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唤法师，写作盗贼》 第一章：满足我的愿望吧 深水城，哈欠之门酒馆中。 半精灵酒保托着酒杯，在桌子之间穿行着，为酒鬼顾客们送上饮品。 “您要的木精灵果茶，请慢用。” 在经过最最角落的一个座位时，酒保放下了摆在麦酒和烈酒之中、一杯非常格格不入的褐色茶水，上面还漂浮着几片柠檬。 坐在那个位置上的男子抬起头来，宽大层叠的兜帽遮住了他的面庞。但这并不能遮挡他的身份，因为在周遭部分酒客的眼里，兜帽男子的头上赫然显示着一行蓝色中文： 泽维尔; 游戏id名为泽维尔的男子接过果茶，朝着酒保抛过去一枚闪亮的金币：“多谢。” 得到小费的酒保笑嘻嘻地转身离开。泽维尔则自顾自地拿起果茶，摸起藏在杯底的纸条，往后靠在椅背上。 『傍晚七时，滨海区见。』 纸条上是歪歪扭扭的、显然是非惯用手留下的字迹。除了这样一段话之外，还有一个地点。 泽维尔摸了摸口袋，打了个响指，微弱的火焰跳跃着吞噬了纸条，落下一些灰烬，被一口气吹到了地上。 “终于，终于…”泽维尔大口喝着放了冰块的果茶，感叹着，“我堂堂谢维，终于可以开始练法师了…” 真名谢维，id泽维尔，头衔“崭新来客”，公会名称“摩卡同好会”。这便是坐在这里喝加了双倍糖量果茶的男人——顺便，摩卡是他家里狗的名字。 想当初，刚刚在《遗忘之界》里注册账号时，他本想好好地玩一次本命法系，选一个法师对着敌人狂丢火焰箭。但在决定角色属性的掷骰时，他非常…非常‘倒霉’地得到了奇怪的数值： 【力量】9，【敏捷】17，【体质】14，【智力】8，【感知】12，【魅力】18。 ——呃，或许不该说倒霉。毕竟总值82点的属性已经相当不错了，甚至超越了大部分玩家。 可惜泽维尔想玩的是法师。 就这样，数年前的谢维看着仅仅八点的智力，怀着‘不能丢火球那就嘟爆敌人ass’这样的心情，选择了游荡者。 不得不说，在用高等精灵种族加上了两点敏捷和挣扎般的一点智力之后，这个账号的属性实在是个天才级别的游荡者账号——但还是那句话，智力不足，连法师兼职的最基础要求都没达到！ 也因此——哎呀，解释环节要结束了。 因为谢维已经喝完了果茶，看着暗下来的天色，朝着海滨区去了。 略去其中的过程，当谢维递过去整整一次元袋的宝物给那位神秘兮兮的卖家之后，他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东西。 三愿戒指。 这是在《遗忘之界》之中，可以说是人人都渴求的神奇宝物。传闻它如同九环法术“祈愿术”一般，可以实现使用者的任何愿望。虽然有着相当的副作用，并且仅仅能使用三次。但这丝毫不影响众人的追捧。那可是任何愿望。 而谢维到手的这一枚，或许是因为已经经历了许多任主人——大概他们都死了——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次使用次数了。 不过完全够用。 迫不及待的谢维甚至不打算换个位置，就这样站在人来人往的海滨区中，摩挲着那枚古朴的戒指，将其戴上食指。 昏暗的天空突然刺出一道虹光，照亮了谢维所站的位置。周遭的路人顿时大惊。 【附近】神魂术真好玩儿：我超，怎么有人在用祈愿术！ 【附近】让我偷偷你的钱包：靠！好像是三愿戒指，我去！现在杀了他能抢过来吗…！ 【附近】血腥之谷：装逼犯。 【附近】精神散塔林人：我去，这家伙怎么有点眼熟…那个谁来着？我们组织的？ 【附近】狂暴殴打竖琴手：惊了…能不能带带我 【附近】你游吃枣药丸：哪个谁？细说，谜语人可是会被橄榄的！ 【附近】喜欢打一条黑色喷火蜥蜴：谜语人可是会被橄榄的！ 【附近】神经病二号：谜语人可是会——又在复读？ 【附近】小尺一口人：泽维尔谁啊，真不熟。（左顾右盼） 谢维的好友申请瞬间刷满，临时私聊也滴滴滴地响了起来。不过他可没空理会这些，只是看着天空那束虹光，在心中默念： “将我的智力属性提升到最高！” “…如你所愿。” 难以描述的神圣声音在谢维内心响起。 温暖的光芒笼罩着全身，谢维点开角色面板。 原本只有9的智力属性跳动着，先是达到了两位数，再是超过了法师职业所需的十三，然后到了凡人上限的二十。 但这还不是终点，在谢维的注视中，智力属性一路高涨，直到达到超凡上限的三十点。 当刺破天空的光芒逐渐消失时，周遭已经挤满了人，其中不乏不友好的目光。 毕竟谁知道谢维手里的三愿戒指还剩下多少次数？虽然这家伙手里拿着三愿戒指，虽然他身上的星辰法袍非常崭新，虽然聊天频道里正在进行身份解谜。 但是，在众多贪婪的、被利益冲昏了脑袋的路人眼里，头上顶着新人头衔的谢维只是一个运气不错、傍上大腿的小号，或者再夸张一点，顶多是某个大佬的新职业小号。 前者自然不必担心，杀了抢过来便是。 后者也没什么。这么多人一起出手，就算本人过来日后清算——那也不怕，法不责众，我们这么多人，他还能一个个挂通缉令不成？ 众多心思翻涌起来，四周的人群窃窃私语着。若不是还得留意深水城内四处巡逻的卫兵，说不定现在就有人准备动手了。 谢维满意地看着三十点的智力，关闭了角色面板。他随手切出深水城的地图，将导航目标设置为安民法师会，准备去那儿进行接下来的事宜。 伴随着谢维挪动的脚步，身后不怀好意的人群们聚集起来，成了一个甩不掉的尾巴。他们正等待着这个“小号”走出卫兵巡查范围的那一刻。 “…哎呀，就这么想捡漏？”作为满级盗贼的谢维自然早就感知到了身后的尾巴，但他并不在意。 等去安民法师会那儿完成登记和其他事情后，如果那群家伙还不死心地跟着，谢维也不介意找个没人的小巷，用自己可爱的刺剑好好教训一下他们。 他正这么想着…但是，突然。 四周的景象突然一阵扭曲，建筑和npc人群的映像模糊起来，只剩下玩家清晰可见。 系统弹出了警告。 【公告】即将进行紧急系统维护，请各位玩家提前下线，避免损失。 谢维也是一惊，之后连忙选中退出游戏，去兼职法师的事情暂且缓缓，数据保存要紧。联系一次那个奇物卖家可不容易，不能让系统把这个给吞了。 但不等谢维多加动作。伴随着绝对不是游戏内能感受到的、剧烈的头晕目眩，他的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谢维最后的想法是，“我今天明明按时服药了啊…” 还有，“我死了谁来喂狗…” 第二章：作为实验品开启了故事…？ …… “滴答、滴答。” 清晰的液体滴落声，寒冷的空气。 “哈…？” 雌雄莫辨的磁性声音，寒冷的触摸。 这是谢维刚刚恢复意识时，他所感知到的一切。 眼前是黑白色的画面，周遭摆放着许多人高的玻璃容器，其内飘浮着类人生物的躯体。还有一些看着非常熟悉，但绝对不会在现实世界出现的炼金工具。 他低下头，看见了一只灰色的手掌，正按在自己的胸口。 紧接着，他看见了手掌的主人。一名矮小的白发灰皮精灵。或者说，黑暗精灵…… “……啊。”看着眼前难以形容的景象，谢维动了动头，试着开口，但喉间艰涩地惊人，只能发出短促的音节。 “哈——啊？”精灵显然被这动作惊到了，后退几步，拿起桌面上杂乱的笔记翻看，低语着，“嗯？怎么回事？不对劲…不对劲。怎么自己动起来了？” 尽管暂时说不出话，但身体有着异样灵活感的谢维下意识伸出手，朝着那黑暗精灵伸去——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情况肯定和眼前这家伙有关。 “…！”精灵暗骂一句粗口，随即快速地低吟着什么，“停滞！” 还想做些什么的谢维随即以奇异的姿势定住了。 “呼…还行，命令有效。”看起来像个女孩的黑暗精灵围着谢维转圈，“爷的知识还是相当可靠的嘛。不过这家伙……” “喂，”她敲了敲谢维的胸口，“居然又活了？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玩意儿，但爷在身躯上给你固化了通晓语言法阵。所以你肯定能听得懂我的话！” “现在，爷来问，你来答。别说多余的废话，否则…”她拍了拍手，谢维感觉身上的禁锢一松，似乎可以行动了。 “否则你会把玉米和零件塞进我的肚子把我做成边走边喷的爆米花机？”谢维没忍住接上了话茬。 “……？”精灵的神情肉眼可见地停滞了，谢维也沉默了下来。 正当他思考着自己是否将对方激怒了的时候。精灵沉默着拿出一个笔记本，唰唰地写字。 或许是所谓的“通晓语言法阵”的力量，笔记本上的字被谢维看的一清二楚——虽然大部分的字迹混乱到连法术的力量都难以读懂。 『捡回来的躯体，补充：没死透，暂时无法改造，除非杀死。 注：精神疑似有问题，可能会有影响。』 ——这是这位黑暗精灵刚刚写下的字。 紧接着，她抬起头，又死死盯着谢维，问道：“来，你的名字？来自哪个地域？” “……”谢维眨眨眼，他的大脑还是一片混沌，暂时还没理解眼前的情况。但直觉告诉他，不要说出真名。 于是，谢维这样说道：“除了名字，我什么不记得了…啊，我是泽维尔……。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 精灵狐疑地看着他，或许谢维的表情真的十分茫然，于是她低头写道： 『补充：灵魂疑似失忆，不排除又是异界来客的可能性。』 写完之后，精灵又抬起头来，“这个啊，我只是出门买点甜点，就捡到了你。” “这里是时钟酒馆，我的工作室。”她接着说道，“反正你也没有记忆了，不如在这里暂时住下？顺便帮帮我的忙？” 尽管这位黑暗精灵尽力露出了和蔼的笑容，但已经看见笔记本上写着『躯体魔法亲和力极佳，可以进行解剖研究』的谢维显然不会相信——当然，话是这么说，但他现在也没法跑路。 谢维只好这样说，“好。” “很好，那么——”精灵还想说些什么，但从上方传出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话语。那是一个沙哑的年迈男声，带着急切的期待，正这样喊着： “有人在吗？” “…”被打断了话语的精灵沉默了一下，抬手丢过来一件长袍，“你的衣服，穿好，待会儿我们继续聊。嗯…爷叫阿洛伊赫克。” 语毕，阿洛伊赫克抬脚走上楼梯，留下谢维在这片黑暗的工作室中——她似乎丝毫不担心这位新来的“实验体”会做出什么。 听着楼上隐约传出的谈话声，穿上被丢过来的黑色长袍，谢维活动了一下有些麻木的身躯。他终于有时间梳理一下自己混乱的大脑了。 身体似乎变高了，至少不是之前一米七几的水平。 听觉似乎变灵敏了，甚至能听见楼上的谈话声。 视线似乎…这儿丝毫没有光照，但自己依然能看见四周。 谢维扶着头，他更加混乱了。但这动作还让他摸到了尖长的耳朵。 他连忙走向墙边的等身镜，里面映出一位消瘦的高等精灵身影。白色的长发，亮蓝色的瞳孔，尖长的双耳，身上有着不明的魔法纹路，还有一条黑的飞蛇纹身正盘踞在胸口。 谢维再次呆滞了，这是他在《遗忘之界》中的角色形象。散塔林会的“魔王”，满级盗贼泽维尔。 这里显然不是地球，在心中排除了多个可能之后，谢维内心只留下了最后一个答案。 虽然难以置信，但是……自己好像……穿越了。甚至，可能穿越到了《遗忘之界》里。 谢维瞳孔地震，紧接着是满脑子的错乱和恐慌。 自己穿越了？ 那狗怎么办？把我的尸体吃完之后它该吃什么？会不会饿死！ 我的父母怎么办？我说好了春节要回去的！ 我的朋友们怎么办？这周末还要开团，没有自己这个地下城主他们怎么玩？ …… 种种想法在谢维脑中闪过，他扶着脑袋，颓然坐在地上。 直到阿洛伊赫克与来客交谈完毕，回到地下工作室时，他才缓过神来。 “哟，怎么了。垂头丧气的？”阿洛伊赫克歪歪头，用那副听不出性别的嗓音问道。 不过她显然不打算得到答案，只是自顾自地说着，“泽维尔，有兴趣当我的员工吗？只要听话，不会亏待你的。” “不，我…”还在消化穿越这个事实的谢维下意识拒绝。 但不等他说完，阿洛伊赫克又抛出一句话：“想成为职业者么，我可以指导你。” 见谢维还低着头不说话，她又补充了一句，“只要你想，什么职业都可以噢？” 谢维猛然抬头，“…当法师！” 第三章：怎么感觉有些熟悉 跟着阿洛伊赫克走上楼梯时，回过神来的谢维——不，现在应该是泽维尔了——才意识到自己被引诱进了一个大坑。 穿越了，并且在一个黑暗精灵手里，现在更加要为一个黑暗精灵工作？泽维尔脑子里立刻出现了当初看过的各种资料。 黑暗精灵，又名卓尔。在《遗忘之界》里是信仰蜘蛛女神罗斯的精灵分支，生活在地底。生性……邪恶，只能说是邪恶。经常充当版本事件以及各种任务里的反派。 虽然卓尔神系中也有偏向善良的神灵，卓尔精灵群体中也有少数善良的个体，但泽维尔不觉得自己的运气能好到这种程度。 ——或者说，他的运气一向很烂。 …… 二人来到“时钟酒馆”的一楼。 壁柜里摆着各色酒瓶，吧台后面堆积着储存酒液的大桶。虽然阿洛伊赫克自称这里为“酒馆”，但这儿并没有多少座位，除却比起供应给顾客更像是给老板自娱自乐的酒类装置，这里更多的是看不出用途的奇异物品。 而大门…大门洞开着，或许是刚才的访客离开时没带上门，外头柔和的阳光洒了进来。 泽维尔看向阿洛伊赫克，想看看这位应当“惧怕阳光”的黑暗精灵会如何应对。 但并没有发生什么，阿洛伊赫克甚至在门口沐浴了一下日光，满脸享受地伸着懒腰。半晌才关上门，回头来和泽维尔说话：“虽然你已经算是员工了，但既然‘什么都不记得’了。那就需要好好培训一下…” 矮小的黑暗精灵扯过一张椅子，招呼名叫安塞斯特的、脸上有一条细长缝合线的黑暗精灵酒保送上水，开始给泽维尔解说情况。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泽维尔大致了解了情况。这儿果然不是地球，但也不是《遗忘之界》，而是一处名为“诺拉”的世界，而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则是一处被称作“暗林镇”的小镇。 除此之外，虽然这片世界与《遗忘之界》中的世界名称并不相符，却有着相当相似的种族分布和力量体系。 《遗忘之界》中的种族，这儿基本都有： 人类、矮人、精灵、半身人、侏儒、兽人…这些在各种作品中常见的种族，在这片名为“诺拉”的大陆上也非常常见。也有着许多虽然较为稀罕、但在泽维尔脑海里相当熟悉的名字，譬如提夫林和阿斯莫之流——以及更多。但是在这里将稀有的种族们一一阐述，未免有些过于浪费时间。 《遗忘之界》中的职业，这儿也有： 野蛮人、吟游诗人、牧师、德鲁伊、战士、武僧、圣武士、游侠、游荡者、术士、契术师、法师…… 大体分为施法者和武者，而前者又按施法能力分为多个类别和称呼。再往下又在每个职业中分出多个不同的分支。 《遗忘之界》中的神灵，这儿…不、这儿没有。取而代之的是仅仅十二位，并且谢维从未听说过的神名，祂们被统称为十二神。 那自己究竟是到了哪里？是变成了《遗忘之界》里的电子幽灵？还是正儿八经的异世界穿越者？ 了解完基础情况的泽维尔更加混乱了。他低着头，眼神左右摇摆。 好在阿洛伊赫克没有立即指派他去干活，而是丢过来一把钥匙，给他指明了房间的所在。 “好好休息吧。”阿洛伊赫克说道。 泽维尔还听见了她小声嘀咕的下半句话：“之后有你累的。” …… 来到位于时钟酒馆二层的房间内。 或许是留着随时接待客人，这儿早已布置好了一切。泽维尔靠在椅背上，整个人瘫软下来。在这么一点时间里，他已经思考清楚了自己的未来。 无论是穿越还是变成电子幽灵。 既然自己没死在游戏舱里，那就好好地……活下来。 然后，好好地体验一下“魔法”——魔法？ 他想起方才在阿洛伊赫克笔记本上看见的“魔法亲和力极佳”，原本沉下来的内心突然跃出了一丝兴奋。 “不过，这个极佳到底是……？”泽维尔摸了摸下巴，想着，“啊，要是真的有游戏面板给我看就好了。” 就当泽维尔这样想着的时候，他听见了轻微的、熟悉的“嘀嗒”一声。 那是在《遗忘之界》里，点开角色面板的声音。 【个人信息】 【姓名】泽维尔 【种族】高等精灵 【职业】游荡者lv.20（未解锁） 【等级】lv.0 【体力】4/4 【魔力】0/？ 【经验】？/？ 【属性】 力量09，敏捷20，体质14 智力30，感知12，魅力18 【特性】 黑暗视觉：精灵早已适应了在幽暗的森林中和夜晚的天空下视物。你在黑暗和微光光照下拥有超常的视力。在微光光照下，你身边60尺内可以视为等同于明亮光照。而在黑暗中，该范围内可视为等同于微光光照。你无法在黑暗中分辨颜色，只能看到有灰度的黑白画面。 精类血统：你进行对抗魅惑的豁免时具有优势，并且不会因魔法效应而陷入睡眠。 【已知法术】 戏法：传讯术 …… 【评价：虽然曾经的你很厉害，但现在只是一个弱鸡平民。噢，或许还算聪明。】 看着一行行出现的，曾经无比熟悉的数据。泽维尔瞪大眼睛，又看向了右手。方才并没有注意到的事情，现在他看见了。 自己的右手正带着两枚戒指。 一枚造型古朴、正是已经耗尽次数的三愿戒指。 一枚由扭曲的秘银制成，镶嵌着一枚幽蓝的宝石。那是他的储物戒指，名为“万物之戒”。里面装着…… 泽维尔的呼吸急促了起来，他伸手摩挲着万物之戒的宝石，如愿看见了内里的情况。堆积成山的稀有材料，各色魔法药剂，还有从魔法物品贩子手里弄来的道具。 自己在《遗忘之界》中拥有的一切，似乎都跟了过来——泽维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紧接着又重重地呼了一口气。这才平静了下来。 那么，自己身上的法袍，以及…其他物品呢？他思索着，既然按照“捡自己回来”的阿洛伊赫克的说法，自己是在外面被发现的。那么，除却卡在指关节下难以脱下的两枚戒指，其他的物品…要么在外面被路过的好事者拿去，要么被这个黑暗精灵收了起来。 就在这时。 “叩叩”的敲门声打断了泽维尔的思绪，他下意识地将手伸进长袍口袋里，正色道：“请进。” 第四章：名为员工的施法靶子 一名有着白色长卷发的男性精灵走了进来，他皮肤苍白，有着波浪长卷发，双眼却被缝了起来。这是“时钟酒馆”的“管家”勒，方才阿洛伊赫克介绍过，据说是负责这里饮食起居的家伙。 “主人请你到花园谈话。”勒面朝着泽维尔，虽然并没有睁开眼睛，但泽维尔完全能感觉到他的注视。 泽维尔没多说话，只是点点头——反正这个缝着眼睛的家伙也能看见。 跟着勒来到花园，阿洛伊赫克正在那儿看着树上的紫色水果。 听见脚步声，她回过头来：“来了？” 阿洛伊赫克示意勒回去，之后便将手中的细长魔杖塞到了泽维尔手里。 “来吧，从排列魔法元素，描绘施法公式开始。嗯…先来个最简单的魔法伎俩吧？” “你小子，虽然…”身高大约只有一米五的阿洛伊赫克叉着腰，老气横秋地说着话，“虽然爷能感觉到，你身上的魔力波动相当活跃。不过怎么看都没有使用过，十足的菜鸟啊。” “先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她不知道从哪又摸出一根魔杖——看起来显然是高级货，开始给泽维尔示范。伴随着施法动作，一阵火花从魔杖顶端绽放，闪动地照着四周。 但是泽维尔没有跟着做，他眼神甚至有些放空。 “喂，愣着干嘛？”阿洛伊赫克挑挑眉，相当不爽地看过去，把那搓火花丢到了泽维尔头上。 “啊…。”泽维尔好像突然回过神来一样，他同样持着魔杖，编织起法术公式，一模一样的火焰出现在了魔杖顶端。 “啊？”这下轮到阿洛伊赫克惊了，她在大脑里快速思考着： 一次学会？一次学会？以前教过的学生要么练习个几十上百次，要么一辈子都搓不出一个戏法，这家伙居然……？不能放他走，一定不能……。 暂且不看阿洛伊赫克的内心波动，泽维尔这边也是相当惊讶。 在方才阿洛伊赫克演示法术时，他的眼前出现了系统提示。 【阿洛伊赫克·鲁勒(lv.??)正在向您传授魔法伎俩，是否学习？】 又是熟悉的选择栏，在《遗忘之界》中，学习技能时便会出现这样的弹窗。 泽维尔下意识地选择了“是”，提示框开始读条，而在读条结束之后…… 他看见了出现视线边缘的半透明技能栏，上面赫然出现了“魔法伎俩”这一戏法。 甚至，除此之外，还有作为满级盗贼的他曾经习得的技能——虽然全部都是灰暗的、无法使用的状态。 满目震惊的阿洛伊赫克催促着泽维尔再次使用几次魔法伎俩。再三确认泽维尔真的学会了之后，阿洛伊赫克满眼放光，看着泽维尔的眼神仿佛要生吃了他一般：“好，很好。我们继续…” “这是火焰箭，看我…”她念诵着什么咒语，配合着法术手势，一道火光飞掠，击中花园中央的靶子。 【阿洛伊赫克·鲁勒(lv.??)正在向您传授火焰箭，是否学习？】 “嗯。”泽维尔抬手射出一道火焰，精准命中靶子的头部，把它整个打倒了。 “……”阿洛伊赫克沉默了！ “喂，安塞斯特！”她朝着酒馆内喊道，“过来辅助教学！” “又要我挨打？这可得加奖金啊。”脸上有着缝合疤痕的黑暗精灵酒保走了出来，端着一杯果汁站在花园中央。如同阿洛伊赫克一样，丝毫不畏惧阳光。 “当然。看好，这是亡者丧钟…只能对生物使用。”她念诵着，活动手指指向可怜的酒保。 一阵低沉的钟声响起，安塞斯特喷出一口果汁。阿洛伊赫克看向泽维尔，示意他也来。 【阿洛伊赫克·鲁勒(lv.??)正在向您传授亡者丧钟，是否学习？】 “嗯……”泽维尔一边心中暗叹着居然用员工来当靶子，一边毫不犹豫地朝着安塞斯特使用了读条结束、学习成功的亡者丧钟。 “呃…”安塞斯特眉头一皱，手一松，杯子落到地上，果汁洒在草丛上，很快渗入泥土。 “真狠啊，你这新来的…”黑暗精灵酒保骂骂咧咧，拿起杯子，看一眼自家老板，溜进酒馆里了。 这下阿洛伊赫克用看怪物的眼神看向泽维尔了，“这下捡到宝了……”她嘀咕着，又指向桩子，开始演示下一个，“冷冻射线。这你要是学得会，时钟酒馆归你管！” 【阿洛伊赫克·鲁勒(lv.??)正在向您传授冷冻射线，是否学习？】 【学习失败。已达到当前职业(法师lv.1)戏法数量上限。】 泽维尔摊摊手，意思意思挥了个空，示意自己不会。内心则又感到了一丝熟悉——就连等级的法术已知上限都与《遗忘之界》一样？ “果然，嘿。”阿洛伊赫克松了口气，抬手拍拍泽维尔的背，“还以为你这怪物连这个都能无视……果然不出我所料。先进去吧。” 她抬脚迈进酒馆大门，“没想到你小子入门这么快，那么，可以开始抄录法术了。” 泽维尔跟着走了回去，内心是强行按捺下的激动。 法术……法术，在游戏里渴望了数年的魔法，终于要在今日实现了。虽然这位时钟酒馆的老板，阿洛伊赫克·鲁勒显然别有所求，甚至真的有可能在之后将自己送上解剖台。但既然现在还保持着友善的状态，那不妨就先从她手里习得足够的力量！ …… 再次踏入酒馆，阿洛伊赫克带领着泽维尔来到了藏书室。还算大的房间里是高大的书架排列着着，书架里塞满了书，地上也堆叠着书本。大多是记载着法术的卷轴和书籍一类，还有各种一看就让人头大的学科书。 “有事找埃尔诺，我去做研究了。”阿洛伊赫克小手一挥，戳了戳在藏书室仅有的桌椅上写作的一位粉发男性，他抬起头来——漆黑的巩膜，暗金的瞳孔，头上还有一对扭曲的黑色长角。显而易见，一位提夫林。 和名叫埃尔诺的提夫林点了点头，打了声招呼。顺便在对方的指引下拿到抄写材料、倾听了抄录技巧之后，泽维尔一头钻进了书堆中。 翻看了一些记载法术的书籍后，泽维尔再次确认了一件事情。诺拉大陆的魔法，与游戏中的并无差距。也就是说，曾经饱读各种法师攻略的自己，可以照抄他人的作业——噢，不过… 他唤出面板，看着灰暗下去的盗贼职业和技能。虽然现在无法使用，但既然显示在了这里，那必然是可以找到机会解封的。 那么，既然自己能够掌握盗贼的技巧。法术列表……自然可以剑走偏锋了？ 做好了决定的泽维尔，沉下心来，开始抄录魔法，将它们录入自己的法术书中——噢，这个法术书是阿洛伊赫克送的，最普通的货色。虽然在万物之戒中存放着自己先前在游戏里搞到的稀有法术书，但现在拿出来难免会被怀疑。还是稍后吧。 藏书室内陷入了沉寂。 直到埋头写作的提夫林埃尔诺放下笔，走到泽维尔这边查看，这房间里的沉寂才被打破。 “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有新人法师啊…”埃尔诺打了个哈欠，低头翻看泽维尔拿出来的卷轴，“法师护甲，护盾术，吸收元素，嗯，不错。侦测魔法，获得魔宠……嗯？魅惑人类、脚底抹油、无声幻影……？” 前面的话语还带着赞赏，但当埃尔诺看到后面的法术时。每说一个名字，他的声音就低沉下去一个度，最后几乎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沉声道，“在这些法术上浪费时间和魔力……？你……” “这很帅，不是么？”泽维尔看着他，平静说道。 “给我学习一些实用的法术啊…！”埃尔诺猛地拍一下桌子，带起的风吹飞了一些纸张，“你学这些，是真的想要死吗！” 看着提夫林愤怒的金瞳，泽维尔觉得自己应该做一些备用的方案。万一盗贼的技能需要很久才能解锁呢？而且看起来最好不好激怒这个提夫林法师，否则自己日后要是想问学术问题，对方不愿意可就麻烦了。 于是他快速地，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好，我错了。” “…！”提夫林的怒气像是被按下暂停键一样停滞了，他叹了口气，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书：“这是我年轻时用过的法术书，应该会对你现在的选择有些帮助。” “但是，作为新任同事，我劝告你一句。在魔力不足时，请不要试图施展法术。” 第五章：该说果然如此么… 抄录法术需要的时间是很久…很久的。 按照《遗忘之界》里的规则，抄录一个一阶法术需要两个小时，往上每升一阶则多加两个小时。泽维尔看着藏书室堆积如山的书籍，深深感觉到时间的漫长——既然阿洛伊赫克没有提抄录材料的费用，那就是免费。 既然免费，那就多抄点。反正也没有别的事情，时间嘛，有的是。 至于那位提夫林法师埃尔诺的提示，虽然泽维尔有些许疑惑。但在多次询问之后只得到了“你之后会清楚的”这种回答。 真是想让人打一拳的谜语人行为啊……但泽维尔只能保持沉默。 目测出来的实力差距，足以让他把打歪提夫林犄角的计划暂且搁后——先提升自己实力，好好体验这难得的魔法生涯才对。 因此，接下来的几天，除却用餐和睡眠，泽维尔都是在藏书室里度过的。 顺带一提，那个提夫林法师埃尔诺就是这儿的厨师。天知道为什么会有酒馆会用这种老学究一样的法师当厨师，他做出来的菜简直和贤人面包有的一比。 贤人面包，一种把鱼和蔬菜打成粉加入面粉里做成的面包。据说从营养学的角度来看非常棒，但自从泽维尔在游戏里用自己的味觉真实体验过一次之后，他就再也没买过那面包。 不过，除去厨艺差劲以外，埃尔诺也算是个不错的家伙。虽然他对于学术方面的要求严格极了，但在其他方面倒是意外地好相处。 在这些天下来，泽维尔和埃尔诺已经混成了朋友——毕竟天天在同一个房间里抄抄写写，能不熟都怪了。 直到今日，十数天过去。在藏书室内浸润了许久的泽维尔已经抄录好了几乎自己能用上的所有法术，同时也在每日和埃尔诺的训练中基本掌握了施法要素。 角色面板也发生了变化。 【姓名】泽维尔 【种族】高等精灵 【职业】法师lv.1/游荡者lv.20（未解锁） 【等级】lv.1 【体力】12/12 【魔力】4/？ 【经验】？/？ 【属性】 力量09敏捷20体质14 智力30感知12魅力18 【种族天赋】 黑暗视觉：精灵早已适应了在幽暗的森林中和夜晚的天空下视物。你在黑暗和微光光照下拥有超常的视力。在微光光照下，你身边60尺内可以视为等同于明亮光照。而在黑暗中，该范围内可视为等同于微光光照。你无法在黑暗中分辨颜色，只能看到有灰度的黑白画面。 精类血统：你进行对抗魅惑的豁免时具有优势，并且不会因魔法效应而陷入睡眠。 【能力特性】 奥术回想：你学会了通过研读法术书来恢复魔法能量的办法。你可以每日使用一次奥术回想，以在你完成一次短休后恢复若干已消耗的法术位，所恢复的法术位环阶总和不得大于你法师等级的一半（向上取整），且任何一枚法术位的环阶都必须小于6环。 【已知法术】 戏法：魔法伎俩，火焰箭，亡者丧钟、传讯术 一环：侦测魔法，获得魔宠，法师护甲，护盾术，吸收元素…【折叠/展开】 …… 【评价：不太普通的新手法师。但或许地精的一刀都能撂倒你？】 眨眨眼，关上角色面板，泽维尔站起身来。准备和埃尔诺去餐厅，用足以用悲痛来形容的食物来充做晚饭。 “叩叩。” 阿洛伊赫克推开了藏书室的门，她眯着眼看了一圈，特别在泽维尔身上停留了一下：“看起来我们的新手法师已经准备好了？嗯，正好，我有一项简单的小任务要交给你。” 埃尔诺头也不回地走出去，留下二人在藏书室内：“我先去准备晚饭了。” 阿洛伊赫克笑容不减，随便往书桌旁坐下。 “看来你的法术学习的不错，我可是难得看见埃尔诺那家伙对谁这么好。”她随手翻了翻书籍，“那么，该到实战环节了。” “明日中午，在这条巷道里，将会发生一场战斗。”她展开携带的地图，点了点镇子边缘的一处小巷，“其中一个家伙会是不错的研究材料，如果她死了，就把尸体带回来。如果她没在战斗里死掉，就由你来杀死她。顺便回收在场的所有魔法物品。” “……”泽维尔听着她的话，挑了挑眉，“为什么你会知道那里会有战斗？” “你猜——噢，告诉你也无妨。”阿洛伊赫克笑眯眯地： “我一手策划的啦，那个女孩子可是重要的研究材料，天赋一绝。” 泽维尔内心停顿了一下，表面却是神色不变，“那么，他们的实力呢？我现在可只是一个菜鸟法师，解决不了大场面的。” “一群平民罢了，顶多算上一两个像你一样的菜鸟施法者。”她咂咂嘴，“年轻人就是易怒啊，随便挑拨几下就打生打死的。” “…这样。”泽维尔面无表情地撑着脸，看着阿洛伊赫克，“我会去办的。” “那就再好不过。”阿洛伊赫克起身，晃着法杖出去了，“回来时给我带点街角甜品店的巧克力蛋糕。” …… 送走阿洛伊赫克，泽维尔来到餐厅。这儿并没有多少人，只有厨师埃尔诺和酒保安塞斯特，前者在忙活神秘料理，后者则在和一块三明治对抗。 “我奇怪很久了…时钟酒馆里就这点人？”泽维尔给自己装了杯水，问安塞斯特。 “啊，唔？”安塞斯特咽下一口三明治，“其实还有外勤部的几位，嗯……还有几个熟客也会来，还有点其他员工。不过嘛…”他瞥了瞥埃尔诺，小声道“这儿的饭菜你也懂，大家都去吃别的了，能吃这口的人时间也经常错开。然后还有些不需要吃饭的家伙。” “原来如此。”泽维尔也去埃尔诺那儿拿了块三明治，用叉子将上面的面包片插起来，开始吃：“还有外勤部啊，平时都在忙活什么呢？” 安塞斯特喝了口咖啡，“打打杀杀的活计，什么探索遗迹啊，街头火拼啊，接暗杀委托去解决什么人啦。” “…这样。”泽维尔继续吃三明治，这次是插起一块培根塞进嘴里，“我明天也得执行一个小任务了。有什么建议么？” 安塞斯特看着泽维尔进食，“为什么要把三明治拆开吃——嗯…每个新成员都会有任务，不过没什么难度，按老板说的办就是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没有回答对于三明治的问题，泽维尔用叉子一件件地吃完了三明治的夹心，最后插中最下方的面包片。心里却是做了别的决定。 故意挑起斗争而后坐收渔翁之利，让无辜的人去死。虽然泽维尔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这种事情未免还是有些让他不舒服。所以……任务的事情，能摸就摸吧。如果那个目标真的死了，那就带回来。若是没死，就自己出场打到一半假装落败，带上目标之一的魔法物品用“脚底抹油”跑掉就好。 吃完三明治，泽维尔在埃尔诺把死亡性质的蔬果浓汤端上来之前逃离了餐厅，来到花园里。 今日天气不佳，并不能看见月亮。但这丝毫不影响泽维尔的心情。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过去了十数天，他却还没有正儿八经地踏出过花园之外的地方，还没有真正地感受到“异世界”。既然如今已经习得了法术，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不如就出去逛逛吧？ 顺便…踩点。 带着这样的想法，泽维尔背上背包，走出了大门。 在离开大门的那一瞬间，泽维尔感觉眼前有些扭曲，之后便出现在了一条小巷巷口处。 有几个行人奇怪地朝他这边看了一眼，又收回了视线。 泽维尔打量了一下四周，这儿应该是一处集市。有许多小贩即便在傍晚也坚守在摊位旁，吆喝着希望有人照顾自己的生意。 人类，半精灵和半身人在街道上穿行着，偶尔有几个稀有的精灵和矮人路过。 若是全部换成普通的人类，倒是有点像地球上的市场了。泽维尔这般想着，开始闲逛起来，顺手在卖饮品的小贩那儿花几铜币买了杯果汁。 逛了一会儿，欣赏完异世界风光。泽维尔开始往回走，却防不猝防的被从路边跑出来的小女孩撞了一下。 窜出来的小女孩喊了声抱歉，继续往前跑。泽维尔却已经看见了她手里自己的钱包。 “啊，该说逛街被偷钱包果然是经典剧情么……”他双手插兜，站在原地感叹了一下，压根没有去追回钱包的打算。 自从当年在《遗忘之界》被同行偷走了装了大部分家当的钱包，还没追回来之后，泽维尔就养成了将所有银币以上的单位都塞进万物之戒里的习惯。 “哈。”泽维尔看着使出全身力气跑远的小女孩乐了。你偷任你偷，钱包里压根没钱。甚至钱包本身也只是个便宜货！ 但是，似乎总是有些人要多管闲事… “哎，小哥！你钱包被摸走啦！”一个年轻的、穿着长袍的女性朝泽维尔喊道，之后抬脚追了上去。 这下不得不追了…泽维尔想道，不能都已经被说破钱包被偷了，还站在原地啊。 他刚准备用出前满级盗贼的脚速追上去，就看见那名年轻女子扬起了手中的短小魔杖，一股迷雾朝着跑远的小孩袭去。不一会儿就看见已经跑到小巷口的小孩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睡眠术啊…”泽维尔当然认识这个法术，这是曾在《遗忘之界》里被评为一级神技的法术。在面对低级敌人时，几乎是百分百奏效，即刻让对方成为待宰的羔羊。 不过随便一个路边见义勇为的女性都会睡眠术，这个世界的魔法是不是有些过于泛滥了……泽维尔这般想着，慢悠悠走上去，朝着给自己递上来钱包的女子一个假笑，“啊，真是谢谢你了。”他语气毫无起伏地说道。 “没事，我应该做的！”这位女性似乎丝毫没注意到泽维尔的话外音，把被法术波及的人晃醒之后，过来朝他搭话，“我叫奈尔，你呢？” 她看着泽维尔露在外面的尖耳朵，“高等精灵在这儿可真是少见，我还是第一次遇见呢！”说着又吐了吐舌头，“我是不是太过于热情了？唔，抱歉啦。只是一直很向往高等精灵的魔法天赋……” 泽维尔叹了口气，看也不看她，“可以叫我……”他发挥了一下作为跑团主持人的瞎编能力，“嗯，我叫诺贝托。” “好的，诺贝托先生！”奈尔把泽维尔的钱包递过来，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见势不妙的泽维尔大大地打了个哈欠，晃悠悠地往回走，“突然有些累了，改天有缘再见吧。” “哎…这？好、好吧…！”奈尔站在后头，朝他招招手，去和被波及到的人们道歉了，又往抢钱包的小女孩手里递了几枚银币。 但奇怪的是，看见朝自己靠近道歉的奈尔，那些被法术波及的人不仅没有说“没关系”，也没有说“道歉有用的话就不需要卫兵了”之类的话。而是有些恐慌地看着她，眼神不像在看高高在上的法师大人，反倒是…用“看灾星”来形容更为恰当。 泽维尔站在街角巷口，看向那边的情况，疑惑地挑了挑眉。 时间尚早，虽然被法术影响的街道失去了一些热闹，但依然有着不少的商贩。不过经历了这样一出闹剧，他也没有多少逛的兴趣了。 又是眼前一阵轻微的扭曲，他回到了酒馆里。去厨房拿了杯没被埃尔诺下过毒手的热牛奶之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虽然已经决定在明天的任务里摸鱼，但睡觉可是人生的一大要事。 第六章：然后齿轮开始旋转 (感谢残桥秋雪的打赏，第一次！) 次日，小镇某条巷道的屋顶。 泽维尔已经在这里晒了一上午太阳了，他手里拿着一杯特制水果茶，蹲在屋顶边上等待着下面的战斗发生。 在太阳挪到头顶时，两拨人可算抵达了现场。 “唔，两个佣兵小队。都是菜鸟……”泽维尔在上方打量着两队人，嘀咕着：“虽然找个合适的位置就能一发燃烧之手带走他们，但这样总感觉太坏了啊。” “还是等他们斗殴完毕，再拿走目标物品就好了。” 在泽维尔寻思的时间里，地面上的战斗已经开始了——虽然首先是斗嘴，其激烈程度甚至能吓坏一个瞎子。 几名或高或矮，体型胖瘦不一的男子气势汹汹地看着对方，手示威般地扶在武器边上。 “这东西明明是我们先找到的！” “放屁，我们早就发现它的位置了。是你们不讲规矩，截胡我们的目标！” “哈？恶人先告状？”一方的提刀大哥已经开始撸袖子了。 “别叫，谁是恶人？你才是，别他妈血口喷人！”另一方壮汉也不堪示弱，大声回骂过去，喷出来的口水反光就连泽维尔都能看清。 看着双方的骂战愈发无趣、并有向‘反弹反弹’发展的趋势，又望了一眼头上愈发灼热的正午艳阳，泽维尔叹了口气。 他支起一把轻弩，轻轻朝着那个看起来最蠢的野蛮人扣动了扳机。 瞄准这样的大块头显然没有难度，眨眼间，他的身上便溅出一道血花。 “操，谁射的我！“没穿上衣露出虬结肌肉的野蛮人捂住伤口，眼神恶狠狠地盯向对面后侧拿着短弓的游侠，他甚至没留意自己手臂上扎着的是箭矢还是弩矢。就这样直接拔出巨斧，大叫着朝‘击伤自己的敌人’冲过去，“动手是吧，想打架是吧？那就打！反正交不了这任务我也得掉手指头，倒不如和你们拼一拼。上！” 瞬间，巷道内的情况混乱起来。泽维尔蹲在屋顶，就着下方的打斗场面喝茶。 壮汉一斧头砍到提刀大哥的手上，留下深长伤口的同时带起一片血花。后者一阵吃痛，愤怒地吼叫着，还了壮汉一刀，正正劈在他的胸口。 或许这就是新人冒险者之间的比拼，随便来一刀都能要了对方的半条命。而这种情况在其中一方有施法者的情况下更甚。 其中一支队伍的女性施法者站在后方，朝着战斗中央射出一道冰刃，尖利的冰块击中目标，碎裂开来，扎得对手鲜血四溅。 “唯一的女性……嗯。这就是‘那个’目标了啊…看起来是个术士。”泽维尔喝完了果茶，站起来伸了伸懒腰，他打算等战斗打的差不多了，跳下去放一个睡眠术，带走阿洛伊赫克任务里次要的魔法物品——应该就是那个魔术袋——然后就跑路。 下方的战斗进展很快，双方快速地将自己和对方都打成了重伤，就连站在后方的女术士都被弩手的冷箭射中了腹部。 泽维尔拍拍斗篷，拉起兜帽遮住脸，跳了下去。抬手一记睡眠术笼罩了那战成一团、一身鲜血的近战者群。方才还在搏斗的双方瞬间成了同床共枕的伙伴，倒在地上，也不顾伤口地呼呼大睡。 只剩下站在稍远一点的术士了，她正捂着腹部，艰难起身看着接近自己的泽维尔。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女术士开口道，声音让泽维尔感觉有些熟悉。 “一个路过的抢劫犯。”泽维尔随口说道，“好了，把你手里那玩意儿给我，就可以走了。” “不…这是我们的任务目标……给了你，交不了任务，我们的小队就要解散了……！” “啧，”泽维尔嘬牙花子，“真麻烦。那就只能用硬的了…” 他拔出腰侧的一把刺剑，这是昨晚逛街时在武器店顺便买的。作为前任盗贼，手里没有冷兵器总是感觉不得劲。 虽然如今可算是功力尽失，没有了盗贼的各种加成。但身手尚在，打晕一个小小术士还是没问题的。 泽维尔一把刺剑挥出，避开要害击中了她。 似乎是动作幅度过大，兜帽滑落了下来。 “诺贝托…先生？”在晕过去之前，女术士——噢，奈尔看着泽维尔的脸，带着不甘和疑惑倒下了。 “啊……还真是有缘再见了。”泽维尔站在晕倒的奈尔面前，解下她挂在腰间的魔术袋，“这下任务大概完成了…该回去了。” “停下。” 在泽维尔垂下手，收起从奈尔手里拿回的布袋、刚准备抬脚离开时，他听见一个富有磁性，雌雄莫辨的声音。 阿洛伊赫克。 这声音似乎——不，是确实有某种魔力。让泽维尔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我的任务可是带回她的尸体，你忘记了噢？” “现在，杀了她吧。用你使得很好的刺剑。” 矮小的黑暗精灵站在屋顶，就在泽维尔方才坐的位置上，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泽维尔的手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他握着刺剑，刺穿了奈尔的心脏。鲜血喷涌而出，沾染了刺剑，溅到了他的斗篷上。 “唔，很好。带她和它回去，我们的任务就此结束。虽然有些小瑕疵，但是做的不错。”阿洛伊赫克露出满意的表情，说着话在屋顶上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泽维尔看着阿洛伊赫克远离的背影，眼神沉了下来。他低头看了看奈尔的尸体，她的脸上还残留着不可置信。 “真是，相当不爽啊…”他弯下身去，将奈尔的躯体收入先前得到的储物袋里。 “虽然只是路人，甚至我压根不记得她的脸，但还是，相当不爽啊……”泽维尔嘟囔着，没有理会躺了一地的伤员，板着脸回去了。 【嘀嗒。】 【《命运伊始1》 作为这个世界的崭新来客，你显然有着诸多疑惑。虽然时钟酒馆的主人阿洛伊赫克·鲁勒对你还算友善，但种种迹象都表明着他内心有着别的想法。 噢，他甚至能够控制你的行动。 为了你自身的安全以及未来，请调查清楚吧。冒险者。】 【任务目标：查清阿洛伊赫克·鲁勒对你的目的。】 【奖励： 解封『游荡者』职业，并获得一级相应的职业等级。 少量经验值。】 第七章：问与答 当泽维尔回到时钟酒馆时，已经是下午时分。 拎着从甜品店带回来的蛋糕盒子，顺便换了身干净法袍的泽维尔一手推开门。 “哟…”酒保安塞斯特站在吧台后面，擦拭着酒杯，“我们的新人回来了，并且活蹦乱跳。要来杯博德蜜酒庆祝一下么？” “酒就不必了，蜂蜜水倒是不错。多点糖。还有…” “老板在下面，工作室里。”像是猜到了泽维尔想问什么，安塞斯特递过来一杯浅琥珀色的蜂蜜水，空闲的手指了指楼下，“说是让你一回来就去下面找他。” 泽维尔拿着蜂蜜水，抿了一口，朝安塞斯特点点头后便往地下室去。 踏过稍长的狭窄阶梯，来到了位于地底的工作室。这次不再是作为一个完全不明白情况的错愕穿越者了，泽维尔得以好好打量一下这里的情况。首先是靠着墙壁摆放着的等高玻璃容器，淡色的液体里浸泡着一具具躯体，它们的共同特点是都是类人生物、并且…外表都相当俊美。 除却四周桌子上摆放着的炼金器具，还有一张试验台，看起来足以躺下几个人。 阿洛伊赫克正坐在房间一角的工作桌上，对着一沓资料发呆。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来，紫色的瞳孔在这片昏暗中显得额外瞩目：“比我预计的回归时间有点慢了，不过看在你带回了蛋糕的份上…把尸体放在一边就好，待会儿我去处理。” “…”泽维尔坐到空余的椅子上，拿着储物袋抛了几下，但没有立刻放出里面的尸体，而是盯着阿洛伊赫克。 “怎么？看来你有话想说。”她的手指敲打着桌面，歪歪头看向泽维尔。 “…你能控制我？”泽维尔放下储物袋，眯着眼睛，语气带着压抑的反感，他看向阿洛伊赫克，“虽然我已经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但——” 不等他说完话，黑暗精灵就笑了起来，“哈，当然可以。毕竟如果不是你在改造途中活了过来，现在我的炼金傀儡可就又多了一具。” “我是不是该庆幸自己半途醒了过来？”泽维尔开口，带着些许讥讽。 “别这样看着我，我只是回收利用而已。与其让一具亲和力极佳的躯体被魔兽吞噬，那还不如拿来加工，做成更加有用的东西。”她笑够了，拿过蛋糕盒子拆开，右手夹着叉子晃了晃，“如果不是我路过杀死了那头巨蟒，等你可怜的灵魂苏醒时，只会发现自己在蛇肚子里被胃液消化。” “回收利用么…呵。”泽维尔轻哼一声，“那么关于任务？那可不是回收利用，而是你一手造成的冲突和死亡，甚至强行…”剩余的话语被他吞了回去。虽然泽维尔对于自己被强迫杀了人这一事颇有意见，内心也极为不忿，但现在不是提出来的时候。 “哎呀，我不是说过了嘛。为了拿到研究材料而已，”阿洛伊赫克摆手，“那个人类术士…噢，叫什么来着？算了不重要——她的血脉力量可是难得一见。我可不能错过这样的材料。至于那伙‘冒险者’，一群披着冒险者这个名头的混混罢了，欺男霸女的事情可没少做。你该不会要怜悯他们这点吧？” 听到这话，泽维尔想起来，在十数天前、也就是这一切开始时，于眼前这位黑暗精灵笔记本上看见的“可以进行解剖研究”。联想到未来的可能性，他看向阿洛伊赫克，试着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什么。 但那双紫瞳里没有任何情感，仿佛只是一具虚无的躯壳。 “看起来你有些意见啊？让我想想…噢，你该不会是…”阿洛伊赫克眯着眼睛凑过来，带着玩味的笑容，“你该不会看上那个女术士了吧？” 泽维尔眼皮抽了抽，不等他开口否认，阿洛伊赫克又笑眯眯地坐回椅子上：“——开玩笑的，你该不会是担心自己也被我当成研究材料？” 被一语说中了心中所想的泽维尔摆出一副死鱼眼，“没错。” “放心好了。”她摆摆手，“死了倒是好说。但活着的、像你这样颇有潜力的苗子，当然是要留着养起来…嘿。”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特殊爱好。”保持着死鱼般眼神的泽维尔看着她，“作为一只颇有潜力的宠物，我应该感到荣幸么…不对。按你的说法，那个女术士不也潜力非凡？为什么不留下她的命。” “不。”阿洛伊赫克坐直了些，方才还在调笑的神色收敛着，“按我得知的消息来看，那血脉的力量含有大量的人为手段。告诉你也无妨，不然你这小子心里不满，往我蛋糕里下毒可就不好了。” “管理暗林镇的贵族家族姓氏是莱格罗斯。你杀死的那个女术士是莱格罗斯男爵的私生女。”她用平静的语气抛出了一个消息。 “啊…要骗我，也换个理由吧？”听到这句话，泽维尔有气无力赞叹了一声，依旧用死鱼眼看过去：“当地管理者贵族的私生女，一个人在镇子里乱跑，加入冒险队伍和一群男人混在一起，甚至为了一个魔术袋大打出手？” “我有骗你的必要？事实就是如此，”阿洛伊赫克用低沉的语气说道：“那女人身上流着贵族血统，却苦于私生女的身份，无法得到应有的地位和资源。所以她利用自己的血脉天赋，在暗处修炼力量，等待机会报复。我算是帮莱格罗斯家除去了一个隐患…” 在泽维尔的眼神愈发奇怪起来、刚准备打断时，他就看见阿洛伊赫克笑了起来，“——你以为我会这样说？当然不是。” “哈，具体情况并非如此，虽然她作为私生女却表现如此确实有些奇怪。” “具体情况我自然会调查，不过那是我的事情…”她偏了偏头，一下凑近了泽维尔的脸，“作为我的实验体，你可不该有这么多想法——你在想什么呢？” 泽维尔毫不畏惧地盯着她，现在或许是一个把话掏明说的好时机： “这么说，我应该向‘您’汇报我的想法了？” “第一，我无法完全相信您。第二，就算您说的都是真的，那依然不符合道德。第三，我非常怀疑，在达到自己的目的之后，您会像对付那女术士一样，对我‘除去隐患’。” 阿洛伊赫克表情变了变，但不等她再次开口，泽维尔又接着陈述着。 “第四，也是最后一点…强迫我杀人，我真的、真的，非常不快……。” 在短暂的沉默后，黑暗精灵又挂上了惯常的微笑：“有意思，你似乎颇有骨气——或者说虚张声势。作为一个实验体，这可不够听话。” “听话？您可太过于自信了。我的血，我的肉，都源自‘我自己’，我的灵魂从未属于他人。尽管现在这具身体被做下了手脚，但这并不代表我就如同那些傀儡一般，只会跟随着丝线移动。” 阿洛伊赫克挑了挑眉，看起来有些意外：“看来在改造时我确实出了些小差错。不过，作为一个仁慈的老板，我提醒你一点，泽维尔。” 她难得地称呼起了泽维尔的名字，“不要忘记，就如同方才说的，你之所以还能站在这里，也全维系于我。只要我想，那你随时都可以永远闭嘴，成为我新的美丽收藏。” “…哈。您大可试试。”泽维尔反问道，“用强制的的手段强迫一个人服从，可不一定能达到预期。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激发出反抗的意愿——甚至连死亡都不再畏惧。” “一个会思考和判断的存在，可远比一个只会盲目服从的人偶更加有用。而且…”他说着，手中燃起一道火焰。 这并不是在威胁或者示威，泽维尔只是在提醒她，自己身为“法师天才”的身份——或许用前世的话来说，『这就是智力30带给我的自信。』 阿洛伊赫克歪头盯着泽维尔，目光带着审视的意味。 “有意思…的确，你说的不无道理。有主见的宠物可比牵线傀儡有意思多了。”她笑了，踮起脚来想拍泽维尔的脑袋，但身高导致她只能拍到肩膀。 “好吧…我会给你一定的自由，毕竟我是个仁慈的老板。但你最好不要忘记——你的存在，是我给予的。” 泽维尔无奈地感受着肩膀上冰冷的触感，点了点头。这已经是他最好的结果了，至少没有真的激怒这个目的不明的家伙、给自己带来一场无趣的死亡。 但这只是表面。尽管同意了给予他一定程度的自由，但她显然是不会真正放手的。要摆脱控制，脱离实验体这个身份，似乎是一件很长远的事情。 “很好，既然达成了共识。我们的聊天把戏就此结束，”她用总结的语气说道，“现在，把储物袋给我。然后你可以休息了，等有新的任务我会通知你。” 泽维尔站起身来，夸张地叹了口气，把装着尸体的储物袋丢过去后，便回到了一楼。 安塞斯特还在擦拭酒杯——尽管它已经变得闪亮亮了。 准备接着上楼的脚步顿了顿，他走到吧台那儿，手指轻敲了一下桌面。他想，要打破受制于人的局面，或许需要从这儿的人入手。 第八章：新的问题，与传讯术的实用性 “啊，有事吗？”安塞斯特放下杯子，看着泽维尔，“难道是老板又给你布置了麻烦的新任务？” “…不，我只是想打听些事情。”泽维尔坐下到吧台的圆形椅子上，一只手撑着脸，“阿洛伊赫克她经常这样，带回一些尸体当做研究材料？” “这倒确实啦…当初你也是一个研究材料呢？不过没想到你没变成我的同类，而是活着从工作室里出来了。” “同类…？”听到这个说法，泽维尔正起头，仔细打量了一下安塞斯特，发现他的瞳孔也如同这儿的老板一样，毫无波动。 “没错，同类。虽然你没看出来，但我早就是死人了噢？”黑暗精灵酒保用冰冷的手碰了碰泽维尔，“虽然活着时的事情已经记不清了。但就老板的说法，当他发现我时，我的脑袋…”他双手比划出一个夸张的裂开动作，“已经变成两半了！” “缝起来可是花了老大的劲儿，就是现在有时候都还会裂开。所以我没加入外勤部，只是在这儿招待些客人。”像是来了兴致，安塞斯特絮絮叨叨地说着。 泽维尔连忙打断他的自述，“原来如此。那你知道这个镇子的管理者，莱格罗斯男爵的事情么？” “啊，我倒是不清楚啦。不过前两周，有个大叔来过酒馆里，据他所说，他的女儿进了男爵家的房子里做女仆之后，就再也没了消息。”安塞斯特坐在圆椅上转圈，“看你的眼神，你接下来就要问这个大叔在哪了吧？我只能说不知道，倒是知道他的名字，马文。” 记下来这个名字，又和安塞斯特打听了一下暗林镇的大致情况后，泽维尔去到了藏书室。或许是脚步声过于明显，提夫林法师埃尔诺抬起头来，扶了扶单片眼镜，看过去，“完成任务回来了？看来你的状态不错。” “当然，也多亏了你给的法术指导。”泽维尔笑笑，坐到他对面，“我有一些疑惑，能否解答一二？” 埃尔诺收起桌面上的杂物，取下单片眼镜收起：“可以。是在法术方面遇到什么问题了么？还是别的。” “是一些琐事。”说着，泽维尔就问起了时钟酒馆的布局、员工的日常生活，外面暗林镇的故事之类的。 埃尔诺愣了愣，随即和他谈了起来。但是看起来反应有些迟缓，问答之间隔的时间有点久。 十分钟后，泽维尔站起身来，“感谢解答，我想我大概明白了。” “慢走不送，记得晚上来吃我新开发的菜式。”埃尔诺露出一个微笑，朝他摆摆手告别。 站在门口逐渐远去的泽维尔踉跄了一下，加快脚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 卧室之中，泽维尔对着一本摊开的硬皮笔记本思索着。 方才和埃尔诺的谈话看似无用。但如果换个开启了“侦测魔法”视野的法师来看，就能看见二人之间流动的变化系法术灵光——或者说，二人真正应用在交流上的“传讯术”。 传讯术，是在泽维尔还是一个盗贼时，通过高等精灵种族天赋拿到的戏法。简单来说便是可以通过魔法来传讯，虽然同样需要施法者本人默念说出想要传递的消息，但相比大咧咧地聊天，还是这样的方法更为保险。 之所以要保险…那自然是因为泽维尔问到了关于阿洛伊赫克的消息。在先前还在抄录法术时的相处中，他总能感觉到埃尔诺的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想要提醒自己。而在执行完第一个任务回来之后，泽维尔大致猜想到了埃尔诺的想法。 也因此有了这么一出。虽然并不能完美掩盖二人在这秘密商议的事情，但总比没有好。 言归正传。 在谈话之中，埃尔诺提醒了泽维尔，要小心阿洛伊赫克·鲁勒——用他的原话来讲，是这样的： “小心他。虽然他现在看起来对你很好，甚至教授你魔法。但我曾经见过他将上一个员工带入地下室，从此再也没见过那家伙。而外勤队新的炼金人偶身上却出现了那个倒霉蛋的手臂。” “我知道你的魔法天赋相当不错…这也正是你需要小心的事情。说句难听的，现在你或许只是一个被饲养的牲畜，等到时机成熟之后便会被宰杀。活生生的生命总是不如炼金人偶好掌控，不是么？” 泽维尔则是这样回复的，通过魔法传递的消息带着狐疑。“我清楚了…多谢提醒。但是为什么你会告诉我这些？” 当时的埃尔诺沉默了一会儿，有些迷惑地扶了扶头，“我不清楚。但我能感受到对你的亲切。或许我们曾经见过。” …… 总之，就是这样的对话。在结束对话回到房间之后，泽维尔点开了视野边缘跳动不已的任务栏。 【嘀嗒。】 【恭喜，冒险者。 通过你的头脑和魔法，你已经窥见了阿洛伊赫克·鲁勒的意图——这个可疑的黑暗精灵，虽然你已经与他达成了共识，但相比于他的神出鬼没和怪异的魔法，这点约定不过是一纸空文。 更何况只是口头的同意，他随时可以反悔。 作为一个岌岌可危的实验体，为了获得真正的自由。 ——请不要放松警惕。 《命运伊始1》已完成，正在结算奖励。】 【您获得了少量经验值。】 【职业『游荡者』已解封，并获得一级『游荡者』职业等级。请查看能力面板。】 【等级提升了！自动习得『潜行』技能，请查看特殊技能面板。】 “留着宰杀的牲畜？还真是有意思。” 泽维尔低声嘟囔着，在硬质笔记本上记录起线索。上面已经用潦草的字迹书写了许多内容，大多是泽维尔在前些日子里留下的法术心得一类。 至于所用的语言嘛…法术心得是通用语，涉及到自身状况之类的内容则是相当、相当潦草的中文——这可是穿越者专属，泽维尔确信这个世界上没有其他人能看懂。除非这个世界也如同某部作品一样，有会收集前任穿越者日记的家伙…嗯，也不是没有可能。 想到这里，书写完毕的泽维尔将笔记本塞进了万物之戒中，确保除了自己没有人能接触到。至于自己死掉之后，日记本后人被发现的可能，他暂且不记——若是真的死了，那就当造福后人吧？ 这样想着，泽维尔抬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由齿轮装饰着的挂钟，已经是凌晨零点二十九分了。 若是换作当年的人类谢维，或许他还可以小小地熬夜，就算偶尔通宵不睡都可以。但现在是现在，这具“谢维尔”的躯体似乎有着相当健康的作息习惯，仅仅是现在这个时间点都会陷入疲乏，就算接着工作下去也不会有多好的效率。 “啊，该睡了…”谢维尔念叨着，坐到松软的床上。但他并没有躺下去，而是背靠着床头的墙壁，以一个相当舒适的姿态坐着闭上了眼睛。 这是精灵一族的天赋，他们并不需要睡眠，仅需要进行名为“出神”的四小时冥想，就能够恢复精力。 “嘭——！” 但这一天的夜晚并不平静…至少大半夜被楼下爆炸声吵醒的泽维尔是这样想的。 第九章：炼金术师是相当扰民的职业 剧烈的爆炸声直接晃醒了泽维尔，他猛然睁开眼，一手摸向放在床沿的细长魔杖。而后轻步起身，绕到门边隔着木质的门板偷听外面的情况。 但出乎意料地，门外没有任何声响，就连其他人被惊醒的脚步声都没有。倚在门边的泽维尔皱了皱眉，这有些诡异了——要么压根没人在乎这件事、要么这爆炸声除了自己没人听见，要么…更恐怖的结果：除了自己的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被来客干掉。 思索了几秒，他快速地作出了决定。于是泽维尔蹲下身去，将左手放到地上，一只通体漆黑的长腿蜘蛛爬了出来，很快便穿过还算宽裕的门缝来到了房间的过道上。 泽维尔呼了口气，往后靠坐在门边，闭上了眼睛。 短暂的黑暗后。 在蜘蛛魔宠的视野中，是一片清晰却狭窄的黑白画面。泽维尔感觉自己正趴在地上高速移动，他完全能够看清过道上的情况——但是除了前方的过道外，一切都是模糊不清的。 尽管在过去的几天里，他已经练习过适应蜘蛛的视野，但非人的感官总是让泽维尔有些晕乎。他操控着蜘蛛爬过过道，攀上栏杆，将视线聚焦到酒馆一楼，在只有黑白灰的视野中查看下方的情况。 光亮，首先是光亮。一楼的酒馆大厅依然亮着昏暗的烛光，酒保安塞斯特靠在放低的椅子上呼呼大睡，看起来丝毫没在意爆炸声的响动。 让蜘蛛在一楼爬了一圈，确定没有其他异常后的泽维尔收回精神力，站起身来。既然魔宠已经查看过一楼，看起来没有异常，甚至那个喜欢摸鱼的酒保都还在睡觉…那么，这里应该还是安全的。 这样想着，泽维尔拎着魔杖，轻轻推开房门。结束侦查任务的蜘蛛魔宠“哧溜”地顺着裤腿爬了回去。 他抬脚迈出去，走下了楼梯，在昏暗的灯光中环视一层。 一切都是正常的模样，看起来并没有外敌入侵，那显然只能是内部的事情了。泽维尔思来想去，结合前世的经验，也只能想到是魔法事故。 正当他准备去偷听一耳朵阿洛伊赫克的实验室情况时，身后传出了沉稳的脚步声。 泽维尔回头一望，还挺巧。刚刚想到阿洛伊赫克，下一秒那家伙就从实验室里出来了。 矮小的黑暗精灵穿着有多个口袋的工作服，原本就是暗灰肤色的脸染上了好几片脏污，再配合上一团糟的白色短发。不用再多想了，果然是研究事故。 泽维尔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就被阿洛伊赫克开口打断了，“既然你也没睡，不如来配合我实验一下？” 我没睡是托谁的福…泽维尔内心吐槽道，听着对方这番话，他突然想起了遥远的中学时期，被迫背诵的古文：怀民亦未寝，相与步于中庭…现在，他就是那个半夜被吵醒而后被迫散步的“怀民”。 尽管内心正在絮絮叨叨，但表面上的泽维尔只是偏了偏头，他看向阿洛伊赫克：“我想，和刚才那阵爆炸声有关？我倒是很感兴趣，只要别把我送上解剖台。” 阿洛伊赫克用她那独特的低沉嗓音笑了笑，“哈哈…放心好了，简单的辅助研究。” 她从吧台后面储存着酒液的木桶里给自己接了一杯茱尼泊尔浆果白兰地，之后便扯着泽维尔来到大厅的小门旁，穿过黑暗的深长阶梯，来到了实验室内。 这里的场面不太好看。地面、墙壁和玻璃容器的表面被溅射上了血肉的碎片，空气中充斥着血腥的气息——来源显而易见，是房间中央解剖台上那具仅剩下半截的尸体。 “唰、唰。” 一柄样式普通的木质扫帚正在地上挪来动去，为这脏污的实验室进行清扫。泽维尔绕过这活化扫帚，跟着阿洛伊赫克来到解剖台旁。 “…你往尸体里埋炸弹了？”他忍不住说了句废话，而后仔细打量着那具尸体。 它看起来有些熟悉，至少是这残缺的衣物有些熟悉。由于原因不明的爆炸，这具尸体仅剩下半截。上面那一半——从头部到胸口都变成了周遭的血污的一部分，整个腹腔都显露开来，里面的内脏早已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了。 “想什么呢，”阿洛伊赫克砸吧了一口啤酒杯中的液体，“认出来没，你的‘老相好’，那个奈尔·莱格罗斯。她体内的魔力流动很奇怪。之后我试着用了死者交谈想着套些情报。结果…” 没来得及对“老相好”这个奇怪的描述提出异议，泽维尔就听到了后面那段话。他暂时放下抗议，挑了挑眉低头看向对方，“结果？” “炸了。”阿洛伊赫克摊手，做了个爆炸的手势，“刚做完仪式施法，还没等她的下颚骨动起来，就炸成了这样。” “…”泽维尔沉默了一下，在脑海内搜索了一下关于死者交谈这一法术的信息，确信这玩意儿不会引发爆炸后，接着说道：“死者交谈…爆炸……？那我大胆猜测一下，奈尔·莱格罗斯，她的尸体被人做了手脚——或者说是生前留下的。” “我也是这样想的。但也不排除是法术又发生了异变的可能。”阿洛伊赫克点点头，没有否认，她转身去房间内的储物柜里翻找。 泽维尔则抬起头来。他将视线从尸体那儿收回来，看向翻箱倒柜的黑暗精灵，“等等…异变？” “怎么，你不知道？”阿洛伊赫克头也不抬，只是回了一句。 “……我像是知道的样子么？”泽维尔虚起眼睛，切换了个有气无力的声音说道，“埃尔诺倒是有提过一些，但说了跟没说一样，只是让我猜谜。” “他就这样，总是说些谜语。还因此被人揍过呢。”阿洛伊赫克低沉地笑了笑，“那我就简易介绍一下…你还有什么问题，一并一起回答了吧？” 泽维尔干脆找了个空椅子，一把抓过在一旁忙活的活化扫帚，在它的挣扎之下简单清扫了椅面。而后坐下去，盯着中间摆放的半截女尸。“嗯…先说说魔力吧，你也知道我的‘天分’。我感受到了，外面暗林镇的魔力无比浓郁。就连街边一个‘闲的没事’抓扒手的家伙都会睡眠术。” “这个…简单来说，魔网出问题了。” 第十章：魔网，与死者交谈 “我不知道是否应该用‘故障’来形容它。但至少，在近些年来，魔法力量愈发不稳定。” 实验室内寂静无比，仅剩下阿洛伊赫克低沉磁性的讲述声。 “最为基础的火焰箭，有时候都会被扭曲成火球术。而反过来，即便是能带来巨大破坏的闪电束，有时候都只会变成电爪一样的便宜戏法。” “嘶…要完整讲述出来这个变化，可有些麻烦了。我给你看一段影像吧。”原本还正儿八经讲解的阿洛伊赫克突然垮下脸来，不再绷着严肃的脸，而是恢复了那副带着调笑意味的表情。 她打了个响指，两个虚幻的半身人影出现在昏暗的房间中，散发着微光。 人影身披长袍，带着帽兜。虽然看不清长相和其他，但显而易见地是法师。 “你感受到了吗？最近魔网的混乱。我的法术总是处于失控边缘，忽高忽低，甚至压根无法施展。”左边的人影说道。 “是的…魔法力量非常不稳定。有时候魔力过剩，简单的法术释放出极大威力。又是则似乎魔力被吸干，连戏法都无法稳定维持。”右边的人影点点头，声音含糊不清。 “没错。甚至上次…我看见一个学徒试着施展法术，却被庞大的魔力需求吸干了力量，差点就把命交待在那儿。” “真是不妙的时代……施法者也越来越多了，在外面随便抓九个人，说不定都有十个会点法术。” “这可太糟…。施法者越来越多，魔力供给肯定无法跟上需求…再这样下去，一旦魔力超出极限，恐怕整个魔网都会崩塌。” “…”人影点点头，“更糟的是，狂野魔法区域和死亡魔法地带越来越多了…无法预测的魔法反噬可是致命的。我们必须必须必须必须必须——” 人影一阵扭曲，伴随着声音的卡顿消失不见。 阿洛伊赫克的手停顿在空中，沉默了几秒后叹了口气，“相比上次的维持时间又变短了啊…总之，现状就是你听到的那样。” “…我的疑问被解决大半了。”泽维尔一只手托着脑袋，视线在她和尸体之间来回挪动，“‘魔网’啊，真是熟悉的词语…总之，直入正题吧？” 说着话的泽维尔抬眼盯着阿洛伊赫克。后者终于结束了翻箱倒柜，成果是手里拿着的几张卷轴。 “嗯，不错…很自觉嘛。接下来，就由你来施展‘死者交谈’，看看是法术的问题，还是尸体们出了故障。”她将卷轴丢过来，被泽维尔精准地接住了。 泽维尔看了一眼法术卷轴们，上面绘着晦涩的字符，以他现在的法师等级显然是难以解读的。不过… 【您正在进行『奥秘』技能检定…】 【d20+10=7[1d20=7]+10=17，检定成功。】 系统不合时宜地“嘀嗒”了一下，而后眼前复杂的魔法字符逐渐变成了通用语，这是几张“死者交谈”卷轴。 死者交谈，三环死灵系法术，吟游诗人、牧师、法师都可以学习。效果是可以对“还有嘴”的尸体提出五个问题，而后尸体将会根据自己生前的所知给出答案——但是，正如前面所说，这是三环法术。 身为一级法师的泽维尔挑了挑眉，看向靠在一旁悠闲等待的阿洛伊赫克，“你确定我能施展？这可是三环法术。” “放轻松，这可是法术卷轴。”她用同样的语气回答道，“以你的魔法天赋，随随便便就能施展。也别担心会‘爆炸’，我可是还在这看着。” “行吧…。”对方的语气过于肯定，让泽维尔直觉感受到：若是自己拒绝使用卷轴，后果也只会是被那股奇怪的力量操控躯体。既然这样，还不如自己来，起码出了事也还有反应时间。 见泽维尔做好了准备，阿洛伊赫克点点头，走到一旁去。她摸索了一下腰间的次元袋，眨眼间便有几具尸体出现在实验室的地面上。 非常眼熟的尸体，似乎正好就是那天那个…“分不清箭矢和弩矢”的蠢蛋野蛮人，以及他的好队友。 泽维尔脑海里瞬间出现了一个画面：在房顶上现身装逼完毕后的阿洛伊赫克，趁着自己带走女术士尸体回到时钟酒馆的时间里，连忙跳进巷道里把尸体们一个个杀死，再塞进次元袋里——然后急匆匆地跑回来。 他忍不住笑了一下。 这声响引得阿洛伊赫克露出奇怪的表情看了过来：“笑什么呢？开始吧。这是奈尔·莱格罗斯的小队成员，说不定他们能知道些情报。” 将笑意憋回去的泽维尔蹲到野蛮人尸体边上，展开法术卷轴，半生不熟地吟唱着上面的魔法字符。 【您正在使用法术卷轴『死者交谈』…】 【目标卷轴的法术超出您的施法者等级，正在进行智力属性检定。（dc=13）】 【d20+10=6[1d20=6]+10=16，检定成功。】 一股微弱的魔法波动产生了，并在冰冷的空气中飘向尸体。 “野蛮人”坐了起来，下颚骨机械地动了一下。它睁开满是血污的眼皮，看着泽维尔。 “那么…现在开始了？”作为前任盗贼的泽维尔并不太熟悉这种辅助性法术，他努力回想着上辈子看过的法术介绍，却悲哀地发现‘死者交谈’——它作为在后来版本里才加入法师施法列表的法术，在许多号称法师教程的帖子里都毫无戏份。 “没错。”野蛮人的嘴动了起来，像是在回答泽维尔的话。 “…这也算吗？”泽维尔眼皮抽了抽，他回头看向阿洛伊赫克，压低声音问道。 “是的。”不等阿洛伊赫克说话，这具尸体就点点头，快速地接上了话题，再次回答了他。 站在后头的阿洛伊赫克放肆的大笑起来。 “…”这下泽维尔彻底懂了，他感觉自己似乎变成了前世某部电影里的吟游诗人…沉默了几秒后，他咳嗽了一下掩饰自身的尴尬，缓缓开口，“你对奈尔知道多少？” “她来自莱格罗斯家族。”野蛮人依旧快速地回答着，“她很有魔法天赋。她能放出很厉害的魔法。” “奈尔·莱格罗斯是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加入你们的？” “上个月，她最近才加入我们的队伍。我不清楚，我不知道。但家族似乎很重视她。” “家族…莱格罗斯家族很重视她…？”泽维尔愣了愣，这和他之前想象的情况有些不一样了。他不由得疑惑地低语了一句，但随即反应过来现在还在‘死者交谈’的时间里—— “是的，莱格罗斯家族很重视她。再见。”不等泽维尔改口问话，野蛮人就回答了他的低语。而后它往后一躺，直挺挺地回到地面上，成为了货真价实的尸体。 “…”泽维尔不由得给自己额头来了一巴掌。 “哈啊…哈哈！”阿洛伊赫克又笑了起来，似乎丝毫不担心会一无所获。 她用靴子的前端踢了踢一旁的另外两具尸体，“哈…！别急，还有备选呢，只要你别蠢到用完了卷轴的库存还没能问出消息。” “接着问的事情暂且缓缓。就那个蠢蛋野蛮人的说法…这可和你之前说的、和我猜想的状况不一样。”泽维尔将失去魔力的法术卷轴丢到一旁，拿起新的一张在手里掂着，“连野蛮人都能看出来的‘很受重视’，却又任凭奈尔·莱格罗斯本人到处胡来。” “…我想，应该没有什么贵族会任凭自己的私生女儿加入危险的冒险小队，和一帮男人待在一块儿。并且毫无眼光，为了区区一个非普通级别的魔法物品送命——应该不会？”他不太确定地分析着——就算是还作为‘谢维’时的前世，他就一直都不太能理解普通人的思维。 “唔唔…”阿洛伊赫克思索片刻，“确实如此。不过就现在的情报来看，暂时还没法做出确切的猜想。” “先继续你的问话吧。既然你的法术没有引发紊乱，那起来就是奈尔·莱格罗斯的尸体有问题。”她像是做出了决定似地，催促泽维尔接着盘问尸体。 还真是抓来测试会不会爆炸的实验品啊…泽维尔内心暗暗吐槽，身体则蹲到了另一具尸体旁。 “同行啊…。祝你安眠。”他看了看地面上穿着一身镶钉皮甲、身侧别着一些开锁工具等小物件的游荡者尸体，右手在胸前随便划了一个自己也不知道代表什么的手势。 【在使用法术卷轴『死者交谈』…】 【目标卷轴的法术超出您的施法者等级，正在进行智力属性检定。（dc=13）】 【d20+10=1[1d20=1]+10=11，大失败。】 第十一章：呋噜，呋噜呋噜呋噜，呋噜。 当在面板提示中看见“1”这个结果时，泽维尔就感觉到了事情不对。他猛然站起身来，避免可能出现的变故波及地上重要的信息来源。 原本应该构成法术公式的魔法波动扭曲起来，构成了一段充满神秘呓语的吟唱。 “噗——”的空气喷射声从泽维尔头顶出现。他抬起头来，发现一群长着触手的眼柄的圆盘状异怪突然出现，在实验室的上空冲来冲去。 按从《遗忘之界》的了解来看，是呋噜。 泽维尔松了口气，这种小型异怪还算友好，并没有什么攻击性。不过现在嘛… 他闭目，一手按了按额头。不为别的，只是因为那群突然出现在此地的、惊恐的呋噜正在心灵沟通里尖叫。 脑海里满是儿童嗓音般的喊叫声，充斥着对泽维尔的恐惧。他看着这群惊慌失措、整个身体都变成黑红色的呋噜，挪了挪位置走到房间角落，蹲下来面无表情地盯着地板。 “真是可爱的失误。”阿洛伊赫克往尖耳朵里塞了块类似耳塞的玩意儿，脸色不变地盯着那群小型异怪，甚至抓过来了一只，薅着它的头。 鲜明的混乱。 好在这群呋噜没在这待多久，几分钟后它们就在未知的魔力波动中消失了。 泽维尔站起身来，一脸终于结束了刑罚的表情，回到那副游荡者尸体边上。 “这下亲自感受到了吧？魔力的失控。”阿洛伊赫克取下耳塞，把被呋噜撞倒的酒杯扶起来。 “……还真是有意思。”泽维尔用死鱼般的目光望过去，“要是它们能别在心灵沟通里尖叫就好了。” 不等阿洛伊赫克再多说废话，泽维尔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展开了第三张卷轴。 【在使用法术卷轴『死者交谈』…】 【目标卷轴的法术超出您的施法者等级，正在进行智力属性检定。（dc=13）】 【d20+10=13[1d20=13]+10=23，检定成功。】 伴随着魔力注入，游荡者的尸体睁开眼睛，笔直地坐了起来。 这次泽维尔学会了，他没有再问奇怪的语气助词。而是直接看着游荡者的尸体，开口道：“关于奈尔·莱格罗斯，以及她身后的家族，你知道多少——比如她很受家族重视这件事？” 游荡者张合着嘴部，牙齿间碰撞发出“咔吧”声。就算已经变成了死人，也依旧能从他沙哑的声线中听出生前的活泼。 它这般说着：“噢，你问对人了！虽然我不知道，奈尔很少谈论她的家族。我只知道莱格罗斯男爵掌管着暗林镇，他很有权势。很有权势。啊——我猜，说不定男爵想着利用奈尔的法术天赋。” 泽维尔挑了挑眉，看了一眼阿洛伊赫克，而后接着问话：“为什么你觉得莱格罗斯家族想利用奈尔·莱格罗斯…？有什么证据么。” “因为——因为，我不止一次发现有人跟踪着我们的行动。无论我们去哪里进行冒险，都会有人暗中跟着，而我厉害的眼睛还看见了男爵的家徽！”游荡者的尸体直直盯着泽维尔，上颚骨活动着回答道，“我想，我想。这不是关心，这太过头了。这像是一种控制。” 身后传出“唰唰”的写字声，泽维尔知道那是阿洛伊赫克又在记录什么了。他没抬头，只是看着这个话多过了头的游荡者，接着进行第三个问题。 “关于奈尔·莱格罗斯的法术天赋，你有什么想法？” “啊，她就是法术天才！我从未见过一名施法者能如此快地掌握新法术。明明才成为术士没多久，却会这么多的法术！”游荡者转了转毫无生气的眼珠，“但是，她的法术总是会出些问题。比如我们上一次潜入时，她准备对我们放个……是这样说吗，‘隐形术’？结果出了故障，除了我以外的其他人都变成了盆栽。我不得不对路过的人们假扮自己只是个花卉商人。” “还有上次……她想用那个会喷火的手掌解决一群地精，结果却变成了火球！不仅地精完蛋了，我们都差点完蛋——”游荡者尸体似乎有喋喋不休的迹象，开始说起他们冒险时关于法术的趣事。 身后书写的“唰唰”声停了下来，泽维尔感觉自己后腰被靴子尖端碰了碰。看来不光是自己，就连身后的“大老板”都有些听不下去了…他这般想着，伸出手捏住尸体的颌骨，开口打断了它的笑话故事集： “你觉得她身上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么？” “——唔！”它“咔吧咔吧”地活动了一下被短暂限制了自由的嘴巴，接着回答，“我只是一个游荡者，不是侦探！但我想，莱格罗斯家族肯定有什么秘密。奈尔的法术出故障时，我总是能听见一些污秽的低语，光是感觉到那声音就让我毛骨悚然！啊，奈尔…” “嗯，差不多可以完成我的猜想了。”阿洛伊赫克用那副低沉的嗓音开口道。 她收起记事本，把四周方才被呋噜弄乱的装置回归原状，“随便问个问题结束法术吧。然后，我有新的任务要交给你。” “嗯…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关于奈尔·莱格罗斯？”泽维尔也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随口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我希望她能够安全且快乐。因为，因为…”令人惊讶，这具尸体“扭捏”了起来，它一反方才的絮絮叨叨，慢慢说出了这几个字，“我，我恰克，我喜欢她……” “……”泽维尔咳嗽了一下，他看了一眼一旁解剖台上奈尔·莱格罗斯的半截尸体，摸了摸下巴嘀咕着，“这里也挺安全的。快乐嘛……为科学献身应该也很快乐。” 最后才说出自己名字的游荡者“恰克”并没有听见泽维尔的嘀咕，在深情表白完毕之后，他就轰然倒回地上，成为了货真价实的尸体。 …… 或许是谈话和法术消耗了太多时间，等二人和活化扫帚清理完混乱的实验室之后，第一缕日光已经照入了时钟酒馆的窗口。 听着楼上众人活动的声音，忙活了整个半夜的泽维尔靠在墙壁边上，开始思考着待会儿要怎么从贤人面包和邪恶煎蛋直接做选择。 阿洛伊赫克将地上的尸体塞进了空闲的麻袋里，丢到泽维尔边上，“有空拿给埃尔诺…” “…呃？”泽维尔看了看尸体，又想了想提夫林埃尔诺作为厨师的身份。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他脑海里逐渐浮现。 “——他是死灵学派的法师，最近正缺一些打手。”阿洛伊赫克补充道。 于是泽维尔脑中的可怖想法还没成型就消散了。他不由得露出一副没劲的表情，看着阿洛伊赫克，“所以，我的任务…？” “嗯。你今天以及接下来几天的任务，是调查莱格罗斯家族的情况，以及暗林镇周遭近期可能的奇异事件。” “你之前也找安塞斯特打听过了吧？那个名叫马文的老东西，他的女儿进了莱格罗斯府邸之后就没了音讯。” “既然时钟酒馆让他进来了，就说明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你可以先从这里入手。” 【嘀嗒。】 【《命运伊始2》 坐落于阴郁的暗林边缘的小镇，暗林镇。 小镇的管理者莱格罗斯家族，一次次地击退魔兽的入侵，守卫着整个暗林镇的安定。 然而，近日莱格罗斯家族内部似乎出现了一些异象: 私生女奈尔，一个从未掌握过魔法的普通女孩，突然展现出了强大的魔法天赋，成为了一名出色的术士。 初入府邸工作的女仆突然失踪了，音讯全无。 以及…尾随在冒险者小队身后的跟踪者。 更多的迹象表明，暗林镇并非表面上如此平静。政治阴谋？家族内斗？魔法失控？抑或是森林深处的魔兽终于发起了一波更大规模的攻击？ ——一切都还未明了。 冒险者，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在一切真相大白之前，在再次陷入混乱之前，你必须尽快行动，寻找线索，揭开这个小镇所隐藏的秘密——不论那些秘密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暗林镇的命运，就掌握在你的手中了。 【任务目标：调查清楚莱格罗斯家族的情况。】 【奖励：『十字先知』好感度+1，若干经验值。】 第十二章：回归的锚点 回到酒馆一楼，时间尚早，这儿一如既往地冷清。整个大厅仅有酒保安塞斯特坐在吧台后面，仿佛从未终止一般，依旧擦拭着酒杯。 虽然阿洛伊赫克说要把尸体袋交给埃尔诺，但就泽维尔目前的了解，那位昼伏夜出的提夫林法师说不定刚刚睡下。现在去敲门然后交出一袋子尸体，得到的不会是感谢，而是火球术。 他思索着任务列表上那个“十字先知”代表着什么，顺便坐到了吧台前。 安塞斯特放下已经无比光亮的高脚杯，朝他招了招手：“早上好啊，要不要来一杯玛兹特克咖啡？保证唤醒你美好的新一天。” “这倒不错，多加奶，顺便给我来一罐方糖。”泽维尔保持着思考状态，随口回答道。 但他的思考随即停止了，因为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词。泽维尔看着忙碌的安塞斯特，装作无意地问着：“说起来，玛兹特克的特产居然在这里也有么？我在古籍里看过，还以为它早就…” 玛兹特克，在泽维尔还是“谢维”时的记忆中，有两种意思。一是一片大陆的名字，它仅仅在《遗忘之界》资料片的边角部分有所提及，据说是由“生命之母”的尸体转化而成。二则就是那位“生命之母”，被称作“世界”的母神玛兹特克。 这也是泽维尔奇怪的点，按照先前的了解，这片大陆不应该存在玛兹特克这个名字才对。 ——他看向安塞斯特。后者则端过来一杯深褐色的饮品，以及附赠的一罐子方糖。 “啊，你说玛兹特克这个名字？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一个酒保。”将咖啡杯子放稳之后，安塞斯特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擦拭起下一个杯子，“所有饮品和菜肴的资料都早就在时钟酒馆里了，比我来这儿的时间还早。” 他夸张地做了个手势，“说不定玛兹特克早就毁灭了，只剩下咖啡的工艺流传到我手中！这样一想，本酒保的工作还真是任重道远…。” 泽维尔看了看自卖自夸的酒保，夹起一块方糖丢进滚烫的咖啡里。 “哈哈，是啊。”他用毫无波动的语气附和道，紧接着又切换成正常的问话声线，“喝完咖啡，我就要准备出去调查了…顺口问一句，昨天你说的那个大叔‘马文’，你真的丝毫不知道他的其他消息么？比如职业，住所之类…？” “啊啊，这个啊。”安塞斯特放下酒杯，一手托腮，“似乎昨天应付那个大叔时谈到过，他是个猎人？” 泽维尔点点头，又往咖啡里加了一块方糖，“猎人啊…这倒是缩小了一点找人的目标。暗林镇猎人的居所大多在哪，你清楚么？” “这个你找镇子里的人问，说不定都比我清楚。泽维尔，我只是一个无辜的酒保。” “啊，也是。”泽维尔稍加思索，决定放弃骚扰可怜的卓尔酒保。他将罐子里剩余的方糖倒进咖啡里，稍微搅拌至融化后用空闲的手放了个魔法伎俩调整温度。 在安塞斯特口瞪目呆的注视中，泽维尔端着这杯可怖的咖啡出了门。 ——但是，不等安塞斯特收回罐子，接着擦拭酒杯。才过了几分钟，泽维尔就转了个身，从外面的街道又回到了酒馆里。 “真是快速的‘回头见’。”安塞斯特站在吧台后面，又盯着那杯咖啡，说道，“你最好不是想回来把咖啡倒掉。” “怎么会呢？这味道刚刚好。”泽维尔面不改色地几口下去，把这杯加了致死量方糖的咖啡喝完，“只是刚好想起来有些事情…” 他说着话，匆忙地放下空了的咖啡杯，朝着地下室去。 阿洛伊赫克站在正在地下实验室里，对着玻璃容器中漂浮的躯体沉思。听到泽维尔的脚步声，她抬起头看向阶梯，“有什么事？你不应该去调查了么。” 泽维尔正了正挎在腰侧的刺剑，“噢，这个…。我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莽然去调查说不定会有什么危险。” “…所以，我需要一点战力支援。人也好，物也好。”他接着补充。 “好说。”出乎意料地，阿洛伊赫克没有拒绝这个要求，“人力支援暂且没有，外勤部的人执行任务还没回来。不过你可以找安塞斯特，他是诡术师。” 泽维尔沉默了一下，他没想到阿洛伊赫克这样就同意了——本来还打算用那个死掉的游荡者说的话来搪塞的，就说“怕跟踪那支小队的人盯上自己”。 “至于物资方面…嗯，你现在可不能拿我们的魔法物品，那些货色仅凭你一个一级法师的身份可保不住。”她看起来没在意泽维尔的沉默，在实验室里皱着眉头转了一圈，“啊，这样好了…把你之前身上带的刺剑还给你？我在森林里发现你时你身上就剩这个了。” 这下，泽维尔猛然抬起头来，他压抑中内心的狂喜，表面则语气毫无波澜地回复她，“这个好，那把剑…挺顺手的。” 那把剑，名为『锚点』。 它是在谢维尔还作为“谢维”时，完成了一长串麻烦的隐藏任务拿到手的。 在初拿到手时，它看起来只是一把锋利些的古朴细长刺剑。但当泽维尔舍弃了身上另一件魔法物品，空出位置同调与『锚点』同调完之后…在魔法物品等级那儿赫然显示着“神器”。 那可是神器，整个《遗忘之界》中都没几把的存在。尽管刚刚到手时只是一把和+1武器没什么区别的玩意儿，但不得不说，那可是“神器”…而在泽维尔之后的探索中，他也得知了锚点的些许能力。 只能说，非常、非常适合一名神出鬼没的盗贼。 可惜的是，没能等完全开发出锚点的功能、真正掌握好这把神器。谢维就变成了泽维尔，从普通的地球游戏宅变成了穿越者。 本以为锚点和自己的其他装备要么没跟过来，要么被其他过路人捡去。泽维尔早做好了失去一切从头再来的准备——虽然万物之戒里还有一堆物资里的他不配说这话——但没想到现在能重新握上锚点的剑柄，重新探索过往未能解开的秘密。他不得不兴奋起来。 “怎么了？” 见泽维尔没有回话，阿洛伊赫克站到他面前，踮起脚凑近问道。 “…我想起了高兴的事情。”泽维尔说道。 黑暗精灵怀疑地看着他。 第十三章：袭击者是…？ 所幸，阿洛伊赫克并没有真的逼问这件事情，或许是因为她早已给泽维尔打上了“精神有问题”的标签。 ——无论精神病做出什么，都很正常。不是么？ 她只是让泽维尔在实验室内稍等片刻，而后便自己走进了黑暗的隔间里。 而在等待的时间里，泽维尔拿出硬皮法术书，开始为待会儿的战斗准备法术。 战斗？没错，战斗。 在方才离开时钟酒馆时，刚刚走出外面的巷道，泽维尔就听见了游戏系统熟悉的“嘀嗒”声。 【《猎物的反击》 作为一名莽撞的凶手，还会魔法。 你无疑引起了他人的注意。 这会是莱格罗斯吗？抑或是其他不明确但同样令人不安的存在? 无所谓了，重要的是他们显然知道你，而你对他们一无所知。 这让你极为不舒，像是与深渊对望，却看不清底部藏着什么。 不过现在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 阴影里的窥视者正在慢慢逼近。 而你必须准备好。 你需要弄清楚跟踪者的身份，并在他出手之前率先发制人。这是一场考验——要么陷入被动，要么成为这场游戏的主导者。 选择吧，年轻的冒险者。该是时候等着被猎杀… 还是时候猎杀那些跟踪者了？ 【任务目标：从袭击中生还。 【特别奖励条件：击杀全部敌人。 【奖励：大量经验。 【特别奖励：？？？】 这个任务让泽维尔相当意外，但当他花了几秒想清了可能的来源之后，就转身快速走回巷道，溜回时钟酒馆里找帮手了。 最大的可能就是莱格罗斯家族派出来跟踪奈尔那只小队的人手，目击了自己袭击杀死奈尔并夺走财物的现场…因此引来了报复。但这也有可疑的点在，若是真的目击了自己杀人的现场，以他们对奈尔·莱格罗斯的“看重”程度，为什么不当场出现捉拿凶手？ 按这样算下来，也只有他们有别的顾虑，需要回去禀告这一个说法。 若是还有别的可能，那或许会是新的麻烦。一伙新的势力盯上了自己…啊，还是暂且将这个否决。 泽维尔想着，自己来到这里的这段时间，几乎只有出去干活的那次可能引起了他人注意。其他的时间里，他要么在藏书室里研究法术，要么在花园里练习，要么在自己的房间里…总之，正如前世的生活一般，即便到了异世界，阿宅也还是阿宅。 在思索之间，泽维尔已经决定好了今日的准备法术。 不得不说，若是让提夫林法师埃尔诺看见这样的法表，说不定整个时钟酒馆都要被愤怒的烈焰包围。 【姓名】泽维尔 【种族】高等精灵 【职业】法师lv.1/游荡者lv.1 【等级】lv.1 【体力】12/12 【魔力】4/？ 【经验】？/？ 【属性】 力量09敏捷20体质14 智力30感知12魅力18 【种族天赋】 黑暗视觉…【折叠/展开】 精类血统…【折叠/展开】 【法师】 奥术回想…【折叠/展开】 【游荡者】 偷袭：你知道如何精确地攻击分心的敌人。每当你的攻击命中一个生物时，如果该攻击的攻击检定带有优势，则可以造成额外伤害。造成伤害的攻击必须使用带灵巧属性的武器或远程武器。 如果目标生物身旁还有其他与之对敌者，且该对敌者并未处于失能状态，则只要你的攻击检定没有劣势，就可以发动偷袭。 【特殊特性】 潜行（短休：2/2）：放轻脚步，悄悄靠近。降低自己行进时产生的声音，更好地接近他人。以一个动作，你可以使自己进入潜行状态，使得自己的敏捷（隐匿）技能获得+5加值。 你可以使用该特性两次。且在完成一次休息后，你将重新获得所有消耗掉的潜行次数。 【已知法术】 戏法：魔法伎俩，火焰箭，亡者丧钟、传讯术 一环：侦测魔法，获得魔宠，法师护甲，护盾术，吸收元素…【折叠/展开】 【已准备法术】 一环：护盾术，吸收元素，燃烧之手，脚底抹油，魅惑人类，睡眠术。 …… 【评价：真是‘别具一格’的职业构筑，足以气歪学术派老法师的鼻子。】 …… 阿洛伊赫克结束了翻找，拿着一把细长刺剑从内间走了出来。 只需要一瞥，不必再多加确认。泽维尔就看出来，那是自己的“锚点”。这把再度重逢的刺剑似乎失去了魔力，至少在他自己的视野里看起来就只是一把锋利的刺剑——或者这也正是阿洛伊赫克愿意把这剑物归原主的原因。 “喏，你的剑。”她随手把剑抛过来，叉着腰带着笑容：“给法师苗子用剑，这件事情要是告诉埃尔诺，说不定整整一周都别想吃到晚饭。” “那种晚饭还是算了吧…顺便，帮我施展一个‘法师护甲’？”泽维尔身手熟练地接住了锚点。仿佛是前世的记忆传承下来了一般，光是握着剑柄，他就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怀念与熟悉。若不是场合不对，他甚至想找个靶子，当场挥舞一下。 把剑交给泽维尔后，阿洛伊赫克挥了挥手，确认魔法性质的透明护甲包围了对方身体之后，没再多和他浪费时间，再次做起了自己的研究。 … 将刺剑挎在腰侧剑柄里的泽维尔回到了一楼。 让阿洛伊赫克帮自己施展法师护甲，并不仅仅是为了节省一个法术位。更多的是刺探对方的职业情况： 既然能够将这一法术加入法术列表…先说一句废话，她显然是个施法者——并且大概率是术士或者法师，毕竟只有这两者的法术列表里有“法师护甲”。 当然，也不排除她通过其他手段获得了这个法术…泽维尔内心嘀咕着，看了一眼吧台的位置。 安塞斯特恢复了他的日常工作，坐在吧台后面无所事事地擦拭玻璃杯。听见脚步声，对自己即将要做什么毫不知情的他看了一眼那柄刺剑，又看了看泽维尔，“哟”了一声开口道：“回去拿武器了？啧啧，法师使剑，那一定是场灾难。真想看看你吃瘪的样子…” 就等你这句话呢。泽维尔咧了咧嘴，带着笑容打断了安塞斯特的话语，“阿洛伊赫克让你跟我出去一趟，作为‘人力支援’。” “——啊？啊！”啤酒杯发出响亮的碰撞声，从桌角磕碰着朝地上滚去，眼看就要变成一地碎片——好在灵巧的黑暗精灵酒保接住了它。 安塞斯特狼狈地把啤酒杯放回去，从桌底撑起自己的头。 “****！”安塞斯特说了句黑暗精灵粗口，爬回位置上，“什么玩意…？你说什么…老板让我出外勤——和你？” 满意地欣赏了一下安塞斯特的惊慌，泽维尔感觉内心有什么觉醒了。他保持着笑容，看着这位黑暗精灵酒保，“确实如此，作为一位‘诡术师’。这下你可不能继续在这里擦杯子了。” “怎么连我的职业都告诉你了！”酒保故作惨烈地发出了嚎叫，捂着脑袋趴在桌面上，声音闷闷地传出来，“…既然是老板的命令……那我只好遵从一下了。但是，你！” 第十四章：可疑人士的出门必备 安塞斯特突然抬起头，看着泽维尔，“别想我多么帮衬你！我只负责保护你的安全，只要你不至于死掉，其他事情就别想我多卖力。反正老板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泽维尔没在意他的轻视，笑眯眯地点点头，“当然，我自然会保护好自己。” 实际上，泽维尔并没有多么想带上安塞斯特这个人力支援。虽然显而易见地，多一个人显然更加安全，但自己身上的秘密可多的是，若是被这家伙发现了“锚点”的秘密，说不定会有更多麻烦。 然而…泽维尔内心叹了口气。作为一个仅仅只有一级的游荡者，他暂时还没能做到前世神出鬼没的姿态。 只有到了二级拿到了“灵巧动作”，游荡者的机动性才算有些许提高。现在的他，甚至连最基础的偷袭伤害，都需要一个友方角色与敌人近战对敌才行。 幸好这个黑暗精灵酒保看上去不太聪明，甚至挺好糊弄的样子：将自己能灵活使用刺剑这一点丢给“失忆前”的自己便是。反正这儿不是《遗忘之界》，武器熟练的获得并没有那么严格。 再者，锚点的复苏也不是那么快能达到的。不至于为了一丁点可能的暴露就放弃一个大助力，甚至将自己推入危险的地步——谁知道那伙可能的袭击者会有多少人？ “哼哼，还算识相。那么就由安塞斯特大人来保护你，可怜的一级小法师！”酒保装出一幅嘚瑟的样子，弯下腰从吧台底下抽出两把短剑，将其一左一右别在腰间。之后又拿出一把长弓和一筒箭矢，背好在身上。 不得不说，这也是泽维尔最终决定找安塞斯特作为帮手的原因——不是因为其他，而是自己表面上作为一个“一级法师”，在明知有战斗的情况下却还不寻找一个战系队友…这件事情本身就很可疑。 见安塞斯特背起武器准备大摇大摆地出去，泽维尔沉默了几秒，叫住了他。 “怎么，你要反悔了？不需要我跟出去了？”像是期待着什么一样，安塞斯特立刻回过头来看着他。 泽维尔也看着安塞斯特，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又指向对方。“不，我只是觉得……一只卓尔大摇大摆地走在大街上，是不是太显眼了。” 在埋头抄书的那段时间里，泽维尔询问过埃尔诺关于世界的基础情况。其中有一点就是，这里的黑暗精灵——或者说卓尔，与《遗忘之界》中的设定差不多。他们一样地畏惧阳光、一样地邪恶，以及，一样地…饱受歧视。 若是对方顶着灰黑色的皮肤就这样走出去，并且看起来丝毫不畏惧阳光。那么泽维尔几乎可以肯定，追上自己的不仅仅只有那伙未知的袭击者，就连本地的警卫都会来凑热闹——这可就完全不符合自己的打算了。 他只想出去兜一圈，把那伙儿袭击者钓上来。而后找一个僻静的小路，和这位酒保一起解决他们。 “噢噢…这个，也是噢。”黑暗精灵酒保原地拐了个弯，迈着轻快的步伐快步走上了楼梯。 先是到了二层。 再是爬上三层。 泽维尔站在一楼大厅的地板上，抬着头看着他上楼梯，看着他停在了一个房间前，看着他敲也不敲门地直接推开进去。 那是那位缝着眼睛的男性精灵，“勒”的房间。考虑到对方的管家身份，安塞斯特的意图很明显：是去找那位管家要东西去了。 果不其然，当安塞斯特再次从房间里出来时，手里已是拿着一顶软呢贝雷帽。他一边一步做二、两步做三地快速下着楼梯，一边把那顶软帽往头上戴。 最终，当安塞斯特再次踏上一楼的地板时，他已不再是一名黑暗精灵，而是一个长相平凡的瘦削人类男子。 易容帽，非普通级别的魔法物品。效果是可以随意施展“易容术”，且效应持续至帽子被摘下为止。 非常实用的魔法物品。虽然易容术本身仅仅是幻术系的一环法术。几乎是只需要轻轻一碰就能发现易容的本质。但在应付没有魔法的敌人时，带上这么一个帽子，就几乎可以轻松地甩脱对方。 这样的物品，泽维尔食指上的万物之戒里自然也有一份。虽然他手里的版本是一顶轻薄的毛线帽子。 想到这里，为了以防万一不敌袭击者、需要跑路的情况，泽维尔转过身去，从万物之戒里摸索出那顶皱巴巴的毛线帽，塞进宽大法袍的衣兜里。 “啊哈，找老古板要了点东西。”长相平凡的瘦削人类男子露出一个欠揍的笑容，揭露了他依然是安塞斯特的本质。他扶着腰侧的两把短剑再次大摇大摆地走到了门口，“出发吧，早出早回。我要买街门口那家店里的曲奇饼。” “——还有，形容卓尔时不准用‘一只’这个量词！”他又后知后觉地抗议道。 泽维尔没再多说什么，附和地点点头。而后，他手里捏着自己的那根细长魔杖，以相当法师的姿态迈出了大门。 依旧是眼前一阵轻微的扭曲。当视野稳定下来时，四周已是热闹的集市街道。 看着来往的行人，泽维尔一边思索着所谓“袭击者”的身份，一边朝着目的地去。他暗中保持着警惕，把锚点放在最顺手的位置，打量着四周。 直接往这儿最僻静的小巷去？这显然是不行的。先不论这样过于明显，几乎是将“跟踪的人快来这里干我噢！”这样的意图摆在脸上。就算对方真的蠢笨到连这么基础的引诱都看不出来，那也得考虑是否能打得过的问题。 并毕竟敌人数目不明，而己方这边只有自己这个蹩脚法师和安塞斯特。除非安塞斯特作为诡术师的实力强到爆表，能一个人解决所有人——而这个显然是不可能的。在前世的游戏中，游荡者几乎是下水道职业。即便是其中还算佼佼者的诡术师，也丝毫不擅长一对多。 那么，就只好发挥作为游荡者最擅长的事情了——并不是指开锁。 泽维尔抬手拍了拍安塞斯特，“问个蠢问题，你对隐匿有多少自信？” 黑暗精灵酒保正拿着一块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小贩手里买的糕点，塞满了嘴咀嚼着。他口齿不清地回答道：“炒鸡厉害捏！” “…很好。”泽维尔无视了那个奇怪的语气词，压低了声音，用传讯术朝着他说起了什么。 第十五章：猎物与猎人 从街区中心绕到暗林镇边缘。 虽然目前的紧要目的是解决身后的跟踪者，但本来出门的目的也是不能遗忘的…按照路上问到的情况来看，猎人们的住所大多在镇子外围。 这也正是二人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自然是引诱跟踪的尾巴们出手。 在来这里的路上，泽维尔和安塞斯特出色地扮演了两个出来调查的冒险者模样，若是换做系统的说法，那便是…魅力（欺瞒）成功。 四周来往的人群少了许多。泽维尔回头看了一眼，身高不一长相不均的“平民”们站在街道旁，随口聊着天；还有人开始靠着墙边翻看书籍，可惜书的封面倒了过来。 那一伙人大概就是任务上所说的“袭击者”了…泽维尔这般想着。 在从集市到这边的路上，一直跟随着过来的“熟面孔”只有这么几人。即便万一真的不是任务上的目标，也多半是不怀好意，解决掉总是没问题的。 泽维尔想着，抬眼看向前方，右拐的地方正好有一条小路，深入到安静的巷道中。 于是，他回头看了一眼，状若无意地与后面的跟踪者对上了眼睛。紧接着扯上安塞斯特的袖口，像是只惊慌失措想要逃离追捕的猎物一般，一头扎进了巷道。 …… “啧，还是被那小子发现了。哥几个，怎么说？” “追呗，注意些别跟丢了。这小子可是大人点名要的。” 急促的脚步声在巷道口停了下来，几个作平民伪装的人类站在那里。 “还怪黑的…”其中一个身着兽皮甲的高大男性啐了一口，“伯特，你带其他人去对面堵他。” 名叫伯特的瘦小男性点点头，带着几个人朝着另一条路狂奔而去。 这条巷子仅有前后两个出口，中间部分则被两侧的建筑包围。只要堵住唯二的出入口，仅凭里面法师可怜的身手，抓住他就像叉住水桶里的鱼一样简单。 兽皮甲男性手里握着弯刀，信心满满地带着剩余的几人冲进了巷道中——就像是追赶幼兽的猎人一般。 但是，里面并不如他们所愿一般。 没有身披长袍的惊慌法师，也没有身着斗篷的瘦削侍从。往前走了几米之后，满目都是黑暗，只有寂静的黑暗。 而地上的脚印消失在黑暗之中。 “——停下！”跟在队伍最后头的施法者突然出声阻止道，“别再前进了。那是黑暗术！” 其余几人识相地停了下来。伴随着金属碰撞声，他们纷纷拔出刀剑，看向站在最后的施法者，仿佛他才是领导者一般。 穿着深色长外套的施法者往前几步，用法杖头部碰上另一个矮壮战士的巨剑，让柔和的光照附上剑柄，“再往前面走走，祭品一定是躲在里面。” 矮壮战士双手握着发光的巨剑，朝着黑暗术接近了一步又一步。柔和的魔法光照逐渐覆盖了这片黑暗，但直到战士整个人连带着发光的巨剑都深入了黑暗术的中心，他都没能有什么发现。 见没有动静，施法者扭着眉毛，脸色不妙。错误的判断让他有些丢脸的感觉，于是再次开口准备下达新的指令。 “噗嗤。” ——但是，从施法者身后传出的声音打断了他们接下来的计划。细长的剑刃穿刺过心脏，新鲜的赤红顺着其上的古朴花纹流淌。 “…你怎么……”身穿深色长外套的施法者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他手上的法杖掉落到地上，手则紧绷着想要摸上自己的伤口。 站在他身后的正是泽维尔。他利落地抽出刺剑，任凭鲜血迸射溅了一地，看着这施法者轰然倒下，吹了声口哨：“嗨，没想到吧，是我。” “怎——什么时候！”兽皮甲男性转过头来，脸上的震惊尚未消散，就双手握着弯刀准备砍过来。 可惜在这震惊之下，他的攻击并不准确。接连砍下来的两剑都被泽维尔侧身躲了过去，连发丝都没伤到一根。 另一边的安塞斯特也从黑暗中现身，他抬手取消了黑暗术的笼罩，而后带着闪烁电光的短剑朝着刚刚从黑暗中回过神来的矮壮战士袭去。 锐利的锋刃划开了裸露在外的肌肉，翻开的血肉组织流淌着鲜血。矮壮战士痛哼一声，扯起嗓门朝着外面喊：“他妈的，操！伯特，赶紧过来！” 若是换做别的法师，瓮中捉鳖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惜呀可惜…泽维尔内心感叹着自己与安塞斯特的身手，满意地自夸着后退了几步。 方才这伙人的谈话，他靠着新拿到手的潜行特性，躲在房顶烟囱后面的阴影里听得一清二楚。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方面的时候，那个叫伯特的瘦小男性应该快要从巷道另一边赶过来了，自己得加快速度解决他们。 否则，待会儿人一多，任凭自己身手再灵活，在不暴露底牌的情况下也只会被乱刀砍死。 这般想着，泽维尔看着朝安塞斯特挥其沉重巨剑的矮壮男人，脚步挪移着找了个角度，将拇指对上拇指，其余八指一一张开，瞄准着目标—— 灼热的气息迸射而出，燃烧的火焰张牙舞爪地扭曲着。烈焰形成一个灼目的锥形，自泽维尔的手中射出，沾染到矮壮战士和兽皮甲男性的身上。 焦臭的蛋白质燃烧气味儿蔓延起来，笨重的两个敌人被这股火焰烧去了眉毛，烧焦了头发，烧黑了面容。那个已被安塞斯特刺伤的矮壮战士更是艰难地呼吸着，来自肺腑的疼痛让他甚至握不紧巨剑。 “只会使法术的阴湿贱种！” 身着兽皮甲的暴徒在剧痛下骂着，他连忙挥起弯刀，想要割向泽维尔的喉管。 但无形的力场传来的凝滞力，奥术的波纹一阵抖动，先前来自某位卓尔精灵的法术护甲轻而易举地挡下了攻击。 “真是粗俗啊，这可不优雅。”泽维尔咂咂嘴，看了一眼巷道尽头隐约的人影，那个名叫伯特的家伙看起来快要赶到了。他招呼了一声安塞斯特，“加把劲儿！先把这两个家伙解决了。” “用不着你说！”安塞斯特哼了一声，轻盈地跳至后方战场，朝着还有力气骂人的兽皮甲暴徒一剑挥击。 ——可能是时运不济，这一下恰好被甲片挡住，仅仅刺入些许。 “……****。”伴随着一句卓尔粗口，酒保用副手的短剑再次刺出一击。 短剑的剑刃擦过兽皮甲，划破了衣物，留下一道细长的伤口。斑斑血液渗出，染红了粗糙的布料。 手上没讨到什么好的安塞斯特只好耍起嘴皮子，他一脚踹到暴徒的屁股上，借助推力让自己离开几步：“用法术的贱种？哈，用法术的是你爹，你这杂种！” 安塞斯特叫骂着，却防不猝防地被什么砸了一下。他连忙回头看去，发现是那个矮壮的战士——这个矮子正好仰面扑倒在地上，身上残留的雷光还在闪烁。砸到安塞斯特的正好是他冲过来却摔倒时，失手落下的巨剑。 显而易见地，这个矮子是个不懂轰雷剑效果的法术白痴。光顾着冲上去战斗，却被法术的残余效果夺走了脆弱小命。 见敌人再少一个，泽维尔脚下挪移。他挑了个好位置，手持锚点刺剑，再次朝着兽皮甲男子刺过去，并且如愿地穿过皮甲，刺入了对方的腹部。 眼前的战斗似乎就要结束。 泽维尔抽出刺剑，准备趁着“伯特”等人还没赶到时，给这个家伙再来一剑让他丧命。 但伴随着刺耳的破空声，尖利的箭矢极速刺破空气，狠狠地扎入了…某人的脑袋。 安塞斯特深黑的血液溅射着——经过精心打造的箭矢锐利无比，从他的右耳刺入，从他的下颌穿出。 可怜的黑暗精灵酒保，被这发箭矢击穿了头颅，钉在一旁的泥土墙壁上。 泽维尔瞪大了眼睛。 第十六章：这就便当了？ ——但来不及惊讶了。 眼看着弓箭手伯特和他的队友愈发接近，泽维尔咬了咬牙。 他侧身躲过兽皮甲暴徒的弯刀挥击，抬手刺出锚点，刺穿了那人的咽喉。紧接着扭转刺剑，用力拔出。 剑刃破坏了暴徒大部分脖颈的组织，仅有些微皮肉相连。泽维尔看也不看男子摇摇欲坠的脑袋，他快步后退几步，抽出腰侧的细长魔杖。 “msago——”泽维尔短促吟唱着火焰箭的法咒，灼热在魔杖顶端凝聚，扭动着准备迸发而出。 但弓箭手再次射出阴险的一箭，带着白色尾羽的箭矢刺破奥法的护甲，精准无误地穿刺了泽维尔的右肩膀，带起一丛血花。 从未体验过的剧烈疼痛使泽维尔的面容扭曲起来，右手的魔杖险些脱手落下。但他还是坚持着吟唱出法咒的最后几个读音，附带一句国骂：“他妈的…火焰箭！” 橙红色的火舌抖动着射出，飞略过昏暗的巷道，直直击中了弓箭手的胸口。留下一片焦黑痕迹的同时，带来的强劲冲击力还推倒了那个名为伯特的弓箭手。 泽维尔来不及欣赏这异变的火焰箭，他忍着肩部撕裂的疼痛感，空闲着的左手摸上了右手中指上的万物之戒。 他瞥了一眼墙边的安塞斯特，黑暗精灵酒保的身躯还在抽动。 两柄短剑早已落在地上，安塞斯特空闲下来的双手到处摸索，挣扎着想从逃离钉子般箭矢的束缚。但这挣扎反而使他的伤口更加撕裂开来，伴随着一声轻微的血肉断裂声，他的身体挣脱了箭矢的控制——但也挣脱了自己的脑袋。 无头的身躯一下趴到地上，手掌还在到处摸索。被钉在墙上的脑袋…一半还被箭矢固定在墙壁上，另一半则按照安塞斯特头上原本的缝合线裂开，“啪嗒”地轻响着落到地上。 “……”泽维尔来不及顾忌安塞斯特的诡异情况，也来不及多做思考。自己那一发火焰箭显然没能给弓箭手造成多大的伤害…若是再这样拖下去，再多被击中几剑，按法师的小身板，自己肯定要栽在这。 于是，他的左手终于在万物之戒的杂物堆里发现了想要的物品。 炽热得几乎烫手的手链串珠被泽维尔投掷出去，明亮的闪光飞驰而过，落到伯特和其余二人中间，激起一片热浪——还有爆炸。 “轰——！” 爆炸声自那三人中回响着，整个巷道都在颤抖，连住户放在阳台边上的花盆都掉落下来，碎成一片片。 火球项链。 每一颗项链上的串珠都可以代表一发“火球术”，而泽维尔力求保险，直接一次性丢出了三颗串珠——当然，这并不代表三次三环火球术，而是让环位叠加起来，成为伤害骰子足有10d6的五环火球术！ 看着被炸出来、飞到地面上的断肢残臂，感受着扑面而来的热浪。泽维尔没有放松警惕，他伸手拔出肩膀上阻碍行动的箭矢，握紧锚点刺剑接近过去。 若是对方还没有死透，就用最后的魔力赏他们一发燃烧之手……他是这样想的。 但这发五环火球术显然非常带劲儿。等被激起的烟雾和灰尘消散，那三人中的两个打手已成了两具焦黑的尸体。 那个用弓箭的伯特…泽维尔快速扫视一圈，看见了那家伙同样被灼烧得焦黑的身体。他蹲下身去，用手指刺探了一下鼻息。 还活着，虽然呼吸相当微弱，看起来只是陷入了短暂的昏迷。 “…”泽维尔没有多想，拿过一旁打手散落一批的弯刀。他有些别扭地挥动着它——毕竟无论是法师还是游荡者，都不怎么擅长这类武器——大力地挥砍下来，把“伯特”的手掌砍断，紧接着又再瞄准腿部，砍断了脚筋，让这家伙即便再次醒来也没办法逃走。 这并不是什么报复，仅仅是因为避免问话的目标跑路…嗯，如果你要说泽维尔是为了报复自己中的那一箭，也不是不行，他确实是这样的人。 疼痛让伯特苏醒过来，他猛然睁开眼睛，抬手就想去握起自己的长弓，但四肢末端传出的空虚与剧痛瞬间让他眼中充满了惊恐。 伯特张开还在不停流淌鲜血的嘴，“荷荷”地咳出一口残缺的内脏碎片，眼里带着绝望和愤怒，他努力睁开被血污覆盖的眼盯着泽维尔： “怎么会……你怎么会…！” “我会什么了？只是普通的火焰箭变异了而已，不是火球术啦。”泽维尔握着刺剑在他面前比划，“不如说说你们背后的主使者是谁吧？” 伯特艰难地动了一下右手，看见了自己血流如注的残缺伤口。他眼里的绝望和愤怒如同实质，咬着牙，从脏污的齿缝间挤出一句话，“你别想…我不会出卖大人的……！” “唉，那就只好…”泽维尔摇摇头，双手握着锚点刺下，让刺剑的尖端正好扎入伯特的喉管，“就当给可怜的酒保报仇了。” 看着敌人在锚点下挣扎着逐渐没了声息。泽维尔收回手，拎着刺剑给这边两个不知道死透没有了的敌人补了刀，而后转身往入口那边去——那里还躺着几个人。 地面上无头的安塞斯特身体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扶着墙，染血的双手到处摸索着。 看来自己刚才的惊讶和担忧完全是白费…泽维尔暗暗吐槽了一句，叹了口气，把安塞斯特裂开成两半的脑袋捡起来，放到他手里：“你头在这呢。” “…唔，咳，喂？”黑暗精灵摩挲着把自己下半部分头按回到脖子上，含糊不清地说着话，“啊，装回来了…” 泽维尔沉默地看着他，“没脑袋你就看不见吗？” “当然，我又不是那种炼金体。我的感官可全在脑袋上——哎，另一半呢？”安塞斯特用残存头颅上的一只眼睛瞄着四周，他两只手扶着脑袋，“帮我按一下…啊，我包裹里有临时粘合剂。” 过去了混乱的几分钟，当泽维尔收回手叉着腰端详时，安塞斯特终于用包裹里的炼金制剂修复好了自己的脑袋——虽然是临时的。 酒保小心翼翼地转了一下脖子，双手不敢放开，“差不多…了？”他用眼睛瞥了一眼泽维尔，“接下来要是再有战斗，我可帮不上忙了。” 言外之意就是要回酒馆摸鱼。 “…大概接下来确实不需要你了，待会儿你把这群家伙的尸体带回去就好。”泽维尔余光看了一眼跳动不已的任务结算，任务目标已经完成了，不过特殊奖励还没有结算。 想到这里，他踏着地上的血污回到那堆死人边上，用靴子轻轻踢了踢“最先被解决”的施法者： “别装了。” 第十七章：幕后的一角 地上那位身着暗色长外套的施法者一动不动，仿佛真的死了一般。但泽维尔看见了他轻微抖动的眼皮，显而易见地，在装死。 加重了力度给了那家伙一脚，让他做了个翻滚之后。泽维尔蹲下身去，凑在施法者身边，“别装了，这可不是在讹你。哥们，你的伪装技术实在是…太烂了。” 就算是天大的傻瓜，这下也该睁开眼了。在外套的帽兜落下来之后，这名施法者的面容一览无遗： 一个留着黑色短发的干瘦男性，面容普通，轮廓微深。 他咬了咬牙，灰蓝色的眼眸瞥了一眼泽维尔，嘴唇张开又合上，欲言又止。 “…” “别这么苦大仇深地看着我，你们想杀我，我轻轻反击一下罢了。”泽维尔露出个和善的微笑，“不如告诉大家，是哪个家伙盯上了我？” 男性咳出一口血，回了泽维尔一个难看的表情，“就算告诉你，我也难逃一死…说不说又怎样？” “起码你会死的痛快些。” “哈，痛快…也是。”面对泽维尔几乎是威胁的问话，干瘦的男性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其实…我并不想杀你。” 泽维尔有些意外，没打断男子的陈述。就之前的表现来看，这个黑发的干瘦男人显然是这支袭击小队的话事人，既然他愿意配合，说不定能知道些别的情报——虽然不一定真实。 “拉戈尔·多伦，虽然不重要，但是我叫这个名字…上头给的命令是带回你，死活不论。”拉戈尔·多伦艰难地支起身子，用力捂着心口，任凭鲜血流淌。但泽维尔还是抢先注意到，他心口的伤痕已经有些愈合，像是被某种力量治愈了一样。 “你最好先告诉我‘你的上头’叫什么，是什么身份。”泽维尔叹了口气，他可不想来一场刚准备提及重要消息时，说情报的人就直接毙命的戏剧。 “…是昆泽大人，他下达命令，要我带回你的尸体，作为宝贵的祭品。” 这和泽维尔所想象的情况有些不同了，居然又冒出来一个新的名字。他挑了挑眉，一边擦拭着锚点刺剑，一边询问：“那还真是令人意外。那你怎么又不想杀我了呢？这可是违抗大人的命令呀。” “是…帕登小姐的话。她对我有恩，她让我……留下你的性命…。” “我对你们的爱恨情仇没有兴趣。”泽维尔暗暗叹气，虽然拉戈尔意外地配合，但接二连三蹦出来的新人名只让他的思绪更加混乱。他在心中记下“昆泽”和“帕登”两个名字，又看向拉戈尔：“告诉我，那个昆泽，你们的主使人，是什么身份。属于什么势力？” “昆泽大人…他是，‘空皿’。信仰着，乌特——”拉戈尔嗫嚅着，吐出了令人惊讶的信息。 但他的话语随即被打断。 “呃，啊啊……！” ——眼球，眼球，眼球。 “还有，他，他…！”挣扎着说着话，拉戈尔·多伦的眼睛开始剧烈地抽搐，痉挛发作似地直直盯着泽维尔。他惨叫着，按在心口的手抬起来，捂着眼睛，仿佛想掩饰什么。 轻轻的“噗嗤”、“噗嗤”破肉声。 一个又一个漆黑的眼球撕开了血肉，在拉戈尔的身上冒出。它们的瞳孔不安地左右摆动着，又直直地盯着泽维尔。 长外套下仿佛有什么在蠕动。 “我靠…”泽维尔忍不住骂了句粗话，连忙起身往后一跳，手中紧紧握着锚点。 苍白扭曲的、带着尖利指甲的手臂破开了拉戈尔的衣物，自他的腹腔中伸出，挣扎着抓向空气。 漆黑反光的、挂着粘稠体液的触手代替了血肉，在空中怪异地扭曲着。它们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般、蜿蜒地在地面上延伸探索。 “——啊、啊啊……！”拉戈尔发出沙哑的喊叫，声音带着深深的绝望。或许他还想说什么，但在这般非人的折磨之下，泽维尔听见的只有无意义的含糊嚎叫。 很快，捂着双眼的手脱落下来，无力地摔在地面上，溅起一片黏液。而眼球的情况终是揭晓——灰蓝的双眸被身后的神经托举而出，突破了眼皮的限制，如同蜗牛的眼柄。 不再是人形的拉戈尔·多伦用细长的双眼、用胸口的眼球、用大腿的瞳孔死死盯着泽维尔，紫黑的嘴唇一开一合。声音已不是方才的沙哑，带着神圣的吟唱： “——你有什么愿望？” “——你想要实现哪些？” “——你渴望得到什么吗？” 接二连三的问话敲打着泽维尔的耳畔。 低语带着未知的神秘力量，光是听着就让他几乎陷入恍惚。 【您正在进行『魅力』豁免检定…】 【 d20+4=13[1d20=13] + 4=17，检定成功。】 系统的播报声让泽维尔短暂清醒下来，他发现自己在不自觉中靠近了那团扭曲的血肉几步，甚至内心差点真的想许个愿望。 感觉面部有些湿润，泽维尔抬手摸去——是眼眶流下来的鲜血。 这显然不是看人上演大变身的时候了，他拔腿就朝着巷道外跑去：“我靠！安塞斯特，跑！别管尸体了！” 看呆了的安塞斯特扶着脑袋，跟随着泽维尔慌忙地跑出去。 街道上的行人并不多，但当他们看见两个满身血污的人从小巷里跑出来之后，立刻大声喧闹起来。 ——或许安塞斯特半掉不掉的脑袋也在这情况中立了大功。看着路人的反应，正在拔腿跑路的泽维尔内心不合时宜地思索着。他想，靠自己解决那个怪物显然颇有风险，这种情况下，果然还是… “救命啊！”一口气跑到街道另一边的泽维尔，故意用恐惧的语气大叫道，“有怪物杀人了！救命啊——！” 安塞斯特没有跟着大叫，不知道是因为感到丢人，还是因为脑袋真的要掉了。 “怪物杀人了，救命啊！” “怪物，什么怪物！？” “啊啊啊啊啊——！” 喊叫声引发了惶恐，街道上的路人跟着跑起来。也有勇敢些的人鼓起勇气靠近小巷，但要么他们恍惚地走了进去，要么同样变成惊慌人群的一员、跟着快速跑走，大声喊叫。 不得不说，暗林镇的安保工作还是不错的。不等泽维尔和安塞斯特二人再跑多远，就有几个身着锁子甲的警卫各自提着武器冲过来。 “什么情况？大家不要慌张，我们会保护——哇啊！”身材壮硕的警卫队长紧握着长矛，用大嗓门安抚着群众。但他的平静在看见巷道内那一团扭曲的血肉后，随即转变成了惊慌。 他连滚带爬地远离了巷口，朝着队员们喊叫道，“弩手就位！射死那只怪物！还有，贝尔，去请昆泽大人！” 第十八章：昆泽 原本打算直接和安塞斯特拔腿跑路，远离麻烦的泽维尔顿了顿。 他并不清楚安塞斯特是否有听清方才自己与拉戈尔的对话。按照原定的计划，在惹来卫兵解决那团扭曲的异怪之后，自己二人就应该混进人群里直接跑走…但是现在，既然“昆泽”这个名字又出现了。 泽维尔看了一眼跑在前头的安塞斯特，那家伙已经再次戴上了易容帽，恢复成平凡的瘦削男子模样。但是依然需要扶着脑袋，避免没完全稳定的头颅再一次滚落在地。 泽维尔同样戴上长袍口袋里皱巴巴的、毛线帽子模样的易容帽，将自己伪造成了一个路人脸胡须大叔。 ——但身上的血腥味儿还是过于浓郁了，若是就这样站在人群里，那股难于掩盖的味道几乎瞬间就会将自己暴露。 看来装成围观群众的计划……不得不放弃了，还好有魔宠。 短暂地思考了几秒，泽维尔轻轻搓了一下手指头，用一个失败的响指唤出了放置在异空间的蜘蛛魔宠，让它在墙壁上出现。 在快速的心灵沟通下，长腿蜘蛛灵巧地躲过混乱的人群，绕过那坨正在被警卫瞄准的异怪，挂在了方才还是战斗中心的巷道墙壁边上。 安置好了魔宠，泽维尔胎抬脚跟上安塞斯特。 跟着他跑过街道，拐了个弯，距离案发地点已经近百尺时，泽维尔率先停了下来。 “别跑了。”泽维尔稍微呼吸了一下，缓解着肺部的氧气不足。而后招呼前方的安塞斯特，“我得听听那边发生了什么，再跑可就超出魔宠的链接范围了。” 安塞斯特在稍前一点的位置停了下来，连气都不喘一口，“你慢慢看。我可要先回去了…再在这待着，明天暗林镇就会多一个‘在街道上滚动的高贵卓尔精灵脑袋’……这样的都市异闻了。” “…那你回去吧。”泽维尔再次切换了一下易容帽的长相，将自己变成一个娃娃脸男青年。一个随时会掉脑袋的黑暗精灵酒保在这种情况下已经没什么用了，还会成为自己出手的顾忌。 他靠在墙边，摸出万物之戒里用通用语写成的冒险小说，随便翻开一页装模作样地看起来。 自身的视线则转移到远处的魔宠蜘蛛身上。 …… 怪物依托着粗长的触手，在地上缓慢地挪动着，一尺又一尺，留下一地脏污的体液。 紧张的警卫们连连扣动扳机，但内心的恐惧让他们的手不住地颤抖。大部分弩矢要么远远地扎在地上，要么擦着怪物的身体而过。只有少数刺入了粘稠的血肉中，溅起一丛丛黑红的血液。 而那个叫贝尔的、去“请昆泽大人来”的年轻警卫很快回到了现场，尽管拉大了嗓门喊叫，也无法掩饰他内心对于未知异怪的恐惧：“十二神在上…！太好了，昆泽大人就在附近——” “踏、踏。”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一个瘦高的男性踏入了这片混乱的战场中。 他抬手摘下棕褐色披风的兜帽，露出一副清秀的青年面庞。再随手拨开挡在眼前的鸦黑色长卷发，露出稍尖的耳朵——一位半精灵。 半精灵用深邃的红色瞳孔扫视了一周，用平静的嗓音安抚道，“别紧张，朋友们。只是一只惧噬体而已。” “昆泽大人……”警卫队长像是松了口气，他招呼其余警卫停止射击。只是依旧保持着队形，隐约形成一个包围圈，以防发生意外。 名为昆泽的半精灵青年点点头，“闭上眼睛，接下来的场面可不好看。” 他说着，缓步靠近了那托扭曲的惧噬体血肉，用骨节分明的苍白右手扶上去。 那由拉戈尔·多伦的血肉构成的惧噬体异怪，在感知到昆泽时，那不知所谓的诱惑呓语就停止了。它只是伸出细长的眼柄，跟随昆泽的行动扭动着盯着他。 “…forigimalbenon。”昆泽低声念诵着什么，但挂在不远处的蜘蛛魔宠只能听清最后的结束语。 随着法咒的吟唱结束，一股魔力顺着昆泽的手掌涌出，在惧噬体血肉异怪身上流淌着。粗长滑腻的触手发出“咔咔”的脆响，如同被撕裂的玩偶一般碎裂开来。但不同于普通的武器攻击，法咒带来的撕裂没有让任何血液溅出——仿佛这一切都被什么吸收了。 怪物身上蔓延的眼球一个个睁大着，仿佛被什么填满一般膨胀起来。最后。是接二连三的“啵”声轻响，它们一个个涨破裂开，变成了一个个干瘪的坑陷。 昆泽没有再多看，他转过身去，拿出白手帕擦拭着方才触碰了怪物的右手。 在他身后，那只惧噬体发出“嘶嘶”的响动，如同漏气的气球一般干瘪下去。在难以言喻的低语中化作了一滩污泥，逐渐融化消失在地面中。 “处理完毕。”昆泽随手将染上了脏污的手帕丢在地上，看向警卫队长：“方才是谁第一个发现这怪物的？” 警卫队长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是、是两个精灵男性。” 深红色的瞳孔注视着警卫队长，它的主人叹了口气，活动了一下手指，“惧噬体不会无端端地出现在这里。注意好那两个人的踪迹，有消息——” ——蜘蛛魔宠的视野在这里中断了。 或许是光明正大的偷窥让那个昆泽感觉到了什么。简而言之，可怜的蜘蛛魔宠还没多露几次脸，就被未知的力场攻击碾压成了碎末，重归异空间。 站在另一条街道上的泽维尔收起冒险小说，皱着眉揉捏了一下太阳穴。尽管魔宠的死亡在如今不会带来多大反噬，但亲身感受被碾碎可不是什么好体验。 “昆泽…帕登……乌……唔。”泽维尔轻声念着，他本以为这次袭击是莱格罗斯家族或者相关势力引导的。最后却没想到居然能从敌人口中得知新的名字，这显然是新的线索——当然，还有那个不可言说的“乌特”。 出于直觉，再联想到拉戈尔·多伦的下场，他放弃了念叨出这个名字的打算。 “‘空皿’…信仰……总不能是邪神降临吧。我玩的可是地恩地，不是西欧吸……” 他抬起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公共厕所边上。干脆抬脚迈进去，走进男厕隔间里，做起了手艺活儿。 第十九章：烙印 十分钟后，在男厕隔间里花了几十个魔法伎俩的手艺活儿，清理完身上血污的泽维尔走了出来。他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长袍，简易地处理了肩膀的伤口，又用易容帽换了张看上去就是好人的平易近人模样——按照先前的计划，既然解决了袭击者，那就该接着从猎人那边入手，进行对莱格罗斯的调查了。 想到这里，他意念微动，打开了在视野边缘跳动的面板。 【嘀嗒】 【恭喜你，冒险者。 在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战斗之中，你存活了下来。 在敌人最后的气息之中，似乎触及了些许真相——但那真的令人信服吗？ 你没有依据，也难以判断。 然而有一点是确定的：“昆泽”、“帕登”…还有祂，“乌特”。 这些你从未听闻的姓名，指向了一个从未得知的势力。 并且…是以“祭品”的身份。 真相究竟是什么？他们为何盯上了你？ 在蒙昧的迷雾中，未来的光芒微不可查。 祝你好运，冒险者。 去吧，去寻找你的命运——在黑暗来临之前。 【《猎物的反击》已完成，正在结算奖励。】 【已达成特别奖励条件，正在结算奖励。】 【您获得了大量经验值。】 【您得到了祂的注视。】 【您获得一点『烙印』。】 快速扫过接二连三弹出的系统提示，看着经验槽里迅速堆积的经验值。 泽维尔想都不想，连带着先前存的少量经验，将它们直接全部投入法师职业中——游荡者盗贼的等级还被未知力量锁定着，能自主升级的只有法师，自然不必多加思考。 【法师（lv.1）等级提升了！请查看职业面板。】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法师终于达到了二级。那么，就该是选择职业子职的时候了…说实话，他还没有想好，在如今的情况下，什么子职最为合适。 但在点开职业面板的法师板块之后，他不出意外地看见了提示： 【未获得奥术传承。】 “果然…”泽维尔吐了口气。和他想象的差不多，即便达到了选择子职的等级，也需要自己先行获得奥术传承资料，才有办法继续提升——当年在《遗忘之界》中，作为游荡者想要选择盗贼子职时也是这样的情况。 …但是相比法师的奥术传承，普通战系职业的传承资料可好拿多了。没记错的话，身为“谢维”时，他的盗贼传承是直接在一个私下的游荡者组织中，花了些许贡献拿到的。 看起来只好寻找类似“法师公会”的组织了。或者回到时钟酒馆里，问问被称呼为死灵系法师的提夫林埃尔诺有什么线索——不过说实话，对于最标准的法师八大学派传承，泽维尔的兴趣都不大。 按照前世看过的资料，他更喜欢获得独属于精灵血脉的“剑咏者”，或者掌握秘迹的“时间魔法”，以及被许多职业实名辱骂的超模子职…“学识掌控”。 但后面两者在游戏中并不属于舞台中央的主大陆，而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传承。 不知道它们在这片诺拉大陆中是什么情况，是否还存在……泽维尔思索着。 至于那个从未听过的名词『烙印』，泽维尔选择性地暂时忽略掉。即便是身为传奇盗贼的前世，他也没对这个名词有过什么了解。并且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除了在面板上多出一个【烙印：1】的资源位置以外，什么特别的事情都没发生。 当然，也不排除真的发生了什么，但是自己不知道——泽维尔想着，看了一眼天色。 正是正午，日光耀眼地照射着街道。 他抬手把长袍的帽兜戴上挡住些许阳光，转身朝着镇子边缘去。 被那伙袭击者耽搁了一个上午的时间，也是时候继续进行调查了。 …… 猎人们居住的地点是整个暗林镇的边缘地带。 高耸的砖石堆砌成牢固的城墙，其上有着均匀分布的瞭望台和防御建筑。因着无光森林常年的雾气，攀着些许青苔。 泽维尔抬头看了一眼城墙上值班的卫兵，转身迈进一旁排列得有些混乱的木质小屋群中。 按照先前路人的说法，居住在这儿的便大多是猎人们了——不仅方便出城猎杀魔兽，也更容易得到守卫的保护。 当然，也有些孤僻的猎人并不和他人住在一块，选择独自躲在森林中的隐蔽小屋里。 不过这个大概和泽维尔的目标无关。 泽维尔扫视了一圈四周，很快锁定了问话的目标：一个搬着板凳坐在小屋门前备菜的老太太。 扶正了一下头上的毛线帽子，确认自己还处于易容状态后。泽维尔走近了那个老太太，露出和蔼的微笑：“午安，夫人。方便我问一些问题吗？” 老太太没抬头，只是继续给手上的土豆削皮。 伴随着有规律的“唰唰”削皮声，她用有些尖利的声音回答泽维尔：“嗯？有什么事要麻烦我这个糟老太婆吗？要是委托狩猎什么的，还是等马克西那小子回来再提吧。” “不，只是一些问题。”泽维尔干脆蹲在地上，瞧着一片片落到地上的土豆外皮，“马克西是您的儿子吗？他也是这里的猎人？” “没错。”老太太抬起头来，用有些怀疑的眼神盯着泽维尔，“我可没在这一带见过你，小伙子。是马克西又惹什么麻烦了吗？” “啊，我叫诺贝托。”泽维尔用人畜无害的眼神瞧过去，“是刚来到暗林镇的冒险者。听说这儿出了些麻烦，想来找点活干——啊，对了，是马文大叔叫我来的。” 老太太用藏在皱纹里的浑浊眼珠仔细看着泽维尔，似乎在确认他说的话。 看了半天，她放下手里的土豆，拿一旁的抹布擦了擦手，“进屋子里谈，顺便喝点热茶吧，小伙子。” 跟着老太太推开吱呀作响的老旧木门，泽维尔来到了这间小屋的大厅里——虽然它的大小并不足以被称作大厅。 一入门，他就感受到一股暖意。 泽维尔看向嵌在墙里的壁炉。里面堆放着木柴，但此刻并没有点燃。 他将心头的奇怪压下，打量了一下四周。 地面上铺着野兽的皮毛地毯，墙壁上挂着长角、头颅和利爪之类的战利品。 四脚的大餐桌靠墙放在客厅边上，一旁摆放着几把款式各不相同的椅子。桌面上铺着餐布，摆放着一个陶制的花瓶，里面插着一束还算新鲜的橙色花朵。 看得出来这间小屋的主人是个相当不错的猎人。 第二十章：讲述，与失踪者 “请坐，老太婆我叫梅里，怎么称呼都行。”她招呼泽维尔坐下，自己则去开放式的厨房里忙活片刻，很快端上来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个还在冒热气的茶壶，以及两个稍小的茶杯。 梅里将其中一个茶杯放到他面前，倒下热水，让暗色的茶叶在杯子里翻滚着。 “不是什么好茶，随便喝喝——想问什么？尽管说吧。既然是有关马文那小子的…”她眯着眼看着泽维尔，“那看起来可不是普通的小事。” “果然瞒不过您。”泽维尔笑笑，“听起来你和马文大叔很熟？那么关于他的女儿……” “当然熟悉，马文和我家的马克西可是老伙伴。至于他的女儿么…”梅里端起热腾腾的茶水，抿了一口，“听说她进了莱格罗斯家当女仆，不错的差事，不是么？” 在说到后面那句话时，老太婆梅里特意放慢了语速。 泽维尔挑了挑眉，“自然是不错，不过不知道她在那里过得怎样？我可听说有些贵族虽然表面光亮，内里可是会……？” “老太婆我可不敢乱说。不过罗莎那丫头——马文家的小女孩，我可是看着她长大的。” 见梅里准备开始讲述，泽维尔端起茶杯端详片刻，同样抿了一口。但他随即被那滚烫的温度烫的舌头一缩，连忙放下来——天知道这老太婆是怎么面不改色地喝下去这开水的。 “罗莎还是个小不点时，就经常在老太婆我这边吃饭了…马文那小子忙着打猎，压根没时间照顾孩子。不过多一个人吃饭也没什么，就是多一副刀叉罢了……”她絮絮叨叨地说着些关于马文家女儿罗莎小时候的闲话，不时抿一口温度极高的茶。 “…说起马文家，他家情况也挺……唉。” 泽维尔配合地“嗯？”了一声，好让梅里有讲下去的动力。 “他老婆拉娜是个尖耳朵——高等精灵吧？几十年前刚来到暗林镇时，可是受不少人追捧。马文也是不知道走了什么运气，讨得了欢心，还让拉娜给他生了罗莎这个小的。” “……可惜啊…后来森林异动，拉娜和马文接到莱格罗斯的委托，一齐出去抗击魔物。最后却只有马文一个人回来。” 吹了几分钟茶，终于让它的温度足以入口的泽维尔抬眼看向梅里。 “——老太婆我是不是说太多废话了？人老了就这毛病，忍不住讲过去的事情。”她注意到泽维尔的动作，砸吧了一口茶水问道。 不过梅里显然并不打算等泽维尔回答，就自己接着说下去，“罗莎这小孩也聪明，很早就会开口说话了，还会几句精灵语。甚至…” 看起来要到关键环节了，泽维尔放下茶杯，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坐得正一些。 “甚至在她还没到十岁时，就放出了第一个戏法。” “之后，当她越长越漂亮，到了十几岁时，已经是个不错的法师学徒了。”梅里眼里有几分怀念，“如果不是马文家里条件不允许，说不定她也用不着做女仆，而是早就去大城市的法师学院了。” 法师学徒…又是魔法？泽维尔暗自想着，他喝了一口热茶，“在来到这里的几天里，我好像已经听见魔法很多次了。” “你也是个法师吧，诺贝托小伙？”梅里没回答他的话，只是反问道，“既然是年轻的施法者，在暗林镇里还是小心为妙…。” “啊，为什么呢？”他扮演一个适时提问的听众。 “这种话，老太婆我不敢在外面说。诺贝托，你也别在这房子之外提起这件事——在最近的几个月，暗林镇的年轻施法者…他们大多都……” “失踪了。”梅里放下茶杯，低声说道。 轮到泽维尔惊讶地抬起头了，他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消化这个消息。之后便看着这个老太婆梅里，她话里的意思非常明显了：有人暗中对镇子里的年轻施法者下手。 “…您觉得，会是谁干的？” “可不敢乱说，老太婆我还想安稳地过日子呢。”梅里摊手，“换个话题吧，小伙子。” 虽然梅里看上去不敢提及所谓凶手的名字。但暗林镇唯一可以掌控一切的也只有那个贵族——可疑的莱格罗斯家族。泽维尔思考着，他不会因为一个奇怪老太婆的话就下定论。但对方显然给出了很多有用的信息，只需要查一查，很快就能找出真相。 他顺着梅里的话说下去，“嗯…那不如，梅里女士，给我讲讲镇子上的其他事情吧，或者关于镇子外面？听说那儿很多魔物。” “确实如此。自从数百年前起，无光森林的魔物就变得泛滥起来。暗林镇也从一个寂寂无名的小镇变得逐渐繁华。”梅里点点头，又状若无意道，“说起来，最近镇卫队意外地繁忙。” “噢…？难道说魔物们的冲击愈发严重了？”泽维尔接话道，但他的表情显然表示着，自己并不这样想。 “…不，实际上……魔物们意外地平静，以及——”梅里站起身来，给茶杯里添水。她似乎听到了什么，语句中断了一下，“马克西那小子回来了。你可以直接去问他，马文也在。” 泽维尔偏了偏头，他看了一样房门，如同方才进来时一般关的好好的。但不等他发问，伴随着脚步声，一个健壮的年轻男人就推开门走了进来。 男人有一头蓬乱的红色短发，他深蓝色的眼眸瞥了一眼泽维尔，扯出一个笑容：“唷，妈妈。我回来了，这位小哥是？” “我是诺贝托，朋友。”泽维尔站起身来，用自己那副和善无害的好人脸伪装朝他问好，“只是一个冒险者，想来打听一些事情。” “啊哈，”马克西解下身后的巨剑，他随手将武器侧靠在门边，“那你可问对人了，大家都知道我马克西消息灵通。” 梅里拿出了另外两个茶杯，放在桌面上：“他来问关于马文的事情。”她说着，抬脚朝门外去，看起来是继续准备做对午饭的准备工作。 马克西眯起了眼睛，“他的事情？那可就——”他往后仰，以一个故意的夸张姿势朝门外说道，“马文大哥啊…这里看起来有人对你感兴趣噢？” 泽维尔坐回到座位上，与其出去换个目标问话，不如先在这里压榨干净他们知道的内容。再者，这一家子人看起来格外健谈，说不定能得到一些意外的消息。 沉重的脚步声。 第二十一章：另一面的讲述 被称作“马文大哥”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身材高大，皮肤浅褐，墨色的双眼深邃如潭，带着些许悲伤的意味。若不是因为那道横跨了半张脸的伤痕，束在脑后的斑白中发和眼角淡淡的皱纹，说不定还真会被当成一个四十不到的青年人。 马文盯着泽维尔。 泽维尔也盯着马文。 马克西左顾右盼，一把拉开椅子坐到泽维尔对面，打破了这份沉默：“这是什么气氛？来，轻松点说话。” 或许是马克西的打岔阻止了二人之间继续蔓延的严肃气息。马文也坐了下来，他依旧看着泽维尔，“说说吧，有什么事？——若是狩猎之类的委托就免了。” 看起来对方并没有多少闲心扯东扯西，于是泽维尔选择直入正题，直接抛出话题：“关于你女儿罗莎的事。” “…”马文的眼神凝重起来，他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看了一眼马克西。 后者识相地站起身来走到门外。 “…谁派你来的？现在的‘好心人’可不多。”马文显然警惕心很重——或许是因为这和当地的管事贵族扯上了关系，双方实力的差距让他不得不小心。 对付这种情况，再说自己是普通的冒险者，显然不太合适了…泽维尔暗暗想到，干脆直接扯虎皮，推出时钟酒馆的事儿——反正这确实也是阿洛伊赫克的委托之一。 “别想太多，朋友。” “委托我前来这里的人是…唔，一个酒馆老板。”泽维尔手指敲了一下桌面，看着马文，“这样说可能不太明确，那我再加个描述。那个‘隐秘’的酒馆。” 在这些日子的进出之中，泽维尔已经有所察觉。时钟酒馆的位置相当隐秘，普通的人就算进了酒馆所在的小巷，也不一定能找到它的大门。 这模糊的说辞却是让马文松了口气，“…是那边啊。你想问些什么？只要能帮到罗莎的，我都尽量回答。” “时间宝贵，我就不多说废话了。”泽维尔也松了口气，幸亏时钟酒馆的虎皮好使——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好使，他接着说道，“关于莱格罗斯家族，以及男爵的情况，你了解多少？” “莱格罗斯的风评在以前一向不错。莱格罗斯男爵本人也是因为曾经立下了功劳，才获得暗林镇以及周边的这一封地…”马文没多思考，就回答道。但他的语气显然有些不确定，“也是因为知道这样的消息，我才愿意让罗莎进去做工。但……唉。” “风评不错啊…”泽维尔挑了挑眉，“不过你也说了，那是‘以前’。最近莱格罗斯的情况如何，比如男爵本人？” “莱格罗斯男爵已经很久没有露面了。上一次看见他还是数个月前，我想想…”马文努力回忆着，微微皱起眉，“那时候，他的身体状态并不理想。” “……身体不佳啊。那么，他的继承人有何动作？”泽维尔停下了敲击桌面的手指。 “你是想说，这一切是否是家族内斗？”马文直接点出了泽维尔的想法之一，“我不清楚，那些事情都应是关起门来做的。在明面上，莱格罗斯的长子约兰达并没有什么特殊动作，次子莱斯利……依旧花天酒地。” “还有…我听说莱格罗斯男爵还有个私生子。”他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补充道。 啊，这个当然知道，我亲手解决的…泽维尔在心里叹了口气，“将话题转回给罗莎吧。她进入莱格罗斯府上后，在都和你说过些什么消息？” “我们偶尔有书信来往，莱格罗斯不是个苛刻的主人。从罗莎的信件来看，她过得不错，我也就没有多么担心。”马文说着，语气却有些懊悔，他捏了捏拳头，“……但是到了后来，我整整几周都没有她的任何消息。” “…在失去联系之前，她有说过些什么吗？” “我记得很清楚，在最后收到的信里，她说…莱格罗斯男爵看中了她，将她提拔为女仆长——但是需要一段时间来培训。” “之后我再也没收到她的信件，去府邸上询问，也没法得到答案——那时候我就应该警醒的，我就应该早些……”马文张开拳头又握紧，似乎想给桌面来一拳。 “冒昧问一句，”泽维尔将他说的话记下来，打断了马文懊悔的讲述，“我听人说过，近期暗林镇上常有年轻施法者失踪。罗莎的天分如何？” “…这！”马文垂着的头立马抬起来，他眼神带着某种意味看着泽维尔，“——你的意思是，罗莎也是如此失踪的？她遗传了拉娜，是个天赋很棒的法师…但是，为什么会这样？” “我也不能给你确切的答案，朋友。”泽维尔摆摆手，“放宽心吧，我会尽力调查清楚莱格罗斯家发生的事，也会查清罗莎发生了什么。” ——但能不能找回罗莎，我可就不好说了…他在内心补了一句。 “我不奢求能够报答你什么，只求罗莎平安。”马文沉重地点了点头，语气颇为感激，“我相信，以你们的手段，一定可以查明真相。 刚准备站起身来说结束词的泽维尔又顿了顿，他有些讶异地看向马文，“居然这么相信我们…？那我可要感动一下了。” “…当然……”马文却是又点了点头，似乎是把这句话当成了别的意思。他深深吸了口气，“呼，‘时钟酒馆’的名字，当我还没在这里定居、还是个冒险者时，就已经有所耳闻了。这次能找到它的所在也是意外之喜——我相信你们。” 泽维尔礼貌地点头，接受了马文的期望——尽管自己心知肚明，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而就他的话看来，时钟酒馆也远比目前的事情更不简单。自己之前定下的计划显然需要再次更改。 “那就先这样了，我会接着调查。”泽维尔将放冷了的茶水一饮而尽，“最后的小问题，最近森林里的魔兽发生了什么？听梅里女士说，它们意外地平静。” 马文点点头，心不在焉地回答着，“我和马克西常去狩猎的位置确实如此，魔兽们仿佛被什么惊吓到一般，出没的概率变少了。但整体的情况，我并不清楚，你可以问问其他猎人。” “好的，感谢你的回答，朋友。”泽维尔说着，朝他做了个告别，迈出了门口。 是时候再去询问一下其他的猎人了。 第二十二章：思索，与思索 梅里正好端着备好的食材走进来，她看见准备出去的泽维尔，朝他打了声招呼： “本来想问你要不要留下了吃顿饭的，小诺贝托。不过看你急忙忙的样子，还是就这样告别吧。” 泽维尔点点头，用友善的笑容朝这位老太太和马克西告别。 已经是午饭时间，泽维尔在这片镇子边缘的聚居地里绕了一圈，找了几个看上去好说话的住民，又得知了一些零散的消息——关于魔物的： 暗林镇外的无光森林，近期异常安静。正如同马文所说，魔物和野兽像是被惊吓一般，少有踪迹。 而有的猎人说，他们曾经遇见过聚集的兽群。不同种类的野兽和魔物聚在一起，如同避难一般远离某处。 …还有一些满身伤痕，正在养伤的猎人。他们表示自己曾经遇见过异常躁动的魔兽，癫狂地袭击经过的人，导致他们自己险些丧命。 魔物的消失，兽群的聚集，以及魔兽的癫狂……这三件事，似乎都指向同一个事实：无光森林中出现了某种未知的存在，令魔物和野兽感到恐慌和威胁。 而这个存在是什么呢…？再加上从梅里和马文口里得知的信息……？ ——已经回到镇内部，找了个餐厅坐下来的泽维尔从万物之戒里摸出记事本，用通用语“唰唰”书写着，开始梳理着思维。 首先，从镇内的情况来看。 无故失踪的年轻施法者，初步怀疑——或者说肯定，是有一个幕后黑手在背后操盘。有可能是他们的天赋、或者魔法力量引发了某些“特殊”组织的注意…要么被绑架了，要么被迫离开了这个小镇，更甚至…最不妙也是最可能的结果：他们都被杀害了。 结合马文的女儿，罗莎的遭遇…作为一个有详细消息的“失踪年轻施法者”，她的遭遇可以作为分析的重要一份。按照马文的说法：在罗莎失踪之前，莱格罗斯男爵曾经提拔她为女仆长，并宣称“需要进行培训”。 “培训…成为女仆长……？”泽维尔坐在餐厅里嘀咕着。虽然他在过往的二十年里，都生活在名为地球的东方，对西方的制度并没有多少了解的机会——但巧的是，为了应付刁难的玩家，作为文字扮演游戏主持人的他曾经搜索过相关的资料：至少在西方国家的历史上，成为女仆长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也就是说，罗莎作为一个猎人出身的女仆，就算她的母亲曾经是优雅的精灵，仅仅工作了几个月甚至几周就被提拔，这是相当诡异的事情。除非她是所谓的“女仆天才”。 ——这样的形容词未免过于奇怪了。泽维尔捏了捏太阳穴，将脱线的思绪扭回正轨。 他看着写下的笔记，在“罗莎”和“失踪的年轻施法者”之间画了几条等线，又在一旁写下了“莱格罗斯男爵”。 作为提拔罗莎成为女仆长的莱格罗斯男爵显然非常可疑。但据马文的说法，他们家族在这之前的风评都相当不错…… “那么就两种可能…”泽维尔用起分析游戏剧情的功底，在下一行书写着。 若莱格罗斯男爵是正派角色。那么他的身体状态不佳，极大可能是由于那个隐藏在幕后导致施法者们失踪的角色导致的——是诅咒、还是法术？ 若莱格罗斯男爵是反派角色。那么做一个简单的联想，年轻施法者们的失踪与他有着明显的关系。甚至他就是造成这件事情的元凶…… 泽维尔顿了顿，在“反派”那一栏前面打了个问号。按照他的思路，这一个猜想显然更有可能——他并不相信真的有什么人是从始到终都是“善良”的。更何况作为暗林镇的统治者，这里发生了什么，基本都绕不开他的视线。 罗莎和失踪的年轻施法者之间的链接，以及莱格罗斯男爵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无论是正派还是反派，这位暗林镇的统治者似乎都绕不开。 “您点的煎肉排，”女声打断了他的思绪，粗糙的手掌将餐盘放到了泽维尔面前，“请用。” “啊，谢谢。”泽维尔没有抬头，他收起了记事本，拿起刀叉准备先解决自己的午饭。 这是一份厚切牛肉排，外皮煎烤得有些酥脆，只撒上了盐作为基础的调味。除了一碟深红色的酱汁，一旁还放着两块对半切的烤土豆和豌豆，以及一丛卷心菜。 泽维尔动刀叉切开了肉排，盯着嫩红色的半熟肉块陷入了些许沉思——自己似乎忘记嘱咐要全熟的了。 不过没关系，作为饱受埃尔诺厨艺荼毒的人，即便是不合口味的半熟肉排也能吃下。就在他对着那份半熟的煎肉排进攻时，一只纤瘦的手为他送来了一杯放着柠檬片的茶水。 “谢谢…？”泽维尔咽下肉，刚准备拿起茶杯，却想起来自己没在这点茶。 然而他抬起头准备提醒侍者时，却发现那个身材苗条的金发侍者小姐已经走远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泽维尔拿起那杯茶，不出意外地挑了挑眉。 在杯子底部放着一个扁平的皮质徽章。 褐色的皮革底面上有一个倒过来的破碎三角形，内里雕着一个扭曲的“循环”图案。它由两条扭曲的黑蛇组成，头尾相连，形成一个闭合的循环。 而在中心还有着一个抽象的眼睛标识，暗红色的瞳孔是一道疯狂的漩涡——几乎只是看着就让人陷入恍惚。 “…”泽维尔将视线收回来，没再看那徽记，只是在内心不住地吐槽：“怎么又是这种操作……” 这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徽记，无论是在《遗忘之界》中，还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泽维尔皱了皱眉，伸手隔着餐巾纸拿起这徽记，将其包裹起来。 虽然暂且不知道这徽记的代表，也不明白给出徽记的那只手想表达什么。但泽维尔他…真的难以控制自己的好奇心。 不过也需要做一点防范，以防这徽记的主人通过这玩意儿追踪到自己的所在…或者大胆猜测一下，以防这徽记还有监控功能。 泽维尔这般想着，从万物之戒中取出一个小布袋。 【回避之袋 奇物，非普通 这是一个棕褐色的小布袋，它看起来平平无奇。 任何放进回避之袋的物品都不能成为三环以下（包括三环）预言魔法的目标，也不能通过魔法探知传感器被感测到。】 这是他还作为“谢维”时，偷鸡摸狗的常用道具。 只要把通过不当手段获得的物件塞进去，大部分常见的中低环位预言系魔法就都无法突破袋子的防护，无法来锁定物品的位置。 当然，它有两个缺点：一个是太小，只能塞进成年男性巴掌大的物品；一个是只能免疫三环及以下的法术，在对付高等级的受害者时意义不大。 不过这并不影响它的好用。毕竟能释放四环法术的施法者，怎么说都是一方的知名人士，泽维尔一般也不会去随便招惹这样的人物。再者，四环及以上，追踪的法术和手段多了是，区区一个非普通的魔法物品，显然没法阻挡——譬如“生物定位术”之类的法术甚至可以直接追踪生物。 简而言之，把这个徽记放进去，就可以解决“监控”和“追踪”的问题了。 至于敌人是否会四环以上的法术这一点，泽维尔将其抛之脑后：都会四环，随便来一个法术就能解决自己这个连子职业都还没获得的菜鸟法师。 泽维尔刚打算把徽记放进布袋里，却隔着餐巾纸感受到了振动的热意。 第二十三章：聊会天么？ 泽维尔迟疑了片刻，手指微微颤动，内心为是否要听从自己的好奇心而挣扎 但还没等他做出选择，徽记就停止了抖动。 而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声音，像是有人在直接与他对话。 “初次见面，泽维尔先生。”那是一个轻柔的女声，带着些许悲悯的感觉。让他不得不想起那种教堂里的老神棍。 “好久不见，不知名的神棍女士。”于是泽维尔这样回答了，如愿地感受到了对方的沉默——当然，什么“好久不见”自然是编的，仅仅为了噎住对面这不知名神棍的嘴。 “…我带来了问候，”有着悲悯神棍声线的女性接着说话，“以及邀请。” “那还真是令人惊讶，素未谋面的女士。不知你想给我什么‘邀请’？”泽维尔快速地把自己刚说的“好久不见”抛之脑后，反问了她一句。 “我们的主人看重了你。祂非常欣赏您的才华，希望您能加入我们。” “加入？”泽维尔的手敲了敲桌子，眯着眼看着面前餐盘里剩下的肉汁，“加入什么？这我可有点好奇了，不过…” 他顿了顿，在脑海里用轻佻的语气道，“来历不明的邀请可不能随便应邀。或者说，甚至您都不愿意露个面来亲自邀请我？” “呵，”他听见那位女士轻笑了一声，紧接着听到了她的回复，“往左边的窗外看，泽维尔先生。” 于是泽维尔朝左边看过去。 隔着有些脏污的落地窗，他看见一个身着深色长袍的年轻女子。 略微暗淡的金色长发披散在女子的肩头——她正好放下帽兜，将一个银白色的半脸面具戴到脸上。 泽维尔挑了挑眉，他认清了这女子另一只手上拿着的圣徽：一个顶端站着展翅黑色乌鸦的巨大镰刀——十二主神之一“菲莫特”的圣徽。 菲莫特的信徒？他想着，但这可不像那位死亡与安息之神的作风。 见泽维尔转过头来盯着自己手上的圣徽，女子没被面具覆盖的下半张脸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容。苍白的双瞳躲在面具的孔洞后，向他投来意义不明的眼神。 紧接着，泽维尔听见了她带着些调笑意味的声音：“不好意思，拿错了。” 于是，菲莫特的圣徽被随手丢到了地上，混进了潮湿的泥土之中，还被她黑色的短靴踩了一脚——足以激怒每一个正神信徒的举措。 “既然见面了，那来好好聊聊天吧。还是说，你想面对面聊？”声音在脑海里继续响起，而泽维尔看见站在外面的金发女子勾了勾手指。 “…啧，既然是邀请，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们面对面好好聊聊。”他接着话茬说道，在留下了足够的银币付清餐钱后，慢步走出了这家餐厅。 作为前任盗贼，还是要实实在在地站在能够威胁目标的距离，才有一些安心感——虽然现在他是一个法师，但对方看起来也是个牧师。况且，在这样的距离下，他才好利用万物之戒里储存的物品，才方便给对方带来点意想不到的打击。 几分钟后，二人面对面地站在了一家没营业的店面门口。 “希望您能加入我们。”神棍女士继续刚才的话题，她手里把玩着一枚同样标志着扭曲循环的徽记，无色的白瞳盯着泽维尔。 “您一定很好奇，这座城镇——暗林，发生了什么。还有镇外的无光森林，那里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我可以让您了解全部真相，甚至让您获得更多。只需要…您答应加入我们，泽维尔先生。”她神秘地笑了笑。 看来，这家伙身后的组织就是这城镇的“幕后凶手”了…泽维尔思索着。他沉默了几秒，看向这位女士，“邀请的代价是什么，我需要付出什么？” “噢，仅仅需要忠诚与服务。我们的主人会赐予您难以想象的力量与知识…想想吧，比这世界上所有知名的魔法学院都要多。” “——再夸张一点说，实现一个前所未有的愿望。也并非不可。”她又补充了一句。而后便偏着头，看着泽维尔，像是在等待他的回复。 愿望…愿望。 愿望是把我变成大法师，然后送我回地球，可以吗？泽维尔在内心叹了口气，他自然不会这么说，虽然这确实是自身的愿望之一。对方的说辞相当可疑，他不由得想起了先前的袭击中，那个名叫拉戈尔·多伦化作的血肉怪物，它最后对自己说出的怪异低语…也正是在询问着“愿望”相关。 “我想，我需要一点考虑时间…”泽维尔寻思片刻，自己自然是不可能跑去加入来历不明的邪教组织的——当然，也不能直截了当地拒绝这家伙。万一对方恼怒成羞呢？ “如果我说，现在就需要您给出一个答复呢？”女子笑容不减，但把玩着扭曲圣徽的右手停了下来，正紧紧地握着它。 “啊，哈哈。”泽维尔干笑了一下，左手摸上了右手中指的万物之戒，那里应当有几件可以用作逃跑的奇物：“那很遗憾，我只能拒——” 至于假意同意加入，再找机会逃跑，这个方案直接被他否决了。在面对不明的疑似邪神存在时，任何一点虚假的约定，说不定都会成为祂的手段。 “那我也很遗憾，泽维尔先生。”女子打断了他的发言，嘴角撇了下来，“看来我们只能采取不会留下愉快回忆的方案了。” 泽维尔想也不想，直接摸出万物之戒中一条串着颗透明玻璃珠的项链——学徒手链。能够消耗珠子来施展任意门法术。 但不等他多加动作，一股黑暗的光束就从女子手中的圣徽飞出，击中了他的手臂。 恶心作呕的感觉自胃部翻涌，令人不适的邪恶感从手臂开始朝着全身蔓延。 【您正在进行『感知』豁免检定…】 【d20+4=5[1d20=5]+3=8，检定失败。】 泽维尔内心暗骂一声。 他的感知属性一向是短板，在以前还能靠着魔法物品拯救一下。但现在…不必多说了，现在的他，仅能靠着法师职业给出的豁免熟练搏运气。而这次非常显然，是失败了。 感受着逐渐变得僵硬的肌肉，几乎不必多看，泽维尔就能想象到系统面板里刷屏的debuff提示。他试着扯下学徒手链的最后一颗玻璃珠，却感受到整个身体的僵滞。 这下栽了……他想着。 第二十四章：救我口牙！ “唉…您需要一点教导，泽维尔先生。”女子的声音带着神性的怜悯，她右手举着圣徽，淡淡的黑光弥漫着。 泽维尔内心警铃大作，虽然不知道面前这家伙打算施展什么。但就他的直觉来看，若是再被什么法术或诅咒击中，这下就真的、真的是栽了！ ——但自己脱身的办法…？他对抗着降咒法术对自己的侵蚀，大脑飞速运转。仅靠目前的自己自然是无法完成的，至于万物之戒中的物品… 脑中飞掠细数着其中的各种物品。泽维尔遗憾地发现，自己目前大多满足不了他们的同调条件…当初作为盗贼时，凭借着可以忽视同调和使用限制这一点，大肆收集了一些有着古怪使用需求的魔法物品。虽然大多都很有用，但一旦换了个身份——不再是高等级盗贼之后，它们都只能是一堆只能看的珍奇物品罢了，最大的用处只有上交去拍卖会。 “别担心，这只是让您无法行动而已…我们的主人对您很感兴趣，不会让您受太重的伤。” 黑光愈发明亮，女子银白色的面具下，那双苍白的瞳孔逐渐变得漆黑。 “现在，让我们…” 扭曲循环的圣徽被她拿着，贴近了泽维尔的身躯。 但是，在那散发着不祥黑光的圣徽触碰到他的那一刻，女子仿佛被电击一般，快速抽回了手。 “——这是？！”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奇异的暖意自身侧扩散，泽维尔感觉自己的右手稍微能动了。几乎不必多想，他就扯下攥在手里的学徒手链上，最后一颗具有魔力的玻璃珠。 【学徒手链 奇物，非普通 这条项链上还剩1颗珠子。你可以用一个动作取下一颗珠子，耗尽其中的魔力施展任意门。你将在一阵扭曲中抵达目的地，并在原地留下失去光泽的珠子。】 眼前的空间一阵扭曲，当视野从破碎中恢复。泽维尔所处的位置已是暗林镇的边缘——他本想直接传送回时钟酒馆，靠着那个神秘的老板解决这个女子。但出乎意料地，任意门法术无法将那儿选为目标…想必是有着特殊的禁制了。 那么，泽维尔干脆压榨干法术的极限，将法术距离的五百英尺利用到极致：直接从城镇中心传送到更靠近时钟酒馆的边缘。 然而，尽管远远地离开了施术者的位置，但降咒法术的效果依然存在。 泽维尔不得不在原地又站了几十秒，感受着身体的麻木与僵直，直到法术效力结束之后，才松了口气，控制着有些僵硬的身体靠坐在墙边。 幸好这儿没有其他路人，否则自己肯定要成为围观目标，那可真的丢人了。他不合时宜地想着，又剧烈地喘息了一会儿。 方才那种生死之间的感觉实在是过于刺激了。作为一个前任虚弱阿宅，这种事情自己并不想体验第二次。 隔着渗出汗水的长袍，他鲜明地感受到了身后石质墙壁的冰冷。 但腰侧依旧弥漫着温和的暖意…泽维尔看向身侧的皮带，那儿悬挂着“锚点”。此刻，这柄细长的古朴刺剑正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他拔出锚点刺剑，感受着从上弥漫出来的的力量。身体仿佛得到了某种放松，方才的紧绷正被抚愈着。 “难道…？”泽维尔深吸了一口气，这样的场景让他想起了过往。在还身为“谢维”时，作为盗贼的他完成了一环环艰难任务，终于初步解封“锚点”的封印时…那时的感受，便是如此。 难道说，锚点的力量再次被初步解封了？ 他这样想着，挪动着四肢。虽然仍有些僵硬，但已经完全没有任何不适感了。 泽维尔握着锚点，感受着它逐渐消散的温度——这柄刺剑被再次激活了，虽然目前的力量与当初在《遗忘之界》里的数据完全不符，但它至少不再是一柄普通的+1刺剑了…等回到安全的位置，拿出施法材料后，再使用鉴定术来检查一二吧。 泽维尔站直身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虽然现在暂时逃脱了危险，但隐患却并未解除。 正当他整理着思绪，准备打道回府——找个隐蔽安全的地方进行下一步打算时，一道带着不快的轻柔嗓音响了起来。 “跑得真快，泽维尔先生…” 泽维尔内心一沉，他看向声音传出的位置…那是建筑物墙壁的阴影。一个黑色的影子正扶着墙壁，从地上站起来。 她暗淡的金色长发零散地披在肩上，脸上依旧带着那片银白色的半脸面具。但手里握着的不再是扭曲循环的圣徽，而是一柄造型奇特的硬头锤。 “既然一开始的邀请被拒绝了…呵，”女子笑了笑，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低沉，“那我们只好采取一些强硬的措施了。” “——看来我真的要栽在这了？女士，不如慈悲地告诉我…您是怎么发现我踪迹的？”泽维尔扯了扯嘴角，一手握紧锚点，脑内开始思索接下来的逃跑方案。类似学徒手链的魔法物品他依然可以再拿出来，但若是不弄清楚为什么对方能追上自己，这一切都只会是徒劳。 “想着拖延时间么？不过，告诉你也无妨。”她用看囊中之物的眼神盯着泽维尔，“魔网下的颤动，在我们的眼中…都如同蛛网上的蜘蛛一样一览无遗。” “——好了，唯一的问答环节结束。”不等泽维尔多说什么，她就再次施展了法术。无形的法术扭曲着汇聚，击向泽维尔。 或许是看出了弱点，女子这一次施展的依旧是感知属性方向的控制性法术。 如愿看着泽维尔的行动停滞下来，如同一个被按住发条的人偶，女子松了口气，有些脚步不稳地靠近了他。 “真可惜。我们的主人对您这具身体还有作用，否则我会把你砸成肉酱。”她举起硬头锤，像是在欣赏锤头反射的寒光，“别误会，我并非对您个人有什么愤怒…只是在遵循命令罢了…。” “现在，让我们走这一步吧。” 她站在泽维尔面前，准备让硬头锤用力地锤下，将处于麻痹状态的泽维尔彻底砸晕。 但…… 古朴的细长刺剑猛然击出，划出一道银色的弧光，彻底刺穿了女子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