龙而并非真的相信龙的存在,那些外国人花费精力、时间和钱财去捕捉虚无缥缈的龙。 寇宣灵:“因为龙角能延年益寿,还能治愈任何绝症。九十年代初曾秘密拍卖过巴掌大的龙角,那块龙角被高价拍卖,得到龙角的人本来八十多岁还患有绝症,可是现在他还活着,不仅如此,他的容貌和身体恢复到中年时期。所以龙角才会让人疯狂。” 张求道:“我从没听过这件事,也没有听过这个屠龙敢死队。” 寇宣灵耸耸肩:“我只是从一个前辈那里听到的消息,据说那块龙角还是从华国境内偷运出去。当然开始的时候我没有当真,只知道有这么个臭名昭彰的队伍,在华国境内四处寻找龙的身影,做出很多恶心人的事情,还差点破坏龙脉。华国禁止他们入境,现在看他们光明正大的出现,应该是解禁了。” 易巫长双手背在身后说道:“当年龙角被偷运出国,天师们追踪过去,最后还是漏掉一小块龙角。当时天师们就有预感,一旦龙角流传出去势必会引来各国觊觎。” 位高权重的人都害怕衰老、疾病和死亡,如果有种药物能够让他们斩断这些恐惧的根源,他们就会疯狂。而龙角就填补了这种药物的位置。 陈阳突然就想到梦中的那条无角龙,当时因为惊骇而没有注意到它的龙角是否有伤痕。 易巫长:“说起来,马副局当年也在追回被偷盗的龙角的天师团队里。” “哗!”众人纷纷看向正围着老妻、隗宣和娃娃笑得一脸慈祥憨厚的马山峰,完全看不出来他当年也叱咤风云过。马山峰适时抬头说道:“二十几年前的事了,现在老了,差点不记得。” 张求道:“马叔,说说当年的事呗。” 马山峰摆手:“没什么可说的。” “说说呗,反正大家都没事,闲着也是闲着,就听听。”、“对啊马叔,你就告诉我们当年偷盗走龙角的是群什么人?还有龙角是从哪来的?追回来的那部分龙角现在又在哪里?”、“爷爷,隗宣和娃娃也想听。” 马山峰被磨得没办法:“好好,先进屋说。” 易巫长将众人带到自己的楼房,巫族村错落有致,街道干净很有特色。路边设有路灯,黑夜里也很明亮。家家户户住在山壁里,他们凿空山壁,在里面建造楼房,楼房明亮宽敞,里面的设计不输城市楼房的设计,设备也很现代化。 易巫长的楼房在最大的山壁里,需要走过二十几层高的阶梯,到达宽阔的平台。平时这里就是巫长聚集村民开会的地方,平台上还晒了些草药蔬菜。平台前就是易巫长的楼房大门,大门里面是客厅,客厅里堆着一套音响。 娃娃跳到那套音响上面说道:“这是跳广场舞的音响,‘砰砰砰’音乐响起来,大家跳起来。”它边跳边喊,跳得还有模有样:“阳阳,隗宣,明天晚上我们就去跳舞。” 易巫长抓住娃娃把它扔到隗宣怀里:“闭嘴。”跳广场舞这种事情跟她冷峻的形象完全是两个画风,她解释:“音响是村里人寄放在这里,每天晚上没事就拿出来跳跳舞。虽然我不太喜欢吵闹,但也不好打击他们陶冶情操的积极性。” 娃娃:“骗人。巫长明明是领舞——唔?唔唔??”娃娃说不了话了。 易巫长面不改色:“领舞人的巫长。” 众人表示理解,识相的给冷峻的易巫长留面子。 作者有话要说:  冷峻严肃的易巫长: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 头似驼,角似鹿,眼似兔,耳似牛,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鲤,爪似鹰,掌似虎,其形九似,麟虫之长。背有八十一鳞,声如戛铜盘,口旁有须髯,颔下有明珠,喉下有逆鳞,头上无尺木。——《本草纲目·翼》 蟹蟹各位的营养液and地雷^v^~~~ 23227393扔了1个浅水炸弹 demeter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8-07 20:59:48 亿万富翁腾格尔扔了1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8-08-07 21:56:09 亿万富翁腾格尔扔了1个火箭炮 投掷时间:2018-08-07 21:56:40 vic.k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8-07 22:36:11 角色扮演更新了吗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8-07 22:38:52 君越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8-07 22:45:47 经年不知许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8-07 23:15:03 努力肝鬼王的听竹酱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8-08 00:03:30 ehkkl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8-08 00:05:00 ehkkl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8-08 00:0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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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求道放下手机:“马叔,现在我们年轻人也有一身真本领。”属于年轻人行列的陈阳和寇宣灵跟着点点头。 马山峰哼了一声,说道:“比不上当年的天师。当年的天师, 敢越级接单,单独一人完成任务。现在的天师, 完成差不多同品级的任务都要三两个人一起去。” 张求道摸摸鼻子,说实话在场天师确实只有他是如马山峰描述的那样。陈阳能越级接单,寇宣灵能单独一人完成对应品级的任务。 马山峰说道:“就是没人逼你们, 天赋和环境都比那时候的我们要好,可就是不努力——你还玩游戏?”他瞪眼,怒视张求道。 马婶嗔怪的拍了下马山峰的手臂:“现在又没有那么多危险,年轻人爱玩,有得玩,多好。” 马山峰呵呵笑:“到时候让毛小莉追上来,让他哭去。” 张求道:……扎心了老马。他默默无言的收起手机,认真听讲。 陈阳笑道:“求道在准备加授五雷天师的考试,我看他明年三月份肯定能通过。到时候求道就是五雷天师,在天师界中也算是佼佼者。他跟小莉都很优秀,说不定哪天真好上了,咱们分局就得劳马叔马婶给他们看看黄道吉日。” 马山峰哼了哼:“张家和毛家老一辈最多,还轮不到我给看黄道吉日。” “能了啊你。”马婶用了点力气打马山峰:“别有人哄你你就蹬鼻子上脸,别扯到其他,赶紧说说当年偷盗龙角的事情。” 马山峰不敢违抗马婶,讪讪的说道:“当时我是坐上飞机后才知道原来龙角被盗,需要我们天师去追回龙角。至于为什么要天师出马而不是特种部队,是因为当时我国和其他国家国际关系紧张,不容易出境。另外就是偷盗龙角的队伍里有岛国幻术师、南洋降头师、还有魔术师,瞒天过海、阴险狡猾而且是人命如草芥。那是一群手握屠龙刀的恶徒,为了龙角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他陷入回忆中,似乎想起了极为令人不适的事情。“当年除了我们,还有另外两个小队,都是天师。国家出动三个天师小队,足见对于龙角的重视,也可见龙角的重要性。但是当时折损了有一个小队的天师,全都死状凄惨。” ‘嘶——’陈阳几人倒吸口凉气,能够被国家委以重任的天师应该能力不低。可是居然还是折损了一个小队天师,实在令人难以想象那个偷盗龙角的队伍有多强大。 马山峰阴沉着脸说道:“他们不见得多强大,只是他们拿捏住天师的善良,令天师处处受到掣肘。有一次,岛国一个幻术师控制了一个小女孩,在小女孩身上绑□□,为了救那个无辜的孩子,损失一名天师。那个天师当时还没成年,年轻稚嫩但是天赋绝佳,假以时日定能成长为一位上清天师。只是可惜了……” 闻言,众人也不由得心情沉重。沉默良久后,陈阳问:“那后来呢?” 马山峰:“这种利用无辜的孩子、女人以及老人的行径用了很多次,每次都能成功。而且岛国的幻术师和南洋的降头师本领很大,手段凶残邪门,前者阴险狡诈利用无辜者,后者下蛊防不胜防,如果中招就会死得很惨。虽然过程很艰辛,最后还是顺利拿回龙角。” 陈阳:“那被拍卖的小块龙角——?” “我们幸不辱命,把龙角交还国家。还没来得及慰藉英灵就听到流传出来拍卖龙角的消息,原本队伍中有个魔术师早就偷偷撬走一小块龙角,逃亡到欧洲并成功拍卖龙角。”正因如此,此事才会成为马山峰以及当年参与的天师们心中的遗憾,龙角不能完全追回,天师英灵无法安息。 隗宣抱着娃娃嘟嘴:“好气!”娃娃也细声细气喊了句‘好气’,两只小可爱一致鼓起脸颊嘟嘴很生气。可爱的模样立刻驱走马山峰心中的遗憾和伤感,和老妻一起逗逗她们。 陈阳问道:“那块被偷盗走的龙角原本是从哪里得到的?” 马山峰一愣,旋即摇头:“我还真不知道龙角从何而来。” “我知道。”易巫长开口,引来其他人注目。她慢条斯理的喝茶,喝完才说道:“听过走蛟吗?” 陈阳点头:“民间传闻中蛟龙入海化为龙,大部分蛟龙藏在长江或是深山老林中修炼,等到有朝一日能化为神龙时或是向人讨封,或是进入大海化为神龙。蛟龙不像龙可大可小可隐身形,它们修炼千年,躯壳庞大,从陆地到大海无法隐藏身形就会掀起洪水,躲在洪水中到达大海。而蛟龙经过的地方干净不像洪水肆虐过的样子,就称为走蛟。” 易巫长眼中微微露出赞赏的笑意:“是这样没错。还有就是遇桥水涨,蛟龙不愿从桥底下过就会高涨洪水,冲垮桥梁致使洪水泛滥。人们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有时候就会在桥下铸立青铜宝剑威吓蛟龙。而且蛟龙掀起洪水属于伤及无辜,容易被雷劈。所以蛟龙走蛟时危险重重,如果能安全到达大海,就能成功化为龙。否则千年道行一朝散,灰飞烟灭。” 隗宣好奇询问:“那为什么又说龙要讨封呢?”她将路上听来的有关龙讨封的事情告知易巫长。 易巫长笑道:“讨封是冒险而为,将自己的道行寄托在人类身上。走蛟则是靠自身能力度过天劫。不管是哪种方式,都是蛟龙化龙的途径。” 陈阳:“所以跟龙角有什么关系?” 易巫长笑容淡下去:“当年有条蛟龙走蛟,沿着黄河堤岸闹出特大洪灾。两岸田地和房屋遭洪水肆虐,淹死许多人。天降大雷,俨然是要劈死那条年轻的蛟龙。蛟龙躲入黄河中,黄河里有条龙被误劈掉龙角。龙无角,不能升天。” 众人沉默良久,陈阳说:“所以这是条被雷误劈掉龙角的龙?” 易巫长也觉得这条龙倒霉得富有戏剧性:“龙在家中坐,雷从天上来。” 寇宣灵:“它需要赐福宝符。” 易巫长:“龙角被劈掉后,龙的修为下降。龙角不知所踪,后来经历一段最为混乱的时期,直到和平年代,龙角再度出现,被盗窃、追回、保存。”龙角一事才算告一段落。 陈阳:“那条龙现在还藏在黄河下吗?” “据上一任巫长所说,她小的时候在锁龙台见过一条无角龙。” “哦。”陈阳靠在度朔身上,若有所思:“我应该梦见过这条无角龙,就在两三个小时前。它在深潭里突然蹿出来,头上无角不能升天。它是不是有事找我?” “大部分开灵智的精灵需要帮忙时都会入梦提示,应该是想要你帮它离开深潭。娃娃跟我说阴阳鬼蝶需要龙肉才能孵出来,那就说明阴阳鬼蝶能够带我们找到龙。”易巫长抿了口茶说道。 张求道:“不是说在锁龙台见过龙吗?” 易巫长:“锁龙台一眼望不到边,是一整座陡峭崎岖、耸入云霄的山峰。而且山峰四周环绕溪涧,流水湍急,只有一条吊桥连接到锁龙台。吊桥也很危险,不小心就会掉进湍急的溪水里转瞬就卷没踪影。巫族一向是告诫村民不要去锁龙台,那里太危险。而且就算到了锁龙台也找不到龙的藏身之处,至于为何,明天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陈阳:“既然是这样,那就明天再去锁龙台。大家先去休息吧,隗宣和娃娃赶紧去睡觉。小孩子不能熬夜,去睡。” 马山峰夫妇领着隗宣和娃娃回房间哄她们睡觉,娃娃有自己的房间,所以它就把好朋友隗宣带到自己的房间中一起睡。至于其他人则早安排好了房间,纷纷进入自己的房间。因为房子是建造在山壁里,所以每个房间窗户都靠山壁取光。 陈阳的房间被安排在最高层,进房后打开窗户能俯视整个巫族村。巫族村四面环山,前面山下仅有一个入口,村民的房屋都建在在山壁里,群山圈起来的空地则规划出交通道路和商城。向远处看,群山窈窕,青黛色中笼上薄薄白雾,像山水画中的仙山。空气清新,还有湿润的水汽,呼吸一口,神清气爽。 陈阳赞叹:“巫族居住环境真好,适合隐居。除了交通不太方便外,哪里都好。” 度朔闻言停下解扣子的动作,说道:“酆都更好看,也更适合隐居。” 陈阳回头,疑惑说道:“酆都不是传说中的鬼城吗?阴森恐怖、鬼怪横行,你确定适合隐居?” 品味被质疑,大帝拧眉严肃表情:“酆都有两个地方,一个是办公场所,为了营造出威严公正的形象需要阴森恐怖,恐吓那些恶鬼。另一个是我的住所,也是大部分鬼差阴司居住的地方。阳间将此地描述为鬼国,以我的名字命名为度朔山,山中桃木繁多,四季桃花盛开。” 陈阳:“几千年都是桃花?” 大帝:“嗯。” 陈阳:“早看腻了吧。” 大帝:“……” 度朔唇角紧绷,沉默不语。背对着陈阳解扣子换衣服,然后进浴室洗澡。陈阳一脸坏笑,听到浴室里传来密集的水声后蹑手蹑脚的上前,拧开浴室门偷偷进去。浴室里水汽氤氲,淋浴头固定在墙壁上喷洒热水,淋浴头下面却空无一人。 陈阳疑惑的掀开帘子,浴缸里也是空无一人。当他要转身的时候却忽然被偷袭,身后忽然扑过来一道身影将他带往浴缸压到墙上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脖子就被咬了一口。“嘶!轻点,痛。” 度朔沙哑的声音在他耳后响起:“痛点好,长记性。” 陈阳好笑的说道:“我怎么不长记性了?别压着我,有点难受。”度朔松开他,让他在自己怀里翻了个身,两人正面对视。陈阳揽住度朔的肩膀:“下回,带我去度朔山住?” 度朔:“……好。” 锁龙台在龙峡谷,龙峡谷溪涧是长江支流,因山势陡峭原因,溪水极为湍急。龙峡谷锁龙台距离巫族较远,离隔壁景区反而比较近。正因此,龙峡谷阵法被破,有人闯进锁龙台淹死在水潭里,巫族人没能第一时间赶到阻止事情发生。 易巫长带领陈阳等人站在吊桥旁指着对面那座巍峨陡峭的高山说道:“那就是锁龙台,传说曾有孽龙撞翻山峦引起洪灾,改变长江黄河流向导致神州大地罹患水灾。后天神将孽龙斩杀,将其尸骨填压在龙峡谷阻挡湍急的水势,改变洪水流向。龙尸化为高山,天神担心孽龙死后怀恨在心继续作恶,又修建一座神台将它的龙魂镇压此地。所以命名为锁龙台。” 隗宣:“真的吗?” 易巫长瞥了眼隗宣,放缓语气和神色:“千百年前流传下来的神话故事,早无从考据真假。” 陈阳看向度朔,后者望着锁龙台时神色淡漠,不知是何情绪。“看到什么?” 度朔笑了一下:“山。” 陈阳拉起度朔的大手,指尖无意识的比划:“不说就算了。”度朔挣开大手,按住他的后脖颈:“我说了你又不信。” 陈阳哼了哼。向旁边侧开躲避度朔的手,不小心撞到后面上来的人。那人当即不爽的骂道:“你没长眼睛?!” 陈阳回头,见是个身高大概一米六的小个子男。小个子男愤怒跳脚,怒视陈阳的目光十分阴毒,即使陈阳跟他道歉,他还是骂骂咧咧不想轻易放过。后面上来的一群人中有个外国人喊了他一句,他才不甘心的闭嘴。闭嘴前骂了句‘支那人’。 陈阳眉心一跳,看向易巫长和马山峰。两人同样面色不善,易巫长直接走到导游面前严令喝止:“谁让你们上来的?” 导游吓了一跳,随即看向易巫长身后几个人,误以为她也是导游,偷偷带几个人想要来参观龙峡谷锁龙台。当下她便放心说道:“你不也一样偷偷带其他游客溜上来?大家都一样,就不用来指责我了吧。” 易巫长:“你是隔壁景区的导游?” 导游拿出证件:“没错。”说完她瞄向易巫长胸口,发现她没有佩戴员工证和导游证,顿时不怀好意说道:“你不是导游?” 闻言,易巫长更为严厉的呵斥:“既然你是隔壁景区导游就应该知道龙峡谷不属于景区景点,景区也明令禁止游客游玩龙峡谷,防止他们冒险度过吊桥发生意外!难道你不知道?” 导游心虚不已,她知道这规矩,今天带身后这群国外游客过来就是因为他们出手大方。导游心慌意乱:“你、你也一样,凭什么说我?” 易巫长冷厉的目光如刀子般刮过去,瞬间让导游不敢再说话。 导游身后几个明显不是华国人的游客在旁观察陈阳等人,又听到易巫长和导游的对话,就有一个长相较为和蔼的欧洲人上前用中文说道:“大家都一样好奇那座山,不如一起去看看?” 易巫长冷言冷语:“只怕你没命看。” 那几个外国人都被易巫长油盐不进的态度以及冷漠嘲讽的话语激怒,按压怒气用国外语言对话。同易巫长交流的欧洲人退回到队伍中跟其他人对话,态度旁若无人。 陈阳:“他们说的是哪国语言?有谁听出来了?” 陆修之:“地图上找不到的不知名小国语言。大概意思是说我们碍事,干脆杀了扔进龙峡谷的溪涧中。那个欧洲男人说不要把事情闹大,把女巫引来会惹麻烦。女巫应该指巫族人,他们就是屠龙敢死队。” 陈阳:“看来他们不认识易巫长。” 娃娃在他耳边轻声细语说道:“出面跟巫族交涉的人不是眼前这群人,所以他们不认识巫长。” 那群外国人交涉失败,悻悻然离开。刚才被陈阳撞到的岛国小个子男突然回头,眼神怨毒的瞪着人群中的隗宣。隗宣忽然抬头和他对视,岛国男比了个手势,无声念咒语,朝隗宣施咒想要控制她在众人面前跳进湍急的溪涧。 隗宣忽然一笑,眼睛变成血红色,皮肤青绿,露出尖牙,面貌狰狞恐怖。反而将岛国男吓得踉跄摔倒,隗宣露出乖巧的笑。 欧洲男问岛国男:“你怎么回事?” 岛国男指着隗宣:“她——”定睛一看,眼前只是个乖巧可爱的小女孩,哪里是刚才那样恐怖的恶鬼?他摇头沉下脸:“没事。”岛国男爬起来跟在众人后面下山离开,脑海里却还记得隗宣的样子,他不认为自己看错,唯一的可能就是隗宣真的是只恶鬼。 岛国男心思转过数遍,最后决定将隗宣弄到手。他的式神还差一只小鬼,何况那只小鬼相貌不错,能够让很多权贵感兴趣。 走到半山腰,从头到尾闭着眼睛不说一句话的南洋降头师睁开眼睛:“我在他们身上下蛊虫,今晚派小鬼杀死他们。”降头师在屠龙敢死队所有人里面心眼最小,哪怕是言语不小心得罪都会被杀。 欧洲男是个魔术师,他轻飘飘的说:“不要闹大。”显然也没有把人命放在眼里。 山顶上的易巫长忽然拍拍手掌喊道:“娃娃。”娃娃大声回应,动作迅速只剩下一道残影,除了度朔和陆修没必要,其他几个人都被摸了把耳朵,摸完后跳落在地摆了漂亮的姿势后摊开手掌:“看!七——咦?只有五条蛊虫?” 众人定睛一看才发现娃娃掌心上有五条正在蠕动的透明虫子,虫子大概是指甲盖那么大。一想到那是娃娃从耳后摸出来,众人就头皮发麻。 陈阳下意识摸向耳后,度朔将指腹上的蛊虫递给他看:“它没靠近你。”原来早在南洋降头师出手下蛊时,度朔就抓住靠近他和陈阳的两只蛊虫。 陈阳松了口气,那厢陆修之也把抓到两只蛊虫的事情告知寇宣灵。如此娃娃才算明白自己为什么只抓到五只蛊虫,它抬头眼巴巴的看向易巫长。易巫长冷脸:“今晚解决事情后再给你吃。” 娃娃高兴的欢呼起来,然后将五只蛊虫都吞金肚子里。随后度朔和陆修之也各自把手里的两只蛊虫给娃娃,让它吞进去。娃娃拍着肚子,好像怀抱宝藏,整只小娃娃由内到外都在诉说快乐和满足:“先放在娃娃肚子里,晚上解决事情后就吃掉。” 易巫长解释道:“娃娃吃蛊虫长大,蛊虫对娃娃而言很补。刚才的游客队伍里有个南洋降头师,擅长下降头。他刚才给我们每个人下了降头,等到午夜就会派遣人头肚附童神来杀我们。” 南洋降头实则与苗疆蛊术相似,论蛊术没人比得过易巫长。 张求道:“人头肚附童神?” “小鬼。” 南洋降头多驱使小鬼,可是小鬼炼制邪法多种多样,名称自也不同。如以蛊虫引诱,午夜小鬼循蛊虫杀掉降头师的敌人,这种炼制得来的小鬼则称为人头肚附童神。 作者有话要说:  读者义愤填膺:搞死那些斩龙角的。 龙:啥?龙角?哦,被雷误劈的。 hhhhhhhhh就算龙再怎么狼狈也不能让区区几个外国窃贼斩断龙角啊,龙不要面子的吗? ……emmmm好像被雷劈也很没面子。 107、锁龙台05 陈阳问马山峰:“马叔, 他们是不是当初偷盗龙角的那伙人?” “如果是,我早就先弄死他们。”马山峰摇头:“眼前这群屠龙小队比不上当初偷盗龙角的那伙人,那伙人是一眼看过去就满身血腥和煞气, 而且他们早就死了。全都死于意外。” 众人站在山腰上, 静默半晌。 易巫长率先走上吊桥:“走吧,带你们去锁龙台看看。” 吊桥是用简单的绳子固定木板搭造而成,每块木板之间间距是30厘米,中间有两三处缺了几块木板,导致两块木板之间间距相差一米。站在吊桥中间低头往下看,木屑坠落到下面汹涌的流水,令人头晕目眩。 吊桥悬在对面锁龙台半山腰, 距离悬崖底下溪涧约有二十米,大概七层楼高。度朔接过陈阳怀中的隗宣:“我来抱。”陈阳没有意义的将隗宣交给他,一行人沿着吊桥走过去。 站在吊桥中央, 两山中间, 头顶一线天空, 飞鸟划过,大风将众人衣服吹得猎猎作响。此时此刻,让人不自觉升起天地浩大而人类渺小的寂寥感。易巫长扶着吊桥绳走过一米宽的间距, 回头对众人说道:“你们都小心些。” 一米的距离如果大跨步也能跨过,只是中间缺乏能落脚的地方, 如果重心不稳容易踩空发生意外。好在众人身手灵活,就连马山峰夫妇都快速跨过去。至于度朔,腿长, 抱着隗宣轻松一脚跨过去。 吊桥摇摇晃晃,被风一吹就更加不稳。缺失木板也只是中间几处,走过后就比较轻松。易巫长说道:“这些木板放了很多年,有时候一不小心踩上去就会断裂,整个人就往下掉。之前就有游客擅闯进来踩断木板掉下去,前面缺失的木板就是突然断裂掉下溪涧。” 闻言,陈阳问:“为什么不重新修建一座桥?我听娃娃说,巫族每年都要到锁龙台进行祭祀,这座吊桥不会妨碍到你们吗?” “修不起来。”易巫长说道:“这座吊桥已经很久很久了,据说是锁龙台在的时候就有了这座吊桥。木绳木板坏了可以换,每届巫长只能换一次。之前我换了一次,除非等到下届巫长,否则换不了。一换就会发生意外,我也找不到原因。” 寇宣灵:“这么神奇?” 陆修之:“大概是因为锁龙台整座山真的是龙骨所化,里面的龙魂不乐意人类修座桥出来方便其他人到它身上跳来跳去。” 寇宣灵:“有道理。龙应该都很骄傲。”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达锁龙台,面前是条狭窄的小阶梯,野草丛生,旁侧还有横生出来的树。易巫长在前面沿着阶梯往上走,边走边介绍:“上面有一座锁龙台,我们每年都要在那里祭祀。那里还有一个水潭,之前屠龙小队队友就是死在那里。” 走了约莫二十四阶台阶,眼前视野总算变得宽阔。陈阳回头看,发现看不到对面的山峰,全然被巨大的石块堵住。而易巫长口中的锁龙台就是天然开辟出来的一块空地,就在半山腰中间辟出来,头顶小缺口,四面环山壁,旁侧角落一线缝隙供人行走。 空地中间是个宽阔的棱台,用青砖砌成。棱台高达四米,长宽一致,上长约莫三米、下长约莫五米。棱台四面画着简单古老的画,仔细看还是幅连环画,讲述天师斩杀孽龙以及将孽龙恶魂封印在龙峡谷的伟绩。棱台两侧都有阶梯能走上去,越过棱台,后面是个靠山壁的水潭,水潭清澈却深不见底。 水潭的草丛旁边遗弃着一个军用水壶,就是当初死在这里的屠龙小队成员。易巫长捡起那个军用水壶:“他们以为水潭里藏有龙,潜水下去结果被淹死。屠龙小队不允许将尸体搬走,要求过来调查队友死亡真相。” 陈阳蹲下捞起水潭里的水,水质非常清澈而且冰凉,像山泉水。他往下看,水里表层清澈,光线充足。但越往下就越暗,显得神秘且深不可测。他听到寇宣灵问易巫长:“结果呢?” 易巫长:“当然要把尸体抬走,不然留在这里污染水质吗?之前我们就在龙峡谷附近设下阵法,除了有时候确实是误闯,否则普通人进不来。阵法被破坏,这里就死了人。当然不可能让他们得逞。而且他们也找不到巫族,想谈判,看我们心情。” 寇宣灵:“干得好。” 陈阳倾身朝水潭下看,越来越贴近水面,忽然见到水底下陡然出现一双巨大的金黄色眼睛,和他的距离极近。陈阳被吓到,心脏陡然停住跳动。接下来背后传来一股力气,将他拖离水潭边。他回头,见到度朔冷厉的表情:“怎么了?” 度朔:“你差点掉下去。” 陈阳吓了一跳,回头看水潭,水潭平静无波、清澈无比,可任谁真正见过它就会知道底下是吞噬人的深洞。此时此刻,无害的水潭仿佛变成噬人的怪物,用自己无害平静的表面欺骗无知者。陈阳迟疑着说道:“我刚才见到一双金黄色的眼睛,在水面下,好像龙的眼睛。” 张求道几人凑到水潭边上看,三四米的水面下清澈如镜,再往下光线越来越暗,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看不到。“水潭有多深?” 易巫长:“很深,族里没人潜到底去看过。” 寇宣灵:“会不会龙就在里面?”他跃跃欲试想要下去。 马山峰:“如果不是龙而是其他怪物,你潜下去直接被吃掉。还是等阴阳鬼蝶带领我们找到龙,比较保险。” 陈阳抬头看度朔:“度哥,你觉得呢?” 度朔言简意赅:“等阴阳鬼蝶。”言罢,他又指了指水潭:“这是路,没有阴阳鬼蝶带路,会迷失淹死在里面。” “路?” “的确是路。”陆修之肯定度朔的回答。“只是水面平静,水底乱流很多,如果没有阴阳鬼蝶带路而是单独潜下去就会迷失在乱流里,最后被淹死。” 易巫长若有所思:“那个被淹死的屠龙小队成员整套潜水装备很齐全,当时检查的时候发现潜水装备完好无损,除了压缩空气瓶空了。当时我还在想难道他没有注意到气压表吗?就算真的没空气了,也应该能在察觉到的时候游上来,不至于被淹死。现在来看,应该是被卷进乱流里淹死。” 陈阳忽然想起一件事:“溪涧底下有没有暗流?” 易巫长愣了一下,随后回答:“有。但是找不到暗流入口,因为溪涧底下太湍急,没办法查看。” “我知道了。”陈阳并没有想要寻找暗流的意思,只是想要确定深潭里的无角龙是不是黄河水中被劫雷误劈断角的龙。那条龙没有角就无法升天,不知用什么方法游到长江支流,再从暗流进入锁龙台山壁里的深潭。“回去吧,月圆之夜再来。” 易巫长抬头看天空:“回去正好赶得上晚饭。” 寇宣灵看了眼时间:“回去晚了也没事,还能吃晚饭。” 易巫长不赞同的说道:“过了六点就不叫晚饭,叫夜宵。夜宵就得等到八点才能吃,这是养生之道。你们年轻人太没有时间观念。” 马山峰夫妇当即表示赞同:“早上七点吃早餐,中午十二点午饭,晚上六点是晚饭,八点就是夜宵。错过这些时间就不太好乱吃东西,专家说的,养胃养生。”说完,他在群里给众人推养生‘科学’软文。 几个年轻人一脸一言难尽,陈阳回头就看见度朔点开那种充斥了父母朋友圈的养生软文看得一脸认真:“??老度,你看那么认真干嘛?” 度朔:“还是有点道理的。” 陈阳:“认真的?” 寇宣灵噗嗤一声刚想劝陈阳别怀疑,毕竟度朔只是披着张年轻人的皮。结果侧头就瞥见陆修之也是认同的表情,而且刚退出界面。寇宣灵:“……”做人果然要善良。 陈阳拉着寇宣灵、张求道三个小年轻凑一起悄声商量:“十道九医,他们没可能是错的吧。” 张求道:“醒醒,那是出现在父母朋友圈里的软文。” 陈阳虽然没有父母,但他加了很多老天师的微信。天天看他们互相发这些朋友圈软文,也看过父母朋友圈软文的科普。自己也曾好奇点开,然后被里面各种奇葩的观念惊到退出离开。“算了,当我没说话。” 一行人从锁龙台离开回到巫族村,恰恰好赶上饭点,在六点钟的时候吃到饭。易巫长家里的饭菜考虑到众人口味,所以做得很好吃。大伙吃饱喝足后,就见到村民自发进来搬走音响,在外面的广场上跳广场舞,顺便搬几张凳子到外面泡茶。村里一些爱好喝茶的人也都从自家搬来小小的竹凳,自带冲泡的茶具和茶叶,喝完茶就跳一曲,累了就坐下来休息喝茶。 生活惬意,所谓幸福不过如是。 易巫长矜持端坐:“他们每天都会来跳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后主动离开,不会扰民。” 陈阳:“易巫长不去领舞吗?” 易巫长沉默,气势低沉,尽量平和解释:“我不跳舞。正经的巫长是不会跳广场舞的。” 这时有个大妈走过来喝杯茶,见到易巫长就打招呼:“巫长,下个曲目你熟悉,要去领舞吗?” “咳!”易巫长大声咳嗽并高声说道:“我不跳广场舞,别再邀请我!你们邀请我一百遍,我也是拒绝。回去你的队伍,别来跟我说话。” 大妈不解,边走边嘀咕:“不是你自己闹着非要当领舞的吗?好不容易有个曲目跳得没那么僵硬,每天都强制播放。要不是大伙抗议,你还能循环播放了。” 易巫长拿起杯子挡住半张脸,另外半张脸藏在阴影中,显得十分阴沉:“她对人脸有识别障碍,经常把我认错。我也很无奈,你们懂吗?” 陈阳沉默半晌,无声点头,然后看向寇宣灵和张求道,另外两人也都点头:“我们理解。” 易巫长满意的放下杯子,说道:“今晚就让他们跳一个小时,避免人头肚附童神伤及无辜。” 确定不是公报私仇吗?这个念头齐刷刷在众人脑海里浮现,不过没人傻得现在去挑战易巫长的面子。 八点钟一到,易巫长断水断电赶人,村民抗议:“是不是没有播你唯一会跳的曲目?不然现在循环播放半个小时好不好?有商有量,友谊长存。” 易巫长面不改色:“今天晚上我们要对抗邪魔,避免邪魔伤及无辜。所以你们现在都回去紧闭门窗没事别出来,听到动静也别因为好奇心跑出来。出了事我不管。” 底下村民议论纷纷:“我听巫长的徒弟说邪魔是在午夜出来,午夜离现在还有四个小时,完全可以再跳一个小时嘛。”、“是不是你们谁拒绝巫长领舞的要求?啧,咱们场地是巫长的、水也是巫长的,就算巫长跳的广场舞很难看还自我感觉良好非要当领舞,你们也要让一让她。反正只跳一曲是不是咧?”、“我刚才邀请巫长,巫长拒绝我了。” 易巫长依旧淡定面不改色,拿过话筒呼呼两声开讲:“你们看朋友圈里最新动态了吗?养生专家说晚上八点过后不能剧烈运动,回去,都回去。” 养生专家的话都出来了,不能不听。于是大妈大叔们互相推搡着离开,离开时还不忘确定:“巫长,你真不是公报私仇?” 易巫长将冰冷的目光送给他们。 热闹的广场很快安静下来,易巫长的徒弟都把茶具、桌椅等收拾进屋,顺便打扫场地。等到他们要回家的时候,易巫长叫住他们:“我在二楼准备了位置,今晚你们好好看别人怎么捉鬼驱邪。看完就回去睡,明天交给我三千字观后感。” 几个徒弟被三千字观后感吓得面如土色,陈阳也被吓到:“还要三千字观后感?” “当然。”易巫长很重视文化教育:“文化课不能落下,虽说高中作文八百字,可大学论文要一万字啊。” 陈阳远离易巫长,跟寇宣灵和张求道一起瑟瑟发抖。最后易巫长跟马山峰夫妇、隗宣、姬姜和娃娃以及她的几个徒弟到二楼观看,陈阳三人则在楼下等人头肚附童神。度朔和陆修之也坐在楼下,闭目冥神,恍如透明。 等待的时间漫长,于是他们开始聊天,聊着聊着聊到人头肚附童神。陈阳:“刚才在广场上休息,问了其他人得知人头肚附童神是种鬼降,降头师杀死童男再用降头术炼制其鬼魂,然后为自己办事。” 张求道:“人头肚附童神长什么样子?” 陈阳:“跟飞头降一样。”所谓飞头降并非只有头和身体脱离,而是头连同内脏一起脱离身体,出去寻找生物内脏饱腹。 张求道指着门口:“跟门口那只东西一样?” 陈阳和寇宣灵回头,果见门口漂浮着一个小鬼人头,人头下连着喉管、脏器和肠子。人头嘴唇上还余留鲜血,应该是路上见到动物开膛挖出脏器吃掉的缘故。血红色的心脏还很有规律的跳动。 陈阳:“谁先出手?”寇宣灵举手,陈阳吩咐:“慢点打,不要太快弄死。我们这是教程,要一步步来。” 寇宣灵:“没问题。” 人头肚附童神没有感觉到蛊虫异动,但见到生人也兴奋异常。张开嘴巴呼啸而来,速度飞快还能隐身。它缠着寇宣灵,如同残影一样飞速掠过,每次掠过都试图用锋利的牙齿啃咬寇宣灵。 人头肚附童神咬杀猎物时通常直接咬破喉咙,当它吃饱后则会在戏耍完猎物之后再一口咬住喉咙杀死对方。它速度快且能够隐身,偷袭时令人防不胜防。它隐在半空中低头看猎物,发出诡异阴森的笑声,威吓猎物。 寇宣灵躲过攻击,拿出桃木剑和五雷灵符开始教程:“对付至邪至毒之物,尤其这类为一己之私残害无数人命的邪物,就不必考虑慈悲,不必过问缘由,直接斩杀。桃木辟邪,尤其是桃木剑。但也不是所有桃木剑都有用,这点你们应该清楚。雷击木也能辟邪,不过效果比不上桃木剑。” 言罢,他突然转身一剑劈开躲藏在身后的人头肚附童神的伪装,砍伤对方。人头肚附童神惨叫一声,急速后退再次隐身。 巫族隔壁景区附近某家酒店中,南洋降头师突然哀嚎一声,拽开衣襟发现胸膛出现一道深深的伤痕。一见伤痕他就知道自己踢到铁板,他恶狠狠的说道:“狡猾的华国人,他们欺骗我!他们不是普通人,而是天师!” 寇宣灵收起桃木将,想了想退回座位:“如果手中没有桃木剑或者其他法器,则可以使用灵符。驱邪镇魔灵符种类最多,不需要全都会。只要会一种,熟能生巧,也能闯遍天下。” 二楼上易巫长的几个徒弟纷纷拿出本子和笔记下来,陈阳见状便举例:“我们分局有个成员,叫毛小莉。她会画很多符,但唯一具有强大攻击性的是五雷灵符。因为她经常使用五雷灵符,所以百发百中而且威力很大。求道,你给他们展示如何正确使用灵符。” 张求道起身:“好。” 易巫长:“记下来。” 张求道说道:“驱邪灵符、镇邪灵符、五雷灵符是最简单有效的驱邪灵符,如果要用口诀或者咒语,最好用金光神咒或九字真言。” 他走到大厅中间,垂眸静立,双手垂在两侧,贴着裤子。手心中藏五雷灵符,在人头肚附童神扑过来时一个空翻躲过去并顺手拽住它的肠子狠狠的甩到地上,殴打一顿后才将五雷灵符塞进人头肚附童神的嘴巴里,后者下意识吞进胃里。 张求道后退几步,拍拍手掌:“接下来是引爆。” 陈阳和寇宣灵窃窃私语:“果然用五雷灵符,毛小莉的……” 降头师预感不妙,立即召唤回人头肚附童神。人头肚附童神是鬼降,跟降头师的修行密切相关。有时候降头师会派遣它们出去寻找脏器果腹以及增加修行,有时候遇到不得已的时候就会派遣人头肚附童神去与人决斗。如果决斗失败,人头肚附童神死亡,降头师也会死亡。 眼前的南洋降头师后悔莫及,他以为那只是几个普通人,贪图他们的脏器,所以才会派遣出人头肚附童神。可当他想要召唤回人头肚附童神时,却发现联系被斩断。 张求道:“神兵雷兵急急如律令!” 砰!爆炸声起,人头肚附童神被五雷轰炸成碎片。与此同时,酒店中的南洋降头师挣扎数步后摔倒在地,不过一会便全身腐烂溶解,只剩下空荡荡的衣服。 欧洲的魔术师敲门后进来,没见到南洋降头师,脚下踢到降头师的衣服。低头凝视几秒,笑了一下若无其事退离房间。关上门的时候,对面的岛国幻术师阴沉着脸询问:“发生什么事?” 魔术师笑着回答:“没事。” 岛国幻术师要求:“今天那群人里面的小女孩,你帮我查查她的身份,我想要她。” 魔术师:“好。” 张求道踢了踢散落在脚下的脏器,抬头对马山峰说道:“马叔,感觉没有你之前描述的那伙盗窃者厉害。” 马山峰挥手:“当年他们都是真正的亡命徒,现在这群人养尊处优、吃喝玩乐,没点本事。在国外能用这点小手段害人,在国内只能被打。” 易巫长起身吩咐几个徒弟:“下去收拾大厅,记得三千字观后感。其他人都去休息,专家说熬夜一晚短命十年。”说完脚步匆匆回房睡觉。 陈阳:“都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巫族村民:巫长跳舞僵硬,跟僵尸一样。耍赖闹着要当领舞,唯一一首跳得还行,天天强制播放,差点就循环播放。不正经! 易巫长:朕的尊严,没了!!! 那啥,其实还有一个篇章。大纲很乱,算漏一个。这篇章明天最后一章结束,然后下个篇章就真的是最后一个篇章了。 ps:是魔术师不是魔法师,没写错,笔芯。 108、第 108 章 十五月圆之夜, 月光皎洁洒落在山林间,好似笼上层白玉薄纱。巫族附近的动物都跑出来,昆虫鸣叫迭起, 山林间一下子就热闹起来。月光下, 易巫长摊开手掌,对娃娃说:“吐出来。”娃娃不情愿的吐出条形状的白玉,指甲盖大小。 陈阳见状好奇询问:“这是什么?” “肉蛊虫。相当于生肉,很珍贵,很难培养。对于靠食生肉的生灵而言,肉蛊虫就等同于生肉,培养的时候只需要一点点血和各类珍贵药材, 药用价值很高。这只是幼崽,足够喂养阴阳鬼蝶。肉蛊虫里放了一点我的血,我就能利用巫术随时掌控阴阳鬼蝶行踪。” 陈阳看了眼易巫长手掌心的白玉条, 说道:“它不动?” “肉蛊虫相当于肉灵芝, 也就是太岁, 都是活的,不会跑跳走动但是会呼吸。”易巫长打开玻璃皿中拇指大小的圆孔盖子,玻璃皿中的阴阳鬼蝶立刻撞上来, 差点将笨重的玻璃皿撞翻。相对于阴阳鬼蝶而言,玻璃皿是个庞大的牢笼, 它却能差点撞翻,足见其凶性。 易巫长将肉蛊虫扔进玻璃皿中,本来试图撞开玻璃皿的阴阳鬼蝶立刻扑向那只肉蛊虫疯狂的吞噬。吞噬干净之后就所在角落休息, 陈阳捧起玻璃皿:“走吧。直接去龙峡谷锁龙台。” 易巫长:“避水符和闭气符准备好了?” “带上了。”陈阳转头看向马山峰夫妇:“马叔、马婶,你们不去吗?” 两人摆手道不去,隗宣挣开姬姜牵着她的手,扑向娃娃仰脸对陈阳说道:“我也要去,我想见没有长着猪脸蛇身的龙。” 陈阳经不住隗宣纠缠便从口袋里拿出避水符和闭气符给她:“不要乱跑。” 隗宣乖巧点头,然后抱着娃娃偷偷笑。一行人除了马山峰夫妇和隗宣,其他人跟着易巫长再次踏足龙峡谷锁龙台。山林间明亮清晰,脚下凸起的石块或树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同样包括山包上拜月的狐狸。 易巫长说道:“巫族所处的地方,群峦叠嶂,山脉骨架连成一条盘旋的龙。巫族所处正是龙脉心脏,所以此地山清水秀、灵气逼人,周围也有无数通人性的动物窝居在村子附近的山包里修炼。每到月圆之夜沿着村子外围走,就能看到山包上停着一只或数只通人性的狐狸在拜月,基本上开了灵智。人走过去,它们会盯着你们看,直到你们走远,只要别去伤害它们,它们就不会伤害你们。” 远远就能看到山包上一圈绿油油的目光直勾勾盯着陈阳他们看,不知道加上看不清楚确实会让人心里发毛,以为遇到山间鬼怪。等走近了看便发现是两只成年红毛大狐狸以及三四只红毛小狐狸,开了灵智的狐狸似乎意识到人群中有它们不能得罪的大人物,于是纷纷低下头趴伏在山包上等示弱。 陈阳笑道:“还真开了灵智。” 易巫长收回目光:“算是老熟人。” 他们走过山包,走出很远后,陈阳回头见到两只成年红毛大狐狸扬起脖子,背后是玉盘般的圆月,狐狸在圆月中心,只剩一个小黑影。红毛狐狸将吻部刺入圆月中心,不停的深呼吸,仿佛能见到银白色的月华变成晶体被吸收进红毛狐狸体内,助其修炼成狐仙。 山林间最不缺乏精怪和孤魂野鬼,一路走来就能看到不少。一直到山脚下,路过波涛汹涌的溪涧,陈阳停住脚步,注视汹涌河水,凝听不远处瀑布怒吼的声音,感觉脚下的土地在轻颤。陈阳神情一阵恍惚,仿佛从河水瀑布的怒吼中听出龙脉深处蜷缩起来的龙,在发出愤怒的吼声。 度朔按住陈阳的肩膀,低声问:“阳阳,怎么了?” 陈阳指了指溪涧:“溪水好像在冒烟。”度朔抬头望过去,仔细看发现溪水确实在冒烟,丝丝缕缕几不可查。众人疑惑之际,度朔走到溪涧旁边将手探进水中,然后起身说道:“水很冰。” 陈阳将手覆盖上度朔的大手,后者手上的温度寒冷刺骨,刚一触碰就打了个哆嗦。度朔下意识收回手,但被陈阳若无其事的抓紧:“溪水冷得冒烟,现在十月初,水不会这么冷,应该是地下水。” 易巫长:“走吧,先上山。我担心撞到成群的阴阳鬼蝶,要解决的话太麻烦,也会耽误我们寻龙。” “嗯。”于是一行人继续上山,到达吊桥,桥下溪水在月色下显得更为汹涌恐怖。浪起,撞上山壁水花四溅。看一眼都让人胆战心惊,陈阳说道:“晚上的溪水会比白天更汹涌吗?” 易巫长:“以前没有过类似的情况。” 他们走过吊桥,悬在吊桥中间的时候,夜风寒冷刺骨,刮得他们的衣服猎猎作响。娃娃抓不住隗宣的衣服,猛地被刮飞,幸好陈阳眼疾手快把它抓住。但也把娃娃吓得够呛,乖巧躲进易巫长的背包里不敢再出来,只偶尔露出双乌溜溜的眼睛偷偷看外面。 度朔紧紧拽住陈阳的手没有松开,在跨过一米宽的间距的木板时也没有松开。陈阳悄声说道:“两个人牵手容易出事。” 度朔瞥他一眼:“我在,不会让你出事。”陈阳偷偷瞥了眼前面的队友,故意落在后面,踮起脚尖亲了口度朔的脸颊:“我就喜欢你会说话。” 藏在巫长背包里的娃娃看到这一幕立刻捂住眼睛:“阳阳在做羞羞的事情。”前方一群人唰唰转过头,目光炯炯盯着度朔和陈阳看,好像要找出他们在干什么羞羞的事情。 陈阳抽抽嘴角:“娃娃看错了。” 一行人立刻露出‘懂,我们懂’的笑容,猥琐又欠揍。等走过吊桥到达锁龙台的时,陈阳打开玻璃皿放出里面的阴阳鬼蝶。阴阳鬼蝶在空中盘旋一圈,一半翅膀是美人脸,一半翅膀是鬼脸,交相挥动的瞬间美人脸和鬼脸来回转换,在月光下竟有种诡异的美感。 阴阳鬼蝶吃饱喝足后只想产卵,并没有想要攻击陈阳等人的意思。因此阴阳鬼蝶在空中盘旋几圈后,发现这里是通往巢穴的路便朝着某个方向飞过去。众人一路跟随,发现这只阴阳鬼蝶在锁龙台后面的水潭上方盘旋数遍后钻进水里。 月光洒落水面,水潭表层仍旧清澈,但水底漆黑一片,形成深不见底的黑洞,让人见之心神恐惧,更别提还要下水。陈阳轻声问:“下去吗?” 寇宣灵耸肩:“来都来了,肯定要一探究竟。更何况一辈子难得见到龙,不论如何都要下去看看。”张求道拿出防水袋,将手机放进去并说道:“我要直播龙给小莉看,她特意熬夜等着看龙的。” 隗宣还是那句话:“我要看看不是猪脸蛇身的龙。”易巫长淡笑:“我一辈子也没见过龙,小时候听巫长提及龙的时候就会向往,希望能见到龙。后来年复一年的来祭祀,发现年轻人不再相信龙的存在。所以至少要在踏进棺材前,我可以肯定的有底气的告诉下一代,龙真的存在。” 度朔和陆修之不说话,只静静的凝望各自的爱人。于他们漫长的生命而言,龙的存在早就被证实,也并非没有见过龙那种生物。而他们此时此刻出现在此地,只是为了陪伴爱人,满足爱人渴求罢了。 陈阳:“避水符和闭气符都有了吗?” 每个人将手中的避水符和闭气符示意给他看,然后含进嘴里。陈阳说道:“下到水里不要说话,不要张开嘴巴,避水符能够避免水流进我们的鼻子里,闭气符能保证我们在水里不需要呼吸。但只有一个小时的效用,所以我们要尽快。” 众人点头,逐个潜入水中。每个人在下水前都打开手机照明灯,并将手机放进挂在胸前的防水袋中。月光只能照射到水潭三米深的地方,游过三米,眼前逐渐被黑暗覆盖。好在胸前的手机照明灯指引了他们方向,他们跟着易巫长,而易巫长则是根据蛊虫提示寻找潜入水中的阴阳鬼蝶。 没人知道自己潜了多久,只是当他们抬头看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头顶上的月光,四周一片漆黑,已经到了深潭三四十米深的深处,可还是探不到底。他们再往下时,意外发现水底乱流无数,一不小心就会被卷进乱流里出不来。 寇宣灵的右脚被卷进乱流里,还是陆修之及时将他扯出来,之后再也没敢松开寇宣灵的手。其余人也是两两握在一起,避免其中一人被卷进乱流里。当他们两两相握时,张求道就在一边目光幽幽的望着他们,望得他们心生愧疚。于是隗宣主动握住张求道,跟易巫长三人行。 他们避过乱流,游到最深处的时候终于看到阴阳鬼蝶。那只阴阳鬼蝶撞进小漩涡里,瞬间被卷没踪影。众人神色一愕,均在此时产生些许不知所措。他们本来是靠阴阳鬼蝶引路寻找到龙,现在阴阳鬼蝶自己被卷进漩涡里,他们还怎么找? 这时,度朔拉着陈阳游到漩涡附近,回眸凝视陈阳,好似在问‘信我吗?’。陈阳一愣,看懂他眼神里的意思,只是奇怪度朔为什么这么问,不信他还能信谁?于是陈阳握紧了度朔的手,回应他。然后度朔微微一笑,用力一扯拉着陈阳一起进入漩涡里。 张求道三人还惊疑未定的时候,陆修之也拉着寇宣灵撞进漩涡里,转瞬没了身影。三人顿时明白过来,跟着撞进漩涡里,眼前一片天旋地转,手脚无法自控被甩出去。等他们终于不再头晕目眩的时候发现深处另一片水域中,他们率先检查其他人有没有受伤,发现人都齐全并且没有受伤才游上岸。 上岸呼出口气,拿出口中的避水符和闭气符,环顾四周,发现他们被漩涡卷到另一块水域中,这块水域并不深,但在水底下某处也有小型漩涡。应该正好是跟深潭连接在一块,因为某些原因产生漩涡,进入漩涡就能两边来往。 隗宣喊道:“这里有条密道。” 陈阳看过去,发现有个半人高的洞口,洞口黑漆漆的,里面好像是条天然而成的密道。他起身问易巫长:“我们要进去吗?”除了这条密道和湖泊,四周都是空荡荡的石壁,而他们也找不到阴阳鬼蝶。 易巫长:“蛊虫提示我要进去。” “那走吧。” 一行人走进密道中。与此同时山脚下的魔术师和岛国幻术师带着一群武装队伍正面临阴阳鬼蝶的攻击,魔术师退到队伍最后面,冷眼望着一个队友被阴阳鬼蝶围攻啃光血肉最后只剩下一层白骨。这种情况让他想起沙漠中的行军蚁,他并没有感到害怕,而是下令要队伍使用□□杀死眼前这群恐怖诡异的蝴蝶。 但当他刚比出手势就听到身后传来沙哑如铜锣般的声音:“别伤害鬼蝶。” 魔术师神色一变,表情隐含恭敬:“您请说。” “它们吃饱只想产卵,你们挡了它们的路才会被攻击。” 魔术师立即让所有人后退,不要挡住这群诡异恐怖蝴蝶的路。所有人听令后退,警惕凝望阴阳鬼蝶,果然阴阳鬼蝶不再攻击他们,而是成群结队朝山上飞过去。 魔术师身后那个沙哑如铜锣般的声音又指示道:“跟上去,它们能带我们找到龙。” 魔术师大喊:“跟上去!”旋即所有人听令追上那群蝴蝶,而正巧躲藏在魔术师身后差点想逃跑的岛国幻术师听到魔术师跟沙哑苍老的声音之间的对话,差点以为自己幻听。可他的确听到了,电光火石间忽然想到所谓魔术师,就是利用虚幻的东西来欺骗所有人。 所以魔术师简称自己是魔术师,却仿佛先知一般了解所有道术,能够洞穿他的一切幻术以及南洋降头师的降术。他们始终找不到原因,当真以为魔术师深不可测,让他压在众人头顶好几年,被他吞了不少钱财。如今看来,原来是偷偷借助一只老鬼的力量。 岛国幻术师心里闪过无数念头,最后剩下贪婪的算计。龙角价值连城,与其被名不副实的魔术师分割一半,不如让他独享。 魔术师走在前面,仿佛对岛国幻术师的算计一无所知。但在岛国幻术师看不见的地方,他露出诡谲的微笑。 走出洞穴口,众人眼前陡然豁然开朗,山风凛冽,夜空朗月高挂、流云似锦。眼前处于半山腰,四周环绕陡峭山壁,每一面山壁都好似被天神一刀劈开,垂直光滑无法攀登且高耸入云。头顶缺口却似被朗月流云堵塞住,让人无路可走。 眼前所见场景格外熟悉,陈阳回想片刻便从记忆深处拉出来,他说道:“前几天我梦见无角龙,就站在这里,看到底下深潭蹿出一条无角龙。”说着他便走到山崖边探头往下面看,底下果然是个深潭,潭水冒着丝丝寒气。那只阴阳鬼蝶直直坠入深潭中,不见踪影。 张求道:“我们要进去吗?” 陈阳摇头:“我感觉不能下去。” 寇宣灵:“那要怎么办?把龙喊出来?怎么喊?” 陈阳也不知道,梦中的无角龙突然蹿出水面,吓了他一跳。现在他想见无角龙却发现根本找不到它,于是他向度朔求助。 度朔说道:“上清天师可召龙、驱龙。” 陈阳愣了一下,然后看向度朔,后者明显没有亲自上场召龙的意思。于是陈阳转而看向陆修之,后者说道:“不是我,是你。” “我?我不是上清天师。” 度朔:“于你而言,就算你不是上清天师也能召龙、驱龙。因为你是鬼道传人,鬼道为巫,诸神时代,大巫珥青蛇、乘两龙。大巫者,皆能召唤和役使猛兽生灵,包括龙。” 陈阳有些无措的看向易巫长,后者抱着隗宣和娃娃淡笑道:“深潭中的无角龙托梦于你,就是与你有渊源。你又是巫族鬼道,更为亲近龙。所以你一定能将龙召唤出来。” 陈阳定下心说道:“那我试试。”他回想以往学过的咒语,所有召唤神灵天将的咒语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却找不到召唤龙的咒语。他心里有些急,但很快放松心情,陷入思考。于巫族鬼道、天师诸道法中,龙是帮助天师上天入地的生灵。 龙非自然而生,而是水族或灵蛇开智后脱胎换骨化为神龙。道教中言:‘蛇之成龙,亦与自生者无异也。然其根源之缘由,皆自然之感致。’归根结底,蛇化为龙也是自然允许、天道认可。巫教鬼道中上古大巫将龙视为同领域的伙伴,所以龙是被巫道两教认可,且存在于口耳相传中,人们千百年来美好又奇妙的幻想中。 龙这种美丽的生物,既是普遍存在于人群中,又从不被证实过存在。既被普遍认可,又不被认为真实存在。它既虚幻缥缈又切实存在,它是龙!天地间唯一独特强大又美丽的生灵! 陈阳猛然睁开眼,双手交叠形成独特的手决,每念一句咒语就变换一次手决,速度快得让人无法看清:“天地自然,洞中玄虚。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龙在浩大天地间,或藏于山川湖泊中,或腾云驾雾隐于九霄,“……按行五岳,八海知闻……我今虔诚,请降来临。” 草木雨露可见其踪迹,壁画文字可望其雄姿,龙是祥瑞、象征,它无处不在。“急急如律令!” 所以用道教中最为常见、普通的天地神咒。 当最后一个令字话音落下,深潭由下而上似乎有巨兽将要破水而出。平静的水面波涛滚滚,未见龙先闻其声。龙的怒吼响遏行云,山崩石裂,天空流云散开,圆月皎洁盖住山顶缺口,在那怒吼声中仿佛震颤着要坠落下来。下一秒,水面哗啦巨响,神龙破开水面钻出深潭,原本蜷缩在深潭中的庞大的躯体直立起来,足有百米来长。 龙头如一辆小汽车般大,眼睛有车轮胎那么大,长须漂浮在半空中,鱼鳞蜃腹蛇项,颈下逆鳞、颔下衔龙珠。头上不是梦中所见全然无角,而是断角,断角出长出细嫩的龙角枝丫。 龙俯视众人,最后注视着陈阳。一人一龙,渺小与庞大的对视。陈阳问:“你需要我帮忙,对吗?” 龙无声的凝视他,但陈阳懂这无声的目光里隐含的意思。他向前走一步,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却听到身后传来上膛的声音。“抱歉各位,希望你们能够配合不要动。” 陈阳等人回头,看到湿漉漉的魔术师、岛国幻术师以及七、八个屠龙小队成员。原本有二十多个人,但在水中乱流处有无数被卷碎的残肢断脚,和水潭相连接的水域空地有无数阴阳鬼蝶和小队成员被□□烧得焦黑的尸骨、残翅。 其余人手里拿着枪,枪里装着□□。魔术师微笑着说道:“感谢你们召唤出龙,否则我要花费大力气下水里抓龙。”随后他极为惊叹着迷的望着出现在眼前的神龙:“真是世界上最美丽的生物。它简直美得让人目眩神迷,但它本身更具有价值。” 隗宣厌恶魔术师,刚一动作就被枪口指住:“最好别动,否则□□会将你连皮带骨烧成灰烬。” 岛国幻术师不悦说道:“把她交给我,我要将她制作成最漂亮的小鬼式神。” 魔术师仍旧面带微笑的看着他,然后说道:“好。你自己去把她抱过来。” 岛国幻术师抬脚踏出一步,谨慎心让他停下,回头叫其他人去帮他把隗宣抱过来。但无论他如何使唤,那些人都不听话。幻术师觉得不妙,便看见魔术师比了个手势,然后有个人就将枪口对准他。幻术师顿时哇哇大叫,大骂魔术师过河拆桥之类的话。 魔术师微笑:“过去抱那个孩子。” 幻术师无奈,于是召唤出自己的式神,一只老鬼过去将隗宣抱过来。陈阳想将那只老鬼斩杀的时候,隗宣制止他:“我去。”堂堂千年飞僵居然被人视为炼小鬼的材料,不亲自出手难以咽下这口气。 与此同时魔术师通过对讲机跟其他人通话,不过多时头顶传来轰鸣声。抬头看却见是七八架直升飞机从山顶缺口进来,想通过这种方式将龙运走。 龙暴怒,发出怒吼。吼声如雷,震耳欲聋,但魔术师等人有备而来,根本不畏惧一条无角龙。龙的吼声对他们造不成伤害,龙不能飞碰触不到直升飞机,而且被阴阳鬼蝶寄生几十年导致龙有些虚弱。除非长出龙角。 高傲的龙无法忍受这群屠龙小队的挑衅,摇头甩尾攀爬到山壁上,想要凭此击落这些直升飞机。但当它刚攀爬上山壁时,魔术师手一挥,三颗□□立刻在水中爆炸,水面熊熊烈火无法被熄灭。白磷将铜墙铁骨的龙尾灼出小洞,龙瞬间发出怒吼,在山壁间翻滚。 瞬间山摇地动,山崩石裂,碎石滚落。岛国幻术师趁机跑到魔术师身后想要偷走他身上的那只老鬼,兴奋得逞的笑容还停留在脸上,下一刻惨叫出声,他的手被咬掉一半。 魔术师后背传来咀嚼的声音,幻术师惊恐的看向转过头来面带微笑的魔术师。魔术师脱掉衣服,给他看后背。他的后背长着四个人头,全是活的,相貌跟魔术师一样,但有的眼睛没有眼珠,有的缺了耳朵……十分畸形。但是,最畸形的当属魔术师。 岛国幻术师惊恐万状:“恶、恶魔——” 隗宣猛然变换出僵尸面孔,生吞老鬼的魂魄。然后看向岛国幻术师和魔术师及其身后无动于衷的队伍,魔术师也见到她这模样,笑了一下,下令杀掉在场所有人,包括岛国幻术师。 寇宣灵、张求道和隗宣一起,躲避开□□,冲到那群仿佛傀儡般的人面前劈断他们的手腕,抢过枪支并揭开他们脸上的面具,瞬间一阵恶寒。面具下面是张干瘪麻木的面孔,已经死去多时。 隗宣跳到岛国幻术师面前:“你想要我吗?”幻术师惊恐的逃跑,被隗宣抓住扔进满是白磷火的深潭里,很快就被烧穿皮肉。 度朔拉住陈阳,对他说道:“龙在请求你,你知道它想要什么。” 闻言,陈阳站在山崖边,躲避碎石凝望攀爬在山壁上,被一群无耻窃贼欺辱得伤痕累累却仍傲骨铮铮的龙。他想知道龙想要什么,一开始梦里无声的对望,刚才无声的凝视,他应该知道的。 人是万物之灵,大巫能召龙、驱龙。龙信任他,请求他,所以他一定知道龙想要什么,一定知道自己有办法帮助龙。 ‘人是万物之灵,人要是认可蛟龙是龙,那它就是龙。’ 无角曰蛟,蛟龙讨封,升天渡雷劫,腾云九霄时,头顶三寸尺木,化为神龙。 陈阳知道龙想要什么,它一直在问:“我是什么?”于是他大声喊道:“你是龙!” 陈阳有大气运,龙便向他讨封。陈阳替无角龙封正,天空忽然电闪雷鸣,圆月消失在空中。深潭水花四溅、沸腾不已,山摇地动,直升机中的盗窃者惊疑不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深潭白磷水转瞬熄灭,但潭水沸腾,龙钻入水潭里,隐没身形,他们开始着急,以为龙逃跑。可下一秒,满身金光的龙破开水面,昂首长吟,摇首摆尾震得山崩石倾。 七八架直升飞机全被甩落于半空爆炸,魔术师见状不妙便想离开,隗宣几人挡住他的去路。魔术师脸色阴沉不停怪笑,他背后的四个人头也发出怪笑,丝毫不畏惧,正当他要出手,龙俯身冲下来撞塌山壁,张口咬住魔术师并将其吞入腹中。 隗宣等人迅速离开山壁退回密道,度朔也抱着陈阳钻进密道中,一行人沿原路返回。因龙剧烈撞击山壁的缘故,湖泊以及深潭中的水全都倒流进龙所在的深潭,并流向长江支流。因为当他们回到锁龙台的深潭时发现水只到腰部,而且深潭中建有石阶,他们沿着石阶爬上岸。 张求道回头说道:“这该不会才是真正的祭坛吧?”他边说话边将刚才拍摄的一幕发给毛小莉,毛小莉要求开视频对话。 度朔指着天空对陈阳说:“看。”陈阳抬头看,天空雷云重重叠叠聚拢,厚重到遮住半个山头。其中恐怖的雷电闪烁,雷声震耳欲聋。 此时巫族村村民、马山峰夫妇以及隔壁景区酒店熟睡中的人们全被惊雷惊醒,纷纷探头远望山头重叠的雷云,还有人干脆拍下照片发到微博上调侃:今日何方道友在此渡劫? 随后便是劈天开地般的水桶般粗壮的雷电轰然落下,吓得拍照的人手机直接摔在地上。眼前这场景无异于世界末日,雷电像是要把天劈开一个洞般,不死不休。伴随着雷电劈下还有若隐若现的龙吟声,听到的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又发了条微博:蛟龙渡劫。 惊雷约莫打了一个小时停止,黑沉沉的雷云逐渐散开,雷云后金光乍现。一道金黄色的龙形生物伴随着响彻天空的长吟声引来了朝阳日出,景区附近的城镇居民在今天纷纷表示他们见到了云层中渡劫的龙,甚至拍下照片,照片中,黑云还未完全散去,金光刺破云层,一条巨龙昂首长吟,直冲云霄。 可惜拍下的这张照片在不久后被认为是光学反应,并不是真龙。当时人们耳中听到的龙吟也被认为不过是听到雷鸣后产生的幻觉。 但在人们传言看见蛟龙渡劫后的第二天,已经半年没有下过一场雨的川省引来了第一场雨,而之后的十几年里,川省没有出现过旱涝灾害。 因此川省某市曾有蛟龙渡劫一事仍被列为奇闻,部分信仰龙确实存在的人将此作为证据。 作者有话要说:  呃,刚刚发现被举报,理由是涉及宣扬封建迷信,大量凶杀和灵异内容。 突然就有种……我终于也有被举报的一天了233333。 不过要解释一下封建迷信——基本上是民间传说和道教说法。道教官网和道教公众号,为了查找资料所以有去看。 最重要的一点是,小说而已,图个乐,千万别当真。 109、无梁阴宅 陈阳在下山离开的时候得到龙赠予的一枚龙鳞, 龙鳞坚硬光滑,闪着微光,十分漂亮。隗宣好奇的询问:“龙鳞有什么用?” 陈阳摇头:“不知道。” 易巫长:“肯定有它的用处, 龙全身上下都是宝。外国的屠龙小队在近几年意识到华国龙全身上下都是宝, 不只是龙角,还有龙肉龙血龙珠。所以刚才那个外国魔术师才会派遣直升飞机将龙抓走,而不是当场杀死割掉新长出来的龙角。” 陈阳露出嫌恶的表情:“应该禁止他们进入华国境内。” 易巫长:“我会提交报告申请。” 隗宣歪着头说道:“刚才那个魔术师背后长着四个畸形的人头,好像不怕天师的道术攻击。他是什么东西?” 陈阳:“国外有恶魔的说法,利用一些禁术召唤出恶魔,让恶魔附身在自己的身体上帮助自己达到目的。作为代价,必须时刻为恶魔寻找食物。恶魔吃人裹腹, 它们邪恶狡猾,擅长欺骗人类然后拖走分吃。” “好吧,我知道了。”隗宣点头, 然后抱着娃娃蹦蹦跳跳跑下龙峡谷。而易巫长一边观察龙峡谷地形以及锁龙台, 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样子。 陈阳问她在想什么, 易巫长说道:“隔壁景区的生意向来红火,我觉得龙峡谷和锁龙台风景也不错,最重要的是锁龙台曾经真的有龙。所以我想修缮吊桥, 开放龙峡谷作为旅游胜地,赚点小钱补贴巫族。” 陈阳:“不是说每年只能修缮一次?” 易巫长摆手:“凭我们现在跟龙的关系, 有商有量总能皆大欢喜。再说原本的吊桥早就被毁得只剩下绳子,还是重新修缮一座桥——你说玻璃桥怎么样?”她停下脚步,远眺重峦叠嶂:“之前不确定龙的存在, 担心触怒神明,也担心阴阳鬼蝶吃掉无辜路人。现在这些顾虑都已经消失,巫族总该与外界多交流。” 陈阳:“您不担心巫族与外界融合过多,反而加速巫族的消亡吗?” “对外发展是历史必然,故步自封就会自取灭亡。”易巫长狡猾的笑着说道:“最重要的是现在巫族找不到几个适合学习鬼道术法的人,还不如从外面引进。” 姜还是老的辣。陈阳敬佩,然后说道:“我们是不是错过道教交流法会开始的时间了?” 易巫长边走边说道:“的确错过。不过现在还赶得及,今天搭乘飞机过去。我已经让徒弟去安排飞机的事情了,我们先下山回去吃饭洗澡。浑身湿漉漉,贴着不太好受。” 于是一行人就回去,马山峰夫妇早就准备好早点等他们:“料想你们差不多要回来,就准备好了早饭。你们先去洗澡换衣服,再下来吃饭。” 众人一见餐桌上丰富的早点,早被馋得无心多话,赶紧回各自房间洗澡换衣服。陈阳回房打开浴室门,回头看到度朔也跟了进来,看他干透的衣服怔了一下又把他拉扯进浴室:“一起洗。”说完泰然自若的扒开他身上的衣服,边扒边说:“湿衣服黏在身上又被风吹干很脏,脱下来拿去洗。” 度朔包裹住陈阳的手,然后将他抱到盥洗盆上压了上去。陈阳双手抵着他的肩膀,拉开两人距离:“别闹,马叔他们还在楼下等。” 度朔轻笑,没有放开的意思。他说道:“我想抱你。”陈阳涨红脸,小声呵斥,反而引得两人身体间隙缩小。度朔咬着他的耳垂:“在湖里看到你全身湿透的样子,想抱。”咬上他的脖子,“看到你召龙的样子,想压倒。”咬上锁骨,“沉默了一路,就在想怎么抱你。” 陈阳轻喘,度朔故意压低的嗓音格外性感,还要贴在他耳边、骨头上说话,让他一下子就软了腰身。感觉比真刀实枪还激烈,心脏跳动得很快,脸颊酡红,眼睛泛着水光。 陈阳抱紧度朔肩膀,听到他轻笑的声音,感受到他胸膛的震动,气不过般狠狠捶了把度朔的后背。捶完又心疼,于是改成咬。度朔咬他的锁骨,他就咬回他的肩膀,边咬边说道:“又得被看笑话了。” “不会。他们不敢。” 陈阳哼唧两声:“他们不敢对你。” “他们敢笑你,我收拾他们。” 声音渐渐消失,浴室的门关上,水声淅沥。 等所有人都下楼,马山峰发现就陈阳和度朔没下楼,于是问:“度局和陈局没下来?” 寇宣灵拿起包子和牛奶递给陆修之,得到后者温柔充满爱意的笑容后心满意足啃了口包子:“估计下不来了。” 马山峰立刻就懂,隗宣本来埋头啃包子,闻言抬头好奇询问:“陈小阳太累了吗?”娃娃点头说道:“肯定是累了,现在在休息。我们要不要晚点去看阳阳?”隗宣:“好啊。” 马山峰立刻跟两个小可爱说道:“陈局的确是累了,你们去看会打扰到他休息。我们还是吃饱饭先去睡觉,睡完就可以上飞机到天师府了。” 隗宣想了想,痛快点头:“好吧,那我们不去了。” “乖。” 餐桌上其他人继续淡定的该吃吃该喝喝,不时秀秀恩爱。张求道在跟毛小莉视频聊天:“你昨晚上也没睡,现在去补眠吧。” 毛小莉比了个‘ok’的手势并说道:“替我向大家问好,另外你也多注意休息。” 张求道:“嗯。” 餐桌上的其他人不淡定了,露出八卦的表情。马山峰把两根大拇指靠在一块:“求道,你跟小莉?” 张求道:“没有,你们想太多。小莉现在一心修道,没有谈恋爱的意思。” 寇宣灵左手撑脸颊说道:“求道,你效率不高啊。”掰着手指数数,张求道跟毛小莉共事也有四五年时间,过这么久还没发展出超友谊的关系,不得不说张求道效率确实不够高。“要不我传授点经验给你?” 张求道勾起一边唇,嗤笑道:“不用。”用不着钢铁直男传授的经验。他跟毛小莉不是一见钟情,只是相处四五年,逐渐觉得原本叽叽喳喳有点讨厌的毛小莉原来也挺可爱。当觉得可爱的时候,看她的目光和心情就变了。他开始稍稍有点喜欢毛小莉,当然他以为这点小小的喜欢不会妨碍到他。 直到他恍然发觉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小小的喜欢已经泛滥成灾,原来已经喜欢到未来的妻子除了毛小莉,就再也没办法想象会是其他人。 寇宣灵放下撑脸颊的手,耸耸肩:“随你。” 用完早餐所有人都回房休息,睡了一觉后精神饱满的起床,此时已经是下午两三点。外面的太阳还有些猛烈,起床的众人一看外面太阳于是赶紧缩回大厅中,慢悠悠的泡茶当名老干部。陈阳打了个哈欠,把脸埋进度朔肩窝里,让他给自己揉腰。 易巫长进来问:“行李都收拾好了?”众人点头回应,亮出脚边的行李。易巫长满意点头:“那现在就出发去天师府,好在天师府就在邻省还算近。” 寇宣灵举手提议:“能不能晚点再出发?现在外面挺热。” “不能。”易巫长毫不犹豫的拒绝:“我是跟别人借的飞机,不好拖时间。” 闻言众人懒散的情绪立刻飞走,起身询问:“私人飞机?” “对。”易巫长转身:“赶紧跟上。”众人好奇之下便都提起行李跟在易巫长身后走,行走了一段路在一大片仿佛是足球场地的空地上见到一架私人飞机。 飞机舷梯旁站着一位商务人士,那位商务人士见到易巫长显得十分殷勤,亲自带领众人从舷梯走上私人飞机并为他们进行亲切的讲解。私人飞机里面装修十分豪华,还有游戏厅和小型影院。陈阳和寇宣灵窝在一起交头接耳,然后默契的抬头看向对面淡定的易巫长。 易巫长好像习以为常般摆手让那位讲解的商务人士离开,商务人士离开前还问:“需要让人过来服务吗?”易巫长拒绝了他才离开。 陈阳问易巫长:“这架私人飞机是你租借的?” “不是租,而是借。”易巫长纠正陈阳:“我救过本省一位企业家,他家里有几架私人飞机。因为赶时间所以跟他借,不然他总是逮着机会要报答,烦不胜烦。” 陈阳、寇宣灵和张求道三人佩服易巫长淡定的态度,然后又听易巫长说道:“要不是我那架私人飞机被徒弟拿去用,也不会跟他借,特别麻烦。” 三人陷入沉默,陈阳询问:“刚才私人飞机停的草坪是足球场?” “不是。那是停靠飞机的地方,族里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有私人飞机。飞机太占场地,所以干脆劈个草坪停靠。” 众人不由回想巫族村村民淳朴单纯的笑容以及每晚必定到易巫长家门口跳广场舞的场景,犹记得他们还为了一套音响差点吵架。他们实在难以想象也许这些村民的家里还有一架私人飞机的画面,陈阳还记得今天早上易巫长打龙峡谷的主意时说的那句话‘补贴村民’。 陈阳艰涩的问:“巫族很有钱?” 易巫长:“小康水平。” 谁家小康水平有私人飞机的?!!还固步自封自取灭亡对外引进人才,易巫长根本是个大猪蹄子!然而易巫长很无辜的说道:“我们对钱没有太大概念,只是恰巧有矿产。” 陈阳三人背对易巫长,拒绝跟她聊天。隗宣对钱也没有概念,但见陈阳好像很想要,于是揪揪他的衣袖说道:“陈小阳,我也可以给你买私人飞机。”毕竟她也是拥有三十六座古墓无数金银财宝以及数不清的价值连城的古董的千年飞僵。 陈阳抽抽嘴角:“好像我最穷。”寇宣灵和张求道表示还有他们。 度朔替陈阳拒绝隗宣买私人飞机的提议:“阳阳要什么,我会帮他买。”然后他问了一下私人飞机的价格,算了算自己的存折,为难的皱起眉头。干活从不领工资的酆都大帝头一次发现自己居然很穷。 陈阳偷笑:“怎么样?买得起吗?” 度朔望着他,眸光认真:“只要你喜欢,我就买得起。” 陈阳猛地撞进度朔怀里,高兴得差点就要扭来扭去。小声说道:“喜欢你,不喜欢私人飞机。”度朔稔起陈阳额头上的短发,看见他黑漆漆好像点亮无数小星星的眼睛,正要说什么的时候被突然的震动打断。 隗宣突然撞进陈阳怀里,学着他的样子滚来滚去大声喊道:“喜欢陈小阳,给陈小阳买买买。”娃娃觉得很有意思,于是也撞到隗宣怀里滚来滚去大声喊道:“娃娃也有钱,娃娃也可以买买买。” 陈阳:“……” 忽然感到背后贴着的胸膛颤动不止,抬头看发现度朔满脸笑容。他愣了一下,然后发现整个人都被圈在度朔怀里,他自己下意识圈住隗宣,隗宣抱着娃娃滚来滚去。张求道眼疾手快‘咔擦’一声拍下温馨的一幕,然后递给陈阳看:“要不要洗出来?” 照片中俨然是一家三口的样子,度朔垂眸时眼里好像有温柔的光倾泻而出,陈阳微微一愣,好像因为担忧怀中的隗宣滚到地上。而隗宣和娃娃则是无忧无虑,开心快乐的玩耍。这是张一看就让人会心一笑的照片。 陈阳:“发给我吧,我去洗出来。” 寇宣灵过来看,觉得拍得很不错。于是对张求道说道:“求道,帮我们两个也拍一张。” 说完,拉起陆修之拍了一张,看完觉得不太满意,又拉上隗宣和娃娃,拍完还是觉得不太好。折腾半晌才悻悻然的放弃,沮丧的瘫坐在沙发上,隗宣和娃娃松口气瘫在寇宣灵身上,他们都是四肢摊开,同个表情。陆修之坐在旁边,温柔笑望,极为宠溺。 张求道抓拍这一幕,寇宣灵看完失笑:“无心插柳柳成荫。”他将照片发到家族群里,诈尸无数,他统统不予理会。 寇父看完照片陷入深思,寇大伯看完笑呵呵:“隗宣和娃娃真可爱。”于是寇父在思考先打死儿子,还是先打死自己大哥。 作者有话要说:  陈阳:我最穷。 寇宣灵\张求道:好兄弟,一起走。 晚上二更。 110、无梁阴宅02 当天晚上就到了天师府所在的上清镇, 上清镇有座天师府,依山带水气势雄浑且全都雕花设计,朱红细漆, 古香古色。这所天师府属于华国文化遗产, 每年都有人来参观十月份的龙虎山道教文化节,门票两百多块。所以这不是张求道的家,他的家是另一座天师府,建在琵琶山中无人知晓。 陈阳等人到的正是位于琵琶山中的张家天师府,张家人利用琵琶山地理位置以及八卦、奇门遁甲将天师府藏在深山中,与山脚下的天师府遥遥相对。 深山中的天师府构造与山脚下的天师府几乎一样,形如八卦, 府门、仪门、大殿、法坛、大堂、大厅、家庙、私第、书屋和书阁、观星台、药园以及厢房廊屋等等,里面装潢古色盎然,穿过府门、仪门、大殿、法坛以及前、中两厅到达药园, 药园中古木成荫, 种植许多奇花异草。药园中还有一座荷花池, 荷花池、九曲桥、湖中亭和垂杨柳,白鹤戏水、百鸟争艳。 药园后面还有两座书阁、观星台,再后面则是后厅以及厢房廊屋。前面药园是作为游玩纳凉的地方, 再往前的府门、大殿、法坛则是张家子弟平常习武练功修道以及祭拜祖先、祖师爷的地方,后厅和厢房廊屋才是他们居住之地。 从府门一路走来, 再听描述约莫天师府占地一万多平米。陈阳听完之后想到分局那间包分配的九十多平的房间,还没有天师府占地面积的零头大。于是他用谴责的目光看向张求道,还说自己穷, 大猪蹄子。寇宣灵这回站在张求道这边:“祖传遗产,不属于自己。天师府可以说属于所有张家子弟,也可以说不属于任何一个人。” 张求道点头,所有张家子弟都能住在天师府,接受教育和培养。而他们的责任也是维护天师府和张家的荣誉,这是个古老的家族,有它美丽的传承但也有创新,不会循规蹈矩而是欣欣向荣,焕发出勃勃生机。寇宣灵跟张求道一样,有一座庞大的天师府,寇家人世代守护在那里,在那里出生也在那里入土。 陈阳并不能体会到他们的感情,但是能够理解。度朔从他身后走上前说道:“度朔山比这里大百倍。”虽然他穷得买不起私人飞机,但是房地产还是有的。 陈阳踮起脚尖轻啄度朔的下巴:“走吧。”说完就往前走,度朔则于此刻陷入沉思,难道他说错话了?陈阳回头,眼露疑惑:“度哥?” 度朔回神,大步上前,与他并肩行走。虽然面上看不出变化,但陈阳还是知道他在疑惑,便笑着说道:“其实坐什么交通工具,住什么样的房子,都无所谓。只要我们在一起就行。” 度朔垂眸:“你不想要那些吗?” 陈阳惊讶的说道:“本来就不想要,我又不会开飞机。如果房子太多,找不到你怎么办?”顿了顿,他就明白度朔是把他开玩笑的话当真了。他叹口气,果然不要跟老男人开玩笑,他会把所有的话都当真。 度朔:“真的?” “嗯。”陈阳挽着度朔手臂,悄声说道:“你怎么还把我开玩笑的话当真了?” “听你说喜欢,我就想给你。没来得及辨认真假。” 陈阳捂着砰砰跳的心口,觉得度朔近来说话太动人。迟早有一天要被溺死,“老夫老夫,别瞎说话。”度朔无辜的望着他,心里为‘如何拯救七年之痒’的有关推文全都点赞一遍,顺便还想推给陆修之。 走了许久的路才算到达后厅厢房,张求道父母正好在后厅,同时还有道教协会的其他副会长以及天师们,数一数竟有七|八十人。还有天师在赶来的途中,如果参加道教交流法会的天师全都到齐,恐怕得有两三百人。 当陈阳等人踏进后厅便听到道教协会会长陈青岱说道:“无梁阴宅又出现踪迹,需要诸位天师合力再次将此阴宅封印。每届道教交流法会虽是为道法交流,也是为防止无梁阴宅突然出现。所以……” 陈阳好奇:“无梁阴宅是什么?”寇宣灵和张求道两人都不知道,张求道说:“以前每届道教交流法会虽然我几乎都有参加,但有两次没有参加,好像是因为出现了什么东西,需要有一定资历的天师才能参加。” 寇宣灵:“我只知道风水学中将无梁的房子视为阴宅,因为坟墓都没有梁。还有无量殿,著名的闹鬼地方。” 易巫长和马山峰显然知情,只是他们刚踏进后厅就被其他副会长叫过去。他们本来也打算把度朔叫过去,只是度朔拒绝了,陪陈阳坐在后面的位子。闻言便说道:“无梁阴宅是枉死城的化身,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在阳间,引诱无辜者闯进去,被杀死或被当成替身。” 陈阳:“枉死城化身?不是有地藏菩萨坐镇吗?” 枉死城是地藏菩萨所建。人若是枉死,阳寿未尽便要等阴寿结束见到害死自己的人遭到报应才会化解怨气,转世投胎。这些阴婚死后便被关押在枉死城中,由地藏菩萨进行超度。 “枉死城原本作为收容枉死冤魂的地方,在枉死城中的冤魂们不能离开,不能接收到亲人的思念、供奉、祭祀和祭品,哪怕每年的中元节也不能像其他阴魂那样回到阳间接受亲人供养。还要眼睁睁看着仇人在阳间没有得到报应,久而久之怨气横生。枉死城吸收这些怨气产生灵识,害怕被地藏菩萨发现便将灵识抽出,成为枉死城化身‘无梁阴宅’。”度朔解释。 陈阳疑惑:“现在应该发现无梁阴宅是枉死城化身,为什么不将它消灭?” “消灭不了。无梁阴宅以怨气为食,吸食了阳间很多阴魂的怨气。只要阳间有怨气存在,它就会一直存在无法消灭。唯一的办法是封印,而封印它的办法是进入无梁阴宅找到怨气源头,超度它,让它陷入沉睡直到下一次醒过来,再超度封印。” 陈阳点头,“原来如此。” 度朔笑了笑,随后对他以及寇宣灵、张求道说道:“你们都需要进入无梁阴宅,找到怨气源头,超度它。” 三人各自一愣,陈阳问:“你不进去吗?” 度朔:“我在外面接应你们。” 进入无梁阴宅超度封印一事凶险,需要将人的灵识投入无梁阴宅中,而躯壳留在外面。无梁阴宅会吸引无数孤魂野鬼,这些孤魂野鬼看到无主躯壳就会占领。而且一旦进入阴宅里面的灵识遇到危险,需要有人在外面保护他们并将他们带出来。度朔和道教协会其他会长们便是在外看守以及保护他们。 度朔说道:“还有就是你们要学会超度。” 天师本职是斩邪除魔、济世救人,重点在于一个‘救’字。人要救,鬼也要救。年轻的天师们在学会如何杀鬼、镇鬼、驱鬼之后,就是要学会如何超度亡魂,解救亡魂。 这才是度朔和道教会长们没有亲自封印无梁阴宅的原因,也是每届道交交流协会开展的重要原因。上一代的天师们将自己的道法、感悟教导给下一代的年轻天师,又亲自带着他们往前走,殷切期望、温柔仁慈的,让他们成为一名真正的济世天师。 作者有话要说:  如何度过七年之痒? 甜言蜜语不可或缺。 大帝:小本本记下。 ps:关于天师府的构造是查看真正的天师府构造,真正的天师府建筑更复杂也更好看,里面有个纳凉居(休息纳凉的地方),建在百花园池塘中心,白鹤、百鸟、百花、荷花、垂柳、古木等等,票价貌似的确是266左右。 谢谢各位的营养液和地雷~~~~(作话不计入字数的) 我见青山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8-11 13:33:48 蓝二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8-11 14:55:32 萌竹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8-11 15:09:44 泽顾大川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8-11 15:38:58 泽顾大川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8-11 15:39:02 泽顾大川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8-11 15:39:06 泽顾大川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8-11 15:39:12 2644006789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8-11 16:03:13 2644006789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8-11 16:03:25 无车公园扔了1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8-08-11 16:16:06 xxshn1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8-11 16:25:07 毛阿飞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8-11 16:45:01 往作者菊花里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8-11 17:12:07 往作者菊花里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8-11 17:13:19 往作者菊花里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8-11 17:13:29 往作者菊花里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8-11 17:13:39 往作者菊花里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8-11 17:1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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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后厅中间。老一辈的天师注视他们,已经去过无梁阴宅的天师祝福他们,还没有资格去的天师们则略带艳羡的看着他们。陈青岱说:“你们都是优秀的天师, 此行封印无梁阴宅是目的,但不是必须完成的任务。安全为重,量力而行。道教协会将给你们每人每张宝符,如果遇到生命危险,一定要捏碎宝符离开无梁阴宅。切记。” 陈阳连同其他九位天师严肃回应陈青岱的殷切叮嘱,之后陈青岱亲自将宝符交给每个天师。在将宝符交给他们前还要亲自检查一遍,以防宝符出现差错导致天师陨落。直到宝符交到年轻天师手里,他还要殷切叮嘱,切记量力而行。 宝符到手后,天师们才退场离去。因为进入无梁阴宅需于午夜时分,所以众人很快散去。陈青岱跟其他副会长一起走,本还想把度朔叫过去,但见他与陈阳一起也不好打扰。马山峰夫妇跟他们都是老友,老友见面自然是聚一块。 张求道回到家中,也要先去找长辈报平安,随后又被兄弟姐妹拉走直到晚上午夜才再次见面。陆修之和寇宣灵一道,很快就只剩下陈阳、度朔和隗宣、娃娃了。 隗宣抱着娃娃问:“我不能跟你一起进去吗?” 陈阳笑道:“隗宣不是天师,所以不能。” “偷偷进去呢?” “那也不行。” 隗宣叹口气:“那我只能在外面等陈小阳了。” 陈阳撸了把隗宣头发:“我不会有事。”说完,他抬头看向度朔:“对吧?” 度朔:“嗯。”得到肯定的回答,陈阳便露出安心开怀的笑容。 午夜时分,圆月比昨晚还要明亮。陈阳在度朔陪伴下走到天师队伍中,陈青岱及其他天师带领他们无声的穿过长廊、药园、占星台等地方到达法坛。法坛是供奉万神之所,红墙绿瓦、雕栏玉砌,形如四合院。建有三殿,分为正殿、东殿和西殿,分别供奉诸神天将雕像将近两百尊。 陈青岱踏入正殿,正殿中陈列诸天兵天将雕像供一百三十尊,栩栩如生、怒目威严。一踏进正殿,见到这些神像便不自觉屏住呼吸,心生崇敬。穿过正殿绕过神像到达后面偌大的厢房,厢房中没有木质家具,只地上整齐摆放几十个蒲团。 唯一显得华丽的装饰是正前方一面墙,墙壁约莫五米长,四米高。墙上面是一栋复杂的房屋浮雕,浮雕很真实,共有十栋房屋,每栋有五层高,每栋房屋之间架着桥梁连接,使这十几栋房屋形成一个整体。重重叠叠无数间,每间房屋中还有若隐若现的人影。逼真华美,震撼人心。 度朔在陈阳耳边说道:“这就是无梁阴宅。” 陈阳心中早有猜想,整座浮雕华美异常却有种渗人的阴冷。里面若隐若现的人影好似透过浮雕冷漠的观望站在外面的众人,刚一进来面对正面浮雕,他便恍惚好似瞧见烈火蔓延,火种无数黑影争先恐后扑到他面前。定睛一看,才发现原不过是一面浮雕。 陈青岱指着那面浮雕上的房屋说道:“这就是无梁阴宅。”他又指着正面浮雕末尾一处还未竣工的房屋说道:“原本无梁阴宅只有三栋,后来增加到十栋,你们看最末尾那栋还未竣工的房屋,那就是无梁阴宅自己修建的房屋。房屋中全是怨气深重的鬼怪。你们需要在十栋房屋里找寻到源头,超度它的怨气,让它陷入沉睡。” 陈阳看向还未竣工的房屋,屋顶还没有盖好,正在上梁。他在一瞬间感到惊讶,无梁阴宅被称为无梁,修建房屋的时候居然上梁。可再仔细看却发现那房梁不是木柱,而是人尸。将人尸作为房梁嵌在房屋屋顶,可够邪门。 “手执红绳,冥想入定。引魂灯、青铜铃,前者带你们出来,后者让你们辨认位置和身份,离开的时候能找到方向。但是进去里面之后,不要依赖外物,不要轻易相信里面的东西,无论是不是你熟悉的面孔,都不要轻易相信。”度朔叮嘱道。 陈青岱叮嘱的话语跟度朔所言相差无几,很快便让十位天师坐上蒲团冥想入定,而其余天师则围着他们守护他们。 度朔在送陈阳进去的时候捏了捏他的手说道:“我永远在你身边,不必顾忌。” 陈阳:“我知道。”说完,他便向前走,盘腿坐在蒲团上。面前是一盏点燃的引魂灯,陈青岱正在旁侧替一位陌生天师绑红绳,红绳绑在他的中指上,用了特殊的绑法,那是防止孤魂野鬼侵占躯壳的方法,表示此躯壳有主。红绳另一端牵引进浮雕中,末端绑着一枚青铜铃,铃铛里没有芯子。 陈青岱蹲在陈阳面前,面容慈祥的询问:“怕吗?” 陈阳回以一笑:“不怕。” 陈青岱便笑起来,正要替他绑上红绳时,度朔走过来也蹲下并说道:“我来。”陈青岱看了看两人,没说什么就将红绳交给他,转到下一位天师。轮到寇宣灵的时候,陆修之也请求让他自己来,陈青岱瞧着陆修之,眼中微微惊讶,然后便是笑而不语,鞠了一躬便走向下一位。 陈阳望着度朔的眉眼,后者正认真的替他绑红绳。他说道:“我怎么觉得你很担心我的样子。不太像你,度哥。” 度朔抬眸瞥了他一眼,随后继续给他绑红绳:“我哪次不担心你?还说不像我……你才跟我相处几年,就能全看透我了?” 陈阳撑着脸颊,说道:“我说能看透就能看透,你是在紧张吗?” 度朔绑好红绳,凝望陈阳:“阳阳长大了,以后再也不需要我,”他叹口气:“怅然若失。” 陈阳斜着眼睛瞟他:“死心吧,我不会叫你爸爸。”那话说得,把自己塑造成老父亲一样,要不是熟知度朔秉性,他还真能被骗出两滴眼泪。 旁侧的毛小盈心中微讶,玩这么大的吗?好像跟小莉描述的形象有很大出入。 陈青岱宣布可以开始冥想入定的时候,度朔刚好将要说的话全都说完,于是起身退到一边凝视闭目冥想的陈阳。下一瞬,十位年轻天师中指上绑着的红绳猛地一颤抖,青铜铃叮叮当当的响了一片,随后静止下来。此时意味着十位天师已经进入无梁阴宅。 外面的天师们下意识看向浮雕,浮雕在此刻开始起雾,逐渐被浓雾笼罩,雾中有无数诡异的影子在不断舞动。度朔微微皱眉。 陈阳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站在一条漆黑的道路上,手里拿着把没有打开的雨伞。天空飘下丝丝阴雨,阴雨连绵,扎进皮肤寒冷刺骨。 没有丝毫犹豫的打开伞,陈阳观望四周,发现所站的这条路两边空空荡荡浓雾弥漫,身后路的尽头仿佛被浓雾吞噬。倒是前面能看见隐约灯光,想了想,陈阳便向前走。路过一块石碑,下意识看了眼上面的字:不归路。 陈阳顿了顿,继续向前走,远远的看见前面站着一个黑影。越走越近,发现黑影是个穿着黑裙的女人,她撑着把黑伞。黑伞弧度很深,盖住了女人的头。走过去的时候,只能看到白皙的脖子和漆黑的长发。耳边听到里面传来咀嚼声,好像她在吃什么东西。 越过黑衣女人继续向前走了十几步,忽然想起这一幕格外熟悉。童年记忆中似乎也有过这一幕,阴雨连绵的天气,郊外的小路急匆匆赶路,在路边遇到黑衣黑伞的女人。那时他还小,学不会辨认鬼怪却已经恐惧鬼怪,他害怕那个女人所以匆匆路过,然后听见那个女人叫着他的名字。 爷爷说过在路上听到陌生人喊他的面子,绝对不可以回应。所以当时的陈阳埋头匆匆赶路,根本不敢回头也不敢回应。于是听见那个声音越来越急切,越来越愤怒,越来越靠近,就贴在他身后。当时的小陈阳跑起来,感觉到身后的东西在追自己。他不小心摔倒,转头看到那个黑衣黑伞的女人站在他身后,抬起了伞,露出伞下面的女人,女人没有头,而伞里有张恐怖的嘴。 陈阳从回忆中惊醒,猛地抬头,果然看见黑伞上面有一张紧闭的嘴巴。黑伞在古代习俗中预示凶兆,若有丧事,便用黑伞放置出丧人的家门口。久而久之,便有恶灵寄居于报丧之用的黑伞中,伺机吃人。但这个习俗已经隐退消失在历史洪流中。 阴雨连绵,寒冷刺骨。想了想,陈阳还是继续撑着黑伞前行,破开迷雾后见到前方不远处出现一栋精致漂亮的房屋,若是站在某个角度观看全景一定会惊叹房屋宏大的规模。走了很长一段路,到达一条青石巷,巷子里没有灯光,伸手不见五指。 巷子尽头有个澡堂,澡堂外面飘着块白布,用毛笔写了几个大字:云池汤浴。白布旁还挂着只红灯笼,风一吹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陈阳一踏进巷子便觉身后有东西在靠近,他回头一看,空空如也。于是继续往前走,到了澡堂,在灯笼里的红色灯光照耀下,看得较为清晰。忽然察觉耳边有人的呼吸声,陈阳猛地转头,瞳孔紧缩,一张恐怖的鬼脸出现在眼前,紧紧贴着他的脸。 陈阳冷静的后退两步,鼻尖滴到水滴,抬头见是伞中的嘴裂开了缝,黏糊的唾液滴下来。伞柄在缩短,伞里的嘴逐渐靠近他的头部。陈阳合上伞,折起来拿在手心,抬眸看向出现在眼前有张恐怖鬼脸的小老头。 小老头嘿嘿笑,笑容诡谲:“我头次见到撑起这把妖伞还没被吃掉的人,你真幸运。” 陈阳:“你是谁?” 小老头:“他们都叫我云老头,这家澡池子是我开的,勉强糊口。”他抬头看着阴雨连绵的天空:“下雨天,生意最好。汤池都满了,还剩下一个,你要吗?” 陈阳看了眼就在不远处的房屋门,门口两只面貌狰狞的凶兽。他拒绝小老头的邀请:“我不要。”说完他便转身走,小老头没有拦下他,只喊道:“你要去无名屋?我劝你不要进去,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 无名屋?应该就是无梁阴宅。陈阳从这间澡堂门口走过去,感觉到炎热的温度,闻到焦黑的味道。他下意识回头看,小老头恶毒的盯着他,脸上恐怖的伤痕像是烧伤。他说澡堂里生意很好,但是澡堂很安静,安静得只听到水流声。 陈阳走到无名屋门口,路过门口两只狰狞的凶兽。凶兽的眼睛在他走过去后突然向内移动,仿佛在觊觎这具生魂,垂涎的唾液从它们口中流出,滴答一声掉到地面。 叩叩。 陈阳敲门,很快门被打开,里面走出一个漂亮的少女。少女见到他并没有露出一样的神色,而是满面笑容的鞠躬欢迎,请他进来,自然的接过他手中的黑伞。在关门时将黑伞倒放在门口。 踏入门里,是条长不见底的走廊,走廊两旁全是密集的房屋,每间房屋的门都加固几道锁,牢牢锁住房门。 少女微笑着说道:“如果客人要在无名屋住下,需要请示主人才行。现在我带您去见主人。” 陈阳:“无名屋主人是谁?” “您见过就会知道。”少女领着他往前走,路过一道门时,那道门忽然发出激烈的撞击声。陈阳心猛地一跳,看向那扇门,随后其他门全都发出剧烈的撞击声,门微微颤抖,门锁却纹丝不动。 少女仍旧面带微笑望着他,陈阳发现少女的微笑弧度从头到尾没有变过,这让少女看上去像个假人。少女领着他走到走廊尽头,尽头是电梯。电梯升到五楼,在五楼的餐厅里见到少女口中的主人,也就是所谓无名屋主人。 无名屋主人是个中年女人,举止十分优雅,但头上披着块黑纱。无名屋主人邀请陈阳共餐,陈阳没有动那些食物她也不在意,兀自说道:“你想要住在无名屋吗?” 陈阳干脆利落的拒绝:“我不想。” 无名屋主人动作一顿,隔着块黑纱可以想见她也变了脸色。她说道:“你可以住下来。” 陈阳:“我不想。” “住下来吧。外面浓雾弥漫、阴雨连绵,还有数不清的怪物。而这里有吃有喝,还有供你睡觉的地方,住下来吧。” 陈阳沉默不语。无名屋主人态度软了点,略带乞求和妥协:“好吧,你可以暂住一晚。如果你觉得可以,请跟我说。那些现在我将请你去最好的房子里住,希望你能改变主意。” 少女带领陈阳离开餐厅,拐了几个弯到一间房门口,打开门,里面全是古香古色的装饰,窗户外面还挂着一盏红灯笼。少女走过去将红灯笼取下来,点燃蜡烛再挂到窗户外面。她说道:“点亮灯笼,告诉外面的东西这间房住了贵客,不准溜进来惊扰贵客。” 陈阳望过去,火红色的灯笼高挂在窗户外。他不知道倘若换个视角,从对面看过来就会发现火红色的灯笼另一面长着张鬼脸,蜡烛插 |进鬼脸的嘴巴里,火燃烧着,阴雨也浇不灭。鬼脸的眼睛里流露出害怕和恐惧,而它脸上的油脂也在逐渐减少。 少女在离开的时候将窗户关上,陈阳坐在椅子上观察整间房子的布置。少女关上门后并没有走,而是站在门外面静静凝听半晌,没有听到其他声音才缓步离开。路过另一间房时,拔下头顶锋利的簪子猛地插|进猫眼中,听到里面传来的微弱的惨叫声后,搅动两下拔了出来,簪子上全是血迹。 少女擦了擦,戴回头上,唇角微笑的弧度至始至终没有变过。 少女一离开,陈阳立刻站起打开窗户,将挂在外面的灯笼拿下来看。灯笼一拿进屋里就变成普通的灯笼,看不出异样。检查一遍后他还是将灯笼挂回去,刚才的少女说过,灯笼挂在外面能够防止某些东西进来。 无名屋主人想要留下他,就不会让其他东西进来赶走他,所以灯笼挂在外面不会有太大问题。当陈阳关上窗的时候不经意抬头一看,望见对面数不清的火红色灯笼,全是一颗颗人头。那些人头有的瘦削有的肥胖,表情惊恐。 陈阳看向眼前的灯笼,顿时明了这是利用尸油点燃的灯笼。他关上门,思考无梁阴宅的怨气源头。这里面关押着无数游魂野鬼,从进门看到的无数小房间以及其他房屋里的小房间可以猜想,里面应该关押着恶鬼。 度朔说过无梁阴宅,也就是无名屋的怨气源头很狡猾,不会轻易让人猜到它。无名屋女主人这个身份太明显,她的态度软弱了点。 当然这也可能是怨气源头故弄玄虚,只是无梁阴宅共有十栋,如果每一栋都有一个主人,那谁才是怨气源头? 果然是棘手。想要在万鬼中找到其中一只,并不容易。 陈阳这厢刚进入无名屋,寇宣灵和张求道也分别从不同入口进入不同的无梁阴宅。张求道进入的房屋名字是无碑陵,屋中没有房梁,全是拱形状,如同陵墓般。他没有在无碑陵里遇到少女和女主人,但在进去的时候,被身后不知道什么东西推进一间陵墓,此时被困在陵墓中出不去。 寇宣灵遭遇则与陈阳相差无几,只是遇见的不是少女和女主人,而是一名管家。拒绝了管家的邀请后,他被赶出无梁阴宅。转身从外面翻墙怕进去,他一爬进去,外面所有房屋窗口的灯笼瞬间亮起来,所有灯笼都在窃窃私语。 嗡嗡嗡! 陈阳闭眼眯了一会,被这声音吵醒。他起身,循着声音到一面墙。贴着墙听那边的声音,好像有人在隔壁凿墙。他看见旁边有几个孔,于是凑过去用左眼去看隔壁房屋。但隔壁房屋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 他刚想离开,便见对面忽然亮起来。他愣了一下,猛地反应过来,迅速后退数步。下一瞬一根尖锐的长刺戳进洞孔,搅动数下发现没有成功,悻悻然的收回去。陈阳隐约听到隔壁有人嘟囔:“失败了。” 112、无梁阴宅04 整栋无梁阴宅白墙黑瓦, 层层叠叠,走进里面会发现一不小心就迷路。从窗口跳进去,进到里屋走廊会发现里面建造了无数小房子, 这些小房子大概二十平方米, 锁上门。如同一个个棺材,棺材里头不知关押了什么东西。 寇宣灵跑到五楼,五楼的房子比较大,不像下面四层楼那样都是棺材房。从走廊上看外面的房屋,跟外面的酒店房间没有差别,开门进去才会发现里面装修古香古色。 这栋阴宅名为老房,奇奇怪怪的名字, 但只要了解就会不寒而栗。棺材的别称就叫老房。而管家和主人就住在这种阴宅的五楼,寇宣灵在走廊上走过去,猛然回头, 走廊空空如也。 他总觉得有东西在窥视自己, 可是看不到走廊没有能够隐藏踪迹的地方。他将目光投向两旁的房门, 贴在房门猫眼朝里面看,黑漆漆一片。凝视半晌,没有发现什么于是转身离开。就在他转身的刹那, 一根青黑色的尖锐细长的指甲穿过猫眼,抠挖几下后悻悻然收回去。 寇宣灵再回头时, 恰好没有看到。所以他不知道,走廊两排的房间中有无数东西贴在房门后面,靠着猫眼观察他。当他靠近猫眼观看房子里的时候, 其实正与里面的东西对视。 他被管家带进来的时候记得对方不经意指了主人居住的卧房,好在记得路线。走到那间卧房门前,门上的锁是老实锁,很容易打开。他先敲几下门,发现没人回应才用硬纸和铁丝撬开锁溜了进去,关上门后观察房间布置。 房间里全是暗红色的布置,四周挂着丝绒布帛,装饰也很古香古色。桌上摆放一个红色灯笼、铜镜和一串乌木。乌木又名阴沉木或乌木鬼珠,招魂之邪物。 寇宣灵将铜镜拿起来,看到里面清晰的人像微微一愣。忽然听到‘咔擦’的细微声,抬头一见发现房门门把有开动的痕迹。他左右环顾,将铜镜放回原位,动作轻盈的跳跃上床,滚到这张华丽的围栏式拔步床。将自己的身形完全隐藏住,正好又能看到床外面的景象。 老房主人进入房门,先是看到桌上的铜镜露出些微疑惑神色,随后耸着鼻子嗅房内是否有其他东西闯入。寇宣灵屏住呼吸,将全身气息收敛,看到老房主人的脚步挪向这边的拔步床,越来越靠近,神色越来越凝重,好似真的嗅闻到什么东西。 寇宣灵不敢动弹,心脏如擂鼓。老房主人刚要进入拔步床便听到身后铜镜落地的声音,他转头,发现有只狰狞丑陋的小鬼从铜镜里跑出来,目标是房门口。他震怒,瞬间化身为丑陋的八尺夜叉,抓住那只小鬼直接生吞。 寇宣灵捂着嘴巴,房间里清晰的咀嚼声和吞咽声钻入他的耳朵里。直到吃光小鬼,老房主人才恢复原本风度翩翩的中年男人形象,他将吊在地上的铜镜捡起来摆放好。然后将红灯笼点燃,挂在窗口,又将乌木鬼珠戴在手腕上走进拔步床。 寇宣灵将自己藏在拔步床靠近墙壁最里边的那一面,高耸的被子和装饰正好挡住他的身形。那只夜叉鬼怪十指交握放置于腹部前,闭上眼睛休息。几分钟后,它发出呼噜声,陷入沉睡。 寇宣灵又等了十几分钟,看到贴在面前的鬼怪突然睁开眼侧过脸来与他面对面。他心脏漏跳一拍,但知道眼前这只鬼怪因为角度问题看不到他。那只鬼怪盯了这个方向几分钟才转回脸,重新闭上眼睛。这回它没再睁开,但寇宣灵不敢再出去,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他才蹑手蹑脚的走出来。 回头看了眼鬼怪手腕上的乌木鬼珠和挂在窗户外面的红灯笼,他将那面铜镜藏在怀里打开窗户从窗口带走。跳窗的时候跟那面红灯笼面对面,陡然发觉不是灯笼,而是满脸红漆的肥胖人头。人头紧闭着眼,呼呼大睡。 寇宣灵小心翼翼避开人头,就在成功之际,人头猛然睁开眼睛,与他面对面。下一刻,人头张开嘴巴就要发出尖叫,吓得寇宣灵想直接拧掉这颗人头。但下一秒他就发现人头喊不出声音,原来他的嘴巴黑洞洞没有舌头。 等他安全离开的时候,人头气恼的摇晃,把其他人头吵醒。那些人头看到它全都嘻嘻哈哈交头接耳,嘲笑这颗人头又想说话了。正因为它太嘴碎,舌头才会被剪掉。 张求道被困在无碑陵的房子中,里面的房子如同一座座坟墓。屋顶是拱形状,没有房梁,四周围没有窗户,封的严严实实。里面的摆设如同古墓墓葬品,就连床都像是石棺。他试图开门,但找不到门把和门锁孔,这是扇石门。 因为他被囚困在里面,所以不知道外面出现一群矮小干瘪的老人,老人全身漆黑,动作僵硬。这群老人停在张求道的门口外面,捧着毛笔、砚台和水盆等物。他们露出手指,全都缺手指,有些是缺大拇指有些则缺了三四根手指。领头的老人拿起毛笔沾砚台里的血水墨,在石门上缓慢书写下第一个字:张。 张求道在里面听到‘沙沙’的声音,于是贴到墙边听,从这声音里听不出外面发生什么事情,总归不会是好事。他退后数步,四下张望,记得在踏进这栋房屋之前他就看见很多红灯笼,每个红灯笼后面都是窗户。 这就说明他所在的地方应该有一处是窗户,至少窗户的位置,墙壁比较单薄,能够砸开逃出去。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一旦门外面‘沙沙’的声音停下就会发生恐怖的事情。 他循着记忆,敲着门,最后终于找到一块跟其他地方厚度不一样的墙壁,他从房间里找到青铜烛台敲击墙壁。外面的东西听到听到敲击墙壁的声音,停下书写的动作,随后发出频率极为混乱的龇啸,伴随这诡异难听的声音是疯狂砸门的举动。 张求道加快速度,提起半人高的青铜烛台用力砸墙壁,很快砸出一个小洞。外面仍旧是阴雨连绵的天气,却能看到红色灯笼的火光。 石门发出‘砰砰砰’的剧烈响声,灰尘石屑疯狂的抖落,整个石门好像要被凿出个洞般,仿佛下一刻就要露出外面那群狰狞的面孔。 张求道沿着凿开的洞口砸,很快砸出一个能容纳他钻出去的洞口。当他扔掉青铜烛台先伸出两脚爬出去时,石门轰然倒塌,外面那群老鬼见状争先恐后扑过来。上半身还在里面的张求道当即掐手决以九字真诀将率先靠近企图抓挠他的老鬼全都斩杀,后面的老鬼被吓到,站在原地。 张求道如鱼般滑溜,而窗户外面的红色灯笼瑟瑟发抖,不敢说话。阴雨很快打湿灯笼里面的蜡烛芯,火光熄灭,灯笼变成一个苍白麻木的人头。 老鬼们在房间中焦躁不安的转来转去,它们喉咙发出‘咕哝、咕哝’的声音,如同污黑腐烂的沼泽泥里滚出来又破裂的水泡。依稀能听到它们吐出来的字音里有‘天师……’、‘混进来,杀’的音节。 倒塌在地上的石门上,血红色的痕迹还没有干涸,沾了许多灰尘,但可辨认出上面写着几个大字‘张求道之莫’,‘莫’字最后一捺划下长长的血痕。原本应该是个墓字,坟墓的墓。 陈阳不清楚其他人发生什么事情,只知道隔壁房间里住的东西实在很不友好。还未等他深思,那根戳进洞里的长针收了回去,门被敲响。 女主人的声音,她在轻声询问:“你睡下了吗?” 陈阳微微眯眼,回答她:“还没有。” 女主人的声音和敲门声瞬间消失,陈阳蹑手蹑脚,躲在猫眼看不到的角落里,贴着门听外面的声响。没有脚步声,他不知道女主人是走路没声音还是根本没走。 因为躲在门的下方,猫眼看不到的地方,同时他也没办法通过猫眼看外面的情形。所以他不知道女主人的确通过猫眼在观察房间,尤其是发现看不到人之后,便直勾勾盯着床。 过了许久,就在陈阳放松警惕正要站起来松松已经麻痹的手脚时,听到女主人询问:“你睡下了吗?” 这回陈阳没有回答,然后注意到门把上下扭动。女主人在外面开门,想要偷溜进来。陈阳想都没想,动作轻盈的越过桌子跳到窗口,打开窗户将外面的人头灯笼取下来,吹熄烛火扔到床上。烛火熄灭的一瞬,灯笼变回人头。 然后陈阳躲进柜子里,透过柜子的缝隙看着女主人走进来。由于角度问题,他只能看到女主人腰部以下。女主人走过柜子,双手垂在两侧,手里拿着精致小巧的铁锤和铁棍。 陈阳拧眉,却见走过柜子的女主人退回来,站在柜子旁停驻良久。他捂着鼻子和嘴巴,尽量不发出声音,然后发现头顶的衣柜被打开,一双手伸了进来,摸索着拿出一件衣服。衣柜再度被关上,女主人换上这件从衣柜里拿出来的衣服,然后将自己的衣服整整齐齐放在桌子上。 陈阳仔细一看,瞳孔紧缩。他发现女主人脱下来的衣服还包括自己的人皮,女主人赤条条穿上衣服,手腕露出来,全是红色的筋肉。 她缓步走向床,摸了摸床上的人头,然后掀开人头的黑发,将铁棍置于人头颅骨上方,用铁锤一点点的撬开。撬开后,探头吸食里面的脑髓。 陈阳打开衣柜,将女主人的人皮偷走,再次躲回衣柜里。女主人吸食半天也没有吃到脑髓,察觉不对将整颗人头捧起来,发现是灯笼。瞬间明白自己被耍了,于是她愤怒的将人头砸向墙,发出低沉的吼声。 女主人走过来,正要穿回衣服却发现人皮丢失不见。这彻底激怒了她,她发出怒吼,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寻找陈阳,掀翻桌子和大床。然后她打开门走了出去,并将门关上。 陈阳正想趁机逃出去,但只一动便察觉不对。盛怒中的女主人跑出去的话怎么可能记得轻声将门关上?于是他不再动。 果不其然,女主人见不到陈阳出现,压抑的呼吸声和故意放轻的脚步声重新在空旷安静的房屋里响起来。她不停的绕圈,长长的指甲刮着墙壁,发出极为刺耳的声音,最后她将目光落在衣柜上。 陈阳望着不断靠近的女主人,右手搭上左手手臂上的古铜钱币。就在女主人将手放在衣柜门门把上时,她好像听到了什么看向窗户,然后转身离开。 陈阳伸手不经意按到角落里一个按钮,头顶上的折叠扇叶全都展开,将衣柜分成上下两边。上边是衣柜的三分之二,下边是三分之一。他就躲在在最下面的三分之一柜子里,下一刻已经离开的女主人猛地扑过来打开衣柜,探头贴着折叠扇叶,长长的指甲勾动扇叶。 少女忽然出现在门口喊道:“……天师闯入,速去集合。” 女主人悻悻然的离开,离开时眼神怨毒的瞪着扇叶。‘咔嗒’一声,门彻底关上。 陈阳走出来,手里还拿着女主人的人皮。手心和额头都是虚汗,心脏如擂鼓。他本可以直接制服女主人,但不能打草惊蛇。 在还没找到真正的怨气源头时不能大张旗鼓,因而躲避着女主人。出于鬼怪的规矩,只要没有被当面拆穿,女主人就不会当着他的面露出真面目。 陈阳猜测,应该是遵循某种规矩。古时候关于鬼怪、精怪的文献记载中,或者说杂文记载,它们想要杀人通常是引诱出人的贪婪,色、欲、财、酒、权等物。鬼不能无故杀人,否则会被酆都追究。 但它们会通过许多伪装引诱欺瞒人类,或等他们自杀,或让他们在睡梦中被杀,死得糊里糊涂,到了阴间也不知死因为何,无从告状,只能被关押在枉死城中等待阴寿尽。 无梁阴宅中应该就是遵循同样的规矩,让所有闯入这里面的生人死得无声无息。陈阳等十位天师虽不是以生人之躯闯入无梁阴宅,却也是生魂。 阴宅里面的鬼怪知道他们生魂的身份,所以会想尽办法吃掉他们。生魂一旦被吃,那些鬼怪就会占据他们的躯体回到现世。所以现在有无数鬼怪等着占领他们的躯体,只是还不敢明目张胆谋杀。 刚才那个少女提及天师,应该是哪个天师被发现身份。陈阳猜测它们很快就会发现十个生魂和天师的关联,自己没有太多机会找到源头。 但此刻毫无头绪。 度朔说过源头会主动出现在他们身边,因为源头也想要占据天师的身体离开阴宅。 如今出现在身边的除了女主人、少女,还有就是在不归路遇到的黑衣黑伞女人以及青石巷子里的云老头。 云老头提及浴池生意很好,证明鬼魂多。鬼魂多,能够探听到的消息应该就很多。于是陈阳打开窗户,从五楼往下爬,期间那些灯笼人头看到他,纷纷窃窃私语还想要告状。 陈阳空出一只手将一只嚷嚷要告状的灯笼人头斩杀,其他灯笼人头纷纷闭紧嘴巴不敢再说话。眼睁睁看着他逃走后才敢窃窃私语,但说不到几分钟,就看见它们身后的窗门猛然伸出只鬼手,将某些人头灯笼拽进房屋中,过了一会才拿出来。 但此举已经让大部分灯笼不敢再窃窃私语了。 陈阳离开阴宅后回到青石巷子,那块写着云池汤浴的白布随风摇摆,红色灯笼发出嘎吱嘎吱的难听声音,阴雨绵绵,光是站在门口就让人产生极为不舒服的感觉。 云老头还站在门口,看到陈阳过来并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而是笑道:“您还要进去吗?” 陈阳注视着云老头:“嗯。” 云老头在瞬间露出惊喜的神色,亲自撩开门帘子引他进去。门口的布帘子掀开是块木质屏风,越过屏风走向后面,后面是个柜台,柜台上站着个僵硬的女人,女人面前摆放着老旧账册和算盘。柜台前面是扇推拉的木门,柜台左边则是楼梯。 云老头带领陈阳去登记,喊女人给登记:“她是我的儿媳妇,你如果有要求可以向她提出来,她一定会满足你任何要求。”他重复一遍‘任何要求’。 女人要求他说出名字、八字,陈阳不愿意给。她没办法登记,云老头神色阴沉。陈阳面不改色:“不是说满足我的任何要求吗?我现在的要求,不准问我的名字和八字。” 云老头气急败坏,捶着柜台却不能拒绝。女人听完陈阳的话便当真不问,反而问他:“您要去楼上还是楼下的浴池?” 陈阳:“楼上。” “好。”女人将木牌和木盆、毛巾递给他,并说道:“祝您愉快。” 云老头气坏,阻止女人。但陈阳已经拿走木牌等物,踏上楼梯。走了五六阶,他回头看向身后,女人还是僵硬的点拨算盘,云老头神色阴沉、目光浑浊的盯着他。 陈阳收回目光,往楼上走。楼上静悄悄的,有无数扇拉伸的门,门里完全没有声响,但能看到每扇门里面都有影子。路过一扇门时,有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中年男人两眼无神,脸色苍白,见到陈阳便向他弯腰鞠躬并问道:“您有木牌吗?” 陈阳将木牌递给他看,他看了眼说道:“十三号。请过来。” 中年男人微微佝偻着腰在前面带路,走过的地板都湿漉漉的。陈阳垂眸,发现他的衣衫下摆全是湿的。中年男人停在13号浴池门口,将木牌挂在上面然后打开门,里面忽然冲出两个男孩子。 中年男人忽然暴怒,当即一人一脚踹翻两个男孩子,憎恶怒骂:“不准喧哗吵闹!” 完全没有发出声音的两个男孩子被踹到墙角,然后无声的站起来,直勾勾盯着中年男人。而中年男人在邀请陈阳进入浴池后便将两个男孩子拎出去,陈阳叫住他:“让他们留下。” 中年男人卑微的将两个孩子推到他面前:“希望您能满意我们的服务。” 门拉上,两个孩子面无表情的跟陈阳对视。陈阳蹲下身问道:“你们最怕什么?” 两个孩子齐声回答:“父亲。”声调没有起伏变化,很诡异。 陈阳:“除此之外?” 他们再次齐声回答:“阴雨天。” 陈阳:“为什么?” 他们齐声回答:“阴雨天,客来访。白色柴火扔锅炉,汤池水沸煮白猪。看灶火,添柴火,宰白猪,清浴池。又忙又累最害怕。” 陈阳指尖微动,总觉得两人没有音调起伏又齐声念的这句话格外诡异恐怖。于是他问道:“白猪是什么?” 两个孩子紧闭嘴巴,凝望成天,没有回答。 陈阳以为他们不想回答,刚想问其他话突然之间明白过来,他们早就回答他了。他就是‘白猪’,在浴池里泡澡的客人全是待宰的‘白猪’。 陈阳微微眯眼:“你们为什么宰白猪?” “费用。” “为什么阴雨天客最多?” 两个孩子神色一变,面露惶恐。他们齐步后退,既恐惧又贪婪:“你有糖吗?我们要吃糖,给我们糖我们就说。” 陈阳从口袋里掏出两粒糖递给他们,他们一见,脸色变得很难看:“这不是糖!!你骗我们!!!”他们似乎想要发怒,但碍于陈阳是客人,只能隐忍。 陈阳大概知道他们指的应该是掺杂人血的糖,于是他从拿出女主人的人皮,两个小孩一见抢过去后疯狂的撕咬。很快就将人皮全都吃光,打着饱嗝对待陈阳的态度好了许多。 他们说:“因为他最喜欢阴雨天。” “阴雨天,客来访。”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七夕,送红包。 评论前一百就送吧。 ps :不要祝单身作者节日快乐,请给单身作者多一点爱。 113、无梁阴宅05 陈阳追问:“他是谁?在哪里?” 两个男孩直勾勾盯着他, 面无表情,不肯回答。 陈阳收回目光,猜测他们应该也不敢回答, 如果‘他’指的是怨气源头的话, 那‘他’就是无梁阴宅的化身,阴宅里的鬼魂害怕他很正常。他如此猜测,却低估阴宅里鬼怪的贪婪。 两个男孩露出垂涎的目光,他们说:“假如你能给我们血,你的血——”、“或者你的肉,只要糖果大小——”他们齐声道:“我们就会告诉你。” 陈阳沉默半晌,说道:“假如我向你们的父亲投诉你们, 你们也不会说吗?” 两个男孩听到‘父亲’二字瑟瑟发抖,听到投诉却反而不害怕。他们有恃无恐:“你找不到我们的错处,投诉不了我们。” “好吧。那我换个方式问, 阴雨天客最多跟‘他’喜欢阴雨天有什么直接或必然关系?”见他们还是不说, 目光贪婪。陈阳笑着说道:“无名屋女主人的人皮还不够你们分?” 提及无名屋女主人, 两个男孩立刻交头接耳、切切私语,交谈一番后才有些怨毒不善的看向陈阳。他们指责道:“狡猾。”、“恶毒。” 陈阳:“回答我的问题。” 他们犹豫片刻,还是那句话:“阴雨天, 客来访。” 陈阳拧眉,开始意识到‘客来访’中的客并不单指云池汤浴中的客人, 应该还代指其他。从两个男孩口中是套不出话来,于是他扭头去看浴池,浴池中空荡荡没有水。“没有水?” “还没清洗。”说完, 两个男孩爬到浴池下,趴在墙壁上清洗。陈阳向前走一步,发现他们是用舌头在清洗浴池,他差点被恶心吐。连退数步,在这种情况下别说浴池有问题,就算是没问题他也不敢下去。 陈阳后退,背靠画障。所谓画障即是唐朝时代传入岛国,而岛国至今仍在使用的纸糊墙壁,属于屏风的一种。忽然觉得脖子后面发凉,还伴随着奇怪的仿佛在舔舐什么东西的声音。他回头一看,发现画障后面站着一个鬼影,这个影子伸出舌头,隔着画障舔他的脖子。 陈阳瞬间暴怒,踢碎画障并将后面的鬼影踹飞。进入隔壁房间看到那是只矮小干枯、浑身焦黑的老鬼。这只老鬼见到陈阳立即露出觊觎贪婪的神色:“生魂。” 闻言,浴池中其他黑漆漆没有五官的鬼魂纷纷转过头来看向陈阳,本在清洗浴池的两个男孩趴在浴池边缘静静凝望这一幕。被众多鬼魂无声凝视的诡异感觉并不好受,但陈阳此刻被激怒,根本不惧怕,也没有暴露身份免得打草惊蛇的想法。 他摘下手腕的整串古铜钱,拉长红绳形成长鞭。阳气鼎盛的古铜钱币刚一拿出来就让在场鬼魂尖叫恐惧,陈阳狠狠甩下长鞭:“闭嘴!” 那群鬼影立刻噤声,瑟缩的躲在浴池中。原先偷袭陈阳的那只老鬼也恐惧那串铜钱长鞭,若是一鞭子抽在他身上,浓郁的阳气能够将他直接打得魂飞魄散。 老鬼想逃进鬼影中,但鬼影纷纷将他挤出去。他没办法立刻朝门口跑,但被拦下来。他猛然大喊:“天师!他是天师!”然后反扑上去,模样极为贪婪。 陈阳一鞭下去将老鬼鞭笞得魂飞魄散,回头见浴池中原本恐惧害怕的鬼影们蠢蠢欲动,似乎因为他是天师而克制住对于魂飞魄散的恐惧。明明看不到五官却能感觉到他们的贪婪,他们缓缓爬出浴池,朝陈阳纷涌而来。 陈阳后退,靠近门。门突然被从外面打开,一只苍白瘦削的手伸出来拽住他往外拉。陈阳刚想挣脱就听到少年的声音喊道:“跟着我。”他回头看了速攀爬过来的鬼影,没有挣扎的跟着少年逃跑。 身后的鬼影见状更为愤怒,全都想要追上去。但在它们触及门的时候,两边门发出‘砰’的响声,被合上了。两个男孩一左一右,捏着门把,俯视爬在地上的鬼影,用没有起伏的音调说:“费用。白猪。” 鬼影躁动不安,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随后将其中一只身形较为肥胖的鬼影推出去,那鬼影察觉到危险便开始挣扎尖叫,但四肢被制住,然后掰开嘴巴撤掉舌头。两个男孩见状高兴的扛起肥胖的黑影离开,边走边喊:“烧开水,宰白猪。开水烫一烫,剥掉皮。刀子割一下,放猪血。炸猪皮、煮猪肉,猪眼睛滴溜溜转,猪肠子里塞冰糖。” 鬼影舌头被拔掉,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呜呜呜’的喊声,听起来像待宰的猪的喊声。当他被扛出房间立刻有了实体,全身光溜溜、白皙肥胖,真正是待宰的猪一般。 突然出现的少年拽着陈阳往楼上跑,将他带到阁楼里关上门后小心翼翼的查看外面的动静。听到外面动静有些混乱,隐约有人在喊‘天师!’、‘抓住他们!’的话。但暂时没人跑到楼上来,少年松口气,回头跑到陈阳面前,跪坐下来。 阁楼很矮,陈阳只能弯腰低头,于是他干脆半蹲下来注视面前的少年。少年虽然衣衫破旧,但面容干净,看上去善良无害。陈阳不动声色:“你是谁?拽我跑上来的目的?” 少年弯唇而笑,笑容爽朗大方。他说道:“你是外面道教协会派来超度阴宅怨气的天师?” 陈阳:“你知道?” “无梁阴宅里的鬼魂都知道——外面的天师都喊这里叫无梁阴宅,没有大梁的坟墓,鬼住的地方,真形象。”少年自娱自乐,哈哈笑,但见陈阳面无表情才讪讪止住笑:“好吧,不好笑。其实每隔一段时间,阴宅就会怨气爆满、到处都是负能量,所以阴宅每隔几年就会出现在阳间。怨气、鬼气深重,没有及时超度就会引无辜路人闯进来,然后被里面的鬼魂分食。长久下去就会导致阴宅怨气越重,害的人就越多,所以天师控制阴宅出现的行踪和时间,当怨气满到溢出来的时候就会派遣天师过来将怨气源头封印。” 陈阳:“所以?” 少年笑道:“所以阴宅里的鬼魂都知道天师出现会封印怨气源头,导致他们不能出现在阳间。长久没有闻到血腥味,他们会躁动不安,因此也更加憎恨天师。” 陈阳沉默片刻,随即笑道:“你说的没错,但不是他们想吃我的原因。”少年沉默等着他继续,他便继续说道:“我是生魂,对于鬼魂来说确实会让他们想要吃掉我,但我不是以血肉之躯误闯进来的人。当他们听到我是天师的时候,表露出来的贪婪和独占甚至能让他们互相残杀。”他侧耳聆听楼下的动静,所有的鬼魂都在躁动,那种躁动不是恐惧、愤怒和憎恨,而是欣喜若狂。 他说:“他们很高兴。” 少年:“真聪明。没错,他们不是憎恨天师,相反他们很高兴天师出现在阳间,因为这意味着他们可以利用天师的生魂占据天师躯壳重返阳间。在阴宅里,他们只需要守阴宅的规矩,所以只要阴宅闯入生魂,他们就能抢先占据生魂躯壳重返阳间而不被酆都鬼差发现。” 陈阳:“那现在回到最初的问题,你是谁?目的?”他边说边握紧手中的古铜钱币长鞭。 少年见状,用跪坐的姿势连连向后退,看上去格外滑稽。他说:“别冲动,有商有量好说话。我不会害你,还会帮你。只希望你能在离开的时候把我带走,因为是枉死城化身,所以里面的鬼魂都不能离开阴宅,没办法投胎。我就被困在这里面二十几年,好不容易见到天师才急着找你们。” 陈阳盯着少年,后者露出讨好无害的笑。他将古铜钱币的红线缩紧,绑回手腕:“说吧。” 少年松了口气,赶紧自我介绍:“我叫毛真,茅山派第八十二代传人。”提及此,他的语气中颇为骄傲。他颇为得意的说道:“我也是个少年天师,跟其他毛家人不同,我很早开窍。十八岁的时候就进无梁阴宅封印怨气源头,当时阴宅还没有十栋房屋那么多,只有五栋楼,但只有我找到怨气源头并将它封印。” 陈阳蹲得有点累,干脆盘腿坐下,跟毛真面对面:“但你也没能离开阴宅。” 毛真叹气:“要怪就怪怨气源头太狡猾,他能窥探你的心思然后变成你心里最重要的东西的模样,引你沉迷。我当时差点沉迷,好在千钧一发之际力挽狂澜。总算让其他天师安全离开。”提到其他天师,他兴致勃勃的询问:“你听过马山峰、易复生、孟赋和易维这几个人吗?” 陈阳没料到毛真会提及这几个熟悉的名字,但一想毛真说过自己被困二十几年,进阴宅的时候十八岁,要不是陨落在阴宅里估计现在也有四十几岁。他口中的易复生和易维是兄妹俩,即易巫长及川省常道观观主,孟赋则是帝都火神庙观主,皆是熟悉的天师界人物。 毛真说道:“他们是当初和我一起进阴宅的另外四人,现在还在吗?” 陈阳点头:“在。”毛真脸上流露出怀念沧桑的表情,在那么年轻的脸上显露出不符的情绪却不会让人觉得违和。“你是茅山派第八十二代传人?现今茅山派掌门的兄弟?” “你说毛澜?要不是我被困阴宅走不了,现在掌门就是我。”毛真喜滋滋的问:“毛澜现在怎么样?开窍没?结婚没?哈哈,我走的时候他还是个中二智障少年、矮个子。” 陈阳放下警惕和戒备:“挺好。开窍了,你侄子也进来了。”毛小莉还在分局的时候确实跟众人讲过她有个英年早逝的大伯,天赋极佳,十五岁开窍,十八岁就到五雷三品天师,是不可多得的天才。 “侄子?”毛真一愣,半晌才缩着肩膀惊讶至极:“侄子?!多大?叫什么?” 陈阳:“他叫毛小盈,比你现在模样的年纪大。” 毛真苍蝇搓手,语气兴奋:“我要去认亲。”旋即看到陈阳,话锋一转:“不过得先帮你们找到怨气源头,封印他才行。” 陈阳:“你知道怨气源头?” 毛真:“当然。我被关二十多年,一直在关注怨气源头的行动轨迹。他会变成不同人的样子靠近天师欺骗他们最后将他们的生魂关在阴宅最深处的棺材或者坟墓里,”他指了指自己,“我就被关押在地下的坟墓里,最近几年才逃出来。” 陈阳:“你被关押在地下还能一直关注怨气源头的行动轨迹?” 毛真爬到陈阳后面,从天窗往下面看:“外面来了很多鬼魂,其他房屋的红灯笼全都亮起来了。这说明不止你一个天师泄露行迹,怨气源头每隔几年就会被封印,所以现在只要一听是天师就极为憎恨的命令鬼魂抓到你们。而那些鬼魂只要抓到你们就能获得重回阳间的机会,”他回头,看到陈阳怀疑的眼神,愣了一下表情严肃道:“阴宅的鬼魂成千上万,他们被困此处,没有供奉和自由,所以他们很贪婪。有时候只是一颗沾人血的糖就能和他们做生意,所以我能够利用他们得知怨气源头的行动轨迹。” 陈阳不了解毛真这个人,对他的了解也只是毛小莉在分局偶然一提。甚至连马山峰都没提过这个已经死了二十几年的人,但现在处于这种情况,他也只能从毛真口里得知阴宅里目前的情况。 他起身弯腰走到天窗往外看,不远处的无名屋以及后面连接的九栋房屋全都亮起红灯笼,隔得较远观看,觉得远处的景观格外壮丽。可若是靠近,却会发现那是白骨骷髅披着华丽的衣服。 他问:“阴雨天跟怨气源头有什么关系?” 毛真:“他喜欢阴雨天。阴雨是阴宅的怨气浓郁到某个值化为实质,一旦阴宅出现阴雨就说明怨气重聚,源头醒过来,而此前天师的封印失去效果。所以他很喜欢阴雨天,每到这个时候他的心情都会很好,定期将关押在阴宅里的鬼魂放出来,所以阴雨天云池汤浴才有生意。而且,他醒过来,就代表天师也会进来。” 所以才有‘阴雨天,客来访’的说法,对于云池汤浴的云老头和两个男孩来说,‘客’是指被阴宅放出来的鬼魂。对于源头来说,‘客’是指天师。 毛真敲敲墙壁,里面是空的,他对陈阳说:“我们先离开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二更。 114、无梁阴宅06 忽然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俨然是一群鬼魂寻找到阁楼,已经到了门口。毛真在墙壁上摸索几下后居然将墙壁打开,里面是个一米来高的方格。他爬了进去然后朝陈阳说道:“快进来。” 千钧一发之际, 陈阳爬进去。毛真关上墙壁, 两个人坐在方格里。方格如同电梯一般下坠,坠下的瞬间听到外面的鬼魂正好将门破开。 陈阳:“我们去哪里?” 毛真:“离开云池汤浴。现在外面都被鬼魂包围,无名屋女主人很快也会赶过来。听说她的皮丢了,你偷的?” 陈阳:“嗯。” “还在吗?” 陈阳:“刚才跟两个小孩交易,给了他们。目前应该还没完全消化,无名屋女主人是只画皮鬼?”民间传闻中的画皮鬼可以脱下脸上的美人皮,执笔在美人脸皮上作画, 画出绝世美人模样。实际情况是画皮鬼剥下美人皮套在自己身上,不同的美人脸是不同的美人皮。 毛真说道:“对。你知道因为天师介入,阴宅已经很久没有人类闯进来了吗?偶尔闯进来一两个还不一定是美人, 那只画皮鬼用的人皮已经上百年。早就坏了, 她每天都要小心翼翼的保养, 和别人见面的时候都要罩黑纱。结果你直接偷走她的人皮,还把人皮扔给两个小鬼吃。啧啧,她一定会发疯。”他的语气充满幸灾乐祸。 方格一阵动荡, 然后停下。毛真打开墙壁走了下去,陈阳也下去。眼前好像是云池汤浴的锅炉房, 烧水的地方。温度很高,陈阳很快就满头大汗。锅炉房里面很安静,没有半只鬼魂, 绕过一些偌大的柜子,前方是灶台和巨大的锅炉,锅炉里发出热水沸腾的声音。锅炉没有盖子,水蒸气很快弥漫整个锅炉,几乎无法看清路。 锅炉下面是熊熊燃烧的青色火焰,隐约可见里面充当柴火的人骨。陈阳想起两个男孩口中提到的‘白色柴火’,原来是人骨。他看了眼就转身:“现在从哪里走?” 毛真忽然说道:“有东西靠近,先躲起来。”他们躲在了起来,看到两个男孩扛着一个肥胖的鬼魂进来。停在灶台前耸耸鼻子嗅空气中的味道,然后齐声说道:“生魂的味道。” 他们将鬼魂放到一边,嗅闻空气中生魂的味道寻找过来。毛真被困阴宅二十几年,虽然也是生魂但早就沾染阴宅怨气,被同化到几乎察觉不到生魂气息。于是他转头对陈阳无声说道:“隐身术。” 道家隐身术并非真的隐藏身形,而是隐藏自己的阳气和气息,令鬼魂察觉不到异样。因而在鬼魂眼中,无异于隐身。陈阳将手腕上的红绳抽出一截,在中指绑上特殊复杂的绳结。这是锁阳结,困锁住阳气,鬼魂无法察觉。 果不其然,两个男孩很快停下脚步:“没有味道。”他们在原地踌躇半晌,回头发现‘白猪’挣脱束缚想要逃跑。他们立刻回到原地,一个按压住‘白猪’,另一个从旁抽出杀猪刀朝‘白猪’喉咙轻轻一割,将桶放到他面前接住血液。等流到差不多的时候,两个男孩齐心协力扛起‘白猪’走上十级台阶,到灶台上面,将‘白猪’扔进锅炉里等着涮开剥皮。 水雾弥漫,趁此机会陈阳和毛真逃离锅炉房。毛真说道:“他们会将来汤浴的鬼魂抓走,放血抽骨,骨头当成柴火,血和肉就制成特殊的香料,成为泡澡用的材料。五脏六腑塞上冰糖,拿去喂饿鬼。毕竟饿鬼最不挑,什么都吃。所以浴池外面不仅有大批鬼魂,锅炉房周围还有很多饿鬼。” 陈阳走出锅炉房,锅炉房在长廊尽头,长廊间距五米内点着一盏昏黄的小灯。微弱的灯光在黑暗中无济于事,几乎整条长廊都陷在黑暗中。 毛真说道:“饿鬼不会出现在灯光范围内,所以沿着灯光走就行。”他回头看了眼陈阳中指上的锁阳结说道:“锁阳结最多用五分钟,时间太长会损伤你本身的阳气。我们在五分钟内离开长廊。那群饿鬼疯起来,连鬼魂都吃。” 陈阳眉心一动,眼角余光瞥见毛真认真的侧脸。“我知道。”说完举步前行,踩着灯光走。灯光明明灭灭,不断闪烁,为此刻增添恐怖的气氛。黑暗中发出窸窸窣窣的低鸣声,仿佛不知名怪物的窃窃私语。陈阳清晰的感觉到藏在黑暗中的饿鬼正流着口水,垂涎的望着他。当他不小心触及黑暗,就会有饿鬼企图将他强行拖进黑暗中。 一旦被拖进黑暗,成群的饿鬼就会蜂拥而上并分而食之。 毛真说道:“锅炉房因为有成群饿鬼的存在,所以通常不会有鬼魂敢跑过来。云池汤浴中的云老头,包括他的媳妇儿子、孙子都是豢养饿鬼的恶鬼,所以饿鬼不会伤害他们。” “看得到。他下来了。”陈阳望着前方浑身出现焦黑痕迹的云老头,没有停下步伐。 这家汤浴原先在阳间生意很好,因为汤浴中所用材料十分特别。汤浴方子据说是祖上传来,其实是云老头年轻的时候杀了朋友一家,抢走他们家的汤浴药方。后来云老头一双孙子掉进滚烫的锅炉里,被烫熟了。儿媳妇疯了,儿子一辈子软弱害怕自己的父亲,却是个暴力狂。再后来,云池汤浴发生火灾,所有人都被烧死。 云老头坚持认为自己是枉死,于是就在无梁阴宅里开了间一模一样的汤浴。其实他不是糊涂到自欺欺人,而是过于聪明,清楚以自己的罪孽哪怕投胎,也得投个百来世的畜生胎。所以宁愿蹲守在无梁阴宅里,等待哪天那个生魂闯进来,他能得先机,重回阳间。 陈阳摘下手腕上的古铜钱币,拉成长鞭,在云老头冲过来的时候直接一鞭甩进黑暗中。云老头不敢置信,他以为在周遭成群饿鬼的威胁下,陈阳应该不敢引用任何道术才对。一旦引用道术,绝对需要调动阳间,暴露身份,引发饿鬼暴动。 可云老头不知道陈阳学的道术是鬼道,鬼道者,与鬼为伍,天生阴气旺,阳气衰。在阳间,这种体质必然引来恶鬼觊觎,但在阴宅里反而成为很好的护身符。 饿鬼拖住云老头的手脚,然后扑上去分而食之,他们实在饿得太久了。陈阳将长鞭缠在腰上,质问毛真:“你不是说云老头豢养的饿鬼不会伤害他?” 毛真苦笑:“就算平时再忠诚的狗,饿到极致也会吃掉自己的主人。何况是饿鬼这种毫无理智的怪物。” 陈阳瞥了眼蠢蠢欲动的饿鬼,嘴唇动了动,然后低喊:“跑!”话音刚落,他和毛真就飞快的逃跑,而身后的灯一盏盏的陡然破碎,黑暗逐渐笼罩住长廊,而尝到鬼魂而显得更为饥饿的饿鬼疯狂的扑过来。 跑到长廊尽头的楼梯口,等毛真跑进来,陈阳狠狠将木门关上并锁住。隔着一扇木门,层层叠叠的饿鬼挤满了长廊。陈阳松口气:“现在往外面走?不会遇到其他鬼魂?” 毛真:“不会。”他带领陈阳往楼上走,却在半道打开墙壁,爬了进去。他说:“这是很少人知道的路,原本用于火灾逃生。嘿嘿,要不是我买通那两个小鬼还真不知道。对了,告诫你一点,阴宅里所有的鬼怪都不要相信,因为他们本性贪婪无比。所以你不能信他们,但可以跟他们交易。” 陈阳跟着他爬出云池汤浴,出来的地方是另一座房屋。毛真爬到房屋上的五楼,打开某间房的窗户:“进来。”顺道威胁底下点燃的灯笼,如果它们敢尖叫,立刻拔掉它们的舌头。 陈阳进入房间中,关上窗户。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大群鬼魂围在云池汤浴的门口,还有一只赤红色筋肉没有皮肤的高大鬼怪站在群鬼前,这只鬼怪面貌丑陋,牙齿参差如同锯齿。它应该就是无名屋女主人,也就是画皮鬼。 半晌后,有几只鬼魂将两个男孩押到画皮鬼面前,画皮鬼抓起两个男孩,在他们身上嗅闻半晌,忽然暴怒将他们撕成两半扔到地上。陈阳离得有些远,隐约听到‘皮’这个字眼。 那只画皮鬼突然抬头看向陈阳所在的窗户,但见那片窗户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此时陈阳正背靠墙壁,在画皮鬼抬头的瞬间他就立刻躲了起来。 此时面前的门突然被拉开,陈阳反应迅速抓住进来的人,那人反抗,回头瞬间两人互相认出来。“张求道?” 张求道一愣,松了口气:“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与此同时在老房中,寇宣灵在躲藏中撞到一人,与对方缠打。越打发现对方动作很熟悉,于是试探的喊了声。对方停止动作,双方走到灯光下互认。 寇宣灵看清对方面目,果不其然没认错。他说道:“张求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115、无梁阴宅07 张求道将门关上, 回头竖起食指:“嘘,先躲起来。”随后看到毛真,微微拧眉但也来不及询问, 而是三人一起躲进柜子里。下一刻, 房屋门发出‘砰砰’的剧烈撞击,门外的东西似乎因为没有听到屋里传来惊恐尖叫而很快停止撞击。 陈阳三人听到外面在静止过后传来沉重的声音,像是石头在地上摩擦发出的声音。张求道拽住两人说道:“还没走。”外面的东西在离开不久后又回来,这次回来用钥匙打开了门。 沉重的如同石块摩擦的声音在房间中尤为清晰,陈阳透过柜子的缝隙看到外面那只东西的脚上穿着极为厚重的石底鞋。鞋底涂满了辟邪的朱砂,每次摩擦地面都会发出刺耳的声音。那只东西的右手上还提着把染血的斧头,正朝柜子走来。 陈阳将手搭在腰间的长鞭上, 而张求道则是握着他的手臂朝他轻微摇头。外面的东西果然绕过柜子,劈开桌子和床,全都没有发现要找的‘生魂’, 于是转身离开。离开的时候还将门关上, 静止了一会后, 门又突然被打开,那东西探头进来查看,咕哝几句, 含糊不清,关上门继续往下个房屋查询。 陈阳打开柜门看着被破坏的桌子和床以及唯独没有被检查、破坏的柜子, 问张求道:“那东西是什么?你怎么惹上了?” 张求道大松口气,说道:“逃命的时候不小心闯到这栋房屋来,惹到了。那是个没脑子的怪物, 无论我怎么甩他都能坚持不懈的追。”他指了指被破坏的桌、床和没被破坏的柜子:“床和桌子被破坏是因为我之前躲在里面,后来被发现。所以之后每次他找我都会以为我藏在桌子和床里,柜子是因为之前没有藏过,所以他不知道。” 陈阳只看到刚才那只东西的下半身,目测应该有两米来高。虽然没看过上半身却相信张求道的话,因为那只东西在进来和离开的时候都把门关上。撞门的时候也没有用斧头砍门,而是找到钥匙来开门。可见与其他房屋里的鬼怪有所区别。 张求道看向毛真,问陈阳:“他是谁?阴宅里的鬼魂?”他记忆里进来的天师中没有一个是毛真的长相。 陈阳:“毛真,二十几年前陨落在这里的天师,毛小莉的大伯。” 张求道怀疑的态度并没有更改:“毛小莉的大伯是植物人,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他目前确实是离魂状态,如果你真是小莉的大伯,毛小盈应该认得出你来。” “毛小盈也在这栋房屋里?”、“我还活着?”陈阳和毛小盈齐声开口,前者诧异,后者惊喜。张求道立刻转头狐疑不已:“你是生魂,连自己活着都不知道?” 毛真摆手说道:“我这缕生魂离开躯壳二十几年,每年都被阴宅里的怨气侵蚀,早就失去和身体的联系。”他叹口气说道:“当年第一次察觉到和自己的身体失去联系的时候,我以为自己真的死了,消沉很长一段时间。同时也是那段时间,阴宅里的房屋建起第六栋。所以我恰好不清楚第六栋的主人和内部构造,没办法帮到你们。” 陈阳沉吟片刻:“这栋房屋就是第六栋?” 毛真:“是。” 张求道:“先离开房间,这里很快就会被那只斧头鬼发现。他虽然没脑子,但有个狗鼻子,所以我才被追得那么紧。刚才我在进门的时候就先在门口花了隐身符,隐去房间中的阳气。但时效不长,很快就会消息,他也很快就会返回并发现我们曾经在柜子里待过。现在离开,正好去找毛小盈。” 三人开门从长廊走出去,长廊空旷不已,即使动作很轻也能听到脚步声。张求道:“我们去三楼,五楼房间没有鬼魂居住,但斧头鬼会一直找,烦不胜烦。我们坐电梯,不要走楼梯。走楼梯的话那只斧头鬼会一直跟在后面,没办法甩开。不过电梯在长廊尽头,需要路过斧头鬼所在的房间,一旦走过去就必定会被发现。” 陈阳向前走:“斧头鬼在哪个房间?” 张求道:“不知道。”他停下脚步,贴在房门上:“听。”几秒后起身:“不在。” 陈阳跟毛真一起如法炮制,边放轻脚步,小心翼翼的寻找斧头鬼所在的房间。在差不多靠近电梯的房门前,将耳朵贴近,没有听到半点声响。距离电梯越来越近,房间越来越少,说明斧头鬼在那些房间里的几率就越大。 陈阳对张求道和毛真摇头,示意里面没有声响。但在他将要起身时,眼角余光瞥见房门的猫眼,见到猫眼里的东西忽然动了一下,他猛然意识到那是只眼睛。下一刻,身体比脑袋更快反应,迅速后退,原先站的地方猛然出现一把锋利的斧头。 原来是斧头鬼发现陈阳一行人,愤怒之下竟直接从里面砍破房门,斧头嵌进房门里。陈阳大喊:“跑!”话音刚落,张求道和毛真已经奋力朝电梯跑去,按下电梯等待开门。那厢斧头鬼已经跑出来,纠缠着陈阳不让他有机会逃跑。 斧头在墙壁上砍出不少深深的痕迹,每次划过墙壁还会带起串串火花。伴随着火花的还有斧头鬼被戏耍后愤怒的吼叫,张求道听到那变调的怒吼,脸色一变:“糟了。” 毛真不解:“什么?” 此时电梯门打开,两人进去。张求道朝陈阳大喊:“快点进来!”陈阳在躲避斧头鬼锋利的斧头时朝电梯跑去,跑到一半耳朵旁突然想起大片尖利恶心的声音。那声音像是用长长的指甲划黑板或是铲子划到铁锅发出来的,极为刺耳难听,并且不绝如缕。如同成片的海水从四面八方灌进耳朵里,无处躲避,痛苦非常。 陈阳尽力躲开挥过来的斧头,差点因为那恶心的声音而软了腿脚。抽出腰间长鞭缠住斧头鬼的斧头,斧头鬼身高超两米,堵住长廊的时候就像是座小山,高大恐怖。他全身都笼罩在黑色中,看不清面容,只知道在巨大的身体对比下,巴掌大的脑袋显得格外畸形。 斧头鬼力大无穷,借着斧头被缠住的力道将陈阳拉扯过来,想要掐住他的脖子拧掉他的头颅。而陈阳也借力被拽过去,将五雷灵符贴在斧头鬼掌心中引爆,并踩在斧头鬼的肩膀上顺手掀开他的黑色兜帽。猛然发现斧头鬼后脑勺破了个大洞,里面空空如也,竟然当真没有脑髓等物。 斧头鬼发觉黑色兜帽被掀开,惊慌失措的盖上兜帽,一时之间忽略了陈阳。陈阳借此逃脱,落到地上快速滑进电梯里,电梯门关上。斧头鬼回头,见到合上的电梯门狂奔过去想要掰开,发现无法掰开后愤怒狂吼,转身从楼梯往下走。 电梯门打开,三人已经到达三楼。三楼的长廊里,灯光明灭诡谲,每个房间的房门窄小如同西方上世纪的牢房门,外面用三四根铁索捆绑住门,还用铁钉牢牢钉死房门。三人往前走,听到两边房门里传来刺耳的声音,有时候路过一个房门,那个房门会突然发出剧烈撞击。有时候则能从里面听到咽口水或是用舌头舔东西的声音。 里面关押着的恶鬼闻到生魂的气息,全都活跃过来。 毛真说:“每栋房屋里都有一个主人,五楼是主人居住和招待客人的地方,一般来说不会允许鬼魂居住在五楼的房间里。但也保不齐有恶趣味者,比如无名屋女主人会故意将客人安排在有鬼魂居住的房间隔壁。以此恐吓新客人,她认为遭受恐吓过后的生魂,脑袋会非常活跃,这时候尝起来十分美味。” 陈阳想起自己在房间里遇到的事情以及拿着铁棍、铁锤凿开人头吸食脑浆的女主人,果然是个变态。 毛真继续说:“不过第六栋房屋的主人——就是刚才那只斧头鬼,听说他没有脑子,凭蛮力干。所以最忠诚也最守规矩,五楼绝对不会关押恶鬼,所以怨气源头最喜欢来第六栋房屋居住。因为这里清静,也没有那么贪婪惹人厌恶的恶鬼。” 闻言,张求道状似不经意的扫了眼毛真,然后说道:“去尽头的房间里,那里面藏着三楼所有房间的钥匙,同时也是唯一没有恶鬼居住的地方。” 毛真停下脚步,朝陈阳心照不宣的微笑。陈阳望着张求道走在前面的背影,目光中神色不明。张求道回头,“停下干嘛?” 陈阳和毛真便继续向前走,直到尽头的房间里。张求道打开门走进去,陈阳见状便问:“没有锁?” 张求道:“我之前来过,离开的时候没有锁上。” 陈阳:“每个天师都会出现在不同的房屋中,你和毛小盈都出现在第六栋。那么你们两个人,谁是第一个出现在第六栋房屋的?” 张求道:“我们都不是。” 陈阳:“什么意思?” “我原本出现在无碑陵,按照顺序数的话应该是第三栋房屋。我在那栋房屋里见不到鬼魂,还被黑手推进黑漆漆的房间中。那些房间是坟墓,当我被关进去后就有一群老鬼出现在外面雕刻房门,像是将我所在的房间的房门当成墓碑,房间当成坟墓,想要将我困死在里面。后来我跑出来,才知道那栋房屋名字就叫无碑陵,是个大型陵墓。”张求道关上门。 陈阳观察着眼前这间小小的房间,同样是古香古色的装饰,但装饰品没有摆放很多,反而是酒瓶、酒缸和刑具居多。 毛真说道:“我知道无碑陵,我刚进来的时候去过。后来被关押起来的时候拖隔壁的鬼友打听,无碑陵那栋房子建起来的原因是收留被活埋死亡的鬼魂,活埋者,必然干枯瘦小,看上去全都是一群老鬼。他们会将不小心闯进去的人推进坟墓里,在外面刻墓碑。墓碑刻完之后,人就被彻底锁死在里面。” 张求道:“的确如此。我逃走的时候,墓字差个土就完成了。” 陈阳:“听起来很惊险。”他俯身按住酒缸,掀开酒缸盖子,在里面看到一具尸体。顿了顿,又盖上盖子。 “嗨!”毛小盈就在此刻忽然从酒缸后面走出来,吓了众人一跳。 要不是看在毛小盈是未来大舅子的份上,张求道只想扛起酒缸砸过去。毛小盈也知道自己吓到他们了,讪讪解释:“我以为你们知道我在这里。” 陈阳:“你不说话,我们怎么知道?” “哦,好吧。”毛小盈随后盯着陈阳和毛真看,问张求道:“妹夫,你确定他们真的是进来的天师之一?” “等等。”陈阳狐疑的目光在毛小盈和张求道两人之间徘徊:“你叫他什么?” 毛小盈:“妹夫。” 陈阳惊讶不已:“小莉同意跟你在一起了?” 张求道:“还没。追求中。” 陈阳:“哈?” 那厢毛小盈打哈哈说道:“没关系,迟早会追上的。我看好你,妹夫。你很优秀,我提前叫妹夫,多练习几次,出去后就不会叫错。”他叹口气,十分欣慰:“真的很不错,青年才俊。” 陈阳:“……你们不是才见面吗?你怎么就知道张求道很优秀了?”不再确定吗?这么随便就喊妹夫真的好吗?明明毛小莉还没答应张求道的追求,毛小盈这么迫不及待是怎么回事?满肚子疑惑却没办法问出口,陈阳憋得难受。 毛小盈理所当然的说道:“发现小莉的好并喜欢上她、追求她本身就证明妹夫很优秀。” 陈阳:好随便。 毛真翻白眼:“因为毛家女人大多沉迷于道术、和合或是赚钱,并不热衷于嫁人生子。所以毛家女人大多熬成姑婆,每次家里有女孩子到可以交男朋友的年纪时,毛家男性都希望她们能早恋。” 毛小盈惊讶:“你怎么知道?”顿了顿,他又说道:“你看上去很面熟,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陈阳:“他是你大伯。” “我大伯还躺在医院里,每个月我都要定期去看他。没长这么俊的,跟小白脸一样。”毛小盈认真说道。而他这番话却让毛真大惊失色,捧着脸蛋尖叫:“阳间的我的躯壳没有现在这么俊吗?我已经老了吗?” 陈阳:“醒醒,你已经被关了二十几年。阳间中的你已经四十几岁了,不仅如此,身为植物人只吸收葡萄糖等液体营养液,导致身体骨瘦如柴。以及二十几年没有动,你的身体估计都萎缩了。没有丑成鬼样,不能说明你基因好,只能说明是你的亲人对你好。” 毛真瞬间绝望消沉:“我还活着干吗?死了算了。” 毛小盈:“他真的是我大伯?” 陈阳:“据他所说,是的。所以我们来问你,看看你认不认识。” “肯定不认识,我出生的时候他都已经躺在病床上了。等我能记事的时候,大伯就已经不俊了。”听到‘不俊’二字,毛真完全失去活下去的动力,而毛小盈则继续说道:“好在我们家每年都有拍全家福的习惯,三代以内都能入镜。我爸说就我大伯活着的时候那臭美的劲儿,肯定不乐意拍自己躺在病床上的样子,所以每次拍完洗出来的照片里的大伯都是年轻时候的样子,p上去的。” 然后陈阳就见到毛小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照片,顿时惊讶:“你还随身携带全家福照片?” “不是啊。”毛小盈一边摊开折叠的照片一边说道:“我进来的时候,我爸叮嘱我看看能不能找到大伯。要是能找到就带回来,所以就让我带着照片来认亲。” 陈阳:“真是未雨绸缪。” 毛小盈打开照片,陈阳和张求道则上前观看,对比眼前的毛真和照片中的毛真长相,发现确实相貌一模一样。连笑容都很相似,阳光开朗,自信耀眼,这曾是个天才人物。 毛小盈确认眼前的毛真是自己的大伯后,认亲之余也是非常激动的想要拥抱:“大伯,我们抱抱。” 毛真冷漠的推开毛小盈,一点也不想拥抱。他对认亲已经失去兴趣,最重要的是得知自己曾经花容月貌变得又老又残这件事给予他深重的打击。让他在短时间内失去继续活下去的动力。 毛小盈说道:“没关系的,只要大伯醒过来就能复健。努力复健成功就可以恢复身材和容貌,相信我,就算大伯你四十几岁也是帅大叔。现在帅大叔很受欢迎。” “真的?”见陈阳和张求道也点头,毛真勉强恢复点精神气,他对毛小盈说:“你别叫我大伯,我还年轻,才十八。” 毛小盈:“好,大伯。” 陈阳失笑,下一秒所有人都听到走廊外石头摩擦地板的声音,由远及近。“斧头鬼来了。” 毛真受不了般的‘嘶’了声,捂住耳朵:“他的石头鞋摩擦地板的声音太难听了,他为什么用石头当鞋穿?” 陈阳:“古时墓葬的时候,有些身份的人会用玉来做鞋。玉不够,就用石头替代。他穿的那种鞋就石底鞋,墓葬时很少见,因为很少有鬼穿起那么厚重的鞋还能走动。因此一般墓葬时出现这种鞋,墓主通常是武将。那种鞋鞋底画朱砂,具有踢鬼辟邪的作用。现在我们都是生魂,被那种石底鞋踢到也会受伤。” 砰!砰砰!砰砰砰!伴随着巨响,众人得知斧头鬼彻底被激怒,他竟然毫不畏惧放出小房间里的恶鬼也要劈开门找到陈阳他们。这只斧头鬼没有脑子,因此不会想到陈阳他们也许根本进不去那些小房间,可也因此让他们无处可躲。 小房间中的门被砸开一个洞,斧头鬼就透过拳头大的洞朝里面看。有些恶鬼试图从小洞中逃出来,要么被斧头鬼劈成两半,要么被他的石底鞋踢一脚直接魂飞魄散。在这种情况下,尽管可以逃跑,恶鬼也不敢动。 陈阳悄悄将拉开缝隙的门关上,回身对其他人说道:“不容易对付。” 毛真:“怨气源头醒过来的话一定会选择来第六栋房屋居住,如果要找到怨气源头封印他就最好躲在第六栋房屋。” 毛小盈:“我听陈青岱会长说过,怨气源头会主动来寻找我们。说不定他已经出现在某个天师身边,用能够让我们放松戒备的身份。” 毛真表情严肃:“但是如果让他主动出现在我们身边,我们就会失去主动权。必须先他一步,超度怨气,封印源头。对了,你们谁会‘破城’?” 所谓‘破城’即为地藏王菩萨超度亡魂的一种法事,阳间也有一些地区会假装地藏王菩萨请来僧、道举办盛大的‘破城’法事。因无梁阴宅本为地藏王菩萨管辖的枉死城化身之一,因而可用‘破城’超度法。 毛小盈眼神闪烁:“我们都会。” 闻言,陈阳抬眸点头:“嗯,都会。超度时会引来阴宅所有的鬼魂,他们也渴望转世投胎,可是单凭我们的能力没办法超度所有的亡魂。一旦阴宅怨气被超度,源头被封印,他们也就没办法回阳间,又得困在阴间里,所以会在我们超度的时候出来捣乱。” 张求道:“所以每个人都会超度,就是为了防止亡魂捣乱。倒下一个,还有天师替补。” 毛真似乎对几个人的试探毫无所觉,恍然大悟般的说道:“原来现在改变了。以前我们那个时代,只有最出色的天师能够学习‘破城’超度之法,只需要一个天师超度就可以。其他天师负责保护,这也是为了防止其他天师定力不够被鬼魂引诱的保护措施。” 陈阳:“现在的天师很难被引诱。”他边说边看向张求道和毛小盈两人,两者同时点头,确定毛真没撒谎。面对毛真投过来的疑惑目光时,陈阳露出无害的笑:“因为我们优秀啊。” 作者有话要说:  破城:在闽南、台湾民间信仰中还盛行的一种模仿地藏王菩萨超度枉死城亡魂的活动的名为“破城”的超度法事,“延请僧、道行之,可使感召神佛,救拔亡魂出枉死城冤魂各俟凶手到日,眼见受苦,使遭害者以消忿恨”。 116、无梁阴宅08 寇宣灵举起手中的马灯走在阴暗的廊道里, 询问张求道:“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张求道在他身后,光影影响下,半隐半现。他说道:“我打听到怨气源头很有可能躲藏在地下室, 所以我们先找到源头将对方封印起来。” 寇宣灵转身, 马灯吊在张求道面前,他一脸警惕的询问:“你从哪打听的?” “房屋里的鬼魂,只要跟他们交易,他们就会将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他们很贪婪。” 寇宣灵笑了一下:“鬼话不能信。你怎么知道鬼说的都是真话?他们很贪婪,只要有利益就一定会蜂拥而上。可是如果你把利益放在他面前,而他没有能够合作交易的筹码,他很可能会假造出一个筹码。毕竟你筹码的真假你必须自己验证。” 张求道愣了一下, 随即点头同意:“你说的没错。”话音刚落,他就看到寇宣灵身后突然出现一个黑色瘦长的人影:“老寇,你背后站着‘人’。” 寇宣灵提着马灯侧过身, 果然见身后一米处站着黑色瘦长的人影。人影静静的站在身后望着他, 不发一语。寇宣灵感觉他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 难道是有事相求?他询问:“你是谁?”他前进一步,后脚刚落地,从旁猛然冲出一具同样的黑色瘦长人影撞到寇宣灵身上并掐住他的脖子将他举起。 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 让人反应不过来。马灯滚落在地上,光影斑驳。寇宣灵抓住掐着自己脖子的鬼手, 想掰开却掰不动。他艰难的喘息着,看向站在旁边的张求道。 但张求道抱着胳膊站在旁边观望,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表情很是冷漠。寇宣灵不敢置信的瞪着张求道:“你——你不是张求道!!你是谁?” 张求道弯腰捡起滚落到脚边的马灯,里面不知是煤油还是尸油的液体洒出来一点,好在还剩一半。打开玻璃罩子将灯芯拨弄正,火光明亮许多。他望着眼前被掐住脖子、双脚远离地面却面色如常的寇宣灵,还有安静站着恐吓人的黑色瘦长鬼影。后退数步,背靠墙,眸光落在马灯明亮的火光上。 他说:“传说海中有蜃鬼,海难者所化。蜃鬼善于制造幻境,变成熟悉亲近者,逗弄戏耍旁人。待其恐惧至肝胆欲裂再食之脑髓及五脏六腑,行状恶劣。” ‘寇宣灵’恐惧和惊讶全都消失,停止挣扎并疑惑的询问:“你怎么发现我不对?我的幻境应该能够迷惑你,让你完全相信才对。” “如果你假扮成张求道的话,说不定我勉强会相信。可你扮谁不好,扮成我自己,还让我自己去扮‘张求道’。你说你是太自信,还是傻?”马灯玻璃罩隐约映照出面前人的模样,赫然是寇宣灵的脸。看到自己的脸变了回来,寇宣灵摸了摸:“果然还是自己的脸最帅。” ‘寇宣灵’不悦:“勉强?如果不是我突然想看你变成另外一个人,而我变成你然后来戏耍你的话,你是绝对认不出我的。你不要说大话!” 寇宣灵:“你的幻境迷惑不了我,知道为什么吗?” ‘寇宣灵’——应该说是蜃鬼,蜃鬼:“为什么?” “因为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假的,你跟我对打时的招式跟我完全一样。”所以认不出来的话,他就算被杀也不冤枉。开始的时候,蜃鬼确实变化成张求道的模样来骗他,但因交手时对方招式跟自己一样,所以寇宣灵对他心存提防。 果不其然,假的张求道在之后邀请他到老房地下室,途中袭击他。制造幻境让他以为自己就是张求道,而对方变幻成自己的样子,引入地下室阴暗的廊道里,戏耍完之后再吃掉。 寇宣灵举起马灯,照亮角落里散落的尸骨。这些尸骨全都是被蜃鬼迷惑欺骗,最后被吃掉的误闯进来的人。所谓蜃鬼,本来是海难者怨气凝聚不肯投胎,纠缠在一起互相融化吞噬形成形似大蛤蜊的东西,因善于制造幻境又经常出现在海中,所以被称为蜃鬼。 古时船只过海遇到鲛人,国外传说中的水手遇到海妖,船只触礁、船员海难而死,其实只是遇到蜃鬼。沉迷在蜃鬼制造出来的幻境,以为自己待的是温柔乡、黄金窟,踩的是陆地,其实已经慢慢被海水吞噬。若有旁人经过,就会看到船只慢慢沉入海水中,而船员们却像是睡着般面带笑容。等到船员的身体触及水面,就会被蜃鬼挖开胸膛和脑袋,吃掉五脏六腑和脑髓。 蜃鬼被拆穿后就没有再假装:“我以为骗到你了,天师。”他掰开掐住自己脖子的恶鬼的手腕,跳到地上,模样从寇宣灵变成张求道,又变成其他天师的模样,包括陈阳和毛小盈的模样。他说:“你的同伴们都相信我,没有怀疑。” 闻言,寇宣灵心中虽震惊,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你见过其他人?” 蜃鬼点头:“见过。他们都相信我,没有怀疑。除了你,我不应该变成你的样子来耍你,没人比自己更清楚自己。这是我的过失,所以被你拆穿。你并不感到恐惧,没有恐惧的内脏和脑髓不好吃。现在你可以离开这里,我不吃你。” 寇宣灵抽出桃木剑:“你不吃我,我则要杀你。” 蜃鬼哈哈大笑:“等你找到我再说吧。”寇宣灵执剑砍过去,直接扑空,整个人穿过蜃鬼。蜃鬼:“我既然是蜃鬼,就自然没有实体。”话音刚落,他就消失在廊道里,完全不见踪影。 寇宣灵反手握剑,只觉棘手。本来就没有怨气源头的下落,现在有出现一只蜃鬼,除非找到蜃鬼本体,否则无论如何都伤不了他,甚至很可能会被不断纠缠直至反杀。那东西还能变幻成任何一个熟悉或是不熟悉的人,令人防不胜防。 “对了,”蜃鬼突然出现在廊道出口:“你不是要找怨气源头吗?第六栋房屋,你能在那里找到你想要找的。不过现在要看你能不能走出去,”他弹了个响指,廊道两边的墙壁陡然之间破开无数双鬼手,而蜃鬼笑得十分得意:“拜拜。” 寇宣灵挥舞桃木剑斩断在身后抓住自己的鬼手,但左右墙壁、地下头顶全都有无数鬼手持续破开石砖抓住他的手脚。即使他再厉害,一时之间也受到掣肘。 忽然两只鬼手抓住他的脚腕,寇宣灵正要砍断,右手手臂被抓住,桃木剑被抢走。脚腕被拽住拖行,上身不稳以至于往后面倒,撞到墙壁被无数双鬼手锁住。越勒越紧,几乎是要将他肋骨勒断挤出五脏六腑般,一边勒紧一边拖进墙壁里。 桃木剑则是被夺走,扔在地上。全身被缚,法器被夺,困于险境,灵光乍现,寇宣灵咬破舌尖,顾不得疼痛并将血喷洒出来。所有鬼手沾惹到鲜血全都被腐蚀出白骨,廊道中瞬间充满鬼的嚎叫声。脚在一瞬间失去束缚,脚尖点着桃木剑,顶到脚背上扔到面前。左手掐法诀,挣脱鬼手,抓住下落的桃木剑反手斩断困住上半身的鬼手。 寇宣灵后空翻落地,将桃木将插|进地表石砖。石砖在桃木剑之下如同豆腐般被轻易切开,左手执剑把,右手抹舌尖血于额头上,并画符于桃木剑剑身:“天地玄宗,万炁本根。……鬼妖丧胆,精怪亡形……金光速现,覆护吾身!” 金光咒出,鬼神哭嚎,雷霆霹雳,山河震动。万物凛然威严,道之尊严犹是也。 “天倾地覆!” 瞬时间,天摇地动,沙石滚滚,鬼哭狼嚎。地表以桃木剑和寇宣灵为中心向四周裂开,呈现蛛网状迅速而没有遗漏的覆盖整个廊道,每条皴裂的深痕里雷霆霹雳,闪着电光火花将墙里的鬼手全都烤焦。廊道里很快又恢复静谧,逃得快的鬼魂全都逃走,逃得慢的则全被烤焦。 寇宣灵收起桃木剑,感叹:“金光神咒加上天倾地覆这招,没想到很好用。”之前他一般是用五雷灵符,借用雷击木完成天倾地覆这招。这回直接用金光神咒,威力也不弱于雷击木。 “第六栋房屋?”寇宣灵将完好无损的马灯提起来,边朝廊道门口走边思考蜃鬼口中的第六栋房屋,“过去看看。” 与此同时,当毛真摊开双手靠在门上时,两只鬼手猛然穿破门板,扣住他的脑袋将他往门后面拽。陈阳反应迅速脱下腰间缠绕的长鞭扣在鬼手上,铜钱币上的阳气将两只鬼手灼烧出白骨,鬼手仍旧没有松开。外面石底鞋摩擦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近,预示着斧头鬼已经发现他们藏在这里。 陈阳:“求道!” 张求道祭出七星剑贴着门板将两只鬼手砍断,三人同一时间逃离门板。下一刻门板被一把巨斧劈开。斧头鬼出现在门口,看到眼前四人,狂怒不已。陈阳将眼前的桌子掀翻甩了过去,给众人争取时间,而斧头鬼直接将桌子劈开。 陈阳:“跳窗,从窗口跑。” 毛小盈推开窗,和贴在窗口偷听的人头灯笼面对面,各是面面相觑。人头灯笼反应过来,迅速把自己荡出去并发出尖叫:“天师在这里!!” 毛小盈低骂一声,发现人头灯笼的尖叫吸引了其他人头的注意。这些人头灯笼纷纷看过来发出窃窃私语,一只人头灯笼的窃窃私语就像是蚊子扇动翅膀的声音,离得远一点就听不到,一群人头灯笼的窃窃私语就像是一群蚊子嗡嗡嗡发出来的声音,很快传得阴宅里所有鬼魂都知道,第六栋房屋出现四个天师。 毛小盈将面前的人头灯笼拽下来朝后面的斧头鬼扔,斧头劈过去,人头灯笼的尖叫声戛然而止。他大喊:“其他地方的鬼魂全都涌过来了。” 陈阳跳上窗台,看到第四栋房屋门口正有大批鬼魂涌进来,包括在前面的无名屋女主人。张求道也涌过来,他没看到无碑陵的鬼魂,可这更让他担忧。他说道:“无碑陵被活埋的那群鬼魂神出鬼没,经常从墙壁、地底或是天花板突然出现,防不胜防,而且很烦。” 陈阳:“刚才突然出现的鬼手?” 张求道:“无碑陵的鬼魂。” 陈阳:“跳下去,从这里到一楼,再逃跑。那些鬼魂到来的速度没有那么快,称他们赶到之前先跑。” 毛真独自对付斧头鬼,闻言边跳边喊道:“不能离开第六栋房屋,你们要是现在离开,等再找到他就很困难。他一定会来第六栋房屋,你们再等一段时间。我们可以先到地下室躲一躲。” “地下室?”陈阳回头,顺手用铜钱长鞭缠住斧头鬼的斧头,然后被拽过去,故技重施将斧头鬼的兜帽掀开。铜钱长鞭松开斧头化成铜钱剑,两手握剑柄狠狠插|进斧头鬼的脑袋里。 斧头鬼发出惨叫,竟然挥舞着斧头朝自己的脑袋砍过来,瞬间将自己的脑袋砍掉一半。陈阳轻巧落地,回到窗口望见这一幕说道:“我总算知道他的脑袋为什么那么小。”说完便往下跳:“走,去地下室。” 陈阳等四人从一楼窗口进入,由毛真带领他们找到地下室入口。期间其他人怀疑的问他怎么那么清楚,毛真说道:“之前不是说过我被关起来二十几年,最近才偷偷跑出来吗?我就被关在第六栋房屋的地下室的坟墓里。” 外面成群的鬼魂游荡过来,三楼的斧头鬼也在往楼下跑。两旁房屋里关押的恶鬼嗅到生魂和狂欢的味道,纷纷刮挠着墙壁,声音刺耳难听,几乎让人呕吐。 四人跑过拐角的时候和一人相撞,刚亮出法器的时候却发现对方是寇宣灵。寇宣灵见到陈阳四人,惊讶的说道:“你们还真的在这里?!” 陈阳暂时不清楚他这句话的意思,只是拽着他跑:“有话等一下再说,现在先躲起来。”毛真在前面带路,在众鬼踢开第六栋房屋的门闯进来并放出其他恶鬼之际进入地下室,关上门,躲了起来。 陈阳平复完紊乱的呼吸后立刻询问寇宣灵:“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有人将我们的行踪告诉你?” 寇宣灵点头又摇头:“我遇见蜃鬼,拆穿他的骗局后,他告诉我怨气源头在第六栋房屋,让我过来寻找他。而且他还说他曾经出现在你们身边,但是你们没人认出他。所以我猜测他应该会引你们到第六栋房屋,过来的时候刚好遇到你们。” 闻言,陈阳几人怀疑的目光又落在毛真身上。毛真本来在看着地下室熟悉的廊道,回过神来恰好听到寇宣灵那话,看出陈阳他们的怀疑,当即说道:“我不是蜃鬼。就算我是蜃鬼变的,没道理会这么了解我自己的事情啊。” 见几人的怀疑还是没有打消,他便继续说道:“我真的就被埋在第六栋房屋地下的坟墓里,埋了二十几年,跟躯壳的联系都断了。我一直以为自己死了,要不是当初是生魂进来,我早就带你们去见我的尸骨。” 陈阳突然开口:“他不是蜃鬼。” 寇宣灵:“为什么?怎么确定?” 陈阳:“他刚才和斧头鬼对打的时候用了道术,如果是蜃鬼就一定不会道术。” 寇宣灵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但是阴宅里鬼话不可信,万一他模仿出来欺骗我们怎么办?” “你说对了一点,鬼话不可信。”陈阳转身,远离寇宣灵并摆出防备的姿态。张求道和毛小盈同时将法器对准他,陈阳说道:“所以你才是蜃鬼!” 寇宣灵表情僵硬,转而充满疑惑:“为什么?” “为什么怀疑你是吗?”陈阳:“因为你没有问毛真他是什么人,看到他、听到他的解释,你完全没有露出该有的疑惑。” 寇宣灵不解。张求道说道:“在此之前,进来的天师都不认识毛真。所以如果是真的寇宣灵,他也一定不认识毛真。” ‘寇宣灵’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他用着寇宣灵的脸露出诡谲的笑容,“被拆穿了,下次再玩。” 离得最近的张求道想要抓住他,却直接穿过他的身体。回头,张求道拧眉:“幻影?” 蜃鬼说道:“怨气源头真的在第六栋房屋里,他没骗你们。”他指着毛真,笑容越来越诡谲:“但你们真的相信他吗?鬼话连篇,好孩子不可以相信的。另外,你们相信自己身边的人,真的都是曾经的同伴而不是鬼变出来的吗?”说完,他很快就消失在众人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二更。 明天应该就完结这个篇章了。 117、无梁阴宅09 地下室门口楼梯下来也是条长廊, 两边则是厚厚的墙壁。阴宅里的建筑有个明显的特点,就是狭窄逼仄。连天花板都比普通房屋要低十几厘米,压得人喘不过气来。陈阳从长廊入口的墙壁上拿下马灯, 马灯旁边还放着火柴。 张求道也拿下墙壁另一面的马灯, 点亮之后照亮长廊。循着长廊往前走,陈阳边走边问毛真:“接下来怎么走?” 毛真拍着墙壁,闻言回头说:“前面有几条岔路口,每条岔路口都能到达地下的坟墓堆。” 张求道提灯看着墙壁:“你们看。” 陈阳和毛小盈凑过来看墙壁,只见墙壁上雕刻着极为恐怖的恶鬼图、人间炼狱图。前面的篇幅是海难,大海暴怒,掀起巨浪将渺小的渔船、村庄和人类全都卷进海水中。接下去是死去的人不甘心, 或是不甘心于自己早亡,或是牵挂妻儿,鬼魂在阳间游荡, 怨气横生。鬼差将他们捉捕回阴间枉死城, 地藏王菩萨为他们超度。 有些被超度, 放下仇怨前去超度,有些继续怨恨,怨气积累越来越多。他们被关押在枉死城中, 年复一年。下面还有因为战乱、洪灾、干旱等等天灾人祸而死的鬼魂齐聚枉死城,枉死城中鬼魂常年哀嚎, 不见天日。 陈阳等人提着马灯继续往下看,墙壁上的画一直持续。接下去的画是各种枉死鬼魂齐聚枉死城,怨气凝聚, 长年累月下去连地藏王菩萨也无法超度。更为可怕的是这些怨气凝聚在一起形成吞噬鬼魂的怪物,这只怪物由怨气凝结而成,无法轻易将他降服。地藏王菩萨无奈之下,只好亲自将枉死城辟出一小化身,并将此怪物封印于枉死城小化身之中,投于阳间,交由阳间道教天师督查。 壁画栩栩如生且内容阴暗不已,有些画面仿佛能够听到鬼魂日夜哀泣的声音。陈阳看到最后,惊讶说道:“无梁阴宅根本不是枉死城因怨气凝聚而独自产生的化身之一,而是地藏王菩萨在无法控制怨气之后辟出枉死城小化身,将怨气所化的怪物封印进枉死城,投于阳间。” 张求道拧眉:“这壁画会不会有假?道教不可能骗我们。” 陈阳思及度朔,他也没告诉自己有关于枉死城小化身的真相。“度哥也没有告诉我这些。” “整栋阴宅都是怨气所化,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故意在地下的墙壁里绘制这些壁画,误导我们也不无可能。”毛小盈说道。 毛真在前面,背对众人说道:“是真的。”他转身,看向壁画里雕刻的怨气源头,所有悲惨恐怖的画面中,怨气被化成黑色的轻烟。这丝丝缕缕的轻烟飘到空中汇聚成黑色的光圈,光圈中诞生出怨气源头。 他说道:“这才是阴宅的真面目,道教天师告诉你们,阴宅是枉死城化身之一,因为怨气无法超度并产生自我意识。实际上也没有错,只是枉死城化身是地藏王菩萨所劈,是他将枉死城化身投于阳间,置阳间百姓性命于不顾。枉他被称为地藏王菩萨,枉他号称‘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沽名钓誉,原来只是把地狱搬空。” 陈阳:“我信道教天师,信地藏王菩萨,也信我家老度。” “所以你不信摆在你们面前的真相吗?”毛真冷笑的反问。 陈阳三人沉默,毛真冷笑连连,绕着两米来宽的长廊转了几圈,冷静下来后说道:“算了,要是你们跟我一样被关在里面二十几年,乍一知道真相,反应肯定比我还大。” 陈阳:“不是不信,而是不信地藏王菩萨将枉死城化身投到阳间的目的出于自私。” 毛真替他回答:“出于大义。怨气聚拢起来的怪物长久待在枉死城里,就会持续吸收怨气。放任成长一定会变成没办法消灭掉的怪物,我知道,这种吸食负面情绪的怪物最可怕,不像恶鬼夜叉那么容易斩杀。斩杀不掉,野草一样春风吹又生。而且他的存在,致使枉死城中鬼魂无法被超度。” 他向前走,并对陈阳他们说道:“你们过来。” 陈阳几人走过去,将马灯提起来,照亮这面之前没有看过的墙。墙面上画着地藏王菩萨在怨气产生的怪物影响下竟然十年间仅超度不到万人的鬼魂,须知每年滞留枉死城的冤魂就不止万人,何况长年累月的鬼魂累积下来造成枉死城拥挤不已。 枉死城发生暴|动,后有恶鬼逃出,造成阳间动乱。而且这怨气竟然通过许多种方式影响到阳间,在太平盛世之下竟也有不少人暴|动死亡。 “阳间发生的袭击、暴|动,从乱世战场到盛世里的网络暴力、语言暴力,怨气影响下滋生怨气,再反哺回那只怪物。由于这只怪物在枉死城出生,与枉死城互为一体,所以只能强行剥出一个枉死城化身安放到阳间。反正在阳间,远离枉死城,容易超度,最多牺牲一两个天师或是误闯进来丢了性命的天师。” 陈阳:“死亡不可避免。” “对于阳间而言,这就是无妄之灾。” “怨气对于阳间而言,影响最大、伤害最深。地藏王菩萨镇守枉死城,时刻感应枉死城化身所在,在阴宅将要出世的时候通知天师,近几年来已经不会让无辜者误闯丢掉性命。”陈阳面前的壁画,画的正是地藏王舍身镇守地狱和枉死城的画面。 神灵并非万能,他们能斩杀恶鬼、超度亡灵,操控生死却要遵循命数。面对无法超度的怨气,地藏王菩萨应该也曾犹豫为难,只是小我大义,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将伤亡控制到最小。 无可奈何,却是唯一的选择。 所以此时对于天师们而言,阳间出现阴宅的根本原因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彻底封印它。 陈阳对毛真说道:“你的怨气也不小。” 毛真望着面前三人,三人也是静静的回望他。他叹口气,默念静心咒:“我知道。每次看到这面墙都会忍不住心生怨气,你们现在没有被影响,待久了就会像我一样被影响,慢慢被同化成那些一心杀戮的恶鬼。”他向前走:“所以我不太喜欢往这里来,更不喜欢在这里停留,我刚才差点失去理智。走吧,我带你们去看地藏王菩萨超度枉死城的‘破城’法事壁画。” 一行人朝前面走,拐了两个弯,在火光映照下发现前方的壁画站着一个人影。他们走近看,发现是寇宣灵。众人沉默,寇宣灵回头见到他们,颇为惊喜:“你们怎么也在?”旋即发现他们脸色不太对,惊喜的神色收敛不少。 张求道低声问陈阳:“如何试探?” 陈阳抬手:“我来。”说罢,他向前两步,对着寇宣灵表情十分严肃道:“老寇,刚才我跟我家老度连接地府专线,他跟我说你跟老陆的关系曝光,你爸把你大伯打残了,还把你祖师爷的法坛、神像都烧了。” 寇宣灵愣了一下,神色变得狐疑又警惕,默默亮出法器:“不可能。就算我大伯亲手把我送给个男人,我爸都不会打他。再说了,祖师爷的画像一直在我兜里,随身携带。陈阳和张求道他们都知道,你们是什么东西?又是蜃鬼?!” 陈阳点头,对其他人说道:“放轻松,他是真的。” 闻言,其他人这才放松警惕。寇宣灵不解:“陈阳,你试探我?” 陈阳:“刚才遇到一只蜃鬼假扮你。” “你们也遇到?” 寇宣灵跟他们讲述自己遇到的事情,大概经过跟刚才那只蜃鬼讲述的差不多。区别在于当寇宣灵打开地下室大门的时候,一脚就跨进第六栋房屋的地下室长廊入口,一路看着壁画走过来。刚才就是在研究地藏王菩萨超度枉死城的‘破城’法事壁画内容。 118、无梁阴宅10 壁画中, 地藏王菩萨居于最上方,宝冠璎珞,左手持莲花, 右手持宝珠, 站在莲花座上。功德金光普照座下恶鬼冤魂,听地藏王菩萨诵本愿经得到度化机会,转世投胎。 后面紧跟着一幅壁画,画上是阳间天师假扮地藏王菩萨于中元节举行法事超度亡魂。阳间亡魂的亲人衷心祈祷,而每个人背后都有一到三位先人在沐浴功德金光。此法事便名为‘破城’。 看完壁画,五人继续朝地下室前行并陆续遇到其他六位天师。双方初见时都是先打完后才确定不是蜃鬼假扮,对方跟陈阳等人说道:“我们也遇到蜃鬼, 他假扮成我们各自熟悉的天师欺骗我们。被拆穿后就引导我们来第六栋房屋,说是怨气源头就在这里。” 陈阳:“你们怎么跑到地下室来?” 他们答案一致:“打开门往前走就是地下室,我们还以为这就是第六栋房屋。” 众天师各自交换信息对比完之后也都察觉到不对, 按理来说他们各自都在相隔甚远的房屋中, 有的明明在五楼的房间里。门一开, 外面不是走廊而是地下室昏暗的长廊,明显空间发生混乱,而且都遇到蜃鬼。蜃鬼的目的很明确, 就是将他们都引到第六栋房屋。 寇宣灵:“听起来像是瓮中捉鳖。”所有天师像是鸭子一样被赶进来,圈在同个地方等待宰杀般。 张求道:“蜃鬼的目的肯定对天师不利, 如老寇所说,大概就是要将我们都圈在同个地方慢慢宰杀。猫逗老鼠一样,可是为什么有些人打开房门后踩出来就直接变换位置。直接空间转移?这是神灵的力量了吧。” 陈阳手掌抵着墙壁若有所思:“或许……你们想过整栋阴宅原材料是什么吗?” 寇宣灵:“嗯?什么意思?” 陈阳的铜钱剑用来斩杀恶鬼极其霸道, 但论起锋利程度却连张纸都砍不断。所以他完全没有考虑自己的铜钱剑而是跟张求道借他的七星剑,七星剑锋利精美,重量也不轻。陈阳拿起七星剑插|进墙壁然后旋转,开始切割墙壁。他说道:“枉死城化身是整个无梁阴宅,无梁阴宅是坟墓的代称。既然是坟墓就自然没有那么多房屋,整个空间——从不归路到青石巷、云池汤浴和所谓的十栋房屋,其实都是无梁阴宅。只是这些房屋、道路都是怨气源头所建,每次怨气增加就会新建房屋,从开始的道路到第一栋房屋,慢慢增加到第十栋。而这些房屋的材料——” 哐当一声,陈阳在墙壁上挖开砖头般大小的洞,露出里面森森白骨。他让开位置让后面的天师看到墙壁里的白骨:“材料是鬼魂。将他们化为白骨填屋造房,所以你们会突然遇到空间转移。因为整栋房屋都是活的,你们遇到鬼遮眼。” 众人背脊一阵寒凉,房屋是活的,说明全都是用鬼魂填造而成。十栋鬼屋每栋五层上百个房间,还有无数道路。每个房间中关押着恶鬼,每间房外面还挂着人头灯笼。他们知道整个阴宅面全是鬼,可是鬼魂数目还是让他们震惊并恐惧。 “太多了。” 陈阳:“或许没那么多。”众人不解,他解释道:“那些房间里面也许没有关押恶鬼,我们以为里面全是恶鬼,其实很大可能只是墙壁里作为砖石的恶鬼作祟罢了。” 这解释更让天师们恶寒,因为他们想起自己当时为查探情况,贴在墙壁或是门扉上偷听,有时候看到孔洞便凑过去偷偷观看。现在他们知道那些墙壁的砖石里全是密密麻麻的白骨尸首,脑海中就浮现这么一幕,隔着墙皮,无数恶鬼贴着他们的脸,而他们一无所知。 陈阳:“不是还有一层墙皮隔着没有直接碰到?”众人默默无言,陈阳拔|出七星剑还给张求道:“好吧。可你们现在就被无数白骨包围,脚底下还踩着白骨,头顶、左右前后、脚下都有无数鬼魂盯着你们——我闭嘴。” 十位天师中有三位是女天师,此时庆幸她们为方便而穿裤子,要不然就很尴尬了。陈阳的描述确实很渗人,尤其是想象的时候更为渗人。但想得越丰富反而不害怕,接受能力十分强悍。其中一个女天师是申市紫阳宫监院大弟子胡英楠,之前陈阳众人去申市旅游时就是她接待,因此双方可说算是熟悉。 纵观其他天师,陈阳发现有几个天师曾经因缘巧合一起处理过恶鬼事件,比如在申市叶家宅444号事件中遇到的紫阳宫大弟子胡英楠以及白云观弟子刑警大队沈一回,金水中学事件中遇到的丘盛敏。丘盛敏本来就有些本事,加上天生鬼眼以及过阴体质,只是没有名师教导,曾误入歧途。 因金水中学事件而认识,陈阳将她介绍给当地出马仙世家的常自乐。没料到她天赋那么好,竟然在两年内学有所成。 丘盛敏羞涩的笑笑,轻声说道:“因为师父为人慷慨,毫不藏私,将能够教导的知识全都教导于我。”她一直都很感激陈阳,如果不是他介绍她与如今的师父相识,恐怕她现如今还跟弟弟一起假扮神棍行骗,说不定哪天真踢到铁板死无葬身之地。 丘盛敏身边的常悦说道:“师妹天赋绝佳,为人勤奋努力,能有所成就源于她自身。”常悦是丘盛敏的师兄,同时是出马仙世家出身,他的父亲正是常自乐。 天师中另外两人分别是巫族易巫长大徒弟苗苗,北庙宫监院同时也是广粤道教协会会长柳权宁的大徒弟柳宗。两人的名字都很古怪,一时引来其余几人好奇的疑问:“苗苗,你姓什么?” 苗苗:“苗。”她是易巫长带大的,学会了她的严肃和不苟言笑。但易巫长是个表里不一的人,她会利用自己巫长的身份强行抢走领舞的位置。而苗苗即使被逼跳广场舞,态度也是很严肃认真的。 陈阳:“苗苗苗?” 苗苗:“苗苗。” 陈阳:“姓苗,名字叫苗?”苗苗点头,其余人惊讶:“为什么取这个名字?很奇怪。” 苗苗面无表情中隐隐透着委屈和无奈:“巫长取的。”见众人不解,她便说道:“我从小被遗弃在山林中,是巫长将我捡回来。原本取名易苗苗,后来巫长的兄长易道长看到我的襁褓上绣着本姓‘苗’,所以在入户口的时候强硬改回本姓。”于是她就变成了苗苗。 当时易巫长还很不满,也没有后来炉火纯青的装逼技术。她就跟她哥闹,撒泼打滚大哭大喊也没掉滴眼泪,非嚷嚷改回‘易’姓,耍赖说本姓作为名字,还是叠名已经替苗苗还了生恩。 陈阳:“还生恩?” 苗苗点头,其余人也颇为不解。此时毛真用老气横秋的口气出来解释:“你们这些年轻天师,居然连还生恩都不知道。啧啧,天师界落没。” “爱说不说。” 毛真撇撇嘴还是解释:“修道之人,最怕牵扯因果。有时候一个小小的因果就能毁掉几十年修行,因果之力,连神佛都畏惧。”他指了指苗苗:“她的父母生下她却又抛弃她,抛弃她则是断绝父母子女之间的因果,但生恩也是因果,难以抵消。冠以本姓是偿还生恩,断绝因果的方式之一。因果会让你跟你的亲生父母再次相遇,再次相遇时,因果或许加重,或许就此弥消。” 原来如此。众人大悟。而陈阳回头看被远远抛弃在身后的壁画,心中似有所想,却被透明的薄膜裹住不得而出。因果? 苗苗不太喜欢别人注意她的名字,为转移注意力她指着柳宗说道:“他以前叫柳宗权。” 噗!众人憋笑。柳宗无奈,他的师父跟苗苗的师父是好友,所以两人从小认识,黑历史之类的也都知道。他说道:“十岁以前的事情了,后来我自己偷户口本花钱雇人假扮我爸去改名。” 胡英楠见状,也想跟着开口揭沈一回的短。沈一回眼疾手快捂住胡英楠的嘴巴,一本正经说道:“你们还记得我们的目的吗?我们是来找怨气源头,话说回来,那只蜃鬼故意告诉我们怨气源头在第六栋房屋,我们又全都聚集在地下室里,虽然有被当成鳖的嫌疑,但是怨气源头也应该真的在第六栋房屋吧。” “他出现了吗?他之前一直藏在哪里?没人知道吗?” 陈阳几人看向毛真,毛真耸肩:“我只知道他会出现在第六栋房屋,阴宅里几乎所有的鬼怪都知道。” 苗苗似乎觉得哪里不对,眼神透露出些许疑惑,她看向柳宗,柳宗也回望过去,眼中也是充满疑惑。同时胡英楠和沈一回,丘盛敏和常悦各自察觉不对,停下脚步猛然转身拿出法器对着毛真并质问他:“你是谁?”连带对陈阳等人也有了防备之心。 张求道:“不是吧,你们迟钝到这个地步?毛真一直跟着我们,刚才还说话,我还以为你们都知道——!”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除了寇宣灵好奇询问毛真的身份,苗苗等六人对于毛真的出现并没有察觉到怪异,好似他的出现理所当然并无奇怪之处。 苗苗等六人脸色很不好看,他们迟疑着说道:“我们并没有意识到他的存在。我一直以为队伍中只有十个人,如果不是刚才和他对视,我根本察觉不到有这个人。他是谁?” 其余人表明他们也以为队伍中只有十个人,只有跟毛真对视之后才发现他的存在。 张求道、寇宣灵和毛小盈对毛真露出警惕之色,毛真静默不语。毛小盈想到还躺在病床上的大伯,不忍心的问他:“你没话可说?” 毛真看向他:“你不是想找我?” “我找的是我大伯。”毛小盈解释。 毛真:“我就是毛真,千真万确。” 寇宣灵:“陈阳,你觉得呢?” 陈阳:“度哥跟我说过,怨气源头会主动来出现在我们身边。毛真是阴宅里唯一主动出现在我们身边的鬼魂,我想知道你的目的。”最后一句话是对毛真所说。 毛真摇头,只说了一句:“我没有害你们。”说完,他退后一步,贴着墙壁。墙壁瞬间出现无数鬼手,拥抱着毛真将他扯进墙壁里。融进墙壁的时候,毛真看了眼陈阳,张口说了句话,只是很快就被无数尸骨淹没。 毛小盈冲过去,只触摸到墙皮。他想凿开墙壁,但被阻止。他对身后众人说道:“我相信他是大伯,我答应过我爸要将大伯的生魂带回去。” 陈阳:“你带不回去。” 毛小盈摇头,显得有些固执。“自我有记忆起,我爷爷、爸爸和姑姑他们提及大伯都很难过,也很骄傲。大伯是毛家最早开窍的天才,对于道法的领悟力超过了我爷爷。我爸说,如果他没有陨落在阴宅里,就会成为毛家族谱中最为年轻的上清天师。很多人都说,大伯早就死了,生魂说不定已经消失在阴宅里,或者被同化为没有理智的恶鬼。但我爸说,就算死,他也不应该死在阴暗潮湿的阴宅里。大伯很在意形象,所以就算是坟墓也得背山面水,要干干净净才行。” 众人一时无言,却都不再阻止。丘盛敏忽然说道:“这条长廊是不是没有尽头?” 陈阳望过去,发现长廊十米远的地方就是一片黑暗,就算有尽头他们也看不到。丘盛敏说:“我们一直在走,走过的路程绝对不短,但怎么也看不到尽头。” 众人这才意识到被忽略的长廊可能没有尽头的真相,寇宣灵提议:“往回走?”他们回头却发现身后也是一片黑暗,仿佛来时的路已经被黑暗吞噬,根本没有所谓的路。 沈一回为人细心,习惯细致入微的观察。他迟疑着说道:“你们有没有发现长廊在缩短?我的意思说,长廊黑暗的范围扩增,火光能够照到的地方缩减。我记得我们刚进来的时候,火光几乎能够照亮长廊,造成长廊是有尽头的假象。可是假象正在逐渐消失。” “你说的没错。”陈阳提着马灯照亮前方,他们在说话前,长廊黑暗处距离他们还有十米,现在已经缩减到五米。“如果被黑暗吞噬会怎么样?” 张求道用七星剑剖开墙壁,扯出里面的尸骨扔进黑暗中,很快众人就听到黑暗中传来令人牙酸的声音。“我觉得不怎么样。” “很明显。”陈阳转头就看到墙壁里被拽掉肋骨的尸骨头颅上眼洞正对张求道:“你得罪他了。” 张求道头也不回,提着七星剑插|进白骨眼洞里。白骨的头颅缓慢的缩回去,并伸出手捡起砖石堵住被剖开的墙壁,途中还掉了几根手指骨。 胡英楠对天花板虎视眈眈:“前后都被堵住。不如戳穿天花板逃出去?” 沈一回:“天花板建那么矮,肯定很厚。挖开的速度还没有黑暗吞噬的速度快,只剩下三米了。” 众人围成圈靠在一起,寇宣灵:“陈阳,你有没有办法?” 陈阳:“记得我刚才说的鬼遮眼吗?” “具体点。”寇宣灵知道鬼打墙,也知道鬼遮眼跟鬼打墙类似,但仅止于此。 “鬼遮眼影响我们眼睛所见到的事物,给我们看他们想让我们看到的。就像刚才有些人看不到毛真,因为鬼遮眼。整栋阴宅都是鬼魂,我们都被影响了。” “你想说我们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没有黑暗,黑暗里也没有奇怪的东西,其实门口就在不远的地方?” “不是,”陈阳抬眸,深吸口气:“我只是想说,或许我们见到的所有房屋、人头灯笼、房间以及房间里的所有装饰,都是假的。蜃鬼、鬼魂都没有,都是假的。度哥跟我说过,鬼话不可以信,源头会出现在我们身边,你们家中长辈也跟你们这么说过。其实源头是什么东西?鬼魂怨气凝聚而成。所以当我们置身其中的时候,源头就已经出现在我们身边。” “不归路、撑着黑伞的女人、青石巷、云池汤浴、云老头,包括十栋房屋,斧头鬼、画皮鬼……都是源头。一砖一瓦,所有鬼怪都是源头,他一直就在我们身边,从我们进来的时候就已经主动接近我们。”陈阳将铜钱剑握在手中,盘腿坐下:“所以,源头就在我们身边。这就是鬼遮眼。” 无梁阴宅就是枉死城化身,里面只有占据着所有空间的源头。源头吸收鬼魂怨气所化,鬼魂本身就是源头的一部分,砖瓦之下铺着的鬼魂、遇到的贪婪的鬼魂全都是源头的一部分。 从一开始就被提醒过,鬼话连篇,不要相信鬼说的任何话。 鬼魂并不想回到阳间,他们早就失去理智,只想要添砖加瓦。而每砖每瓦底下都是无数冤魂尸骨。他们抢夺天师生魂,并非要占据他们的躯壳回到阳间。 陈阳:“毛真说的话半真半假,他数次提醒我们鬼话连篇不能信,又跟我说鬼魂抢夺天师是为了还阳。可是当初他的生魂被困阴宅,没有鬼魂回去占据他的躯壳。” 阳间的毛真失去生魂,成为植物人躺了二十几年。如果鬼魂真的渴望回到阳间,就可以吞吃掉被埋在地底的毛真生魂然后还阳。 “我进来的时候,老度跟我说,最正常就是最大的问题。十栋房屋,无数鬼魂,我们潜意识中认为这就是最正常的情况,以为源头是某只鬼魂。” 其余九人陷入沉思,这个真相让他们一时无法接受,也不知该不该信。半晌后,寇宣灵问他:“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为什么道教协会的天师不直接告诉我们,反而要求我们找到怨气源头?” 陈阳:“因果。” 地藏王菩萨本愿经中言因果,窥其因,而诉果报论,百千方便教化之。因缘会遇,果报自受。阴宅与地藏王菩萨因果之力极为深重,因而地藏王菩萨本身就无法超度。因果之力,神鬼不敌。 所以将怨气源头投于阳间,与阳间天师结下因果。 不窥其因,如何得其果,诉其果报,百千方便教化?所以他们要自己找到源头本体,与之结下因果关系,才能超度。 当陈阳戳破源头真身,众天师就与之结下因果。看似缓慢蠕动的黑暗停在他们面前,四周全部被黑暗吞噬,唯独中间十位天师围成圈形如太阳,光芒耀眼。 陡然之间,整个空间开始震荡,肉眼可见于空中出现抖动的波浪纹,如同收不到信号的电视,画面突然闪烁。突然恐怖的尖啸如同海啸般爆发,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众人捂着耳朵痛苦不已,七窍渗血。黑暗在刹那间如退潮般迅速消失,眼前的房屋、长廊、墙壁也在崩塌,整个空间都在崩塌。 阴雨连绵,倾洒下来的时候能将石板融化。他们所见到的人头灯笼、云老板、画皮鬼、斧头鬼……无数鬼魂站在他们面前,露出诡异一致的笑容,然后被阴雨融化成巨大的肉块。他们所听到的那些刺耳的尖叫声,指甲抠刮墙壁的声音,全都汇集在一起,盖住阴雨落地的声音。 面前再无长廊、房屋,只有巨大的肉块聚集在一起,几乎撑破天空。肉块上面长满了肉瘤,肉瘤裂开变成无数张鬼脸,陈阳能认出那些鬼脸曾经见过。 而如今这些鬼脸都是统一的诡谲表情,齐刷刷盯着底下天师。 作者有话要说:  先发这章,下午或晚上码完结章。 119、无梁阴宅11 众人看了一眼纷纷低头, 寇宣灵严肃的说道:“我连看他一眼都受不了,怎么超度?” 陈阳搓着胳膊,皮肤上面全是刚才看了眼怨气源头后起的鸡皮疙瘩。他说道:“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超度的话应该不需要看他吧。” 眼前的怨气源头是座实实在在的人头肉山, 诡异恐怖令人恶心。肉山上的人头嘻嘻哈哈声音极为难听,陈阳几人听到蜃鬼的声音传来:“没想到下次这么快,我没有准备好游戏。不如你们现在开始超度,看看能不能是你们先把我超度了,还是我把你们永远留在阴宅中成为我的养料。”说完,他发出狂笑,其他人头跟着发出刺耳的笑声。 陈阳等人耳朵本就被刚才的啸声刺伤, 此时更受不住这些刺耳嘈杂的声音,扰得他们心生不宁。陈阳当即念诵静心咒,耳朵好受许多。他便说道:“念诵静心咒或清心诀, 那些声音里掺杂怨气, 听久了会让我们失去理智。” 其余人也能察觉到心里莫名烦躁, 因此没有多想立即念诵静心咒和清心诀,那些刺耳的声音果然减弱许多。阴雨淋湿所有人的衣服和头发,被阴雨沾湿的地方纷纷冒黑烟。 寇宣灵说道:“我们也没太多时间, 阴雨里的怨气成分太高,很快就会将我们都同化。毕竟我们只是生魂, 没有躯壳就很容易被影响。” 众人手里都有道教协会给的符箓,如果遇到危险只要捏碎符箓就能离开。可现在的情况少个人就少份将怨气源头封印的力量,他们又不愿意就此离开。 陈阳:“如果你们撑不过去可以捏碎符箓, 我觉得陈青岱等诸位道长将离开的符箓交给我们,就一定不是要我们做无谓牺牲。我家老度也说,选择我们进入阴宅的目的最主要是学会超度。” 他身后众人并没有要捏碎符箓的意思,毛小盈说道:“我得把大伯带回去。”其余也也都有各自的理由,不愿意就此离开。 常悦劝丘盛敏:“不然你回去吧。你才学道法两年,可能对付不了。” 丘盛敏虽语气温柔,然态度坚决:“道术讲究一点灵光,我的天赋比你好,学道法的速度也比你快。你现在也不见得比我厉害。” 常悦无法,劝不动,只能暗自下决心要好好保护她。 见众人心意已决,没有一个想要退出。陈阳便问他们:“你们确定?” 寇宣灵知道他想说什么,于是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说道:“放宽心,我们都知道量力而行。如果确定自己真的到极限,会自己捏碎符箓离开。不会平白丢掉性命,再说只要看见他身上那些嗷嗷叫的头颅,我是死也不愿意留在这里。太恶心。” 毛小盈眼神悲伤:“我觉得我大伯太苦了,他那么惨,被困在这里面受到怨气折磨二十几年。临到头居然要被一座恶心的大肉山吞噬,仅剩下一颗头颅只会嗷嗷叫。” 陈阳回头正想安慰,却看到站在毛小盈身后脸色阴沉的毛真。挑眉抱胸立刻退后跟张求道、寇宣灵等人站同一阵线。毛小盈抬头:“你们看我干嘛?” 毛真狠狠一拳揍在毛小盈后脑勺上:“看你欠揍。”他边揍边骂:“你大伯我是那么邋遢的人吗?被那座肉山吞噬你大伯我还活得下去吗?蠢侄子!” 毛小盈抱头躲他大伯的毒打,连忙认错道歉。 忽然地面一阵颤动,众人站不稳,回头看发现那座肉山在朝他们靠近。近看冲击更大,众人迅速转身朝后面跑,好在枉死城化身之一的空间非常广阔,无边无际。 张求道喊道:“我宁愿踩着尸骨堆叠成的道路,住在尸骨堆砌的房屋也不想面对一群人头堆叠起来的肉山。” “谁都不想!”陈阳颇为后悔自己刚才没有留余地的拆穿怨气源头的伪装,早知道本地长那么恶心他就继续装不知道了。“毛真,你在这里混了二十多年都没被同化,有没有办法?” 毛真跑得比任何人都快,跑在最前面。闻言大声回答:“没有!”理直气壮毫不羞愧。“我被关二十多年,没有被同化只是因为我天天念诵《太上洞玄灵宝救苦拔罪妙经》,早中晚念,念得我自己差点吐。要不是假装被影响我还得被关在地下二十几年,到时候出去别说身体老了,直接化成灰了都!” “你之前不是封印过怨气源头吗?现在怎么办?”陈阳看过壁画里面地藏王菩萨举行‘破城’法事,但眼前能够将生魂同化的阴雨以及那座恐怖的人肉肉山根本没给他们机会进行超度。“难道要直接开打?” “没错!”毛真大喊:“先遛他!等外面的天师布置道场,设坛做法,开五方冥路,请十方救苦天尊放祥光。阴雨会被祥光净化,但有时限。肉山呸!怨气源头靠接连不断的阴雨才能维持那副样子,阴雨被祥光净化,你们趁机超度。” 听到毛真回应的陈阳止住脚步,因惯性刹不住冲势向旁边划了一圈后迅速转身朝人头肉山冲过去,同时喊道:“各自分散开,拖住他!” 其余人各自分散到十个方位,面对肉山发现他真的是布满人头,无论从哪个方向看都能见到挂成葡萄一样的一串人头,嘻嘻哈哈声音刺耳。这些人头中有男有女,有小孩也有老人。小孩者发出婴儿哭泣声,女人则发出嘻嘻的尖笑声。陈阳面对的是一串几十个女人的头颅串在一起,看不清脸,因为她们的脸都被长头发挡住。 陈阳将手中铜钱剑掰开形成长鞭,在冲过去的时候躲开长头发的攻击。那串长发将地面鞭笞出深深的裂痕,可以想象被打在身上非死即残。陈阳踩在肉山头颅上往上面跑,抓住攻击过来的头发本想借力将自己带上去,陡然手掌心被刺伤,鲜血淋漓。 下意识松开,发现长发里长出许多锋利的长刺,如同刀片。陈阳手掌心的血混合他本身的阴气滴入下面人头的嘴里,那个女人头瞬间爆发出惊喜的尖叫,随即成为所有女人头的指挥,疯狂的攻击陈阳。 整座肉山过了许久终于接收到信息并发现陈阳的秘密,因此兴奋得发抖。所有人头窃窃私语,汇聚成雷鸣巨响。“极阴体质?得到他!”、“得到他,不需要阴气,不需要累赘的房屋也能在阳间行走。”、“捉住他!”、“捉住他,得到他!”、“把他抓住,我要从他嘴巴钻进去!”、“我要住在他的五脏六腑里,我要到阳间!!” 肉山上所有的鬼魂都对玩弄其他天师失去兴趣,争先恐后想要抓住陈阳。黑色的长发如同钢鞭,人头的嘴巴里突然伸出巨大的舌头,舌头上带着倒刺,纷纷袭向陈阳。 陈阳在肉山上躲来跳去,将长鞭折叠成铜钱剑戳进面前用长发缠住他的脚踝,然后试图用舌头挤开他的嘴巴钻进身体里的人头。人头发出惨叫,被他直接砍出来,掉在地上很快被最下面的人头分食。 在外守候的众天师见到墙壁上的浮雕全都消失,并在转瞬间被浓雾包围后立即行动。布置十方道场,摄召元始真光,并开通五方冥路摄魂大神。 其中便有三元值事神虎何乔二大元帅、冥阳开路五道将军、泰山城隍土地,三十六天将之一的岳府摄魄朱将军等等,最主要还有北阴酆都大帝在场统摄万鬼。随后请太乙化十方救苦天尊放祥光,穿破墙壁与乌云,净化阴雨。 彼时便是墙壁内外天师同力念圣号灵音,灵音到处,扶危救难,超度亡魂,化解怨气。 正当陈阳的血滴下来,阴气牵引枉死城化身中的怨气,引发万鬼暴|动之时,度朔猛然睁开眼向前跨步。快要触及墙面时,道教协会会长陈青岱喊住他:“大帝。” 度朔身影猛然一顿,停在原地。 陈青岱:“他们得学会成长。” 度朔猛然回头,不怒自威,毫无顾忌外放出来的气势让陈青岱见了也不由眼皮一跳,心生畏惧。只他是众天师师长,度朔可以不在乎天师界传承,他却不能。 陈青岱强撑下来,极力镇定劝他:“陈阳很好,您别挡他的路。” 良久,度朔转过身,收回慑人的气势:“我有分寸。” 陈青岱暗暗松了口气,回头向众天师宣告:“可以开始了。” 话音刚落,众天师唱起《太上洞玄灵宝救苦拔罪妙经》和《元始天尊说丰都灭罪经》,此二者皆为道教超度经典,是道场法事中常念唱的灵音妙经。 陈阳在地上滚了几个圈,滚过的地面都被戳出无数个洞口出来。地面陡然伸出的鬼手抱住他的手脚并抢走他的法器,陈阳动弹不得,抬头望过去,人头肉山倾身凑过来。而鬼手则是掐住他的下颔掰开他的嘴巴,人头肉山兴奋的发出舒服的声音,似乎打算就这么钻进陈阳的五脏六腑中。 “神兵雷兵如律令!”张求道大喝一声,五雷灵符灼烧铺面肉山一个侧面的黑色长发,阴雨也扑不灭的五雷灵火让那些女人头发出惊慌的喊叫,导致肉山一时无法专心钻进陈阳嘴里。 毛真则在此时抓住毛小盈的手问他:“会不会五雷咒?有没有朱砂?” 毛小盈混乱中不明所以:“五雷咒会,没带朱砂。” 毛真此时也顾不得有没有朱砂,看见他手上的桃木剑,将桃木剑剑柄上的红绳扯下来绑在毛小盈中指上。竖起法诀念了句:“敕!” 毛真随后咬破毛小盈的中指,抹掉血在他手掌心以剑指画雷火符以替代朱砂雷火符:“东起泰山雷,南起恒山雷……五雷速发,急急如律令!”画完后告诉他:“这是掌心|雷,记住咒语:五百雷神掌中存,”他语速飞快的念完咒语:“吾奉雷祖急急如律令,敕。去!” 毛小盈转身就跑,朝着肉山上龇牙咧嘴的人头:“五百雷神掌中存,……急急如律令,敕!”霎时间,肉山上的人头如被雷|弹击中,瞬间炸成粉碎。随后他如法炮制,阻挡人头肉山对陈阳的攻击。 但他仅能维持很短一段时间,因为掌心|雷威力很大,初学者必然会耗费很大精力。当毛小盈再也无法使用掌心|雷的时候,他就会全身乏力无法动弹。 同样的情况在其他天师身上发生,丘盛敏强行通灵驭鬼,常悦从旁协助。苗苗役使蛊王,柳宗为保护她受伤不轻。胡英楠和沈一回将后背放心交给对方,并肩作战。而寇宣灵斩断鬼手拉起陈阳逃离人头肉山的面前,致使二人全都成为他的主要攻击目标。 苗苗等天师的攻击于整座肉山而言如同蚂蚁小打小闹,但动作多了也热闹他。于是他分出精力先解决这些天师,很快他们就被厉鬼恶灵纠缠撕咬,无暇顾及陈阳和寇宣灵。 陈阳在逃出来的时候将自己的铜钱剑捡回来,此时变换成长鞭。将长鞭缠在腰间,摘下颈项间的酆都大帝法印,结合心印镇压恶鬼。可也只能勉强镇压住一半的恶鬼,还有一半恶鬼诸如蜃鬼之流无法镇压。 蜃鬼哈哈大笑:“我连地藏王菩萨都不畏惧,遑论酆都大帝法印?若是酆都大帝站我面前,我尚且惧他三分。区区法印阻碍我行动,却还有万鬼可驱!” 话落,眼前的肉山肉眼可见的崩塌,无数恶鬼离开肉山爬下来,在他们背后有跟肉肠子牵引到中间一颗圆球上。这一幕看上去比人头肉山还恶心,陈阳变了脸色:“他是在挑战恶心的极限吗?” 寇宣灵:“看看能不能弄死那颗圆球。” 陈阳大喊:“毛小盈,用你的掌心|雷轰那颗肉球。” 毛小盈便将最后的掌心|雷轰在肉球身上,但仅轰炸出小块肉,而且正在逐渐复原。毛小盈倒在地上无法动弹,毛真赶紧将他拖走。毛小盈虚弱的请求:“大伯,能不能把我背起来?” 毛真拒绝:“我弱不禁风。” 毛小盈只好退而求其次:“那能不能换成拖我的上半身,别拖下半身。” “可以。”毛真觉得自己真是慈祥的大伯。 陈阳斩杀那些爬过来的恶鬼,将铜钱剑掷进肉球,但铜钱剑也被肉球慢慢吞进去。张求道见状,收回要将手中七星剑扔出去的手势:“杀不了肉球。” 天师的战斗力已经下降不少,苗苗、丘盛敏和毛真都虚脱了,常悦和柳宗也各自保护苗苗和丘盛敏。现在只剩下陈阳、寇宣灵、张求道以及胡英楠、沈一回两人,只是他们也快没力气了。 毛真双手农民揣,对着五人喊道:“再坚持一点,根据经验,外面天师准备齐全。十方天尊救苦祥光将到,信我。” 寇宣灵深吸口气:“柳宗,你能不能揍他?” 柳宗对比一下双方目前战斗力,抱歉的说道:“我会被反杀。” 寇宣灵低咒几声,而毛真笑眯眯的望着他们,全身上下干干净净没沾半点尘土。与狼狈的他们相比,完全是两个世界。 毛真对身后虚脱的小辈们说道:“考验,这都是对你们的考验。欸?别躺着,坐起来,都盘腿坐起来。还等着你们唱诵《太上洞玄灵宝救苦拔罪妙经》和《元始天尊说丰都灭罪经》呢。” 苗苗扯着毛小盈衣袖:“你大伯本性如此,还是被压迫久了突然释放天性?” 毛小盈:“我爸说,大伯天性放荡不羁。”简而言之,特别欠揍。 陈阳呼出口气,对寇宣灵和张求道说:“先保护我,我再用一次酆都大帝法印。”两人护住陈阳,后者迅速结印发挥酆都大帝法印,金光铺向四面八方,如水面上的涟漪层层漾开。 大批鬼魂再次被镇压住身形,而陈阳却虚脱的倒在地上喘气。连用两次酆都大帝法印和心印,几乎耗尽他的体力。 蜃鬼大笑:“你们杀不了我,而我杀你们只是时间问题。” 确实如他所说,如果没有十方天尊救苦祥光净化阴雨中的怨气的话。当十方天尊救苦祥光刺破黑暗,净化连绵阴雨,让虚脱的众人都恢复些许力气时,无数鬼魂发出痛苦的呻|吟,蜃鬼恐惧尖叫。肉球也在瑟瑟发抖,似乎想要找寻地方躲藏。 “尔时,救苦天尊,……救一切罪,度一切厄,……皆承大道力,以伏诛魔精。” 陈阳回头,见到那个年轻的少年天师收敛了吊儿郎当的态度,盘腿掐法诀,用仍旧清脆干净的少年音唱诵灵音。灵音在悦耳,荡涤罪恶,净化怨气。 毛真身后的苗苗、毛小盈等人也都盘腿坐起,唱诵超度灵音。陈阳收回目光,盘腿坐起:“还将上天炁,以制九天魂。救苦诸妙神,善见救苦时。” 众天师灵音汇聚:“……皈命太上尊,能消一切罪。”如一条清溪小河,潺潺水流,犹如泉水叮咚,洋洋盈耳。荡涤世间诸恶,让人回归本真。 祥光照耀整个枉死城化身,照亮每个天师脸上虔诚的表情。虽伤痕累累、精疲力竭,其济世之心赤诚真挚。大义真心,致使十方天尊救苦祥光将外界众天师们唱诵的经文也汇聚进来。 “十方诸天尊,其数如沙尘,化形十方界,普济度天人……” 朗朗灵音清净和雅,祥光普照,诸恶鬼化解怨气得以轮回。而蜃鬼躲藏在肉球底下,肉球在祥光普照下裂开,随后碎成粉末,只剩下一点灰色的怨气沉入地底,只待下个苏醒之日。蜃鬼无处可避,因作恶多端反被斩杀。 陈阳在灵音盈耳声中睁开眼,心中有所感悟,竟感而悟道。隐隐触摸到道的门槛,何谓道?何谓法?道法自然,自在本心。何谓天师?进则守山河,退则安小家。 济世救民,坚守本心,即为天师之道! 作者有话要说:  呼~一直卡结局,卡得差点吐血,终于码出来了。 明天番外,番外会很多,不用担心。 文中所有咒语道术全都摘自道教咒语。 最后求个作收,收藏专栏。 以及推一波新文—— 《怪物推理社》(这名字到时会改) 单元推理剧。 杨元一到一家推理社兼职,推理社名为‘monster’。 发现社长是他早已‘自杀’的亡夫。 monster最近新来一个成员,每天抱着亡夫牌位上香拜拜。 牌位上的照片跟恐怖的社长相貌一模一样。 另一个耽美文是《大农场主[穿书]》(纯爱的话应该先更这个吧,不一定→_→)。 农科院士一枝花·王月白穿成一本都市男频文里的炮灰男配·村长家傻儿子。 系统要求他走剧情,距离剧情开始还有五年时间。 闲着没事干的王月白开始养猪建农场,带领全村人致富。 五年后,被华国农科院录取为最美院士的大农场主·王月白准备走剧情。 王月白:男主呢? 系统:被你当成猪仔养大了。 厉琰重生前不是个好人,重生后五脏六腑都是黑的。 只有王月白,是他唯一的善良。 排雷: 1、攻心黑,不是好人。因受而不做坏事。 2、受微养成攻,攻重生,有前世记忆。 3、基本上讲脱贫养猪建农场的种田文,金手指基本上是受自己。 4、涉及养猪致富经以及农场建设,全都瞎扯淡。 !!! 再推个言情文23333 《佛系大仙女》 言情会先开,因为预收挂得比较久。 120、番外·祈福禳灾 众人出来时下意识看向面前的墙壁, 缠在他们中指和墙壁上的红线已经脱落。而墙壁上华丽的浮雕消失,变成灰蒙蒙的一片。陈青岱会长告诉他们:“恭喜你们成功超度亡魂,封印怨气。这次的行动很成功, 怨气源头至少十年内无法醒过来害人。” 陈阳抬头扯了扯度朔的衣袖, 后者蹲下来低声询问。他说道:“我累,你扶着我。”度朔将他扶起,看似扶着实则抱起来,让陈阳完全倚靠在他身上。 陈青岱会长说完话之后将目光落在陈阳身上,露出欣慰温和的微笑:“还记得之前让你经历的‘路障’吗?死亡计算器和寻龙,加上这次的阴宅事件,你能从中得到什么?” 陈阳寻思片刻, 抬头直视陈青岱会长,眼中黑白分明、坚定纯粹。他说:“悟道。” 陈青岱会长浑身一震,随即高兴叫好。“你果然比我想象的还要有天赋, 果然适合天师这行。”他抚着漂亮的胡须哈哈一笑, 旋即说道:“马山峰应该跟你透露过关于道教协会副会长竞选的消息, 你的作为我们这帮老家伙都看在眼里,都知道你是好孩子。前面的考验你都能通过,接下来你就专心准备加升事宜, 通过了,我们道教协会才好给你颁发证书, 正式任命你为道教协会副会长。” 道教升授中,五雷天师分初授都功箓,升授盟威箓, 加授五雷箓,加升三洞五雷箓。陈青岱话中的意思便是要陈阳越过五雷箓直接加升为三洞五雷箓,成为二品天师。 陈阳看向陈青岱会长腰间挂着的牌子上的紫金色穗子,记起二品天师是黄金色穗子。他笑道:“我会努力。” “好。”陈青岱笑眯眯,朝其他年轻天师走去,一一慰问并鼓励他们。等走到毛小盈身边时神色惊疑不定:“你……你从阴宅里带出亡魂?”其余人闻言全都看过来,表情渐渐严肃。 毛小盈挠头:“是。” 陈青岱严肃询问:“生魂?” 毛小盈:“是。” 阴宅里哪来的生魂?自毛真陨落阴宅,道教协会便极为重视此事,力求保住所有年轻的天师。二十几年来也再未有天师被困阴宅走不出来,所以此刻被毛小盈从阴宅里带出来的生魂,除了毛真还能有谁? 马山峰、易巫长等当年与毛真一块进入阴宅并活下来的四人心间一颤:“当真?毛真那个自恋的混球还活着?没死没被同化还有理智?他的生魂没有被阴气和怨气侵染?” “易复生,你盼着我早死吗?”毛真从毛小盈身后走出来,他只是一缕生魂,在阳光中几近透明。易巫长见到他,忽然捂住嘴巴抱着膝盖蹲下去。她这模样倒让毛真手足无措,犹豫半晌就把手放在易巫长脑袋上,轻拍数下温柔安慰。 易巫长的大哥和马山峰夫妇则在旁面带笑容,眼眶微红。隗宣在得到消息后抱着娃娃跑进来,蹭到陈阳腿边好奇的望着这一幕:“易巫长在哭?” 娃娃爬到隗宣脑袋上,乖乖盘腿坐好。细声细气的说道:“咦?我好像看到毛真那个自恋的混球啦?” 张求道:“就是他没错。” 娃娃:“真的吗?那怪不得巫长难过了。”寇宣灵几人立刻露出八卦的表情,示意娃娃吐出易巫长和毛真的多年辛秘。娃娃说道:“当年巫长跟毛真是好朋友,后来毛真没能出来,一直是个植物人。巫长一直很难过,也很愧疚,觉得是自己拖累了毛真。” 寇宣灵有些失望:“只是好朋友?” “对啊。”娃娃点头,看到围着的众人一脸失望的表情,娃娃顿时明白过来:“你们想什么?当年巫长未成年,不能谈恋爱。更何况还有巫长的哥哥在巫长身边,谁敢靠近巫长?” 陈阳轻咳几声,挥手说道:“别太八卦,都回去休息。”说完转头就靠在度朔怀中说道:“老度,你悄悄背着我走。我要回去睡一觉,睡饱了再说。” 度朔垂眸凝望他的侧脸,拥抱他的力度紧了紧,随即轻声道:“好。” 寇宣灵见众人都散了,便也打了个哈欠靠在陆修之的背上含糊着说道:“我也困了。” 陆修之:“我背你。” 张求道从法坛中偷偷溜出来,不然他会被家里人缠住嘘寒问暖。他孤身一人的时候,遇到左拥右抱的大胖。大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来一顶牛仔帽,戴在脑门上盖住光头,看上去还挺帅气。大胖跟他打招呼:“老铁,晚上不用给我留窗。” 张求道从来没给大胖开过门,因为大胖通常住在外面,最近这段时间大家同游才让他跟大胖住一起。但大胖通常爬窗,从不走正门,因此只需要给他留窗就好。大胖特意绕路,左拥右抱大美猫就为了在张求道面前炫耀。 张求道面无表情并在大胖从他面前走过时用七星剑挑走它脑门上的牛仔帽,冷笑着离开。可怜大胖被大美猫扇了两巴掌都不知道自己秃顶的秘密曝光。 晚上大伙出来聚餐,陈阳听到张求道提及在道教交流协会结束后不久,山脚下的天师府就会举行热闹的龙虎山道教文化节,有很多表演以及最受欢迎的孔明灯环节。 陈阳:“孔明灯?” 张求道:“可以自己制作孔明灯,也可以到山脚下买。到时候整个镇子的居民、慕名而来的游客,还有其他镇子的居民都会过来放孔明灯,祈福来年平安顺逐。而且道教众天师也会免费到山脚下的道教文化节祈福禳灾。” 祈福禳灾是道教文化中非常古老且具有特色的法术,自周王朝便有记载,通过向神明祈祷以求平息来年所有灾祸,福寿延长,平安顺逐。古时朝廷举行大醮科仪,流程十分复杂且极为隆重,因为关系到国家运道,通常是祈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如今虽有许多天师世家还将祈福禳灾传承下来,但也只有天师大世家才有完整全套的祈福禳灾并坚持每年举行一次。龙虎山天师府便是每年都会在文化节举行一次大醮,祈福禳灾。 于是众人便都兴致勃勃期待这次的大醮,陈阳还亲自下山采买制作孔明灯的材料。搬回天师府中吆喝分局中的人都过来制作自己的孔明灯,而苗苗、胡英楠等人也觉得很有意思,不甘示弱也去采买材料制作孔明灯。 陈阳将白纸折叠画出折线,边画边对站在身侧的度朔说道:“把剪刀递给我。”度朔将剪刀递给他,后者接过沿着画好的折线剪裁,边剪边问:“你不做一个吗?” 度朔摇头:“不了。” “不然我做一个给你?” “好。” 陈阳狐疑:“你是不是等我给你做?” 度朔笑道:“对。我喜欢你亲手给我制作的任何东西,包括在衣服上绣的猪头。” 陈阳将剪裁好的三张纸叠好,闻言便笑着斥他一句一大把年纪还说这些话。“隗宣还在场,你说话注意点。”转头就去找寻浆糊,“老寇,把浆糊递给我。” 寇宣灵正跟陆修之甜甜蜜蜜刷着孔明灯,闻言说道:“我在用,你找张求道。” 陈阳看向张求道,发现他有些心神不宁,一边糊浆糊一边看手机。于是他问:“求道,你是糊孔明灯还是糊手机?” 张求道猛然回神才发现自己差点把浆糊糊到手机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走神了。”大胖跳到桌子上,企图用自己的后腿挠到下巴,尽管他费尽力气最后也只能挠到空气。但他假装自己挠到下巴,还露出舒服的表情发出呼噜声,抖着胡子说道:“毛小莉说祈福禳灾那天晚上会来,张求道在等消息。” “哦吼!!”顿时,起哄声、口哨声四起。张求道威胁大胖:“秃头,你的头发别想再长起来。”头发是大胖的逆鳞,它当即跳起来跟张求道决一死战。 其余人鼓掌起哄躲到一边看戏,毛小盈笑眯眯的望着这一幕。毛真挑眉:“你妹妹快要被外面的野小子拐跑,你不害怕?” 毛小盈:“妹夫不是野小子,他有父母。而且一表人才,青年才俊,我很满意。”毛真翻白眼,道他榆木脑袋也不趁此机会好好考察多多为难,然而毛小盈只温和笑道:“小莉喜欢就好。” 毛真撇撇嘴,嘁了一声。然后听到毛小盈问他:“二十几年很难熬吧。”毛真无所谓的耸肩:“还好,过来了。” “真是辛苦啊。” 毛真失笑,毛小盈这句话简直像是旁观者不痛不痒的感叹,好似透着些许优越感的同情,比恶言恶语更令人难以忍受。他无法忍受的侧头正要嘲讽回去,却对上毛小盈认真、难过又温和的双眼,像夏日山间的清泉,叮叮咚咚悦耳动人。嘲讽的话就吞回喉间,毛真飘到旁边的石柱子上,望着远方众人嬉闹的场面说道:“还好。” 所有苦难、引诱、痛恨和埋怨其实都比不上孤独,孤独如同山崖上的水珠,一滴滴砸下来能够击穿坚硬的石头。当时间漫长得几乎看不到希望的时候,孤独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就会变成悬崖瀑布轻易能粉碎坚定的信念。 所幸都挺过来了。 毛真皱着脸厌恶又恶心:“所以接下来我再也不想唱诵《太上洞玄灵宝救苦拔罪妙经》。”诵了二十几年,每天都忙着超度妄图侵蚀自己的亡魂和怨气,简直听到都想吐的地步。 闻言,毛小盈温和的笑弯眉眼。 陈阳在给孔明灯染色画图的时候突然歪头询问度朔:“你想到要在上面画些什么?或者写些什么?听说孔明灯飞到天上,飞得越高就能让天上的仙人看到写在孔明灯上的愿望。说不定能实现。” 度朔毫不犹豫:“假的。” 陈阳瞬间拉下脸。感觉到危机的度朔连忙执笔说道:“我想画画,画就代表我想写的。”陈阳满意点头,对着自己的孔明灯说道:“那我也画画。我不看你,你也不看我,看我们画的一不一样。” “好。” 旋即两人背转身,各自执笔而画。度朔率先画好,偷偷转身观看陈阳画画,当看到那笔锋勾勒出来的雏形时,他脸上露出心有灵犀的笑容。陈阳画好后欣赏了几秒,转头的时候就看到度朔正盯着自己看:“画好了?” “画好了。” “拿出来看看。” 度朔将孔明灯拿出来给他看,对比一下,两人画的一样的碧绿色环状物体。各自有着缺口,合在一起就是一对。陈阳笑起来:“我们果然心有灵犀。”他们画的是酆都大帝法印,那枚被切成两半当成结婚戒指的扳指。 当时度朔将另一半扳指给他的时候,就是心意相通互相告白,正式有了夫妻之实的第二天。 寇宣灵把脑袋凑过来,疑惑不解的看着他们孔明灯上面画着的两个不明物体:“这是什么?毛毛虫?首尾相连并且长相畸形的毛毛虫? 陈阳微笑着让他滚。寇宣灵嘲笑他:“画得丑还不让说。” “那是你不知道原因。” “什么原因?” “我跟我家老度彼此相爱的原因。” 道教文化节来的时候,陈阳一行人来到山脚下,在人群中各自扶着自己制作的孔明灯点燃,看着孔明灯缓缓升空。满城尽是孔明灯,橘黄色的光芒温暖了头顶上的天空,带着无数人对新年的盼望和期待。众人仰望天空之际,忽听得众声清澈响亮,锵金鸣玉如钧天之乐。随后灵音骇空,洋洋盈耳,让无数人心中的愁绪在此瞬间涤荡干净,充满温暖、喜悦。 道教的祈福禳灾已经开始,众人随着人潮慢慢涌进天师府,山脚下的空地逐渐变得空旷。陈阳在度朔的保护下并没有被人潮推着向前,而是安心的靠在度朔怀中,抬头就能吻到他的下巴。 陈阳啄吻度朔的唇角,轻声道:“这次回去后,我们去度朔山吧。我想去看看你住的地方。” 度朔:“好。”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的番外篇章——阴亲。 121、番外·阴亲01 七月十五中元节, 传闻鬼门关大开,地府中的孤魂野鬼游荡于阳间。平时不常见鬼魂的阳间在这一天随处可见,或蹲于桥头街角吸食烟火, 或是好几只围着祭祀用品抓起残羹冷饭狼吞虎咽, 也有厉鬼选择在这天寻找替死鬼。 不过现在的年轻人反倒是最不信鬼神存在,中元节成了一个可以放假、玩闹的节日。阖家团圆,祭拜祖先,鲜花水果,鸡鸭鱼肉,以及唱给鬼听的大戏。此时反倒成为年轻人玩乐的节日,很多出去打工的年轻人都会在这天回家。 陈阳不喜欢中元节, 白天还好,到了晚上就会有无数鬼怪出现企图夺走他的命数。他抓紧了手里的篮子,篮子里是他去采买的菜和贡品。一路上有无数孤魂野鬼盯着他看, 马路口、桥头边, 走到桥中间猛然有只苍白的鬼手从桥底伸出来抓住他的脚踝。 陈阳吓了一跳, 迅速用巫爷爷给他的铜钱币鞭笞那只鬼手,低喝:“敕!”那只鬼手被烫出灰烟,迅速离开。探头看, 更是狠狠吓了一跳,只见桥底共有数十具被河水泡得肿胀的尸体。那些尸体齐刷刷看向陈阳, 黑洞洞的眼孔和嘴巴,蠕动着想要从桥底爬上来,疯狂的觊觎着这具特殊体质的躯壳。 “你一惊一乍的干什么?没事别占地!” 陈阳回头, 苍白恐怖的脸色吓到嚷嚷大叫的青年男人。陈阳看了他一眼,低声说道:“这位置不好,你还是别站这里。”说完转身就走。 青年男人不解,嘀咕道:“神经兮兮不知道瞎叨逼什么。”在陈阳走后他就直接占了这个位置,将货物摆了上去。这里是镇上和村里必经的一座桥,很老旧的一座桥,桥的两边早早有人来占地方,卖菜、肉、元宝蜡烛和纸人等物,乱七八糟不一而足。 青年旁边的卖菜老伯提醒他:“我劝你别跟他说话,陈家那孩子很邪门。从小到大不知道招来多少鬼,害死自己父母和陈老头。他刚才站这里好像桥底下有什么脏东西,我劝你换个地方。”他压低了嗓音说道:“这座桥每年都死人,被水卷走的,不小心掉下去的,自杀的,都在你这个位置。” 青年心里顿时起了毛毛的渗人的感觉,但看整座桥都没有位置,他就不想放弃这个位置。因此强撑着说道:“你想骗我?每年死人,难道你每次都在现场?还同一个位置,整座桥那么大有多大的概率让那些死去的人都在同个位置掉桥底下?搞笑。” 青年蹲下去,肉眼无法看到有具肿胀得看不出原本皮肤和五官的鬼魂已经从桥底下爬上来,顺着他的脚跟慢慢往上爬,最后攀在他的肩膀上沉迷的吸吮着他的生气。青年陡然间觉得很冷,抱着胳膊摩挲两下,抬头看天空。 天空阴沉沉的,看样子是要下瓢泼大雨。最近一个月都没下雨,难怪要下大雨。天气都变得阴凉起来,怪不得那么冷。 青年自己感觉阴凉,却不知道在场多少人觉得空气闷热得让人受不了。 陈阳路过村里祠堂,看见祠堂里忙碌的景象和老旧的戏台,戏台上有戏子还没穿上戏服就在吊嗓子。祠堂很老旧了,据说从民国时期就建好一直到现在也没修缮。修缮不了,太破旧了,墙壁上的墙皮掉了很大一块,上面的颜色几乎都掉漆,掉得干净。 木门上原本油墨重彩的神荼、郁垒二门神神像如今已掉色,积攒在木门最下形成厚厚一层污垢。祠堂里有一座三四米宽的戏台,可以从轮廓瞧见初初搭建而成时的华丽,只如今风吹雨打早就褪色不少。戏台下有人搬着凳子摆放整齐。 村里在中元节有唱戏给鬼听的习俗,三更敲锣四更结束。唱给鬼听的时候不能有人在场,除了戏子。戏子得全是男的,不能有女人,生旦净末丑要齐全,不能少了一个程序步骤。晚上七八点的时候就有人过来带着贡品和灵位,各家各户出了钱买个位子,就当是票钱给自家祖先买个看戏的位置。 陈阳也是心动的,他爷爷就喜欢看戏,闲来没事还能自己吊两嗓子。可他晚上不能出门,一出门就有成群结队的孤魂野鬼跟在身后,说不定就招来几只厉鬼。 他只能拜托隔壁邻居替他买个位置,把爷爷的灵位请过来看戏。 陈阳向前走了一步,猛然耳旁似有大喝如敲铜打锣,震得他一阵头疼。再抬头时,却见眼前神荼、郁垒二门神神像陡然高大不少,对他怒目而视,狠斥他赶紧滚莫要在此作怪。 陈阳脸色顿时变得古怪起来,因体质命格特殊,八字奇阴,令许多神灵将他视为孤魂野鬼不准他侵扰阳间也从不庇佑。导致他家里没有贴门神神像,否则他连自家门口都进不去。 回到家看到门被锁上,陈阳拿出钥匙打开门进入屋内,果然没见到巫爷爷。随后在老旧的绿色冰箱顶上看到被压起来的一张白纸,白纸上写着:有事,晚回。 将白纸放回原位,陈阳去厨房准备晚餐,将鲜花水果等五供摆放在神坛上。随后将准备好的鸡鸭鱼肉等荤食摆在另一张小桌,又将元宝蜡烛、纸人纸车等物摆放两侧。神坛上供奉着祖师爷以及陈阳父母和爷爷的灵牌位,他先供奉完祖师爷和亲人,然后坐在旁侧盯着蜡烛火光。 半晌后拿起元宝和纸钱烧尽化宝炉中,陈阳边烧边说:“爷爷、爸、妈,我还好。平安活到十六岁了,巫爷爷说十六岁是我命格中至重的一年,这一年有我的大机缘。如果我抓到机缘,就能够活到十八岁。十八岁又是另一个大机缘,如果两个机缘都能抓到,我以后就不会受体质影响。巫爷爷还说,十六岁的机缘和十八岁的机缘系于一人身上,我挺想找到这个人。不过我不想害他,不知道会不会伤害对方。” 顿了顿,陈阳拿起纸人、纸冰箱、纸彩电等物慢慢烧掉,边烧边叹息:“我很想你们,但是得等到十八岁过后才能和你们联系。我现在会招魂,但是不敢招。”因为体质关系,只要他招魂必然会将地狱里最凶残的厉鬼招上来,所以他不敢尝试联系自己的父母和爷爷。 “对了,这次期末考所有科目都考及格了。”陈阳颇为骄傲,高兴的跟亲人分享这个喜人的消息。镇上的高中建在以前的乱葬岗上,里面有很多游荡的孤魂野鬼。虽然没办法伤害到陈阳,但是很爱捉弄他。尽管试卷上的题目他都会,但那些鬼魂要么遮住他的双眼,要么抢走他的笔,让他无法考试。 这次的期末考关系到高二分班情况,陈阳比较重视,做好充足的准备跟学校里的孤魂野鬼斗争,最后成功考及格。不至于分班的时候会被分到差班,重点班不能想但至少能到普通班。如果运气好,普通班的师资跟重点班的师资也是一样的。 陈阳知道那些鬼魂为什么捣乱,因为他们不想他考到外地的大学离开镇上和村里。以前小学初中升高中,村里的鬼魂也是同样的手段。他们不是舍不得他,而是不愿意他离开后就再也没办法抢夺他的身体。错过这一具命格特殊的身体,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回阳间。 这时候外面传来隔壁婶婶的喊声:“阳阳,你嫂嫂现在要去祠堂,你把你爷爷的灵位和贡品拿出来。” “好。”陈阳连忙回应,将贡品、爷爷的灵位等放在篮子里开门走到隔壁婶婶家门口。隔壁家婶婶离他家有五米来远,但周围还算安静,已经有好几户没有住人了。隔壁婶婶跟他没有亲戚关系,只是邻居,但为人很好,知道他的情况不但没嫌弃还经常帮衬他。 敲了门,隔壁婶婶的儿媳妇走出来,一见陈阳便爽朗笑道:“阳阳速度还挺快,”看了眼他篮子里的东西:“贡品还挺丰富,你爷爷一定很高兴。” 陈阳不好意思的笑笑:“麻烦您。”说完又从兜里掏出点钱递给她,作为看戏的入场费,但被拒绝了。 女人说道:“不用给,你留着自己花。快升高二了吧,还有两年就高考,好好读争取考上大学。这钱留着自己花,给自己补补身体。太瘦了。” 陈阳:“这是入场费,您拿着吧。” 女人看他一眼,见他坚持只好说道:“阳阳你是不知道自己这贡品多受欢迎吧?” 陈阳疑惑:“嗯?” 陈阳十六岁时脸白嫩得像块豆腐,涉世未深又因经历特殊,跟这个时期叛逆的中二少年完全不同。乖巧安静像潭静谧的湖水,格外惹人喜爱。突然间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完全击中女人的心口,引得她母爱大发。忍不住掐了掐陈阳脸颊说道:“阳阳做饭的手艺太好,香味飘到我们这来都能馋得我们胃口大开。你这贡品啊,上供完就被祠堂里的人分干净。很多人抢着要你的贡品,你这贡品比你给的入场费还受欢迎。” “是吗?”陈阳不太相信,他的贡品跟大多数人一样,都是水果加上一条卤猪肉。没什么特别,或许还比不上别人的鸡鸭。 女人肯定的点头,突然说道:“不如你把这条卤猪肉卖给我?” “您要的话就送您好了。” “那正正好。钱你收回去,当还这条猪肉本钱。”女人没等陈阳开口便先嚷嚷道:“就这么说定了,再啰嗦嫂子就不帮你忙了。” 陈阳没法:“谢谢您。” 女人笑眯眯的捏捏陈阳脸蛋:“快点回去吧。天快黑了,要是晚点回去不知该惹上些什么东西。” “嗯。”陈阳点点头,将篮子交给她之后又被塞了点水果和糖果。他拒绝拿水果,但在拒绝糖果的时候力度不是太大,有些欲拒还迎于是就被塞了满袋子糖果。陈阳捂着一口袋糖果脸红扑扑的回家,心里又激动又愧疚,最后激动压倒愧疚没忍住剥了颗糖吃。 嫂子说糖果是从城市里买来的,很贵很好吃,含着糖果的陈阳可以证明确实很好吃。他脚步轻快了许多,没有察觉到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远处敲锣打鼓的声音随风飘过来。路灯失修常年黯淡,两边房子主人都搬走了,没有亮起灯光。 因此巷子里很暗,黑暗的角落里最容易隐藏那些脏东西。陈阳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那声音十分有节奏,听久了却觉得很怪异。想了半晌他才发现那节奏跟他走路的节奏一样,快慢都一样。陈阳停下来,身后的脚步声也停了下来,他回头看发现身后只有自己的影子。 躲藏在黑暗中的脏东西似乎蠢蠢欲动,陈阳加快步伐赶回家里,因此没有注意到无光的情况下却有格外清晰的影子。而那影子慢慢露出狰狞的模样,企图扑向陈阳。 家门口就在眼前,陈阳由走变跑。而他身后的影子畏惧门神便没有再隐藏,猛地张开大口发出恐怖的尖啸扑向陈阳后背。而陈阳猛地转身将缠绕在两手十指结成特殊绳结的红绳摆到这只厉鬼面前,红绳上的铜钱古币震荡,发出‘嗡嗡嗡’的轻响。 厉鬼恐惧铜钱,触到阳气被灼伤,迅速后退。陈阳趁机跑进家门并拉了下绳索,挂在门上被收起来的门神像立刻掉下来,瞬时金光大盛将厉鬼吓走。 陈阳松了口气,随即耳边听到大喝,抬头就看到门神怒目而视的画像。他抽抽嘴角,这些门神又把他错认为鬼魂了。他将门关上,没有收起门神像。 因为体质原因会被门神像挡在门口,所以平时会将门神像收起来,回家后就把门神像放下来,至少有门神在,晚上能少些鬼怪骚扰。巫爷爷还没有回来,陈阳便将饭菜收回冰箱。然后乖巧的拿出道术书籍预习,看到九点钟的时候洗澡。 进浴室的时候还要小心翼翼的注意有没有什么脏东西藏在里面,检查干净后便拉下朱砂黄符挡在窗前,开始洗澡。洗到一半的时候听到响声,但那细碎的响声夹杂在喷水声中,听不到真切。 陈阳以为是巫爷爷回来,便把淋浴喷头关掉仔细听了一阵,发现是窗户那边传来的。他走过去掀开朱砂黄符看着窗外,窗外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正当他要将黄符放回去的时候,眼前猛然出现一张恐怖浮肿的脸,猛烈的撞击窗户,盯着陈阳发出呼噜呼噜的恶心的水声。 这是从桥底下跟过来的水鬼,趁着中元节阴气盛居然一路跟了过来。窗户被撞出裂痕,陈阳立即将黄符贴到窗户上并念道:“凶秽消散,道炁长存,急急如律令!” 灵符加上道教驱邪八大神咒之一的净天地神咒将窗户外面的水鬼驱走,陈阳以为赶走水鬼,却不知道那只水鬼并不甘心离开,而是沿着窗户往下爬然后附身在一脸呆滞的青年男人身上。这青年男人正是白天不听劝告,执意蹲在曾有无数人死亡的地方,结果被鬼上身。 水鬼役使青年男人朝门口走去,但见门神神像识破他的伪装,见此水鬼竟敢趁中元节地府繁忙鬼差无暇顾及之时,附身于人身妄想害人,脾性暴烈的门神直接将水鬼打得魂飞魄散。 青年男人昏倒在地,半晌醒来后精神恍惚,好一阵清醒过见到自己出现在陌生的地方。先是一惊,发现自己浑身湿漉漉泛着难闻的潮湿味,他脸色大变赶紧起身离开。 陈阳的家有两层,格局布置导致屋内还算紧凑。上下两层楼的窗户都拉上黄符,并将天窗关上,检查完毕后他才回房睡觉。当他熟睡到半夜时,忽然楼下巨响将他吵醒。陈阳赶紧起身,穿上拖鞋迅速跑到楼下,在楼梯上看到破开的大门瞬间一怔,想也没想就朝祖师爷神龛跑去。 路过窗户朝外瞥了眼,顿时头皮发麻,鸡皮疙瘩全都炸起。只见原本盖住窗户用以镇邪的黄符被烧掉一半,露出窗户上密密麻麻的黑色手印。那些黑色手印很小,像是婴儿的手印。陈阳没有停下,跑到祖师爷神龛上将祖师爷神像抱在胸前默念:“祖师爷保佑!” 低头时发现地板上有黑色的脚印,陈阳打开灯,发现地板上黑色的脚印同属于小孩子的脚印,脚印朝着里面,从门口到神龛到客厅的沙发。 陈阳听巫爷爷说过,鬼魂是没有脚印的,除非在门口撒上石灰。鬼沾到石灰走出来就会出现黑色的脚印,而所有鬼中厉鬼和恶鬼最难对付。恶鬼多为穷凶极恶的罪犯,厉鬼多为女人和小孩。前者是沾惹的业障多,本性凶狠死了也成恶鬼。后者是怨气太重,死后化为厉鬼继续害人。 眼前这串黑色脚印说明屋中有怨气很重的小鬼闯了进来,小鬼还没有活够就冤死的话就会产生极重的怨气,是非不分,只想要还阳。如果不得罪它,它一般不会害人,但小鬼有个执念就是还阳。如今陈阳即使没有得罪它,因体质缘故也会被杀。 陈阳朝客厅走去,在沙发和桌子上看到散开的零食包装袋,还有扔得乱七八糟的玩具。脚印就截止在客厅的沙发地板下,但沙发没有下陷,他也没看到鬼气。 那只小鬼躲藏在哪里?陈阳紧皱眉头,小心翼翼的寻找那只小鬼藏身的地方,耳旁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顺着声音去找却找不到。而且那声音好像一直跟在背后——陈阳浑身僵硬,难道那只小鬼就趴在他背上? 陈阳迅速跑到镜子前,在镜子上划下符咒然后看背后。背后空空如也,没有小鬼。他松了口气,就觉得背后并不沉重也不酸痛,应该没有小鬼。随即他又提高警惕,小鬼没有躲在他身后,声音如影随形…… 陈阳将祖师爷神像放到桌子上,打开抽屉露出里面的铜镜。铜镜镜面向上,刚巧找到头顶上的天花板。他拨弄了一下铜镜,猛然照到天花板上趴伏着一只黑色长尾的小鬼。那只小鬼样貌恐怖,嘴巴如同拉链拉到耳朵,里面全是锯齿状的牙齿。眼睛全是眼白,直勾勾盯着陈阳。 小鬼很贪玩,它们喜欢捉弄大人。这只小鬼还不知道陈阳已经发现他,正好整以暇的爬来爬去,在天花板上留下黑色的痕迹,像蜗牛爬过地面留下的痕迹。 陈阳将铜镜藏在掌心下,抱着祖师爷神像假装寻找战战兢兢的寻找小鬼,实则朝神龛旁边的小门走去。小门里面藏有天师道袍、法器和灵符等物,如今他还不能自如使用红绳和铜钱,只能暂时使用灵符。 当他接近小门时,小鬼突然张开嘴巴发出尖叫然后猛然扑过来,陈阳快速躲避并打开门正要冲进去的时候却被头顶突然出现的几个黑影吓到。他摸黑开灯,灯光大亮,眼前场景恐怖到让他哑口无言。 只见眼前的小屋里密密麻麻倒挂着无数具风干的尸体,它们被细线缠绕起来,像腊肉店里面倒挂着被风干了的猪腊肉。无数的尸体面部表情像初中时候发的美术画册上的一幅画,蒙克的《呐喊》。那幅画的表情被不断恶搞,但真正出现在尸体的脸上却显得无比恐怖。 它们风干的脸上共有三个空洞的黑口,两个黑色的眼孔和仿佛在尖叫呐喊的嘴巴。它们扭曲的身体像被囚禁在地狱里,受尽刑罚折磨疯狂的挣扎。它们齐刷刷转过脸看向站在门口的陈阳,双方静止片刻,随后这群风干的尸体疯狂的涌动。 小鬼发出尖叫恐吓这群尸体,警告它们不准抢陈阳。它冲进去将靠近的门口的尸体分尸,但很快被其他尸体淹没,不知道是否被分尸。 陈阳转身逃跑,小屋内的灵符和法器都被破坏,根本没办法使用。而祖师爷根本不显灵,他估计以为自己跟那群尸体是一伙的。 巫爷爷说他还不适合学巫族道术,只能暂时学习最简单的镇鬼驱邪咒语。他甚至不能召请祖师爷或是其他天将鬼差,因为说不定对方一到会直接把陈阳当成鬼给收拾了。 家里已经不安全,外面更不安全,陈阳只能寄希望于巫爷爷早点回来。 122、番外·阴亲02 祠堂里咿咿呀呀的唱戏声顺着风飘过来, 隐隐约约能听到那些凄厉渗人的曲调。陈阳看向挂钟,月光照进来看到时针指在三点到四点之间,快四点了。四点一到, 戏场结束, 那些被吸引过去看戏的游魂野鬼都会出来游荡。 至少游荡一个小时,五点钟鸡鸣这群鬼怪才会离开。但现在还有半个小时,只要在半个小时内跑回来躲避百鬼游街就好。这么想的陈阳立刻推门跑出去,而身后的干尸扭曲着肢体飞快的爬出来,可以说是飞檐走壁了。 陈阳跑到桥头边的时候回头看,看到身后那群干尸还跟着,一个不落似的。远处人家的家狗感觉到脏东西便朝着这个方向不安的狂吠, 那户人家半夜起床以为遭贼,打开家门远远看到黑暗中一群趴在地上的黑色条影。边走过来边骂道:“半夜不睡觉赶着去见鬼吗?” 手电筒的光照射到一只干尸的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三个黑色孔洞的脸孔猛然朝他发出尖啸, 那人二话不说迅速转身进屋关门锁门一气呵成。妻子披着外套起床说:“怎么回事?”丈夫赶紧把她赶回去:“回去睡, 不该你看的东西。赶紧回去。” 妻子从窗户向外望:“我怎么见到陈阳站在桥头?会不会出事?要不把他叫进来。” “多事!他有多邪门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鬼门开, 路边上全是野鬼。陈阳死不了,他命硬。你别烂好心让他克死我们!”丈夫黑着脸把妻子赶回房。 妻子正要转身,一具干尸猛然撞到窗前, 那恐怖的样貌吓得妻子尖叫一声翻个白眼就晕了过去。丈夫和狗吓得不敢出声,躲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干尸在窗户外面静静伫立半晌, 没有看到动静便想绕到门口,从门口进去。但见二门神凭空大喝一声,金光闪过, 神荼手中桃木剑便将干尸斩于脚下,化为灰烬慢慢沉入地缝中。 陈阳眼角余光瞥见桥头一根竹竿上插着只公鸡,公鸡光亮的尾毛因死亡失去色彩,豆子大的眼睛没有光芒。公鸡的脚边还有一堆炮仗灰,浸泡了水而变得脏污不堪。炮仗灰上面还放了三个碗,碗里是落了香灰的白米饭。 这说明最近有人淹死在桥下河水里。公鸡用意为招魂,召唤死者灵魂回来附着在公鸡上,然后杀死公鸡送死者投胎。不然死者附着公鸡上就只能当畜生,再次死后会错过原本的投胎机会。炮仗和香烛用于威吓和犒赏其他孤魂野鬼,免得强占招魂名额。三碗白米掺杂香灰是送死者投胎前的最后一顿饭,寓意简单,希望死者饱腹上路。 桥底下的大河每年都会死几个人,有钱就会请人将尸体打捞上来,再请神婆或是一些还未授箓便自称天师的道士来超度亡魂。但也有没钱请不起捞尸队和道士,所以河里仍旧积累大量亡魂。 陈阳站在桥中央,又听到熟悉的窸窸窣窣声音,像是爬行动物在桥底爬来爬去,十分密集。伴随这些声音的还有滴滴答答的水声,毫无疑问,河里的水鬼全都爬出来附在桥面底下正要爬到桥面上。来不及细想,陈阳摘下手腕上的红绳子,将铜钱系在末端,确定绑紧后就头也不回的向前跑。 身后泡得发白的肿胀的尸体从桥面爬出来,水鬼和干尸相遇免不了对峙。双方都想独占唯一能还阳的机会,便开始撕咬。有些水鬼抱着干尸滚到河底,或是互相撕扯对方的手脚。最终还是数目居多的水鬼扯住了虽然灵活但数目没那么多的干尸,发白腐烂又肿胀的尸体爬到桥面上,对着跑过来的陈阳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它的舌头被水泡没了,声带也被水泡坏了,只能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浑身肿胀如同一个两百斤的胖子,爬过的地方都留下水渍,发出恶臭。陈阳将红绳缠在手掌上,用绑着铜钱币的一端朝尸体鞭笞过去,阳气灼烧这只水鬼。 但水鬼被水浸泡得膨胀早就痛觉麻木,所以毫不畏惧被阳气灼伤。陈阳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加快速度冲向水鬼,并从水鬼腋下穿过去,手脚灵活的将红绳套在水鬼脖子上然后跳到对方肩膀掐起手决:“左扶六甲,右卫六丁,先杀恶鬼,后斩夜光,急急如律令!” 水鬼挣扎不已却在红绳和杀鬼咒之下被斩杀,此举暂时震慑住其他水鬼,导致它们不敢上前。陈阳则趁机逃跑,转身时面色惨白。杀鬼咒霸道无比,他还未能完全掌握,刚才所为不过是吓唬震慑那群水鬼为自己争取时间和机会逃跑。否则他连桥都过不去。 跑过桥朝着祠堂方向去,陈阳在心里计算时间发现有些不够,他需要再快点。远离桥的时候回头看了眼,发现桥面黑色和白色的鬼怪都朝他这个方向爬过来,看来是反应过来追了上来。 ‘砰’的一声,陈阳气喘吁吁的推开祠堂大门。戏台上唱戏的生旦停了声看过来,肉眼看不见但陈阳能够看到的,祠堂空地上摆着上百张椅子,每个位置上都挤满了看戏的鬼魂。而那些鬼魂在此时齐刷刷看向他,门口边也站着两个鬼差。 两鬼差上下瞧了瞧陈阳以为他是逃出去的孤魂野鬼,便要过来询问他姓名好登录在册。然而看守祠堂以防生人闯入的班主快他们一步走到陈阳面前说道:“快出去!活人不能进来惊扰祖先,你们这些年轻人半点敬畏都没有,跑来作死吗?快出去,出去。” 陈阳越过班主对他说道:“让我躲一躲。”说完便朝着两鬼差拜了拜,“请多通融。”说完,走进庭中央。庭中鬼魂都盯着他看,两鬼差颇为惊讶。他们第一次见到阴气重如厉鬼的生人,互望一眼后又发现对方竟然看得到他们。 两鬼差之一说道:“看他周身阴气应该命不久矣。”另一鬼差说道:“阴气挡住他的面相,我看不到他的命数。你说我们要不要管?” 鬼差之一沉思片刻摇头不管:“命数奇异,命格不凡。要么早夭而亡,若是没有早死定然成就不凡,恐怕往后还要与我们地府多有联系。现在卖他面子,以后好来往。” 说完两鬼差当真不管,他们不管,在场鬼魂也不敢乱动。何况这些都是自然老死的鬼魂,正在地府等待阴寿尽。只要阴寿尽就能转世投胎,所以基本上没有怨气。他们并不觊觎陈阳的特殊体质也不着急还阳,反倒是盯着他窃窃私语。毕竟是同村人,有些还是陈阳的长辈,认出他来便要叫他到身边来谈话,好了解阳间的子孙近况。 鬼差喝道:“生人不得与亡者多交流。”但也仅止于此,睁只眼闭只眼没有多干涉。 至于班主则是感觉到一股阴冷,他缩了缩肩膀闭上嘴巴不再制止陈阳。戏台是最容易遇到怪事的地方,尤其是唱给鬼听的戏场。班主唱了几十年,自然遇到过怪事。所以他知道一旦遇到怪事闭上嘴巴就行,他不能去参与,于是打了个手势让戏台上的生旦继续唱。 随后班主望了眼空地上的陈阳,却见一只椅子在没人的情况下自动拉开,而陈阳仿佛是被什么东西拉扯着做到椅子上。桌子上的许多水果贡品也都飘在空中,堆到陈阳面前。班主关上门,闭紧嘴巴埋头走到角落里,努力做到不听不闻的地步。 陈阳正在接受来自各位早已去世的同村爷爷奶奶的亲切慰问,这些人曾经看着自己的父母长大,又和爷爷是好友。而他此刻就坐在爷爷身侧,拉着爷爷的衣角乖巧微笑。 忽然祠堂大门传来急促的敲门声,班主拧眉喊道:“祠堂戏台,生人不得靠近。”可是敲门声变得更为急促,好像下一秒就会将门敲开般。 班主起身正要去开门,陈阳朝他喊道:“别去开。”班主诧异转身,正要问什么却见他一脸凝重望着大门。而大门的敲门声渐渐变成撞击声,大门后面的木栓震颤数下。在这种情况下班主心里也猜到外面敲门的,估计不是生人。他退后数步,缩在墙角。 陈阳面色阴沉的站起,却被爷爷拉住。他诧异低头,见到爷爷朝其他票友笑了笑,票友朝他挥手。之后爷爷便拉起他朝戏台后面跑,鬼差见状便要追上去但被鬼魂阻挡。随后木栓被震开,大门敞开爬进数目不少的干尸水鬼。 鬼差忙于捉拿恶鬼,还要稳定这些从地府走出来的鬼魂,也就无暇顾及逃跑的鬼魂。而班主和戏台上的生旦被撞开的大门吓了一跳,随后便是巨大的阴风刮过来,竟将台下桌椅贡品等全都掀翻。他们便知事情不妙,急忙躲到戏台后面将华光祖师请出来。 华光祖师是戏班供奉的戏神,也被称为火神。华光祖师见厉鬼恶煞为乱阳间,差点烧毁戏台,又经不敌恶鬼的两鬼差请求而现身助其镇鬼。 陈爷爷将陈阳带到祠堂的小门,打开小门将他送走。陈阳听到戏台传来混乱的响动,有些担忧:“我以为祠堂能抵挡那群恶鬼。” “恶鬼贪婪,不会因为一扇门就退却。你快点走,天快亮了。四更天鬼门关,所有鬼魂都会被带回地府,但还要小心没有回到地府报道的恶鬼。”陈爷爷将孙子推出门:“不用担心戏台那边的情况,那两个鬼差之前专门押看恶鬼,自有对付恶鬼的办法。况且戏台里还有华光祖师,那位班主也是道门中人,虽修为不深但与祖师有缘,若他将华光祖师爷请出来,那些恶鬼自不为惧。” 陈阳眼中泛起泪光,颇为不舍。陈爷爷关上门,慈祥的笑道:“走吧,道家宗旨,尊生贵生。阳阳,好好活下去。”说完,门就被关上。 陈阳擦掉眼泪,转身朝家的方向跑过去。路过桥头和街角时发现有大量鬼魂被带入地府,四更天已到,鬼门将关闭。但此时对于陈阳而言却是最危险的时刻,因为不光鬼怪想要杀了他,连捉捕鬼魂的鬼差都将他当成鬼想要捉回地府。 陈阳只能躲躲藏藏朝家里跑去,在巷口竟遇到专门捉拿厉鬼恶煞的夜叉。那夜叉眼神不好,直接将陈阳当成妄图逃跑的恶鬼,执铁链便朝他追过来。夜叉两米来高,一步相当于陈阳的两步,快速逼近他。夜叉也是恶鬼,只不过为地府鬼卒。 陈阳用红绳铜钱回挡时被夜叉认出是天师,更让夜叉愤怒:“修道天师还知法犯法,利用道术逃脱轮回!罪加一等!” 多年经验让陈阳知道就算现在他停下来争辩自己是人不是鬼也没有用,夜叉仍会将他的勾魂铁链钉进自己的四肢然后将他拖进地府。如此一来,即使发现出错,地府也会将错就错。因他体质特殊,便是酆都阴府也不会任此命格者在阳间平安成长。 陈阳抄小路跑回家,与夜叉在门口正面相对。他快人一步跑进屋内,夜叉不能进屋便在屋外游走,透过窗户查看里面的陈阳并试图从窗外将他拖走。 此时鸡鸣三声,天将露出鱼肚白。夜叉顾不得禁忌便闯进屋内,陈阳执起红绳铜钱严阵以待。双方正要动手之际,巫爷爷便提着酒瓶回来,见到屋中凶神恶煞的夜叉也并没有露出诧异的表情。他只让陈阳收起红绳铜钱,将酒瓶递给他:“拿去厨房放好。” 陈阳没有多嘴反对,提过酒瓶朝厨房走去。夜叉猛然掷出锁链,粗壮的铁链撞击摩擦出火花,却在触及陈阳时被一把铜钱剑挡住。陈阳脚步顿了顿,进入厨房将酒瓶放好。听到外面的打斗声,过不久便平息下来。他走出去的时候就见到巫爷爷坐在沙发上,一脸疲惫。 陈阳走过去低声询问:“巫爷爷,您没事吧?” 巫爷爷招手让他坐下,随后睁开眼说道:“阳阳,爷爷大限将至。” 陈阳浑身一震,满脸悲伤:“是不是因为我?” “不是不是,别瞎扯。我又不算你师父,咱俩没牵没扯你怎么克死我——不是,谁又说你克死人了?你那命格不是天煞孤星不会克死亲朋好友,怎么说你都不信。”巫爷爷瞪着他,说道:“都说了你爸爸妈妈和爷爷都是被鬼害死的,不是你克死。我大限将至那是因为我命数尽了,生死簿上面写了我的寿数,就到今年,跟你没关系。” 陈阳抿唇,极为难过。良久才压抑的询问:“今年什么时候?” “冬天吧。”巫爷爷粗粝的大手放在陈阳的脑袋上,他也不放心这孩子,所以才动了多年的关系,还去求古墓里的那位,好不容易才替陈阳争取来一个大机缘。只是机缘也危险,一面是平坦的道路,另一面则布满刀锋。如果失败,陈阳会立刻被杀死,谁来都救不了。可是如果成功,他就再也不用受到鬼怪侵扰,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他语重心长的说道:“你的机缘找到了。” 陈阳愕然:“找到了?是什么?” “阴亲。”巫爷爷说道:“我替你结了门阴亲。” 123、番外·阴亲03 阴亲, 也叫冥婚。冥婚分活人与死人、死人与死人两种。凡未婚男女,并骨合葬即为夫妻。而冥婚步骤一个不能少,需严格按照要求进行合婚祭。陈阳是活人, 与他结阴亲者自然是阴间亡者。只是这阴间亡者不是普通鬼魂的身份, 而是酆都鬼差。 陈阳惊讶不已:“酆都鬼差?对方肯吗?巫爷爷,你没有坑别人吧。” 巫爷爷心虚的眨了下眼睛,但面不改色的说道:“我请鬼媒人亲自与对方做媒,对方同意。听说对方一表人才,办事能力也不错,未来肯定能升迁。我想要是你跟他结阴亲,对方是阴府鬼差就能在下面替你多打点关系。而且你跟鬼结阴亲就算是半个阴间人, 命格算是改了一半。” 陈阳的命格特殊,少一分多一秒都不行。只要他跟阴间人结亲,命格就能改一半, 彻底摆脱现在被鬼当成容器的命运。而所谓鬼媒人即是替亡者说亲的媒人, 因牵线时需算生辰、需懂占卜、需会祭礼等等。如今已经很少有人当鬼媒人这职业, 巫爷爷还能找到,说明对陈阳真的很用心。 “只是你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子嗣。”思及此,巫爷爷心中颇为愧疚:“你的命格太阴太霸道, 肯与你结阴亲的鬼差也只找到一个。” 陈阳能够活到自然老死都是奢望,对于结婚生子他从未想过。于是他说道:“我从没想过有自己的子嗣, 如果有也可能会因我而死。如此倒不如不要。” 巫爷爷叹口气:“你的结亲对象是个男人。” 陈阳一愣,眨眨眼,半晌后犹豫着说道:“需要洞房吗?” 闻言, 巫爷爷表情更难过,盯着陈阳的眼神悲伤得仿佛要掉下眼泪。他一想到被自己视为亲孙的乖巧的阳阳要跟个男人心里就难过,幸好不用洞房,否则他对不起陈家。 陈阳连忙安慰:“我没事,反正不会生娃娃。”他没喜欢过人,到了少年情窦初开的年纪也没对哪个男女动过心。整天提心吊胆,分不清靠近自己的是人是鬼,在这种情况下没有远离人群就不错了更别提谈恋爱。 陈小阳安慰人的技术很烂,他一说话让巫爷爷更难过,一冲动就想解除婚约算了。可一见陈阳稚嫩青涩的脸庞,心里又忧愁没有自己在,谁来保护他?送到古墓那位的身边也不行,难道一辈子住古墓里不成? “不用洞房,那鬼差欠了陈家先祖恩情,只是帮你续命。”巫爷爷唉声叹气半晌才说道:“既然你同意,我就把龙凤帖递给你。接下来准备定礼,因你俩都是男人,自然两者都算成定礼,没有聘礼之说。”他从随身携带的布袋里拿出一份红色龙凤帖递给陈阳。 陈阳接过龙凤帖,这东西是旧式婚礼中的第一步骤,结亲双方若是满意就去命馆合婚,算八字。要是合适便拿龙凤帖,拿到才能下定礼。原本有大定小定之分,只是阴婚一次性下完定礼,变没有大小之分。 巫爷爷说道:“因是阴亲,就要红白事混合。你记住定礼单子,明天开始准备。” 阴亲既是红事,也是百事。因而定礼中需一半为真,一半为纸糊。食物为真,衣裳首饰为纸糊。之后还要有迎娶仪式,高搭大棚,宴请亲友,还有婚房的布置。写到宴请亲友时,陈阳抬头轻声问:“需要宴请隔壁的婶婶他们吗?会不会冲撞到他们?” 巫爷爷沉默半晌,说道:“不请他们。”毕竟是阴亲,各路鬼怪还是会来凑热闹,若有活人在,不小心被冲撞到恐怕会大病一场。既是如此倒不如不要连累他们。 “好。”陈阳写完后,问道:“什么时候……嗯,什么时候成亲?” “九月九。” 那就是差不多两个月。陈阳低头,灯光打在脖子上,如同象牙般细腻洁白的皮肤。侧脸俊秀,白齿青眉,何等优秀少年郎。巫爷爷心中叹息不已,起身进入厨房拿酒刚喝了口便见到陈阳不赞同的神色,无奈道:“好、好,我不喝了。” 陈阳抿唇一笑:“嗯。” 接下来的时间是准备定礼,先订制合婚祭所用物品,包括纸扎的金银珠宝、衣服、彩电冰箱等物。他去纸扎店订制的时候还被老板一直盯着看,老板做那行久了,自然知道订制这些物品是何用处。当陈阳取走物品的时候,便听老板语重心长的告诫:“年轻人,有些事情是没心肝的人才碰,碰了那是损阴德的结果。你可要好自为之。” 陈阳抬眸笑道:“我知道,不是干坏事。” 老板一愣,再要说话时便见他转身走了,无奈摇摇头自言自语:“笑起来倒也不像坏人。” 陈阳知道老板担心什么,阴亲自古有之。但并非所有阴亲出于自愿,甚至传闻出有人为牟利而杀人,将亡者作为阴亲对象卖给他人。 九月九很快就到了,陈阳当天向学校请假。因这九月九是阴历,此时已经升上高二读了个把月。陈阳换上新郎服装,站在屋内,心里颇为紧张。屋外是巫爷爷和鬼媒人在做准备,桌椅上一边摆着冷菜,另一边摆着热菜。 冷菜属阴间,热菜属阳间,摆着热菜的位置上还放着涂红抹绿的纸扎人充当生人。屋内白帆红帛显得极为诡异,高堂两侧各自摆着四个纸扎人,两男两女作为小厮丫鬟。 随后巫爷爷和鬼媒人走进来,巫爷爷坐在高堂上,而鬼媒人则是抱着一块牌位进来。陈阳在一刹那仿佛能够感觉到四周围满了鬼魂,那些鬼魂神情麻木盯着他们。 鬼媒人走到他面前,用一张面无表情显得格外阴沉诡谲的脸说道:“新娘,接新郎牌位。” 陈阳紧张的吞了吞口水,抱起新郎牌位。手指有些颤抖,将牌位抱在怀中后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巫爷爷。牌位上没有字,一片空白。巫爷爷神情莫测,与鬼媒人对视。鬼媒人也不说话,盯着空白的牌位看。 氛围一下子变得紧张诡谲,陈阳不敢开口。结亲的时候,他不能开口。然后他听到鬼媒人说道:“新娘,替新郎换衣服。” 陈阳没动,不解的看着鬼媒人。鬼媒人指着楼上婚房,缓和语气道:“去给新郎换上衣服。”陈阳点头,然后抱着牌位上楼进去婚房。盯着婚房里那张硕大的婚床发呆,鬼媒人让他给新郎换衣服,可是新郎在哪呀? 陈阳将牌位放在桌上,对它说道:“你……在吗?可以出来换衣服吗?”对着牌位喊了半天都没动静,陈阳有些怀疑自己那位结亲对象中途逃婚。 “我在你身后。”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陈阳一跳,他迅速转身回头在见到男人的脸时有瞬间哑然。这就是陈阳和度朔的第一次见面,时间是成亲之日,地点是婚房。陈阳撇开目光,随即说道:“你、你好,我、我叫陈阳,你跟你成亲的人。” 陈阳目光游移,因此没有发现面前的男人眉头微皱。似乎觉得双方没话说有些尴尬,又怕误了吉时,陈阳从婚床上抱起新郎服走到他面前:“这是新郎服,我亲手裁制。你试试合不合身,我……对了,你叫什么?” 度朔垂眸盯着新郎服,“你亲手裁制?”陈阳点头,而度朔将新郎服接过手,摸着触感顺滑,针脚细密可见手艺很好。陈阳低着头,只到度朔胸口,当他垂眸的时候目光就能落到陈阳的后脖子上,灯光打下来,让他的皮肤看上去格外细腻。 度朔手指微微动了几下,有点想捏上去。他不动声色,眸色逐渐变深,却让人看不出深浅,唯独滚动两下的喉结泄露了些微心思。本想拒绝的度朔将新郎服递给陈阳,眸色深沉的盯着他:“替我换上。” 陈阳愣愣的:“哦,好。”他动手解开度朔的衣扣,此时才发现对方着金纹黑色玄袍,看上去极为华贵尊荣。他心想自己未来的鬼夫生前应该是个王公贵族,否则死后不会穿得那么华贵,且气度看上去也很不凡。 腰带落地发出轻响,陈阳褪下度朔衣袍,将自己裁制的新郎服罩在他身上,扣好衣扣绑好腰带。抬头看过去,屏息凝望,眼前的鬼本就俊美得不可思议,穿上红色新郎袍却似添了分风流与多情。 “穿、穿好了。我先出去,你等会再出去。”陈阳忙不迭的跑出去。 度朔叫住他,他回身低语:“还有事吗?” “我叫度朔。” “哦。”陈阳抬眸,忽然淡笑:“知道了。” 陈阳一走,度朔的眸色便冷了下来。房间中忽然出现一鬼差拱手向他求情道:“大帝,是我贪心一时失去理智昏了头脑,竟答应与阳间生人结阴亲。还望大帝海涵,不要责怪那阳间生人。” 静默半晌,度朔问:“你应下这门阴亲是什么原因?” 鬼差拜三拜,从头到尾不敢抬头看酆都大帝,恭敬说道:“陈家祖上于我有恩,结阴亲是为报答恩情,护陈家血脉。” 度朔转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淡声道:“你退下,以后不用管陈家事。回去后先到地府看门,十年后再回酆都。” “是。”鬼差心中感激大帝没有责怪,只是心里有些愧对陈家恩情。他也实在无法,只怪陈家先祖找上门时不小心被酆都大帝得知结阴亲、改命格的打算。同时也是因此他才得知陈家子孙中竟有极阴命格者,酆都中有前辈告知他,大帝极恶极阴命格者,见者杀之。 思及此,鬼差顶着压力道:“陈家向来与人为善,十世功德,可佑子孙。今陈阳为陈家最后的血脉,还望……海涵。” “如果没有十世功德,他也遇不到诸多机缘。”度朔低语,随即挥手让这鬼差离开。他背着手在房中踱步,最后停在镜子前看自己身上的新郎服。“倒是心灵手巧。” 陈阳在外面敲门:“吉时已到,你出来吗?” 度朔看了眼门,又看了眼铜镜中的新婚礼服,心思百转。 门口陈阳又问道:“我推门进去了。”话音刚落,便见门由里打开,抬头对上度朔的视线。陈阳心口微微悸动,他轻声说道:“吉时已到。” “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大帝这是抢婚 骗婚,懂吗? ps:因设定被改的缘故,本来是十六岁成亲的,但是我只能强行改成先拜堂算定亲(这边下章会提到只能算定亲,但是大帝会护着阳阳两年),成年后洞房才算是真正结为夫妻。 124、番外·阴亲04 巫爷爷和鬼媒人见到度朔俱是一愣, 巫爷爷拍着鬼媒人的肩膀感激的说道:“没想到你说的一表人才原来真的很优秀。”鬼媒人面无表情没有回话,眸光略微诧异,但见对方并无甚怪异之处, 就以为这才是真正结阴亲的那位。 陈阳站在巫爷爷面前十分腼腆的微笑, 巫爷爷欣慰又难过,对他们说道:“原本你们结的是阴亲,不需要拜堂,只需要向百份全神叩首便算成亲。只阳阳毕竟是活人,拜了天地高堂这门亲事才能算。”说完他又慈祥的说道:“阳阳,你爷爷也来了。” 陈阳瞪大双眸,看向另一个空位。当月光洒下来时, 原本空无一人的高堂位子出现白发长须的慈祥老人。那正是陈阳早逝的爷爷,陈阳眼含热泪正要扑过去喊出声时,陈爷爷竖起食指示意他不能开口说话, 他笑呵呵道:“新婚时, 只能跟新郎说话。” 陈阳便想跪下朝他磕头, 鬼媒人拦住他:“拜堂成亲,跪天地、拜高堂,拜完不能再拜。以后有时间, 再尽孝吧。”成亲之时诸多规矩,偏偏老人信这一套, 非得按照规矩走。无奈,陈阳只好起身,接过鬼媒人递过来的红绸。 红绸另一端由鬼媒人递交给度朔, 度朔握在手心。而外面座无虚席,聚满了鬼魂。鬼魂们只是依草附木的游魂野鬼,从未见过酆都大帝。度朔此时收敛全身气息,让来参加婚宴的鬼魂们认不出来,否则全都跑光。这群来参加婚宴的鬼魂填饱肚子,又有红包可拿,自是非常给面子。 鬼媒人唱道:“一拜天地!” 陈阳犹豫不决,却还是跪下去,抬头与度朔对视。后者静站一会也跟着跪下,共同叩拜天地。叩拜完便都起身,转过去面对巫爷爷和陈爷爷二位长辈。 鬼媒人续唱道:“二拜高堂!” 他们再次叩拜。当鬼媒人唱道:“夫妻对拜!”时,陈阳同度朔面对面,嘴唇翕张紧张的咽口水,这是最后一拜,拜完他们就是天地高堂都见证的、认可的夫妻关系。再也不能反悔,从此以后相濡以沫、不离不弃,除非关系断绝,否则生死同穴。 度朔眸色深沉凝望着面前还未成年的少年,见对方面容决绝视死如归的低头叩拜,不由觉得好笑。却在不知不觉中跟着叩拜,叩拜到中途才回神,但也不得不拜下去。他心里没太把这门亲事当真,时间一到总归要解除两人关系。 鬼媒人唱:“送入洞房!” 巫爷爷和陈爷爷顿时变了脸色,慈祥的笑脸变得狰狞不已。巫爷爷把陈阳拉到一边叮嘱道:“你们回婚房去,千万不要脱衣服睡知道吗?至少现在不能。”想了想,他又忆起此前这酆都鬼差说过自己只是报恩,并不会真的洞房,不过还是有些不放心。他脸色严肃的说道:“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尤其是老男人。他们的话都不能信,知道吗?” 陈阳点点头。 巫爷爷和陈爷爷尽管不舍,可还是得按照规矩将这对新人送进婚房,却又焦急担忧于是都趴在门外面偷听里面的动静。度朔进去一会,同陈阳说道:“你先睡吧。” 陈阳抬眸:“不是……要洞房吗?” 度朔回头:“你还小。等你成年以后再说。”说完他便开门走出去。 陈阳松了口气,他还没有心理准备,幸好对方没有真的要洞房的意思。吓死他了,害他紧张好久。 屋外巫爷爷和陈爷爷见到走出来的度朔连忙躲到一旁,度朔淡声说道:“你们都随我来。”说完他朝旁边的房间走进去,巫爷爷和陈爷爷因他的口气而感到不悦,便都走进去。刚走进去便被度朔恐怖的气势震慑得不敢动弹。 巫爷爷还能站得起来,陈爷爷则干脆瑟缩成一团恐惧不已。巫爷爷额头滴下斗大的汗珠,恐惧而警惕的询问:“你是谁?!”他内心后悔不已,还以为真为陈阳找到良配。没料到竟引来更为可怕的恶鬼,这莫非是由鬼入道的修罗?抑或阿修罗? 度朔淡漠一眼扫过去,收敛浑身气势才令得他们压力没那么大。他摩挲着自己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一边有规律的转动一边说道:“你们倒是胆大,藏了个极阴命格者十六年。酆都不知道,地府也被瞒过去,那么多厉鬼恶煞都杀不了。现在还动阴亲的念头,胆大妄为!” 巫爷爷:“您是……”他心中惊骇不已,隐约能猜到这位的来头。他放弃抵抗,拱手说道:“还望您海涵,陈家祖祖辈辈行善积德,如今只剩陈阳这滴血脉,他本人也从未行过恶事实在不该因命格奇诡而被剥夺活下来的机会。” 度朔:“让这最后一滴血脉和个男人结阴亲,不也是断绝陈家香火?” 巫爷爷道:“陈家先祖虽道天命自然,顺应天命不做违心事即可,陈家香火既然断绝便是天命如此,他们自不会妄图逆天改命。可陈阳既然身为陈家人,如果有办法能让他活下去又为什么不去尝试?陈家先祖代代行善,既能对他人行善,做到尊生贵生,又为何不能对自己的子孙也一视同仁?命格奇诡并非罪过,陈家人为保护陈阳而自愿牺牲性命,凭这份感情和态度,陈阳不该活下去吗?” 度朔:“自古命格奇诡者,多半为祸阳间。你怎么确定陈阳不会为祸阳间?” 巫爷爷拱手弯腰行大礼:“如果您也这么认为,就不会和阳阳结阴亲。” 度朔转动玉扳指的动作停下,抬眸看向巫爷爷。后者则自顾自说道:“大帝,您与阳阳的亲事,天地见证,拜过高堂,您不能始乱终弃。” 度朔的太阳穴微微跳动,半晌说道:“我给陈阳一个机会,护他到十八岁。如果他在此期间,或在十八岁后余生作乱,我会亲手斩杀他。而你们,我也要追究!” “谢大帝!”巫爷爷高唱道。 度朔见到一本正经的巫爷爷便觉眼睛有些疼,挥手想让他离开。巫爷爷却还厚着脸皮询问道:“大帝,敢问十八岁后,您与阳阳的亲事——?” 度朔斩钉截铁:“不作数!” “大帝英明!”巫爷爷夸张的俯首鞠躬,额头快要碰到地板。 度朔望着巫爷爷眼痛头也痛,索性不去看,看了觉得烦。此刻他还不知道,往后每见一次已经成为城隍的巫爷爷时头和眼睛会更痛。因为每次见到他,巫爷爷都会斜着眼睛瞥他,眼里全是冷漠和愤怒的控诉:大猪蹄子! 回到婚房里,陈阳已经躺在大红色的婚床熟睡过去。他皮肤白皙,骨架样貌还是少年模样,和大红色交相辉映倒是极为好看。不过度朔只觉得好看,心里没什么想法。在他眼里,陈阳还是个孩子,自己当他曾祖父都还绰绰有余。 将被子盖到陈阳身上,自己则坐在旁边宽大的椅子,双手交握放于腹部前闭眼休憩。半晌后睁开眼看向面对着自己睡得很香的陈阳,沉默不语。 度朔发现陈阳这个极阴命格者还是差不多在两个月前,那时候刚发现酆都竟有鬼差与阳间活人结阴亲。本以为是鬼差仗势欺人,谁知调查发现竟然是有极阴命格者躲过酆都耳目在阳间活了十六年。那时思及七百年前扰得阳间与酆都大乱的极阴命格者,大帝便觉厌恶,于是亲自到阳间找到陈阳,打算亲手杀掉。 他来阳间的时候正好是阳间七月半中元节,见到陈阳被众鬼追杀又拼命活下来的样子,十分狼狈但又生机勃勃。好奇之下,他就没有出手。心里冷漠的想就算他不出手,陈阳也没办法在众鬼追杀下活命。神灵视他为恶鬼,恶鬼视他为盘中餐,天地无人可帮他,陈阳孤立无援。 度朔以为陈阳会死在中元节,没想到他能从戏台逃出来,即使遇到夜叉仍旧能逃出生天。他一时好奇,便多观察了个把月。发现陈阳竟能次次死里逃生,一次又一次的活下来,让他惊讶于他旺盛的的生命力。 后来,度朔想通了。陈阳既然能活到十六岁必然是熟悉众鬼秉性,手段了得。这样的人和奇诡的命格若是成长起来,必然很可怕。于是他出手要挖开陈阳的心脏,杀死极阴命格者就要挖开对方的心脏挫成灰烬。谁知在里面见到一滴僵尸血,属于两千多年的飞僵僵尸血。 那瞬间度朔突然想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希望陈阳能够活下去,普通人、天师、鬼和酆都鬼差,甚至是千年飞僵都在试图让他活下去。他突然间就改变主意,想要看看陈阳能走到哪一步。于是他也成了试图让陈阳活下去的其中一员,护着他从十六岁到寿数燃尽。死后还护着他,生死同穴。 度朔转动着玉扳指,转瞬消失在房间中,回到酆都度朔山交待事宜。天亮鸡鸣之时回来,看到陈阳翻了个身抱着被子继续睡。他笑了笑,将头靠在椅背上闭目休息。 陈阳第二天六点半起床,此时天已经亮了。他起身发现自己昨晚上连新郎服都没换就睡下,环顾四周也没发现他那位鬼夫的身影。眨眨眼,猜测他大概是回酆都当差。 进浴室洗漱并将新郎服换下,刚要扔进衣服篓子里就发现里面还有另外一套。顿了顿,陈阳清咳两声并假装若无其事的将衣服扔进去。两套新郎服叠在一起,像是洞房事后扔在一起清洗。 陈阳拍拍红透的脸颊冷静下来后才开门下楼准备早餐,却发现他那位鬼夫正站在院子里看巫爷爷打太极拳。度朔穿着唐装,跟同样着唐装打拳的巫爷爷看上去相处很和谐。 他在原地踌躇了一会,选择进厨房准备早餐。当他的身影进入厨房后,度朔突然回头朝他看了眼,神色莫测。 巫爷爷打完拳,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挡住他的视线,十分警惕:“您看什么?” 度朔冷淡的看他一眼,绕过他走进屋。巫爷爷自然从那一眼看出潜藏的意思,堂堂酆都大帝怎么会看上个小孩? 巫爷爷自言自语道:“阳阳那么优秀,被看上不应该?幸好阴亲对象是他,不然肯定会被那些很随便的猪蹄子蹭走。”他摸着心口嘀嘀咕咕:“可我这心不□□定,惴惴不安。怎么这么慌啊?”摇摇头,想不通的巫爷爷决定死后多关照陈阳。 陈阳将备好的早餐端上桌,三碗什锦粥颜色鲜艳漂亮,热气腾腾香味十足。将三碗什锦粥端到每个人面前,又回到厨房端来煎鸡蛋和脆皮蛋饼。鸡蛋煎得金黄微焦,脆皮蛋饼中用料十足,加了火腿、培根、金针菇、牛肉等,里面和外面都包上层生菜吸油脂以及解腻。 度朔拿起汤勺拨弄面前的什锦粥,发现粥也是用料很丰富,目前能看到肉末、鲜虾和小颗粒的菌菇、玉米,青玉般的葱花撒在表面,令人食指大动。 陈阳坐下来看了眼度朔,轻声说道:“我不知道你的口味,就随意做了点早餐。要是你以后都在这吃,可以告诉我不喜欢吃的食物。” 巫爷爷抬眸瞧了瞧两人,说道:“阳阳,他不常住——” 度朔淡声打断巫爷爷的话:“不喜欢姜、香菜,其他都行。”他吃了勺热粥,发现粥粘稠鲜滑十分美味。又吃了两口并在里面发现干贝,这种感觉有些新奇,就像打开宝箱以为所有的财富都收揽眼里,谁知还能在角落缝隙里抠出意外的财富。 陈阳抬头笑道:“知道了。” 巫爷爷很气闷,埋头呼噜呼噜吃饭。 吃完早餐陈阳就得去上学,他朝站在门口望屋檐的度朔轻声说道:“我去上学了。”度朔静默半晌才回应:“嗯。”听到回应,陈阳扬起笑脸牵着自行车便出门上学去了。站在门口良久还能听到车轱辘在青石板滚动的声音,听到他跟隔壁婶婶打招呼的朗笑声。 度朔背着手望向天空,大片乌云从山头边朝这里涌过来,过不了多久就侵占头顶这片天空。黑沉沉沉甸甸,像吸饱了水的海绵承受不住水的重量,要坠下来一般。 他想起陈阳走的时候没带伞。 陈阳原本很担心回去的时候没带伞,但直到中午都没下雨。他便慢慢松了口气,从食堂吃完午餐回来后午睡休息,睡完再起来上第一节课。第一节课上到一半外面忽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顷刻大雨瓢泼,教室里不少人在抱怨没带伞,忧心忡忡的望着外面的大雨,希望能这雨能在放学的时候停。 陈阳也有些担心,巫爷爷下午会趁他不在偷酌白酒,喝完小憩片刻,必然错过他放学的时间。他担忧的是在学校里留得太久容易吸引鬼怪,之前也曾发生过被鬼怪设计刻意关在学校里差点死掉的经历。这所学校并不太平,以前是个乱葬岗。打战的时候就将尸体堆积在这里,垒得跟座小山一样。 他被困在学校里的时候见过那座尸山,那些尸体在经年累月中融在了一起。油脂、肉块融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腿和手像昆虫的节肢,五官也被融化掉了。但还有许多双眼睛在尸山表面,当察觉到陈阳所在,那些眼睛全都睁开,密密麻麻的嵌在尸山表面,齐刷刷瞪着他。 陈阳无声的叹气,旁边的女同学似有所感回头看他。女同学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还是忍住,回过身去。上课的时候走神,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她连问题是什么都不知道。正尴尬时,便见陈阳敲着书本,瞥见那问题和答案,女同学赶紧回答,有惊无险的过了。 下课后,女同学向他道谢。本还犹豫是否要说的话也在此时一股脑倒出来:“陈阳,放学后你要小心点,最好找个人跟你一块回去。” 陈阳疑惑:“为什么?” 女同学面露恐惧之色:“最近有个拿黑伞的无头女人出现在学校通往大桥的一段路,每次都是下雨天傍晚的时候才会出现。听说要是有人去跟她搭讪,就会发现黑伞下面的女人没有头颅,而黑伞里有张嘴。那张嘴会吃掉搭讪者的头颅。” 陈阳惊讶:“那段路我经常走,没见过拿黑伞的无头女人。”提及拿黑伞的无头女人,他小时候倒是见过,记忆里只觉得恐怖,具体什么样子却不太记得。 女同学说:“真的。”她望了望四下,压低声量说道:“我见过,前段时间我爸开车经过那里,我看到有个男人在跟那个女人搭讪。那个女人穿着很漂亮的旗袍,但是头被大黑伞挡住,我很好奇就一直盯着她看。车转弯的时候我就看到那把伞把那个搭讪的男人的头,吃掉了。” 她恐惧得连声音都颤抖,告诫陈阳道:“你千万别去搭讪,不然就换条路走。今天雨那么大,我心里总觉得不安。” 陈阳微讶,随即从书包里拿出巫爷爷给他的镇邪符:“你戴着吧。”女同学想拒绝,他便表情严肃的说道:“有时候人的感觉很准,不要忽视这种感觉。拿着吧。” 他不确定有没有黑伞的无头女人,但如果有,即使自己不主动搭话对方也一定会来找他。巫爷爷说他与酆都鬼差结了阴亲,按理来说命格已改,应该不会再有鬼怪觊觎。不过初期恐怕效果不大,还是会有大鬼来找他。因他命格奇阴已在鬼界闻名,那些鬼是闻名而来,不是发现他的命格而来。 听女同学的描述,那只黑伞无头女鬼原本不属于这里,应该是从别的地方过来。厉鬼不能离开自己的尸骨,除非修炼成精或附身于某物。陈阳猜测那只女鬼应该就是附身于黑伞,到处杀人。 学校到大桥的路是唯一回家的路,看来他只能在学校里等巫爷爷到了。望着放学后仍旧不见减小的雨势,陈阳心里这么想。 女同学犹豫着邀请他一起回去,陈阳摇头拒绝:“谢谢,你先回去吧。”他尚且没有自保能力,没必要连累他人。 女同学无法,望了望他便撑伞离开。过不久,热闹的教室便空空荡荡,走廊和教学楼大门口都没有学生。原本抱怨没有伞的同学或是与同学共撑一把伞,或是家人来送伞,全都走了。 教室里的时钟滴滴答答,外头的风雨打在窗户上噼里啪嗒的响。忽然听到走廊外面传来清脆的高跟鞋声音,笔尖一顿,陈阳猛然起身将门窗等关好,并关掉灯躲在窗户下。值日的同学离开后将窗帘都拉上了,现在五点多,因为暴雨缘故而早早天黑。 灯一关,教室便暗下来。清脆的高跟鞋声音越来越近,在空旷的走廊上也越来越清晰。这里是高二教室,女老师很少穿高跟。因为她们上课时需要站一个小时,有时候连上两三节就是两三个小时,所以女老师很少穿高跟。即使穿也是粗跟或松糕鞋,不会发出这样清脆的声音。明显是受力于一个点,声音才会这么响。 关于这些陈阳还是听班里女同学讨论才得知,没料到现在能派得上用场。高跟鞋的声音停在附近,几秒后走动,在教室外徘徊,最后停在他的头顶上。 陈阳抬头,猛然间看到一个旗袍女人贴在窗玻璃上,看不见头,因为头颅部分被大黑伞包裹。这就是女同学口中的黑伞无头女人,没想到她会因为等不到陈阳而找到学校来。 黑伞中渗出鲜红的血液,沿着窗玻璃缓缓滑下来。她站在窗口盯着教室望了半晌,半晌后才离开。陈阳松了口气,站起来,一个狰狞的男人头颅猛然撞到窗玻璃上发出‘砰’的轻响。刚站起身的陈阳与他对望,安在旗袍女人肩上的男人头颅露出诡谲的笑容。 陈阳瞳孔紧缩,反应迅速的向前跑。下一秒身后的玻璃震碎,碎片划破手上的皮肤。而他顾不得疼痛,朝门口跑去。刚跑到走廊就被旗袍女人掐住脖子压在墙上,女人肩上的男人头颅掉在地上,她的另一只手则将大黑伞打开。黑伞中裂开张垂涎大口,里面锯齿状的牙齿张开,拉出白色的涎液,恶臭扑鼻而来。 陈阳呼吸困难,右手抓着左手将红绳扒下来。正当他要用红绳和古铜钱币挣脱旗袍无头女人时,对方好似被股巨力拽住狠狠扯开扔到墙壁上,最后被倒掉在半空中撕扯成两半。而大黑伞从走廊往下跳,也被抓住撕成两半后燃起幽蓝色鬼火,冰冷跳跃的鬼火将旗袍无头女人和怪异的大黑伞烧成灰。 陈阳扶着墙站起,眼中因咳嗽泛出泪花,朦胧中看到度朔撑着黑伞朝他伸手:“我来接你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那些说大帝抢婚骗婚的,大帝is watching you! 巫爷爷:您看这亲事? 大帝(斩钉截铁):不作数! 125、番外·阴亲05 陈阳将手放到度朔掌心中, 被握紧拉起。拍了拍胸口询问:“你怎么来了?” 度朔瞥他一眼,说道:“早上见你没拿伞,回来的时候也没见到你, 猜测你应该被困在学校里。” 陈阳低低应了声:“哦。”两人从寂静的学校走廊里走到楼梯口, 脚步声清晰的回荡在走廊里。楼梯的灯是感应灯,在两人走过时不停闪烁,还伴随着‘滋滋’的电流声。陈阳知道有鬼怪作祟,愣了几秒看向淡然平静的度朔,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很安全,没有恐惧和担忧。 他悄悄加快脚步,跟在度朔身边, 挨近他并与他并肩而行。他的一系列小动作都被度朔看在眼里,只是假装没看到。他们到楼下教学楼门口,天空仍旧阴沉, 瓢泼大雨不见减少的趋势。陈阳看向度朔, 发现他只有一把大黑伞, 这意味着两人都得同撑一把伞。两个人会不会太挤? “过来。”陈阳未来得及思考,抬脚便走过去,被笼进大黑伞中。他与度朔靠得很近, 走一步就能碰到肩膀。他还没说什么,度朔便举步踏入雨幕中, 陈阳急忙跟上去,有些跌撞。肢体碰触到的时候,陈阳还不习惯便想尽量远离, 一心注意两人之间的间距反而忽略了其他,差点就走出黑伞被大雨淋到。 度朔看也不看,长臂一伸直接将陈阳搂到身前。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如铁箍般纹丝不动,陈阳直接被搂进怀里,懵了半晌手足无措,不知该做如何反应。抬眸只看到度朔的侧脸和下巴,对方直视前面,没看他一眼却知道他的动静,将他保护得很好。 陈阳眨了眨眼,本来不知如何安放的手悄悄扯住度朔的衣角,垂着头靠在他的手臂上,浑身放松警惕和防备,由度朔领路。 度朔垂眸瞥了眼陈阳,想象他要是蜷缩在身边时的情景,竟然觉得十分可爱。不由的眼里染上笑意,就连扰人的厚重雨幕都似乎变得没那么讨厌。他问道:“走回去没问题吧。” 陈阳摇摇头:“走回去的话,可能要花两个小时。不过外面有公交站,我们可以坐公交过桥,在十字口下车再走回家。” “好。” 他们走出校门口,而身后的教学楼伫立在朦胧的雨幕中,晃出虚影。有些教室本来亮着灯,在两人走出校门口时突然全灭,仿佛教室中有人一般。而被黑暗浸没的十几个窗户口确实出现灰色的影子,那些影子无一例外盯着校门口的陈阳,不甘又恐惧。 陈阳和度朔走到公交站台,后者将大黑伞收起来时松开搂住陈阳的手,陈阳便立即后退两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度朔收伞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说道:“你怕我?” 陈阳抬眸:“没有。”他看着度朔的背影,想到面前这人现在的身份是他名义上的鬼夫。自己躲避的行为似乎有些伤人,于是低下头犹豫着说道:“只是不太熟悉。” “车来了。”度朔突然说道。陈阳也看到公交车缓缓停靠在公交站,不由有些怅然,不知道度朔有没有听到他刚才的解释。车门打开,度朔说道:“上车吧。” 两人上车,车里没几个人,全都坐在角落里或是安静的闭目养神,或是塞着耳机听音乐。司机全神贯注盯着路面,看都没看上车的两人。陈阳顿时觉得怪异,他对这些事情很敏感,通常能让他觉得奇怪的都是因为遇到鬼怪。他立刻拉住度朔,低声说道:“我觉得很奇怪,下车吧。我们等下一辆。” 话音刚落,车门立刻关上。‘咔嗒’的声音让陈阳的警觉心提到最高,然后他就看到司机恍若无人般启动公交车,完全不在意刚上车的乘客是否站稳。陈阳因惯性差点摔倒,被度朔拉住手稳定身体,刚想挣脱却被度朔拉向后车座,期间经过独坐听耳机的长发女孩、垂着头颅的买菜阿婆、一对睡着了的情侣和一个望着窗外后脑勺对人的青年。 后车座没人,于是度朔将陈阳拉到后车座,两人坐在一起。大黑伞放在一旁,黑伞背面的水珠汇集到伞尖,流淌到车面上聚成一滩水。‘滴答、滴答’的声响在安静的车内格外清晰,陈阳食指微动,猛然反应过来,伞尖拄着地面,哪来的滴答声? 车外的雨声被车窗隔音玻璃挡住,只剩下闷响。那么清晰的水声明显是车内传出来,陈阳抬头看向车内的人,因为坐在最后面所以只能看到少部分人的头颅和胳膊,全都没有发现异常。他想了想,将目光落在地面上,然后发现司机座椅下面流淌出黑色的鲜血。‘滴答、滴答’的水滴声正是从他那里传来。 陈阳抿唇,眉头紧皱,捏着铜钱币浑身紧绷。半晌后便感觉到度朔的手伸过来握住他的手,陈阳诧异的望过去,然后听到他说:“别害怕。” 陈阳愣愣的望着他,良久将目光收回并落在扣着自己手背的大手,那只手很苍白,手指修长有力,比自己大一号不止。“没害怕。” 度朔低头:“嗯?” “没有害怕。”他只是担心度朔会觉得他烦,才第二天就有那么多鬼怪出现在他身边。陈阳担心度朔会觉得自己揽了个大麻烦,天天忙酆都的事,回到阳间还得处理出现在他身边的鬼怪。而这些鬼怪还很凶残,死咬着他的肉身和命格不肯放。 明明什么都没说,却好像能从眼睛里读出内心。度朔拍拍他的手:“知道了。” 公交车开过桥头,到达十字路口的公交站。陈阳以为公交车里的鬼怪绝对不会放手,但令他感到诧异的是公交车真的停在公交站。还没等他回神,度朔已经拿起大黑伞牵着他的手下车。雨势减小了些,路面没有多少行人,大树被风刮得歪斜在同个方向。 度朔撑起伞,抬手将陈阳揽在怀里踏入雨幕中:“走了。” 陈阳回头看还停留在原地的公交车,看到公交车在瞬间损毁冒出白烟,车头塌陷,车尾冒着火光。头部被削掉一半的司机和车里残肢断臂的乘客都盯着他们,眼神怨毒、不甘和恐惧。再往前走过了一段,那辆公交车便发动,向前行两三米后逐渐消失。 那是辆亡灵公车。陈阳记得八月中旬的时候有辆公交车也是在雨天撞落山崖,车里司机和乘客共六人死亡。 两人步伐都挺快,车站离家也不是很远。因此很快就到家,进家门口的时候陈阳发现屋里没开灯,估计巫爷爷还醉着没醒来。陈阳回头看度朔将黑伞收起放到门口的桶里,他的肩膀被雨水打湿了部分,而自己的裤腿也湿了不少。 尽管度朔将伞往他这边倾,让他的上半身和书包都没有被水淋湿。但雨势太大,路面积水也多,难免会溅湿裤腿。陈阳:“我去给你放热水澡,先洗个澡吧。” 他跑到楼上在自己房间的浴室里放了热水,试过温度后才叫度朔进去洗。犹豫了会问他:“你有没有衣服?” 度朔眸色深沉的凝望他:“没有。” 陈阳挠了挠头,犹豫了会说道:“我之前给我爸裁制的一套中衣,他没穿过。应该跟你尺寸差不多,我去翻出来给你。”说完转身想去父母的卧室寻找,走了几步回身说道:“你先洗吧。” 他在父母卧室里找到一套中衣,虽然放了许久,但他习惯每隔一段时间就将衣服搜出来清洗晒太阳。闻了闻,上面是干净的洗衣液味道。他便放心的抱着这套衣服还有没用过的男士内裤回房,听到浴室里的水声,于是敲门低声说道:“我把衣服拿来了,你拿一下吧。” 过不久,浴室门被打开条缝,热气涌到陈阳的脸上。一只湿漉漉的手伸出来:“在哪?”陈阳将衣服拿给他,回到大红色的婚床上坐着。墙壁上还贴着囍字,大红色被面绣着鸳鸯戏水,随处可见这是个婚房。 陈阳晃了晃腿,咳了几声后便从书包里拿出书本准备预习功课。刚预习到数学便听到浴室门打开的声音,度朔顶着湿漉漉的头发面无表情的走出来,站在陈阳面前将毛巾递给他:“帮我擦头发。” “哦。”陈阳接过毛巾后猛然反应过来,他凭什么替度朔擦头发?度朔的态度又很自然,好像这很正常。思来想去都不明白的陈阳帮度朔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发现他头发凌乱的样子很好笑,就算冷着脸也不像平时那样气势凌然,让人不敢靠近。 陈阳问:“衣服还合身吗?” 度朔拧眉:“有些短。”上衣袖子只到手腕,裤子也只到脚踝。他又拧眉,有些难受:“勒。” 陈阳反应过来,轻咳两声说道:“下回替你裁制两套,咳……重新买几条内裤。” 度朔大马金刀的坐在陈阳之前坐的位子上,看到放在桌上的书本便问:“你的课业?” “嗯。高二距离高三很快,一下子就到高考。我想提前预习,然后好做复习准备高考。而且之前在学校总会被鬼怪捉弄,没办法学习。所以也习惯在家里预习了。” 度朔翻着课本,食指轻叩桌面,闻言问道:“没有学习道术?” “学的。”陈阳说道:“平时上课被鬼怪捉弄就会偷偷躲起来学道术,回到家才预习。还好课业不是太难,到晚上也是要学习道术。不然早就死了。”提及被鬼怪捉弄的事情,他倒是没有半点怨恨,语气里多半是自嘲。 度朔一针见血指出来:“你的道术很差。” 陈阳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天赋差,不适合学习道术。有时候一些道术好像能懂,但就是不能用。” 度朔沉默没回应,其实陈阳的天赋跟他的命格一样特殊。他适合修习鬼道,而巫魁正是修习鬼道术法的天师,但他没有交陈阳修习鬼道而只是教他一些皮毛。并非巫魁狠心不教陈阳自保,恰恰是为了保护他才不将鬼道术法教予他。 奇阴命格者本就被酆都视为立斩杀之的不详人,更别提若是对方还敢修习鬼道术法,只怕更加活不到成年。如果陈阳当真修习鬼道术法,度朔第一次与他见面就绝不会手下留情进而起了好奇心。 陈阳:“你原先的衣服就放在浴室里吧,我等一下一块洗。” 度朔:“嗯。” 巫爷爷酒醉后醒过来,伸着懒腰发现客厅灯亮了,再看陈阳的房间也亮着灯便猜测他是回来了。于是上楼敲了敲房门后拧开门说道:“阳阳,要不今晚炒个八宝饭——!!!你们在干什么?!!” 陈阳微讶,手里还拿着毛巾。疑惑的眨眼,他们没干什么吧。 巫爷爷气得脸都绿了,走进来把陈阳拉到身后,瞪着度朔的心情在这一刻宛如自家养在闺房中单纯天真的儿子被隔壁死对头老王撬走一样难受夹杂着愤恨:“不守承诺!” 陈阳拽拽巫爷爷的袖角:“怎么了?” 巫爷爷痛心疾首:“你怎么把他放进你房里?” 陈阳满脸疑惑:“没关系吧。我只是替他擦头发。”他心里把度朔当成恩人,虽然因为拜过天地的缘故而总觉得有些别扭,不过恩人的成分更重一点。 巫爷爷喷唾沫子:“衣服都脱了!”离上床睡觉还远吗? 陈阳笑道:“我忘记带伞,他去学校接我。回来都淋湿,我就让他去洗澡,把之前给爸爸裁制的中衣拿给他换。” “还在你这里洗澡?楼下不是有浴室吗?” “楼上楼下的浴室都一样。” 根本不一样。巫爷爷愤愤的想,面上的狐疑望着度朔。后者淡漠瞟过来的一眼坦荡自在,还夹杂着一丝不屑,仿佛在嘲笑他污浊的思想。再回想刚开门时两人之间的气氛并没什么暧昧,全都很坦荡,莫非真是他想太多? 巫爷爷捂着心口,“总觉得心慌慌。” 陈阳:“酒喝太多了吧。”他将巫爷爷推出房门,带到楼下:“我煮点醒酒汤,您别老趁我上学偷喝酒,再偷喝我要生气了。” 巫爷爷:“好好好,我偶尔喝一次,又不是经常喝。” “您趁我不在偷喝,隔壁婶婶都告诉我。您做错事还不承认?”陈阳真有点生气了,巫爷爷噤声不敢再否认,只好认错。 度朔听着爷俩对话不自觉露出笑,旋即想到今天去接陈阳遇到的鬼怪。不过是阴雨天竟有那么多鬼怪围杀他,如果今天他没去、巫魁也没去,那不是陷入绝望的境地?他平时也经常遇到这种事吗?肯定是,不然反应不会那么平静。回到家的时候竟然还注意到他半湿的衣衫,替他放洗澡水让他去洗澡。 实在乖巧得让人心软,如果真的被鬼怪害死未免可惜。 如果是陈阳,让他修习鬼道术法应该只会成长得更优秀。 陈阳替巫爷爷煮了醒酒汤,强迫他喝下去后又从家里各处搜出酒瓶藏起来并勒令短期内不准喝酒。随后自己去洗澡换了衣服,再回来做晚饭。晚饭过后出来客厅捧着本道术书认真看起来,度朔和巫爷爷在庭院中,此时雨已经停下。 度朔:“你没告诉他学那些道术白费功夫。” 巫爷爷冷哼一声:“阳阳天赋好,就算用错方法,那些简单的符咒也能在关键时刻救他。” “那就更不该欺骗他。” “谁让我不敢教他鬼道?”巫爷爷阴阳怪气。 度朔沉默半晌松口道:“你现在可以教他。” 巫爷爷愣住,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只是面上冷凝警惕:“您真的对阳阳没有产生任何想法?” 度朔冷冷睨着他,眸光几乎化为实质性的冰刀霜剑。“为老不尊。” 巫爷爷反应过来,连忙恭敬说道:“我肯定比不上您,您德高望重,率先垂范。我一定向您看齐,您一定是把阳阳当成孙辈看待。哈哈,我知道老人家就喜欢这样乖巧的孙辈。”他叹口气,感叹道:“阳阳有时候就是乖巧得让人不忍心扔下他不管,还别说,十村八里的老人家都喜欢阳阳。要不是他那八字,现在阳阳的性格一定很活泼。” 度朔的确将陈阳视为小辈,只是听巫魁那么说,总觉得心气不顺。他将此归咎于巫魁看上去太不顺眼,背手说道:“从现在开始你可以教他鬼道术法,”似乎想起巫魁大限将至,顿了一下便又说道:“陈阳如果学会驭鬼、杀鬼,心性不变,我会教他。” 如能得酆都大帝教导,那就是陈阳的大造化。巫爷爷闻言便又行了大礼,真诚的说道:“如果阳阳能活过十八岁,我就让阳阳拜您为干爹,虔诚供奉您。”阳间有拜阎王、陆判、城隍、酆都大帝等为干爹的习俗,若是双方同意,日后陈阳便要将度朔当成父亲那样虔诚供奉。 这时候巫爷爷也是留了心眼,陈阳如果真能拜酆都大帝为干爹,那就算十八岁过后二人解除婚姻关系也能继续得大帝庇佑。那么粗一条大腿,自然不能轻易错过。 度朔沉声回答:“不必。”再一次听得心气不顺,这回他很肯定巫魁这人实在很不顺眼。 巫爷爷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又高兴起来。能得酆都大帝教导,再加上两人曾有婚姻关系,鬼怪不敢侵扰,至少能肯定陈阳往后绝不会出事。他一高兴就回房间,把陈阳手中的道术书抽出来并告诉他:“阳阳,巫爷爷从今天开始要教导你鬼道术法,你要认真学。” 陈阳不知道鬼道术法,但见巫爷爷郑重其事便点头:“好。” 接下来的时候,巫爷爷将自己能教的、不能教的全都一股脑教给陈阳。他还将自己领悟不会的道法全都记录在小册子里,生怕陈阳遗漏哪些术法,还特意麻烦古墓那位邮寄全新的鬼道术法。他活不长,又不能在阳间待久,自然是趁着自己还在把能交给陈阳的全都给出去。 好在即使他不在,以陈阳的聪慧能够自己领悟。就算领悟不了,还有度朔在。 陈阳知道巫爷爷大限将至,只是没想到刚入冬就已经到了大限。事发突然,夜里天气转寒,他还起身拿出棉被下楼到巫爷爷的房间里,因为担心他又偷偷喝醉忘记盖被子。 他将被子盖好后起身走到门口,巫爷爷在他身后打开灯并叫住他:“阳阳,过来跟巫爷爷说说话。” 陈阳拉张椅子到床头坐下:“您说。” 巫爷爷问他:“术法学得怎么样?最近还有鬼怪骚扰你吗?” 陈阳摇头,高兴的说道:“已经掌握得差不多,昨天在学校后山遇到想要害死我的鬼怪,我用术法将它送入轮回。” “没有直接斩杀?” “没有。我见它之前没害过人,要是直接让它灰飞烟灭未免过于残忍。如能将它超度轮回,就放过它。” 巫爷爷笑了笑,陈阳没有因之前的经历而迁怒憎恨鬼怪让他感到欣慰。只是杀鬼斩鬼亦不可心慈手软,他告诫道:“鬼跟人一样,良善者有,卑劣者有,暴戾恣睢者也有。对于厉鬼恶灵绝对不可以心软,它们的话不能信,更没有良善可言,如见立杀!” 陈阳:“我知道。” 巫爷爷想了想,表情更为严肃,压低声音告诫:“平时多孝敬大——多孝敬度朔,像孝敬你爷爷、你爸一样孝敬他。” 陈阳:“啊?” 巫爷爷拍拍陈阳的手臂,一脸‘看透一切’的神算表情:“信我,没错。” 陈阳:“……哦。” “回去睡吧。”巫爷爷挥了挥手,让陈阳回去。陈阳走了几步,在门口停下,心里陡然出现像要失去重要东西的失落感,又回头看向巫爷爷。 巫爷爷躺在床上目送他,目光十分平和,像是即将赴一场盛宴却又心情平静的,抚平衣服上的褶皱,跨步前行,没有畏惧和退缩。 陈阳:“晚安,巫爷爷。” “晚安。” 这是陈阳最后一次听到巫爷爷的道别。因为第二天的巫爷爷躺在床上,穿上最好的衣服,紧闭双眸,嘴角带着微笑,走得很安详。 陈阳双眼捂着脸,跪在床头,无声哭泣。度朔在门口看了半晌,无声叹气后终是心软的走进来,小心的把陈阳揽在怀里对他说道:“别难过了,我还在。” 作者有话要说:  巫爷爷:死不瞑目! 应该可能还有两章或一章阳阳和大帝的番外吧,然后是老寇、张求道他们的番外。 阳阳的洞房车肯定开在微博啦,不过没那么快,码出来的话会通知的。 126、番外·阴亲06 乌云散开, 圆月冰冷苍白,月光洒落在大地上仿佛披上一层银霜,令整栋学校变得异常冰冷。粗重的喘息声和呼吸声在耳旁回荡, 分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或许喘息声是她自己发出来的声音, 但另一个呼吸是谁发出来的?她不知道。 她只能朝前面跑,因为有东西紧紧跟着她。她听到对方呼吸的声音,就在背后。从心口到喉咙、鼻腔都仿佛被火灼烧一样痛苦并且呼吸困难,她知道这是剧烈运动过后产生的后果。可她不能停下来,停下来就会像其他同伴那样被拖走、杀死。 她推开安放体育器材的仓库并将门狠狠关上,锁上门并用后背抵住门。门外的东西在外面撞门,门被撞得不断颤抖。女孩将一些较重的体育器材搬到门后用来挡住门, 她透过门窗看到外面那东西的模样,横肉挤成一堆极为狰狞。 女孩恐惧极了,也后悔不已。她不该答应同学的提议半夜来学校探险, 明明最近有学生在学校里失踪, 她好奇心怎么就那么旺盛?! 她抱着膝盖蹲坐在地上, 捂着耳朵闭着眼神不敢听不敢看,祈祷赶紧天亮。因此没有听到外面看似满脸横肉极为狰狞的鬼仿佛见到仓库里的某种东西,变得异常愤怒。她也没看到自己的头顶上出现一个巨大的头颅, 头颅的舌头伸出来垂在下方,涎液顺着鲜红色的舌头滴到地上, 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头颅的长发垂成一束,落在地面上悄悄朝女孩爬过去。 女孩白天里一定没有耐心听完整学校的诡异传说,传说里不能进二楼的女厕、不能在三班的教室里盯着时钟看、不能照教学楼门口的镜子以及……绝对不能进存放体育器材的仓库! 女孩发出呜咽的哭泣声, 门口的鬼怪撞击门更为用力,它的口中粮又被抢走,因而极为愤怒。但已经来不及,散发着恶臭的涎液滴到哭泣的女孩的手臂。她感到奇怪,头顶上不停滴下涎液,好奇的凑到鼻间嗅闻,结果被那股恶臭味恶心得呕吐。抬头一看,发现头顶上飘着一个女尸头颅,正朝她露齿一笑,鲜红色的舌头垂到她面前舔她的脸。 腥臭味直接裹住她的嗅觉,熏得她直翻白眼。更为恶心的是那颗女尸头颅的眼孔和鼻孔里不断钻出扭动的白胖的虫子,掉到女孩的头发和脸上。 “啊啊啊啊!!!”女孩疯狂的尖叫,推开挡住门口的器材想要逃出去,但被女尸头颅的长发卷住脖子猛地往后拖掉到半空。女孩吐着舌头,眼球上翻,艰难痛苦的挣扎。 不知何时外面同样觊觎女孩的鬼怪已经消失不见,但仓库里一人一鬼没有心思注意它。正当女尸头颅要将女孩的脖子直接拗断时,外头传来大喝:“随风而至,聚炁为真。何邪不伏,犯者灭形。急急如北阴玄天酆都郁绝大帝律令。” 仓库大门破开,肉眼可见弹出灰尘,灰尘中一道灵符破空而出,伴随酆都杀鬼咒直刺仓库里的女尸头颅。霎时白烟滚滚,头颅被灵符烧伤发出尖叫放开女孩后急速后退,眨眼便想逃走。 “想跑?没那么容易!”陈阳身影迅速的跑进来拽进女尸头颅的长发,力气极大将她甩到地上砸出凹坑。砸得女尸头颅没有反抗之力后用脚将它踢正,翻身到它面前将铜钱印在它额头前方,红绳缠住十指结印:“情伤自杀而亡不去地府报道,躲在仓库中害死三条人命。现如今就算你想投胎也得先去地狱赎罪!” 闻言,深知陈阳目的同时恐惧地府的女尸头颅发出尖叫和求饶:“我知错了,求您放过我!” 害了人命的恶鬼、厉鬼皆不可信,不只是巫爷爷如此教导他,度朔也是这么教导他。陈阳不为所动,径直召酆都鬼差:“……诸将驰驱。吾持正令……为我驱除。急急如北阴玄天酆都大帝律令。” 铁锁链的敲击声和鬼差的脚步声于恶鬼眼中无异于泰山压顶,惊得它们不断瑟瑟发抖,连挣扎也不敢就被拖走。那鬼差还同陈阳打招呼,按照惯例,陈阳烧几锭金元宝给他。鬼差推辞两下就乐滋滋收下,顺便讨好大嫂:“您这个月抓了四只恶鬼,按照惯例我们已经记录下来,到时一定不会忘记给您论功行赏。” 陈阳摆摆手笑道:“记度哥头上就行。” “好。没问题。”夫夫一体,记谁头上都一样。鬼差表示理解。 打完招呼鬼差就走了,毕竟他还要四处捕捉游魂野鬼也很繁忙。陈阳伸胳膊和腿松松筋骨,今晚上解决了附近某个恐怖传言许久的初中学校里头作恶的恶鬼,这个月的工作量算是完成。他回头看向躺在地上不知是被掐晕还是吓晕的女孩有点困扰,走过去用安神咒将她弄醒。 安米悠悠转醒,猛然反应过来刚才见到的女尸头颅尖叫出声。陈阳抖了下肩膀堵住一边耳朵,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安静。” 安米愣怔望着他,陈阳说道:“已经没事了,你尽快回家去。”说完他便起身将红绳以及铜钱币缠回左手,然后向家里走去。再不回去度朔恐怕要来找他,两人约定好时间,如果两点后他还没回去,度朔就出现在他面前。 仓库大门大开,冰冷的月光照进来,二月冷风呜呜的刮着,形成恐怖的声音。早就吓出一身冷汗的安米全身发抖恐惧不已的跟在陈阳身后,跑到他面前问:“你、你是不是xx中学高三年级第一,叫陈阳?” 陈阳点头:“你认识我?” “我认识。我也是这所学校,高三。不过在普通班,我叫安米。”安米不好意思的笑笑,突然想起她其他同学,脸色顿时变了:“我其他同学他们也在学校里,怎么办?” 陈阳:“我让他们在校门口等你,你们一起结伴回家。以后不要随便跑到这种地方来,惹到那些不讲道理的恶鬼,直接杀了你们。不会永远都好运,能够恰好等到人来救你们。” 安米羞愧的卷着头发说道:“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不过,你是天师?电视电影里面播放的天师?原来真的有。”她两眼充满崇拜,陈阳不仅是学霸,而且还是捉鬼驱邪的天师,好牛批的操作。 陈阳笑了笑,瞥见安米两颊通红、神情羞涩,立刻在心中拉起警铃。他打算不经意的透露自己已经有对象的事情来拒绝安米,如果安米向他表白的话。之前他用这招拒绝过不少女生,很管用。陈阳在高二的时候跟度朔结亲,再加上他的亲自教导,道术精进不少。 从以前被鬼怪捉弄的对象,不断从鬼怪口中逃生的被猎食者转为猎食者,成为远近闻名的恐怖天师。没有鬼怪的骚扰后,陈阳的学习方面得以展露真正的实力,很快从吊车尾升到年纪前十,最后稳坐第一并有望考取到帝都b大。再加上陈阳长得很俊秀,自然而然成为学校很多女生暗恋的目标。 安米盯着陈阳俊秀的侧脸,心脏紧张的砰跳,拳头捏紧给自己加油打气。当陈阳开口:“其实我——”时,安米猛然打断他的话,扑倒在他面前,双手抱拳行礼:“师父,请收我为徒!” “……”陈阳面无表情:“我还有事,先走再见不送。”说完脚下生风,眨眼就只剩下背景。安米目测两人之间的距离,虽感惆怅但想到他们在同一个学校就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冷风呜呜刮了两声,安米背脊发凉,浑身抖了一下就朝校门口飞快的跑。 陈阳蹑手蹑脚的开门进屋,走没两步,屋内灯光大盛。他看向坐在客厅的度朔,立刻站直身体走到他面前:“还在等我?” 度朔看了眼时间:“还差一分钟。”差一分钟就到午夜两点,他刚想动身,陈阳就回来了。“今天有点晚,以你的身手不应该花费太长时间,中途发生意外?” 陈阳目光微亮,点头道:“我去那所闹鬼的学校发现有学生偷偷溜进去冒险,结果被鬼缠住。救他们的时候花费了点时间,不过有惊无险。”他拉着度朔的袖子轻轻晃了晃:“你生气了吗?” 度朔瞟他一眼,没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后脖子并说道:“没有。”他还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生气。“去洗澡,早点睡。明天不是开学?” “嗯。”陈阳点头,因为明天开学而且是高三下学期,要准备高考。所以接下来不能半夜出去捉鬼驱邪,也不能替度朔攒功德了。“你饿吗?我洗完澡就准备夜宵。” “不用。我问你件事,你捉恶鬼为什么让鬼差记到我的名字上?” 陈阳朝度朔身边靠了靠,乖乖伸出脖子让他捏。微微眯起眼睛似乎颇为舒服,闻言不在意的回答:“替你攒功德呀。你不是小鬼差吗?如果要升职或者变成鬼仙的话就需要功德,你这两年除了办理地府公事就是陪在我身边、教导我,没时间替自己攒功德。我就替你攒呀。” 度朔一颗几千年都平静无波的心脏猛然跳动数下,频率失序的感觉让他发怔。捏着陈阳后脖子的手下意识收回,心湖在这段时间里接连被搅动的感觉不太好受。 身为酆都大帝的度朔不需要这种失控的感觉,他也不太喜欢。因此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两手背在身后朝陈阳说道:“去洗澡吧。” 陈阳没有察觉到度朔的疏离,朝楼上边走边询问:“我先替你铺床吧。天气转冷,得加层被子才行。我刚才摸你的手,很冰。” 他自己还睡楼上自己的屋,度朔两年来则是睡陈阳父母的卧室。头年度朔很少出现留宿,第二年也是慢慢留宿的时间增加,最近更是夜夜留宿。于陈阳而言自然欢迎,毕竟如果度朔不在整栋楼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冷寂和孤单没那么好受。 度朔手指微微蜷缩,他倒是不曾察觉自己的体温低于常人。他垂眸拒绝陈阳铺床的提议:“以后也别去铺床了。” 闻言,陈阳在楼梯上转身:“为什么?” 度朔:“不太合适。” “怎么会?”陈阳微微瞪大眼睛:“我以前都会替我爷爷、巫爷爷还有我爸妈铺床的,冬天替他们铺床,床会温暖点睡起来也会舒服。” 度朔面无表情的凝视陈阳,眼眸微微眯起,语气有些危险:“你替我铺床是因为孝顺?” 陈阳眨眨眼,转身上楼:“我去洗澡。”听到身后度朔冷哼一声,他加快脚步回房间洗澡,莫名有些心虚。其实这不怪他,因为度朔两年来一直教导他道术,后来更是管理他某些不规律的生活习惯,渐渐的让陈阳越来越依赖他,觉得他像自己的兄长、父亲。 再者,度朔某些习惯如同村里长辈一样,比如爱喝茶、爱酗酒,还爱背手站立。看不惯他坐没坐相、站没站的样,严禁他吃零食,尤其是糖果。更重要的是自从巫爷爷去世后天天晚上入梦来忧心忡忡的告诫他一定要好好孝顺度朔,像孝顺父母一样孝顺他。 告诫了他差不多三个月,把陈阳本来因为巫爷爷去世的伤感都完全冲淡,直到最后送走巫爷爷已经面无表情哭不出来。 陈阳冲完澡穿上睡衣出来擦干头发后,悄悄打开门发现楼下客厅已经熄灯。而度朔房门紧闭,于是他偷偷下楼将藏在柜子里的整盒糖罐拿出来,藏到自己房间里。 当他将门关上的时候,度朔的房门打开。他走出来盯着陈阳的房门冷笑两声,倒挂在楼顶从窗户看里面的情形,发现陈阳看着糖罐挣扎许久,最后还是把糖罐藏了起来跑去睡觉。度朔这才满意回房。 度朔一离开,陈阳立刻从床上起来将糖罐抱出来,打开小台灯狡猾的嘿嘿笑。一边复习课本一边剥开糖纸,很快就把整盒糖罐里的糖都吃光了。吃完后跑去刷个牙就回床上睡觉,脸上还挂着甜甜的笑容。 一个月后,蛀牙坏到牙神经因此疼到半边脸都麻木的陈阳泪眼汪汪的抓着度朔的袖子不肯放:“疼。” 度朔让他气到没脾气:“乖,现在去看牙医。”掰开他的嘴巴看,幸好只是烂了两颗,其中一颗坏到牙神经,所以痛到半边脸都麻木。另一颗补补就行,他还年轻没到一口牙全烂坏的地步。 陈阳紧紧抓住度朔,眼睛红红的,抽了抽鼻子:“哦。”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二更。 127、番外·阴婚07 补完牙回来, 度朔严禁陈阳吃糖。刚开始陈阳指天发誓再也不吃,忍了两三个月牙补好忘记疼就想吃。还想故技重施偷糖但被抓个正着,怀里抱着糖罐低头不语。度朔坐在对面脸色难看:“还偷吃?忘记牙疼了?” 陈阳连忙摇头, 顿了顿有些委屈的说:“忍不住, 想吃。” “牙重要还是糖重要?” 陈阳想了想,犹豫着说道:“都重要。”见度朔生气,他赶紧把糖罐放下挨到度朔身边小心翼翼抓起他的衣角说道:“糖对我来说跟三餐一样,不吃糖我会浑身难受。” 度朔瞥他一眼就撇开目光,看都懒得看他。把糖罐拿走起身说道:“从现在开始好好准备高考,家里的糖我会全都清走。我会让邻居不给你糖,你要是敢拿饭钱偷偷买糖就最好别让我知道。这事没得商量, 不然我请你巫爷爷和爷爷上来跟你聊聊。” “不用让爷爷他们上来吧。”陈阳皱缩整张脸,抱起抱枕很不开心。但度朔这招确实拿捏住他,要是两位爷爷知道一定会天天夜里入梦来念他。他闷闷不乐:“那我不吃了。” 度朔对着陈阳铁面无情, 却背着他寻找制作糖果的方法自己亲手制作, 酆都大帝牌糖果独一无二。每天投喂陈阳三颗, 养叼他的嘴巴,让他以后都不想吃外面的糖果。再加上有他时刻盯梢,陈阳之后也就真没吃过太多糖果。虽然偶尔还是会偷糖果, 不过一次不敢偷太多,这种时候大帝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不然惹恼陈阳就会变成家暴现场。 距离陈阳高考还有两个月,他有把握考到帝都b大因此并没有很焦虑。不过安米的纠缠让他觉得有点困扰,陈阳拒绝收安米为徒, 但安米不死心天天堵他,陈阳感觉她有些疯魔。今天也趁他放学在校门口堵他,提着篮子揭开布说道:“我听说拜天师为师要三牲五礼,我带了猪肉、鸡腿和一条鲤鱼,还带鲜果花水等以及学费——” 陈阳从旁走绕过安米并说道:“三牲是三牲祭,用于酬谢上天诸神。五礼用于结婚,跟拜天师为师没关系。我不收你不是因为这些,而是因为你不适合。” 安米追上去:“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不适合?你都还没教我,说不定我有天分。” 陈阳驻足回首问她:“你能见鬼吗?你被鬼追杀过吗?你不怕鬼吗?如果你真的想学道术也不要跟我学,我真的教不了你。”鬼道术法非常人能学。 安米听不进这些话,盯着陈阳离开的身影自言自语道:“见鬼而已,只要能见鬼就行。见多自然就不怕,再说我又不是没有被鬼追杀过,那天晚上还是你救我的。”她得意一笑,觉得拜师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乡野间关于鬼怪的传说多而恐怖,其中也流传很多见鬼方法。最为典型的是将牛眼泪抹到眼睛上就能见鬼,但安米找不到肉牛屠宰场。她小的时候倒是见过养牛的人家宰杀过牛,将牛高高吊起,再用锤子锤杀。那时候牛就会掉眼泪,可惜现在家养的牛不会轻易送去宰杀,就算老了也当成家里的成员养着。 当然不只是牛眼泪能见鬼,还有涂尸泥。据说人要是把坟头上的泥土涂抹到眼睛上也能见鬼,但不是随便哪座坟头上的土都可以。需要老坟,揭开坟头上表层的干土,也不要中层的散土,而是要里层的泥土。湿黏黏抹到眼睛上才能固定住,又能见鬼。 如果要挖坟头土当然是要晚上偷偷去挖,安米不敢,于是找来之前去鬼校探险的小伙伴商量一起去挖坟头头。几个当初被吓破胆的小伙伴纷纷拒绝,骑上自行车赶紧回家,他们之前不信世界上真的有鬼,但被打脸还要去得罪鬼那就是作死。 最后只剩下戴眼镜的瘦高男生,他脸色青白,骨瘦如柴,被眼镜挡住的眼睛几乎只剩下眼白。如果跟他单独相处会感到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惧感,但安米跟眼镜男生从小一起长大。 虽然也觉得他有些古怪但没有怀疑,毕竟眼镜男生从两年前就突然改变性格,而且陈阳跟他同班也没发现异常。那就说明眼镜男生没问题,安米如是想的同时拍拍他的肩膀:“还是你讲义气。” 眼镜男生推了推眼镜,只剩下豆子般大的眼珠直勾勾盯着安米,充斥了整颗眼球的眼白部分看上去格外狠厉恐怖。他说道:“见鬼的方法有很多种,不一定要涂尸泥。” 安米惊喜的询问:“真的吗?快告诉我!” 眼镜男生说:“你听过生吞乌鸦眼,从此夜能见鬼的传说吗?” “乌鸦眼吞之,令人见诸魅。或研汁注目中,夜能见鬼。”陈阳合上书本,抬头问度朔:“真的吗?” “嗯。”度朔将手中书卷放下,看向陈阳。目光过于专注引起陈阳注意,他坐起身:“怎么了?” 度朔:“你快成年了。” 陈阳盘腿坐着,闻言笑道:“是啊。巫爷爷说我成年还有一大机缘,不知道是什么。我十六岁的机缘是度哥你,该不会十八岁的机缘还是度哥你吧。”说完他就自己摇头失笑:“哪有同个人带两次机缘的?” 度朔:“你十八岁后,就是我们关系正式确定的时候。想好了没有?” 陈阳愣住:“巫爷爷说让我成年之后,认你当干爹。” “我不可能当你干爹。”度朔垂眸,面色平静:“你我拜堂成亲,规矩一样不落的走完。我们夫妻关系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天地可证。如果你想解除关系也可以,但我也会离开,永远不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陈阳着急的问:“为什么?不能是亲人吗?” 度朔目光转冷:“我不需要儿子,更不需要兄弟。” 陈阳愣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他不想度朔离开,他的亲人全都离开他,他也没有朋友、没有兄弟姐妹。唯一被他视为父亲、兄长、交心朋友的度朔,不能失去。 他手足无措的样子看上去可怜又可爱,度朔神色稍缓,目光变得柔和许多,做到陈阳面前哄他、提醒他:“我只需要妻子,只需要能陪伴我的伴侣。”他在陈阳耳边轻声说道:“我能和他睡、能抱他、亲他,说爱他的妻子。” 轻柔低缓的声音像是蜘蛛吐出来的丝,看似绵软无力却能将猎物牢牢粘住,无论如何也逃不走。 度朔捏了捏陈阳的后脖子,在他的耳垂上落下轻盈无痕的细吻,然后抽身离开。坐到陈阳的正对面,恢复平时可靠淡漠的模样,保持着两人之间安全的距离。“接下来两个月好好准备考试,功课复习得怎么样?” “还、还行。”陈阳机械性的回答。 度朔轻笑两声,说道:“多注意奇怪的人。两年前的中元节有只水鬼附身在人身上,害死不少人。阴差捉捕不到它,它很狡猾,经常附身伪装成正常人。这两年来因为死去不少人,所以引起酆都注意。” “我知道了。” 度朔抬眸见陈阳还是懵傻的样子便干脆说道:“你还有几个月时间慢慢想,不用太着急。现在先去睡吧,不然明天早起没精神。” 陈阳起身跑回房扑到床上,将被子罩到头顶将整个人都包裹起来,从床底下掏出本《命理正宗》查看,并用八字神煞合婚算他和度朔婚姻如何。掐着手指算来算去,首先是干支配对,其次是五行平衡配对,然后是婚缘长短,最后是神煞配对。期间还有性格,他们相处两年,性格不算在考虑范围内。 其余干支、五行、婚缘和神煞配对竟然都能合上,仿佛他们是天生一对。陈阳有些疑惑,将神煞合婚书籍合上重新放回床底下,趴在床上认真思考他跟度朔的关系。 他们是夫妻的关系,父母同意,拜过天地,天经地义的夫妻关系。十八岁后,睡一起、抱一起、亲、亲一起,陈阳慢慢将被子拉到头顶上,脸热得冒气。过了一会,度朔敲门进来:“怎么把头蒙在被子里?” 陈阳将被子掀开,脸颊红晕不知是因意识到两人亲密的关系还是被子蒙出来的。他轻咳两声后说道:“没。你有事?” “嗯,晚安吻。”度朔坐在床前,大掌扣住陈阳的后脖子,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他压到面前,然后吻住他的唇辗转吮吸。片刻后松开,大拇指摩挲着陈阳红润的唇,上面还残留些许透明的液体。而陈阳本人大受刺激,完全无法反应。 “怎、怎么回事呀?” “晚安吻。” “不是这样的。” 度朔轻笑:“早点习惯。晚安。” 陈阳目送度朔离开,半晌后猛然反应过来,度朔刚才的晚安吻应该就是夫妻之间的晚安吻,跟平时吻额头不一样。现在要早点习惯,以后才能平静面对。但是——“不是说给我时间慢慢想吗?”他还没开始想就进入夫妻相处模式是怎么回事? 离开陈阳房间并顺走他床底下那本《命理正宗》八字神煞合算书籍的度朔笑了笑,将这本篡改过的书籍扔进垃圾桶。 作者有话要说:  嗯…………听说月底到了,营养液也到了,嘿嘿嘿嘿。 感谢各位的营养液和地雷。 遗祭扔了1个地雷 苏倩扔了2个地雷 毛阿飞扔了1个地雷 拾光扔了1个地雷 十一扔了2个地雷 芒果芒果扔了1个地雷 cherryontop扔了1个地雷 muse扔了1个手榴弹 茶皮是我扔了1个地雷 31756843扔了1个地雷 一朵花开扔了1个地雷 毛阿飞扔了1个地雷 绿狐狸扔了1个地雷 飞桐扔了1个地雷 28499476扔了1个地雷 绿狐狸扔了1个地雷 阿楚扔了1个地雷 薄餅扔了1个地雷 贺新郎.扔了1个地雷 经年不知许扔了1个地雷 秋日暖阳扔了1个地雷 来过扔了1个地雷 云朵扔了1个地雷 长亭扔了1个地雷 蓝冰封月扔了1个地雷 炸鸡块扔了1个地雷 慕纸扔了1个地雷 27820160扔了1个地雷 栁郇扔了1个地雷 lbx160626扔了1个地雷 lalalove扔了1个地雷 29627793扔了1个地雷 hello,it\''□□e扔了2个地雷 毛阿飞扔了1个地雷 我爱作者如初恋扔了1个地雷 今天吸沈總了嗎扔了1个地雷 r?i?sa扔了1个地雷 ?rainbow?扔了1个地雷 泽顾大川扔了1个地雷 28015352扔了1个地雷 28015352扔了1个手榴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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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桌说:“真的,他爸妈今早来学校闹,说是学校学业压力大把自己儿子逼死了。”他压低音量说道:“听说他半夜偷跑到那座闹鬼的中学后山上吊自杀,他妈妈早上叫他起床时没见到人,还以为上学去了。但今早六点多钟时,他家里老人做噩梦,说是梦见孙子在那座坟头山被吊死了,模样十分凄惨,让家里人赶紧去收尸。耐不住家里老人磨就真的去看看,谁知真的看到儿子的尸体。快七点的时候,就抬着自己儿子尸体来学校闹,早到的学生都知道。” 陈阳将书本拿出来,翻开来压住页码抬头说道:“他不像会上吊自杀。” “可不是。所以大家都说他是半夜被鬼迷,骗去上吊自杀。那所中学和后山,本来就邪门。”同桌也拿出书本,提及那所闹鬼的中学和阴邪的后山满脸惧怕和好奇。 他口中闹鬼的中学就是几个月前安米等人去探险,而陈阳救下他们并将中学里害人的鬼怪斩杀。虽然那所中学没有厉鬼害人,但仍有不少游魂野鬼,因此荒废不少。 中学后山是附近乡镇十分有名的坟头山,从远处看绿意盎然、生机可人。若是走近就会发现即使是在大太阳底下仍旧感到阴冷不已,如果走到里面去就会陡然产生毛骨悚然感和莫名的慌张感。坟头山原名为黄土山,之所以被称为坟头山是因为整座山基本上三步一小坟、五步一大坟。 整座山都是坟堆,想想都觉得渗人。不怪眼镜男在那里上吊自杀被怀疑是被鬼迷,毕竟正常人上吊自杀也绝不会跑到坟头山去自杀,都要死了干嘛还吓自己? 前桌听到他们的讨论,转身过来说道:“说不定啊。眼镜男本来就阴阳怪气,谁知道他想法。” 陈阳:“人死如灯灭,还是尊重点好。” 闻言,同桌和前桌耸耸肩,各自回去学习。学校领导很快出来控制局面,老师们也出来安抚学生,劝告学生如果压力大千万要找他们或者跟家长聊,不要压在心底。高三学生的课业本来就繁忙,学生自杀这种事情不到一天时间就没人讨论。 陈阳打算放学后去坟头山看看,确认是不是鬼怪作祟。如果不是那就最好,但他在放学回去的路上被安米缠住。陈阳叹口气:“安米,我真的不能教你。” 安米脸色惨白,眼下青黑,看上去格外憔悴。她说道:“我能见鬼了。” “你能见鬼?”陈阳眉头蹙起:“你干了什么?” “乌鸦眼吞之,令人见诸魅。或研汁注目中,夜能见鬼。”安米颤抖着嘴唇说道:“我把乌鸦眼研磨成汁液滴进眼里,所以现在晚上能见鬼了。”她不敢生吞乌鸦的眼睛,就研磨成汁液。“如果你不满意,我可以尝试将乌鸦眼生吞掉。”反正她还有一颗乌鸦眼。 陈阳惊觉事态严重:“你从哪里捉到乌鸦?”南方人根本不欢迎乌鸦,将乌鸦视为会带来灾祸的鸟。所以这种鸟很少出现,如果有也只在深山老林或坟墓多的地方出现,因为乌鸦食腐尸。“你去过坟头山?在昨晚?” 安米点头,露出苍白的笑容。“你收我为徒,好不好?” 陈阳摇头拒绝:“且不说我根本没办法教导你,单论你的行为过于,偏执顽固,心术不正,即使你能学习道术我也绝不会教你。” “为什么?!”安米脸色陡然变得狰狞:“你说我不能见鬼,现在我能见鬼你又不肯教我!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陈阳一脸平静漠然:“你当我是故意也行,但你要知道乌鸦通灵也记仇,你擅自捕捉它挖出它的眼睛吞吃掉,小心被它缠上。”他向前走了几步,又转身盯着安米问她眼镜男的死跟她有没有关系。 安米表情茫然:“谁死了?” “你不知道?”陈阳蹙眉,眼镜男的死跟安米没有关系?他记得眼镜男跟安米关系不错,当初在那所闹鬼的中学里就见到眼镜男。“算了,你好自为之。” 安米脸色阴沉的盯着陈阳的背影,慢慢脸色变得颇为焦虑,嘴里呢喃着说道:“死了?怎么会死的?他不是鬼吗?怎么可能死了?骗人的吧。” 陈阳在坟头山转了一圈,看到眼镜男的家人和神婆。他们这里的习俗是自杀死的人要请神婆到自杀地点把魂招回来,这样好带回家里送入轮回道。否则刚死的魂魄浑浑噩噩没有意识,容易迷路。伴随着神婆招魂的吟诵,眼镜男家人悲戚的哭声渲染了悲凉的气氛。 眼镜男吊死自己的地方是棵歪脖子树,树杈上套了个拇指粗的绳套。绳套离地面并不高,目测以眼镜男的身高就算把脖子吊上去,脚也不会离地。一般这种情况下是吊不死人的,除非中邪或是死的意志非常强烈。但如果死的意志非常强烈就没必要把绳套套得离地面那么近,这样只会给自己平添痛苦和减小死亡几率。 可是……查看不出异样。 陈阳站在不远处看神婆招魂,打算等他们都走了再走近点看。但是神婆在招了一阵魂后突然停止动作,并神色严肃的对眼镜男的家人说道:“你们这单生意我做不了,付下的定金全退。” 眼镜男的家人连忙挽留神婆:“您怎么能不做呢?您不招魂我儿子的魂怎么办?他不得在山野间当个可怜的游魂野鬼吗?您行行好,钱不是问题。” 神婆脚步匆匆:“钱不是问题,的确不是钱的问题,是你儿子有问题。” 眼镜男的家人:“我、我儿子有什么问题?六婆您有话就直说,别藏着掖着了,现在什么事情都比不上我儿子。” 神婆表情为难至极,最后在眼镜男家人塞的大红包下说道:“如果你们给我的生辰八字没错,那就说明你们儿子两年前就死了。唉,天机不可泄露,我是真不敢得罪那些东西。”她连连摆手,让徒弟收拾东西走得非常快,像是后面追赶着恐怖的东西一样。 眼镜男的家人面面相觑,他们不懂这是怎么回事。如果儿子早两年前就死了,那这两年里的儿子是谁?想想就好一阵毛骨悚然,他们本不想相信神婆的话,但儿子两年来的性格确实改变不少。再次将目光投向眼前的绳套,好似看到绳套如恶鬼扑到他们面前,吓得几人落荒而逃。 两年前?陈阳走到那颗歪脖子树下,抬手将绳套取下来。刚取下来,天色立刻暗了,藏着树林中的一群黑羽乌鸦扑腾非出枝头,发出不详粗嘎的叫声。陈阳收回目光,盯着手里的绳套,转身回家。 回到家中后他就将绳套递给度朔:“度哥你看看这绳套,它有没有什么问题?” 度朔接过绳套,到了他手里的绳套陡然变得破损不堪还渗水,水滴滴到桌面上很快汇聚成小滩水,还散发着腥臭味。陈阳找了块布,然后将绳套拿回来放到布上面,去浴室里拿条擦手的毛巾沾湿了回来替度朔擦手:“怎么回事?我一路拿回来也没有水啊。” 度朔将他手里温热的毛巾拿过去,抓住陈阳的手反过来替他擦手。“那条绳套是绑住水鬼手脚的绳套,以前淹死活人的时候就会将他们的手脚都绑上绳子。你看看绳结,全是死结。” “我们班里有个男生在坟头山上吊自杀,用的就是这条绳子。他家人请神婆招魂,神婆招到一半说男生早在两年前就死了。当时我就怀疑他跟你昨天晚上说的水鬼可能有些关系,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更确定他的确跟水鬼有关系。”陈阳拨弄着绳套说道:“我猜,他应该就在两年前被水鬼附身。” 度朔:“嗯,很大可能。” 陈阳蹙眉,将白天遇到安米的事情告知度朔。“你说她跟着男生的死有没有关系?” 度朔反问:“她吃了乌鸦眼?” “没有。”陈阳摇头:“她把乌鸦眼磨成汁涂在眼睛里。” “活不了。” “怎么回事?” “乌鸦记仇、通灵,挖掉乌鸦眼就一定会被报复。就算乌鸦不报复,她也活不了。天生鬼眼不是什么人都能有,她能看见鬼,鬼也能看见她,也知道她能看见它们。你自己想想之前十几年怎么过来的?她不是学道术的料子,没有道术傍身、无人可救,自寻死路。” 陈阳心软,只是觉得安米或许罪不至死:“没有办法?” 度朔语气平静无波:“她自作自受。” 陈阳勾住度朔的中指:“真的没办法?” 度朔无奈:“不是没办法。幸好她没有生吞乌鸦眼,否则谁都救不了她。只是把乌鸦眼汁液涂在眼睛里,洗掉就好。用柚子叶、桃枝煮的水来洗,两者辟邪。” 陈阳点头:“谢谢度哥。不过我只帮安米这一次,希望她能有所成长。” 度朔坐直身体,捏着陈阳的后脖子让他做到身边来:“过来,我们谈谈。”陈阳屁股刚沾到沙发上立刻跳起来:“我洗澡去。” “坐下。”度朔强硬的把陈阳压在沙发上并说道:“事情摊开来谈,你才能更好的考虑清楚。” “那……你要说什么?” 度朔面色如常的将一本两厘米厚的本子拿出来递给他:“你可以边看边听我说,之前跟你说过。如果你十八岁后我们的婚姻关系解除,我就会离开并且以后都不会出现。如果婚姻关系没有解除,这就是夫妻之间需要履行的义务。” “夫妻义务?”陈阳顿时觉得手中的本子如千斤重。他翻开第一页,赫然两个大字:洞房。 度朔瞟了眼,端起杯茶喝。他说道:“这是基本义务。”想了想又补充:“不包括额外时间不限于卧房的亲吻、拥抱,这些是其他义务。” 陈阳目光充满怀疑:“我年纪小,你不要骗我。” “我骗过你?”度朔眼神转冷。 陈阳迟疑着摇头:“没有。”度朔确实没骗他,至少目前为止确实没发现度朔骗他。至于没有被发现的,既然没发现哪来的欺骗? 度朔脸色稍霁:“好好看。晚饭我来准备。” 陈阳惊讶:“你会做饭?” 度朔:“试试。” 试试的结果是厨房不断发出乒呤乓啷的声响,锅底穿了个洞。而度朔的脸比锅底还黑,他双手背在身后,穿着围裙表情严肃的对陈阳说道:“酿酒跟做饭的难度一样大,需要耐心和秘方。我应该先找到秘方再动手。” 陈阳:不,做饭只需要技巧。 “我们去外面吃吧。” 此时度朔也说不出来外面食物不干净的话,只应了声便去换身干净的衣服。两人一起出门吃饭,回来的时候就发现桌上的绳套丢了,而地面上有一滩湿漉漉的水渍,还有些粘稠。水渍从门口蔓延到屋里,陈阳顺着水渍追到巷口,停在桥头边。 度朔从他身后走过来:“水鬼从这里逃走,它应该附身在其他人身上。走吧,去你说的那个女孩家里。如果她跟死者有关系,很大可能是水鬼附在人身上引她去捉乌鸦眼。” 陈阳:“水鬼的下一个目标是安米?” “嗯。”于是两人踱步到安米家里,一路上慢悠悠也不着急,度朔更是拒绝坐公交车。他说:“等天完全黑了再过去。。” 陈阳:“但愿别被吓傻。”天黑百鬼夜行,安米恐怕会被吓坏。 等两人走到安米家附近的时候,天色完全暗下来。而安米家里传出阵阵尖叫,不多一会就见到安米惊慌失措逃出来的身影。陈阳看到在安米身后跟着一团黑色的浓雾,雾中不断有鬼脸露出,紧紧跟随着安米。陈阳加快速度抓住安米,并驱赶她身后鬼气凝结的黑色浓雾:“天地玄宗,万炁本根。敕!” 浓雾中的鬼怪顿时如鸟兽散,而安米抓住陈阳的手臂哭泣求饶:“我知道错了,我不想见鬼,不想再见鬼了。你救救我吧,陈阳。” 度朔把陈阳拉到身后,居高临下望着安米:“外面鬼怪更多,回屋去。”然后低头查看陈阳被捏红的手臂,眉头蹙起 安米不知为何觉得度朔比鬼怪更可怕,她心里惴惴不安却挪不动脚步:“屋里……好多鬼。” 闻言陈阳说道:“屋外有门神庇佑,屋内也有灶神、土地神等诸位家神保护,鬼怪怎么进得去?你还做了其他什么?” 安米使劲摇头:“没有,真的没有。” “乌鸦亡灵虽然会挡住你,让你无法得到家神庇佑。但只要屋宅在,家神就一定在,没道理鬼怪还能闯进去。”陈阳走进安米的家宅,在门口看到门缝上渗出一丝黑血,开门一看发现门顶上被泼了血。“黑狗血?难怪门神没有庇佑家宅。” 安米的父母不在家,还留在厂子里工作,所以今晚只有安米一人在家。陈阳在她的家里走了一圈,发现供奉家神的位置全被泼了脏污,连灶台也泼上黑狗血。“家神被泼脏污,惹怒他们,难怪不庇佑你。今天谁来你家?” 安米支支吾吾:“……陈、陈泰。” 陈泰,上吊自杀的眼镜男。陈阳目光锐利,厉声呵斥:“你到底还干了些什么?!如果你不说,谁都救不了你!”安米明知道眼镜男已经自杀身亡,却在见到他时还让他进入家门,分明有古怪。 安米慌张的说道:“我也是昨晚才知道,真的。是他跟我说乌鸦眼能见鬼,他想让我吞乌鸦眼,但是我害怕就偷偷把乌鸦眼磨成汁液抹到眼睛上,然后骗他我已经吃了。可是我们在分开的时候,我、我看到有具泡得肿胀发白的尸体站在陈泰身后,操控陈泰的身体,盯着我时的目光很垂涎。我害怕,就跑了。” “今天他来找你,你还敢让他进来?” “他说乌鸦眼有可怕的后果,我一害怕就放他进来。他一进来就直勾勾盯着我看,也不说话。我害怕,借口去打电话找朋友来陪我。出来就没见到他,找了一圈,他突然就从门后面扑过来掐住我的脖子,一边将乌鸦眼往我嘴里塞,一边疯狂的质问我‘你骗我!你骗我!!’”安米抱着肩膀恐惧的缩成一团:“我真的很害怕,刚才我在洗澡,洗到一半这些鬼怪就从浴室排水口、通风口钻出来。” 陈阳看向度朔:“怎么回事?” 度朔不太想理安米的事情,但见陈阳问便回答:“水鬼附身人类两年,观察合适的肉身。觉得她不错,哄骗她吃下乌鸦眼能够见鬼。水鬼本身是鬼,就算附身人身也能修炼鬼道,唯一麻烦的是一旦附身人身就不能见鬼,附身之后的人身也不能改造。所以哄骗她吃下乌鸦眼后就去自杀,魂魄出来后想要抢占她的躯壳。” “但是安米欺骗水鬼,导致水鬼计划失败。不过即使如此,水鬼也不会放弃安米的身体。他借用死去的陈泰躯壳回来见安米,亵渎家神,逼迫安米吃下乌鸦眼。”陈阳的目光落在安米身上:“水鬼不会放过安米,对不对?” 安米微愕:“对。” 陈阳站起:“所以你要装到什么时候?” 安米愣住:“你说什么?” 陈阳撩开袖子,手臂上的红痕已经变得青黑:“安米力气没有那么大。最重要的是你身上的腥臭味还是很重。”即使她逼迫安米吃下乌鸦眼,吃掉她的魂魄,而且利用安米的肉身偷走绳套从桥底水下游回家里,迅速洗了个澡。可是那么浓重的腥臭味根本挡不住。 安米直勾勾盯住陈阳,眼球迅速变成豆子般大小,其余全是诡异的眼白。本就湿哒哒的头发此刻更是湿透,睡袍也湿透了,沉甸甸的往下坠透明的脏水。恶臭味从她身上不断涌出来,嘴巴弧度弯到嘴角,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已经变成粗嘎的男音:“被你们发现了,那就不好意思,只能请你们把灵魂送给我吃掉。” 说完,她就飘到半空,浑身肿胀发白,如同水里泡久了失去血色的苍白。她朝陈阳扑过来,陈阳还没来得及动手,她就被度朔一脚踹飞,整个鬼魂都被踹出安米的身体。陈阳猛然反应过来,他身边还有酆都阴差,用不着他上。 于是陈阳退到度朔身后,度朔则是把前两天刚从酆都‘借来’的勾魂索锁住水鬼:“害死九条人命,死罪。”便直接将水鬼打得魂飞魄散。 陈阳记得度朔之前说过水鬼两年里害死五条人命,并将他们的魂魄吃掉。现在加上陈泰、安米,还有两人是谁? 度朔:“她的父母。” 安米的父母根本没有在厂里上班,他们昨晚上就被鬼魂害死。因安米杀死乌鸦挖走乌鸦眼,被乌鸦报复,乌鸦引来亡灵吃掉安米父母的灵魂,所以安米的父母被安米害死,而安米又把自己害死。 陈阳不知如何评价安米,也不明白她为什么对鬼神之事那么感兴趣。于他而言,如果能够避免自然是尽量避免触及鬼神,所以根本不能理解安米的偏执。 最后两人报警,经过检查安家三口的死确实与二人无关,但在追查的过程中却发现安米身上全是湿滑的粘液。而这些粘液含有水草青苔,来自于大桥河底。但安米早在下午四点多钟死亡,而经鉴定,这些物质是在五点到七点多钟的时间段沾染上。疑点重重且死法诡异,最终被列为秘密档案,多年无解。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二更吧,将阴亲的番外完结。车的番外在码,但没那么快。 解释几个小问题: 1、番外其实是在慢慢回答前文留下的一些小问题,包括怎么跟大帝认识、结阴亲这些(乌鸦眼这个故事有点多余。)。感情进展没有多加描述,描述起来篇幅太长,所以有些过度会很快。 2、看到很多人问巫灵鹫的结局,他跑回老巢,但是中央鬼帝周乞被大帝派去捉捕巫灵鹫,那边还有很多僧侣在等巫灵鹫,所以他是逃不掉的。周乞会将他带回地狱重新关押,这回再往下打入无间地狱,逃不了。 不直接写他的结局是因为以大帝的性格不会让阳阳去解决巫灵鹫,要么自己出手,大帝出手没什么看头,一招秒杀。 ps:昨晚上做了个极其沙雕的梦。不知是不是因为看太多评论‘真香’的缘故,做的梦是一部起点n|p种马男升级史,种马男跟几个漂亮妹子组成灵异捉鬼队,本来很严肃的剧情,突然种马男喊出自己队伍名“真香捉鬼队”。 我直接被这沙雕的操作惊醒,瞪着床顶心里暗骂沙雕。我做错了什么要梦见这么沙雕的梦? 129、番外·阴亲09 陈阳高考结束后彻底赖在家里不出门, 在成年期限到来前答应度朔继续两人之间的婚姻关系。相应的,他必须履行两人之间的夫妻关系。十八岁成年夜,便与度朔圆房, 彻底成了夫妻关系。铁板钉钉, 没法赖账不能离婚的关系。 七月份的时候收到b大录取通知书,陈阳收拾行当坐上火车跟度朔一起去帝都上学。巫爷爷之前留给他一张银行卡,卡里存了不少钱,足够支付他的学费和生活费。不过帝都没有房子,陈阳住宿的话,度朔就没地方住。 度朔虽然不经常出现在阳间,但两人也需要独处空间, 不能每次见面都去开房。于是陈阳在住了一学期宿舍后在学校附近租房,学校附近有不少老房子,环境清幽价格便宜。所以干脆租了四年, 将此当成自己和度朔安稳的小家。 度朔在陈阳大二那年选择在阳间帝都找了份差事, 也就是后来的大福总局局长。大帝不食人间烟火不知柴米油盐贵, 只是听陈阳抱怨过一次房租费涨价便拿了钱一次性把四年房租费都交了。陈阳惊讶不已,那时才知道度朔在阳间接了差事。 陈阳问他:“接的什么差事?” 度朔:“看风水。” “你还会看风水?”陈阳赤脚窝在布艺沙发上,抱着抱枕闻言回头问刚回来的度朔。 “会一点。”度朔将围巾摘下挂到衣架上, 脱下鞋做到沙发将陈阳搂进怀里。他说道:“我说什么他们都信,一般来说需要我看的风水问题都比较少, 而且不难。”需要度朔看风水的一般是关系到国家运道,这种情况少之又少,一年里甚至都不需要他出手。但只要出手, 就能轻松解决。 陈阳点点头,以为是看家宅风水的工作。于是说道:“你这算不算私接外快?要是被酆都发现会不会遭惩罚?” “不算。不会。” 陈阳眉眼弯弯,忽然说道:“对了,我昨天忽然梦见巫爷爷。他说这几天要来看我,不知道会以什么形式回来。巫爷爷说他跟鬼差关系挺好,鬼差徇私放他出来跟我见面。” 巫魁现在是平城城隍,一城城隍不能私自离开守护的城市。除非他找到人替换自己的位置,但也不能离开太多天。度朔心不在焉的想着这些,脑海里忽然闪过巫魁的脸,立刻开始感到头痛。他差点忘记自己当初在巫魁面前信誓旦旦表示婚约作废的话,如今不仅没作废,还把陈阳拆吃入腹、夜夜大被同眠。 英明神武、杀伐果决的酆都大帝头一次感到略微心虚,他轻咳两声,问陈阳:“你跟巫魁……咳,巫爷爷提起过我吗?” “我忘了。”陈阳扭身说道:“巫爷爷只入梦来跟我说了一点话就走,好像很忙。没关系,等他来了再说也一样。” 度朔想巫魁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现在也隶属酆都,算是他的手下。看在自己作为他的上司的面子上,至少应该不会追究。毕竟他是酆都大帝。 大帝想象很美好,巫爷爷虽然没有拆穿他,但这完全是看在陈阳的面子上。当时他借用一个只剩三天阳寿的老头身体,当然是经过老头同意与他公平交易才借用身体。一路寻找到陈阳租住的房子,按下门铃,见到陈阳来开门便扬起慈祥的笑脸:“阳阳,巫爷爷来看你了。” 陈阳先是迟疑一会,很快认出他,高兴的将门打开把他迎进屋中。爷孙俩坐在沙发上互诉三年来各自的生活,巫爷爷说道:“我那边还好,总的来说还不错。阳阳你呢?过得怎么样?钱够用吗?在学校有没有被欺负?我听说现在校园暴力很可怕,你千万要小心。” 陈阳点头:“我没事,很好。没有遇到校园暴力,就算遇到他们也打不过我。钱够用的,巫爷爷留了很多。巫爷爷,您这次要在这里住多久?” 巫爷爷:“三天。我借用的这具身体只剩下三天寿命。” 陈阳此时对于生离死别这些事情已经看淡,知道巫爷爷只待三天虽感惆怅但并无太大悲伤。毕竟此时别离并不代表永别,他们仍有再聚之时。于是他转移话题,对巫爷爷说道:“我给您泡茶。” 巫爷爷惊奇:“你不是嫌茶苦,一直不肯喝吗?” 陈阳微笑:“度朔喜欢。” “大——度朔?你们还住一起。阳阳,你当初把巫爷爷的话听进去,当真把度朔当成父亲一样孝顺?” 陈阳点头:“嗯。” 巫爷爷:“那大——度朔什么反应?” 咳咳!陈阳猛地咳嗽好几声,差点脱口而出‘不仅高兴而且异常兴奋’这句话。胡乱点头:“没、没反对。” 巫爷爷以为认干爹曲线救国的妙计实施成功,欣慰满意的点头。旋即见到房间里有许多东西都是成套,根据他的猜测应该属于情侣套装。看向正在倒茶的陈阳,想他现在也有21岁,是该有女朋友的时候了。或许再过不久自己还能抱上孙子,嘿嘿。 巫爷爷越想越觉得日子真美妙。 门从外打开,度朔从外面走进来。在玄关处换拖鞋,看到一双陌生的老人鞋心思一动便猜到巫魁来了。他不动声色的走到客厅,与巫爷爷对视。巫爷爷起身,态度平和中带着恭敬和亲切,把度朔当成客人招呼他坐下喝茶。 度朔微微挑眉,走了过去坐在巫爷爷对面。巫爷爷态度还算热情,聊的话题度朔都能接上,一时间气氛竟然还挺和谐。半晌后,陈阳到厨房做饭,将饭菜做好端上桌还见到两人就酆都与阳间鬼魂规划事项聊得很投入。 “巫爷爷、度哥,可以吃饭了。” 巫爷爷站起身,走了两步顿住,盯着陈阳:“你叫他什么?” 陈阳看了眼度朔:“度哥啊。” “没大没小,喊伯父。”巫爷爷拉下脸呵斥。 陈阳一脸莫名其妙,来回看两人最后说道:“可是度哥是我丈夫,喊伯父不是辈分乱了吗?” “什么丈夫?瞎说什么?”巫爷爷脸皮开始抖,忽然想起他看到的那些情侣套装都大得过分,像是两个男人的用品。鞋柜里只有大尺码的男人鞋子,没有女人的鞋子。他颤抖着问:“阳阳,你老实跟爷爷说,十八岁后有没有跟度朔解决婚约?” “没呢。”陈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我们已经名副其实。” 巫爷爷眼前出现一圈又一圈的漩涡,差点把自己给绞了进去。他瞪着面不改色毫无愧疚之心的酆都大帝,半晌憋出一句话:“大屁眼子!” 从此以后,巫爷爷斜着眼睛睨大帝,不带半点尊敬。 作者有话要说:  酆都大帝:咳,巫爷爷。 比大帝小千岁的巫爷爷:臭不要脸。 不要期待车,我才码了三千字,还不能放。 ps:希望不要介意文中丈夫、妻子这样的词语,妻,齐也,配偶的意思,这样理解就好。 130、番外·姻缘01 小寇宣灵跟寇家其他同辈不一样, 两三岁的时候就被送离寇家祖庭。原因是他的命格与寇家祖庭以及祖坟所在的笔架山相冲,所以从小在市中心读书上学长大。不过他跟家里人关系都挺好,逢年过节也回祖庭。即使相冲也需要时间过程, 只要不是长住就没事。 小寇宣灵七岁左右在暑假期间回寇家祖庭, 小小年纪道术已小有成就。他在年轻一辈的寇家子孙中天赋上佳,寇家人因此更为喜爱他。在受到家里长辈热烈欢迎后,背着桃木剑一本正经向长辈们说道:“爸爸妈妈、叔叔伯伯、婶婶嫂嫂们,宣灵要去复习道法功课了。” 彼时还十分年轻没有结婚的寇大伯搓着两手腆着脸说道:“我来教小宣灵好不好?” “不要。”小寇宣灵很干脆的拒绝,虽然寇大伯的道术是寇家人里面最好的,但他的为人实在令人不敢苟同。“上次大伯说教我,结果带我到镇上溜达, 把我忘在镇上自己跑回家睡觉。” 寇大伯被拆穿,不好意思的冲寇家人讪笑:“遇到朋友多聊两句,就、就忘了。” “每次大伯说要教我, 最后都自己跑得没有踪影。我才不要大伯教, 我自己会。”说完, 小寇宣灵就朝着寇家宗祠跑去,途中遇到堂兄弟便停下来跟他们打招呼。 堂兄弟几人见到小寇宣灵于是拉着他加进队伍里,并对他说道:“阿灵, 你有没有见过狐仙?” 小寇宣灵:“动物成精开灵智见过,但修炼成妖化身为人尚且困难, 又怎么可能会有狐狸从妖修成仙?”一连串反问让众人哑口无言,此时小堂姐反应过来也伶牙俐齿说道:“怎么会没有?张家天师府不是有狐仙堂吗?张家四十代天师救助遇雷劫的狐仙母子,狐仙母子为报恩就一直跟在张家先祖身侧助他降妖伏魔。” 小寇宣灵:“我们家有狐仙堂吗?” 小堂姐:“没有。” “我没见过狐仙。”小寇宣灵:“你们见过狐仙?” 堂兄弟众人连连点头:“寇英在仙灵亭见过, 他有天半夜起来发噩梦就跑去找他爸妈,结果在仙灵亭那里见到有个白衣长袍的人。寇英说他长得特别好看,像狐仙。” 寇英是小寇宣灵的小堂弟,连连点头:“真的真的,还是女孩子哦。好长好长的头发,回头看我的时候吓了我一跳。眼睛很长,像狐狸眼睛。我见过狐狸的,而且听说狐仙都长得特别好看。我现在都没见过比她更好看的女人,所以她一定是狐仙。” 小堂姐蹙眉不开心:“难道她比我好看?” 当然。不过寇英在看到自家堂姐难看的脸色后立刻说道:“当然不是,你是最好看的女孩子,她是女人。你比她年轻。”三言两语、巧言善辩,足见他长大后会成为什么样子。 另一个小堂弟和堂兄都出来作证自己确实有几次在仙灵亭见到白衣长袍的美人,他们没有跟家长长辈说,而是打算约去探险。正好见到小寇宣灵,于是问他:“你去不去?” 小大人寇宣灵小小的眉头蹙起,板着脸说道:“去。”他要看着自己的堂兄弟姐妹,免得他们出事。 于是当天晚上大伙约定好一起去仙灵亭捕捉狐仙,仙灵亭位于寇家祖庭后厅与前厅之间过渡的藏书阁,藏书阁附近有个荷花池,荷花池中修建仙灵亭,仙灵亭正对寇家法坛。仙灵亭如其名,修建得宛如天宫仙亭,远处看只觉飘然,近看便多添了份精致。 午夜时分,小寇宣灵拿起自己随身携带的桃木剑跟随堂兄弟去仙灵亭见狐仙,可惜到场只有寇英和两个堂兄。他问道:“其他人呢?” 寇英:“叫不醒。” 小寇宣灵只好问他们还去不去,来都来了肯定要去。四个小孩便朝仙灵亭走去,夏夜的风吹来颇为凉爽,天空明月圆润如玉盘。月光照亮大地,即使不用灯也能看清路。只是寇家祖庭偌大且有上百年历史,白天行人来往人气尚足,晚上无人行动便将空旷寂寥显露得淋漓尽致。 寇英抓住小寇宣灵的衣摆说道:“我害怕。”小寇宣灵安慰他:“快到了。看完立刻回去。”拐过前面的长廊,从石子路走过去踏上拱形桥就能瞧见湖中央的仙灵亭。他们就站在拱形桥看仙灵亭,亭中竹帘挡住亭子的上半部分,如果有人定然也是若隐若现。 小寇宣灵仔细盯着仙灵亭,没有看到白衣长袍黑发的女人。便回身说道:“没有狐仙,你们肯定看错了。”却见寇英和另外两个堂兄满脸恐惧,转身就跑:“快跑啊!” 小寇宣灵猛然转身,却见仙灵亭不知何时亮起一盏蓝色的灯火,显得格外幽深却并不显得恐怖。仙灵亭安装灯火,为了衬托出氛围,里面的灯火全都是昏黄色的小灯火。所以这站幽蓝色的灯火绝对不是仙灵亭里面的灯,而是其他什么东西点燃的。 在竹帘遮掩下只能看到里面若隐若现的人影,难道真的有狐仙?小寇宣灵摇头否认,即便有应该也是成精跑到寇家祖庭作乱的狐妖。大胆狐妖,竟也敢跑来北天师道的地盘作乱?! 小寇宣灵小心翼翼探到九曲桥,跑到仙灵亭门口猛然掀开竹帘:“大胆狐妖,尔敢在此作乱?速速束手就擒!” 仙灵亭里面果然有白衣长袍黑发的美人,他正卧在仙灵亭的卧榻对月饮酒。长发逶迤在白衣长袍上,有几缕发丝垂落到地上。月华洒落在他身上像是他自身发出的淡淡的光芒,恰如月上真仙偷下凡尘,贪得人间半晌清欢。 美人听到清脆童音微微侧头望过来,侧脸精致俊美,最为勾魂是染了墨的眼睛。微微瞥过来的一眼,眼里好像藏了束月光,清亮明透,似乎是请来最好的画家沾饱浓墨凝聚心神在灵光刹那间挥洒出来般。小寇宣灵被那扫过来的一眼钉在原地,傻傻的问:“你、你是仙女吗?” 美人闻言淡笑:“你不是骂我是狐妖?” 小寇宣灵羞愧不已,因而忘记去思考为什么仙女的声音像个男人。他抱着桃木剑走到美人身边说道:“对不起。”道完歉后就抬眸说道:“我叫寇宣灵,我爸爸妈妈叔叔伯伯婶婶嫂嫂还有堂兄堂姐都叫我阿灵。你叫什么?” “寇家人没教你半夜里遇到鬼魅不能告诉他们自己的名字吗?”美人喝了口酒,身上飘来淡淡的酒味,不是浓烈得熏人而是恰到好处的醉人。 “有。但你不是鬼魅。” “你知道鬼魅都喜欢披上漂亮的人皮,在午夜出来诱拐贪色的男人然后吃掉他们的吗?”美人倾身到小寇宣灵面前,对他说道:“说不定我脱下这层人皮,会活生生把你吓死。” 小寇宣灵乌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说道:“可是这里是寇家祖庭,没有鬼魅妖邪傻到自投罗网。寇英他们说你是狐仙,不过看上去不像,因为寇家祖上没有跟狐仙有关的记载。我也没有见过你,你不是寇家亲戚,那你是大伯的朋友吗?”寇大伯的朋友遍布五湖四海,这个猜测很有可能。 “还挺聪明,我叫陆静。”陆静坐直身体,拍了拍卧榻让小寇宣灵爬上来。这时候的寇宣灵圆滚滚,好在卧榻不高,爬上去不难。小寇宣灵拽拽陆静的长发:“你真好看,比我妈妈还好看。” 陆静喝口酒,笑道:“男人不难形容他长得好看。” 小寇宣灵眨眨眼,瞪着陆静,目光从他凸起的喉结落到平坦的胸部,瞬间感到难过。“我失恋了。”他的世界一夜之间暴风雪。 陆静差点被酒呛到:“什么?” “我本来想娶你。”小寇宣灵双眼充满难过,盯着陆静过分俊美的面孔看了半晌,果然还是没办法不娶。于是小寇宣灵十分郑重的将桃木剑送给陆静:“阿静,送给你。” 陆静垂眸:“为什么送我?” “定情信物。”小寇宣灵认真说道:“你长这么好看,我一定要娶你。你等我长大,长大后我就娶你。” 陆静好笑的接过那把小桃木剑,随意的答应了小寇宣灵的求婚宣言。“好,等你来娶。”却在小寇宣灵打盹睡着时抹去他关于今晚的所有记忆,然后离开。第二天在家人的呼唤声中醒过来,揉揉双眼伸出双手被寇母抱在怀中:“妈妈。” 寇母轻拍小寇宣灵的屁股:“调皮。半夜跑出来睡亭子里也不怕吹风着凉。” 小寇宣灵张口欲脱口而出他们是来捉狐仙,但记忆中却没有见到狐仙反而最后睡着。这可不能说,不然会被打屁股。不过他凑到寇母耳边悄悄问:“妈妈,家里有出现狐仙吗?” “哪来的狐仙?”寇母哭笑不得:“动物成精尚且不易,何况成仙。别瞎想,回去了。” 小寇宣灵在人群中见到寇英和两位堂兄朝自己挤眉弄眼,等大人都走了之后就全都围过来七嘴八舌的询问:“阿灵,你见到狐仙了吗?”、“阿灵,是狐仙还是鬼魅?”、“你有没有事?有没有见到狐仙?” “根本没有狐仙,仙灵亭什么都没有。还有你们见到一点鬼火就跑得飞快,不仅丢下我不管还半点天师世家气概都没有。身为天师子弟,见到鬼魅应该斩杀才是。”小寇宣灵双手叉腰站在寇家祖庭法坛门口教训堂兄弟们。 堂兄弟们被教训得低头羞愧,悄悄说道:“下次一定跟你并肩作战。但是阿灵,仙灵亭真的没有狐仙吗?” 寇宣灵走进法坛,法坛中供奉诸位诸神、天兵天将及诸位灵官,东殿则供奉寇家祖师爷。他边走边说道:“什么都没有。”进入东殿对上清祖师爷以及寇家北天师道一脉的祖师爷寇谦之叩拜,待拜到一幅好似不曾见过、显得极为陌生的祖师爷画像时感到奇怪:“这是哪位祖师爷?” 寇英过来看了眼后说道:“这是陆静祖师爷,听说是祖师爷的大弟子,天赋极佳,也算是我北天师道的祖师爷。因为传道之时几乎是陆静祖师爷代传,后陆静祖师爷得道成仙,并没有受封神位而是回到凡间继续庇佑北天师道一脉。不然现在北天师道早就断绝传承。” 自祖师爷寇谦之去世后,盛极一时的北天师道因王权争斗陡然之间遭到灭顶之灾。数十万北天师道教众几年间或被迫害或改信其他道教,北天师道自此一蹶不振。好在陆静祖师爷成仙后仍旧庇佑北天师道寇氏一脉,致使北天师道能够传承至今。因此寇家将陆静当成祖师爷虔诚供奉。 寇宣灵:“我以前没见过他。” “因为陆静祖师爷托梦掌门,只需每月初一十五供奉就行。陆静祖师爷喜静不喜吵闹,若是太多人每日供奉,会吵到他。你不经常来就不清楚,”寇英突然想到什么,惊奇的说道:“阿灵每次来都遇不到陆静祖师爷,真是奇妙。” 寇宣灵:“巧合。”他抬头看陆静祖师爷的画像,跟其他祖师爷画像倒没有太大区别,庄严肃穆。他凝视半晌,跪下叩拜,起来的时候发现陆静祖师爷的画像朝他微微一笑,吓得他揉眼睛细看。再看又与之前无甚分别,难道真是眼花? 寇英推了把寇宣灵:“阿灵,走了。” 小寇宣灵挠挠头:“总觉得陆静这个名字熟悉。”堂兄弟们已经跑出法坛东殿,而他走到东殿门槛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空灵的笑声,回头看只见到安静伫立的祖师爷。 “听错了?”他喃喃自语,离开东殿。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下午五点或六点,去微博私信“洞房”两字就行。 微博在文案找。不懂私信可百度。如私信不出请等待或多私两三次,祝愉快并请不要在评论下刷车以及读后感,低调,一定要保持低调。 131、番外·姻缘02 寇宣灵八岁寒假回家祭祖, 又被堂兄弟们拉着跑到笔架山后面那座名为铁围山的山脚下。铁围山是座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不详诡异的山,葱茏苍翠的树林里没有一点生气,死寂和黑暗常年伴随铁围山。寇宣灵问寇英:“你们带我来这里干嘛?” “我们晚上要来探险, 规定每个人晚上单独来, 拿到绑在半山腰的红布带。”寇英将手里的红布带递给他看:“试胆大会。你要不要参加?” “不要。无聊。”寇宣灵才不玩。寇英就劝他:“听说山里有僵尸,你不好奇僵尸吗?” 寇宣灵问他们:“你们都见过僵尸?” “没有。”寇英和堂兄弟以及堂姐妹们摇头否认,“但是僵尸真的有,我在族谱中找到过记载,传闻千年前曾经有个女人逃到铁围山却莫名其妙被僵尸咬,中了尸毒后就变成僵尸,不生不死。最近的记载是民国, 有军|阀领军队进入铁围山,因为他们从古籍中查找到宋朝时候有座坟葬在这里。他们想来挖坟,结果有去无回。不过有个军阀逃出来, 嘴里嚷嚷山里有僵尸。” “对, 族谱没有否定这些记载, 所以山里肯定有僵尸。我们要玩试胆大会,顺便找找看有没有僵尸。阿灵,你真的不跟我们玩吗?” 寇宣灵对试胆大会嗤之以鼻, 但他对僵尸很好奇。于是答应:“好,我玩。今晚轮到谁去?”寇英举手, 于是他说道:“那我明晚。”全员同意,并在白天的时候大家一起上山将红布带绑在树身上,然后一路走回去。 “好好认路, 晚上才不会迷路。铁围山晚上会起雾,所以你们要小心。记得带灵符,如果有事记得通知大家。”堂兄叮嘱完后,大伙就散开。 寇宣灵跟寇英年龄相近就一块走回家,寇宣灵见寇英一身轻松毫无忧惧之态感到很好奇,他记得寇英胆子不大。“寇英,你不害怕吗?” “啊?”寇英回头,反应过来寇宣灵问的什么,于是回答:“不害怕。”他悄悄告诉他:“其实我们跑到铁围山去是有偷偷告诉陆静祖师爷的,如果偷偷告诉陆静祖师爷,他会庇佑我们。馨堂姐有一次遇到迷雾被困在铁围山,忘记带灵符走不出来,害怕得哭了。后来发现离她四米远的地方有盏灯,馨堂姐跟着那盏灯一路走就走出铁围山。” 寇宣灵惊讶:“你们怎么知道那盏灯就是陆静祖师爷的?” 寇英说:“因为不只是馨堂姐遇到那盏灯,还有其他人也遇到,我们合计完之后发现在夜闯铁围山之前都跟陆静祖师爷偷偷讲过。我们不敢告诉祖师爷,不然会被打头,所以只敢偷偷告诉陆静祖师爷。而且我们发现那盏灯就是放在陆静祖师爷面前的,供奉的莲花灯。” “是吗?”寇宣灵歪着头喃喃自语。 寇英一把拉起寇宣灵拖着他朝家里法坛东殿跑:“快点趁天黑前去祭拜陆静祖师爷,求他庇佑。阿灵你也一起。”两人跑得飞快,趁家里长辈还在笔架山看风水的时候就先偷偷跑进法坛东殿,把陆静祖师爷的画像从神龛上偷偷拿下来然后跑回房。 寇宣灵瞳孔放大,抓住寇英责问:“你干嘛把祖师爷的画像偷走?” “嘘!”寇英短短胖胖的食指竖在唇上示意他安静:“小声点,千万不要被祖师爷听到。”他将门关上前还小心翼翼查看外面有没有可疑人士,关上门之后将陆静祖师爷画像摊开挂在房间中两掌合在一起拜拜:“陆静祖师爷有怪莫怪。” 寇宣灵眉头拧得死紧,“不是说要祭拜祖师爷?” 寇英板着圆滚滚的胖脸严肃纠正:“是陆静祖师爷,不是祖师爷。”除了三清祖师爷,寇家法坛中供奉着两位祖师爷,为表区分通常会将名讳喊上。寇英说道:“如果在东殿就把我们夜闯铁围山的事情告诉陆静祖师爷,祖师爷也会听到。祖师爷很严肃很刻板,他会敲我们的头,被敲很痛很痛。”提及祖师爷,他的声音都变弱不少。 寇宣灵:“所以你们才要把陆静祖师爷的画像偷出来然后再告诉他?” “对。反正东殿还有陆静祖师爷的神像,把画像偷出来没关系。说完就放回去,阿灵,快点,我们快拜。我爸、大伯和二伯他们快回来了,拜完赶紧放回去。”寇英拉着寇宣灵叩拜陆静祖师爷。 寇宣灵望着陆静祖师爷画像半晌,便虔诚的叩拜,却没告诉他自己要夜闯铁围山、希望祖师爷庇佑的事情。他才不是小孩子,不需要告诉大人。 呵。缥缈空无的笑声陡然在耳边响起,寇宣灵陡然睁开眼看向画像,画像中的陆静祖师爷仍旧是肃穆端庄、眉目平和的模样。而房间中除了寇英的絮絮叨叨再无其他,仿佛刚才的笑声只是幻听。寇宣灵满脸疑惑,听错了吗? 寇英说完之后像模像样的从旁拿出两个半月形巴掌大的信杯握在手心晃了晃,拜拜完之后摔在地上,一阴一阳圣杯。寇英笑起来:“陆静祖师爷答应了。” 寇宣灵:“你求什么?” 寇英拿出信杯求问祖师爷问题,如果信杯一只向上、一只向下称为一阴一阳,即为圣杯,神明同意请求。如果信杯全向下则为阴杯,神明不同意并且厌烦。如果信杯全向上称为笑杯,即为神明嘲笑他的问题太过无聊。如今寇英得到圣杯,说明祖师爷答应他的请求。寇宣灵一时好奇他求什么。 寇英捂着嘴偷乐:“我请求祖师爷保护你,圣杯哦。”寇宣灵微讶,寇英继续说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没有告诉陆静祖师爷去铁围山的事情,所以我先替你求,别感谢我哦。” 寇宣灵朝他翻白眼:“我才不会有事。” “说不定你遇到僵尸了呢?” “那正好,我就是想见见僵尸。”寇宣灵根本不信,遇到僵尸?那他得多倒霉。但实际上可能今年流年不利,他不仅在第二天半夜里的试胆大会迷路并且真的可能遇到僵尸。那其实还不能算是僵尸,顶多是荫尸,在僵尸和死尸之间的形态。如果喝到血肉就能转化为僵尸。 寇宣灵第二天午夜月光大盛的时候进入铁围山,沿着白天的路很快就找到红布带。不过他的目的本来就不是为了试胆,而是为了找到僵尸。于是他又在铁围山瞎逛,一路虽然做了记号,可雾气越来越浓,将来路全都掩盖,别说方向,他连记号都找不到。 寇宣灵在第五次走过同个地方后开始慌张,他毕竟是个只有八岁的小屁孩。平时再沉稳冷静,此时在看不到路、没有任何生气的死寂的空间里一个人,慢慢也开始感到害怕和后悔。他紧紧拽着红布带,猛然听到落叶被踩过后发出的娑娑声。 小寇宣灵没有立刻冲出去大喊大叫,而是立刻藏起自己的身形。大半夜的铁围山连虫鸣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有人?他想起寇英他们说的僵尸,于是赶紧躲起来。好在铁围山树木极其大,一个成年人抱住树桩都无法抱拢,掩藏住小孩身躯绰绰有余。 可惜无论是僵尸、行尸还是荫尸都以嗅觉著称,它们可以看不见却绝对有着灵敏的嗅觉。凡是生气流动的活物都无法逃过它们的追捕,因此小寇宣灵很快就发现落叶踩踏过后的娑娑声停在身侧。 小寇宣灵蹲下去缩紧身体,半晌后偷偷绕过树身去看后面,空空如也。他心里疑惑一瞬,渐渐放松心情转回身去却听到耳旁头顶传来‘嗬嗬’的声音,像是气管里塞了颗核桃喘不过气般。他抬头,瞳孔紧缩,原来那只荫尸就在头顶嗅闻生气,腐烂的头部钻满驱虫,正慢慢朝着下面而来。 荫尸嗅闻着生气,然后停在小寇宣灵的头顶。下一刻寇宣灵如弹簧般蹦跳出去,而荫尸也张牙舞爪的扑过来,虽扑空但尖利的爪子插|进树桩里留下十个恐怖的黑洞。 荫尸行动速度没有僵尸那么快却也不像行尸那么慢,比较像个正常人的速度,但力大无穷。如果寇宣灵是个大人,那么他有很大可能可以从荫尸手里逃走,可惜他现在只是个小孩子,速度根本跑不快,而且道术学得并不精。 铁围山枯木多,寇宣灵就绕着树跑,荫尸行动速度如同正常人,但反应和灵敏度却比不上。绕着树跑惹恼它,到后来直接扯开或撞断树木追寇宣灵。寒夜冰冷的山风呼呼灌入鼻孔和嘴巴里,烧得小寇宣灵喉咙阵阵刺痛,心肺几乎断气。他回头看近在咫尺的荫尸,没注意到脚下被绊了一脚摔倒在地上,荫尸就扑了上来。 尸体腐烂的恶臭味合着寒风灌入口鼻,比恐惧更恶心的味道让小寇宣灵差点呕吐。下一刻,荫尸好似被什么东西踢走,撞断树木摔倒在地。踉跄着爬起来时被横空飞过的短小的桃木剑贯穿心口穿插在树身上,桃木剑剑柄上的红色穗子摇晃数下,挂着串铃铛。 叮铃啷当响了一阵才停下,小寇宣灵眨眨眼,怔住了。那把桃木剑是去年在家里过暑假的时候丢的,怎么找都找不到。身后又传来落叶被踩过后发出的娑娑声,小寇宣灵连忙爬起来躲到树身后面,半晌后偷偷冒头观察,却被忽然出现在眼前的笑脸吓得一屁股墩在地上。 “喝!你、你是谁?” 眼前的美人白衣长袍披散着长发,背后是轮圆月。本来撒不进来的月光却在此刻洒了进来,落在美人身上,好像发光一样。美人居高临下望着小寇宣灵,眉眼弯弯,笑意明显:“连只荫尸都打不过?” 小寇宣灵当即反驳:“我让着它。” “哦?是吗?”陆静淡笑,将桃木剑拔|出来后烧毁荫尸。侧头看了眼山头,山头月光聚集之处,有个小小的身影冷漠的注视万籁寂静的天地。“走吧。”他朝小寇宣灵伸出手。 小寇宣灵歪着脑袋,一边将手递给陆静一边说道:“你偷了我的桃木剑。”眼睛滴溜溜的转,表情十分狡黠灵动:“你要赔偿我。” 陆静将小孩抱起,缓步朝山脚走去。只要他所在,月光就在,没有被山林和浓雾挡住,好像在为他照亮去路。由远处看,只能见到浓雾中包裹一盏昏黄色小灯,全然不是小寇宣灵所见的模样。他被抱起来,心思全在怎么诓骗美人上。 陆静问他:“你要我怎么赔?” 小寇宣灵假装大度:“你嫁给我,我娶你就行。我不嫌弃你比我大,我知道长大后你就会变老,但我也不嫌弃,一定会娶你。而且我长大后一定会变很帅,赚很多钱,我是天师n代。” 陆静失笑,说道:“这是你送我的,不算偷就不用赔。” 小寇宣灵根本没有见过陆静,但美人这么说他也不能直接拆穿,这样太没有男子气概。小寇宣灵绷着圆圆的脸蛋,十分严肃而肯定的推测:“肯定是定亲信物。” 陆静顿了顿,他记得去年小寇宣灵把桃木剑送给他的时候说的是定情信物,现在直接变成定亲信物。于是他说道:“我是男的。” 小寇宣灵如遭雷劈:“我又失恋了?” 陆静以为小寇宣灵恢复记忆,但仔细看发现他只是无意识说出这句话。心里倒是有些诧异,又觉得他好笑又可爱:“原来阿灵嫌弃我是男的,本来我还想答应阿灵的求婚。” “真的吗?”小寇宣灵瞪圆了眼睛,拍拍胸脯:“我会娶你!” 陆静愣了下,失笑不已,说出来的话却是:“睡吧。” 小寇宣灵感到疑惑,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困意忽然袭来,眼眸闭上之前迷迷糊糊见到一盏昏黄色的莲花灯。而有关于陆静的记忆再次被抹掉,小寇宣灵醒过来的时候隐约只记得荫尸扑过来后,一盏昏黄色莲花灯出现在面前。 接下来就是家里长辈神色严肃的嘱咐小辈不准到铁围山玩,因为他们在铁围山发现荫尸出没。 寇英等人都心有余悸的跑来安慰小寇宣灵,幸好他没有遇到荫尸,一定是拜过陆静祖师爷的缘故。小寇宣灵没有开口反驳,默许了陆静祖师爷的庇佑,随众人去法坛东殿供奉陆静祖师爷。抬头的时候见到陆静祖师爷的画像朝他眨了眨眼,这回确定没有看错。 小寇宣灵惊喜的笑起来,果然是陆静祖师爷救了他。 就这样,小寇宣灵就成了陆静祖师爷的疯狂迷弟,直到成年都没有停止对陆静祖师爷一日三餐加宵夜般定时定点的供奉、祭拜、舞剑。当然他也完全忘记自己曾经与陆静祖师爷的‘婚约’,并因将身心都虔诚的献给祖师爷后而成长为一名刚正不阿的钢铁直男。 作者有话要说:  小寇宣灵是颜控。 晚上二更。 132、番外·姻缘 寇宣灵平生崇敬有二, 一为随身携带的祖师爷画像,二为总局局长度朔。但最近度局态度明显偏向分局,感觉分局像是真爱所生的儿子, 身为父亲的度局不仅暗地里扶持私生子还打算暗搓搓将财产转移出去。 寇宣灵不免对大福分局产生敌意, 于是在总局其他人都不乐意与分局接同一份单的时候,选择接下单子。遇到陈阳和毛小莉,发现分局成员原来也并不全都是弱鸡,至少没有授箓的陈阳比他强。后来到分局传话不小心蹭饭,他本来坚定大房长子的心摇摆不定。 蹭了两顿并且喝了马山峰酿造的酒之后,寇宣灵彻底倒戈,趁同事们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他迅速递上请求转到分局。分局固然比不上总局各方面齐全的设施和配套, 连辆车都没有,单子一个月至多接两三次,三次中只有一次大单。价格跟在总局肯定比不过, 不过分局人少, 竞争也小。 寇宣灵有时候会感到惊讶, 因为在总局的时候他们会抢单,而分局人懒散到结一次单就要休息一个月,即使接到单也会推托掉。摆在第一位是玩和吃, 主要就是享乐。 后来他才知道这群人全都是天师三代,家里有产业等着继承, 就算只搞旅游业也能衣食无忧。怪不得毫无上进心! 寇宣灵那般想着,万万料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被腐蚀,并且堕落的速度快得他连反应都没有反应过来。偶尔回想, 反应只剩下‘哦’。不过在赚钱方面还是勤快的,毕竟他记得自己好像要赚大钱娶老婆, 祭拜神明的礼仪规矩有很多,最基本是三礼九叩,贡品与敬香皆有要求。不过复杂盛大的敬神供奉仪式一年中也就一次,寇宣灵供奉陆静祖师爷是敬香和舞剑。舞剑是在每天清晨,没有电视剧华丽的招式,仅是脚踩禹步取悦神明的剑舞。 道由心学,心借香生。寇宣灵默念完毕将三根齐长的线香点燃,双手举香过额虔诚鞠躬敬拜,拜完后插|进香炉里。查看香花五供,换掉昨天的水鬼并将清水倒掉重新装一杯。接着清理桌案,一边清理一边对陆静祖师爷说道:“祖师爷,赐我姻缘吧。分局的人都在笑我单身狗,连那只六十斤的肥猫都能坐拥无数美猫,虽然分局里还有毛小莉和张求道是单身狗,但他们都还年轻。我年龄最大,到适婚年龄一次恋爱都没谈过。” 将脏掉的水倒进厕所里,寇宣灵走回来对陆静祖师爷诉苦:“我觉得我条件还行,可是没人看中我。我今年24,母胎solo24年——祖师爷知道这什么意思吗?算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祖师爷,您看看今年能赐我姻缘吗?不然回家过年又要念,来个凑数的也行。” 说完眼尖的瞧见香炉中的三根线香有两根从中间断掉一截,造成两短一长的情况。寇宣灵按住下巴盯着三根线香看:“人怕三长两短,香忌两短一长。”沉吟半晌,他摊手说道:“做人不能迷信,这句话根本就没有道家根据。” 摇摇头转身下楼,完全没有注意到当他转身后三根线香燃烧的速度陡然加快,竟在几秒之间全都烧成灰。门关上后,房间里空空如也,半晌凭空出现不悦的轻哼。 寇宣灵下楼遇到马山峰被喊住:“正好你在,有个新单要接吗?”寇宣灵问价格,算可以的价码于是答应接下。话说间没看到张求道和毛小莉,便问他们两个跑到哪里去了。 马山峰:“小莉跑到一些夜市街准备卖宝符,求道去之前死在无人村的天师家里探望。陈阳前段时间跑去无人村,他本来也想跟去,可惜道行不够不能去。估计现在心里挺郁闷。” 寇宣灵看了眼时间说道:“现在不是早上?摆什么夜市。” “占位子。”马山峰将打印出来的关于新单资料交给寇宣灵:“你先看看,还得去这栋别墅住几晚。原本住里面的人都被恶鬼纠缠,就算跑去住酒店也没办法,更甚者会惹怒恶鬼招致更为严重的报复。你一个人要小心。” 寇宣灵将资料接过去查看:“我知道。” 他看着这份新单,单里详细记载这次发生的灵异事件。别墅区一栋别墅里发生恶鬼袭击住户事件,那户人家刚搬进别墅不到两个月就陆续出事,原本是家里的孩子发现异常,但是大人不相信有问题。后来长子从二楼被恶鬼推到楼下摔断腿,小女儿被吊到半空转了一圈后挂到吊灯,摔下来的时候母亲接住才没事。 至此那户人家才信家里真的有鬼,可惜已经被缠上,根本搬不走。没办法才拖熟人帮忙,找到大福app在上面下单。 “我中午过去看看情况。”寇宣灵将资料收起,出去溜达一圈吃完早餐后才回来,把这件事告诉祖师爷:“我可能要在那栋别墅住两天,两天后回来再把鲜花水果换一换,先委屈您好不好?” 简单的收拾行李离开,房间再次空下来,气氛猛然沉凝。随意扔在沙发上的衣服凭空卷起来,气势汹汹的卷进衣柜里。房间所有物品在刹那间发生剧烈的震动,威势赫赫好似有人处于暴怒中,十几秒后,原本乱腾腾的房间变得干净许多。 轻轻的冷哼声在空无一人的房间中响起,下一刻门由外打开,寇宣灵跑进来双掌合十朝祖师爷画像拜拜:“陆静祖师爷,我还是把您揣兜里吧,两天没见想想就怪难受。” 房间沉闷压抑的气氛瞬间流通,春暖花开般。可惜寇宣灵没有注意到,把陆静祖师爷画像卷起来揣兜里赶紧跑下楼进车,在下午天黑之前赶到雇主家里。 雇主家姓常,常先生躲在门后面看监控视频,精神高度紧张的情况下就算见到寇宣灵也极为警惕:“你是什么人?” 寇宣灵看向门口的对讲机:“常先生你好,我是大福分局成员寇宣灵,接到你的灵异单子特地上门处理。麻烦开门。” 半晌后门由内打开,寇宣灵见到个神色颓靡表情紧张恐惧的中年男人常先生。常先生拉开条缝,紧张不安的目光一直落在庭院的大银杏:“快进来。” 寇宣灵边走边回头看向庭院的大银杏:“常先生在看什么?”常先生没有回答他反而很着急的把他推进屋中,‘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寇宣灵进屋后发现房间、客厅全都拉上窗帘,连灯都不开,里面乌漆嘛黑走不动道。常先生开一盏小台灯对着寇宣灵露出短促的笑:“不好意思,我们害怕房子里的恶鬼,所以不敢开灯。” “开不开灯对于防范恶鬼没有用。” “有用。”常先生急切的说道:“真的有用,如果我们开灯,屋外就会有无数的恶鬼出现。整个窗全是黑色的手掌印,砰砰砰的巨响。如果我们关灯,外面的恶鬼转一圈发现不了我们就不会闹。” 寇宣灵看向在小台灯照耀下显得脸色格外苍白憔悴的常先生,显然他被吓得不轻,心理受到严重刺激导致现如今神经紧绷。他不忍心在这种状况下告诉常先生,只有日光会对鬼魂造成伤害。灯一关,鬼是靠感觉生气的流动来发现生人所在,而不是用看。 换句话说,开灯与不开灯对于鬼发现常先生一家并没有区别。也就是说,那群恶鬼旨在于戏耍常先生一家,让他们在极度恐慌中度过。 寇宣灵在常先生的带领下见到躲在书房里的常太太和他的大儿子、小女儿,一家人神情疲惫憔悴,受恶鬼骚扰到现在都不敢好好休息。常太太一见寇宣灵便祈求他:“寇天师,求您救救我的两个孩子。” “先坐下来,详细描述。”寇宣灵坐在常家人的对面,看了看众人后说道:“开灯吧。” 常先生强烈拒绝:“不行,那些恶鬼一定会发现我们,今晚上肯定会闯进屋里。”常太太和她的大儿子也都点头强烈拒绝寇宣灵的提议。 眼见他们实在害怕,寇宣灵叹口气:“既然如此,我只能让你们安心。放心吧,我带来宝物,只要宝物在,任何邪祟都不敢靠近。”说完他把手伸到后面的背包,常家人以为他会拿出什么道家法器或神明,谁知他抽出幅卷轴。 “常先生,书房哪里能挂画像?” 常先生有些懵,指了指墙上的一幅十几万山水画:“那行吗?” “可以。”寇宣灵拆开卷轴将陆静祖师爷画像挂到墙上,从背包里抽出三根线香、长明灯、小瓶香油和小型香炉,回头问常太太:“有没有米?” “有……”常太太将一碗米递给寇宣灵,他将米倒进香炉点燃线香恭敬虔诚的拜三拜,线香插|进香炉长舒口气:“开灯吧。” 常家人:“……” 常先生:“有用吗?” “祖师爷在,你说有没有用?”寇宣灵反问。 祖师爷都请来了?!常先生连忙打开灯,表情十分奇异,没料到寇宣灵竟然这么敬业。把祖师爷画像请来不说,还自带线香和香炉,香炉这种东西放进背包里能过安检吗? 寇宣灵摇头:“我开车来的,不坐地铁。” 常先生:“这是哪位祖师爷?” “我寇家祖师爷。”寇宣灵郑重回答常先生,然后说道:“好了,现在说说你们遇到恶鬼的事情吧。” 作者有话要说:  寇宣灵出门在外必带装备:线香、长明灯、香油、香炉、……、祖师爷! 133、番外·姻缘04 常先生描述:“两个月前搬进来, 我们都没有发现异常,起先那些恶鬼招惹的是我女儿。我女儿还小,什么都不知道就跟那些恶鬼玩。直到我儿子发现女儿经常在无人的房间里玩耍、自言自语, 他疑心有问题但也没想太多。后来见到女儿漂浮在半空才惊觉事态严重, 跑来告诉我们,但我们不信。” 寇宣灵看向常先生的大儿子,估摸十七岁左右。常太太在一旁抱住儿子的肩膀以示安慰和歉意,接替常先生说道:“儿子朝我们大吼大叫指着房间有鬼的时候惹恼了那群恶鬼,它们当着我们的面抓住他的脚踝猛然拖起来,朝外面拖掉在半空。我们拉扯了许久才把他救下来,”常太太把大儿子的裤腿拉起来, 脚踝上紫黑色的一圈痕迹十分明显:“之后我们赶紧跑,但已经跑不掉了。” 寇宣灵:“怎么说?” 常先生:“那些鬼追到我们住的酒店,一直捣乱威胁我们回来。我们回来住, 生命安全仍旧受到威胁。但情况好比较多, 在外面住的时候有两三次差点死掉。”说完他掀开自己的手, 手臂上有无数青紫痕迹:“全都是恶鬼所为,不只是我,我的太太、儿女们身上都有。现在我们根本不敢全都睡过去, 担心睡梦中被无声无息的拖走。” 寇宣灵沉吟道:“恶鬼一般不能离开自己身亡之地,根据你们描述可以知道这群恶鬼身亡之地就在这栋房子里。或许找到它们的尸身就能轻易解决, 不过为什么他们可以跟踪你们跑到酒店甚至是出手迫害你们就是个问题。还有为什么不在外面杀死你们,而是要将你们逼回别墅?为什么要逼得你们精神崩溃却不知道杀死你们?难道不知道你们可能会请来天师对付他们吗?” 常先生一家愣愣的:“对啊,为什么?” 寇宣灵从背包里拿出罗盘, 在书房里转悠发现罗盘的指针疯狂的转动,摇摇头啧啧称叹:“真邪。”他转身回答常家人:“目前还不清楚第一条疑问:为什么它们可以离开自己的身亡之地。另外三条疑问大概能猜测到答案。” 常先生赶紧问:“是什么原因?难道是我们得罪了它们?可我做生意向来留一线,绝不会把人逼到绝路。” “哦,应该跟寻仇没关系,你们可能只是纯粹倒霉撞上了。”罗盘指针疯狂转动后停下来,朝着书房落地窗的方向。寇宣灵走过去将窗帘拉开,外面已然全黑,天空闪烁几粒星芒。庭院种植一棵上百年的大银杏,银杏树身约莫两个成年人张开手臂才能环抱。树叶金黄璀璨,格外耀眼。 常先生赶紧跑过来拉起窗帘:“把窗帘拉上,它们发现不了我们。” “恶鬼不在房子里?” “不在。”常先生将窗帘拉得紧密严实,顺便检查窗户有没有锁死,神情很紧张:“晚上它们就会出现寻找能够进来的地方,门口、窗户、排风口,任何一个连通外面的地方它们都能跑进来。它们进不来就会在房子外面游荡,如果让它们发现灯光、找到我们就会一拥而上拍打玻璃——您看看这里。” 寇宣灵顺着常先生手指看过去,只见窗户角落里出现蛛网般的裂痕,指腹抹上去还能搓下玻璃碎屑粉末。“恶鬼攻击?” “对。这是最新型的玻璃,硬度和结实度都超过现有的玻璃。我很难想象,如果没有玻璃阻挡它们会直接冲进来杀死我们。更重要的是我发现它们的力量在增强,我记得之前它们撞击窗户的时候会被阻拦在外面,而窗户上的玻璃没有丝毫损伤。”常先生忧心忡忡。 “那大致能肯定恶鬼尸身不在房间里,应该是埋在庭院里。”寇宣灵掀开窗帘一角朝庭院看过去,不知看见了什么突然顿住,直勾勾的望着庭院门口:“常先生,您还请了其他天师?” “啊?……哈,对。”常先生讪笑,心知眼前的寇天师可能会不满意,于是解释道:“不是我们信不过您,因为当初病急乱投医到处寻找朋友帮忙。朋友有门路,说是要介绍天师过来。另外的朋友又告诉我能直接下单,我就赶紧下单请您来了。至于朋友请来的天师至今还没来,我想应该是没有消息了。” “来了。”寇宣灵放下窗帘。常先生心慌不已:“什、什么来了?难道是恶鬼?”此话一出,常太太和她一双儿女面露恐惧。 寇宣灵:“另一个天师。” 常先生松了口气,随即赶到尴尬。同时请来两个天师不就在说他们能力不行?这样会不会惹恼他们?这厢常先生担忧不已,寇宣灵便朝门口走去:“走吧,去开门。” 常先生连忙跟上去,到达客厅的时候恰好听到门铃响。常先生过去开门,边开门边说道:“您好,想必您是——”话音猛然断在喉咙里,常先生瞪大双眼注视着眼前恐怖的恶鬼,这恶鬼假扮人按门铃骗他出来开门也不是第一次,只是这次他疏忽了。脚下一动刚想逃跑,恶鬼就掐住常先生的脖子。 常先生眼球凸起,舌头暴出,呼吸困难,脸色涨成青紫。寇宣灵见状快步上前正要将桃木剑戳进恶鬼心口便听到清雅温润的声音,如玉石之声猛然撞进心口,绷紧的绳索突然断裂,心口的玉石串珠粒粒颗颗接连坠落,不断的敲击出美妙的声响。 “彻见表里,无物不伏,急急如律令。”紫色的透明串珠套住恶鬼脖颈,收紧后只听到恶鬼发出凄厉的哀嚎,转瞬被收进一枚古木骰子里。古木骰子边角穿了个孔,用银环串起与紫色透明串珠套在一起。紫色串珠缠了三四圈在手腕上,和古木骰子形成十分独特的装饰品。 面前的男人比寇宣灵高一些,站得远点则看不出身高差别。他穿着纯白色新唐装、布鞋,披着黑色长发,相貌过分俊美,眼眸狭长带笑,像浓墨泼洒出来般好看。他对寇宣灵说道:“你好,我叫陆修之。” 寇宣灵回神:“我叫寇宣灵,大福分局成员。你是?” “在山野间修行,前两天刚下山。” “哦。”寇宣灵没有深问,他知道有部分天师有自己独特的传承,可能一辈子只有一个徒弟,每一代只有一个徒弟将传承传下去。这种天师不会隶属于任何组织,因此时常躲藏在市井中或是藏于山野间修行。 常先生劫后余生,对陆修之充满感激,态度十分殷勤:“陆先生——不,陆天师,您请进,快请进。” 陆修之笑了笑,看向寇宣灵:“一起走?” 寇宣灵耸耸肩,无所谓。但陆修之与他肩并肩,虽没有说话但存在感太强根本没办法忽略。因为屋内太黑,寇宣灵不小心绊倒地毯差点摔倒,陆修之及时接住他,微微弯下身。黑色的长发从背后滑落下来,几缕发丝触及到寇宣灵的脸庞,冰凉光滑的触感。 “没事吧?” 突如其来的询问打断寇宣灵想要把脸凑到陆修之的头发滚来滚去的冲动,他吓了一跳,镇定的说道:“没事。”黑暗中,他还能感觉到陆修之过于炽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这让寇宣灵感到不自在。他扭动手臂挣脱陆修之的钳制,后退几步又说道:“没事。” 陆修之直勾勾盯着寇宣灵:“开灯吧,常先生。” 寇宣灵撇开目光:“我们都在,现在开灯也没关系。” 常先生无奈:“好吧。” 瞬间客厅里灯光大盛,寇宣灵抬眸看向陆修之,却见对方垂眸盯着手腕上的紫色透明串珠,另一只手则在拨弄串珠上的古木骰子。根本没有看他,寇宣灵以为刚才黑暗中炽热的视线是自己的错觉。 常先生摸着灼痛的喉咙说道:“我去喊我太太和孩子们过来。”话音刚落就听到书房里传来常太太的尖叫声,吓得常先生立刻蹦起来跑过去,而寇宣灵也连忙跑过去。陆修之在原地停顿一会,才跟了过去。 书房里原本裂出蛛网状的玻璃不知何时被戳破,一只焦黑色的手臂伸进来拖住常家小女儿的脚往外拉。常太太和大儿子抱住小女儿的身体与外面的鬼手搏斗,而此时常家小女儿的腿已经被拉到腿根处,显然鬼手是要直接将常家小女儿从大人手臂大的洞里拉出去,一旦被拉出去人就直接死了。 常家小女儿的腿根处被玻璃碎屑磨出鲜血,痛得她哇哇大哭。寇宣灵跑过去将窗户推开跳出去,窗户外面空空如也,连常家小女儿被拉出来的腿都不见踪影,仿佛进入另一个次元壁。他想也不想就拿出五雷灵符往空气里贴过去:“都天雷公,……闻呼即至,速发阳声,急急如律令!” 轰然雷鸣,电光闪烁。凭空出现哀嚎,恶鬼恐惧逃跑。拽住常家小女儿的鬼手猛然松手,另一方抱住常家小女儿与之拔河的常家人纷纷后仰。然而屋中尖锐物品诸如烛台在眨眼间出现在常家人身后,仿佛有东西故意将尖锐的烛台移动过去。 陆修之眼神微冷,将沙发踢了过去,常家人便都倒在沙发上平安无事。寇宣灵踩上窗台正要进去时,忽觉背后一阵悚然,回头看就见到庭院那棵大银杏树下站着个黑衣黑裙女人。女人化着浓妆,两颊凹陷,鹳骨高得像是里头那块骨头要戳破脸颊外面那层皮,裸|露出里头白色的骨头一般。 女人眼神极为恶毒愤恨的盯着寇宣灵,寇宣灵眨了眨眼,女人就消失了。他正想过去看看,便听见耳旁传来陆修之的声音:“进来。”吓得他脚下不稳直接往后摔倒,手腕被拽住整个人被股巨力拖住,然后侧脸就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清新淡雅的莲香盈满鼻间。 寇宣灵红了眼眶,湿湿薄薄的泪雾在眼中泛起。陆修之将他拉起查看的时候看到这一幕,当即着急的询问:“哪撞疼了?” 寇宣灵抽了下鼻子,龇牙咧嘴的捂脸摆手:“没事。”侧脸大力的撞过去自然会产生剧痛,尤其是牙齿磕到脸部咬肌,瞬间的刺痛刺激到泪腺,正常反应。缓过去这阵疼痛就没事,倒是被他撞到的陆修之应该也很痛吧。 “你被我撞到,没事吧?” 陆修之摇头:“没事。不痛。” 寇宣灵:“哦。”耸肩退离,朝常家人走去。陆修之眉头蹙起,望向窗外大银杏的目光冰冷如霜刃,按住刚才被寇宣灵撞到的胸口,有些怅然若失。 早知道就说很痛…… 常太太哽咽着说道:“刚才我听到客厅开了灯,就想带孩子们到客厅去。不小心把灯光照到窗帘上,从窗帘走过去的时候有只鬼手突然蹿进来抓住囡囡的脚腕就往外面拖。” 寇宣灵:“狗急跳墙。” 常太太:“什么?” “没事。”寇宣灵让大家都到客厅,所有人聚在一起。于是所有人都聚集在大厅等待深夜到来,常先生说根据以往这些鬼怪骚扰的时间段,应该是在晚上11点到午夜1点之间。 常先生问寇宣灵:“两位天师,到底这栋别墅里的鬼怪为什么要害我们一家?我是真不知道何时何地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恶人不会因为你对不起他而害你,同理,恶鬼也如此。如果恶鬼真想害人是没有缘由的,当你住进这栋别墅就已经成为恶鬼的盘中餐。” 常先生闻言极为愤怒:“当初那个中介根本没有把这栋别墅闹鬼的事情告诉我。” “恐怕他也不知道这栋别墅闹鬼,应该是你们住进来之后被盯上才会接二连三遇到这种灵异事件。不过中介没有说实话也是真的,至少他没有将这栋别墅的前身告诉你们。” “别墅的前身?” “准确来说应该是别墅之前发生过的凶杀案件。”寇宣灵登录天师论坛,在里面搜寻到关于这栋别墅的信息。天师论坛的建立比大福app的发布要早上十几年,论坛里属于匿名发帖,里面关于道术、民间传说以及灵异事件的帖子非常多。有些十几年前的案件都能搜寻得到。 常先生很惊讶:“这栋别墅还涉及凶杀案件。” 寇宣灵开始的时候将地点输入进去后搜索不到相关帖子,后来在百度上搜索别墅前身原来是栋旧式别墅,于是将其名字输入天师论坛,竟然很快就搜索到相关帖子。该帖子盖了两千层楼,说明曾经火过很长一段时间。 查看完帖子后大概了解情况,寇宣灵便向他们说道:“这栋别墅的前身是栋洋房,以前住着一家四口,跟你们情况相似。夫妻二人还有一双儿女,年龄也一样。但他们涉嫌杀害七人并碎尸埋在庭院中,后来被揭穿,一家四口就在庭院那棵银杏树上吊自杀。死后作祟,请来天师镇压。” “碎尸?”常家人顿感毛骨悚然,原本洋房住的那群人到底是什么样的魔鬼?居然杀了七人并全都碎尸埋在庭院中?他们住在洋房里难道不觉得害怕?“为什么碎尸?” 寇宣灵:“一为谋财害命,二为邪术。” “邪术?” “道术源于巫术,巫术分为白巫术与黑巫术。耳熟闻详的茅山道术就属于白巫术,而黑巫术则属于邪术,通常以人命为施法关键。威力巨大但手段残忍,根本调查,当初他们杀人碎石正是为了举行某种邪术,为了享有永生。”寇宣灵环视常家四人,说道:“你们的家庭情况和年纪与那家人相似,所以被盯上当成替身。它们想要占有你们的肉身重还阳间,因此想方设法将你们赶回别墅,吓你们却不立刻夺取你们的性命。” 常家人互相抱在一起,面露恐惧之色。常家大儿子问他:“它们打算什么时候夺取我们的性命?” 寇宣灵:“你们的生辰八字说一下。” 常太太将家里人的生日日期和出生时辰告知寇宣灵,寇宣灵转换为生辰八字,算得有些困难。一直沉默的陆修之开口提示:“今晚。” 寇宣灵望过去,与他对视,心头猛地一跳。总觉得陆修之面貌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当即脱口而出:“我们是不是见过?” 陆修之移开目光,半晌后回答:“见过。” 寇宣灵追问:“什么时候?我半点记忆都没有。”他觉得陆修之的面貌十分符合自己的审美,如果见过没理由会不记得。 陆修之:“你不记得。” “是吗?”寇宣灵点点头,停顿片刻后问他:“你有没有姐妹?” 陆修之咬着牙:“没有!” 寇宣灵失望:“可惜。”陆修之眼眸冷冷的看他,寇宣灵顿觉不自在,讪讪的笑笑。后者轻哼一声,背对寇宣灵不再理他。 寇宣灵摸摸鼻子,刚抬头就面对常家四口人亮晶晶有些八卦的眼睛。他抽抽嘴角说道:“今晚恶鬼会来夺取你们的肉身,先做好准备。恶鬼交由我们对付,你们最好别妄动。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回应,恶鬼最会欺骗人。” 常家人急忙点头:“我们都听您的。”四个人八只眼睛在他跟陆修之身上来回扫射,八卦的精神让他们忘记生命正在被威胁中。 寇宣灵起身从背包里拿出红绳在客厅围一个圈,将八个铃铛分别挂在圈里,然后让常家人走进圈子里并嘱咐:“一点过后才能离开圈子,否则在此期间无论谁来都不要离开。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圈子。” 闻言,常家大儿子询问:“你们来,我们也不能听吗?” 寇宣灵严肃叮嘱:“对。即使是我们来喊你们离开,你们也不能离开。”布置完毕后,他就从背包里拿出五雷灵符和桃木剑,与陆修之面对面坐着等待恶鬼来临。 等待的时间有些无聊,他便拿出手机挑选一些微信小程序来玩。对面的陆修之直勾勾盯着他,没有移开视线。在这种情况下,木头都有知觉。越玩越觉不自在的寇宣灵凶巴巴的抬头:“为什么盯着我看?” 陆修之下意识回答:“你好看。” “哦~~~” 寇宣灵瞪向常家人,常太太讪讪的捂住小女儿的耳朵和嘴巴,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道:“你们继续,我们听不见。” 他挪到陆修之身边逼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认识我对不对?” 陆修之:“我确实认识你。再多的信息等以后熟悉了再告诉你。” 寇宣灵:“你有什么目的?” 陆修之:“想认识你。先从朋友做起,”然后是情侣,最后是夫妻。他一本正经:“然后是兄弟。” 寇宣灵震惊不已,犹疑半晌后拉着陆修之说悄悄话:“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我爸在外面的私生子?” “……不是。”陆修之心情复杂。 寇宣灵松了口气:“那你干嘛要跟我当兄弟?” 陆修之斟酌着用词:“我对你一见如故。” 寇宣灵半信半疑,其中相信的一部分还是因为陆修之面相加分。他决定先揭过这话题,指着他手腕的古木骰子说道:“刚才抓到的恶鬼不会是那一家四口中的父亲吧。” “应该是。”陆修之拨弄着古木骰子问他:“你要看看吗?” 寇宣灵:“我自己有。不过这紫晶串珠是你的法器?看上去像禅珠,不像道家法器……当然也更像是女孩子法器。” 陆修之垂眸,不知如何解释这串珠其实不是自己的法器。只是因为戴在手腕上会比较好看,跟衣服、气质比较搭衬。他还特地询问导购这么穿能不能追到对象,导购信誓旦旦、指天发誓如果他追不到对象天底下男人都是光棍。现在想想,果然是生意人,什么谎话都能昧着良心说。 作者有话要说:  陆修之:我对你一见如故,你对我一见钟情。 134、番外·姻缘05 陆修之说道:“只是暂时没有顺手的法器, 拿这个来替换。”他将紫晶串珠拿下来递给寇宣灵:“你要看看吗?” 寇宣灵接过紫晶串珠放到灯光下看,淡淡的紫色萤光温润美丽,每颗珠子晶莹剔透, 仔细看发现珠子里面刻满上清大洞真经。“真是天宫造物, 这叫番外·姻缘05什么?” 陆修之看了眼紫晶串珠说道:“还未取名,当初无聊就在珠子里面雕刻真经,雕刻完之后就随意串成珠子。恰好下山来身边没有趁手的法器就把它拿来用,所以没有名字。” 寇宣灵摸着紫晶串珠:“听你话里的意思,你法器很多?” “还好。”陆修之端直腰板,直视寇宣灵:“我平时花销不大,攒下很多家当。按照现在市值价, 所有家当折算成人民币大概值几个亿。虽然不是很多,但我还会赚钱、攒钱,养家糊口是绝对没问题。” 寇宣灵抬头看向陆修之, 勉强笑了两声后将紫晶串珠还给他:“我听到门口有些声响, 先出去看看。”说完起身朝门口走去。 陆修之把紫晶串珠缠回手腕时沉默思索, 身家财产诱拐计策失败。 寇宣灵本来只是躲避陆修之的借口,但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确实听到敲门的声音。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噹’一声猛然敲响。流动的空气在刹那间停顿, 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时针指在十点钟,距离十一点钟还有一个小时。敲门的声音在这时候变成门铃声, 常先生疑惑:“现在这个钟点还有谁会来?” 寇宣灵:“我去看看。”他刚伸出手要将门打开,‘砰’的一声巨响,大门由外撞开, 白色的雾气被夜风吹进来,卷进几片银杏落叶。寇宣灵早在门开前反应迅速的后空翻避免被门撞到,抬头看门口站着黑衣黑裙的女人,瘦削凹陷的脸颊和高高的鹳骨,脸上浓妆艳抹。 女人的脖子上有道勒痕,深深的凹陷进去,令整个脖子都呈现出畸形的弧度。她冷冷的瞪着寇宣灵,嘴巴慢慢张开、扩张到一个扭曲的宽度,整张脸都被拉长变形。随后刺穿人耳的尖叫从她嘴里发出,寇宣灵捂住耳朵,回头看常家人。 常家人满脸痛苦,常家小女儿最先受不住,鼻孔流出两管血,开始翻白眼。寇宣灵驭使桃木剑,桃木剑在空中转了两个圈飞速成幻影直接将门口的女人戳穿连带着钉在墙面。他乘胜追击跑出别墅到达庭院,跑了数步脚腕被突然从地底钻出来的鬼手拽住无法动弹。 原本被桃木剑钉在墙壁上的女鬼瞬间变成一具骷髅委顿在地,身后的大门砰的巨响猛然关上。漂亮的银杏树突然之间失去光彩,黏满蛛丝,地上满是乌黑腐烂的落叶。银杏树最为粗壮的一根树木上吊着高矮四条绳套,黑衣女人整条脖子断成两截,全靠皮肤韧带支撑才没有身首异处。 四条绳套,只有黑衣女人?黑衣女人的丈夫被陆修之收进古木骰子里,剩下一儿一女两个孩子。它们不在树上那就是——在屋里! 寇宣灵回头,客厅里大盛的灯光突然熄灭,隐约能听到里面灯管爆开的声音以及常家人恐惧的尖叫。黑衣女鬼咯咯的笑着,声音粗嘎难听:“天师?白巫?我活着的时候你们就不是我的对手,更何况我现在死了,巫术更厉害。白巫天师更不是我的对手。” 寇宣灵试图将自己的脚腕从鬼手里扯出来,却发现那些鬼手试图攀着他的脚爬出来。他不耐烦听黑衣女鬼的叨叨,就驭使插|进白骨骷髅的桃木剑回来。桃木剑颤动几下便拔|出来,刚飞出去就被一只白骨骷髅手抓住。 尽管桃木剑灼烧那只白骨骷髅手,但对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执意抓着桃木剑任由自己的骨节被灼烧融化。黑衣女鬼得意大笑:“它们都是我的杰作,融掉一只还有很多只。足够时候让我慢慢炼化你,”她落到地上,绳套还勒在脖子上,四肢很协调走不动路,干脆四肢着地爬到寇宣灵面前十分贪婪的说道:“三品天师?哈哈,赚到了。如果炼化成鬼奴就能成为最好的帮手,我生前都没能遇到好材料,没想到死后还能遇到。” 寇宣灵耸耸肩不再挣扎:“你生前遇不到好材料只能说明能力差吧,你不是真正的黑巫。” 黑衣女鬼大怒:“谁说我不是?现在我就砍断你的四肢和头颅再缝补放进咒术!”她爬到庭院的角落里,拿到一把斧头尝试着站起来,拖着斧头朝寇宣灵走过来。斧头在地上拖曳,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这场景是很恐怖的,如果女鬼要斩杀的对象是没有反抗能力的普通人的话。当黑衣女鬼扛起斧头想要砍死寇宣灵时突然被一把桃木剑贯穿胸口,她低头望着胸口发出的‘滋滋’声响,被腐蚀出来的白色烟雾和黑色浓稠液体交杂在一起足够她意识到自己将要魂飞魄散。 黑衣女鬼惊恐的尖叫,寇宣灵拔出桃木剑照着喉咙凹陷进去的地方砍下去,直接让她真正的身首异处。“我以为是真正厉害的黑巫,原来根本不是。”寇宣灵轻松的将扯住脚腕的鬼手斩断,望着蜷缩成一团的黑衣女鬼说道。 黑衣女鬼全身拱成虾米状逐渐融化,她惊恐的尖叫:“我是黑巫!我要还阳!我要永享长生啊啊啊!!!” 寇宣灵踹开门进客厅,发现常家人平安无恙。陆修之端坐椅子拨弄手腕的紫晶串珠,寇宣灵一踏进来他立刻转头微笑:“解决了?” 寇宣灵愣了一下,觉得这笑有点勾人。他移开目光:“解决了,你这边也解决了?” “两只小鬼而已。”陆修之拍拍旁侧的椅子:“坐下休息。” 寇宣灵走过去才发现客厅能坐的地方都被毁了,只有陆修之身下那张双人椅还完好无损。他心里觉得有些怪异但也没想太多,坐下来便对常家人说道:“解决了,你们可以出来。” 常家人下意识看向挂钟,时间显示还不到十一点。他们齐刷刷往后挪,警惕的盯着寇宣灵和陆修之:“寇天师和陆天师说过等到1点后才能离开,期间不论谁来都不能信。” 寇宣灵扶额:“你们要是不放心就还待在里面。刚才进来的两只鬼怪被陆天师收服你们应该亲眼所见,难道还不信?” 常先生看向陆修之身侧散架的家具再回想刚才两只小鬼闹事的一幕,虽然他们刚搬家并且有意换掉原来的家具,但是看刚才陆修之闪躲的一幕总觉得像是在引导小鬼破坏家具一样。本来紧张恐惧的心情莫名就变得好无所谓,驱鬼仪式未免太简陋了吧。他们胆战心惊两个月,最后轻轻松松不到半个小时就搞完总觉得很没面子。 常先生和常太太沉默的凝视寇宣灵,抱团缩在红绳圈起来的范围内坚决不出去,就算是欺骗自己也好,就是不想太随便就搞完。 寇宣灵向他们解释:“其实我之前没有骗你们,别墅前身是栋洋房。洋房主人确实跟你们一样,是真正的黑巫师,杀了七个人并碎尸企图炼制某种能够操控行尸的邪术为自己所用。根据调查到的信息,他们是通过炼制行尸挖空他们的内脏,然后用毒|品充当五脏六腑来运|毒。不过在一次运|毒过程中遇到高人被识破,警方经过调查才捕获这一家四口黑巫师。” “警方跟天师合作逮捕这家人时,黑巫师不敌天师就齐齐在庭院那棵银杏树自杀。七日回魂之时再与天师斗法,邪不胜正。天师以为将它们彻底打得魂飞魄散,却没想到黑巫师中的女人怀胎八月。在上吊自杀前将腹中胎儿剖出来用邪法炼制成鬼婴,天师对此一无所知。洋房后来又有一家四口搬进去,这一家四口被鬼婴害得吊死在银杏树,事件引起天师注意。鬼婴被消灭,但那惨死的一家四口本身信奉黑巫术,没有转世投胎而是企图还阳。” 恰好遇到情况相似的常家人,就想利用黑巫术占用他们的肉身并从此永远活在阳间。但他们的黑巫术学得乱七八糟,也就只能威胁常先生这样的普通人。 寇宣灵说道:“我开始以为他们是黑巫师,因为他们死亡的时间日期跟报道一样。既然他们把你们当成替身就必然会在自己死亡的日期杀你们,所以我想是午夜11点到1点左右。不过一交手就发现不对,而且它们……对自己充满自信。” 菜鸡一只的恶鬼把自己当成能轻松收割人命的刽子手,结果被秒杀。听完解释,常家人觉得还不如不听,他们比恶鬼还菜。常先生撸了把脸:“首先谢谢您收服恶鬼,救了我们。不过我们还是待圈子里比较好,等1点过再说。” “可以。”寇宣灵耸耸肩并没有反对,他已经解释完毕,信不信都是常家人的事。何况他们本来也是过于相信他之前说的话,安全为上。他说道:“明天你们请人过来挖开庭院那棵大银杏,里面应该有几具尸骨。报警后让警察处理吧。” 常先生:“好,谢谢。”常家小女儿打了个哈欠,上唇还残留黑色的血渍。刚才被女鬼的尖啸震得流鼻血,好在除此之外并无大碍。她扯了扯常太太的袖子:“妈妈,我好困。”常太太抱起小女儿哄着她睡在自己怀里。 寇宣灵起身去拿了条毯子递给常太太,碰触到红绳的刹那突然愣住,然后觉得自己是傻子。身后传来陆修之的轻笑,他回头不悦道:“你早就想到却没有提醒我?” 陆修之赶紧摇头:“我也是刚想到。” 寇宣灵瞥了眼陆修之,把围成圈的红绳收起来并对错愕的常先生说道:“我忘了鬼怪不能碰沾了黑狗血的红绳,但人可以。现在你信我了吧?”常先生此刻也发觉自己进入误区,尴尬一笑然后点头。寇宣灵对常太太说:“抱回房睡吧。”顿了顿又说道:“你们都各自回房休息吧,今晚我和陆天师会留在客厅看守,明天再回去。” 常家人确实感到疲惫,他们已经将近两个月没能好好休息。现在发现骚扰他们两个月的恶鬼已经被解决,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疲惫感纷纷涌上来让他们无法控制的极度渴望休息。常先生犹豫半晌后让常太太带着两个孩子上楼休息,自己留下来询问寇宣灵:“那些恶鬼真的都解决了?” 寇宣灵点头:“放心吧。” 常先生千恩万谢后也跟着上楼回房休息,热闹的客厅安静下来。家具的残骸静悄悄躺在地上,寇宣灵的目光从家具残骸挪到坐在椅子上拨弄紫晶串珠的陆修之身上。似乎察觉到寇宣灵的目光,陆修之抬头与之对视,露出一笑。 寇宣灵立刻挪开目光,蹭到陆修之面前质问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陆修之拨弄串珠的动作一顿,反问他:“刚才有没有受伤?要不坐下来说话。” “没受伤,别转移话题。”寇宣灵微眯起眼睛说道:“我发现我弄错对象,住在洋房的一家四口中身为母亲的黑巫师巫术最强,我想当然的认为后来被杀的一家四口中黑衣女鬼的黑巫术最强。可是进门后发现黑巫术应该是除了黑衣女鬼最弱,其他三只鬼比较强,毕竟它们甚至能够离开身亡之地。我没看到你刚才收服两只小鬼,但见过你之前收服那只袭击常先生的老鬼。” 寇宣灵竖起食指:“一招就收服那只老鬼。刚才的两只小鬼没能闹出多大动静就被你收服,还有——”他指着陆修之腕间的紫晶珠串:“我没见过有人能够将上清大洞真经刻在珠子内部,你刚才说是自己雕刻的?紫晶珠子也非凡品,还将整篇上清大洞真经刻在里面,是上品法器。我虽然不是天赋奇才,但大凡天师界中天纵奇才者我都认识,而你,不管是你的法器、穿着打扮等等,在天师界中我都找不到你这么号人物。刚才我在天师论坛发帖,跟帖两百没有人认识你。” 他抱胸俯视陆修之:“说吧,你是哪路妖精?!” 陆修之淡笑,答非所问:“我突然想到这串紫晶珠串的名字该叫什么。” “嗯?”寇宣灵皱眉。 “三元流珠。”陆修之将紫晶珠串摘下来,挂在手掌上,手一松哗啦往下坠。“你刚才说这串流珠像佛家禅珠?说错了,这叫道家念珠。昼夜斗转,周天无穷如水流之不觉,星圆如珠故名流珠。”他抓起寇宣灵的手腕作势要将串珠套在他手腕上,后者将手缩回去,立刻被抓住。 寇宣灵略微惊恐:“你干嘛?” “送你。”陆修之头也不抬的说道:“三元流珠共百零八颗紫晶珠,道教《三元流珠经》中将道教流珠分等级,其中有三百六十五颗流珠和一百零八颗流珠,牵着谓为星宿运转度数,后者谓为周天星斗之数,也谓为天罡地煞总和。我亲手挑选出来的紫晶珠,在里面刻满上清大洞真经,刻了三年。不管是装饰所用还是驱邪法器都是上品,你若是不喜欢,改天我再替你串三百六十五颗的三元流珠。” 寇宣灵想要将手腕上的三元流珠摘下来还给他:“我不要,我有自己的法器干嘛要你的?你别转移话题,你是谁?出现在常家的目的是什么?” “我说过我在山野间修炼,要说目的就是跟你认识,与你交朋友。你信不信?”陆修之抬眸,抓住寇宣灵的手腕不放,趁他愣怔的时候赶紧说道:“三元流珠就当是信物,如果你觉得太贵重不想接受,那我们就交换信物。我看你手里的桃木剑就不错,那就它好了。” 说完没等寇宣灵反应就把桃木剑拿走,不知用了什么道术,桃木剑眨眼间就消失在掌心中。寇宣灵蹙眉:“你知道桃木是用来定情的吗?” “是吗?”陆修之露出略显浮夸的惊讶:“我不知道。”他正色庄容道:“我的心思如同现在屋外的明月一样清白皎洁,真心想跟你交朋友。以前不是有人用桃木结义吗?我是这种想法,没有其他想法。” 寇宣灵诧异:“不然你还有其他什么想法?我家里没姐姐,堂姐也有稳定交往的男朋友。如果你想跟我亲上加亲恐怕是没办法,除非你有姐妹。” 陆修之黑脸:“我没有姐妹。” 寇宣灵摊手,然后指着窗外说道:“今晚外面只有星芒,没有月亮。”拍拍陆修之的肩膀说道:“天都不愿帮你,说吧,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天师界找不到你这号人,你的道术肯定比我还强。没理由低调到无人知道的地步,解释清楚,不然我没办法跟你交朋友。” 陆修之:“我一直隐居修炼,很久没有出来阳间行走。现在天师界找不到我这号人物算正常,天师界更新换代很快,日新月异。” 寇宣灵将手机界面放到陆修之面前:“我问了马叔,他说他年轻的时候也没听到你这号人物。别撒谎了,就算隐居修炼也不可能完全跟天师界脱轨。哪怕是最为神秘的道家门派都跟天师界接轨,大概知道哪号人物。” 陆修之:“我出来行走的时候天师界还不像现在团结以及制度完善,消息也比较滞后。隐居者比比皆是,我不过是其中之一。” 寇宣灵眯眼:“当真?”陆修之点头,寇宣灵便埋头呼叫目前为止天师界中上上一代的人物,幸好他趁职业便利加了不少老家伙的微信。不过那些人也不怎么用微信,除了陈青岱会长。毕竟是会长还是要随身携带便利的工具,很快就得到回应。 略过前面殷切叮嘱以及熬夜晚睡对身体健康的危害等等科普直接跳到最下面的回答,寇宣灵惊讶:“你说的都是真的?!”陈青岱会长确定年轻的时候确实遇到过这么号人物,还叮嘱他说如果遇到不准无礼对待前辈。 陆修之点头,唇角微微勾起。 寇宣灵震惊:“原来你很老!!” 陆修之笑容僵硬,瞪着寇宣灵说不出话。寇宣灵继续震惊,盯着陆修之的脸感叹不已。“你知道陈青岱会长多少岁数?快一百岁。他还喊你前辈,你到底多少岁?为什么这么老了还很年轻?看上去跟二十岁青年没差别,真是驻颜有术。”他摸摸自己的脸皮又是好一阵感叹:“你是不是半仙?懂不懂炼丹?” 陆修之沉默半晌艰难回应:“我……其实没那么老。” 寇宣灵哥俩好扣上陆修之肩膀:“我懂。驻颜有术的人都不太喜欢提到年龄,以后我都不提。哎,你怎么会想跟我交朋友呢?哈哈哈,想想我这岁数都能当你孙子。”他又是哥俩好的用肩膀蹭陆修之肩膀,挤眉弄眼:“我有什么魅力吸引到你忽视巨大的年龄沟壑,还跟我一见如故?说说看,你什么时候见过我?肯定早之前就认识我现在来逮我是不是?嘿嘿嘿,不是我说,老大哥就是有眼光。茫茫人海都能发现我浑身冒金光,别说太多废话,下班后一起去喝一瓶。立刻结拜为兄弟!” 陆修之面无表情把扣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往下拨弄:“先从朋友做起。” “啥呀!别浪费时间,从现在开始我就认你当兄弟,两肋插刀不在话下。以后咱们互相照应,当然还是得您多照应我。说起来还是我占便宜,本来认您当老祖宗都可以。”寇宣灵哈哈大笑,继续扣着陆修之肩膀,还大力爽快的拍数下:“今天真高兴。” 陆修之捂着闷闷的胸口,被寇宣灵见到还以为他不舒服。“难道是刚才受伤了?”他小声嘀咕:“年纪大是会有些心脏类的毛病。” 陆修之心口更闷,但还是摇头道:“我没事。你——”勉强一笑:“别再提我年龄就好。” “没问题!”寇宣灵大方答应并且表示理解:“对了,你心脏真没毛病?” 陆修之:“……真的跟年龄没关系,我体力、敏捷度和反应能力不比年轻人差,各方面都挺好。”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家里断网,所以更晚。 135、番外·姻缘06 庭院围墙上蹲着圆墩墩的大胖, 寇宣灵伸出食指戳他圆滚滚的猫屁股。凹陷进去深深的大坑,手指收回去立刻弹回来。再戳再弹回来,比弹簧软、比面包具有弹性, 跟果冻一样。大胖甩着尾巴朝寇宣灵胳膊打过去, 猫眼瞥向站在庭院的陆修之:“你朋友?” 寇宣灵点头。大胖:“男朋友?” 寇宣灵:“我兄弟。” 大胖精神抖擞的站起,在围墙边上优雅的向前走,尾巴一甩一甩,屁股一扭一扭。寇宣灵没忍住就踮起脚尖一把抓住那两瓣肥硕的大屁股,大胖顿住脚步回头,眼神冰冷。寇宣灵讪讪笑两声松开手:“一时冲动。” 圆滚滚的黑球膨胀得完全看不到四条腿,横在围墙上把围墙边沿都遮挡住, 看上去像是一颗黑色煤球在滚动。大胖跳到陆修之面前的石桌上,问他:“听说你是寇宣灵的男友——”寇宣灵祭出桃木剑,大胖识相改口:“哦, 兄弟。” 陆修之看了眼寇宣灵回答大胖:“是朋友。” 大胖看向还准备威胁的寇宣灵, 甩甩尾巴低声询问:“男性朋友还是男朋友?”陆修之笑而不语, 大胖就懂了并好心劝告他:“钢铁直男不值得,你追不到。”它形容追求钢铁直男就像是撞一座座无形的玻璃山,披荆斩棘过后终于看到红灿灿跳动活跃的心, 刚捧到手心里想要呵护的时候就听到这颗心蹦跶着跟你打招呼:‘嘿,兄弟!结拜不?’ 陆修之微笑:“我们有婚约。”大胖的尾巴顿了顿, 然后疯狂摆动,眨着亮晶晶的眼睛拼命示意陆修之继续说。陆修之如他所愿:“我们十几年前就定下婚约,阿宣先向我求婚两次, 我们还有定情和定亲信物。”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仍旧面不改色、毫不心虚,并面带微笑的请求:“希望你能保密,不要说出去。” 大胖拍胸口:“没问题。”它跳下石桌绕着寇宣灵走两圈,发出啧啧称叹声,没料到号称钢铁直看似情爱不开窍的寇宣灵原来比分局所有人都领先一步,已经站在起跑线上了。 寇宣灵:“大胖,你正常点。”大胖哼哼笑,跳进分局里看见毛小莉在画符就凑到她跟前,脑袋挨在一起叽叽喳喳说悄悄话。时不时回头看走进来的寇宣灵和陆修之,毛小莉双眼放亮光,偷偷盯着寇宣灵嘿嘿笑。 寇宣灵抱着胳膊问她笑什么,她摆手摇头称没笑什么,转头又盯着他俩嘿嘿笑,差点把他惹毛。 毛小莉为这事专门建立微信群,把分局群里其他人都拉进去。不到半小时分局所有人都知道寇宣灵带了正在追求中的男朋友回来,估计过不久就要结婚。 大胖保密并没有说出寇宣灵和陆修之已有婚约的事情,但把寇宣灵已经向陆修之求婚的事情说出去,至于答没答应就不知道,它还要求毛小莉保密。毛小莉听完保证不说出去然后就在群里说寇宣灵正在追求陆修之,目前已经告白,但是答没答应不知道。 陈阳回复众人回寇宣灵老家的时候就发现两人氛围不对劲,老寇还一直强调是兄弟关系,果然是特殊‘兄弟情’。然后继续叮嘱毛小莉如分局有八卦记得即时分享,他还在外省,过两天就回。 陆修之抢购到两张电影票,影城在附近商场。该商场集影城、美食城、商超和服装城等于一体,平时人流量很大,同时也是情侣约会的好去处。当他抢到两张电影票过去问寇宣灵有没有时间时,寇宣灵回答:“没有。” 陆修之:“你很忙?” “还好。”寇宣灵从厨房的冰箱里拿出新鲜的水果说道:“不过我要沐浴焚香祭拜祖师爷,可能要花费两三个小时。总之跟你订下的电影票时间会错过,所以就不去了。” 毛小莉晃悠过来,在看到两人相处几日的模式后她已经了解到事情真相,不是寇宣灵追陆修之,情况正相反。她站在陆修之面前说道:“仅代表分局全体成员对你表以同情和鼓励,路虽长远但坚持总有回报。” 陆修之把买到的两张电影票编码截图送给毛小莉:“送你。” 毛小莉笑:“多不好意思。”然后掏出手机点开微信:“先加个号直接发给我就行。”收到电影票编码后发现开场时间距离现在大概有半个小时,现在赶过去恰好能遇到电影开场。 张求道从厨房里拿瓶纯牛奶,将吸管戳进去路过毛小莉那儿,往她手机界面瞥了眼:“看电影?”毛小莉抬头,抓住张求道的手臂:“碰巧找不到人,你跟我一起去看电影。” 张求道嘴里还咬着吸管,垂眸时目光落在毛小莉抓着自己手臂的手。随后抬眸,毛小莉笑容满面,清秀的相貌因为一双笑起来如同弯月的双眼而显得无比可爱动人。张求道松开咬住的吸管,轻声道:“好。” 陆修之端坐在客厅的躺椅闭目养神,实则将一缕神魂放回到寇宣灵房间里的祖师爷画像。画像中肃穆威严的双眸微微一动,落在沐浴焚香后出来的寇宣灵身上。寇宣灵脸颊被热气熏得微红,看上去软了许多。房间中焚香过后全是降真香的味道,轻烟袅袅,寇宣灵穿上道袍和冠帽,庄重的端上干净的花果,换掉不干净的水,添加香油。 做完一切后抽出三炷香点燃虔诚叩拜,万法之中,焚香为先。寇宣灵叩拜完便起身将线香插|进香炉中,握住放在神龛旁的桃木剑,转身两腿并拢,竖起剑指,脚踩北斗,如同往常每日般虔诚供奉舞剑,十几年来日复一日,未有懈怠。 马山峰刚打开办公室的门就看到陆修之端坐在专属于自己的躺椅上,闭目养神般,唇角微勾,离得四五米远都能感觉到他浑身愉悦的气息。马山峰走到躺椅前面的桌子,从柜子里拿茶叶包,刚拿出茶叶包便觉不对,转头正对上陆修之冷漠的眼神。 两人对视不过三秒,马山峰先朝陆修之点头示意,后者便垂眸继续观望寇宣灵跳给自己看的剑法。马山峰握住办公室门的门把,抬头看向楼上寇宣灵的房间方向,心里暗道这时候应该是寇宣灵供奉祖师爷的时候,难怪了。 马山峰下班的时候还见到陆修之闭目端坐躺椅上,脸上表情还是微微一笑,但总觉得莫名荡漾。他将公文包夹在胳膊肘下,走到门口还看到大胖身旁依偎着小美猫,不仅摇头叹息:“又是一年春来到。” 寇宣灵结束后满头大汗便又去洗澡,听着淋浴间传来的哗哗水声,神龛里的陆静祖师爷画像原本定定正视前方的眼眸悄悄移动,朝淋浴间的方向移动。淋浴间的水声停止,寇宣灵围了条浴巾出来,走到沙发上直接拉开浴巾换上自己的衣服。 蜜色微亮还沾着水珠的皮肤、修长的四肢和漂亮的背肌、性感的腰窝和挺翘的臀部,穿裤子的时候弯腰将臀部翘起,正好对着祖师爷画像的位置。水珠垂下来沿着腰窝滴进臀部的沟壑里,沿着光滑的大腿缓缓滑下……接下来的美妙场景全都化成一道绚丽白光,照亮整个世界,闪瞎双眼。 寇宣灵换好衣服转身,眼角余光撇过陆静祖师爷画像猛然一顿,迅速转过来跑到画像前仔细端摹。眉头紧紧蹙起,抽出张纸巾擦掉祖师爷画像上面的物资。“怎么感觉像血渍?这个位置……流鼻血了?”寇宣灵越擦越觉得奇怪,但目光一对上祖师爷肃穆庄严的眼睛,立刻晃晃头:“应该是不小心沾上的污渍。” 陆修之猛然睁开眼抽出几张纸巾擦掉鼻血,咳嗽数声清清喉咙站起身正要到庭院外吹吹风,把热度降下去。转身时就与度朔正面相对,之前就已经看穿各自底细,只是一直没有正式聊过。陆修之:“度局?” 度朔点头:“出去聊聊。”陆修之点头,于是两人到庭院端坐半晌。头顶乌云遮挡住月亮,风吹来又散开露出月亮一角,度朔敲桌道:“你来阳间是为了寇宣灵?” 陆修之:“这么快就知道?” 度朔眼神微冷:“寇宣灵成天拜你,我会不知道?” 陆修之确实一时没想到画像的事,寇宣灵之前过于虔诚,总局拜他,到了分局还拜。不管总局还是分局全都在度朔眼皮底下,所以但凡陆修之神识附在画像就一定会被度朔察觉。更何况他一直都附身在画像陪伴寇宣灵,换句话说——“你早就知道?” 度朔:“三四年前就知道。”抬眸略带嘲讽的瞥过去一眼:“怂了三四年。”那时候就察觉到陆静的心思,还以为会早点出手,谁知道拖了三四年到现在才开始行动。 陆修之被哽了一下,没好气的说道:“他还小。” 即使三四年前的寇宣灵已经二十岁左右,于他而言仍旧太小,年龄、心智、历练都不够,太小了。于神明而言,一旦动心就是永远不会更改的既定事实,他们根本不轻易动心,凡事但看缘分。如果缘分到了也不会抵抗,顺心自在的接受。只是犹豫不可避免,他们也会担心伴侣年轻定不下心,担心他们将感情混淆,担心他们以后‘清醒’后悔进而埋怨憎恨。 度朔哼笑,认为陆修之优柔寡断、忧虑过多。他也曾犹豫过,但在确定命定伴侣只能是陈阳不能是其他人,并肯定自己无法忍受错过陈阳就立刻出手。“如果动心,就牢牢圈住。”度朔抬眸淡笑:“难道连长相厮守的自信都没有?” 陆修之沉默,良久开口:“所以我来了。” “阿之?”寇宣灵出来找人,见到度朔便打招呼:“度局回来啦?陈阳还没有回来。” 度朔笑笑起身说道:“我知道。”说完他便进楼。 陆修之微笑着伸出手:“现在有没有时间一起去看电影?” 寇宣灵:“现在很晚了,还有吗?” 陆修之:“午夜场。我刚买了票,如果不去又要浪费钱。”寇宣灵觉得接下来也没事就答应了,越过陆修之身边时被抓住手臂,十指紧密相缠。 陆修之态度坦然笑问:“介意吗?” 寇宣灵觉得有点亲密但不介意:“我记得扣手要么是情侣,要么是父子。我们现在这情况是祖孙?” “……”陆修之无奈:“不是祖孙也不是情侣,我希望是情侣。” 寇宣灵猛然抬头:“我什么时候脱单我自己不知道?”十分震惊,但关注点错误。陆修之捧住他的脸抬起来,低头覆盖到他因惊讶而微张的嘴唇上,不含情|欲但饱含情感的亲吻,触感冰凉舒服。 陆修之退开,拇指摩挲着寇宣灵的嘴唇:“我在追求你,同意吗?” 寇宣灵拒绝的话刚说出口就听到陆修之突然说道:“发带掉了。”他将发带捡起放到寇宣灵手心:“帮我扎下头发。” 寇宣灵回神的时候发现自己痴汉的摸陆修之的长发,颇为沉迷的盯着他的侧颜。陆修之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抬眸一笑,十分心机的利用月光和角度把自己塑造成清新脱俗的月下美人:“你还没回答我同不同意。” 寇宣灵:“同意什么?” “同意我追求你,不要害怕不准逃避,尝试接受我……不愿意吗?”最后一句话轻如风拂河边柳,听者不忍拒绝。寇宣灵瞪着陆修之的侧颜吞了吞口水,犹豫半晌问他:“你真的没有失散多年的姐妹吗?” 陆修之迅速撇过脸,后脑勺对寇宣灵。“没有。”寇宣灵伸出食指试探的戳了戳陆修之肩膀:“生气啦?别气了,不是要去看电影吗?午夜场。” “不去。回去睡觉。” 寇宣灵拐到陆修之面前,见他面色虽冰冷,眸光却有些黯淡。顿觉心口难受,于是解释:“我刚才觉得你很熟悉,头发披散下来的样子,”他用手比划出个轮廓:“我印象里记得她是个仙女,所以才会问你有没有姐妹。小的时候经常做梦,不过最后都会变成噩梦。”因为梦里的仙女突然脱下衣服变成男人然后一口把他吃掉,美梦就变成噩梦。 陆修之微眯狭长的双眸:“当真?” “真。” “那……同意吗?” “同意。” 作者有话要说:  祖师爷:已经堕落到需要美色追妻的地步了。 作者:现在说寇宣灵是钢铁直男都莫名心虚。 晚上看看能不能二更。 136、番外·姻缘07 寇宣灵跟陆修之的相处越来越融洽, 他惊喜的发现自己跟陆修之原来有那么多相同的爱好。一旦打开话题就能无休止不知疲倦的聊下去,如果没有话说也不会感到尴尬,相处同一密闭空间里各自忙活, 偶尔抬头相视一笑, 脉脉温情油然而生。 陆修之如同拂过树梢的清风般温柔、似夏日流淌的山泉般清凉舒适,如果回头就会发现他一直就站在身后默默守候,让人觉得无比安心。寇宣灵慢慢接受陆修之的追求,从魏氏收藏馆回来就默认两人的关系。而在同去天师府闯道教协会设置的路障时,才真正敞开心扉确认关系。 路面死这种防不胜防的突发意外,坍塌、地下污水坑和突然坠落的电缆,足以将寇宣灵和几个孩子全都电死。陆修之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电缆, 将所有人都救上来。他站在人群之外深深凝视寇宣灵,后者不带半分犹豫走到他面前说道:“阿之,谢谢你。” 陆修之面无表情没有说话, 拉起寇宣灵的手便径直往前走。寇宣灵的手被握得有些痛, 步伐却努力跟上他:“阿之, 去哪?” 陆修之一路走到附近的酒店前台开房,前台姑娘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转,手底下动作却是不慢。很快拿到房卡进入电梯然后找到房间, 开门锁门并将寇宣灵拉到浴室。寇宣灵开始挣扎:“你冷静点,我没事。” 陆修之松手, 靠在浴室门口朝浴室里点头:“进去洗澡。” 寇宣灵环胸警惕不已:“不如回原来的酒店再说?或者跟陈阳他们会合,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他们不然通知一声也好。毕竟这么大的事情——” “这么大的事情肯定会传到他们耳朵里,不用你操心。进去洗澡, 我不进去。你刚才泡在地下污水坑里十几分钟,里面的水又脏又毒,赶紧去洗。”陆修之把寇宣灵推进浴室中,然后关上浴室门。 寇宣灵瞪着关上的浴室门好半晌才确定陆修之真的不是欲擒故纵,的确没有其他想法,十分正人君子。他一时间觉得自己误会陆修之感到愧疚,但又因为陆修之什么都不做而略感遗憾。他耸耸肩打开热水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半湿半干散发恶臭味的衣服扔进衣服篓子里,等他洗完后却发现除了浴巾就没有能穿的衣服了。 愣了一会,将浴巾拿起在下身处比划半晌,发现浴巾只到大腿处。“这么短?”寇宣灵在小小的浴室里翻找半天当真找不到浴衣,只好围起这条到腿根的浴巾。开门出去见到陆修之回头,深沉的目光直勾勾的落在自己身上,让他好一阵不自在。“你也要去洗吗?” 陆修之的喉结滚动两下:“嗯。”嘴里应着,身体却没有移动半分。目光越来越炽热,一寸寸的描摹寇宣灵裸|露在外的皮肤,恨不得用手指、舌头代替目光然后舔吻甜蜜的肌肤。 寇宣灵被看得更加不自在,假装镇定并快走几步越过陆修之想要将被单拉到身上裹住自己。猛地被陆修之抓住胳膊用力一拽,原地转了一圈好一阵天旋地转,回神时就被压在床上无法动弹。刚一抬头就被吻住嘴唇,陆修之的舌头探了进来。 寇宣灵抓住陆修之衣袖的手陡然握紧,渐渐沉迷于亲密的接触中不再拒绝和恐惧。半晌后,陆修之压在他身上,清凉的鼻息喷洒在脖颈间。他听到陆修之说:“刚才我被吓到心脏停掉一拍,”陆修之亲亲他的耳朵,声音似乎压抑强烈的情感:“别再吓我了,寇宣灵。我爱你,别再拒绝我。我不会再愚蠢的放你自由,不会让你有逃离或者后悔的机会。寇宣灵,成为我的人,好不好?” 寇宣灵嘴巴微张,赤|裸的胸膛与陆修之的胸膛相叠,传来的热量烫得他不住想往后缩。可是陆修之压在他身上,让他在此时完全没有退路。他张开嘴巴试图拒绝,但无论怎么用力都说不出来。他想起刚才发生危险的那一刻,性命垂危的时候,陆修之红了的眼睛,以及内心深处的遗憾和疯狂的想念。 “好。” 最终应下陆修之这份沉甸甸的情意,十指相扣,心心相印。陆修之的吻随之而来,琐碎的落在脸颊、脖子各处:“谢谢,我爱你。” 身体的进一步交流必然带来心灵的靠近,即使不说话只是对视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思。这种默契的感觉幸福又快乐,寇宣灵微微眯眼,唇角总挂着笑。他在天师府的时候跟家里人视频聊天,一步步将陆修之曝光在家人面前。 寇父率先察觉到两人之间不正常的氛围,于是单独联系寇宣灵试探。寇宣灵任由寇父试探,并没有掩藏两人关系的意思。这份坦荡的态度恰恰说明寇宣灵的认真,寇父为难不已。 如果是寇英等人胆敢跟其他男人搞在一起,寇父肯定帮忙打断腿,就算不出手也会削好棍棒递上去。可偏偏是自己的亲儿子寇宣灵,倒不是因为寇宣灵是自己亲儿子而为难,而是因为寇宣灵从小在外生活,远离父母。 寇父一直对寇宣灵心存愧疚,虽然寇宣灵没有怪他们的意思。他跟寇母商量,夫妻俩同时困扰许久。当他们脸色疲惫憔悴遇到寇大伯时,寇大伯扣住寇父的肩膀嘿嘿笑:“老夫老妻感情还挺好。有什么秘诀教教大哥我,我好拿去哄老婆。” 寇父脆弱又敏感的神经在此刻被狠狠的刺激到,他想起之前每次怀疑寇宣灵跟陆修之的关系时,寇大伯口中的‘兄弟情深’,他就恨不得锤死当时的自己。不过在锤死自己之前,他要先大逆不道的锤死寇大伯。 于是兄弟俩在寇家祖庭中上演了一出手足相残的悲惨剧目。 接下来不只是寇父和寇母知道,其他长辈包括同辈的堂兄弟姐妹都知道仿佛注孤生的寇宣灵找到对象,对象是男人。他们齐刷刷沉默良久,暗地里偷偷找寇宣灵聊,确定他的确动了真感情便纷纷互相劝慰,好歹不是注孤生的命,比他们想象的要好很多。 说起来倒是有些好笑,寇家长辈间互相劝慰,头一个刚被劝慰的人下一秒跑去劝慰另一个,而刚劝慰别人的人下一刻又被其他人劝慰。劝慰他人的同时又是在劝慰自己,至少寇宣灵有了长伴一生的人,至少他幸福,这就足够了。 寇大伯感叹:“儿孙自有儿孙福。” 寇家人围坐一起,脸色都不是太好看,听闻此言各有感想,神色也都缓和几分。寇大伯感叹完扭头就问:“谁脱单了?” 众人脸色瞬间难看,所以寇大伯被连续劝慰好几天却直到现在都根本不知道寇宣灵跟陆修之在一起的事?寇父深呼吸口气:“哥,我们切磋。” 寇大伯:“啊?怎么突然切磋?”没等到解答,寇家其他长辈纷纷约他切磋,让他疲于应对并直到最后都不知道到底谁脱单了。 寇宣灵过年的时候带陆修之回寇家祖庭,寇父把陆修之喊进房中聊了两三个小时,再出来时面对二人的态度不再冷淡。寇家长辈在新年期间陆续找过陆修之,与他独处。寇宣灵不知道他们独处的时候发生什么,只知道家里人对待两人的关系虽没有表态支持,但已将陆修之当成亲人看待。 陆修之握紧寇宣灵的手,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在他脸颊亲了口。“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不过不是现在。” “嗯?”寇宣灵听不太清,烟花在半空中炸开,声音太响盖住陆修之的声音。 陆修之笑道:“以后再说。” 这句倒是听清了,寇宣灵点头:“知道了。” 寇大伯被众人排挤中,委屈的缩到老婆身边小声控诉弟弟们和侄子们不尊敬自己的行为,他感到十分痛心和生气。寇大嫂笑呵呵的剥开橘子塞住他的嘴,寇大伯边吃橘子边四处看,瞧见寇宣灵和陆修之二人便说道:“他们感情真好,哪天我劝二弟受小陆为义子好了。” 寇大嫂浑身一僵,回头望着寇大伯,表情极度惊异。寇大伯满头问号:“怎么了?”寇大嫂看着丈夫的目光充满恋爱:“乖,你别说话了。我会对你不离不弃。”语气仿佛慈母对智障儿子说话。 寇大伯感动:“老夫老妻,别瞎说。”他害羞了。 陆修之跟寇宣灵成亲拜堂,邀请分局所有人参加。两人成亲后的第四年,陆修之重新自我介绍同时也是第一次正式自我介绍。 他说:“阿宣,我本名陆静,字修之。” 作者有话要说:  ps:番外里面的故事的时间线会有跳跃,记得仔细看就能发现时间线跟感情变化的浓度。没有详细写感情步步变化,感觉要写就实在太长了。 137、番外·犀照01 毛小莉进分局的时候, 分局只有马山峰和张求道两人。马山峰人挺好,常年面带笑容十足慈祥,不过为人十分圆滑。即使分局人少且实力不够, 仍旧能从各大门派和总局手底下抢到生意维持分局日常运转。每次抢到的单子都是根据毛小莉和张求道两人的道行安排, 如果单子太难就会将单子让出去与人合作或收点中介费。 在马山峰看来,无论单子价格开得多高,最重要的还是分局成员的性命。每次出单的时候他都会将情况调查清楚,避免发生单子难度混淆或有所隐瞒的情况。毛小莉因此安心留在分局,顺便读大学,没事的时候才接单。 她在分局住了一周后才正式见到张求道,之前一直听马山峰提过还有个同事但从来没有见到, 听说是外出接单。这天天气晴朗,蓝天白云,毛小莉推着单车进分局院子里, 刚把单车锁好就听到身后脚步声。她回头就见到穿黑色红边帽衫长裤军靴, 背黑色单肩包和一柄七星剑的少年。 五官俊朗但看得出年纪小, 面色冷峻、气质孤僻好像远离人群,打扮时尚帅气,如果放到自己学校里一定会吸引很多女生爱慕的目光。毛小莉第一反应这是顾客, 看到七星剑的第二反应是同道中人,她扬起笑脸打招呼:“你是来应聘还是找人?” 张求道掠过毛小莉的笑脸径直朝里面走, 毛小莉愣了一下然后追上去:“你是什么人?我是分局成员毛小莉,如果你是来应聘可以先到我这里报名,如果是找人也可以先问我。” 张求道突然停下来, 毛小莉来不及刹住脚步猛然撞上去,龇牙咧嘴的捂着鼻子揉弄几下:“干嘛突然停下来?你到底是什么人?说出目的,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张求道的目光从毛小莉的脸下滑到挂在她腰间的牌子,黑色穗子都功箓,连六品天师都不算。“毛小莉?”毛小莉没好气的应了声,然后听到微不可察的嗤笑声:“招个废柴?” 毛小莉怔住,反复回味那句话终于确定是在跟马山峰隔空对话,意指马山峰招了她这么个刚入门的废柴小天师。毛小莉如同被点炸的小炮仗将五雷灵符和桃木剑拿出来,当即与张求道对打:“那让我看看你有多大本领。” 张求道头也不回的用七星剑格挡桃木剑,剑柄敲住毛小莉的手背,后者吃痛避开。而他剑尖下挑抵住毛小莉喉咙:“还打吗?” 三招都过不了就被钳制,毛小莉牙齿磨得咯吱咯吱响,抬高下巴说道:“现在我输了,两个月后我们再打一次。” 张求道将七星剑收回,懒得回应她的约战。马山峰听到动静出来见到两人,尤其是毛小莉单方面剑拔弩张的气氛便说道:“都回来了?” 毛小莉:“马叔,你认识他?” “当然认——” “单子已经完成,钱打了过来。我等会把分成转给你。”张求道打断马山峰的话,将单子完成度告知后就上楼休息。毛小莉:“真拽。”她以为这人看不起自己的修为所以很拽,没想到对待马山峰也是一样。“马叔,他就是分局另一个成员张求道?” 马山峰笑呵呵点头:“你们要好好相处。” 毛小莉撇嘴:“难。”她听过张求道这人,在天师论坛里有个帖子专门记录现在天师界中年轻有为的天师,其中张求道以最小的年纪入围前二十名。据说是个修炼狂人,家里不缺钱但经常接单出来历练,听说已经升授为四品盟威箓,可能再过两年就会成为最年轻的五雷天师。 马山峰闻言仍是笑呵呵,并不对此作出评价。毛小莉转而问马山峰:“马叔,接下来两个月我不接单。” “哦?为什么?”马山峰从柜子里拿出茶包,闻言好奇疑问。 毛小莉:“我要准备六品都功箓的升授。”两个月后跟张求道再打一场,看他还敢不敢说自己是废柴。 马山峰沉吟道:“我可以两个月内不替你接单,不过如果你想在两个月内成功升授为六品都功箓恐怕有难度。凭你的天分,道行能达到六品都功,但恐怕不能得到道教协会承认。”毕竟升授都功箓需要道教协会考核,考核不仅仅是道行,还有功德以及对经箓的掌握程度。以毛小莉的懒散程度恐怕难以在短时间内掌握所有经箓。 “没关系。”毛小莉耸肩:“我只要道行上去,不像今天一样三招没过就落败。” 马山峰:“好吧。祝你成功。另外好好跟求道相处,他虽然性格孤僻,不过还挺好相处。”毛小莉对张求道好相处这件事报之以怀疑。 接下来的时间里,毛小莉几乎没有见过张求道,因为对方在接完单子后通常会休息一两周,而在这段时间里除了正常上学外就是宅在房间里,吃喝全靠外卖。据马山峰所说,张求道是个游戏狂热爱好者,解压、娱乐方式全是游戏。 偶尔一次见面还是毛小莉半夜睡不着下楼到客厅画符,然后听到厨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以为是老鼠,于是捏了张五雷灵符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厨房冰箱被打开露出微弱的光芒。毛小莉速度飞快的溜过去并用力将五雷灵符贴上去:“玉清始真,真符告盟——” 一只苍白有力泛着青筋的手猛然握住毛小莉的手腕,将她指缝间的灵符扯走。张求道冰冷的视线剜刮着毛小莉:“你想杀我?” 毛小莉嘿嘿笑:“我以为是耗子。” 张求道松手:“你们家耗子会自己开冰箱?你杀耗子用五雷灵符?”他边说边将灵符撕掉揉成团扔进垃圾桶,顺手拿起瓶纯牛奶然后站起,居高临下冷睨毛小莉。 毛小莉耸肩扮无辜:“说不定我们家耗子确实会开冰箱。不然谁会半夜没事开冰箱?哦豁,我都忘了分局还有人,我以为只有我一个。”她按揉手腕打开冰箱,发现里面全是纯牛奶和一把香蕉,拔了个香蕉后将冰箱关上。倚靠在冰箱门撕开香蕉咬了一大口,边吃边说:“你房间里的垃圾食品全吃光了?” 张求道将吸管插|进去,狠狠吸了口直接将盒装纯牛奶吸掉半盒,整个盒子瘪下去。他站在阴影处,目光狠厉且毫无感情的直视毛小莉,凶残的模样让毛小莉心里咯噔一下。 张求道把牛奶全喝光后将盒子吹得鼓胀起来,放在掌心用力一拍,巨响过后盒子扁了。他把盒子揉成团扔进垃圾桶,转身的时候斜睨了眼被吓到的毛小莉,冷笑一声离开。 毛小莉怔了半晌把剩下的香蕉囫囵吞吃后三步并作两步跑回房,制定训练计划,必然要在两个月后把张求道按在地上摩擦! 苦练两个月当然没有多大成效,好在毛家人都有个共性,一旦认定一件事必然会全心全意完成。所以她花费四个月让自己从七品天师的道行提升为六品天师道行,重新约战张求道,虽然还是落败。 毕竟六品天师跟四品天师道行差了两个等级,实力不济是事实。可张求道在毛小莉手里也讨不到好,毛小莉古灵精怪,利用画符的天赋摆了张求道一道。两人谁都没能在对方手里讨到好,虽然输了,但张求道确实不再看轻毛小莉。 仅仅花费四个月时间就能将自己从七品天师提升为六品天师,说明天赋惊人。尤其毛小莉在此期间照常上课,也接了两个单子,如果剪除这些再将修炼的时间压缩其实连两个月都不到。毛家人恐怖的天赋一如传闻,不可小觑。 不管怎么说,张求道和毛小莉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再如刚见面时那么紧张,毛小莉开口问好的时候,张求道不再无视。这算是关系逐渐好转,马山峰乐于见此局面。 两人不咸不淡相处近一年,毛小莉好像完全忘记之前跟张求道针锋相对的事情,也忘记张求道对她冷眼相对。心大不记恨,对待张求道的态度跟其他人没两样,有时候两人共同接单,一路上毛小莉叽叽喳喳吵得张求道恨不得缝上她的嘴。可是换成自己一人接单,路上安静得让他感到怅然,莫名想念叽叽喳喳的毛小莉。 当张求道与其他天师合作接单的时候,他试图开玩笑,结果对方把他当成鬼上身,符咒术法全都扔过来。张求道扒掉满头灵符再也不学毛小莉试图跟陌生人开玩笑,这么做的他简直是智障。 再说另一边的毛小莉,熟悉张求道后发现对方其实很可靠。至少接单的时候绝对是很可靠的伙伴,观察细致入微而且实力不凡。相处久之后了解张求道这人就是道术上要求龟毛了点,生活方面则相当粗糙,基本上还是挺好相处的。 陈阳进入分局后,分局有了局长,发展规模起来,同时渐渐的热闹起来。毛小莉喜欢热闹、喜欢人多,尤其喜欢薅大胖。每天放学就能看到分局里热闹的场面,闻到美味的饭菜香而不用再吃外面饭点中千篇一律的便当。 夏天的时候大家全都搬到庭院吃晚饭,偶尔朝马山峰磨一磨,对方就会松口让出两瓶心爱的果酒。果酒冰镇后入喉凉爽不已,夏夜凉风阵阵拂面而来,天空星子闪烁,分局所有人聚在一起聊天说笑。这是毛小莉最喜欢的时刻,每当这时,她就会抢走半瓶果酒全都喝光,微醺后就会激动兴奋,一会扑到大胖身上滚着脸蛋,一会抱着张求道和寇宣灵哥俩好。 寇宣灵会嫌弃的将她踢开,毛小莉就抱着酒瓶吼他:“你一定会注孤生!”彼时她还不知道寇宣灵是个速度比谁都快的人生赢家。吼完就屁颠颠跟张求道哥俩好,张求道虽然面露嫌弃却从来都不会推开她,反而会煮茶给她喝,让她醒醒酒。 张求道一手煮茶功夫意外的好,毛小莉清醒后嘴馋就偷摸摸把马山峰的茶具都搬上楼让他泡茶。马山峰不知道就在楼下喊:“我茶具跑哪里去了?谁偷我茶具了?” 张求道泡茶的手势一顿,抬眸看心虚的毛小莉。毛小莉继而理直气壮:“继续。别理马叔,他经常喝茶,少喝一顿没关系。” 每次都这样理直气壮,却会在事后偷偷上网买茶包塞进马山峰的茶罐里,导致他后来一直嘀咕茶包总喝不完,因为他想换其他茶喝。张求道失笑不已,将泡好的茶水推到毛小莉面前:“喝吧。”抬眸却见毛小莉盯着自己的脸看呆了。 毛小莉喃喃说道:“张求道你刚起来笑得好温柔好宠溺,帅得我心脏砰砰跳。” 张求道端茶杯的手微抖,心跳因毛小莉这番话而失序。“喝完赶紧滚,我要打游戏。”恶声恶语掩饰刹那间的心动。 毛小莉耸耸肩:“喝完立刻滚……张求道你想没想过结婚生子?” 张求道不言语。毛小莉喝完茶说道:“我还小呢,家里人就催我赶紧趁大学找男朋友。如果我过二十还没男朋友他们就要逼我去相亲,哼,说来说去不就担心我跟大姑二姑小姑一样不嫁人?干嘛要嫁人?我还年轻呢。他们要是逼我相亲,我就跑到深山老林修炼去。” 张求道笑:“就你?深山老林没网没八卦,你待得住?” “待不住。”毛小莉诚实回答:“那就大隐隐于市好了。”她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张求道,要是你爸妈逼你结婚生子,你又不想的话,我们就一起躲,也好作伴。” “你是要拉我当你同盟?”张求道笑完后猛然冷脸:“喝完把茶具搬出去。”立刻下逐客令。 毛小莉把茶具搬起来后还在劝他:“你真的可以考虑跟我结盟,你不想结婚,我也不想结婚,不如咱俩结盟对抗家里的邪恶势力。欸?你干嘛动手?好好,我现在就出去。” 张求道把门关上的时候突然说:“我没说不结婚。” 毛小莉:“咦?” 张求道:“以前的确不想。” 毛小莉嗅到八卦的味道,刚想扑上去就被砰的一声关上的门挡在外面。 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老寇的反应会在毛和张的番外里稍微提到。 138、犀照02 黑暗无声无息淹没整栋魏氏收藏馆时, 毛小莉和寇宣灵都被困在房间中,当时她还抱着昏迷过去的魏宁而寇宣灵背着齐茵。无间地狱的通道开启,万鬼哭嚎声几乎刺穿耳膜。昏迷的魏宁瑟缩几下挣扎着醒过来, 发现身处黑暗和恐怖的哭嚎声中不禁瑟瑟发抖, 毛小莉抱住他温柔安慰:“没事,不用怕。” 魏宁迟疑半晌,小手揽住毛小莉颈项表达他无声的信任。毛小莉笑了笑,拍拍他的背便抬头跟寇宣灵说道:“老寇,我们先出去跟其他人汇合。照这情况应该是动用酆都赦令牌,我们得赶紧出去。陈阳应该有办法……老寇?”她向前走一步再回头的时候没有听到寇宣灵的任何回答:“你在不在?” 寇宣灵没有回应,毛小莉按照记忆朝他原本站的位置走去, 走了三四米还没有碰到人。她心中产生不好的预感,于是向前走了两三米终于确定这不妙的预感。五六米的距离应该触碰到墙壁才对,但现在前路畅通无阻。 看来整栋魏氏收藏馆不仅成为无间地狱的通道, 甚至变成一个混乱的空间。毛小莉只听闻无间地狱的恐怖, 对无间地狱通道只有少许了解。她根本不知道这是个混乱的空间, 脚下踩出一步可能就会跑到不知名的地方。 毛小莉想起无间地狱通道是引领恶鬼前往无间的地方,换句话说如果没有酆都赦令牌她就无法离开这条无边无际的黑暗通道,更甚至每走出一步都会被引领到无间地狱里。一时之间她不知该前进还是留在原地, 心里颇为懊悔平时没有好好修炼。 魏宁抬头问:“小莉姐姐,我们出不去了吗?” 闻言, 毛小莉笑道:“没有,肯定能出去。我只是在想该走哪个方向才能找到陈哥他们,对了, 宁宁怕黑吗?”现在他们不仅被黑暗包围,还要提防黑暗中的恶鬼。 魏宁摇头:“不怕,习惯了。”因为舍利子的缘故,从他懂事起就会被鬼怪骚扰,尤其是当夜幕降临后,那些鬼怪更为猖獗。小的时候因为不懂事以为它们是朋友,过于信任差点就被拉进墙壁里。后来识破它们真面目后,每天晚上都会被骚扰。 毛小莉听得心里发酸,抱紧魏宁保证道:“我一定会带你走出去,放心吧。” 魏宁:“妈妈呢?” “老寇在保护……就是寇宣灵,长得挺帅的大哥哥。”毛小莉从口袋里拿出一叠灵符,将灵符燃烧用来照亮路途,只是照亮的范围有限,只要辨别不出方向即使有光也会迷路。她又拿出另一堆三天贵人赐福宝符,然后亲眼看着掌心中的赐福宝符慢慢被侵蚀化为灰烬。 毛小莉深吸口气说道:“我们走吧。”每走一步几乎用掉一张三天贵人赐福宝符,走了约莫十几米,身上的宝符全都用光,而恶鬼察觉到生人气息正朝他们的方向涌过来。它们常年生活在黑暗中,格外恐惧火光,一旦灵符用光就会一拥而上。 三天贵人赐福宝符用完就会有很大可能迷路在通道里,从此以后再也走不出去。毛小莉掌心冒汗,额头也冒着冷汗,呼吸急促,她不知道该不该赌自己的运气。她回忆从小到大抽奖次数,几乎百发不中。这么一想,心里更为紧张。 毛小莉伸出脚,刚要落地时听到魏宁说道:“我觉得……朝左边走比较好。” 毛小莉一个激灵扭过头,差点把脖子扭伤,不过此时脖子的疼痛比不上兴奋。她说道:“宁宁分得清方向?” 魏宁摇头:“分不清,但是觉得应该走这里。因为前面有很多声音,左边比较少。”他无法准确的描述自己所听到的和所感觉到的,只知道如果往前面走就会掉进深坑里,然后被底下哀嚎的恶鬼扑上来撕碎。 毛小莉抱紧魏宁:“好,我们往左边走。宁宁如果感觉到就告诉我,不用害怕。” 说完她就按照魏宁指的路向前走,灵符的光芒慢慢熄灭。毛小莉赶在恶鬼扑过来的时候点燃灵符继续向前走,兜里只剩下两张灵符,当她点燃最后一张灵符的时候终于遇到前来寻找她的张求道。 于黑暗中走来,明亮的火光逐渐照亮张求道的身影和面庞,濯濯黑瞳里只有她的身影。张求道开口的第一句话:“没事吧?”第二句话:“我来了,别怕。” 毛小莉咬着腮帮子抽抽鼻子,空出一只手紧紧的抓住张求道手臂上的衣服,低头好半晌都没说出话来。张求道垂眸静静凝望她,双眸里漾满温柔,然而此刻毛小莉低着头没有看到。 毛小莉:“谢谢。” 张求道笑了笑,接过她怀中的魏宁,另一只手覆盖住抓住手臂衣服的毛小莉的手,握住后就没有放手。“走吧,我带你们出去。” 毛小莉:“走得出去吗?” “总得试试看。” 张求道在前面引路,毛小莉的目光从他认真的侧脸下滑到两人相牵的手,心中的慌乱感和恐惧在此刻好像找到了靠山般,统统被打散。她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心和可靠。她鼓起勇气问:“你是特地来找我,还是不小心遇上我?” 张求道:“你说了算。” “啊?” “你怎么想都随你。” 毛小莉眉头蹙起:“你到底什么意思直说,别转移视线。我怎么想都是我的事,你怎么做、什么意思,要是不说明白我怎么知道?” “你确定要在小孩子面前谈论这种话题?”张求道回眸瞥了眼毛小莉,看她被噎住无言以对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于是笑出声:“真笨。” 毛小莉呵呵笑了两声,马山峰平时没事科普的专家言论里提过,如果一个人处于绝望境地一段时间后就会对第一个出现在她面前的人产生依赖性好感。看来这些专家言论也不全是吹的,好在这种虚假不靠谱的依赖性好感较为短暂,很快就能让人清醒。 她想甩开手自己走,但张求道加大力度握紧:“这种时候还跟我置气?牵着手才不会一脚踩出去就走散,别到时候又得费时费力去找你。” 毛小莉:“你会说点好话吗?” “你想听我说好话?”张求道反问。 毛小莉想了想:“算了,你选择闭嘴就是我最大的希望。”闻言,张求道轻哼,带着能够轻易捕捉到的笑意。 张求道:“你还有灵符吗?”头顶上的火光逐渐减弱逼近熄灭,他已经没有灵符,不知道毛小莉还有没有。毛小莉把衣兜翻个遍都找不到灵符:“没了,你也用完了?” 张求道:“你兜里不是经常带着大把灵符?用得那么快吗?” 闻言,毛小莉不好意思的轻咳两声:“卖、卖出去了。” 张求道无言以对:“……毛小莉,你就不能少贪财点?” 毛小莉振振有词:“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也没损人利益。而且人各有所爱,我就是爱钱。” 张求道:“那我把我的钱都给你,你要吗?” 毛小莉愣了愣然后假装听不到继续说道:“哈哈,我也不是真的爱钱,不然分局里那么多大单早就接手。就算品级小接不到也能跟人合作蹭点肉汤喝,不过我说过君子爱财取之以道,我只是热衷于卖灵符赚钱,享受过程。”她尴尬的笑笑后,迅速转移话题:“你和我的灵符都用完了,那现在怎么办?” 灵符最后一点火光熄灭坠落,周遭重陷黑暗。围观他们的恶鬼如同恶狗闻到肉味疯狂的朝这边扑过来,毛小莉正想动手,张求道拽住她的手说道:“别松手。” 毛小莉:“现在不松手等被恶鬼扑上来撕碎吃光?” 张求道:“现在松手,等下我去哪里找你?” “我——”毛小莉怔住,陡然察觉危险立刻竖起剑诀,以指为剑并快速结出手印镇杀扑过来的恶鬼:“压制不住。”恶鬼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垂涎眼前三具生人肉体,它们饿了很久,渴望回到阳间。所以绝无可能放过他们。毛小莉剑指摆在胸前说道:“突围吧,硬闯出去。” 张求道耳边听着恶鬼凄厉的哭嚎,说道:“一人难敌千军,何况我们现在灵符用光,身边也没有适用的法器。而且时间有限,必须赶在酆都赦令牌时效失效后跟陈阳他们会合才能离开这里。”他突然转身将怀中的魏宁交给毛小莉:“他能带你找到陈阳他们,你抱着我等一下闯出去。” “我闯出去?”毛小莉:“你呢?” 张求道:“我把它们引走。”毛小莉刚想拒绝的时候便被迅速堵住:“别任性,能走一个是一个。我身上带着功德宝诰,它们不敢攻击我。我把它们引走后立刻去找你们——”他拍拍她的脑袋:“毛小莉,乖了,听我一次吧。” 毛小莉摇头:“不行。我毛家人不是胆小怯懦、贪生怕死之人,你有功德宝诰,我也有底牌没有拿出来。不过是万千鬼怪而已,我毛小莉从小见鬼长大的,还会怕?” 此时张求道点燃手中的犀牛角,抬眸定定的望着毛小莉,半晌嘲笑道:“平时画符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你能有什么用的底牌?”他转身慢慢走近黑暗中:“我有件事要告诉你,回去再说。” 毛小莉瞪着他手中点燃的犀牛角,快步向前想要抢走,可惜往前跨一步就已经见不到张求道了。她愣怔着站在原地,半晌不知该如何反应。 魏宁小心翼翼的询问:“小莉姐姐,你哭了?哥哥是不是有危险?” 毛小莉回神才发现自己哭了,抹掉眼泪后抱紧魏宁冷静的说道:“他会没事的,我们先走。” 犀照牛渚可见鬼,晋书曾有则故事提过晋人温峤路过牛渚矶见水深不可测,便点燃犀牛角照亮牛渚矶结果引来水底幽魂。阴阳有别,幽魂冲撞生人阳气,晋人温峤因此而亡。民间便有传言犀照可见鬼,其实犀照不仅能见鬼,还能引鬼。 毛小莉一路沉默无话,面色虽苍白但眼神中的光芒越来越盛,看似漫无目的向前走实则每走一步已心有成算。毛家人的天赋向来恐怖,如果他们愿意必然能于绝境中寻找到生路。再加上吞吃舍利子的魏宁相助,他们很快就与陈阳、寇宣灵等人相遇。 毛小莉以为自己见到陈阳他们的时候会忍不住委屈哭诉后怕,实际上这些都没有,她很冷静。将魏宁交给寇宣灵后便对其他人提及引走万鬼的张求道:“我想去找他。” 陈阳毫不犹豫的拒绝她的要求,然后将酆都赦令牌交给寇宣灵,自己动身去寻找。毛小莉想要跟上去也被拒绝,她只犹豫几秒就妥协。刹那间她就知道众人没有说出来的意思,因为她道行浅。即使想要帮忙也只会成为拖后腿的存在,她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无比清晰的意识到自己有多弱小。 回去的时候寇宣灵看向她的目光充满担忧,毛小莉笑不出来便说道:“我没事,也很清醒。现在先离开通道,”她顿了顿又问:“我们就这样离开,陈阳和张求道都没有酆都赦令牌还能出来吗?” 寇宣灵:“没事。你忘了度局?” 毛小莉跟在众人身后一起离开无间地狱通道,站在魏氏收藏馆一楼客厅,而外面连绵不断的大雨此时已经停了,天色微亮。忽然一只温暖的手摸到脑袋上,毛小莉下意识回头见到微笑的寇宣灵。寇宣灵说:“不用担心张求道,他会没事。” 毛小莉眨眨眼:“嗯。” 陈阳最终将张求道带回来,对方伤得挺重,躺在床上休养了几天,毛小莉也就照顾了他好几天。其实张求道早就没事了,毛小莉心知肚明,只是没说。直到自己想通后才趁着众人都在,对他们说道:“我想回茅山。” 理所当然遭到众人拒绝,陈阳说:“除非说服我,否则我没办法将你开除。” 毛小莉说:“回茅山,学道术。”毛家子弟开窍,就会回茅山学道术。 陈阳妥协:“分局永远留给你一个位置,如果学成,还是要回来。” 毛小莉抬眸,望着挽留她的众人,心中颇为感动。“嗯,我本来就没想离开呀。”她舍不得陈阳做饭的手艺,舍不得马山峰自酿的果酒,舍不得所有人。当然此刻似乎更为舍不得那个在她恐惧害怕的时候出现在面前,替她引走万鬼的人。 等众人都出去后,房间中只剩下毛小莉和张求道两人。毛小莉拨弄粥碗,没有开口。张求道直勾勾盯着她,声音冷得结冰:“你不用走,如果我让你产生困扰,以后不再出现在你面前就好。” 毛小莉诧异的抬眸:“你瞎说什么?伤到脑子了?”她抬手想要摸张求道的额头,反被抓住手腕。张求道抓住她的手腕就不松手了,毫不掩饰的问她:“你接受还是拒绝?” 毛小莉:“嗯?” 张求道:“我喜欢你的事情。” 毛小莉:“嘘!”指了指紧闭的房门示意外面一堆老鼠在偷听,然后拿出手机小声说道:“微信说。”她埋头在手机上打下一行字:【我不知道,没有答案。】 张求道看完后蹙眉凝望她,毛小莉视而不见继续打字:【让我想想,我本来没有打算恋爱结婚,突然发生打乱未来的计划,我根本来不及思考。这件事对我来说如同翻天覆地一样,将我的未来搅成看不清的漩涡。】 张求道看完后就没有再要求答案,而是态度平淡的替她准备行李,送她到火车站。然后回来摸出手机反复的看这段话,将每个字拆开重组刻在心里。 毛小莉没有直接回应,可是字里行间已经表明她乱了心绪。她把张求道考虑进自己的未来中,以至于哪怕未来不婚的计划被打乱了也没有一刀切除,没有完全不给张求道机会。毛小莉平时嘻嘻哈哈不着调,看似没有过多考虑未来而只想及时行乐,其实目标很坚定。 及时行乐不过是她的生活态度,她喜欢到小巷子里忽悠顾客购买她的桃花符和转运符,喜欢滚到大胖身上惹毛它,喜欢偷马山峰的茶具,还会偷偷熬夜替隗宣写暑假作业结果被一道简单的鸡鸭同笼题目难倒。毛小莉总是叽叽喳喳、毛毛躁躁,没有深入了解的人会觉得厌烦,可是如果生命里失去这样简单、容易满足、总是快乐且充满活力的人反而会觉得无比孤单。 张求道在写字框里输入五个字:【我等你回来。】 毛小莉下车时才收到来信,笑了许久,回复了一个笑脸。她回到家就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待了几天,再出来后向围坐在餐桌上吃饭的众人说道:“我开窍了,要闭关修炼。你们不要打扰我!” 毛家人愣愣的看了她一眼,‘哦’了一声后继续吃饭。晚上毛小莉下楼吃饭的时候,毛家人围坐在一起,毛小莉的大哥毛小盈突然从饭碗里钻出头来:“小莉,你不是要闭关修炼?” 毛小莉翻白眼:“我要闭关修炼,不是要辟谷。”她也是要吃饭的,不然哪来的力气修习术法? “对。”毛小盈又问她:“你怎么突然开窍了?” 毛小莉没搭理他,继续扒饭且速度很快,在毛小盈继续说话的时候盛了第二碗饭。毛小盈继续慢悠悠的说:“毛家人如若开窍,必然是遭遇人生中重大打击突然顿悟。比如爸当年差点被好友ntr——” 毛爸爸将手中的筷子当成飞镖甩到毛小盈的面门上,然后从桌子底下抽出新筷子继续吃饭。毛小盈夹住筷子,轻轻放到桌面上继续说:“我当年是掉进鬼窟里差点害死朋友,几位姑姑都是因为感情问题才开窍。所以小莉你——” “砰!”毛家人手中的碗齐齐砸到桌面上,目光唰唰看向毛小莉。毛家姑姑们痛心疾首:“小莉,谁辜负你?我们弄死他。”毛爸爸激动的询问:“有对象了?” 毛小莉放下手里的碗筷打了个饱嗝:“我吃饱了,先上楼修习术法,你们慢慢吃。”说完就起身想要上楼。毛爸爸拦住她不让走,毛小莉冷漠一笑:“锅里的饭只剩下最后一碗,你们还有空跟我讨论我的感情生活?” 毛爸爸一惊,下意识看向饭锅。但此时离饭锅最近的毛小姑盛走最后一碗饭:“承让。” 毛小盈望了望碗里吃不到一半的饭,半晌后说道:“我才一碗……” 毛妈妈笑容慈祥:“下次加油,再接再厉。” 毛小盈出发前往道教协会时,毛小莉特意把张求道的照片递给他看:“注意这个人。” 毛小盈盯了半晌:“记住了。这是妹夫?” 毛小莉抬头看天:“可能。” 毛小盈:“哦,妹夫。”一定会好好相处的,握拳。 一个月后,毛家发生了件大喜事,昏迷二十几年的毛真生魂。全家人都沉浸在喜悦中,本来家里人都要求毛小盈立刻带着毛真生魂回茅山,但龙虎山那边举行道教文化节,而毛真想留在那里参加完道教文化节再离开。此时,毛家人自然顺从毛真,只要他开心就好。 毛小莉趁此时机买了飞往龙虎山的机票,当然买的是特价机票,夜晚偷偷溜出去。结果在门口的时候被毛爸爸抓包,毛小莉甩甩胳膊腿:“我出来散步。” 毛爸爸目光意味深长:“女大不中留。”说完就拐回去了。 毛小莉脸皮抽了好一阵,差点想撕毛爸爸。明明全都看在眼里就是什么都不说,半夜蹲守门口就为了说这句话。毛小莉愤愤不已:“不就吃饭多了点吗?早该减肥了。”毛爸爸的身材趋向于中老年男人发福方向行走,因为这点经常遭到毛家女眷攻击,以此要求他少吃点。 她买的不是直接到龙虎山的飞机,而是要转到另一个省份住一天在转飞机过去。因为走得仓促就没能购买到连续的班次,当时张求道如同往常向她述说行程中遇到的有趣事物。 毛小莉禁不住说道:“我想去参加龙虎山道教文化节,听说很有意思……我已经在路上了。” 那边沉默良久才说道:“我去接你。” 毛小莉露出笑容:“嗯。” 道教文化节来的时候,无数人点燃自己制作的孔明灯。毛小莉下车时见到满城尽是孔明灯,橘黄色的光芒在头顶上的天空闪烁,温暖美丽,带着无数人的美好期盼。人群嘈杂,毛小莉没办法打电话或语音,于是发了信息。 张求道一直盯着手机看,第一时间收到信息。 【我现在就过去。】 当道教祈福禳灾开始时,众人如同潮水般涌进天师府,街道很快只剩下零零散散几个人。在;灵音骇空、清澈响亮、锵金鸣玉如钧天之乐之时,毛小莉见到站在面前的张求道。 “那时候你问我的问题,现在可以回答你。”毛小莉说:“我接受了。” 作者有话要说:  ntr:指配偶或对象被抢。 139、番外·七夕01 暗蓝色夜空点缀无数闪烁星点, 犹如天鹅绒上遍布碎钻。晚风轻吹,空气中残存的一丝灼热被吹散,凉意铺面而来。挂在树梢上的一片树叶摇摇晃晃、颤颤巍巍抖了数下, 终还是被晚风扯离枝头, 飘飘荡荡到面前。猛然覆盖到一张大胖猫脸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眯着眼睛打盹的大胖脸上的胡子抖动两下,猛地睁开眼,气势雄浑扯下叶子撕成碎片。慢慢爬起来伸懒腰,沿着墙边沿走了数步,轻巧的跳下,落到地上, 沉甸甸的步伐每踩一步就会扬起无数灰尘。大胖肉脸蛋浮现明显的怒纹,它已经尽量放轻脚步为什么还会扬起灰尘?! 仔细观察扬起的灰尘高度,估计又胖了几斤。大胖如临大敌的瞪着脚下的土地, 抬起的肉垫迟迟不敢踩下去。如果被陈阳发现它又胖了, 一定会逼着它减肥。隗宣那只小僵尸跟多嘴的巫蛊娃娃绝对会嘲笑它, 大胖目测脚下土地到门口的距离,眼神微变,弓起胖胖的身体从喉咙里发出低吼。下一刻空中闪过一道黑影, 再次定睛一看,大胖已经站在门口。 它扭头, 脖子上层层软肉堆叠在一起。嘲笑的看了眼后面的庭院,甩了甩尾巴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寻找小鱼干。结果震惊的发现没有找到任何小鱼干, 找遍整个厨房都没有。 大胖浑浑噩噩的跑出来时正撞到马山峰,立刻拦在他面前询问:“陈阳今天没有做小鱼干吗?” 马山峰顿住脚步低头看,想了想说道:“应该不做了。” 大胖着急的询问:“为什么?不是每天都做小鱼干?” “以前肯定会做,但今天他没空。对了,今天放假,他们估计都跑出去玩了。我也要回家,你随意。”马山峰绕过大胖朝外走,走了几步停下来回头笑眯眯的询问:“要不你跟我回家?” 大胖对上马山峰笑眯眯的脸,立刻炸毛。对方老奸巨猾的形象已经深入猫胖的心里,只要马山峰一笑,它就心里一紧,提高警惕面对:“不去。今天什么日子?为什么放假?” “七夕啊。”马山峰被拒绝也不生气:“家里做好了大餐,大鱼大肉,你要不要?” 大胖一瞬间产生动摇,但还是坚决的摇头:“不吃。”它选择减肥。马山峰:“好吧,那我走了。分局现在估计没人,你注意点。另外娃娃跟隗宣在我家,陈阳他们回来的时候就说一声。” 大胖点头,等反应过来自己要留在分局看家的时候,马山峰的背影已经绝尘而去。速度特别快,令人咋舌。大胖沉默半晌:“老奸巨猾。”它在楼上楼下走了一圈,发现分局里的人真的都去过七夕情人节,只剩下它一只无助的胖猫。 大胖四肢摊开坐在沙发上拿遥控器打开电视转频道,屏幕中正播放到小三抱着孩子跟奸夫见面被丈夫抓到的画面。丈夫将小孩抱过去还跟奸夫握手,小三满脸忐忑不安,奸夫还特地跟丈夫握手说自己跟小三没关系,只是看到小孩可爱才抱过来看。 已经提示到这么明显的地步,那个丈夫居然没有半点怀疑!大胖‘啪’的一声挤爆薯片的包装真空袋,愤愤不平的挤进整个脑袋将里面的薯片一扫而空,最后想把头抽出来的时候被卡住了。大胖很震惊,然后疯狂原地转,最后暴怒的将整个包装袋撕开才算出来。 这是大号薯片包装袋,而大胖的头居然还能被卡住,可以想象它有多胖。然而大胖闭目塞听并在下一刻选择肥宅快乐水,看完一集狗血连续剧后将所有零食都吃光。这些零食基本是毛小莉购买的,因为分局里的小孩爱吃。 今天没有补货,零食很快就被吃光。嘴里没东西吃光喝快乐肥宅水根本没有滋味,大胖瘫了半晌决定点外卖。外卖就在附近,速度还算快,大约半小时就送到。分局大门大开,外卖员能够直接进来。 外卖员看到电视开着,于是敲门提醒:“您好,您的外卖——!!!!” 大胖从沙发后探出头,跟外卖员面对面对视。外卖员心脏受到重击,差点以为是成精的猫妖。大胖歪头:“喵?” 外卖员慢慢松了口气,大概是主人家的宠物猫吧,不过也实在够胖的。将外卖放到地上,外卖员转身离开,到门口的时候不知为何下意识回头,却见那只胖成肉球的圆滚肥猫轻巧落地直立起来将外卖拿走。他吓得连滚带爬的逃走,至此之后,外卖员界内流传一则关于黑猫成精的恐怖传说。 大胖啃完外卖看完了两集电视剧,时针滴滴答答的边响边转了一圈又一圈,分局成员还是没有回来。大胖关掉电视,分局瞬间安静得让人心慌。 平时这时候大伙都围在一块或是聊最近情况,或是聊各自接单子时遇到的诡异事情,还有隗宣写作业时的凄凉画面。每每这时候大胖都会蹲在她面前静静凝望,欣赏她的悲惨境遇。可惜今天所有人都出去了,分局三对情侣,全都在七夕过情人节! 大胖寂寞之余不由想到,要不然也找个伴侣吧。转瞬又摇头,现在到哪找到只跟它一样活了一千多年的猫鬼?正在思想放空中,陈阳和度朔回来了。 陈阳见到狼藉的桌面和开了盖的肥宅快乐水顿时冷脸:“胖,你知道自己的重量吗?”大胖左右摇摆的尾巴猛地一停,转过头来挤着三四层下巴的肥脸努力摆出可爱无辜的表情:“喵?” 陈阳利眼一瞪:“说人话!别做鬼脸,三天不骂气焰嚣张啊。” 大胖:“……单身猫,孤独寂寞,心里很受伤。”为了不减肥,大肉山能屈能伸。 陈阳颇为诧异:“你不是有很多美猫女友?” 提及此,大胖难过的拨弄头顶光秃秃的脑门,十足悲愤。当初被那只巫蛊娃娃揪掉脑门上的头发后,就一直没能长出来。巫蛊娃娃和小僵尸狼狈为奸,趁它不注意就刮掉脑门上的猫毛,跟割韭菜似的,长好就割。没有漂亮的皮毛,大胖怎么用美色征服其他美猫? 大胖的美色?陈阳面无表情:“哦,记得收拾好桌子。晚上我们不回来,要是其他人也不回来你就自己关门。要是他们回来就让他们关门,弄脏的地板和桌子一定要收拾干净。” 大胖:“今晚你们不回来?” 陈阳:“不回来。” 度朔从楼上下来,手里提着两个袋子。袋子里面好像装了换洗衣物,下楼朝陈阳走过来:“走吧。”陈阳笑了笑,然后对大胖挥手:“我们先走了,再见。” 大胖僵硬如同石头,假如它没猜错的话,这两人应该是要去开房,连换洗衣物都带上了。大胖重新瘫回沙发上,将脚边的薯片袋踢到地上。翻个身,脸埋在沙发里,背影无比凄凉。 过了一会,听到门口的脚步声。大胖一只耳朵猛然竖起,另一只耳朵折起偷听动静,听声音是毛小莉和张求道。这对情侣好了将近四年,只是目前为止还没有考虑结婚的事情。 明明双方家长已经互认对方为亲家,毛爸爸之前几乎每隔几天都要用哀怨的语气催一遍让他俩赶紧结婚,然而毛小莉一听是毛爸爸的声音立刻挂断。毛小莉跟毛爸爸之前有段时间玩起游击战,折腾得分局里的人在那段时间里听到手机铃声就头皮一紧。 毛小莉:“你买了夜场票?” 张求道:“嗯。半个月前就开始抢购。还有半个小时开场,不过人多。” “重重人群中杀出血路是我的强项!不用怕,到时我带你杀出条路来。”毛小莉嘻嘻笑道。大胖探头看的时候就见到张求道表情宠溺凝望毛小莉,低头亲吻她的嘴唇。 大胖观摩半晌后,突然出声:“喵!” 毛小莉吓了一跳,而张求道直接祭出七星剑报复。大胖险险躲过,与张求道警告的目光相视,颇为自得的蹲下:“你们今晚也不回来?” “也?”毛小莉抠出关键词:“陈哥跟度局今晚不回来?又出去开房了?” 大胖:“……你很有经验?” 毛小莉不在意的摆手:“还好,一年十几个莫名其妙的情人节够我习惯了。”她转身招呼张求道:“我东西都拿齐了?” 张求道拍拍背上的背包点头:“齐了。” 大胖好奇:“你们背什么东西?” 毛小莉双眼放光:“转运宝符、驱邪灵符和桃花符,在人多的地方最容易卖出去。尤其是七夕,上百张桃花符眨眼就能卖光。” 大胖一时无言以对:“所以你们七夕不是约会,而是卖符?” “不是啊。当然主要是约会,顺便卖符赚钱养家。这种事情大胖你是不会懂的,毕竟你单身。”毛小莉笑哈哈的说。 张求道瞥了眼大胖,突然笑道:“说的也是,不论单身狗还是单身猫都无法理解情侣间的小情趣。毕竟他们单身,没经历过,不懂。” 大胖突然懂了‘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这句话的意思,几年前他嘲笑张求道单身追不上毛小莉,现在轮到自己被嘲笑。大胖心梗了一下,突然想起寇宣灵和陆修之,于是问他们两人是不是也不回来了。 毛小莉摆手:“闹别扭,应该也不回。”她想起白天时见到陆修之低眉顺耳跟在寇宣灵身后的情形,嘿嘿笑了声:“家丑不外扬,估计回老寇买的另外一栋公寓里过七夕。”说完就跟张求道一起离开。 分局里真正只剩下大胖一只喵了,还是只胖喵。它甩了甩尾巴,继续窝回沙发追剧。反正早就习惯一只猫,所以不会感到孤独。 几十分钟后,大胖又听到敲门声。抬头循声望过去,发现是马山峰,于是问道:“你落下东西了?” 马山峰笑眯眯道:“家里炸了小鱼干,隗宣和娃娃都不吃,你要吗?” 大胖嘟囔:“早就吃饱了。”马山峰让它说大声点,听不清。大胖提高音量道:“吃!” 马山峰:“那走吧。我先把门关上。” 伴随着关门的声音,大胖问:“那只小僵尸和巫蛊娃娃睡着没?” “没有。明天放假,今天都玩疯了。” 大胖毛骨悚然:“要不……还是不去了。” 马山峰笑哈哈:“隗宣对以前的七夕节很感兴趣,前段时间查了很多资料来参考,动员很多人在小区里举办七夕节,也叫乞巧节。听说是千年前隋唐时候的乞巧节,你要不要去看看。” 大胖回想隋唐时,七月七乞巧盛况,既怀念又害怕,有些近乡情怯。马山峰接下来说道:“小区很多人还带了家里的猫过来,最漂亮的那只布偶猫也在——” 大胖立刻跳起:“我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这章就完结了。 不过没想到码不完老寇那对的,所以下章说吧。 下章完结。 140、番外·七夕02 陆修之:“我本名陆静, 字修之。” 寇宣灵转头看向陆修之,满脸疑惑:“本名陆静?” 陆修之点头。 寇宣灵‘哦’了一声,吃掉手里整串丸子。态度很平静, 但越平静, 陆修之心里越是惴惴不安,他不清楚寇宣灵是否能反应过来。他说道:“阿宣,你不怪我?” “没有。” 陆修之:“什么意思?” 寇宣灵回头对他笑:“没有不怪的意思。” 陆修之立刻闭嘴,低眉顺眼的跟在寇宣灵身后任劳任怨,规规矩矩。寇宣灵问什么,他就答什么,不问的时候就闭嘴。寇宣灵:“陆静祖师爷?” 陆修之:“嗯。” 寇宣灵:“结婚的时候怎么没跟我说?”当时结婚的时候是在寇家祖庭, 行礼拜天地。那时候没说,偏偏四年后才说。他审视着陆修之:“你还瞒着我什么?” 当初两次抹掉小寇宣灵的记忆!陆修之面不改色,目光真诚:“没有了。”那种事情只剩下天知地知和他自己知道, 傻子才会在这种时候主动坦白。“当初不说是怕你跟我离婚。” 寇宣灵:“现在就不怕?” 陆修之悄悄勾住他的手笑道:“感情深, 不容易离。”闹闹就好, 当初度朔不也一样没坦白?他坦白花费的时间可比自己的长,他才四年,度朔六、七年后才坦白, 最后还不是床头打架床尾和?他这也算是向前辈取经。 寇宣灵猛地想到一件事:“那我之前一直供奉陆静祖师爷的事情你都知道?” 陆修之点头:“年长日久,就动心了。” 寇宣灵脸皮微微涨热, 没好气的瞪了眼婚后脸皮不知不觉变厚的陆修之:“不要告诉我爸还有大伯他们。”陆修之立即点头道没问题,寇宣灵现在一想到陆修之跟着自己喊自己家中长辈就觉得诡异,全都乱套了。 寇宣灵路过水果摊, 问了榴莲的价格。看了眼忐忑不安的陆修之后买下榴莲:“那你还让我供奉你的画像?” 陆修之拳头抵住嘴巴轻咳:“别有滋味。” 寇宣灵:“什么?” “没什么。你的兴趣爱好,我无权剥夺。总不好在你面前直接说出我的身份。”陆修之接过寇宣灵手中六斤左右重的榴莲,说道:“我来拿。” 寇宣灵往前走,拐进商超里买下方便面、键盘、电子秤等物,每次买下这些东西都要看一眼陆修之,眼神诡异得让陆修之心里惴惴不安、恐慌不已。好在这些都是明面上的,只是普通惩罚,陆修之早有心理准备,之前还专门发了个求助帖,里面的回答几乎一致‘不管什么惩罚都要乖乖接着,认错态度要诚恳,一般罚你就代表危机解除’。 陆修之还去查过阳间妻子惩罚丈夫的手段,基本是跪键盘、榴莲、搓衣板等物,早有心理准备,所以还是能够接受。 寇宣灵买东西途中遇到毛小莉和张求道,打了招呼后便回到之前买下来当做婚房的公寓。陆修之关上门后将东西陈列在面前,问寇宣灵:“我选还是你来选,我都接受。” 寇宣灵目光奇怪的看向他,然后说道:“我去洗澡。” 反应不对。陆修之心里猛然一紧,在浴室外面沉思片刻便拿出手机询问正在过节的度朔。度朔只回复他两个字:‘保重’,陆修之关掉手机坐等寇宣灵出来。 摆在地上的榴莲、键盘、电子秤等物如同恐怖的恶鬼幻化出实体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但这些尚不足以令陆修之产生恐惧感,真正让他感到担忧的是寇宣灵的态度。 太平静了。 半个小时后,寇宣灵穿着浴袍,脸蛋红扑扑的走出来。他踢了踢陆修之的脚:“去洗澡。” 陆修之指着地上的东西:“这些东西……” 寇宣灵:“榴莲和泡面放到冰箱里,隗宣的那几只僵尸明天要过来,说是请它们吃榴莲泡面。”提及‘榴莲泡面’四字,他露出恐惧震惊的表情,然后继续指着键盘和电子秤说道:“分局电脑的键盘坏了,明天带过去安装,电子秤是陈阳拖我买的。大胖把电子秤压塌,它需要控制体重。”解释完,寇宣灵狐疑的看向陆修之:“你该不会以为我让你跪这些吧?” 陆修之摇头:“没有。”迅速将东西带离寇宣灵的面前,在进入浴室前问他:“你真的不生气?” 寇宣灵懒洋洋的窝在沙发上,头也不回的说道:“今天七夕,不生气。” “七夕?” “情人节。”寇宣灵回头,胳膊放在沙发背上然后将下巴搭在胳膊上,似笑非笑的拿眼神勾引陆修之:“我刚才在里面准备好了,你还要拖时间?” 陆修之心跳加快,呼吸较之前急促,眼眸幽深:“等我。” 寇宣灵:“嗯,快点。” 陆修之在浴室中激动的洗完澡,难得用了花香味的沐浴乳,清洗完出来后没在客厅见到寇宣灵。以为他在卧室等,于是在开门的同时撞门进去结果发现门锁上了。他当即想用其他手段进门,结果听到寇宣灵说:“不准进来。” 陆修之:“阿宣,不是说今天是七夕,不生气的吗?” 寇宣灵:“对啊。七夕不生气,但现在是十二点十一分,七夕过了。我生气了,不准进来。” 陆修之瞪着紧闭的门扉,他还激动着,万万没想到寇宣灵会这么残忍。“阿宣,要不换别的惩罚?跪榴莲?键盘?” “不了,别浪费。客厅、客房随你挑一间,哦对了,还有神龛可以住。”寇宣灵低笑,勾得陆修之心更痒。“晚安,好梦。”说完就再也没回应陆修之。 “……”陆修之默默转身抓起抱枕塞进怀里站在自己的神龛面前,望着跟自己完全不像的画像静立许久。“同人不同命。” 床头打架床尾和?狗p!连门都进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结局。 下本是言情《佛系大仙女》 下下本才是纯爱《大农场主》(视情况而定是否开文) 另外这篇文可能会出现某些刷我抄袭某知名古耽文的言论,如不在意就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