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宠妻:绝色特工妃》 第1章 下辈子,老娘一定把你拐到手 面对十几名敌人,赫澜面不改色,似乎马上要死的人并不是她一样。 “赫澜,只要你交出硬盘,我们就不会赶尽杀绝。”其中一个男人声音很冷。 赫澜一身皮衣,身材高挑曼妙,她就站在死角处,不躲不逃,更不反抗,却是毫不在意的笑出了声。 “我们都是特工,虽然干的事都不磊落光明,但好歹有点职业准则,硬盘啊……没有,命你要吗?” 女人好看的眉眼微微上挑,颇有一股魅惑的味道,煞是迷人。 只是她的余光却掠过那人,最终停在了左侧的一个男人身上,那个男人与她的穿着没多大差别,他那双细长有神的眼睛里清楚的倒映着女人的身影。 瞳仁中,似乎流淌过别样的流光,很细微。 赫澜从皮衣的兜里拿出烟与火机,点燃了一根烟,可她掏兜的动作让那些人都警惕了一下,除却左侧的那个男人。 不为别的,只因这赫澜虽是一介女人,但狠起来的杀伤力,太强大了。 如若不是因为她今天遭了自己人的黑枪受了伤,他们压根没机会堵住她。 面对如此场景,赫澜似乎没有一点压力和惧怕。 不过她心里也非常清楚,今天,她逃不掉了,也不想逃了。 寒风呼啸的小巷尽头,十几个人手持枪械对着里面的赫澜,而那女人就倚在破旧的木箱子边儿,潇洒的吸着烟,一口口的吐出白雾,满脸轻松。 她修长的腿随意的搭在那,两指之间夹着香烟,黑色的鸭舌帽遮住了她好看的眼睛。 微微抬起头,黑暗中的双眸散发着微弱的光亮,她的视线落在了左侧的男人身上。 “小北。” 她此时的声音是浓浓的烟嗓,暗哑,耐听。 那男人的睫毛轻轻一颤。 “因为我们所在的组织是死敌,所以你躲了我六年,今天……”她慢慢吐出烟雾,“就别躲了吧。” 一根烟燃灭,赫澜笑着抬头,眼睛里始终都是那个让她朝思暮想了六年的男人。 他也是特工,而且与她一直都是特工排行榜的前两名,赫澜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他哪里,但自从六年前的一场任务,他们不约而同的遇到,默契的配合了一次,就让她沦陷了。 赫澜更清楚,做他们这一行的,没办法有感情,因为他们这一生,注定不能善终,所以他们的感情也不会有结果。 但,就是控制不住啊。 “你要干什么!!” 忽然之间,那个男人惊恐的大喊! 只见,赫澜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把精致的手枪,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她就那么直直的站在那,任由寒风洗礼,却笑的轻松潇洒。 赫澜指着男人笑道:“小北,下辈子,老娘一定把你拐到手!” “请原谅我不能违背我自己的良心,虽然死在我手里的人不少,但我还是有我自己的底线的,硬盘别找了,你们找不到的,至于这命……给你们了。” 嘭—— 枪声响起! 巷子里静的像是真空世界。 任谁也没想到赫澜会自杀! “赫澜!!” 男人红着眼睛看着慢慢倒下的赫澜,队友却死死的拉住他,他们怕这是赫澜在做戏,一旦过去就完了。 第2章 神奇的穿越 小北徒然跪地,眼角一滴泪掉了下来,可旁人却没注意到。 就在众人惊愕的瞬间,快要完全失去知觉的赫澜隐约看见他将手里的枪对准自己的脑袋。 嘭—— 又是一道枪声! “小北!!”队友们吓傻了。 男人顺势趴到了地上,双唇无声掀动。 我爱你…… 赫澜的脑袋越来越沉,可她还是清楚的看到了小北的举动。 前后不过一秒钟的时间,仿佛过了几个世纪。 她苦笑…… 下辈子你就没那么容易从我手里逃走了。 … 黑暗是无止境的。 赫澜不知自己在黑暗中迷茫了多久才隐约感受到温度。 似乎有人在抓着她的手。 “赫澜。” 这声音可真好听。这是赫澜的第一反应。 她没死? 这是赫澜的第二反应! 不对啊,她的枪可是纯真的,那一颗子弹绝对要了她的命的。 “王爷,王妃没有大碍的,只是后脑处轻微撞了一下,休息一会儿就无碍了。” 王爷? 王妃?! 警惕性一向很高的赫澜拼命的想要搞清楚状况,可奈何眼睛怎么都睁不开,重的好似千斤顶。 “她要是有一丁点事,本王就把你的皮扒了挂城墙上!” 那个好听的声音又出现了。 可一股杀气也在赫澜的身边蔓延开,这让她非常的不安。 特工的本性,就是对一切未知的环境有着强大的警惕与防备。 “老臣敢拿命保,方才老臣查看了王妃的脉搏……” “滚出去!” 太医吓得忙点头:“是是!” 赫澜的脑袋很沉,也很痛,痛的她直皱眉。 寂尧坐在床榻边儿上,紧紧的握着女人瘦弱的手,眼里的担忧仿佛能溺死人,那慌乱的目光吓得一边的婢女和侍卫都不敢吭声。 赫澜始终在挣扎着,可正当此时,脑海中冲击而来一股不属于她的记忆。 接着,她整个人也陷入了沉睡之中。 这期间对她来说不过是几分钟的事,可在外面的世界里,却是整整两天。 在梦里,她才知道,原来她是穿越了。 穿越到一个历史上并不存在的时代,她是东国元国公府的嫡女赫澜,与她本人同名同姓,出自名门,今年已有双十年岁,如今是东国当朝的赫澜王妃。 其他的记忆却非常模糊,模糊的只能让她隐约记住一些家人。 总结来说,就是出身好,嫁的好。 而原来的赫澜心里却有股怨气与恨意,似乎对这桩婚事并不满意,而且记忆中还有个叫简闫的男人,样子根本记不清。 记忆,太片面! 思绪间,她竟睁开了眼睛。 一睁眼,如目的是古色古香的床幔,看那质地就知道价格不菲,余光一瞥,就看见趴在榻边儿睡着的男人。 那男人梳着墨黑的长发,身穿华丽绸缎,虽看不清面相,但那穿着与头饰也不难看出尊贵的很,如果是忽略掉他跪着的姿势的话。 她一动,睡着的男人猛然惊醒,抬头间,与坐起来的赫澜视线碰撞。 二人同时惊愕。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看着赫澜那略显呆滞的眼神,寂尧冷俊的面容上掠过一丝慌乱,忙松开握着她的手。 “对不起,我……” 赫澜用手捂着后脑的动作僵住了,错愕的呢喃:“小北?” 第3章 赫澜王妃 “小北?”寂尧的眼神变幻莫测。 他的身材很好,高大壮硕,却不魁梧的吓人,玄色长袍衬托的他愈发精致矜贵,一双勾魂眼微微眯着,好看的眉毛拧起,凉薄的唇都抿成了一条线,冷漠非常。 权倾朝野的寂尧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拳头却是握着的,可以看出他的紧张与愤怒。 寂尧的嗓音微抖:“小北是谁?” 赫澜依旧没从震惊中抽回身,看着她心心念念的人竟然站在她面前,她的心狂跳起来。 扔开锦被翻身赤脚下榻,几乎是一步蹿到寂尧的怀里,一把搂住他精瘦的腰身,狠狠地蹭了蹭男人的胸口。 “你真的没死!真好!” 突如其来的拥抱绕是寂尧都变得手足无措起来,愣是一动没敢动。 赫澜搂着他就不松手了,踮起脚尖对着男人的脸颊就亲了一口。 真真实实的触感让赫澜终于以为这不是梦了。 “太医!!” 寂尧此时看着赫澜的眼神不再是担忧,而是怜惜与心痛。 一直被寂尧困在王府的太医听到侍卫来唤,忙不迭是的跑过来。 “王爷!” 寂尧拉着赫澜坐下来,指着太医气急败坏的说:“这就是你说的没事?” “啊?”太医一怔。 王妃这不是醒了吗? 寂尧弯腰把赫澜的鞋子穿上,似乎并不在意他一个王爷给王妃穿鞋有什么不对。 男人黑着脸低吼:“脑子都给撞坏了!还敢骗本王!” “……” 赫澜眨眨眼。 谁脑子撞坏了? 她? “王爷……这……” 赫澜忽然出声:“王爷。” 寂尧忙道:“我在。” “谁脑子撞坏了?” 寂尧呼吸一顿,小心翼翼的握着她的手,哄道:“赫澜乖,没事的,让太医看看,不疼的。” “……” 电光火石间,赫澜想起她似乎在梦里看到一个画面。 就是她对寂尧破口大骂的样子,似乎原来的赫澜对寂尧简直恨到了极点,成亲快一年,从来没给过好脸。 发呆的时候,太医小心翼翼的给她把脉。 而赫澜就在回忆原主的记忆。 寂尧苦追了赫澜八年,可赫澜似乎对那个叫简闫的男人情有独钟。 曾经的那些年,燕京中百姓经常看到的一幕就是,她追着简闫跑,寂尧追着她跑。 因为追简闫,赫澜闯了很多祸,可每次都是跟在后面的寂尧给她擦屁股。 她追了简闫多久,寂尧就追了她多久。 等到后来,简闫要纳妾的时候,赫澜受不了,就求自己的父亲将自己下嫁给那简闫,哪怕做妾都行! 可这样一来,寂尧急疯了,不顾她以死威胁,把她强行娶进尧王府做这一品王妃——赫澜王妃! 眼睁睁看着心爱的男人娶了别的女子,赫澜心里恨,对寂尧可以说是恨之入骨,自从进了王府,就一个劲儿的作。 想尽办法让寂尧休妻,让他丢脸,给他闯祸,可眼看着快一年了,寂尧也没有松口,不论她怎么闹寂尧都没有说过赫澜。 即便有许多次赫澜眼看着寂尧要被气的暴走时,又看着寂尧咬着牙忍下了。 后来赫然就不停地往公孙府跑,简闫便是公孙府的孩子,这事儿传的沸沸扬扬的,都说赫澜给尧王戴绿帽子,可即便是这样,寂尧也没有跟她发过火。 第4章 卑微的爱 想到前世她苦追小北的时候,再看着寂尧苦追赫澜的时候,她这心里突然就酸涩难忍。 抽回思绪,她斜眼看着一旁的男人,脸上的笑有点悲凉。 “王爷,王妃的头并没有大碍啊。”太医这会子也开了口。 赫澜眼睛看着寂尧,却对其他人道:“你们先出去。” 她一发话,那些人哪里敢怠慢,不等王爷点头就赶紧跑出去了。 尧王府里,最有话语权的不是尧王爷,而是这个一向爱作妖的赫澜王妃。 就那么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寂尧顿时慌了。 “赫澜,你怎么了?头痛还是哪里不舒服?” 他那么紧张的样子,看的赫澜心里越来越酸,眼泪也越来越多。 “你别哭!” 寂尧忙起身弯腰给她擦眼泪,他的眼底有着隐藏的很深的酸楚,“以后你若是想去公孙府……去就是了,我不会再拦着,你别哭了。” 赫澜之所以撞到后脑,正是因为她爬公孙府的墙头摔的,结果那么一摔,竟然把命给摔没了。 所以寂尧以为她是因为不能去公孙府才哭的。 赫澜浅笑问:“为什么?” 男人认真的给她拭泪,却不直接与她对视。 “赫澜。” 他顿了顿,“我知道,我知道你心里有别的人,以后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去看他,只要你别再让自己受伤就好,别再哭了,听见了吗?” 这一年里,寂尧对赫澜的所作所为都抱着隐忍的态度。 只要她想做,即便他很难过也不会阻拦。 明明她是他的妻子,却心心念念的想着别人的男人,平常人都受不了,又何况他一个权倾朝野的王爷! 就为这事儿,他的一些好友,包括整个东国都拿这事儿当做谈资。 这些他都装作没听见没看到,只要他的赫澜还知道回来就够了。 是的,他一向唤她赫澜,因为赫澜不允许他唤她澜澜或者澜儿,更不允许靠的太近。 所以赫澜刚醒的时候,寂尧才会慌忙的松开她的手。 这个男人,爱的比前世的赫澜还卑微。 至少,临死前,她看见小北对她说了句我爱你。 赫澜深深地望着眼前的男人,心里在想,这是上天听见她临死前的话了吗? 她说过,下辈子一定要把他拐到手。 这么想着,赫澜忽然拉住他的手,将他拽过来,搂住他的腰,脑袋抵在男人的腹部。 “寂尧,我没撞傻,我是赫澜,是你的赫澜,你的妻子。” 她的声音里隐约发抖,泪水不可遏制的往外流。 她觉得,这个人一定是小北,老天一定听到她的遗言了,所以才让她穿越到这里,遇到这个叫寂尧的男人。 看着那熟悉的面孔,赫澜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寂尧,以后我们好好过吧。” 寂尧被她这两句话吓得不轻,眼睛里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 “赫澜,你……” “我真没傻,我是赫澜王妃,你是我的丈夫尧王,不要怀疑你看到的一切。” 虽然寂尧的心里很震惊,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喜欢这样的赫澜。 或许是习惯了她的阴晴不定,只要她高兴,那么就都随她吧。 第5章 受宠若惊 “我已经没什么事了,就是有点饿,有吃的没?” 赫澜擦了擦泪痕,觉得浑身的力气少的可怜。 一听她说饿了,寂尧忙走出了房。 赫澜抻了个懒腰,坐在那等着。 没一会儿,寂尧就端着一盘盘精致的菜肴进来了,身上还有油烟的味道。 寂尧忙给她递筷子,“来,吃吧,都是你爱吃的。” 赫澜接过筷子,又赏给她一个吻。 男人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可面对她的热情他始终无法拒绝,即便每次都带着阴谋,笑了笑没再说话。 整顿饭,赫澜都是在寂尧那惊喜的目光下吃完的。 从前的赫澜从来不吃寂尧做的饭,做好了也直接掀了桌,丝毫不给面子,宁愿吃馊饭都不吃寂尧做的东西。 如此,赫澜这么认真的吃他做的饭,让寂尧受宠若惊。 他小心翼翼的问:“好……吃吗?” 赫澜忙不迭的点头,毫不吝啬的夸奖:“好吃啊,手艺真棒!” 寂尧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他的表情向来少,如此,那抹笑看的非常清楚。 看着赫澜把几个小菜都吃的精光,寂尧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可也伴随着一丝苦涩。 因为赫然一般这么反常的时候,几乎都是有事求他,而那事儿百分百都是与那公孙府的简闫有关。 吃罢,寂尧也没动,就等着赫澜开口。 “说吧,你有什么事需要我来做?” 赫澜正擦着嘴,听到这话一怔,看着寂尧那有些暗淡的目光,一个想法掠过脑海。 “你该不是以为,我这么殷勤是为了有事求你?” 寂尧狐疑,那目光好似再说:你以前不就是这样吗? “……” 赫澜也模模糊糊的记起曾经的赫澜对寂尧做的那些事,暗骂这丫头没脑子。 这么好的男人不要,偏偏喜欢那个各个方面都不如寂尧的简闫。 而那简闫虽然心高气傲,但好在不乱来,赫澜的身份配他也是绰绰有余,至于他为什么一直不接受赫澜,其中的原因就有很多的可能性了。 “我没什么事求你,我不是说了,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吗?你不信我?”赫澜对着他眨眨眼。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迷人,是那种病态的美,脸色略有点苍白,头发随意的披着,一袭绯色的纱裙包裹着她曼妙的娇躯。 狭长的美眸轻轻弯起,五官精致,她不是那种风骚绝世的美,但就是看一眼便不愿意挪开,有点清澈,也有点妖冶,仿佛是一朵含着剧毒的罂粟,勾人心魄。 坊间有人传,赫澜是燕京里数一数二的美人,可她的作为太疯癫,无法无天,一无是处。且仗着有元国公与尧王罩着,更是目中无人。 很是不得人心,所以再美也会被人忽略掉。 一想起那些人对自己的看法,赫澜的心都碎了。 ‘她’有那么烂吗? 可现在,只要这个男人还在就行了。 前世的,加上现在的,她都会补给他。 她不能再错过一次了,不然,不仅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老天对她的厚爱啊! 看着她有点撒娇的样子,寂尧心尖一颤,忙道:“信,我怎么会不信你呢。” 第6章 教训后院女子 “那就是了,所以你放心。”赫澜微微一笑。 “王爷,宫里来人请您过去。”侍卫要离前来通报。 寂尧剑眉一皱,正要拒绝,赫澜接了过来:“马上。” “快去忙吧,你得好好努力,不能被人比下去,不然一旦有一天你无权无势了,那我岂不是也要跟着遭罪?别担心我,我已经没事了。” 赫澜拉着他的手把他送到房门口,那满脸贤惠的笑让寂尧一度以为是他在做梦。 “啵~” 看着赫澜不害臊的亲了自家王爷一口,要离以绝对的速度挪开了目光。 寂尧这一天受到的惊吓不少了,赫澜也不想再刺激他,推着他出去。 “早去早回哦!” 俏佳人站在那对他挥手,寂尧的眼里露出宠溺的笑。 他好害怕他一眨眼,这场梦就醒了。 看着男人一步三回头的样子,赫澜无奈的摇头。 这家伙是被以前的赫澜折腾成什么样了,竟然这个状态。 也太混蛋了! 竟然这么对他的男人! “王妃,侧妃和几位夫人来看望您了。”奴婢扶珠在房门口说着。 赫澜正坐在梳妆镜前摆弄着那些古代饰品,听到这话,才豁然想起寂尧在他封王那一年皇帝塞给他几个女人。 不过那时候的寂尧还不认识赫澜。 后来就遇到了那个小丫头,便一发不可收拾,听闻似乎从没有搭理过那些女人,当初也是没法拒绝所以才勉强收下丢在后院了。 还记得当初赫澜为了被休,拼了命的跟这几个女人打,就想被冠上善妒的名头,然后被顺理成章的休掉。 这会子来看她? 是想看看她死没死吧。 “知道了。”赫澜懒洋洋的应了声。 赫澜换了件同色的衣裙,端庄大方,又回忆着古代的发髻给自己盘发,打扮的还算精致后才起身往外走。 要说为什么是回忆古代的发髻,而不是模仿以前的赫澜的发型,是因为赫澜从不承认自己是赫澜王妃,所以始终盘着未出阁女子的发髻,所以她并不知道成了亲的女子的发髻应该是什么样的。 如此,也就没有过多的记忆。 芳华苑,是尧王府处地最好、环境最优美、面积最大的院落。 因为疼她,寂尧几乎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赫澜。 这让后院那些女人可是嫉妒的红了眼。 回廊里,赫澜慢悠悠的往前走,不急不缓的,婢女扶珠安分的跟着,也是提心吊胆,生怕这王妃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进入正堂,三名女子规矩的坐在那有说有笑的,一见她进来,立马收起笑容,不情不愿的起身问礼。 “给王妃请安。” 她们满脸的不情愿赫澜自然看到了。 可那为首的女子却并没有跪下,是虚假的,赫澜走到她面前,慢悠悠的蹲下来。 “康侧妃这腿是跪不下去吗?要不要本王妃请太医来给侧妃看看,听说那断了的腿最是好摆弄,跪下去是绝对不成问题的。” 她惊艳的容颜上浮着淡淡的嘲弄,看的人心惊胆寒。 康侧妃脸一白,而后身子一重,稳稳的跪在地上,“是臣妾的疏忽,还望娘娘恕罪。” 赫澜伸出纤细的食指晃了晃,“不是臣妾,是妾身,侧妃也是妾。” 被她这么咬文嚼字的提醒,康侧妃的脸色尤为的难看,她低着头,即便再不情愿,也得认下,只是那脸上尽是憎恨。 “妾身多谢王妃教诲。” 第7章 战斗力为零 这赫澜没进门之前,后院里可都是她说的算,自打一年前这个贱人进了王府,就处处找麻烦、作妖,可偏偏的,王爷还纵容她。 她本身就觊觎着正妃的位置,向来以王妃自居,如今被明晃晃的指出来,她这面子可是丢净了! 在看向赫澜的目光里,满是敌意。 赫澜自动忽略掉她的眼神,想跟她抢男人? 姐会让你哭的找不到北,别说北,就连东南西都找不着! 落座后,赫澜颇有风范的挥挥手,“起来吧。” 几人起身后,洛夫人看着康侧妃那面色就非常解气,笑嘻嘻的问:“妹妹今儿的心情可是不错?听闻妹妹……” 赫澜忽然打断,眼神里满是单纯的迷茫,“谁是你妹妹?” 洛夫人一噎,“呵呵,这……同为王爷的妃妾,自然是要互相扶持的……以姐妹相称也是……”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无规矩不成方圆,古人云,尊卑有别,本王妃是正室,自然是要称一声王妃的,本王妃也并不记得有你这个姐姐,所以洛夫人还是要拎清一点的好。” 不是赫澜不会做人,而是这洛夫人在她刚进王府的时候,就给她使绊子,房间里竟然出现了很多条蛇。 这事,曾经的赫澜也清楚。 所以她赫澜可不是那么宽容大度的,大不了就斗呗。 老鹰会怕瞎家雀吗? 洛夫人被她说的整张脸跟调色盘似得,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倒是一旁的陈夫人笑了笑,“王妃教训的是,妾身们定会谨记,不像某些人,自以为清高,其实在别人眼里也不过是坨屎罢了,臭不可闻。” 洛夫人一拍桌,“你放肆!” 赫澜眉目轻蹙,凉薄刺骨的目光掠过,那目光看的三人齐齐一惊。 紧紧的一个眼神儿,就把她们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 倒不是目光很吓人,而是她们竟然感觉到了杀气。 很浓很浓的杀气! 像极了王爷发火的时候。 赫澜懒懒散散的轻按着太阳穴,“本王妃还没死呢,你吼什么?” “王妃,你看她说的那是什么……”洛夫人气急败坏的指着陈夫人。 “你好歹也是兵部侍郎家的女儿,家教就是如此?在正室面前大声喧嚷,为不敬,对待正室竟然用‘你’字,为不尊。” 赫澜说话的语气始终都在一个调上,慢悠悠的,却偏偏的无法忽视掉她身上的气势。 “扶珠,将洛夫人关进柴房,算是一个警告,再有下一次,就丢出王府。” “你……”洛夫人大惊失色。 “嗯?”赫澜眯眼浅笑,“你说什么?本王妃没听清?” 洛夫人忙闭嘴,“王妃,您……您不能关妾身,妾身并没有不尊重您……” “本王妃向来不扯谎,说到就得做到,以身作则嘛,扶珠,还不快去?” 赫澜的眼神一扫,扶珠忙拉着洛夫人往外走。 打发了洛夫人,赫澜的目光落在剩下的两人身上,那二人忙起身:“既然王妃身子安好,那妾身们便告退了。” 赫澜嘲讽的翘起嘴角,“嗯。” 望着她们落荒而逃的背影,赫澜翻了个白眼。 就这战斗力还想压她一头? 给那些侍妾一些小小的教训后,赫澜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出了王府时,门口的侍卫也没有敢问她去哪,不过都以为她是又要去公孙府了。 她前脚刚走,后脚要离就忙入宫去禀报王爷。 第8章 宋衡与朱哲 燕京为东国的京都,其繁华的程度可想而知,街道两边的古色建筑物很高,也很漂亮,超乎想象。 整个燕京里的百姓就没人不认识赫澜的,看见她时都尊称一声赫澜王妃,但那眼里看好戏的意思可是没躲过赫澜的眼睛。 不为别的,只因前面就是公孙府了。 曾经的赫澜追求简闫的程度,可以用疯狂二字来形容,更是不惜跌身价的想要成为他的妾,这可是让元国公非常头痛。 元国公身为东国开国元勋的独子,他就赫澜这么一个女儿,怎么可能不心疼,老来得女,更是疼到了骨子里。 看着小女儿那么上赶着简闫,他又心疼又觉得丢脸。 好歹也是燕京屈指可数名门家的嫡女,竟然那么不知礼节,不顾人言。 相反,元国公非常喜欢寂尧,喜欢的不得了,可以说是看着长大的,所以当年寂尧要娶她的时候,元国公当场就答应了。 如此,对于元国公,曾经的赫澜似乎有点怨恨,娘家也不愿意回去了。 “呦!这不是赫澜王妃吗?怎么,这是又要去公孙府了?” “哎,我说赫澜王妃,好歹你也是为人妻的人了,怎么这般……” 迎面走来的两个男子,各个风流倜傥,眼里带着一些敌意。 哦! 她记得。 这两个人是寂尧的好友,宋衡与朱哲。 对赫澜向来没有好脸色,就是因为她身为寂尧的王妃,竟然还去找简闫,更是因此爬墙把自己摔坏了。 这让寂尧那些明里暗里的对手可是笑的不轻,不停的拿这事儿讽刺寂尧。 让他们的兄弟丢了脸,他们自然没有好脸色了。 宋衡打量了下眼前默不作声的女人,若是往常面对他们的嘲讽,这女人可是会当场炸了的。 怎么今儿这么淡定? 朱哲自然也发现了,二人看过去。 只见赫澜盯着公孙府的牌匾愣神,二人心里顿时窝起一团火。 “赫澜,你这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还有没有点妇德!元国公就是这么教你的?”宋衡向来是个暴脾气。 他们两人以前没少吵架,不过都是以寂尧警告宋衡为结束。 面对兄弟如此卑微的态度,他们也很无力。 寂尧是谁? 东国权倾朝野的王爷,手握东国六十万的兵马大权,是皇帝非常器重的皇子,非常有望成为下一代皇帝的人! 现如今正是立储的关键时刻,赫澜这一出出弄得百姓对她非常不满,如此对寂尧也非常的不利! 听他们两人说完,赫澜也收回了视线,竟然视若无睹得,绕过了他们,潇洒离去! “???” 宋衡朱哲满脸疑惑。 她何时这么淡定了? 往常哪次不是对他们破口大骂,活脱脱的泼妇样。 面对他们的质问与怒骂,赫澜没应下是替曾经的赫澜受的。 以前的赫澜的确太混了,对寂尧太不好了,所以他们骂几句,她倒也认了。 慢悠悠的溜达了几圈,最后朝着燕京的一座茶楼走去,刚刚上来,她就又看见了宋衡与朱哲,而此时那里还坐着一个男人。 “真是冤家路窄!”宋衡没好气的说了句。 而那人却拍了他一下,而后笑道:“赫澜王妃。” 第9章 寂华公主 这人她也记得。 是唯一一个没跟她吵过架的,叫林如裕,为人比较淡定,浑身充满了文化的细菌。 赫澜不紧不慢的走过来,刚准备坐下,身后的长凳就被宋衡拿走了。 他满含歉意的说:“抱歉啊赫澜王妃,这个位置有人了。” 赫澜至始至终都是面带微笑的,那笑非常浅,却偏偏的恰到好处。 她丝毫不觉得尴尬,直起身垂眸看向宋衡。 “你想怎么着?” 宋衡呵了声:“我想怎么着?这话该我问你吧?是不是爬人家墙头摔傻了?这是没看到简闫,所以跑来这里等着了?尧王哪里得罪你了,要你这么丢他的脸?” “宋衡!”林如裕忙阻止。 “你别拉我!”宋衡很生气,他就是看赫澜那一副样子不爽,“我告诉你,想嫁给寂尧的女人多的是,西国公主还有意跟寂尧联姻呢,你不用拽!迟早也得成为下堂妇!” 朱哲也觉得这话太过分了,“宋衡,别再说了!” 赫澜打量着眼前这几个人,搓了搓鼻子,却依旧笑容可掬,大方端庄。 这回不光是宋衡和朱哲不淡定了,就连林如裕都愣住了。 这赫澜不是应该开始骂街了吗? 这会儿竟然就笑着不说话? 该不是脑子真撞傻了吧? “小二。”赫澜这会儿才开口。 店小二一见是她,心一斗,硬着头皮过来:“赫澜王妃。” “给宋公子来壶最好的茶,本王妃付账,宋公子话说的太多,怕是会口渴。” “……”好友三人。 店小二一怔,忙应下,这是非之地,他还是躲远点得好。 这赫澜王妃一旦发起火来那可真是够吓人的,却偏偏的,又没人敢说什么。 谁让人家有个地位超然的老爹,又有个权倾朝野的夫君呢! “你不用在这里装!寂尧被骗,我们可不会……” “宋衡。” 不知何时进来的寂尧黑着脸站在那,气场强大! 他一来,茶楼里的人纷纷跪地。 “见过尧王爷!” 寂尧走过来进了厢房一挥手关上门,冷冰冰的看着宋衡。 深深地看了一眼后,又转向赫澜,声音温柔:“他说话你别在意,你也不要生气,回头我教训他。” 他的语气非常的卑微,似乎生怕赫澜一生气不回王府了。 赫澜一看见他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漂亮的脸蛋上多了抹甜美的笑容,走过去直接扑在他怀里。 “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啊。” 因为贴着他,所以赫澜很容易就听到寂尧的心跳声,非常快。 他似乎很紧张,很害怕。 男人眼里的小心翼翼让赫澜心里微痛。 这该死的赫澜! 不对……她也是赫澜。 寂尧眼里有着宠溺,却不敢轻易的触碰她,“嗯,不忙。” 哪里是不忙! 他是接到了要离的消息,说是王妃出府了,他害怕她又去公孙府,所以丢下父皇急忙跑了出来。 他向来稳重,可每次一遇到关于赫澜的事,他就控制不住自己会慌乱。 “我还以为你要很久呢,饿不饿?”赫澜一改方才淡漠的态度,面对寂尧异常的热情。 这让对面那三个人都惊呆了。 “皇兄……” 九公主寂华推厢房而入,看到赫澜在这,入口的话立马止住了。 寂华如临大敌般瞪着她:“你你你……你又要找我皇兄做什么?” 第10章 有毒也认了 在他们眼里,他们都认为赫澜一旦反常,就一定是又要寂尧做什么。 当初有一次,赫澜皱着眉头把寂尧给她裁制的衣裳穿上,寂尧很是高兴。 而穿他制的衣裳就是因为赫澜要去公孙府找简闫,想让寂尧给她找个合适的理由,能让她正大光明的去。 毕竟公孙府也是大家,她不能总是乱闯,更何况她又嫁人了,公孙府会避嫌,就不愿意让她进,不然她也不至于爬墙。 还有一次,赫澜同意寂尧跟他同床共枕,而第二天就让寂尧拿一副好的文房四宝,她要送给简闫作为生辰礼物。 为了别的男人,这么利用自己的夫君,旁人都看不下去了。 可最可恨的是,寂尧竟然都答应了! 这些好友都怒其不争啊! 这赫澜除了出身好一点,相貌好一点以外,还有哪点能拿的出手的地方? 一无是处且毫无规矩、才情烂透,不守妇道,更是像个泼妇一般! 寂尧这般天之骄子怎么就看上这么个的女人! “寂华,这是你皇嫂,注意你的态度。”寂尧率先开口警告。 寂华是寂尧的亲妹,一母同胞的兄妹,自然知道自己傻哥哥得这些事儿。 她更是烦透了这个赫澜。 “没事,她还小。”赫澜却大度的一笑。 以前的赫澜做的那些事的确太过分,她也不好说什么。 “皇兄,她都双十的年纪了!你到底要傻到什么时候啊!你想要什么女人没有,怎么偏偏就要这个不守妇道,还不知羞耻的女人!你对她……” 寂尧的脸色瞬间变了,“你若不想待,就滚回皇宫!” 罢了,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赫澜,见她没有生气的样子,松了口气。 “再让我听见你这番话,你这辈子都别想出学院了。” 寂华气的直跺脚,可她绝对不能走! 她绝对要把赫澜这个女人赶走,不能再让她祸害自己得皇兄了! 寂华气鼓鼓的坐下,恶狠狠的瞪着满面春风的赫澜。 桌上,此时已经摆满了点心茶水,琳琅满目。 赫澜拉着寂尧坐下,她挑挑眉,“小二!” “哎!王妃有什么吩咐?”小二忙跑来。 “有酥茶饼吗?” “有。” 赫澜打了个响指,“来一份。” 她记得小北喜欢吃酥茶饼,不知道这寂尧喜不喜欢。 寂尧始终看着她,也不在意她想做什么,总之,只要不关于简闫的事,他都会依着她。 酥茶饼很快送上来,赫澜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送到寂尧嘴边儿。 “来。” 看着眼前的酥茶饼,寂尧心里一喜,不确定的问:“给我的?” 赫澜小鸡啄米的点头:“不喜欢?” 刚问完,手里的酥茶饼立马被男人塞进了嘴里,完全不注重什么礼仪风雅了。 这是赫澜给他的。 “吃这么快,就不怕我给你下毒啊。”赫澜好笑的给他擦了擦嘴角的饼渣。 寂尧细嚼慢咽的把酥茶饼吃下,只觉得这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酥茶饼。 他眼里全是宠溺,“有毒也认了。” 赫澜微怔,鼻子一酸,拍了拍他的手背,“傻样儿吧。” 而他们之间的互动,落在周围几人的眼里,满满的都是阴谋的味道。 这赫澜一会儿一定要开口求什么事了。 “寂尧……”赫澜垂眸唤了声。 声落,那四人的耳朵立马竖了起来。 心说:果然有阴谋! 第11章 卑微的爱 寂尧心里同样一慌,放在腿上的手微微收紧,暴露了他心里的忐忑与紧张。 “你说。” “你明天带我进宫呗,我想见见母后。” 闻言,那四人眼睛一瞪。 寂华拍案而起:“赫澜,我告诉你!你气我皇兄也就罢了,你要是敢在我母后面前放肆,我饶不了你!” 寂尧那阴沉的眼神飘过去,寂华的心尖尖顿时一抖,可她依旧梗着脖子怒瞪赫澜。 赫澜不以为意的耸耸肩,“去看看她老人家而已,况且本王妃已经很久没过去了。” 何止是很久没去! 自打赫澜同寂尧成亲那天起见过一面以后,赫澜便死活不进宫,也不管皇后唤为母后,就称皇后。 寂尧也略有犹豫,他可以包容赫澜对他做的任何事,但他母后得性子一向柔和…… “放心,我就是想看看母后,人年纪大了,需要人陪。”赫澜笑着看他。 寂尧一怔,惊愕的问:“你……你说什么?你刚刚是唤……母后?” 他还清楚的记得,赫澜曾经指着他说:“那是你母后,不是我的!” 赫澜眨眨眼,无辜的说:“不对吗?你是我丈夫,我是你妻子,那你得母后不就是我的母后吗?” 寂尧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容有点傻呆呆的,看的赫澜心里愈发的酸涩。 “皇兄!”寂华气的咬牙。 寂尧没管她,宠溺的看着赫澜,“好,那明日便去。” 那疼惜的眼神让其他几人都愣住了。 尧王在外永远都是指点万军的人物,从不嬉皮笑脸,一向稳重,可只有面对赫澜的时候才能有笑容。 话落,男人又问:“出来这么久累不累?” 赫澜看着那几人的眼神,垂眸说:“我们回去吧,我的头有点疼。” 闻言,寂尧的眉目立马皱了起来,“头还痛?我们直接去太医院。” “不不不,不用,回去休息下就好了。” 赫澜忙拦住他,而后拉着他就往外走。 宋衡看着他们的背影,替兄弟着急,“哎,寂尧这什么时候才能醒悟。” “你们有没有觉得赫澜王妃有点不一样了?”林如裕低语。 寂华一拍桌子,“她能有什么不一样!还不是打算利用我皇兄!她哪里有芸儿一半好!不行,我必须让芸儿嫁给皇兄,把她赶出尧王府!” … 回府的途中,二人是做马车的,装饰的非常华丽,马车走的很稳,缓缓带着二人回到了王府。 一路,赫澜都拉着寂尧的手,这让寂尧很震惊,小心翼翼的反握住她的小手,捏的很紧,似乎是怕她会跑了一样。 渐渐的,天已经擦黑了。 一进王府,要离就通知二人晚膳备好了。 “走!我们吃饭去!”赫澜心情非常美丽,拉着他的手就往正厅去。 寂尧跟在她身后,嘴角的笑意怎么都止不住。 其实他也怀疑赫澜是为了利用他,可一想到她能这么温柔的对自己,利用便利用了吧。 这爱,的确卑微。 不可否认的是,对于赫澜的主动亲近,他没有任何的抵抗力,看着她甜美的笑容,寂尧的心里就愈发的暖。 更希望赫澜这辈子都不要离开他。 二人坐下后,寂尧夹起一条鱼,开始认认真真的挑鱼刺,鱼刺全部规整的被挑出,鱼肉就出现在了赫澜的碗里。 他淡淡一笑:“吃吧,鱼刺都挑干净了。” 第12章 娶我,后悔吗 赫澜看了看面前的鱼肉,又扫了眼桌上的十个菜,她的肠胃似乎很是活跃,看来这些都是这具身体喜欢的。 忽然疑惑寂尧爱吃什么,然而她也发现曾经的饭桌上,所有的菜都是她爱吃的,她从没见过寂尧对某种食物很热衷。 这个男人,做的任何事都在为赫澜。 当初简闫抬妾的时候,赫澜还去大闹了一场,最终还是寂尧拉着她,用非常低沉的语气,祈求着赫澜跟他回家。 那一次,整个尧王府都成了东国的笑柄。 就因为这个,当今帝后对赫澜都不是特别满意,甚至都有些后悔允了这门亲事。 “寂尧,娶我到现在,后悔吗?” 赫澜低着头吃鱼肉,这一刻,她觉得这世上可能没有任何东西能比这鱼肉更美味了。 她似乎只是随口一问的样子。 可寂尧却非常认真的看着她:“我寂尧做的事,就没有过的,尤其是认识你,爱上你,到现在娶了你,我都不后悔。” 赫澜扬眸笑了,宛如白月光般美好,“以前的我,应该很丢你的脸吧?” 闻言,寂尧有片刻的犹豫,他敛眸说:“你还小,不打紧,会长大的。” 是的。 每一次赫澜气他,跟他闹,哪怕是曾经在朝廷上大闹,死活不要嫁给他时,他都没有真的生过她的气。 他总会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赫澜还小,她小自己整整八岁,长大了就会好了。 他何尝不清楚,赫澜的心里没有他,但他就是不想放手,总想着,再努努力,或许就有转机呢。 连寂尧自己都说不清自己到底喜欢赫澜哪里,但就是喜欢,从她还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从她还是个娃娃的时候他就认识她。 起初,他以为那只是觉得她年岁小,有种保护欲罢了。 后来慢慢的,她身边多了一些别的男孩子,他就觉得特别碍眼。 直到他长大,才弄明白自己的感情,也就开始了追妻路。 这一追,就从弱冠之年追到快而立之年。 再到她真的要嫁给自己的前夕,他兴奋的一夜都没睡,高高兴兴的给她准备她的院落,准备她的房间、衣物、胭脂、首饰,都是他亲自选的。 可是赫澜并不领情,反而很是厌恶。 胭脂水粉通通打碎扔掉,衣裳剪破烧掉,就连那芳华苑都不知被她点燃了多少次。 一年的时间里,赫澜作了太多的妖,闹腾了太多次,寂尧一次次的包容,一次次的容忍,从来没有一句指责。 他怕他的一句指责就会让赫澜生气,扭头就走,再也不会回来了。 赫澜拄着下巴打量着发呆的男人,从他的眼睛里,她捕捉到许多情绪。 有高兴,有兴奋,有温柔,还有最后的凄凉…… 八年啊。 那可不是短短的八天。 他是天之骄子,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却偏偏认准了赫澜这么一个没规矩的女人。 而这一年,他们也是分开住的,赫澜不允许他靠近自己,寂尧也很是君子,从不越矩。 “你知道吗,我长大了。”赫澜忽然抓住他的手,眉目严肃。 “你苦苦等着的赫澜,真的长大了。” 第13章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寂尧感受着手背上的柔软,心里一喜,再听这话,更是有些慌乱。 他有些不确定赫澜的意思。 赫澜坐正身子,用手捧着他的脸,“寂尧,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你也不需要再那么迁就我,你什么都不要怕,这辈子,我赫澜只能是你的妻子。” “以前的我不懂事,任意妄为,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对不起,希望你能不计前嫌,还能接受我。” 她本就生的美艳,此刻又泪眼汪汪的,寂尧的心一下子就受不了了。 “你别哭!” 从前的赫澜一要做什么寂尧不同意时,赫澜就会哭,而每次寂尧都会因为她的眼泪缴械投降。 还记得寂尧跟林如裕说过:“我这辈子什么都不怕,就怕我的女人哭。” 赫澜忍着心酸看着他。 寂尧擦掉她的泪,“赫澜,我从来都不想逼迫你做什么,我强娶你,是我寂尧这辈子唯一一件,也是最后一件强迫你做的事情,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在我眼里算是比较突然的改变,但我还是欢喜的。” “赫澜。”男人给她捋了下头发,“只要你能跟我好好的,不要离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赫澜猛点头。 才不走呢! 你追了我八年,我也喜欢你六年啊! 咱们也差不了多少嘛。 “吃饱了吗?”寂尧今天很高兴,整张脸也柔和了几分。 赫澜满意的拍了拍肚子,“吃饱了。” “那就回去休息吧。” 芳华苑。 把赫澜送回房,寂尧看着她躺着,转身手指一弹熄灭了烛火,把窗子关好,又给她掖了掖毯子,而后就起身往外走。 “你干嘛去?”赫澜一怔。 寂尧驻足回眸,“回院,你要休息了。” 赫澜拧眉,“你不在这里住?” 说完她暗骂自己记性差。 以前的赫澜可是不允许寂尧靠近的。 听到她的问题,寂尧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一样。 赫澜也能猜到他此时的心情,往榻里凑了凑,拍了拍空地,“来,我们一起睡,以后都一起住,夫妻干嘛要分开居住。” 她如此的邀请让寂尧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到赫然光着脚走过来,整个人一下子跳到他身上,他忙拖住赫澜。 之后他的手便不可避免的碰到了赫澜的屁股,他想要躲开,可又不能,那样赫澜会掉下去。 曾经就因为他拉着一下赫澜的手,赫澜整整三四天没同他说话。 人都是长记性的,包括寂尧。 赫澜整个人都挂在他的身上,用自己嫩嫩的脸颊蹭了蹭男人的脸,“好不好嘛~” 她如此撒娇顿时让寂尧魂不守舍了,抱着她就走到榻边,临放下前却拉住她的脚,“你坐这里等我一下。” 说完,寂尧走了出去。 没多久就端着一盆水进来了,放在赫澜的面前,他单膝跪地把赫澜的脚放了进去,看的赫澜眼睛都直了。 “以后不要光着脚,这两天你已经两次赤脚走路了,即便是夏季,也是凉的,会留下病,这是不可以的。” 即便是教训的话语,寂尧都说的无比温柔,好似生怕语气重了赫澜会不高兴。 赫澜却莞尔一笑,低头在男人的额头上亲了一口:“好的!我记住了!” 第14章 全脱光,会出人命的 她的唇很柔软,寂尧手微僵,却很快掩饰过去他的不自然,认真的给她洗脚。 “我自己来,不用你,你躺下休息吧。” 赫澜实在没办法接受让寂尧给她洗脚这件事,有点尴尬的推开寂尧。 寂尧却以为她还是讨厌自己的触碰,忙起身后退,目光深沉的看着她。 赫澜感觉到气氛不对,忙摆手:“不是的,我是觉得你也折腾了一天了,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这洗脚的事我是可以的,你的女人还没残废到让夫君给洗脚,哈,别多想!” 一句‘你的女人’让寂尧顿时心花怒放,很是受用。 可他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 等赫澜洗完脚,寂尧又去端了盆水,“净手。” 赫澜乖乖听话洗手。 她这般乖巧的态度是寂尧始料未及的,以前别说洗手,就连叮嘱她用膳,赫澜都会给他一个冷眼:别多管闲事! 洗完手,寂尧从梳妆镜前拿来一个小玉盒,打开后里面是白色的乳液。 “擦一点。”他没有给她擦,怕她会讨厌。 赫澜挑挑眉,小手一伸,“你给我涂。” 寂尧微怔,却也忙给她涂抹上,手劲儿很小,似乎怕弄疼她。 “这个是保护手的?”赫澜惊叹古代这发展。 寂尧很认真的给她涂抹着双手,“嗯,女子都爱美,我的王妃自然不能落下,洗完手就抹一些,要好好保养着,有什么活让婢女去做,厨房那些地方更是要远离。” 赫澜心里美滋滋的,看着寂尧那张脸她就开心的不得了。 终于涂抹完,赫澜搂着寂尧往后一躺。 她不由得感叹:“有你真好啊!” 寂尧心尖一跳,深邃的眸落在她的脸上,“真的?” “当然了!我得男人又帅又体贴又温柔,最重要的是有权有势,这么好的丈夫我上哪找去,我真是美死了!”赫澜搂着他就不撒手,那劲儿很是大呢。 勒的寂尧有些喘不过气,暗叹她的力气大,可他却被勒的很开心,以前他想要这待遇都没有。 “把衣服脱了睡觉吧。”赫澜终于舍得松开他。 寂尧脑子都有点发晕,木讷的脱掉外袍,只穿着里衣便躺下了。 赫澜蹙眉表示不满:“你这还没脱完呢,脱啊。” “……” 赫澜,你放过我吧。 全脱光,会出人命的。 “脱啊!” 赫澜觊觎他这幅身躯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终于有机会见识一下,她怎么可能放过呢! 那样的话,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寂尧坐起身,在赫澜那火热的目光下脱下里衣,这会儿只剩下一个亵裤。 “继续啊,都脱完,这么热的天穿这么多,会出痱子的。”赫澜说着竟然就上手了。 帮他一起脱! “赫澜……” 寂尧这个目光让赫澜愣住了。 男人的眼神竟然带着一丝哀求。 他太怕自己控制不住碰了她,按照赫澜的性子,她可能都不是大闹一场这么简单。 他承受不住赫澜离开他的事实,所以他极力的控制自己。 倘若真的都脱了,身旁躺着一个自己心爱的女人,任谁也是控制不住的。 第15章 羞涩缠绵 “你不需要隐忍,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赫澜受不了他的目光。 双手一用力,寂尧立马光溜溜了。 赫澜拉着他钻进被子里,搂着他精瘦的腰,脸贴在他精壮又光滑的胸口处。 嗯嗯! 她的男人的手感就是好! 噗通噗通噗通—— 这是寂尧的心跳声。 赫澜心头酸酸的,她闭上眼睛忍住眼泪,“寂尧,我们不要分开,要一直都在一起。” 两辈子都能让我遇到你,那就一定是命定的缘分,对不对? 寂尧都不敢动,哑着嗓子道:“好。” 能够感受到他的拘谨,赫澜偷笑,坐起身手脚利落的把自己脱干净,而后一下子扑倒他身上。 “寂尧……” 她软糯娇羞的声音仿佛透着某种魔力,让寂尧一瞬间就没了神。 “嗯。” 赫澜眨眨眼,慢慢的朝着他的唇瓣靠近,“我们都是夫妻了。” 她清香又柔软的身子就在身边,与他紧紧的贴着,寂尧浑身的火朝着下腹的某处蹿去。 感受到某个地方的异样,赫澜鬼精灵的眨了眨眼睛,在男人的耳畔吹了口气。 酥酥麻麻的。 寂尧突然一个翻身,把赫澜压在身下,对着女人的朱唇开始攻略城池。 赫澜感受着男人的隐忍,手轻轻的搂住他的脖颈,开始慢慢的作出回应。 她的回应就像是盛情邀请一般,瞬间就让寂尧把所有的理智都抛到了脑后。 没有多久,芳华苑里传出此起彼伏的娇羞声与低吼声。 缠绵的空气弥漫在房中…… …… … 清晨。 雨季的晨风总是凉凉的,很清爽。 庭院中荷塘里的荷花荷叶都生的生机勃勃,雨水滴答滴答的落在水面,溅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赫澜起的很早,她站在回廊里做热身运动,昨晚折腾的她浑身都疼,可奇怪的是,她做一些柔韧度比较大的动作时,竟然不痛。 她不由得惊奇,这幅身子是个练功的苗子啊。 起来的时候她小心翼翼的出了房,生怕吵醒那个满脸疲惫的男人,他应该好几天没有睡好了,整个人睡的都很沉。 房里。 寂尧突然惊醒,一摸身边冰凉,他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目光掠过床上那抹猩红,想起昨晚的事,再看着空荡荡的床榻,寂尧慌了。 他随意的拿起一件外袍光着脚就往外跑。 “赫澜!” 赫澜如果后悔了,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怎么办。 打开门慌忙的跑出去,可刚刚迈出去一步,赫澜就笑着喊道:“我在这!” 看到她完好无损,且满脸笑容的正对着自己招手,寂尧浑然不知自己满身都是冷汗。 他大步走过去,深深地看着赫澜,而后用力将她拉入怀里,紧紧的抱着她一言不发。 “我以为你走了。”他哑着声音说。 赫澜失笑,也抱住他,“我的家就在这,我能往哪走?” 这句话说的寂尧心里很暖,抱着她的力道愈发加重。 男人抱着她笑道:“乖,洗漱一下吃早膳,然后我们进宫。” “好。” 吃过早膳,扶珠也拿着一些东西走了进来。 “王爷。” 对于寂尧在这里,扶珠很惊讶,但却没有多话。 “王妃,您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第16章 寂尧的宠爱 她的事情寂尧从不过问,赫澜接过来查看了一番,“好。” “这是给母后准备的礼物,我记得母后喜欢玉,就赶紧让扶珠去我娘家拿来一对金镶玉珍珠手镯,母后应该不会讨厌吧?” 赫澜仔细的琢磨着。 听说是给母后的,寂尧眼中带笑,略有惊喜,“你能有这份心她就很高兴了。” 只要赫澜能为他做一点点事情,他就能高兴很久。 又哪里会在意什么礼物不礼物的。 赫澜笑着去更衣,拿出一件寂尧比较喜欢的一件,问道:“我穿这件吧,怎么样?” 这是一件淡紫色的纱裙,领口和腰间都绣着羽毛的图案,很风雅,非常符合赫澜的气质。 她的男人的眼光就是棒! 看见赫澜选了他给她订的衣裳,寂尧眼角柔和,“你若是真的欢喜,那便穿,过几日再去宫里定做几套来换着穿。” “不用,已经很多了,够穿。”赫澜摆弄半天,都没整明白这衣服到底怎么穿上。 寂尧起身走过去,弯腰给她将衣裙穿好,又从梳妆盒里拿出几根金钗和步摇插了上。 一看步摇,赫澜眨眼:“步摇只有贵妃以上的人才能佩戴吧?” 男人满不在意,认真的给她弄头发,淡淡道:“那只是贵妃,哪里有王妃来的尊贵,贵妃再贵也是妾,王妃是妻。” “可人家好歹也是贵妃皇后啊,我这样不大好。” 赫澜想要拿下来,她再也不想给寂尧添麻烦了。 寂尧却拦住她的动作,垂眸宠溺的看着她:“赫澜,只要你想做,你永远都不要有顾虑,以前是,以后也是,你不需要考虑我,出了任何事,都有我在呢,不怕的。” “咱就戴着步摇给她们看。” 他的宠爱让赫澜越发的愧疚,一心想着怎么对他好,得弥补回来。 收拾妥当后,寂尧带着她便出了王府。 经过昨晚的事,寂尧对赫澜也不再那么小心翼翼了,至少敢主动靠近她,心里是很美的。 满面春风。 而王府的侍卫看着王爷和王妃手拉着手出府,都觉得是自己没睡醒,看花了眼。 … 宫里。 闻人皇后一早就听说那儿媳要来,她是即高兴又害怕。 高兴的是她能来,寂尧一定很高兴,儿子高兴,她这个做母后的就高兴。 可害怕的是那儿媳的性子,以前见过一次,后来只是听说赫澜在宫里大闹,除了她,哪个嫔妃都被她打骂过。 儿媳这般不懂事,她也愁,可奈何劝不了儿子啊。 闻人皇后向来温柔贤良,在后宫里很是受尊敬,那些妃嫔们也不敢挤兑她,那些个勾心斗角她也甚少参与。 因为皇帝很疼她,又疼寂尧,如此,她在皇后的位子坐的很是安稳。 “尧王爷到、赫澜王妃到!” 太监通报声落,夫妻二人携手走进来。 闻人皇后看见儿子嘴角的笑意有些意外,她起身前去迎接儿子儿媳,年近五十,保养的极好,性子又好,看着很是和善。 “尧儿和澜澜来了,快坐。” 第17章 我要你 赫澜却没有动,而是直直的跪地磕头:“儿媳赫澜给母后叩安,儿媳以前年少不经事,闯了些许祸端,给母后和王爷徒增烦恼,是儿媳的错,希望母后能够宽恕儿媳,儿媳今后一定尽妻子的责任,做个贤内助,不让母后与王爷以及整个皇室蒙羞。” 她的举动与话语让闻人皇后与寂尧都惊了。 寂尧也没想到赫澜会下跪,他忙拉起赫澜,“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寂尧,以前是我不对,你不要怪我,好不好?”赫澜红着眼睛说道。 寂尧心疼极了,“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许哭了,快起来。” “不起来,我要给母后请罪。” 寂尧突然对着她跪了下来,“赫澜,从你进入尧王府的第一天起我就告诉过你,你不需要跪我的父皇母后,第一是因为我们有不跪拜帝后的恩典,其次,那是我的父皇母后,他们生我育我,我跪拜他们是应该的,但你并没有被他们养育教导,你只要表示出你的尊敬就够了,明白吗?” 说完话,寂尧起身拉着她,“起来。” 他的话让赫澜感动的稀里哗啦的,眼泪不值钱的往下掉。 小北就是这样的,小北很孝顺,经常会有意无意的照顾那些敬老院的老人。 见她哭的更凶,寂尧手足无措,急忙安慰:“别哭了,你告诉我你哭什么?是想去哪还是想要什么?你说出来我都答应你,行不行?” 赫澜趴在他的怀里,听到这话仰头。 那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眼里带着狡黠,她可怜巴巴的说:“我要你。” 寂尧的心一跳,眼里瞬间掠过一丝尴尬。 闻人皇后看着两个人一直在那腻腻歪歪的,也没有出言打断,就静静地看着。 寂尧忽略掉她的话,搂着她给她擦眼泪,“听话,不要再哭了,以后都不能哭。” “要是有一天你不要我了,我就哭给你看!”赫澜噘着嘴。 “不可能!”他否定的非常坚决,“除非我死了。” 说完又觉得不对,补充道:“我死了你也不能哭。” 这话一出,寂尧嘴角有着苦笑。 如果他真的死了,想必赫澜应该会非常高兴吧。 “胡说八道!你死了我都跟着去,跟着你屁股后面闹腾。”赫澜瞪他。 不自觉想起前世小北自杀的场面,她的心真的好疼。 那个男人原来是爱她的,竟然愿意陪着她一起去死。 寂尧被她逗笑了,“你倒是精力旺盛。” 这会子两人终于想起了母后还在,赫澜尴尬的撇过脸,脸颊有点红润。 闻人皇后却并不在意,笑道:“你们看起来,很好。” 寂尧看着害羞的女人心里暖暖的。 自打赫澜昏迷醒来之后的确一切都变得很好。 闻人皇后又笑了笑,“尧儿去看看你父皇吧,澜澜陪母后说说话就行,午膳留在宫里用。” “好,你快去。”赫澜催促他。 寂尧犹豫着起身,临走前回头看了眼母后。 闻人皇后无奈的瞪他一眼。 这儿子,竟然还担心自己会为难一个孩子? 赫澜对他挥挥手,“别担心,去吧。” 第18章 无论是谁,都不能为难他的赫澜 等寂尧离开以后,闻人皇后对着赫澜招招手,赫澜走过去坐下。 闻人皇后握着她的一只手,仔细的打量着她的眉眼,那眼里的疼爱是不假的,可似乎总有一股别的情感在。 “澜澜,母后也听闻过你以前的事,但谁年少轻狂时没爱过一个人呢,母后不怪你,可你要记得你现在是尧儿的妻子了,母后不求别的,即便你不爱尧儿,也不要伤害他,好不好?” 闻人皇后的声音很柔和,语气里满是对自己儿子的担忧与心疼。 她的儿子太爱这个丫头了,曾跪在她面前求她同意他们的婚事。 不为别的,因为元国公很疼爱赫澜这个女儿,曾为女儿请过一道婚姻自由的圣旨。 天子不能出尔反尔,寂尧要用圣旨强娶赫澜,就要违背与元国公的承诺,这让他们很是头痛。 可是奈何不了儿子的坚持。 这几年儿子过的多辛苦她太清楚了。 她的儿子是天之骄子,很可能是未来的皇帝,却因为一个心不在他身上的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惹怒朝廷重臣。 这对寂尧来说,不是好事。 “母后,您也说了,谁还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呢,赫澜死过一次如梦惊醒,打算跟寂尧好好过日子了,您不必担心了,以前的那些事,赫澜再也不会做。” 闻人皇后读的出她眼里的真诚,笑着点点头,“母后相信你,希望你真的能做到一个妻子该做的。” “嗯嗯!” … 这边寂尧刚走没多久,竟然就跑回来了,看着他进殿时的眼神,闻人皇后就有些挫败。 看他紧张的,就像她这个母后能吃了他的王妃似得。 “瞧,你的王妃还好端端的坐在这呢。”她不由得打趣。 赫澜一怔,也明白了她的话,抿唇羞笑,娇嗔道:“母后!” “好了,你们聊,午膳很快就好了。” 闻人皇后被宫娥扶着去了后殿,寂尧走过来看着她,“母后有没有刁难你?” “没有啊,母后的为人我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啊,你竟瞎担心。”赫澜拉着他的手晃了晃。 如此一听,他才放下心来。 他真害怕因为赫澜过去的种种,母后会刁难赫澜。 是的,不论是谁,都不能为难他的赫澜,母后也不行。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父皇没有事情要同你说吗?” “有,马上就要四国联谊了,这次轮到东国做东道主。” 四国联谊? “四国联谊说是增加各国之间的友谊,实际上却是明争暗斗,男男女女的要比试一番。” 赫澜立马耷拉下来小脸,失落道:“哦,那你一定很忙。” “我不忙。”寂尧笑了。 赫澜在舍不得他吗? “怎么会不忙呢?四国联谊,要准备的事情一定很多,你这么被父皇器重,肯定要负责这次的事吧?你要注意身体哦,再忙也要记得吃饭,不然我会担心。” 赫澜说的非常认真,看向他的目光里尽是担忧。 被她的目光这么一看,寂尧的心顿时活蹦乱跳的,但面上依旧沉稳的很。 “我会的,我不会让你担心的,倒是你,有任何事都要通知我。” 第19章 自打八年前,我寂尧就没有脸了 “我能有什么事。”赫澜摆摆手。 “没事那最好。” 午膳的时间快到了,三人在殿里吃过午膳,就离开了皇宫,并没有久留。 “吁~”赫澜一出皇宫就松了口气。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今天的寂尧非常高兴,赫澜能够因为他做到这样是他没想到的。 “没有啊,就是累的慌,昨晚没睡好啊。” 一提起昨晚的事,寂尧的眼睛顿时深了几分,那如狼似虎的目光看的赫澜激情澎湃的。 和喜欢的人做喜欢的事,乃吾之幸啊! 马车摇摇晃晃期间,赫澜忽然坐到他的腿上,柔柔弱弱的搂着他的脖颈,“寂尧……” 她这么一撒娇,寂尧立马不淡定了。 可这是在马车上,不说马车外有人,就是车帘外也有侍卫在赶马车。 “我不出声音好不好?”赫澜那水汪汪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疼人的紧。 寂尧何尝不是在忍耐,“乖,等回府的。” 他担心赫澜万一不小心被人看了去,那他会把骂人挖了眼睛,可能挖了眼睛都不解恨。 赫澜撇撇嘴,满脸的不高兴。 她一皱眉,寂尧就慌了,“赫澜你别生气,我是怕有人看到你。” 赫澜眯着眼睛看他:“你是怕被人发现丢脸吧?” “丢脸?”寂尧挑眉,平静的说:“自打八年前,我寂尧就没有脸了。” 为了追赫澜,寂尧真的是不再管什么脸面不脸面的了。 成亲之后这一年,那就更不要提了。 什么脸都丢净了。 听到男人这句话,赫澜心里顿时酸涩起来,不想再调侃他,搂着他心疼的说:“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会给你把脸面都赚回来的。” 不是还有个四国什么联谊吗? 好不容易撑到王府门口,寂尧抱起赫澜下了马车,几乎一阵风似得飞进了芳华苑。 房门紧闭。 一阵娇羞的声音传出来,都羞红了天边的日头。 赫澜的味道太过美味,让寂尧贪恋不已,一遍又一遍的要,折腾到日落黄昏才算完。 赫澜虽然很疲惫,但好在她心里高兴,倒也没觉得如何。 “累坏了吧?对不起……以后我一定控制。”寂尧心疼她的身体,眼里止不住自责。 “控制个屁!”赫澜没好气的瞪他,“怎么着,不碰我打算去找后院那几个小妾?” 寂尧蹙眉,“她们算什么东西,不过是给碗饭吃罢了,你若恼了,我把她们都丢出去就是了。” 她忙挥手:“不用不用不用!” 若是真的把那三个小妾丢出去,那岂不是又要被冠个善妒的名声,又要给寂尧添麻烦。 这可使不得。 她现在在寂尧亲朋好友的面前的形象,就是个泼妇、疯子、且不守妇道的人。 这要再不抓紧挽回,那就没机会了! “等哪天你看不惯她们,你丢出去就是,你再休息会儿,我去给你做晚膳,有想吃的东西吗?” 寂尧开始利落的穿衣裳。 赫澜软踏踏的趴在那,笑道:“做什么都好,只要是你做的就行。” 她的甜言蜜语让寂尧很是受用,亲了她一下便出去。 第20章 竟然有内力 等赫澜躺了一小会儿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屋里的地面都铺了一层地毯。 她起来穿好衣裙,叫来扶珠问道:“扶珠,这你弄得?” 扶珠摇摇头:“不是的王妃,是王爷吩咐奴婢们铺的,说是怕王妃您赤脚走路凉着,便铺了一层毯子。” 赫澜心里暖烘烘的,“嗯,你出去吧。” “是。” 踩着那质地柔软细腻的毯子,赫澜真是觉得太幸福了。 她边走边活动筋骨,前后甩着手臂。 “嗖——” “嘭——” 赫澜仿佛被定住了一样,傻傻的看着身后碎成渣的花瓶。 这怎么回事? 她震惊的看着自己的手。 似乎是她刚甩了一下手的关系? 脑海中想起那夜寂尧随手熄灭烛火的场景。 内力? 赫澜半信半疑的看向房里另一只完好的花瓶,手掌划破空气,用力一甩! “嘭嘭——” 赫澜心里顿时冒出一个相当大的我曹! 不止花瓶碎了,摆放花瓶的桌子,连带着那附近的椅子,棋盘、书桌都碎了…… “王妃您怎……” 赫澜忙阻止扶珠进来:“没事!” 她竟然有内力? 可她怎么不记得她有内力这回事? 赫澜拍了拍脑袋,这原主的记忆压根没有全给她。 “你快进来把东西都弄走。” 扶珠忙跑进来,她不敢多问主子的事,只能赶紧收拾。 等寂尧端着饭菜回来的时候扶珠已经收拾好了。 “东西怎么不见了?” 赫然耸耸肩:“让我不小心弄坏了,就让扶珠丢了。” 一想想她爹是开国元勋,本就是武将,他的女儿会武功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就是不知道她这武功到底怎么样啊,手好痒,好想试试啊! 寂尧给她盛了碗粥,“吃吧,都是你爱吃的。” “你以后也做点你爱吃的啊,别总顾着我。”赫澜的确很饿了。 寂尧给她夹着菜,头也不抬的说:“不顾着你,我还能顾着谁。” “嘿嘿嘿。” 赫澜的傻笑特别可爱,没了那种妖冶,反而甜美可人。 忍不住就想亲一口。 寂尧美滋滋的看她吃了两碗粥,这才捡着她吃剩下的开始吃。 赫澜尴尬,她还以为他刚吃过了,“我都吃没了……你再让厨房做些。” “不必,我不是很饿,这些就够了,你去躺着休息,一会给你洗脚。” “不不不!不用!” 赫澜蹭的一下蹿进被子里,“我睡了啊!不用你洗脚了啊!你也快些休息。” 说完,还真的就倒头睡了。 寂尧吃完后小心翼翼的躺下来,感受到身边的温热,熟睡的赫澜下意识的找过来,抱住他,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睡了过去。 搂着她,寂尧满足的一笑,也休息了。 … “哈~” 醒来时,赫澜看着身边男人那宠溺的眼神,浑身一机灵,“你什么时候醒的?” 男人摸了摸她沾着汗水的额头,“没有多久,睡醒没?没睡醒接着睡。” 赫澜眨巴眨巴眼睛,搂着他的腰不动,“睡醒了,你不去上朝?” “都回来了。” 眼看着都要日上三竿了,他早都回来了。 今日父皇让他安排一下其他三国宾客的行宫,这事儿不需要他亲自来,而其他的是有人愿意承担,那就由他们去。 第21章 糖人 “今日我要出去一下,你……” “去哪儿?”赫澜激灵一下坐起来,也不管她现在没有穿衣裳,“能不能带着我?” 寂尧看着她水嫩白皙的娇躯,呼吸一紧,眼神越是深深,“你……” 赫澜可怜巴巴的趴在他的胸口,好看的眉眼都皱着,“带着我不方便吗?” 她一这样寂尧就受不了,赶紧说:“哪里会不方便,你若也想去那便一同去。” 赫澜兴奋的一拍手:“好嘞!” 可她却没有注意到寂尧眼底的担忧,两人起身穿好衣裳,吃过午膳便准备出府了。 依旧着昨天那条淡紫色的水袖霓裳纱裙,发髻规整的盘起,略施粉黛,绝好的姿色煞是迷人。 寂尧看着这样的她,愈发的爱不释手,一想起今天的场面,他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却被他隐藏的很好。 赫澜把耳坠挂好,往后退了一步原地转圈,“好看吗?” “很美。”男人宠溺的笑着。 岁月似乎静好。 拉着他的手往外走,赫澜很是兴奋,能跟他在一起她自然很开心。 一路驾着马车在燕京中不紧不慢的朝着偏南的方向而去,速度不快。 要离驾车很稳,王爷早晨特别吩咐他慢点,怕颠簸到王妃娘娘。 王爷的一片痴心总是要被辜负,哎。 赫澜并不知道,昨天是她第一次做寂尧的马车,从前的赫澜是绝对不坐的,宁愿走路,都不愿意碰与寂尧有关的任何东西。 所以坐在马车上,寂尧心里很高兴,但更多的是紧张。 因为他生怕这几天的光景是一场梦,梦醒了以后,这一切似乎都化为了泡影。 掀开窗帘,路过一个卖糖人的铺子,赫澜的眼睛一直盯着那栩栩如生的糖人。 “停。”男人出声。 要离勒住缰绳,马车稳稳的停下。 寂尧看向她问道:“你想做个什么样子的糖人?” “啊?”赫澜一怔,“糖人?” “你一直在看,我便给你买来,想要什么样子的?”男人的眼神很认真。 赫澜莞尔一笑:“我就是好奇所以看看,走吧走吧,不是有人在等了?” “不急。” 说着,寂尧拉着她的手下了马车。 过往百姓看到是他们,忙跪地叩安,旋即起身离开是非之地,这赫澜王妃可不能招惹,活脱脱的事儿精一枚啊! 糖人铺子面前,赫澜好奇的看着那些糖人,做糖人的老头儿也是紧张的很,“敢问赫澜王妃想做个什么样子的?” “嗯……”赫澜拧着眉目思考,继而手指指着身边的男人,“能不能按照他的样子做一个?” “这……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糖人老头吓得不行。 谁敢拿皇宫里的人做糖人,那岂不是大不敬,这可是杀头的罪名! “做!”寂尧一声令下。 只要赫澜想要,别说是做他的模样,就是做父皇的模样他都不会拦着。 糖人老头欲哭无泪,想要拒绝。 寂尧声音沉了几分:“快点。” 糖人老头颤颤巍巍的开始动手捏糖人,寂尧就站在那一动不动,任由那老头儿不停地打量他。 第22章 舍不得吃 糖人老头边抖着手边捏着糖人,手艺的确很好,在这么紧张的情况下都能捏的那么生动又精致。 “赫澜王妃,您拿好。”糖人老头如释负重的把糖人递给赫澜。 接过那几乎一模一样的糖人,赫澜竟高兴的像个孩子,爱不释手的盯着那糖人傻笑。 看见她露出笑容,寂尧的心也松了几分,随手丢给糖人老头一锭金子,继而拉着赫澜走了。 “还想要别的吗?”他给赫澜缕了下发丝。 赫澜抓着那糖人摇摇头,笑眼一弯,“没有了,走吧!” 上了马车,要离驾车缓缓离开。 “诶?今日这赫澜王妃竟然这么安分。” “没看见王爷也很高兴吗?不会是和好了吧?” “哎,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啊,看见赫澜王妃一笑,王爷都笑了。” “啧啧啧,赫澜王妃以前那么闹腾,尧王爷竟然都没有说半句,谁知道是不是有旁的缘由在里面。” “你快闭嘴吧,不怕被人听了去问你个杀头的罪名!” 议论的声音很远,马车里的人听不到。 赫澜抓着那糖人也不吃,就光看着。 寂尧笑着提醒她:“再不吃就要融化了。” 女人噘着嘴,痛心疾首的样子,“舍不得吃。” “为什么?”寂尧下意识的以为她是不愿意吃。 “吃了就没有了啊,捏的这么好看,哪里舍得吃进嘴里啊。”赫澜看着那已经有些融化了的糖人,心里不舒服。 男人面对面看着她,温淡浅笑:“你若想要随时都有,不必可惜,想要什么都可以同我说。” 赫澜眯起眼睛,“真的吗?” 闻言,寂尧的心一紧,别的他都不怕,他只怕赫澜会提到关于那个人的事。 但他从不舍得拒绝赫澜的任何要求,便道:“真的。” “那我可记住了啊!” 说话间,马车已经缓缓停了下来,这是一座非常大的庄园,回廊围绕着整座庄园,中间是荷塘,风雅的气息扑面而来。 “尧王,赫澜王妃。”庄园门口接待的人引路带他们进入。 远远的,赫澜就听见了里面传来的热闹声音,似乎很多人,正开心的聊着什么。 越是要靠近那扇门,赫澜就发觉寂尧握着她的手越来越紧,似乎很紧张的感觉,掌心都有了细汗。 “尧王、赫澜王妃到!” 房门一打开,里面有好些个人。 有赫澜已经见过的那几个,还有几个陌生的面孔,男男女女,年岁似乎都差不了太多,他们都看着门口,对于赫澜的出现,众人都是震惊的。 一时间,竟忘了要如何动作。 然而,赫澜却觉得这气氛有些怪。 被男人握着的手竟有些疼了。 寂尧面色平静,眉目间有肃杀之气,沉稳锐利的气势瞬间让场面安静了下来。 “参见尧王爷,赫澜王妃。”众人起身拱手。 寂尧微微点头,“嗯。” 赫澜压根没有注意到身旁男人的变化,大概扫了一眼,清晰的记住他们每个人的面孔便作罢。 两人一入座,这气氛就更怪了,在场的人似乎都在看着她,有看好戏的眼神,也有嘲讽的眼神。 场面不大对劲。 第23章 怼! “哎呦,简大公子,你怎么没把你的小妾带来让我们大伙也看看美人。” 宋衡看向左侧隔着的其中一个翩翩公子打趣。 简大公子? 赫澜的目光徐徐的飘过去,视线定在那人的身上。 第一眼是个翩翩公子。 第二眼,却是个高傲的。 不讨喜。 赫澜是这样想的。 然而她的目光却没有收回来,寂尧的唇抿起,有股凉薄的气势,却没有说什么。 他一个权倾朝野的王爷,看见一个臣子,竟然有种害怕紧张的感觉。 不为别的,就因为他差一个赫澜! 在场的人都在等赫澜像往常一样缠着简闫,可半天都没有看见赫澜有动作。 她懒懒散散的收回视线来,手里还拿着糖人,非常优雅的吃着,对简闫,只有方才那一个不痛不痒的打量,便再无其他。 如此,她竟然听见寂尧吁了声,似乎松了口气。 正当场面有些诡异的时候,赫澜再次抬头:“你就是简闫?” 闻言,众人一怔。 “哎呦喂,赫澜王妃把他忘了?”宋衡嘲讽了句。 “嗯,宋公子说的不错,你方才要是不提醒,本王妃还真忘了这号人。”赫澜慢条斯理的抽出手帕擦了擦嘴。 她可怜的抬头,撒娇似得对寂尧说:“夫君,我好渴啊,这太甜了。” 寂尧微怔,端起茶壶亲自给她倒了杯茶,而后又用内力将茶水逼凉了几分。 “喝吧。” 他这般动作做的行云流水,更不在意什么规矩不规矩。 在座的一个女子看见寂尧的举动,眼里的嫉妒仿佛要烧出来了似得。 这都看在赫澜的眼里。 潜在情敌? 这可不行! 慢悠悠的喝完水,有个陌生的男子笑了起来,相貌略有刚毅,却也隐约有着几分妖气,“我说你们夫妻俩来的这么晚,可是做什么好事去了?” 赫澜眨眨眼,眼睛水汪汪的,可似乎看不到底,“是的,做夫妻该做的事了,所以耽误了些许时间,倒是让大家久等了,赫澜以茶代酒给在座的各位陪个罪。” 女子优雅起身,端着茶杯,用袖口挡住口鼻,将茶水一饮而尽,旋即,潇洒的落杯。 “啧啧,夫君倒得茶就是香甜。” 她笑着看向寂尧,还眨了眨眼。 寂尧被她弄得心里一顿燥热,满是冷色的脸也柔和了些。 她如此坦荡潇洒的动作让林则因有点怔住了,简闫更是狐疑的打量赫澜。 林则因妖里妖气的摇了摇手中的扇子,“赫澜王妃好生爽快,在下敬佩。” 他常年驻扎边关,甚少回燕京城,也只是在他们大婚的时候见过一面,之后的事都是从旁人的耳中得知的。 可这么一看,他怎么觉得这赫澜王妃并没有传闻中那般不堪呢。 不是说赫澜总是围着简闫吗? 不是对寂尧没个好脸色吗? 倒是有趣极了啊。 妙哉! “你们是兄弟俩?”赫澜看着林则因与林如裕。 林则因惊讶:“王妃竟然知道?” 燕京城里的人很少有人认识他,因为他不怎么在京里,而这赫澜王妃也应该没有听过他的名字才对。 赫澜点点头:“嗯,像。” “他俩像?”朱哲意外,“我怎么没觉得他们长的像?” 宋衡嗤笑:“呵!胡说八道!” 赫澜毫不在意宋衡的态度,凉凉一笑:“不是长得像,是感觉像,虽然相貌不同、气质不同,但兄弟之间的那种感觉,是有相似之处的,眼睛有问题的人自然是看不出的。” 当即把话硬生生的给怼了回去! 第24章 对虾子过敏 林则因愈发的觉得这赫澜王妃有意思极了。 他与哥哥一点都不像亲兄弟,但只有他们的父亲说他们的感觉很像,若是心思细腻的人一眼就能认出他们的关系。 “赫澜王妃,近日听说您受伤了,不知您的身子可还好?” 这话一出,厢房里的气氛突然将至冰点。 说话的人唤胡芸儿,是寂华公主的陪读,打小一起玩耍,是个孤儿,一直在宫里居住,看在寂华的面子上,众人也对她倒也尊敬。 胡芸儿的话立马把众人都不敢提的事情揭开了。 寂尧的脸色瞬间黑了。 赫澜放在桌子下的手捏了下他的掌心,手感有点硬。 于是,她看向那胡芸儿,“很好,有夫君的照顾好的很快,多谢这位姑娘挂怀。” 胡芸儿似乎很欣慰,“那便好,您贵为王妃,那些危险的举动可是不能做的,倘若出了什么事,元国公可是要挂心的。” 这不是明里暗里的指责赫澜身为人妇,竟然趴别的男子的墙头吗。 “本王妃命大,还死不了,等哪天死了你再担心也不迟。”赫澜最是懒得跟这些个女子对话。 太累! 至始至终,赫澜都没有再多看一眼简闫,而寂尧的心却始终都悬着。 以往哪次看见简闫,赫澜不是直接冲过去,全然不顾他,就那么围着简闫。 而今日…… “皇兄,你府里现在也只有一位侧妃吧?皇妹觉得芸儿就不错,知书达理,不惹是生非,还很是贤惠,替你打理王府很是合适。” 不等寂尧接话,赫澜便率先开了口,眼神淡漠如水,眉目冷清,尤为渗人。 “多谢皇妹还记挂着你皇兄,不过本王妃还没死呢,倒也能勉强打理王府的事情,皇妹的心,皇嫂与你皇兄都领了,倒是皇妹今年也是有双十年华了吧?不知可有心仪的男子?” 赫澜说的话非常犀利。 对待敌人,她向来不存在心慈手软。 这寂华一看就不是她这面的。 也对,就她以前那副德行,也就寂尧能帮着她。 这么一想,赫澜愈发的觉得寂尧好极了! 菜已经摆好一会儿了,可寂尧没动,旁人谁也不敢动。 赫澜不顾寂华那铁青色的脸,拿起筷子给寂尧夹了块虾子,“吃啊。” 寂华看到那虾,立马来了气势:“你不知道皇兄对虾……” “闭嘴!皇室的教养都没了?”寂尧冷眼相对。 旋即,他拿起筷子非常淡定的将那只虾子塞进了嘴里。 赫澜挑挑眉,寂尧不会是对海鲜过敏吧? 始终没言语的林如裕皱了皱眉,从袖口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放在寂尧的手边儿上。 这样一看,赫澜才能确定寂尧是真的对海鲜过敏。 愧疚顿时涌上心头来。 很抱歉她对寂尧一无所知。 果不然,刚刚吃下去没多久,寂尧的脸就有点红,倒没有起小红点,但那种红很别扭。 他淡定的打开瓷瓶,倒出一颗药丸吃了下去,随后看向她:“无妨,用膳吧。” 寂尧夹了虾子,亲手剥壳,鱼刺挑干净,又夹了些许的菜放在盘子里,然后放在赫澜面前。 赫澜喜欢吃虾子,他记得。 因为寂尧对海鲜过敏,所以他们坐在一起用膳时从来不会点海鲜,这还是寂尧出府前临时吩咐的,就为了给赫澜吃。 赫澜的确对虾很热衷,她也没有推搡,夹起来就吃了。 第25章 对不起 “一点都没有妻子该有的样子!丢人现眼!”寂华愈发的气的不行,她就是看不惯赫澜。 寂尧的眼神立马沉了,“你要是不饿,就带着你的人赶紧滚。” 他对寂华从来没有一个皇兄该有的疼爱,尤其是碰到关于赫澜的事,他就好像完全不认识这个妹妹了。 “皇兄!她都这样了你怎么还能容忍?成天追着别的男人跑你不说,她大闹朝廷你也不说!她打骂宫嫔还要你替他去请罪,她屡次打砸王府你依旧包容,皇兄你怎么就那么贱!!” 寂华实在忍不住了,终于爆发。 这最后一句话出口,彻底将气氛点爆了。 寂尧的手指捏的咯吱咯吱响,杀气弥漫! 简闫拧着眉没言语,他不怕寂尧,反正他也没有缠着赫澜。 “寂华。” 众人以为寂尧会发火,可没想到,等到的却是赫澜先开口。 “你不配叫我的名字!” “啪——” 一个惊响的巴掌声吓坏了众人。 寂华被寂尧的掌风扇的整个人都跌倒了,脸立马肿了起来。 “皇兄你……” “你可以对我不敬,因为我是你皇兄,我能忍,但你不能对她不敬,因为她是我的妻子。”寂尧的声音很平静。 这八年的时间,因为赫澜的关系,他的忍耐力越来越好了,若是以往得秉性他可能会将寂华打个半死! 赫澜慢条斯理的抬眼,脸上没有愤怒,反而有点笑意。 “寂华,你要知道你皇兄不是一个人了,他有家,我与你皇兄如何那都是我们的家事,你这么说出来并不是对你皇兄好,而是当众打你皇兄的脸。” “对,你说的不错,以前的我是挺混蛋的,我一想想都想杀了我自己,估计我以前是瞎了吧,不过现在回头应该还不算太晚,但你也要记住,无论我如何,只要你皇兄一天不休我,我就永远都是你皇嫂。” 赫澜抻了个懒腰,扫了眼一旁的宋衡,大方而优雅的一笑。 “你们没有权利看不惯本王妃的生活方式,但你们有权利抠瞎你们的眼睛啊。” “哈哈哈!!”林则因笑的前仰后合。 “好笑吗?” 赫澜冷眼一扫,又道:“我爱这个男人,以前的事……我记得不大清楚了,可能是那天的一摔,把我摔清醒了,我想跟他好好在一起,如果你们真的是他的好友,请给予祝福,如果不能,那么也请你们闭上嘴。” 沉吟了一下,赫澜起身。 她随手端起寂尧的酒杯,对着众人举起杯:“过去的种种,我心怀歉意,但我赫澜的事,还轮不到旁人指指点点!” 酒水一饮而尽,潇洒的很! 酒杯往桌上一放,嘭的一声。 “先走一步,你们尽兴。” 说完,她拉着寂尧就走,头也不回。 寂尧同样连招呼都没打,嘴角带着笑意的跟在她身后。 上了马车,赫澜往那里一躺,闭上眼睛,手背挡住双眼,一句话都不说。 寂尧担心她,“怎么了?” 赫澜没说话。 寂尧急了,“赫澜,你是不是不舒服?还是生气了?寂华我会惩治她,让她给你道歉,她不小了,要对她说的话负责,你别气,我……” “对不起。” 赫澜的一声对不起,让寂尧定在原地,嘴里的话也咽了回去。 “你……说什么?” 第26章 所有的苦我比你先尝 “对不起,我做的那些事,我知道一句对不起挽回不了什么。” 赫澜坐起身,美艳的脸蛋上笑意凄淡,“所以,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计前嫌,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会再闹了,那个什么简闫我也不会再认识他是谁,如果你心里有气可以对我发。” 一个顶着东国半壁江山的男人,为了一个赫澜,可以卑微到如此地步,他的爱到底有沉重。 赫澜都不敢想象,她很心疼,恨不得杀了原来的赫澜。 幸好原来的赫澜死了。 寂尧始终没说话。 赫澜以为他是不愿意,她忽然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 那叫一个响,那是一个疼! “你做什么?!” 寂尧吓坏了,眼睛死盯着她慢慢红肿起来的脸,眼里满是怒火。 “赫澜,你的人是我在养,你做过那么多事我都没舍得动过你一下,你哪来的权利打你自己?”男人咬牙切齿,心疼的摸着她的脸。 赫澜心里酸涩的不行,忽然抱住他,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对不起……别生我的气……” 她的道歉或许来的有些迟,或许来的有些心酸。 但在寂尧眼里,真的一点都不晚。 “好,我不生气,你不要哭了,为什么我说的话……你总是不听。” 赫澜的眼泪不受控制,任由她怎么忍都忍不住。 一路哭到回了王府,赫澜的眼睛和脸都肿了。 她下的手太狠了。 寂尧拿出一盒玉露给她涂了上,眼里全是心疼,小心翼翼的给她吹,生怕她会疼。 男人的声音很沉,只说了句:“以后好好的。” “嗯嗯!”赫澜立马笑了。 … 晚膳过后,两人坐在回廊里的藤椅上吹着晚风,赏着明月。 “寂尧。” “嗯。” “我们好像差了八岁呢,你追我的时候,我好像还很小,你喜欢我哪儿啊?” 话问出口赫澜就觉得这问题不对,古代哪里有年龄之分,女子十四五岁都能生孩子了。 “大一点有什么不好?”寂尧握着她的手,“所有的快乐我都能与你分享,所有的苦我比你先尝,在你难过的时候、长大的路上有我陪伴保护,能避免你走许多弯路。” “那简闫……” 寂尧说到这顿了顿,又道:“那简闫的出身不差,也有才情,但他未必能给你好的归宿,即便这个人不是我,我也不会让你嫁给他。” 爱情的道路上,成亲不是结局,看着你找到好的归宿才是幸福。 “赫澜。” “嗯。” “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真的能让你倾尽所有的人,你告诉我,我会放你走,别委屈了自己。” 赫澜紧握他的手,缠的死死的,“那你死了这条心吧,我这辈子不会走的,赖定你了!” 男人忽然笑出声,嗓音很是好听,是赫澜喜欢的那种沉稳浑厚。 “赖吧,养得起你。” 赫澜翻了个身,躺在他的腿上,“你有多少钱啊?” “银子吗?” “都算。” “不清楚,但养你肯定够了,你若要我便都给你,这是钥匙。” 说着,寂尧手里就出现了一把钥匙,“你拿着吧,需要的时候随时去王府库里拿银子,不必告诉我。” 第27章 武功绝对好 “你也真是放心我,你就不怕我拿着你的财产跑了?” 赫澜掂量掂量了那把钥匙。 男人拧眉:“财产?” “额……就是你的全部家当。” 寂尧垂眸看着躺在他怀里的女人,极其认真的问:“我除了你,还有什么?只要你不走,我觉得我就是富可敌国。” 赫澜从下往上看他,手里的钥匙似乎有千斤重,忽的抱住他的脖颈,亲昵的蹭了蹭。 “谢谢你。” 男人浑身一麻,目光深沉,拦腰抱起她来直奔着房里走去。 窗外的明月被那娇媚的声音羞的躲到了云朵的后面。 … 屋内满是欢愉之后的气息,衣裳扔了满地,床上的女子熟睡,男子却搂着她不肯松开,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赫澜睁开眼就见他盯着自己,她微微一笑,凑近亲了下他的唇角,窝进他的锁骨处种了颗草莓。 “嘿嘿,我的印记!” 男人任由她胡闹也不阻止,就那么宠溺的看着她,他宽大的手掌始终拉着被子,怕她会着凉。 两人因为有了夫妻之实,距离比以前近了些,也因为昨晚的对话,两人的相处也随意了许多。 “我去上朝,你要去哪里的话记得带着人。” 男人依依不舍的抱着她。 赫澜点头,甚是乖巧的笑道:“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惹麻烦也不怕,谁欺负你也不要忌惮,欺负回去就是,出了事还有我。” 寂尧穿好衣裳,蹲在榻前给她仔细的穿好衣裙,盘好发髻,吩咐后厨做好早膳才走。 他这一走,赫澜还觉得空落落的,百般无聊的在屋里打转。 房里被她打碎的桌椅已经都摆放了新的,可见寂尧的心细。 “诶?扶珠!” 扶珠忙跑进来:“王妃。” “我没有笔墨纸砚吗?” “额……奴婢给您找找。”扶珠进来给她找。 赫澜问:“我的屋里不是你打理?” 扶珠边找边摇头:“不是的王妃,都是王爷打理的,您的东西王爷不允许旁人插手,所以您的物品都是王爷放的。” “找到了,在这里。”扶珠把笔墨纸砚拿出来放在书桌上。 从前的赫澜对笔墨纸砚这些东西很是厌烦,字写的那叫一个丑,也没有什么才情,徒有一张好看的脸蛋,一无是处。 百姓们私下里都议论赫澜好命,倘若没了那脸蛋和出身,哪里配得上他们尊贵的尧王。 成了皇帝亲赐的赫澜王妃还不知足,整日里闯祸闹腾,都为尧王爷打抱不平,觉得可惜。 敞开窗子,细风吹进来。 赫澜就坐在窗前研着磨,打开宣纸,毛笔点墨,龙飞凤舞得在宣纸上一顿潦草。 笔落! 寂尧的名字出现在宣纸上,字迹犀利果断,一撇一捺极其的雷厉风行,笔风干练,是极其漂亮的字。 扶珠被她打发出去,芳华苑只剩她自己。 赫澜把衣裙扎紧,利落的练习起了前世的身手。 可她却忽然发现,她这具身体竟然比她自己的还要灵活。 劲头非常的足。 难道以前的赫澜就会武? 会武还能被摔死? 她本就身手不错,很容易就能辨别出什么样骨骼武功好。 这曾经的赫澜,武功绝对非常好。 第28章 赫谨菲 “王妃,赫小姐来了。”扶珠的声音沿着院门漫进来。 赫小姐? 赫澜解开衣裙,整理了下仪容,“进来吧。” 赫谨菲莲步轻移,长得很是可爱,不妖艳,倒是清纯可人,与赫澜绝对不是一个类型。 “菲菲见过姑姑。” 姑姑? 赫澜蹙眉努力回忆,在非常零碎的记忆中找到了赫谨菲的身影。 元国公,也就是赫澜的父亲一生有三子一女,而赫谨菲正是长子的女儿,年芳十六,出落得亭亭玉立。 但为人……赫澜目前不予评价。 她淡淡点头:“来了。” 姑侄二人见面并没有那般亲切,扶珠一关上院门,那卑躬屈膝的赫谨菲便站直了身子,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恭敬。 她随意的走过来进入房里,坦坦荡荡的坐下,冷笑说:“姑姑又丢脸了?” 赫澜眉梢微挑。 呦呵! 这到底谁是姑姑啊? “我说姑姑,以你这做事的风格能在尧王府待到现在也是命好,别给赫家丢人了,爷爷可受不了这么折腾,对了,让你做的事你做的怎么样了?” 赫谨菲起身走到梳妆台,直接打开她的首饰盒,把里面的镯子戴在了手上,态度那叫一个随意又嚣张。 半天不见赫澜回话,赫谨菲不满的回头:“问你话呢?脑子摔傻了?” 赫澜环胸倚在门口,就那么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被她的眼神看的有些毛骨悚然,赫谨菲走过来仰头盯着赫澜,“你看什么?你没听见我说话?” 赫澜嘴角的笑意更深,无辜的问:“你让我做什么来着?” “你!”赫谨菲气急败坏的跺脚,“你还真是傻啊,我让你跟尧王说娶我的事,你办没办?既然你这么想被休,那就抓紧。” “哦!”赫澜了然的点点头。 “我可告诉你,马上就要四国联谊了,你可别再给元国公府丢脸,倘若耽误了我嫁进尧王府,我定让你不好过!” 赫谨菲瞪她一眼,“手镯我戴着了,你记得问尧王要点上好的苏绣缎子,我好做件新衣裳,四国联谊的时候要穿。” 说着她就走了,还嘟囔:“一个没脑子的还想做尧王妃!做梦吧!” 赫澜始终都没有回嘴。 她是在琢磨,一个侄女怎么敢同她这么讲话? 难道以前的赫澜真是傻子吗? 还想肖想她的男人? 真是活的腻歪了! 不过看来这元国公府,是得回去一趟了。 … 寂尧今天回来的比较晚,直到要吃晚膳的时候才回来。 父皇不停地嘱咐这次四国联谊的事宜,他焦急的要走,也没有仔细听太多。 赫澜还在府里,他怕赫澜闯祸或者又跑了出去找那简闫。 一见他回来,赫澜蹭的一下蹦起来,狂奔而去跳到他身上。 “你终于回来了!” 寂尧抱着她进来,欣慰的笑了,“怎么还没用膳?” “等你啊,等你一起用。” 寂尧拧眉,“以后不用等我,你得注意你的身子。” “要离。” 要离从暗处出来,寂尧吩咐:“吩咐管家最近多做些补汤给王妃喝。” 他记挂着赫澜刚破了身子,得好好补一补,绝对不能亏损了身子。 要离应下:“是。” 第29章 元国公赫卫国 “寂尧,有个事跟你说。”赫澜安静的吃着饭时,忽然提了嘴。 寂尧的手不着痕迹的一僵,“好,你说。” “明天我想回元国公府一趟。” 赫澜并没有察觉到在听到她这句话后,寂尧轻轻的吐了口气。 他问:“需要我陪你吗?” 自从那次接亲以后,赫澜就禁止他踏入元国公府,其实以他的身份,整个东国他哪里去不了? 他只是不想让赫澜生气,所以成亲一年,他都没有正式的去拜访过元国公。 “不用,我就是回去看看,你最近也很忙,不用顾我。”赫澜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 寂尧没有说旁的,只道:“好,那早去早回。” “嗯嗯!” 当晚,寂尧很久都没有睡着,他抱着熟睡的女人眼里都是不舍。 他真的害怕。 怕她哪次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以前的赫澜不是没干过这种事,一怒之下离家出走,整整一夜寂尧都没有睡,调遣王府里所有的侍卫去找她。 折腾的燕京里所有人都没睡好。 那一晚吓得寂尧魂似乎都丢了,脸色苍白苍白的,满脑子都是找到赫澜。 回忆着那些不太好的曾经,不知不觉的,他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 赫澜醒来时,寂尧已经备好早膳等她了。 依旧亲自给她穿好衣裳,打扮的优雅美丽才罢了。 吃完早膳,寂尧拿来一堆东西,“这是送给岳父的礼物,你记得带上,晚一点的时候我去接你。” 赫澜笑着点头:“好!” 等寂尧去上朝以后赫澜也带着礼物上了马车,朝着元国公府而去。 … 赫澜下马车时,元国公府前乌央乌央的一群人跪地。 “臣等恭迎赫澜王妃大驾,赫澜王妃万福金安。” 以元国公为首,后面是赫澜的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几个侄子侄女,几个孙子辈的小娃娃。 赫澜走过去扶起年迈的元国公,“父亲这般真是折煞女儿了。” 元国公今年已经近六十多岁,快要七十岁的年纪了,老来得女,对赫澜向来疼爱。 “你现在贵为王妃,赫家是名门,规矩不能忘的。” 元国公的身板还很硬朗,毕竟年轻时征战沙场,身子骨不是吹的。 “进府吧。”赫澜不想被那些百姓盯着看。 进了公府,赫澜坐在元国公右手下侧,后面熙熙攘攘的坐着许多人。 她隐约记得,自打她嫁给寂尧以后,似乎就不回娘家了,因为她恨父亲同意了这门亲事,一度与赫家没有来往。 所以元国公听说女儿要回来,整整是兴奋了一早晨,忙让府里的下人打扫庭院。 “爹,这是王爷让女儿带给您的,他最近忙,过不来,我便替他送了。”赫澜招呼扶珠把礼物拿过来。 元国公赫卫国眼睛泛红,“好好好!臣谢过王爷。” 赫卫国已经年迈,皱纹爬上了他的脸,可他依旧精神抖擞的不像个老人,可那眼神依旧出卖了他经历过的岁月。 因为女儿这一年来的事,他愁的日夜睡不着,跟着着急上火,女儿又不回娘家,他真是快要碎了心。 还好,女儿还记得她这个老父。 第30章 拿她当枪使 “侄子侄女们给姑姑请安。” 这会子,大哥二哥的孩子们都过来给赫澜请安。 之后便是她侄子们的孩儿跑过来跪地磕头:“孙儿们给姑奶奶请安,姑奶奶金安。” 赫澜心里蹦出一个好大的我曹! 姑奶奶?! 哦,也对。 她同他们的爷爷是一个辈分的。 这穿越过来,还捡了好几个便宜孙儿,倒是一件得意事! “乖,姑姑姑奶奶们都有赏,这里是一些金银首饰和一些小玩意,扶珠去给孩子们分了。” “是。” 奶娃娃们又磕头:“谢过姑奶奶。” 赫澜的目光掠过站在那里的几个年轻的男女。 那些都是她的侄儿侄女,三个侄儿有一个还没成亲,同样三个侄女有两个没成亲。 这没成亲的侄子叫赫方言,两个侄女是赫谨菲与赫雨蝶。 赫雨蝶与赫方言是二哥的孩子,赫谨菲是大哥的孩子。 “雨蝶都长的这么大了,来让姑姑好好看看。” 赫澜不是倚老卖老,放在前世,他们唤她一声姑姑可是不亏。 前世她死的时候已经二十七岁了呢。 赫雨蝶出落的不比赫谨菲差,今年大概在十四岁左右,古代的人都早熟,这个年岁谈婚论嫁是常态。 “跟姑姑说,可是有心仪的男子了?”赫澜打量着赫雨蝶的模样,小巧玲珑的,惹人疼的样子。 她是大哥嫡出的女儿,又是元国公府的孙女,嫁的一定要好。 赫雨蝶性子柔顺,一听这么问,脸顿时就羞红了,“姑姑……” “羞什么?到了年纪嫁人是必不可少的,若是有了心仪的男子同你爷爷说,或者跟姑姑说。”赫澜捏了捏她的小脸儿。 赫雨蝶抿着嘴往后退,怎么就是不说。 赫澜也没有追问,“我听说方言订下婚事了?” “是啊妹子,前段时间订下的,到时候你可得回来。”二哥赫伟开了口。 赫澜笑着点点头,“行,都不小了,是该都有个家了。” 可说来说去赫澜怎么都不提赫谨菲。 “姑姑…”赫谨菲娇嗔的唤她,“姑姑都不认得侄女……菲菲好难过。” 赫澜佯装讶异的回过头,“赫家人丁兴旺,姑姑也很久没回来了,没有顾及的到。” 赫诚瞪了赫谨菲一眼:“那是姑姑,怎么跟姑姑说话的?” “无妨,还小。” 赫澜并不在意,只是不在意并不代表她没往心里去啊。 赫谨菲…… 拿着她当枪使吗? 她的底气是什么呢? “午膳在这里用,爹已经让后厨准备了。”赫卫国笑着打断他们的对话。 “好,那女儿先回房休息一会儿。” 赫澜起身,朝着记忆中模糊的方向走去。 然而她刚刚进院里,还不等打量院里的模样,赫谨菲推门进来,横眉冷对的说:“赫澜,你什么意思?” 赫澜挑眉,“哦?” “你这是不想与简闫有独处的机会了是不是?亏我那日还跟简薇提约简闫出来呢,你到好,答应我的事到现在都没办,还忽略我!” 赫谨菲那一副教训儿女的样子,看的赫澜实在想笑。 原来这丫头能够这么理直气壮的命令她,是因为有个简闫啊。 第31章 出手教训 “我不管!最晚年底我就要嫁入尧王府当侧妃,你若再不办,我就让你再也见不到简闫!”赫谨菲指着她大声命令。 赫澜迈着缓慢的步子走来,那似笑非笑的样子,以及含着精光的眸子,都让赫谨菲的心情不自禁的紧张了起来。 “赫谨菲,你在命令谁?” 女人犀利的声音冰凉凉的。 赫谨菲一怔,心里竟有一瞬间的害怕。 可转念一想这个花痴又没脑子的姑姑能有什么本事,“我在命令你!你若不听我……” “啪——” 一个耳刮子扇的赫谨菲耳朵嗡嗡作响! 赫谨菲捂着脸,仿佛见了鬼,指着她说:“你打我?” “啪——” 又是一巴掌! “不懂规矩,没有尊卑,教养太差。” “我怎么样要你来管?你这个没脑子的也好意思说我?” 赫澜气定神闲的看着赫谨菲绿了的脸,伸手猛的捏住她的下巴,“这就是你跟姑姑说话的态度吗?嗯?” 赫谨菲的下巴被她捏的生疼,“放开我!!贱人!” “啪——” 赫澜的巴掌扇的非常快! 打的赫谨菲都蒙了。 她跌坐在地眼睛通红,不可置信的样子,恶狠狠的说:“赫澜,你这辈子休想再见到简闫了!” “见他?我为什么要见他?” 赫澜突然把她扯起来,狠狠地拉着衣领,“你告诉简闫,让他见鬼去吧!” “至于你啊,姑姑身为长辈,有责任教育教育你,不然你这个样子出了公府,可是会丢公府的脸的。” 赫谨菲怒瞪她:“你敢!!” “扶珠。”赫澜淡淡的唤了声。 扶珠忙推院门进来,低着头:“奴婢在。” 她方才听的心惊肉跳的啊,这赫谨菲竟然敢这么跟王妃说话。 “方才赫谨菲的话你可是都听到了?” 扶珠赶紧点头:“奴婢都听到了!” “好。” … 公府正堂。 “这是怎么了?” 赫诚看着自己的女儿被打成这样,也是一惊。 赫澜不紧不慢的绕过跪地的赫谨菲,淡定的落座:“赫谨菲对姑姑不敬,出言不逊,更是破口大骂,目无尊卑,被我教训了下,竟扬言让我去死,虽然我已经嫁出了公府,但好歹也是赫家的女儿,是她的姑姑。” 赫卫国听到动静也赶来,正巧听到这句话。 “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啊父亲!”赫谨菲哭的极其委屈,“是姑姑让女儿给公孙府的简公子传话,女儿劝姑姑不要这样做,可姑姑很是气愤更是打了女儿……还让那婢女拉住女儿……呜呜呜,父亲,女儿没有对姑姑不敬!” 扶珠听的心里发麻,这赫谨菲怎的这么不要脸。 肖想王爷不说,竟然还倒打一耙。 一提到那简闫,赫卫国的脸色就不好了。 “赫谨菲,你的名字里有个谨字,说明大哥想让你谨言慎行,可你……哎。” 赫澜故作惋惜的摇摇头:“扶珠,说说吧。” 扶珠上前一步,对元国公跪下:“元国公,奴婢方才一直守在院外,不曾进过院中,只见赫小姐进了门,不一会儿就吵了起来,奴婢还听见赫小姐说什么年底要嫁进尧王府做侧妃什么的,还说什么贱人,更是直呼我们王妃的名讳。” 第32章 为自己的愚蠢买单 “胡说八道!你是她的婢女自然向着她说话!”赫谨菲被揭穿了心思,气急败坏。 更是连称呼都给忘了。 扶珠不屑的看她一眼,淡定的说:“元国公,扶珠打小在皇后娘娘身边长大,后被带到王妃娘娘身边伺候,尧王府里的人不撒谎,也不屑于说谎话,听到什么看到什么便说什么,这是规矩,也是做人的底线。” 赫卫国瞪着赫谨菲的眼神都不对了,他最是宠爱赫澜这个女儿,倒不是说他完全愚昧的相信女儿的话,而是看到女儿那气定神闲的样子,他就莫名的信任。 自打今日进了公府,他就发现女儿似乎变了,好像没有以前那么疯癫不着调了。 “我没有!爷爷,请您相信菲菲,孙女真的没有那么做,姑姑您干嘛要冤枉菲菲呢,您已经是有夫之妇,应该做为人妻该做的事,菲菲阻止您,也是怕您做错了事,让整个公府陷入舆论中,姑姑您不能冤枉菲菲啊!” 赫澜冷眼看着那个十六岁的女孩,心里真是不得不惊叹古代女子的心机深啊。 这孩子以后绝对是个祸患。 “好了,姑姑也不想深究其中的对与错,打也打过了,也教训完了,只希望你要长记性,到底姑姑是你的长辈。” “给姑姑倒杯茶,姑姑就不计较这事儿了。” 赫谨菲小脸煞白煞白的,她抖着腿站起来去给她倒茶。 她太清楚爷爷有多看重赫澜这个姑姑了,所以她不敢明面对付。 但是她就是喜欢尧王,一想到赫澜那么对尧王,尧王却依旧对她好,她这心里就嫉妒的不行! 凭什么! “不凭什么。”赫澜低声一笑。 吓得赫谨菲把茶都扔了,眼里的嫉妒还没有散开。 赫澜拉起她来,以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应该知道姑姑一向无法无天的,人呐,得为自己的愚蠢买单。” 她以为她赫澜会这么轻易的绕过她? 女人笑的冷冽。 做梦吧! 赫谨菲这个人绝不能留,野心太大。 闻言,赫谨菲震惊的抬头,唇瓣泛白。 之后,赫澜便松开她,“爹,去吃午膳吧。” “好。” 赫卫国临走前看了眼赫诚,赫诚忙低下头,“儿子定会好好教导逆女!” 这顿午膳吃的不是特别的爽利。 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寂尧了呢,赫澜这心里有点痒。 “姑奶奶!” 一个瓷娃娃倒腾着小腿跑过来,赫澜忙抱起他来。 这是二哥的孙子。 “小家伙,认识姑奶奶?”赫澜笑着逗弄他。 “爷爷说,姑奶奶不高兴了,让我来陪陪姑奶奶。” 小娃娃甚是懂事,伶牙俐齿的,身上还有奶香味呢。 赫澜心里倒是欢喜的紧,“好孩子,姑奶奶没有生气。” 看到这小娃娃,赫澜忽然想到她跟寂尧的孩子,他们要不要也生个这么可爱的娃娃呢? 不知不觉,夕阳快要落山了。 “爹,女儿得走了,改日得空再回来看您。” 赫卫国慈爱的看着她,“好好!在王府里有任何委屈随时跟爹爹说,你爹还没死呢,还能护的住你。” 赫澜的心一跳,她以前没有父母,也不懂什么叫关心。 原来这就是来自父亲的爱护? 蛮好蛮好。 “爹放心,女儿一切都好。” 第33章 对赫谨菲下手 出了公府,赫澜就看见不远处停着王府的马车。 马车里的人似乎一直盯着这边,要离立马调转方向过了来。 殊不知,他们主仆二人都等在这里整整一下午了,王爷从宫里匆忙回来就一直守在这里,却是不敢进去。 赫澜爬上马车,看到男人立马扑过去:“好想你哦~” 寂尧心里很甜,这可是赫澜第一次说想他。 而他,可是无时无刻的不想她。 他笑道:“我也想你。” “快回家回家了!”赫澜催促。 听到她说回家,寂尧嘴角又弯了弯,赫澜认为王府是她的家。 真好。 “在公府可好?” 赫澜乖巧得笑着,“都好。” 赫谨菲那事儿她已经想好要怎么做了。 寂尧拧眉,他可是听说了元国公府里下午的事的。 回到王府,晚膳已经备好。 赫澜气的吃不下,她不是气赫谨菲的不敬,她是一想到有那么多人觊觎她的丈夫,她就来气! “你要是被人抢走了,该怎么办?”赫澜紧张的盯着他。 寂尧抬眼,给她夹了口菜,“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快吃饭。” “这怎么能是有的没的呢?”赫澜不依,“万一你被抢走,那我怎么办?” “不会的,我要是能被人抢走,这八年都不知道被抢了多少次了。” “寂尧,你怎么长得这么帅气呢?你说你要是丑一点,再穷一点,地位再低一点,就没那么多人惦记你了。”赫澜非常惋惜的摇摇头。 男人笑的煞是好看,“皮囊都是过眼云烟,钱财也是身外之物,这些都不重要,但权势不能丢。” “你喜欢权势?”赫澜眨眨眼。 这倒也可以理解,哪个人能摒弃对权利的欲望呢? “不是,而是只有有权势,我才能护住你,有了权势就有了钱财,有了钱财才能养你。” 他的声音很平淡,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 今晚上,两人浓情蜜意,缠缠绵绵,一室旖旎。 清晨,雨露再次降临。 寂尧依旧把赫澜伺候的好好的才准备走,“我跟你说,在这么下去,我就成废人了。” “废了就废了,我养你。”男人头都没抬,认真的给她穿衣。 她可怜的撇嘴,“切!我要是废了你八成就不管我了……” 寂尧给她穿好衣裳,开始盘发,“你就是死了我都跟着你去,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听到这话,赫澜想起前世小北跟着她一起自杀的场景。 这话,她信。 … 芳华苑里的赫澜抻了个懒腰,开始认真的练习武功和书法,她要一样一样的把前世那些本事捡起来,给寂尧挽回颜面。 正午的阳光异常灼热,赫澜却恍若未觉般,依旧认真的练习着武功。 不过这一切都没人知晓。 天都要黑了,赫澜才把扶珠叫进来。 “你会武功,且武功很不错。” 扶珠一惊,愣愣的看着她。 “夜里,去元国公府,把这个东西倒进赫谨菲的吃食里,每天如此,连续两月,别被人发现。” 扶珠傻傻的听着吩咐,也不敢说什么,只能点头。 王爷说过,王妃的话定要听从,无论什么事。 第34章 风云人物 当夜色刚浓时,寂尧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父皇要留他在宫里用膳,他拒绝了。 他记得赫澜说过要跟他一同用晚膳的。 “回来啦!” 果不然,赫然坐在桌前没动筷子,等他呢。 寂尧即欣喜又心疼,“不要刻意等我,饿了就吃。” 赫澜笑着点头,可以后还是等。 “晚点的时候还要进宫一趟。” 饭后,寂尧才提了一嘴。 赫澜直起身,咽下嘴里的苹果,“那你干嘛还折腾回来?直接忙完呀。” “我想你了,所以想回来看看你。”寂尧笑着摸了摸她的脸。 “我一直都在,又不会跑了,你去就是了,我知道最近你忙不会生气的,不过这四国联谊应该很快了吧?” “各国的人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应该过不了几天了,所以最近你出府要带着人,不能一个人往外跑,不安全。”寂尧不厌其烦的叮嘱。 赫澜拍了下他的手:“好的!” 之后寂尧便走了,一步三回头的傻样,看到的赫澜想笑。 她一个人的时候便练习起了书法,字的写得相当漂亮,即便是当朝公孙大人看到也得称赞。 “王妃。” 窗外站着扶珠,她一身黑衣。 赫澜挑挑眉,这么快得手了? “已经放好了。”扶珠说。 赫澜放下毛笔,“嗯,去休息吧。” 正当此时,窗外传来一道别样的声音。 “布谷…布谷…” 布谷鸟的叫声传来,赫澜没有理会,而是继续埋头练习毛笔字。 不一会儿,那声音便消失了。 … “二哥,父皇那天说他怀疑东国里有奸细,且应该隐藏了很久,这事儿不会是真的吧?”寂辰排行老六,所以唤老二的寂尧为二哥。 当今皇帝有六个儿子,老大寂夜,老二寂尧,老三寂寒,老四老五都在前几年的时候陆续死了,再一个就是老六寂辰。 寂尧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他也在查这件事,已经查了很久了。 可那奸细根本找不到在哪里活动,因为没有任何东国的消息泄露出去,只接到他们在北国的探子来消息说,北国有人潜伏到了东国境内。 北国当今的皇帝是女子,倒不是因为她们是女尊国家,而是上一代皇帝死后,各个皇子争斗,竟被如今北国女君赢了,便做了这第一位女君。 说起北国,倒是还有一位传奇人物。 就是北国女君的长女,据说好像是已经被封了储君,那女儿对兵法研究的极其透彻。 当年与北国交战,他与那女儿家对上过一次,没有见到其人,只听说仅仅十几岁,那一战之后那女儿便没了消息,似乎向来低调,也神秘的很。 整片大陆四大国家,东西南北四国,四国中都有各自的风云人物。 东国便是寂尧,武功兵法决然。 西国的扶更,武功超绝,却喜潇洒天下。 北国的女储,精通兵法,神秘不见其人。 南国的白一轩,医毒之术名闻天下。 且,四人的年岁应当是相仿的。 众人都好奇,不知这次的四国联谊他们是否都会出现。 第35章 玲珑镜 “这次的四国联谊不能出任何问题。”寂尧闭眼说。 寂辰点头道:“这是自然,寂夜肯定会盯着的,就他那拼了命要抢功劳的劲儿,定是不会让这次的联谊出事。” 东国里,几个皇子之间的争斗不小,但一直以来各个王爷都被寂尧压一头。 不光寂尧是嫡出皇子,又是手握重兵最多的,得君心民心,封储是迟早的事。 “二哥,二嫂她……最近没闹腾吧?”寂辰小心翼翼的问。 提起赫澜,寂尧的眼睛慢慢睁开,有着淡淡笑意,“她很好。” 寂辰一看二哥这样子,无声叹了口气,“好就行。” “二哥,今天朝堂之上,我怎么觉得父皇和镇国将军都有意将樊亦瑶许配给你做侧妃呢?” 寂尧正当这时下了马车,正是到了尧王府。 他如此冷漠的态度是寂辰早都预料到了。 除了赫澜,又有谁能入得了二哥的眼呢。 … 寂尧晚上陪赫澜聊天的时候,从怀里拿出一个类似铜镜的东西。 “这个你拿着。” 赫澜挑眉,“这是做什么的?” “这是玲珑镜,我师父给我的,是一对,你在这边写什么,我在别的地方能看到,以后有事的话就用这个找我。” 赫澜拿起来仔细打量。 哎呦! 听起来咋这么像现代的发消息功能呢? “我试试。” 她拿起铜镜在上面用手指写字。 寂尧…… 寂尧将另一个拿出来,内力一出,赫澜写的字立马显示在了镜面上。 “我曹!” 真的可以! 这太神奇了有没有! 也对,她都能重生,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呢。 “你师父好厉害啊。”赫澜不由得说。 “嗯,是很厉害的,可是他已经仙逝了,他也是你的师父。” “啊?” 赫澜心一慌,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儿时身体不好,你母亲年岁大了因为生你难产而死,你刚出生没多久就被元国公送到了漫山上,我起初见你的时候你很小,那个时候我天天练功,也没跟你怎么相处。” “等到后来你可以跟着一起练功的时候,我也下山了,大概是九年前,师父就走了,不过师父不是老死,是被杀的。”寂尧揉了揉她的脑袋。 赫澜呢喃:“九年前啊……” 九年前她也就是十一岁左右,可她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赫澜的记忆都是残破不缺的,根本连串不起来,只能隐隐约约的记起一些东西来。 可按理说,十一岁的年纪已经记忆很牢固了,她不可能一丁点印象都没有阿。 这脑子! 赫澜以前的脑子里到底装的都是什么鬼东西! “我下山的时候师父把这个送给我的,以前给过你,不过你没要。” 赫澜窝在他怀里,感受着男人的气味,她心里越来越踏实。 那铜镜不大,放在袖口里是正正好好的,她搂着男人笑道:“那我想你了可不可以找你啊?” “当然,它一旦有人传来消息,会有内力的波动,继而发热,你能感受到。” 赫澜太喜欢这个东西了,真是不要太棒! “澜澜……”他的声音暗哑,呼吸急促。 男人忽然吻上她,赫澜一怔。 旋即勾住他的脖颈热情的给予回应。 良宵苦短…… 第36章 小动作 清晨,雨露将空气打湿,透着一股子的清香,煞是清爽。 赫澜醒来时身边的地方已经凉了,想来寂尧已经去上朝了。 她利落的起身穿衣裳,将自己拾掇好,化了个淡淡的妆容,便咬着一颗苹果坐在厢房门口的软榻上,怀里还放着寂尧昨晚给她的那枚玲珑镜。 她拿起来仔细的盯着那镜面打量自己的五官,倒是个美人儿,可她过去的种种都白费了这幅好皮囊。 咬了口苹果,嘴巴里立马鼓囔囔的,一下一下的,咬的煞是清脆。 阳光洒下来打在她的额头上,将睫毛在她的眼睑处留在一层淡淡的薄影。 手指在玲珑镜上犹豫了会儿,才一下下的开始写字。 【我的夫君,在忙吗?】 她神奇的看着镜面上的字渐渐模糊,最终消失不见,心里顿时无比的激动。 这镜子太神奇! 堪比现代微信的作用啊! 正在上朝的寂尧站在皇帝的左下方最前面,身后站着一列列官员,正与皇帝商议着四国联谊的事宜。 袖口里忽然传来一阵温热,寂尧敛眉,摸了下那发热的玲珑镜。 不顾身边的林则因,也不在意就坐在上面的父皇,从袖口中拿出玲珑镜来,指尖钻出一股内力传进镜面,镜子上顿时倒映出一行字。 ——我的夫君,在忙吗? 寂尧那清冷的有些凉薄的眼角瞬时柔和了,嘴角轻轻牵动。 他淡淡的扫了眼身旁的林则因。 林则因挑了挑眉毛,示意他忙他的。 而后寂尧便开始在镜面写字。 王府的赫澜很快便感受到玲珑镜热了下,忙等着字显现。 【在上朝】 很精简。 可是这对赫澜来说也是莫大的鼓舞。 她紧忙要回复,可是一想到他在上朝,那应该不方便的吧? 便低头奋笔疾书的传达她的话。 【你先忙,我在家里等你,想你哦!】 看着那一行字,寂尧心里如鼓点般的敲打,很是激动。 他认真的在镜面写着字。 林则因忽然握拳放在唇角咳嗽了声。 听声,寂尧漫不经心的抬起头,只见父皇正看着他。 林则因低下头,悄声说:“皇上提起了奸细的事,问进展如何。” “回父皇的话,儿臣一直在紧盯着东国中的一举一动,奸细的隐藏方式很特殊,虽不能一时间抓住他们,但儿臣可以保证,他们送不出任何消息,儿臣会抓紧时间将奸细找出。” 寂尧的声音像是冬天里的寒风,声音够冷,态度够平,那淡漠又漫不经心的样子让任何人不敢反驳。 “那便好。”皇帝点点头。 这奸细入东国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各个皇子也曾自告奋勇过,但仍旧无果,到了寂尧这里,虽没有抓到奸细,但正如他所说的那样,至今没有发现有任何东国内部的消息走漏过。 “二皇弟追查奸细的时间也不短了,竟也没有丝毫的苗头吗?”夜王寂夜含笑出声。 他的一句刁难让朝廷瞬间安静了下来。 寂尧刚刚回过赫澜的消息后便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他慢条斯理的将玲珑镜塞回袖口,清冷如冰的眼角扫了眼寂夜:“倘若皇兄觉得臣弟不行,那便由皇兄去查,皇弟倒是欣喜的很。” 第37章 敌国奸细 寂夜瞪了他一眼,“呵呵,皇兄只是惦记东国百姓的安危,着急罢了,皇兄相信二皇弟的能力,定然会在今年除夕前捉到敌国奸细的。” 今年除夕前? 这敌国的奸细进入东国已经有八九年的时间,甚至更久,前些年四弟五弟追查的时候,中途竟离奇死亡,寂夜也追查了一两年,但还是无果。 最终才落到他头上。 他接这奸细的事也不过两年多,那些个皇子前前后后查了那么久都没有头绪,他两年的时间又怎么可能准确的找到那奸细。 能够确定是北国的人已是进展了。 “臣弟定然会尽力,倘若不行,这件事还是交给皇兄的好,毕竟皇兄年长,比臣弟做事要周到些。” 寂尧一说完,寂夜的脸都黑了。 这烫手的山芋他怎么可能会接! 寂夜干笑了声:“不急,这奸细进入东国至今也没有做出实质性的伤害,不急于一时。” 皇帝这时突然开口:“好了,散朝吧。” 其实奸细这事儿的确不急,哪个国家还没有几个别国的探子呢,他们东国也有放在其他三国的细作,这都是正常的。 “你们几个,还有林则因随朕去御书房。” … 御书房。 当今仅存的四位皇子都在,以及林则因。 老皇帝坐在书桌后,“此次四国联谊东国为东道主,绝不可出现任何的马虎让敌国的人钻了空子,而这次的联谊赛也与往年的一样,各个方面都会进行比试,你们都准备一下。” 老皇帝在那喋喋不休的嘱咐着事宜,而寂尧则坐在那在镜面上写字。 眼见皇帝看过来,林则因忙出声:“咳咳!” “林将军身子可是不适?”听到他咳嗽,老皇帝顿时收回要看向寂尧的目光。 林则因笑的灿烂,起身拱手道:“多谢皇上挂怀,臣适应了边塞的环境,冷不防回京多少有些不适应,不过不是大事。” “那就好,边塞一直由你林家守护,朕甚是放心。”老皇帝眼里带笑。 另一侧的寂尧看着镜面浅笑,寂夜看到了说:“二皇弟忙什么呢?” 话音落下,老皇帝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寂尧的身上。 寂尧却不避嫌,眉眼清冷,“同本王的王妃对话。” 寂夜冷笑:“在父皇面前二皇弟还是要规矩些,父皇在商议四国的事宜,二皇弟却在儿女私情,这般……可不好。” 一听,老皇帝的脸也冷了几分,似有不悦。 “本王的王妃嘱咐本王今日留在皇宫多陪陪母后与父皇,不能有了妻妾就忘了父皇与母后,本王甚是欣慰便回了句话。” 如此一来,老皇帝的眼睛弯了弯,“赫澜王妃倒是懂事了不少。” 寂夜却仍旧不依不饶,“可到底在父皇面前做旁的事也是不合规矩的,还希望二皇弟能收敛些。” “好了。”皇帝不悦的蹙眉,看了眼寂夜。 寂尧眼角横过去,嘲讽的扫了眼咬牙切齿的寂夜:“臣弟记下了。” 这句记下了在旁人听来以为是他记住了寂夜的教诲。 可只有林则因知道,寂尧这是记住了寂夜今日的刁难。 心里顿时有点毛了一下。 寂尧的性子可不是能轻易招惹的。 也只有在赫澜王妃面前他能收起所有具有攻击性的一面,对待别人,他可是从来都不留情。 第38章 笑怼寂夜 要么说,为何整个东国上下没有不惧怕寂尧的呢。 手握兵马大权,权倾朝野,更是四国中鼎鼎大名的尧王爷。 何种血雨腥风没有见过。 当年他仅一人出兵蓬乌,仅仅一月不到便将蓬乌纳入东国的版图,那铁血的手腕、睿智的头脑、无情的心肠,可都不是被人吹嘘出来的。 他的柔软,只对赫澜。 … 从御书房出来的途中,寂夜与他们同行。 “听闻二皇弟的王妃又去爬人家公孙府的墙头了?还听说给摔到了,打紧不打紧?皇兄那里有治疗摔伤的药,效果不错,明日拿给弟妹一些吧。”寂夜笑着说,那语气明显的在嘲笑。 寂尧握着玲珑镜的手一紧,如冰的墨眸横过去,“本王的王妃何时需要皇兄来关心了?” 看到他的脸色,寂夜的心里非常畅快,倒是安慰性的笑笑:“呵呵,二皇弟也别激动,皇兄只要你这是急火攻心,但美人心有所属,你也别强求,毕竟……” “王爷。” 一道冷清如玉的声音飘来,只见宫门口那里出现一抹倩影。 她仿佛从雪地中走来的,精致的脸上染着如雪般的冷,矜贵大气,落地的纱裙被微风吹的飞扬,她抬腿走来,规规矩矩的给寂尧行礼。 “臣妾见过王爷,夜王、寒王、辰王。” 女人的声音清冷又清澈,像是山林中的泉水,清脆动听,她好看的眉眼里透着丝丝凉意。 “夜王殿下何时这般了解本王妃的?本王妃怎么不知道?” 她走到寂尧身边,暗中握住男人那因愤怒而攥紧的拳头。 赫澜的出现让众人均是一怔,看着那落落大方的女子,众人只觉得是花了眼。 她今日穿着王妃的正装,气质风雅,一颦一笑都透着灵气,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的可以看到底,却怎么也看不清那双美目下的流光。 “原来是赫澜王妃。”寂夜笑眯眯的打量她,“本王还以为王妃正在公孙府呢,既然遇到了,那不如一道去京中吃顿午膳?” 寂夜的讽刺不加掩饰,寂尧刚要开口却被赫澜拦下,对着他眨眨眼。 那双好看的眼睛里蛰伏着一丝奸诈。 “从来不知道原来夜王殿下这么大方,嫁给我家王爷一年之久,还是第一次听到夜王殿下要邀请我们夫妻共膳,赫澜以前年纪小,听人说夜王殿下囊中羞涩,更是看不起本王妃,所以才不愿认下这个弟妹。今日一见才深知,传言不可信啊。” 赫澜笑意盈盈的看着寂夜那黑下来的脸,转身拉住寂尧的手,做出‘请’的手势。 “既然皇兄如此热情的邀请,那本王妃哪里有拒绝的理由呢,皇兄先请。” 她大大方方的言语,话语间满是对寂夜的讽刺,可偏偏的她的脸上尽是恭敬,笑容更是灿烂如花,这让寂夜怎么也没办法发怒。 他一拂袖,先行离去。 望着寂夜的背影赫澜眼底的冷宛如严寒。 她接着挽着有些发愣的寂尧的手臂,“走吧。” 周围的人都差异的盯着那如胶似漆的二人,迈着不可置信的步伐跟了上去。 第39章 碍着你了 燕京,千御阁。 千御阁的门面很大,里面的装饰也不是一般的酒楼茶楼可以比拟的,凡是来到这里的客人,非富即贵。 一进门里,酒楼里便传出一股股清淡的香气,很好闻,不腻人。 寂夜已经率先进了楼顶的厢房中,等待着后面的一行人。 看着一同道来的客人,酒楼的店家忙恭敬的跟进来,“给各位王爷、赫澜王妃问好。” “按照往日的菜肴来一份,挑最贵的,最好的上,本王第一次请弟妹用膳,总不能太寒酸了不是。” 寂夜将‘第一次’与‘寒酸’二词故意咬的特别重。 “好好好!”店家忙应下。 赫澜一袭淡紫色的衣裙衬托的她的肌肤很是白嫩,本就精致细腻的五官,因为她刻意的柔和,更是美不胜收,尤其是那双水汪汪的美目,笑谈间尽是风韵。 不由得,看的寂夜眼睛直了直。 “嘭——” 寂夜迅速的蹿起来,愤怒的看着淡定自若收回手的始作俑者。 “你!” 寂尧的脸微微侧了过去,显现出好看的面部轮廓,又密又长的睫毛微微垂着,唇形微薄,似是漫不经心的擦了擦手,抬眸间,嘴角噙着一抹桀骜不驯的笑。 赫澜不由得看直了。 雅痞! “眼睛要是不想要了,同皇弟说一声,皇弟会很乐意为皇兄效劳将那它剜了。” 似笑非笑的模样,却伴随着一股肃杀之气,阴沉的气场全开,笼罩在众人的心头。 发起火来的寂尧,可不是赫澜面前那个百依百顺的男人。 寂辰赶紧起身圆场,“咳咳!那个……喝茶喝茶!再不喝茶都要凉了。” “对,要凉了。”寂寒同样缓解着气氛。 寂夜面前的茶杯被寂尧给震碎了,茶杯的茬子崩到了他的眼角,方才并未觉得,可这会儿竟有点火辣辣的灼痛。 “呦!你们竟然都在这里躲清净!不够意思!” 林则因握着扇子倚在厢房门口,吊儿郎当中又带着点认真。 寂夜与林则因之间的关系挺微妙的,他们都算是一起长大的,关系不错,可随着年纪越大,他们之间也渐渐的形成了两队。 毕竟,皇权的争夺,总是能无意间催垮友谊的。 林则因前脚走进来,就瞄到了寂夜的眼睛,笑道:“哎呀大兄弟,你这眼睛又带劲了不少啊。” 寂夜瞪他一眼,没有接话。 说话间,店家已经陆陆续续的上菜了。 林则因刚进来,后面就又走进来几个人。 林如裕、宋衡,还有……简闫。 一时间桌子上的人都满了,而赫澜的对面正坐着简闫。 一想到从前的赫澜因为这样一个还算普通的男人,对寂尧那般的态度,赫澜的嘴角就露出一抹鄙夷的笑。 寂夜一抬头就看见那抿着唇低头的赫澜,眼里掠过一丝讥讽,面上却是饶有兴趣的开口—— “赫澜王妃这是在笑什么?可是因为看到了什么所以心情好?” 这一问,赫澜嘴角的笑顿时一僵。 她眯着眼睛,缓缓抬头,视线与寂夜撞了上。 “碍着你了?” 同样的话语出口,众人皆是一愣。 因为寂尧竟与她说的一模一样。 夫妻二人面色不佳的盯着寂夜,一时间,寂夜的气更加不顺畅了! 第40章 开始反击 面对这个寂夜,赫澜第一眼就没什么好感。 虽然她想要极力的挽回自己的名声与寂尧的颜面,但并不代表她可以随意的被人拿捏。 尤其是寂夜。 自从在宫门口听见他那句话,赫澜就能认定,寂夜与寂尧是两派。 皇室里的两派,最后的结果不过就是你死我活。 那么也就是说,寂夜是敌人。 既然是敌人,又何需给他留面子? “本王妃竟不知自己这般的有魅力,竟让夜王殿下盯着本王妃的一举一动,不过很是可惜啊,本王妃已经有了家室,现如今是夜王殿下的弟妹,不能回应夜王殿下如此炙热又深情的爱意,本王妃很是抱歉。” 赫澜一只手拄着下巴,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 “噗——” 林则因正以观赏的姿态看他们几人对质,可赫澜的一句话,顿时让他破了攻。 就连一向淡定自若的林如裕都有点憋着笑。 如此不知羞的话,被她明晃晃的说出来,非但没有一丁点的难堪,反倒有点……霸气? “真是不知羞!” 寂华突然出现,狠瞪着赫澜,眼里全是厌恶。 她还拉着胡芸儿,丝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这场面,顿时又大了。 赫澜无声的叹了口气,她这小姑子她不认真的教训一顿,是真不知道她叫赫澜吗? 沉吟了一下,赫澜的指尖敲打着桌沿,似笑非笑的问:“谁让你们坐下了?” 正要坐好的寂华与胡芸儿皆是一怔。 活了二十年,谁同她们这么说过话? 寂华一看见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什么意思?” 赫澜握住寂尧的手,示意他不要动。 旋即她慢悠悠的往后一仰,指尖对着寂夜点了点,“夜王殿下邀请本王妃与你皇兄用膳,也就是说……这顿膳是本王妃做主,那么你能不能坐,也是本王妃说的算,可刚刚本王妃并没有允许你们落座。” 胡芸儿看着她那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就气的牙根痒痒,不过她却死死的忍着。 因为她知道她不用动,寂华也会发火的。 果不然—— 寂华蹭的一下蹿起来,愤怒的指着赫澜:“你别给脸不要脸!” 赫澜不怒反笑,淡淡的眨眨眼:“这就是你对嫂子说话的态度?” “屁个嫂子!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德行!贱的硬往别人身上贴!” 寂华身为公主,说出这样的话委实太没教养了,听的在座的几位王爷脸色都不好看了。 更不要提寂尧。 若不是有赫澜拦着,他早就把寂华踹出去了,可眼里的那股寒意与杀气,还是流露了出来。 赫澜看向周围的人,“你们可是都听到了?” 在座的人都不是聋子,自然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寂华的话。 但众人却没有吭声,可事实上,定然是听到了的。 “寂华,你也长大了,你得明白,你要为你做过的事负责,我从前的种种导致我今日在这里被你指着鼻子骂,而你对我出言不逊,同样得付出代价。” 话落,她扬声:“扶珠。” 扶珠就在厢房门口,忙道:“奴婢在。” “去元国公府找本王妃的爹爹来,就说本王妃被人指着鼻子骂,骂的尤为难听。” 第41章 还其人之身 扶珠身子一震,下意识的去看王爷的眼神。 可寂尧更是装作没听见似得。 扶珠忙应声:“是。” 见赫澜的举动,寂华心尖一跳,可她依旧梗着脖子说:“赫澜我告诉你,你父亲是臣子,他还不敢对本公主怎么样!” “是吗?”轻飘飘的一问。 赫澜眯眼笑着,那样子活像个含着毒的蝎子。 这件事赫澜绝不会这么算了,她必须让寂华知道错了,并且不再这么对她! 不然,以寂华的性子,以后肯定满是麻烦,尤其还有她旁边那个胡芸儿,更是个有心机的。 虽然她这么做会让寂尧为难,但为了她,也为了他们,她绝不能对寂华心慈手软! 这样一来,厢房里立马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 而一向话多的宋衡竟出奇的没有火上浇油。 简闫坐在那里,细细的打量着对面女子的样子,以前他总觉得赫澜讨人厌,烦得很,一点都没有女子的贤淑大气。 可眼下,竟觉得她有点耀眼。 寂华气呼呼的瞪着她,心里多少有点害怕,可一想到她是公主,母后是皇后,父皇是皇帝,又有个权倾朝野的皇兄,又不怕了。 晾她赫澜也不敢对自己如何! 等待是漫长的,厢房里的气氛也诡异的很。 可主人公却一副懒散的样子坐在那,时而夹一块鸡肉放在寂尧碗里,嘀咕道:“这个味道还不错,你吃一些,有营养,还不会长肉。” 寂尧惊讶的看了眼碗里的鸡肉,眼带笑的将鸡肉吃了下去。 胡芸儿见他们的动作那般亲密,气的脸都白了! 这会儿,厢房外窸窸窣窣的传来一阵脚步声,有点慌乱,还有些焦急。 “见过元国公!” 听到这动静,赫澜立马就知道是便宜老爹来了。 她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竟当众做了个令人震惊的动作。 “啪——” 一巴掌甩到自己脸上。 她本就粉嫩滑嫩的脸颊,立马落上了一个清清楚楚的巴掌印,非常清晰。 女子眼睛一红,眼底溢出泪光,鼻尖红红的,睫毛都挂着了泪珠,她一撇嘴,我见犹怜! 寂尧被她的举动吓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可不等他开口,厢房的门就被人大力推开了。 “谁敢欺负老夫的女儿!”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震的人耳朵发麻。 厢房里的人惊住了,刚从赫澜那个令人费解的举动回过神来,就被煞气十足的元国公吓到了。 推开厢房的门,赫澜一下子就扑了过去,紧紧的窝在便宜老爹的怀里,细声委屈的抽泣,装的特别像。 别怪她的做法太婊,她也只是还其人之身罢了! “爹爹……”她委屈的唤了声。 元国公看着怀里受了委屈的女儿,心揪着的疼,老脸瞬间黑了下来,又清楚的看着女儿脸上的巴掌印,只觉得气的他头晕眼花。 “谁打的!!”他怒声询问扶珠。 元国公戎马一生,可谓是浑身都是大将风范,即便现在已经退下沙场,可那一声吼照样能够呵退千军。 扶珠疑惑的看着王妃脸上的巴掌印,她走的时候没看见王妃挨打啊。 可能跟王妃打起来的,应该只有寂华公主了吧。 但……那寂华公主可是王爷的亲妹妹啊。 她…… “说!” 元国公气的不轻,势必要为爱女讨回公道! 扶珠犹豫着开口:“是……” 第42章 明目张胆的护短 “爹爹,女儿是不是真的很讨人厌?是不是一点都不让人喜欢?寂华公主骂我是贱人,还说我不要脸硬往人身上贴!他们都说女儿迟早要成为下堂妇,是个没用的废物……” 赫澜抬起头,她本就长得很精致,漂亮的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她现在的眼神很空,略有点呆滞,可仔细看去,还有些绝望与悲凉。 她的语气一瞬间钻进众人的耳朵里,听的众人心里一震。 元国公疼惜的摸着女儿红肿的右脸颊,“澜澜别哭,爹爹在这呢,哪些人说的这些话?告诉爹爹,爹爹还没死呢!” 说话间,他的眼睛狠狠地瞪向寂尧。 寂尧抿唇,没开口。 他知道赫澜有自己的想法,所以并没有站起来解释。 “爹爹,是寂华公主打的,她觉得女儿配不上王爷,对女儿很是愤怒厌恶,女儿与她顶了几句便打了女儿,想要把女儿休了,然后给王爷再娶一个,喏,那个就是寂华公主选好的人。女儿……女儿不敢还手。” 她这招贼喊捉贼看的在座的人一愣一愣的。 明明是她自己打的…… 寂华气的猛的站起来,“明明是你打的自己,你竟然诬陷本公主!果然是贱!” “寂华公主!”元国公突然出声。 他的脸沉沉的,可以想见已经在极力忍耐了。 寂华一怔,面对元国公她不是特别的有底气。 “老夫的女儿虽然比不得公主尊贵,但好歹也是我元国公府的嫡女,如今还是一品诰命王妃,更是你的皇嫂,老夫认为当今皇后娘娘是一国之母,教育出来的子女定是有担当有素养的,今日一见,倒是让老夫甚是失望。” 元国公是东国极其有名望的老将军了,与当今皇帝曾经共同出生入死,当年更是并肩夺取的皇位,没有他元国公,哪里有今日的九五至尊。 “明日老夫便会上朝启禀圣上,老夫的女儿虽顽劣,但也不至于像公主嘴里那般的不堪,今日之事,老夫定会让皇帝给个说法!” 他的女儿,谁都不能动! 元国公气的胡子都颤了颤,拉着赫澜就要走,可临走前他猛的转过身,指着寂尧大声道:“老夫女儿嫁给你,老夫都觉得亏!你们不喜欢她可以离得远些,我元国公府没有贴着你们,如果你们都觉得老夫的女儿不好,大可以秉明圣上一拍两散!怎么娶走的,老夫怎么接回来!” “我元国公府的嫡女,可不是任谁拿捏的!皇家媳妇不做也罢!” 霸气的言语落下,就连赫澜都愣了愣。 眼睁睁的看着赫澜被拉走,寂尧都没有回过神。 寂华也着实被吓坏了,她只是看不惯赫澜,但真的没想到会惊动元国公。 一想到父皇与元国公的交情…… 寂华怕了。 “皇兄……” 寂尧眼角横过去,冷嗖嗖的,“你还好意思唤本王皇兄?” “那不是我打的啊!!”寂华不甘心,觉得好冤枉。 男人看都没看她一眼,起身往外走,“是吗,可本王却清楚的看见是你打的。” 明目张胆的护短! 一句话,瞬间让厢房里的人都机灵了一下。 哦—— 他们记住了! 倘若皇帝问起,一定要说是寂华公主打的赫澜王妃! 对! 第43章 等我接你回家 “爹爹!爹爹!”赫澜一上元国公府的马车就拉着元国公的手撒娇。 “疼不疼啊?”老爹可怜见儿的,心里疼的很。 赫澜摇摇头:“爹爹,你别生气,我跟你说啊,这件事吧是我跟寂华的恩怨,跟寂尧没关系的,他一直护着我,是我没让他出声,毕竟寂华看我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老爹瞪着她,“你想说什么?” “咳咳。”赫澜犹豫了下,“那个……您别为难寂尧呗?” “不为难他?老子的女儿都被人欺负了,那个还是他的妹妹!姑嫂之间的关系不好,就是他的责任!” 元国公当年那霸气的架势一拿出来,震的赫澜都是一愣。 “爹爹……”赫澜撒着娇,“爹爹,寂尧对我怎么样您也看到过,我现在想跟他好好过日子,可奈何以前的我吧,有点过于混蛋了,他们不待见我其实也正常,但寂华那骂的太过分,我有点受不了了,所以今天没忍住。” 赫澜其实并不想惊动朝廷的,但寂华这个小姑子毕竟得收拾。 “你放心,爹爹明白你的意思,就是让那公主老实点呗?行!你爹我明白了,交给爹,爹绝对帮你摆平这个刁蛮公主!”元国公可不是个傻的。 赫澜眼睛一亮,“真的?” “嗯。”老爹虽不高兴,但也明白女儿的心意。 “那您也别为难寂尧哦!” 元国公瞪眼:“知道了臭丫头!胳膊肘往外拐!” 刚刚到府里,赫谨菲立马迎了上来,眼睛里带着解气:“姑姑!” 这是被谁打了? 活该! 清楚的捕捉到赫谨菲眼里的笑意,赫澜眯了眯眼:“侄女今日得闲了?” 这一问,赫谨菲的脸色立马黑了。 上次她回来,可是把她害的不轻! “侄女这不是听人说您回来了吗,便赶紧来迎接。”赫谨菲在爷爷面前自然不敢造次。 元国公看她一眼,淡淡说:“好了,你姑姑也累了,需要休息,你赶紧背诗词去。” 赫谨菲咬着嘴唇,低着头眼里有不甘,“哦。” 见她走开,赫澜摇了摇头,这古代的女子真是太难缠了。 “今日给老子在家里住下,那寂尧跟寂华不亲自来接你,就不回去!” 元国公把她送到院子里后就嘱咐了这么一句。 旋即,他气呼呼的转身走了,远远的还听见他嘀咕:“老子的女儿你们不稀罕,老子稀罕!老子养她一辈子也不让旁人欺负了去!” 这话被赫澜听的清清楚楚,心里忽然一暖。 这是父亲的爱啊? 赫澜第一次品尝,感觉有点神奇。 这东西似乎能让人眼睛发酸哦。 而奇怪的是,当天,寂尧并没有追来元国公府,赫澜也并不着急。 可这一晚上,她都要想死寂尧了。 忽然想起玲珑镜,赫澜从袖口里拿出来。 刚一打开,就看见镜面上有一行字。 【等我接你回家】 是寂尧跟她说的。 赫澜美滋滋的一笑,捧着镜面回信。 【好,我爹爹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他也只是心疼我】 眼见着字迹消失,很快,玲珑镜就热了一下。 【岳父大人说的没错,谁都不能欺负你,寂华也不行!明日,等我亲自上门接你】 第44章 登门致歉1 清晨,花香弥漫,院落里的花池子里的花儿开的正艳,轻盈的微风袭过,好生惬意。 赫澜早早地起来,没了寂尧给她穿衣,她坐在榻边摆弄了好一通才勉强穿利索。 不由得埋怨,好好的衣裳,穿起来真是够麻烦。 “小姐,过段时日就是王爷的生日了,您还记得吗?” 这会儿子进来的丫头是个陌生的,赫澜没什么印象,可看那丫头的样子应该是很熟悉她的。 赫澜捋了捋发丝,媚态横生,眼角懒懒掀动,别有一番风味,尤其是那双含着秋波的美目,看的那丫头都脸红了。 “小姐,您这模样绝对是东国最美的了。” 赫澜只当玩笑话听了听,问道:“你说王爷的生日?什么时候?” 印象里,没有这么个日子。 想来应该是曾经的赫澜压根不记得。 “就在四国联谊的时候,六月初六,各国的使节大概在初三就会到了。” 那丫头端着早膳进来,正在给她布菜。 赫澜抖了抖衣裳,不紧不慢的走过来坐下准备用膳。 在心里默默地嘀咕着六月初六这个日子。 送什么礼物好呢? 曾经的赫澜应该是没有给他过过生辰的吧? 正当想着,院外有人敲门:“王妃,尧王与寂华公主来了。” 赫澜刚吃了一口饭,身子一震,放下筷子就要往外跑,可突然又猛然停下。 不对。 寂尧跟寂华一起来,那应该是因为昨天的事,她得稳住。 虽然,她很想他。 于是,她再次转身坐回到桌边,淡定的说:“等吃完早膳再说。” 那丫头愣了一愣,也没敢多问,指了指门外:“那……那凉止去说一声。” 说完,凉止就跑了出去。 赫澜挑挑眉,原来这丫头叫凉止。 名字倒是个好的。 …… … 听见婢女传来的话,坐在厅堂里的男人没言语,反而眼里还有点笑意,他慵懒的目光中透着几分疏离。 “嗯。” 可一旁的寂华皱了皱眉,想说什么,可在皇兄那警告的眼神下立马闭上了嘴。 这个贱人! 就知道仗着皇兄耀武扬威! 眼里的怒火眼看着就要压抑不住,可奈何身边的男人的气场更为强大,让她满肚子的不满无处发泄。 赫谨菲在听说尧王来公府的时候,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来了。 她羞涩的抬了抬眼,在目光触及到男人那俊郎的面容时,羞的脸颊绯红,甚是娇羞。 “小女赫谨菲见过尧王、公主殿下。”她礼仪尤佳的行礼。 可却没有任何人给她回应。 座上的一男一女连个眼神儿都没施舍给她过。 这气的赫谨菲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 然而碍于厅堂里坐满了公府的人,她只能将所有的情绪都隐藏起来。 “不知尧王与公主殿下是否用过膳了?”赫卫国尊敬的问候,“府里准备了早膳,倘若王爷公主不嫌弃,老臣便吩咐下人布菜。” 寂尧眼底的光微柔和几分,“岳父不必麻烦,本王和寂华都已经用完早膳了。” 他如此的客气倒让赫卫国有些尴尬。 毕竟早朝的时候,他可是狠狠地参了尧王一本的。 第45章 登门致歉2 早朝时,许久不进朝的赫卫国身穿官服出现在皇宫中,惊了皇帝一下。 而后,赫卫国将昨日的事情讲述了一遍,痛心疾首的哭诉他的爱女如何被公主欺负,堂堂王妃被人当众抽巴掌,这让他一国国公面子往哪里放。 皇帝赶紧安抚忠臣兼一辈子的好友赫卫国,并且当场将寂华叫了过来,命她随同元国公与尧王一同前往元国公府,给赫澜王妃道歉。 这事儿很快就传开了。 在东国里,女子若是回了娘家可是会被娘家人指指点点的,倘若夫家不来接,那女子这辈子可能都会被戳脊梁骨。 如今,当朝尧王协同公主殿下一同来接她,这可让一些女子羡慕红了眼。 “姑姑怎么还不来呢?不知道尧王与公主已经在等候了吗?竟然让王爷与公主等候这么久,真是失分寸!” 赫谨菲小声的嘀咕。 可此时的厅堂里很是安静,即便她小声的嘀咕,那不满的声音依旧让人听的清清楚楚。 赫卫国眉目一蹙,不善的目光立马落到了赫谨菲的身上。 寂尧眼角一扬,像是漫不经心地瞥向赫谨菲,眸色却在这一瞬凉到了极致。 在他看过来的瞬间赫谨菲心里砰砰乱跳,脸颊红润,羞涩的抿了抿唇。 可当感觉到那束目光凉的人心慌时,才觉得有点不对劲。 ……像是被什么野兽盯上了一样。 “你是谁?” 男人轻飘飘的一问,语速极慢,却无法忽略它的冷意。 赫谨菲因为激动,没有注意到男人的目光,忙跪地娇柔的说:“小女是元国公府的孙女,名唤赫谨菲。” 寂尧的眉眼与鼻唇哪一处弧度,都带着面无表情的冰冷情绪—— “孙女?” 赫卫国这会儿说道:“这便是老臣长子的女儿。” 他这般介绍,让赫谨菲耳根都红了。 心想尧王终于注意到她了! 以她的姿色进入尧王府定然不是难事。 男人的目光掠过赫谨菲腰间的玉佩,脸上的笑意陡然一收,那双漆黑的眸子在这炎炎盛夏的时节里,却是带着冬雪般的凉意。 正当赫谨菲沉浸在自己已经坐上王妃宝座的幻想里时,男人的话让她瞬间愣住。 “庶女?” 赫谨菲娇小的身躯一颤,她低着头,咬住唇瓣,抬起头时,我见犹怜的样子,眼眶有些微红,她小声回答。“正是。” 可再次低下头时,眼睛里充斥着极深的怨恨! 这是她最痛恨的地方! 庶女庶女! 总要比嫡女的身份低一等! 寂华凉薄的眼神像是一根刺,“庶女哪来的资格在这说话?” 赫谨菲抬头时,只捕捉到男人最后的侧脸,他已经转过了头,却是冰冷无情。 赫卫国立马会意,对着长子使了个眼神,赫谨菲就接到父亲示意她下去的意思。 可是她不想走! 她还要接近尧王,还要嫁入尧王府做王妃! “父亲我……” 赫诚瞪眼,呵斥道:“赶紧下去!” 赫谨菲的母亲秦芳心里不大舒坦,可在座的二人她也得罪不得,只能示意赫谨菲先下去。 正当这时,厅堂的正前方出现了一个身影。 那人莲步轻移,气质淡淡的,眉目精致,一看便出自名门,举手投足间尽显风雅。 第46章 登门致歉3 那人一袭淡紫色纱裙,衬托的肤白貌美,极其有神的美目中掠过一丝讥笑,余光瞥过跪地的赫谨菲,轻声嗤笑了声。 赫谨菲清楚的听到了。 她想发怒,可注意到这会儿的场面,她只能硬生生的吞下怒火。 赫澜站在那不动,犀利的目光与寂华那不甘的眼神撞上,气场全开。 那一瞬,寂华背后发麻,有点大触,这种感觉就像是与震怒的皇兄对峙似得。 她慢吞吞的起身,对着赫澜弯腰一拜,压下心里的不甘,温顺的说:“寂华见过皇嫂,今日寂华前来是想请求皇嫂息怒,寂华昨日的举动太过莽撞,特此前来请罪。” 寂华的声音很柔和,那礼节也是恰到好处,可就是那语气一点都听不出歉意。 “跪下。” 这话一出,赫澜惊愕抬头。 只见尊贵的男人已经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寂华,那命令的口吻毋庸置疑。 寂华也是震惊的很。 皇兄竟然让她跪下?! 男人冷沉的声音响起,“还想让本王重复一遍吗?” 寂华蹙眉,眼眶红红的,顿时觉得委屈,想要拒绝:“我……” “啊——皇兄你……” 寂华的腿猛的弯曲跪地,是因为寂尧一脚踢向她的膝盖,逼迫寂华跪了下去! “你要记着,你面前站着的是你皇嫂,你有任何的怨气与愤怒可以对本王来使,但你不能针对她。” 寂尧打断她的话音,俯视着,弧线锋锐的眉眼间染着疏懒的凉意。 又补了句:“谁都不行。” 声线低沉沙哑,男人黑沉的眸子在厅堂里凌厉地扫过一圈—— “听清楚了吗?” 厅堂里死寂了一阵。 一瞬后,以赫澜的大哥为首,众人稀稀拉拉的跪地:“回王爷的话,我等听清了。” 他这是在给赫澜撑腰呢。 从前的赫澜不守规矩,总是闯祸,私下里没少被人议论。 那些议论,他听着非常刺耳! 这时,赫谨菲突然好死不死的开口,一副体谅的样子,声音细细的说:“王爷,让公主下跪总归是不大好的,毕竟公主殿下身份尊贵怎么能对……” “你是谁?” 男人再次问着她的身份。 这一遍遍得问她是谁,无疑是在打赫谨菲的脸。 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本王不记得你是谁!所以请闭嘴! 赫谨菲小脸惨白,难堪的她恨不得撕碎赫澜! 眼前突然出现一双精致的黑靴,男人那冰凉的气息也越来越近,赫谨菲却控制不住的脸红了。 她仰起头,水汪汪的眼睛与男人对视,一副柔弱娇羞的样子。 寂尧微微低头,垂眸看她,他紧紧的盯着赫谨菲的眼睛,沙哑低沉的嗓音像是带着血腥的凶戾之气—— “记住你的身份。” 简简单单额的六个字,瞬间将赫谨菲打入泥潭。 耳边充满了窃笑声,赫谨菲捏紧了手帕,恨恨的盯着不远处的赫澜。 “眼睛不想要了?” 男人凶戾的声音让赫谨菲一抖,她忙低下头,身躯已经颤抖的不成样子,吓得都要哭了。 赫澜看着跪地的寂华,头痛的捏了捏眉心。 “你起来吧,但愿以后能守点规矩。” 她必须让寂华知道教训,不然以后麻烦事肯定少不了。 可寂尧今日的做法太出乎她的意料,她也怕适得其反,容易让寂华做出更恶劣的事来。 第47章 心里只有你 寂华心有不甘,可她到底没有见过什么大风浪,只觉得有些丢脸,她想要去找母后哭诉。 “谢皇嫂。” 罢了,赫澜余光再次掠过赫谨菲,“你在府外等一下,我拿些东西就过去。” 寂尧点点头,与赫卫国道别后便带着寂华先出去了。 剩下的人自然要送别的。 如此,赫澜便留了下来,她垂眸看着跪地的人,慢慢蹲下身子:“你知道什么叫死有余辜吗?” 赫谨菲猛然抬头,眼里全是愤怒。 “赫谨菲,姑姑不想让你父亲伤心,所以也就不跟你多计较,可你太不知道天高地厚,这是最后一次,倘若还有下一次,你应该了解姑姑的性子,即便是弄死你,也有父亲与尧王替姑姑压下这件事。” 她靠近,声音轻得仿佛一阵风:“你死,都是白死。” 女人的眼睛里凝着一缕让赫谨菲惧怕的杀气,那是她从未见过的。 直到赫澜的身影消失后,她才惨白着脸色跌坐在地上。 …… … 被元国公府里的人恭送着离开,赫澜窝在男人的怀里蹭了蹭,“好想你啊。” 寂尧摸了摸她的头顶,宠溺浅笑:“真的?” “当然啦!一点也不想跟你分开,想一直跟你黏在一起!”赫澜噘着红润的唇,不满的说。 男人低沉的笑声煞是好听,微微低头,衔住她可口的唇瓣,舌尖轻盈的钻进去,霸道的索取她的味道。 一吻结束,赫澜的脸颊红扑扑的,眼睛染着媚气,看的男人心里一阵痒。 “你今天这么做,很有可能让寂华恨我啊。”靠在他怀里,赫澜无声叹气。 男人捏着她的小脸儿,眉眼全是懒散的笑意,“她不敢对你如何,到底也是被宠坏了,嘴上的功夫,把她丢军营里一天,她立马就服软了,也该收拾收拾了。” 赫澜点点头,又突然问:“对了,四国的使节就要到了吧?” “明天。” 说话间,男女下了马车进入王府,边走边聊。 “那四国联谊什么时候举行?” “两天后。” 赫澜眨眨眼,问他:“谁都可以参加吗?” 寂尧身形停住,侧撇过脸,柔和地余光落在赫澜的身上。 “你不可以,太危险。” “……”白问了。 回到芳华苑,赫澜抻了个懒腰,她还是觉得在这里住着舒服,因为这里有寂尧呀。 这会儿,扶珠走进来:“王妃,府外有个姑娘找,说是叫凉止。” 赫澜点点头,“让她进来吧。” 扶珠出去后,她抬起头对寂尧说:“这是我从府里要来的丫头,能留下吧?” 寂尧挑了挑眉梢,“会武吗?” 赫澜想了想,如实道:“不知道。” “嗯,你喜欢那便留下,身边多个丫头总没坏处。” 凉止进来的时候,正看到二人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与以往听到的流言一点都不一样。 她紧忙收回目光,跪地行礼:“奴婢凉止给王爷王妃请安。” “起来吧,扶珠你给她安排个住处,以后就留在芳华苑。” “谢王妃。” 屋里仅剩两人时,赫澜就蹭着男人的脖颈撒娇,“你再忙也要记得想我哦。” 寂尧宠溺的吻了下她的额头,“我这心里就只有你,不想你还能想谁,想别人也没有啊。” 第48章 没有你嘴里的好吃 “呦呵,嘴倒是挺甜。”赫澜笑的妩媚,眉眼含羞。 午膳的时候,两人在房里吃的。 赫澜夹起一块牛肉放他的碗里,“这个味道挺好的,你尝尝。” 寂尧深深地看着碗里的牛肉,嘴角轻扯了下,“好吃?” 女人低着头吃的正好,“嗯嗯!口感不错。” “那我尝尝。” 说罢,寂尧抬起她的下巴,目光深深。 “干嘛?”赫澜呆呆的眨眼。 男人的指腹在她的嘴角碰了碰,笑道:“你不是让我尝尝?” “是啊,你吃啊。” 寂尧眼角一敛,身子俯近,一下衔住了她油光光且柔软的唇瓣,吻的深情又怜惜。 他很珍惜现在的时光,这些动作与相处,是从前的他做梦都想要的。 虽然不解赫澜为何会有如此大的转变,但他自私的不想去探究,只想保护好眼下这令人留恋的日子。 浅尝辄止。 即便不解渴,但也要适合而止。 他怕赫澜会讨厌。 赫澜狐疑挑眉,问道:“你不吃,亲我做什么?” 寂尧唇线一勾,“碗里的牛肉没有你嘴里的好吃。” “……” 赫澜止不住想笑,她深深地看着身边的男子,只觉得心里被填的满满的。 “我不会让你后悔的。”她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句。 这回换做寂尧纳闷了。 赫澜没再说话,闷头给他夹菜,“多吃点,最近一定很忙。” 她绝对不会让他后悔娶自己的。 …… … 果不然,从第二天起寂尧就忙碌起来了。 但他每天依旧坚持给赫澜穿衣做饭,把她打扮得妥当以后才出府去,而且每天回来都会给她带着一些精致可口的点心与小礼品,来哄她开心。 初二这天晚上寂尧回来时,赫澜猛的扑去抱着他精壮的腰身。 “累不累?” 寂尧眉目间有着疲色,一闻到女人身上那股清香,只觉得浑身的疲惫都不见了。 “来坐下,我给你捏捏肩。”赫澜拉着他坐下,而后走到他身后给他捏着肩膀。 她的手劲儿挺大的,捏的寂尧很是满意,可也只是捏了一小会儿,寂尧就阻止住了她的动作。 “怎么了?”赫澜眨眼,“我捏的不舒服?” 男人捏了捏她的小脸,拉她坐到自己腿上,眉眼尽是温柔。 “捏久了手会疼。” 他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女人,怎么能累到呢。 赫澜鼻尖不知怎么一酸,她抱住男人的脖颈,贴近他的耳畔感叹:“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啊,会把我宠坏的。” 话音消失,屋里一瞬间死寂。 彼此只能听见那一阵阵呼吸声。 良久,只听到他低沉的声音:“你是我的命,不宠着你,我就得死。” 赫澜一怔,忽然笑了,那动听的笑声回荡在耳边,连带着寂尧也笑了,是满足的笑。 女人却皱着细眉认认真真地叮嘱:“可你也得对你自己好,不然我会不开心。” 寂尧侧开脸很久没说话。 过了好一阵儿,他才转了回来,声音带着微低的哑意:“……好。” 月色浓密的夜里,房里的男女享受着前所未有的愉悦,他们仿佛行走在云端,忽高忽低,且伴随着一阵羞涩的浪潮,起起落落,缠绵悱恻。 这夜,甚是让人娇羞。 第49章 使节来访 翌日。 赫澜朦朦胧胧的睁开媚眼,刚醒来的她有着别样的韵味,揉了揉惺忪的睡眸,坐起身来。 寂尧正从侧屋走来,手里拿着一袭绯色衣裙,柔软的料子凉凉的,质地上佳,他弯下腰给赫澜开始穿。 “寂尧,我都二十岁了,可以自己穿啊。”赫澜无奈轻笑。 蹲在那的男人却没有停下动作,依旧认真的给她穿衣,“不行。” 赫澜被她拉起来,“为什么?你不会以为我连衣服都不会吧?” 他的手绕过赫澜的腰间给她系束带,声音懒散又温柔:“不是你会不会的问题,你未出阁时有婢女伺候你更衣,嫁到王府后自然不能改了规矩,只是从婢女换成了我而已。” 赫澜被他说的不知道要如何拒绝,倒也由着他去了。 用早膳的时候,赫澜想起今儿是初三,初六是寂尧的生日…… 她抬起头,似是无意的问:“你有什么喜欢的事物吗?” 得委婉点,她还想给他个惊喜呢。 寂尧夹菜的手一顿,唇角扬起的弧度带上了两分张扬,眼底情绪却柔软。 “我喜欢你。” 赫澜被他撩的愣了愣,嗔怨地说:“那我是事还是物啊?” 她是人好吧! 倒是寂尧,淡定自若的给她夹菜,解释道:“喜欢你,是我做过的最正确的一件事。” 很是平静的语气却让赫澜的心里涌起各种情绪。 寂尧真的好爱她。 可是眼下她得知道寂尧的喜好啊! 她还要送礼物呢! “一会儿要去接待各国使节,你若无聊就带着要离出去逛逛,但要注意安全,燕京最近定是不太平的。”男人嘱咐她。 赫澜重重点头:“放心放心!” “那……我走了?” 赫澜趴在门框边儿娇羞一笑:“好的!” 男人的步子却没动,他折返回来摸了摸赫澜的头顶,“你现在怎么……这么乖?” “有吗?” 赫澜眨眼,乖吗? 只能说比以前的赫澜安分了些吧? 寂尧蓦地轻笑,那笑声煞是低沉好听,就漂浮在女人的耳畔。 只听他说—— “赫澜,我认识你快二十年了,我比你都了解你自己。” 目送着男人离去,赫澜倚在门框久久没回过神。 耳边全是男人最后的那句话。 …… … “尧王。” 行宫中,稀稀拉拉的一群人站立,穿着各有不同,其中有几人还带着异域风情。 寂尧一袭长而精致的玄色袍子,金线围绕在袖口领口,对襟附近绣着暗色的纹路,眉眼犀利,薄唇抿起,震慑三军的气势无意间流露! 拱手对着众人一点头:“各位远道而来,本王准备了膳食,还请各位莫要嫌弃。” “尧王客气了,请!” 行宫膳厅中,寂尧中座,两侧落座几位男男女女,各个身姿卓越,尊贵无边,一看便是人中龙凤。 一位着白衣的男子,笑意浅淡,“尧王怎么没携带家眷而行?” 寂尧蓦地敛声,眸色微凉。 “本王一人不够?” 白一轩笑着摇头:“尧王别那么紧张,在下也只是随口一问,毕竟谁人不知赫澜王妃倾城之姿,好奇自然是有的。” 第50章 联谊塞(1) “你倒是会好奇。”一个面容刚毅的男子打趣白一轩。 白一轩挑眉,摇头叹息:“是谁路上说来看看赫澜王妃的真容的?扶更,你变了。” 扶更一噎:“……” 而坐在一旁的女子倒是笑意盈盈的坐在那,一副看戏的眼神。 扶更瞪向她:“苏盏,你笑什么?还不是你说的赫澜王妃好看。” 苏盏立马挥手表示跟自己没关系,“诶!别别别!我可没说啊,你们不许造谣!” “哼!”扶更翻了个白眼。 面前的这三人与寂尧的渊源不浅,他们既是师兄妹,又是表面敌人的关系。 漫山之上,师父曾收过五个徒弟,寂尧身为大师兄儿时倒是照顾过这三人,而最小的那个徒弟正是赫澜。 他们在漫山上学艺的时间没有寂尧长,顶多四五年,所以对后去的赫澜一无所知,只是听说长得绝对是一顶一的美人儿。 后来寂尧成亲,作为各国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带了贺礼而来,但却没有明目张胆的前来恭贺。 而知道他们几人曾在漫山之上学艺过的人却没有几个,除了他们几人的父母,便只有他们已经仙逝的师父了。 这几年中,他们也只是私下里聊聊天,外人面前,都装作不熟悉的样子。 幸好他们这里的人只有寂尧参与政事,不然他们之间,很有可能被定上个通敌叛国的罪名。 这次前来东国的人自然不止他们几个,是寂尧自荐来接待他们,其余的人都丢给了寂夜。 白一轩喝了口酒,低声问:“你跟她,还好吧?” 他们师兄妹几个都知道当年那些事,知道赫澜对他……不是很好。 寂尧敛眸,低沉的声音溢出:“很好。” 苏盏眯了眯眼睛,停留在寂尧身上的目光透着几分深情,可却被她掩饰的非常好,她笑着说:“好就行。” “哎呀,这四国联谊针锋相对的,真是让人觉得头疼得紧。”白一轩晃荡着脖子,脸上尽是无趣。 扶更倒是挑了挑眉,“每年都是如此,你还没习惯?” “那倒不是。”白一轩摇摇头,“而是每年都要出点事,一出事就要找我,烦都烦死了!” 白一轩这人第一眼看过去属于寡淡风雅的那类,但若是了解了,会发现他的性格很是洒脱,特别讨厌麻烦。 寂尧没有久留,陪同他们用过晚膳以后便道:“明日便是联谊塞了,你们早点休息。” 几人应下,也都回了各自安排的行宫休息。 …… … 翌日。 行宫后方的狩猎场上热闹非凡,场地很大,视野辽阔,帝后的座位在场边的正方,各国的使节都在左右两侧落座。 这联谊塞要比试的无非就是那么几种,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狩猎射箭等。 每年都如此,各国的使节也都看腻了。 北国率领使节前来的正是苏盏,她身为北国女君的侄女带领众人来访。 而西国则是由当朝武将带领,南国是由当朝王爷领队,与一些才情武功均上等的男女跟随着。 比赛要等一会儿才开始,寂尧带着赫澜来的时候许多人都已经落座了。 第51章 联谊塞(2) “臣等拜见尧王、赫澜王妃。” 淅淅沥沥的一众人跪向走来的夫妻二人。 男子风姿卓越,人中龙凤,矜贵沉稳。 身旁的女子倾城的姿色,脸颊上的笑意很淡,眉目间,仿佛晕着一缕烟,淡如水,美如画。 郎才女貌,甚是登对! 座位席中响起细细碎碎的议论声。 “那便是赫澜王妃?生的可真是美。” “难怪让尧王都能沦陷呢,的确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可我却听说这赫澜王妃……” “别胡说!” 白一轩与扶更同时看向远处走来的男女,“我这大嫂子的确美啊。” 扶更眉梢轻挑,刚毅的脸上露出几分赞同:“是漂亮,出身也不错,与师兄倒是般配,可她的名声好像不大好。” 苏盏静静地望着走来的男女,心里有点酸,面上却始终挂着浅笑。 待二人走到他们这里时,三人同时起身拱手:“见过尧王,赫澜王妃。” 赫澜没有多言语,任由寂尧同他们客套,她的余光注意着赛场上的动静,她今日可是要打个翻身仗的。 将一无是处那个头衔,稳、狠、准的摘下去! 刚一落座,身旁的女子探头而来:“赫澜王妃年方几何?” 苏盏近距离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生的的确精细,竟比她北国的女君还要美上几分。 不说话时给人一种淡淡的疏离,在她看向你的时候,却又觉得此人深不可测,尤其是那双亮而深的眼睛,好看的像是星辰黑洞,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沉溺进去。 深不见底。 赫澜笑意淡淡,却不失礼节:“今已是双十年华。” 通过他们方才的客套,赫澜已经知晓了对方的身份,原来是北国的郡主,长的算不得天仙,但的确是漂亮的,有股东国女子没有的英气与洒脱。 苏盏眨了眨眼,和善的说:“看起来像是个未出阁的姑娘,看的我这女子都好生羡慕。” “郡主客气了,你也很美。”赫澜温和却疏离的接话。 说话间,东国里官员的子女都已经落座,座无虚席。 寂尧同帝后说了两句话后便回来了,坐在赫澜的身边低语。 “我看那边好像坐着几个身份地位都挺高的人。”赫澜看向帝后的右侧。 寂尧点点头,目光始终在她身上,“是各国跟随前来的王爷王妃。” “哦。” 场上已经开始了比拼,从琴棋书画开始,一向被东国誉为才女的胡芸儿与樊亦瑶自然都上去了。 胡芸儿参加的棋局,而樊亦瑶则参加琴,两方同时进行比拼,各国各出一个人。 离得太远,赫澜也看不到,便也没有兴致去打听,便坐在这同身边的男人说话。 “你很热?”赫澜拿起手帕给男人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 享受着赫澜服侍的寂尧眼里带笑,“还好。” 这天儿不算热,反而有点凉凉的风吹过,云朵遮住了艳阳,算是个阴天。 “你若是觉得无趣就进宫里歇会儿。” 寂尧余光瞥到斜对面,眼眸蓦地一紧,蛰伏着丝丝危险。 赫澜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被两根凉凉的指头挡住了视线,提醒道:“胡芸儿赢了。” 于是,赫澜才收回视线看向赛场。 而他们的斜对面正坐着简闫。 他实在担心赫澜看见简闫一激动,在四国联谊的时候闹出什么事来。 第52章 大放异彩(1) 胡芸儿棋艺精湛,棋盘上杀的各国的女子片甲不留,以最快的速度赢得了比赛。 这可是让皇帝非常高兴,更是狠狠地夸奖了一番,又赏赐了一堆的礼物。 胡芸儿得意洋洋的应下,仰着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而后又偷偷的瞥向寂尧这边。 见对方压根没有看自己,胡芸儿顿时有股挫败感。 而另一边的樊亦瑶则是输给了北国的一位女子,夺得了第二名,倒是也没输的特别惨,依旧受到了帝后二人的赞扬与赏赐。 赫澜百无聊赖的吃着点心,她精致的眉目上染着一层金光,肌肤红润白嫩,动作优雅大方,颦笑间尽是风情。 “寂尧,你一会儿是不是也要上场啊?”她凑近男人咬耳朵。 寂尧微低下头,非常认真的听着她的问话,“或许吧。” 各国之间的暗流涌动,自然是离不开他们皇子王爷的。 然而这时,赛场上却出现了问题。 比试到诗词的时候,东国的女子因为紧张竟然晕了过去,一时间找不到可以顶替的人,这可让皇帝眉头一皱,脸色阴沉的很。 寂夜忙去寻人,东国泱泱大国,怎会缺少才情俱佳的人。 各国的人也都听到了消息,纷纷一副看戏的模样盯着东国坐席这边儿,不免有嘲弄。 “我来吧。” 赫澜突然起身,在众多落座的人群中立马凸显。 各国使节见到赫澜的一瞬间都愣了一下,不由得好奇起此等美人是何方神圣,然而当看见随她一同起身的寂尧时,都遗憾且惋惜的叹了口气。 名花已有主。 赫澜一起来,许多东国的大臣都吸了口凉气。 纷纷在心里祈祷:姑奶奶,您就别添乱了! 谁不知道赫澜王妃一无是处,别说作诗,连大字都未必会写。 赫澜却淡定的离开坐席,临走前安慰的拍了拍寂尧的手背。 * 她信步而来,姿态慵懒,却透着两分倨傲,不惧怕众人的目光,闲散得走到诗词桌的后方。 赫澜对着帝后的方向盈盈一拜,声音清脆:“儿媳献丑了。” 如此,那些人也都猜到了女子的身份。 皇帝与皇后也是惊讶她的举动,心里有些担忧,毕竟以前的赫澜…… “比赛开始!” 由于有赫澜王妃的参加,那些原本觉得无趣的各国皇亲贵胄立即来了兴趣,只有东国的大臣们觉得胆战心惊,更是做好了丢脸的准备。 好似生怕这赫澜王妃脑袋一抽,又做出什么雷人的举动来。 而诗词的赛场后面便是简闫落座的地方。 赫澜走过去的时候,一个眼角都没给过简闫,仿佛当他是空气一样,幽幽掠过了。 一向被赫澜紧追不舍的简闫被这么一忽视,心里竟然有点失落,他紧紧的盯着不远处女子的背影,总觉得赫澜哪里不一样了。 似乎,比以前更美了。 他的视线没有逃得过紧盯着这边的寂尧的眼睛。 男人蕴着凶戾之气的视线锁住他,看的简闫背脊发凉。 比赛已经开始。 赫澜看着前方的人掀开一张纸,只见上面写着一个字——龙。 拿着题目的老官笑道:“以龙字为题,作出一首诗,半柱香的时间,各位开始吧。” 赫澜细眉微皱。 龙…… 第53章 大放异彩(2) 看到她蹙起的眉,寂尧也捏紧了座椅的扶手,他深知赫澜的才情,让她作诗比杀了她还难受。 他时刻想着要上去替她解围。 “师兄别那么紧张啊。”白一轩揶揄了声。 扶更瞪他一眼,压低声音说:“不是你的妻子,你当然不急了。” “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不是我的妻子,那也是我的大嫂啊,师兄,别着急,都出汗了,汗出多了对身体不好,悠着点。”白一轩眼里带着笑。 苏盏翻了个白眼,“就你嘴欠。” 四个人之后都紧紧盯着赛场上的情况。 不光是他们,包括东国帝后,以及赫卫国都紧张的很。 赫澜才疏学浅,从小就不爱学习诗词歌赋,真本事没多少,他这个做爹的再清楚不过了。 而各国的人也都兴趣高涨的望着赛场上那抹倩影。 赫澜拧着眉想着什么,在其他三人都动笔时她依旧没有动作。 如此,帝后的脸色微变了变。 寂华气的直跺脚:“这回好,丢人都丢到其他三国面前去了!什么都不会瞎凑什么热闹!” 话音未落,她就接收到一束杀气腾腾的目光。 寂尧冷冰冰的看着她,寂华立即闭上了嘴。 赫澜在脑袋里快速的搜索诗句,让她这个现代人提笔作诗的确有点困难。 可她虽然不会作诗,但她会背诗啊! 香烧过三分之一的时候,赫澜还在脑海里搜寻带有‘龙’字的诗句。 忽然,眼睛一眯。 找到了! 王昌龄诗人,晚辈得罪了,救场如救火啊! * 众人只见原本站在那一动不动的女子,忽然撩起袖口,拿起毛笔沾了沾笔墨,于是快速的在宣纸上落笔。 那速度快的仿佛是在鬼画符,动作却极其的潇洒,每一笔都恰到好处的好看。 身旁余光瞥来的人看见她的字,眼睛里掠过一缕精光。 四句七字诗句龙飞凤舞的印在了宣纸上! 笔落! 赫澜嘴角的弧度带着几分笑意,继而陆续的有人落下毛笔,等待着最后一人写完后被那老官拿走。 从北国的女子开始,那人的才情的确是不错的,诗句朗朗上口,却是缺少了某种意境。 西国的人写出来的诗要好上一些,夸赞了九五至尊的微风,让皇帝弯了弯眼睛。 南国的比赛者写出的诗句要柔和一些,可能是与他们居住在南方有关系,性格也是偏柔。 老官一一点评完三国的诗时,就拿起了赫澜写的诗。 赫澜气定神闲的站在那儿,眼睛微微眯着,像极了一只慵懒的猫儿,可那眼睛里透出来的精光却又像是狡猾的狐狸,别有一番风情,耐人寻味。 老官看了眼她的字,立马捋着胡须点点头,而当看见那诗句时,眼睛都直了。 “妙哉妙哉啊!” 老官的感叹声,让在座的众人都竖起了耳朵倾听接下来的诗句。 “秦时明月汉时关, 万里长征人未还。 但使龙城飞将在, 不教胡马度阴山。” 诗句朗朗上口,诗以平凡的语言,表达出雄浑豁达的意思,气势流畅,一气呵成! 当诗句出老官之口后,浩大的场面上一阵死寂! 第54章 大放异彩(3) 尤其是寂尧,仔细的倾听着那四句诗句,心里忽然涌起一股铁血的感觉。 当今帝后也是震惊不已,这诗句初听不觉味,可若仔细品读,越能感受到字里行间的气势! 在场的一些诗词大者陆续的鼓起掌来,纷纷赞叹其好诗。 老官满含精光的眼神看向赫澜,“不知能否请您解释一下诗句的意思?” 赫澜眉目如画,慵懒随意,指腹点在桌沿,思忖一会儿,于是慢慢的走到前方来。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她的重点咬在了诗句的后半部分,极其的有气势,目光犀利,气场十足! “这首诗寥表本王妃对驻守边疆将士们久战未归的同情,本王妃希望我东国朝廷起任良将,早日得到安宁,百姓们能过上安定美好的生活。” 这首诗最重要的地方赫澜没有说,不是不知道,而是这个场面,容不得她说一些敏感的词汇。 可即便她不说,在场的人都是玩权政的人物,哪里会不懂她的意思。 “哈哈哈!好好好!好一个不教胡马度阴山!”皇帝高兴非常,一连说了个四个好。 “朕这儿媳朕非常满意,元国公教导有方!赏!” 赫澜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这赞美,她实在承受不起啊。 “赫澜王妃的字写的倒是不错,应该练了许久吧?”北国参赛的女子羡慕的问。 赫澜抿唇,浅浅勾唇:“没有练多久,是家父与尧王教的好。” 待她重回到坐席时,东国里的一些人看向她的目光变了些味道。 “你要把我吓死了。”寂尧紧紧的捏着她的手,手心里全是细汗。 赫澜眨眨眼,调皮一笑:“吓什么!你老婆还能给你丢脸吗?” “老婆?”寂尧狐疑一问。 “额……”赫澜想了想,“就是对妻子的称呼。” 闻言,寂尧讶异的点点头:“东国原来还有这般称呼?倒是第一次听说。” “你多忙啊,自然没听过。”赫澜打着哈哈绕过了这个话题。 苏盏不由得佩服,“赫澜王妃这诗写的是真不错,委实领教了。” 赫澜心虚的应下:“言重了。” 正当她要歇会儿的时候,南国坐席中突然站起一个男子,看那装束非富即贵。 “本王一直听闻东国尧王武功超然,一直想要讨教讨教,不知尧王可否赏个脸与本王以及其他两国的王爷切磋切磋?” 南国的王爷申欲起身,目光灼热的看着寂尧。 话都说到这了,其他两个的王爷自然起身等待着。 寂尧眯了眯沉黑的眼,眸色微凉,低哑的声音凑近赫澜耳边:“我去去就来。” 话音落下,男人的身影以虚影的方式掠过,一瞬间来到狩猎场的中间,背着手看向对面的三人。 申欲见状,立即飞身而去。 四人对立时,寂尧完全被其他三人包围,一场带着杀气的打斗一触即发! 赫澜提心吊胆的看着场上的战况。 男人的身影很模糊,速度很快,但即便以一对三他丝毫没落的下风! 就在申欲来到寂尧后方,一个带着亮光的东西出现时,赫澜突然大喊一声:“小心身后!” 第55章 大放异彩(4) 其余的人都没有看清场上的动作,而赫澜却能够看清有人要偷袭寂尧,这让一旁白一轩三人都眯了眯眼睛。 寂尧的反应堪称迅猛,转身一掌打向申欲的胸口,然而他还是慢了一点,申欲手上的银针还是滑到了寂尧的手臂。 袖口都破了,有点血丝渗出来。 在申欲被打飞的时候,其余二人也被寂尧狠狠地压制住,不过他没有下杀手。 凶戾的视线掠过受伤的申欲,他拱手道:“几位王爷承让了。” 寂尧以绝对碾压性的趋势打败了三国的三位王爷。 申欲的脸色极沉,却也只是擦了擦嘴角的血,笑了笑:“尧王的武功果然盖世无双。” 寂尧看都没看他一眼,直奔着场下走去,因为他看见赫澜的眼睛都红了。 他忙走过去心疼的替女人擦掉眼角的泪,“哭什么?” 赫澜握着他的手臂上猩红的伤口,眼底杀气愈重,“这么深!” 男人的眼睛弯起,染着笑意,“小伤,别担心。” 可赫澜心里却窝着火,竟然敢伤她的男人! * 申欲落座后给身旁的女子使了个眼色,申欲的王妃立马点头,继而站起身来。 “臣妾王静芝拜见东国帝后,既然王爷们都切磋了,我等王妃们是不是也要比试比试,相互联络联络感情呢?”王静芝的眼神落在赫澜的身上,带着隐约的敌意。 赫澜接到她的目光,心道这是自己来找死了! 那她自然乐得奉陪! 如此一听,北国的王妃与西国的王妃自然不会躲藏,同样起身走了过来。 北国的女子都是习武的,毕竟当朝皇帝身为女子,她们自然也不能落后,而西国的女子生来性子豪爽,习武之人较多。 唯有东国女子习武的少之又少,别说武功,就是那学射箭的都少的可怜。 东国现如今身为正妃的只有赫澜,其余的几位王爷如今还都没有侧立正妃。 皇帝为难的蹙了蹙眉,因为他知道赫澜好像不会武。 赫澜忽然松开寂尧的手,直奔着赛场走了过去,寂尧忙拉住她:“别去!那王静芝在女子里武功算是不错的。” 女子回眸与他对视,嘴角扬起自信的弧度,“她男人伤了我的男人,这个账我得算她头上。再者,东国现如今的王妃就我一个,我怎么能不去呢?别担心。” 她不顾寂尧焦急的眼神便走了过去。 “既然各位王妃如此热情,本王妃作为东道主东国眼下唯一的王妃,自然不会扫了各位娘娘的兴致,南国王妃想要如何比试?” 王静芝笑了笑:“那便……射箭吧,找人来丢盘子,骑马用箭射穿盘子,看谁射的多,几位王妃意下如何?” 北国王妃没有意见,她拿手的便是射箭。 而西国王妃也没说什么,射箭更是她们从小就玩的东西。 可当东国的人听见这比试,都为赫澜捏了把汗。 射箭先不说,就说这骑马…… 赫澜美眸眯成一条缝,眸光犀利:“好!” * 这样一来,东国的人赶紧准备了四匹马来,各个都是品种极好的马儿。 四位王妃到行宫中准备骑装,总不能穿着繁琐的宫装比试。 赫澜依旧选了套红色的骑装,发饰摘下,盘成利落的马尾,将盈盈一握的腰系紧便出去了。 第56章 大放异彩(5) 四位王妃骑装出场,顿时引的各国的坐席一阵喝彩。 赫澜的身高在四人中属于偏高的,但体型纤瘦,竟有点弱不禁风的感觉,她笑着看向场下的男人。 薄唇掀动,无声道:放心。 每人带着三十支箭,弓握在手里陆续上马。 其他三位王妃上马的动作不如男子那般利落,但也不娇柔难堪。 等到赫澜拿着弓箭走到马儿身边时,她脚下一使力,左手一拉缰绳,一个翻身,上了马! 动作利落! 潇洒至极! “好帅!”苏盏不由得惊呼! 她的动作让其他三位王妃一愣,但也很快的收回了视线,准备听锣声。 负责扔盘子的,是东国的一位小太监,有点武功底子,盘子不至于扔的太低。 三十支箭,箭的顶端都涂上了各种颜色的漆,一旦打到盘子上,盘子立马会有痕迹,好拿来计算数量。 而赫澜的箭,涂抹的是红色的漆。 锣声突然响起! “开始!” 小太监站的很远,从高处随意往下丢盘子,四位王妃坐在马上盯着他的动作。 弓箭在手,一触即发! 王静芝不愧是会武的,动作非常迅速! 与此同时,赫澜拿起一支箭,上弓! 拉! 抻! 瞄准! 松手! ‘嗖’的一声—— 箭瞬间脱手,飞向高空中! 可那箭对准的却不是盘子,而是涂着蓝色漆的王静芝的箭! 红色的箭将蓝色的箭,瞬间打落,分毫不差! —— 看的场上的气氛一阵死寂! — 那准头连扶更都坐不住了,惊叹:“这准头……” 接连五支箭离手,都是红色的箭打落了蓝色的箭。 无论王静芝从哪个角度射去,都能被那支该死的红色箭打掉,这让她很气愤! 赫澜却坐在马上一动没动,戏谑的看着王静芝骑着马满场跑,无论距离多远、角度多么刁钻,她总能一箭射掉王静芝的箭。 王静芝骑着马奔向太监再次扔出盘子的方向。 中途,她拉弓——射箭—— 赫澜忽然一夹马匹的肚子,低呵一声:“驾!” 弓箭在手,她眯起一只眼睛,箭尖瞄准了一个方向! ‘嗖’的一声—— “咔嚓——” 赫澜的箭将王静芝的箭穿透折断后,竟然没掉下来,而是直直的将那空中的盘子击碎了! “好!”皇帝兴奋的拍案而起。 赫澜看着王静芝那黑沉的脸,嘴角勾起一缕桀骜不驯的弧度。 她骑着马在场上驰骋,身姿潇洒。 弓箭被她玩的极其顺溜,一箭射去! 两只盘子被一支箭同时击碎! 二发,便是一箭双雕! 西国王妃射出的绿色的箭飞掠空中。 赫澜快速的抽出两只箭,同时射出去! 两只箭朝着两个方向射去,一只拦截住西国王妃的箭,一支箭击碎了盘子! —— 于是,场上的情况立即变成了红色的箭划破半空,击碎小太监扔出的各种方向的盘子! 场上,女人那利落的身影,潇洒帅气的动作落在众人眼中,高声喝彩,气氛立马被点燃! 而当最后一个盘子飞出小太监的手时—— 王静芝一踢身下的马儿,轻功卓越,手中的弓箭同时瞄准! 见状,赫澜的眼睛危险的眯起,凌厉非常! 她一拍马儿的背部,身影轻盈的飞掠半空,在空中迅速的转了个圈,潇洒的拉弓、射箭—— “嗖——” “嗖——” 赫澜最后一次将王静芝的箭击落! 她就是让王静芝一个都打不到,让她垫底! 申欲敢伤她的男人! 那就由他的王妃来弥补吧。 这一幕,太过漂亮! 场面安静下来后,再次轰动! “赫澜王妃!赫澜王妃!赫澜王妃!” 一阵阵喝彩的声音响起宛如浪潮,声声震耳。 第57章 乖宝,听话 赫澜懒散的一丢手里的弓箭,冷漠的瞥了眼处于羞愤中的王静芝,继而笑着拱手:“南国王妃承让了。” 西国王妃与北国王妃对视一眼,方才她们自然注意到了赫澜王妃一直在针对王静芝。 其他两国的斗争她们乐得观看,自然不会说什么。 这场比试,毫无疑问,赫澜赢了。 并且赢的非常漂亮。 —— 赫澜扭头看向王静芝,指尖点着她的身影,语气平静:“在我东国的地界,伤本王妃的男人,就得做好被报复的准备,你当东国的人谁都能欺负呢?” 女子轻笑一声,奔着行宫走去,背对着王静芝说:“至少你不行。” 话落,女人的身影消失在了行宫之中。 狩猎场上的一些人在听到赫澜的话后,又是陷入了一瞬间的死寂。 最终是由皇帝打破的这死寂的场面。 他咳嗽了声:“女子家的话不必放在心上,切磋而已,切磋而已!” 可老皇帝的脸上不仅满是红光,眼底的笑意更是藏都藏不住! 他这儿媳的话说的真是让人拍手叫好! 解气! 真是太解气了! 暗中伤他最满意的儿子,就要受到教训! 他做不了的事,让他儿媳正大光明的做了,这非常好! * 赫澜换好宫装回来的时候,寂尧看着她的目光有点不对劲。 她心里一慌,“你……你怎么了?” 寂尧坐在那没动,深而沉的眼神落在她身上,越看越让赫澜觉得发毛。 “你……” 男人陡然开口:“你是在给我出气?” 赫澜微怔,于是又皱起眉头,低声嘀咕说:“那女的的男人暗算你,我没暗算她就不错了。” 她的确是没暗算。 她只是正大光明的算计了! 赫澜可能不知道,她方才在场上的举动多么让东国的人热血沸腾,以绝对的实力碾压对方! 明目张胆的教训你,还让你找不到任何发怒的理由。 谁让这是切磋呢! 寂尧忽然把她拉到怀里,将下巴窝在她的脖颈里,低语:“以后别这么傻,你要是被她伤到怎么办?” 仔细听去,就能发现男人声音中的颤抖。 他太紧张赫澜了,以至于在王静芝对着她的方向射箭的时候,吓得他恨不得直接冲上去拦下箭。 幸亏赫澜反应快,一支箭射出去打掉了。 赫澜笑着抱住他,哼哼道:“谁都不能欺负我男人!” 说着,还象征性的挥了挥她的粉拳。 寂尧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笑意,眼睛都亮了几分,摸了摸她的脑袋,“乖宝,听话。” 如此亲密的举动看的附近的几人尴尬的撇过头,装作看不见。 比拼到这也就没了火药味,赫澜也是有点累了,率先离席去了行宫。 他们这一走,许多人也都陆陆续续的回了行宫。 帝后二人也一同折返宫中,准备着晚上的夜宴。 …… 行宫里。 赫澜与王静芝打了个照面。 王静芝的眼睛里带着凉意,面上依旧柔和大方:“见过赫澜王妃。” 赫澜同样回之一礼,“南国王妃。” 王静芝笑着看了眼登对的二人,“王爷王妃看起来很是恩爱。” “承蒙南国王妃的关怀,本王妃与王爷如胶似漆。” 赫澜说完拉着寂尧就要走,这个场面,寂尧是没办法开口说什么的,毕竟是女人间的对话。 王静芝的话却轻飘飘的吹来,“可本王妃怎么听说,赫澜王妃在嫁给尧王之前心有所属啊?不知这事儿是哪个造谣者传出来的,真当该杀。” 第58章 还没瞎 赫澜身形一顿,捏了捏男人僵住的手,她缓缓转身而来。 “南国王妃也知道那是造谣啊,都说谣言止于智者,看来这世上的聪明人还是太少。” 女人的口吻轻慢,带着谑弄的漫不经心,偏偏那双漆黑的眸子深处,却像是藏了两柄利刃的刀尖儿。 这不是话里话外的说王静芝愚钝吗。 王静芝忍耐着捏紧了手指,“无风不起浪,既然有这造谣传出来,就应该赶紧制止才是,不然可不是侮辱了王妃的名声?得不偿失啊。” 这会儿行宫里的人多了起来,都注意到了这边。 赫澜沉默地和王静芝对视了许久之后,才重新勾起了唇角。 “南国王妃,你知道本王妃奶奶为什么活到九十九岁才死吗?” 王静芝被她突然转话题弄的一怔,下意识的问了句:“为什么?” 赫澜眼底的笑意愈重,一字一顿道:“因、为、她、从、不、多、管、闲、事。” “你!” “咳咳咳!”紧跟着进来的白一轩拿着扇子挡住唇,试图掩盖那抹笑意。 可他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王静芝瞪他一眼:“笑什么?!” 白一轩咳嗽了声,拉着扶更说:“这位兄台,你方才讲的笑话还真是好笑!哈哈哈!” 之后,便跟随着寂尧等人往行宫大殿去了。 徒留王静芝原地气的火冒三丈。 而一直站在一旁没出声的赫卫国,正拧着眉头似乎在想着什么。 “我母亲活到九十九了吗?我怎么不记得……” …… … “厉害!真厉害!” 直到午膳快要吃完了,白一轩都在不停地对着赫澜竖大拇指,脸上的笑意怎么都止不住。 那两句呛王静芝的话,可真是太爽了! 他与王静芝都是南国的人,但王静芝一向目中无人,他很是不喜。 赫澜没有多加理会白一轩,倒是看到侧殿用膳的简闫了。 她的目光落在简闫身上,陷入了沉思。 “赫澜……” 身边的男人忽然拉了拉她的袖口,低沉的嗓音围绕在耳边。 下意识的扬起头,就对上了男人那含着几分哀求的眼神。 寂尧注意到了她看向简闫的目光,以为她可能准备过去。 他不想让赫澜在三国面前闹出这种事,不光她的名声不好听,整个东国都会成为笑柄。 赫澜立即领会了他的意思,心里深深地刺痛,握紧了他的手,“我就是在想这个人哪里好,我以前怎么就瞎成那样了。” 听他这么说寂尧才松了口气,“你很好,至少你没为了他离开我,就说明还没瞎。” 赫澜嘴角一抽,重重点头:“是,以后都不会瞎的。” “你看看他那身板,弱的不行,哪有你壮啊,还没有你高,也没有你生的好看,我真是佩服我以前的眼光,真是够差劲!还是我夫君最好了,又帅又多金!” 赫澜讨好的拉着他的手,亲昵的靠在男人的肩上。 寂尧被她的话哄的很高兴,虽然不知她有几分真心,但心情还是很愉快的。 “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一道极其不和谐的声音入耳。 刚说完话的胡芸儿,只觉得一阵森然的寒意从后背爬了上来。 她本能地看向来远处,只见坐在那尊贵的男人正用一副看死人的目光盯着她。 胡芸儿心一抖,面色如菜色。 “本王的女人,要你来管?” 第59章 打她!打他! 寂尧注意到赫澜的脸色也沉了几分,心里不忍。 陡然把她拉到身边儿,宠溺道:“去打她。” “啊?”赫澜本能的一仰头,呆呆的。 寂尧捏了捏她的小拇指,一本正经的说:“她说你,你就打她,她要是告状,我去替你解释,然后你再去打她。” “……” 赫澜嘴角一抽。 王爷的宠妻之路,唯有四个字得以概括:打她!打他! 胡芸儿听的清清楚楚,众目睽睽之下这么丢脸,她的脸都要红的滴出水,更是觉得羞愤不已。 她低着头狠狠地瞪着寂尧怀里的女人。 都是这个赫澜! 如果没有她,王爷也不会这么对自己! 赫澜忍着笑意摇摇头:“算了吧。” 她可不想再给寂尧惹麻烦了,今天这一翻身仗打的太辛苦,好不容易积攒点小小的名声,可不能随意挥霍。 寂尧冷视杵在那不敢动的胡芸儿,“还不滚?” 胡芸儿一怔,继而哭的梨花带雨的跑了出去。 更是在心里又记恨起了赫澜! * 午膳过后。 夫妻俩在行宫歇下,等候着晚上的夜宴。 “这一天累了吧?给你捏捏腿。”寂尧把她的腿拉到自己的腿上来,一下下的给她捏着。 赫澜被人这么伺候着,顿时觉得幸福极了。 她美滋滋的说:“如果时光一直停在这一刻该多好,好幸福啊!” 声落,腿上的动作消失了,她疑惑看去。 寂尧正顿住动作看着她,那眼神极深,有些复杂。 他沉默了会儿,嗓音低沉:“跟我在一起,你真的幸福吗?” 赫澜眨眨眼,理所当然回答:“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当然幸福了。” 听到她的回答,寂尧眼里的笑意愈重,继续给她捏着腿。 其实,没有谁比他更希望,时光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了。 …… 夜晚,暮色深深。 凉爽的空气中带着几分湿气。 赫澜望天,“要下雨了吗?” “应该是。” 刚说完,天边竟然就湿漉漉的掉下了雨点。 寂尧拿了把油纸伞撑开递给赫澜,继而走到她面前蹲下,“上来,我背你过去。” “啊?”赫澜一怔,“不用不用不用!我能走……” “上来。”男人又重复了句。 赫澜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爬上男人的背,嘟囔说:“让人看见多不好,你多丢脸啊。” “跟你有关的任何事,都与丢脸不沾边,别乱想。” 寂尧背着她在雨夜里慢慢往前走。 而后又补了句:“太轻了,回去多吃点。” “太重了不方便行动。”赫澜轻笑,“对了,你今天白天叫我什么来着?” 寂尧皱了皱眉,试探道:“乖宝?” “对,你怎么突然这么叫我?” 男人隐没在夜色里的眼弯了下,声线柔和:“因为你越来越乖,越来越听话了。” 在她面前的寂尧,与外人面前的寂尧完全不一样,就像是两个人似得。 因为,一个是寂尧,一个是尧王。 我是你的寂尧,是他们的尧王。 * 宫廷的道上,男人背着女子走的很慢,雨打湿了他的衣角,他仿佛没察觉似得,直到到了正殿门前才把她放下来。 拿走油纸伞,寂尧帮她擦了擦溅到肩上的雨水,拉着她的手笑了笑:“进去吧。” 第60章 假山后偷袭 进入正殿后,许多人已经落座。 夫妻俩进来向帝后问礼后也同样坐下,之后就不参与他们的对话了。 寂尧认真地给她剥虾,完全不在意四周人的怪异目光。 不知是哪国的人惊呼出声:“尧王竟然伺候女人?” 这一声瞬间引来许多目光,寂尧却仿佛未察觉到似得,将手里的这只虾剥玩放进赫澜的碗里,这才懒散的掀动眼皮。 他凶戾的视线落在说话的那人身上,慢吞吞的问:“有罪吗?” 那人一噎,面色难堪,没敢出声。 “尧王,您好歹也是东国的王爷,这样去伺候一个女人,岂不是丢了皇室的脸,女人嘛,玩物而已,漂亮的女人只是有点新鲜感罢了,不至于这般屈尊降贵。”又一个纨绔男人出声。 这话听的赫澜气息一沉,眼里掠过寒气。 不光是她,包括王静芝与其他两国的王妃都冷冷的看向那男人。 寂尧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深,捏了捏赫澜柔软的手心儿。 “去打他。” “……” *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听寂尧说这三个字,赫澜再大的火气都被灭了一半。 寂尧看了眼她呆滞的表情,“你不去那我替你去。” 赫澜忙拉住他,说道:“别别别,这么多人呢,咱们动手理亏,反正他没有指名道姓的说是我,你看那几个女人不也瞪着他么,用不着咱们。” “只要不傻的人都能听出来他说的是你,不能忍。”寂尧一本正经的跟她说。 而后,他再次郑重的说:“去打他,或者我帮你一起去打他。” “那行!不过……不是现在。”赫澜调皮的眨眨眼,“一会儿的。” 于是,两人没再开口,低着头专心吃着东西。 没多一会儿,方才说话的男人便离席了,应该是准备去茅房。 赫澜扯了下寂尧的衣角,男人会意。 他将一小壶酒塞进袖口,带着赫澜一同起身:“父皇母后,赫澜要换件宫装,儿臣陪同她去一趟。” “准了!”老皇帝笑看着他们离开。 …… 此时,正殿附近的茅房门口,果然出现了那男子的身影,这会儿他正孤身一人。 寂尧与赫澜悄无声息的靠近,寂尧陡然冲过去一把捂住那人的嘴,强硬的拖到了假山后面。 赫澜见人被拖过来,立马一脚踹过去! 寂尧死死的捂着那人的嘴巴,防止他出声。 期间,寂尧就按住那人,而赫澜就一顿飞拳飞腿抡过去,打的那人几次想要晕过去! 男人想求救又被人捂住嘴巴,想反抗又拗不过那人力气大! 夜色太浓,他根本看不清偷袭他的两个人是谁。 等把他打到疼的半死的时候,寂尧从袖口里拿出那壶酒,对着他的嘴猛灌,之后拉起他顺手把人丢进了荷塘里。 处理完之后,寂尧看向身边的女人,认真的问:“解气没?不解气捞起来再打一顿。” 赫澜忍着笑,猛点头:“解气了,我们快走吧!” * 夫妻俩就像闯了祸偷跑的小孩似得,一股脑跑回行宫里,快速的换了身衣服又快速折返回大殿。 刚刚落座时,就听殿外匆匆忙忙的跑进来一个人,“皇上,西国的世子掉进荷塘了!” 老皇帝蹙眉:“人可是有事?” 那小太监摇摇头:“刚已经派人检查过,没什么大事,应该是喝醉了酒失足掉进去的。” 第61章 再入公孙府 刚说完话,西国世子湿着衣服走进来,怒目而视:“东皇,本世子虽然不是正经王爷,但好歹也是邻国使节,如今在东国皇宫遭袭,这事儿东国皇帝是否该给个解释?!” 老皇帝拧眉看着他:“不知西国世子是何意?遭袭一事又是从何说起?” 西国世子冷笑,震怒道:“方才本世子要去茅房,可中途却被人拦住了,捂住嘴拖进假山殴打不说,还被丢到了荷塘里!” 听他这么一说,夜宴上的人立马交头接耳起来。 “西国世子这话可不能乱说,先不说这事是否属实,即便是真的,世子可以想想,朕没理由这么做,在东国皇宫发生这种事始终与东国脱不开关系,朕没必要给自己找这个麻烦。” 老皇帝的眼睛里透着九五至尊的威严,顿时让西国世子气焰灭了一大半。 “可本世子的确挨打了,现在这身上还痛的厉害!” 闻人皇后大方一笑:“既然世子这么说了,那就劳烦白神医帮忙查看一下吧。” 白一轩被点到名,忙起身:“皇后言重了。” 而后西国世子就被白一轩带到了偏殿检查伤势,可没一会儿便出来了。 白一轩拱手:“回皇上的话,西国世子身上……一点伤都没有,他自己也应该看见了。” 西国世子也是纳闷的很,明明身上疼的不行,可半点淤青都没有。 这不应该啊! 他黑着脸走过来,只能咬牙道:“本世子可能是醉酒失足掉下去的,头脑不清醒说了醉话,还望皇上皇后恕罪。” 闻人皇后点点头,柔和的说:“无妨,本宫备了醒酒汤,世子喝上一点,大家都落座吧。” 坐席间,赫澜抿唇偷笑,对着寂尧眨了眨眼。 男人捏了捏她的鼻子,宠溺的说:“就你最聪明了。” 赫澜是用掌风打的,而且脚踢过去的时候都是踢的肚子或者屁股,专挑肉多的地方,这样短时间内绝对不会留痕迹,但一样让人疼的钻心。 * 夜宴很早就结束了,毕竟都累了一天。 老皇帝只嘱咐寂夜带领各位使节在东国赏玩一番,便带着闻人皇后离开了。 寂尧拉着赫澜不紧不慢的出了宫,而后压低声音说:“扶更,白一轩以及苏盏都是你的师兄师姐,也是我的师弟师妹,你可能都忘记了。” 赫澜微顿,原来他们都认识? 她问:“那你们的身份岂不是很尴尬?” “除了我,只有苏盏跟皇室有关系,但她现在只是个郡主,还牵扯不到两国的恩怨,目前还不是敌人。” 女人拉着他的手,低头问:“那你怕不怕有一天他们都背叛你?为了他们各自的利益,你们自相残杀。” “不怕。”寂尧回答非常快,他捏紧了女人柔软的小手,“我没什么怕的,就怕你哭鼻子。” 寂尧暖暖的话与夏季的热风一样,听的让人舒心。 她笑道:“那就放心吧您嘞!” 浓密的夜色中洋溢着女人的笑声,久久回荡。 …… 清晨,小雨将至。 赫澜吃过早膳送走寂尧后,就坐在那开始愣神儿,忽然间,她脑海里掠过一个片段,是以前寂尧跟她说,她比较欣赏公孙大人父亲的画作。 可公孙大人父亲早已过世,如今还留下的真迹只有公孙大人那里还有。 这么想着,赫澜准备准备就要出府,“凉止你跟我走。” 扶珠忙问:“王妃,您要去哪?需要奴婢跟随吗?” “不用,我很快就回来。”赫澜拉着凉止便出了府。 当看见赫澜进入公孙府时,一直跟随她的要离皱了皱眉,犹豫着去找正在款待各国使节的王爷了。 第62章 求字画 “小姐……” 凉止欲言又止的拉了拉自家小姐的袖口。 小姐干嘛要来这里啊? 难道还对那简公子有情意吗? 赫澜眼角瞥去,就知道这丫头在想什么。 女人的笑容淡如清水,“来拿点东西。” “老臣见过赫澜王妃!” 公孙大人早就接到了守在公孙府外的人的消息,说是赫澜王妃来了。 公孙大人已到了知命之年,可那容貌却丝毫不见衰老,可见其年轻时的风姿。 赫澜在联谊赛上的大放光彩,公孙大人自然见识到了。 于是,不免暗中多打量了赫澜几眼。 明明容貌没有变化,可从前的赫澜那股子狂妄无法无天的劲儿的确是真真切切存在过的,然而没想到竟隐藏的如此之深。 公孙大人本就是文官,对诗词文学方面更是被称之为大家,当时他读到那句诗的时候,惊喜大过诧异。 不愧是元国公府出来的子女,即便性格再不讨喜,底蕴还是无法忽略的。 赫澜没有想到,她只是把名家的诗句搬来救火,竟然让一直不喜欢她的公孙大人对她改变了态度。 “公孙大人多礼了,今日突然到访委实突兀,给大人造成了困扰是赫澜的不周。” 赫澜高谈雅步,一双蕴藏星光的眼微微弯着,气质如兰,言语间,尽是谦卑。 公孙大人显然没想到赫澜会说出这样的话,从前那些次,哪次不是对他草草的行了个礼,之后就追着简闫后面跑,公孙府都快要成为她第二个家了。 于是,公孙大人有一瞬间的错愕,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恭敬的弯下腰,伸出手:“王妃正堂请。” * 正堂里。 赫澜居于上座,一双眼微微垂着,香茶的雾气在面前缭绕,增添了几许朦胧之美,难以言喻。 她身姿坐的笔直,气质高雅,芳兰竟体,一时间看的公孙大人有些发愣。 眼前的赫澜王妃比起从前,简直像是换了个人。 如此一看,竟是美不胜收。 那人儿安安静静的坐着,面带不深不浅且不生疏的笑容,端坐自然,真真是难得一见的美女子。 可即便如此,公孙大人还是有点惶惶不安,生怕这是赫澜的诡计,说不准一会看到简闫又变成以前的样子了。 赫澜如星空般深沉的眼微微一眯,浅笑说:“公孙大人,赫澜前来是有个不情之请。” 公孙大人心尖一抖,忙回应:“王妃请说。” “一直听说公孙府里才人辈出,尤其是公孙大人的父亲,更是书法大家,今日赫澜想斗胆问公孙大人要副令尊的画作,字画也成。” 赫澜的姿态放的很低,低的公孙大人都直冒冷汗。 公孙大人想,到底是她赫澜王妃斗胆,还是他斗胆啊? 他咳嗽了声,老脸扯出一抹笑:“王妃客气了,父亲生前的画作有很多,倘若王妃喜欢,挑些拿去赏玩便是,若说斗胆,老臣实在是受不起啊。” 赫澜笑了笑,美眸勾起弧度,“那就先谢过公孙大人了。” 公孙大人的父亲名唤简怀礼,他生前的画作那可是千金难求,即便是皇宫里现如今也甚少有简怀礼的真迹,如今公孙大人肯给她,她自然是欣喜不过。 第63章 遇简闫 在书房里待了半个时辰,赫澜最终拿了一副云雾图出来,乃是简怀礼生前最后的画作。 她自动忽略掉公孙大人那一副肉疼的表情,对着他盈盈一拜:“谢过公孙大人。” 公孙大人脸色虽然不好,却也忙道:“客气了客气了。” 《云雾图》也是他最喜欢的一副画作,方才他拿出许多父亲的真迹,本以为赫澜挑拣几副差不多的拿走就是了。 谁知,她竟然一眼就看中了《云雾图》! 可他哪里有胆子说不给呢? 赫澜与公孙大人告别,凉止抱着画作跟随在后,却迎面碰见正要出府的简闫。 远远看去,简闫的确是个翩翩公子,可却也只是个翩翩公子罢了,眉目间的骄傲清晰可见。 似乎是察觉到前方有人,简闫抬眼,眸底掠过一丝惊艳。 身后跟着的公孙大人与凉止都吸了口凉气。 悲哀的叹了口气,就认命的等着赫澜会扑过去纠缠简闫。 可身前的女子只是淡淡的扫了眼简闫,脚下的步子从未停顿。 倒是简闫,方才的那一瞬间,他还以为赫澜是来找他的,然而当他看到女子那冷漠的目光时,心里似乎有点难以言喻的失意。 他握着折扇弯腰,“简闫给赫澜王妃请安。” 赫澜本没想理会他,可人家都已行了礼,她又拿了人家爷爷的画作,不好不回应。 “简公子有礼了。” 她淡泊如水的样子,令身后的二人都有一刻的诧异,可简闫却没有。 在前几次的碰面中,他早已经领教了。 望着前方女子的背影,忽然想起联谊赛上女子那威风潇洒的身姿,眼里的光微亮。 尤其是那首早已传诵各国之间的诗,更让赫澜一度被冠上了‘诗人王妃’的称号。 他敛下心思,向后退了一步,“简闫送王妃。” 赫澜压根没管他,早就迈开步子走了。 * 公孙府门前,赫澜与简闫前后脚出来,她侧眸对简闫笑着点点头,旋即便要离去。 “赫澜……王妃。”简闫下意识的唤住她。 赫澜绣眉轻蹙,眼角的余光像是染过凉意,“简公子还有事?” 对于如今的赫澜,简闫是又喜又忧,从前的赫澜对他的话可以说是言听计从,说是当成圣旨也不为过。 尤其是每次见到他,更如饿狼扑食,什么好物件儿都拿来给他,更是说出过想要嫁给他的言语。 简闫一向被燕京里的女子前仆后继,如今被赫澜这么一冷漠对待,他这心里多少有点失落。 他想知道,赫澜对他是不是真的没有别的想法了。 “倘若简公子没什么事,本王妃就先走了。”赫澜侧眸,对着愣神的男子浅笑。 而就在不远处的马车里,男人的眼眸深沉,似有哀色闪过。 他像是被扼制住了喉咙,突然的窒息。 看着赫澜对简闫笑意盈盈,男人的目光收了回来。 无力的吩咐:“回府。” * 赫澜同凉止一路走回的王府,她们出来的急并没有坐马车,也幸亏离的不是特别远。 回到王府时,就看到刚从书房院里出来的要离。 “王爷回来了?”她问。 要离看她一眼,目色有点不善,可语气不变:“回王妃的话,王爷回来了,在书房。” 赫澜注意到了要离的态度,她只是动了动睫毛,便带着凉止回了芳华苑。 将画作收好,打算在后日送给寂尧,之后,她便关上了房门。 拿出宣纸、研磨、提笔作画。 第64章 赫澜,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王爷,王妃回来了,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要离前来禀报。 坐在书桌后的男人一袭黑袍,尊贵而优雅,飞眉入鬓,张扬狂妄,鼻梁高挺,五官深邃,只是眉目间浓郁的凶戾之气让人无法忽视。 他握着笔杆的手指泛白,似乎用着很大的力气,寒气逼人! “知道了。”男人的声音很沙哑。 要离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走出去守着。 寂尧放下毛笔,强压下胸口里翻腾踊跃的怒火,薄唇紧紧的抿着,杀气从眼里溢出来,眼眸都隐约变成了红色。 可眼中隐藏的杀气之后,是沉重的痛色。 成亲一年多,赫澜今日的举动出现过多少次,他都已经数不清。 每一次,他都好言相劝,拉着赫澜回府,他虽然怒火中烧,却舍不得对那个小了他八岁的女子发火,怕吓到她,怕她哭。 可这样隐忍的后果,就是他心里越来越痛,越来越死寂,仅仅一年的时间,就让他有了头痛的病症。 一旦他生气却拼命压制的时候,头就痛的仿佛要裂开似得。 他双肘抵在桌沿边儿,指腹捏着眉心,眉毛皱起来,闭着眼睛轻轻按压,试图缓解疼痛。 * 夕阳醉红,泛着火热的光。 芳华苑。 寂尧来的时候,房门还是关着的。 他站在院中,遗世独立,霞光笼罩在他身上,仿佛渡了层神光,衬的他高贵且神秘,只是那侧脸轮廓上却布满了麻木的神情。 房门被打开时,赫澜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第一反应就是,寂尧心情不好! 她赶紧走过去仰起头,“寂尧?” 男人的视线徐徐飘来,温暖的手揉了揉她的头,声音有点哑:“看你房门关着,以为你午睡还没醒。” 赫澜刚要张嘴,可又闭了上,她要给寂尧惊喜的,现在说出来那就没意思了。 “我……我的确有点累,刚歇好。你怎么了?看起来脸色不大好,是遇到什么事了还是……生气了?”她问的小心翼翼。 可她这个反应在寂尧看来,就是心虚。 难道,她真的忘不掉简闫吗? 难道前几日,她对自己说的那些话,都是哄骗他的吗? 他的心慌、无助,甚至是失望,都化成一根根冰凉的针,深深地刺入心脏,似乎不扎到血肉模糊,不罢休。 男人的手变得有点凉,他轻轻握着赫澜好看的下巴,眸子敛着,叫人看不清里面流淌的光。 “生气?”他嘴角的笑意不明。 赫澜眨眨眼,回道:“对啊,你要是心里有气就说出来,之后我哄你啊。” 这话听的寂尧眼底的笑更浓,许久他都没有开口,就那么摸着女人的下巴。 沉默片刻,他微哑低沉的声线响起来。 “哪次不是我把你哄得好好的,怕你生气,我忍得快炸了都要憋着。” 他闭了眼,再睁眼时,里面弥漫着黑暗,深深地注视着眼前的女人,声音里透着哀痛。 “赫澜,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你告诉我,我就能演。简闫那样的?是么?” 寂尧的眼神复杂的像是纠缠的线团,可脸上的笑始终那么柔和宠溺。 这话,充满了悲哀。 赫澜一时间愣住没反应过来。 可只一瞬间的功夫,她就猜到应该是寂尧知道她去了公孙府的事。 第65章 她的承诺 面对寂尧,赫澜有着不受控制的慌乱,尤其是被误会,或者他可能在生气的时候,赫澜更是紧张的很。 她拉住寂尧已然冰凉的手,“寂尧,你听我解释!” “我去公孙府是找公孙大人的,这个凉止可以作证,公孙府的下人也可以,我是在要出来的时候碰到的简闫,就一起到的府外,在门口也没有说几句话我就走了,真的!” 赫澜急的脸颊不自然的红了,她紧张的盯着寂尧的神色,可寂尧面色不改,依旧不大好。 他轻叹了口气,把赫澜拉进怀中。 那力道,似乎是想把赫澜揉进他的身体里。 夕阳西下,院中的两人相拥。 抱着她,寂尧一句话都没说,他闭着眼睛,深深地压制心里的不舒服。 说是愤怒也好,吃味也罢,他总归是难受的。 但他不想把所有的情绪发泄在赫澜的身上,搂着怀里柔软的身子,他的心里升起怜惜。 对她,他到底是狠不起来。 * “这几日应该是累坏了吧,晚上给你做点补气血的膳食,你多吃些。” 寂尧松开她,一如既往的体贴入微,却分毫不提公孙府外的事。 可他越是这样赫澜就越担心,她严肃的仰头:“寂尧,我以前虽然有点不省心,但我说过的话每一句都是真的,我对那个简闫没有半分他想,你是我的丈夫,一直疼我、爱我的人我知道是谁,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不能不相信你自己的眼光。” 寂尧从没有见过这样的赫澜。 她的眼里似乎只有自己的身影,语气焦急,神情严肃,就那么认真且信誓旦旦的告诉自己—— 她在乎的人,是他。 寂尧垂眸与她对视,他深邃而冷漠的眼神在面对赫澜时,早就飞到了云霄,只剩下宠溺与疼爱。 他扯唇点点头:“我知道。” 不论真假,至少她有过承诺了。 “赫澜。”他哑着声音开口,“你的话我信了,你不要让我难过。” 赫澜心疼的抱住眼前的男人,无声的叹了口气。 “好。” * 夜晚。 鸟虫飞掠,烛火摇曳,微风袭过,吹散了浓郁的燥热。 寂尧陪着她吃过晚膳就出府了,他得招待其他三国的使节,在此逗留几日后,他们也要陆续回国。 “布谷——布谷——” 布谷鸟的声音清晰的在院子里响起,赫澜正在画画,耳朵微微一动,扫了眼窗外浓郁的夜色,旋即敛眸,没有理会。 “布谷——布谷——” 又是一声布谷鸟的叫声。 赫澜被吵的画都画不好,她放下毛笔,走到窗子前,低声咬牙:“一边叫去,没时间搭理你们!” 甩手关上窗子,她的身影便在纸窗前留下一道被烛火拉长的身影。 就在她关上窗子后,芳华苑外的草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只一会儿,便消失不见。 —— 房里的女人,认真的盯着纸上的画。 画中,是一个身处云雾之中的男人。 云雾缭绕,后面是一座座群山,天边映着即将下山的夕阳,霞光映红半边苍穹。 云雾隐隐约约的遮住他的身影,一双极其深邃犀利的眼,透过云雾的细缝露出,黑色的长袍曳地,袍子的袖口绣着朵朵祥云。 即便五官被云雾隐约遮挡住一部分,但并不难看出此人是谁。 这是赫澜亲手画的,打算一并送给寂尧作为生辰礼物。 第66章 赫澜的金手指 “凉止,你进来。” 门外守夜的丫头推门而入,恭敬弯腰:“奴婢在。” 赫澜坐在椅子后,眯着眼睛打量不远处的凉止,眼底的光像是捕食者一般,极具威慑力,就那么上上下下的看着她。 凉止心惊肉跳的,还以为自己是做错了什么。 “小姐,奴婢……” “一会我要出府一趟,你就在房里待着,我会吩咐他们我睡了,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不回来你不能出去,你把外衫换下来。” 赫澜打断她的话,之后就奔着梳妆台的方向走去,开始拆解发髻,拿起胭脂水粉开始涂抹脸庞。 凉止听到的一愣一愣的,虽然不解,但也不敢多话,只得应下,脱下外衫后恭敬的退到偏卧。 赫澜在梳妆台前涂涂画画了一会儿,拿起凉止脱下的外衫换了上。 再抬眸,与凉止一模一样的女子,赫然站在那。 望着铜镜中与凉止一般无二的脸,赫澜勾唇一笑。 旋即,她对着铜镜动作了两下,确定没有丝毫破绽后,笑着出了芳华苑。 “凉姑娘。” “嗯。” 王府门口,侍卫对着她点点头:“凉姑娘,这么晚了您要去哪?” ‘凉止’弯下腰行了个礼,微垂着眸,小声回答:“王妃吩咐奴婢去采买些物件儿,我去去就回。” 那侍卫担忧道:“让我们去吧,这么晚了你一个姑娘家不安全。” ‘凉止’感激一笑,却道:“这……不必了。” 她羞红的脸顿时让侍卫一怔,后知后觉猜到可能是要买女儿家的东西,忙后退一步:“凉姑娘请。” 点点头,女子坦坦荡荡的走出王府,至始至终都没有被人点破。 出了王府门口的地界,赫澜勾起唇角,一抹倨傲的笑荡漾在脸上。 她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那就是她会——复制人格。 赫澜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模仿出某个人的神态、声音、以及一些细微的习惯性动作,且在现代的时候,她的化妆技术非常强。 如此,大变活人这一技能,被她轻松点亮。 也正因如此,前世许多时候,一些在别人眼里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到了她这里,手到擒来! * 赫澜用着凉止的身份快速的穿梭在燕京之中。 找到一个点心坊钻了进去。 店家见她进来,又穿的如此好,想来也是大户人家的丫鬟。 便是热情招待:“这位姑娘,想买点儿什么?” 赫澜模仿着凉止的声音,惟妙惟肖,“请问您是老板吗?” “是的。” “我想要借厨房一用,自己做点东西,我们家府里没有这些东西,我用的材料您收取双倍的银子就好,您看行不?” 老板一听,也省的自己费力,连忙应下。 * 厨房里,赫澜撸起袖子开始找糕点的作料,用蛋清、盐、白砂糖、白醋调试了一会儿,提取出一大碗的奶油备用。 而后又出了银子让老板帮忙买些纯纯的牛奶与一些水果来,之后又用面粉、清油等制作出蛋糕胚子。 这里的条件没那么好,没有玉米油,也没有可可粉,上锅蒸的时候也没有烤箱,只能一切从简。 第67章 制作生日蛋糕 赫澜在厨房里忙活了很久。 尤其是蒸蛋糕胚子的时候,更是不停的吹烟,担心烟味儿会蹿进蛋糕胚子里。 等了一个时辰,赫澜终于在简陋的条件下,拿出了一块还算看得过去的蛋糕胚子。 将一整块蛋糕胚子切切剪剪,做成一个圆形。 把樱桃、香蕉、苹果设成块备用。 奶油搅拌了下,一层层的覆盖在蛋糕胚子上面,这里的刀不是专业的,赫澜弄了好久才把奶油涂匀。 做花边、添水果块儿、用芝麻一点点的勾画出‘夫君生辰快乐’六个字。 满意的看着那个蛋糕,赫澜又在后厨房里拿着装糕点的盒子,虽然这盒子是木制的,但好在不用她明目张胆的端回去。 终于从厨房出来,赫澜非常大方的丢给老板一锭金子。 之后捧着蛋糕就离开了。 老板看着眼前的金子,眼睛直放光,对着赫澜的背影招手,热情的喊道:“姑娘要常来啊!” * 赫澜走在燕京都中的夜路上,两侧都是热闹的店户,这个时间不算太晚,玩乐的人还很多。 正走到一个酒楼门口,赫澜余光一瞥,就看到了那个男人。 此时,他的身边有几个她没有见过的男子。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寂尧的身边站着一个女人! 女人与寂尧说说笑笑的,似乎很是亲近的样子,让赫澜看的尤为刺眼。 可她也深知自己不能冲动,毕竟她还顶着凉止的身份,即便冲过去也什么都说不了。 “诶,尧王,那丫头一直盯着你看呢。”一个男人忽然调侃开口。 几个人前后从酒楼出来。 沉稳内敛的男人抬头看去,深邃的眉眼蕴藏着一股杀伐。 看到凉止的瞬间,他就认出来了。 心里一沉。 身边的女子笑着看他:“尧王……” 寂尧蹙眉,与凉止对视,只觉得对方的眼神有些不善。 他担心这丫头会回去跟赫澜说什么。 可正当他想要过去的时候…… ‘凉止’大摇大摆的走了! 望着那女子的背影,寂尧这心里有点惶恐不安,竟有点做错事后心虚的错觉。 “时辰不早了,各位也都回行宫吧,明日本王的皇兄会送各位出城。”寂尧面色不改,但不难看出情绪有些变化。 其他三国的人自然理解,也都纷纷告别。 * 另一边的赫澜以百米狂奔的速度回到府里,钻进芳华苑,将蛋糕放在阴凉的地方保存起来,之后进房快速的卸妆。 看见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凉止吓得叫了一声。 “别喊!”赫澜蹙眉。 凉止一怔,怀疑道:“小……小姐?” 赫澜没回话,只是尽快卸妆更衣,不顾凉止充满疑惑的眼神,嘱咐道:“今晚的事不要提起,如果有人问起,就说只是去替我买些点心,听清了吗?” 凉止边点头边紧张的盯着自家小姐。 赫澜回眸盯着她,那似是星辰的眼眸眯起,“什么话不该说,不需要我提醒吧?” 凉止猛点头:“奴婢明白!” 女人走到摇椅上坐下,挥挥手:“出去吧。” * 前脚凉止刚走,后脚寂尧没多久就回来了,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赫澜掀动眼皮横他一眼,她躺在那,双手枕在脑后,目色凉凉,浅笑说:“我们家王爷回来了。” 第68章 大祭司 寂尧不知道凉止有没有跟赫澜说什么,但作为丈夫的他,不能装作不知道。 他颀长的身影在摇椅附近落下,蹲在摇椅一侧,握住赫澜的一只手。 男人的睫毛在眼睑处落下一层淡影,鼻梁高高的,很挺拔,薄唇抿紧,从赫澜的角度看去,煞是俊郎迷人。 她打哑谜,笑问:“怎么了这是?” 寂尧抬起眸,神情认真,声线却沙哑:“今日我招待各国的使臣去酒楼,里面有个女子,身份特殊,便多讲了几句话,不光我识得,东国许多人以及其他各国的也都认识她,之后在出来的时候碰到了你的那个丫头,我怕她误会什么,所以来跟你解释一下。” 赫澜看得出,他真的是在很认真的解释。 并且解释的中途,他不停地在打量女人的神色,似乎生怕她会有一点不高兴。 赫澜徒然坐起身子,可寂尧个子很高,即便蹲着,赫澜也只能是与他混个对视。 她捏着寂尧棱角分明的下颚,指腹轻轻摩擦,眼角勾起,掠过一丝妖冶之气,目光倨傲不羁。 女人微微噘着嘴,似是质问,又似是撒娇,“现在都会撩人了?趁我不在,就乱勾搭是不是?你要是没那心,人家怎么可能靠近你呢。哼,明摆着那姑娘要撩你。” 寂尧眉目一皱,冷傲的眼立即沉了几分。 也理解了赫澜说的撩,就是勾搭的意思。 他直起腰杆来,神色严肃,声音略高:“撩人?不存在的!别人撩我?不好意思,本王接收不到!” 赫澜憋着笑。 说不生气不至于,多少有点吃醋吧,毕竟她是可看见那女人死命的靠近寂尧,而寂尧的脸色也没有特别的冷。 哼! 见她不说话,寂尧更急了。 “赫澜,我跟那个人什么都没有,她是大祭司的徒弟,不可能成婚的,所以你不要胡思乱想。” 赫澜眉梢轻挑,“大祭司?” “嗯,大祭司过几日也要到东国来了。” 一听大祭司这三个字,赫澜的脑海中立马幻想出一个白发白眉白胡子的老头儿,毕竟这三个字太有年代感了。 寂尧伸手把她拉进怀里,轻轻捋着她瘦弱的背,声线低柔:“别生气了,你要是还觉得心里不舒坦,我以后一句话不同她说就是了。” 赫澜嘴角勾起,捧着他的脸送上一枚香吻。 亲的寂尧不明所以。 “我相信你,相信你不会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情的,我只是有点吃味罢了,我的男人谁也不能碰!哼!”赫澜又挥了挥她的粉拳,宣誓所有权。 这模样瞬间把寂尧的心都给融化了,他眼里的笑意愈重。 赫澜这种霸道,让他很开心。 “好,我是你的,一直都是你的。” 这一夜,两人都很满足。 * 寂尧生辰这日,不知是不是寂尧特意同皇帝说过,倒没有铺张,只是在宫里同几位王爷吃了顿午膳,之后就打道回府了。 只是寂尧并没有带赫澜,从前的赫澜是绝对不会陪他过生辰的,甚至一当他提起就会觉得烦。 而这次,赫澜也没有说过任何关于生辰的话,寂尧只当她还是不记得的。 心里虽有失落,却也没有说什么。 一个生辰罢了,不必折腾的她那么累。 第69章 夫君生辰快乐! “王爷。” 芳华苑门口守着的扶珠对着他行礼。 寂尧没理会,直奔着房里走去。 门口的凉止弯腰:“王爷。” 屋里没有光亮,寂尧拧眉,压低声音问:“王妃睡下了?” 见尧王离自己这般距离,凉止忍不住有点害怕,本分的回答:“回王爷的话,很早王妃就休息了,王妃吩咐奴婢,如果王爷回来了让您直接进去休息就行。” 寂尧漠然的点点头,继而推开门,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可当他刚刚把房门关上,房里突然亮了起来。 赫澜站在烛火旁,笑眯眯的看着愣住的男人。 旋即,她放下吹灭手里的蜡烛,对着他张开手臂:“我的夫君,生辰快乐!” 门口的男人站立在那,久久没有动静。 可脚下的步子却依旧挪动了过来,赫澜踮起脚尖抱住他,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脸庞。 “从前的二十多年里,我错过了你二十几个生辰,我希望从今天开始,你今后的每一个生辰,都是我陪在你身边,一直到我们的儿女都长大,一直到我们都变成一捧黄土。” “寂尧,我爱你。” 赫澜的声音很有质感,吐字清晰,还带着一股认真后的动听,就那么围绕在男人的耳畔,在这寂静的夜里,尤为醒耳。 寂尧被她抱着,双手颤抖着搂住女人盈盈一握的腰肢。 他的鼻尖有点酸,眼眶有点红,目光有点震惊。 你永远都不会理解,独自一人在一条路上追赶另一个头也不回的人,且前后历经九年的时间时,那个人却突然停下脚步,折返回来找你的那种感觉。 就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光…… 就像是等待天亮前的遇到的朦胧佛晓…… 就像是久旱中苦盼的甘霖。 他终于,盼到了头。 寂尧从来都不敢奢望赫澜会对他说什么好话,苦追近八年,成亲一年,快九年的时间她始终那么冷漠。 却在他即将要习惯了这种沉痛的冷漠时,赫澜终于对他笑了。 不光笑了,还对他说,她爱他。 他以为今年这个生辰不会有什么不同,还会向往常一样的过。 原来,不是的。 赫澜看见了男人眼里的光,有点氤氲,她有点不可置信。 “你哭了?”赫澜心里一沉。 不会是被感动的吧? 寂尧再次抱住她,把下巴窝在她的脖颈里,声音低哑:“赫澜,我爱你……真的很爱你。” 她笑了出来,重重的点头。 —— “这是什么?”寂尧看着桌上摆的盒子。 赫澜环胸扬了扬下巴,“打开。” 男人挑眉,没有质疑,伸手拆开盒子,打开盖子时,盒子四周的薄板瞬间散开,露出里面一个圆圆的东西。 他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物件儿,但他却认识上面的字。 ——夫君生辰快乐 寂尧眉目一皱,不是不开心,而是试图阻挡住眼底的酸涩。 “这是给你准备的,我亲手做的,你尝尝。”赫澜拿起短刀开始切,拿出一小块来放进碟子里。 一听是她亲手做的,寂尧不疑有他,拿起来就咬了一口。 很甜。 很软诺。 他不喜欢甜食,可却意外的觉得这东西非常可口。 “好吃。”他夸奖。 赫澜笑了起来,伸手帮他擦嘴角,“嘴上都是。” 第70章 这个生辰我很开心 寂尧深深地看着她,终于问出口:“你……记得我的生辰?” “啊,六月初六嘛。”赫澜点点头,又道:“你等我一下。” 说完,她走到书桌旁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两幅字画,递给他说:“拆开看看。” 寂尧心里很讶异,可也很高兴,脸带着笑拆开。 拆开一看,他惊愕:“简怀礼大人的《云雾图》?” 赫澜笑眯眯的点头:“我记得你说过,你欣赏他的字画。” 寂尧抬头,他深如潭水的黑眸里泛着光,“你那天去公孙府,就是为了这幅画?” 女人倚在桌边儿,歪着头,有点小俏皮:“对啊,不然我还能去哪弄真迹啊。” 听完,寂尧的心里仿佛被灌了蜜,甜的发齁。 把另一副画打开,男人一瞬间就僵住了。 “这……是我?” “嗯嗯!”赫澜凑过去抱住他的脖子,身子倚在他的背上,轻轻摇晃:“好看吗?” 寂尧仔细辨认这画的笔迹,他不认得。 “你认不出的,因为这是我画的。” 女人笑的很甜美,窝在他的脖颈上低声说:“我不知道要送你什么,毕竟那副《云雾图》不是我画的,所以就想着给你画幅画,可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要什么,就干脆把你画下来了,画的可能不好,但我很认真的去画,按照记忆中你的样子一点点……唔……” 她接下来的话突然被吞了回去。 男人冰凉凉得唇覆盖在柔软的唇上,还有点甜味儿,唇齿纠缠,带着难以言喻的感动与心酸。 呼吸错乱间,寂尧抵住她的额头,低声说:“谢谢你,这个生辰我真的很开心。” * 房里,烛火有点晃动,榻上的景色令人羞涩,似乎把蛋糕得甜味儿都要融入进去。 这夜,依旧美好。 —— 清晨雨露。 八月的天见了尾,有点秋风扫落叶的萧索。 早早地,寂尧给赫澜打扮好,做了可口的早膳便打算去上朝。 寂尧走之前,指了指桌上剩下的一半蛋糕,“这个我可以拿走吗?” 赫澜还以为他要扔掉,反正也不吃了,便点点头:“行。” 于是,男人便小心翼翼的把蛋糕放回到盒子里,拎着就走了。 王府门口的侍卫,看着一向不苟言笑,冷傲入骨的王爷,竟然嘴角带笑的离开,一个个都看了看天。 今儿,也没太阳啊。 * 皇宫。 “尧儿来了。”闻人皇后刚收拾妥当。 寂尧走进来把蛋糕放在桌上,“母后。” 闻人皇后走过来,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赫澜给儿臣做的,昨日生辰给儿臣的,儿臣吃着不错,想让母后也尝尝。” 他的声音依旧冷淡,但闻人皇后却明显感觉到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这很意外。 她已经有很多年没看见寂尧笑了。 如此,闻人皇后也起了好奇,坐下来尝了尝。 “嗯?” 闻人皇后没有吃过这东西,“这是什么东西?口感竟这般好,上面这东西有点甜腻,但下面的面食却软软的,很爽口,非常不错。” 寂尧眼里掠过一丝光,略有骄傲的说:“是赫澜做的,她说这东西叫生日蛋糕。” 闻人皇后很是喜欢。 “母后,你吃什么呢?”寂华从外面进来,好奇的看着那东西。 第71章 教育寂华 “你皇嫂做的,很不错的点心,说是叫生日蛋糕,你也尝尝。”闻人皇后递给她一只勺子。 一听是赫澜做的,寂华的脸色就有点僵硬,撇着嘴侧过身:“不要。” “压根没打算给你。”男人冷声开口。 寂尧看都没看她一眼,旋即看向闻人皇后,“母后,儿臣上朝了,改日再来看您。” 闻人皇后慈爱的看着优秀的儿子,满意的点点头:“好,去吧。” * 等男人冷傲的背影消失,闻人皇后的脸色立马冷了下来,颇纯正的正宫娘娘的气势。 “寂华。” 寂华扭过头看她。 闻人皇后面无表情,眼神不满:“你皇嫂欠你什么吗?” 寂华没有接话。 闻人皇后又道:“你皇嫂说的没错,她跟你皇兄之间好与不好,那是他们的事,你作为一个小姑子,堂堂一国公主,当众辱骂自己的皇嫂,且不说她是你皇嫂,就单单她的身份也不是你可以辱骂的,更何况你让你皇嫂难堪,对你皇兄有什么好处?只会让一直盼着你皇兄倒下的那些人得了笑话你皇兄的机会。” 越说,寂华的头越低,她搓着手指不说话。 闻人皇后叹了口气:“你啊,明明与她一般大,却没有人家身上有的气势。” 寂华不服气的嘟囔:“她明明就是泼妇。” “泼妇能做出那般旷古诗句吗?泼妇能打的其他三国的王妃那般难堪吗?” 话落,闻人皇后收敛了几分怒气,抬眼看着寂华,循循教导:“华儿,母后告诉你,你皇嫂这个人,要么,就是真的一无是处,要么,就是城府太深。你冷静下来想一想,你觉得有那般寓意的诗,是一个草包能写的出来的吗?” 最终,她抵住额角低声说:“华儿,这样的人,如果不能交好,也最好不要得罪,这是母后给你的为人处世的忠告。再者,她是你皇嫂,你皇兄真的爱她,你应该看得出,她只是做了一个点心,就把你皇兄高兴成那样,你是他的妹妹,你要做的是帮他守护好这段感情,而不是多加阻拦,明白吗?” 说完话,闻人皇后喝了口茶,身上那股气势又消失了,恢复成了平日里随和雍容的样子。 “不过这蛋糕真挺好吃的,华儿,你尝一口。” 闻人皇后挖了一小口递到寂华嘴边儿,寂华犹豫了下,慢慢的吃了下去。 入口了一会儿,她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 真好吃! “好吃吧?”闻人皇后笑问。 寂华忍不住狂点头,“再给我一口!” 剩下的一半蛋糕,被这母女俩一会儿就吃光了。 寂华意犹未尽,舔了舔嘴角,怀疑道:“这真的是她做的?” “她什么她!”闻人皇后瞪她,“那是你皇嫂,你的礼仪都学哪去了?” 寂华别别扭扭的紧紧鼻子,“哦。那这个东西是……是皇嫂做的?” “嗯。”闻人皇后面带笑容的点点头。 寂华皱皱眉,“可我想吃,宫里的厨子应该也能做吧?” “母后都没吃过,他们怎么可能做的出,这跟点心还并不一样,母后吃着也不错。”闻人皇后打量她一眼,“你去跟你皇嫂学,学会了做给母后吃。” “我?”寂华跟屁股被点燃了似得蹦了起来。 闻人皇后冷嗖嗖的眼神扫过去,寂华立马蔫了,冷哼一声,心不甘情不愿的往外走。 见她这般,闻人皇后笑着摇摇头,同跟了自己几十年的婢女晚淑,叹语:“本宫这个儿媳,心思太深,也不知是好是坏呢。” 第72章 我不想跟你分开 芳华苑。 “扶珠,那药你按时放在赫谨菲的饭食里了吗?” 椅子上的人儿正在画着什么,头也没抬。 扶珠毕恭毕敬的弯腰,“回王妃的话,每天都有按时放,本来奴婢想派个人进公府的后厨房的,但想想还是作罢,毕竟那是王妃您的娘家。” 扶珠的面容偏冷,说话的时候不会盯着人的眼睛看,做事规矩,心思缜密。 赫澜淡淡的扫她一眼,又重新低下头,“嗯,出去吧。” 她走后,凉止端着茶水走了进来,“王妃,府里的人说快入秋了,准备给您裁制几套新的衣裳,让奴婢给您量量身子。” “嗯。” 赫澜放下毛笔,走过来伸直手臂任由凉止测量。 “你知道大祭司吗?”她问。 凉止没有抬头,专注的量着她的腰围,“知道的小姐,大祭司是四国都敬仰的人物,据说当年东国与西国连续干旱,庄稼地没有雨水,闹了一阵饥荒,就是这位大祭司设坛求雨,还真就弄来了一场甘霖,之后,大祭司便每年出各国一趟,求雨或是为各国皇帝祈福。” 赫澜挑挑眉,听的愈发觉得惊奇。 设坛求雨? 以为他是孙悟空呢?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赫澜转过身,“世上真有这种呼风唤雨的人?” 凉止开始测她的胸围,撇撇嘴道:“谁知道呢,奴婢是不信的,但干旱了好几年,人家的确求来了雨,这也是事实,无法辩驳呀。” 赫澜饶有兴趣的问:“那大祭司在哪里居住?” “各国流窜,为了雨露匀沾吧,四国都建设了一座祭司堂,专门给大祭司和他的徒弟们居住的,每个国家居住个几月,但这个日子还是随人家的心思,想走就走,不想走就待着,各国皇室自然乐得接受。”凉止测量好以后认真的几下尺寸。 赫澜整理了下衣裙,坐下喝了口茶,“他是哪国人?” 凉止摇摇头:“这个不知,据说也没旁人知道,可听他的口音,应该不是咱们东国的,据说那大祭司很年轻呢,长得……也是个风流人物,很多皇帝都有意让他娶本国的公主,但听说都被大祭司婉拒了,也正是因为这个大祭司不与任何国家的人来往密切,所以才被各国惦记着。” 赫澜了然的点点头。 这也难怪。 在封建思想弥漫的古时代,拥有这种呼风唤雨本领的人,的确能够受百姓与皇帝的爱戴。 不过她这个新新社会的人,是不信这一说的。 如此,她愈发的对那位未曾谋面的大祭司好奇了起来。 * 当晚。 寂尧回来的不算早,一进门赫澜就觉得他的脸色不是特别好。 “怎么了?”她迎上去先抱了他一下。 正打算松手时,身子却被男人紧紧的搂住。 “我要出京几日。” “嗯?怎么回事?” “父皇让我去京都边境的城县看看,那里山贼作乱,又有强盗,当地的官员奈何不了。”寂尧拧眉,脸色很难看。 赫澜努努嘴,“也不是什么大事啊。” 男人抬眸,眼里有着浓浓的不舍:“我不想跟你分开。” 第73章 女大十八变 赫澜忽然就笑了,窝进男人的怀里蹭了蹭,“我还当怎么了,这怕什么,你也去不了多久,顶多十天半月的,再者咱们不是还有玲珑镜吗?想我了随时跟我说话啊。” 寂尧依旧沉默不言,拧着眉看着她。 “好啦好啦!别苦大仇深的,你早点出发,就能早点回来不是。” 以至于这一晚,寂尧特别的凶猛,要了一次又一次。 折腾到天亮才罢。 绕是赫澜这身子骨都有点承受不住,有点酸痛,提不起力气来。 * 次日。 寂尧留下一封书信便离开了,说走就走,倒是利落。 他这一走,赫澜心里顿时空落落的。 “凉止,陪我回趟公府。” “是。” 临走前,赫澜准备了些东西带回去,打算孝敬赫卫国的。 元国公府。 赫澜并没有提前通知,刚进来就看见赫卫国穿着朝服站在正堂跟仆人吩咐着什么。 “赫……赫澜王妃!” “姑姑!” 下人们惊愕的看着走进来的女人,赫雨蝶也是惊讶不已。 赫卫国转过身看她回来,脸上一喜,想要走过去抱抱他的宝贝女儿,可一看到对方的服饰,又忙顿住动作,恭敬的拱手:“微臣见过赫澜王妃。” “父亲这般,折煞女儿了啊。”赫澜淡笑着走过去扶起他。 “回来怎么不提前说,爹好吩咐厨房给你准备吃的。”赫卫国埋怨她。 赫澜笑的开怀,“回家还是知会一声啊,想回家就回来了呗。” 她懒散的坐下,姿态自然极了。 看着眼前愈发漂亮的女儿,赫卫国心里愈发满意。 当年赫澜的母亲生下她后难产过世了,而因为早产赫澜的身子骨也不大好,就被他送到漫山上拜师。 那些年,他承受丧妻之痛,又赶着四国战乱不断,完全没有时间去看女儿。 每一次去,女儿都会有变化,尤其是性子,儿时更为活泼一些,到后来每次去山上看女儿,赫澜的反应都是淡淡的。 赫卫国心里有愧,也理解女儿,不常在一起,见面生疏冷淡是正常的。 “小妹回来了。”二哥赫伟阔步走来,笑声清朗。 赫澜笑着点头:“二哥。” “小妹真是真人不露相啊,这几日,二哥的那些好友都一直在品读小妹你作的那首诗,真真是让人回味无穷,我们元国公府也是出了个诗人啊。”赫伟与她并肩坐下,满脸都是疼爱的笑容。 赫澜心里有点虚,“二哥竟打趣我。” 那首诗在各国里的反响的确很大,许多书法家与诗人都想要同赫澜王妃见上一见,聊聊诗,可碍于人家的身份,又止步不前。 赫卫国看着巧笑嫣然的女子,心里有点酸涩:“爹的澜儿长大了,很优秀,爹很欣慰。” “说起来,我才发现,小妹与儿时的样子变化倒是挺大,我还记得小时候有个小酒窝,现在倒是看不清了呢,五官似乎也长开了,虽然不大能看清儿时的模样,但不得不说,二哥的小妹就是漂亮。” 赫卫国自豪的大笑:“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女儿!再者,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也是正常。” 赫伟啧啧道:“爹,小妹可一点都不像你。” 赫卫国不在意的摇摇头,也打量了眼赫澜,“她小时候长得可像你们娘了。” 他们说的这些话,赫澜没有接茬,不为别的,而是她脑海里对曾经的事一点记忆都没有。 比如寂尧提起的漫山学艺,据说在山上待了十年之久,她竟一点印象都没有。 第74章 没有寂尧的夜晚 “你们说的漫山学艺,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赫澜终于问出口。 赫伟看她一眼,语气中不乏心疼:“你刚出生没到满月就被送到了漫山上,十一岁的初春掉下山脚,命大活了下来,但还是碰到了头,一些记忆消失了,而性子也变淡了些,后来就是你师父过世,就把你接了回来,也是从那时候起,你这性子才‘活泼’了些。” 闻言,赫澜嘴角一抽。 还活泼,这赫伟的措辞也是够委婉了。 赫卫国这时候开口:“都说你福大命大,掉下山脚只是摔断了手臂,你师父遇难,你上山采药才躲了过去,小小年纪,倒也算是经历了大灾大难了。” 他们口中的师父,赫澜没印象,也不知是有没有记忆,可能有,只是她现在还想不起。 * 在元国公府待了一天,夜幕降临时她才准备打道回府。 “尧王出京,你在府里好好待着少往外跑,有什么事随时跟爹说,你爹现在还是管着事儿呢。”赫卫国一遍遍的嘱咐叮咛。 赫澜听得出他语气里不放心,可她到底是赫澜王妃,夫君不在家她就回来住,到底是不妥当的。 “爹你放心,女儿没那么傻,别担心我,我走了,你保重。”赫澜与他们挥手告别。 马车,便是远去。 * 躺在马车里的赫澜这会子才松了口气。 原来她得武功是从漫山上学的,从出生到十一岁的时候都是在山上的。 怪不得。 寂尧的武功都那么好,她也是那个师父的徒弟,武功好自然不是稀奇事。 这也是为什么看见赫澜在联谊赛上会轻功时,寂尧没有特别震惊的原因。 * 回到王府。 赫澜洗了个澡,天儿的确凉了些,风吹过,有点让人汗毛颤立。 窝在榻上,赫澜拿起玲珑镜钻进被子里,正欲联系寂尧时,镜子热了一下。 ——是否安好? 赫澜甜甜的笑了笑。 ——我正要同你说话,你就先开了口,倒是心有灵犀呢。 处于山村路远的寂尧,正在等待手底下的人暗中搜查附近有没有山贼的落脚点,看到赫澜的回答唇角微扬。 心有灵犀。 这词,甚好。 正恍惚间,赫澜那边又传来了动静。 寂尧忙看去。 ——天气冷了,你记得多穿些,处理山贼也尽量不要亲自上阵,让他们去,你指挥就好了。别带着一身伤回来,小心我揍你! 这一段话里,处处都透着赫澜的关心,让寂尧得心暖到了极点。 ——好。 赫澜一直都知道寂尧是个冷傲的人,看着镜子上那简短的一个字,她嘴角勾了起来。 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这是一个没有寂尧的夜晚,睡得不甚踏实。 * 一隔两日,芳华苑里的花都陆续凋零了。 温度低的很迅速,让人防备不来。 “小姐,衣裳做好了,您看看。” 凉止端着厚厚的一摞衣裳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个丫鬟。 整整十五套衣裳,各种颜色都有,有平时随意的衣裳,也有稍微正式一点的,而宫里特意给准备的秋天宫装也早早送来了。 粗略算计一下,这里一共得有二十五套衣裳,还不算去年的。 凉止说道:“这是王爷特意吩咐的,说是还有十五件正在赶制,不出三日也都能送来了。” 第75章 进宫赴宴 赫澜随意摸了摸,又看着那一个个丫鬟把衣裳都撑开给她来看。 琳琅满目的颜色,款式各不同。 不得不说,古代的服饰真的是美极了。 她本人也很是喜欢古装,总觉得很有女人味。 仔细看了看,这几十套衣裳里,有仙流裙、长裙、纱裙、襦裙、毛袄、霓裳、大摆裙、珍珠裙、宽领裙、云锦宫装等等…… 各种各样,式样也是赫澜不曾见过的。 扶珠走进来说道:“王妃,这都是王爷特意吩咐京都的人重新制作的,仅此一件,不曾出售别家女子的,哪怕宫里的娘娘也是没有的。” 这里面不仅有裙子,还有各种颜色与质地的披帛,平底绣花鞋、花盆鞋、蜀锦玉鞋等等。 赫澜没再说什么,只是吩咐她们放起来。 等到午时,扶珠走了进来。 “王妃,刚刚宫里来人传话儿,说是大祭司到东国了,宫里安排了夜宴,咱们现在收拾收拾,晚膳前就能到。” 大祭司? 赫澜的眼底掠过一抹精光。 “嗯,你们先出去,我先收拾一下。” 她的脸,不愿假他人之手。 眉黛轻抹,描了个清浅淡雅的一字眉,微弱的褐色,后又用暗色的黛晕染了下眼角以及眼睑的位置,画出淡淡的卧蚕,又拉长了下眼尾的位置。 眼睛立马变得细长勾魂,充满了魅惑妖娆。 淡红色的唇妖冶却不失端庄。 旋即,她精致的脸露出,气势不怒自威。 一个眼神,刀山火海! 走到衣橱前,挑选了件暗红色暗花云锦宫装,领口镶嵌着金边,绣着暗纹交错的镶领包裹着她的天鹅颈,宫装的袖口比较宽大,宽圆的大摆逶迤在身后,煞是温婉大气! 赫澜把宫装拿出来,一件件的套起来,这宫装不算繁琐,一套一套的加起来,力量还在承受范围之内,镶领一上,顿时气质不同了。 落座回镜台前,开始盘发髻,青丝一丝不苟的盘在脑顶,拿出橱里放着的灿黄色纯金钿子扣在青丝上,钿子上面镶嵌着金色镂空的雕花,戴上白色金色的雕花耳坠。 镜子里的人,眉目雍容、贵气、且倨傲! 她站起身,拖着宽摆走到门口打开房门。 一直守在房门外的扶珠与凉止看到她时,情不自禁的吸了口凉气。 眼前的女子没有少女般的天真,更没有清爽宜人的气质,亦没有出尘不染的寡淡,只有矜贵到令人移不开眼的冷傲。 目光如炬,不怒自威,眉目微微一蹙间,威风凛冽! 像是沉浸宫斗多年的嫔妃,眉眼间尽是深沉与犀利。 赫澜对自己的妆容非常之满意。 她曾对这些古代的服饰有着说不清的热爱,现代时也有收藏,只是没有机会能穿。 如今不同了,她不仅能穿,还可以正大光明的穿。 吩咐凉止将镜台上玛瑙脖珠与珊瑚手钏拿好,主仆三人便上了马车,前往皇宫赴宴。 * 凉止偷偷打量倚在那闭目养神的女子。 她家小姐生的好生漂亮啊,以前清清淡淡的时候,觉得气质出尘,像是不食烟火的仙子。 眼下这般矜贵的打扮,就像是天生的贵人,那种贵气是与生俱来的,不是靠衣装粉饰出来的,举手抬足间都透着懒散的雍容华贵。 第76章 嬴贵妃 赫澜并不知道这是她第一次穿如此正式的宫装。 从前的赫澜都不进宫,又何谈穿宫装,且按照王妃的身份打扮呢。 所以,扶珠这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王妃娘娘。 她浑身都透着慵懒矜贵,即便只是静静地闭目养神,一句话不说,都无法忽视她的存在,尤其是勾过的眼眸,深深地,沉沉的,不怒自威。 仿佛有些人,生来就是要受人瞩目,享受世人的仰视的。 这样的王妃娘娘,有主心骨的感觉。 扶珠突然间有种错觉,似乎王爷不在府里,王妃也能够保护好整个尧王府。 “王妃,奴婢事先准备好送给大祭司的礼物已经送进宫了,咱们先去皇后的殿里等候夜宴开始就行。”扶珠掺着女子下马车,并提醒了句。 赫澜不动声色的点头,目不斜视的朝着后宫而去。 * 天色还早,刚刚过午后,由于是刚入秋,这会儿的天儿倒也不热,适宜的舒爽。 宽阔辉煌的后宫里,时而有宫娥端着东西匆忙走过。 却无一不停下问安:“见过赫澜王妃。” “嗯。”赫澜生疏却不高傲的回应。 凡是见到赫澜今日装扮的人,眼里都避免不了惊艳。 赫澜本就生的好看,五官精致的如同画中人,又加上她特意勾了下眼尾,许多宫娥太监见到她,都不自觉的畏惧。 太端庄,太雍容华贵,难以让人忽略。 她今日之所以盛装出席,是因为今日算是堂堂正正,以全新的面貌入宫,面见整个东国的官臣、及皇族中人。 这场翻身仗她还没有打完呢。 一首诗不能够足以改变自己在他们心中早已根深蒂固的印象,所以她得再加把劲。 “嬴贵妃。” 宫娥们的声音响起来。 赫澜一眼就看到了从不远处走来的女子,那女子着装华丽,金色加身,从头到尾都是金色的,妆容深沉。 那嬴贵妃看起来应该也就三十出头的年纪,可却已经做到了贵妃的位置。 她的身后还有两名女子,年纪比她应该大一些,其中一个穿戴倒是略显华贵。 “王妃,那是当朝的嬴贵妃,身后的是凉妃与懿妃。”扶珠低声细雨的提醒。 赫澜不动声色打量眼身后低着头的扶珠。 这扶珠察言观色的本事倒是到了极致,她只是有一瞬间的迷茫,她竟能猜到自己在想什么。 这样的人,让人省心,但也很让人担心。 扶珠不知赫澜在想什么,又接着叮咛:“那嬴贵妃原本有个皇子,却在前些年死了,皇上痛心疾首,又因为怕赢贵妃难过,便从妃位抬到了贵妃,因着有皇上的宠爱,前些日子又诞下一名皇子,恃宠而骄,在后宫几乎横着走。而懿妃则是夜王的生母。” 扶珠一边提醒,赫澜一边在心里权衡利弊。 嬴贵妃,不足为惧。 倘若她第一个皇子还在还好,毕竟差不多弱冠之年了,可惜死了,现在即便再生,也不可能继承皇位,更不会成为储君的候选人。 顶多母凭子贵,在后宫里当个二把手。 倒是那个看似随和的懿妃就有些…… * 思绪间,她们已遇到了一起。 两波人都没有行礼的意思,对视着看了须臾。 赫澜只是微微点头,礼仪谦卑:“见过嬴贵妃、懿妃娘娘、凉妃娘娘。” 第77章 死老鼠事件 由于寂尧说过,她不需要向帝后行礼,且她自身也是正一品诰命,在面对这些妃嫔时,有着完全不需要行礼的理由。 这些她知道,对面的三人自然也知道。 嬴贵妃表情淡淡的,只是扫了眼赫澜脸上的妆容,有一瞬间的停留,而后略微点头。 而身后的懿妃与凉妃却得回应:“赫澜王妃。” 虽然辈分摆在这,但人家的身份可不是一般的高。 嬴贵妃看向赫澜,眉目透着一丝傲意,嗓音却是细腻柔和,“是要去皇后娘娘宫里的吧?” 赫澜表现的并不生疏,但也绝不热络:“正是。” 从前的赫澜可是打骂过后宫嫔妃的,也就是成亲的那段时间,所以这些妃嫔见到她多少有点发怵。 然而却又羡慕的很。 这赫澜王妃,生的的确令人嫉妒,那脸上似乎一点瑕疵都没有,嫩的仿佛能掐出水来,尤其是她身上的宫装与佩戴的首饰。 这宫里,怕只有皇后与贵妃能戴的起。 赫澜手里把玩着暗红色的珊瑚手钏,端庄一笑:“赫澜便不多打扰,先行一步。” 见她如此知礼数,嬴贵妃自然不好说什么,淡淡点头。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嬴贵妃的手掌心掐出了红痕,眼里透着阴冷。 她的大皇儿若不是意外去世,闻人岑那个老女人还想稳坐皇后之位? 如今,现在她的儿媳妇竟然还不对自己行礼! 嬴贵妃拼了命的压制住心里的怒火与悲恸,又看了眼一旁静静地懿妃。 之后,她便想起了她尚在襁褓的小皇儿,心里沉了又沉。 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资格争夺储君的位置呢。 可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似得,嬴贵妃淡冷一笑,有凉意吹过,抬步离去。 * 赫澜这边儿刚到皇后寝殿,不等进去就听身后有人唤自己。 回过身,是一个小太监,跑的很匆忙。 “赫澜王妃!不好了!不好了!” 小太监跑的慌忙,到这时差点没停住摔倒,他扶着帽顶气喘吁吁:“赫澜王妃,您快去殿里吧,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赫澜边问边往夜宴的殿疾步走去,目光甚冷,犀利如炬。 小太监紧跟在后面:“您送来的礼物里面有死老鼠!被人查出来了,这会儿您府里的那个小仆人已经吓的不行了,皇后娘娘正帮您拦着呢。” 这地儿到那正殿的距离可是不短,赫澜大步流星往前走,绕是扶珠都有点跟不上,凉止和小太监都得跟着小跑。 即便如此,赫澜始终都是淡定的样子。 * “说!是谁让你这么做的?这可是要送给大祭司的礼品,里面竟有死老鼠,心思着实歹毒!说,是不是有人指使你这么做的?”寂夜指着那小仆人厉色大喊。 小仆人看起来很小,也就十几岁的样子,此时已经被吓的满头大汗,哭腔回答:“夜王,奴才没有啊……里面明明是一件玉品……” “你这意思是说本王诬陷你了?”寂夜冷哼:“不中用的奴才!” 寂夜眼里露出凶色,“这奴才惹出如此事端,二皇弟不在,本王便替他管理管理下人!来人!将人拖出去,杖毙!” “皇兄,虽然我家尧王不在,可本王妃还没死呢。” 那平淡如水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一股肃杀的气势,惊了寂夜一下。 第78章 美人之美 赫澜的身影出现在大殿。 众人望着那抹倩影,只觉得那些所谓的第一美女都是浮云。 走进来的女子端庄大气,临危不惧,尤其是微扬起的嘴角,似乎带着一丝冷意。 落座在宴席首位的男子微微扬眸。 那男子的发色好生奇怪,赫澜第一眼就看到他了,那是淡灰色,灰色与黑色交替,生出莫名的神秘感。 那双眼睛很薄,是单眼皮,却不小,反而透着淡光,眼里很平静,静的宛如一汪水,鼻梁高高的,唇瓣适中。 他身穿黑色银边的直裾,长到脚面,手中握着银酒盏,轻轻摇晃,目光淡如水,就那么静谧的看着她。 那是从容、矜贵的气质。 美人之美,在于风骨、腔调。 这人,当真静的不动声色。 就像是一阵清风,很容易让人注意不到,可一旦遇见,便难以忘却。 赫澜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 寂夜看着这样的赫澜,有一瞬间的错愕。 “既然是尧王府的人,就不麻烦皇兄了,弟媳回去定当好好管教一番。至于这死老鼠之事,弟媳也定然会给大祭司好生道歉,给个合理的解释。” 赫澜姿态从容,不慌不乱的。 就那么站在殿中,万众瞩目,仿佛自带光晕,惹得人移不开眼。 “道歉?”寂夜冷嗤,“赫澜王妃说的倒是轻松啊,这事儿光道歉可是不行的,这仆人做事不上心,差点让大祭司受到惊吓,这罪,不知赫澜王妃担不担得起啊?” 赫澜依旧淡然,“大祭司?” 寂夜冷笑着点点头,向后退了一步,手掌对准坐在首位的那个男子,“那位,便是大祭司。” 闻言,赫澜眼角微动,视线挪过去。 于是,四目再次相对。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赫澜不紧不慢的走过去站定,微微点头表示尊敬。 她面携清冷的笑,寡淡而镇定,“叨扰了大祭司的清净,是赫澜的过失,不过眼下,赫澜想问个问题,不知大祭司可否赏脸给个答案。” 坐着的男子没有动作,依旧保持着赫澜第一眼看到他时的姿势,就连嘴角的弧度都没有变化,唯有眼里的平静中,多了一丝浅浅的波澜。 他轻轻点头,算是应允。 “不知大祭司,是否被一只死老鼠吓到了呢?” “嘶——”一阵阵吸气声。 就连寂夜都噎了下。 他委实没想到赫澜会是问这个。 男子一听她的话,嘴角有一丝松动,无声的勾深了唇角的弧度。 淡淡摇头,表示没有。 赫澜不意外,于是她抬起头看向寂夜:“大祭司说他没有被死老鼠吓到,既然没有受惊,那也就不必动用杖毙这般厉害的惩罚,大好的日子见血也不是好事,本王妃已经命人回府重新准备礼物,亲自对大祭司表达歉意。” 话落,赫澜随手拿起寂辰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杯酒,端起对着那男子弯下腰,声音平缓。 “出这档子事儿,实在是赫澜的过失,导致让人钻了空子,在大祭司面前失仪,赫澜一直听闻大祭司为天下百姓祈福送雨,那定是明察秋毫、善心善意之人,那孩子还小,还望大祭司能饶他一命,这杯酒,赫澜代替整个尧王府敬您,示以赔罪。” 第79章 力保尧王府名誉 声落,一杯酒潇洒下肚。 赫澜擦了擦嘴角,放下袖子,看向对面岿然不动的男子。 他眼睛里似乎真的承载着一汪湖水,缓缓流淌着,不急不慢,不带一丝波澜与涟漪,睫毛长卷,眸光清淡。 后来,就看见他点了点头,似乎是接受了她的道歉。 幅度比前两次要清晰一些。 赫澜心里有点纳闷儿,这人莫不是个哑巴吧。 看到坐着的男人点了头,寂夜脸色一沉。 赫澜冷笑,看向跪地的小仆人,说道:“大祭司宽容大度,不与你计较了,你先回府。” 那小仆人颤抖着身子跪地磕头:“谢大祭司!谢王妃娘娘!” “慢着!殿前失仪终归是过失,若就这样走了,传了出去,让别国的人如何看待我东国?” 寂夜依旧不依不饶。 在座的帝后没办法接话,毕竟那死老鼠是的确存在的。 “哦?”赫澜走过来笑看他,“那夜王这意思,是如何?” “大祭司乃是为国祈福才到我东国地界,如今出现了死老鼠,乃不祥之兆,冲撞了福气,这仆人今日必须留下!” 赫澜似笑非笑,轻飘飘的反问:“本王妃若不依呢?” “你!”寂夜没想到她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反驳自己,他咬牙:“赫澜王妃,你如此阻拦,是不希望我东国被福气保佑吗?” “哎呦,夜王言重了,本王妃可担不起这么大的罪名,既如此,那便查吧。”赫澜慵懒的一甩袖,向后退了一步。 她淡淡的吩咐:“扶珠,去把接触过这盒子的人都带过来,一个都不能留,谁若不来,就打,打不从,就打死为止,正好给我们的夜王殿下充充福禄之气。” 寂夜诧异她的举动,可一听这般眼里有一抹慌乱。 这死老鼠…… “这……不必这么麻烦了吧,大祭司舟车劳顿几日,咱们折腾了这么久,大祭司心里或许会有不满,所以……” “没有不满。” 一道像是被水冲洗过的干净声音响起来,清清淡淡的,仿佛蕴藏着初秋的凉意,听的人心里平静。 是大祭司。 寂夜错的回眸。 大祭司倚在座椅上,指腹抵着唇角,似笑非笑,眼里依旧平淡如水。 他不在意众人的目光,唇动了动,声音没有多余的起伏,“查查也好。” 寂夜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他本来是打算给尧王府找点麻烦的,扣个不重不轻的帽子,可谁知中途杀出个赫澜,起初他料定了以赫澜的脑子应该不敢声张的。 虽说赫澜与寂尧最近没闹腾,可谁知道是不是装的呢。 于是,他就命人丢进尧王府礼盒中一只死老鼠,谁知眼下…… 寂夜对着门口一个人使了使眼神,那人会意,转身悄无声息的就要离开。 “站住!” 威严霸道的声音响起来,是赫澜从未有过的凛然。 她紧盯着站住的那人,“你别动,扶珠,你去找人吧。” 赫澜侧眸看向寂夜,眼里的笑很凉,压低声音问:“皇兄,你听过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句话吗?” 阴她? 旋即,她提高了点音量,染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尧王府里的人可以死在沙场,可以死在御前,但不能死在不怀好意的人手里。” 第80章 安静如斯 赫澜的余光一瞥,却无意间与皇帝的视线碰了上。 她却一瞬间就读懂了皇帝眼里目光的意思。 神色微敛。 皇帝似乎并不想让她追究这件事。 可皇帝方才为什么不帮着她说话,反而现在却在维护寂夜? 疑惑只一会儿,赫澜就明了了。 她方才占了上风,倘若寂夜就此罢手这事儿也就罢了,可寂夜非要弄死那个小仆人,之后寂夜终于害怕,在松了口时,那冷淡的大祭司竟然插了进来。 所以这事儿,眼下皇帝说停已经不行了。 因为大祭司想知道怎么回事。 赫澜看了眼那静如水的男子,眼波微动。 正低着头的男子没动,身影修长,气质如雪,淡定自若。 忽然,他竟开了口:“那小丫鬟这么久都没从那边回来,怕是接触过礼盒的人太多,既然如此,便罢了吧。” 一听他松口,皇帝松了口气,忙道:“你们也都快都落座吧!” 说话间,皇帝阴郁的眼神落到了寂夜的身上。 寂夜咬了咬牙,面色不佳的回到了座位上。 而赫澜坐的位置正是大祭司的旁边,因为当朝能与大祭司并排的,只有尧王,尧王不在,便她来坐。 坐下的一瞬,她就闻到一股淡香,清冷的味道,竟是薄荷草的气味。 她不动声色的扫了眼身旁的男子。 他言语寡淡,动作更是少的很,目光似水,静静地欣赏宫娥们的舞蹈,脸上的笑始终保持在一个度上,看不清喜怒。 这人,倒是与寂尧截然相反。 他心素如简,人淡如茶,像是没有危险的清风。 而寂尧深如潭水,神秘冷傲,似是极其威胁的冰凌。 赫澜摇头失笑。 * 这场夜宴,只是接待大祭司的。 与其他人都没什么关系,望着殿外的皎洁的明月,赫澜没有惊动任何人走了出去。 站在回廊里望月,月色渐渐朦胧,冷风吹拂,像是要下雨。 她拿出袖口里的玲珑镜,慢慢的写了一行字。 ——寂尧,我好想你。 在她一个人面对寂夜的时候,当她众目睽睽之下保护尧王府声誉的时候,她突然好想念寂尧。 她不怕什么,也不畏惧什么,只是觉得有些悲凉。 她厌倦了孤军奋斗的日子,总想身边有个人。 而那个人,只能是寂尧。 可一想到从这里到城县山边的距离,估摸得有个几百里。 在这只能骑马的年代,几百里的路程,得赶多少天,绕是寂尧那种腿脚快武功高的,估计也得明天能到最边的山脚。 她去不得,他也回不来。 话从玲珑镜上消失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对面传来回应。 赫澜叹了口气,把玲珑镜放了回去。 应该是在忙吧。 思绪拉回来时,就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那清风般的男子始终盯着她袖口的位置,眼里寡淡的光似乎有了波动,就连那始终平坦的眉,都有了一丝皱痕。 似乎发现了赫澜的视线,男子淡淡的挪开目光,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走下台阶,渐渐消失在了夜里。 看着那人渐行渐远的背影,赫澜笑了笑。 这人,还真是浑身上下都写着一个静字,就像矗立在寒冬的松树,任由风霜雪雨,依旧不动声色。 委实安静如斯啊。 第81章 因为你想我了 初入九月的天气很凉,赫澜回到王府时,衣裳外都围绕着一层淡淡的凉气。 空气有点闷,可凉风却吹的肆意,树梢间不再有蝉声鸣鸣,唯有枯叶零零散散的飘落。 上天或许是厚待她的,刚刚进房门,外面就响起一阵阵噼里啪啦的雨声。 这雨,下的很急迫,敲打的窗子都在呼呼的颤动。 烛火摇曳,拉长了女子的玲珑曼妙的身影。 她黑长的青丝散在背上,打算更衣躺下,却在路过镜台时,余光一瞥,似是看到了什么。 赫澜把铜镜拿起来对着脊梁处照,她脖颈下方一掌处竟有一朵血红色的莲花,中间的花蕊都是金色的,那花栩栩如生,妖艳醒目。 这是……刺青? 她没有见过的花儿就那么明目张胆刺在她的脊骨上,不大不小,却漂亮的诡异。 赫澜没有做他想,这东西有跟没有对她来说没什么意义。 躺进被窝里,暖暖的。 窗外的雨还在下,这应该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雨了,所以下的尤为凶猛。 … 房里静悄悄地,故而衬托的外面的噪音更加洪亮,偌大的房里就她一人,与那噼里啪啦的烛火,昏黄色的光线,显得床榻上的人儿孤零零的。 赫澜手里握着玲珑镜,听着雨声与雷声交错,心里有点空。 她擦了擦镜面,纤细的手指在上面一笔一划的写着字。 ——下雨了,我好想你。 她写好字,目睹着字在镜面上渐渐消失。 而后起身披着衣裳走到书桌旁,拿起她前几天给寂尧画的肖像,这一副是她自己留的,就是一副普通的画像,可那人画的,却入木三分。 赫澜的眉眼间,似是渡着一层烟雾,让人摸不透情绪,她神色凉凉的,淡淡的,就像是什么事都不走心一样。 是的,赫澜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也可以说,这才是真实的赫澜,始终都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对名利钱财早已看淡,从不在意任何事任何人的去与留。 只是现在,她有寂尧了。 只要是关于寂尧的事,她总能情不自禁的表露情绪。 这个情况不太好,容易被人利用。 不知不觉的,女人盯着手里的画像出了神,窗外的雨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就像是无数颗小石子敲打在窗子上的声音。 有点吵。 * 烛火依旧摇曳,赫澜慢慢卷起画像,心里默默数着日子。 他到底还有多久才能回来呢? 一天、两天、三天……十天…… 起身把房门挂好,旋即走回到榻上,赫澜躺下盖好被子,随手一弹,内力将远处的四盏烛火熄灭,房间里瞬间陷入一阵黑暗。 渐渐的,窗外微弱的光钻了进来。 偶尔一阵电闪雷鸣,照亮女人冷淡的眉眼,有点模糊。 思绪逐渐放松,听着那毫无规律的雨声慢慢入眠。 * 后半夜。 恍惚间,赫澜好像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赫澜!” “咚咚咚——赫澜!” 女人猛然睁开眼仔细听,眼神锋利如刃。 过了一会儿,又听到一阵急促且沉重的敲门声。 “咚咚咚!” “赫澜,是我。” 是寂尧! 赫澜风一般的掀开被子,快速的跑过去开门。 一股凉风灌进来,吹的赫澜脑袋顿时清醒。 眼前的男人浑身都湿透了,眉目间还染着疲惫,呼吸有点急。 把他拽进屋,房里黑漆漆的,谁也没有开口。 过了许久,她才低声问:“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寂尧身上还滴着水,眼里的光被思念灌溉,宽阔的胸膛抱住她。 “因为你说,你想我了。”他的声音很哑。 赫澜眼睛猛然泛酸。 而黑暗中的男人却笑的满足。 从燕京到城县边境,几百里的路程,他扛着风雨赶了整整一夜。 原因无他,只因你一句‘我想你了’。 所以我便回来了。 第82章 烟卷儿 两人躺在榻上,寂尧换了干净的衣裳搂着她入睡,他已经很累了,可依旧轻轻的拍着怀里的女人让她放心睡。 赫澜的心里仿佛早已流淌着河流。 是感动的。 但更多的是心疼。 她没想到她只是说了一句想他了,他就从那么远的地方赶回来。 这若是放在现代也还好,最起码交通便利,但在这古代,即便是轻功,那也是不眠不休的赶,又是下着这么大的雨。 赫澜都不敢去想他到底有多冷。 许是真的困了,两个人很快入眠。 * 瓢泼大雨在清晨之后就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赫澜思绪一瞬间回笼,一扭头就发现身边早就没了人只有枕下的一封信。 拆开来看。 ——我走了,你好好在府里休息,若有什么事可以去找林则因亦或是母后,我很快就会回来。 简简单单的一句叮咛,却透着寂尧对她的担心。 赫澜捏紧了信纸,心里暖的仿佛盛夏。 更是前所未有的满足。 * 当雨停了,赫澜突然想起昨天赔给大祭司的礼物,似乎还没送过去。 “凉止,你准备点礼物,下午我们去祭司堂。” 雨夜一过,果真进了秋天。 东国地势偏北,一到秋冬季节,冷的让人无法接受,一出门,竟都有了哈气,白蒙蒙的吐出口,迷了眼。 赫澜挑了件紫色的广袖仙流裙,青丝一半拢在头上,一半披在背后,头上一只镂空金簪,同样淡紫色的流苏耳坠,外面一条雪白带绒毛的披肩。 妆容寡浅,眼尾扫了点黑色,勾的眼眸更加深邃,丝毫不显得阴郁之色。 清雅如素,高贵冷艳。 没了寂尧在身边,赫澜也懒得对旁人嬉皮笑脸,始终都没有多少表情,姿态也更为潇洒。 她捏了捏鼻子,有点想抽烟,也不知道这古代有没有烟草。 赫澜侧眸垂首,“凉止,你知道烟是什么吗?” 凉止一怔,偷偷的问:“小姐,您指的烟,是哪个烟啊?” “能放到嘴里的。” 凉止眉头一皱,“那奴婢应该知道,有是有,不过那都是青楼女子才碰的。” “真有?”赫澜惊讶。 她以前烟瘾蛮大的,到这里一口没抽,心里实在有点难忍,不是身体受不了,是她的灵魂想抽啊。 赫澜敛眸,“你去给我弄点。” “什么?”凉止惊愕,“不不不!不可以啊小姐,那东西可不是好东西的!” 女人淡漠抬眼,“去不去?” 凉止挫败的低下头:“……去。” 在等待凉止回来的这段时间赫澜也没闲着,她在书房里四处翻找纸,试图找一些薄厚适中的纸来卷烟,倒是找到一种,只是颜色却是淡黄色的。 不过不要紧,赫澜不在意这些,又让扶珠准备来一些略硬一点的棉絮。 与扶珠一同坐在那捋着棉絮,捋成一条条的,最后用剪刀把它都弄的短一点。 在现代的时候,她也看到过一些老太太老头们卷旱烟,可她实在受不了那烟嘴的地方湿呼呼的。 堪堪弄好,凉止就耷拉着小脸儿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用纸包着的烟草。 第83章 祭司堂 赫澜知道她是担心自己,她自己也清楚这东西不好,可这种东西不是说戒就戒的。 那些有烟瘾酒瘾的人,倒不是完全的身体需求,而是心理作用。 这就好比,如果你从心里排斥一种东西,身体是绝对不会再接受的。 赫澜迅速的打开纸包,将那些烟草捏碎,卷在她裁好的纸上,又将棉絮放在顶端一点,旋即小心翼翼的卷成卷儿。 第一次卷,不大好看,但至少能看出来是个烟卷。 凉止蹙眉,疑惑问:“小姐,您不用烟杆啊?” 赫澜头也没抬,淡淡的回应:“碍事。” 走到烛火前,赫澜弯下腰点燃嘴里的烟卷儿,一吸,浓郁的烟味钻进口腔。 呛的她有点晕。 不停的咳嗽。 她简直低估了古代烟草的冲劲儿。 太辣太呛。 但好歹压制住心里的那股烦躁。 赫澜坐下盯着手里燃着的烟卷,口感不大好,感觉也不好。 烟雾缭绕间,扶珠与凉止就看着那女子夹着烟卷,眼睛微微眯着,目光凉的如冰,气质淡淡的,仿佛什么都入不了她的眼。 扶珠看过许多赫澜的样子。 有嚣张无理的,有冷静自持的,还有眼下这寡淡神秘的。 赫澜短短的吸了几口就熄灭了。 她叠着腿懒散的靠着,低声说:“你们把剩下的烟草都像刚才那样卷起来放在盒子里。” “是。” * 在这个地方,烟草这种东西是不雅的,大户人家是绝对不会碰的,只有那青楼女子才会叼着烟杆魅惑男子,被人视为不耻。 所以凉止才会想要的极力阻止。 可赫澜从不是一个在意别人看法的人,大不了不在外面吸就是了。 赫澜的目光落在扶珠身上,似笑非笑的问:“你怎么没阻止我?” 扶珠低头恭敬回答:“回王妃的话,王爷吩咐过,无论王妃想要做什么都不要阻拦,只要确保您不遇到危险就是了。” 眯了眯淡眸,赫澜笑了。 她脸上冷傲的神情也淡了几分。 只有提到寂尧,她才能有真挚的笑脸。 过了午后,赫澜带着凉止与礼品出了王府。 扶珠知道她去哪,也没有跟着,便在府里等待。 * 祭司堂坐落燕京最繁华的地方,不过那条街却很肃静,似乎百姓们也知道这里是谁的府邸,不谋而合的安静下来。 望着那三个烫金大字,赫澜神色不变,走进去敲门。 “您是?” 大门里冒出一个圆圆的头,眼睛看到赫澜时发亮。 好生漂亮的女子啊! “赫澜王妃前来给大祭司赔罪,麻烦您通传一下。”赫澜语气云淡风轻的。 那小少年看见赫澜这个态度立马瞪圆了眼睛,平日里来祭司堂的人,哪个不是点头哈腰,恨不得跪下的那种。 反倒眼前的女子气质出尘,眉目冷傲,就连说话都冷冷清清的。 “那……那您进来吧。”少年打开门迎她。 赫澜没有多问,跟着少年进了堂里,笑的很阳光,“您在这等候片刻,我去找大祭司。” “好。” 少年一走,赫澜懒散的坐下,倚在那,腿叠着,目光反倒的欣赏着整座府邸。 真是与那人的气质一样。 府邸里唯有几棵树,几个盆景,回廊里干干净净的,就连这正堂里都没有多余的装饰物。 却隐隐约约的有股薄荷的清香。 第84章 子良 “大祭司,有东国的人来了。” 书房里的人正看着一盆花,听到这话也没多余的反应。 少年挠挠头,苦苦回忆那人的自报家门。 可方才他只顾着惊叹那女子的容貌了,完全忘记她说她是谁。 只记得是什么王妃。 再抬头,那人已经侧头而来,似乎在等他开口。 少年尴尬苦笑:“大祭司,我忘记了那女子说的什么了,但我记得是个王妃,生的特别特别好看!” 男子一如既往的安静,眼波不动,唇角的弧度有丝上扬,绕过书桌往外走。 * 赫澜看到他时,依旧想要感叹。 这人今日穿的是云青色的袍子,落到脚面处,衣领处嵌着雪白的绒毛,纤尘不染,他肤色白皙,远远的走过来,脚步很轻。 越近,越能闻到那股清凉的薄荷香气。 男子撩袍落座,静默的眼里泛着湖水般的光,不带喜怒,安静非常。 少年与凉止一同退下,正堂里就剩下二人。 女人的下巴对着桌上的一摞礼品扬了扬,姿势慵懒,风轻云淡。 “给大祭司赔罪的,那日人太多,没顾得上,今日特意登门谢罪,还望大祭司不计前嫌。”她的声音有点凉。 “子良。” 男人的声音似是潺潺流水,与他一样,一尘不染。 “嗯?”赫澜抬眸,星辰明眸里染着一丝疑色。 男人薄唇掀动:“名字。” 赫澜微怔,惊讶他会告诉自己名字。 正讶异,又听那道声音响起来:“大祭司听起来老气横秋。” 不由得,赫澜笑了起来,可笑容依旧是清淡的很。 她起初听到大祭司这三个字,也是觉得太显老。 沉默间,她似乎听见斜对面的男子嘴里吐出笑声。 那笑声,竟有丝嘲弄的味道。 赫澜投去目光,“笑什么?” 如湖水般静默的人敛唇,他默默摇头,不答。 赫澜忽然觉得这人甚是奇怪,可也是心里疑惑,绝对不会问出口。 除却寂尧,没什么人能让她上心。 “既然大祭司已不介意这件事,那赫澜就先告辞了。”她起身作别。 忽的,又听那人开口:“子良。” “……” 赫澜淡淡侧眸,眯着眼缝儿打量他。 女子站在那,白瘦高,生的的确好看,气质淡淡的,阳光打在她身上会发光。 她就那么看着自己,也不说话。 无奈,他只好解释:“不喜欢大祭司这个称呼。” 如此,赫澜才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子良?” 男人的唇角不动声色的勾了勾。 赫澜心下冷笑了声,“告辞。” 转身,迈着漫不经心的步子,一寸寸的消失在了祭司堂。 * “大祭司!这女子是不是生的好看?去了那么多地儿,这是我见过生的最好看的人儿了!”少年见她走后,急匆匆跑进来。 子良上座,听到少年叽叽喳喳的声音,眉头拧成的川字显示此刻的他有点不耐烦。 他看了眼少年,低喊:“南烛。” 被点到名字的南烛回头,呆头呆脑的:“啊?” 子良起身,眉目依旧不耐,“你若那么喜欢生的好看的女子,可以去迎风阁。” 南烛:“……” 迎风阁。 东国燕京最大的青楼。 第85章 南烛 南烛跟上去,叽叽喳喳的说:“那里面的女子能跟这个仙姑一样吗?大祭司,你不觉得这女子生的特别好看,特别养眼,特别的……干净吗?尤其是那淡淡的眉眼,更是好看极了!” 子良对他的聒噪无动于衷,目不斜视的往前走。 “仙姑可比荆瑶好看多了!大祭司难道你不这么觉得吗?” 南烛不顾男人的无视,就在身后回忆着赫澜的美好。 “真是太好看了呀!我刚还以为自己看到仙女了呢!” 他生来就对好看的男人女人有兴趣,每看到一个生的好看的男女都要嘟囔上许久。 眼光也越来越高,毕竟子良就生的很俊,所以一般的男子在南烛眼里都没有什么太大吸引力。 可今日一见到那位仙姑,南烛觉得,以后可能再也看不到比仙姑还好看的人儿了。 南烛围着他问:“祭司祭司,你觉得仙姑好不好看呀?” 子良的眉紧紧皱着,唇抿成线,已颇为不耐烦。 “好看。” “您也觉得?!”南烛眼睛发亮,“嘿嘿嘿!” 一听他那样笑,子良的目光投过来,眸色淡漠,“你就别妄想了。” 南烛的笑声戛然而止,“我没有妄想啊祭司,我是在替你妄想。” 子良偏过头,眉眼轮廓清晰,眼尾略弯,他倚着墙,两指的指腹轻轻蹭着。 那静默的眸光定在南烛的脸上,眼角渐渐微挑起,透着不拘,谁也猜不透他在心在想些什么。 有静气,有淡色,亦有羁色。 子良敛下眸来,“我不会成亲。” 灰暗的天色,把他的声线裹得有些发凉。 “祭司,您还年轻着呢,您不能这么早就皈依佛门啊。” 男人眉目蹙的更紧,低声提醒:“我没出家。” 南烛撇撇嘴,反驳道:“可你过的就是僧人的生活。” — 房里更静了。 灰暗的天空掠过一片片乌云,风更凉。 “她有家室。” 南烛脸色一僵。 他才想起来这女子是王妃来的。 子良闲闲地倚在窗沿上垂眸,“荆瑶去哪了?” “她又去成衣铺了,一天天就知道美!也不知道自己根本嫁不出去还在那臭美。”南烛不满的嘟囔。 当年,荆瑶跟他来拜大祭司为师的时候,大祭司没有说别的,只说,一生不可成亲,除非在他死后。 他们答应了。 可荆瑶近几年有点变了,尤其是一到东国来时,整日的往外跑。 窗前的男子没再开口,又恢复了平日里安静如斯的样子。 * 翌日。 赫澜刚刚收拾妥当就听扶珠来说闻人皇后病了。 这两天的气温下降的太快,闻人皇后染了风寒,这会儿正在宫里安排太医诊治呢。 赫澜匆忙换了套宫装,青丝依旧半盘半散,金钗簪子各自插了一支,仪容过关以后,带着扶珠和凉止入了宫。 到底是寂尧的母亲,总归得去看看,尤其寂尧现在还不在京。 一路畅通无阻的入宫。 熹銮宫,皇后住处。 太医院的太医们乌央央的一群人围在偏殿一侧,低声议论着皇后的病情。 见到她进来,太医们跪地:“赫澜王妃万福。” 第86章 照顾闻人皇后 “母后的身子如何了?” 赫澜身材高挑,气质出尘,眼睛眯起眉一蹙时,更是不怒自威。 不由得,那些太医打了个寒颤,他们怎么觉得好像看到皇帝似得,那种威压与气势太浓了。 见他们不应,赫澜声音沉了沉:“嗯?” 为首的一位太医忙回答:“回赫澜王妃的话,皇后娘娘的身子骨一向弱,这又突然变了天,寒气太大,皇后娘娘的身子没撑住,这才倒下的,不过不是大事,多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赫澜眼尾微挑,“既然这样,那你们方才在议论什么?” “这……”一群太医相互对视。 女人蹙眉:“说。” “皇后娘娘她……怀了身孕。” * 赫澜来到皇后休息的房里,闻人皇后正在昏睡着,身体孱弱,脸色也不大好。 闻人皇后已经不到五十的年纪,按理说生个孩子倒是没事,可这里的条件太简陋,危险太大了。 看那群太医的意思,应该是不想让闻人皇后留下这个孩子的。 倘若要留,那这风寒就不能医治,若不要孩子,药就得赶紧喝,闻人皇后身体孱弱,不能拖。 赫澜一人进来坐到榻边儿,拧了条微凉的布巾给闻人皇后轻轻的擦拭,动作轻柔的很,生怕吵醒了她。 摸了摸那额头,的确烫的厉害。 赫澜低声吩咐一旁的宫娥,“去煮一碗姜葱水,顺便多准备点温水,再拿一床被子来。” 那宫娥是闻人皇后的陪嫁侍女晚淑,跟在身边伺候几十年了,听到这话忙跑去准备。 被子拿来后,赫澜给闻人皇后紧紧的裹上。 之后她就坐在一边儿等。 没多久,晚淑就端着热腾腾的一碗姜葱水进来了。 赫澜接过姜葱水吹了吹,轻轻叫着闻人皇后,可闻人皇后只是蹙了蹙眉,没有任何回应。 晚淑也是急死了,“王妃,这可怎么办啊?” 赫澜不慌不忙的把姜葱水给晚淑,起身把闻人皇后的方枕拿走,让她平躺。 之后她走到一旁端起温水给自己倒了一杯,接着漱了漱口,旋即又走回来半跪在榻边儿,从晚淑手里接过姜葱水,亲自喝了一口。 在晚淑那震惊的眼神下,亲自把姜葱水喂给了闻人皇后。 一口一口的,极其认真,动作细腻,看的晚淑都忍不住放轻了呼吸声。 这一幕看的晚淑心里难受的紧。 皇后娘娘生病,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丈夫不在,儿子女儿也不在,只有这么一个儿媳这么尽心尽力的照顾着。 虽然皇后娘娘千金之躯,可对于赫澜来说,到底是没有血亲的人,能这么照顾婆婆的女子,真的很少。 顶多是在病榻前照顾着,但这种亲近的举动,并且丝毫不嫌弃,不端着架子的,晚淑是第一次见。 不由得,红了眼眶。 * 当最后一口姜葱水喂下后,闻人皇后终于动了动眼皮,恍惚间,她以为自己梦到了自己的儿媳。 她看了眼,眼皮太重了,她又闭上睡了。 赫澜放下空碗,掖了掖被子,拿起温水拧了一把,擦着闻人皇后的额头。 晚淑体贴的说:“王妃,让奴婢来吧。” 赫澜头都没抬,专注的擦拭,“不必。” 第87章 孩子就是保障 擦完后,已经到了下午,折腾了小半天,赫澜一口饭还没吃,早晨就没吃。 晚淑端着膳食过来,“王妃,您吃点东西吧。” 赫澜给翻身的闻人皇后掖了掖被子,这才走过去吃东西。 看了眼晚淑,“你吃了吗?” 从进门起,晚淑就发现他们家这位王妃冷冷淡淡的,与上次跟尧王一起来的时候不太一样,说话的声音很平静,做什么都不慌不忙的。 由此,她也不敢多话什么。 只道:“奴婢还没。” 赫澜眼皮没动,只是低头吃着饭,“一起吧。” 晚淑一惊,脸都白了,“这可使不得!奴婢是下人,哪里能跟主子一起用膳。” 赫澜轻飘飘看她一眼,这些人的奴性都太重了。 她是看晚淑也跟着忙活了一天,什么人都扛不住,不然她可没那么好心。 “一起。” 赫澜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多了分不容置疑。 晚淑心里涌了一股暖意,红着眼眶说:“奴婢知道王妃是关心奴婢,不过奴婢还是不能遵从您,毕竟您是主子,奴婢没资格的。” 之后,赫澜就没再开口,只是吃饭的速度稍微快了些。 她胃口不大好,许是没有寂尧在的关系,吃了半碗饭就起来了,“你吃吧。” 晚淑看着女人的背影,露出暖意的笑,这次倒真的坐下吃东西了。 她看得出他们家这位王妃方才吃饭的速度明显快了。 她作为奴婢不能与主子同桌用膳,那她便快点吃完,然后让她吃。 这位王妃娘娘的关心,是不动声色的。 虽然性子看起来淡淡的,但挺让人心暖。 不愧皇后娘娘说她有个好儿媳。 曾经那些事,她没有亲眼所见,所以对赫澜的印象倒也没有特别差。 毕竟在宫里这个染缸过了这么多年,早就知道,什么叫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只是有的时候,眼见的都不一定是事实罢了。 于是,晚淑偷偷的看了赫澜几眼。 “我生的好看吗?” 忽然,女人冷淡的声音响起来,带着点笑意。 赫澜没抬头都能感受到晚淑的打量,不用细琢磨也能猜到晚淑在想什么。 她不想解释太多,她的承诺只留能给寂尧。 晚淑被点破有点心虚,笑道:“娘娘生的自然好看,说是燕京里最漂亮的女子都不为过。” 赫澜不在意的笑了笑,没接话。 她也觉得自己挺好看的。 * 不知不觉,天就黑了。 这一天都没见皇帝和寂华过来。 许是看出她的疑惑,晚淑解释道:“皇后娘娘特意吩咐不要惊动皇上跟公主的。” 赫澜了然,只问:“你觉得这孩子,母后会留吗?” 晚淑拧眉沉思,“娘娘会。” 这个答案不意外。 即便是皇上,也会让留下这个孩子。 当今皇帝的儿子不算太少,可挡不住总有死的,眼下也就五个,还有一个尚在襁褓。 但这个年纪再生,加上闻人皇后身子弱,风险太大了。 可皇后能答应留下,无非是觉得多个孩子,或许能帮到寂尧。 这是赫澜猜的。 即便这个孩子可能与寂尧相差三十岁,但好歹是亲兄弟,哪怕做不了什么,以后有什么事的时候,皇帝也得顾及着闻人皇后的三个孩子。 在这深不见底的后宫里,孩子就是保障。 第88章 这孩子,不留的好 子时,天都黑的浓了。 晚淑守夜,赫澜就拿着一把椅子坐在殿门口望着月亮,披着披风靠着门框出神。 忽然间觉得,倘若这里没有寂尧,她都不知道能做什么。 似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劲头。 * 月光冷冷清清的,很亮,仿佛一个黑洞中唯一的出口,里面泛着光,吸引着人想要往里面走。 “娘娘,您休息吧,不休息也进去躺着,在这里太冷了,皇后娘娘已经病了,您再病了让奴婢如何是好啊。”晚淑盼着她。 赫澜没回头,只是露出一抹还算柔和的笑,“无妨,再待会儿,你进去吧。” 晚淑拗不过她,只能站在门里面,守着屋里屋外的两位娘娘。 “咳咳……” 晚淑一喜,“皇后娘娘您醒了!” 赫澜听到动静,慢吞吞的起身走进去,站在门口抖了抖披肩上的凉气才过去。 闻人皇后还很虚弱,不确定的问:“是澜澜?” “是啊,娘娘。您睡了一整天,都是王妃娘娘在照顾您呢。”晚淑细声细语的回答。 赫澜走过去,脸上终于有了几分柔色,弯下腰探了探她的额头,“已经不热了。” 裹着厚厚的被子睡了一天,出了汗就好了。 “真的!”晚淑也摸了摸,喜出望外:“没喝药竟然就退热了!” 赫澜不想翻白眼,保持着端庄的笑容点点头。 “去给母后准备点清粥吧。” 晚淑连连应下赶紧跑了出去。 等晚淑关上门,赫澜坐到榻边儿,与闻人皇后的眼睛对视,“您已经有快两个月的身孕了。” 闻人皇后面色一僵,这个的确意外。 已经有好几年皇帝不跟她缠绵了,毕竟年纪摆在那,皇上来,也是想来她这里好好休息一夜,前段时间过来,许是醉了酒,就…… 闻人皇后只是顿了一下,就点点头:“孩子,得留。” 答案,依旧不意外。 闻人皇后这把年岁其实不算老,满打满算也就四十多岁。 可在后宫从不缺美人的地方,这个年纪已经算是人老珠黄了,即便闻人皇后看起来依旧年轻。 她得为她儿子打算,所以想把这个孩子留下,不难看出,眼下处于立储的关键时期,毕竟皇帝越来越老,寂尧若是有个弟弟,不管年纪多大,总归没坏处。 可…… “儿媳倒觉得,这孩子,还是不留的好。” 赫澜的声音不带一丝波澜,听的闻人皇后心下一沉。 她并不生气,反倒兴致勃勃,“澜澜是何意?” 赫澜靠着床榻的边缘,环着胸,姿态懒懒,“母后您的意思我明白,若这一胎是个皇子,那对您,对寂尧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即便是公主也行,毕竟寂尧已经这么大了。” 她顿了顿,捏了捏鼻尖儿,突然想要抽支烟,“可……真的没有害吗?” “眼下正处于立储的关键时刻,各方人马都虎视眈眈的,寂尧本就战功赫赫,又手握兵马大权,是很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倘若这个时候他有了个小皇弟……您觉得那些人会如何?” 闻人皇后不傻,这个孩子是有用的,但也会成为寂尧的顾虑。 赫澜勾唇,懒散一笑,低声说:“如果是我,我一定会杀了他。” 第89章 有刺客 闻人皇后心下一惊,可转瞬冷静下来。 赫澜说的没错,这孩子……留也不是,不留很可惜。 敌人或许会更残忍。 “我也是随口一说,还得看母后的意思,这事儿父皇还不知道,就太医院的人还有这屋里的几个人知道,母后若不想留也简单,若想留,那就好好将养身体,再怎么说也是寂尧的弟弟妹妹,总归不能亏待了一个孩子就是。” 赫澜拍了拍闻人皇后的手背,“不早了,儿媳得回去了,您保重。” 闻人皇后挽留道:“别走了,已经这么晚,着实不安全。” 女人走到一旁拿起披风,回眸笑道:“王府才是我的家,寂尧不在,我得替他守着,放心,我没告诉寂尧。” “儿媳告退。” * 看着赫澜离去的背影,闻人皇后愈发的觉得这丫头很聪明。 似乎许多事她都看的很清楚,就连寂尧眼下的处境她也清楚,寂尧不在,许多人都肯定盯着她跟赫澜。 所以她整晚守着自己,不让远在边境的寂尧担心,也不让敌人有可乘之机。 闻人皇后笑了,有个这样的妻子,是寂尧的福气。 — 带着扶珠和凉止回王府,天黑的不见五指,马车摇摇晃晃的,夜风也冷的渗人。 扶珠跟在马车外面,赶车的是王府的侍卫,凉止在车里伺候赫澜。 女人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这一天,不累,就是有点乏。 徒然,女人睁开双眼,犀利渗冷的目光吓得凉止一抖。 “小……” 赫澜一把捂住凉止的嘴,低呵一声:“停!” 马车猛然停下,马儿嘶鸣了声。 四周的空气静悄悄的,凉止吓得眼珠子瞪的很大,被捂着嘴,一动不敢动。 “别出声。”赫澜警告。 把凉止拉到里面,她灵活翻身来到马车门口,隔着车帘对扶珠说:“慢点赶车,注意四周。” 扶珠默默点头。 侍卫赶的很慢,马车上除却凉止以外的三人都仔细盯着周围的动静。 “嗖——” 一支箭划破冷夜,直逼马车里。 赫澜一把拽过凉止,大喊一声:“跳!” 四个人齐刷刷的跳下马车! 赫澜拉着凉止利落的站在夜里,马儿被另一支箭射到屁股,嘶鸣着往前跑。 忽然,一群人从夜里飞来! 赫澜拉着凉止转身,“快跑!” 这里距离王府没有多远了,穿过这条街就能到。 * 四个人的速度不慢,别看凉止这丫头胆子不够大,武功也不够好,但跑起来的速度简直不要太快! “你怎么这么能跑?”扶珠都惊叹。 凉止头也不回,快速的回答:“我家小姐以前跟我说,可以打不过敌人,可以玩不过敌人,但一定要跑得过敌人!可以什么都不会,但一定要会逃命!” “……” 赫澜嘴角一抽,她真的说过吗? 身后的人紧追不舍,赫澜一直跟在三人得后面,眼看着前面就到了尧王府,后面的人似乎着急了,突然加快速度围上来! 赫澜猛然一推扶珠和凉止,“快走!” 后面一把刀落了下来,映着月光,杀气十足! 赫澜一个灵活的空中转身,一脚飞过去,踹掉了那把大刀! 之后,与那些人缠斗起来! 第90章 误入祭司堂 扶珠想要跑回去,她不能让王妃出事,可一看对面的几十个人,她对着凉止喊道:“快去找人!我去帮王妃!” 赫澜与王府的侍卫与那几十人打斗,对方手里有武器,但他们两个没有。 然而,当赫澜手里凭空拿出一条细细的鞭子时,让其他都是一愣。 女人一甩手里的鞭子,响声在夜里尤为清晰,还带着阵阵回音。 鞭子灵活的出手,瞬间卷住对面的一个人的喉咙,手狠力一扯! 人拽到眼前,赫澜一捏对方的喉咙。 “咯吱——” 骨头碎裂的声音! 那人,当场死亡! 看的赶过来的扶珠心下一惊。 赫澜始终是那些人攻击的中心,一看这场面就知道,这是奔着她来的。 * 夜里的燕京道上,冷清清的。 围在中间的女人动作凌厉,手法狠辣,那凶戾的目光像是蛇蝎,不带温度,像染过血的星,没有怜悯可言! 凡是被她遏制住的人,无一不死! 甩开鞭子,脚尖点地,提起一把长刀,抡起对着侧面而来的人砍去! 两刀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赫澜一手强劲的内力刮去,那人瞬间被打飞,当场暴毙! 转眼间,已经死了一大半的人。 赫澜已经很久没有动手杀人了,她知道这些人的目标是自己,她突然调转方向朝着王府的另外的方向跑去! 那些人一见她逃开,立即追赶。 赫澜厉声警告后面的扶珠,“别跟来!” 眼瞧着那些人都跟走,扶珠急死了,身后就是尧王府刚跑过来的人。 明明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他们赶来的并不慢,可扶珠依旧愤怒:“来的这么慢!要你们做什么!” 暗卫问:“王妃呢?” “王妃不让我们跟着!”扶珠都要急哭了。 * 赫澜一路朝着偏僻的地儿飞去,第一次用轻功,不太娴熟,可也只是一会儿,之后就轻车熟路的左拐右拐跑进巷子里。 那些人看着赫澜身影灵活的穿梭,没几下就跑没了,脸都黑了。 “分头追!” 一批人顺着巷子追过去。 “啊——” 赫澜忽然出现,手里的大刀瞬间刺入那人的心脏! 毫不犹豫! 大刀抽出来,血溅了一脸,在她白皙的脸上尤为醒目! 后面跟来的三四个人扑过来时,赫澜脚下一扫,绊倒一个,大刀砍下,脑袋分离! 内功强劲,手法凌厉! 四个人眨眼间就倒在了这冰凉的夜里,再也没起来。 “额——” 赫澜看着肩膀处被划破伤口,回眸看去。 砍她的人看到女人的目光,心里有点颤抖。 那是看死人的眼神。 赫澜生硬的拔出伤口上的刀,狠狠的一掰,大刀竟然被掰断! 掰下的刀尖,被赫澜一调头,瞬间刺入那人的喉咙! 狠狠一扎! 血管爆裂,喷她一身! 肩上的刀伤很深,赫澜没有多停留,捂着肩膀顺着小路离开。 隐约的,她听见有匆忙的脚步声,她顺手推开一个大门钻进去,听着门外稍后跑过的一阵阵脚步声,心下沉了又沉。 可她一抬头,却愣住了。 这是一座府邸,对面回廊里房间敞着门,门口正站着一个静如湖水般美好的人儿。 那人一头灰白色的发,身影颀长,目光宛如灌着一湾清泉。 第91章 帮她 赫澜静静地看着那人走过来。 子良站在她对面,他们离得很近,近到她都快能数的清他的睫毛。 眼看着男人伸出手对着她,就在赫澜以为这人是要碰自己的时候。 “咣当!” 赫澜身后的门被挂上了。 月下,子良的脸白的发光,目光淡然,平静的扫了眼她身上和脸上的血,面色不变。 眼前的女子精致好看的脸蛋上染着血,一滴滴的、一串串的,衬的她脸更白了,明明呼吸都点乱,可那眼神却依旧淡的像风。 她似乎并不在意肩上的伤。 那伤,深的让他都想皱眉,可这女子竟然眼睛都不眨一下。 * “房里有药。”子良言了句,就转了身。 赫澜知道她现在不好往外走,也只能跟上去。 房里很暖,弥漫着薄荷的香气。 子良拿出药与纱布,以及刀和烛火、针线,“自己可以吗?” 赫澜坐下,扫了眼肩上的伤,点了点头。 她现在不大想说话。 子良看她一眼,宛如一阵风似得离开了。 这伤处理起来不算麻烦,就是有点疼。 伤口附近有腐肉,必须剔除,然后用针线缝上,撒上药再包上纱布就好了。 * 赫澜的脸在烛火的照耀下,面色有点暗,额头和鼻尖上都是细汗,唇色泛白,好看的眉始终平坦。 腐肉剔除干净,她这身体似乎对疼更敏感,好在她承受能力还行,挺得住。 可耐不住手在抖。 握着针的手抖的像是筛子,这并不是她想抖,而是这具身体似乎有点抗拒。 肩膀退下一点,露出她白嫩的皮肤,精致的锁骨,脖颈细长,好看的宛如一副美景。 手正抖着,手里的针线忽然被人拿走,身体被人轻轻一扳,一股薄荷香钻进鼻子里。 子良目不斜视的盯着那血淋淋的伤口,针被烛火烧了烧,线不同于棉线,很柔软,穿插在她的皮肉里。 只是在被扎的第一下时,蹙了蹙眉,之后,全程没动。 子良惊愕于她的忍耐力,可手下的动作很灵活,似乎不是第一次包扎伤口,缝合好,纱布替她缠好肩膀。 期间不可避免的会碰到她滑嫩的皮肤,他的指尖冰冰凉凉的,却在碰到赫澜时,情不自禁的一抖,很快避开。 快速包好,他放下针线抬腿就走了。 赫澜坐在那深呼吸了几口气,抹了把鼻尖上和额头的细汗,轻轻的拉好衣裳,坐在那微微换气。 她的发髻有点凌乱,额前掉落几缕碎发,在烛火的倒映下,却更有韵味儿。 过了好一会儿,子良才折返回来,赫澜目光迎过去,“你有烟草吗?” 子良明显一怔,一向寡淡如水的他控制不住的看向赫澜。 眼前的女人,脸色有些苍白,唇干枯的起皱,额前的碎发随意垂着,摇曳的烛火倒映在她的脸上,渡上了一层神秘,可她勾起的嘴角却荡着一丝云淡风轻。 许是捕捉到了子良好不容易有的错愕情绪,赫澜身子往后一仰,眸中掠过一层笑意。 是嘲弄。 可意外的,她听到了这人的回答。 “有。” 第92章 对,我叫赫澜 赫澜紧盯着他的身影,他的脚步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穿着一袭白色的袍子,配着一头灰白的发色,惹眼极了。 淡如清风的男人拿着一个小盒子走过来,放下。 赫澜看他一眼,打开。 她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里面放着的是烟卷儿,而且比她卷的好多了,比现代的烟要长一点,烟嘴的地方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硬硬的,像极了现代的香烟。 不由得,她怀疑子良的身份。 可一想想都觉得不大可能,这烟卷儿,只要聪明点的人都能卷成。 赫澜拿起一支叼在嘴里,却没有点燃,“你也吸?” 子良坐到桌子的另一边,没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这烟卷儿在北国很盛行,根本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这也是他前几日从那里回来时带的。 * 房里,升起一团团烟雾。 子良撇过脸,淡默的眸光落在女人的脸上。 她半垂着脸点燃烟卷儿,长长的睫毛微动,眼睛微微眯起,泛白的唇叼着烟嘴,薄唇微微一动,一团烟雾从她嘴里吐出,眸子里含着一层水雾,妖冶魅惑,神秘妖娆,好看的迷人。 子良无声的挪开视线。 他不得不承认,他在北国见过太多吸烟卷的女子,只有眼前的这个,是最好看的。 看她吸烟卷的样子一点都不反感,没有那些女子的恶心,反倒有点清新脱俗,尤其是夹着烟卷儿的姿势,懒洋洋的,不羁且漫不经心。 “再看,就要收银子了阿。” 女人戏谑的话语措不及防响起来。 子良有点尴尬,面上却不显山不漏水的,只是慢悠悠的挪开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嘴角的弧度有些深。 赫澜指尖敲打盒子,“你这东西哪来的?” “北国。”他回答的精炼。 “还有吗?” 子良侧眸,沉而幽深的眸荡着平静的湖水,“这些不够?” 烛火阻挡着两人的视线,女人好像是笑了下。 就听她说:“我是想买点。” 男人没再接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儿,眼前缭绕的烟雾飘飘荡荡的,他很淡然,没露出厌烦的神色。 沉默了会儿,他起身走出去。 赫澜挑了挑眉,也没有追问,吸了口烟,准备一会儿就走。 正赶着这支烟见底,子良再次折返了回来。 手里拿着一个比桌上要大一圈的盒子,放下。 赫澜不用打开都知道里面是什么,可等真打开的时候有点惊愕。 整整一个大盒子里,有两个隔板,隔板之间的距离恰好放一支烟的,里面满满的都是烟卷儿,数不清有多少。 赫澜满意的笑了笑,“多少钱?白天我给你送来。” 子良从她面前走过,她就能闻到一股薄荷味,男人目不斜视,“明天再说。” 这一盒烟卷儿,并不是值很多钱。 赫澜努努嘴,依旧没有追问他,把盒子锁好,熄灭手里的烟,捧着盒子起身,对他道谢:“今天谢谢你了。” 子良半垂着头,指腹抵着额角,倚在座椅里抬眸看她,眼里依旧没什么神色。 “嗯。” 他似乎太过少言寡语,赫澜这样想。 走出门口后的赫澜渐渐的要消失在夜色里。 忽然,身后有人问她:“你叫赫澜?” 女人停下,眸光深深,漫不经心的点头:“对,我叫赫澜。” 第93章 隐藏实力 “他们还没走。”子良出声提醒她。 赫澜脚步一顿,那些人这么持之以恒的吗? 子良站在房门口,走进屋里拿了一条披风和一条斗篷,关上房门走过来。 把斗篷丢给她,他说:“穿上斗篷,送你回府。” 赫澜被他不容反驳的语气弄得一怔,却也知道这是眼下最稳妥的办法。 把斗篷穿好,遮住脸,就跟着披着黑色披风的男人走了出去。 可刚出门,就碰到一批人,他们在看到子良的时候都是一愣,继而装作路过的样子往前走。 子良目不斜视,跟在她身边离开了后门。 * 已是后半夜,道上一个人都没有,黑漆漆的,有点阴森。 两人一路无话,故意躲开那些人的注意,来到王府后门的位置,子良停下脚步看她。 赫澜拍了拍斗篷,“再次感谢。” 子良隐没在黑夜里的唇角勾了勾,转过身离开,背对着赫澜晃了晃手。 女人挑挑眉,推开王府后门一路快速的回到芳华苑,把怀里的盒子放到柜子里放好,脱下斗篷挂到屏风上,打算抽空把银子和斗篷一起给他送回去。 这会儿天都快亮了,一整夜,她都没有休息。 她的肩膀还痛着,来不及更衣,躺下和衣而眠,整整一天,她已经很累了。 * 这一睡,竟不知不觉的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 期间凉止进来打扫房间,看见那躺着的小姐,又浑身是血,吓得往外跑找人。 醒来时,她身上染着血的衣服已经换了。 见她盯着自己的衣裳看,凉止走过来说道:“小姐,是奴婢给您换的衣服,您睡得沉,所以并不知道。” 赫澜没说话。 她不是在意谁换的衣服,而是她竟然没发觉,倘若是有人想杀她,那她可能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到底还是太累了,以至于睡得太沉。 但这太危险了,想必也是安逸太久的缘故,果然平静的生活让人堕落啊。 “小姐,您睡了那么久,不适吃太刺激的东西,奴婢给您准备了清粥又配咳小菜,您赶紧吃一点。”凉止端着膳食进来催促她。 那门一打开,冷的让人发抖的风就灌了进来,冻的赫澜一瞬间就清醒了。 这天儿,温度降的太快了。 坐下安静的喝着粥,一言不发。 “小姐,奴婢给你找太医看看肩膀吧?”凉止担忧的问。 赫澜抬眸定定的看她,“你跟谁说我受伤的事了?” “啊?”凉止眨眨眼,“奴婢没有跟任何人说,扶珠也没说,她一直都不在,好像是去查那晚出现的那些人了。” 赫澜重新低下头:“不许告诉任何人。” 凉止发愣,却也点点头:“哦,好,奴婢知道了。” 吃过午膳,她换了套衣裳,拿起那条斗篷,又准备了十辆金子出了府。 她没让任何人跟着。 而通过那晚的事,王府里的侍卫和暗卫都对他们这个王妃改变了看法。 都觉得心惊胆寒,难道以前王妃那个模样是装的吗? 是为了隐藏实力? 不由得,肃然起敬,也不敢多问王妃要去哪。 而这边儿的赫澜穿着一条披风出府,顶着风朝着祭司堂而去。 第94章 故梦荆瑶 赫澜敲了敲祭司堂的门环。 “咚咚咚——” 很快,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还是那颗圆溜溜的脑袋,顶着一双明亮又带着惊喜的眼睛。 “呀!仙姑您来啦!快请进请进!” 赫澜意外的挑了挑眉。 进了大门后南烛关上门跟过来,“嘿嘿嘿,仙姑今日来是找大祭司的吗?大祭司这会儿正在祈福呢,您稍等片刻哈。” “仙姑?”赫澜缥缈的目光投来。 南烛眨眨他明亮的眼睛,“您生的好看,所以我叫您仙姑,您不介意吧。” 赫澜失笑摇头,眼波冷淡,“那就感谢您看得起我这幅皮囊了。” 正堂里,他热情招待,“哎仙姑,别您您的,我叫南烛,江南的南,蜡烛的烛,仙姑叫我南烛就行,仙姑坐,我去给你倒茶。” 府邸里一贯的冷清,入秋后,似乎更加的萧索。 赫澜慵懒坐着,享受着这理所应当的片刻安宁。 脚步声响起,一个白衣女子映入眼帘,落进赫澜的视线里。 那女子素衣淡裹,妆容宜人,青丝半垂着,任风吹飘荡,丝毫不会给她带来丁点波动。 她就像是一片云,不动声色的飘在那里。 这会儿子,南烛端着一杯热茶走来,看见她过来,便介绍道:“故梦,这位是东国的赫澜王妃,来找大祭司的。” “仙姑,这位是故梦,我们都是大祭司的徒弟,你不要看她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其实挺善良的,尤为喜欢您那首诗呢。” 南烛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仙姑,说起来那首诗您还没提名呢,叫什么啊?” 赫澜端起茶吹了吹,敛眸道:“出塞。” “嗯嗯!不错不错!不愧是仙姑写的诗,每个字都恰到好处。”南烛这马屁拍的顶响。 故梦慢步走来,对着赫澜微微弯腰,“大祭司在祈福,很快就过来了。” 这人的声音柔柔的,却又隐约透着一丝凉。 赫澜不动声色的打量此人,心里笑了笑。 倒是继承了她师父的静啊。 可身边儿这个南烛的性子,完全跟那男人天壤之别。 故梦瞥了眼放在桌上的那件斗篷,认出那是大祭司的,眼波微闪了下,便收回,“贵客在此稍等片刻。” 说完,施施然的走了。 * 赫澜没多留意,问道:“你师父很多徒弟吗?” 南烛摇摇头,双手拄着下巴,一副崇拜者的目光盯着她看,“不是啊,就三个,除了我们两个,还有一个叫荆瑶的,那家伙烦死了,整日往外跑。” 荆瑶…… 她记得寂尧说过,那日在酒楼跟在他身边的女子,就是大祭司的徒弟。 那故梦明显不是,那也就是那个名叫荆瑶的了? “吱呀——” 祭司堂的门被推开,听到声音的南烛都没搭理,依旧坐在那感叹着仙姑的美貌。 荆瑶进来正堂一眼就瞧见坐在那的女人了,眼里掠过一丝讶异,而后就被嘲讽站却。 “赫澜王妃?”她走过来居高临下的打量着。 赫澜微微挑下眼角,只赏给她半抹余光,懒散的坐着,也不答话。 南烛对荆瑶本就不满,更懒得介绍她。 一时间,正堂里寂静的很,荆瑶更是尴尬的直皱眉。 第95章 各有千秋 “南烛!”荆瑶狠声出口。 南烛眉皱成川字,眼里全是不满,没好气的问:“干什么?” 荆瑶特别讨厌他那一副花痴的样子,横眉冷对,“你没看见我回来了?” “切!”南烛冷笑,上下打量她,眼里的厌恶都不掩藏:“按辈分你得叫我一声师兄,年纪又没我大,你回来我还得三拜九叩的迎接你?” 南烛一翻白眼,“想得倒是美!不是挺愿意在外面待着吗?你干脆长外头得了!” 他字字珠玑,说的荆瑶脸羞红,狠狠地瞪着南烛:“你还好意思说我?整日一副花痴的样子,就跟没见过女人似得,不知道你面前的人已经嫁人了?还贱兮兮的往上凑!” 南烛却依旧笑嘻嘻的,捧着下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道:“是你不知道吧?那你不知道你缠着的人,也是有妇之夫了吗?你还舔脸教训我,真的是没见过你脸这么大的人!当初师父能收你,怕也是你脸太大,挡住了师父的视线,以至于师父看不到别人才勉强收了你吧?” “你!”荆瑶气直跺脚,脸都气红了。 赫澜的定力一贯不错,可听着南烛的那些话,她实在忍不住想笑,只能憋的肩膀不停地抖。 南烛对她露出灿烂的笑容,“仙姑,没事,你想笑就笑,别憋着。” 荆瑶见他对那女人好言好语的就不舒服,低吼:“南烛!!” “荆瑶。” 一道清润的声音响起来,让荆瑶的身子一抖。 南烛这会儿也收敛起笑容站了起来,二人齐声说:“师父。” 男人缓缓走来,身后跟着故梦,他没有波澜的视线扫过两人,“荆瑶去练功。” 这荆瑶特别害怕师父,即便再不满也只能乖乖的听命练功,可临走前,还分别瞪了赫澜与南烛一眼。 二人却默契的无视了她。 故梦对她笑了笑,虽然笑容很浅,“师兄师妹在王妃面前失仪了,还望王妃不要介意才是。” “无妨,南烛……很好。” 赫澜忍不住在心里竖起大拇指给南烛点个赞。 一被自己的崇拜者夸奖,南烛满脸红光,咧嘴笑起来,声音洪亮的说:“南烛会再接再厉的!” 冷不防的一提声,把三人都惊了下。 子良终于再次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只是没那么明显,“都去练功。” “啊?”南烛呲牙咧嘴,可扛不住师父那冒着冷光的眼神,“哦……” * 等到正堂里只剩两人时,赫澜才拍了拍身边儿的斗篷,又将口袋里装的金子往前推了推。 “昨天的事,再次感谢,这是买那盒东西的钱,您也收下,应该够吧。” 子良眼波不动,睫毛微动,目光终于落在了桌上的东西上。 “金子就算了。” 赫澜讶异,好看的眼睛亮了一亮,“哦?视金钱如粪土?” “那倒不是。”子良的唇微勾,清淡如玉,“只是不缺罢了。” “你缺不缺金子与我无关,这个该给还得给,我不喜欢欠人的,尤其是人情。”她说完就起身。 出正堂前,她侧头调侃道:“你的几个徒弟,倒是各有千秋。” 第96章 为什么不许婚配 赫澜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后的许久,子良坐在那都没有动。 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流淌着,轻轻的,缓缓的,很浅很浅,浅到可以忽略。 他起身走到口袋前,掂了掂里面沉重的金子,呢喃:“人情?” * 书房。 房里暖暖的,空气中弥漫着薄荷味,很淡。 男人站在窗前摆弄那盆盆栽,青葱的颜色与他苍白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此。 遗世独立,宛如孤独的松树,不惧寒风,也无谓霜雨的洗礼,清淡安静。 荆瑶忐忑的进入书房,站在门口不敢再往前走。 男人早就知道她来了,却没有开口,更没有给她半分目光。 天色就那么在寂静的气氛下,一点点的在流逝。 直到,天快要擦黑。 “荆瑶,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男人依旧没有抬头,对着那盆盆栽剪剪弄弄,声音平静的像是一阵清风。 荆瑶身子不可遏制的一抖,死死的攥着手指,不安的抿着唇。 当年她拜师的时候,才十二岁,到如今六年了,师父给她吃,给她穿,给她住的地方,还教他们认字学武。 同时,也给了他们至高无上的身份——少祭司。 可他们唯一答应的,就是不能婚配。 窗前的男人终于撇过头,那眼神一贯的安静无波,仿佛什么东西都入不了他的眼。 可就是这幅清心寡欲的样子,才让荆瑶害怕。 “嗯?”他轻问了声,却透着一股寒气。 荆瑶闭了闭眼睛,回道:“徒弟没忘。” 子良的唇角勾了勾,眼角的光掠到天边那晚霞上,身影笔直,静影沉璧。 “没忘就好。”他说。 “不然,我还要亲手杀了你。” 荆瑶唇色发白,她呼吸有些困难,抬眼看着远处的男人,终于问出口:“师父,您能告诉荆瑶,为什么不许我们婚配吗?” 万簌俱静。 与方才的静不同,眼下,空气静的有些可怕。 子良略微抬了抬眸子,沉吟不语。 过了许久,他才道:“没有什么理由。” * 荆瑶走出书房的时候,脸色还是很不好的。 师父最终也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故梦迎面而来,看着荆瑶的面色,她仿佛跟没看见似得。 直到两人交错过去,荆瑶才喊道:“师姐。” 故梦站定,却没回头,也没应答。 “师父为什么不让我们婚配?”她执拗的想要个理由。 故梦眼波闪烁,清淡的唇翕动了下,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半个字来,无声的抬腿离开。 荆瑶望着故梦的背影,心里困惑。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师姐越来越安静的呢? 似乎,很久了。 好像,越来越像他们的师父了。 * 赫澜这边儿从祭司堂离开以后就直奔皇宫。 闻人皇后的事还不知要如何呢。 晚淑再次看到她很是热络,“王妃娘娘。” 赫澜淡淡点头,解开披风递给晚淑,便走了进去。 “澜澜来了。”闻人皇后今日的气色好多了。 赫澜坐到榻边儿握着她的手,“母后,今日可觉得身子舒坦了?” “嗯,很好,已经没大碍了。”闻人皇后怜惜的看着她:“谢谢你了澜澜。” “母后说的这是什么话,这种时候你一个人是不行的,寂尧不在,寂华还小,我若不在那就说不过去了。”女人的笑意很浅,却意外的好看。 第97章 雪中送炭 闻人皇后并不知道她昨日出宫后被刺客追杀的事,赫澜也不说,更吩咐王府里的人不许透露半句。 晚淑端了茶与点心送过来,之后就退了出去。 “昨日,皇上来过了,我没有提这件事,也吩咐了太医院的人守口如瓶,这孩子……还是不留了。”闻人皇后的语气有点哀伤。 按理说,家中添丁是喜事,可在皇家,尤其是在这不见硝烟的后宫,却是要命的事。 到底是她的骨肉,说不可惜不心疼是假的。 可她得为寂尧和寂华考虑,也得为这个孩子考虑。 倘若寂尧已经在储君之位了,她定然会力保这个孩子,她母家的威望极高,是开国将军的后代,就连当朝的辅国将军樊雍都是她曾祖父的手下。 可扛不住时光的蹉跎,到底不比鼎盛时期,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今的东国里,也没人敢同她们闻人家作对。 她不能给尧儿拖后腿,更不能给他增添后顾之忧,谁也猜不透皇帝的想法,她不敢冒险。 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谁才是赢家。 赫澜静静地陪着她,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但往往这种无声的陪伴才更让人心酸感动。 闻人皇后眼眶泛红,忽然抱住赫澜,低声抽泣着。 许是能够体会到闻人皇后心里的酸楚,赫澜没动,轻轻的抱着她,拍着她的背给她安抚顺气。 那哭泣都是小声的,身子抖动的厉害。 这许多年是如何过来的,闻人皇后比谁都清楚,当年为了保护寂尧安全长大,她曾一度与后宫的人斗智斗勇,有一次更险些被废后。 她为了寂尧的未来,只能扛着,生在皇家已是他的不幸,她作为母亲的,只能凭借一己之力,为他闯个未来。 有个做皇后的母亲,对寂尧来说就是最大的底气,所以她死都不能被废下去。 一晃,就过了这么多年。 当寂尧拿下东国六十万兵马大权时,闻人皇后欣慰的告诉自己,她终于撑过来了。 * 闻人皇后似乎哭够了,不好意思的坐起身,低着头擦拭着眼泪,虽是这个年纪,哭起来却依旧我见犹怜。 “母后失态了,澜澜可别笑话母后。” 赫澜含笑看她,心里有点纠结,她没有与母亲这个角色的人接触过,不知道要怎么哄才是。 只道:“不要紧,难受就哭出来,您从前的那些年为了寂尧和寂华苦撑着一片天,以后,就让我跟寂尧做您的后盾,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发生什么事,您都不要怕,您只需记得您的身后还有儿子儿媳就好,他们已经可以为您遮风挡雨了。” 赫澜给她捋了捋耳后的碎发,眼里的柔和发着光。 闻人皇后从来没有听过这套说辞,从前母亲在世时,总会跟她耳提面命,说有苦有泪都要忍着,为了闻人家,为了皇子公主都要忍着。 从来没有一个人对她说:难受就哭出来,你的身后还有我们。 这种感动,不亚于雪中送炭。 直到赫澜说了什么走了出去,她都没有回过神。 等反应过来时,赫澜已经端着东西回来了。 第98章 冷宫 “尝尝我做的鸡蛋羹,软糯糯的,还有小蛋糕,甜的,都说心苦的时候吃点甜的会好很多,因为心已经很苦了,嘴不能再苦着。” 赫澜坐下来,真的像个孝顺贤惠的儿媳一样伺候着闻人皇后。 闻人皇后按了按眼角,想要止住眼泪,她笑道:“母后已经准备了堕胎药,今晚就喝。” 说完,喝下赫澜喂给她的鸡蛋羹。 “嗯,很好喝。”她不掺假的夸奖,“原来澜澜的手艺这么好。” “瞎做的,母后若喜欢喝,我就教给晚淑姑姑,让她每天做给您喝上一碗。” 闻人皇后慈祥的看着她,“好。” * 闻人皇后喝下堕胎药的时候,赫澜没在,她故意走开,因为她知道闻人皇后一定会哭,她是皇后,做了几十年皇后的她一定爱面子,定是不想再次在她面前失态的。 她在僻静的宫道上兜兜转转,越走越觉得冷清,一个人影都没有,明明天还没有黑。 前方,一个落魄的大门引起了赫澜的注意,腿下意识的走过去,推开大门,四下无人。 院子里被枯叶铺满,乱糟糟的,门一推开,一阵灰尘飞起,呛人的很。 “谁啊?” 忽然,一道带着笑意,却沙哑的女声响起来。 赫澜心下一跳,有一瞬间的惊慌,毕竟这地方太荒芜了,繁华的皇宫里竟还有这种地方。 “嗯?是谁啊?”那声音又开口。 赫澜站在那里没有动,感官紧紧的盯着四周, 这里竟然有人? “呵呵呵,不是她啊,若是她,定是要嘲讽本宫一番的。”那声音又响起来了。 赫澜拧眉,自称本宫…… 这里莫不是冷宫? 那女声透着阴郁,“既然不是被打入冷宫的,就赶紧走吧,本宫就在这里等着嬴贱人哪天被送过来。” 赫澜抬头看了眼天色,还早,闻人皇后那边应该还没事。 她反手把门关上,确定四周没有人隐藏着,她走到房门口的台阶上坐下,从袖口里拿出烟卷儿和打火石,使劲儿蹭了蹭,火光嘶啦一起,烟雾缭绕。 女人就安静的坐在台阶上,微弓着身子,手肘抵在膝盖上,嘴里叼着烟卷儿,望着逐渐西落的太阳。 “烟?”身后门里传出疑惑的声音。 赫澜眼角瞥了眼,“嗯,要吗?” 那人似乎就坐在门口里面的地方,声音很近,“呵呵,即便本宫要你也送不进来,本宫闻闻味道就好了。” 之后,赫澜就没再说话,两人一门里,一门外的坐着,相对无言。 她对屋里的女人,没有任何好奇。 自古以来的皇宫哪有没有冷宫的呢,冷宫里又怎么会没有被废黜的宫嫔,不值得好奇。 “宫里竟然还有碰烟的,想必不是嫔妃吧,既然不是嫔妃,来这里做什么?”那人出声打断了沉默。 赫澜头也没回,“你不是闻到了,来这儿吸烟。” “哎呦,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女子呦!”那人声音带笑。 赫澜没应答。 过了会儿,那声音变得有点低沉,“现在的皇后还是闻人岑吗?” 闻人岑? 闻人皇后叫闻人岑? “嗯。” “哈哈哈!本宫就说!嬴贱人这辈子也只能做个妾,她现在还是妃?” 赫澜挑眉,瞥了眼身后的门缝儿。 “贵妃。” 第99章 帮我杀了那个孩子 里面的人突然安静了。 赫澜不管她,吸着烟,望着天。 徒然,里面的人狠狠地敲着门,声音凄厉:“为什么?她以前没有本宫的位分高!现在凭什么能做本宫的贵妃位!!凭什么!!” 她的疯狂并不能够让赫澜害怕,她静静地吸了口烟卷儿,吐出白雾,“她又生了个皇子。” 里面的人,再次安静了。 赫澜看了眼天色,差不多了,她熄灭烟卷儿,并没有乱丢烟蒂,握在手里准备扔到别的地方。 在她刚起身走了几步时,身后的人再次开口。 “你帮我杀了那个孩子!” 赫澜心里冷笑了声,没理会,关门就走了。 * 熹銮宫。 赫澜刚刚摘下披风递给晚淑,就听见内殿传出一道哀痛的声音。 “啊——晚淑……” 赫澜与晚淑急忙跑进去,这里没有太医,堕胎药许多宫嫔都喝过,算不得什么大事。 晚淑带着一众宫娥围着皇后身边,急忙的开始迎接那无缘问世的‘孩子’。 赫澜没生过孩子,这种事上,她不懂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的道理,也只能坐在一边儿安静的等待。 这堕胎药倒是好用的很,只折腾了不到半个时辰,那鲜血淋漓的肉球就出来了,被晚淑蒙着一块布拿走了。 而闻人皇后气若游丝的躺在榻上,眼角有泪痕,闭着眼休息。 赫澜起身走过去握紧她冰凉的手,又给她擦了擦汗,掖好被子小声的走了出去。 她走出来问宫娥,“小厨房在哪?” 宫娥恭敬的引着她到了熹銮宫里的小厨房,“娘娘,这里便是了。” 赫澜点点头,走进去之后埋头就开始捅咕吃的。 — 天已经黑了,夜空陷入了寂静。 一碗地瓜小米粥、一碗米酒鸡蛋羹、一盘桂花莲藕、一只清炖全鸡、一盘海带、一盘猪蹄肉。 六道菜被她端进来,毫不费力。 晚淑看见这些东西都惊了一下,“娘娘,这是您做的?” “嗯。” 闻人皇后这会儿早都醒了,也是饿的紧,晚淑正准备让小厨房多做些补气血的膳食呢。 拿来方桌放在榻上,把六道菜都摆上,赫澜亲自喂饭。 “别动。”赫澜低声说。 闻人皇后想自己坐起来,可一听这话,不但不认为赫澜失礼,反倒觉得她很是贤惠贴心。 她温柔展笑,“澜澜不用这么麻烦,母后这都生过两个孩子了,没有那么娇惯。” 赫澜没抬头,认真的吹着地瓜小米粥,“再娇惯,也是女人。” 把粥递到嘴边儿,就见闻人皇后没动,赫澜看她,扬了扬下巴,“堕胎也是月子,不能马虎,尤其是您这个岁数,趁热喝,多补一补,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闻人皇后含着眼泪喝着儿媳亲自做的粥,六道菜,她竟给吃个半光,这可远远超了她正常的食量。 虽然有点撑得慌,但她仍然很开心,很满足。 闻人皇后对晚淑招招手,对赫澜说:“累了吧,赶紧去休息,晚淑去伺候澜澜睡下。” 赫澜没动,给她掖了掖被子,“不累,我年轻着呢,您先睡。” 第100章 赫澜的孝顺 闻人皇后许是真的乏了,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 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赫澜也放下了心,小心翼翼的起身揉了揉腰。 · 晚淑见着了,压低声音说:“娘娘,让奴婢给您捏捏吧。” · 赫澜挥了挥手,疲惫的坐到侧边的软榻上半躺着,“不用,你去休息吧,我今晚就在这待着就行。” · 拗不过她,晚淑只能又抱了一床被子过来给她盖好,烧上火盆才离开。 · 这夜,很静。 · 静的赫澜又想吸烟,想到吸烟就想起冷宫里的那个女人。 · 她竟然想让自己替她杀人? · 有点想笑。 * 深夜,闻人皇后似乎腹痛,辗转难眠,闭着眼睛哼着。 · 赫澜睡眠浅,尤其寂尧不在身边更浅,听到声音后来到床榻边儿上。 · 她的口吻温柔又细腻,“母后,您哪里不舒服?” · 闻人皇后头脑不大清晰,听到有人问就下意识回答:“肚子……” · 赫澜搓了搓手,掀开被子把手放在闻人皇后的小腹上,轻轻的揉着,又缓缓用内力替她驱除寒气。 · 估摸着是寒气入体,导致小腹疼痛,她前世就是体寒,去看过许多次中医西医什么的,久病成医,倒也懂不少女人这方面的问题。 · 给揉了揉肚子,闻人皇后紧锁的眉头终于松开了,赫澜没急着离开,给她的肚子暖热乎了才收回手。 · 一转身,就看见晚淑红着眼眶站在那看她。 赫澜下意识的问:“吵醒了?” · 晚淑忍着泪摇摇头,“王妃娘娘,寂华公主都没这么照顾过我们家娘娘。” · 她刚过来准备看看娘娘睡没睡踏实,谁知就看到了这一幕,她不忍出声打扰,就默默地看着。 这个王妃儿媳对娘娘真的很好,比亲生的女儿都要好,那种孝顺不是装出来的,她看得出。 “休息吧。”赫澜没多解释。 * 拂晓之际,赫澜醒了,看了眼还在熟睡的闻人皇后,掀开被子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 一出门,她就后悔了,天太冷了,那风都吹的血液倒流,她小跑着去了小厨房,那里还没有宫娥过来准备早膳,毕竟平时这个时辰闻人皇后是醒不来的。 · 点着火开始准备早膳。 一碗牛骨汤、一碗猪皮红枣羹、一盘清炒莲藕、一碗鸡蛋羹、黄花菜栗子粉丝煲、海带豆腐汤。 · 依旧是六道菜,各个儿入味好吃,她的厨艺一直不错,以前为了犒劳自己,赫澜经常去大师那里学习做好吃的。 这些菜也都是小意思。 · 端着六道菜回去,盖好盖子以后就等着闻人皇后醒。 她觉得,闻人皇后应该不会睡太久。 · 果不然,也就过了一刻的时间,闻人皇后就睁开眼睛了,入眼的就是赫澜那张生的极其好看的脸蛋儿。 “澜澜。” · 现在闻人皇后对赫澜有种说不出的依赖,但更多的是疼爱,有如此儿媳,她应当知足,且更要好好的疼她保护她。 · 赫澜端过温水,一点点的用勺子喂给她,“来,喝点温水就用膳。” · 闻人皇后今天有了些力气,接过勺子来,“母后自己来就行,你也没吃呢吧,一起吃吧。” · 赫澜把方桌摆上,一道道的把菜掀盖,那色香味俱全的六道菜亮出来,闻人皇后的胃口立马被勾了起来。 第101章 华贵妃 “我突然想起你娘,她的厨艺就特别好。”闻人皇后吃着饭坐在那回忆往昔。 这是赫澜第一次有人提起她的‘生母’。 有点好奇。 · “你娘待人宽厚,为人温柔如水,她可是当年东国闻名的才女,写的一手好字。”闻人皇后的眼睛里有笑意,“你娘特别独立,这是很少见的,只可惜你娘出身不好,是平民,不能入宫为妃,也做不了王妃,不然呐,今天坐在这里的,可能就不是我了。” · “后来,你娘跟你爹遇到了,竟是一见钟情,不顾你爷爷的阻止,硬是把你娘娶进府了,那时候你爹还只是个御林军副领呢,别看他们差十几岁,但相处的特别好,你娘长得特别像大家闺秀……” · 说到这里,她忽然抬头打量赫澜,笑道:“你不是很像你娘,只有那么一两分相似,都说青出于蓝胜于蓝,你倒是做到了。” · 赫澜只是陪着笑,但却听的很认真。 · 闻人皇后接着说:“我跟你娘关系不错,因为当年在我还是王妃的时候,还是嬴夫人的嬴筱在街上当众与我为难,当时很多人在,你娘竟然冲出来打了她,也不害怕嬴筱那边有好几个人,就那么替我撑腰,当时我觉得你娘威风极了。” · 赫澜挺像问一句她娘叫什么,但她又没办法问,女儿怎么会不知道母亲的名字呢。 · “你啊,倒是有点你娘的影子,有自己的思想,很聪明,胆子也够大,字写的好,菜做的好,她应该很欣慰。” * 陪闻人皇后聊了很久,直到她午睡,赫澜才出门透了口气。 她突然好想寂尧,这才离开没几天,她就想的紧,可又不敢再说想他,不然这家伙又得跑回来。 · 思绪间,袖口里的玲珑镜突然热了一下,她赶紧拿出来看。 ——这边有些事耽搁住了,恐怕还要半月才能回去,你,还好吗?我很想你。 · 赫澜的眼眶忽然泛酸,她忙开始在镜面写字。 ——我很好,母后很好,寂华也很好,你不要担心,我等你回来。 · 她没再说想他,拼命忍住眼泪,自嘲的笑了笑。 她赫澜什么时候也变成水做的女人了? · 玲珑镜再次热起来。 ——天越来越冷,多穿些,衣裳不够就让下人去做,府里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有人会打理,好好在府,待我归去。 · 字里行间,都是他的叮咛与思念。 她没有再回,怕寂尧牵挂自己。 · 望了望天,叹口气。 没有寂尧在,这日子有点难捱啊。 * 不知不觉的,赫澜在宫里住了十几天,做了几天的饭,她肩膀上的伤竟然裂开了,疼的她直皱眉。 · “怎么了?”闻人皇后问她。 赫澜笑笑,“没事,就是想寂尧了。” · 这期间,皇上来过,寂华也来过,不过她都回避了。 那些嫔妃因为闻人皇后感染了风寒也都陆续来看望,赫澜就躲在侧殿看那些嫔妃猩猩作假的关心。 晚淑在一旁陪着她。 · “宫里以前还有别的贵妃?”赫澜不知道怎么就问了出来。 晚淑一怔,却也回道:“有一个,是在嬴贵妃之前的,叫华贵妃,不过已经被打入冷宫了。” 第102章 不能放任她们 赫澜觉得,这里面的恩怨应该不少,她并不想被搅进去也就没有多问。 晚淑又说:“这嬴贵妃在王府的时候就对皇后娘娘阴阳怪气的,但那时候她只是个夫人,连侧妃都不是,也只能忍着,可现在她是贵妃,与皇后娘娘差两个级别,除了皇后,现在只有她最大,又仗着皇上对她有所亏欠,时常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 内殿里,嬴贵妃打扮的花枝招展,虽然没有笑的明显,却也面带不善的笑容。 赫澜问:“除了皇后,贵妃最大吗?” 晚淑摇摇头:“不是的,皇后与贵妃之间还有个皇贵妃的位子,不过嬴贵妃也就停这了,她就那么一个小皇子,前头那么多长大的王爷,她没机会再升了。” “奴婢一直跟娘娘说,她儿子死了,咱们家王爷又手握重兵,没必要怕她,可娘娘始终给了嬴贵妃面子,也是不想闹得太僵,可嬴贵妃一次次得寸进尺,还不就是仗着皇上和她身后的懿妃。” 晚淑说到这儿,气的不轻。 赫澜饶有兴趣的问:“懿妃和嬴贵妃是一起的?” “懿妃是夜王的生母,现如今能跟咱们王爷抗衡的也就只有夜王了,可嬴贵妃是丞相的女儿,丞相站在夜王那一方,懿妃不能反抗她只能顺从,这懿妃若不是当年替皇上挡了一箭险些死掉,她一个贵人的儿子哪里能跟咱们王爷争。” 晚淑特别看不上嬴贵妃和懿妃两个人。 赫澜眯了眯眼睛,脑袋里分析着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皇后娘娘太善良了,总想留人一线,皇后娘娘要是有华贵妃当年那个性子,或者从后宫里拽上来一个性子硬一点的嫔妃去跟她们对着干,嬴贵妃也不敢这么嚣张。” 听着晚淑的话,赫澜眉头皱的紧了。 华贵妃…… 下午的时候她们才走,赫澜走出去就看见闻人皇后头疼的按着眉心。 赫澜笑问:“头疼了?” 闻人皇后拍拍她的手,“无妨,那些人太闹腾。” 晚淑给两人分别倒了一杯热茶,和一杯红枣水。 赫澜喝了口茶,垂眸沉默了会儿。 “母后。” 闻人皇后抬头,温柔应声:“嗯。” “您是一国之母,除却皇上,您是东国最有威严的人。”她忽然说着人尽皆知的事。 可闻人皇后却愣住了,她一瞬间就懂了赫澜的意思。 “那嬴贵妃和懿妃是一起的,听说那嬴贵妃的儿子几年前死了,之后就跟懿妃凑到了一块,她们明显想要针对您和寂尧,她们有两个皇子,还有丞相做后盾,您不能放任她们。”赫澜的语气有些加重。 闻人皇后深了深眉,“母后不是不知道,可若是后宫闹腾的太厉害,对母后不是好事,对寂尧更没有利。” 赫澜眯了眯眼睛,“倘若,有人替你们压制她们呢?您愿意吗?” 话落,闻人皇后猛的抬头,眼里掠过一丝光。 “谁?” — 从熹銮宫出来,赫澜慢悠悠的走着,来到那天来过的冷宫里。 赫澜四下查看了下,确定没人以后才进去。 “谁?是嬴贱人吗?” 门刚打开,里面就传出来那个女人急迫的声音。 第103章 华贵妃焦淑仪 “不是。” 赫澜打碎了她的痴心妄想。 关上冷宫落魄的门,她才仔细看着这里,那门关的死死的,竟然密不透风,一点光亮都折射不进去,所以她也不知道里面的人是什么样的。 而里面的女人,自然也看不见她。 女人扒着门缝说道:“她怎么还不来?那个贱人早就该死!!” 赫澜坐到台阶上,再次拿出烟卷儿与打火石,点燃了烟卷儿,她深吸了口。 她突然觉得从这个角度看天,夕阳很美。 忽的,她幽幽开口:“她死不了,人家是当朝贵妃,还有个皇子傍身。” “呵!”一声嗤笑。 “她有皇子又如何?那么小能做什么?” 赫澜余光瞥了眼紧闭的门缝儿,“你有吗?” “本宫的儿子是寒王!她想压制本宫?痴心妄想!本宫进来之前嘱咐寒儿不要提起我是他的生母,对他不好,所以你新来的不知情也很正常。” 这华贵妃似乎把她当成宫娥了? “哦?”赫澜吐了口烟雾,笑的云淡风轻:“华贵妃?” 那人的声音亮起来时很凌厉,“你知道本宫?” 不见其人都能想象出她鼎盛时期的姿态,这人不算傲慢,只是恨罢了。 赫澜问:“你怎么进来的?” “你都知道本宫是谁,竟然不知道本宫是怎么进来的?”那人讥讽一笑。 可赫澜却如实点头,点完头才反应过来这人看不见,又说:“的确不知道,因为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还问?” “不感兴趣就不能问了?”赫澜笑了,“活到老学到老呗,这勾心斗角也是个本事。” 那声音似乎冷哼了声,缓缓道:“他们说,是我杀了五皇子。” 五皇子? 她记得皇帝有两个皇子在前些年陆续死去。 可赫澜下意识的觉得,不可能是这样。 要是真是这女人杀的,她还能活到现在? “你也觉得不是我杀的吧?其实所有人都这么觉得,但没办法,谁让当时就我在场呢,五皇子死了,而我却活着,所以嬴贱人说是我杀得,那就是我杀得呗。” 这会儿,这人也不自称本宫了,语气里有着浓郁的嘲讽。 听到这儿,赫澜也不再开口,专注的吸着烟。 过了好一阵子,她再次出声。 “华贵妃。” 女人沉默了下,应道:“怎么?” 她已经很久没听到别人这么称呼她了。 赫澜问她:“你不怕嬴贵妃?” 门缝里的女人忽然大笑起来,那笑声透着浓郁的嘲笑。 “怕她?” “你可以问问宫里的人,我焦淑仪什么时候怕过她。她嬴筱的父亲是丞相,我焦淑仪的父亲是御史大夫,同样都是正一品的官员,同样都有个皇子傍身,我凭什么怕她?”焦淑仪的声音越来越大,似乎有点癫狂。 赫澜沉默了会儿,才问道:“如果现在有个机会让你去教训她,你去吗?” 可这次问完,里面再也没了声音。 赫澜等了很久都没有再听见她的回答,她便起身走了。 * 回来的时候,闻人皇后已经睡下了。 她在侧殿躺着,晚淑在地上摆弄火盆。 赫澜抱着晚淑给她的汤婆子,忽然开口:“你跟我说华贵妃的事。” 第104章 冷宫旧事 晚淑弄着火盆的手微顿,不多好奇,把火盆弄好后,起身拿着小板凳坐到软榻边儿,压低声音开始跟她聊。 “华贵妃今年也三十出头的年岁,不老,她有个儿子,也就是如今的寒王,寒王当年挺受皇上喜欢的,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当年寒王跟着咱们王爷出征边塞,且又立了功,皇上为此很高兴,便赏赐了更多的封地,算是母凭子贵吧,连带着还是华妃的焦淑仪直接晋封了贵妃之位。” 晚淑给她掖了掖被子遮住脚踝,又道:“当上贵妃的第二年,五皇子去大佛寺祈福,一道同去的有当时的嬴妃、懿妃以及华贵妃,当时嬴妃和懿妃去看望佛寺生了病的方丈,就这么,祈福堂里就剩下华贵妃和五皇子两个人。” “忽然的,就听人说死人了,一进祈福堂里,五皇子已经死了,而华贵妃同样躺在地上,之后才发现华贵妃没死,只是吓晕过去了,当时的嬴妃简直快疯了,可想而知,毕竟她就那么一个儿子,在这宫里有个儿子那就相当于有半个免死金牌了,之后她死咬着华贵妃不放,死活就说是华贵妃杀得五皇子。” 晚淑靠近赫澜,声音又低了低:“其实宫里的人都知道五皇子是被人暗杀的,因为五皇子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仵作不敢验尸,毕竟那是皇子,皇上也不允许验尸,就这么,华贵妃被定为杀人凶手,废黜贵妃之位,贬为庶民丢进了冷宫。” 这与赫澜猜的一样。 华贵妃即便想让五皇子死,也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动手,再者,那五皇子正是青春年少的时候,怎么可能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杀死。 晚淑叹息:“而因为找不到真正的凶手,皇上也只能这么做了,倒也没有为难寒王,只是从那以后,不再亲近寒王了,而寒王入宫的次数明显少了,不再多参与朝政,进宫来也是自愿做个陪衬。” “华贵妃是御史大夫的女儿?”赫澜问她。 晚淑点点头:“跟嬴贵妃的丞相父亲一样,都是正一品,所以华贵妃以前从来不怕嬴妃,那时候嬴妃是四妃之首,而华贵妃压她一头,嬴妃好不容易能拉下她,自然不会放任这个机会溜走,其实嬴妃自己也清楚,五皇子的死是不可能公开真实死因的,所以这宫里从那以后,很少有人提及五皇子。” 赫澜静静地听着,思量其中的关联。 因为找不到杀五皇子的人,所以让华贵妃去顶包? 不然皇帝怎么可能隐瞒真相,有人杀了他的亲儿子,又抓不到凶手,这是很有损皇帝威严的事,是个人都不会选择昭告天下。 晚淑低声感叹了声:“如今一算,这华贵妃在冷宫里最少也有三四年了,也不知现在死没死,其实以前华贵妃对皇后娘娘还算恭敬的,不会顶撞皇后娘娘,就是性子很直比较得罪人罢了。” 说着,晚淑就发现赫澜睡着了,她赶紧闭嘴小心翼翼的退下了。 而当晚淑离开后,软榻上原本应该睡着的人儿,却缓缓睁开眼睛来。 女人眼波平静,可暗藏锋芒,犀利锋锐。 第105章 回来了 一晃。 前前后后就过去了半月,一大早醒来赫澜就听晚淑说王爷回来了。 赫澜扑腾着下榻,鞋子都没顾着穿,“寂尧回来了?” 晚淑重重点头:“是的王妃娘娘,王爷回来了,这会儿正在御前回禀这次山匪的事,听说又立了功。” 闻人皇后也欣喜的很,满面红光的。 因为近一月里有赫澜的心细照顾,闻人皇后的气色恢复的不错,眼见着身子似乎比以前还要好。 “澜澜!” 熹銮宫前,赫澜在那盼着,就听前方有人喊自己。 抬头望去。 是他! 赫澜的心终于再次活跃的跳起来,扑通扑通的! 张开双臂飞快的跑去,而男人看她跑起来,也大步冲过来。 赫澜距离他几步远的时候,立马蹦了起来扑了过去,寂尧稳稳的抱住她。 两个人就那么在熹銮宫的门口拥抱着,看的路过的那些宫娥太监们各个儿羞红了脸。 闻着女人身上那种淡淡的香寂尧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他在边塞的时候,总害怕他一回去就听到赫澜围着简闫转的消息,坐立不安,恨不得赶紧回来守着她。 好在每次跟她通信,她都有回应自己。 赫澜眼眶有点酸,紧紧的抱着他不愿意撒开,男人坚硬的臂膀,宽阔的胸膛,熟悉的气息,都是让她留恋的。 “你终于回来了。”赫澜的声音竟有着哭腔。 寂尧摸着她的后脑勺,一只手抚摸着她的背脊,“别哭,我回来了。” 赫澜重重点头,终于舍得松开他,“走,去见母后。” “母后。”寂尧奔波了近一个月,有点瘦了。 可却依旧掩盖不了他的风姿,那双眼眸分外抓人,黑亮如长空鹰隼,锐利如泛光的冰刃。 闻人皇后红着眼摸着儿子的脸,“好好好,平安回来就好。” 寂尧却打量她,“胖了些,更好看。” 闻人皇后闻言一怔,捂嘴轻笑,“都是你的好媳妇给母后养的,胖了许多。” 男人疑惑的看向赫澜。 赫澜眨眨眼,有着女儿家的调皮:“最近我都在宫里陪母后住,然后我就每天做点我们都爱吃东西的。” 听她这么一说,寂尧却死死的皱着眉头,眼里有着浓浓的不悦。 赫澜表情呆滞,有点不懂他怎么变了脸。 “不是说过不让你进厨房的?” 寂尧边说边抓着她的手来看,没有变粗糙,但他心里还是心疼的紧。 寂尧抬头,口吻命令:“以后不许再进。” 赫澜心里甜甜的,脸上露出闻人皇后这段时间从没见过的甜美笑容。 只见她点头:“好!” 寂尧接赫澜从宫里回到王府,一回来,要离和扶珠忙迎接。 男人拉着她朝着书房走去,凉止从侧面突然走过来,寂尧反应很快的停住,可赫澜却直直的撞了上去,正巧碰到她前段时间复发的肩膀伤口。 “嗯……” 她闷吭一声,寂尧听到了。 男人回头,仔细看着她:“怎么了?” 赫澜笑了笑,唇色有点白,“没事啊,就是撞到了呗。” 说话间,她犀利的目光掠过扶珠与凉止,警告之色很浓。 扶珠有意想开口,可又惧怕王妃的气势,只能默默的低下头。 “以后别那么毛躁。”寂尧只是对凉止说了句,便带着赫澜走了。 第106章 带回来的礼物 书房里。 寂尧拉着她进来,房门刚关上,赫澜就被抵在门上,铺天盖地的吻落了下来。 男人的吻有点急迫,宽大温热的手掌从她的后脑直至背脊,再到柔软纤细的腰肢,一路下移,直到翘挺的臀。 赫澜热情的给予回应,这仿佛给了男人多么大的动力,让他的心理和生理都受到了莫大的鼓舞。 细碎的吻密密麻麻的席卷着赫澜白皙的脖颈,衣衫渐褪…… 本是充斥着文雅的书房,此时,却弥漫着引人羞涩的气息。 书桌上的笔墨纸砚被男人大手一挥散落,赫澜被放到桌上,男人欺身而上…… …… … 赫澜觉得他们似乎玷污了如此圣洁的地方,腰有点酸。 不过赫澜不由得感叹,方才他们大战的地方——也就是那张书桌。 委实,太结实了。 天都渐渐暗淡下来了,寂尧才抱着她给她穿衣。 房里还弥漫着欢愉后的味道。 “你急匆匆的拉我过来,就是为了这事儿啊?”赫澜窝在他怀里不满的嘟囔,声音有点哑。 寂尧认真的给她穿衣,捏了捏女人因为运动后带着薄汗的脸颊,“不是,有东西要给你。” 说罢,他将女人放在椅子上,走到书桌后面拿起一个盒子走来,在女人面前蹲下来。 “什么?”赫澜边说边打开。 打开后,里面赫然放着一个个瓶瓶罐罐的东西,她不认识这些都是什么。 “抹在脸上的,我在边境那边看到当地许多的夫人都用这些,她们说这些能够保护肌肤,我试了试,的确不错。” 寂尧说着就打开了其中一个小瓷瓶。 赫澜眨眨眼,嘴角带笑:“这是你带给我的礼物吗?” 男人头也没抬,“算是吧,当地没有好吃的,即便有,带回来也变了味。” 说着,他把手里的东西抹在掌心,双手搓了搓,最后涂在女人柔软精致的脸上,擦的细腻一丝不苟。 赫澜任由他涂抹,不由得想笑,“你还懂这些?” 寂尧笑了,不置可否。 跟她相处久了,也知道女人之所以为女人,多出来的步骤都是什么。 赫澜本就生的清丽动人,上妆后娉婷万种,妖媚多姿,多了平常女子没有的气质与自带的高贵。 寂尧知道她,也清楚女子都爱美,所以在这方面他格外的上心。 涂抹好,赫澜在心里点点头,这东西凉凉的,味道也很清淡,倒是湿润的很,应该是保湿的。 望着眼前的女子,寂尧的神情柔和许多。 赫澜的美,是光芒四射毫不收敛的那种美。 所以,她美好的地方,他要替她精心呵护着,尤其是这张,一直让她引以为豪的脸。 男人起身,握着她的肩膀打算抱她起来放腿上穿鞋。 “嘶……” 肩膀上的伤口正结着痂,那一按,仿佛把结的痂都捏裂了,疼的赫澜忍不住吸了口气。 寂尧明显感觉到怀里女人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他忙将赫澜放在腿上松手,方才赫澜阻止她脱掉她的上衫,也就没有注意到,可这会儿…… “别……”赫澜握住他的手。 寂尧眼神危险,扫她一眼,手一用力,肩膀上的布就被他撕开了,纱布裹着她纤细的肩膀,他隐约能闻到一点血的味道。 “谁弄的?”男人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开口。 至于寂尧这么问,是因为他并不觉得赫澜有自残倾向。 第107章 他又没证据 赫澜心里叹气,她千躲万躲,还是没躲过去啊。 “我……” “别说是你自己不小心,我并不认为有什么样的不小心能让你的肩膀受伤。” 说话间,寂尧已经快速从书柜下方拿出一个箱子,打开来,里面放着金疮药和纱布等。 他小心翼翼的拆开那层纱布,纱布沾着肉,看着很血腥,赫澜个人是不怕疼的,可奈不住她这幅身体的承受能力太差啊! 止不住的一抖。 寂尧眉心狠狠地拧成川字,眼里的怒火随着纱布的摘下,愈发的恐怖逼人! 他仿佛要撕碎那个让赫澜受伤的人。 安静且小心的将纱布换下来,清理了一下伤口,洒上金疮药,又重新缠上纱布,小心翼翼的给她穿上自己的外衫,代替被撕碎的衣裳。 “这伤,不像是近几天才弄的,应该是有一段日子了。”寂尧眯眼看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赫澜捏了捏他温热的手掌,“哎呀,又不是什么大事,我告诉你干嘛啊,况且你在那么远的地方,我可不想让你来回折腾,害的你担心。” 女人的一句娇嗔的话语,让寂尧心里的怒火熄了一点,但也只是一点而已。 寂尧抱着她,绕开肩膀的位置,低声开口:“说说吧,怎么回事。” 看着男人那不容反驳的眼神,赫澜就知道,不说是不行的。 于是,她便将那天夜里的事,完完整整的讲述了一遍,只是她下意识的掠过在祭司堂包扎伤口的经过。 她怕寂尧生气。 听完后,寂尧沉默了会儿,指尖搓着她的发尖儿,“你觉得是谁干的?” 赫澜叹了口气,“跟你作对的人呗。”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寂夜。 正当想着,男人忽然开口:“寂夜。” 她一愣,耸了耸肩膀,寂尧却蹙眉:“别动!” 赫澜笑着说:“你也怀疑他?可是怀疑归怀疑,咱们也没证据。” 是的,那天晚上来的刺客身上没有丁点有用的东西,完全不能够证实他们的身份。 想必背后的人也知道,万一没得手,也不能让他们抓到把柄。 之后,寂尧就没再说话。 只是他把要离叫来了,见要离准备进来,赫澜拉起衣裳起身先走了,他们应该是有事要说。 * 芳华苑。 天已经黑了,晚膳摆好的时候寂尧过来了。 赫澜拄着下巴看着走来的男人,心里美滋滋的,不由得脸上也露出了甜美的笑容,看的寂尧心下一暖。 落座。 他摸了摸女人的头,“最近少吃辣的东西,清淡点,伤才能愈合的快。” 赫澜笑眯眯的点点头,眼下的她与前些日子冷淡的样子,截然不同。 或许只有在寂尧面前,她才能露出女儿家该有的姿态。 “王爷,得手了。” 要离急步从外面走过来,站在房门口回禀。 男人淡漠的应了声:“嗯。” 等要离走了赫澜才问:“什么得手了?” 寂尧给她夹着菜,头也没抬的回答:“搅了夜王府。” “嗯?什么意思?”赫澜没听明白。 寂尧抬头,眼波深邃,“除了寂夜以外,夜王府里所有人都死了,不过他也没好到哪里去,胳膊被砍了几刀。” “……” 赫澜久久没有作声,一半惊讶,一半感动。 “那……那会不会被人发现,寂夜会不会猜到是你做的?”她很担心。 寂尧幽幽抬眸,唇角似有狂妄的笑意,“猜到又怎么样,他又没证据。” “……” 厉害了我的尧! 第108章 一场交易 夜王府被连夜血洗的事,很快被捅到大街小巷,人尽皆知。 夜王府里的人不多,没有正妃与侧妃,只有一些侍妾,但那些侍妾也是一些县官或者京官的女儿,这会儿,正满脸愤怨的找寂夜。 皇上知道这事儿后,下令宗人府彻查此事,一定要找到凶手。 “嘭——” 寂夜用完好的那只胳膊狠狠地砸向桌面,桌子应声而裂! 他乌云密布的脸上染着熊熊怒火! “寂尧!!”他死死的咬住牙龈,显然气的不轻。 “王爷莫要生气,到底是您动手在先,尧王这么报复也是情理之中。”一位年迈的老头轻声说道。 寂夜深深地吐了口气,阴森开口:“赢丞相,您觉不觉得本王这二弟好像还挺在意这个赫澜的。” 嬴枫苍老的脸上有着隐藏的极深的阴气,他笑了笑,摇摇头:“尧王在不在意赫澜老夫不知,但如果今日这事发生在王爷您身上,想必您也会如此作为的,这与女子无关,是面子的问题。” 后来,嬴枫又说:“这事儿先缓缓吧,亏是得吃了,毕竟尧王如今风头正盛,惹不得的。” 寂夜的脸黑的不行,却也只能哑巴吃黄连,忍下了! * 寂尧前往边境立功这事儿,今天皇帝在朝廷上着重提了一下,赏赐黄金千两,休息几日算是犒劳一下。 在寂尧上朝的同时,赫澜入了宫,却没有先去熹銮宫,而是折到了冷宫那边。 推开门,赫澜轻车熟路的进去。 仿佛知道来人是她似得,门里的女人轻声开口:“我去。” 赫澜瞄了眼门缝儿,对这个答案不意外。 焦淑仪说的是那天赫澜同她说的那个机会,她同意去! 焦淑仪的心里,早就恨死了嬴贵妃。 赫澜坐在台阶上,美眸流转,里面有藏的极深的光,“机会虽然有,让你出来也是简单,可你现在已经被贬为庶民了,即便出去也很可能是遣散出宫,做个平民百姓。” 焦淑仪沉默了会儿,笑着开口:“你知道吗,当年在祈福堂,那些人是想要把我和五皇子都杀了的,可那时候本宫的头发很长,挽了起来,又因为五皇子挡在我侧面,所以我才活了下来。” 赫澜拧眉:“五皇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焦淑仪的笑声很低,“这我不能告诉你,但你相信我,我手里有能够帮我留在宫里的东西,只要我从这里出去了,我就一定能回后宫,灭了嬴筱那个毒妇!” 这件事,自然是互惠互利的。 赫澜帮她从冷宫里出来,焦淑仪出来以后回到后宫帮她们对付嬴贵妃。 简言之,就是一场交易。 赫澜久久没开口,坐在那吸着烟,思考。 直到烟卷儿见了底,她才起身:“你等我消息。” 莫名的,焦淑仪信任她。 她虽然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谁,是后宫妃还是一个普通的宫娥,她都不知道,但就是因为她说话时那种淡淡语气和运筹帷幄的底气,她下意识的想要相信。 焦淑仪也曾怀疑赫澜是某个人派人杀她的,或者想要套出她的话,但至始至终,赫澜都没有提起关于当年的事,也就只有方才最后问的那一句而已。 第109章 皇贵妃之位 熹銮宫。 “澜澜来了。”闻人皇后慈爱的拉着她坐下。 寂华这会儿刚从这走,赫澜后脚才到。 赫澜扫了眼四周伺候的宫娥,闻人皇后注意到她的异样,对着那群人摆摆手:“都下去吧。” “是。” 宫娥们全部弯腰退下,包括晚淑也都离开。 赫澜喝了口茶,斟酌了会儿,才说:“母后,我找到一个人,我觉得她或许能够帮到我们。” 闻人皇后抬眼,“谁?” “焦淑仪。” 听罢,闻人皇后先是一怔,而后拧眉,“华贵妃?她……她不是被打入冷宫了?” “是被打入冷宫了,但当年的事里面有太多蹊跷,您也应该知道华贵妃只是个替罪羊,嬴贵妃死活赖上她,亲手把她推进后宫,这会儿的焦淑仪可是恨透了嬴贵妃。” 赫澜眼里里流转着光芒,那是一种不可撼动的冷漠。 闻人皇后沉默几许,“可她已是废人,也没什么用啊。” “母后,想放她出来容易。”赫澜笑了笑,眸光冷淡,“只是不知道您放不放心她了,倘若她出来,必定是要掀动当年那件事的,而这个时候许多人一定会跟她划清界限,只有身为皇后的你,才能让她在后宫再次立足,你要帮她爬回到贵妃的位置,不然也还是抗衡不了嬴贵妃的。” 是的,拉一个嫔妃到贵妃位是个费力事,也同样是个麻烦事。 毕竟谁也不想给自己树个新敌人。 闻人皇后想了很久,才抬头:“澜澜,我们一时半会是扳不倒嬴筱的,她现在已经是贵妃,贵妃之位只能有一个人。” 赫澜眯了眯眼,“皇后和贵妃之间……不是还有个皇贵妃吗?” 一听皇贵妃这三个字,闻人皇后的眉头皱的更紧。 她的确很担心,倘若有一天把控不住焦淑仪,皇贵妃与皇后之间仅差一个等级,很容易就让焦淑仪盯上她。 赫澜看得出闻人皇后的顾虑,她靠近闻人皇后的耳畔,低声说:“母后,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被赫澜拉的很长,这样听起来,就觉得有点阴森。 闻人皇后看向她,总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赫澜,的确太聪明了,也足够的有谋略有胆量。 最终,她还是点了点头:“好,你放心,只要焦淑仪能够顺利的走出冷宫,我就有能力让她留在后宫,想尽一切办法把她推到皇贵妃的位置,但……” 赫澜接着她的话开口:“但如果有一天,她有了别的心思,不用母后您动手,我都会灭了她。” 闻人皇后安心的拍了拍赫澜的手背,她得好好想一想怎么做这件事。 那可是皇贵妃啊,可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爬上去的。 * “一直在母后那里了?” 马车上,寂尧搂着怀里的女人,眸色温柔。 赫澜在想事情,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出什么事了吗?”注意到她的异常,寂尧紧张的蹙起眉。 赫澜琢磨了下,还是想着把这件事跟他说一下。 “你记得华贵妃吗?” 寂尧微愣了下,随后点头,“冷宫那个。” “对。”赫澜犹豫了下,眯起那双好看的眼,“我要把她放出来。” 第110章 准备夺嫡 寂尧顿了顿,“母后的意思?” 整整一小天她都在熹銮宫,不难猜出这事母后也是知情的。 赫澜无奈勾唇,“还真是瞒不过你啊。” 寂尧没接话,等着她继续开口,他便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你知道的,现在是立储的关键时期,你们各个皇子的举动都牵扯着今后立储的事,而这与后宫的争斗脱不开关系,那嬴贵妃和懿妃以及寂夜是同路的,你不总去后宫可能不知道,那嬴贵妃经常压母后一头,明明只是个贵妃而已,但为了你,母后不能闹大,毕竟她是皇后,她若失了分寸,对你没有任何好处,所以我就想着,找个人来压嬴贵妃。” 赫澜抬眸,眼睛闪闪发亮,“我觉得华贵妃就很适合,她应该恨极了嬴贵妃,把华贵妃从冷宫弄出来,让她去压制嬴贵妃,这样对你对母后,都有好处。” 她说着,寂尧一直没有插嘴。 直到听她说完,男人才抿了抿唇,“你……是在为我考虑?” 赫澜一副你在开玩笑吗的眼神。 “你觉得呢?不为你,我琢磨这么久干什么,又不是闲着没事了,再一个也是看不惯母后明明身为一国之母,却被一个贵妃压一头。”她气鼓鼓的样子可爱极了。 寂尧抱着她可劲儿的亲了亲,眼里都是柔色,“澜澜,不用你这么忧心,这些事我都可以处理,你只要好好的爱护你自己,做个美美的王妃就好了。” 赫澜眨眼看他,眼里说不出的神色。 男人笑了笑,“其实,我并没有要做皇帝的想法,我握着东国的兵马大权也只是为了百姓,并没有向父皇讨要过什么兵权,但立功多了,父皇就会给一些,攒着攒着就成了如今这样。” “我以前就觉得,只要自己做到不敢让人欺负就够了,毕竟我有你,别人怎么对我不要紧,我也不在乎,但你那时候总闯祸,我若没点实权也护不住你,所以手里的兵权也没退回去。” 赫澜仰头,眼神很认真:“你不想做皇帝?” “不想。”男人回答的很干脆。 “为什么?” 她并不觉得,真的有人能够抵抗的住那把龙椅所带来的诱惑。 寂尧与她对视,唇角带笑:“澜澜,做皇帝没那么容易,即便做上皇帝,后宫也要有很多人,我不想对不起你,这也不是能不能把持的住的问题,而是我对你的承诺,后院那些女人都被我关了起来,但后宫妃不行,那是各个中枢大臣们的女儿,牵连着整个国家,所以,我宁愿不做皇帝。” 可赫澜却不这样想。 她不在意什么妃不妃的,她只知道,倘若寂尧不争皇位,以后寂夜很可能会登基,到那个时候,寂尧绝对难逃一死,寂夜绝对不会放任寂尧这个威胁存在的。 如此,她的脸色沉了下来。 寂尧注意到了,他默了会儿,认真的问:“赫澜,你想让我争皇位?” 他的眼神很严肃,也很深邃而锋利。 赫澜顿了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她不想让寂尧死。 看到她点头,男人久久都没有说话,半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马车在王府门口停下,他都没有动。 赫澜先起身,准备下马车。 之后,就听见身后男人的声音响起来。 “你若想,那我便为你争一次,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拼尽全力。” 第111章 为了你,我都不会让自己输 寂尧的那句话,让赫澜的心很久不能够平静下来。 该是怎样深的情,能让他将生死都置之度外。 争夺皇位,说起来倒是简单,只是仅仅四个字而已。 可若真的行动起来,那可是牵扯着血与命的游戏。 但赫澜却发现,从那天起,寂尧与平日里没什么不同,就好像,完全不在意一样。 难道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多多准备,拉拢一下大臣,为自己的队伍增添有用的势力吗? 这样想着,赫澜就问了出来。 寂尧正给她削苹果,垂眸说:“不要把争夺皇位想的太过艰难,这不是九子夺嫡,没那么大的竞争力,只是两三个人抢一个东西的游戏罢了,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凡事都有我在呢。” 把削好的苹果给她,寂尧擦了擦手,坐在那注视着她。 赫澜拧眉,有点急,“你得认真些啊,我不在意你是不是成了皇帝,我是怕寂夜一旦登基,会对你不利。” 男人摸了摸她因为着急而皱起来的小脸儿,笑的很柔。 “为了你,我都不会让自己输。” 寂尧也明白,倘若这场夺嫡之争他输了,赫澜与元国公,都不会有好下场。 他的肩上扛着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命,还有他深爱的女人的命。 他怎么舍得让她死,所以即便这条路真的很难走,他也会坚持走到巅峰。 给她一个,百年盛世。 * “寂尧,这样会让你很累吧?” 夺嫡这条路,可想而知的艰难。 “不累。”男人笑着摇头。 赫澜捧着他的脸,“你刚才的承诺,很沉重。” 寂尧脸上的笑意更浓,他再次摇头,将女人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我这近三十年,说过的最沉重的诺言,就是让你开心。” 那是,他娶她的那天说的。 “夺嫡这事儿在我眼里不难,本身我就有好的条件,但让你一辈子都开心,挺难得,难了我九年的时间。”他哑然失笑。 赫澜搂着这个傻男人,心里暖烘烘的。 “你放心,这一路有我陪你,不怕。” 男人眼里闪着星光,把女人搂紧。 “好。” * 翌日。 “澜澜,就今晚,我会潜入宫里给御书房放把火,你注意天上,一旦有东西飘起来,你就让华贵妃冲出来去救父皇,一定要让她注意安全,别把她自己烧毁了,之后如果华贵妃能够被父皇注意到,我会跟父皇提当年的事,尽量让她能够恢复身份留在后宫,但之后恢复贵妃位子的事,我就帮不了了。” 寂尧认真的叮嘱她。 赫澜这时的眼神很犀利,是寂尧没见过的样子,但依旧迷人。 “你放心,后面的事有我跟母后,母后说她会想尽一切办法把华贵妃留下来,并且推到皇贵妃的位置。” “皇贵妃?”寂尧惊讶。 赫澜笑了笑,眼里掠过一丝阴鸷,“别担心,她撼动不了母后的位置,倘若她有异心,必然难逃一死。” 寂尧摸了摸她的头,“我一直都不想让你参与进来的。” “切,不想让我参与进来干嘛娶我啊?当了王妃,我还有退路吗?”赫澜噘着嘴唇气道。 寂尧拧眉,一本正经的说:“那不行,你只能是我的王妃。” 第112章 救焦淑仪 暮色深深。 两个人打扮成刺客的样子,一身黑衣,蒙着面,站在屋里的时候,两个人实在没忍住笑出声。 赫澜抖着肩膀,笑的直不起腰,她问:“你笑什么啊?” 寂尧收敛了几分笑意,“我不是没这么打扮过,只是跟你这么穿,多少有点想笑。” 这么一来,还紧张的气氛瞬间暖化了。 行动前,寂尧握着她的手愈发用力,不停地嘱咐:“澜澜,一定要注意安全,把华贵妃放出来的时候不要离她太近,关了好几年谁也不知道她精神会不会失常,放出来她以后,尽快撤离,要离和扶珠会在宫外接应你,你就赶快回王府知道吗?” “嗯嗯!我记住了!” 他已经说第三遍了。 直到二人一同来到皇宫里,一路躲避着宫里人的眼线。 分离时,他还在她身后说:“一定不要让自己受伤……还是算了!” 赫澜的身边突然出现一个人,就看见寂尧拉着她在夜色里腾空飞掠。 “你怎么跟着我过来了?”赫澜惊讶。 “我还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去,我陪你过去,把华贵妃放出来以后,我再去放火。” 赫澜想要拒绝,可寂尧的动作太快,夜里的风从脸颊处擦过,有点疼。 转眼之间,就到了冷宫附近。 赫澜翻墙进去,寂尧跟在她身后。 “焦淑仪。”赫澜蹲下身子低声说。 “谁?!”焦淑仪的警惕性很高。 赫澜看了眼门上的锁,“我。” 焦淑仪听得出她的声音,快速的从榻上跑下来趴到门缝边儿,“你怎么来了?” “我现在想办法弄你出去,一会儿御书房会着火,这里也会着火,你出去以后奔着御书房跑,去救皇帝,记住了吗?”赫澜的语速很快。 焦淑仪认真的听着,在里面拼命的点头:“记住了!我记住了!” “至于皇帝还记不记得你,那就要看你以前的功绩了,你躲开点。”赫澜说完以后,向后退了一步。 寂尧把她拉到身后,对着那锁的犹如铜墙铁壁的门,运起内力狠命的踹了十几下才踹出一点裂缝。 当门打开的那一刻,一股陈年旧味涌出来。 一个穿着素衣的女子赤着脚站在墙边儿,头发凌乱,面色发白,紧张的盯着面前的两人。 她的面容可比嬴贵妃漂亮多了,给人一种沉稳自持的美,只是因为被关了好几年面色很差,也显得苍老很多。 赫澜看着她,脸没有露出来,只有一双发光犀利的眼眸:“你蹲在院子里,一会儿走水会有人来,你就趁机跑出去,不然你逃出冷宫的事会连累你。” 焦淑仪的眼睛很亮,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 … 当荒芜潦倒的冷宫燃起熊熊烈火时,焦淑仪就赤着脚站在院子的墙根儿,一丝不苟的盯着那大火烧起来。 夜色里,她的脸被火光照耀着,阴森恐怖,眼睛里弥漫着浓郁的恨意! 当冷宫噼里啪啦的倒下的时候,焦淑仪突然冲到火边儿抓了一把灰烬,往自己脸上身上使劲抹。 这会儿,附近已经有人发现这里走水了,宫里突然闹腾起来。 于是,焦淑仪顶着脏兮兮的脸,乱乱的头发,赤着脚尖叫一声,就迅速的从院子里跑出去,一路大喊‘皇上’! 第113章 火辣椒 隐藏在黑暗中的赫澜一直盯着焦淑仪的举动。 她不得不承认,焦淑仪是个心细如发的女人,做戏竟做的如此到位。 与此同时,御书房那边也烧了起来。 老皇帝在里面睡着,不知不觉就起了火,外面的太监大喊一声:“走水了!皇上皇上!” 暗中的寂尧隔空内力一使,将那太监弄晕,又把准备好的水洒在老皇帝附近,确保火短时间内烧不到皇帝后才走开。 附近的御林军都被他撂倒,他顺着夜色朝着冷宫那边儿去。 就见一个素衣女子光着脚,疯疯癫癫的朝着御书房跑,即便时隔几年,她依旧记得御书房的位置。 那些宫娥和太监都蒙了,拼命的端着水往里面泼。 而老皇帝这时也被呛醒了,满屋子的烟,他皱着眉瞪眼。 “来人!救火啊!” “咳咳咳!” 老皇帝被呛的眼睛睁不开,猛的咳嗽。 焦淑仪跑过来时也没人注意到她,都正忙着救皇上。 看着那燃烧起来的御书房,滚滚浓烟,她眼里的恨意一闪而逝,最终咬了咬牙,闷头就冲了进去! “咳咳咳!是谁进去了!!”一个太监只看见有个人影飘过去。 “咳咳……救朕……”老皇帝捂着胸口咳嗽。 这火其实一点都不发,只是烟特别凶。 焦淑仪一瞬间就看见穿着龙袍的皇帝,她忍着呛冲过去,“皇上!皇上快走!” 老皇帝不知道这是谁,只知道抓着她往外跑。 可书架突然咔嚓一声,竟然断了! 焦淑仪本来是能躲开的,可看了眼身边儿的皇帝,她再次咬了咬牙,一把抱住老皇帝的背,硬生生的抗住了那东西砸下来。 竟磕的她头破血流! 焦淑仪顾不得那么多,艰难的推开身上得木板,拉起皇帝往外跑。 “咳咳咳……”她也忍不住咳嗽起来,“啊——” 焦淑仪光着脚踩到了什么,脚疼的完全动不了,跪在地上,她抬头看着摇摇晃晃的皇帝。 “皇上你快走!快走!” 老皇帝这时眼睛勉强睁开一点,就看见了焦淑仪,她的脸被灰烬占据,可他依旧认得这个声音。 “淑仪?”他疑惑出声。 “还淑仪什么啊!快走啊,再不走就死这里了!!” 焦淑仪脚疼的不行,咬牙切齿的样子倒是还像以前一样泼辣。 听到这语气,皇帝立马想起记忆中那个像个火辣椒似得女人,心里突然一酸。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走过去拦腰抱起焦淑仪,大步冲了出去! “皇上皇上!”太监们看见他出来,都松了口气。 老皇帝却没时间说那么多,大吼道:“太医!赶紧叫太医!!” 焦淑仪在被抱起来的时候就晕了过去,到底是个女子,被那么呛早就撑不住了。 … 御书房走水的事情很快被传开,各宫娘娘深夜爬起来准备去看看。 但都被突然杀出来的皇后娘娘拦住了,说皇上没事,让她们别添乱赶紧回去。 赫澜那会儿来告诉她事情的经过,她便赶紧出来应付场面。 * 内殿里。 闻人皇后匆匆走进来,就看见皇帝坐在那喘着气,而榻上躺着一个灰头土脸,脚上全是血的女人。 闻人皇后想,那便是焦淑仪了吧。 各位太医跪地叩首:“皇后娘娘。” 第114章 帝后谈话 皇帝看着闻人皇后,眼里有点内疚,但也只是一瞬间。 其实说起闻人皇后跟皇帝,他们之间只是相敬如宾,没有什么爱不爱的。 闻人皇后都这个年纪了,也没什么争风吃醋的劲头,她走到皇帝身边,贤惠的问:“身体可还好?” 皇帝眼里有点泪光,拍拍她的手,“嗯,朕没事,朕没事,是淑仪救的朕,要不是她,朕可能都死在里面了。” “胡说!皇上可是万岁。”闻人皇后薄怒。 之后她回过头看着昏迷不醒的焦淑仪,眼里掠过一丝流光。 皇帝以为她心里不舒服,说道:“冷宫也走水了,看她赤着脚就知道她应该也是趁着失火才跑出来的。” 闻人皇后面色无常,“到底也是救了皇上,臣妾自然会赏罚分明的。” 太医们给皇帝把完脉,确定没事了以后就退下了,而焦淑仪只是呛到了,醒了就没事了。 帝后二人都坐在那看着焦淑仪,许久都没有开口。 “岑儿。”皇帝忽然开口,声音沙哑。 闻人皇后抬头,岑儿,是她的闺名。 “臣妾在。” 皇帝看着她,眉拧起,“你说她都自身难保,干嘛还要来救朕呢?她就不怕死?” 闻人皇后笑了笑,“皇上,她一个人在冷宫待了差不多五年的时光,亲生骨肉不能见,生身父母不能见,或许早就跟死差不了多少了,又怎会怕死呢。” 提到冷宫,皇帝的眼就沉了沉。 一晃,竟过去五年了。 “罢了,皇上早点休息吧,等她醒了,臣妾就把她送出宫,就当她……死在大火里了,也好过在冷宫里等死,说到底……她也是不该受这份罪的。” 最后一句话突然让皇帝的心彻底沉了下来。 “岑儿。” 闻人皇后看他。 皇帝犹豫了下,“你说,能不能继续把她留在后宫里?” 闻人皇后眼睛一眯,心下有点激动。 皇帝还以为她是不同意,忙说:“到底是她救了朕,朕就想着能不能……把她放出来。” 闻人皇后陪了他几十载,而且向来温柔体贴,很有皇后的风度,所以有时间他愿意跟闻人皇后说心事。 就像现在这样。 “皇上,臣妾没有别的意思,但您要知道,倘若留她下来,嬴贵妃那边……不好说。” 皇帝皱眉,冷声道:“谁都知道允儿的死跟她没关系,嬴贵妃也是想害淑仪,以为朕不知道吗?” 闻人皇后笑了笑。 您最好是知道,既然知道,那就好办了。 “那……如果皇上为难,就让臣妾去说吧,允儿……哎,毕竟人已经没了,皇上您没事就好,这份恩情臣妾不能忘,若不是她,皇上就……” 闻人皇后叹了口气,“皇上决定好了告诉臣妾,臣妾去嬴贵妃那说通说通,大不了被她闹一通就是了。” 她这个样子让皇帝非常不忍心,“你也别太善良了,朕知道你的性子,你放心,朕会处理好,争取不让人有异议,这样你跟淑仪都能不难为。” 闻人皇后垂下的眸闪过一丝冷意,“行,那臣妾就着手准备一下,给淑仪妹妹腾个宫殿,可……让淑仪妹妹以什么身份自居呢?” 第115章 第一次并肩作战 这话一出,皇帝的眉头蹙了起来。 不到花甲的年纪,面容虽然苍老,但精神抖擞,身体硬朗,一点不见老态,往那一坐沉思时,颇有一番气势。 “等等再说,先安排她住在后宫。” 对于皇帝的这番决断,闻人皇后并不惊讶,她笑了笑,福下身说道:“天色不早了,皇上还是早些歇下吧。” 皇帝点点头起身,临走时看了眼依旧昏睡的焦淑仪,继而随着闻人皇后离去。 * 尧王府,芳华苑。 “你怎么那么高兴?”寂尧看着明显兴奋不已的女人不由得好奇。 赫澜心里特别兴奋,隐约还有股蠢蠢欲动。 她好久都没在夜里行走过了,那种黑暗带来的刺激感与紧张感仿佛让她重获新生。 曾经的她,生活在黑暗中,像是暗夜里的主人,似乎那里才是她的主场。 如今,再次入夜行动,她自然难以压制的兴奋。 “觉得刺激。”赫澜忍不住笑,扑到男人的怀里撒娇,“哎呀,第一次跟你并肩作战,感觉真好!” 她的话让寂尧嘴角的笑意更浓,“乖,夜里不安全,你绝不能独自一人出去,明日宫里的王爷都会聚在一起,听说大祭司也会同行。” “聚在一起?做什么?”赫澜仰起头,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寂尧被她这水汪汪的眼神看的身体一阵燥热。 赫澜不等得到答案,就被一阵无法抵抗的吻雨包裹了,她眼里露笑,勾住男人的脖颈,热情回应。 衣衫凌乱坠落在地,两条漂亮干净的身躯痴缠…… * 翌日,天微凉。 “你去吧,我进宫看看。” 王府门前,寂尧万分不舍的看着她,赫澜只能走上前不顾要离在场,捧着男人的脸,赏了个香吻。 她目送马车离去,热情挥手,“王爷再见~~” 马车里的男人直到看不见她以后才撂下门帘,也是在撂下门帘的那一刻,他脸上的温柔收敛,变成平日对外的孤傲冷肃。 而王府门口的赫澜,也是在看不到马车的时候,脸上甜美的笑容同样渐渐消失。 一抹清淡爬上女人的眉目,凉薄入眼,进了另一辆马车入宫。 “怎么不见扶珠?” 马车里,赫澜倚在车壁,不紧不慢的问了句。 坐在马车外的凉止贴近,低声回道:“扶珠她……她被王爷罚了。” “嗯?”赫澜不明所以。 凉止语气自责,“因为我们保护失利,才让小姐您受伤,而我因为还要伺候小姐,只是被扣了半年的俸禄。” 赫澜了然,寂尧这是生气呢,气他们没保护好自己。 她心里微甜,嘴角的笑也深了深。 * 入宫门。 熹銮宫。 “你们退下。”闻人皇后对宫娥们挥手,接着去迎赫澜。 “母后。” 婆媳两人坐下,面前摆着热茶点心,赫澜关心道:“身子可是都全好了?可别留下什么病根,您刚能走动,最好还是少出去,天气太冷,寒气大。” 闻人皇后看着眼前明显笑意淡泊的女子,一想起那天她同尧儿重逢时的笑容,顿时觉得安心。 赫澜只有在面对寂尧时,才能露出女儿家的娇羞与俏皮。 对外时,却是人淡如菊,举止大方,挑不出一丝错处。 第116章 椒房殿 身边的女子,生的极其美艳清婉,气质如兰,言谈举止均得体自在,端的是沉静寡言,行的是宛丘淑媛,完全衬得起她的身世。 通过这一月多近距离的接触,闻人皇后不能说彻底了解赫澜,但至少能确定现如今的赫澜,绝不是装出来的。 那为何从前的她,会做出那般出格的种种呢? 闻人皇后百思不解。 “母后,您再这么盯着澜澜看,澜澜可要收银子了哦。”赫澜对她笑着眨眨眼,调皮的很。 闻人皇后无奈一笑,并没有吐露心事。 倒是赫澜先开口:“华贵妃现在怎么样了?” “听说已经醒了,不过我还没有通知各宫的妃子,她们只是听说昨晚御书房走水,皇帝被个女子救了,御前都是皇上的人,皇上不想让人知道,也就没人能知道。” 听闻人皇后说完,赫澜认同的点点头:“父皇应该没有允她什么位分吧?” “还没有。”闻人皇后回答。 赫澜想了想:“那就暂且瞒着,不然若让那嬴贵妃知道了,估计会大闹一通,这会儿咱们先去看看。” “好。” * 椒房殿。 望着这三个字,赫澜说不震惊是假的。 椒房殿! 自古以来只有被盛宠的妃子才能有可能入住椒房殿,所谓,椒房恩宠。 闻人皇后竟然这么舍得? 许是看出她的想法,闻人皇后率先抬腿,笑道:“给了她一个偏殿,没有做出什么事来,母后可不会给她太多甜头的。” 如此,赫澜才安了心。 “参见皇后娘娘、赫澜王妃。” 晚淑见她们来忙行礼,闻人皇后把晚淑松开照看焦淑仪,倒不是让她伺候,是让晚淑盯着点。 推开门,焦淑仪正坐在镜台前梳理青丝,身穿浅绿色的旗装,领口白色,脚踩花盆鞋,一头青丝披散着,姿色上等。 认出闻人皇后时,她顾不得梳理青丝,起身走来跪地叩首:“………庶民焦淑仪给皇后娘娘请安,给王妃娘娘请安。” 焦淑仪看了眼赫澜身上的蔽膝,是金色绣着凤尾的,那是东国王妃的象征,她虽不知是哪位王爷的王妃,但到底如今身为庶民的她,必须行叩拜礼。 闻人皇后从前最喜欢的就是焦淑仪的懂礼数,性子虽火辣,但知分寸,进退有度。 她亲自走上前扶起焦淑仪。 不知为何,明明交情没有多深,在两人对视间,焦淑仪的眼眶酸了一酸。 她并不知道,她的儿子寂寒这几年来,都是闻人皇后明里暗里的照拂着。 “几年不见,你倒是老了些许。”闻人皇后深知后宫里的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冷漠。 焦淑仪抿唇笑了笑,那一笑,宛如星辰闪耀。 赫澜看着,心中了然,怪不得同样都是生皇子,为何焦淑仪能成为贵妃了。 就凭这姿色,在年岁正貌时,迷的皇帝神魂颠倒不是问题。 房门关上,屋里只有三人。 赫澜也坐下来,焦淑仪心里有点忐忑,她一直想要找昨日救她的那个女子,但又不敢多嘴问,怕说漏了什么。 第117章 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是本宫的儿媳,赫澜王妃。”闻人皇后郑重的介绍。 焦淑仪惊讶的抬头,她记得当年寂尧追着赫澜满京城跑的事,没想到竟然成亲了。 她起身,尊卑有礼的弯腰:“庶民给赫澜王妃请安。” 赫澜笑了笑,示意她坐。 闻人皇后在她坐下后又问:“你知道是谁救的你吗?” 话落,焦淑仪猛的抬头,震惊的看着闻人皇后。 “不是本宫。”闻人皇后看向身旁,“是本宫的儿媳,她救的你。” 焦淑仪瞪大得眼睛足以彰显她的吃惊,此时已经一句话说不出来。 方才她就觉得这女子生的极其好看,眼里有惊艳,也猜到或许是哪位王妃,但绝对没想到竟然是救她的那个女子? 再次打量赫澜,女人的眉宇沉冷,眼里仿佛蕴藏着一团雾,令人无法窥探她的真实想法,倒是嘴角的弧度,似笑非笑,气质云淡风轻。 尤其是她的五官,堪称绝色。 “多谢王妃娘娘出手相救,焦淑仪感激不尽,今后,倘若皇后娘娘与王妃娘娘有任何能够用的到庶民的,尽管开口。” 赫澜仔细的打量她,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就连那手指上的动作,她都看的清清楚楚。 “我暂且唤你一声焦淑仪吧,毕竟你现在不是后宫妃。” 焦淑仪摇摇头,“无妨,王妃娘娘唤什么都行。” 房里,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最终,由赫澜打破的,她说:“我救你出来,不是闲着没事干了,至于原因,我想以你的聪慧不难猜出来。” 焦淑仪沉默少许,看了眼默不作声的闻人皇后,她开口:“两位娘娘是想让我对付嬴筱?” 赫澜点头。 虽然焦淑仪的仇人是嬴贵妃,但她恨是她恨,与帮她们对付嬴贵妃是两码事。 如果是帮她们那就是合作关系,得有个东西平衡着,至于这平衡的条件…… 赫澜笑道:“我知道你的顾虑,毕竟她现在是贵妃,而你还是个无名无分的,皇后娘娘会尽力保你留在后宫,也尽全力帮你与她平起平坐,但是你应该记得,你当初是怎么进的冷宫,这个事,迟早会被再拿出来说上一说,到了那个时候,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焦淑仪捏紧了手指,眼里有点惊讶。 平起平坐…… 恢复贵妃位? 这很难,即便是皇后,也很难做到,而且贵妃位只能有一人。 “是很难。”赫澜眯着眼,似笑非笑,“所以这个时候就要我们共同努力了,努力洗清你的嫌弃,只要能把你与五皇子的死撇的干干净净,那恢复你身份的事,就交给皇后娘娘了,但是你应该也明白,本王妃与母后为何要冒死救你。” 焦淑仪沉默了。 她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个时候赫澜与闻人皇后都没有开口,等焦淑仪自己定夺。 过了许久,焦淑仪突然起身,后退两步,对着二人跪地磕头:“我焦淑仪倘若能够重见天日,再次翻身,势必为皇后娘娘效犬马之劳,做娘娘的左膀右臂,除掉嬴筱。焦淑仪定当中心不二,誓死追随!” 赫澜笑了。 与闻人皇后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118章 嬴贵妃大闹 闻人皇后对赫澜点点头,赫澜看向对面重新坐下的焦淑仪,斟酌少许,言语清晰的开口。 “那么接下来就是要洗清你嫌疑的事了,皇上近日一定会召见你,你自己想好怎么做,当然了,我与母后也会想办法帮你一把,但嬴贵妃有多难缠你心里也明白,现在她还不知道你出来了,等她知道那一天,就是你们真正打响战争的时候,这一战,不是你死就是她死,倘若这次再败了,你的儿子都会受牵连,你要想好对策,如果有需要,随时找母后,或者找我,都可以。” 赫澜里里外外给她讲解现在的形势,“而且目前后宫里,嬴贵妃和懿妃是一个战线上的,他们一个是贵妃,一个是储君候选之人的生母,这边只有你与母后,别看位分没有母后高,但她们有两个皇子傍身,不能掉以轻心。” “不怕的。”焦淑仪笑了,目光深深:“皇后娘娘有尧王殿下,庶民不才,倒也有个品行端正的皇子,我焦淑仪,定会全力以赴!” * 昨天的时候,赫澜在那里待了大半天才走,今日这刚醒,就听宫里人来信儿,说皇上召见了焦淑仪,且后宫里已经知道焦淑仪从冷宫出来了。 嬴贵妃闹了起来,提到了五皇子得死。 “别担心,我们这就进宫去看看。”寂尧安抚她。 赫澜点点头,只要有他在,她就一点都不担心,不知从何时起,他成了自己心中的顶梁柱、定心丸。 进了宫。 夫妻两兵分两路,一路向后宫,一路向皇帝暂居的康书殿。 * 熹銮宫。 嬴贵妃果然在这里哭天抢地的,眼里满是仇恨,死死的盯着闻人皇后。 “皇后娘娘,你明知那焦淑仪是杀我儿的凶手!为什么又把她安排在椒房殿!她这般心狠手辣的毒妇庶民,哪里有资格住椒房殿!” 她一早醒来就听这事儿闹开了,一听是焦淑仪出来了,她顿时坐立不安,焦淑仪绝对不能出来! 当年明明都是生了皇子,凭什么焦淑仪就能晋封贵妃,而她只能停留在妃位! 虽然只是差了一个字,可待遇却是天壤之别,这让她心里非常不平衡! 她若出来了,皇帝再一心软,焦淑仪很有可能重新留在后宫,那对她绝对没有好处。 那些前来请安的嫔妃起身对她点头,“赫澜王妃。” 赫澜王妃同样对她们点点头,继而掠过嬴贵妃走到前面。 闻人皇后的脸色很难看,一看到赫澜进来,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踏实了些,也更有底气了些。 她喘了口气,端起母仪天下的姿态,目光犀利:“嬴贵妃,那日风大,让年久失修又干燥的冷宫失了火,焦淑仪命大才逃出来留得一命,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阴差阳错的救下皇上,如若不是有她在,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是贵妃?早就陪葬了吧?” 闻人皇后很少参与后宫的争强斗艳,但到底是皇后,虽然平时温婉大气,可一旦发起火来,那些个嫔妃也得低头听着。 毕竟身为正宫之主,又有尧王傍身,完全惹不得。 第119章 半银半红的毒针 “可……可她是杀人凶手!臣妾的儿子就是死在她手里的!这是不争的事实!当初没有处死她,是皇上开恩,可这并不代表她就没罪!” 嬴贵妃眼睛里有着扭曲,她哭了一会儿,之后却突然站起来,竟然笑了,“臣妾相信,皇上会给臣妾一个说法的,给娘娘请完安了,那臣妾就先告退。” 说罢,她深深地看着面前的赫澜和闻人皇后,继而转身离去。 接着,那些嫔妃也陆续的离开。 直到人去楼空,闻人皇后才按了按眉心,有些头痛。 “母后别担心,咱们无论如何都要把焦淑仪留下,尽管让她闹,她若闹的厉害了,皇上就会出面了。”赫澜安抚着她。 * 康书殿。 在座的有许多人。 皇帝、寂尧、寂夜、寂寒、寂辰等人。 焦淑仪安分的跪在地上,看着她的儿子都长那么大了,眼眶红红,心里更加坚定了要翻身的决心。 她目光坦荡,“皇上,臣妾对于当年五皇子的死,有话要说。” “说。”皇帝也希望她能说出点什么。 一旁坐着的寂夜脸色不佳,焦淑仪的父亲是御史大夫,乃中枢大臣,与嬴丞相都是正一品大臣。 当年的事,让御史大夫恨上了嬴丞相,这么多年一直明里暗里的作对,如今焦淑仪若真的从后宫出来,那对他是大大的不利。 焦淑仪这会儿笑了笑,手心一摊,是一根针! 寂夜一看,徒然站起身,一脚对着焦淑仪就踹了过去。 可他的脚却被两个人挡住,一共三只腿,一条腿挡住焦淑仪的身体,一条腿直接拦住寂夜的腿。 而保护焦淑仪的,是寂寒。 拦住寂夜的,则是寂尧。 男人锋利如鹰隼的黑眸眯起,冷嗖嗖的声音响起来,“皇兄这是做什么?” 寂夜蹙眉,想要别开寂尧的腿,可寂尧常年带兵,武功很强,他根本别开不得。 “这人拿出银针,本王怕她是要对父皇图谋不轨!” “呵,你当谁都像你一样,那么没脑子?”一向安静的寂寒突然开口,看向寂夜的眼神极其的不善。 寂尧懒懒的收回腿,撩袍落座,眉宇一如既往的沉冷,“到底是如何,等她说完再做决断也不迟,皇兄如此激动,容易让人误以为是做贼心虚。” 皇帝瞪他们一眼,“好了,都坐下。” 待几人重新坐好时,焦淑仪才重新摊开手掌,“皇上,当年五皇子出事,并没有找到死因,但庶民相信仵作一定查到了五皇子太阳穴上有伤口,虽然只是一个红点,但足以说明问题。” 她顿了顿,示意寂寒把银针送过去。 等皇帝拿下银针时,她接着道:“这根银针是庶民在发间发现的,细思极恐,想必当初杀害五皇子的人,也想要将庶民杀害,只是因为庶民当时发髻的问题,并没有被银针刺中。” 寂夜冷哼,目光阴冷,“一根银针而已,谁知道是不是你随便拿来胡编乱造的!” 焦淑仪丝毫不畏惧的回眸,冷笑道:“夜王殿下,那根银针,如果庶民没有记错,那并不是出自东国,那根银针一半银一半红,乃是北国皇室专用的武器,针上含着剧毒!” 第120章 慈云楼 皇帝捏着那根针,看了眼,随后看向寂尧,寂尧起身走过去接过仔细辨认。 过了会儿,他点头道:“这的确是北国皇室专用的暗器,这针的质地不一样。” 说完他回头看向焦淑仪,“既然你有这银针,为何现在才说?” 焦淑仪眼波一动,眼里顿时闪着泪光,“庶民倒是想要说,可……可庶民没有机会啊,那冷宫除却每日送去饭菜的宫娥,一年都不会见到一个人,庶民想说也没法子啊。” 她的苦情看在了皇帝眼里,他心里有愧。 的确,当年仵作给五皇子验身体的时候,是发现太阳穴有个细孔的,可有细孔也没用,他们要的是凶手。 若传出去,偌大的东国抓不到一个刺客,白白折损一名皇子,实在让人笑掉大牙,如此,焦淑仪便做了那替罪羊。 将银针收起来,皇帝抬头,目光如炬。 “这几年,委屈你了。” 一听他这么说焦淑仪顿时喜出望外。 可寂夜却愣住了,他忙开口:“父皇,可不能轻信她的话,谁知道她是不是为了想要走出冷宫才胡编乱造的,再者,这冷宫好好的怎么就失了火,怎么就那么凑巧的让她救了您,这……儿臣不得不认为这本就是一场计算好的阴谋!” 寂夜之所以能从众皇子中脱颖而出,不得不说是有几两本事的。 寂尧冷傲的眸扫向他,“不光是冷宫,冷宫附近的宫殿都失了火,并且昨日,也有人发现,是一个宫娥忘记关窗,导致烛火倒下,这才引起走水,至于御书房,是父皇日理万机,太过困顿,睡下时弄倒了桌边的烛火。” 话落,寂尧宛如寒潭的眸极其危险,“不知皇兄还有何疑惑?臣弟愿为答疑解惑。” 寂夜被噎的不行,虽然这些说辞都合情合理,但他就是觉得不对劲,但一时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有寂尧在场,他没有底气说更多,只能咬着牙狠瞪着焦淑仪。 寂寒却凉凉一笑:“大皇兄,你这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莫不是见不得本王的母亲好吧?” 他虽是这么想,但被人这么直白的点出来有一瞬间的心虚。 寂夜忍着怒火,强颜欢笑的说:“三弟多虑了,如果你母亲真的是冤枉的,能够洗清冤屈也是好事。” “皇上,庶民还有些事,想要跟您说。”焦淑仪说话一向直白,皇帝了解她,便给寂尧使了个眼色。 寂尧没多言,看向寂寒说:“你先带着他们出去吧。” 那一个眼神,透着安心,寂寒知道,有二哥在,母妃不会有事的。 如此,他拉着不服气的寂夜以及一旁的寂辰走了出去。 * 房门一关,焦淑仪突然松了口气,抬起头说:“皇上,这根针,庶民以前无意间见过。” “见过?在哪?”皇帝紧张的问。 焦淑仪犹豫了下,“慈云楼。” 慈云楼? 在慈云楼见过这个东西? 说起慈云楼…… 那是个比较神秘却安分的出奇的地方,说到底也就是个贩卖奴隶的地方,但那里出来的奴隶都是受过专门的训练的,丝毫不比那些大户人家的奴隶差,所以很多大户都喜欢去那里买一些粗使丫头。 第121章 册封兰怡皇贵妃 而曾听闻,慈云楼除却东国,在其他几国也存在,在各国间,名气不小,正是因为那里的奴隶各个出色,知礼节,懂礼数,不用重新调教。 倘若这些奴隶做出本质上的错事,例如偷鸡摸狗,那便会被退回慈云楼,慈云楼也会返还银两。 但却没有人敢故意生事,污蔑那里出来的奴隶,慈云楼似乎很护短,当年就有一家人污蔑一个奴婢偷东西,要去退银子。 然而慈云楼的人却亲自去那家人府中,仅仅半个时辰就发现是贼喊捉贼,打的那家人屁滚尿流。 如此,从那里出来的奴隶,一说自己是慈云楼的,都要比普通的奴隶高上一头。 简言之,慈云楼就像是那些奴隶的娘家,且,还是有身份的娘家。 “在慈云楼里见过这根银针?”寂尧眯着眼琢磨。 这种针出自北国,而出现的这根针却在慈云楼发现过,那北国的奸细会不会与慈云楼有关? 一瞬间,皇帝与寂尧都想到了这一点,二人对视一眼。 皇帝吐了口气,目光温和:“尧儿,焦淑仪救驾有功,又提供了奸细的线索,洗清了嫌疑,朕觉得……” 欲言又止,看向焦淑仪,“你先退下吧。” 焦淑仪本分的起身:“庶民告退。” 等焦淑仪离开后,寂尧看他一眼,接着方才的话道:“儿臣觉得,如此良品淑德,惠外秀中,又为东国生育了优秀皇子的人,不应该被埋没在冷宫里。” “可现在后宫里已有贵妃,恢复贵妃位怕是……”皇帝一筹莫展。 寂尧眸光深深,不动声色的勾唇:“不是还有个皇贵妃的位子空着么。” 皇帝微微一怔,沉默了很久,为难道:“尧儿,如果这么做,你母后那边儿……” 男人似笑非笑,眼里的光深不见底,“无妨,母后一向宽厚仁慈,不会在意这些,只要是对东国与父皇好的事,母后一向都不会拒绝,这您知道的。” “好。”皇帝终于放心了,大笑起来:“既然这样,那就直接晋封为皇贵妃,这件事交给礼部去办。” 寂尧起身,沉稳内敛:“儿臣告退。” “好。” * 当年五皇子的死,宫里并没有对外细说缘由,世人只知道五皇子过世,原因不大明了,但猜测却很多,可五年过去,五皇子的死早就被世人忘在了脑后。 而嬴贵妃那边儿皇帝没办法才把焦淑仪送到冷宫算是给个说法。 但许多人也都渐渐知道了,好像是焦淑仪杀的五皇子,然而并不要紧,只要宫里人没有说明,那一切都是传言。 如此,以救驾有功,又提供了敌国奸细的线索为由,圣旨一下:晋封原华贵妃为皇贵妃,赐封号兰怡,赐金册金宝,居于西怡宫。 如此一道圣旨下来,让后宫仿佛下起了狂风骤雨! * “放肆!放肆!!”嬴贵妃气的脸色发白。 懿妃皱眉看她,却又没说什么。 “凭什么?凭什么这个贱人又爬到本宫的头上?” 嬴贵妃抓着懿妃,眼神狠辣,像是恐怖的蛇蝎,整张脸都变得扭曲。 “皇贵妃!那可是皇贵妃!与皇后仅仅一级之差!” 嬴贵妃眼睛里泛着泪,胸腔涌着恨! 她不甘心!不甘心! 第122章 觊觎后位 “你不甘心又怎样呢?”安静的懿妃突然低语。 嬴贵妃猛然抬头看着她,眼里布满了血丝,有点吓人。 懿妃却始终淡然如水,“后宫中,从十品的答应到皇后,一共三十二个等级,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多到数不清,焦淑仪当年入王府的时候,也是被人欺凌,那时候她没有子嗣,性子又闹,皇上继位之后她就是个从十品的答应,你忘了吗?” “那时候就连本宫,好歹也是个正七品贵人,而你却是正六品的嫔,差多少级,你不记得吗?” 懿妃人淡如茶,脸上的笑始终不伤大雅,“她一路往上爬,一级一级的,同样的与咱们前后怀孕,陆续生下三个皇子,却只有她从当初的妃位,直接晋封为贵妃,原因在哪你还不知道吗?” 嬴贵妃抖着身子,眼里透着呆滞。 “她性子虽火辣,但进退有度,她教育出来的儿子,的确比你的允儿强,这是事实,你无法反驳,她能在冷宫里忍受四五年的苦楚,你自问,如果是你,是不是早就死在里面了?” 懿妃不怕嬴贵妃,一直都不怕。 以前不怕,现在更不怕,因为她有寂夜,更何况她从来不愿争抢,倒也能有个安生日子过。 但嬴贵妃不行,她有野心,而且是奔着后位去的。 “嬴筱,你觊觎后位不是一日两日了,可你应该早就清楚,有尧王在,闻人岑下不来的,又娶了个元国公府的嫡女,更是难上加难,如今多了一个与你为死敌的焦淑仪,你得多加思量,深谋远虑,做好长远的打算。” 懿妃起身走到门口,不看她,低声说:“现在立储的事频频被大臣们提起,但皇上迟迟并没有松口,皇上才五十多,不算老,这场后宫战啊,或许还要很久呢。” * 当晚,赫澜知道这事儿以后,终于松了口气。 她拄着下巴看寂尧给她剥虾,怔怔出神:“突然觉得皇贵妃这三字,好生威风啊。” 寂尧掀动眼皮看她,“哪里威风?” “兰怡皇贵妃,听起来多有范儿啊!”赫澜眼里闪着光,有点小俏皮。 “就是兰怡皇太贵妃,那也是妾,羡慕什么。”男人把虾递到她嘴边喂她。 赫澜一口咬住,又故意用舌尖舔了下男人的指尖。 寂尧眼眸一深,触电般的缩回手,宠溺一笑:“不许闹,乖乖吃饭。” “寂尧,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是个很暖很暖的男人。”她认真的评价。 男人微微一怔,抬起头,如黑夜的眸里藏着惊讶。 他还是如实回答:“没有,他们都说我是很冷很冷的王爷,一生起气来像恶鬼,还有人私下里叫我鬼王。” “……”赫澜犯了个白眼,“是那些人眼瞎吧。” 男人笑而不语,低头专心给她剥虾。 不是别人瞎,而是我的温柔都赠予了你,多一分都不再有。 “小姐,这十五套衣裳制好了。”凉止捧着衣裳站在门口。 赫澜打开门,凉止将衣裳送进来便赶紧退了出去。 “你让他们弄那么多衣裳干什么?”赫澜站在那摸了摸那些衣裳。 寂尧不以为然,“换着穿,好看,争取每天都换一套,不重复的。” 第123章 追逐赛(1) 赫澜摇头失笑,“你还真是有钱哈,富二代啊哥哥。” “什么哥哥,不许胡说。”寂尧又道:“富二代?何意?” 他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赫澜想了想,弄出个浅显易懂的解释:“就是你和你爹都有钱,你就是第二代的富人,简称富二代。” 寂尧默了默,而后抬起头一本正经的说:“那我应该也是权二代皇二代吧。” 说完,他又摇摇头,“也不对,我得祖宗很多都是富人和皇帝。” “……”赫澜走过头从身后抱住他,忍不住笑道:“你有的时候真的好可爱啊。” “可爱?”寂尧觉得这个形容词,有点惊悚。 “哈哈哈!我可爱的尧!” 这一夜,芳华苑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 今日。 是兰怡皇贵妃册封的第二天,宫里特意安排宴会,邀请众人入宫。 赫澜不想再参与她们之间的斗争了,就跟着寂尧来到了皇宫后面的狩猎场。 据说,趁着今日人多,这些王爷们与一些关系要好的大臣之子举行了一场追逐塞。 但这个追逐赛规定不同,不是涉猎,而是人与人对着射,特别像现代的真人cs。 一到这里,赫澜看了眼在场的人,没有寂夜,很好。 以寂尧为首的三位王爷,林则因林如裕两兄弟,宋衡与朱哲,以及简闫,和站在那紧紧盯着她的南烛。 一共九个人。 “九个人不够分,再找一个。”林则因笑眯眯的看着寂尧,“要不,让我们嫂子一起来吧?” 南烛突然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我觉得行!” 寂尧皱眉,垂眸看了眼身边儿这个美艳娇妻,异常觉得那些人的目光特别碍眼。 他委婉拒绝:“她身体不行。” 但赫澜其实挺想试试的,多像真人cs啊! 捕捉到她眼里的兴奋,寂尧眉头皱的更紧,“你想玩?” “嗯?”赫澜保持温婉,还是拒绝:“我……” “尧王!你们在玩追逐赛?可以加我一个吗?” 一个女声突然从后面传来,众人看去,是荆瑶。 赫澜旋即一改口:“我试试吧,反正闲来无事。” “好耶!!”南烛兴奋的跟捡了金子似得。 可刚喊完,他就感觉到一抹极其冰冷的视线,偷瞄一眼。 是来自那位尧王的。 他的小心肝颤了颤。 荆瑶刚跑过来,矜持的看了眼人群中气场最强大的男人,脸颊有点娇羞的红润。 赫澜一挡她的视线,温婉大气的说:“真抱歉,人已经够了。” 荆瑶微微一怔,想要去看站在那不语的男人,可却被赫澜拉走了。 “走了,开始分队吧。” 至始至终,寂尧都没有看她多余一眼,任由赫澜拉着走。 看着他们拉着手,荆瑶脸颊更红了,不满的嘟囔说:“拉拉扯扯的不知羞!” 南烛离得近听见了,冷看她一眼:“呵!人家是夫妻,拉手正常,你嫉妒啊?你是谁啊你!” “你!南烛!”荆瑶气的脸色发白。 南烛看都不看她一眼,“少喊我,烦!” “仙姑姐姐,冷酷王爷~~等等我啊!” 看着那群人往前走,荆瑶嫉妒死了,她想了想,继而转身跑开了。 这边儿,一众人刚刚准备分队,就见荆瑶拉着一个人跑了过来。 看向寂尧的眼里全是娇羞的颜色,她小声惬惬的问:“尧王,我跟我师姐加入,可以吗?这样就可以六六分了。” 一旁的故梦神情清淡,但眉目多少有点不悦,却依旧没说什么。 第124章 追逐赛(2) 南烛非常不满的看着荆瑶,“你硬凑过来干什么?” 荆瑶面子有点挂不住,死咬着唇。 林则因笑着挑挑眉,眼里有点暧昧之色,调侃道:“情难自禁,可以理解可以理解,两位既然来了,那就一起吧。” 一共十二个人。 六个人一组,两组对着打,直到将对方最后一个人打出局,剩下的一组胜利,很简单的规则。 只是这分组…… 这时候,荆瑶小步蹭过来,娇羞的样子,声音细细的,“尧王,我跟师姐不大懂这个游戏规则,所以可不可以让我们跟着您啊?” 不等寂尧回答,南烛突然呛声:“这么简单的规则你说你不懂?你脑子喂猪了吗?” “噗——”林则因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拍了拍南烛的肩膀,笑的不可抑制,“南烛少祭司,别激动别激动,啊!” 就连一旁的两位王爷都有点忍俊不禁。 荆瑶被他说的脸色通红,怒目而视,“我怎么要你管?” 南烛压根不想看她,脸色相当臭,“你玩就玩,按规矩分队,少弄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你!” 荆瑶要反驳,却被故梦拉了下。 “注意你的身份,别丢了师父的脸。” 如此,荆瑶才忍下。 这个死南烛! * 抓阄。 这是最公平的方式了。 寂辰捧着一个木盒子过来,上面有个洞,里面装着红色与蓝色的布条,各自六根,随便抽。 林则因拿着扇子对着荆瑶与故梦一扫,“来来来,女子优先,辰王让她们先抽吧。” 寂辰捧着木箱子过去。 荆瑶犹豫了下,却也去抽,一拿,蓝色。 故梦顺手一抽,同样蓝色。 寂辰之后来到赫澜面前,她摇摇头,把箱子推到寂尧面前,男人不动声色的挑挑眉,去抽。 ……蓝色的布条。 荆瑶眼里顿时迸发出兴奋且娇羞的光芒。 赫澜耸耸肩,随手去箱子里一抓。 红色! 靠! 好吧,ojbk! 之后是南烛,红色。 寂寒挨着抽的,蓝色。 林则因是红色。 林如裕则是蓝色。 眼下,红队三个人,蓝队五个人。 再然后就是简闫抽。 寂尧死死的盯着他的手,简闫觉得他的手腕马上就要被盯穿了。 布条拿出来厚,简闫觉得,他的手腕可能已经不是他自己的了,仿佛要被寂尧的目光盯出个大洞来。 简闫是红布条,与赫澜一队。 之后的宋衡与寂辰是红队,朱哲蓝队。 红队六人:赫澜、南烛、林则因、简闫、宋衡、寂辰。 蓝队六人:寂尧、寂寒、林如裕、荆瑶、故梦、朱哲。 分配的极其公平,实力勉强算均衡。 赫澜握着手里的红色布条,又看了眼寂尧手里被他险些撕碎的蓝色布条,情难自禁的吹了个口哨。 果然,自古红蓝出cp啊! 然而等她回过神才发现都在看她。 赫澜:“???” 南烛笑着化解气氛,“仙姑这口哨吹的都与一般人不同,都是带着仙气儿的!” “……” 恍然,赫澜才知道,在古代,女子吹口哨是非常非常非常……不雅的! 十二个人,每个人拿着小型的弓弩,与一小口袋裹着面粉的泥石。 规则是,一旦中三次泥石,就算出局。 这游戏,完完全全像极了真人cs啊! 赫澜跃跃欲试,但面上依旧平静如常,不动声色的兴奋。 第125章 追逐赛(3) “二哥跟我们一队,这么不愿意?”寂寒低头打趣。 寂尧看他一眼,拿着东西朝着西侧的树林钻去,完全不理会死盯着他的荆瑶。 树林的范围有规定,没有可以窝着隐藏当缩头乌龟的地方,必须要随时走动才行。 当狩猎场的小太监大喊一声:“开始!” 这场游戏,便开始了。 * “我说王妃娘娘啊,您射箭行,但这弓弩会玩不?”林则因在她旁边蹲着,低声询问。 赫澜看了看那弓弩,又拉了一下试试,非常简单的玩意儿,她淡然勾唇:“等我带你吃鸡。” 林则因一怔:“吃鸡?” 女人眯着眼睛盯着前方,嘴里解释道:“就是胜利的意思。” 她蹲在一棵树根后面,她身材瘦小,倒也好隐藏,但林则因体型大,躲不了,只能再往后退一退。 “王妃娘娘,你家王爷玩这玩意儿特别厉害,我们从小就没赢过他,你可得小心,还有寂寒,那家伙可是你家王爷亲自练出来的徒弟。”林则因低声给她解释。 南烛就在赫澜不远的地方,而简闫与寂辰一同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他们不能集中在一个地方。 * 而对面。 小太监刚刚一喊开始之后。 荆瑶的身上就出现了三个白色的点,肩膀被打的很疼。 她震惊的侧头看着身上的粉面。 一旁的人也都纷纷傻眼,看了看荆瑶,又看了看慵懒肆意的寂尧。 “尧……尧王你……咱们是一队的!”荆瑶震惊的看着他。 寂尧懒懒的掀动眼皮,眉宇沉冷,随意的摆弄着手里的弓弩。 男人冷漠的回了句:“规则没说不能自相残杀。” 荆瑶眼睛都红了,她还没有找机会接近他呢,不甘心的开口:“尧王我……” 寂尧用眼角瞥她一眼,冷的像是刀锋,“你已经出局了。” “咳咳……荆瑶少祭司,还是遵守规则的好,去场外等着吧。”寂寒出声圆场,笑意清浅。 众人看着荆瑶那副委屈的样子,虽有惋惜,却不敢说什么。 寂尧倚在树边儿,直起身往对面走去。 朱哲一怔,低喊:“诶,尧王你干嘛去啊!” “杀人。” 男人的声音像是卷入了寒风,渗人刺骨。 寂寒无奈耸耸肩,“开局就死我方一人,努力吧,士兵们。” * 接着,众人就见那身影高大,步伐猛如虎的男人,在树林里四处流窜,似乎在找什么。 忽然,树丛里一阵细碎的声响。 朱哲一眼看到了,“是简闫!!” 可不等他话说完,一个泥石早就奔着那边飞去了! 寂尧拉着弓弩,浑身透着寒气,瞄准简闫那个地方嗖嗖嗖的发射弓弩! 身后的寂寒再次耸耸肩,拉着朱哲往另一边走,“走吧,咱们的尧王一怒为红颜呢。” 之后,就见那个身影颀长,气势汹汹的男人,紧追着简闫的身影打,简闫只有落跑的份儿。 赫澜始终蹲在那,林则因震惊的发现,她竟然能够保持一个姿势,一动不动! “嗖嗖——” 泥石飞出去! 赫澜手里两颗泥石准确无误的打中了朱哲! 只差一下,朱哲就可以出局了。 这一下不需要她来补,林则因一直观察着,在朱哲躲避的时候,他一个泥石射出去,当即打中! 寂寒无奈抿唇,“你得罪他们了吧?” 他明明与朱哲在一起,却没人打他,就瞄准了朱哲。 朱哲黑着脸站起来,狠狠地瞪着他们那边,之后转身就走了。 第126章 追逐赛(4) 在朱哲走开的时候,寂寒顺势钻进树丛里躲避。 赫澜深知暴露了,一点点的向后挪动。 “嗖——” 一个泥石飞过来,赫澜耳朵微微一动,身体一个灵活的后空翻,“快走!” 赫澜与林则因以及南烛,齐刷刷的往后跑,那速度,堪称逃命。 可不就是逃命吗,打中三下就真的gameover了。 “哎呦仙姑,您这身手,堪称猴子啊!”南烛压抑震惊,悄声感叹。 赫澜眼角横他,“那就谢谢你的夸奖了。” 她蹲在地上把纱裙的裙摆系起来,低声分析:“已经干掉他们伙一个人了,还剩五个,寂尧的威胁太大,咱们得一起对付他,其次就是寂寒了吧?林则因,你能不能干掉他?” 林则因被点名,他拧眉想了想:“保守点说,能。” “……”赫澜翻了个白眼。 保守点说,还能! 这太不谦虚了! 南烛也是撇嘴,“那要不保守说呢?” 林则因笑眯眯的对他眨眨眼,“老子一下子就能干掉他。” 南烛浑身一抖,默默地离这个人远点。 他还是喜欢漂亮的女子。 “你即便打不死寂寒,也争取打中两下,你哥准头怎么样?”赫澜边紧盯着对面边问。 林则因勾了勾眼角,“林如裕啊,他挺阴,准头不算差,只要他跟尧王在一起,咱俩没赢的机会。” “还有我呢!”南烛立马插嘴。 林则因嫌弃的瞥他一眼,“看你那白净样儿,你能打中谁啊。” 南烛大眼睛一弯,一副清纯无害的样子。 而他手里却拉起弓弩对准林则因,无辜的说:“打不打的中敌人我不知道,但就咱俩这距离,我用命保证,我肯定能打中你,你要不要试一试呀林公子?” “别别别!战场上最忌讳内讧了!淡定!小兄弟淡定哈!”林则因立马服软卖笑。 南烛瞪他:“哼!” “别说话!”赫澜突然开口,那声音冷的二人齐齐一抖。 只见对面的树丛匆忙跑出来一个人。 简闫? 他惊慌失措的往前跑,而后面……竟然跟着寂尧?! 三个人齐刷刷的傻眼。 他们目睹着寂尧追着堪称逃命祖师级别的简闫,从他们面前一阵风似得跑过去。 余下三人久久没回过神。 “哈哈哈!”林则因大笑,“尧王这是公报私仇啊。” 寂尧老早就想教训简闫一顿了,可他没什么理由,今儿可算让他逮住机会了。 赫澜无奈扶额,“得分开了,这么凑一起不行,兵分三路往前走,轻易别暴露自己,一旦撂倒一个,记得把他的泥石拿过来。” 说完,三个人果真兵分三路,以扇形前进。 * “嗖嗖嗖——” 连续三颗泥石从空中掠过! 故梦瞄准赫澜,而赫澜同样瞄准了她。 她们碰上了。 而在发射的中途,赫澜就挪开了身影,那泥石擦着她身体而过,好险! 而故梦身上留下了一个印迹,她躲掉了一个。 “嗖嗖——” 故梦只觉得后背一疼,是两颗泥石。 林则因从侧边露出脑袋,一口大白牙笑道:“不好意思了少祭司~~” 故梦摇摇头,并不觉得生气,游戏就是这样,总有胜负,只能说技不如人。 故梦解下腰间的泥石袋子,对着赫澜丢过去,继而转身走出了树丛去了空地等待。 第127章 追逐赛(5) 赫澜接过袋子,没多说什么,时刻保持着警惕继续前进。 “啊!!” 就听右边传来一阵惊呼。 林则因与赫澜不约而同看向那边,这是南烛的声音。 “救命啦!!” 南烛非常匆忙的往前跑,身上已经有了两个印迹。 正跑着,身子突然被人一拽,不等惊呼,就见赫澜已经掏出三颗泥石,同时上弩,瞄准某个方向。 一松手! “嗖嗖嗖——” 三颗泥石,只有一颗打中了林如裕。 不是她打的不准,而是林如裕躲避的速度太快。 反击了一下,赫澜扯着南烛就跑。 “多谢仙姑救命之恩!” 正跑着,两人就看见满身都是粉面痕迹的简闫,脸色黑黑的穿过树丛,去往空地。 那浑身上下都是粉面,就连额头都肿了一块,甚是狼狈。 这是没躲过寂尧的‘追杀’? 赫澜嘴角止不住露出笑意。 接着,宋衡和寂辰也陆续走过。 都出局了。 * 赫澜心一沉,算了算,剩下的人应该也就一半了。 很显然,附近的林则因也看清了局势,哀怨的看了眼南烛。 南烛回瞪他,“你这个眼神,会让我误以为你觉得我是拖油瓶哦?” 林则因眼神变得认真起来,“请把误字去掉,不如你直接当诱饵得了,别拖我跟娘娘的后腿。” 南烛恶狠狠的咬牙:“老子会让你对你的想法感到羞愧的!” “呵!”林则因不理他。 “你们两个先别斗嘴。”赫澜转过来,一边警惕一边说:“寂尧的确难对付,所以得想个法子。” 南烛和林则因异口同声:“美人计!” “……”赫澜咬牙,低吼:“凭什么?” “仙姑最漂亮,一出场保准迷的他们神魂颠倒!”南烛说。 “娘娘最美丽,一现身尧王爷保准乖乖上缴武器!”林则因笑眯眯的眨眼。 赫澜恨不得一下拍死他们,却也忍下:“林如裕已经中一下了,一会儿遇到他,紧着他先打,争取干掉一个是一个,寂寒那边儿我来,咱们先躲着点寂尧。” 此时,她并没有把寂尧当做自己的丈夫,而是这场游戏中的敌人。 林则因问她:“你不会心疼尧王吗?” “在其位谋其事,这是游戏,但也是战场,容不得一丝马虎和纵容。”赫澜声音很淡,但语气却不容反驳。 这一瞬,林则因总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寂尧,他们身上那股运筹帷幄,震慑四方的气势真的太像了。 不由得,林则因就完全遵从了她的话。 “嗖嗖——” “嗖——” “嗖嗖嗖——” “嗖——” 几道泥石从空中飞过! 赫澜的泥石直奔着寂寒露出的半个身子而去,而林则因和南烛的泥石同时瞄准了林如裕。 当泥石都尘埃落定…… 林则因和南烛都蹙眉站起来,他们被都打中了。 而对面的林如裕也出了局。 眼下,是二对一。 * 寂尧稳准狠的一下,三颗泥石全部打在了南烛身上。 而寂寒与林如裕全部袭击林则因,虽然林如裕则出局,但好在伤亡是对方的一半,值! 寂尧和寂寒同时朝着刚才藏着一个人的地方看去,那里哪还有人影! 赫澜早就在确定他们出局的时候,以最快的地方转移阵地,她的位置暴露了,绝不能再留。 寂寒本以为结束了,可谁承想并没有听到太监的喊声,不由得问:“对面还剩几个人啊?” 这会儿,空地的太监用圆通传音,大声呼喊:“红队剩一人,蓝队剩两人!” 第128章 我早就输了 赫澜在这边用枯树遮挡住自己,今天她的衣裳是浅黄色,融入在满是泛黄的枯叶丛里,很容易隐藏。 她听到太监的声音了。 二对一,还有一个寂尧,她胜算不大。 她方才注意到寂寒身上已经有两下了,而寂尧一下都没有。 对面的寂尧与寂寒并不知道对面剩下的人是谁,场地范围不大,打算去找找。 寂寒与寂尧一前一后。 赫澜屏住呼吸,仿佛被定住了一样,一动不动,眼睛都不眨一下,紧紧的盯着慢慢靠近这边的寂寒。 手指轻轻一动,勾起弓弩。 “嗖——” 寂尧听到声音想要提醒,可是已经晚了! 寂寒愣愣的看着身上出现的印迹,回头无辜的看了眼自家二哥,他又往那边看了看,却完全没有看到有人。 他只能转身往外走。 赫澜暗中紧了口气,但心里却有点小兴奋。 一对一了啊。 她跟寂尧! * “你们那边谁留在里面呢?”寂寒出来就问。 林则因笑眯眯的勾唇:“你看出来吗?我们队就一名女子。” 寂寒一怔,果然。 赫澜王妃在里面? 刚才他那一下是二皇嫂打的? 他不得不惊叹那准确度和力道,最重要的是,他压根没有确定到敌人的藏身地点,这很挫败。 朱哲哀怨的说:“完了,红队肯定赢了。” 荆瑶气的跺脚,“这不是不允许放水的吗?” “谁放水了?”南烛瞪她,“凭实力好吗?” 林则因突然抢下小太监的圆桶,对着里面大喊:“尧王,千万别放水啊!!这就是战场!不是游戏!王妃娘娘也是啊!你们夫妻俩认真斗上一斗!看谁能赢!” 这一声传到二人耳朵里,寂尧心里一惊。 红队剩下的人是赫澜? 不由得,他嘴角露出一抹自豪的笑。 可……斗上一斗? 他不是瞧不起赫澜,而是到底是女子,又没有真正上过战场,跟他这从小从兵的肯定是不一样的。 “赫澜。”他突然喊了一声。 隐藏着的赫澜默默看着他,没动,也没出声。 “你要认真来一场吗?如果你想,你就别动,我躲起来,然后再重新出发,如果不想你就出来吧。” 闻言,赫澜依旧没动。 她的确想试试。 寂尧等了一会儿,见附近没动静,他转身往后走,可临走前却看了眼赫澜隐藏的方向。 他没有看到赫澜,但凭刚才打寂寒的方向,觉得赫澜应该是在那一侧。 直到赫澜看不见他之后,等了一会儿,赫澜才试着动了动。 大概等了一小会儿,赫澜终于站起来,手里握着弓弩。 而远处的寂尧也慢慢往前来,仔细的盯着附近的动静。 两个人,都认真了。 方才跑了那么久,赫澜早就熟悉了这里的地形,她迅速的向侧边移动。 在一个抬头的瞬间! 两人对视而上,也几乎是同时的,两人完全没有任何的停顿,双双举起弓弩瞄准对面,身体齐齐腾空而起,拉动弓弩! 发射—— “嗖嗖嗖——” “嗖嗖嗖——” 在发射弓弩的瞬间,二人也在躲避对面泥石飞过来的方向! 然而,两个人都只被打中了一下! 这是寂尧绝对没想到的。 他没想到赫澜的精准度和反应能力都这么厉害。 当二人同时落地时,赫澜眼睛蓦然瞪大! 寂尧竟然拿着弓弩对准自己。 连续发射两下! 身上留下三个醒目的印迹! 男人笑着丢下弓弩,对着她走来,眼里的宠溺好似发着光,来到她面前弯腰抱住她。 “我甘愿输在你手里,不做任何抵抗。” 赫澜虽感动,却说道:“可……这也变相的是战场,怎么能认输啊?” 男人抱紧她,声音在耳畔环绕,笑道:“在与你的这场战役中,我早就输了。” 第129章 无事献殷勤 当夫妻俩携手从树林里出来的时候,众人的眼睛紧盯着他们的身上,可两个人身上都没有任何痕迹。 方才出来的时候,赫澜随手给他拍了拍,这会儿已经看不出粉尘了。 寂尧正欲开口,赫澜便率先出声,她遗憾的耸耸肩:“抱歉,我输了。” 她虽然是道歉,然而那语气却是带着笑意的。 寂尧错愕的垂眸看着她,赫澜仰起头,对他调皮的眨眨眼。 寂尧不想让她输。 她也不想让寂尧丢了面子。 “不愧是东国战神,我赫澜的丈夫,真棒!”赫澜一副迷妹的样子,眼冒金光,笑的像朵花似得。 不得不说,恭维的话放在任何时代,对于男人来说都是受用的,寂尧自然也不例外。 他的虚荣心有点冒高,尤其是被赫澜夸奖,比皇帝表扬好几次都要高兴。 虽然蓝队输了,但林则因却眼里透着兴味儿,他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赫澜,目光渐深。 南烛一下子跳过来,青春活力的脸上满是笑意,“没事的,仙姑姐姐已经很棒了,冷酷哥哥更棒~~” 荆瑶哼了声,而后捏着手帕走过来,小心翼翼的打量了眼那冷傲的男人,眼里满是柔意,“尧王,您应该渴了吧?我这里带了水,您喝一些。” 周围的人都沉默着,默不作声的看着眼前的形势。 这般明目张胆的示爱,看的赫澜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默默向后退了一步,等寂尧怎么反应。 可一旁的南烛却上前一步,一把将水壶夺过来紧紧的捏在手里,眯着眼睛打量满脸错愕的荆瑶。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南烛嘲讽了声。 荆瑶死死的咬着唇,脸颊透红透红的,像是水嫩的桃子,看的让人想咬上一口。 她有点心虚,虽然她倾慕尧王,可被这么明晃晃的戳到明面上,到底是尴尬的,尤其她还是女子,会让人觉得不矜持。 “你别胡说!我只是觉得尧王跑了那么久定会口渴,所以才……” “用得着你啊?”南烛打断她的话,眼里尽是嫌弃:“还显到你了呢,人家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王妃在这站着,用得着你送水?再不济还有宫娥太监,别那么欠,看得人都烦!” 南烛的话可以说是非常不留情面了。 “咳咳。”赫澜粉拳抵在唇上咳嗽了声,笑道:“南烛,你再这么说话本王妃可就要……请你吃饭了啊。” 南烛微微一怔,继而眨眨他清澈的眼睛,“南烛特别希望能跟王爷王妃共同用膳,那咱们一起去吧!” 寂尧本来觉得这个南烛特别碍眼,可这会儿,竟觉得这小子,长得还挺清秀顺眼的。 林则因也适时的出声撺掇,“走走走!去千御阁。” 简闫拱拱手道:“简闫还有事,便先走一步,各位王爷慢用。” 寂尧看都没看他一眼,巴不得他早点走。 朱哲和宋衡也陆续选择离开。 荆瑶见他们这就要走,急忙追上,说道:“我……我也没吃午饭呢,要不一道吧。” 故梦却早已离去,回到了宫中等待宴会上的大祭司。 而看着她跟上来,南烛眼里露出厌恶。 第130章 荆瑶的嫉恨 千御阁。 装潢一如既往的气派,贵客络绎不绝。 一行八人进入专属的厢房里,林则因率先点了几道菜,又让赫澜点,零零总总的一共十二道菜点完,众人就开始喝茶聊天。 南烛死活要挨着赫澜坐,但碍于寂尧那冻死人的眼神,南烛还是决定坐到了林则因旁边,而林则因的另一边就是赫澜。 林则因嫌弃的咧嘴,“你离本公子远点!” “呦!你当我不嫌弃你呐?说的好想我多稀罕你似得。”南烛毫不犹豫的跟他互怼。 林则因摇头惋惜,“你啊,你可一点都没有你师父的气质。” 一提到他的师父,南烛特别自豪的说:“那是,不然你以为谁都能当大祭司的?” 林则因一脚踹到他椅子上,“行了吧你可!” 南烛气鼓鼓的瞪他,不打算跟这等丑丑一般见识! 他撇嘴嘟囔:“丑人多作怪!” 是的,南烛眼里只有师父、美人、俊郎。 除却这些,其他人都是丑丑! “啥?”林则因从椅子上蹿起来,用扇子指着自己的脸,眼睛瞪大:“你说谁丑?” “我又没点名道姓,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南烛笑眯眯的说。 林则因最引以为豪的就是他这张脸了,气的脸黑黑的,“你是瞎了吧?啊?本公子这模样,叫丑?” 南烛笑着点点头,“是的,丑!” 荆瑶嫌弃的看着南烛,“好了南烛,你不要再说了,谁丑不丑跟你有什么关系,烦不烦。” 话落,南烛与林则因几乎同时回头,怒目而视,异口同声:“就你最丑了!闭嘴吧!” 众人:“……” 荆瑶气的脸颊羞红,眼泪在眼圈里打转,情不自禁的看向寂尧,想要求个安慰,那委屈巴巴的样子惹人怜疼的很。 可对面的寂尧只顾着跟赫澜说话,完全没注意到她的目光。 如此,荆瑶心里更愤怒了,可也只能努力保持微笑。 在看向赫澜的眼神里,仿佛燃着熊熊烈火。 可她却感觉到一股冰冷刺骨的目光瞬间包裹住她,她顺着视线看过去,就看见寂尧那副冷傲且淡漠的眼神。 吓得她身子一抖,默默低下头,捏紧了手帕,骨节泛着白。 * 吵吵闹闹了一会儿,菜也上齐了。 七个人说说笑笑,唯独没带荆瑶,她孤零零的坐在那,非但不觉得尴尬,反而觉得离寂尧更近了一步,最起码这些都是他的兄弟朋友啊。 她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年就看上寂尧了,算一算,也有四五年了,那时候她只是远远的看一眼就羞红了脸。 荆瑶并不知道赫澜与寂尧认识了多久,只知道成亲一年多,在寂尧追赫澜的时候,她也不在东国,而是在其他国家祈福,等再回来的时候,就听闻他娶亲了。 可没把她伤心死。 而她因为是大祭司的徒弟,东国的人也不会在她面前说什么,以至于到现在她也不知道是寂尧强娶的赫澜。 那些年的事,她更是不知道,她可一点都不想听见关于赫澜的只言片语,打心眼里的恨! 明明是她先遇到寂尧的!凭什么让这个女人抢了去! 越是这样想着,荆瑶的心里越是愤怒,眼神都的变的狰狞了。 第131章 调查 “哎呦我说师妹啊,这里是吃饭的地儿,可不是吃人的地方,你要是想吃人去乱葬岗,什么口味的随你挑。” 南烛看到她那副吃人的眼神,就忍不住要挤兑两句。 他就是讨厌荆瑶那副自视清高的嘴脸,就像世上的男子都配不上她似得,心里没有分寸,甚是讨人厌! “你!”荆瑶努力保持笑容,咬牙说:“你若是不想吃就出去!” “你请客啊?你家啊?你让我出去我就出去?你看不出来这里的人都不欢迎你吗?人要脸树要皮哦。”南烛边吃着鸡腿边挤兑她。 荆瑶猛的一拍桌,厢房里瞬间安静了下,继而荆瑶就感受到七道视线落在她身上,她顿时觉得无地自容。 都是这个南烛! 竟害她失了分寸! “呵呵。”南烛眼色有点凉,“瞧瞧,估计在心里怨我呢,怨我让她破功,怪我让她露出了真实面目,是不?” 荆瑶忍耐力再强也受不了了,脸色黑的吓人,突然站起身,临走前狠狠瞪南烛一眼,旋即大步走了出去。 南烛一见她走了,立马笑了,“得,碍眼的终于走了,咱们好好吃饭,别管她。” “不是,你们好歹师兄妹,你就不怕她回去告状?”林则因笑眯眯的看着他。 “怕她?我巴不得她告状,指不定师父会说谁呢。” 哼,师父本就不愿意让他们与各国的人来往的太过密切,这荆瑶竟不听劝告爱慕上了东国尧王,暗送秋波的。 他是笃定了荆瑶不敢跟师父说半个字的。 赫澜在一旁默默地竖起一根大拇指。 这个南烛,还真是越来越对她口味了。 真是讨喜。 看着赫澜对南烛笑,寂尧的脸色有点不大好看,可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专注的给她剥虾吃。 * 午膳结束。 赫澜提议回宫一趟,去看看母后那边。 寂尧说送她,被赫澜拒绝,“你们去玩吧,早点回府就行哈。” “我也进宫!” 南烛一步就要跑过去,可后衣领却被人拉住,一回头,就看见寂尧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呵呵呵呵……尧王,我……就是顺路一起嘛,我去找师父,真的!我向你确保仙姑的安全!我……” “去坐后面的马车。” 不等南烛说完保证语,寂尧将他向右侧一扯。 南烛撇撇嘴,一副逼良为娼的表情上了后面的马车去了。 其他人两辆马车缓缓离去,也都转身进了厢房。 * 厢房里。 “查慈云楼。”寂尧的气势深冷。 男人深暗倨傲的墨眸微眯,眼底掠过杀气,容不得旁人拒绝,便直接定了下来。 寂寒顿了顿,指尖敲打桌沿,“慈云楼里可是有什么?” 寂尧抬眸,深眸暗影,“可能与敌国奸细有关,寂允的死或许也跟北国有牵连。” 林如裕听到这儿,也出声:“尧王是怀疑,慈云楼可能是敌国奸细的据点?” “这不无可能。”男人闭目养神,懒散的姿态却意外的让人喘不过气。 林则因拧眉,也没了往日的嬉皮笑脸,“可慈云楼里的人太多,去的人也多,查起来太麻烦,很容易就会打草惊蛇。” 厢房里顿时陷入了一阵死寂。 过了许久,男人重新睁开眼睛,肃杀之气弥漫。 “安派人进去。” 第132章 下马威 熹銮宫。 闻人皇后高座,左侧第一位便是焦淑仪。 她身穿金黄宫装,靓丽雍容,头饰琳琅满目,金灿灿的,指弹同样是纯金色,妆容高贵,坐在那微微一倚,皇贵妃的架子全开。 嬴贵妃携其他宫嫔而来时,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那的焦淑仪。 她袖口中的手指狠狠地捏着,都陷进了肉里,可面上依旧保持端庄,穿戴华丽,可也仅仅是华丽,到底比那一身纯金色的女人气势上差了些。 焦淑仪同样侧眸,染着笑意的眼睛弯了弯。 四目相对。 焦淑仪的眼神深而冰冷,嬴贵妃却是有些嫉妒的红。 看着她们无声的对峙,闻人皇后但笑不语。 嬴贵妃生生的忍下胸腔里的怒火,携着一众宫嫔,浩浩荡荡的走过来。 放眼望去,竟有几十名妃嫔,从最低等的答应,到最前方的贵妃,差了太多等级。 或许有的人,一辈子都爬不到妃位,可却有人能到皇贵妃,这也就是命运的不公。 以嬴贵妃为首,宫嫔们全部跪地,嬴贵妃半垂着头,看不清她的脸色,双手匐在地上,脑门搭在手背,跪的结结实实。 “嫔妾拜见兰怡皇贵妃,恭喜皇贵妃,贺喜皇贵妃,皇贵妃千福金安。” 几十名宫嫔的叩拜,声势浩大,场面非凡,这是礼数,必须遵守。 焦淑仪双手搭着,正着身子望着眼前那一群花枝招展的宫嫔。 目光有些缥缈涣散,何曾几时,她也是这群宫嫔中的一个,在最末端,连最前方的人都看不清。 那时候,后宫里有四妃,与一名贵妃在位。 但那些人都在后宫的斗争中陆续死去了,她也一步步的趴到了妃位,再到贵妃,如今荣登皇贵妃的宝座。 然而,心里却没有太大的喜悦。 看惯了那些没有血的战争,也看惯了人心冷漠、世态炎凉,与那墙倒众人推的凄惨。 “各位妹妹有礼了,本宫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竟能从那冷宫中再走出来,这要多谢皇上的英明与恩赐,本宫感激不尽。那冷宫里,倒是不冷,就是总有蟑螂老鼠乱窜,时间久了,本宫也就习惯了。” 焦淑仪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就是不叫她们起身。 接着,她又道:“不过,看惯了后宫的繁华,那冷宫里倒是别有一番滋味,等以后啊,要是哪位妹妹觉得看够了这宫里的景色,本宫会亲自带着你们过去欣赏一番,定是叫妹妹们永生难忘。” 如此下马威,吓得那些胆子小,位份低的宫嫔浑身发抖,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为首的嬴贵妃死死的咬着牙,闭着眼睛拼命咽下怒火与不甘。 焦淑仪凉凉的眼神掠过,放下茶盏。 “起来吧。” 众嫔妃道:“谢皇贵妃。” 看着那些嫔妃浩浩荡荡的坐下,却都眼观鼻鼻观心的安分坐着,焦淑仪眼底带笑。 “之所以本宫选择在皇后娘娘这里召见你们,就是想告诉妹妹们,这后宫里最是个注重尊卑有别的地方,熹銮宫是正宫,而你们眼前的这位,才是后宫正主,可别都忘了规矩,位分再高,也得记住自己只是个妾,见到正室,到底是要跪拜的。” 焦淑仪最后两句话故意咬的特别重。 嬴贵妃知道,这是说给她听呢。 因为许多宫嫔私下里都唤她娘娘,而若是深究起来,也只有皇后才能单独尊称一声娘娘,其他人都要加上位分才行。 第133章 震慑六宫 “皇贵妃教训的是,嫔妾定谨记于心。”妃嫔们齐齐应下。 也正是这一番话出来,许多明眼人都听出来一个事。 那就是这刚刚晋升的皇贵妃似乎是向着皇后的。 一个皇后,一个皇贵妃,她们是嫌活的太久了去得罪吗? 以后可得乖乖听话,安分些才是。 嬴贵妃抿了抿唇,脸色苍白,看着焦淑仪坐在她前面的样子,她就后悔当初为什么不把她弄死在冷宫! 如今在她面前耀武扬威,让她委实恨透了! “本宫许久没在后宫里了,才听闻贵妃妹妹喜添了一位皇子?那本宫可得好好恭喜妹妹,今日太忙,抽不出空,哪日得空了,本宫定要去看望看望这位小皇子。” 焦淑仪的声音很轻,似乎还带着笑意,看的许多嫔妃眼睛直了直。 别看这皇贵妃已经三十多,但风韵犹存,依旧美艳极了,比那嬴贵妃还要美上三分。 一听她要看佑儿,嬴贵妃整张脸立马没了血色,焦淑仪这话听在她耳中,那就是威胁与危险! 她都已经失去了一个皇子,这个小儿子绝对不能出事! 她想要拒绝,“佑儿他最近……” “好。”闻人皇后突然笑着开口,“你以前最是心疼各个皇子了,去看看也好,让小皇子认认脸,见见他这位皇母妃。” 嬴贵妃眼里带着惊慌,可闻人皇后都开口了她没办法拒绝,只能咬着牙应下:“是,那就多谢皇贵妃了。” 焦淑仪掀眸看她,似笑非笑,“几年不见,贵妃妹妹愈发知礼数了。” 嬴贵妃不再言语,移开了视线。 “好了,今日就让你们来拜见一下,天也不早了,都散了吧,明日别忘了也要给皇贵妃请安。”闻人皇后说着就走了出去。 “恭送皇后娘娘。”众人站起福身。 待皇后离去,焦淑仪不紧不慢的起身,随行奴婢跟在身后,她踩着花盆鞋,在嬴贵妃的面前停下。 高高在上的目光侧下,落在嬴贵妃的身上,旋即缓缓弯腰,双手猛的抓住嬴贵妃座椅两侧的扶手,与嬴贵妃几乎脑门对着脑门。 焦淑仪的眼神是那么恐怖森冷,她勾唇一笑,“嬴筱,本宫终于回来了,今后在这后宫里……你就等好儿吧!” 话落,她起身,姿态端傲的离去! 嫔妃们再次福身:“恭送兰怡皇贵妃。” 嬴筱呼吸急促,脸色白的吓人,她慌忙的起身大步往外走,她得保护好她的小儿子! 嫔妃三福身:“恭送嬴贵妃。” * “你在外面听多久了?”闻人皇后拉着赫澜进寝宫。 赫澜勾唇,“她们进去的时候我就到了。” 这个焦淑仪,一点都不让人失望,那个气势,的确能够震慑住整个后宫,死死的压制住嬴贵妃不让她有一丝机会翻身。 闻人皇后的心情也是不错的,可到底是亲手拉上来一个皇贵妃,皇贵妃的位分太有威胁了,她不是不担心。 赫澜看穿她的担忧,宽慰道:“母后,你放心就是,焦淑仪就算是为了她的儿子寂寒,都不会对后位有任何肖想的。” 话落,赫澜顿了顿,凉薄的笑挂在嘴角,“但太后的位置……就不好说了啊。” 第134章 别因为我而挨骂受苦 回到王府时,夕阳已经西下了,秋风扫落叶,冷的人牙齿都在打冷颤。 赫澜进了院子却没看见寂尧,回头看向凉止,“王爷呢?” 凉止摇摇头:“奴婢也不知。” 赫澜转身往外走,想到什么又停下:“扶珠还没回来?” “嗯嗯。”凉止低着头,眼里有愧色。 不再多言,赫澜走出芳华苑去找要离,“你家王爷呢?” 要离恭敬的弯腰,回答:“王妃,王爷在后厨房。” 闻言,赫澜眨眨眼,小跑着奔向后厨房。 厨房很大,食材也很全,一进去就看见灶台边儿站着一个男人,背影宽厚,动作认真,仔细的正切着菜。 赫澜偷偷摸摸的走过去,突然从身后抱住他,“猜猜我是谁!” 寂尧切菜的手一顿,看着腰上那双白嫩的手,嘴角露出笑意,“是我的乖宝。” 身后的女人甜甜的一笑,抱着他也不松手。 寂尧倒也没嫌弃,只是切菜的动作不自觉放慢。 “你在给我做饭?” 男人的声音透过身体,传进她的耳中,“不然你觉得谁能请的动本王?” 赫澜松开他,撸起袖子就要帮忙,却被寂尧立马制止,声音都不自觉加大:“别动!” “……”赫澜眨巴眼睛,不明所以。 “不是告诉过你许多次不要进厨房,你若是想留在这就去坐椅子上等我,但不许碰任何东西,知道了吗?”寂尧的眉拧着,似有不悦。 赫澜撇撇嘴,可心里甜滋滋的,倒也乖乖的去椅子上坐了下去,就那么拄着下巴看着男人忙碌。 正看着他的身影出神,并没有反应过来男人已经走到她面前,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给她披了上。 赫澜想要拿下来,“我不冷。” “披着。” 男人的语气带着无法抗拒的气势。 她耸耸肩,把外袍裹紧,贪婪的吸着上面的味道。 是檀木香,淡淡的,很好闻。 身子靠着门后的地方,就那么看着他做饭。 “寂尧,你说我们会不会分开?” 赫澜也不知道怎么,竟然就这么问出了口。 “咣当——” 寂尧的手一抖,菜刀落到砧板上。 “不会。” 他面对着砧板,紧紧的捏住被菜刀割到的手指,鲜血直流。 “你先回去,马上做好了。”他没回头。 赫澜没动。 寂尧没听到身后有声音,侧眸看去,就看见赫澜靠在那直直的看着自己,眼神很复杂,复杂到他完全读不懂。 他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的赫澜,会让他没有安全感,就好像她随时会消失一样。 寂尧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深深地看着她。 “赫澜,如果有一天我被众人推倒了,你一定要记得,你也来推我一把,别因为我,而挨骂受苦,那不是我想看到的。” 男人替她捋着额头的碎发,目光是那么深情。 赫澜知道,他指的是,若有一天他兵败,在夺嫡之争中输了,他会离开自己,只为了保全自己。 这是寂尧唯一能想到的,他们会分开的理由。 除了这个,他想不到还有什么原因能够让他离开赫澜。 除非……是她自己想走的那天。 第135章 被堵到 “呸!”赫澜突然直起身,满脸不悦。 寂尧笑着亲了下她粉嫩的唇,继而把受伤的手缩进袖口转身,“回去等我,饭已经做好了。” 当晚吃完晚膳,赫澜砸吧着嘴,回味无穷,“你做的菜真是太好吃了。” 寂尧挑眉,满足的笑了,“好吃以后天天给你做。” 夫妻俩窝在窗前的软榻上赏着月亮,不知怎么,赫澜突然想要吸烟,可又注意到寂尧在,她硬生生的憋住了。 “秋天一旦过去,就快要过年了。”寂尧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赫澜应了声:“嗯?” “过年我就又要年长一岁,快到而立之年了,而你才刚过双十的年岁。”他的语气里隐约有些悲凉。 赫澜蹭了蹭他的胸口,“男人三十岁才是最好的年纪啊,是最好的时光呀。” 男人笑了,声音震透胸口响起来,“人越是年轻才越是最好的时光。” 他温热的手掌捧住女人的小脸儿,蹭了蹭她的鼻尖儿,声音低沉—— “我一点都不遗憾没有在最好的时光遇见你,因为遇见你之后最好的时光才开始。” 赫澜心尖儿一抖,怔怔抬头:“要不要这么会说情话啊。” 男人捏了下她的小脸儿,眼里溢着宠溺,“什么情话,是事实。” “其实,我以前对皇位多少有点想法,直到后来遇见你,就没有那么强烈了,总想着离开这里,找一个幽静的地方,那样就不会有人注意到你,你也注意不到别人,你的身边就只能是我。” 寂尧抱着她,紧紧的抱着,在她耳边一点点的诉说。 “以前更没想过我们会有这样的一天,睡前能看见你,醒来还能看见你,以前总觉得那月亮怎么看都凄冷,现在怎么看都觉得它美极了,可能是因为身边有你吧。” 赫澜听的心里像是被开水烫过似得,暖的直发烧。 她坚定道:“以后每天的月亮肯定都美!” “以后啊,也别再说让我自己一个人走的话了,我们尽力而为,即便日后兵败,你赢我陪你君临天下,你愁我陪你醉酒天涯。” 赫澜眼底泛酸,她都不敢想,如果有一天寂尧真的出了什么事,她要怎么办。 眼前不断地闪过小北死去时的样子,心痛如刀绞。 可在这个皇权称霸的时代,不争不抢也是躲避不了祸端的,即便寂尧不去争夺皇位,寂夜也不可能放过他。 既然怎么都逃不了,那还不如去争,本来他们的胜算就要大一些。 但凡事都有万一,也都不是绝对的。 而寂尧不想看见赫澜因为他出什么事,所以,他早就想好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即便丢了命,也得让她活着离开。 “寂尧。” “嗯。” “我爱你呀。” 男人的笑声特别动听,“我也爱乖宝。” … 秋季漫长。 近来几日赫澜都没有进宫,宫里的事闻人皇后能自己定夺,她就窝在房里练练书法,活动活动筋骨,顺便偷摸的抽支烟。 书桌前,赫澜坐椅子上身子后倾,长腿搭在桌上,手里夹着一支烟卷儿,烟雾缭绕,她的眼里透着水光,面无表情,眼神冷淡的仿佛没有任何情感。 推门而入的寂尧,一侧头,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女人的眼在烟雾之后,阻绝了她的眸光,却依旧能够捕捉到她眼底快速闪过的冷鸷。 寂尧眉宇浅拢,他从没见过这样的赫澜。 第136章 别背叛我… 赫澜同样看到了他,心下一慌,夹着烟卷儿的手指竟有些发抖,想着熄灭的动作,却被当场死机的大脑耽搁了。 于是,两个人,一坐一站,就那么相互对视着,气氛有一瞬间的沉寂。 赫澜心里有股被捉奸的心虚感,她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想要开口解释。 男人却先她一步开口,声音不辨喜怒,“何时喜欢上烟卷儿的?” 闻言,赫澜犹豫了下,“……以前就喜欢,但吸的少。” 她窘迫的样子落进寂尧的眼中,他走过来拿走女人手里的半截烟卷儿,随手丢到窗外。 就听他说:“别怕,我不是不让你吸,只是要尽量控制少吸,毕竟对身体不好。” 赫澜心微微安了些,可眼睛里还是有些紧张的神色,她怕寂尧会生气。 她试探着问:“你是不是……很讨厌这东西?” 寂尧侧眸,眼底染着淡淡笑意,“那倒没有,北国很多女子都喜欢这东西,只是觉得这东西与酒是一样的,伤身罢了。” 如此,赫澜才真真的松了口气,“好!我以后尽量不碰。” 没想到她会这么乖巧的听话,揉了揉她的脑袋,“只要是你喜欢的东西,我都不会拿走,我可不想再被你追着骂强盗。” “……” 她? 什么时候的事儿? 许是看出了她眼里的懵圈,寂尧坐下来,又把赫澜抱到腿上搂在怀里。 “我刚娶你的时候,你整日骂我是强盗,强取豪夺。” 赫澜这才豁然想起,当初寂尧娶她是违抗了圣旨的,强行迎娶赫澜为正妃。 赫卫国曾在一次立功时,向皇帝要了一道圣旨,就是想让赫澜今后能够自行婚配,可谁知寂尧用皇权逼着赫澜嫁给自己。 故,新婚后的赫澜,瞪着他冷笑着骂寂尧是个强盗。 想起那些,寂尧的头有些痛,心口也有些酸,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似得,再也说不出话。 他的沉默让赫澜手足无措,搂住他的脖颈柔声说:“都过去了,以前是我不懂事,你别跟我计较哈。” 可说是这么说,赫澜却明白,那些陈年旧事,就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戳的寂尧遍体鳞伤,说忘记又谈何容易。 那都是伤疤,无非是在慢慢愈合罢了,但伤痕却是永远都留下了。 只要那么轻轻一撕扯,依旧会面目全非,血肉模糊。 寂尧将头抵在女人的胸口处,嗓音沙哑:“你要乖乖的。” “好,乖乖的!”女人抱着他笑道。 忽然,赫澜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寂尧竟然扛着她大步流星的走向床榻,接着把她小心翼翼的放下,沉重的身体覆盖下来,缠绵悱恻…… “唔——”赫澜情不自禁的哼出声。 这仿佛是莫大的鼓舞,让身上的男人更加卖力…… 他的动作从未有过的粗鲁,一下下的,仿佛要把赫澜的五脏六腑都撞碎…… 男人趴在她耳畔,呼吸很粗,一遍遍的呢喃:“别离开我……别背叛我……” * 翌日。 入秋后的院落略显萧索,风吹的人脸都在疼。 赫澜便一直缩在房里哪里也不去。 “小姐,听说夜王定亲了,就在这个月的月末成亲,准王妃是丞相府的嫡四小姐。” “丞相府?”赫澜眯眸。 凉止点点头,“是啊,嬴丞相,也就是嬴贵妃的娘家。” 第137章 捉弄的小心思 赫澜正在那摆弄成堆的衣裳,一件件的繁琐的很,听到这话也没有想太多,那都是后宫的事,闻人皇后和焦淑仪应该会想办法。 她苦恼的盯着衣橱里堆成山的衣裳。 “小姐,您怎么了?是不是这些都穿腻了?”凉止看着她蹙眉,以为是对衣裳不满意了。 赫澜摇摇头,就盯着那堆衣裳看,这些衣裳好是好,好看且具有收藏价值,可每次穿起来的确太费事了,尤其到了秋冬季,还不怎么太保暖。 她有点想念现代的大衣…… 想到这,女人的眼睛微微散着光。 凉止看的背脊发凉,小姐这眼神怎么这么可怕啊…… 只见,原本蹲在那的女人站起身,走到书桌旁拿起毛笔开始勾勾画画,凉止以为她要画画了,便悄声退了出去。 屋子里暖烘烘的烧着暖炉,女人专注的在桌后画图,时而皱皱眉,时而嘴角露出一抹笑。 * 不知不觉,天竟然黑了下来。 赫澜放下毛笔抻了下懒腰,活动活动筋骨,满意的看着桌上的三张图纸。 上面赫然画着大衣的图,以及一条阔腿裤、一件黑色毛线针织的高领衣,与一副黑色女士手套。 是的,她要给自己做一套现代的衣服,如果做得好,这一套衣服就能抗过一整个秋天了。 “凉止。”她喊了声。 凉止匆忙的走到门口,“小姐,奴婢在。” “你明天回趟元国公府,亲自找我爹,问他要两个手艺高超的绣娘来,这事儿别让别人知道。” 凉止应下:“是。” 当晚,寂尧回来的比较晚,身上带着酒气,宫里因为寂夜订亲而特意设宴,他走不开便多饮了两杯。 回来的时候赫澜已经睡着了,他便也没有吵醒她,小心翼翼的更衣,钻进被子躺下,把女人拉到怀里便准备睡下。 赫澜闻到那股熟悉的檀木香,下意识的动了动,找了个她舒服的位置,搂着男人精壮的腰继续入眠。 寂尧笑看着怀里像是小猫一样的女人,吻落在她的额头,闭上眼,睡下。 * “额……” 赫澜第二天醒来抻懒腰时碰到了个东西,回头一看,就见男人坐在榻边儿,满眼宠溺的看着自己。 她笑着凑过去,把脑袋埋在男人的腹部,喃喃的问:“你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回来的时候你睡下了,我就没叫醒你。” 寂尧揉了揉她的小脸儿,“早膳做好了,你赶紧起来吃,我给你穿衣,之后我就得进宫,最近有点忙,你不会……生气吧?” 赫澜看他一眼,起了捉弄的心思,佯装不满的嘟嘴:“生气!特别生气,你都不陪我吃饭了,我特别不开心……” “不是。”寂尧一看她这表情就不自觉紧张,抓着女人的肩膀急忙说:“我不去了,我在府里陪着你,你别不开心。” 看着男人那焦急的样子,赫澜突然就笑了,一下子扑到他怀里,“傻瓜,你就以为我那么小气啊?嗯?” 寂尧被她弄的一愣一愣的。 “逗你呢,咱们以后得目标非常宏伟,忙是一定的,只要你每天都能安全的回家,就够了,记住没?” 男人神情错愕,呆呆的点头。 第138章 她的善良 把那个傻男人哄着送出府,赫澜讪讪的捏了捏鼻子。 寂尧太在意她,所以以后这种玩笑还是不要开的好。 方才出府前,看寂尧那样子好像真的就不打算去了。 那怎么能行呢? 她家寂尧以后还要做皇帝呢,不赶紧在皇帝面前刷刷脸,赚赚存在感怎么能行。 “王妃。” 赫澜回头,是扶珠。 扶珠走过来,双膝跪地,态度诚恳:“王妃,奴婢回来照顾您了,让您受伤是奴婢办事不利,还望王妃原谅奴婢。” 她被王爷罚了半个月,每天都在地牢里训练,累的她这半个月险些丢掉命,若不是王爷手下留情,她可能得以死谢罪。 寂尧太在意赫澜了,以至于她只是肩膀受了点伤,他就跟死了老婆似得。 赫澜本就没把这个当回事,对她挥挥手:“好了,本来也没多大事,起来吧,天这么冷赶紧进屋。” “奴婢谢过王妃娘娘。” 扶珠现在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位阴晴不定的王妃,的确是阴晴不定,以前那么疯癫,而现在的为人处世却稳重踏实。 尤其是那天夜里,那么危险的时刻,她竟然选择独当一面,让他们先跑。 哪有人能做到为几个下人争取逃命机会的呢? 他们的王妃就是一个。 那些达官显贵,或者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公主娘娘,哪有把下人当人看的,呼来喝去,有一丁点不顺心就拿身边的人撒气,动辄打骂,重则便直接要了贱命。 以至于赫澜那天夜里的举动,让扶珠的心久久都无法平复。 后来她便毛遂自荐到王爷那里,主动提出带人血洗夜王府为王妃出气。 她站在门口愣神时,赫澜突然开口问:“你这手怎么了?” 赫澜就站在她左侧的桌前,直直的盯着她生了冻疮的手指。 她被罚半月,这半月正是变天的时候,早晚都冷的不行,这是她每天打水干活冻的,奴婢嘛,即便是王爷一手调教出来的属下,受罚时也都是一样的。 扶珠忙把手背到身后,“没什么事,多谢王妃娘娘挂心,不过不打紧,很快就能好了。” 可赫澜却把毛笔放下走了过来,硬生生掰过扶珠的手。 那原本还算娇柔的手,此时指尖的地方布满了冻疮、裂痕,血丝渗出来,还有点红肿。 赫澜放开她去了内屋,而扶珠却在原地愣神。 王妃的手劲儿好大啊。 她从小习武,又常年干活,力气不小,可方才完全没有扭过王妃的那一下。 这会儿,赫澜捧着一个木箱子过来放下,对着她扬了扬下巴,“你来看看,这里哪个是治冻疮的。” 她不认识这里的那些凝霜玉露,但不难看出,这些都是好东西,就光那些瓷瓶都是玉做的。 扶珠一怔,心里微微发热,“不必了王妃,奴婢的手不配用那么好的东西,王妃不用担心,过几日肯定就好了。” “我说话你没听见吗?”赫澜淡淡的眉眼里有些许不耐,“过来拿。” 她的语气有些冷,也透着淡漠。 然而扶珠却感受到浓浓的关心,她走过去指了个瓷瓶。 赫澜就直接拿起来塞她手里,而后盖上木箱走回了内屋,“赶紧抹一些,手好了还有事让你做。” 扶珠眼眶泛红,毕恭毕敬的应下:“是。” 第139章 娶侧妃 “小姐,绣娘带来了。”凉止小跑着到门口。 赫澜赶紧放下手里的图纸,扶珠给开门,“进来吧。” 凉止带着两名绣娘走进来,绣娘们跪地磕头:“奴婢拜见赫澜王妃,王妃娘娘万福金安。” 赫澜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们一眼,对扶珠与凉止挥挥手。 等房里剩她们三人时,赫澜叫她们站起来。 “本王妃让你们过来是有点事想让你们帮个忙。” 偏胖的一个绣娘露出淳朴的笑容,“王妃委实言重了,有什么活王妃娘娘尽管开口就是,奴婢们肯定会尽心尽力的去做。” 赫澜打量她一眼,敛眸下来,对着她们招招手,等绣娘们走过来,她拿起图纸指着上面的图。 “我需要皮质的料子,和呢子面的面料,以及毛线,你们知道哪里能弄到吗?” 看了少许,另一个偏瘦小声回答:“王妃娘娘,这皮质的料子和毛线团都好弄,但这呢子面……” “没有?”赫澜挑眉。 “有,就是都要现织成,而且需要用的那种毛线质地很软,用处不大,所以燕京里卖的好像很少。” 这呢子大衣的制作其实就是毛线一点点的密度织成,织成柔软的面料,从而制作成大衣。 但燕京里多数都是苏绣和锦绣,大多是丝绸面料,所以毛线这种东西都是平民百姓才会用的。 赫澜这才放下心,“能做出来就行,你们俩会吧?” “会的,这种东西就是费时而已,不难。” 赫澜满意的一拍桌,顿时吓得那两位绣娘差点跪下,她抿唇露出一抹笑来,“你们估计一下,织出一面能够完全包裹住我的呢子面,需要多久的时间和线团?” 那瘦绣娘仔细的看着她的身材,可能觉得这么盯着王妃看有点失礼,又低下头来。 “没事,你看你的,你要是觉得不准,你们就量一下我的身子。”赫澜喝口茶润润喉。 瘦绣娘摇摇头,小声回答:“王妃娘娘身段好,如果是奴婢两个人的话,大概需要七日,至于线团差不多十团就够了,就是不知道王妃需要多厚的面料。” 赫澜回道:“三层就够了。” “那十团差不多的。”瘦绣娘再次肯定。 “那行。”赫澜直接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一锭金子,“这个你们拿去买材料,皮质的面料多一点没关系,如果钱不够你随时跟本王妃说。” 胖绣娘忙点头:“够用够用,完全用不了这么多。” 赫澜笑着点头:“那你们去吧,买完回来就行。” “是。” * 夜色深深。 寂尧回来时,她正趴在桌上研究图纸,见到他进来起身扑了过去,“哼哼……好想你啊!” 男人感受着怀里的柔软,眼里露出笑意,抱起她坐下来,“刚看什么呢?” “我自己画的衣裳,今天累不累?吃过晚膳没有?”赫澜心疼的捧着他的脸,对着唇角亲了下。 她的男人,累的这幅样子她看着都心疼。 “不累。”寂尧听到她关心的话语,满身疲惫瞬间不见了。 最近在查慈云楼的事,可那里人多眼杂,根本没有任何进展。 寂尧捏了捏女人的的小脸儿,低声说:“寂夜要娶亲了,一个正妃一个侧妃。” “还有侧妃?”赫澜一怔。 第140章 储君的不二人选 “嗯,估计是皇贵妃的归来让他有紧张感了,赶紧拉拢朝廷官员,那个侧妃你认识。” 赫澜眯眼,“谁?” “你的侄女,赫谨菲。”男人闻着她的体香,觉得心神都安静下来了。 赫谨菲? 一想到前段时间她让扶珠给赫谨菲的饭食里下毒…… 赫澜的眼里露出笑意,只是那笑却透着阴冷的光,一闪即逝。 快的仿佛是错觉。 寂夜与元国公府联姻不是好事,可赫谨菲是孙辈庶女,倒也说明不了大问题,但这对寂尧也是不大好。 想必她这老爹也是无法拒绝,才勉强答应。 幸好赫谨菲活不了多久。 “王爷!”门外响起要离急匆匆的声音。 寂尧的温柔眸色一瞬间变沉,声音阴冷,“怎么了?” “宫里传召,要您立马进宫。” 赫澜猛的从他怀里退出来,挥挥手:“快去快去,注意安全。” 这么晚还这么着急叫他,想必是真有急事。 寂尧犹豫了下,最终还是起身,“你别等我,困了就歇息,我尽快回来。” “好。”赫澜亲了他一下,目送他离开。 寂尧他们前脚刚走,凉止就走了进来,并且关上门,压低声音说:“小姐,今天奴婢回公府的时候,老爷给了奴婢一封信,说是要亲自交给您,并且嘱咐不要别人看见,白天屋里有人,奴婢才没拿出来。” 凉止从袖口里拿出一封信,赫澜狐疑的接过来,打开信看了起来。 信上交代了寂夜前往公府求亲的过程,本来寂夜要迎娶孙辈的嫡女赫雨蝶,但赫卫国以年纪尚小为由委婉拒绝了,之后退而求其次的找到了赫谨菲。 虽说是庶女,但毕竟是元国公府的出身,比一般的庶女身份还是要尊贵一些的。 赫老爹还安慰她不要多想,他不会站在寂夜那一边的,这只是权宜之计。 而赫谨菲一旦嫁入夜王府,那从今以后就与元国公府不再有任何关系,简言之,就是放弃了赫谨菲。 赫澜读完信,将信放在烛火之上,将信点燃烧毁,一桌的灰烬立马被凉止收走扔掉了。 烛火旁的女人表情淡淡,然而那双眼睛里却荡着一层阴暗的光。 寂夜想要拉拢元国公府? 他也不想想那是谁的娘家。 就凭寂夜与寂尧兵权上的差距悬殊,是个有脑子的人都不会选择跟随寂夜。 可嬴枫为什么还会选择支持寂夜? 仅仅是因为嬴贵妃与懿妃的关系吗? 这说不通,这种站队的事,一旦选错了,那可是危及性命的,堂堂一国丞相不会想不明白这件事。 若几位王爷真的开始夺嫡,那很多官员都觉得寂尧的胜算更大一些。 有娘家根基深固的皇后母亲,有娘家权倾朝野的正妃,他自己又手握东国大半的兵权,且战功赫赫,受百姓爱戴。 寂尧绝对是储君的不二人选。 嬴枫这么做……有点不符合常情。 想着想着,她竟不知不觉的坐在那睡着了。 * 然而,第二天一睁开,就发现自己躺在榻上,身边就是寂尧那张有点黑黑的脸。 不等赫澜开口询问,寂尧便率先出声,声音很沉,眉宇有怒色:“谁允许你坐着睡着的?天那么冷,受了风寒怎么办?” 第141章 一路看着她长大 “我忘了……” 赫澜吐吐舌头,用被子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样子让寂尧的心瞬间就软了。 他连带着被子把女人抱起来,用额头蹭了蹭她的额头,轻柔的嘱咐:“以后不能再坐着睡着了,受了风会生病,会难受,我会忧心,知道吗?” “嗯嗯,我知道啦!为了不让我的丈夫担心,我一定好好照顾自己。” 男人赞同她的话,“对,就当是为了我,也不要让自己有任何危险。” 今天寂尧陪她吃的早膳,亲眼盯着她喝了一碗姜汤才放下心来。 “我去上朝了。”寂尧临走前抱了抱她。 每天上朝之前抱抱她,下朝回来能搂着她歇息,这是他曾经一直梦寐以求的日子,现在实现了,他反而更不安。 害怕这一切突然就碎了,又恢复成从前的样子,他想,即便那样,或许他也能撑得住。 只是,只要一想想曾经的那些日子,寂尧的心就扯着的疼。 马车上,他闭目养神。 脑海里掠过赫澜从小到大的样子,那小小的、软软的身子,一点点长大,变的亭亭玉立,婀娜多姿,清纯美艳,每一个样子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从在燕京中第一次再见到她,寂尧的心就彻底沦陷了,步步紧逼,每天做的最多的就是跟着她。 从她第一次仰头软萌萌的唤自己师兄那一刻起,他就记住了这个小小的人儿。 直到知道她心里有另外一个男子时的暴怒,到后来痛到麻木,强行把她娶回府,怕她会想不开做傻事,寂尧整天派人看着她。 可这在赫澜眼里就是监视,很生气,一遍遍的骂着他,愤怒的骂他强盗,他都选择装聋作哑,从不计较。 眼里的生疏与冰冷渐渐演变成温柔带笑,到现在,寂尧时而想起来都觉得像是做梦。 可这种梦却让他无比的留恋,似乎只要赫澜能给他一个好脸色,他就能高兴很久很久。 九年,他小心翼翼的靠近她,从一开始到现在,他唯一做过让赫澜愤怒的事就是强娶了她,但他却一点都不后悔。 他与赫澜好了差不多两个月,他每天都是笑着醒的,每一天过得都很满足。 “王爷,到了。”要离在马车外提醒。 寂尧收敛起嘴角的笑,把温柔的神色压制下去,换上了一贯的沉冷稳重,冷傲的眸色令人背脊发毛,人前走过,无一不恭敬叩拜。 这世上,也就只有曾经的赫澜会对他弃之如履。 * 今日的早朝没有说什么,只是提了句寂夜月底成亲的事,便散了。 寂寒跟着男人往宫外走,低声说:“派人混进去了,期间还挺艰难,慈云楼里的人似乎对待外人很谨慎。” 不出所料,寂尧没出声。 直到二人走到宫门口,林则因才追上来,“走,去千御阁。” 千御阁。 厢房里,三人聚在一起,寂尧闭着眼靠在椅子上养神,气场冷漠。 “假设,我是说假设啊,如果能够确定慈云楼真的是某个国奸细的据点怎么办?”林则因拧眉开口。 寂寒眉头也是一蹙,如果是这样,那情况真的不容乐观。 距离他们知道有个国家的奸细进入东国,已经有快十年的时间了。 十年的时间,足够做太多的事。 第142章 暗流涌动 然而越是这样,越是让这几人好奇又疑惑。 有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他们很想知道,究竟是谁能隐藏在东国这么久不被发现。 寂尧没睁眼,只冷淡的说了句:“如果是,就除掉。” 林则因眉头没有松开,“慈云楼是贩卖奴隶的地方,这些奴隶来自四面八方,许多人都查不到出处,倘若慈云楼真的是奸细的据点,那么这么多年,有数不清的奴隶被放出去,送到东国各户人家,又有被别国买走的,这危险太大了。” 可以试想一下,慈云楼里倘若许多奴隶都是奸细的人,那么很多东国重要官员的身边可能都是。 太可怕了。 寂尧同样想到了这一点,突然睁眸,眼底掠过杀气,起身往外走。 “去慈云楼。” — 慈云楼。 慈云楼里一些低贱的奴隶都是明码标价的,而一些能识文断字,或者有些才情又会武的,则是需要进行拍卖。 慈云楼不大,仅仅三层楼,但整整两层都是人满为患。 一楼的一整圈都是用竹棍围起来的,里面关着一些奴隶,他们各个面色平常,规矩的坐在那等待主子的挑选。 而二楼就是拍卖场地了,前来购买好一些奴隶的人都会聚在二楼,坐在那等待慈云楼的主事一个个拍卖。 管拍卖这事儿的人是一个年轻的女子,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多岁,面容冷淡,不是特别爱笑,但那张嘴倒是挺伶俐的。 “她叫青萱,从慈云楼开张就一直在这里,听说本来只是个打扫的粗实丫头,后来可能是做的好,被店家提拔上来的,能说会道,就是不怎么爱笑,平时接触的人也只是来这里买奴隶的买家,没有什么密切来往的人。” 林则因在男人身后压低声音解释。 三人在二楼的座椅上落座,许多人看到他们三人前来,先是一怔,随后忙行礼。 寂寒随意的挥挥手,示意他们继续。 青萱自然看到他们三人了,但也只是淡淡的一点头,而后继续介绍着正在进行拍卖的女奴隶。 寂尧刚刚落座,就看到侧面角落里坐着一个人。 那人也慢慢回过头来,眸子里似乎流淌着一湾清泉,不带起伏,更没有波澜。 只是简单的对视一眼,继而双方点点头,二人便收回了目光,不再有任何交流。 子良独自一人坐着,身穿一袭青花瓷的长袍,温文尔雅,人淡如茶,灰白的发丝半挽半散,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台上的动静。 林则因往那边儿瞟了一眼,笑了笑,“大祭司也在这?他也缺奴隶?” 只坐了一会儿,寂尧便起身,他的余光扫了眼还在台上的青萱,继而抬腿离开。 在慈云楼门口,三人与身后同样离开的子良碰上。 “大祭司也来挑选奴隶吗?倘若祭司堂的人手不够,本王派过去几个得力的人供大祭司使用就是。”寂寒笑着开口。 子良笑而不语,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声音润玉般的随和,“随意看看。” 话落,他走下台阶,“三位继续,子良先告辞。” 男人转身时,余光与寂尧的目光碰上,一个静谧,一个沉冷,明明不会掀起波澜,却不知为何,竟是暗流涌动。 第143章 王爷还没回来 近几日,赫澜一直盯着两位绣娘织呢子面料,当看着那红色与白色的呢子面料比现代的还要精致细腻,她不由得惊讶古人的创造力。 整整两大块呢子面料,手感柔软,质地细密,针脚精细,堪称完美。 “非常好。”她不吝啬的称赞。 两位绣娘谦逊的笑着,“王妃谬赞了。” 赫澜不再多言,抱着两块料子急匆匆的回了房,之后就把书桌空了出来,按照凉止当初给她量的三围开始剪裁布料。 准备好针线、一块块清透的玉石、线绳,便闷头制作一套呢子装。 从天刚亮的时候,到暮色深深,期间扶珠来说王爷在宫里商议事情,可能晚点才回来她都没注意到。 一针一线的缝制领口、袖子、口袋、腰间的带子。 在华灯初上时,一件完美的红色的呢子大衣终于做好了。 赫澜的手指头都被针扎的红肿了起来,脖颈泛酸,然而她却没有丝毫埋怨,只是欣喜的看着面前她的作品。 她以前跟着一些设计师看过制作衣服的过程,学习能力极强的赫澜,到现在都清楚的记得整个流程。 拿起大衣当即穿上身,竟正正好好! 望着铜镜里那时尚感爆棚的大衣,赫澜心满意足。 由于这里没有扣子,她便用一小块一小块的玉石顶替,这妮子大衣她也故意选择了灯笼袖,袖口用一颗颗珍珠围起来,腰部的带子上也镶嵌着白色的珍珠,非常的亮眼好看。 赫澜心满意足,她没想到有一天也会自己制作衣服,倒是很有成就感。 等回过神时才发现已经不早了。 赫澜喝了口茶按了按肩膀,“王爷还没回来?” 门口的凉止回道:“小姐,扶珠刚来说王爷有事要处理,可能很晚才能回来,并让奴婢们嘱咐您早些歇息,不用等他。” 赫澜挑了挑眉,也没有追问他忙什么,想必定是有事缠身了。 * 天愈发的冷冽,赫澜早早地躺下了,拉好布满了男人身上气息的味道被子,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准备入睡。 烛火摇曳,女人的睫毛轻轻颤着,呼吸渐渐均匀。 房里除却女人的呼吸声,就只剩下烛火罩里的蜡烛劈啪作响的声音了。 许是后半夜有些冷,暖炉里的火也灭了大半,赫澜睁开眼睛,发现身边的位置还是空着的。 她拧眉坐起身,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心里有点不安,掀开被子下榻拿起屏风上的外衫走出去。 “小姐?”门外守夜的凉止一怔。 赫澜神情冷淡,“王爷还没回来?” “是的。” 她往外走,凉止关上房门也跟了出去。 侧边儿屋里的扶珠听到动静也醒了,赫澜看她一眼,“你让人进宫去看看王爷在哪。” 女人此时的神色有点冷,隐约有点严肃。 扶珠不敢耽搁,忙去吩咐人进宫。 赫澜一直站在王府门外站着,任由凉止如何劝说都不管用。 她捏了捏眉心,心里惶惶不安,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有种不祥的预感。 大概过了一刻,派去宫里的侍卫回来了,“王妃,宫里的人说王爷早就离开了。” “离开了?”凉止瞪大眼睛,看向一旁的小姐。 赫澜眯了眯冷冽的眼眸,“派人在燕京里找一找,记得别太兴师动众。” “是!”扶珠立马去办。 第144章 被包围 赫澜转身进了院子,拿了件披风穿上,随手又把玲珑镜带上,之后就要离开。 “你别跟着,在府里守着,如果王爷回来了记得去找我。”赫澜头也不回的嘱咐,凉止不敢抗议。 出了府,赫澜一直握着玲珑镜,边走边在镜面上写字。 寂尧从来不会这么做,即便他真有什么事也会派人跟她说一声,可这种彻夜不归的事还是第一次,并且宫里的人还说人早就走了。 “王妃,王爷是与寒王夜王以及大祭司一起离的宫,属下派人去了夜王府,夜王也不在府里。”一名侍卫从后面跟过来,匆忙禀告。 赫澜刚把字写好,听到这话心头一跳。 她不是怀疑寂夜会做什么,而是他们一起离开的,这会儿又都不在府里…… 一路朝着燕京城里寻找,许多店铺已经打烊,城里静悄悄的,唯有那迎风阁还吵吵闹闹的。 迎风阁不远处,扶珠跑过来跟她说:“王妃,王爷不在里面。” 闻言,赫澜心里的不安更浓了。 她看向身后的二十几个人,目光沉冷,“所有人分三路,朝各个方向去寻,这附近有没有人比较少的地方?比如荒郊野外什么的。” 扶珠想了想,回答:“燕京城外面,西南方向那里现在是一片小树林,因为前几年闹饥荒,这会儿已经没有人居住了,现正荒芜着。” 赫澜拧了拧眉,“几个人跟着我去那边,其他人分开找,切记不要惊动人。” “是!” 有十个人跟随赫澜走,是担心她会出什么事。 赫澜在夜里走路的速度非常快,让身后的十名王府暗卫都有点手忙脚乱,甚至有的都小跑了起来。 * 树丛里。 寂夜嘴角流着血丝,警惕的看着不远处围住他们的三十几个黑衣刺客。 寂夜的身旁,是一身杀气的寂尧,他眉目发沉,凶戾的目光包裹着对面的人群,面色恐怖。 不光是寂尧,连带着与背对着背的男子都不由得蹙起了眉。 那宛如一湾清泉的眼眸里起了波澜,灰白色的发丝在夜里的秋风中飘荡,手上有血迹。 “呵!在燕京里竟然也能被埋伏。”林则因依靠在树旁,面色暗沉。 寂寒瞄了他一眼,“本王还以为你战无不胜呢。” 他们出宫以后没多久刚准备分道扬镳时,就被人盯上了,正处于燕京城里,他们不想连累百姓,便没有声张,悄无声息的动起了手。 然而,不知对方的人在空气中洒了什么东西,竟让他们有点手脚无力。 不然就凭这么几十个人,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是南国的散毒。” 始终淡然如水的子良终于开了口。 也侧面确定了这群人是南国的。 林则因咬了咬牙,“南国?” 想起联谊塞上,申欲同寂尧的交手,果然人心险恶。 他们与对方已经交过手,由于中了那散毒,几个人这会儿虽然不至于倒下,但也是硬撑着。 子良深吸了口气,眼里不再有温和,只剩下阴狠,“散毒最忌讳动气,一旦运起内力,毒效更甚,严重者当场暴毙而亡。” 很显然,这里的寂夜武功最差,他已经开始吐血了。 第145章 自身难保 这里荒芜人烟的,他们即便想要找随身的暗卫也没用。 而对面的人显然很清楚这毒的厉害,也不动手了,就等着他们撑不住自己倒下。 这么一耗着,竟就到了后半夜。 寂尧额头有点虚汗,他虽不至于吐血,可手脚也有点发软了。 身后的子良同样面色苍白,体内像是有团火在吞噬他的内力,根本动弹不得。 散毒乃是南国毒医最拿手的东西,没想到竟用在了他们的身上。 子良的眼神有些嗜血的恐怖。 “不能再耗着了,再耗下去我们就都要栽这里了。”林则因咬了咬牙,努力撑着身体。 “本王……额……”寂夜突然吐了一口血,接着,便倒了地昏了过去。 林则因愤愤的踹了寂夜一脚,怒其不争的低骂:“废物!” 原本的五个人,现如今已经倒下了一个,以散毒的冲劲儿,寂夜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 见他们倒下了一个,对方的黑衣刺客们似乎对视了一眼,突然便冲了上去。 寂尧宛如鹰隼般的墨眸透着凛冽,几乎是与子良同一时间迎了上去! 四个身中散毒的人对峙武功高强的三十多名刺客,有点令人担心。 可寂尧穿梭在刺客群中,完全没落了下风。 仿佛他就才是想要夺人性命的一方,杀伐果断,手起刀落! “咳……” 寂尧突然咳出一口血,不光是他,子良同样嘴角有血。 他们不能动内力,可不动内力根本阻挡不了对方这么多人。 不可否认的是,南国为了一网打尽他们,的确下了血本,这些刺客,武功的确很强。 寂尧拧了拧眉,使劲儿的攥着拳头,他在死撑! 眼里仿佛蕴藏着铺天盖地的怒火,看着那些人的眼神像是在看死人! 若是放在平时,这些人哪里是他的对手,然而眼下,越是动手身体越没力气,手隐约在抖。 林则因也好不到哪去,他咬着牙,深呼吸。 几个人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围了过来,眼里没有丝毫惧意。 寂尧淡定如常,唯有眼底的杀气像是毒蝎般令人心惊胆战。 子良突然开口低呵:“别动内力!” 话音刚落,对面的刺客们忽然加快了速度冲过来! 手里的兵刃闪闪发亮,对准他们的方向甩来! 那刀,在夜风中,快速的旋转,从小变到大! “嗖嗖嗖——” “咣当——咣当——” 什么东西划破夜空的声音,接着就是那些飞来的刀刃断裂落地的声音! 一瞬间,对面的刺客与寂尧四人齐齐看向东西飞来的方向。 “赫澜?”寂尧淌着血色的眸一紧。 “皇嫂?” “嫂子!” 林则因与寂寒低声惊呼。 漆黑到不见五指的夜里,女人手里握着一个精致小巧的弓弩,身后跟着十名泛着杀气的暗卫。 她慢步走来,夜色太浓,他们看不清她的神情,只能感受到那抹瘦弱的身影离他们越来越近。 “赫澜!”寂尧突然大喊,“你听话,你先走,让他们留下就行。” 他生怕赫澜会出什么事。 这些刺客应该是南国的死士,不要命的那种,且武功高强。 他若没中毒,保护赫澜绝对不是问题,可现在,寂尧不得不承认,他自身难保。 第146章 危险 刺客的头领似乎认出了来人。 “赫澜王妃?” 夜色中,赫澜的眼神冷的仿佛淬了冰渣,声音低沉:“哦?认识我?” 对面的人没动作,只是谨慎的紧盯着她看。 赫澜唇角轻勾,笑的云淡风轻,“既然认识我,那你们擅自对我的男人动手,经过我的同意了么?” 这话,说的好生狂妄! 仿佛压根没把对面的刺客放在眼里似得。 “你倒是不怕死!”刺客头领低语。 赫澜牙关紧闭,从披风的里面突然抽出匕首! 电光火石间,猝不及防的冲了上去! 她一有动作,身后的十名暗卫立马跟上,两波人瞬间交手! 寂尧想要大喊,“赫澜!” 他想要过去,却被林则因抓住,“你不能动内力!” “滚开!!” 男人不管不顾的甩开他的手,他的眼里全都是赫澜,看着那女人不要命的冲上来,他的心像是被人捏住了一样,都快要不跳了。 “别过来!!” 赫澜突然大喊一声,瞬间制止了男人的动作。 她刚过来的时候,身后的暗卫就提醒了她,说看王爷他们的样子应该是中了毒,至于什么毒不清楚。 既然是中毒,那一定不能动内力,这是常识。 赫澜看到他嘴角的血了,很心疼,便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 于是,他们就看见,那个瘦弱的身影灵活的在刺客群里游走,手里泛着寒芒的匕首利落的捅进那些人的胸口! 手掌心对准某个刺客的后脑勺,脑浆四裂! 赫澜并不知道,此时的她就像个杀神,眼神恐怖到令人窒息,手上的动作非常灵活熟稔,仿佛杀人这件事对她来说,再熟悉不过。 而令寂尧等人惊愕的不是她杀人的手法,而是那强劲的内力! 那不是一般的浑厚,方才四个人围着她的瞬间,赫澜手掌一甩,身体一腾空,仅仅一掌,竟将那四人中里的两个,眨眼间打死! 这内力,不是一般的厉害! 赫澜边对付刺客,边朝着寂尧这边靠拢,背对着他们,在寂尧的眼里,就像是,她在保护自己,不容许任何一个人越过她的防线。 正在这时,王府暗卫叫的人过来了,竟高达百人! 那些还活着的刺客突然惊了一下,都有点恐慌。 刺客头领深知倘若不完成主子的命令,回去也没有好日子过,眼里有着玉石俱焚的危险光芒! 趁着赫澜与刺客交手的瞬间,他突然飞身朝着寂尧而去! “小心!”赫澜余光注意到了。 寂尧一直在盯着她,生怕她受伤,所以在发现刺客从后侧方朝他过来时,已经慢了一步。 赫澜一掌掀飞那刺客,飞身而来,只为了阻拦住那瞄准寂尧胸口的刺客头领。 “赫澜!” 两个男人同时惊呼,同一时间起身去迎那个刺客头领! 赫澜看得出寂尧的伤势,她左手狠狠地将他向后一推,侧着身子去挡刺客的手! 子良随手拉住她的手腕向一边一带,可还是慢了。 “嗯——”女人一声闷吭! “啊!!!”刺客一声惨叫! 寂尧一掌内力涌出,那刺客瞬间被打的胸口破了个血洞! 而他自己在动用内力时,浑身的血液瞬间往上冲,胸口也伴随着一阵翻涌,一口血吐了出来! 第147章 宰了那寂尧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都这样了?” 皇帝急匆匆来到尧王府时,面色沉的想杀人。 闻人皇后快步来到房里,看着床榻上昏迷着的儿子心如刀绞,“尧儿怎么了?啊?他有没有什么事?” 一群太医跪在那,战战兢兢的回道:“皇后娘娘,尧王没什么事,只是中了毒,内力窜动,只要好好几日就没事了,就是……” 皇帝与闻人皇后杀人的目光扫过来,“就是什么?” “就是……就是赫澜王妃她……”太医们满头大汗,吓得脸都白了。 “赫澜?”闻人皇后眼神一沉,突然跑过来瞪大眼睛看那位太医,声音发凉:“她……她怎么了?说!” “王妃娘娘她……她受了很重的伤……陷入昏迷而……而且……而且已经有了身孕……腹中的孩儿怕是………” 太医被闻人皇后盯的快要窒息,咬咬牙说道:“已经保不住了。” 闻人皇后腿忽然一软,晚淑赶紧扶住她:“娘娘,您别担心,身子要紧,快坐下。” 皇帝脸色也是一白,那可是元国公的女儿,他蹙眉:“好端端的,怎么就都受了伤?” 要离这时候上前,“回皇上的话,是南国的刺客,原本王爷他们是不会有事的,奈何中了南国的散毒,才一时不敌,若不是王妃娘娘赶到及时,别说王爷,就连大祭司都不能幸免,王妃娘娘受伤……也是替王爷挡的。” 皇帝一听,目光更是一沉。 “澜澜!女儿啊!” 突然,元国公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年近花甲的男人大步流星的进来。 赫卫国看见皇帝也忘了行礼,就问要离:“老夫的女儿呢?她怎么样了!” 要离恭敬的回道:“元国公,娘娘在芳华苑。” 闻言,一行人突然朝着芳华苑走去。 一进门,赫卫国就看见床榻上那个气若游丝,脸色煞白的像个死人的女儿,他腿一抖,艰难的走过去。 “澜澜,是爹啊,澜澜……” 赫卫国坚持不住,突然跪倒在床榻边,握着赫澜的手,老泪纵横。 “澜澜,你听听啊,是爹爹来看你了,你……你不能有事啊……澜澜……”老人的眼睛里满是血丝,声音沙哑又绝望。 “卫国……”皇帝想要劝慰几句。 赫卫国突然大声呵斥:“你闭嘴!” 整个房里的人都惊了一下,元国公竟然敢这么跟皇帝说话。 皇帝也是一怔,久久没回过神来。 赫卫国目光寒冷,眼底布满血丝,颤着声音说:“我……我女儿……要是有一丁点事……我……我就宰了那寂尧!!” “他跟老夫保证过的!保证过绝不会让老夫的女儿有事!这都昏迷了,那么多血……她怎么受得了!”赫卫国看向皇帝的眼神,就像仇人一样。 此时,他不是臣,也不是老友,只是一个担心女儿的父亲。 若是赫澜真的有丝毫的差池,赫卫国一定会持刀带兵灭了整个尧王府。 “不会的!”皇帝突然出声:“尧儿和澜澜一定不会有事的!去,赶紧,去找江湖神医来,哪怕是白一轩也行!只要保证朕的儿子儿媳没事,割城让地朕也愿意!” 皇帝见太监不动,沉着脸大吼一声:“还不快去啊!” 第148章 赫澜…你醒醒… “孩子没了?” 这会儿,赫卫国已经拉回了一丝冷静,冷冷的看向一旁的太医。 太医心抖了三抖,头压的更低,底气不足的说:“……是。” 赫卫国面无表情,只是用余光看了眼坐在一旁的皇帝,咬牙切齿的说:“你不是说你的尧儿很厉害吗?这回厉害,厉害的把他的孩子都搭进去了!!” “别别别……咳咳,你别激动,孩子没保住,朕也很心痛,你……哎。” 皇帝与赫卫国是发小,更是戎马一生的兄弟,当年皇帝登基,也是赫卫国一路保驾护航的帮他,不然他怎么可能在先皇十几个皇子中夺得皇位。 而他之所以能信任赫卫国,也是在当年登基时,赫卫国亲口跟他说:如果我想要皇位,早就在杀掉其他皇子的时候把你也杀了,不至于等到你登基称帝,根基稳固的时候,我希望我能替你守好江山,你替我守好我的儿女。 赫卫国的话,皇帝一直记得。 也许他的那么多臣子都有可能会叛变造反,唯独赫卫国,他相信他不会。 * 眼下,赫澜昏迷不醒,那一掌,几乎用尽了刺客的全部内力,死士都是不要命的高手,用尽全力的一掌,力道可想而知。 赫澜能够保住一命,也要多亏子良最后的时候拉的那一把,只是打到了她的右胸口,不然若是左侧心脏的位置,她早已一命呜呼。 此时,燕京城里突然弥漫上一阵压抑的感觉。 听说皇帝派兵出征了,攻打南国。 而这次带兵的,竟是早已退到后方的元国公。 距离出兵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半月。 寂寒与林则因伤的轻,前几日就醒了,他们来看望尧王与赫澜王妃,一同跟随前来的还有几位好友。 “醒了?”林则因看着正要出去的寂尧。 寂尧也是刚刚醒,一醒来就听说赫澜还在昏迷,伤势不轻,而且……他们的孩子也没了。 他白着脸,脚步虚浮,推开林则因大步朝着芳华苑跑去,边跑边喊着赫澜的名字。 中散毒的时候,为了去挡着赫澜,打出的那一掌可以说是他当时所有的力气了,内力在体内窜动,差点让他的筋脉爆裂,爆体而亡。 所以这么短时间内就能醒来,也是很厉害了。 林则因与寂寒此时也是没有恢复好的,但担心寂尧也还是过来了。 看着前方的男人鞋子都没穿,光着脚就往前跑,身后得一行人心里有点惊。 他们早就知道寂尧爱赫澜,但却没想到,竟爱到这种程度。 连他一直小心维护的尊严脸面都不要了,光着脚在众人面前跑。 推开房门,寂尧绕过屏风就看见躺在那一动不动的女人。 “赫澜……”他的声音都在抖。 床榻前,女人闭着眼睛,脸色白的像纸,手脚冰凉,气息微弱,若不是还有那点可怜的呼吸,寂尧都要以为她死了。 寂尧跪在床榻前,不停地搓着女人冰凉的手,眼里竟含着泪,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抖着声音低唤。 “赫澜,我是寂尧……你醒醒好不好……” 男人眼里的光逐渐变的疯狂,嗜血、恐怖、凶戾阴鸷! 像只活生生的鬼一样吓人! 第149章 昏迷不醒 以寂寒为首的一行人,震惊的看着跪在床榻前的男人,不难听出他声音里的颤抖与害怕恐慌。 一向被东国人称之为战神鬼王的男人,竟然在害怕。 他杀伐果断,在沙场战无不胜,遇到过多少次九死一生的场面,即便是在那晚,他也没有露出过任何惧怕退缩的眼神。 可眼下,他害怕了。 他怕赫澜会有什么事,他怕赫澜会离开他,怕赫澜会死…… “二哥,嫂子没事,她只是……只是昏迷,没事的,您别担心。”寂寒过去,忍不住安慰。 可太医说,那一掌打的太重,即便是赫澜的内功强劲,也很危险,昏迷是一定的,而且现在还持续低热,倘若这热一直不退,她也不醒,那就真的危险了。 只是这些话,他们不敢告诉寂尧。 寂尧把赫澜当命对待,倘若赫澜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们都不敢保证寂尧会不会活着。 男人危险恐怖的眼神飘来,“只是昏迷?” “我在沙场这么多年,受过多少伤,你以为我是傻子吗?她都这样了,你告诉我她没事?”寂尧突然站起身,对着寂寒一拳打过去。 他的眼睛布满红血丝,像是厉鬼一样,没了神智,也没了往日里的冷静自持,仿佛只要轻轻一推,他就能失控发疯。 这一拳,打的不轻。 寂寒的嘴角当场破了,流出丝丝血来。 然而寂寒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擦了擦,盯着男人泛红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皇兄,你冷静点,嫂子还没有事,她还需要你去救她!你若失控颓废,她怎么办?” 闻言,寂尧的身子一僵,竟真的回过头,“去,去找白一轩过来。” “已经来了!”白一轩突然冲进来,气喘吁吁的。 他连续颠簸了十几日,这才到达东国,为了不让南国的人知晓,他更是顺着小路来的,路途颠簸遥远,险些没把他给折腾死。 见到他,寂尧仿佛跟看到救星一样,拽着他的胳膊,硬是给拎到床榻前。 男人眼里全是急切,“快点!看看她怎么了!” 白一轩也知道耽误不得,赶紧给赫澜把脉,他的眉头越皱越深。 整个房里的人,因为白一轩的动作而噤了声。 寂尧越看越紧张,就差没把白一轩扔出去,“还没看出来?” “急什么!”白一轩没好气的说。 又过了一会儿,白一轩还是没动静,换了赫澜另一只脉搏。 房里静悄悄的,许多人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寂尧的额头上全是冷汗,他也是刚醒,身体还虚弱的很,他就站在那,紧紧的盯着白一轩。 “还没看完?你到底是不是神医!江湖骗子?医术都他妈白学了?!”寂尧忍不住了,心里急的不行。 寂寒和林则因赶紧过去拦住要发火的寂尧,白一轩慢慢的收回手,面色严肃。 “她的伤很重。” 寂尧突然就没了声音,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白一轩,眼神呆滞,仿佛丢了魂。 白一轩起身,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不过死不了,内脏都是好好的,修养修养也就没事了,至于昏迷,也不打紧,过段时间自然就醒了,就是这低热,你得赶紧让她身体热起来,太凉了,对她没好处。” 第150章 乖宝要听话 听到这寂尧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整个人像是失重一样,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诶!” “二哥!” “寂尧!!” 房里。 白一轩头疼的给寂尧看身体,连连叹气,“自己身体都没好还去惦记别人,真是嫌自己活的太长久了。” “你不懂。”寂寒突然开口。 白一轩挑眉看过去。 寂寒坐在那静静地望着皇兄昏迷的眉眼,“他很爱赫澜王妃,是你想不到的那种爱,如果赫澜王妃有事,他肯定活不了。” 倒是白一轩嘲弄一笑,“他那时要是再多用一丁点力道,他当场就死了,你们信么?” “不至于吧?”寂寒面色沉重。 在他眼里,二皇兄一直都是很厉害的,即便是面对千军万马也不曾胆怯过,多少次眼看着就要死了,他却又活了下来。 以至于寂尧在寂寒心里,是很高大很威严的,似乎没什么事能让他垮。 唯独,这个赫澜王妃,他的二皇嫂。 白一轩摇摇头,原话丢给他,“你不懂。” 顿了顿,他又道:“其实人的命是很脆弱的,你们不接触这些不会懂,别看他那么厉害,但说死一样死。” 说话间,白一轩写好了一个方子,丢给要离,“去抓,煮好给他们喝。” * 当晚,寂尧就醒了,脸色虽然还很苍白,但好在有了点精神,也没白天那么狼狈了。 那些人已经离开,只剩下寂寒与林则因在等他醒。 起来简单整理一下,他又成为了平日里那冷傲且高高在上的尧王。 不顾林则因催促他吃晚膳,抬腿就朝着芳华苑而去。 到了芳华苑,吩咐扶珠准备几个暖炉放在房里,又让凉止抱来几张被子,他这才让她们离开。 房里,暖的有点热。 寂尧把暖炉推到床榻旁边儿,之后又脱下鞋子上榻,将那几张被子拿过来摊开,抱起昏迷的赫澜放在怀里拥着,被子围住她冰凉的身体,旋即被他紧紧的抱住。 她就那么乖巧的躺在男人的怀里,一动也不动。 不会再亲昵的蹭他,也不会亲切的唤他寂尧。 男人把头抵在赫澜的脖颈,抱着她的手不自觉的收紧。 “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 一股热泪涌出,滴落在女人的脖颈。 此时,他的心揪着的疼。 眼前不停地闪过赫澜不顾危险冲过来的场景。 那得是多么不要命才敢冲过来替他挡那一掌,即便他没有感受到那一掌有多疼,可仅仅看着听着,就觉得心都炸开了。 他好看的眼睛里全都是红色的,有点吓人,泪顺着眼角滴落,他就那么紧紧的抱着昏迷的女人,一动不动。 太阳东升西落,两个来回过去。 寂尧两天都没有合眼,而当他去摸女人的额头时,震惊的发现她的身体竟然不那么凉了,有了温度。 前几天的那种冰冷,让他心慌到窒息,那温度低到,让他以为他是在摸一个死人。 寂尧紧紧抱住女人,亲昵的摩挲着她的青丝,墨眸里因为惊喜、因为失而复得而流露锥心刺骨的泪。 “你要快快醒过来哦,寂尧去给你报仇,我希望我回来的时候能看见你去接我,乖宝要听话,听话我就给你买我模样的糖人,好不好?好不好……” 男人的声音极力颤抖。 第151章 醒来 翌日。 寂尧没有通报皇帝,率领驻扎京都的十五万兵马前往战线。 马上,他一袭泛着杀气的装扮,黑色的斗篷,目光染着凶戾,回眸看向林则因与寂寒:“我把她交给你们了,这辈子除了她还没求过谁,这次我求你们,替我照顾好她。” 男人的声音很沉重。 两人齐齐点头,林则因笑着说:“你一路顺风,安安全全的回来,你若有事,嫂子醒了会杀了我们俩的。” 寂尧看了眼尧王府的方向,旋即转身,骑着马,率兵浩浩荡荡的出了燕京城。 赫澜,等我。 * 边境的战况轰轰烈烈,伤亡不断,战火连天! 岳父与佳婿齐上阵,只为了给他们的女儿和妻子报仇,这是带着仇恨的一杖。 打的血肉横飞,尸横遍野! 边境捷报频传,皇帝欣慰大赏! * 那边的战况持续,燕京城里却下起了雪。 三月匆匆而过,冬季悄然无声的来临。 轻盈的雪花飘飘荡荡的落地,一片又一片堆积在一起,形成了厚厚的白雪地毯,银装素裹,装点的整座燕京城肃穆洁白。 “咣当——”凉止端着的一人热水摔到了地上。 扶珠正在收拾地毯,回头瞪她:“小些动作。” 凉止错愕的看着坐在榻上看她们的女人。 “……小姐醒了。” 赫澜脸色有点白,没有多少血色,眸光淡淡,头疼欲裂,清浅的眉微皱起来。 扶珠猛抬头,惊愕道:“王妃您醒了!” 刚醒来的人儿按了按眉心,“王爷呢?” 她沙哑着声音询问,身子有点虚弱。 扶珠急忙回答,可又隐瞒了一部分,“王爷他……他去边关了。” 赫澜没有想太多,只觉得有点没力气,她余光一瞥敞开的一点门缝儿,眼睛愕然瞠大:“下雪了?” “小姐……您昏迷了三个多月,早就到冬天了。”凉止说着眼睛就红了。 “三个多月?” 赫澜拧眉,忽然,脑海中想起那天夜里她替寂尧挡了一掌,之后就没印象了。 难不成她从那时候一直昏迷到现在? 那寂尧得着急成什么样? 她突然在枕下摸索着什么,突然就摸到了一个凉凉的东西,拿过玲珑镜来,她要找寂尧。 然而,当玲珑镜刚到她手里,镜面上突然掠过一行行字。 ——乖宝,你醒了吗? ——乖宝,已经一月多了,你还没有醒来吗? ——我好想你,可又不敢回去,怕听到的还是你没醒的消息。 ——走之前我答应过你的,只要你醒来我就给你买糖人,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希望等我回去时,能看到你再对我招手。 ——乖宝,你醒醒吧,寂尧还在等你。 不知怎的,赫澜的眼睛有点发涨,眼底有东西涌出眼眶,湿了她的脸。 * 她醒来这事儿赫澜没有惊动任何人。 听凉止说再有几天爹爹和寂尧就都回来了。 原来,他们是给自己报仇去了,强硬的厮杀南国。 以南国割了五座池城为结束,他们凯旋而归。 此时,已经在回京的路上。 这天,赫澜早早地醒来,画了个清淡的妆容,一件鲜艳的红色袄子,披着雪白色夹着绒毛的斗篷。 “小姐今日怎么想起穿红色来了?”凉止笑着问。 赫澜淡然出声:“我想让他第一眼就能看见我。” 第152章 记住了吗? 今日是军队回城的日子,许多人都会前去迎接凯旋而归的尧王与元国公。 那可是五座城池,多么大的胜利,皇帝早早地就在宫里设宴,只要他们进了城立马迎接进宫里中。 迎接的人群很长,赫澜根本挤不过去,她独自一人跑到燕京城的城墙上,远远的看着那浩浩荡荡的军队慢慢过来。 附近的百姓各个面带笑容,跪地叩首,一声声的呼喊尧王与元国公威武。 人群最前方。 男人一袭黑袍,披着黑色的斗篷,面容肃穆,不苟言笑,冷的让人不敢逼视。 “哎呦,终于回来了。”林则因在人群的前方远远的看着。 寂寒也是面带微笑,可一想到赫澜王妃还没醒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 他们并不知道赫澜已经醒了几天了。 而当大部队走到燕京城门不远处却突然停了下来。 众人不解,纷纷看向前方的马上冷傲俊郎的男人。 只见他的目光停留在正前方的城墙上,眼里透着震惊与不可置信。 千百束目光望过去,那高高的城墙之上,站着一个纤细的倩影,红白相间,惹眼醒目。 一个城上,一个城下,对视着。 仿佛跨过了千万人的距离,眼中只有他们彼此。 男人的面容有点疲倦,也憔悴了许多,没了三月前的精气神,仿佛老了几岁似得,眼里的沉色很重。 赫澜站上城墙的边缘,笑的像是冬季的暖阳,对着张开双臂。 “我的夫君和爹爹,我来接你们了,恭喜凯旋。” 话音落下,马上的人瞬间起身,空中掠过一缕黑色,接着,城墙上的两人便抱在了一起。 被拥住的赫澜满脸笑意,紧紧的搂着他的头。 “老公,我好想你。” 寂尧闻着她身上独有的香气,只觉得那颗悬着三月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周围都是羡慕的声音,可都被他们杜绝在外。 男人搂着她的力道很重很重,似乎生怕一松手她就会飞走一样。 沉寂了许久,他开口:“乖宝真听话。” 赫澜一怔,接着动听的笑声响了起来,回荡在这有着暖意的冬季。 * 宫宴,寂尧没有去,皇帝理解,并没有生气,还赏赐了金银珠宝与良田,更是选了那五座城池中最大的一座赐给了赫澜,赐名赫澜城。 理由是保护寂尧有功,元国公这次同样为东国立了功,赏免死金牌一枚! 这一拨赏赐,举国上下皆震惊不已。 那可是免死金牌啊! 元国公赫卫国并没有推辞,欣然的接下。 这免死金牌他得留着,帝王心难测,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他老了,不怕死,但他得为他疼爱的女儿考虑。 芳华苑。 “赫澜。”寂尧坐在她对面,表情从未有过的严肃。 赫澜也认真起来,“你说,我在听。” 男人却忽然站起身,竟对着她慢慢跪了下来。 “你做什么?!起来!”赫澜吓了一跳。 寂尧没管她的阻拦,硬生生的跪下,“赫澜,我求过你很多事,那些你可以都忘记,也可以不在意,但今天,我想再求你一次,你必须记住,而且要一辈子记住!” 男人的眼神很深很深,深到让赫澜有点喘不过气。 她赶紧点头:“你说,我一定记住。” 寂尧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声音沙哑:“照顾好自己,保护好自己,无论遇到什么事先想着自己不要管我,一定要死在我后面。” 他深呼吸,低声问:“记住了吗?” 第153章 我不是懦弱,我只是不能没有你 赫澜久久没回过神,耳边全都是寂尧说的这几句话。 照顾好自己…… 保护好自己…… 无论遇到什么事先想着自己…… 一定要死在我后面…… 寂尧跪在那忽然笑了,有点自嘲的味道,“没有你,我活不下去的。” “我不是懦弱,我也不是没有女人活不了,我只是不能没有你,你懂不懂?”他的声音沙哑的都快要听不出他本来的嗓音。 赫澜艰难的点点头。 寂尧看到她点头却忽然变了脸,几乎是咆哮的问:“懂你为什么还要替我挡那一掌!” 声落,房里陷入了一阵死寂。 静的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一个微抖,一个急促。 “因为你是我丈夫,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不想看见你有事。”赫澜说的很平静。 可她平静的声音却在男人的心头炸开了,连带着一阵阵轰隆的鸣响,震的他许久没有反应。 “寂尧,你的心情就是我的心情,我也不能没有你,光是想想没有你的日子,我都觉得绝望,我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受伤甚至是濒临死亡,不可能的,我做不到的。” 赫澜垂着头,脸上的笑很坦然,“即便以后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我还是会这么做,我不会改的寂尧……” 正说着,寂尧突然就抱住她,把她拉下椅子搂在怀里。 那力道勒的她有点喘不过气,可她却心满意足。 赫澜笑着开口:“以后要是面临死亡,我们就一起死吧。” 然而这句话,她没有得到男人的回应。 * 烛火摇曳,身旁的女人睡得香甜踏实。 寂尧把她圈在怀里轻轻搂着,温柔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上。 我若死了,你便好好活下去,替我的那一份一起活下去。 因为爱你,所以舍不得让你为我而死,更舍不得让你孤苦无依。 —— 翌日。 雪下的隆重,仿佛知道东国里有喜事似得,它们同样到场恭贺。 寂尧一大早就开始忙活,见她醒来,赶紧过去亲手给她穿衣,接着拉到桌前打开汤碗,“这是补身子的,赶紧趁热喝。” “补身子?我挺好的,补什么身子。”赫澜坐下来看着碗里的红枣枸杞。 寂尧手一僵,却很快恢复正常,“补一补总是好的,你昏迷那么久,身子肯定大不如从前。” 赫澜狐疑的打量他,“寂尧。” “嗯?” 她的眼神很淡,“你有事瞒着我。” “怎么会?”寂尧坦荡的笑了笑,“快喝吧。” “寂尧!”赫澜心里不踏实,“你有事瞒着我,赶紧说。” “真的没有,你听话快把汤喝……” “我认识你也快十年了。”赫澜深深地看他,“我们认识近十年,其中天天相处一年多,你以为我会看不出你有心事吗?什么时候学会对我也有隐瞒了?” 听她这么说,寂尧的眉头微微蹙起,沉默了许久,无力开口:“你……我们……我们的孩子没有了,你身体太虚弱,所以一定得好好补一补,不过没事的,太医说不要紧,好好调理一下,以后还会有的。” 这段时间,只要一想到他跟赫澜的孩子没有了,他就心如刀绞的难受,而赫澜也没有跟他提起过,他以为赫澜是太过难受。 “你说什么?孩子?”赫澜瞠大了美眸,震惊不已,“……什么孩子?” 第154章 这世上,只有一个你 寂尧一怔。 赫澜清浅的眉皱起,瞠大眼睛看他,“孩子呢?” “没了。”他回答的很快。 “没了……”赫澜心跳的仿佛要蹦出来,一股怒火在胸腔里翻腾,努力压抑愤怒,“因为那一掌?” “对。”寂尧心里有愧,走过去抱住她,“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我……” “好了好了。”赫澜怕他把责任全揽在他头上,轻拍着他的背,“你不要总是责怪你自己,战火纷飞的年代这是正常的,你不是神仙,也没有三头六臂,怎么能怪你呢,我不希望我的男人多么的强大,我只希望他能好好的,不要受伤,不要让我担心,就够了。” 赫澜松开他,端起那碗汤喝了起来,“寂尧,你也要记住,我不是一个时刻需要男人保护的女人,我可以跟你并肩作战,也可以成为你的后盾,但绝对不是你的累赘和麻烦知道吗?” “那一晚,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我不敢想后面会发生什么,说无情点,用孩子的命换你的命,我虽然会不舍会难过,但是我不后悔,明白吗?” 赫澜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也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跟他对话。 她从来都不是弱小的那一类人,当然,如果可以,她也希望做个小女人,但现在的世道不允许。 不允许她混吃等死游手好闲,而寂尧的身份和她的身份同样不允许他们安逸度日。 承受多大的荣耀就要背负多重的责任。 赫澜认认真真的喝完一碗汤,低头说:“孩子,以后会再有的,但你,这世上就只有一个。” 寂尧错愕的站在那,大脑里一片空白,耳畔回荡的全是赫澜的话。 这世上,只有你一个寂尧…… 这是他听过的,最好听的话了。 * 由于寂尧凯旋,赫澜王妃又从昏迷中醒过来,这天的尧王府陆续来了许多人。 而这许多人里就有荆瑶与赫谨菲。 在赫澜知道赫谨菲要嫁给寂夜的时候,就让扶珠给赫谨菲停了药,她不是不打算动手了,而是得再等一等。 因为与南国的战争,寂夜娶妃的事耽搁了下来,那天在凯旋宫宴上,皇帝才说七日后成亲。 然而已经服用了一个多月慢性毒药的赫谨菲,脸色很差,身子时常无力,且最近更是爱嗜睡,看起来病殃殃的。 “见过赫澜王妃,王妃万福。”赫谨菲在人前对她非常恭敬。 赫澜今日是王妃打扮,耀眼高贵,稳重自持,一群女子中异常的惹眼,她本就生的好看,再用好的衣裳饰品点缀一下,便是锦上添花。 前来王府的人有许多女子,赫澜大多数都不认识,但却也认识寂华胡芸儿。 她淡淡的点点头,“免礼。” 赫谨菲落座,面带浅笑,“姑姑,侄女这月尾便要成亲,您会到场的吧?” 赫澜懒懒的掀动眼皮,“自然。” “那便好,有姑姑在,侄女很高兴,只是侄女以后怕是要随着夜王殿下改口,这侄女有些……”她一副为难的样子,可眼里却有着难以掩饰的傲气。 赫澜心里冷笑,面上却不显,倒是饶有兴趣的问:“要唤本王妃弟妹?” 赫谨菲一怔,抿了抿唇,眼里有抹掩饰的很好的得意,然而面上却是纠结为难:“姑姑,您……” 然而赫澜却懒洋洋的打断她的话,声音透着几分凉薄,“可你只是侧妃,本王妃是正室,即便从皇家论,你依旧得唤一声赫澜王妃。” 第155章 王妃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赫谨菲面色微僵,有一瞬间的龟裂。 “呵!”寂华嗤笑,“一个庶女想的有点多吧?人家准夜王妃还没开口,你倒是脸大的很。” 赫谨菲攥着手绢,脸色尤为的黑。 “谨菲妹妹年纪还小,赫澜王妃莫要见怪才是,不过还是唤姑姑为好,到底是长辈。” 那个女子便是准夜王妃嬴浅,年岁与赫谨菲差不多,倒是教养极好,打眼一看并没有那么让人反感。 可嬴浅是正妃,按规矩唤赫澜王妃一声弟妹是可以的。 “嬴姐姐,您是正妃,也只有您能唤赫澜王妃一声弟妹,真不知道一个庶女侧妃有什么可炫耀的。” 胡芸儿这话初听是挤兑赫谨菲,可仔细琢磨,却是能感觉到胡芸儿在替嬴浅压制赫澜。 赫澜勾勾唇,弟妹? 那也得她应才算啊。 “既然提到正妃侧妃这事儿,本王妃突然想起前些日子母后同本王妃说的一个事儿,母后说本王妃是一品王妃,与同辈分的王妃是不同的,要高一等,这么一听,本王妃才知道,原来这王妃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啊,以前还不知,寂华你可是听说过?” 赫澜轻飘飘的抬眸看向寂华。 这个场面,寂华顿了顿,她僵硬着脖子点点头:“你……皇嫂说的对,王妃也不都是一样的,咱们东国向来嫡庶分明,尊卑有别,自然要从辈分高的开始论,所以弟妹这称呼还是不要乱叫的好。” 赫澜有点惊讶寂华会这么配合,她还以为寂华顶多是点点头,表示认同,没想到她竟然能说出这么多明显向着她的话来。 不由得,目光挪向寂华。 被她这么看着,寂华有点不自然的撇过头,还小声的哼了下。 要不是看在她救了皇兄,又因为救皇兄她没了宝宝,她才不会替赫澜说话呢,哼。 赫澜敛眸,云淡风轻的笑了笑。 这小别扭。 然而听完寂华那套话的嬴浅心里顿时不是滋味来。 是的,按理说赫澜应该是尧王妃,可别人却唤她赫澜王妃,以名字命名的封号与她们自然不同。 她是夜王妃,而人家是赫澜王妃,封号差一字,就差了好几个级别。 嬴浅咬了咬牙,笑道:“王妃娘娘的确是东国所有女子羡慕的对象,臣女自然不敢不敬,家父也一直教导臣女尊卑有别,定是不敢乱了规矩的。” 她的话倒是让赫澜注意起来了。 这嬴浅倒是有些脑子,不像她这个便宜侄女,所有野心都写在脸上了。 还想唤她弟妹? 那也得她有命喊才行啊。 赫澜以身体还虚着为由,并没有多留她们,送走那些人以后,赫澜便起身朝着王府正堂而去。 那边有寂尧的许多好友过来了。 林则因一眼就看到她了,赶紧起身,嬉笑着拱手:“呦,微臣给赫澜王妃请安,王妃娘娘万福金安。” 与此同时,其他人也都站起来,“赫澜王妃。” 赫澜目光掠过众人,随意的招了两下手,也开起了玩笑,“各位太客气了,这么大阵仗,本王妃这小心脏承受不起啊。” “哈哈哈!王妃的英姿微臣一直记着呢。”林则因立马把话接了下来。 是了,那晚赫澜的英姿可是震惊了他们许久。 他们知道赫澜会武,只是没想到武功竟然那么好,他们不由得好奇,赫澜那身手可能不比尧王差多少。 第156章 登门道谢 赫澜挨着寂尧坐下,她不动声色的扫了眼在座的人,相互聊的倒是热切。 可她总觉得这些人似乎有点不对劲,好像有点……不敢看她? 她也没有那么多好奇心,只是低下头准备喝点茶,可一打开茶盏,愣了一愣。 里面不是茶水,而是红糖水。 赫澜抬眸看着身旁的男人,他在同林如裕说着话,余光发现她的目光,他微微侧头靠过来,“乖,把这个喝了,暖暖身子。” 闻言,女人心里一暖,端起茶水喝了起来。 等把红糖水喝完,赫澜也起身,她深深地感觉到当她进来以后,这里的气氛有点不大对劲,那她也不会死赖在这。 “你们聊。”她端庄自持的点点头,继而离去。 林则因看她一眼,笑着告别:“王妃娘娘再见。” 待赫澜离去,林如裕才抬眸,“你没告诉王妃?” 寂尧眉目深深,没言语。 说到这儿,一旁的宋衡耸耸肩,“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哪个王爷没几个侧妃啊。” 是了,今日早朝的时候,皇帝提了一嘴,说给寂尧再纳个侧妃。 寂尧没接话,就当没听见一样。 不过很明显能看出来,他的脸色很不好,黑的渗人。 * 眼瞧着寂夜迎娶正妃与侧妃的日子就要到了。 前一天,尧王府迎来了一位稀客。 “谁来了?”赫澜刚更好衣。 凉止眼睛亮着光,“是大祭司。” 正厅。 赫澜过来的时候,寂尧已经在那儿了,他这会儿刚下朝,正巧碰到来访的大祭司,同行的还有南烛与荆瑶。 “大祭司。”赫澜进来对着那男人微微点了点头。 子良的目光清淡如水,点了点头,“赫澜王妃。” 落座后,南烛笑眯眯的看着她:“仙姑娘娘,今天我跟师父过来是特意跟您道谢的。” 几月前的事已经人尽皆知了,许多百姓在私底下都感谢赫澜王妃的英勇,为了搭救几位王爷与大祭司,昏迷三月,这事儿,可真真成为了英勇事迹。 “都过去了,道什么谢。”赫澜脸上的笑很浅。 她姿态慵懒,没有王妃该有的高高在上,反而有一丝随意,看着极为舒坦,尤其是那轻而漫不经心的笑,让人完全窥探不进她的内心。 赫澜却是觉得,都过去了三月,也就没必要谢了,再者,她也不是为了救他,只是顺手罢了。 “到底是救了我们师父,若不是仙姑娘娘及时赶到,那指不定要出什么事呢。”南烛把谢礼放在了桌上,眼里满是感激。 而一旁的荆瑶却始终低着头,面色不大好看。 这倒是让赫澜有点意外,这荆瑶哪次看见寂尧不是面带娇羞,一副恨不得吃了他的样子。 今日倒是安静的很。 子良没有再多言,他起身来,对着赫澜弯腰拱手,目光清润,“那日,多谢王妃出手相救,子良感激不尽,今日匆忙到访多有打扰,一点心意作为答谢,望王妃不要嫌弃才是。” 赫澜同样起身回之一笑,“大祭司言重了,您为天下苍生谋平安,应该是本王妃谢您才是,大祭司的心意赫澜领下了。” 子良的眸光在看向她时,有一瞬间的波澜,敛眸淡笑:“既如此,子良告辞。” 南烛与荆瑶同时起身,“告辞。” 第157章 看你被挤下去的那天 “我去送送他们,你去换朝服吧。”赫澜对着寂尧低声说了句。 寂尧笑着点点头,似有些心不在焉。 王府门口,赫澜对着那师徒三人笑了笑,落后的荆瑶刚准备上马车,可她又顿住脚步,转身折返回来。 赫澜挑了挑眉,等她开口。 荆瑶站在她面前,眉头紧紧的拧着,粉唇抿起来,面色非常不悦。 “赫澜王妃,依我看尧王也没有那么在意你嘛。” 赫澜眉梢轻挑,眸光懒散,嘴角的笑云淡风轻,没有接话。 荆瑶狠狠地瞪着她,嗤笑了声:“那樊亦瑶年轻貌美,出身又好,做个侧妃倒是可惜了,刚一听说你失去了孩子,宫里就立马就给尧王安排了侧妃,日子还选的那么好,其实你也没有多受宠嘛。” 话落,荆瑶又笑了笑,“其实我就是好奇而已,特别想看看你被挤下去的那天。” 南烛撩开马车的窗帘瞪荆瑶,“走了!磨磨蹭蹭的干嘛呢?” “要你管!”荆瑶剜他一眼。 看着马车摇摇晃晃的在雪地里渐行渐远,赫澜很久都没有动作。 她一袭粉衣落在洁白的雪地中,身影纤细曼妙,眉目冷淡又傲然,嘴角的弧度比这寒冬还要冷上几分。 默默转身进了王府。 “怎的去了这么久?” 房里,寂尧在给她削苹果。 赫澜进来后看他一眼,嘴角勾了勾,“跟荆瑶闲聊了几句,最近忙不忙啊?快到除夕了,还赶着夜王成亲,定是忙的不可开交吧。” 寂尧认真的削苹果,把苹果切成一块块的放在碟子里,“还好,就是除夕将近的时候,各国会来使节献贡,四方来贺会忙一些。” “嗯。”女人垂眸,拿起一块苹果放进嘴里,“挺甜的,你也尝尝。” 说着,她把咬了一半的苹果递到男人嘴边。 寂尧一怔,他是有洁癖的,但一想到这是赫澜咬过的,他一张嘴直接咬了下去。 只要是赫澜碰过的,那都是好的。 看着他丝毫不嫌弃的吃下去,赫澜唇角的笑意浓了几分,眼里透着很深的光芒。 “再忙也要注意身子,身子是你的,是金钱权利都换不回来的。” 她平静又温暖的话语入耳,寂尧眸光柔和,“好,我知道。” - 入夜。 赫澜在书桌前联系着毛笔字,前世的时候,她一心烦就会写写毛笔字稳定情绪。 可今日不知怎的,怎么写都没用。 她坐下来用指尖捏着眉心,眉毛微微皱起,神情冷漠。 从抽屉里拿出一支烟,拿下烛火罩子,身子前倾,将烟与烛火对上,烟雾瞬间从她的嘴角钻出来。 寂尧在书房里处理公事,她没有跟过去,敞开了点窗子,让烟能够散出去。 赫澜坐回到座椅上,修长笔直的腿叠起,身子慵懒的靠着柔软的椅被,指尖抵住额角,眸底的光冰冷而淡漠。 白蒙蒙的烟雾顺着她红润丰满的唇吐出来,眸光含水,潋滟妖娆。 赫澜抽烟时的样子很懒散随意,眯起那双水瞳时,像只慵懒的猫儿,迷人且危险。 指腹一下下的敲打着座椅的扶手,面无表情,在烛火的照耀下,透着一丝丝诡谲。 第158章 定让樊小姐‘刻骨铭心\’ 翌日,雪停了。 再有两天,便是夜王迎亲的日子了,燕京城里有一丝热闹,嬴府张灯结彩,灯笼高挂。 下午的时候,赫澜觉得闷得慌,便披着白色的斗篷准备出府转一圈,顺便买点糕点的材料,想做个蛋糕吃吃。 “不必跟着。”赫澜特意嘱咐。 白雪皑皑的城中,百姓们依旧热情不减,在城里游荡着。 微微吐出一口气,赫澜拉了拉身上的斗篷,看着一望无际的长街,她敛眸,往前走去。 脑海中不停的响起昨天荆瑶的话。 侧妃…… 她刚失去一个孩子,宫里就有人给塞侧妃了? 不紧不慢的走在城中,她披着斗篷,许多人也没有发现是她。 赫澜进到上次来过的那家点心铺,一进门刚刚摘下斗篷的帽子,就听见身后有人说话。 “樊小姐,再有半月就要成为尧王的侧妃了,可喜可贺啊,今日樊小姐选的这些点心算是小人的一点心意。” “我们家小姐以后可是尧王的侧妃,哪里是一点小点心就行的,还不多拿点好的点心来?” “是是!樊小姐出身名门,做侧妃也是绰绰有余,小人这就去拿一些好的,樊小姐稍等。” “赫、赫澜王妃!” 那店家一转身,就看见倚在店铺门框边儿,似笑非笑看着他的女人。 那人神情冷清,目光幽深,似笑非笑的样子让人不由得觉得心生寒意。 樊亦瑶听到这动静回过身,看到赫澜的一瞬间先是一愣,继而走过去微微弯腰福身。 “妹妹见过王妃姐姐。” 樊亦瑶长得算是个美人儿,才情容貌俱佳,又出身名门,乃是燕京城中鼎鼎有名的闺媛。 赫澜淡漠的收回视线,“樊小姐有礼了,不过……还是不要唤姐姐的好,我元国公府好像没有姓樊的。” 樊亦瑶一怔,神情有一瞬的僵硬,却依旧笑着说:“妹妹眼看着就要嫁入尧王府了,以后自然是要与王妃以姐妹相称的,王妃是要买点心吗?那您选,妹妹一同买了就是。” “哦?”赫澜懒懒的抬眸,气场有些惊人,“樊小姐,本王妃还不差那点银子,不过樊小姐的心意本王妃领了。” “你!”樊亦瑶身旁的丫鬟怒目而视,“王妃娘娘,我们家小姐也是一片好心,您怎么能……” “能什么?”赫澜用眼角横她,“难道谁的好心本王妃都要领吗?那本王妃岂不是要忙死。” “王妃娘娘,好歹您也是名门闺秀,您这般,会让人误以为您是嫉妒,这善妒是万万不可取的。”丫鬟字字珠玑。 因为这里的对话引来了许多人的围观。 那丫鬟见来了这么多人,立马提高了音量,“王妃娘娘,以后我们家小姐就要嫁入尧王府了,还希望王妃娘娘能够多多提点一二,王妃娘娘一向宽厚仁慈,我家夫人一直让我们小姐向您学习呢,毕竟那偌大的尧王府让您一个人搭理,太过操劳,这不,我们小姐最近几日就开始学习如何管理下人,想着以后王爷与王妃娘娘都能宽心。” 赫澜面不改色,任由她在那自由发挥。 女人一展唇角,宛如万花盛开,竟点了点头:“好啊,本王妃定会好好提点提点樊小姐的,一定让樊小姐‘刻骨铭心’。” 最后四个字,被赫澜咬的很重,可樊亦瑶却觉得浑身掠过一丝寒意。 第159章 隔壁是谁 赫澜转身走出店铺,看着周围那群看客,笑容温婉:“不知各位,可是看够了?” 众人一怔,忙往后退。 “看够了就都回去吧,这天眼看着又快下雪了。”她温婉庄重的样子,让众人心里一顿。 望着女人离去的背影,心有震惊与惊艳。 那女人生的着实美,即便是轻轻的一勾唇,就让人回不过神来。 * 站在一家酒楼时,天已经暗了下来,不过她却没有回府的意思,抬腿进入酒楼。 迎面碰到一个女子,那女子年纪看起来不大,可气质却足够引人注目,高高瘦瘦的,打扮艳丽,笑容虽然浓,但赫澜还是察觉到了那一抹疏离。 女子与赫澜视线碰上的一瞬间,女子微微一怔,继而恢复笑容,对她盈盈一拜,“奴家鹤娘见过赫澜王妃。” 赫澜神情淡淡,微微点头,便绕过她走过去了。 鹤娘停在原地,回头看了眼上了楼的女人,旋即收回眸光,放在酒楼的前台那里一锭金子,“算是鹤娘请王妃娘娘的。” “哎呦,鹤娘着实大方啊,那行,慢走哈!”店家热情的拿起金子。 鹤娘笑瞪他一眼,扭着水蛇腰离开了。 “王妃娘娘要喝点什么?” 经过前几日城墙上的一幕,许多没有亲眼目睹过赫澜王妃尊容的人也都记住了那个倾城倾国的女子。 赫澜坐在厢房的窗边儿,撑开一点窗子望着酒楼的一楼门口。 她没有抬眸,“来几壶酒,配点爽口的小菜。” “小的这就去。”店小二转身去准备,可临走前却奇怪的看她一眼。 门外的雪真的飘起来了。 赫澜端着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正喝着,就听门外有声音:“樊小姐请。” 樊小姐? 樊亦瑶? 这声音好像是从隔壁传来的。 赫澜没在意,她觉得心口有点堵的慌,昨天到现在,寂尧都没有提起纳侧妃的事,只言片语都没有。 而这么大的事,她竟然也没有在王府里听到半点风声,难道是他不想让自己知道? 那她爹知道吗? 思绪间,一壶酒已经下肚,身体也暖和起来了。 天黑的宛如被泼了墨,赫澜倚在窗边儿,余光望着酒楼进进出出的客人,听着那有点吵闹的声音,眉头微蹙。 “哈哈哈!樊小姐好生有趣!” 一道不大不小的声音传进耳中,赫澜眸光一深。 这是林则因的声音,是从隔壁传来的。 樊小姐……林则因…… 那寂尧…… “你等等。” 赫澜突然叫住正从窗口走过的店小二。 “诶,赫……” 赫澜瞪他,“小点声!” 店小二立马压低声音,弯腰恭敬道:“赫澜王妃,有何吩咐?” 女人的舌尖抵着后槽牙,目光渗冷,下巴对着隔壁扬了扬,漫不经心的问:“隔壁是谁啊?” 店小二看着她眨眨眼,“额……有林家的两位公子,还有几位王爷和丞相府的小姐。” “几位王爷?”赫澜笑了,嘴角的弧度看的人惊心,“哪几位王爷啊?” “额,就是……就是尧王和寒王。”说完,店小二就觉得自己呼吸有点不顺畅。 眼前的女人明明是笑着的,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觉得惊悚。 “嗯,你去忙吧,不用提起我。” 店小二小鸡啄米的点头应下:“诶,是是!” 第160章 愤怒吃味 赫澜静静地坐在那,她前世良好的修养让她努力的压制胸腔内的愤怒,只是,她捏着酒杯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 隔壁,倒是热闹的很啊。 举杯喝下戒酒,女人眸光潋滟,眼里似乎映着酒楼外的白雪,星光点点,却暗藏刺骨的寒风。 脑海里有股嗡嗡作响的声音,心脏跳动的也很快,理智与冲动天人交战,面容从最初的冰冷,变成似笑非笑,再从似笑非笑演变成眼下的笑容璀璨。 女人坐在窗边儿,窗子的缝隙只能捕捉到她那葱葱玉手,举止优雅,饮酒的姿势惬意,往那一坐,慵懒张扬。 眉目间的寒冷不知何时已然退却,渡上了一抹狂妄阴冷。 从袖口中拿出玲珑镜来,她的面容在镜子中倒映出来,很美,美的毫无瑕疵,只是那双眼睛里似乎蕴藏着深不见底的黑暗。 她问:在哪呢? 等待着字迹从镜面消失。 只是一杯酒下肚,镜面便热了一下。 ——在同人商议事情,晚膳可是按时吃过? 赫澜嘴角轻勾,在镜面写着字。 ——嗯,吃过了,商议什么事啊?人多不多?人多可不许喝太多酒,别忘了上次的事。 这句话消失后,赫澜等了许久对面才回过来。 ——在商议四方来贺的事,不饮酒,你不必担心,我很快回去。 赫澜笑眯眯的看着那一行字,心下翻腾的难受,捏着玲珑镜的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她极力的在忍耐,她怕她的火气一上来容易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虽然她的过去已经把她的性子磨练了很好,遇到任何事都足够冷静沉着,可…… 可一想到隔壁有寂尧,而寂尧很可能在同樊亦瑶在一起,她所有的冷静沉稳都在一瞬间飞走了。 胸口里就像是有团火在燃烧,一股气从腹部直逼心脏,最终停留在脑袋里,正在一点点的在摧垮她的理智。 她深而阴沉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镜面里的人,握着镜面的手指竟然出了血,血迹顺着镜面滑下,就像是一道狰狞的疤痕纵横在她的脸上。 格外的恐怖、诡异! 赫澜吐出一口浊气来,淡然的放下玲珑镜,仔细倾听着隔壁的欢声笑语,手上的伤口她没在意,端起酒杯喝起酒来。 可想而知,她用了多大的定力才压下心中的愤怒与杀意! 两壶酒,慢慢见了底。 她的脸颊绯红,眼神淡定又陌生,藏在深渊中的嗜血杀气顺着她的身体一点点涌出来。 赫澜放下酒杯,缓缓起身,脑袋有点晕,呼吸也有点急促,不知是酒的缘故,还是那股愤怒的原因,她脚步稳稳的迈开走出厢房。 向左侧走了几步,里面热闹的笑声立马钻进耳中,像是一只柔软的手指一样,正慢慢瓦解她拼命建起来的理智。 她半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微动,薄唇慢慢勾起一个妖娆的弧度来,看的过往的小二与客人不自觉的绕开。 那些人低着头走过,心头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赫澜王妃这是怎么了,眼神怎么那么可怕! “吱呀——” 隔壁厢房的门猝不及防的被推开,女人的身影突然落进众人的眼里。 厢房中,有一瞬间的死寂。 而赫澜的目光飘飘然的落到并排坐着的一男一女身上。 寂尧在看到她时,也是心里瞬间一沉。 第161章 你倒是听话!(打赏加更) 厢房里,许多人。 都是她认识的,其中只有两个女子,一个寂华,一个樊亦瑶。 寂华坐在樊亦瑶的左手边,而樊亦瑶的右手边就是寂尧。 她推开门的时候,寂华正夹着菜准备放进樊亦瑶的碗里。 呦,这一幕姑嫂情深的模样。 感情所有人都知道了,就她这个正儿八经的王妃不知道呢? 好考验忍耐力呢。 死寂的气氛维持了很久。 寂尧看着她竟然手心直冒汗,眉头皱的死死的,而寂华也觉得自己夹菜的手仿佛要被砍掉了似得。 “呀,那个……王妃娘娘来了,快请进,店小二再添一副碗筷。”林则因率先打破的气氛。 他话一出口,桌上的几人都立马站起身给她行礼。 “赫澜王妃。” 赫澜淡漠的挪动目光,随手拉过面前的一把椅子坐下,姿势慵懒随意,身子往后一靠,就那么似笑非笑的看着斜对面的寂尧。 店小二看着这个场面,立马想起刚才赫澜王妃问自己隔壁是谁的事儿来,心下顿时一抖,把碗筷酒杯放下,就逃命似得走了。 走之前还贴心的替他们关好房门。 赫澜端起旁边的酒壶倒了杯酒,握着酒杯晃了晃,目光掠过那些还傻站着的人,“坐啊,看着我做什么?” 林则因咽了咽口水,“那个……都坐都坐,王妃娘娘您坐那里做什么,来来来,大哥,你让开,让王妃娘娘过去。” 林如裕是坐在寂尧的右手边的,一听这话,赶紧后退了一步。 “不必,坐哪都一样。” 赫澜抿了口酒,脸上始终挂着笑,可当看见樊亦瑶碗里那满满的一堆菜时,她这心呐,竟不受控制的揪疼。 那应该是寂华给夹的吧,她虽然不在意寂华怎么看她,但一想到她对别的女子这么好,偏偏对她这个亲嫂子冷言冷语的,尤其是对方很可能是寂尧未来的侧妃。 她这气,就直逼天灵盖! 忍呐! “咔嚓——” 酒杯竟被她徒手捏碎! 手掌心里冒出来的鲜血异常的刺目! “我的天!!”林则因被吓了一跳,“赶紧赶紧!有没有事啊!!” 赫澜不满的抬头,眼里带着极深的阴狠,“你喊什么?死不了。” 至始至终,寂尧都没有开口,更没有说话,就那么傻看着赫澜。 就像是……他被吓傻了似得,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反应。 樊亦瑶脸色一白,推了推男人的手臂,担心的说:“尧王,您快去给姐姐看看,流了那么多血。” 赫澜看着樊亦瑶抓着寂尧胳膊,她脸上的笑意就越深。 樊亦瑶话音刚落,寂尧好像终于回过神了似得,猛的站起来走了过去,就要抓赫澜的手,惊慌与紧张占据着他的双眼。 可他的动作却被赫澜轻而易举的躲开,她笑着看寂尧,“回去坐着,不是什么大事,天太冷,血气旺,烧的我五脏六腑都要炸了似得,放放血挺好。” 樊亦瑶让你来你就来! 你倒是很听话啊!寂尧! 赫澜随手把门打开,她需要吹吹冷风,不然她很有可能打死寂尧和樊亦瑶。 可门一打开,简闫正要路过,与赫澜的目光恰巧对上。 看到简闫,赫澜的目光一深,竟缓缓起身站起来,“简公子也在啊。” 简闫僵硬的点点头,他觉得这间厢房里的气氛好像不大对劲。 “那正巧,一起吧,店小二,再添副碗筷来。”赫澜身子一侧,态度友善的邀请简闫进来。 第162章 为什么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简闫看着赫澜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脚下的步子竟然移动了过去,他好像看见赫澜的眼睛里有怒火。 是非常恐怖的怒意。 当他坐到赫澜身边时,厢房里再次陷入一阵死寂。 而寂尧就站在赫澜的身后,看着女人跟简闫说着话。 “很久没去看望公孙大人了,不知公孙大人近来身体可好?”赫澜笑的很甜。 简闫被她猝不及防的亲近弄得一怔,匆忙点头:“有劳王妃挂怀,家父身体很好。” 赫澜举起酒杯,手上的血同样印在了新的酒杯上,格外狰狞刺眼,“那就好,明日本王妃去看望看望公孙大人,顺便探讨探讨诗词歌赋。” “您这手……”简闫瞠目。 赫澜瞄了眼自己的手,笑的云淡风轻,“无妨,小伤。” 简闫一皱眉,严肃的说:“这可不妥,王妃千金之躯,再加之是寒冬受了伤不容易好,也很容易落下疤痕,还是早些处理的好。” “哦?是吗?”赫澜摊开双手,掌心全都是血,触目惊心,“那行,就依简公子的去看看。” 话落,她果真起身,对着傻眼的众人说道:“你们慢慢用,我先走一步。” 刚说完她便转身,寂尧却紧跟着她要出来。 赫澜停下,笑容淡漠,“王爷还是留在这商议‘四方来贺’的事为好,早点回去。” 之后,她看都不再看寂尧一眼,淡定的下了楼梯往外走。 寂尧不顾他想,急忙追了上去。 - “赫澜!你听我说。” 酒楼外,两人拉拉扯扯。 赫澜抽回被他拉住的手腕,神色淡淡,“王爷,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的有伤风化,您去忙吧,还有人在等着您呢,我先回公府一趟,晚点就回王府。” 寂尧着急了,挡住她的去路,“赫澜,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跟她没……” “不是哪样?”赫澜直视着他的眼睛,“我也没说怎样啊,你急什么?还是说……你本来就心虚啊?嗯?” 寂尧从没见过赫澜这种笑容,陌生、冷漠、疏离,竟隐约还透着一股嘲弄。 这样的笑容让寂尧心慌的厉害,他想要解释,可赫澜完全不给他机会,绕过他大步离去。 临走前,赫澜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来,“再跟着我,就别怪我真的生气了哦。” 雪下着,渐渐模糊了那人离去的背影。 * 元国公府。 “大小姐!您怎么这么晚回来了?”公府的管家看见赫澜面无表情的走进来,吓了一跳。 赫澜没言语,奔着自己的闺房走去。 身后的管家清楚的看见她双手上满是鲜血,脸色一白,“快找大夫来!我去找老爷。” 闺房里。 赫澜坐在椅子上任由大夫给她包扎伤口,赫卫国进来时,就看见赫澜面容冷漠的坐在那,一动不动。 大夫包扎完伤口,嘱咐道:“近日先不要碰水,不要吃辣的食物。” 之后,便躬身退下了。 赫卫国关上房门坐下来,担忧的看着那双手,又看了眼女儿的脸色,“澜澜,怎么了这是?” 赫澜动了动睫毛,抬眸看他,唇角微勾,“他要娶侧妃?” 闻言,赫卫国一怔,“嗯,爹和尧王回来的那天,夜宴上就提起了这事儿,但当时尧王不在。” 赫澜唇微动,想抽烟,她低声问:“那为什么我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 第163章 得罪辅国将军 赫卫国不大懂她的意思,“女儿,你是介意尧王纳侧妃的事?可尧王府里一直都有侧妃和夫人啊。” 听到这话,赫澜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那些女人存在的时候,她并没有在这里。 即便她能肯定寂尧不会做什么,但她不敢保证寂尧能忠贞不渝一辈子,不是不相信寂尧,是不相信人心叵测。 让她一个现代人去接受别的女子分享自己的男人,真抱歉,她还真没那么大度。 难不成,寂尧也是这么想的? 觉得她压根不会在意,所以就没有告诉自己? “尧王呢?”赫卫国问。 赫澜摇摇头,“不知道。” “澜澜啊,你得知道,尧王是东国最有威望成为皇帝的人,他的府里不可能只有你一人,现在的王府后院也不是只有你一个啊。” 赫澜头疼的闭了闭眼。 是啊,她都知道,也都懂,但她就是接受不了。 要是让她亲眼看着寂尧娶那个樊亦瑶,她估计自己得气个半死。 虽说这么做对寂尧有好处,可她这心里怎么就那么不痛快呢。 “爹,我接受不了。”赫澜还是选择说了实话。 赫卫国明显一愣,“什么?” 女人抬头,那眼神凉的好似寒冬,“我接受不了他娶别人,我接受不了!” 赫卫国目光一沉,有点为难,“澜澜,可……可这是……这是避免不了的事情,当年尽管是爹,都没给得了你母亲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更何况那是一朝王爷呢。” 他叹了口气,“即便没有今日的樊亦瑶,也会有明日的千金小姐。” 赫澜按了按太阳穴,声音很低:“真的不行吗?” 声落,房里一阵寂静。 很久之后,赫卫国才慢慢开口:“不是不行,除非……尧王打算得罪辅国将军府,或者他放弃争夺皇位。” 放弃争夺皇位? 赫澜无奈勾唇,有股挫败感。 那怎么能行呢。 “好了爹,我没事,我知道了,我忍着就是了,一会儿我就走,你回去休息吧。”赫澜闭了闭眼,心里有点酸。 赫卫国却没有动,而是问道:“女儿,你告诉爹,你在想什么?” 赫澜闭着眼没动,沉默了会儿,她才道:“不想让他死,也不想让他娶别人,爹,我知道我这样在你们眼里挺自私,而且还是痴心妄想,但我就是这么想的,可您也说了,这是避免不了的,即便这个樊亦瑶不行,也还是会有下一个樊亦瑶。” 听罢,赫卫国许久都没有开口。 父女俩就那么静静地坐着。 终于,赫卫国叹了口气,“澜澜,如果你想一个人拥有尧王,那爹……帮你就是了,大不了就是得罪辅国将军,爹还没老呢,手里还有点兵权,一个辅国将军府而已,不为惧。” 闻言,赫澜睁开眼,不知怎么,她这心里更酸了。 她这种堪称大逆不道的想法竟然没有被赫卫国训斥,他反而还纵容自己。 “爹。”她笑了,眼眶泛红,“不用这样,我能撑住的。” “澜澜,你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元国公府永远都是你的后盾,咱们不需要怕任何人,记住了吗?”赫卫国慈祥又心疼的看着她。 赫澜看着便宜老爹这般纵容疼爱她,再想起寂尧与樊亦瑶并排坐着的场面,她胸腔里的火愈燃愈烈。 她笑着点头:“女儿知道了。” 第164章 奔丧 从元国公府出来时,赫卫国要派马车送她,却被赫澜委婉拒绝了。 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走在被白雪覆盖的燕京城里,赫澜的心从未有过的慌。 只要一想起晚上看到的那一幕,她就烈火焚烧般的愤怒,再一设想寂尧会身穿喜服迎娶别的女人,赫澜恨不得把心都撕碎! 或许那样,就不会嫉妒了吧。 赫澜没有注意到得是,在她身后不远处,有个人影一直跟着他,距离保持的恰到好处。 一路回到尧王府,望着牌匾上那三个字,她这心沉了又沉。 “王妃。”门口的侍卫对着她拱手。 赫澜没抬头,进了府直奔着芳华苑。 而就在她进去没多久,王府门口再次出现一个人影。 侍卫们拱手:“王爷。” 寂尧站在那望着芳华苑的方向,心里很慌乱。 他知道赫澜在生气,也清楚赫澜已经足够冷静,不然今晚不会那么简单的收场。 越是这般性子的人,他若是不要脸的往上凑只会让她更生气更讨厌,他只能等赫澜消消气之后再去解释。 * 之后的整整两天,寂尧都没有主动出现。 赫澜也没有问他的行踪。 今日,是寂夜迎娶正妃侧妃的日子,她挑选了件非常素的衣裳,是月色,若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白色。 今天不光是大喜的日子,还是个奔丧的日子啊。 赫澜坐在镜台前,随手拿了三支银色素雅的簪子,随手插在发髻中,同样白色的珍珠耳环,略施粉黛,眉眼冷清,寒气逼人。 两位奴婢都看得出这两天王妃的心情似乎不好,而王爷也没有来过。 虽然王爷每天都会问她们王妃今天做了什么,又亲手做好三餐让扶珠送来,但却不敢踏入芳华苑半步。 * 夜王府。 深冬的季节并不能阻挡宾客们的热情,前来贺喜的官员们络绎不绝,纷纷祝贺寂夜。 赫澜从马车上下来时,一深浅色,又披着白色的披风,很快就被寂夜注意到了,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他大喜的日子,这个女人竟然穿一身白色! 赫澜故意忽略掉他的黑脸,“恭喜皇兄终于找到了意中人。” “你!”寂夜靠近她,咬牙切齿的说:“你成心的是吧?” “哦?”赫澜眨眨眼,“的确是诚心的呀。” 寂夜眼睛直冒火,恨不得掐死她! 接着就听赫澜笑道:“诚心给皇兄贺喜,难道皇兄不满意?” 寂夜攥了攥拳头,冷笑道:“弟妹倒是伶牙俐齿,只是留着这劲头到里面吧,皇兄觉得弟妹一定会满意的。” 赫澜一身浅色衣裳进堂,顿时引起了众人的目光,不为别的,这白色的确在人家成亲的府中太过引人注目。 但赫澜却满不在乎的绕过他们,大概扫了一眼,她脸上的笑意就有一瞬间的僵硬。 前来的宾客都有自己的座位,不允许乱坐,而她身为一品王妃自然也有专属座位的。 只是,原本她的位置上,此时正坐着樊亦瑶,樊亦瑶的身边就是一身黑衣的寂尧。 如此场面,让众人顿时起了看热闹的意思。 林则因进来的时候同样看到了这一幕,暗说遭了。 第165章 字字珠玑,怒怼! 樊亦瑶猛的站起身,小脸儿惨白惨白的。 “赫澜王妃,臣女……臣女只是暂时坐在这里同尧王说几句话,您请。” 寂尧没动,他紧紧的盯着赫澜的眼神,心中无声叹了口气。 怎么越弄越乱呢。 辅国将军樊雍这时从内厅走过来,注意到自家女儿的脸色,问道:“女儿,这是怎么了?” 樊亦瑶眼眶泛红,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欺负她了呢,“没有,爹爹,女儿就是……就是迷了眼睛。” 可她这个样子明显是被人欺负的样子,樊雍蹙眉,中气十足:“跟爹爹说,到底怎么了?有人欺负老夫的女儿?” “来人。” 赫澜突然开口。 夜王府的下人赶紧过来,“赫澜王妃,您有何吩咐。” 赫澜懒懒的瞄了眼樊亦瑶坐过的那把椅子,“把那张椅子送给樊小姐,再给本王妃重新拿一把。” 下人忙应下:“是。” 樊亦瑶立马摇头,一副小心翼翼的可怜样儿,“不用的王妃娘娘,臣女只是暂坐一下……” 赫澜笑了,那笑,深藏讥讽,“不用客气,毕竟那位置你也就能偷着坐一次,本王妃送给你,你拿着就是了。” 话落,赫澜坐到新搬来的椅子上。 樊雍脸色不大好,“赫澜王妃,小女只是临时坐一下,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的让下人搬来搬去的,再者,辅国将军府也不缺这一把椅子。” “是吗?”赫澜轻飘飘得抬眸。 她浅笑:“原来不缺啊,本王妃还以为偌大的将军府连把好椅子都没有呢,不若樊小姐也不至于处心积虑的坐到本王妃的位置上,幸亏本王妃被父亲教导的好,若不然,可能要误会樊小姐不懂越俎代庖、尊卑不分是什么意思呢。” 女人轻盈的声音,却透着极其强硬的态度,噎的樊雍脸色更沉。 “行了樊小姐,也别站着了,省的耽误了夜王成亲的吉时,既然樊小姐不稀罕,那这把椅子就拿去丢了吧,本王妃洁癖有点重,见不得脏东西碍眼。” 此时的赫澜,已经在奋力得隐忍了。 这话说的着实有点重,让樊雍顿时怒了,“赫澜王妃,您的修养就是如此?” “修养?”赫澜丝毫不惧樊雍的气场,“若谈起修养,本王妃倒是想问问樊小姐,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深夜里同一群男子们饮酒畅谈,夜幕不归,这便是修养?” 话音刚落,正厅里忽然响起一阵议论声。 樊亦瑶被说的脸色通红,有点焦急的看向寂尧。 然而后者却压根没看她。 “赫澜王妃这话就有些言重了,那日,小女是与尧王一同出去的,他们本就有了婚约,在一起说说话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樊雍那日回府,只听府里的下人说女儿是同尧王出去了,能攀上高枝他自然高兴,也就没有多问。 但事实上,她并没有亲眼所见。 声落,身旁的男人忽然幽幽开口:“本王怎么不记得何时与樊小姐同行过?” 樊亦瑶猛的抬起头,震惊的看着寂尧,心里有点沉,“尧王,那日还有两位林公子,包括寂华公主都在的,您……您忘了吗?” “什么?”寂华突然跑进来,“谁喊本公主了吗?” 樊亦瑶眼中带着欣喜,“寂华公主,您快说一下,那日在酒楼,我是同你们在一起的啊。” “嗯?”寂华蹙眉,满眼疑惑,“什么时候的事?本公主最近一直在宫里啊。” 第166章 全部反口 (闲鹤)打赏加更 樊亦瑶终于慌了,她瞪大眼睛看着寂华,那晚,她明明还特别热络的替自己夹菜的! 怎么这会儿…… “林公子,您说句话啊,那日,我是跟你们在一起的啊!”她真的急了。 这件事如果说不清楚,那她的名誉…… “樊小姐,您可别乱说啊,除了你们女子以外,男子也是很在意名声的,本公子这几日一直在宫里同皇上讨论四方来贺时需要准备的事宜,皇上也是知情的,又何时与你私下见过面了?” 林则因也是急忙撇清,那样子还真像冤枉了他似得。 樊亦瑶手脚顿时冰冷,她求救般的看向林如裕,林如裕向来清心寡欲,也不屑于说谎。 可当接触到樊亦瑶的目光,林如裕却笑了,“樊小姐,您那日到底去了哪里我们不知,但您不能这样乱点人,我与则因还未曾娶亲,可受不得这般污蔑。” “怎么,听这话,难不成樊小姐是夜里与别的男子出去过?”寂尧危险的眼神落在樊亦瑶身上。 她眼泪滑落,狠命摇头,“不……不是的王爷,那日明明……店小二应当是见过里面的人的!尧王,你们……你们为何不承认呢?” 寂尧蹙眉,那眼神里全然是不耐,“樊将军,您应该知道本王的母后一向在意女子是否洁身自好,这件事……本王看在樊将军府的面子上暂且不追究,您还是带着爱女回去问问吧。” 男人气场全开,压的众人呼吸都困难。 樊雍这会儿也看向了自家女儿,心里有些气愤。 “爹爹,女儿没有!女儿那天真的是跟王爷们在一起的,还有她!她也在的!”樊亦瑶突然指向赫澜。 赫澜眸光流转,笑容冷漠,“樊小姐,女子就应当洁身自好,懂得爱护自己,您这般,可着实让同样身为女子的我,替你感到羞愧。” 樊雍脸色很黑,一甩袖,大步离去,樊亦瑶深深地看了眼坐在那的男人,也哭着跑了出去。 * 闹剧收场,众人也都挪开了目光。 赫澜坐着不动,脑海里不停地思考着这件事。 那晚,他们那些人的确在一起吃酒来着,怎么今日,全都反了口呢? 寂尧侧眸不加掩饰的看着她,已经两天没见,鬼知道他有多想她,她才伤了身子,又生气,想必这两天过的很不好。 “赫澜……” 他刚开口,赫澜便起了身,笑道:“新娘好像到了。” 说完,她直直的出了正厅。 成亲的地方在王府的长廊中间,很大的地方。 当今帝后与懿妃都来了。 给帝后行礼之后,众人都站在一旁,看着寂夜牵着正妃嬴浅进来,举行拜堂仪式。 寂尧就站在她的身后,赫澜觉得身上一重,一件披风又盖了上来。 男人温和的声音响起来,“披着点,等他们拜堂完咱们就回府。” 赫澜也没挣扎,两侧都有人,她再生气不会让寂尧当众下不来台。 拜完堂,侧妃赫谨菲也要给帝后敬茶,毕竟是元国公府的女儿,到底也是有身份的。 “啊——”喜婆惊呼一声。 正当赫谨菲要跪地敬茶时,身子突然一歪,整个人倒在地上,红色的头巾落下,她嘴角全是血,满脸漆黑的躺在那,死不瞑目,吓得闻人皇后脸色一白。 第167章 樊亦瑶是毁了 (闲鹤)打赏加更 “怎么回事?” “哎呀……这是怎么了?” “这好端端的怎么……” “快叫太医!”寂夜忙呼喊。 寂夜一边安抚大臣们,一边给帝后送回宫,又派人去找太医,一时间竟忙的不可开交。 而寂夜路过赫澜的时候,却看见赫澜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寂夜咬着牙,口不择言的说:“是你干的?” 赫澜眉梢轻挑,耸耸肩,“本王妃的幸灾乐祸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寂夜脸黑漆漆的,“那可是你得侄女!” 女人‘哦’了声,淡淡说:“可现在已经不是了。” “你!” 寂尧突然开口,“皇兄若不想再死一个正妃,就该干嘛干嘛去吧。” 看着这夫妻俩明目张胆的幸灾乐祸,寂夜就气的不行,可无奈这个场面不能发作,拂袖离去! 赫谨菲的死太过突然,让很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可仔细琢磨,又细思极恐。 是谁敢对元国公府家的女儿动手? 赫谨菲的父亲赫诚过来时,哭的极其隐忍,痛彻心扉的样子让懿妃好生安抚。 赫澜敛眸,眼里有着打不碎的冷漠,“本王妃今日这衣服还真穿对了。” 说完,她把身上的披风拿下来扔给寂尧,便离开了。 寂尧没敢跟上去,只能原地看着她离开。 * 赫澜至始至终都没有跟寂尧说话,在府里待了一整天。 第二天刚醒时,就见凉止过来偷偷摸摸的跟她说:“小姐,出大事了!” 赫澜心一沉,她以为是寂尧出事了,“什么事?” “樊亦瑶昨夜被……被……” 赫澜拧眉,“被什么啊?” 凉止一咬牙,说道:“被糟蹋了!据说是樊亦瑶夜里出府,结果中途被人拦住,一群乞丐啊……啧啧啧,樊亦瑶这回是完了。” 闻言,赫澜目光一深。 宫中。 “尧王,老臣……老臣也……” 樊雍一言难尽的看着寂尧。 御书房里,寂尧端坐着,看着站在那的樊雍,不急不缓的说:“樊将军,本王并没有追究令爱深夜出府的事,那是看在樊将军是东国的功臣,可眼下这件事,本王容不了。” 樊雍欲言又止,“尧王,老臣还有个女儿,要不……” “你当尧王府是什么地方?什么人都能进?据本王所知,樊将军只有樊亦瑶这么一个嫡女吧?难不成樊将军是想让一个庶女做本王的侧妃?”寂尧眼神很沉。 樊雍一句话说不出来。 尧王里别看女人不多,但各个都是京官家的嫡女,就连那夫人,都是嫡女。 “这件事以后再说吧。”皇帝头疼的挥挥手。 樊雍突然跪地,“这是老臣没有管好女儿,还望皇上恕罪!那五万兵马,算是老臣的赔礼,望尧王不会责怪。” 寂尧眼眸深邃,唇角勾起一抹桀骜不羁的弧度,“本王不会贪下樊将军这五万兵马,本王只是觉得好端端的一个侧妃就这样没了,那樊亦瑶到底也是个杰出的女子,本王……” 说着,他仿佛痛心疾首。 樊雍惊慌失措,忙道:“是老臣的错!那五万兵马尧王还是收下,老臣今后定会好好教导子女,让尧王失了面子,是老臣的罪过,还望尧王恕罪!” 寂尧叹了口气,“既如此,那本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话落,他起身:“父皇,儿臣告退。” 皇帝点点头,“嗯。” 第168章 怎么办?(闲鹤)打赏加更 一同出来的还有寂寒。 寂尧走在前方,此时的他,脸上哪有半分遗憾之色,唯有眼里那危险的流光。 他本来也没有打算迎娶樊亦瑶,无非是想借助这个事拿下这五万兵马,这也是樊雍的陪嫁,为了更好的拉拢他。 但寂尧是不想娶,却又想要拿这五万兵马。 故而便出现了那晚的一幕。 他故意找个王府里的暗卫装作侍卫前去燕京城里找樊亦瑶。 又用一辆普通的马车带樊亦瑶来到酒楼里。 除却酒楼的小二与厢房里的人以外,没有知道樊亦瑶是同他们在一起的。 而,至于他带着那些多人,无非是不想与樊亦瑶独处,但为了不让樊亦瑶起疑,只能忍耐着跟她相邻落座。 制造了樊亦瑶深夜出府的事,他调头否认,让樊亦瑶的名声受损。 然而因为赫澜的生气,他不得不加快速度,第二天便派人以他的名义去找樊亦瑶,借口是解释一下昨天的事。 樊亦瑶果真不疑有他,跟着侍卫出来了。 之后,侍卫便将樊亦瑶打晕,扔到了乞丐堆里。 寂尧这么做,无非是想毁了樊亦瑶这枚棋子,不然一旦樊亦瑶发现是他故意害她,她很可能调头去投靠寂夜。 樊雍手里有三十万的兵马,轻易不能得罪。 毁掉樊亦瑶,樊雍就不会轻易的再拉拢谁,这样也保险一点。 之后,樊亦瑶知道自己被玷污且退了婚,直接疯了。 这一切,寂尧都是算计好的,想着快点处理好,就省的告诉赫澜让她生气。 只是他没想到,竟真的被赫澜知道了,而且还很生气,很生气。 * “怎么办?” 寂尧站在王府门口竟然不敢进去。 寂寒被他突然这么一停下,差点撞上去,不等说话,迎面就看见林家两兄弟过来了,手里还拎着什么东西。 林则因挑挑眉,“怎么站这儿?” 寂尧拧眉,再次开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林则因疑惑。 寂尧瞪他一眼,抬腿进了王府书房,几个人跟着进来,就看见寂尧一脸愁容。 男人指腹按着额角,“赫澜生气了,她已经四天没有理我了。” 他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看的其他几个人瞠目结舌,一副活见鬼的眼神。 林则因忙道:“我……我跟林如裕今天来就是道歉的。” 他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那天在酒楼赫澜王妃临走前,轻飘飘看他的那个眼神,简直就像恨不得扒了他的皮。 太恐怖了! “要不……我们一起去解释解释吧?”林如裕不忍看兄弟为难。 “不是,她除了生气,还气我骗了她。”寂尧很清楚赫澜为什么生气。 那天赫澜用玲珑镜问他来的,可他选择了隐瞒实情,这他的确不该。 赫澜会不会对他失望了? 或者……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就不打算再理他了? 会不会又要去找简闫了? 那天事过后的第二天,他紧紧的盯着芳华苑的门,他记得赫澜说翌日要去公孙府,他生怕赫澜真的去。 当发现赫澜一天都没有出府后,他才重重的松了口气。 第169章 道歉 (闲鹤)打赏加更 寂尧踌躇了许久,才起身朝着芳华苑走去。 “王爷。”扶珠对他行礼,“寒王、两位林公子。” 寂尧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王妃呢?” “王妃在房里呢。” 男人犹豫了下,才迈开步子进去,而其余人则在外面侯着。 推开门,就看见坐在软榻上吸着烟的女人。 白雾蒙蒙的,那人眸光似水般朦胧,缥缈的仿佛让人抓不住,神情淡然,唇微微抿着,夹着烟,姿态懒散。 “来了。”她平静的开口。 寂尧心一沉,关上房门站在原地不动。 “我要跟你解释樊亦瑶的事情。” 他很紧张,通过他攥着的拳头就能看出来,而且眼神很慌。 赫澜动了动腿,倚在软榻一侧,歪着头,唇角轻勾:“坐下说吧。” 她静静地吸着烟,烟雾被她吐出,眯起的眼睛妖媚丛生,却又神秘的令人猜测不到她在想什么。 这一刻,寂尧突然发现他好像不是特别了解赫澜。 尤其是她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盯着自己看的时候,像只危险又狡猾的狐狸。 “樊雍因为这件事,放弃了五万兵马。”这是寂尧说的第一句话。 第二句,他说:“樊亦瑶被玷污的事,是我安排的。” 第三句:“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不该跟你说谎,更不应该跟她坐的那么近,让你生气是我的错,真的对不起。” 赫澜的眼角微拢,眯眸吸了口烟,她红唇似火,微微仰头吐出烟雾时,妖娆万千,魅惑人心。 她葱玉般的手指卷着发丝打转儿,眸光潋滟,似有出神,半垂着眸,长长的睫毛微颤了几下。 只是几个来回,她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关联。 她说:“你是为了那五万兵马。” 寂尧点头:“对。” 赫澜微微点头,努了努嘴,又说:“害樊亦瑶,是为了……彻底毁掉樊雍的这颗棋子。” 寂尧一怔,同样点头:“对。” 他惊讶于赫澜的聪明,他只是说了两句,她竟猜测到这里面所有的关系。 于是,赫澜的眼神终于落到他身上,声音淡淡:“你不告诉我,是因为你想悄无声息的解决掉她,不让我烦心?” 寂尧再次点头:“是。” 之后,赫澜笑了,笑的漫不经心。 随手摁灭烟蒂,最后一口烟从她丰满的唇钻出来,透着诱惑与迷人。 “你没有别的错,错就错在你不应该瞒着我。” 寂尧一副被教训的样子,低头认错:“对,你说的是。” 赫澜唇角微弯,“你应该告诉我,这样或许我还能配合你,把这件事做的更加完美。” 男人再次点头,“我知道了,以后一定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寂尧,我真的接受不了任何女人染指你,可能…我有些自私,当初我那么对你,这也算是我的一点报应吧。” 一想到,在那一年多里曾经的赫澜无数次围着简闫转,而寂尧却不发脾气也不训斥,她就特别好奇,寂尧是怎么忍下来的呢。 换做她,她可能杀了寂尧的心都有了。 男人紧紧的皱着眉头,眼里仿佛全是她的影子,“你别这样说,没什么报不报应的,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不会再这样了,有什么事我都会提前跟你说,你不要再生气了,也别……不也别理我。” 赫澜抬眸,看着男人紧张的眼睛,忽然就笑了。 她起身走过去伸手抱住寂尧,声音很轻很轻,没有一丝波澜—— “寂尧,我离不开你,你也别负我,算是我求你了,好吗?不然,我真的会忍不住跟你玉石俱焚的。” 第170章 迎风阁鹤娘 (闲鹤)打赏加更 那一个‘求’字,让寂尧心神恍惚了许久。 他只觉得喉咙干涩,张了好几次嘴才吐出声音:“好,我不会负你的,死都不会。” 赫澜终于展露会心的笑容,抱着他也不撒手。 冷战这几天,她也很难受啊。 夜里辗转难眠,想到寂尧真的可能要娶别人,她就特别想哭。 “对了,外面还有人呢。”寂尧突然想起那几个人。 赫澜跟着走到门口打开时,就看见芳华苑门口有三个像冰块一样站在那一动不动的人,那三人的睫毛上竟然都挂上了霜。 赫澜:“……” 招呼他们进来,赫澜亲手倒茶,态度非常硬的放在桌上。 林则因抖了抖身子,干笑道:“我们还以为要冻死在外面了呢。” 赫澜笑眯眯的坐下来,“那怎么就没冻死你呢?” “咳咳!”林则因拳头抵住唇,“那个啥,王妃嫂嫂,我们吧也是……也是无奈啊,我们是为了让那个樊亦瑶放松警惕,就跟她套套近乎不是,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记恨我们了哈!” 万一赫澜王妃真的生气了,以后不让寂尧出来,那他在京里的日子得多难捱。 赫澜用眼角横他一眼,“这会儿知道叫嫂子了?晚了。” 她就是故意逗林则因,谁让他们瞒着她了,她不舍的对寂尧兴师问罪,但她舍得挖苦林则因他们啊。 “不不不!不晚不晚!”林则因苦哈哈的笑着,“京里最近有一家茶楼刚开,听说还有戏曲,小弟诚心邀请王爷王妃赏脸一同前往,可否啊?” 赫澜横着他,忽然就笑了。 她只是拧不过劲儿而已,可这会儿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她自然不会故意矫情。 “行了,现在不生气了。”赫澜瞥他一眼,“我告诉你们,倘若以后你们再合起伙来骗我,小心姐姐剁了你们!” 说完,她指着林则因摇了摇食指,“别不信,你打不过我的。” 林则因:“……” 寂尧蹙眉,纠正道:“什么姐姐,乱了辈分,要叫嫂子。” “是是是,嫂子嫂子。”赫澜无奈勾唇。 林则因嬉皮笑脸的凑过来,“那……嫂嫂,晚上茶楼请吧?” 赫澜也开起玩笑来,“那就勉强赏你个脸吧。” “得嘞!” * 夜色刚落,一行人乘马车前往新开的茶楼。 茶楼的装饰很特别,全部都是用竹子做的,茶楼一楼中心地带有个高台,应该就是唱曲儿的地方。 马车停下,几人便装出行,人多的地儿倒也没有那么多人注意到他们。 一路找了个空的包房进去,他们就隔着窗看向一楼的高台,附近一圈空着,用竹子隔开的地方是宾客落座的地方。 整个三楼都能看到中间的高台,环境安逸,倒是个好地方。 寂寒忽然开口:“那个女子这么眼熟呢,谁来着?” 几人往下看去,只见茶楼门口进来一个女子,打扮艳丽,遇到相识的人都会热络的交谈几句,完全没有女儿家该有的矜持与娇羞。 林则因敲了敲手心里的扇子,笑的邪气,“是迎风阁的老鸨,叫鹤娘。” 林如裕有点疑惑,“她怎么来这了?” 这个时间段迎风阁可是最忙碌的时候,她一个老鸨还有闲情逸致出来喝茶听曲儿? 第171章 意外 那名唤鹤娘的女子坐到了一楼的座位里,与相邻的人偶尔谈笑风生几句,不愧是青楼老鸨,竟面不改色的聊。 而茶楼里的女子看见她都仿佛避如蛇蝎似得,能躲开就躲开,躲不开就离的远一点,似乎跟她离得近了就会得什么病一样。 “民风太淳朴了。”赫澜不由得打趣。 寂尧微微低下头靠近她,“嗯?” 每当这个男人有这个姿势的时候,赫澜都觉得寂尧好绅士。 身子微微前倾,仔细的去聆听对方的话,这才是修养与素质。 但她不知道的是,这只是对她,不然哪个人能让寂尧低下他高贵的头颅。 赫澜笑着重复了遍,“我说东国民风太淳朴了。” 林则因喝了口茶,一打折扇说道:“东国的女子都是这样,不爱抛头露面,北国的女子就不一样,一是她们国君是女人,二是民风较为开放,女子们在茶楼酒楼里吃饭聊天都是常有的。” 赫澜挑挑眉,心下了然。 — 茶楼里的氛围不错,曲儿唱的也很好,时而有宾客们鼓掌叫好,打赏的也多,热闹非凡。 “啊啊啊啊!!——” 一道明显受到惊吓的尖叫声响起来。 就见茶楼一楼里,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女子,手里握着菜刀,对着坐在那里的鹤娘砍过去! 一时间,茶楼里顿时乱作一团。 那鹤娘反应很快,起身就开始跑,身后追砍的女子有点疯疯癫癫的,嘴里还嘟囔着什么,一路追着鹤娘砍了出去。 茶楼里的人自然不会再管,毕竟人已经跑出去了。 一些官家夫人们看见鹤娘被砍,各个幸灾乐祸。 毕竟他们的夫君可是都去过那迎风阁的,她们巴不得那鹤娘被砍死。 目睹整个过程的几个人同样没动。 赫澜饶有兴趣的挑挑眉,“你们身为王爷不管管这事儿?” 寂寒看向她,“二皇嫂,迎风阁不是宫里人的产业,我们管不着。” 听罢,她努努嘴,不再接话。 — 人山人海的燕京城中,鹤娘惊慌失色的穿过人群,一边跑一边呼救,可许多人都知道她是谁,也没人管太多,那样是非多的人,还是不沾染的好。 身后疯癫的女子头发乱糟糟的,提着菜刀一路追砍,嘴里尖叫着鹤娘的名字,看的那些过路的人恨不得赶紧离远点。 众人只见那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夜色中,便都收回了视线。 “哎呦,那老鸨祸害了多少夫人的心,勾的那些达官显贵鬼迷心窍的。” “就是!呸!贱东西!” “哼,死有余辜!” 这边人低声咒骂着,而另一边的两个女子在钻进一片草丛时竟双双停了下来。 那疯癫的女子朝着后面警惕的看了看,确定没有人跟上来以后这才进入草丛。 “寂夜身边的人很多,根本就没有机会安插人进去。”疯癫女子小声的说,此时的她,哪里还有半分疯癫之色。 鹤娘拧眉,眼里竟露出一抹阴冷,“主子那边一直没动静,记得时刻保护主子,靠近不了寂夜不要紧,主子绝对不能出事。” “属下明白!” 鹤娘又说:“去吧,最近安分些,四方来贺的时候再说。” “属下告退。” 第172章 计划停滞不前 “诶!妈妈!您这是怎么了?”迎风阁门口的女子看见鹤娘捂着手臂走进来,急忙凑上去。 鹤娘脸色很难看,她的胳膊似乎被砍到了,“没事没事,你们赶紧去照顾几位爷。” “……不行啊,赶紧找大夫看一看!小香快去!”一个青楼女子扶着她上了楼。 鹤娘上楼时,突然看见一个房间的门是关着的,她勾人的眼睛眯起,“韵诗接客呢?” 身边儿的女子点点头,“嗯,是夜王爷。” 鹤娘眼睛寒光一闪,“夜王爷?” “刚来没多久。” 之后鹤娘没再说话,而是让身边的女子去忙,她便独自一人上了顶楼。 厢房里。 有个身穿黑衣的女子见她进来,恭敬跪地:“鹤娘。” 鹤娘进来后从抽屉里拿出金疮药随意洒点在伤口,她的神情很冷,似乎对这点伤完全不在意。 那女子说:“鹤娘,最近好像有人盯上慈云楼了。” “慈云楼?”鹤娘拧眉,“怎么会盯上慈云楼?” “陀影也不知,慈云楼附近好像总有人逗留,看样子又不像是一批人。”陀影说。 鹤娘坐下来叹了口气,用力按了按眉心,“现在不要有任何动作。” 陀影抿了抿唇:“可是鹤娘……咱们的计划已经停滞不前很久了,若再没有点消息恐怕那边……” “我能有什么办法!主子现在……压根没有消息!咱们现在只能等,下一个是寂夜,必须想办法在寂夜身边安插眼线。”鹤娘面容有些狰狞。 陀影低下头,抱拳道:“是!” — 这边儿听完曲儿的几人也打道回府了。 深冬的季节,寒风吹的刺骨,白雪飘飘荡荡的落下来。 回到房里,赫澜脱下披风,身后的男人却没有跟上来。 过了一会儿,寂尧端着一盆热水走进来,用脚关上门,“泡一泡脚,天太冷了。” 赫澜看着蹲在她面前的男人,唇角一勾,“我说你这两天怎么能献殷勤?” 寂尧给她脱着鞋,将那双白皙又冰凉的脚按入水中。 “我们的孩子没有了,都是我的错,滑胎这种事最伤身子,我已经跟太医院的人要了一些草药,明天开始泡一泡药浴,把亏损的都补回来,白一轩说每天泡泡脚对身子好,养一冬天应该就没事了。”男人始终低着头,所以看不清他此时的情绪。 赫澜心里微动,原来,他还在自责。 若不是寂尧失察中了敌人的毒,也不至于让赫澜赶过去,又因为救自己导致失去了他们的孩子。 赫澜并不知道,在他们冷战的那几天,寂尧整夜整夜的睡不着,一边担心她,一边心疼那个还未成型的孩子。 那是他的第一个孩子,而且还是赫澜给他的,他竟然…… “别自责,以后还会有的。”赫澜弯下腰抱住他的头,“我们还年轻着呢,没事的,别想太多知道吗?” 他们是夫妻,赫澜觉得她不是柔弱的女子,不需要寂尧一味的迁就,他们之间是平等的,无论发生什么事,他们都是可以并肩作战的两个人。 寂尧抬起头,眼里尽是温柔,压下心中的酸涩,“嗯,我知道。” 第173章 靖嫔使坏 翌日。 寂尧打算带她入宫,顺便看望看望母后。 两人在午门便分开了,一人朝着后宫去,一人赶去上朝。 去往熹銮宫的路上要路过御花园。 正当赫澜要穿过御花园的小路时,侧边的羊肠小道上过来一个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那女子打扮的倒是素净,只是眉目间有点刻薄相儿,视线下移,小腹微微隆起,似是怀了身孕。 为她引路的小太监恭敬的拱手:“奴才见过靖嫔娘娘。” 赫澜打量对面的女子一眼,靖嫔? 不认得。 靖嫔裹着披风,双手套着暖手的东西,站在雪地中笑着点点头,“原来是赫澜王妃啊。” 语气颇有不善。 赫澜却只是淡淡抬眸,“靖嫔娘娘万安。” 靖嫔深深地看着她,继而对着那小太监挥挥手,傲慢的挑眉:“你先下去,本宫要同赫澜王妃说几句体己话。” 小太监不敢拒绝,只是看了眼赫澜,而后躬身退下。 待小太监离的远了,那靖嫔才走上前来,她穿着花盆鞋才勉强能与赫澜平视,她双手搭在小腹上,眉眼尖锐。 “你倒是好手段啊!竟然能让尧王为了你不惜毁了本宫的侄女!”靖嫔靠近她,压低声音恶狠的说。 赫澜眼皮一跳,这人…… “瑶瑶她哪点比不上你?你不就长得好看些,一副粗鄙的样子,哪里配得上那尧王妃的头衔!” 瑶瑶…… 樊亦瑶? 这靖嫔是樊亦瑶的姑姑? 靖嫔围着她转了一圈,眼里全是蔑视与恨意,“赫澜,本宫看着瑶瑶疯癫的样子心里就恨的不行!你得赔罪啊……” 赫澜眉眼冷淡,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她,“靖嫔娘娘,您这句话说的,赫澜可是不敢当,樊亦瑶自己不检点,深夜外出,被人玷污了,这事儿你怎么怪本王妃头上呢?靖嫔娘娘爱侄女心切,本王妃能体谅,但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闻言,靖嫔却笑了,那笑容有点不怀好意。 见此,赫澜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 “你等着!”靖嫔贴近她的耳畔咬牙切齿。 说完话,她忽然后退一步,大声喊道:“赫澜王妃您不能这样!本宫的侄女并没有想要抢夺尧王,您……您也不能这般善妒!竟还要咒本宫浮肿胎儿死……啊啊啊啊!!” “噗通——” 赫澜静默的看着靖嫔自导自演的大喊大叫,而后直接跳进了身后的荷塘里。 那荷塘里全都是冰渣,虽没有冻结实,但掉下去待久了半条命也没了。 赫澜眉目一蹙,走过去就要把靖嫔拉上来。 好不容易抓到了靖嫔的手,可靖嫔却恶狠狠的瞪她一眼,她攀着荷塘的边缘,之后狠狠地又往后倒去,且伴随着她的一声惊呼! “靖嫔娘娘!!” 一道尖叫响起来,赫澜就被一股大力推到了一边儿。 接着,就看见一名宫娥与一名太监跑到荷塘边儿开始救落水的靖嫔。 若是到现在赫澜还不知道靖嫔在陷害她,她这脑袋就可以揪下来不用要了。 一个宫娥模样的人指着赫澜怒骂:“你!你怎么可以歹毒!我们家娘娘还怀着龙嗣呢!” 第174章 反贼喊捉贼 事到如今,赫澜只是无奈的勾了勾唇。 “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本王妃推她下去的?” 她冷漠如霜的眼神让那丫鬟心里一抖,却咬牙说:“这里就你跟我们家娘娘,不是你,难不成还是我们家娘娘自己跳下去的?” 那靖嫔浑身都湿透了,寒冬腊月的,又在荷塘里扑腾了那么久,这会儿冻的嘴唇都紫了。 赫澜却眸光锋利,笑眯眯的说:“你还知道这里就我们两个?” 话音落下,那丫鬟一怔,不大懂赫澜的意思。 于是,她就看见赫澜对着自己的肩膀狠狠地一拍,之后就跳进了荷塘里。 靖嫔和丫鬟被这一幕弄的震惊不已。 直到赫澜惊呼出声:“救命啊!救命!!” 赫澜的声音很大,她边扑腾边求救。 那会儿退出去的小太监隐约听见这边有声音,就走过来瞄了一眼,之后瞬间大惊失色! “哎呦!王妃娘娘啊!快来人啊!救人救人!” “王妃娘娘!!” 这么一喊,陆陆续续的许多人都跑了过来,赫澜也不是个自虐的,一有人拉她,她便手脚并用的往上爬,阴森森的看了眼依旧瞪大眼睛吃惊的靖嫔,于是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太监宫娥们惊呼:“王妃娘娘!!” — “怎么回事?” 赫澜闭眼睛躺着,就听见了嬴贵妃的声音。 怎么是她? 靖嫔面色苍白,“咳咳咳……贵妃娘娘!” 这会儿太医也紧跟着过来了,分别给赫澜与靖嫔把了把脉,说并无大碍,只是泡了冷水,注意御寒就好。 之后太医退下,嬴贵妃落座,赫澜也适时的醒了。 “贵妃,您可要给嫔妾做主啊!这赫澜王妃仗着有尧王撑腰,在御花园就对嫔妾恶语相向,这还不算,竟然咒骂本宫腹中的龙嗣是孽种,又把嫔妾推下荷塘!”靖嫔声泪俱下的哭诉。 嬴贵妃看着她苍白的唇色,又看向坐起身的赫澜,“赫澜王妃,您有什么要说的吗?” 赫澜不紧不慢的起身,“难不成嬴贵妃真的相信她的话?” “信与不信不是本宫说的算,但靖嫔下水是事实。” “哦?”赫澜坐下,手里握着汤婆子,“可本王妃怎么却记着,是这靖嫔娘娘因为自己的侄女疯癫,却把这事儿怪到本王妃的头上,之后又对本王妃出言不逊,连同她的婢女将本王妃推下水中呢。” “你!你胡说八道!”靖嫔脸都气红了,“本宫与本宫的婢女都没有抵得过你,你会武,本宫又怀着龙嗣,你竟然如此歹毒的想要杀了本宫!” 赫澜漫不经心的开口:“谁能证明呢?” “奴婢能证明!” “奴才也能证明!” 这两人都是靖嫔身边的人。 赫澜却丝毫不在意,“你们是她的婢女和奴才,你们的话不可信的。” 继而她看向嬴贵妃,眉目冷清:“贵妃娘娘,本王妃清楚的记得,这婢女推了本王妃一把,到现在这肩膀都痛的紧,不信的话您可以让人来看看,贼喊捉贼的把戏,本王妃今日算是真的开眼了。” 第175章 关进大牢(xxxx.)打赏加更 嬴贵妃眼里透着寒意,嘴角却勾着冷笑:“赫澜王妃,这件事可不是本宫能定夺的,皇后娘娘跟皇贵妃这会儿都在忙,皇上又兼顾朝政,八成一时半会也散不了,本宫不会包庇你们任何一个人的。” 说完,她顿了顿,“这样吧,你们两人先委屈一下,去大牢先待上片刻,至于到底谁是谁非,之后自有皇上定夺。” 大牢? “赫澜王妃也别生气,本宫也是无奈,毕竟现在这宫里忙的很,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关系到皇家子嗣的事,不能大意。”嬴贵妃一副为你好的表情。 赫澜眯起眼眸来。 这下,她即便不从也不行了,给她扣上一个谋害皇家子嗣的帽子,她不顶也得顶。 被人带到皇宫大牢的时候,赫澜皱了皱眉,这里太冷了。 她被安排进了一间牢房,门口的宫娥临走前看了眼那侍卫,“好好看着!” 那个看字,被她咬的特别重。 而靖嫔被关在斜对面的一个牢房,她能看见靖嫔,靖嫔自然也能看见她。 靖嫔捂着小腹,笑眯眯的看着她。 然而赫澜却没注意她的表情,而是盯着靖嫔的肚子,在她坐下的时候,她明显看到那个‘肚子’弯了一下。 古代孕妇的肚子都能随意弯曲了吗? 赫澜换过衣裳了,可她还是觉得冷,尤其又被冷水浸泡过,这会儿冷的有点发抖,摸了摸脑门,竟然这么快就发烧了。 正在愣神的时候,就看见有人对着她牢房门口的人耳语几句,之后就去开靖嫔的牢房门,而靖嫔便被人堂而皇之的带走了。 赫澜挑眉,嘴角的笑有点诡异,“她怎么出去了?” 门口的侍卫没看她,“贵妃娘娘说靖嫔娘娘受了惊吓,以防对龙嗣有异,安排太医看看。” 赫澜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深,这是合起伙来对付她呢? 仗着后宫里没有人在? 一股寒风突然灌进来,吹的赫澜身子一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只见牢头儿把大牢的正门打开了,而那门准确的对着她的牢房,吹的她无处可藏。 赫澜眉目愈发的凉,针对她啊? 一缕嗜血般诡谲的流光掠过眼底,她靠在墙壁边儿,阴冷的眸光瞥向开门的牢头儿。 那牢头儿被看的心一惊,“赫澜王妃,地牢太潮湿,所以敞开吹吹风。” 赫澜淡漠的勾唇,非常体谅,眼神很淡很淡,“没关系,本王妃已经记住你了。” 牢头儿眼里掠过一丝惊慌,连忙转身走开。 风吹的肆无忌惮,像是冰雪钻进衣服里似得,冻的赫澜身体越来越烫,烫的眼睛都快要睁不开。 “王妃娘娘,吃饭了。” 这会儿正是午时,有人进来送饭。 赫澜瞥了一眼,那饭都变了颜色,是绿的,隐约还有冰渣。 那人笑着回答:“眼下临近年关,宫里银子空虚,所以就委屈王妃娘娘一下了。” 赫澜依旧淡然,“好。” 她的目光太过犀利,虽然只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还是足够让人扛不住。 那人放下饭,便起身走了出去。 第176章 扒了你的皮 (xxxxx.)打赏加更 赫澜出府前并没有带玲珑镜,所以这会儿也没办法找寂尧求救。 她摸了摸脑门,烫的厉害,身子越来越没力气,呼出来的气都烫的灼人。 — 另一边,寂尧下朝后,匆忙的来到熹銮宫。 “母后,赫澜呢?”寂尧进来后没看见赫澜的身影就问了一句。 闻人皇后蹙眉,“澜澜?她没过来啊。” “没来?”寂尧眸色一深,“她同儿臣一起进的宫,就是要来你这的,怎么会没来?” 闻人皇后面色也不好看了,“母后真没听人说啊。” 话落,寂尧突然转身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御前的一名太监急匆匆的跑过来,“尧王!皇上有事让您过去一趟!” 寂尧看都没看他一眼,脸色黑的不行,“本王没时间。” 太监拦住他的去路,“尧王,是……是关于赫澜王妃的事啊!” 男人目光冷冽,“赫澜?” 碎竹轩。 “皇上,娘娘是被赫澜王妃推下去的!还扬言让娘娘腹中的龙嗣去死,娘娘受到惊吓,落了水,龙嗣……龙嗣没了啊!”靖嫔的贴身婢女哭的撕心裂肺。 寂尧进来后,一步来到婢女的面前,狠狠地捏着她的脖颈,那眼神恐怖的令人窒息:“赫澜呢?” 男人那副要杀人的样子把皇帝都吓了一跳,这会儿除却寂夜以外的几位王爷都在场,忙拉住他。 “二皇兄您别着急。” 寂尧一把挥开寂辰的手,血腥的眼眸死死的盯着那婢女:“本王问你话呢!!” 周围的人都情不自禁的抖了抖。 尧王暴怒的时候,太可怕了。 那副样子活脱脱的像是要吃人。 那婢女被寂尧掐的脸都紫了,“额……皇……上…救……” “寂尧!”皇上同样沉着脸,“先松……” “嬴贵妃。” 嬴贵妃的身影下一刻便入了众人的眼,她看着床榻上躺着的靖嫔,眼睛立马红了,跪到皇上面前:“是臣妾办事不利,没有照顾好靖妹妹,还求皇上降罪。” 皇上看了眼马上就要暴走的寂尧,又看向嬴贵妃,“朕问你,赫澜王妃在哪?” 嬴贵妃眼波一颤,眼里全是自责,“那会儿她们两人双双落水,各执一词,臣妾拿捏不准谁是谁非,便想着等皇上您下朝以后再处置,便将她们都送到了大牢,着人照顾着,可之后靖嫔腹中龙嗣有样,这一忙活,臣妾便忘记了,这会儿赫澜王妃怕是……怕是还在大牢里,是臣妾的疏忽,臣妾该死……” “啪——” “啊啊啊啊!!!” 一道震耳的巴掌声响起来,嬴贵妃惨叫一声,被打的整个人在地上翻了个身,嘴角立马流了血。 寂尧眼里带着杀气,脸色阴沉,那恐怖到令人不敢喘气的气势,吓得嬴贵妃都忘了哭。 男人指着她,骨节咯吱作响,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你的确是该死!你最好祈祷赫澜没事,不然本王扒了你的皮!!” 那骇人的煞气吓得嬴贵妃脸上顿时没了血色。 之后,寂尧大步流星的冲出去,直奔大牢。 身后的寂寒与寂辰忙跟了上去。 第177章 嚎丧 (xxxxx.)打赏加更 大牢里的赫澜蜷缩着身子,脸色白的像是死人,她窝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大牢还敞着门,冻的她早就神智不清了。 本就昏迷了三个多月,醒来也没多久,又赶着流产,身体虚的透支,被这么冷水一泡,又活生生的挨了半天的冻,神仙也扛不住。 赫澜拼命地用内力保持着体温,可身体一半冷一半热,着实折磨的她扛不住。 但她却咬着牙不让自己睡过去。她死死的盯着门口的方向。 她相信,寂尧会来救她的。 ……他一定会来的。 赫澜已经很难保持视线不飘动,恍惚间,她似乎听见有人在叫她。 “赫澜!” 身子一腾空,好像被人抱了起来。 她撑着最后的神智睁开眼,那熟悉的轮廓让她心里一暖。 “……你来了。” 之后,便没了意识。 — 熹銮宫中。 寂尧坐在床榻边儿抱着怀里的女人,拼命的用内力为她驱散体内的寒气。 等晚淑端着药过来的时候,寂尧小心翼翼的喂着她,可是赫澜的嘴闭的太紧,药根本入不了口。 “澜澜,你听话,把药喝了就不难受了,好不好?”他贴着赫澜的耳畔,轻声的哄着。 赫澜平坦的眉皱起了波澜,她轻哼一声,依旧不张嘴。 “澜澜,我是寂尧,咱们出来了,乖乖把药喝了才能跟我回家,听见没?” 他的声音里没有任何风霜,只有无尽的宠溺与温柔,像是哄孩子一样,紧张的等着赫澜张嘴。 终于,赫澜允许汤药入口,寂尧松了口气,一点点的把药喂给赫澜,药喝完以后,他使劲儿的搓着她的手。 闻人皇后站在一旁焦急剜心,“这嬴贵妃欺人太甚了,竟然暗中这么处置澜澜!” 她根本没有去什么堂门,明摆着是嬴贵妃故意刁难赫澜。 焦淑仪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赫澜面如纸色的躺在那,而那个权倾朝野的男人像是呵护至宝似得照顾着那个女子。 把闻人皇后拉到一旁,焦淑仪蹙眉:“怎么回事啊?” 闻人皇后脸色非常难看,“嬴筱!她竟然对本宫的儿媳动手!瞒着咱们把澜澜关进了地牢,活生生的冻了一上午,这会儿还说靖嫔的孩子流了就是澜澜导致的。” 焦淑仪抿了抿唇,“赫澜王妃现在怎么样?” “发热,身体亏损的太严重,再不好好养着,以后受孕都是个问题了。”闻人皇后心疼的看着睡着的女人。 焦淑仪咬了咬牙,“这件事交给我吧。” 闻人皇后看向她,问:“你想怎么做?” “嬴筱明摆着跟靖嫔一伙的,她不是说孩子没了是赫澜王妃导致的吗,那咱们就以牙还牙,我就看看这宫里不敢得罪她的多还是不敢得罪臣妾的多。” 焦淑仪说完对着她点了点头,留下一个放心的眼神就离开了。 — 碎竹轩。 门口的奴婢故意大声恭迎:“兰怡皇贵妃。” 焦淑仪冷看她一眼,“喊那么大声嚎丧吗?你们家主子应该还没死呢吧?” 说完,焦淑仪一把推开门,毫不客气。 屋里的嬴贵妃和靖嫔都被吓了一跳,尤其是靖嫔,目光更是一抖,不自觉的往榻里缩了缩。 “靖嫔这身子骨倒是够弱啊,就在水里扑腾了几下孩子就没了,果然还是做娘的是个废物,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 说话间,她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掠过嬴贵妃。 皇贵妃的架子那可是堪比皇后的,她一落座,所有人都要行礼,包括嬴筱。 嬴贵妃弯腰,“皇贵妃。” 焦淑仪懒懒的应了声,却没有让她们起身,就那么看着依旧坐在病榻的靖嫔。 “本宫听说龙嗣没了,顿时痛心疾首,便赶紧过来了。” 靖嫔面色苍白,目光闪躲,“不……不打紧的,妾身很好。” 第178章 杖责二十 (xxxxx.)打赏加更 “很好?”焦淑仪冷哼一声,“可本宫怎么听说,靖嫔娘娘在御花园与赫澜王妃起了争执,推你入水,导致龙嗣没了,这么大的事,靖嫔娘娘说很好?那可使不得啊。” 靖嫔紧捏着被角,脸色白的不行。 因为龙嗣流产,她的肚子也瘪了下去,这会儿看上去身子倒是单薄的很。 “龙嗣没了,身子定是亏损了不少,这可得好好补一补,养好身子才能继续为皇上延绵子嗣,来人!” 焦淑仪突然高喊一声,吓得靖嫔更慌了。 随身的奴婢从外面走进来,“奴婢在。” “去准备点五谷杂粮来,捣碎蒸一下给靖嫔娘娘养养身子,吃再好的汤药也比不得五谷杂粮效果来的好,太瘦了,得多吃点长长肉才行。”焦淑仪冷笑着看向忍不住慌乱的靖嫔。 五谷杂粮一早就准备好了,那奴婢只是出去了一小会儿就端着一大碗五谷杂粮进来了。 焦淑仪蹙眉,“这怎么是凉的?” 奴婢低声回答:“皇贵妃,眼下临近年关,各宫库银都空虚着,所以这还是昨晚剩下的。” “这个本宫倒是知道,那也行,现如今宫里月奉都紧张,靖嫔娘娘可别浪费了食物,不然皇上怪罪下来可不好。” 焦淑仪说完对着婢女摊开手,婢女立马把一大碗五谷杂粮放到她手心上。 之后,她慢悠悠的起身来,走到床榻边才坐下,笑容阴冷,“本宫亲自喂才能彰显本宫的诚意。” 话落,她拿起勺子挖了一大勺,不等靖嫔拒绝,焦淑仪便直接将勺子塞进了她的嘴里,皮笑肉不笑的说:“这东西本宫可是有幸吃了好几年,味道好的很,靖嫔娘娘刚失了孩子,可得好好补一补才是。” 说完,又挖了满满的一勺塞进靖嫔的嘴里,噎的靖嫔直咳嗽,一口喷到了焦淑仪的身上。 焦淑仪眉目一蹙,面色顿时阴沉起来。 “放肆!”她大声呵斥。 嬴贵妃立马出声:“皇贵妃,靖嫔也是噎着了才……” 焦淑仪一个眼神扫过去,“本宫是长了眼睛的,自然能看出她是不愿吃还是噎着了。” 说完,她又看向靖嫔,冷笑道:“靖嫔在本宫面前失仪,怕是安逸了太久忘记了规矩,来人,把她给本宫拖出去,杖责二十!” 靖嫔立马慌了,害怕的求救,“皇……皇贵妃!不是的……嫔妾没有……” 嬴贵妃冷眼看着她:“皇贵妃,靖嫔刚刚没了龙嗣,身体不好,您这般有点过分了吧?” 闻言,焦淑仪先是一愣,接着大声笑了起来,凑近她的耳根说:“你同本宫说过分?你哪来的脸啊嬴筱?” 说完她收回身子,瞪着门口的太监,“还不快拉出去!本宫今儿就好好让靖嫔知道知道,什么叫规矩,什么叫过分。” 她狠狠地一拍桌子,厉声呵道:“给本宫打!” “啊!!” 板子结结实实的落在靖嫔的屁股上,她趴在雪地中,简直要了命。 二十大板在靖嫔凄惨尖锐的叫声中结束了,而靖嫔成功的晕了过去。 焦淑仪起身,看向碎竹轩的管事,“库银空虚,又赶着年关将近,各宫的月奉全部减少一半,靖嫔娘娘身子骨虚弱,得好好补补,一个月都给她吃五谷杂粮,从现在起,让她好好修养,谁也不许见,明日等赫澜王妃醒来,再让皇上公审。” 那管事拱手应下:“奴婢知道了。” 第179章 照杀不误 (xxxxx.)打赏加更 嬴贵妃狠狠地瞪着她。 焦淑仪笑的轻松,“嬴贵妃,都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今儿本宫倒是见识了。” 她再次靠近嬴贵妃,微微歪头,“宫里跟随你的人不是很多吗,那本宫就一个个儿的铲除!等你羽翼光秃,那下一个就是你!” 她的声音仿佛厉鬼索命一般,嬴贵妃心一颤,恨恨的攥着手指,气的直咬牙。 — 熹銮宫。 赫澜睡了一觉,觉得浑身都被汗湿透了,她拧着眉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她旁边低着头的男人。 她用干涩的嗓子喊了句:“……寂尧。” 寂尧猛的抬头,见她醒来欣喜若狂,“醒了?还难不难受?饿了吧,饭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吃吗?” 他一大串问题让赫澜笑了起来,“我没事,别担心。” 寂尧眼神忽明忽暗,像是深不见底的寒潭,只要稍微一入神,就能让他拆骨吞腹,连骨头渣都不会剩。 他问:“你为什么不还手?” 赫澜挑眉,便也猜到大牢的事,“我不想让你难做,我要是闯了大牢那没事也要有事了。” 想到赫澜昏迷前那一句‘你来了’让寂尧的心剜着的疼。 她是觉得自己一定会去的,对吗? 赫澜一伸手,拉着他的衣领把男人拽下来,狠狠地亲了他一顿,“哎呀,别苦着脸,我真的没事。” 她的吻总能让寂尧的心情顿时好起来,他心疼的摸了摸女人的脸,“你好好的养身体,要是实在不想吃就再睡会。” 赫澜也是有点乏,她只是故意轻松怕他着急。 等赫澜再次睡下以后,寂尧小心翼翼的起身走了出去。 赶来看望赫澜的寂寒与林则因林如裕三人,迎面就看见男人杀气腾腾的走了出去。 “诶!” 他完全没在意喊他的三人。 后宫不是他们能随意出入的,寂寒便带着林家兄弟在御花园的廊房里侯着。 — 碎竹轩。 “尧……尧王!” 男人目不斜视的进去,直接踹门而入,把正在诅咒焦淑仪的靖嫔吓的差点丢了魂。 “……尧…啊啊啊!!” 众人只见那杀气腾腾的男人扯着靖嫔的头发,活生生拖了出去。 靖嫔的婢女忙跪下,“尧王,您不能这样,娘娘身子还未痊愈经不起这么折腾啊!” 男人泛着凶戾的眼神锁住她,“哦,本王差点把你忘了。” 之后,寂尧一只手扯着一个,直奔着御花园的荷塘而去。 一路上,靖嫔撕心裂肺的嚎叫,身子被冰凉的雪地刮的又冷又疼。 同样的,也惊动了不少人。 来到荷塘前,寂尧几乎没有费什么力,随手一扔,就把两个人丢进了荷塘里。 “啊啊啊啊!!!救……命…救命啊!!”靖嫔哭的差了音。 可周围很多宫娥太监,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上前。 而站在荷塘边儿的男人负手而立,身上的寒气比冰霜还要冷上三分。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尧王是真的怒了。 任由两个人在水里扑腾,渐渐的,两个人呼救的声音小了下来。 她们不是不会游泳,可靖嫔一旦要爬上来,寂尧就一脚给她踹了回去。 寂尧狠狠地揪着靖嫔的头发,那仿佛浸了冰霜的声音响起:“本王这就告诉你,你为什么死,因为你好像并不明白,在东国乃至整个天下,谁都不能欺负赫澜,你让她受了苦,本王就会要了你的命!” “别指望谁会救你,就是父皇来了,我寂尧也照杀你不误!” 他的声音低醇浑厚,平缓有力,却阴森骇人! 第180章 你算哪根葱? 寂寒他们听到动静过来的时候,靖嫔已然漂浮在荷塘上没了气息,而那婢女自然是一样的结果。 寂尧面不改色,眼里的怒火丝毫没有因为她们的死而熄灭。 他擦了擦手,举止优雅有风度,与方才凶狠的样子天壤之别。 “天冷路滑,靖嫔娘娘失足坠入荷塘,婢女救主心切,却不幸双双溺死。”男人低声言语。 罢了,他冷酷的声音又响起:“打捞起来,丢在乱葬岗,横死的人,没资格葬入皇陵。” 隐藏在暗处的人立马现身:“是!” 仅仅一句话,就了结了一名后宫妃的命运,英年早逝,香消玉殒。 看到这一幕的太监宫娥们心里也明白了,那赫澜王妃不能惹,即便是死,也不能惹! 那靖嫔好歹也是辅国将军的亲妹妹,就这么说弄死就弄死了。 — 嬴贵妃这边儿正在因为白天的事愤怒。 房门被推开,焦淑仪先进来,而后往侧边一站,之后那抹颀长高大的身影紧随其后。 男人的侧脸冷的像冰,棱角分明,每一处都透着杀伐果断的凶狠,那蔑视的眼神掠过嬴贵妃,仿佛是在看死人。 “这……尧王怎么过来了?” 嬴贵妃慌忙起身,心里有点害怕,可一想到她父亲是当朝丞相,寂尧再怎样也不敢太过分,便也有了底气。 这会儿她的脸还在肿着,只是要比白天的时候好很多。 寂尧勾唇一笑,“听说,本王的王妃推了靖嫔入水,导致龙嗣没了?” 嬴贵妃心下一沉,这尧王怕是要来为赫澜出气的。 “尧王,这后宫的事前朝……” “这不是后宫的事。”男人当即打断她,声音冷冽无情。 他微微往前凑了一步,背着手,高大的身躯瞬间贴近嬴贵妃,那抹寒气让嬴贵妃慌的不行。 “这是本王的王妃受了欺负的事。” 寂尧慢慢直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舌尖抵住后槽牙,“本王不解,后宫里有皇后,再不济还有皇贵妃,处置人的事,何时轮到贵妃娘娘了?” 他的声音里透着邪气,继而他笑了笑,“就算贵妃娘娘手伸的长管的够多,那本王的王妃又怎么轮到贵妃娘娘随便处置了?论身份,论品阶,你一介贱妃哪来的资格?嗯?” 嬴贵妃面子上挂不住,心急道:“本宫好歹也算是她的母妃!做错事,本宫还不能教训一下了?” “不能!”男人态度强硬。 寂尧深深地眉眼掠过杀气,却依旧风度翩翩,“唤你一声贵妃那是看得起你,说好听点是贵妃,说难听点你也就是个妾,而本王的王妃,是东国嫡出之子的正妃,是嫡出的嫡出!你算哪根葱教训她?” 他的话丝毫不留情面,说的嬴贵妃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尧王别欺人太甚,你们深夜入后宫就不怕被世人诟病?好歹本宫也是你父皇的妃子,还请尧王注意分寸!” 嬴贵妃的目光掠过门口的一个婢女,那婢女接到她的目光就要离开。 寂尧正站在门口附近,察觉到那奴婢要走,他背着手后退两步,大手旋即捏住那婢女的喉咙。 他阴测测的勾唇,“去哪啊?” 那婢女吓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嬴贵妃拍案而起,眼里满是恐慌,“尧王你别欺人太甚!” 第181章 谁敢跟寂尧抗衡? “欺人太甚?”男人邪佞一笑。 嬴贵妃这会儿的确有些怕了,她深知寂尧的可怕。 “咯吱——”骨头碎裂的声音。 嬴贵妃吓的面色苍白,失声尖叫:“啊啊!!” 她惊恐的看着脖子断掉倒在地上的婢女,死不瞑目。 寂尧淡漠的收回手,眯着眼睛,面不改色,“这才叫欺人太甚,是不是本王很久没做点什么,以至于让你们都以为本王怕了?” 他慢慢弯腰,垂眸笑看着吓丢了魂的嬴贵妃。 “既然嬴贵妃这么喜欢私自处置人,那本王也学一学。” 寂尧忽然直起身,“把她给本王丢进大牢,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许见她,谁也不能放她出来!包括父皇。至于理由……就说是自处置当朝一品王妃,尊卑不分,有扰乱后宫之嫌,又教训靖嫔,导致靖嫔一时想不开,失神坠入荷塘香消玉殒,但念在她为父皇生了两名皇子,功过相抵,关一段时间意思意思就行了。” 嬴贵妃惊愕抬头,“坠入荷塘?你杀了靖嫔?!” 男人轻蔑的眼神飘来,泛着杀气,“本王还想杀你,你要试试么?” 嬴贵妃疯狂的往后躲,“不!你不能关本宫!本宫没做错什么,你没资格!!” “没做错什么?那本王的王妃又做错什么了?皇上最近因为四方来贺的事情忙的脚不沾地,作为父皇的嫡子,本王理应为父皇排忧解难,这点小事自然不用告知父皇。” 他淡漠的瞥了眼一旁杵着的侍卫,“还愣着干什么呢?” 那侍卫立马上前抓住嬴贵妃,嬴贵妃拼命挣扎,声嘶力竭的大喊:“寂尧你放肆!!皇上不会允许你关本宫的!!皇上一定会治你的罪!” 寂尧看着她那狰狞的表情,却是笑了,低醇阴冷的嗓音响起。 他眼神泛着黑煞之气,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如果父皇问起来,就说是本王的意思,本王今儿就看看,没有我寂尧命令,谁他妈敢放你出来!” 眼睁睁看着嬴贵妃被拖出去,一直默不作声的焦淑仪心下抖了三抖。 寂尧得可怕东国人心照不宣,只是他一向沉稳,很少有失控的时候,如今为了赫澜,他竟然敢公然抵抗天子的威严。 但别说,寂尧有这个能力。 东国的兵马林林总总加起来也不过百万左右,而尧王一个人就手握六十万的军权,元国公手里还有十万左右,这就是七十万左右。 如此,谁敢跟寂尧作对? 即便他现在想夺位,那都是一夺一个准儿! — 从嬴贵妃这儿离开,焦淑仪紧跟着他不敢出声。 “嬴贵妃一旦出来一定会再次针对你跟母后,想好怎么应对,救你出来的意思是本王的王妃提的,没有她,你可能还在冷宫待着呢。”寂尧的声音猝不及防的响起。 焦淑仪一怔,快速的压下心里的震惊,她的确以为是皇后的意思,赫澜只是传话的而已,没想到竟是赫澜。 “本宫会想好应对的法子的。” 回到熹銮宫。 寂尧身上凶狠的煞气顿时消失不见,眼神极其的温柔,他走到床榻边抱住那个看着他笑的女人。 他怜爱的给赫澜捋了捋发丝,“什么时候醒的?吃过东西没?” 赫澜抱住他,窝在他怀里撒娇,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让人心疼极了。 “没吃呢,醒了没看见你就不想吃了。” 她这般,让寂尧心里顿时疼的紧,忙吩咐人把饭菜端来。 第182章 对峙朝堂 当晚,赫澜坚持要回王府,宫里总归不是他们的家,待着也不舒坦。 好不容易回到芳华苑,赫澜已经困的不行,刚躺下没多久便睡着了,寂尧也没有叫醒她,给她掖了掖被子,又亲自把暖炉里的火燃起来,这才悄声去书房连夜处理公文。 直到后半夜,寂尧才回来,小心翼翼的躺下,把女人搂进怀里,男人望着她熟睡的容颜笑了,见赫澜情不自禁的往自己怀里钻,心里更是满足的很。 他永远都不会让赫澜受委屈,永远都不会。 — 隔天,赫澜的精神状态好了不少,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寂尧也早就去上了朝,她便穿好衣裳在王府里慢慢的转悠。 宫中。 靖嫔的死去,与嬴贵妃被打入大牢的事,轰动一时。 “尧王,您这么做怕是有越俎代庖的嫌疑,嬴贵妃固然有错,可罪不至进入天牢,更何况嬴贵妃贵为一国贵妃,即便是有错,也应该由皇上发落。” 说这话的,是樊雍。 他一向疼爱小妹,本就失去了嫡女的他痛心疾首,这会儿又因为寂尧连累到了小妹,他自然很愤怒。 站在百官最前方的男人幽幽回眸,目光轻蔑,“你在同本王说话?” 樊雍脸色阴沉,低着头,“尧王,您虽尊贵无边,但东国如今的皇帝还不是您,还望尧王的举动多加收敛一些!” 这段时间,樊雍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樊亦瑶的事是个阴谋,可他也是猜测,并不觉得尧王会是盯着他那五万兵权。 但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心里便多了一股怨气。 沉如深渊的男人背影笔直,剑眉星目,神情冷冽,唇角只是一扬,“既然提到了越俎代庖这个词,那本王也想问问樊将军,本王的王妃即便有错,又哪里轮得到区区一个贵妃随意评判?即便本王先发制人,又哪里轮到你来指责本王?原来,你还知道东国的皇帝是谁啊?” 男人的语气有点嘲讽,隐约还透着不羁。 “尧王所言极是,微臣觉得,后宫有皇后娘娘管理,再怎样那也是皇上钦赐的一品王妃,哪里是区区一介贵妃可以随意乱处置的,简直是不把当今皇后放在眼里!” 字字珠玑,中气十足! 方才说话的人,是御史大夫,也就是皇贵妃的父亲焦恙。 女儿一早就来跟他通过气,说是如果朝堂上如果有人针对尧王处理嬴贵妃与靖嫔死去的事,就让他出言相助,挫挫嬴家和樊家的锐气。 被尧王和御使大夫这么一怼,樊雍即便想反驳也得掂量掂量。 最重要的是,今儿也不知哪阵风吹来,那许久不怎么上朝的元国公竟也来了。 赫卫国身为东国权倾朝野的老臣,上前一步拱手:“启禀皇上,微臣的女儿虽然没有为东国立下大功,但好歹救过尧王的命,又精心照顾皇后娘娘那么久,如今竟被有心人故意陷害丢入大牢,身子勉强刚好一些就受到如此不公平之对待,微臣心里甚是难过担忧,今日也斗胆请皇上能给微臣个交代。” 赫卫国在东国是享有绝对的话语权的,他一开口,樊雍便更不敢多言语了。 “元国公这般语气,莫不是想要逼迫皇上不成?” 嬴枫忽然开口,朝上的气氛瞬间有点紧张起来。 第183章 削下贵妃之位 “嬴丞相言重了,本国公无非是就事论事,嬴丞相可不要给本国公扣那么大的帽子,不然容易让人以为您是别有居心。” 赫卫国冷哼一声,一拂袖说道:“赫澜王妃救驾有功是事实吧?为了救驾失去了腹中胎儿是事实吧?靖嫔推赫澜王妃入荷塘是事实吧?嬴贵妃私自处置当朝一品王妃随意丢入天牢,同样是事实吧?” 话落,赫卫国瞪了眼嬴枫,“如此,本国公怎么就不能讨要个说法了?还是说,嬴丞相觉得皇上不能一碗水端平,有诬陷皇上徇私枉法之嫌疑?” 一听这话嬴枫急了,“元国公休要胡言!” “够了!”皇帝龙颜盛怒。 皇帝一呵斥,百官纷纷下跪。 唯独寂尧站在首位,面容邪佞的笑着,看着嬴枫的身影目光冷漠,“嬴丞相爱女心切,本王能理解,事已至此,嬴丞相与岳父大人还是避嫌的好,这件事,本王相信父皇会给大伙一个公道的。” 这件事,寂尧私自处置嬴贵妃确有不妥,但嬴贵妃如此明目张胆的欺负赫澜王妃,也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 “嬴贵妃不顾朕与皇后,私自处置当朝一品王妃,做法委实不妥,但看在其育有皇子,收回协理六宫之权,以观后效。” 嬴枫立马磕头:“谢皇上隆恩!” 女儿能够保住命就不错了,嬴枫很懂得审时度势。 稀稀拉拉的许多官员都跪下,“皇上圣明!” “皇上。”寂尧忽然扬眸,那目光冷冽如冰,“微臣觉得,这样的结果,并不妥。” 男人的语速很慢,却透着不容反驳的强硬态度,即便面对当朝天子,他依旧从容不迫,犀利狂妄! 皇帝蹙眉,脸色顿时一沉。 他警告出声:“尧王。” 寂尧方才唤的是皇上,并不是父皇,这就说明他认真了。 “皇上,微臣虽不说为东国做过多少事,但好歹没功劳也有苦劳,今日微臣的妻子被人如此欺凌污蔑,微臣着实心寒,而且微臣身为东国嫡皇子,正妃也入了皇室宗谱,身为皇室中人,被一介妃子如此欺辱,这是不拿皇室的人当回事么?还是说,他赢丞相,已经可以超越皇族,成为东国的主宰了?” 男人字字珠玑,言语犀利,丝毫不容任何人反驳抗议。 “尧王,您可休要编排下官,下官的衷心日月可鉴!”嬴枫忙撇清自己。 寂尧邪佞勾唇,“赢丞相是否衷心本王不感兴趣,本王只知道赢丞相的女儿,倒是有逾越之心。” 皇帝一听这话,无声叹了口气,也知道寂尧这是不会罢休的,故而问道:“既然这样,那尧王说说,你应觉如何?” “按照东国例法,嬴贵妃犯了逾越之规,且擅自处置当朝一品诰命,不顾皇室颜面,应关入大牢一月小惩大诫,并,削下贵妃之位,以儆效尤。” 寂尧说的头头是道,愣是让嬴枫一句话都反驳不了,“皇上……这未免太严重了些,嬴贵妃也是出于担忧靖嫔,故而忘记了在牢中的赫澜王妃……” 寂尧低吼着打断,面目冷冽:“本王就问你,关没关进天牢?” 嬴枫一怔,死死的咬着牙,低声说:“…关了。” 男人淡漠的挪开目光,“既然关了,那就别找什么理由,本王只看结果。” 第184章 实力护妻 由于有尧王对质朝廷那一幕,这件事便落实下来了。 可能的确是安逸了太久,让那些人都险些忘记寂尧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他驰骋疆场多年,生生死死一路风雨,从小在皇室的熏陶下,聪明睿智,城府极深,手腕狠辣,说目中无人有点过,但人家的确有狂妄的资本。 眼下,众人心里很是胆怵,愈发的不敢招惹那夫妻俩了。 嬴贵妃被打入天牢,且被削掉贵妃位份的事下午就传到了后宫里,掀起了一阵恐慌感。 只是因为嬴妃稍稍使了点绊子,导致赫澜王妃吃了那么一上午的苦头,结果嬴妃就直接被打到了妃位? 关人家一上午,自己却换来一个月牢狱之灾…… 一时间,后宫人开始忌惮起了那个赫澜王妃,比害怕皇后娘娘还要忌惮。 “你这么保护二皇嫂,就不怕那些人盯上她?”出宫时,寂寒终于问了出来。 前方的男人脚步未停,他眉眼狂妄,笑的有点肆意。 他嘲讽勾唇:“那也得他们有这个本事。” 寂寒无奈的摇摇头,他这个皇兄啊,哪都好,就是太护妻了。 若赫澜能一心对他倒也还好,倘若赫澜有二心,那二皇兄可能会直接栽进去,并且难以翻身。 然而看眼下,他这个皇兄,恐怕早已栽进去了。 — 寂夜迎接着他,“赢丞相怎的来了?” 嬴枫脸色一片漆黑,仿佛都能滴出水来,他咬牙说:“筱筱被割去贵妃之位,降为妃了!” 寂夜瞠目,他不过是休息了几日处理王府里的事,怎么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怎么回事?” “筱筱的确是失策,她竟然那么明目张胆的对付赫澜,也难怪尧王和赫卫国会咬着不放。”嬴枫叹了口气。 听罢前因后果,寂夜也沉默了。 这的确,嬴筱做的有点太明目张胆,她可能也是没想到寂尧会真的不避嫌的对她下狠手。 寂夜冷哼了声,“寂尧他天不怕地不怕的,他能放过嬴筱才是奇了怪了。” “尧王真那么在意赫澜?”嬴枫这会儿也狐疑了。 “您说呢?”寂夜咬牙切齿,“他对那个赫澜可是无比的看重袒护呢!” 嬴枫眯了眯老奸巨猾的眼睛,看了眼寂夜,继而同他低语几句。 寂夜一惊,犹豫了下,随后缓缓点了点头。 — 赫澜刚刚进房里歇着,在王府里转悠了小半天,无聊了便回来了,她有点想寂尧了。 她心里苦笑,明明没有几个月的时间,她对寂尧的依赖就这么浓了吗? 正想着,男人就进来了。 赫澜拄着下巴,含着看他,“我们家夫君回来了啊。” 寂尧眉目上的冷清在触及她时,瞬间柔和起来,走过来摸了摸她的脑门,“很好,没有持续发热,药喝完了?” “有你盯着,哪能不喝啊,就是喝的我嘴都一直苦着。”她可怜巴巴的眨眼。 男人眼里掠过一丝邪笑,“是吗,那我尝尝。” 说罢,他高大的身影覆盖下来,透着威压与凉气。 唇被人堵住,那柔软的舌头撬开她的牙齿,在她的口腔里肆无忌惮的搜刮汤药的苦味儿。 赫澜蹙眉阻止,“唔……” 一吻结束,男人笑的有点痞气,“还苦吗?” 赫澜笑瞪他一眼,“去去去!” 第185章 四方来贺 年关将近,四方来贺,各国的使节要赶在除夕道来之前回国。 眼下,燕京城里张灯结彩,百姓们知道各国使节快要道来,京城里的各家都在门上挂好喜庆的灯笼。 而宫里也陆续的忙着,准备使节们道来后的事宜。 腊月十六这天,四方来贺,东国大规模迎接,以表示东国的尊重与大气。 之所以能来东国朝贺,无非是证明了东国在四国中至高无上的地位。 赫澜并没有前去,而是那些王爷们去的,她一介女流凑什么热闹,她也乐得闲着。 只是晚宴,身为当朝一品王妃的她,是必须要出席的。 早晨寂尧临走前告诉她,下午宫里会有人来送宫装。 这太阳刚刚西下,扶珠就端着一件红白相间的衣袍走了进来,凉止跟在后头。 “王妃,这是宫里紧赶慢赶的宫装,您试试。”扶珠把衣袍拿起来撑开。 这一看不要紧,绕是赫澜都惊了一下。 那宫装整体为大红色,非常鲜明张扬的颜色,从衣领到裙摆都绣着花纹,那花纹是银线勾的,肩上分别有两根白色的线条,连接到腰间为止,珍珠在肩膀衣领袖口三处分别绣着,闪闪亮亮,异常耀眼。 赫澜任由扶珠给她更换宫装,避膝是金黄色的,腰间的束带同样是金色,长长的裙摆呈现椭圆形,衣领处微微立起,修饰着她细长白皙的脖颈。 端庄大气,高傲雍容! 这身宫装太过霸气,对穿衣人的要求甚高,可赫澜本就气质高雅,身材曼妙,这衣裳绝对被她穿出了最好看的样子。 “王妃,这是王爷早就吩咐宫里的人制作的,就等着四方来贺时让您穿,好彰显您一品王妃的地位。” 是了,金黄色的避膝,正统的金色,只有皇后与皇贵妃有资格穿戴。 她一介王妃,寂尧却让她穿金色,足以让各国使节看出她的身份地位。 开始挽发上妆。 一头青丝缠绕,盘的利落顶在头上,头戴流苏,金色的镂空雕花簪子插满发髻,同款镂空雕花的耳坠,眼角处轻点一抹暗色,立马拉深了她的深邃。 红唇烈焰,眼妆张扬,气质倨傲。 凉止不由得感叹,“真美!” 赫澜却是满不在乎,戴上金色的指弹,慢悠悠起身,“走吧。” * 深冬天短,夕阳刚落山,天便暗了下来,待她们入宫后,夜幕已然降临。 各国使节早已被请进朝殿,相互问好攀谈,寂寒同他们说着话,而寂尧却在抬头的瞬间微有一怔。 “赫澜王妃到!”太监的声音拉来众人的目光。 赫澜迈着稳健的步子,腰杆挺直,面带浅笑的走进朝殿,那一身火红张扬的宫装,着实亮眼,乍一看,绝对高贵夺目。 好生漂亮的女子! 各国使节都有些惊讶。 再一看那身宫装,他们还以为这是后宫妃呢,只是王妃竟穿着就这般大气? 众官起身:“臣等见过赫澜王妃。” 赫澜嘴角轻勾,朝着寂尧走去,继而落座下来。 男人握住她的手,“冷不冷?” 赫澜浅笑:“不冷。” 第186章 这笔账,得好好算算! “原来这便是赫澜王妃,今日一见,三生有幸啊,王妃娘娘的那一句‘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着实让后人啧啧称赞。” 这人是西国的使节,眼里全是敬佩。 刚开始这首诗流传的时候,世人都以为是个年过半百的老才人,可后又听说只是一个年轻人,且还是个女子,就着实令人震撼了。 赫澜礼貌一笑:“过奖了。” 余光一瞥,她眸光微沉了几分,“南国王妃许久不见,近日可好?” 王静芝看她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嫉妒,同样都是王妃,她可没有赫澜穿的那么高贵。 她说:“自然是好的,有劳赫澜王妃担忧了。” 赫澜慵懒的轻仰身子,举止优雅,透着一股子懒漫的味道,眼角微凉,似笑非笑。 她可是还记得寂尧那次受伤的事,起因都在南国,若不是他们,寂尧怎么会被困,寂尧若不被困,她也不至于去搭救,最终导致她昏迷三月,还丢了孩子! 这笔账,不算算怎么能行呢! 不远处的王静芝与申欲背脊突然一阵发毛,有点阴冷。 之后,就看着斜对面的女人,举着酒杯对他们夫妻晃了晃,似笑非笑的样子令人看不懂。 南国前段时间被东国强势夺下五座城池,这可是非常丢脸的事情,失去五座城池,南国很快就被挤到了四国的末尾,被死死的欺压着。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皇贵妃驾到!” 场面突然寂静,等待三位进殿,众官恭迎:“臣等参见皇上皇后、兰怡皇贵妃,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千岁。” 老皇帝满面红光,看着各国使节弯腰尊敬的模样,他心情非常好,广袖一挥,“免礼!” “谢皇上!” 帝后与兰怡皇贵妃纷纷落座,老皇帝这才开口:“各国使节到访让东国蓬荜生辉,远道而来,朕甚是高兴。” 各国使节齐齐开口:“能给东国朝贺是我等荣幸。” 老皇帝听着这话就觉得舒坦,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吩咐歌姬们献舞,夜宴开始。 “本王妃听闻赫澜王妃才艺双全,更是弹的一手好琴,让本王妃一直惦念着,不如借着这个机会,让本王妃也好好见识见识赫澜王妃的琴艺?” 琴艺? 东国人谁不知道曾经的赫澜王妃疯疯癫癫,不知礼节,别说琴艺,哪怕书都未曾念过多少。 虽然那首诗写的很好,但这不能证明她会弹琴啊。 王静芝这么说,岂不是摆明了想让赫澜王妃难堪,赫澜王妃丢了脸,就是让东国人丢脸。 嬴枫虽然与尧王一家不对付,但他至少得袒护东国。 “南国王妃……” 赫澜却突然打断嬴枫的话,“南国王妃从哪听来本王妃琴艺好的?” 王静芝笑了笑,“难不成王妃娘娘琴艺不精?那不应该啊,王妃娘娘身份高贵,出自名门,又是东国当朝的一品王妃,若是说琴艺不精,本王妃可是绝对不会信的,毕竟能让整个皇室都喜欢的儿媳,若说不会琴棋书画,可有些说不过去。” 她就是听说了赫澜曾经的那些事,笃定了赫澜绝对不会弹琴。 或许上次作的那首诗还是她胡编乱造,运气好碰上的呢! 第187章 不吝赐教 话已至此,东国人若是再拒绝,那可就是在变相承认赫澜琴艺不精,也是在证明东国整个皇室眼光不行。 不过话说回来,出身名门,又是当朝一品王妃,不会琴,的确说不过去,很丢脸。 这一下,把整个东国皇室都装进去了。 若赫澜接不下来,那才是真的丢脸了。 这一刻,东国百官不约而同的祈祷,祈祷赫澜王妃一定要会弹琴,弹不好也没关系,至少他们可以四两拨千斤的带过去。 其他各国随行而来的王妃也都纷纷看着热闹,她们上次在赫澜手里吃过憋,回去也调查过赫澜这人,知道她并不是什么才女,根本没有人见过她弹琴下棋。 赫澜半垂着眸,眼里掠过寒芒。 弹琴? 她抬眸,笑容和善,“好啊。” 一听她同意了,东国百官心又提了起来,包括赫卫国都有点担心,他的女儿他太清楚了,何时弹过琴啊。 她一直都在漫山学武,回府以后就四处追着简闫跑,哪有功夫去学琴艺? 老皇帝微微蹙眉,包括闻人皇后也有些担心,这若是弹的很差可是会被各国讽刺。 闻人皇后想阻拦一下,不是她不相信赫澜,而是一旦落了下风,那些人的嘴巴可不会留情,她怕赫澜难过。 寂尧握住她的手。 赫澜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小声说:“放心,不是什么事都需要你来挡的。” 她知道,如若她真表示自己不会弹,寂尧一定会替她非常强势的拒绝,并且让那些人不敢说一句不好听的话。 但她并不想这样,南国的账,必须得算一算! 他们欠她跟寂尧一条命呢! 弹个琴而已,她不敢说她比得上蔡文姬的琴艺,但碾压这群人绝对不再话下,不然前世那些手艺白苦学了? 当琴摆在朝殿中间,放下一张椅子后,赫澜慢悠悠起身。 她看向王静芝,“既然南国王妃想要见识见识,那本王妃就不吝赐教了,让你好好儿看看,什么才叫弹琴。” 就是这么狂! 你不是想看么,我就给你看看。 她莲步轻移走到琴架旁,撩袍落座,姿态潇洒,“弹个什么呢?” 琢磨了一会儿,前世弹过的曲很多,但最著名的还是《高山流水》。 赫澜思忖了会儿曲谱,众人凝神屏息,有期待的,同样也有等待一会儿嘲讽的。 寂尧坐在那捏着拳头,他已经想好如果赫澜弹不好他要怎么应对了。 对同样在对面首位的子良,好整以暇的看着远处的女子,他觉得,她一定能弹的出来。 琴音一起,曲声回荡。 赫澜纤细的手指拨动琴弦,她半垂着眸,神色认真,琴声从琴弦中逐渐跳出。 她故意将曲子加快了一点,却依旧好听的紧。 直至最后,曲子的高扬段落,她手指快速波动,弹出了曲子的灵魂,一声声逐渐升高,带动了众人的情绪。 最终,她手指的动作再次放缓,琴声悠扬,令人沉浸在曲声中,随着曲子的忽高忽低,他们的心境也忽高忽低。 这便是琴艺高超的地方,好的琴声能够带动听者的心境。 赫澜便是。 一曲终了,琴声绕梁,精湛的琴艺堪称绝艳,尤其是这首曲子,一些擅琴之人更是闻所未闻,如此好曲,如何能埋没。 赫澜双手抚琴,按住琴弦,“南国王妃,不知本王妃这琴艺,能否入得了您的眼啊?” 第188章 写着玩的 王静芝恨恨的咬牙,眼里明显的嫉妒与吃惊。 不是说赫澜不会弹琴么? 可这琴艺,怕是他们南国才女都比不上,更遑论她了! 赫澜一句话问出口,掌声突然响起,带头的是寂尧,他眼里闪烁着浓郁的骄傲与自豪。 尧王一鼓掌,老皇帝立马跟着鼓掌。 朕的儿媳,必须捧场! 真是次次给他惊喜,缕缕给他长脸啊! “呵呵。”王静芝干笑,“赫澜王妃的琴艺真是令人诧异,本王妃定当是比不上的。” 她只能如此说,若不然让她弹出更好的? 那不可能,她的琴艺根本比不得这个赫澜,虽然她不愿意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 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让王静芝更讨厌赫澜了。 “赏!”老皇帝一拍桌,满面红光的。 赫澜徐徐起身,“谢父皇。” 赫卫国更是吃惊不已,澜澜难不成是在漫山学的? 席中的白一轩幽幽瞥了眼并肩而坐的苏盏,“赫澜王妃应该是同师父学的琴艺吧。” 苏盏挑挑眉,“或许是,回东国以后听说她并没有接触琴。” 扶更狐疑,“那你的琴,为什么弹的那么差劲?” 苏盏:“……” 她哪知道!! 老皇帝这会儿又道:“元国公教女有方,同样赏!” 赫卫国颤颤巍巍的起身,心虚的说:“谢主隆恩。” 赫澜落座时,正巧与对面的子良的目光碰上,她笑了笑,继而看向身旁的人。 子良睫毛轻颤,眼底仍旧是女人那笑颜如花的面容。 “师父,仙姑这曲儿弹的也太好听了!”南烛在一旁很是兴奋。 荆瑶咬了咬牙,哼了声。 “你哼什么?”南烛瞪她,“就你那猪蹄子,人家一只手弹都比你好听。” “你!” 故梦呵斥:“好了。” 荆瑶只能忍下,狠狠地瞪南烛一眼,又愤怒的盯着对面的那一对交谈甚欢的男女。 “你的琴艺竟然这般好。”寂尧很是惊讶。 赫澜笑眯眯的,“如果我不会弹,你会如何啊?” 寂尧抬眸,瞥了眼王静芝,“那就以你手受伤为由,改为下棋。” 她疑惑,“下棋?” “王静芝的棋艺很烂,可以说一点也不会。”寂尧的声音很冷。 可这在赫澜听来却无比的暖心,原来他都为自己想好要如何了。 赫澜侧过身,亲了下他的耳朵,小声说:“谢谢夫君~~” 她的气息喷洒在耳畔,传来一阵酥麻,让寂尧的身子一崩,弹了下女人的脑门,哑声说:“不许闹。” 赫澜吐吐舌头,露出女儿家的调皮捣蛋的样儿,可爱极了。 一直盯着他们的子良目睹了赫澜那个惹人怜爱的模样,心里竟有些怪怪的滋味,可面上仍旧沉静如清水,不动声色。 西国的那位老才人求知,“不知王妃娘娘方才那首曲子叫什么?回去让老夫也学上一学。” 赫澜想了想,“高山流水,没有曲谱,您若要本王妃写下给您便是。” 老才人一怔,试探着问:“这首曲子莫不是赫澜王妃您……自己创作?” 赫澜想要说不是,可一看到王静芝那嫉妒的眼神,她笑颜如花的点点头,“是啊,闲来无事写着玩的。” 众人哗然! 第189章 被人算计 随便写着玩,竟能写出如此好的曲子,这可谓天才啊! 一时间,那些自称精通琴艺的人都自惭形秽。 越是这样王静芝就越是嫉妒! 而另一侧的荆瑶也同样恨死了赫澜。 赫澜喝了几杯酒,头略有点晕,跟寂尧说:“我出去透口气。” 寂尧不放心,“我陪你。” “没事,这儿这么多人,你走了对你影响不好,我很快就回来。” 赫澜同闻人皇后说了声,皇后应允后她便出去了。 几杯酒不多,但她身子刚恢复没多久,这会儿不仅晕,头还有点沉。 顺着路朝着后殿去,看见有个殿门开着,她走进去坐下歇口气。 “赫澜……王妃?” 一回头,竟是简闫。 赫澜挑眉,“你怎么在这?” 简闫笑了笑,他的脸有点红,许是也喝了酒,出来醒醒神的。 “喝了几杯酒,头有些晕,这里是供人更衣的地方,所以我便进来坐会儿。” 他并没有喝太多,却奇怪的觉得头晕眼花,身体燥热,实在是不舒服,故才出来想透透气的。 话音刚落,赫澜就听见门外有脚步声。 王静芝出现在门口,看到简闫也略有惊讶,她上次来东国就认得了这位简大公子,她看了眼赫澜,突然笑了。 “简大公子也在啊?本王妃来的好像不是时候?”这语气,颇为阴阳怪气。 赫澜轻笑,“南国王妃想太多了,您也进来歇会吧。” 王静芝却是站在那没动,她深深地看了眼那简闫,眼里掠过一丝狰狞。 “二位先忙吧,本王妃就是出来凉快一下,这就回去了。”王静芝临走前,又看了眼那面颊绯红的简闫。 殿里,挂着两排架子,上面都是衣裳,这里不光是供妃子更衣的地方,更是王爷们更衣之处。 只听身后噗通一声,赫澜忙回头。 简闫跌坐在地,捂着胸口的位置,脸色红的吓人。 她起身走过去,“简公子,您没事吧?” 简闫捂着胸口咬了咬牙,艰难的说:“我……我好像……” 他觉得他根本不是醉酒,而是中了带颜色的毒! 胸口与下腹的那种胀痛和欲望蠢蠢欲动,他的眼神渐渐涣散,呼吸愈发急促。 赫澜瞠目,一瞬间就能感觉到不对劲,正要开口,只听门口嘭的一声! 殿门竟然被关上了! 赫澜心下觉得不对,大步跑过去开门,可那门就跟锁死了似得,哪怕她用内力撞击也仅仅是裂了缝,竟然还是打不开。 这一瞬间,赫澜可以肯定这是个局,一个要陷害她的局。 她猛然回头,眼神犀利的盯着简闫,大步流星的走过去拎着简闫的衣领就想把他拽到后面。 可简闫身体燥热难耐,一感受到赫澜冰凉的手,顿时觉得舒服极了,他紧紧的抓着赫澜的手腕,眼睛暗红,却隐约有着一丝隐忍。 赫澜蹙眉,低吼:“简闫,我们被人算计了,你挺住了,不然咱俩都得玩儿完!!” 简闫的理智快要塌陷,可还是听懂了她的话,“你……额……快走啊!!” 他快要控制不住了! 正当这时,殿后突然跑出来几个人,他们各个手持兵刃,看见赫澜,突然就冲了过来! 第190章 简公子在里面 赫澜在看到他们的第一眼就知道,这几人不是东国的。 刀砍来,赫澜侧身一躲,一脚把简闫踹到一边儿,徒手与对方搏斗。 四个人对付赫澜,赫澜身上的宫装行动不便,她又得保护简闫,不然简闫死在这,对她没好处。 如此一来,她落了下风。 一刀砍过来,擦着她的衣袍而过! “斯拉——” 衣袍被人撕裂,露出她白皙的手臂,身侧的人看准时机立马冲过来,手一扯,顿时抓住赫澜的避膝,狠狠地一拽! 避膝被扯掉了。 赫澜蹙眉,心里越来越狐疑。 这些人根本不是想要杀她,反而却一直针对她的宫装。 这是什么意思? 赫澜此时的衣着非常的不雅,被人扯掉避膝,袖子撕裂,又因与人打斗,衣裳的领口松了几分,有点小小的狼狈。 见状,那四人竟然齐齐的往后撤。 赫澜没办法恋战,简闫躺在地上一直在吐血,她不知道怎么,竟觉得心慌,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她的直觉告诉她,必须尽快离开这。 赫澜跑到后殿,想要从那几个人逃跑的地方离开,可后殿压根没有窗户和门,那几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的一样。 她急忙又折返回来,殿门依旧打不开! 操! 赫澜不由得爆粗口。 简闫此时的样子已经接近崩溃了,他感受到有人从他身边走过,一把抓住那人的脚踝。 赫澜被他猝不及防的一抓,直接被绊倒,想要挣脱,可中了那种毒后的人,力气大的出奇。 “松开!”赫澜一脚踹过去。 简闫的理智早都被毒控制,只想要索取的更多,他凭着下意识爬起来,准确的抓住赫澜的手腕。 “滚!” 赫澜一掌打过去,简闫猛然吐了口血,可手还是没撒开。 赫澜此时的大脑处于绝对警惕的阶段,感官比以往更要好用,她准确的察觉到就在不远处,有一群人的脚步声。 听那方向,应该是要来这一侧。 想到王静芝那会儿的反常,赫澜的脑海中闪过一种可能。 她一脚踹开吐血的简闫,犀利的目光盯着对面得那一排衣装…… — “东国皇上,本王妃方才见赫澜王妃在这里来的。”王静芝面色担忧。 赫澜出来有一会儿了,寂尧着急,找了一圈不见人,王静芝又说在这里看到过赫澜,老皇帝同样紧张这个儿媳,便赶紧过来看看。 如此,跟随而来的,浩浩荡荡的一群人。 王静芝疑惑:“这门怎么关着的?不对啊,应该有人的啊,本王妃刚才还看到简大公子在里面来着。” 简闫跟赫澜王妃都在里面? 可现在,门还关着…… 一时间,跟随而来的官员都恨不得自己没来过。 寂尧的脸色沉如水,泛着杀气的眼眸紧盯着那门,握着的拳头隐约有着颤抖。 老皇帝的脸色也有点不好,“开门!” “父皇!”寂尧出声,“儿臣想起赫澜说是去看看小皇子,这会儿怕是在后宫那边儿,待儿臣去看看再说吧。” 寂尧是真的怕。 他怕赫澜如果真的在里面…… 这一刻,寂尧的心疼的发抖,隐约还透着酸涩,如果他们真在…… 可无论怎样,他必须确保赫澜不会受牵连。 老皇帝看他一眼,却突然一脚踹向大门。 嘭的一声。 门,竟轻而易举的开了! 当众人看到里面的人时,皆是一惊。 简闫躺地吐血,身旁还有个小丫鬟,那小丫鬟此时正昏迷倒地。 王静芝的眼珠子仿佛要掉出来似得,“薇茹?!” 第191章 突如其来的地道 老皇帝眉头一皱,“赶紧过去看看。” 小太监跑过去探了探两人的呼吸,“回皇上,两人都活着的。” 皇帝气沉,“弄醒!” 小太监使劲儿的摇晃两个人,那小丫鬟突然睁开,眼睛里尽是惊恐,慌忙爬起来对着皇帝磕头。 “皇上,奴婢罪该万死!奴婢不是有意的!” 皇帝不明所以,“你何罪之有啊?” 小丫鬟抬起头来,慌乱的看了眼依旧处于震惊中的王静芝,闪躲的撇开眼睛。 “奴婢……” 这时候,焦淑仪突然问:“你是哪个宫的人?本宫怎么没见过你?” 小丫鬟惶恐的摇头,眼泪在眼里打转,“奴婢……奴婢不是…不是东国人,奴婢是…是南国王妃的婢女。” “南国王妃?”焦淑仪撇了眼王静芝,又问:“那你怎么在这里?这又是怎么回事?” 小丫鬟仿佛被吓坏了,一个劲儿的摇头:“奴婢……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是被逼的啊皇上,是……是王妃逼着奴婢勾引这位公子的,说是……说是什么监视这位公子。” “胡说八道!!”王静芝怒了,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明明刚才进来的是赫澜,怎么就成了她这次随行的婢女? 可她的婢女把她送到朝殿后就回了行宫,不可能在这里的。 而她的人也说了,是看赫澜在里面才关的门,而那几人来偷袭赫澜时,赫澜也依旧是在的。 这一切根本都说不通! 王静芝有些慌乱,“不可能,你不是早都走了吗?怎么又在这?再者,本王妃何时说过让你勾引东国公子的话?” 小丫鬟跪地哭泣,绝望的说:“王妃……您不能这样啊,奴婢……虽然没完成您交代的任务,可……可您不能过河拆桥啊!” “那几个人把奴婢送进来,又从后面走的,还嘱咐奴婢一定要伺候好简公子,还说您重重有赏,您怎么可以……可以……这样!” 小丫鬟说完,跪地爬过来,紧紧的抓着皇帝的脚踝,哭的绝望,“皇上,奴婢说的都是真的,您去后殿看看,一定能找到他们来过的痕迹,奴婢没有撒谎!奴婢也是被逼无奈啊!” 皇帝的脸色越来越沉。 申欲也是一惊,狠毒的盯着那小丫鬟,王静芝更是气的不行。 不对! 这不对劲! 寂尧大步流星的朝着后殿走,可后殿没有窗子和门,他蹙眉,觉得那丫鬟不可能有胆子当众说谎。 “要离,搜!” 要离立马带人开始翻后殿,当翻到墙角的地面时,才发现有块地面好像是空的,他紧忙打开,这一看吓坏了。 “王爷!有地道!” 寂尧眯眸,眼神十分危险。 听到这话,‘小丫鬟’得眸中掠过一丝锐利。 这会儿谁还在意什么丫鬟和简闫的事儿,皇宫里出现了皇帝不知情的地道,而且这地道很可能与南国还有关系。 一时间,小丫鬟便悄无声息的躲到一边,闻人皇后吩咐人把简闫送去太医院。 寂尧走回来盯着那小丫鬟,“看到过赫澜王妃?” 小丫鬟颤颤巍巍的说:“看到了,奴婢来的时候,王妃娘娘刚走。” 寂尧的眼神异常恐怖,“去哪了?” ‘小丫鬟’腿一软,似乎真的吓坏了,“奴……奴婢也不…不知道啊。” 第192章 死无葬身之地(加更) “滚!”寂尧大呵一声。 小丫鬟连跑带趴的往外去,浑身抖的不成样子,哭哭唧唧的,看样子真是被人吓坏了。 而小丫鬟却在临走前,折返到偏殿一边,抱起一团东西跑了出去,由于那边出了个地道,也没人注意到她。 夜色下,小丫鬟面色沉冷,抱着怀里的东西直奔着一座宫殿而去。 挑了个没人的屋子,钻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走出来的竟然是一身白衣的赫澜。 她脸上的妆淡了几分,衣裳也换了下来。 走出屋子,直奔行宫那边,按照各国地位的排列,她准确的找到南国使节居住的一处。 推开某间屋子的门,里面的丫鬟猛的回头,“王妃……赫澜王妃?” 薇茹还以为是王静芝回来了。 眼前的丫鬟与方才殿里的哭哭唧唧的小丫鬟一模一样,赫澜站在门口,嘴角带着一抹诡谲的笑。 须臾。 赫澜漫步从行宫处走出来,目光锐利冷淡。 而房里的薇茹却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 她的身旁,却有一封书信,孤零零的飘落在地。 — 更衣的殿里,许多人都守在那,皇帝已经派人沿着地道去查对面是哪了。 王静芝与申欲都有些慌乱,不知要如何解释。 “怎么都聚在这儿了?” 一道笑意盈盈的女声响起来,众人看去,只见赫澜气定神闲的站在门口。 寂尧悬着的心倏然落地,走过去紧张的问:“去哪了啊?” 赫澜耸耸肩,“我不是说了去透口气嘛,头晕,所以换了身轻便的衣裳歇会又回来的,谁知道一回去就没看见你们,听人说都来了这儿。” 她探着脑袋看了眼皇帝阴沉的脸,小声凑近他问:“这是怎么了?” 寂尧握紧了她的小手,“没事,你不要乱跑了,找不到你急死我了。” 赫澜乖巧一笑:“好。” 寂尧让她坐下休息,然后走到后殿去看地道的情况。 王静芝就站在她前侧,她回头,恶狠狠的盯着她:“你刚才明明在这儿的!” 赫澜狐疑的眨眨眼,“南国王妃在说什么?本王妃怎么听不懂呢?” 听着她的话,王静芝气的眼睛猩红,她往后退了一步,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赫澜,你敢说你刚才不在这里?” 赫澜笑容愈浓,眼角微眯,“在啊,可你没证据能证明我在啊。” 王静芝面目狰狞,那眼神好像恨不得吃了她。 见她这脸色,赫澜笑了,微微侧头低声说:“王静芝,难道你就没听过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句话么?你以为我赫澜就是那么好算计的?” 越说,赫澜的牙齿咬的越紧,那狠劲儿,惊了王静芝一下。 这一刻,她才惊觉,眼前的这个赫澜绝对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相反,很难缠,很聪明! 眼下,先不说那婢女到底哪来的,赫澜又是怎么凭空消失的,就说这地道…… 王静芝咬牙切齿:“你给我等着!” 赫澜莞尔一笑,“恐怕你没这个机会了。” 闻言,王静芝脸色一白,“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赫澜笑容如花,靠近她耳畔轻言:“如果有人想算计的你身败名裂,甚至会丢了性命,你会如何呢?” 女人眼神诡谲,粉唇掀动,贴着王静芝的耳畔轻轻吐出几个字来,宛如魔音穿耳。 “我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第193章 经过父皇的同意了么? 王静芝惊恐抬眸,脸色惨白。 赫澜却笑眯眯的坐到椅子上。 申欲看了眼王静芝,把她拉过来低声说:“你别冲动,光凭一个婢女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只要他们在地道里找不到那几个人就行,这样即便他们怀疑,也怀疑不到咱们的头上。” 王静芝一听,觉得自己果然是被气昏了头,王爷说的对,捉贼要捉脏,没有抓到人,那贱婢女说什么也没用。 如此,夫妻俩终于松了口气。 “东国皇帝,本王并不知道那婢女是受了谁的教唆才如此陷害我南国,但无论怎样,本王都希望东国皇帝能够给本王一个说法,如此污蔑,本王是不会接受的。” 皇帝脸色很沉,没有接话。 这地道即便不是南国的,那凭空出个地道,而除了东国以外,有别的国家知道,这就不对了! 这就说明,东国皇室有内奸! 再说严重点,也很有可能是有人与他国勾结,通敌叛国! 正当这时,要离的声音突然从地道传出。 “王爷,有情况!” 寂尧敛目,“如何?” “地道里有四个人,三个死了,晕了一个。” 寂尧咬牙,声音十分阴冷,“带上来!” 如此一听,申欲与王静芝算是傻了! 申欲瞪向王静芝,“你没有处理干净?” “我让他们撤离了啊!那地道根本没有多长,以他们的能力不可能逃不走,不对劲,不对劲!”王静芝同样着急。 慌忙间,王静芝突然一指赫澜,低吼:“是不是你干的?” 她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了赫澜一跳。 “放肆!”男人凌厉的一声吼。 寂尧的身影几乎是一阵风似得飘来,隔空一个巴掌甩过去,王静芝瞬间被扇出门口,跌落在地,吐出一口血。 那威严高大的身影挡在赫澜身前,危险的眼神落在王静芝的身上。 “宵小之国的王妃也敢对本王的王妃大呼小叫?是不是嫌南国活的太滋润了?如果是,跟本王说,有许多国家想列入四国排名中呢。” 申欲虽然生气,可知道此时不是犯倔的时候,匆忙出声:“尧王息怒,一介深闺妇人哪里懂的那些,还请您不要跟愚妇一般见识。” 寂尧轻蔑的瞥他一眼,“不是所有深闺妇人都像她一样蠢。” 申欲咬牙,强笑道:“是,赫澜王妃聪明绝顶,自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如此,寂尧不再管他,依旧站在赫澜面前保护着她,说道:“要离,把那个晕了的弄醒。” 要离点头,吩咐人取水来,一桶刺骨的冷水泼下,那人顿时醒来,当看到四周的形势,抽出腰间的匕首就要自刎。 他的反应太快,绕是离得最近的要离都没有注意到。 当匕首已经放到脖子旁的时候,要离要去阻拦已经来不及! “叮——” 一颗石子凌空飞来,准确的打在匕首上,那石子似乎还带着内力,震的那人手一麻,匕首当即掉落。 一旁的要离见状,顾不得震惊,眼疾手快的按住他。 赫澜悠哉的收回手起身,与寂尧并肩站立,她笑道:“当着东国人的面自杀逃得罪责,你经过父皇的同意了么?” 第194章 严刑拷打 皇帝一听这话,腰杆立马挺了起来,赞赏的看了眼赫澜。 “谁派你来的?”皇帝问。 那人跪在地上,梗着脖子,大有一副死都不说的样子。 皇帝气笑了,“说出来,或许朕能饶你不死,可若是执拗下去,对你、对你的主子都没有好处,既然朕已经知道这个地道的存在,那么,想查出来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是吗?”那人终于开了口,“那北国奸细您怎么还没查出来呢?” 北国的人立马惊了,“休要胡言乱语!” 皇帝沉着脸色,“你的主子是谁?这个地道通向哪的?跟你接应的人,又是谁!” 那人嘲弄一笑,就是不再开口。 其实他完全可以赖给别的国家,可倘若诡计被识破,反而给那个国家增加了可信度。 皇帝快被气死了。 赫澜这时笑眯眯的站起身,与寂尧并肩站立,夸奖道:“真是有骨气。” 话落,她看向要离:“把他绑到桌子上,四肢固定住。” 要离虽然不懂她要做什么,接到寂尧点头的动作后,快速的照办。 把那人绑好以后,赫澜慢悠悠的走过去,对帝后一福身:“儿媳可能要暂时抛开贤良淑德了。” 闻人皇后立马会意,“别伤到自己就好。” 赫澜点点头,来到那人面前,从发间抽出一根细长的银针。 如此,那人轻蔑一笑,严刑拷打? 他不在乎,什么酷刑他没受过? 赫澜也不在意他的态度,满清十大酷刑,她就不信这人能都扛得住。 就在众人疑惑她要做什么时,就见女人动了。 左手狠狠地压制住那人的右脚腕,右手将银针狠稳准的插进那人的指甲缝里。 “啊啊啊啊!!!”一声惨叫。 十指连心,有多痛可想而知。 赫澜轻飘飘的问:“谁派你来的?” 那人满头是汗,喘着粗气,恶狠狠的瞪着她,死不张嘴。 赫澜耐性极好,银针利落抽出,捏住那人的二拇脚趾,又是一扎! “啊啊啊!!!” 如此凄惨渗人的哀嚎在寒夜里,尤为的让人心头发毛。 皇后更是瞥过头不敢看。 赫澜又问:“谁派你来的?” 那人已然浑身都是汗水了,这种疼不至于死去,可就是疼的你受不了。 这人倒是有点血腥,赫澜很久没见过这么硬气的人了。 第三根脚趾,银针几乎是全部扎了进去!! “啊——” 那人疼的嗓子都破了音,眼睛猩红。 “谁派你来的?” 这一刻,赫澜的面色阴沉如修罗,渗人诡谲。 那人抖着声音:“我……我说……” 申欲急了,“赫澜王妃,您如此严刑拷打,恐怕这人说的也未必是实话吧?” 赫澜没搭理他,只看着那人:“是谁?” “是……”那人目光投入人群中,“……是北国!!” “啊啊啊!!!——” 不等北国的人反应,又是一声惨叫,这声音让寂尧的心脏都颤了一下,光听声音都能听出这人的煎熬与痛苦。 赫澜目光狠辣,咬牙浅笑:“跟我撒谎?” 那人是真的怕了,如果是杀了他,他完全无所谓,可这种折磨,真的受不了…… 那人抖了口气,眼睛一闭,“是……是王静芝让我来的!” 王静芝一慌,“胡说!!” 第195章 押送水牢 “让你来做什么?”赫澜笑问。 那人气若游丝,说:“让我……让我……” 他想要撒谎,可当接触到女人那似笑非笑的神色时,他的心脏一抽。 这女人,太可怕了。 “她让我来撕碎赫澜王妃的衣服。”那人喘了口气,又道:“想要做出你被人……被人羞辱的假象,然后她再带人来捉你。” 王静芝脸色惨白。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可她眼睛却忽然一亮,她忙走到那人旁边,指着他说:“胡言乱语,你说我让你去的,可事实呢?赫澜王妃根本就不在这里!是你撒谎!” 那人看向满脸狰狞的王静芝,他知道,王静芝这是想放弃他了,他虽是暗卫,可到底跟随他们夫妻多年,竟落得这般下场? “是你!”那人咬牙。 他眼神狠毒:“是你给一位公子下的迷药,你本来是想把你的婢女送给那个公子的,然后顺理成章的把奸细放进东国,可没成想却被后来的赫澜王妃打乱了,之后你又起别的心思,命我与其他三人偷袭赫澜王妃,若不是赫澜王妃会武功,激灵的逃脱,可能这会儿她就被打入大牢,被冠上与人通奸的罪名了吧?” 王静芝慌乱摇头,“不是……不是我!” 那人心里恨这种主子,他们暗卫没功劳也有苦劳,他们竟然想借机逼死他,然后他们就逃脱了吗? 那人看向皇帝,一副豁出去的样子,“皇上,就是她!都是她干的!我只是一介暗卫,知道的并不是太多,但我却知道,这条地道是他们两个跟你们国的一个人串通挖的,至于是谁,我也不知道。” 此时他的话太有可信度了。 申欲慌了,“不是的东国皇帝,您听本王解释……本王……” “来人!”寂尧突然开口。 门外一众御林军待命。 男人声音阴冷,煞气逼人,“将南国王与其王妃押入军营水牢,再命人前往南国,将事情首末告知给南国皇帝,让他务必给东国一个交代,若不然,年后,本王亲自率兵平了南国。” 御林军应下:“是!” 申欲急迫的大吼:“寂尧!你这不合规矩!你凭什么抓本王!他的话不可信!” 寂尧轻蔑斜视着他,“他的话不可信?可你的话,更不可信,带下去!” 把那两人带走后,寂尧对其他两国的人说:“今日闹剧给各国使节带来了困扰,明日宫中会设宴给各位赔罪。” 两国之人忙拱手:“尧王言重了,天色不早,我等便先回行宫了。” “嗯。” 待人散去,皇帝才叹了口气:“地道之事,交给寂寒去查。” 寂寒应下:“儿臣遵旨。” 皇帝又看向另一侧,“赫澜,刚才那人说的可是真的?” 那人刚才说他们的确偷袭了赫澜王妃,又说赫澜王妃之后逃走了。 赫澜挑挑眉,“是的父皇,儿媳刚进来之后,简公子的确有些不对劲,之后这殿门就被人封住了,儿媳怎么都推不开,之后那几人就跳了出来。” 皇帝却疑惑,“若是这样,那方才那个婢女……” 赫澜一怔,想了想,气定神闲的说:“那婢女好像早就在那昏迷着了,儿媳逃走的时候也没有顾得她,谁知道竟是这样一回事,想想真是后怕。” 第196章 谁在帮她? “你早就应该说的,母后会给你撑腰啊。”闻人皇后心疼的走来握住她的手。 赫澜抱了抱她,“没事母后,儿媳没受欺负哦。” 闻人皇后嗔怒,瞪她一眼:“女儿家这么胆大,怎么叫人放心,那小小南国竟然敢招惹你,也真是太不把我大东国放在眼里了。” 皇帝脸色更沉,“这事儿父皇会给你一个交代,寂尧,不早了,快带赫澜回府休息吧。” “是,父皇。” 寂尧被赫澜拉着往宫外走,凉止赶紧给她披了件披风,怕她着凉。 男人面对面的站着,认真的问:“你以后能不能别擅自行动?” 想起那会儿猜测房里的人可能是赫澜跟简闫时,他这个心…… 赫澜仰头看他,“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是没办法。” 回去的途中,寂尧一直没说话。 他在想,其实那会儿的殿里,的确是简闫跟赫澜的,而简闫又中了那种毒,到现在都没醒。 如果赫澜不是会武,他都不敢想之后会发生什么。 心里有些不舒服,每当遇到跟赫澜有关的事,他就会失控。 当时如果里面真是他们两个,或许他也会为赫澜开脱吧。 寂尧自嘲的笑了笑。 恰巧遇到寂寒和寂辰,他们问:“二哥二嫂,去喝杯酒么?” 寂尧看了眼赫澜,她说:“你去吧,我回去休息会儿,你早点回来就行,注意安全。” 他犹豫少许,想要拒绝,赫澜又说:“快去吧,咱俩在一起的时间有的是。” 寂尧这才点点头:“那我早点回来。” — 千御阁。 寂辰唉声叹气:“有正妃的人就是不一样啊,有人惦记着安危。” 寂寒拍了下他的后脑勺,“你想要正妃去跟父皇说。” 他们刚到没多久,林家兄弟也来了。 几个男人坐在一起说说笑笑,时而调侃几句,而寂尧却始终没开口,半垂着眸饮酒。 林则因瞄他一眼,笑道:“怎么了?情深难却了?” 寂尧睫毛微动,眼角轻缩了缩,低声问:“何谓情深?是万劫不复,还是挫骨扬灰?” 他的眼神有点苦。 林则因收起笑脸,跟他对饮了一杯,“寂尧,你……真的陷进去了。” 从前的寂尧哪里会对儿女私情这般,直到遇到赫澜,他一头冲进去,拔不出来了。 这么多年为了赫澜,他多少次与当朝命官对抗,又因为赫澜得罪了多少人,之后又因为赫澜出兵南国,废了樊亦瑶,得罪辅国将军樊雍,一怒为红颜。 都说红颜祸水啊。 林则因想,如果赫澜跟他说,让他不要皇位,寂尧都可能随时丢掉。 这份深情,在皇族,有点不切实际,太要命。 林则因拍了拍他肩膀,“好了,还有大事需要你把控呢,地道的事儿咱们得确定一下跟北国有没有关系,再者,奸细是谁。” — 回府的赫澜始终想不明白一件事。 那地道里的四人怎么可能没逃走呢,按理说这四个人应该走的越远越好,谁又可能杀了三个,偏偏留下一个等着东国的人去抓? 这么做,对东国是最有利的,不可能是南国人自己做的。 而北国与西国应该更不可能,谁希望自己敌对的国家除掉一个对手呢。 这件事,从头看到尾,最受益的除了东国就是她。 而寂尧他们明显很意外的样子。 那么,对方这是在帮她了? 为什么? 又是谁要帮她? 赫澜猜测,如果这件事不是牵扯到她,对方可能都不会插手这件事,毕竟知道地道却不告知,那么明显是东国的敌人,而是东国的敌人却又在帮她。 思来想去,头实在有点晕。 第197章 自己找死 入夜,深宫地道的另一边。 “师父,您白天为什么要杀了他们?”南烛疑惑的张望远处的地道出口。 子良身披白色披风,在寒雪中独立,灰白的发丝与白雪交融一起,长睫上挂着雪花,眸色淡淡,静谧如水。 他说:“确切的说,不是我杀的。” 南烛一怔,可子良说到这就不再开口了。 他又小心翼翼的问:“师父您怎么知道这里有地道的啊?” 子良转身,朝着地道的反方向走去,他步履不停,却没有任何的声响,宛如那洁白的雪花,悄无声息的落地。 南烛不笨,试探的问:“师父,您是在帮仙姑么?” 可依旧得不到子良的任何回答,似乎只要他不想说,便没有任何人能让他开口。 子良敛目,清淡的面颊上不带丝毫情绪。 其实在他动手前,那几个人已经中了毒,他只不过是把那些人堵在了地道里罢了,即便他不插手,他们也跑不了太远。 至于发现这个地道…… 子良平静的眸子里掠过一缕寒意,稍纵即逝。 — 翌日。 为了昨天的事,皇帝特意安排了一场晚宴来以赔罪,说是赔罪,无非也是警告那些人,算计他东国也得有那个实力才行。 西国王妃李古娜同北国王妃吴苏相邻而座,侧首攀谈。 这吴苏上次联谊赛时并没有来,是别的王爷王妃过来的。 西国王朝着那面容清淡的男子说:“郡王,听说贵国的储君乃一代巾帼英雄,不知她何时能露露面,好让我等也瞻仰瞻仰其风姿。” 苏尤挑眉,晃了晃酒杯,淡道:“本王都没见过,你上哪见?” 西国王一怔,“这……不应该吧?” 苏尤漫不经心的一笑:“本王那皇姐常年闭关,已经有很多年没有露面了。” 其实苏尤都没有见过那储君,据说在很多年前就册封为储君了,之后带兵过一阵,再然后就闭关了,这事儿许多人都知情。 不仅他没见过,其他几位皇子皇女都没见过,甚至连叫什么都不清楚,女皇把他那未曾谋面的皇姐隐藏的很好。 苏盏就在后面坐着听,他这年纪小辈分大的皇叔一向游手好闲,但好在不蠢。 等西国王坐回去之后,苏盏微微凑近,小声说:“女皇临行前让我告诉小皇叔,尽量不要得罪东国,可别像南国那两个傻子似得硬碰硬。” 苏尤不以为然的挑挑眉,他本就没有任何与东国作对的想法。 倒是吴苏蹙眉,不过一个郡主而已,还想管着她? 苏盏似乎看懂了她的目光,抿了口烈酒,“别怪我没提醒皇婶婶啊,倘若因为您的鲁莽出了什么事,本郡主是绝对不会管的。” 吴苏瞪眼:“你!” “行了。”苏尤冷冷的瞥她一眼,“少得罪那个赫澜王妃。” 吴苏抿了抿唇,不甘心的低下头。 朝殿里,男子们需要过去,女子们则被安排在熹銮宫,分开邀请。 吴苏起身,沉着脸出了殿。 苏盏不紧不慢的跟过去,苏尤犹豫道:“也别让她太被欺负。” 苏盏瞪他一眼,“她要是自己找死我管不了。” 昨日赫澜王妃的狠劲儿可是众人都看到的,那无情冷漠的样子,看的苏盏头皮都发麻。 第198章 骄傲自豪 这样的女子,还是不要轻易得罪的好,没好处。 熹銮宫。 除却南国以外,各国随行而来的女子都到了。 众女子弯腰,“见过东国皇后、皇贵妃。” 闻人皇后挥挥手,和善端庄,“多礼了,各位请坐。” 吴苏与苏盏坐到侧边,李古娜则坐在对面的位置。 赫澜来的时候她们正在聊天,昨天破损的那套宫装扶珠紧赶慢赶终于缝制好了,如此才来晚了些。 那明艳的宫装,透着大气高贵,赫澜身材高挑纤细,气质更是雍容华贵,衬托的她高高在上,不得亵渎。 众女皆起身,“赫澜王妃。” 赫澜笑的很浅,对闻人皇后福身,“母后,儿媳昨夜不舒坦,今天身子又懒了些,故而来晚,望母后宽恕。” 闻人皇后自然不会在意,只是紧张的询问:“身子不爽?可是看过太医了?” 赫澜走到座位上坐下,“看过了,没什么大碍,母后莫要担忧。” “那就好。” 赫澜对着身侧的李古娜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吴苏这时候出言:“昨日赫澜王妃的一曲,着实让本王妃惊艳,没想到王妃才艺双绝,先是一首好诗,后又一曲惊天下,能娶得赫澜王妃这般优秀的女子,尧王定是欣悦无比的。” 赫澜淡漠的瞥她一眼,浅笑说:“自然是欣悦无比的,不仅欣悦,还很自豪。” 吴苏面颊一僵,调侃道:“赫澜王妃也不谦虚谦虚,这让我等实在无地自容啊。” “为什么要谦虚?”赫澜似乎很是疑惑,“本王妃说的是事实,本王妃的夫君的确欣悦又自豪啊,而本王妃也因为有尧王这般优秀的男子,深感骄傲。” 女子笑颜如花,好像丝毫没有针对的意思。 可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怪。 苏盏悄悄拉了吴苏一下,那眼神带着警告。 很明显吴苏与赫澜不是一个段位的,就说昨天严刑拷打那一幕,一般男子都未必做得出来。 这赫澜王妃,太狠了。 吴苏抿了抿唇微低下头,有这么个郡主压制着,实在让她不痛快! 后宫有梅园,吃过晚膳之后,闻人皇后邀请各位前往梅园欣赏欣赏梅花的景色,众女自然不会拒绝,跟随前往。 梅园里,几百棵梅树开的正盛,没等离的近便能闻到那股梅香。 赫澜走在前方,她艳红色的衣袍华丽高雅,与白色红色交融,仿佛化身进梅园之中,美不胜收。 “哎呀——” 吴苏一脚没踩稳,当即摔进雪里,鞋子里全都灌进了雪,只是眨眼的功夫,鞋子里面便湿透了。 闻人皇后等人听到动静停下,询问道:“怎么回事?” 苏盏懒懒的瞥吴苏一眼,“没事,她就是摔了一跤。” 赫澜走过来看了看,“旁边就是偏殿,还是去换双鞋,省的凉到脚。” 吴苏的鞋子里面都湿了,很不舒服还很凉,一听这话也点点头。 “本宫随你们去吧。”闻人皇后说。 赫澜摇摇头,“不用,儿媳过去就行,母后陪其他人赏梅吧,我们去去就来。” 闻人皇后看她一眼,深深地点点头。 那眼神她读懂了,闻人皇后是在叮嘱她小心。 第199章 腰佩不见了 偏殿,凉止进去同人交涉,没一会儿就拿了一双新的绣花鞋走了过来。 赫澜走到门外等候,凉止在一旁看着,吴苏的婢女帮她换鞋,确定一切都整理好以后,吴苏看了眼凉止。 “你来扶本王妃一把,本王妃觉得这鞋子有些硌脚。” 凉止没有犹豫,搭把手过去让她扶着。 吴苏的婢女在身后护着,以防吴苏摔倒。 等整理好以后,吴苏笑了笑:“多谢你了。” 凉止摇摇头:“北国王妃客气了。” 吴苏看了眼自家婢女,婢女小幅度的点点头,吴苏嘴角轻勾,抬腿走了出去。 回到梅园以后,她们都在长廊里等候,李古娜远远的看着赫澜,“赫澜王妃生的好生美,个子也很高。” 闻人皇后笑着点头,“是啊,一般的女子都没有本宫的儿媳高。” 李古娜说:“说起这个子高的,好像北国的女子普遍都高一些。” 苏盏挑眉,“是的,北国女子比较注重习武,个子相对要高一些的。” 绕是苏盏这个从小接触武功的,都比赫澜要矮一点。 闻人皇后问:“换好了?” 赫澜点头,看了眼身后的吴苏,“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走吧。” 一众人穿过梅园,来到熹銮宫的后殿,进了殿中,打扫打扫脚上的雪便进了宫。 “不能啊,奴婢那会儿看着您还戴着的。” “你赶紧去梅园找找。” 身后的对话引起了众人的注意,闻人皇后看过来,“怎么了?” 吴苏叹了口气,略有焦急,“许是方才在梅园不小心摔倒,臣妾的腰佩不见了。” 闻人皇后吩咐:“晚淑,带着人过去给北国王妃找找。” “是。” 吴苏身旁的小婢女也跟着过去了。 赫澜没管那么多,凉止扶着她落座,赫澜收回手时,却发现凉止腰间有点硬。 她眯了眯眼睛,不知怎么的,顺手就掏了一下,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落在手里,她目光一沉。 凉止疑惑:“王妃,您怎么了?” 赫澜捏紧了玉佩,向袖口一藏,“没事。” 说话间,她的目光扫向坐在对面的吴苏,神情微冷。 她并不觉得是凉止偷的,很明显凉止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上被人藏了块腰佩。 正当这会儿,前朝殿的人都散了,聚在熹銮宫的后殿来。 众人起身:“见过皇上。” 皇帝落座,笑道:“大伙聊什么呢?” 赫澜扫了一眼那些人,寂尧并没有跟着回来。 “北国王妃的腰佩怕是丢在梅园了,臣妾差人去找一找。” 这时,晚淑也回来了,“参见皇上,回皇后的话,梅园并没有找到。” 吴苏蹙眉,有些着急,“那是本王妃过世的父亲送的,一直戴在本王妃身上,竟然被本王妃弄丢了……” 她眼眶有点红,因为自责愧疚显得楚楚可怜。 闻人皇后同样皱眉,“偏殿找了吗?” 晚淑点点头,“奴婢都找过了,都没有。” 吴苏睫毛上挂着泪珠,委屈的说:“方才就本王妃与婢女在偏殿,啊…还有赫澜王妃的婢女陪同来着,本王妃记得那时候腰佩还在的,之后回了梅园就找不到了。” 赫澜就默默地坐着,似笑非笑的看着吴苏。 第200章 实力打脸 不知怎么,被赫澜用那种眼神盯着,让吴苏有种被看穿的感觉,非常不舒服! 可吴苏这话一出,是个人都懂了什么意思,目光纷纷落到凉止的身上。 凉止也是一怔,不过也是很快反应过来,脸色有点不大好,“奴婢并没有近您的身,只是扶了您一把。” 吴苏忙摇头,“您不要多想,本王妃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心切,毕竟那是家父生前送给本王妃的,是我……是我自己不中用,才弄丢的,罢了。” 她这样一说,倒显得东国欺负人似得。 皇帝没开口说什么,这是女人家的事,皇后处理就行。 苏尤看了眼吴苏,那眼神不知什么意思。 “王妃,那可是老爷送您的,是保护您平安的,不能丢啊,咱们再让皇上皇后帮忙找一找,毕竟那是老爷唯一留给您的遗物了。”婢女劝说。 吴苏欲言又止,看了眼凉止,那眼神怎么看怎么都像怀疑。 “算了算了,丢了就丢……” “别!” 赫澜突然开口,漫不经心的笑,“晚淑,赶紧派人找一找,把偏殿里的宫娥太监都搜一遍。” 晚淑犹豫着点了点头,“是。” 说完话便去了偏殿,把那些仆人都带了过来,挨个询问搜身,可都没有。 吴苏摇摇头,“不必如此兴师动众,不过一枚腰佩罢了……” 她的婢女却说:“王妃,奴婢不是记得那姑娘扶过您一把,不是奴婢怀疑谁,可那毕竟是保平安的。” 这话,明摆着是怀疑凉止偷的。 所有的目光移过来,凉止蹙眉,却没有开口,等着小姐吩咐。 赫澜往后一仰身子,懒洋洋的说:“你的意思是说,本王妃的婢女偷了你主子的腰佩?” 那婢女弯腰低头,“赫澜王妃说偷就言重了,许是被人不小心捡到也未可知,奴婢只是着急王妃的腰佩,毕竟意义重大,并没有不敬之心。” 赫澜问:“那腰佩用什么做的?” 吴苏不懂她什么意思,如实道:“是上好的冰种翡翠做的。” 赫澜了然的点点头,“冰种翡翠本王妃也喜欢,晚淑……” “怎么了这是?” 寂尧突然从殿外走进来,他一身寒风,面带肃杀之气,她们的对话一半都落进了他的耳中。 赫澜看到他笑了,“在讨论冰种翡翠。” “冰种翡翠?”寂尧余光瞥了眼吴苏,“要离,你回王府一趟,王府的库房里有块冰种翡翠雕刻的物件,拿来供大伙欣赏欣赏。” 要离领命:“是。” 这一刻,吴苏的心里有点不安,搞不懂这两人什么意思。 期间,众人闲话家常。 要离的速度很快,没有多久,便捧着一个盒子回来了。 寂尧接过来打开,推到赫澜面前,“好看么?” 赫澜看着那像是透明一样的翡翠有些微愣。 不等反应,寂尧慢悠悠的抬眸看向吴苏身旁的婢女,“东国虽然不是经济大国,但一点翡翠还是有的,凉止,本王听你家主子说过,说你跟扶珠最是喜欢这一类的东西,这块翡翠就赏你们了。” 凉止一怔,错愕的不知道说什么。 寂尧把盒子一关,神情冷漠,气场阴森,“尧王府的人,哪怕只是个婢女,都是穿金戴银的,区区一块翡翠罢了,用的上偷?” 吴苏一惊,脸色瞬间白了起来。 第201章 夹枪带棍 赫澜也明白过来这家伙是给自己撑腰呢,她握紧了男人的手,眼神柔和。 那婢女猛然跪地,“王爷,奴婢并没有说偷,只是……只是那腰佩意义非凡,所以着急了些,还望……” “别!”赫澜挥挥手,眉间有些不耐,“凉止,让她搜搜身,若不让她搜啊,本王妃怕她得跪死在这。” 凉止点点头,走到中间的地方张开双臂。 那婢女看了眼吴苏,后者点了点头,她这才起身走过去。 期间,赫澜也起身跟了过去,看着那婢女,笑道:“你放心,本王妃绝不袒护自己人,倘若东西真在她身上,本王妃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 她居高临下的眼神让那奴婢呼吸有些不顺畅,勉强的笑了笑。 赫澜从她身后经过,手微微一挥,不着痕迹的擦过那婢女的腰间,继而站到另一侧,“凉止,把胳膊抬一抬,让人家好好搜搜。” 凉止双手举过头顶,那婢女不算高,但她并不在意凉止的手臂,她奔着凉止的后腰去摸,可那一摸眼神有点慌。 没有? 她明明记得自己塞这里了! 凉止见她不动,蹙眉说:“你继续搜吧。” 那婢女脸色有点不大好,转身想要说什么,可随着她这么一转身,一个东西从她的腰带中掉了出来。 那东西晶莹剔透的,而且很薄很小的一块。 赫澜故作惊讶,“这是什么?冰种翡翠的腰佩么?” 所有人都看见那东西从婢女的身上掉下来了,一时间场面有些死寂。 吴苏也是震惊不已,她盯着婢女的眼神变幻莫测。 婢女也是一惊,“不……不对啊,这东西明明在她身上……” 慌乱之下,她说错了话,正想要停止,可已经晚了。 赫澜笑眯眯的看她,“哦?你怎么就知道在她身上?难不成你有提前知命的本事?啪啪啪——” 她抬起纤纤玉手轻轻拍了几下,“姑娘好生厉害啊,竟然知道这要腰佩应该在本王妃婢女的身上,那还请这位姑娘,给本王妃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啊?” 在场的人都不傻,都是从阴谋诡计中摸爬滚打过来的,若是再看不出这是故意陷害,那就真的瞎了。 “啪——” 一道明亮的巴掌声响起来,让众人一怔。 吴苏气愤的扇了婢女一巴掌,“竟然是你拿的?本王妃待你不薄,你竟然把心思打到本王妃的头上来!” 赫澜倒是意外的看了吴苏一眼,弃车保帅啊,她轻蔑一笑。 她微微侧过头,压低声音说:“都说有其主必有其仆,北国王妃这一招,玩的并不高明。” 吴苏脸色惨白,眼神有点慌,“我……” “好了,东国国风一向宽容大度,没闹出什么大事就好,既然是你们自己家出了事,那回去再教育吧,只是北国王妃得好好上上心,万一还有下次,那就太丢人了。” 赫澜转过身,看了眼那块冰种翡翠,“那块翡翠就当做是本王妃的一点心意,送给这位姑娘了,拿回去好好打磨打磨再做些好的腰佩,何必主仆俩为了一块腰佩闹得面红耳赤呢,伤了感情可不值得。” 她的话夹枪带棍,却偏偏一副‘为你好’的样子,让吴苏这脸丢大发了。 第202章 停滞不前 吴苏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苏尤只是淡漠的看她一眼,“还不快谢过赫澜王妃的恩赐?” 吴苏咬牙福身,“谢过赫澜王妃。” 苏盏轻蔑笑了声,这样愚蠢的女人,真是自己凑上去找死。 提醒过她不要招惹赫澜王妃,王静芝的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吴苏就好死不死的想去虎口拔牙,她可没那么好心去管。 这事儿告一段落后,赫澜就打算回王府了,折腾这几天着实有些困乏,同闻人皇后说了一句,寂尧便陪同她回府了。 — 腊月二十五,四方来贺彻底结束,赫澜要代表闻人皇后前去送他们。 雪天里,望着那车马浩浩荡荡的离去,众人也陆续分开了。 赫澜没有回府,寂尧他们说是要去千御阁,赫澜没参与,带着凉止去了慈云楼。 听说那里是卖奴隶的,她想去看看,找点针线活利落的人。 进了慈云楼,有些人是认得她的,纷纷尊敬行礼,赫澜不想引人注目,带着凉止上了顶楼。 “青萱给赫澜王妃问礼。” 一个面相冷清,又透着一股子柔和之意的女子对她盈盈一拜。 赫澜侧眸与她对视,“随便看看而已。” 青萱勾唇轻笑,“王妃想要什么样的奴婢,青萱可以给您介绍介绍,买不买无所谓,您挑着看看,或许就有中意的呢。” 赫澜挑挑眉,倒也没有拒绝。 青萱不愧是干这行的,介绍了那么多奴隶,愣是一句话都不带重复的。 “你这口才,在这里当个管事的倒是大材小用了。”赫澜的眼神很淡。 青萱大方笑起来,“王妃过奖了,一介女子,在这里讨口饭吃罢了。” 赫澜但笑不语,“天色不早了,本王妃先走了。” “恭送王妃娘娘。”青萱弯腰相送。 — 夜幕下,一间光线昏暗的房间里,两个人影落在窗前,背对着月光,看不清容貌。 “主子还没有跟你联系上?”其中一个女人问。 “没有,我又没办法主动联系,毕竟我也不知道咱们的主子到底是何身份。” 两人相对沉默起来。 的确,她们潜入东国多年,来之前只知道会有个主子带领她们,但主子知道她们的身份,她们却不知道主子是谁,又隐藏在何处。 这是避免一旦她们中有谁叛变,或是被抓招供,很容易把主子暴露出来。 这也导致现在的任务停滞不前,却没办法行动。 默了会儿,冷淡的女声响起:“去问问她吧。” “谁?” “你说呢?除了那位,现在咱们还能找谁?估计也只有她,知道咱们的主子到底是谁了,最起码给个下步指示也行。” — 年关将近,这雪也下的越来越大。 赫澜一早就站在院子里看着凉止在清雪,目光一瞥,却发现院子的门口多了一抹人影。 凉止也看到了,停下动作问:“故梦少祭司,您找王妃么?” 故梦的身后有个女随从,手里还捧着东西,“快到年关了,大祭司要祈福,所以除夕时会很忙,故而吩咐我提前来送上贺礼。” 凉止点点头,“少祭司屋里请吧。” 第203章 引蛇出洞 赫澜倚在软榻上,也没有太过刻意,“少祭司请坐。” “王妃娘娘这是身体欠佳?脸色看起来不大好。” “还好,天太冷,有点不舒服罢了。”赫澜笑笑,“有劳少祭司跑一趟了。” 屋里此时只剩下两人,故梦看着她,眼里透着一丝打量,隐约还透着疑惑。 “您……怎么了?”故梦问。 赫澜一怔,指了指自己,“我?我挺好的啊。” 故梦浅眉轻蹙,欲言又止,她能确定这的确是赫澜,并不是假扮的,可…… 然而,沉默了半晌,她却起身,“贺礼送到了,故梦便先走了。” 临走前,故梦奇怪的问了句:“王妃可知道睡火莲?” 赫澜不明所以,可看着她疑惑的眼神,故梦眸色深深,不再多言,离开了王府。 — 一直在回忆着故梦白天时奇怪的话,睡火莲? 不知怎么,她想起她背脊上的那朵奇怪的花,心里有种别样的感觉。 她不敢去问赫卫国,更何况她十几岁才回的元国公府,身上的刺青赫卫国也未必知情。 来到书架前翻阅书籍,想要查找关于睡火莲的信息,可只有对于睡火莲的介绍,并无其他。 寂尧进门时,赫澜正合上书籍,跑过去直接扑到他怀里蹭了蹭,“回来啦?” 男人宠溺一笑:“嗯,身子最近没有不适吧?” “没有,一切都好。” 两人坐下,寂尧说:“南国那边儿来了消息,他们表示东国皇宫地道这件事他们一无所知,他们放弃了申欲和王静芝,说任由东国处置。” 赫澜指腹点了点下巴,“能理解,弃车保帅嘛,那找没找到跟他们里应外合的人是谁?” “我怀疑是后宫里的人,但那个地方谁都可以进,没有限制,范围太大,根本无迹可寻。” “既然找不到,那就引蛇出洞。” 寂尧挑挑眉,“洗耳恭听。” “对外放出消息,就说抓到了南国和北国的奸细,并已经招供,全城戒严抓捕,找两个人塞进天牢里,守株待兔,看有没有人灭口。” 寂尧想了想,问:“如果对方按兵不动呢?” “应该不可能。”赫澜摇头,“如果是我的话,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万一对方真的抓到了我的下线,那必须杀了灭口,如若他们真的没动作,那就游街,故意把人放在明面上,你暗中布置一下,引他们出手。” 闻言,寂尧忽然笑了,揉了揉女人的脑袋,“你这家伙,幸亏你是我的妻子,你要是敌人啊,我可就麻烦了。” 赫澜一擦鼻子,做出挑衅的姿态,“我要是敌人,那你就直接缴械投降吧。” 寂尧眯眸,笑意很柔,“我会的。” * 翌日,举国上下都听到一个消息,那就是宫里抓到了南国与北国的奸细,并且细作已经招供,说出了接应的人。 眼下,全城戒备,守卫森严,时刻准备捉拿接应的线人。 百姓们暗中叫好,各家各户都等着奸细被抓出来,气氛有点紧张。 寂夜惊愕,“寂尧真的抓到了奸细?” 嬴枫同样拧眉,“你去看了吗?” “没有。”寂夜面怒,“他们不让进,谁都不允许接近那天牢,寂尧严防死守的,就像谁会杀了那些人似得。” 嬴枫苍老的眸子微眯,“或许,你真的说对了,寂尧可能是在引蛇出洞。” 第204章 钦佩 天牢里,两个死囚犯被关在两个牢房里,被打的面目全非,缩在角落里不动。 而看守牢房的人不多,但只要细心观察,就能发现这几个人武功高强。 一间隐秘的屋子里有三个人,其中一个女子急迫的问:“真的被抓了?” 另外一个女子在黑暗中摇摇头,“不确定,但咱们的人的确少了几个。” 两人齐齐看向对面默不作声的人。 那人穿着斗篷,遮盖住整个身子,根本看不见她的容貌,而声音却冷的像是蛇蝎。 “不用紧张,他们不是说细作已经招供了么?既然已经招供,那咱们更不需要做什么了。” 声音微娇媚的女声焦急:“万一这是真的怎么办?” 斗篷女人垂首,“你觉得,如果真的招供了,宫里的人会还不动手么?我倒觉得,这是他们故意制造的陷阱,就等着引我们出手呢,再等等。” 话落,她又说:“不过,咱们也不能闲着,谁也不能确定他们说的到底是真是假,还是派个人进去,必要时,直接杀了。” 那两个女子对她的吩咐不疑有他,“是。” * 王府书房。 寂寒说:“对方没动作,会不会是看出我们这是假的了?” 林则因想了想,“可话已经放出去,咱们要是现在停下,那就是自己承认是假的了。” “您怎么看?”林如裕看向对面的男人。 而寂尧却抿唇不语,眸光落在身旁的赫澜身上。 他们都知道这是赫澜出的主意,也都等着听她的意见。 赫澜眸子微微眯起,眉毛蹙着,指腹习惯性的一下下敲打虎口的位置,她在思考。 过了会儿,她慢慢开口:“试想一下,如果北国安插进东国的人不止一个,若是很多的人,应该都分布在不同的地方,我不敢保证对方是否能查清他们丢没丢失人,但我能肯定他们现在也摸不透咱们,毕竟咱们没有让细作露面。” 顿了顿,赫澜眼神犀利,说道:“他们按兵不动估计也是怀疑这是陷阱,但如果是我的话,我应该会安插人进入天牢,一是为了确定自己人是否真的被抓,倘若真的是,那肯定会灭口,如果不是,那也不用再管。” “所以眼下,要盯着天牢会不会混进人来,一旦有人进来了,无论那人是什么身份,百分之八十都是对方的人,必须除掉,如果没有,明天游街,盯着附近的人,无论对方能不能确定细作的身份,他们也一定会杀人灭口,因为这样做是最保险的。” 此时的赫澜并不知道她浑身都透着杀气,气场震慑人心,她眯着眼睛,笑道:“游街的时候记得再放出去话,就说细作的地点已经有了目标,在燕京城花街附近。” 寂寒错愕,“花街?” 赫澜解释说:“花街那地带有千御阁、迎风阁、珠宝楼、慈云楼、以及赌石坊,都是燕京里数一数二大的地方,聚集了太多的人,我不确定奸细是否都隐藏在那边,但我想一定有人隐藏在那一带,人多的地方情报一向很多,这是铁律。” 此时,几人看向赫澜的眼神都变了。 有惊悚,有震惊,还有敬佩。 这玩阴谋的头脑,真是吓人,幸亏她不是敌人,这要是敌对的一方,那就当真太可怕了。 第205章 我是明若 当晚,有人就接到了情报。 “游街?”斗篷女人声音拔高。 媚声女人点点头:“对,明日就要游街了,并且他们还说,位置已经确定在了花街一带。” 冷清女声怀疑:“他们是不是真的知道了什么?” 斗篷女人沉默少许,“明日游街,必须杀了那两个人,无论真假也不能留,宁可错杀!” “那……那主子那边可有什么吩咐?” 斗篷女人再次沉默,最终慢慢吐出一口气,“先按兵不动,这件事过去再说。” 媚声女子又问:“女皇那边可有什么吩咐?” 斗篷女人想了想,“我从北国回来时,女皇说除掉寂夜以后,下一个就是寂尧,除掉寂尧这件事,女皇特意嘱咐让主子动手,要确保万无一失,可主子那边……” 说到这,她欲言又止,有一阵无力。 她补充道:“不管怎样,无论任务能不能完成,我们可以覆灭,主子绝对不能有危险,一旦东窗事发,我们拼尽全力也要护主子先走,明白了么?” 那两名女人拱手:“是!” — 游街示众,百姓们一早就拎着菜筐等在街上,就等着拿臭鸡蛋砸那些害人不浅的细作呢。 远远的,两辆囚犯的马车浩浩荡荡过来,囚犯身上的衣服写着囚字,被拴在马车里风吹雪打。 赫澜与寂尧跟在后面,看着百姓们恶语相向,拿臭鸡蛋砸囚犯。 人群熙熙攘攘的,都指着那两个气若游丝的细作咒骂。 赫澜耳朵灵敏的一动,眼眸扫向空中,她极好的视力捕捉到有什么东西划破寒流,直奔着囚犯的太阳穴。 百姓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东西钻进囚犯的脑袋里,但赫澜看到了,赫澜站在右侧看的清楚,而寂尧与寂寒在左侧,人声鼎沸,根本没注意这边那细微的动作。 赫澜准确的锁定人群中快速撤离的人影,她快速的剥开人群追了上去。 前方那人穿着斗篷,跑得速度很快,又带着轻功,赫澜内力一涌,速度极快的往前追去,眼看着要抓住前面的人,可对方竟然停了下来。 此处,荒无人烟,放眼望去尽是平坦的雪地。 那斗篷人转身跪地,“主子,属下不明白您为何要装作不认识属下,现在所有人都在盯着北国的细作,我们举步艰难,请主子指示。” 斗篷人戴着面具,听声音分辨出对方是个女子。 赫澜大脑一懵,“……你在说什么?” 那人抬起头,眼神有点狐疑,“主子,我是明若,您……您不记得属下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你杀了那个细作。” 赫澜的脸色有点白,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脑海中破土而出,却快的抓不住又缩了回去。 不等赫澜再要说什么,那斗篷人反应飞快的转身就跑,闪神间,人就消失在了雪地里。 而赫澜的身后没多久就跑过来一群人,寂尧目色焦急,“赫澜,你跑这里做什么?” 赫澜的大脑有点恍惚,她的耳畔全都是方才那女人的话。 主子? 这是什么意思? 下意识的,她就开口:“我看到一个人对那死书房动了手,就追了过来,不过她跑得快,没抓住。” 寂尧没有管那人,而是上下打量她,眼神担忧,“你没受伤吧?下次能不能喊喊我?你让我去啊,你一个人追过来万一有埋伏怎么办?” 第206章 等身体好了就要孩子 赫澜摇摇头,勉强露出一抹笑,继而原路返回。 回到王府后她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吩咐凉止扶珠下去,自己要睡一会儿,寂尧自然不会打扰,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躺在榻上的赫澜睁着眼睛,大脑直到现在都是发懵的。 可忽然她却笑了。 她想,那人应该是怕自己抓到她,所以那么说想要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吧。 不过赫澜却又觉得不对劲,如果是这样,那人为什么要提起北国奸细? 难不成这样说才觉得有可信度? 去他妈的主子! 然而赫澜却觉得那个穿着斗篷的女人,似乎很熟悉,她能确定自己一定见过这个人,她精通复制人格,对于一个人的神态动作都记的尤为清楚。 但她见过的女人也不少,一时半会竟也想不起对方到底是谁。 不知不觉,她竟真的睡着了。 — 傍晚醒来,扶珠说寂尧与寒王等人在书房。 赫澜起身披了件披风便过去了。 等她一进来,林则因立马谄媚的笑起来,“嫂嫂真是聪明过人啊,那死囚犯果真死了一个。” 赫澜落座,她努了努嘴,“所以啊,细作一定是在花街一带,虽然范围还是很大,但最起码有了目标,就比较好找了。” 说完,她抬眸,“那死囚犯呢?” 林则因挑眉,“已经葬了啊。” 赫澜一急,“别葬啊,还需要验尸!” 这会儿寂尧轻笑,摸了摸她的头,“我已经派人验完了。” 林则因一怔,“你什么时候验的?我们竟然不知道。” 寂尧手掌一摊开,掌心赫然放着一根半红半银的针。 寂寒面色沉重,“又是这根针?看来,北国细作真的隐藏在花街一带了。” “可花街那么多大店铺,总不能一个个翻吧?” “女的。”赫澜突然说,“我能确定对方有女的,而且武功特别好。” 林则因看她,“你怎么知道?” 赫澜淡漠的瞥他一眼,“那会儿我追过去发现的,是个女人。” “花街一带,迎风阁女人多。”寂尧说,“慈云楼也绝不能放松警惕,我总觉得慈云楼很危险。” 寂寒点头,“慈云楼安排了咱们的人,我想办法让那人打听打听。” 等他们散了以后,寂尧才问她:“怎么从回来以后,情绪就不大好?” 赫澜心尖一跳,莫名有点心虚,她想起那人的话,下意识的选择了绕过去。 “没什么,就是觉得那人有点奇怪。” “别想那么多,你以后也不要再参与这些事了,都快把我吓死了,好好在府里养着,等身体好了,我们就要个孩子。” 赫澜眨眨眼,露出媚笑,勾勾手指,“那你来啊~” 如此勾引,寂尧哪里还忍得住,突然拦腰抱起她,大步流星奔着芳华苑而去。 在书房不舒服,他倒是不在乎,但他希望他能给赫澜最好的,哪怕是这种事上。 窗外风刺骨的冷,可屋内的温度却持续上升。 今天的赫澜不知怎么,竟意外的热情,始终占据主动,这倒让寂尧不知所措,只能分外的放柔了动作,他还惦记着赫澜身体的事。 一夜旖旎。 第207章 调查睡火莲 隔日,赫澜身穿雪白毛绒长袍,裹着狐裘,一身雪白,与那银装素裹的寒冬融合在一起,青丝柔顺,挂着星点雪花,美的像是画中人。 她手里握着一根长长的红布条,上面写着她与寂尧的名字,将布条挂到树枝上系好。 以前赫澜是不迷信的,但自打穿越过来以后,她多少信点,也终于相信前世今生这回事了。 “小姐您在干嘛啊?”凉止好奇她的举动。 赫澜仰头,看着被雪覆盖的树枝上挂着的那根红绳,“在为我跟寂尧祈福啊,祝愿我们能长长久久呗。” 凉止笑笑,“原来小姐还信这些啊。” 赫澜转过身,跳下树木周围的坛,“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管用呢。” “是是,小姐说的对。”凉止偷笑。 赫澜朝着门外走去,“我出府一趟,中午就能回来,你不必跟着。” “这不行,自从小姐您昏迷以后,王爷就吩咐了无论您去哪都要有人跟着的。”凉止急迫的说。 “放心,我武功好的很,不会有事的,我很快就回来,我若是超过一个时辰没回来,你再去找我,行了吧?” 赫澜笑瞪了眼凉止不情愿的样子,转身出了府。 朝着花街方向走去,她隐约记得花街有一个地方,叫知春客栈。 那客栈据说不是普通的客栈,背地里接一些情报的工作,只要给银子,他们可以帮你打听任何事。 赫澜出了府以后就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戴了张银色的面具,以防被人认出来。 知春客栈。 店小二热情迎接:“小姐是住店还是打尖儿?” 赫澜瞥店小二一眼,低声说:“我想知道点事儿。” 店小二微有一怔,继而做出请的手势,“贵客三楼请。” 三楼。 静谧非常,没有客人在三楼居住,整个客栈都弥漫着淡香,她由店小二引着来到最边上的一个厢房,门上挂着‘知春知事’的牌子。 店小二恭敬出声:“掌柜,有人找。” 说完,房门从里面被打开,可门口却没有人,面具下的眉毛意外的挑了挑,走了进去。 她刚进去,身后的门就关上了。 房间里的摆设很简单,却处处透着不凡,香炉里弥漫着烟雾,屏风后有人影,那人的轮廓纤细,应该是女人。 果不然,一道柔若无骨的嗓音传来:“在我这里打听事情,价格不菲哦。” 赫澜特意压低的声音,这会儿透出的声音有点冷魅,“价格不是问题,问题是你能不能回答的了。” “哦?”那女子似乎来了兴趣,“还有我不知道的事?你且说来听听。” 赫澜指腹摩挲了下,面具下的唇掀动,吐出三个字来。 “睡火莲。” 声落,屏风后的人影略有停顿,声音也许久没有传回来。 过了许久,那人才说:“睡火莲不就是书中杜撰的一种花么?并不存在。” “我知道。”赫澜紧盯着那人影的举动,“我是想知道,睡火莲到底都有什么意义。” 那女子再次沉默,“背后还有意义?这事儿我还真不知道……你待我查上一查,一天的时间就够了,明日这个时辰你过来,倘若我没查到,今后你想知道什么随时来找我,免费。” 第208章 昙花一现 赫澜走出知春客栈后便回了王府。 她之所以打听睡火莲,是因为想起那日故梦临走前的话,难道她应该知道睡火莲是什么东西么? 睡火莲…… 赫澜的眼睛一瞪,露出不可置信的震惊。 她大步流星的回到王府,不顾凉止与扶珠的询问,直奔着屋里走去,从书架上拿出那本记载着睡火莲图样的书籍。 看着书籍上画着的花,她猛然脱下衣服,走到铜镜前看着背脊上那朵烈焰如火的刺青。 赫澜的呼吸有些急促,眼神露着疑惑与不可置信。 她背上的刺青,竟是睡火莲。 书上记载,睡火莲是紫色的花瓣,中间有许多金色的花蕊,而且这睡火莲,一生只开一次花,那就是在凋零的那一刻。 昙花一现,便不复存在。 不知为何,赫澜的心没有来的发慌,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她似乎应该知道,却硬生生的想不起来。 她为什么会有这种刺青? 难不成是师父给她刺上的? 那同为师父徒弟的寂尧为什么没有? 而故梦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她背脊上的那朵花很漂亮,而她的骨头也很美,刺在背脊上栩栩如生,美的像是罂粟般,带着剧毒。 — 当晚,赫澜同寂尧吃着晚膳,她抬眸,问道:“你看见我背上的那朵花了么?” 寂尧说:“早就看过啊,你很小的时候就有,有一次你落水,我救你上来的时候就看到过,挺漂亮的,怎么了?” 赫澜摇摇头,“没什么,是挺好看。” 给她夹了块排骨,“多吃点补一补,眼下快要除夕了,你打算去哪过?” 一听这话,赫澜犹豫着问:“……我能回元国公府么?” “这有什么不能的?”寂尧失笑,“你想去哪,那我们便去哪。” “能行么?”赫澜有点不确定。 毕竟她现在是皇家媳妇,哪能随便回娘家,又赶着除夕,应该是不允许的。 寂尧捧着她的脸捏了捏,满眼宠溺,“我说行就行,今年除夕咱们回岳父那过,等初一咱们再进宫,都一样的,无妨。” “那行。” 当晚,两人没羞没臊的又做起了运动,累的赫澜直求饶,也是怕真的累到她,寂尧也没有太过分,给她擦了擦身子才搂着她睡下。 第二天上午,赫澜看了眼天色,准备好一个小包裹就出了府,凉止自然没有阻拦,只叮嘱早些回来。 — 知春客栈。 赫澜轻车熟路的走进来,似乎那女人跟客栈的人打了招呼。 她进了门,屏风后的女人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你终于来了,我查到了,我就说嘛,怎么会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赫澜没说话,只是把包裹放下,里面是一万两银票,“这里是一万两,够么?” “够,你倒是大方。” 那女人笑了笑,又说:“其实我打听的不多,也不知道怎么,这种不存在的花在各国都不是很出名,唯独在北国,可北国的人对于这种花都是避之不及的态度,但我唯一能肯定的是,北国皇室,对睡火莲有着很崇拜的态度,但知道的人很少。” 赫澜眯了眯眼睛,“你继续查,我希望知道关于睡火莲的一切,价钱不是问题。” 那女人问:“那我怎么给你消息啊?” 赫澜临走前说:“你以知春客栈的名义送点吃的到元国公府就行。” “行。” 第209章 采润宁乐 离开知春客栈,赫澜就回到了元国公府,赫卫国不上朝,正好碰到她。 “澜澜来了。”赫卫国慈爱的看着她。 “爹。” 赫卫国把人都遣散下去,问她:“突然回来,是有事?” “我是来告诉您,今年除夕我跟王爷来这里过。”赫澜回答。 赫卫国错愕,赶紧摇头,“这可不行啊澜澜,你现在是皇家媳妇,怎么能回娘家过除夕呢。” “寂尧同意了啊。”赫澜笑笑,“哎呀没事啦,初一我们就进宫,就待一天。” 赫卫国叹了口气,可心里也是高兴的,毕竟女儿能陪他过除夕那最好不过了。 “对了爹,我在京里定了一些吃食,我一时忘记就留了元国公府的地址,要是有人送来,您别让人碰啊,派信得过的人给女儿送去,那是要送给皇后的。” 赫卫国一拍桌子,豪爽道:“行,没问题,好了,事说完了赶紧回王府去,为人妻又是一品王妃,哪里能随便留在娘家。” 赫澜无奈,“爹,皇帝赐给我的那座赫澜城您在打理么?” 老爹摇头,“没有啊,那是你的东西,爹哪能占为己有。” “那你有没有信得过的人,腿脚功夫不错的那种,给我用用。”赫澜信得过老爹。 赫卫国想了想,对外喊:“福子,你去把采润和宁乐叫来。” 福子在外应:“是。” “采润和宁乐是你娘生前收养的,之后你娘故去以后,就一直在爹身边了,腿脚功夫可以,也机灵,信得过。” 赫澜点点头,这会儿两个姑娘也进来了。 “老爷,赫澜王妃。” 两个姑娘都比赫澜要大,今年也二十四五岁了,看起来就稳重,往那一站,眼睛也不乱瞟。 赫卫国说:“以后你们就跟着王妃去王府伺候着,跟元国公府就没什么关系了,好生照顾她,切不可有分毫差池,明白么?” 采润宁乐弯腰:“明白。” “那爹,我就先走了,除夕那天我过来。” 赫卫国送她,“行,快回去吧。” — 回了王府,赫澜带着两个人进了房间。 采润宁乐两人安分的跟着,也不多嘴问做什么,只等着赫澜开口。 她们如此有耐心让赫澜多少是满意的。 赫澜的气场尤为强大,尤其是她笑着不开口的时候,面对面跟她们两个人站着。 “刚才你们看到门外的那两个丫头了么?” 两人同时回答:“回王妃的话,看到了。” “抬头,看着我。”赫澜声音泛冷。 三双眼睛对撞,两个恭敬,一个犀利。 “你们两个,跟她们两个不一样,知道不一样在哪么?” 两人想了想,最终摇头。 赫澜指着自己,“你们两个归我,但她们两个未必,也就是说,你们两个可能会是我的心腹,无论我做什么,你们只能跟着我做,不可以告诉任何人,我爹也不行,明白么?” 采润为人聪慧,擅长心计,只一句话她就明白了赫澜的意思。 “采润明白,采润是王妃的人,王妃做什么采润就做什么,绝不会有二心。” 与此同时,宁乐也说了同样的话。 赫澜凉薄的眼神落在她们身上,“嗯,出了元国公府你们就不再是那里的人了。” 第210章 嬴妃之死 走到书桌后坐下,长腿搭在书桌的边缘,身子懒散的倚在座椅上,姿态十分悠闲。 “你们两个谁功夫好?” 采润指着宁乐:“她。” 宁乐指着自己:“我。” 赫澜淡笑,“还挺默契,你们一起长大的吧?” 采润回答:“是的。” 采润擅长心计,而宁乐办事能力强,她们一向分工明确,做事效率高。 “那就你,你动身前往赫澜城,控制住那的城主,掌握他的一举一动,我希望赫澜城是握在我手里的,除夕之前你赶回来就行。”赫澜慢条斯理的吩咐。 对于主子的吩咐宁乐从不问为什么,只是照办。 赫澜拿出银票,“这是一万两银票,带上,应该够了。” 宁乐也不含糊,拿起来塞进衣襟里,“宁乐这就去。” “嗯,注意安全。” 赫澜之后对采润说:“你过来,站我转一圈。” 采润立马上前,安安分分的转了一圈。 “在屋子里走走。” 采润走路的时候,赫澜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脑海中也同一时间记录采润的各种动作和习惯。 “嗯,先下去吧。”赫澜挥挥手。 — 夜幕。 “今天我问我爹要了两个丫头,门口那个是一个,还有一个我让她出去办事了。” 寂尧对此并不在意,“你要是需要丫头随时跟我说,扶珠那一类的我有很多,你需要的话随便用。” 赫澜努努嘴,“可那是你训练出来的,我用着没有成就感。” 寂尧揉了揉她的脑袋,“傻丫头。” 过了会儿,他说:“一会儿要进宫一趟,后天就是除夕了,我提前跟父皇母后说一声除夕不过去了。” 赫澜点点头:“行,那你早点回来。” “好。” 吃过晚膳,寂尧给赫澜泡了泡脚,又亲自给她修修指甲这才离开。 寂尧走后没多久,赫澜便换了身朴素的衣衫,对着铜镜勾勾画画,重新盘了个丫鬟的发髻。 再看去,她俨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样子,一丝破绽都不曾有。 而后,雪夜迎风,她飞掠夜色,直奔皇宫。 * 赫澜先是陷入后宫妃的某一座宫里,翻翻找找的进去了一间普通的屋子,没一会儿她便握着什么东西飞了出去。 悄无声息的,没有惊动任何人。 之后,她一路朝着地牢而去,身手利落的打晕地牢的侍卫,悄无声息的进去,地牢里看守的人不多,赫澜躲开他们的注意力,悄悄潜伏进去。 一间牢房内,嬴妃瑟瑟发抖的缩在墙角,哪还有半分平日里尊贵的样子,头发乱糟糟的,整张脸白的吓人。 赫澜眼神冰冷,摸出手里的刀片,隔着牢房的木头,稳狠准的将刀片飞了出去! 刀片准确无误的末入嬴妃的眉心,嬴妃眼睛一瞪,连呼救都没来得及,便没了气息。 死不瞑目。 之后,赫澜又摸出刚偷来的簪子,顺手丢在嬴妃尸体旁的杂草中。 旋即,她往牢房外走,眼看着就要躲开所有人的视线时,她故意弄出声响,惊动了那些困的直发懵的牢头。 “谁?!” “什么人!” 她阴冷勾唇,留给他们一个侧脸,惊慌的往外跑。 “站住!”牢头们往外追。 可刚跑出去没多远,就听牢房里传来一声喊:“牢头!嬴妃死了!嬴妃被刺杀了!” 那牢头紧紧的盯着前方跑掉的女子,他咬咬牙折返回去。 “牢头,嬴妃死了……不会是刚才那个女子杀的吧?” 那牢头深知嬴贵妃的身份,“去荣雪宫!” 对方疑惑:“荣雪宫?” 牢头面色发沉,咬牙切齿:“方才那女子我见过,是懿妃身边的婢女,那婢女会武功是众所周知的事,我绝对没看错,赶紧去通知皇上!” 第211章 凶手‘奇霜\’ 荣雪宫。 懿妃这会儿已经准备睡下了,可婢女奇霜也不知去哪了。 “娘娘,天牢有人过来了。” 懿妃更衣的手一顿,天牢? 狱卒过来的时候,脸还是黑的,“懿妃娘娘,这么晚前来叨扰,实在是下官迫不得已,只是……嬴妃娘娘死了,是被杀害的。” 懿妃微微吃惊,嬴筱死了? 可转念一想又不对,嬴筱在天牢被杀害,不应该赶紧去找皇上么? 来她这里做什么? 狱卒咬了咬牙,嬴妃这件事肯定逃不开他的责任,但只要抓到凶手,他或许还能保住一条命。 “懿妃娘娘,下官方才捉拿凶手的时候,不巧看到了那凶手的模样。” 懿妃心有不安,没说话,等着狱卒再开口。 “下官的眼神还算好,很清楚的看见,逃走的凶手正是懿妃娘娘的婢女,奇霜。” “怎么可能?”懿妃觉得这是无稽之谈。 狱卒虽觉得这事儿从里到外都透着诡异,但后宫女人的心宛如海底针,琢磨不透,前一刻还是好姐妹的样子,下一刻就能翻脸不认人,这也是常有的。 “不光是下官看到了,天牢里还有几人都看到了。” 狱卒手里捏着一根簪子,“懿妃娘娘,不知这东西您可认识?” 懿妃眼睛一瞪,面露震惊之色。 那是她的簪子,但在前些日子已经赏给了奇霜。 “皇上驾到!” 皇帝大驾,众人齐齐后退。 皇帝沉着脸走进来落座,看了眼懿妃,欲言又止,继而看向狱卒,“怎么回事?奇霜呢?” 懿妃张了张嘴却不知要说什么,奇霜也不知去了哪,已经有一会儿没看见人了。 可这会儿她若说不知道,那就更证明这事儿跟奇霜脱不开关系了。 巧的是,这会儿门外走来一个女子,正是奇霜。 奇霜看这场面还有些慌,毕竟大晚上的皇上怎么突然就过来了,她忙行礼:“奴婢见过皇上。” 皇帝已经接到了狱卒派人过去说的事,这会儿看向奇霜的眼神也不大和善,“你去哪了?” 奇霜听到问话,本分回答:“奴婢去了后厨房,给娘娘备安神的吃食去了。” 狱卒这时接到皇帝的目光,上前一步来,“这东西你可认的?” “认得。”奇霜摸了摸发髻,发上却空空,“簪子是娘娘赏赐给奴婢的,但今儿奴婢没有戴啊,这……怎么在狱卒您的手里?” 狱卒冷笑:“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嬴妃娘娘在天牢中被杀害,我们在牢房里找到了这支簪子,而我也在捉拿凶手的时候看见了你,奇霜姑娘,别再演了。” 奇霜一惊,噗通一声跪地,面露恐惧之色来,“皇上娘娘,奴婢什么都不知道的,奴婢一直都在后厨房里,怎么可能会跑到天牢去?更何况奴婢的主子与嬴妃娘娘一向交好,奴婢没有理由这么做啊。” 懿妃捏紧了手帕,也同样不知道说什么。 现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证据确凿,她能说什么? 说多了,那么连她都会被牵连。 狱卒冷笑,问道:“你说你在后厨房,那有谁能证明?” 这一问让奇霜傻眼了,都这么晚了,谁还能在后厨房,至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人在忙活娘娘的膳食。 第212章 重重奸计 “你还有何话说?”狱卒狠狠瞪她。 奇霜自知百口莫辩,她祈求的看着懿妃,而懿妃没有看她。 明摆着,她要放弃这个婢女。 懿妃猛然跪地,“皇上,是臣妾没有教导婢女,臣妾也不知道奇霜为何要这么做。” 奇霜终于傻了,她是会武没错,可她的武功根本逃不过那么多狱卒的眼睛,悄无声息的杀掉嬴妃啊。 可牢房里找到了她的簪子,她说什么都没用。 奇霜不笨,她知道这是有人要害她,但最终想要扳倒的,则是她家主子。 这太明显了。 奇霜咬了咬牙,红着眼睛看了眼懿妃,她突然抬头,“皇上,嬴妃的确是我杀得。” “你承认了?”狱卒眼睛放光。 皇帝与懿妃也同时看过来,皇帝眸色深深,懿妃则是震惊不已。 奇霜缓了缓神,慢慢说道:“皇上,是…是皇贵妃让奴婢这么做的,她威胁奴婢,若不帮她杀了嬴妃,就要杀了奴婢,奴婢也是没办法……那是皇贵妃,奴婢根本反抗不了,而这件事跟我家主子没有关系,娘娘完全不知情。” 奇霜觉得,嬴妃死了,再嫁祸给她,牵连到懿妃娘娘,那么最获利的就只有皇贵妃了,她只能猜测到这里。 反正都是死,还不如最后再拉一把皇贵妃呢。 她抬头看了眼懿妃,眼眶红红,她跟了懿妃快十年了,她知道娘娘这么做也没办法。 后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想活着,就要死人。 为了主子,她奇霜不怕死。 主仆近十载,懿妃又怎会不懂奇霜那一眼代表着什么意思,心里愈发的冷了起来。 皇帝一直没说话,沉默了很久。 终于,他无力的挥了挥手,“把她带下去。” * 焦淑仪在狱卒去往荣雪宫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她赶紧派人去找皇后,可晚淑快一步过来了。 “皇贵妃娘娘,皇后娘娘有请。” 焦淑仪来不及多想,外袍都没顾得上穿,跟着晚淑就朝着熹銮宫去。 一进门,焦淑仪面露急色,晚淑路上已经把奇霜的事告知她,这个时候奇霜说的话太有可信度了,她绝不能栽在奇霜手里。 闻人皇后拉着她进了后殿,“你别慌,你现在赶紧派人通知你宫里的人,就说你下午都在本宫这儿,一直没离开过,更不认识什么奇霜。” 焦淑仪拧眉,“娘娘,皇上会信么?” “不会。”闻人皇后面色沉重,“但不信也没办法,你我都不确定这件事到底是谁在后面做推手,如果嬴筱的死是懿妃做的,那她很可能就是想用奇霜扳倒你和嬴筱两个人。” 焦淑仪很明白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我现在装病,我已经告诉了下人,说你这两日经常在这里照顾我,你别说乱了,皇帝即便不信,他也要顾及一下我,至于嬴枫那边儿,这事儿过去再说。” 焦淑仪点头,“臣妾明白了。” 果不然,没有过太久,宫外就来了动静,皇帝带人过来了。 皇帝估计是没有宫里找到焦淑仪,所以来了这里。 第213章 疑心 “皇上万福。” 闻人皇后走过去,“皇上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皇帝看见焦淑仪在这,眸色淡淡,“你在这儿?” 焦淑仪点点头,“皇后娘娘最近身体不适,臣妾便一直在这里伺候着。” 皇帝看她,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去?” “臣妾想着照顾娘娘睡下再离开的。”焦淑仪回答的很本分,都按照闻人皇后的意思。 皇帝看了她们两人一眼,最终捏了捏眉心,“嬴妃在天牢被暗杀了。” “什么?!”两人双双震惊,那吃惊的神色不似作假。 皇帝蹙了蹙眉,“是懿妃的婢女做的,但是她说,是皇贵妃你逼迫她去杀的嬴妃。” 焦淑仪先是一怔,后是仿佛听到了多么可笑的笑话,“皇上,臣妾最近一直都在皇后娘娘宫里伺候娘娘,且不说这个,就说臣妾何时私下里见过那婢女?您大可以让那婢女说出个时间,看看臣妾那个时候臣妾在哪里,臣妾绝对能找到不在场的证据。” 皇帝说:“方才她说你们是以宫人传话的。” “哪个宫人?”焦淑仪蹙眉。 皇帝看着她,慢慢说:“你的婢女。” 焦淑仪心下一沉,懿妃的婢女这是想再拉她一把么? “不可能的皇上,如若您不信,大可以找臣妾的婢女去严刑拷问。” 事到如今,焦淑仪想彻底洗清嫌疑已经不可能了,那么只能最大程度的撇清自己与这件事的关系。 焦淑仪这时候跪在地上,“皇上,臣妾刚出冷宫没多久,是,臣妾不撒谎的说,臣妾是记恨嬴妃,但臣妾就算再恨她也不至于选择在这个时候,又选那个婢女,且不说臣妾不认识那个婢女,就算认识,一介宫娥据说会武,可武功再好,又怎么逃得过天牢里那么多双眼睛?臣妾若真的想杀嬴妃,大可以找个江湖死士,武功高超,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嬴妃,一介宫娥,倘若没办成,这可是祸患,臣妾自认为臣妾还没蠢到那种地步,于情于理,臣妾都不可能那么做,再者,嬴妃又有个小皇子,一旦事情败露,臣妾的命根本保不住,臣妾就那么傻么?用来之不易的生活换一个嬴妃的命?” 这一段陈述与自我辩驳声情并茂,的确是入心的话。 焦淑仪在冷宫待了那么久,眼下的生活是她尤为珍惜的,她就算想做什么也不至于这么不小心。 皇帝就是想到这一点,才觉得这事儿有点怪异。 焦淑仪都敢跟奇霜对峙,说明她有底气证明这件事跟她没关系。 皇帝看了眼一直默不作声的闻人皇后,他重重的叹了口气。 不管如何,这件事有闻人皇后在这帮着焦淑仪,他都没办法动手。 嬴妃的死,只能这么过去,拿奇霜顶罪。 但不可否认的是,皇帝已经对焦淑仪起了疑心。 这也是奇霜想到的,她知道就凭这么一件事根本扳不倒有皇后撑腰的皇贵妃,但却足以让皇帝对她忌惮。 那么以后她的主子,或许能好过点。 皇帝走了,什么都没说。 焦淑仪很明白这意味着什么,闻人皇后叹气,“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以后多加小心,懿妃绝对会反击的,别看她不争不抢,但寂夜能走到今天,少不了她的推波助澜。” 第214章 梦到你不要我了 回到府里的赫澜早就躺下歇息了。 嬴筱对她的陷害她自然没忘记,嫁祸给懿妃的婢女,懿妃即便弃车保帅也会受到皇帝的疑心。 每个皇帝都讨厌后宫妃支持皇子夺权的事,嬴妃的死,让两个妃子的路都变的艰难起来。 但必须承认的是,最大的赢家是寂尧。 懿妃的儿子寂夜,皇贵妃的儿子寂寒,都会被皇帝警惕起来,那么寂尧,自然就脱颖而出了。 只是赫澜还不知道奇霜拉上了焦淑仪的事。 这会儿她正在思考知春客栈的老板告诉她的事。 她身上的花,似乎有什么秘密。 是一个与北国有关系的秘密。 赫澜的脑海中想起那天那个唤她主子的女人。 那个女人一定是北国的奸细,这一点毋庸置疑。 可那人竟然叫她主子? 她虽然不愿意相信,但她必须承认,那奸细还没傻到乱认主,再加上她身上奇怪的花…… 赫澜的心,越来越沉。 * 清晨,今儿他们要回公府准备过后天的除夕夜。 寂尧搂着她窝在榻上,温柔的吻着她的发丝,“昨晚你睡得不踏实,做噩梦了么?” 赫澜握紧了男人的手,贴在她心脏的位置,“没做噩梦啊,就是梦到你了。” “我?” “对啊,梦到……梦到你不要我了。”赫澜背对着他,眼神清冷。 寂尧失笑,无奈的吻住她的耳垂,“傻瓜,乱想什么呢,我怎么会不要你,不会的。” “真的么?无论怎样都不会?”赫澜突然回过头看着他,目光严肃。 寂尧同样认真点头,“不会。” 赫澜倏然抱住他的脖颈,把脸埋在男人的脖颈里。 她想,或许这一切都只是个巧合呢。 “起来吧,我们回公府。” “好!” * 元国公府。 “老臣见过尧王,赫澜王妃。”赫卫国率领赫家一众人在公府外迎接。 赫澜走过去扶起他,“好了爹,行什么礼。” 赫卫国慈爱的笑了笑,“王爷王妃府里请。” 进了公府,一些人都退下了。 赫澜带着寂尧去往她的闺阁,赫卫国早就吩咐厨房准备午膳,后又邀请寂尧前往书房,两人似乎在商讨政事。 赫澜没有前去打扰,叫来采润。 采润站在那儿有一会儿了,可始终不见主子有吩咐,赫澜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一瞬间,采润似乎明白了什么,单膝跪地说:“采润绝对值得主子信任,采润即便是死也绝对不会泄露主子只言片语。” 赫澜的唇角勾了勾,沉默许久,才哑着声音说:“你去查查关于北国奸细的事。” 采润没有多嘴,“是。” 而采润刚走到院门口就遇到了寂尧,采润福了下身子便走了。 寂尧进来,坐到赫澜旁边把玩着她的发丝,“嬴妃死了。” 赫澜微露讶异,“病死的?” 不知怎么,起初她是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寂尧的,可眼下,她却不想说出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些事要从她脑海中冒出来的原因,总之,她暂时选择了隐瞒。 寂尧看了她一眼,“不是,是被人杀的。” “谁?”她问。 “说是奇霜,而奇霜又说是皇贵妃逼迫她这么做的。” 第215章 夜王妃嬴浅之死 赫澜没在接话,而是略有吃惊奇霜的反应能力。 不愧是懿妃身边的人。 她之所以能瞄上奇霜,无非是她只见过懿妃的奇霜,是在宫廷宴会以及寂夜成亲的时候,除了奇爽她也模仿不了别人。 只是没想到竟然就是这么一个有心机的,也算是误打误撞的弄死了一个懿妃的左膀右臂。 可这事儿竟然牵扯到了焦淑仪,那皇后会不会受牵连? “那皇贵妃现在怎么样了?” 寂尧的眼神似乎变的深了几分,他搂着女人说道:“没事了,这件事只能由奇霜一个顶罪,但皇贵妃和懿妃在父皇那的可信度就没那么高了,父皇最忌讳皇子们私下争斗。” 可忌讳归忌讳,是避免不了的。 * 晚上,寂尧抱着她入睡。 赫澜后半夜才睡着,而原本闭着眼睛的寂尧却睁眼看着她,指腹怜爱的抚摸着她的轮廓,眼睛里藏着无法融化的深情。 翌日。 燕京城里处处鞭炮齐鸣,洋溢着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家家户户灯笼高挂,对联贴在门口,很有年味儿。 “王爷,夜王妃……死了,皇上传您进宫。”要离凑近他低声说。 寂尧的眉头微蹙,看了眼正在吃水果的女人,“澜澜,宫里有点事,我先去一趟好么?” 赫澜挥挥手,“行,去吧,要注意安全。” 要离刚才的话她听到了。 嬴浅死了? 不过两天之内,嬴筱与嬴浅竟然陆续都死了? 嬴筱的确是她杀的,但嬴浅怎么死的? 这会儿采润走了进来,她关上门,从袖口里拿出一封信。 赫澜接过来没急着看,而是问道:“嬴浅死了?” 采润点点头:“属下也是刚知道。” “怎么死的你知道么?” 采润想了想,压低声音说:“属下听人说,好像是……昨晚就死了,是……死在榻上的,夜王今早发现的,可以说他跟一个死人睡了一晚上。” “昨晚就死了?”赫澜蹙眉。 采润低下头,说道:“主子,属下觉得有点不对劲。” 赫澜看她一眼,“说来听听。” “主子您想啊,夜王绝对不是那种粗心大意的人,如果是因为在行房事期间夜王妃死去,他不会不知道,那就是等房事过后,夜王妃悄无声息死的,您不觉得……这就像是,有人故意的么?” 赫澜眯着眼睛,沉默一会儿,问道:“有什么药是让人可以悄无声息死去的么?” “那有很多。”采润想了想,“但没有那么久发酵期的,那些毒药都会有些反应,就像赫谨菲死时那样,嘴巴是黑的,明显是中毒了,但属下听说,夜王妃很正常,没有一丁点死去的症状。” 赫澜问:“你怀疑这是寂夜做的?” 采润犹豫了下,最终摇摇头,“这对他没好处,估计背后的人是想嫁祸给夜王。” 这件事说不出的离奇,闻人皇后把这件事用书信的方式给她说了一下。 嬴浅的死的确离奇,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仵作最终判断是房事过度导致的。 赫澜不信,直觉告诉她,这件事不简单。 但其他人更觉得怪异,先是嬴筱被暗杀,后有嬴浅离奇死亡。 很明显这是针对赢家,然后这两个人的死都在指向寂夜母子俩,猜测之下,很多人都觉得这件事,跟寂尧有关系。 毕竟,嬴枫若是与寂夜决裂,得利最大的就是寂尧。 第216章 会不会是寂尧 故而,皇帝把寂尧召进了宫。 另一侧。 嬴枫怒目而视,“夜王,老夫自认没有哪里对不起你,你何故要这么糟蹋老夫的女儿!” 寂夜也是一脸懵,他睡得好好的,等醒来就觉得身边的嬴浅冰凉冰凉的,他也被吓了一跳。 “丞相,您相信我,我是真的不知道浅儿怎么就死了,丞相这么帮我,我怎么可能忘恩负义呢?而且一旦惹怒了您,对我个人并没有什么好处啊。”寂夜忙着解释。 嬴枫也知道寂夜虽然没有寂尧那么沉稳聪睿,但也不至于那么蠢。 可他两个女儿陆续死去是不争的事实! 嬴筱的死与懿妃的婢女有关系,嬴浅的死更是跟寂夜脱不开嫌疑,嬴枫不相信两个女儿的死,跟这母子俩一点关系都没有! “夜王,如果帮助您夺位,就是换来夜王母子俩的怀疑与忌惮,从而要除掉我嬴家,那老夫,不参与这事儿也罢,能扶持夜王您,老夫也能扶持别的王爷!哼!” 嬴枫拂袖而去,徒留寂夜黑着脸站在原地。 这一件两件的事似乎都在针对他与母妃,他何尝不怀疑这是寂尧的手笔,可奈何每件事都跟寂尧扯不上关系。 嬴筱的死,有奇霜认了。 嬴浅的死,有他在旁边,他就是想拉上寂尧都没可能。 而嬴浅被仵作验尸三日后,终于确定,这的确是房事过度导致的,但嬴浅的体内也含有一种毒,那毒是慢性的,并且眼下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据说这毒已经中了差不多块一月。 也就是说,在嬴浅嫁入夜王府左右,嬴浅便中了毒。 即便这时候嬴浅不死,之后嬴浅也保不住命,若不是仵作验尸,谁也发现不了这个毒。 一时间,燕京城里都知道了这两件事,顿时对寂夜唯恐避之不及,都觉得是寂夜克死的。 毕竟寂夜成婚不久,成亲当日侧妃中毒死在堂上,除夕的前一夜,正妃又死去。 那些没有嫁入夜王府的女子,纷纷庆幸起来。 * 赫澜并没有在意嬴浅的死,她仔细的阅读着采润带回来的关于北国奸细的消息。 这上面写的大部分的赫澜都知道。 据说奸细潜入东国有一些年头了,而自打确定奸细潜入东国后,东国陆续派人调查捉拿过奸细的踪迹,然而在这期间,东国有两位皇子死在调查奸细的过程中。 东国确定,两位皇子是死与奸细的手里。 其中还包括嬴筱的五皇子,也同样死在北国的奸细手中,而排行老四的皇子也一样死在调查奸细期间。 赫澜不得不怀疑,那些奸细并不是为了偷东国政事情报,而是想……一个个的杀掉东国那些皇子。 先是四皇子、五皇子,五皇子的死直接牵连了焦淑仪,导致皇帝一度放弃了寂寒,这也侧面说明,铲除了寂寒的价值。 四皇子、五皇子、三皇子,现在寂夜被赢家两女的死缠身,皇帝大发雷霆。 那么,她是不是大胆的猜测一下,北国奸细下一个目标,就是寂夜了? 那寂夜之后呢? 会不会是寂尧? 赫澜捏紧了信封,她的心有点慌,一向引以为豪的冷静与智慧都乱了套,让她根本不知道要怎么缕清这件事。 第217章 奸细韵诗被抓 “最近有许多生面孔进了迎风阁,我有点担心,这会不会是东国皇宫派来的。”魅声女子说。 斗篷女依旧背对着她们,此时,就连面前的两个人都不确定斗篷女的身份,她们奸细之间是不知道对方的身份的,只听暗号。 这是以防有人叛变,这还是她们的主子提议的。 斗篷女说:“他们已经确定奸细在花街一带,你们注意点吧。” 那两个女人点点头,她们倒是认识,只是除了她们,她们谁也不知道还有谁潜入了东国。 “那主子那边呢?” 斗篷女说:“我怎么感觉主子变了,那日……她好像不认识我的样子。” 那两个女人对视一眼,她们根本不知道主子是谁,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只有眼前这个人知道主子的消息。 “这事儿有点麻烦,我要跟女君汇报一声再做决断。” 房外有人在守着,这时候,突然有人说:“主子,迎风阁花魁被带走了!” 魅声女子一惊,“韵诗?!” 斗篷女立马从窗户跳出去,“先散!” * “王爷,迎风阁的花魁被控制住了。” 寂尧坐在暗处,眼神阴狠,“从她身上和房里搜出什么了么?” 要离说:“房里什么都没有,而咱们的人搜她身,在她的发间搜到了一根半红半银针,并且她的脚底还有一朵花模样的刺青。” 说完,要离把那根针拿了出来,又从袖口里拿出一张纸,上面画着那朵花的样子。 寂尧接过来看了眼。 要离解释:“属下调查了一下,据说这朵花在北国很盛行,说是叫曼陀罗华,寓意平安吉祥。” 男人手里捏着那张纸,暗沉的眸光落在花上,他捏了捏手指。 “让人主要查这种花在北国里有什么别的含义,只要是关于花的,都仔细查。” 要离刚要走,就听身后的人补充了句:“奔着北国皇室里面查。” “是。” * 王府密室。 韵诗被折磨的一阵晕厥,但也没用酷刑,只是一些小打小闹。 至于为什么发现韵诗有问题,是因为她在对一个朝廷官员下手,正巧被潜入迎风阁的人看到了,禀报给寂尧之后,韵诗就以谋害朝廷命官的罪名抓走了。 而在他们的人赶到时,韵诗还是先得了亲,那个官员早就被毒死了,不难猜测,应该是那个朝廷命官发现了韵诗的什么,故而她才想要杀人灭口。 韵诗被绑在架子上,不论怎么严刑拷打,她都一个字不说,牙关紧的很。 因为韵诗是女人,扶珠便留在这搜她的身。 韵诗脚底的那朵刺青是黑色的,像是一朵罂粟般有毒。 寂尧坐到椅子上,“把她拉起来放台子上,你不是听闻过王妃是怎么下手的么?同样的刑法,用她身上一遍。” 扶珠一怔,继而点点头,命人把韵诗绑到台子上,之后她拿了根银针,捏住韵诗的脚踝,针尖狠狠地刺进韵诗的脚趾甲里。 “啊啊啊!!!” 扶珠都能清楚的从韵诗的脚趾甲下看到银针。 嚎叫声惊心动魄,寂尧命人把她的嘴堵上。 第218章 招供 韵诗眼睛血红,嘴巴被捂的死死的,狠狠地盯着扶珠,满脸赴死的表情。 扶珠直接捏住她的第四根脚趾,那根脚趾最脆弱,她狠狠地一扎! 扎的时候,她的手都在发抖。 她不敢想王妃当时是怎么下的手。 她看着都头皮发麻! “唔唔唔!!!!” 韵诗喊不出来,可那双眼睛里盛满了痛楚。 她真的受不了了! 她本就不是一线奸细,只是个收集情报的,是谁在跟她联系她都不知道,她又一向娇弱,这会儿早就快撑不住了。 寂尧一个眼神过去,暗卫松开手。 “说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别想着死,本王能不切掉你的舌头就不怕你咬舌自尽,不说那就继续来,扎到你愿意说为止。”寂尧的声音仿佛地狱死神,刺骨冰心。 韵诗满头大汗,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我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扶珠就又要动手。 “不!”韵诗忙尖叫,眼睛里全是惊恐,“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只是个传信的,谁来找我,我找的是谁我都不知道,就算你们折磨死我,我也不知道啊!我们规矩森严,除了我们主子以外,没有任何人互相知道隐藏的身份,就是为了……为了防止有人叛变,或者像我似得,被严刑拷打招供。” 韵诗的语速很快,生怕说慢一点就被再扎脚趾。 寂尧抬眸看她,目光沉冷,“你脚底的花,什么意思?” 韵诗目光一慌,闭口不言。 男人收回视线,“动手。” “我说!我说啊!!” 韵诗真的怕极了,她不是专业的奸细,她根本扛不住酷刑,这也是为什么她不能直接作为一线奸细联络的原因。 她想了想,慢吞吞的开口:“这花,名叫曼陀罗华,我真的不知道我的盟友都有谁,但我也听说,有一样刺青的都是我一样的身份,但也有的不一样,至于那些控制我们的人是什么样的刺青,我真的不知道。” “你们北国里,都有什么样的刺青?”寂尧问。 韵诗睫毛颤了颤,“……我不知道。” 扶珠再次准备动手,韵诗大喊:“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我不是不说,我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让我说什么!” 寂尧眉目泛着杀气,“东国来了北国多少人,你知道么?你们奸细的手里是不是都有这种银针?” “多少人具体我不知道,我们不是一起来的。”韵诗想了想,“至于那种银针,的确是都有。” 寂尧又问:“你都怎么联系你的上线?” “我没资格先联系,都是对方联系我,这就是为了防止发生我这样的事,一旦我招供或者叛变那就都完了,所以我们之间,谁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 寂尧沉默了会儿,突然站起来走过去,强大的威压笼罩着韵诗。 “还有你没说的么?” 韵诗浑身都在抖,她不敢看那男人的眼睛,可现在她只想求死,死了就不用被折磨了。 她沉默了许久,缓缓说道:“下一个目标,是寂夜。” 第219章 偶遇子良 从密室出来,寂尧站在雪地里很久都没动。 要离回来之后就一直守在门口,也听到了一些。 他说:“想必他们的目标并不是搅乱东国朝政或者偷听机密,而是想要除掉各个皇子,怪不得根本没有发现他们向外送消息。” 寂尧没说话,转身就离开了王府,去往元国公府。 由于发生了嬴妃与夜王妃两件的事,这个除夕东国皇室过的并不安宁。 晚上。 赫澜窝在他怀里,手穿过男人的腰间摸着他的背,动作比以往更为轻柔。 两人心里好像都有事,也没有多聊什么。 夜深,赫澜背对着他睡着了。 寂尧的目光落在她的背脊上,手指轻轻的拉开她的衣衫,他盯着那半朵花出神。 那花很妖冶,栩栩如生,漂亮的不可思议。 寂尧眉目微蹙,他记得赫澜这朵花在很久之前就有了。 他深深地看着女人的睡颜,把她轻柔的搂进怀里,闭上的眼眸,阻隔住了他眼底的流光。 * “王爷,需要属下跟您去么?” “不必。”寂尧没回头。 今日,是师父的生前的生辰,他想要去看看师父。 师父当年的死太蹊跷,死了之后一样查不出死因。 寂尧没有告诉赫澜,她还在睡,只留了话给凉止,说他出门办事,等回来他们就进宫。 郊外。 寂尧骑马来的,下了马,他便拎着酒肉朝着墓地的地方去。 可远远的,他发现师父的墓前有个身影,那人跪在地上,背对着他,看不清面容。 但也能看出,那是个男人。 是白一轩还是扶更? 寂尧慢慢走过去,墓前的男人似乎也没想到会有人来,他忙低下头准备离开。 “大祭司?” 寂尧一走近就认出了他,虽然还没有看见脸,但身上那种气质,很明显。 子良的脚步一顿,终于,他还是微微抬起头来与他对视。 他的眼底还是一片平静,衣袍下沾了雪,却看不出丝毫的狼狈。 寂尧眸色深深,“你怎么在这儿?” 他扫了眼师父墓碑前的酒肉,与他带的一样,师父生前最喜欢喝的就是梅花酿。 他怎么知道? 子良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绕过他准备离开。 寂尧却开了口:“师父的死,你知道么?” 子良的身子明显一僵,一贯静默的眼睛,终于起了一丝波澜。 他依旧什么都没说,抬腿离开。 寂尧静静地望着子良离去的背影,他跟着师父很多年,都不见师父同这个人有什么瓜葛。 忘年交? 这不可能。 师父几乎足不出户,哪里能交个当时跟他差不多的友人。 师父的死很突然,只留下一个上山采药的赫澜,若不是因为这个,赫澜可能也会被杀了。 时至今日,他们四个徒弟都在寻找杀害师父的凶手,但依旧没有任何头绪。 * 赫澜醒来以后就没发现寂尧的身影,听凉止说完她才点点头。 走到屏风后更衣,她的动作微微一顿,手伸到背后摸了摸背脊,那上面有朵花。 赫澜捏紧了手指,心下越来越慌,更衣后,早膳都没有吃便出了公府朝着知春客栈去。 她披着斗篷,带着面具直奔二楼,一推门,里面做着个女人,看到赫澜,她一拍手:“我正打算让人去找你。” “我查到了一点消息,但死了我十几个人,这个损失得你赔偿。” 赫澜一步蹿过去,抓着那女子的手臂,眼神紧张而凶戾。 “查到什么了?” 第220章 她竟然是奸细 女子被她吓一跳,看着面具下的那双眼睛她就觉得仿佛被恶鬼盯上了似得,呼吸都变得不顺畅了。 “别激动别激动……”女子好不容易脱离赫澜的手,喘了口气才开口。 “睡火莲,是北国皇室的花,确切的说,是北国皇室子女身上才会有的,那朵花会在人出生的时候由刺青师亲手刺上去。” 女子说完,就见原本满眼凶戾的女人站在那,纹丝不动。 过了许久,赫澜才哑着嗓音问:“属实么?” 女子立马保证:“如有半点掺假,我这知春客栈立马关门大吉。” 赫澜忽然颓败的坐下来,整个人身上都透着一股死气,看得人心惊胆战。 她一直在躲避这件事,可眼下,事情的真相虽然在她看来很是不可思议,但她不能否认,或许,这都是真的。 她的身上怎么可能凭空冒出来一个刺青,师父已经死了,她无从询问。 那她能到哪里去证实? 难不成要去找那个叫她主子的女人? 她连那个女人是谁都不确定。 可更让赫澜疑惑的是,曾经的真·赫澜行为举止都那么无厘头,疯疯癫癫,无法无天的样子,竟然会是奸细? 她不是一直缠着简闫的么? 而她明明是赫卫国的女儿,怎么会是北国皇室的子女? 一时间,好多疑问盘旋在赫澜的脑海里,挤的她脑仁炸裂般的疼。 · 从知春客栈离开前,她告诉那女子,明日会有人来给她送银子,她便回了公府。 赫澜前脚刚回来,寂尧后脚也回来了,两人没说什么,各自心头都有心事,便吩咐人收拾一下,直接回了王府。 一路上,赫澜窝在男人的怀里闭目养神,脑袋里一直思考着这些事。 芳华苑。 “脸色不大好,身体不舒服么?”寂尧探了探她的脑门。 赫澜摇摇头,“我能有什么事。” “那会儿抓到一个北国奸细,不过没有审问出来什么太多有用的东西。” 这话一出,赫澜的心头一跳,连带着呼吸都有一瞬的窒息,她管理好表情,问他:“奸细在哪?我帮你审。” 寂尧笑了笑,“你的手法太血腥了,还是不了,你得好好养身子,回头我们要生孩子呢。” 赫澜的心,此时说不出是怎样的滋味儿,她抱住男人的脖颈,把脸窝在他的脖颈中,深深地吸了口他身上的味道。 “就让我去吧,我想帮帮你,好不好?” 寂尧对她的撒娇总是没办法拒绝,拍拍她的背,“那要注意安全,不能以身犯险。” 她答应的爽快:“好!” · 王府密室。 寂尧把她带来,赫澜看到了那个韵诗,她的脑海里是真的没有太多的印象。 “你先出去。”赫澜说。 寂尧挑挑眉,转身要走,就又听她说:“所有人都出去。” 男人脚步微顿,回眸看她,目色深深。 只是片刻他便点点头,“都出去等着。” 当所有人都出去后,韵诗才看了眼身旁站着的女人。 一个很漂亮,很有气质,眼神却也很可怕的女人。 她浑身的气质泛冷,眼神平静,可在那平静之下似乎蕴藏着无尽凶狠。 韵诗的目光略有闪躲,她不说话,撑着苍白的脸扭过头。 赫澜的心都在抖,有多少年她没这么害怕过了。 第221章 十年为期,除掉寂尧 她手指捏着袖口,隐约透着密密麻麻的细汗。 赫澜不敢试,她很清楚,她只需要简单的一个问题,就能证明她的身份。 可是,她不敢。 她害怕得到的答案不是她想知道的。 韵诗的余光就看见,这个女人并没有对她用刑,而是在解自己的衣衫。 赫澜把衣衫解开,只留下一只肚兜,她捏着手心微微转身。 那朵栩栩如生的睡火莲,正生长在她的背脊上,火红的颜色,仿佛要飞出皮肤来。 韵诗看到的一瞬间便瞪大的眼睛,带着震惊,也透着不可置信与惶恐。 赫澜手在发抖,她沉默不语。 只听身后的韵诗用着颤抖的声音说:“主……主子。” 轰。 一声巨响。 赫澜心头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断了,而一直坚信自己绝不是奸细的保护墙,也轰然崩塌。 她的眼神凶狠,回头来,狠狠地盯着韵诗。 韵诗神情错愕,咬了咬牙,艰难的开口:“主子,属下……什么都没有说,您大可放心,他们知道的消息都是无关紧要的!” 韵诗死都没想到这个一直令东国厌恶的赫澜,竟然就是她们的主子。 她一直都知道,身上有睡火莲的女人,是她们的主人,但奈何一直都没有见过,别说是她,就连一直与她联络的那人,都不知道。 是不是她被抓了,怕她暴露信息,所以主子亲自道来杀她灭口的? 韵诗在这里胆战心惊的想。 而对面站着的赫澜却淡定的穿好衣衫,脸色并没有比韵诗好到哪里去。 主子…… 她是奸细! 电光火石间,赫澜已经镇定下来,她拉过一把座椅,平静的开口:“我不确定,你是不是哪国敌人故意派来的,所以我要证实你的身份。” “把你知道都说出来听听,一旦我发现有任何地方不属实,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走出这个门。” 韵诗并没有怀疑过赫澜的身份,因为睡火莲在书籍上画的没有什么颜色,而她们北国的睡火莲是紫红色的,一般人没有见过,更不可能模仿。 一瞬间,韵诗就仿佛遇到了主心骨,她调整心态,把她知道的一切,包括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都说了出来。 韵诗说,藏在东国的北国奸细据她所知一共来了五个,至于她们发展了下线她不知道,而除却主子以外的四个,都在燕京花街一带。 据她推测与多年观察,一个在迎风阁,一个在慈云楼,另一个人是与主子直接的联系的,这个人她并不得知是谁。 而且她们每个人的脚底都有一朵曼陀罗华,只是颜色各有不同。 颜色按照赤橙黄绿青蓝紫排序,越靠前的,等级越高,而睡火莲的紫红色,正是最高身份的象征。 一尾一首,预示着统领上下所有人。 赫澜直直的盯着她的眼睛,“你是不是把我们下一步的目标,告诉了他们?” 韵诗抿了抿唇,“属下只说下一个目标是寂夜,但没告诉他们,其实是寂尧。” “哦?”赫澜笑了,“可我并没有下达命令,你们何时商量的?” 韵诗一怔,以为是主子在考验她的身份与忠诚,她忙说:“主子,您早就下达过这个指令,十年内,必须杀掉东国尧王!这已经九年多了。” 第222章 半壁江山 赫澜没再言语。 她都说不清自己的心情该是怎样的,又该以怎样的心情去面对这些事。 “韵诗。”她开了口。 韵诗忙应:“属下在。” 赫澜抬眸来,平静的目光冷冽,“你可能走不出这里了,我没办法救你,我一旦动手,很可能就会被怀疑。” “不要紧的主子!”韵诗笑了,“属下不怕死,您只要保护自己,属下一个字都不会多说。” 赫澜在想,韵诗说迎风阁与慈云楼有两个奸细,可那么多人,又会是谁? 她若是明晃晃的问出来,韵诗肯定会怀疑。 该怎么办…… 这一刻,赫澜已经不是那么迫切的想要知道,她明明是赫卫国的女儿,怎么却变成了北国奸细的事。 她只知道她的确是北国奸细,而且,还是个带头人的角色。 杀寂尧? 曾经的真·赫澜,想要杀寂尧? 十年为期,只为了杀一个寂尧? 这不难理解,毕竟东国最难对付的就是寂尧,除掉寂尧,那么东国就将意味着失去了半壁江山。 可让她杀寂尧? 这怎么可能呢。 可韵诗却觉得她们的胜利已经在对着她们挥手,没想到主子隐藏的身份这么深,竟然成为了赫澜王妃,那杀寂尧,岂不是太过容易? 韵诗不敢多嘴问,她想,为何主子嫁给寂尧那么久却没动手,而这期间发生这么多事,主子为了救寂尧昏迷三月,又失去了孩子…… 主子为何帮寂尧呢? 她的疑问明晃晃的落在眼睛里,赫澜笑了。 “我若肆无忌惮的杀了他,你觉得,我跑的了么?如果以命抵命,那我早就完成任务了,可这不是我想要的。” 韵诗后知后觉,恨不得竖起大拇指,还是主子想的周到。 “他们暂时应该不会杀了你,毕竟你是第一个被抓的,只管管住你的嘴就好。”赫澜看着她,神情凶悍。 韵诗害怕的低下头,“是,属下死都不会多说什么。” · “怎么样,有没有伤到你?” 她一从密室里出来,寂尧就急迫的打量她浑身上下,生怕她受一丁点伤。 赫澜摇摇头,拉着寂尧去了书房。 “寂尧,你现在放出消息,就说……已经得到证实,其余的奸细在迎风阁与慈云楼。” 寂尧微怔,“你问出来了?” “嗯,但她只知道这么多,我怕她在撒谎,就想趁着这个机会证实一下,如果有人来救她或者杀她,那就说明这两个地方真的有其余的奸细。” 寂尧沉默了会儿,最终点点头。 之后,赫澜以乏了为由回芳华苑休息了,寂尧则去办这件事。 她吩咐:“采润,你去准备一千两银子送到知春客栈,不用多说什么,自然有人接。” 采润领命去办。 休息下的赫澜辗转悱恻,她要证明自己的出身,她迫切的想要知道,为什么她就成了北国的奸细。 她不敢设想,倘若她的身份暴露,寂尧和赫卫国该如何自处。 头疼欲裂。 她必须引出另外的奸细,可一想到这儿,赫澜忽然想起故梦那天临走前的一句……睡火莲。 眸光冷冽,赫澜翻身而起,拿起斗篷直奔着祭司堂。 第223章 将计就计 “仙姑!”南烛喜出望外。 赫澜浅笑,“忽然前来打扰,多有冒犯,尧王政事繁忙,托本王妃前来给大祭司少祭司们送上新年贺礼。” 南烛把她迎进来,“仙姑实在客气了,您请坐,师父正在祠堂里打坐,我得准备膳食,我让故梦来陪您说会话,师父一会儿就过来了。” 这正合赫澜的意,“那好,少祭司请便。” 南烛乐呵呵的走开。 赫澜静默的坐着,可心里却再次溢出一层密密麻麻的细汗来,她的心始终跳的疯狂。 不一会儿,一道轻盈的脚步声响起,抬眸,故梦一人站在那。 四目相对。 赫澜的眼神凶戾起来,眼睑微眯,透着阵阵威压。 故梦目光一闪,她看了眼四周,走过来说:“王妃娘娘。” 赫澜没说话,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她。 故梦本来闭口不言,可扛不住赫澜那么强大的气场,她坐下后低头,小声说:“是属下失职,让韵诗被抓,您放心,属下定会尽快灭口,绝不会妨碍我们的大计。” 听到这话,赫澜忽然低笑出声,带着诡异。 她的笑有点冷,也有些自嘲的味道。 赫澜实在不理解,她好端端的坐个王妃,竟神奇般的成为了那劳什子的奸细! 这该死的奸细! 她愤怒的眼神毫不掩饰,让故梦误以为是主子愤怒了。 故梦忙道:“主子放心,明若定不会扰乱主子的计划!” 赫澜眯眸,诡谲的笑,“难不成你还要亲自去?已经暴露了一个,别再没脑子的冲,让她们去。” 闻言,故梦心里微热,她觉得主子这是在关心她的安危,她低下头:“是,那属下就派鹤娘过去,鹤娘武功好,必须让鹤娘除掉韵诗。” 赫澜喝着茶的手微顿,继而安安静静的喝茶。 鹤娘…… 她的亲自到访让故梦心里很惶恐,她的心里其实有很多疑问,明明那日主子看她的眼神还很陌生的。 这么想着,故梦就问了出来。 赫澜敛眸,大脑快速左转思量对策,“王府人多眼杂,而且那日,我之后就是那群王爷,你觉得我该怎么表现?再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质疑我了?” 故梦慌忙摇头,“不是的主子,属下没有任何不敬之意,属下再也不会了,还请主子息怒。” 之后,便是一阵沉默。 沉默片刻,赫澜忽然放下茶盏,低声说:“寂尧已经在防备我了,他似乎……开始怀疑起了我的身份。” 故梦一惊,喃喃自语:“不可能的啊,主子您冒充赫澜的事谁都不知情的,唯一有察觉的那漫山的老头儿也被我们杀了,您十几岁时与真的赫澜长的有几分相似,而离开燕京那么久,他们不可能发觉的,这……” 赫澜的眼神越来越深,斗篷遮住她的目光,她捏着手心微微的发抖。 忽然,她笑了。 “所以啊,我们这里,应该是出了叛徒。” “叛徒?!” 故梦下意识的以为是主子怀疑起了她,毕竟只有她知道主子是以什么身份隐藏在东国的。 “不!主子,绝对不会是明若,明若跟了您近十年,明若怎么会背叛您呢?明若可以以命起誓!” 赫澜斜视她,目光冰冷,“那你觉得,会是谁?是鹤娘还是……” 她故意停下,紧紧的盯着故梦的脸。 故梦蹙眉思考,低声说:“主子是说……青宣?” 第224章 她该怎么办…… 赫澜捏了捏手掌心。 她终于可以确定,青宣与鹤娘都是奸细! 青宣在慈云楼,而鹤娘在迎风阁,都对上了! 但她不知道除却这三人以外,还有没有别的人了。 赫澜敛眸,平静问:“除了她,你还怀疑谁么?别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故梦琢磨了下,“只可能是她们两个其中一个,其余的那些下线什么都不是,对我们的计划并不知情,而那个韵诗也是她自己推测出来的,到底是她太聪明,不过主子放心,绝对不会有人再透露半句我们的事。” 说完,故梦从胸口里拿出一个木管,“主子,这是女皇两次给您传来的消息,属下去找过您两次,可您都没回应,还有一次直接把属下赶走了,属下后来觉着可能是您不方便,就没有再过去,这的确是属下考虑不周。” 故梦把木管悄悄地推过去,赫澜立马接过来塞到袖口。 “不早了,告诉你师父就说我临时有事先走一步。” 赫澜起身,拉好斗篷往外走。 故梦看着她的背影,眉头微微蹙起,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又说不清哪里不对。 主子还是主子,可那气场似乎变得更加狠戾了。 · 从祭司堂出来,赫澜直奔着一家酒楼而去,找了个静谧的厢房钻进去,打开木管。 里面塞着两卷纸条。 ——朕女,十年为期,抓紧时间。 ——朕女,十年一到,立即回国继承储君之位,加急。 两封纸条让赫澜彻底放弃了挣扎的念头。 朕女…… 储君…… 她听闻过北国有个储君,只是好像很多年没有露过面了。 赫澜突然好想笑,她就是那个什么北国储君? 她连这个人叫什么都不知道! 故梦的话还盘旋在耳畔。 组合这段时间她听过的事,再加上故梦的那些话,她大概猜出了事情的经过。 大概就是,她与原本的真·赫澜应该有几分相似,为了潜伏进东国,她们杀了真·赫澜和她的师父,当年赫澜据说是上前采药,才躲过了这灭顶之灾。 可真·赫澜恐怕早就死了吧。 所以假赫澜才占据了这个身份回到了东国。 而原身之所以那么作为,想必是觉得,只有这样傻透顶,让人厌恶,才能让人不起疑心。 毕竟她虽然行径无法无天,但也的确除掉了东国两名皇子。 赫澜的心现在很乱,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绕是她刀口舔血过了那么多年,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控制不住的紧张。 倘若没有寂尧和赫卫国,她或许也不会这么纠结,是奸细就是奸细了。 可寂尧那么爱她,赫卫国又那么疼她,两个男人都那般信任她,她怎么可以是奸细!! 怎么可以! 再者,如若她的身份败露,她跟寂尧之间,可能就没有以后了。 谁会允许自己的儿子、未来最有威望成为皇帝的王爷,娶一个敌国奸细、一个敌国的储君? 而赫卫国也可能因为她的原因,被政敌扣上通敌卖国的罪名,满门抄斩…… 她不能。 她绝不能放任事情这样下去。 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赫澜叫来小二上酒,不知不觉,她就喝了满满一桌子的酒。 她眼睛猩红,面无表情,心里像是被冷水穿透了一样。 第225章 没人会相信她的 夜幕深深,白雪积压在地面上,折射出淡淡的光亮。 赫澜披着斗篷,独自一人往王府走。 而王府里的人都快找疯了。 赫澜脸颊微红,眼神迷离,眸子湿漉漉的,浑身都像没了力气一样。 当她跪倒在王府门口,寂尧大步流星的跑出来捞起她便往芳华苑走。 房里,烛火摇曳,光线暗淡昏黄。 赫澜闭嘴不言,浑身透着酒气。 “难不难受?我去给你煮醒酒汤。” 寂尧担心的不行,他没有问她去哪了,也没有质问她为什么喝酒。 他无声的信任让赫澜心如刀绞,她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腕,用尽她眼下仅剩的所有力气,她微抬眸,泛着水光的眼眸看着寂尧。 “我不喝。” 寂尧蹙眉,无奈的折返回来,疼惜的抚摸她的额头,“乖,喝一碗然后睡一觉,明天就不难受了。” 她的脸色很白,看起来就像是非常难受的样子。 “寂尧。” “我在呢。” 赫澜紧紧的握着他的手腕,似乎生怕他会跑掉,低着的头看不清神色,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无声的滴落。 “…对不起。” 千言万语只汇成三个字。 除了对不起,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她是死而复生? 然后重生在这幅身体上? 而她并不知道这幅身体原来竟然是敌国的奸细? 赫澜自嘲的一笑,鬼都未必会信吧。 而就算寂尧因为爱她相信了,但其他人呢? 很明显,没人会相信她的。 听到她这句话,寂尧的眼波微动,他笑道:“好端端的,说什么对不起?” 赫澜抬眸,湿漉漉的眼睛泛着血丝,就那么看着眼前的男人,她伸出手摸着他的五官轮廓。 她好害怕有一天他们会分道扬镳。 她不敢赌,不敢赌寂尧是不是能接受这一切。 因为换做任何一个人,都没办法理解这些事。 连她本人都无法接受,更何况另外一个人呢? 赫澜不敢说,她心里扎着的难受。 伸手抱住他的脖颈,把脸埋进寂尧的脖子里,眼泪止不住往下掉,借着酒劲儿,她哭的无声无息。 寂尧没有多问什么,就任由她抱着自己哭,他轻轻拍了拍女人的的后脑勺,加以安慰。 过了一会儿,他小心翼翼的问:“被人欺负了?” “谁欺负你了跟我说,我灭他满门。” 赫澜不说话,只是摇摇头。 “那哭出来舒服点了么?抱你去睡觉好不好?” 赫澜依旧不说话,点了点头。 床榻上,赫澜乖巧的窝在他怀里,眼睛有些红肿,紧紧的抓着他的手不松开。 许是喝的太多,又哭累了,没多久她就睡着了。 可身旁的男人却睁着眼睛陷入了一阵沉思。 他在想赫澜为何要跟他道歉。 那一句对不起,就好像…就好像她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是对不起他的事,而不是做错了事。 是因内疚而道歉,不是因为错了而道歉。 意义不同,也让他的心有点沉。 他没有想太多,只是翻身搂住睡梦中的女人。 只要她还能回来,就够了。 · 这一觉,睡的又沉又香。 出奇的没有做梦胡思乱想,赫澜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 眼睛微涨,怕是已经肿起来了。 第226章 北国刺青 由于赫澜的醉酒哭泣,寂尧独自一人进了宫,并嘱咐下人不许打扰她。 所以赫澜起来的时候,房里没有一个人。 “采润。” 采润急忙忙从院门口跑进来。 赫澜问:“宁乐什么时候回来?” “已经在路上了,估计晚上就能回来。” 赫澜按了按眉心,“嗯。” · 王府书房。 寂尧看着书籍上的字,与上面画着的那朵花。 那花,与赫澜背上的一模一样。 要离站在一旁,把打听来的消息给他。 男人解开线绳打开纸条,眼波微动。 “王爷,这种花在北国皇室里很盛行,地位似乎很高,据说这种花的刺青,为了打听这点消息,咱们的人死了不少,北国对此隐瞒的很深。”要离每一个字都说的极为清晰。 寂尧听的也无比清楚。 他淡然的卷起纸条随手扔给要离,“这件事,不要跟任何人提。” “是。” 要离欲言又止,寂尧没抬头,“说。” “属下还打听到,好像潜伏进东国的奸细,就有人有这种刺青,可不等打听完,那人就被暗杀了,派去的人也险些没回来。” 寂尧倚在那儿,神情很淡,“出去吧。” “是。” 书房的门关严,一直坐直的男人忽然弓下身子,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卸下,十指相扣放在桌上,额头疲惫且无力的抵在上面。 午时,要离在门外说:“王爷,王妃问您要不要一起吃晚膳。” 他已经坐在书房里一整天没动了。 过了许久,才听那道沙哑的男声开口:“还有点事,晚点过去,你让王妃早点休息。” “是!” · 得到回应的赫澜没有说什么,她看着桌上的饭菜,忽然觉得有点冷。 怔怔的在房里坐了一会儿,烛火摇曳,拉长了她的身影。 忽然,她起身,拿起斗篷往外走。 “出去一趟。” 采润没有多嘴,只点点头。 她前脚刚离开王府,书房的窗外出现一个暗卫,“主子,王妃出府了,需要跟着么?” 寂尧的眼波微颤,他冷冽的目光深了深。 “不必。” 暗卫没再多话,又隐藏回了暗处。 出了王府的赫澜拐到隐秘的地方,她怕有人跟着她,拿出斗篷里卷着的衣裳,快速的套上,一袭黑衣冷酷暗沉。 穿透夜色,直奔着迎风阁而去。 鹤娘正在屋里愣神,思量着白日里得到的命令。 忽然,房间的窗户被人推开,一个黑衣人跳进来,窗子随手被关上。 鹤娘错愕的看着那蒙着面的女子,“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蒙面的赫澜直直的看着鹤娘,她的眼波暗流涌动。 鹤娘脸色惨白,惊恐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会武,可她根本就没发现这女人靠近时的声音,就说明对方的武功在她之上。 一束冷光掠过! 眼前女子的手上赫然多了一把泛着寒芒的匕首,精致而涌着杀气! 鹤娘忽然起身来,就要出手反抗。 赫澜轻而易举的压制住她,一只手臂遏制着鹤娘的下巴,另一只手握着匕首。 “嗯!” 一股温热的血流喷过。 赫澜的眼角溅着一滴鲜红的血。 她漠然松开死不瞑目的鹤娘,淡定的擦掉眼角的血,跳出窗子,悄无声息的离开。 第227章 奸细被杀 慈云楼。 一位身穿黑色长袍,脸戴银色面具的女人走进来。 慈云楼彻夜不打烊,她一进来,立马有人迎接。 “我找你们的管事。” 那人一怔,“您稍等,青宣姐这会儿正在接待客人,马上就来。” 见这女人的穿戴是个有钱的,那人便把她迎进了厢房里。 坐在那的赫澜静默等待,腰后别着那把刚沾了血的匕首。 过了好一会儿,房门才被打开,青宣面带浅笑的走进来。 “不知这位贵客想要什么样的奴隶?” 房门关上,青宣走过来坐下,等待对面的人回话。 赫澜透过面具看她,那眼神明晃晃的透着杀意,青宣察觉到了,可等她察觉再想要逃离已经晚了。 赫澜几乎是一瞬间就牵制住她的身体,左手紧紧的捏着她的喉咙。 青宣拼命的挣扎,赫澜微微俯身,低声犹如魔音般令人惶恐。 “鹤娘已经死了,你觉得你跑的掉么?” 青宣眼露惊慌,她拼了命的想要去抓赫澜脸上的面具,眼看着她就要碰到面具的时候,赫澜抽出匕首,狠狠地割断她的喉咙! 温热的血喷出来,溅了面具上,血迹顺着面具往下滑,滴答滴答的,掉落在地面上。 粘稠的液体,刺鼻的血腥味,连带着青宣瞪的如同铜铃般大小的眼睛。 她的身体滑落地面,无声无息的死去。 赫澜转过身,轻轻摘下面具,露出她更为苍白的脸。 一切有可能威胁到她跟寂尧的人,都不该活着! 她的狠,是见血的。 青宣在彻底失去神智的那一刻,看到了那女人的侧脸。 赫澜……王妃?! 可她已经没机会再说了。 · 正大光明的从正门离开,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微红的面具。 隐没进夜色中,拐进巷子换下衣裳,披着藏在雪里的斗篷,赫澜平静的回了王府。 身上都是冰雪的味道,掩盖住了一身血腥味。 这一晚,王府的两位主人一东一西睡着。 默契的谁也没找谁。 “王爷,王妃回来了,已经休息了。”要离禀告。 寂尧依旧坐在书桌上,淡淡的应了声,便不再多言。 · 只是翌日天还未亮的时候,燕京城里就传出一个消息。 迎风阁老鸨鹤娘死了,同一时间,慈云楼的管事青宣也死了。 这一消息,在新的一年里,彻底震惊了整个燕京城。 都在猜测是不是这两人得罪了谁。 故梦知道这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浑身冰冷,主子刚跟她说她的身份被怀疑,而东国皇室也散播出消息,说是奸细确定在迎风阁与慈云楼。 这消息刚出,两个人就都死了! 故梦不敢想是不是她们真的暴露了。 她们死不要紧,她必须确保主子安全。 眼下的情况非常不利,她要尽快安排主子撤离。 与此同时,燕京城里再次出现一个消息。 鹤娘与青宣都为北国奸细,已被处死。 这事儿传到皇宫,皇帝第一时间把寂尧宣进宫商议此事。 御书房。 皇帝拧眉问:“这两个奸细怎么死了?怎么没有抓起来审问审问?” 寂尧微微敛眸,淡声回答:“我的人刚要捉拿,那两人反抗激烈想要跑,没办法便杀了。” 闻言,皇帝沉默很久,抬眸来,“除却这两人还有没有别的奸细遗留?” 话音落下,男人眼波闪动,薄唇轻启:“没有。” 第228章 不会放过寂尧 皇帝喜出望外,“朕这边也有了点眉目,没想到你的速度更快。” 寂尧眼眸眯了眯,“父皇得到什么消息了?” “朕派去北国的人,终于来了话,说是听闻有种刺青,那刺青能证实奸细的身份。” “咔嚓——” 茶盏被捏碎。 寂尧的手心往外流血,吓了皇帝一跳,“这怎……” “无妨。”寂尧眼神晦涩难懂,“您继续说。” 皇帝拧眉看了看他,却也继续开口:“据说就是那睡火莲,朕本来还想着暗中搜查一番,定要把那奸细揪出来狠狠地收拾一番,没想到尧儿你的速度更为快,朕很欣慰。” 寂尧的拳头捏的死死的,他敛眸,“儿臣要再去确定下还有没有余党,这件事交给儿臣就好,父皇不必操劳。” 听到儿子的关心,皇帝甚是高兴,“好,那就交给尧儿了,务必将奸细斩草除根!” 寂尧没接话,抬腿离开。 · 故梦赶着寂尧进宫之后就来了尧王府。 “少祭司,您是找王妃么?”凉止笑问。 故梦皮笑肉不笑的点头,“是啊,劳烦姑娘通传一声。” “好。” 凉止没一会儿就折返回来,“王妃已经在屋里等着了,少祭司进去吧。” “有劳。”故梦说完急匆匆进了门。 进去后,她赶紧关上门,面露紧张,急迫的说:“主子,鹤娘与青宣暴露了,属下必须把您安全送走,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赫澜窝在软榻上,静默的看着她,那眼神沉静的吓人。 “为什么要走?” “鹤娘和青宣已经暴露,属下不确定主子您的身份是否被怀疑,倘若被东国的人知晓,那……”故梦可不敢让她出什么事。 赫澜却坐起身,笑问:“我的夫君在这,你想让我去哪?” 故梦惊愕的抬起头,“主…主子!您……您不会是爱上尧王了吧?” 赫澜没抬头,“不可以么?” “不可以!”故梦大吼,继而反应过来自己太失控,又压低了声音:“主子,您是北国的储君!您怎么可以爱上尧王!” 故梦自顾自的摇头,“不可以的主子!女君不会同意的!女君绝对不会答应的!” 赫澜敛眸,“明若,她们两个都死了,我的身份迟早会败露,我身上的花早就被查出来了,你走吧,你把我的意思转达给女君。” “什么?”故梦瞠目,“主子,难道您忘了么?” “忘了什么?”赫澜眯眸。 “临行前,女君曾提醒过我们,不可以对东国的人动情,倘若出现情愫,女君会派人来杀了我们,这里面,包括主子您,您忘了么?”故梦眼睛瞪大。 赫澜眯眸沉默。 “杀我?” “是杀了尧王!”故梦低吼,“主子,倘若女君知道这件事,女君绝对不会放过尧王的,可您是她的女儿,她不会拿你如何,但尧王绝对逃不掉!” 赫澜捏紧了手心儿,她咬牙深呼吸。 过了许久,她重新睁开眼睛,“你回去等,失去了两个人,我们目前举步艰难,再等一等,等时机一到,我……会动手。” 说完,她斜视故梦,“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心里有点数。” 第229章 泛红的眼睛 直到故梦离开很久,赫澜都没有动作。 她本以为坦白心意,或许故梦能自己离开东国,大不了她不认那女君就是。 可她忘了寂尧,女君能放任她,却未必会绕过寂尧,本来她们这次潜入东国的目的就是为了铲除寂尧。 赫澜本来是想杀掉故梦的,可没有用,即便故梦死了,这件事也瞒不住那北国女君。 她该怎么办? 赫澜无数次的问自己。 · 寂尧回来王府直奔书房。 “要离,你带着人去西郊附近,找个地方挖个隐蔽点的地道。” 要离微怔,只问:“往哪个方向挖?” 寂尧抿了抿唇,沉默片刻。 “北国。” 要离错愕的抬眸,只一瞬他便重新低下头,“是。” 他又嘱咐了句:“越快越好。” “属下明白!” 待要离离开,寂尧也出了书房来到了芳华苑。 房门被人推开,赫澜抬眸,看到男人的时候她的心先是一紧,继而起身跑过去抱住他。 “这两天很忙吧?” 寂尧敛眸看着抱住自己的女人,他慢慢的伸出手圈住她瘦弱的身子,那力道仿佛要把女人揉进身体里。 “还好。”他敛眸,遮住眼底闪过的深色。 赫澜压制住内心的酸涩与不安,拉着他坐下来,“有空我们入宫吧,去看看母后。” 寂尧抬眸,笑容依旧温柔,“好,你有没有想吃的?我给你做。” “你这么忙,就别动手了,让厨房做就行。” 男人却摇摇头,“那哪行,别人照顾你我不放心。” 赫澜的心尖微微刺痛,“你这家伙,我就那么脆弱需要人照顾?” 寂尧低着头给她削着苹果,神色格外的认真。 “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个孩子,时刻需要我来保护,无论你走到哪,哪怕你是在自己的娘家,我也会担心,怕有人会欺负你,怕我不在,你会受苦。” 越说,他的声音越低。 赫澜一瞬间就忘记了回话。 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只是笑,“不会的,我都长大了啊。” 寂尧把苹果皮扔下,笑着点点头,眼里始终带着最宠溺的笑,“是啊,都长大了。” · 天黑的很快,寂尧在厨房忙活了很久,最终端着九个菜进来。 “尝尝。”他夹给赫澜一块肉。 赫澜美滋滋的塞进嘴里,“嗯嗯!好吃!” “那多吃点。”寂尧笑的满足。 一顿饭,赫澜吃的有些不舒服,或许是心里有了隐瞒,她愈发的觉得对不起寂尧。 等到要睡觉的时候,寂尧端着一盆热水进来,蹲在床榻边给她洗脚。 赫澜想要拒绝,可拗不过男人力气大。 “干嘛一直给我洗脚啊?”赫澜无奈的问。 寂尧低着头,认真的给她洗着白皙的脚丫,“我得把你照顾好,以后我才能放心,省的以后我不在你身边儿的时候,怕你被人欺负了还跑不过。” 这话听着很正常,可落进有心事的赫澜耳朵里,就觉得心里犹如针扎似得疼。 “……寂尧。” “嗯,我在呢。” 男人抬起头,眼睛尤为的亮,他在笑,笑的格外温柔宠溺。 之后他重新低下头,仔细的给她洗脚,赫澜没有看见,男人那已经泛红的眼睛。 第230章 怀孕 赫澜这晚很久很久才睡着。 而原本应该很早就入睡的男人却睁开眼睛,他紧紧的搂着身边的女人。 贪婪的吸着她身上的香气,疼惜的抚摸她的脸,像是呵护珍宝一样,爱不释手。 第二天,赫澜醒来的时候,就看见寂尧坐在不远处的软榻那,静静地看着她。 “坐那多久了?”赫澜坐起来揉了揉眼睛。 寂尧慢慢起身走过来,拿起屏风上的衣衫准备给她穿衣,“没多久,饿醒的吧?” 赫澜乖巧的让他给自己穿衣,眨眨眼,“你怎么知道?” 男人认真的给她整理衣衫,低声说:“我认识你快二十年了。” 早膳,依旧丰盛,都是他做的。 “以后不用这么麻烦,随便吃点就行,你起那么早多累啊。”赫澜眼里全是心疼。 能看到她心疼自己,寂尧握着她的手贴在脸上,“能照顾你,是我的福分。” 被她酸溜溜的话弄的一愣,赫澜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 “我老公真好。” 寂尧问:“老公是夫君的意思?” “对,你可以叫我老婆。” “好。” 早膳吃完,寂尧忽然说:“我给你画幅画像吧。” “嗯?”赫澜不解,“怎么好端端的要画画像?” “我的书房里有点空,所以想把你画下来挂上去。” 赫澜笑了,“那行,画吧。” 之后的一上午,赫澜都保持着随意的姿态,窝在软榻上边吃苹果边等着寂尧画。 画完之后,赫澜的腿都有点麻,寂尧走过来给她捏腿,她就欣赏着自画像。 “画的这么好看?!” 寂尧的画攻非常好,而且不是单色,用各种色彩一起画的,她娇媚的神态,柔若无骨的身姿,眉目间的犀利,都画的极为到位,入木三分,非常好看。 赫澜兴奋的又亲了他一下,“真棒!” 男人满足的笑了起来。 午时,寂尧照常去准备午膳。 赫澜正躺着休息,忽然觉得胸口闷得慌,一坐起来,一阵干呕。 吐的她脸色煞白,把那会儿吃的苹果都吐了出来,恶心感未退,有点不适。 凉止赶紧进来收拾妥当。 寂尧端着饭菜进来时发现赫澜的脸有点白,走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她摇摇头,“不知道,恶心的难受,我想喝点水。” 寂尧立马去倒水,吩咐道:“你去找太医过来。” 门口的凉止赶紧应下。 午膳都没顾得上吃,太医就急匆匆的跑进来给赫澜诊脉。 只是一小会儿,太医突然跪地:“恭喜王爷,贺喜王爷,赫澜王妃有喜了!” 凉止兴奋的问:“真的假的?” 太医满面红光,“自然是真的,只是赫澜王妃上次滑胎导致身体还未补回来,这会儿脉象有点不稳,不过不打紧,补一补吃些安胎药就没事了。” 房里的几位婢女都很兴奋。 唯独两位当事人,都没有露出最明显的兴奋。 寂尧率先回神,他的声音都有些发抖,“赏,快去准备安胎药,一定要保护好王妃和孩子。” “是!”太医赶紧去准备。 当房里安静下来后,赫澜才白着脸看他。 只见寂尧笑着,握着她的手,“别怕,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怕,一切都有我呢,嗯?” 不知为何,赫澜总觉得这个男人似乎是在安慰她惶恐的情绪,而不是初为人母的惊慌失措。 第231章 五月下诏书 赫澜有了身孕这事儿,她嘱咐寂尧不要传出去,眼下的情况太不合时宜了,一旦走错一步,那就完了。 新春刚过,朝会上大臣们再次提起了储君的事。 嬴枫与寂夜已经因为两个女儿死去的事决裂了,嬴枫并没有急着找下个扶持的王爷,寂夜孤立无援,顿时有些乱了阵脚。 “父皇,儿臣认为,父皇正值壮年,立储之事还不急,那些急着立国本的人,怕是有不臣之心,父皇春秋鼎盛,哪里需要早早地立国本。” 寂夜必须拖延时间,眼下他的处境并不乐观,没了嬴枫这个后盾不说,燕京城里还四处都是他克妻的传闻,这对他争夺储君之位极其的不利。 而且寂尧还铲除了奸细,虽然奸细都死了,但还有一个活着,这也是立了大功。 老皇帝听着底下朝臣们的争论不休,头都在疼,“够了!” 皇帝一声呵斥,各方人马立马闭口不言。 等场面静下来以后,御史大夫焦恙进言:“皇上,臣认为,立国本乃是为了安抚民心,这于皇上春秋鼎盛并不冲撞,一国是否太平,全看国本是否稳定,那些不支持立国本的人,臣是否应该觉得有不想国家安稳之心?” “你!”寂夜咬牙切齿的瞪着焦恙。 公孙大人此时也幽幽开口:“臣附议,臣认为早日立国本,有助于东国发展稳定,安抚民心,军队才能所向披靡。” “臣等附议!” “臣附议。” 樊雍看他们一眼,“皇上,国本一事乃是大事,端不可鲁莽决定,应当慎重,四国还未平定,内忧外患之际,更应当步步为营。” “臣附议!” “臣等附议。” 两方人马各执一词,让老皇帝更加的头痛欲裂。 他看向嬴枫,“不知嬴丞相有何想法?” 嬴枫敛眸,垂首言道:“回皇上,臣以为,奸细一事还未安定,以防有不谋之臣趁虚而入,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至始至终寂尧都没有开口,静默的站在首位,倾听他们争的死去活来。 老皇帝最是看重他稳重内敛的性子,深吸了口气。 “国本一事朕已决定好了,五月初下诏书,散朝。” 眼下快三月,也就是说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但皇帝并没有吐露储君之位花落谁家,一时间那些朝臣心里很慌乱,不知道要如何站队。 可按理说,赢面最大的应属尧王,可如若真是尧王,皇帝又为何偏偏要等上两月? 就连寂夜也有点搞不懂了,这两月的确可以给他缓一缓的时间,努努力再拉拢一把朝臣,还能再争取一下。 散朝之后,寂尧压根没做停留,拂袖而去,步伐匆匆。 储君之位对他来说没有多大的吸引力,他现在心心念念的都是赫澜以及他们的孩子。 · 芳华苑。 最近一段时间,早上完朝的寂尧就火急火燎的往王府赶。 “王爷。”采润宁乐行礼。 寂尧推门而入,天气已渐渐转暖,赫澜最近胃口不大好,害喜害的严重,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胃口还是不好么?你想吃什么,我跟皇贵妃侧面打听了下,她说吃酸辣口味的能好一些。” 眨眼都三月中旬了,赫澜的肚子并没有特别显怀,身子愈发的懒。 第232章 哄着吃饭 赫澜又困又恶心,小脸都没肉了,窝在那缩成一团看起来特别可怜,看的寂尧心里非常不舒服。 “嗯?怎么办…”他实在是束手无策。 赫澜窝在榻上,声音跟蚊子一样的小,“你抱抱我就好了。” 一听这话,寂尧二话不说脱了靴子上来,把她搂进怀里轻轻摇晃,像哄孩子一样的宠溺。 “要不做点山楂糕爽爽口吧?”他商量着问。 赫澜乖巧的躺在他的怀里,轻轻蹭了蹭头,表示不想吃。 寂尧拧眉,冥思苦想,“那……吃点辣的?或者清淡的?你不吃不行啊,不光孩子不行,你的身体也扛不住,咱们多少吃点,老公陪你吃,好不好?” 他越是这样对她百般宠爱,赫澜的心里就越是不舒服,她抬眸,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透着光。 “好。” 见她答应下来,寂尧终于松了口气,赶紧起身去准备。 “让厨房做就好了,你不用自己去。”赫澜拦着他。 寂尧却没停下动作,边穿靴子边往外走,“别人做我不放心,你在这等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听话。” 赫澜心里酸酸的,又透着暖意,把头埋在膝盖里,透过窗子看着男人宽厚的背影。 她捏紧了拳头,眼里有抹坚定的光。 她死都不会让别人伤害寂尧的,谁都不行! 这段时间,赫澜一边养着身体,一边安抚故梦不要轻举妄动,她担心故梦会给北国女君传消息,一旦如此,她就得被强制性遣返回北国。 赫澜也在含沙射影的打听哪些残留的北国奸细,哪怕只是一只小麻雀,她也得除掉,她必须尽可能的洗清自己的嫌疑,保护住寂尧。 这件事一旦东窗事发,她绝对落不了好,但她不可以牵连到寂尧和赫卫国。 还有……她肚子里这个孩子。 浑浑噩噩的思量事情,寂尧已经端着瘦肉粥回来了,那肉味很淡,奈何赫澜嗅觉太过灵敏,一闻到那味儿,就一阵干呕,跟面临大敌似得恐惧。 寂尧知道她难受,可不吃不行,他端着小半碗瘦肉粥坐过来。 他跟哄小孩似得说:“这样吧,我喝两口,你喝一口,怎么样?你要是不喝,那我也不吃饭了,陪你一起饿着。” 赫澜蹙眉,“你跟我怎么比啊,我是难受吃不下,你不行啊。” “那你就听话,把粥喝掉。” 闻言,赫澜噘着嘴,强压着胃里的翻腾不适啄了一小口,一看她喝了,寂尧顿时笑了。 他也遵守规定的喝下两口,之后又给她挖了一勺,赫澜也听话的往下咽。 赫澜从没觉得粥有这么难喝,可看着寂尧希冀的眼神,她的心又软了。 硬撑着不适,乖乖的喝下一碗半瘦肉粥,最终她求饶似得挥挥手,“真喝不下去了,呕——” 寂尧忙捂住她的嘴,祈求似得说:“别吐,千万别吐!来,这是淡菜,小吃一口压一压。” 赫澜把菜塞嘴里仔细吸味道,淡淡的咸味逼退那阵呕吐感,这才觉得舒服一些。 每天吃饭就像是打仗一样的累,都怪她害喜害的太严重,过了三个月就能好一些,可这才刚刚两月。 第233章 朝君 夜王府。 “你这消息确定准?”寂夜捏着密保手都在颤抖,眼里全是惊喜。 他得到消息,说是东国里还有奸细余党,只要他能抓到那个余党,也能够立上一功,有了政绩,才能正大光明的争夺储君之位。 暗卫点头:“属下能确定,据说奸细余光也是个女子,其他消息就不得而知了。” 寂夜很是激动,“不要紧,即便最后抓不到,到时候咱们找个人顶替也是一样的。” 他恶狠狠的想着,一旦他成为储君,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寂尧和赫澜这一对贱人! · “青宣与鹤娘都死了?” 暗淡的光线下,一个眉目犀利的中年女子坐在窗前,眼角有着细纹,狭长的眸中蕴藏怒气,她身穿龙袍,气场强大。 “是。” “可知死于何人之手?” “回女君的话,属下不知,只听说是个戴着面具的女子,但那女子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找不到。” 女君苏绫眯了眯眼睛,年仅四十却依旧风韵犹存,除却那眼角的细纹,竟与赫澜有四五分相似。 “保护好朕的女儿,她绝不能有事,十年之期还有几个月就到了,布置一下,即便没有除掉寂尧也无所谓,好在东国已经失去了两个皇子,这十年她也锻炼的差不多了。” “属下会尽快安排储君回国。” 苏绫按了按眉心,拧眉抬眸,“朝君如何了?” “君后他……每次属下一去,就被撵出来。” 闻言,苏绫叹了口气,“罢了,你再去一趟,就说慈儿快回来了。” “是!” 北国后宫,清辰宫。 御前女官书斐来到,一进宫里,就看见那凋零的快要看不见花的梅花树下站着一个男子。 那男子身影修长,墨发如瀑,背影笔直,侧脸棱角分明,往那里一站,真真俊美如斯。 朝君察觉到书斐的目光,微微斜视而来。 他眉毛为棕,眼眸墨黑,细长的眼轻轻眯着,透着一股子浓浓的讥讽之意,肌肤白透,干净又高不可攀。 “你的女君大人,又有何吩咐啊?”朝君的声音宛如潺潺流水,低轻而磁性。 书斐自动忽略他的嘲讽口吻,毕恭毕敬的说:“女君让下官前来告知君后大人,太女殿下再有几月就会回国了。” 书斐说完,又看朝君一眼,便带人离开了。 “公子。”随从皖昌唤了声。 朝君回过神,扫过呆滞神色,继续摆弄那树枝,“我没事。” “太女殿下已经离开十年了,我们要不要准备点什么?”皖昌询问。 朝君手微微一僵,自嘲的笑了笑,“她一向敬重她的母亲,哪里有我的事。” “公子您不要这么说,好歹太女殿下是您带大的,当初她被派去东国也是为了时局,太女殿下还是很担心您的,她这几年也一直写信惦念您,不过您都不看。” 朝君不为所动,可那双眼眸里却透着几分宠爱,似乎他一手带大的女儿,还在眼前蹦蹦跳跳的喊他阿爹呢。 可一想到苏绫,他就恨的牙根痒痒! 恨不得杀了她才能解恨! 第234章 伺候伺候你 “公子,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太女殿下也已经长大,您就不要再这样了,您这样下去,对您对太女殿下都没有好处的,再怎么说,女君她……” “闭嘴!”朝君清呵,“少在我面前提她。” 皖昌低下头赶紧闭嘴。 北国皇室的人都知道,女君与君后两人,这样水火不容几十年了。 当初的君后是先皇钦点的驸马,苏绫很喜欢他,可是后来先皇驾崩,她成为了高高在上的女君,而他因为受不了后宫,就被苏绫强制性的关在后宫里,并且强行逼他跟她……生了孩子。 因为朝君死都不让自己失控,苏绫竟然下狠手,杀了他全家。 这个疯子! 朝君一遍遍的在心里骂她,正当他想要对苏绫下杀手时,她竟然怀孕了。 怀孕了!! 他的亲人都被苏绫杀了,如今就剩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朝君停下了手,含恨的盯着苏绫。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见过苏绫,闭门谢客,直到他的女儿出生,他亲手带着,苏绫来他就躲开,两人王不见王的接触方式,一直过了这么多年。 本来十几年过去,他心里的恨少了那么一点,但依旧恨她。 可就在这个时候,苏绫竟然把她的女儿送到了东国当奸细! 东国乃强盛大国,论兵力、财力都是四国第一,那样的地方他的女儿去了,岂不是九死一生?! 任由他怎么阻拦都没用,女儿还是走了。 十年,十年他都不再见苏绫,巴不得她早点死,他就能可以离开这个狗屁后宫了。 可这些年,苏绫除了他,再也没找过任何男子,后宫里就他这个一个男人,而那些皇女皇子都是领养的,只是这个外人并不知。 苏绫只打幌子说自己怀了身孕,而那些男子也都被丢在冷宫里充数,慢慢的,一个个不是病死就是落水淹死,总之没有一个剩下。 所以储君之位,只可能是朝君的女儿的,因为只有他的女儿是苏绫亲生。 这也是为何苏绫那么看重这个储君女儿,谁有事,她都不能有事。 可当年那种情况,北国因为有她继位,许多大臣心有不甘,她为了保住皇位必须派人潜入东国捣乱,从而发动战争,力夺第二大国的地位。 那些往事,朝君不想再提,这种日子他也活够了。 · 赫澜最近一直在同害喜对抗,好不容易扛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她终于能安心的吃顿饭了。 寂尧见她能吃饭,赶紧下厨房亲手去做,做了满满一桌子。 “做这么多吃不了啊。”赫澜咋舌。 “没事,每样你都吃一点,看喜欢吃哪个我就每天都给你做一遍。” 自从怀了孕,连吃饭这种事寂尧都要亲自喂。 每天醒了,他给穿衣。 一日三餐,他喂饭。 夜晚睡前,他亲自洗脚。 赫澜都无奈了,怎么劝说都不行。 “寂尧,你再这样我就真的成了废人了。”她笑着保住男人。 寂尧却不在乎,“无妨,有我呢,都有我呢。” 赫澜瞪他一眼,表示不满,“你让我也伺候伺候你呗。” “嗯?”他一怔。 赫澜倏然扑过来,笑眯眯的摸向某处。 “澜澜你……” 夜色娇羞…… 第235章 护送她回北国 第二天一大早。 赫澜不等睁开眼,就感觉身边有股寒气。 她一睁眼,就看见寂尧黑着脸看着自己。 “……怎么了?” 寂尧盯着她,满脸的愤怒,“你能不能听点话?” “啊?”赫澜被教训的一愣。 “你这刚刚过去前三月,胎像还不稳,你昨晚……你……哎。” 面对赫澜,他总是说不出重话,就连训斥都透着浓浓的无奈。 昨晚上的赫澜从未有过的热情,把他弄得神魂颠倒,动作也没控制住的粗鲁,他强忍着才没弄痛赫澜,可一回忆起昨晚的疯狂,他还是不免担心。 这会儿要离已经在门口了,“王爷,太医来了。” 寂尧闻言,翻身赶紧给赫澜穿衣服,然后把她强制性的按着躺下去,盖好被子遮的严严实实的,这才让太医进来。 太医惶恐的不敢乱看,低着头认真把脉。 “回王爷,王妃胎像安稳,并无异样,身体的亏损也补回来了些,只要好好养着,到生产之际绝对没有问题。” 听到这话寂尧依旧不放心,可看着赫澜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他又踏实了点。 他只道:“嘴闭严实点。” 太医更加惶恐,“臣一定把嘴管好,绝不乱说一个字。” “下去领赏。” “多谢王爷。” 待人都离去,寂尧坐到床榻边儿,轻轻摸着她的脸,“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只希望你跟孩子都平平安安的,以后不能再鲁莽,就几个月而已,我忍得了。” 赫澜笑眯眯的看着他,最后点了点头。 之后寂尧有政事便去了书房。 书房里。 要离拱手道:“王爷,地道已经挖了三分之一了,怕引人怀疑,他们都是晚上动工,所以速度会慢一点。” 寂尧面色微沉,“嗯,再加快点速度。” “是。” “奸细那边儿……暗中查,所有可疑的人全部灭口,一个不许留。” 要离领命:“遵命!” · 阳春之时,暖风席卷。 最近的东国异常的太平,可赫澜却感觉到一阵暗流涌动。 她听闻皇帝说五月会下立储诏书,这已经过了四月一半,也就是说再有半月就要立储君了。 这个节骨眼上,她绝不能出岔子。 可也就是这个时候,故梦派人来了消息。 纸条上说,她愿意配合这次立储大典上,刺杀寂尧,并且一再叮嘱,女君已经在着手安排护送她回北国的事了。 赫澜当即把纸条撕碎,放屁! 回什么国! 她不认识什么北国! 赫澜脸色有点阴沉,看的宁乐心尖一抖。 赫澜不是没想过杀了故梦,可鹤娘与青宣已经死了,倘若故梦再死,北国那边儿肯定会起疑,或许会加快让她撤离的速度。 肚子微微有点浮起,不明显,再加上她本就瘦,穿稍微宽松一点的衣衫就能遮住。 “王妃,寂华公主来了。” 刚说完,寂华就蹦蹦跳跳的进来了,“皇嫂!” 赫澜微怔,拢了拢衣裙,“坐。” “母后让我来看看你,你这段时间一直在王府里,母后怕你无聊。”寂华的性子好了不少,至少没那么不尊敬她了。 赫澜看她一眼,“过两天我就进宫,吃午膳了么?要不要留下一起。” 寂华眯了眯眼睛,砸吧砸吧嘴,小声问:“那……能吃到那个什么蛋糕么?” 第236章 太子妃 赫澜轻笑,“你想吃?” 寂华别扭的摸了摸耳垂,“……啊,有点吧。” 这小丫头,赫澜无奈的摇摇头,“凉止,你让厨房准备一些牛奶面粉。” “是。” 之后赫澜起身,慢悠悠的朝着厨房去了,寂华迫不及待的跟了上去。 厨房里,赫澜轻车熟路的准备做蛋糕的作料,没几下就把东西放到了蒸笼里,搅拌奶油出来备用,选了一把长长的刀磨了磨。 她磨刀的样子很是熟练,刀磨好站起身,刀面散出一缕光芒,吓得寂华跟只猫似得向后跳了一下。 惊恐万分,她哆哆嗦嗦的说:“嫂子,你……你别是想杀我解恨吧?” 赫澜挑眉看她,“杀你?我要是想杀你,用得着等到今天?” 寂华缩了缩脖子,刚才嫂子拿着刀的那个眼神,真是太凶了。 她不由得为自己曾经的举动感到万分庆幸,幸亏嫂子没跟她一般见识。 蛋糕很快成型,寂华看着她熟练的操作,愈发觉得有意思,这东西真好玩。 之后,一个写着她名字的蛋糕就出来了。 这里没有过多的作料,赫澜只能用水果块点缀,凑过看吧。 寂华非常高兴,美滋滋的捧着蛋糕跟着赫澜回了芳华苑。 正吃的乐呵,一抹高大颀长的身影走了进来,寂华感觉到一股寒气直逼自己脑门,她瑟瑟的抬头,嘴巴上还沾着奶油,一副懵懵的样子。 “皇……皇兄。” 寂尧眯着眼缝儿,神情阴沉,略有一丝恐怖,“谁做的?” 他轻飘飘的一问让寂华浑身一抖,“是……是皇嫂。” 字音都没落完,她就被人拎着衣领丢到了门口,寂华心有余悸的捧着小蛋糕,幸亏刚才她眼疾手快的把蛋糕拿起来了。 “滚回皇宫。”寂尧对她没有半分同情。 赫澜这会儿从外面走进来,“怎么了这是?” 男人抬眸,明显不高兴了,“谁让你进厨房的?” 看了眼被拎出来的寂华,又看了看堵在门口的男人,赫澜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寂华闷声嘟囔:“不就是下个厨房,大惊小怪……” “不就是?”男人咬牙,眼睛里全是怒火,“老子的女人是用来给你做饭的?想吃自己去做,再让我知道你跑来让她做东西,我就把你的腿打断。” 寂华脖子一缩,不服气的哼了声,却还是乖乖点头,对着赫澜道了声谢,然后捧着小蛋糕马不停蹄的溜了。 “没事的,发这么大火做什么,对身体不好。”赫澜走过来给这只发怒的小狼狗顺毛。 一触碰她满含柔情的双眸,寂尧的火气就都灭了,捏了捏她的鼻尖儿,“自己心里怎么就没点数呢,你是王妃知不知道?能是轻易就给人下厨的么?他们不配吃。” 拉着她进屋,赫澜忍着笑,“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对,再也没有下次了,好吧?” 寂尧摸了摸她的头,不说话了。 之后的小半月,闲暇之余,赫澜除了晒太阳就是玩玩花儿,惬意的很。 直到她听采润匆忙进门,说了句话,她这才回过神。 “王妃,今早朝会上,皇上下了圣旨,王爷顺利成为储君了!从今儿起,您就是太子妃了!” 赫澜耳畔全都是最后一句话。 太子妃? 寂尧终于成为储君了么? 第237章 封储大典 “凭什么!”寂夜不服气。 懿妃看他一眼,“有什么不服的?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 寂夜蹙眉,“母妃,我……我就是……” “夜儿,自古成王败寇,母妃不是不让你争,但你应该清楚,夺嫡之争一向都是以血以命为代价,你若输了,那就是等待死亡,要么俯首称臣,要么你就坐上那九五至尊,再者,那就要韬光养晦,卧薪尝胆。” 懿妃始终都很淡然,似乎对这个结果一点都不惊讶。 “皇上的身体还很健壮,一时半会退不了位也死不了,你自己好好把握吧,母妃没什么大本事,不是贵妃也不是皇贵妃,更不是皇后,帮不了你什么。” 懿妃很清楚,有闻人皇后和焦淑仪压着,她太难翻身了,况且那两人都有两个成年且有政绩的皇子傍身。 夜儿的胜算太低了。 可作娘的,都希望自己的儿子好。 “就从奸细入手吧,争取弄点政绩出来,这样,若有一天你想反,也不至于一点资本都没有。” 寂夜忍辱负重的咬咬牙,他虽不服气,但也明白眼下的局势容不得他马虎。 “儿臣明白了,多谢母妃教诲。” 懿妃抬眸看他,走过来摸了摸儿子的脸,“夜儿,人生就是这样的,没什么公平不公平,倘若败了,娘会努力保你一命,别怪娘无能。” 寂夜眼眶微红,他摇摇头,“娘放心,即便儿臣输了,也绝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您的,这是儿臣自己的事。” 没再多说,寂夜就走了。 懿妃却是摇头失笑,他是她的儿子,若寂尧日后顺利登基,哪能容得下他们母子呢? · 诏书第一时间公布天下,这个结果是意料之中的。 百姓们没有任何惊讶,只有欣慰和安心,有尧王在,他们百姓家就能平安度日。 立储大典就在三日后,时间有点赶,但宫里的人办事效率高,三天时间也够了。 “这太重了。” 寂尧拿着那套太子妃的宫装,金灿灿的,从头到脚都是最高贵的金色,非常好看,只是那头饰太重,毕竟都是纯金打造。 赫澜倒不在意这个,而是搂着他笑了,“终于成为储君了啊,真好。” 小心翼翼的搂着女人微鼓的腰,明明有个快四个月的身孕,可她还是这么瘦。 “要多补一补,实在不行明天你就不要去了,在府里休息。” “那哪行啊,哪有册封储君太子妃不在的。”赫澜笑,“放心,这点事还难不住我。” 第二天。 赫澜早早地起来,由扶珠与凉止给她太子妃宫装,佩戴头饰,妆容精致,一身纯金色,非常的耀眼高贵。 “真美。”扶珠不由得感叹。 · 宫中。 立储大典百官全部在场,太监宣读圣旨。 浩大的场面,夫妻二人并肩而立,俯视着那些官员跪地叩首。 这一刻,赫澜忽然觉得什么都值了,只要他成为了储君,未来的皇帝,那她……也就放心了。 “嗖——” 一只箭破风划过! “太子妃小心!”太监宫娥们惊呼。 事发突然,谁也没想到会有人敢刺杀太子妃。 那支箭的速度太快了,带着势如破竹的气势! 不等赫澜准备躲开,寂尧瞬间把她搂在怀里,左手一抬,竟徒手捏住了那支箭! 第238章 销毁刺青 寂尧同样一身金色,银冠束发,五官深邃,眉目泛着杀气,凛冽的目光死死的盯着箭来的方向。 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滑下,箭尖划破了他的手指,鲜血染红了手臂和袖口。 “手!”赫澜一把抓住他的手,紧张不已。 这会儿御林军也冲着箭来的方向追赶而去。 闻人皇后吓得脸色苍白,赶紧命人宣太医过来。 寂尧却不在意的丢下手里的箭,搂住与亲昵的蹭了蹭她的额头,“别担心,没事。” 方才那只箭是对着她射来的,两个人心照不宣。 “芸儿,你干嘛呢?”寂华正准备去前殿,就看见一脸慌张的胡芸儿。 胡芸儿忙把弓藏身后,“没……没事,刚看了只鹰飞回去,所以想抓住,公主殿下是要去前殿么?” “嗯。”寂华没时间注意她,扭头就走了。 胡芸儿待她离开,赶紧往一边的宫殿跑去。 而御林军们追到此地却找不到人影了,毕竟前面就是后宫了。 · “有没有事啊?”闻人皇后担心的不行。 这会儿寂尧的手已经微微发黑,肿的不行。 “回皇后娘娘的话,那箭上中了毒,不过下官已经解了,并无大碍,只需要几天就能痊愈。” 闻言,闻人皇后才松了口气,“那就好,赶紧派人追拿刺客,当真是胆大包天!” 赫澜的神情有点恍惚,这箭是要射她的,箭上有毒,对方是想治她于死地,这一点都不意外。 寂尧自然也清楚,他再次摸了摸她的脑门,“好了,累了一天,我们回府吧。” 闻人皇后见赫澜的脸色不大好,也没有久留,“回去好好休息,你看看你又瘦了,明个母后派人给你带点别国进贡的新鲜水果。” “多谢母后。”赫澜笑笑。 · 折腾了一整天,赫澜的确累的不行,肚子已经开始重了,穿的衣袍宽松,她本身又是纤细修长的身形,的确看不出什么。 躺下来轻轻抚摸鼓起的腹部,赫澜略有满足,这种感觉很新奇。 肚子里有个小生命了,是她跟寂尧的,是跟她长得像呢,还是跟寂尧长得像呢? 男孩还是女孩? 天气越来越暖了,渐渐有了夏天的味道。 赫澜为了孩子不得不经常晒太阳,她懒踏踏的躺在门口的美人榻上,沐浴阳光,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慵懒的味道,皮肤白皙透红,好看的紧。 秘密养胎,除了近身的几个婢女以外,谁都不知情,这段日子赫澜就躲在王府里,吃着闻人皇后送来的水果,倒是惬意。 可她的心里总是不踏实。 因为赫澜清楚,他们的师父是‘她’杀的,东国的两个皇子,也是‘她’杀的。 她眼下除了努力维护身份不暴露以外做不了任何事。 夜晚,寂尧宫里有政事,据说东国边关涌入一大堆难民,宫里火急火燎的正在商议。 烛火轻轻摇曳,昏黄的光线拉长了她的影子。 铜镜前,赫澜光着上身,鼓起的腹部弧度很好看,竟没有一丝妊辰纹。 可她的脸色不大好,手里握着一只泛着幽光的匕首。 侧着身子对准铜镜,那把冰凉的匕首慢慢挪到她背脊的位置,赫澜闭上眼睛,狠狠地往下一滑! 连续十几刀下去,背脊上栩栩如生的睡火莲面目全非,全部被鲜血染花了。 “啪嗒!” 匕首掉落,赫澜白着脸看着铜镜里的她光滑的背脊,露出一抹苍白虚弱的笑。 第239章 祝你好运 鲜血顺着她的背脊一路滑到腰臀,有点温热,也有点疼。 可她高兴。 赫澜的眼神非常沉静,她淡漠的起身,慢慢拉上衣裙,捡起匕首放到桌上。 “宁乐,给我打桶洗澡水。” 门外的宁乐立马应下。 没一会儿,宁乐和采润抬着沐浴的木桶进来,两人很灵敏的闻到一股子血腥味,可看着主子的脸色,默契的不多嘴,默默退到门口守着。 赫澜脱下衣裳迈进桶里,整个人都陷入水中,背脊上的伤口一阵刺痛,火辣辣的让她整个人僵了僵。 清洗好身上的血,去除血腥味,她从水桶里出来,拿出金疮药给自己包扎,缠绕住双肩,把背脊狰狞可怕的疤痕遮住,她捂着腹部重重吐出一口气来。 为了掩盖身份,她必须把这个刺青除掉,她庆幸没人知道那朵刺青是刺在哪个部位的。 女人狭长的眸子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尤为暗红犀利,十几刀划痕,说不疼是假的,到现在她都有点直不起背。 她一个人看不全,所以只能把那个部分都滑到,光滑白皙的皮肉翻开,很狰狞,但她看不到。 “把水倒了,衣裳烧了。”赫澜哑着嗓子说。 宁乐眼疾手快的进来处理好这些东西,从头到尾没有多嘴一句。 赫澜高兴寂尧今天回来的很晚,她缓过劲儿来好了些,至少身体没那么特别僵硬了。 自从成为储君,寂尧要更忙一些,赫澜也理解,并没有任何怨言。 · 朝会。 与寂夜一同入殿。 “最近一直在忙,没来得及祝贺太子,恭贺二弟成为储君啊。”寂夜笑着,眼神却有些别样的味道 寂尧压根没理会,绕过他进了大殿。 百官上朝,老皇帝落座。 太监高呵:“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寂夜眼睛立马发光,“父皇,儿臣有事启奏。” “嗯,说来。”老皇帝中气十足。 “儿臣发现东国之内还有奸细余党!” 闻言,百官哗然,窃窃私语。 寂尧的眼睑蓦地收紧,眸色荡着深冷。 “这奸细为北国之人,儿臣派人千辛万苦的打入北国,听闻这北国奸细的身上都有专属的刺青,父皇也应该知道,刺青这东西在东国是不盛行的,如此,想要找出那奸细余党,岂不是很容易。”寂夜兴奋不已。 老皇帝眼睛一眯,他自然知道这事儿,却也还是在意余党一事,“此话当真?” “自然!”寂夜信誓旦旦,“而且儿臣也知晓了两种花,一种是曼陀罗华,而另一种,名为睡火莲!” 寂尧的唇角抿了抿,眼神愈发的深邃恐怖。 “查!”老皇帝一拍龙椅扶手,“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是!”寂夜得意的看了眼对面的男人。 散朝时,寂尧一直没说话。 “太子殿下,这次皇兄就不承让了,必须关系到东国安慰的事,皇兄可不敢马虎。”寂夜耀武扬威。 寂尧停下脚步,斜视他,“那就……祝你好运。” 看着寂尧宽大的背影,寂夜愤恨的咬牙,眼里盛着无尽的嫉妒。 那储君之位迟早是他的! 寂尧,不用你多得意! 第240章 兔子故事 寂尧发现,最近很长一段时间赫澜都喜欢发呆,而且就连他走过来她有的时候都不会发现。 赫澜的性子一向警惕,这是从没有过的。 就好比现在。 赫澜正躺在美人榻上沐浴阳光,眼睛微微眯着,盯着花坛里盛开娇艳的花朵出神。 回过神的时候感觉有人在捏她的腿。 寂尧半蹲在椅边儿,正认真的给她捏着小腿。 赫澜眼神微有慌乱,“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一会儿了。”男人轻笑,“中午想吃什么?” “嗯……排骨吧,就是想吃肉。” 闻言,寂尧起身,给她拿了条毯子盖住肚子,“好,那我去准备,你再躺一会。” 看着他的身影,赫澜心里的酸涩只增不减。 她已经有很多次发呆被寂尧堵住了,可寂尧从来不问她在想什么,从来都没有过。 赫澜并不认为这是寂尧不关心她,而正是因为太关心她,所以才不想让她慌乱,所以就从不询问。 夏季快到了,门敞开着,赫澜坐在桌边看着男人端着菜过来。 布好菜,两人像普通夫妻一样吃饭。 “我今天从宫里出来的时候,看见一只兔子,就想起小时候母后给我讲过的一个故事。”寂尧说。 赫澜眨眨眼,通透白嫩的面颊微拢,露出一抹笑,“说来听听。” 寂尧给她夹了块排骨放在碗里,说道:“有一对黑兔子和白兔子,白兔子一家都比较重视血缘这个东西,觉得黑兔子不祥,不是一个种族的迟早会遭到背叛,就因为它是黑色的,所以家族的人从小就嘱咐白兔子一定要找一只白色的,但黑兔子喜欢白兔子,为了跟它在一起,这只黑兔子就把自己的毛都裹了白浆,变成了白色的兔子,白兔子并不知道,但后来白浆慢慢掉了它就发现了。” 说到这儿,寂尧没再说。 赫澜却看着他,不知不觉的捏紧了筷子,“然后呢?” 寂尧看到她捏的发白的骨节,轻笑了声:“后来白兔子很难过,真的很难过……” 顿了顿,他又说:“但它装作不知道,任由黑兔子继续裹着白浆,可纸始终包不住火,事情败露了,白兔子依旧坚信黑兔子不会背叛它和它的家族,但是白兔子家族不相信,就想杀了黑兔子,后来,白兔子用它的命,换黑兔子逃生的机会。” 听到这儿,赫澜低着头吃着饭,“没了?” 她的心狂跳,不知道是不是做贼心虚,她不敢去看寂尧的眼睛。 忽然,她有些冰凉的手被一只温热的手掌覆盖了。 “白兔子不后悔,它一点都不后悔用自己的命去保护黑兔子,因为它爱它,对么?” 寂尧的眼神很深,深到让赫澜不敢再看。 赫澜抿了抿唇,压制住内心的波动,点点头附和,“……对,对。” 男人看着她,笑了起来,又给她夹了块排骨。 “可你也说了,白兔子的家族不信黑兔子,它也没有办法,毕竟……它是黑的,它从里到外……都是黑的。”赫澜低声自语。 “但在白兔子心里,它是白的,无论它是不是黑色的,它都觉得黑兔子是最好的,任何人说的话它都不信。” 第241章 剜心刺骨 寂尧看着她安静吃饭的样子,眼里的光很亮,也很幽深。 “赫澜,如果你是那只黑兔子,你会如何?” “啪嗒——” 她手一抖,筷子掉了。 寂尧平静的拿起一副新的给她,“小心些吃。” 握着筷子,赫澜用尽所有的力气不让自己抖,她笑了笑,“我啊……” 她低着头,眼神微有慌乱,“我不会的。” “不会什么?” 赫澜豁然抬头,直直的与男人对视,“我不会背叛白兔子的,哪怕是死,我也得跟它死在一起。” 闻言,寂尧的眼神不变,轻揉了揉她的头,脸上全都是宠溺的笑容。 “白兔子不会愿意的,别忘了,它愿意用命换黑兔子活着。” 寂尧微微敛眸,“其实以前,白兔子一直以为它们可以一直幸福的生活下去的,却从来都没想过,原来身边的这只兔子,从一开始,就是假的,你说它,失望么?” 而后,他笑着自问自答:“应该不算,就是有些,难过。” 他侧眸,眼神依旧带笑,手指点了点心脏的位置,“是剜心刺骨的那种难过,你懂么赫澜?” 霎时间,赫澜仿佛被人定住了一样。 因为,寂尧的眼睛红了。 可他依旧在笑。 “寂尧……”她手脚冰凉。 男人睫毛轻颤,察觉到自己的失控,他无奈笑了笑,“我以前不大懂这个故事,但一瞬间就领会了,可能是要为人父所以多了些感性的情绪吧,也让我想起来当年我追你的时候,多少有点惺惺相惜,你别在意,快吃饭吧。” 他很快收拾好情绪,开始给赫澜夹菜。 这一整夜,赫澜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翻来覆去入睡的。 脑海里全都是黑白兔子的故事。 寂尧是不是知道了? 这个疑问一直盘旋在她的心里,可她不敢贸然开口,万一寂尧只是试探她,她该怎么办…… 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背叛寂尧,但她似乎没有站在寂尧的角度想过这个问题。 如果有一天她发现寂尧接近她是有目的的,并且是打算来杀她的,而且一潜伏就是十年,那种感觉,可能会一瞬间击垮她的。 不是她太脆弱,是爱的太深。 · 而这一夜,把赫澜哄入睡以后,寂尧救坐在书房门口的台阶上,要离站在他身后默不作声。 男人的身影被月光笼罩,影子倒映在地面上,黑沉沉的。 他的手里捏着一壶酒,另一只手捏着密报。 密报上只写着八个字。 十年为期,除掉寂尧。 而这短短的八个字,让寂尧的心沉到谷底。 他查到了,查到这批奸细进入东国的最终目的,是他。 前些年他没查到是因为不知道奸细在哪,现在确定了奸细的身份,就从北国皇室入手,损失了百命他亲养的武功高强的暗卫,得到了这八个字。 要离看着自家王爷坐在这整整半夜,一动不动,就盯着那密报出神。 他的背影依旧宽厚,却隐隐透着一股子凄凉与绝望。 忽然,空气中响起一声低笑。 男人捏着密报,喃喃自语:“除掉寂尧……” “王爷,您醉了。”要离担心他。 结果,意外的是男人果真站了起来,保持一个姿势那么久,他的腿麻了,一站起来整个人都不稳,要离赶紧扶住他。 寂尧目光空洞,无神的点点头,“醉了,真希望是醉了,明日醒来,应该就能忘了……” 第242章 为什么会是你 倒在床榻上,寂尧的视线紧紧盯着书房里挂着的那副画像。 上面画着的,是赫澜。 他迈着略有不稳的步子,一步步走到画像前,伸出手掌轻轻抚摸着画上女子的脸,那小心翼翼的动作,仿佛怕碰碎了画中人似得。 男人的面容有些憔悴,仅仅一个晚上的功夫,他似乎就颓废了一些,原本锋利的目光也变得黯淡无光。 “……赫澜。”他的声音在抖。 浑身都在抖。 那么高大的一个人突然颓废的坐在地上,眼眸猩红带泪,他强忍着不让眼泪冲出眼眶,攥着的拳头发出咯吱的声响。 书房里,一点光亮都没有,唯有窗户缝儿外透进来的那一丝清冷的月光。 他就像是失去了灵魂的布偶,靠在桌腿旁,扬眸看着画上娇媚美艳的女人。 “我一直都在抱着希望,我一直都希望他们回来告诉我的一切,都跟你无关……”他一声声倾诉。 “为什么会是你呢?我怀疑过任何人,我甚至曾是过我的母后,我唯独没有怀疑过你。” 他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冲刷过男人俊郎的面颊,透着死气。 要离一直守在旁边,一瞬间就猜出了什么,他惊愕的瞪大了眼睛。 是……王、王妃? “王爷……王妃她……她她想杀你?”要离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忽然,男人倒在那低低的笑了,笑的有些嘲弄。 “赫澜死了。”他叹了声,“应该就是跟师父同时死的,不过她……她顶替了赫澜的身份回来的,她杀了赫澜,杀了师父,杀了……东国两名皇子,她还想……杀我。” 寂尧身子无力的滑倒,整个人躺在地上,眼睛空洞暗淡,“……我都知道。” 书房里,静的只剩下主仆二人呼吸的声音,以及窗外那清清淡淡的微风吹过。 很久很久之后,要离才缓过来,“王爷,她……王妃她……” “嗯,她以十年为约定,要杀我。” 忽然,窗外的天响起一声闷雷。 轰隆隆的! 这个夏天的雨季来的尤为的早。 狂风席卷,阵雨连连,淹没了书房里的死气。 漆黑的房间里,只有那两道人影。 寂尧慢慢爬起来,眼睛里血红一片,尤其是右眼,鲜血充斥了整个白色的眼仁,他身子一僵,继而笑了起来。 “原来,我身边躺了两年的人,一直都想杀我,可是我……我为什么一点都不害怕呢?” 寂尧抓着要离,要离清楚的看到男人眼里闪过的那一丝绝望,就连哭,都是无声又无助,他死咬着牙,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因为……”寂尧低笑,声音沙哑酸涩,“因为她想要什么我都会给,即便……” 寂尧再次跪倒在地,失神的望着那副画像。 “即便她是想要我的命,我都会亲自把刀送到她手上,告诉她怎么下手才能彻底杀死我。” “王爷!” 要离惊呼,寂尧就那么笑着,之后,整个人都没了反应。 连夜把王府的大夫带来,大夫查看一番,确定身体没多大事,就是急火攻心,但是…… 但是寂尧充了血的右眼,是彻底瞎了,血已经进入了黑眼球,根本无法医治。 要离勒令大夫不许把这个消息告诉任何人,王妃也不行,大夫自然不敢说,多次保证才被要离放走。 床上昏睡的男人,眉目紧蹙,整个人都憔悴不堪,面颊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芳华苑的赫澜在雷声响起的一瞬间,心里慌的不行,霎时惊醒。 第243章 她本来就是奸细 五月的第一场雨,是在这寂静的深夜里来临的。 风吹的树柳摇摆不定,树枝上挂着的那条红色的布也被吹的瑟瑟发抖,似乎只要再加把劲儿,就能把它刮跑。 闪电袭过,照亮了昏暗的屋子以及女人那张苍白的脸。 赫澜捂着胸口,闷闷的喘不过气,窗户吱呀作响,采润宁乐跑来固定好窗子,之后进门来守在门夜。 · 窗外的风雨毫无预兆的倾泻而下,榻上的男人睡的沉,眉目死死的拧着。 雨没有尽头,直到天蒙蒙亮,才渐渐变小。 要离只是去端盆水的功夫,一回来书房里就没有人了。 厨房里,依稀的传出阵阵菜刀剁案的声音,男人的动作纯熟,一丝不苟的准备着早膳,揉面、活馅、捏包子、上蒸笼,亲手添柴。 男人的背影依旧宽大笔直,默不作声的做着早膳,要离站在门口觉得心酸,却又不敢多嘴什么。 直到寂尧斜视而来,那右眼中还有猩红的鲜血,看的人头皮发麻。 “包子蒸好送过去,就说我有政事,忙不过来,过几日就去看她,不该说的话,少说。”寂尧的声音沙哑低沉。 他的双眼若除去那层鲜血,与平常人没两样,仿佛并不阻碍他视物。 要离攥着拳头,微微低头,“属下明白。” 他知道王爷这是在嘱咐自己不要提他眼睛的事,更不要提关于奸细的事。 包子蒸好,寂尧就走了,临走前还叮嘱要离让大夫给赫澜诊脉。 要离看着蒸笼上那一个个精致的包子,心里愈发的酸涩。 他不明白,明明主子对她那么好,她为什么…… 要离自嘲的笑了,也对,她本来就是奸细,目的从一开始就不纯。 端着包子朝着芳华苑而去。 令要离意外的是,这么早的天儿,赫澜就坐在院子里的凉亭中了,肚子微微凸起,目光无神,似乎正在发呆。 她没有穿厚重的衣袍,而是一抹素色的衣衫,发髻略有凌乱,面颊也少有血色,看起来很不好。 可到底是王爷的妻子,要离心里尽管再不满,也得谨遵王爷的警告。 把包子拿过去放下,“太子妃,早膳好了。” 赫澜的眼波微微闪动,抬眸看了眼他,又看了眼包子。 她天没亮的时候就坐在这里了,小雨把她的裙摆都淋湿了,她却丝毫不觉,看着那精致的小包子,眸子依旧无神。 直到要离走了,赫澜都没有开口询问关于寂尧的事。 即便要离不说她似乎也能感觉到一点什么。 她愈发的怀疑,寂尧知道了。 他真的知道了…… “太子妃,早膳趁热吃,再怎么样您也得顾及腹中的孩子,太子刚登储位,自然政事要繁忙些。”采润担忧的看着她,把她搀扶进了房里。 赫澜食不知味,却也尝的出来这是寂尧包的,味道、包子的长相都是寂尧的一贯风格。 她不言不语,与平时倒也没有多大差别,只是眼睛里多了几丝不易察觉的凄色。 吃完早膳,她趴在窗前盯着院子中那棵树,树上还挂着写着他们两人名字的红布条。 第244章 你到底是谁 赫澜怔怔出神。 她想过,要不要把实情跟寂尧说出来。 可是还是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即便说,她也不能承认她是重生过来的,那么只能说她真的是北国奸细,那么这样一来,她就是在间接性的承认,她接近寂尧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纯。 换位思考,如果她是寂尧,她也会难过,会失望,也会直接怀疑她的感情是不是也是假的,是不是因为最终的目的装出来的。 那种痛,难以言喻。 这种事无法用感情来考量。 她没胆子说出如果够相爱,这些都不是问题这种话来,傻子才会那样觉得。 这就好比前世,如果小北跟在她身边很多年,到最后却拿着枪指着她,告诉她,我只是潜伏在你身边的卧底,只为了有一天杀了你。 她同样会觉得绝望难过,也会直接觉得小北的所有感情都是假的。 赫澜理解寂尧,所以她不敢说。 她承受不住失去寂尧这件事。 赫澜趴在窗户前,眼神犀利而阴森。 谁也不可以让她跟寂尧分开! 谁也不行! · 祭司堂。 “师姐。” 荆瑶在敲门,可打坐房里一直没动静。 故梦正在看密报,一听声音吓一跳,忙把密报捏紧藏袖口走到外面,起身准备去开门,却因为走的太快,把纸团掉了。 门打开,荆瑶奇怪的看她一眼,“师父找你。” 故梦冷淡的点点头,绕过荆瑶走了出去。 荆瑶挑挑眉,继而进了打坐房,刚准备坐到垫子上,就看见不远处有个纸团,她起身把纸团捡起来打算丢了,可无意间瞥见上面有墨的痕迹。 拆开来看。 倏然,荆瑶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旋即死死的捏着纸团,脸都白了。 一切就绪,安排太女撤离? 太女?! 太女是谁? 东国哪里来的太女,只有北国才有太女的称呼。 荆瑶腿一软,忽然联想到了什么,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纸团像是烫手似得,被她狠狠地丢出去。 可又怕被人看见,荆瑶赶紧捡回来放在烛火上烧了。 荆瑶微微蹙起眉头。 师姐……跟北国的人有联系? 忽然脑子里闪过东国最近传出的奸细一事…… 荆瑶的脸色忽然变的更白。 · “师父。”故梦走进来。 窗子前,子良正在修剪花枝。 “准备一下,月底我们该去南国了。” 故梦眼波微动,“这……这么急的么?” 闻言,子良斜视而来,平静的眸轻眯,“快半年了,还急么?” 故梦扯了扯唇,“是,那故梦去准备。” 她走后,子良盯着故梦的背影许久,静默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凉色。 故梦回房准备包袱,她想要趁着这个机会把主子遣送回国。 背后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故梦一惊,埋怨的回头。 “你到底是谁?”荆瑶紧盯着她问。 故梦心尖猛然一缩,“你脑子没问题吧?” 荆瑶挡着她的路,逼问:“你到底是谁?!你不是故梦对不对?你是北国的人?” 话音刚落,荆瑶的嘴巴被人死死的捂住,故梦一挥手,将房门关上,眼神突然变得阴鸷。 她咬牙:“荆瑶,你是想死么?” 第245章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从认识故梦那天起,她就是冷冷清清的,从来没有露出过任何与冷静背道而驰的情绪。 可如今,她就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可怕的很。 荆瑶心一抖,白着脸瞪她。 “你看到什么了?”故梦捏着她的喉咙。 荆瑶喘了口气,“太女……太女是谁?!” “荆瑶,这不是你该问的事,知道的太多,死的越快,明白么?” 说话间,故梦顺手拿出榻下的绳子,把荆瑶捆了起来,嘴巴也用布条狠狠地绑住。 “好好在这待着,如果你敢乱说一个字,我敢保证你活不过第二天。”故梦眼神阴森。 她不是不想杀了荆瑶,可若荆瑶死了,这事儿就会闹大,子良那边儿也过不去,她绝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岔子。 把荆瑶藏好,故梦便堂而皇之的出了祭司堂。 · “太子妃,故梦少祭司来了。”采润提醒。 赫澜敛眸道:“不见。” 采润犹豫了下,“属下说了,可她说有急事。” 闻言,赫澜的呼吸有些沉,死死的捏着手里的毛笔杆。 “让她进来。” 故梦在采润把房门关上以后,急忙说:“主子,我们该走了,女君已经安排好您撤离了。” 赫澜挑眉,眼神疑惑,“少祭司在说什么,本妃怎么一点都听不懂?” 故梦闻言一怔,“……主子?” “什么主子?”赫澜失笑,“少祭司怕是还没有睡醒,那就赶紧回去休息吧。” 故梦急了,“主子,你到底想做什么?” 赫澜脸色微冷,“少祭司,我并不是你的什么主子,我是赫澜,我是东国元国公的嫡女,是东国的太子妃,所以你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主子!您这是怎么了?”故梦实在是被弄的头晕脑胀。 女人妖冶一笑,“谁能证明我是你主子?” “刺青啊!”故梦想都没想就回答了。 赫澜却懒懒散散的倚在座椅上,“刺青啊,没了,被我毁了,所以你我,没有任何关系,还希望你不要再出现太子府了。” 故梦眼睛一瞪,不可置信,“刺青……没了?” “不…不可能的,刺青洗不掉的。” “谁说洗不掉?我把肉划烂不就好了么?”赫澜眸光凛冽。 故梦慌了,带着哭腔问:“主子,您到底想干什么啊?” “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是不想离开这里,我不能离开寂尧,不能,你听懂了么?去告诉你那什么女君,我不会走的,要么她就杀了我,要么,不要再来烦我,我不认识她。” 自打故梦被赶出去以后,赫澜就坐在座椅上没动,感受着夏季微风的洗礼。 窗外的花一天比一天开的娇艳。 而寂尧也已经快半月没来过了,可赫澜却知道,每天晚上他都会来看看自己,但之后就又走了。 她在给他时间,也在给自己时间。 肚子已经大了起来,六个月了,小家伙在里面时而动一下,牵扯的赫澜的神经也越来越紧张。 “太子殿下。” 赫澜一怔,心脏跳的猛烈。 当那个熟悉的身影走进来时,赫澜的鼻尖儿一酸,她强忍住眼泪,笑道:“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寂尧远远的注视着她,面容上多了几分被掩盖的很好的沧桑。 慢慢走来抱住她,轻轻的蹭了蹭她的额头。 “傻瓜。” 第246章 荆瑶心思 寂尧此时与平时并无不同,眼睛同样亮的发光,五官棱角分明有辨识度,气场强大沉稳,愈发的冷静淡然。 “最近很忙,所以忽略了你,你别生气啊。”男人微低着头握住她的手。 赫澜吞下眼泪,“怎么会呢。” “赫澜,明日跟我进宫一趟吧,母后总是念叨你。” 闻言,女人怔了怔,旋即点点头,“好。” · 深夜。 荆瑶才逃出来,一路跑出祭司堂,期间抓住祭司堂里一个打扫花房的奴婢问:“故……师姐白天去哪了?” 那奴婢被吓了一跳,“好像……好像是去了太子府。” “太子府?”荆瑶不解,“她去太子府做什么?” “听说好像是去给太子妃送平安符。” 荆瑶站在夜幕里,整个人都有点僵硬,故梦之后去找了赫澜? 太女……太女…… 荆瑶的眼神忽然变的阴冷起来。 真是老天都在帮她啊! 这一夜,燕京城里似乎风云涌动起来。 翌日一早,整个城里都在谣传奸细的事儿。 “我听说那奸细余党就在燕京城里,据说还冒充了个高贵的身份,是个女的!” “诶,我也听说了,还有人说那奸细年纪不大,就藏在燕京城里,你说这多可怕啊。” “可不是嘛,也不知道是哪个挨千刀的!抓出来可得好好审问审问!” “你们没听说么?那奸细余党可能是准备杀了咱们圣上,这事儿太危险了,朝廷怎么还没动作呢?” 燕京城里从一大早就开始议论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宫里自然听说了。 朝会上。 “寂尧,你不是说没有余党了么?”皇帝质问。 寂尧眼睑缩了缩,“是儿臣办事不利。” “哼,父皇,儿臣倒是觉得这事儿容不得马虎,从今天起就得彻查燕京城里所有的女子!”寂夜冷笑出声。 皇帝听闻了那奸细可能是要杀他的事儿,地位越高的人越怕死,皇帝自然也不例外。 他狠狠拍扶手,“查!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 出宫门前,寂夜挑衅的看向一旁的男人,“太子殿下慢走。” 寂尧左眼的余光瞥了他一眼,一抹杀意隐约流露。 而府里的赫澜自然也听到了那些传闻,她按兵不动,她不确定这是东国人故意引她还是故梦做的,只为了逼迫她赶紧走。 寂尧刚进府,要离就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寂尧的眼神突然一沉,继而大步走向前厅。 前厅,荆瑶坐在那喝着茶,神情悠闲。 见到他,荆瑶面颊微红,起身,“太子殿下。” 寂尧慢步走来,居高临下的俯视她,“你想说点什么?” 荆瑶咦了声,“太子殿下想听我说什么呢?” “你干的?”男人面色沉冷。 荆瑶一点都不意外他能猜到,她就是喜欢寂尧这股聪明劲儿,“看来太子殿下什么都知道啊,既然都知道,那您知道,您这样属于……欺君罔上么?” “东国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觉得你说的话,谁会信?” 男人漠然落座。 荆瑶心尖一抖,她知道的不多,但她必须紧紧抓住这次机会,即便奸细不是赫澜,可只要把赫澜拉进这趟浑水,那赫澜也绝不对不会安全抽身,不死也得掉层皮。 第247章 风云涌动 “太子殿下,奸细这事儿许多人都知道余党是个女子,这事儿只要我稍稍透出一点风声,皇帝应该不会放任的吧?” 荆瑶撑死胆子与男人泛着寒气的眼睛对视。 “您也不要想着杀了我,因为一旦我走不出这太子府,就会有消息钻进夜王府里,我觉得,以夜王与太子殿下针锋相对的立场,应该也不会视若无睹的吧?” 寂尧敛眸,端起茶盏喝了口,“你是在威胁我?” 荆瑶捏紧了手指,勉强撑住笑,“太子这话就严重了,我……” 男人直接打断她的话,“你想要什么?” 闻言,荆瑶眼里掠过一丝贪婪,“我……我想做太子妃!” 寂尧似乎并不意外,“然后呢?” 荆瑶微怔,她来时根本就没想过那么多,她只想嫁给寂尧,不择手段! “然后……然后把赫澜休了,我就当做我什么都不知道。” 男人终于抬起头,那只眼睛里闪过血光,尤为的骇人,让荆瑶背脊发凉。 “即便我允了你太子妃之位,你觉得你能活多久?即便我把赫澜休了,你就那么确定,你能好端端得坐一辈子太子妃之位?” 寂尧悠闲的靠在椅子上,余光瞥向她,“威胁人的时候多想一想,如果我破罐子破摔,你没任何好处,而我,顶多是没了一个太子妃而已。” 荆瑶死死的捏着拳头,“可……可我就算是死,我也会拉着赫澜垫背!” “额!!” 喉咙忽然被人遏制住,呼吸一窒,荆瑶惊恐的望着眼前满脸凶气的男人。 “那你……就去死吧。” 荆瑶的喉咙忽然传出一阵咯吱的声响。 不等她吐露半句求饶的言语,整个人就瘫软在地,脖子以极其扭曲的姿势倒在地上。 男人宛如厉鬼的声音响起,“把她剁碎了,给军营里养的老虎当午饭。” 要离汗毛竖起,“……是!” · 故梦第二天去找荆瑶的时候,只看见一地散落的绳子,人却不见了。 她惊慌失措的找了整个祭司堂,却依旧没有看见人影,她心下一沉。 完了。 主子要是有事,她也活不了。 “你在找什么呢?”南烛不知从哪冒出来,吓的失神的故梦脸色煞白。 南烛蹙眉走来,“脸色怎么这么不好?生病了?” 故梦拍开他的手,起身匆忙的去了书房,“师父!” 子良正在翻阅书籍,微微抬眸,一贯清冷平静的神情,此时却多了几分嘲弄。 “嗯?” 这一声鼻音却让故梦心惊胆战,“师父,荆…荆瑶她……她去哪了?我有点事找她。” 子良淡漠的勾唇,手指指了指南边。 故梦微怔,以为是去了南边的花房,她正想走,却听那男人又开了口。 “军营,这会儿应该在老虎肚子里了。” 故梦腿一软,急忙扶住房门才稳住身子,“老虎肚子里?” 子良慢悠悠的看她一眼,继而起身把书籍放回到书架上。 温润的人,吐出的话却是冷漠无比,“愚蠢的人,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而与此同时,燕京城里又传出一个消息,说那奸细是从漫山上下来的。 漫山! 漫山归来的人,只有太子与太子妃两人。 一时间,流言四起,暗流涌动,赫澜终于陷入了奸细风波之中。 第248章 那你是么? 荆瑶的确不是在撒谎,她来之前就买通了几个人,如果她当天没有走出太子府,就让那些人把这个消息放出去。 荆瑶的确不知道赫澜到底是什么人,但她就是恨她,就是想让赫澜死,故而才泼脏水。 殊不知,她竟然泼对了。 听到这起流言的寂夜忽然笑了,他正好可以利用这件事打压那两人! 赫澜不是奸细又如何,只要赫澜被认定为北国奸细,那寂尧也落不了好! 皇帝知道这事儿时也是惊了一下,怎么可能是赫澜呢。 可漫山归来,又是女子…… 虽然条条都对的上,但赫澜是赫卫国的女儿,根本不可能的事。 然而眼下,所有的闲言碎语都对准了赫澜。 “寂尧,为了洗清嫌疑,就让赫澜验明正身一下吧,拿出证据来堵住那些人的嘴。”老皇帝觉得这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了。 寂尧眯了眯眼睛,沉默了一会儿,“这事儿若是被岳父知道,恐怕会很伤心,元国公一生都在为父亲奔波操劳,为东国皇室驰骋疆场,如今他的后代被怀疑,岳父想必很失望。” 老皇帝自然知道这一点,可眼下燕京城里,乃至整个东国都在议论这件事,并且好像有目的性的针对赫澜。 他不是不怀疑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只为了离间他与元国公,可只有让赫澜证明自己的身份,才能压住这件事。 舆论的压力,绕是皇室都抗不住,即便皇室以强硬的态度把流言逼退,百姓们在心里也会怀疑,这对寂尧没有任何好处,更何况那还是太子妃。 寂尧忽然间抬头,说道:“赫澜怀孕了,已经六个月。” “什么?”老皇帝一惊,“真的假的?” “一直没说就是怕有心人会对她下手,但还是没防备得了,赫澜以前是不懂事,可这一年多的改变大家有目共睹,在联谊赛上她为东国争光,儿臣陷入危险时,她舍命相救,又失去一个孩子昏迷三月,如今却被人当做奸细怀疑,如果是儿臣,儿臣也会心灰意冷。” 老皇帝拧眉坐下,思考了许久。 “罢了,这件事朕会想办法压下去,你让赫澜好好养胎,你们不要管这件事了。” 寂尧眉眼松动了几分,起身拱手:“多谢父皇,儿臣告退。” · 芳华苑。 赫澜失神的坐着,眸中忽然映着男人的身影。 流言他应该听到了吧。 “寂尧。”她的声音很沙哑。 男人进来把门关上,走到赫澜的面前慢慢蹲下,双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肚子。 “别担心,有我呢。” 还是这句话。 赫澜心里针扎似得疼,她多希望寂尧能怒火中烧的质问她几句,或许她还能好受点。 “他们都说我是奸细。”赫澜顿了顿,垂眸认真的看他,“你信么?” 寂尧身子僵了僵,慢慢扬眸,“那你是么?” 闻言,她的心猛然一紧。 男人的眼睛一眨不眨,牙龈咬得很紧。 赫澜,只要你说你不是,我就信。 可到底,赫澜没有说出一个字。 她不想骗他,可又没勇气承认。 她怎么可能把实话告诉寂尧,寂尧信,东国人会信么? 寂尧可能会相信她的目的单纯,可东国人不会信她的,而她的身份瞒的了一时,瞒不了一辈子。 迟早会败露的,到那时,寂尧都跑不了,甚至,都会丢了储君之位。 第249章 身份暴露 那一瞬间,赫澜似乎想通了什么,她竟然笑了起来。 那笑容,寂尧已经有很久没有看见过了。 她微微俯身抱住男人的脖颈,脸贴着脸,轻轻磨蹭,每一下都带着爱意。 她说:“寂尧,我爱你,你要记得,我真的爱你。” 寂尧的左眼轻轻颤动,一缕水光掠过。 “我会记得的。” · “父皇,儿臣得到消息,赫澜……很有可能是北国奸细的余党!她身上绝对有刺青。”寂夜连夜入宫。 老皇帝本就为这事儿犯愁,一听寂夜这话更头疼。 “那是元国公的女儿,怎么可能是什么奸细!” 寂夜咬了咬牙,“父皇,这年头也不是没有易容术存在的,那赫澜从前什么样您不是不知道,可忽然之间就变好了,难道您不觉得奇怪么?至于元国公,父皇,自古一些忠臣出身谋反的皇帝不在少数,元国公在民间威望极高,手中又有兵权,他若想要谋反,与北国串通起来也不是不可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父皇,倘若这是真的,那赫澜作为奸细安插在太子身边,今后若太子登基,她再伺机而动,那这东国岂不就是他们赫家的了?” 老皇帝眉眼一紧,他还是不信老兄弟会这么做。 可那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似乎把他一直坚信的定心丸,松动了几分。 皇帝,都是多疑的。 寂夜很清楚这一点。 他并不是一定要让赫澜成为奸细,但父皇若真的搜查了赫澜,以赫卫国爱女心切的性子,一定会生气,从而心寒。 也会间接性的对寂尧起隔阂,如此一来,寂尧没了赫卫国的帮衬,那么以后他夺位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老皇帝跌坐到龙椅上,疲惫的挥了挥手,“这件事,朕会考虑,你先走吧。” 寂夜知道点到为止的道理,“那……儿臣告退。” · 翌日,天下起了小雨,灰蒙蒙的天,空气却格外清新。 太子府书房。 “皇帝皇后宣嫂子入宫!”林则因和寂寒双双推门而入。 寂尧在窗前负手而立,神情宛如寒冬腊月的风雪。 寂寒抿了抿唇,“皇兄,怎么办?” “嫂子知道这件事么?”林则因问。 要离犹豫了下,遮掩住眼底的冷色,“太子妃还不知情。” 这会儿,寂尧终于开了口,“她怀孕了,今日绝不能入宫。” 林则因与寂寒齐齐一惊,“怀孕?多久了?” “半年。”男人转身而来,看了眼要离。 要离把头低的更甚。 “你们先入宫吧,我随后就到。” “那行。”两人说完就离开了。 “地道准备好了?”寂尧问。 要离拧眉拱手:“已经准备好了。” “嗯。” 寂尧抬头看了眼院子里的花坛,总觉得今年的花,开的不是很美。 · 宫里。 朝会上,一个婢女跪地哭泣,“启禀皇上,奴婢真的没有伺候过大小姐沐浴过,并不知道大小姐身上有没有刺青啊。” 寂夜瞪了她一眼,又看向另一个婢女。 那婢女身子一抖,浑身都发冷,惊慌失措的头说:“皇上,奴婢……奴婢并没有伺候过大小姐沐浴,但……但有一次奴婢给大小姐送衣裳的时候,无意间瞥到过大小姐的背脊上有个花一样的东西,奴婢当时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也没有看全,奴婢真的不是跟大小姐一伙的!还望皇上明察!” 第250章 出兵抓赫澜 百官一听,顿时议论纷纷。 赫卫国脸色差极了,“你这两个白眼狼,元国公府何时亏待过你们,竟让你们如此污蔑我女!” 这两个婢女是寂夜从元国公府抓来的。 “夜王殿下,好歹臣也是东国一品官员,您从臣的府中无声无息的带走人,可曾把老夫放在眼里!” 寂夜笑了,“元国公息怒,这件事危及东国与父皇的安危,以防歹人事先有防备,本王才出此下策,如果元国公为此震怒,本王回头定亲自登门赔罪。” “你!” 百官在底下议论纷纷,看向赫卫国的脸色都不大好。 “启禀皇上,现如今舆论愈发恶劣,都在针对太子妃,臣以为,不如就让太子妃验明正身一下,以证清白也能够有效的平定那些不实的言论。”樊雍进言。 “臣等附议!” 嬴枫这会儿才出声:“臣等都知道太子妃身份高贵,是绝不可能成为奸细的,但眼下东国百姓惶恐不安,如果太子妃愿意配合一次,也是立了一功,洗清嫌疑,也能更好得让臣等去捉拿真凶。” 焦恙走出人群,拱手道:“皇上,元国公为东国奋战几十年,两朝元老,其中心日月可鉴,如若因为一些不实的流言蜚语,就让一代忠臣蒙了冤,受人质疑猜忌,这会让与元国公一样的忠臣寒了心啊,还请皇上三思!” “还请皇上三思!” 一时间,朝廷中分为两派。 老皇帝紧紧的盯着那婢女,“你知道,你撒谎的后果么?” “皇……皇上!奴婢绝对没有撒谎,奴婢的确看见大小姐的背脊上有朵花,那花奴婢没有见过,但却看到了一抹紫色。” 寂夜立马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上面画着一朵花,“可是这朵花?” 那奴婢看了一眼,继而惊恐万分,忙不迭的的点头,“对对对!就是这朵花,但大小姐背脊上的却是有颜色的,奴婢没有看全,但也看到了三分之一,绝对是这个没错!” 寂夜转身拱手,“父皇,儿臣恳请您能给天下百姓一个公道,给儿臣死去的那两个兄弟一个公道,允许儿臣率人前去请太子妃过来一探究竟!” 旋即,陆陆续续的有官员跪下。 “臣等肯定皇上给百姓一个公道!” · 宫里的事已经传到了外面。 要离急匆匆的从宫里往府里跑。 “主子,寂夜已经带人赶过来了!” 可寂尧却没在书房里。 芳华苑。 “怎么了?”赫澜疑惑的看着身旁的男人。 他转过身正视她,微微低下头捧着她的脸,两人抵着额头,“赫澜。” “嗯?”赫澜心里有股不安在攒动。 男人慢慢俯身,亲吻住她的唇瓣,带着怜惜与不舍。 抱住她,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照顾好自己,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知道么?” 赫澜心里越来越慌,她猛的抬头,“寂尧,你要做什么?” 男人却什么也没说,拉着她的手,“跟我走。” 话落,又看向采润与宁乐,“你们两个也跟上。” 一行四人从太子府的后门出去。 而不远处的寂夜率人浩浩荡荡走来,途中还四处散播谣言,说是当朝太子妃便是那北国奸细的头目余党! 霎时间,百姓们震惊无比,之后就是谩骂唾弃,恨不得马上抓到这个奸细处死。 他们对此深信不疑,毕竟是皇帝派来的,那自然没错的! 第251章 进入地道撤离 要离迅速的追上寂尧他们,只听寂尧说:“调遣五千兵马拦住寂夜。” 要离一怔,看了看挺着肚子满脸煞白的赫澜,咬咬牙转身去办。 寂尧拦腰抱起赫澜,快速的飞掠轻功,直奔着北边的地道而去。 太子府。 寂夜命人找了一圈,把太子府翻个底朝天都没找到,气的直骂娘。 他大吼:“给本王追!!” “是!” 之后,百姓们就听说太子妃跑了,这立马就证实了赫澜是奸细的说法。 顿时咒骂连连。 要离以最快的速度调遣五千兵,拦住了寂夜的几十人。 寂夜被团团包围,咬着牙怒骂了声,之后给了身边的人一个眼神。 混战之中,那个人迅速撤离去搬救兵。 燕京城里,两方人打的火热。 就在要离眼看着控制住寂夜时,寂夜的兵马来了,约有四千多。 近一万人的战场,百姓们四处逃开,遍地都是尸首。 皇帝闻此事,立马觉得不对。 难道赫澜,真的是敌国奸细? 而赫卫国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年纪大得他猛的一阵咳嗽,瞬间倒在了朝会上。 “元国公!”众人惊呼。 · 宫外。 “要离,你可知你这是窝藏奸细,本王可以治你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寂夜眼睛血红。 要离一边杀人,一边回视他,“夜王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寂夜怒火中烧,提剑杀了进去! 而另一侧,寂夜的暗卫秘密追踪寂尧他们,分成四个方向开始搜寻。 “小心!”采润看见从远处飞来的黑衣人,那剑对准了赫澜的后背。 宁乐一把抱住赫澜。 寂尧飞身迎上,一掌打飞那人,他回眸:“带着她一直朝着北边走,会看见一个大石头,石头后面就是地道入口,快去!” 话落,寂尧直接剑起那黑衣人的剑,与陆续飞来的几十人打了起来。 赫澜摇头,“不…不行!我不能走!” “快点!”寂尧大吼。 采润宁乐不傻,太清楚眼下的情况了,拉着赫澜就往前跑。 “寂尧!”她大喊。 赫澜顾着肚子,不敢剧烈挣扎,只能眼睁睁的被两人拉走。 这些暗卫都是寂夜养的精英,打起来很凶狠,寂尧一个人对质他们,虽然输不了,但也多多少少受了点伤。 这时候,扶珠带着太子府的暗卫而来,瞬间与寂夜的暗卫打了起来。 “主子,您先走!”扶珠挡住一人的剑。 寂尧无法恋战,转身退出厮杀圈,奔着北边追去。 地道前,采润宁乐把石头推开,拉着赫澜进去,赫澜却死都不动,狠狠地抓着石头就是不走。 “寂尧!”她哭喊。 即便方才不知道,她现在也终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估计,是她的身份暴露了,东国人已经在抓她了。 采润宁乐怕她有事,两个人架着她往地道里去,地道里有夜明珠,很亮,也很长。 就在赫澜挣扎时,突然看见入口光亮处多了一抹身影。 是那个,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男人的脖子上有一道血痕,血迹顺着衣领往下滑落,衣袍也略有破损,手里的剑沾满了血迹,剑尖点地,划出了一道道痕。 她听到了他的声音。 “赫澜。” 第252章 赫澜,你爱过我么? 寂尧的身后跟着风尘仆仆追来的要离。 四目相对,赫澜站着不动,眼眶微红,她看着那个身影,突然间好害怕。 “……寂尧。” 寂尧就站在那,再也不会往前多走一步,遥远的望着她。 望着那个满眼绝望的女人。 望着那个他爱如己命的女人。 他说:“这条地道通往北国,东国人已经对你起疑心了,你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出去之后就是北国的地界了。” 赫澜微怔,果然,他都知道。 这一刻,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还能有什么好解释的。 他都知道! 知道以后却没有责怪她,而是在寂夜动手的时候,带着她跑。 他不是应该杀了她才对么? 寂尧忽然笑了,他背着光,赫澜看不清他的眼神。 只听他说:“你我之间,永远都会是你杀我,我怎么舍得对你动手呢,即便……我什么都知道,我也舍不得让你受一丁点伤。” 赫澜的心揪着的疼,可在这个时候,她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忽然,地道口传来一阵厮杀声。 要离赶紧冲出去挡住寂夜的人。 厮杀声在耳畔响起,刀剑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而两人,依旧对视。 那一眼,似乎承载了太多的话与太多的不舍。 他慢慢走来,最终单膝跪地在赫澜面前,轻轻的亲了下她鼓起的腹部。 “孩子,爹爹爱你,你要听娘亲的话,不能欺负她。” 赫澜忍着心酸哭了,她拖着肚子,垂眸看着男人。 “寂尧,你等我……你等我回来找你。” 她怎么会不懂寂尧的心,为了她的安全,不惜与皇权对抗。 她一走,寂尧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外面的厮杀声越来越激烈。 采润宁乐扶着她往前走,赫澜不停的回头,男人站在原地始终看着她。 她的身影越来越远。 “赫澜……” 她听到男人颤抖的声音。 “你爱过我么?” 赫澜身子猛然顿住,她深呼吸,眼泪顺着眼角滑落,“爱,我一直都爱,我……” 她听他在喊着自己的名字。 “赫澜。” “只愿多年以后,不论关系如何,当你谈起我,都能信誓旦旦的告诉别人,你从来不后悔认识我,也是……真的快乐过。” 男人的声音一丝起伏都没有,却不能忽视他哑掉的嗓子。 赫澜早已泣不成声,她拼命的挣扎,想要回去找他。 “……寂尧!你们放开我!”赫澜嘶吼。 寂尧看着她,终于笑了。 赫澜,我爱你。 他转身的瞬间,她听见女人遥远的喊声:“你等我!!你等我回来找你!” 他轻声低应,泪无声滴落:“好。” 如果,我还活着。 · 朝廷。 寂尧面容淡然,走到前方慢慢跪地。 “寂尧,赫澜去哪了!!”老皇帝震怒。 男人垂着眸,整个人仿佛丢了魂一样,平静开口。 “赫澜死了。” 众人哗然,赫卫国惊恐的瞪眼,接着又听男人说。 “走的那个是北国人,真的赫澜早就死了,是我杀的,我的师父也是我杀的,东国的两名皇子同样是我杀的,因为我想要皇位,我不仅要当东国的皇帝,我还想当天下的主,故而我抓了北国的储君,以威胁北国女君让她帮我,所以与北国的几次交战我都赢了,而走掉的那个假赫澜,一年多以前受伤碰到了头,失忆了,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她真的以为她是元国公的女儿赫澜。” 寂尧没有抬头,从不跪拜任何人的他,这一刻弯曲着他的腿,做出卑微的姿态。 “这一切都是我做的,跟任何人都没关系,父皇要如何,儿臣都不会有异议。” 第253章 顶罪 老皇帝气的捂着胸口,“你……你怎么能……以你的资本,这皇位迟早都是你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朕不信,你是不是想维护那个奸细?如果真是你,这个时候你完全可以推卸给她!朕不信!” 老皇帝太看重寂尧了,他完全接受不了寂尧与敌国勾结这件事。 “因为北国开始要人了,她们想断绝交易,更要暴露我,可眼下我不在乎了,我已经是储君了不是么?” 寂尧笑的狂妄,他看向寂夜,“你放心,我就算是死,储君之位也落不到你的头上。” 赫卫国突然冲过来,死死的抓着寂尧的衣领,“你刚才说什么?你说赫澜……赫澜死了?” 寂尧神情不变,“对,她十一岁的时候就死了,为了能让那个奸细顺理成章的在我身边,我就把赫澜杀了,让她顶替赫澜的身份,这样我才能威胁住北国女君。” “啪——” 赫卫国狠狠地一巴掌,吓坏了众人。 “你……你这个心狠的!!她才十岁出头啊!” 赫卫国眼睛猩红,哭着凄厉嘶吼:“你有任何阴谋跟我说啊!你杀她做什么啊,她那么小,她做错了什么!!” 寂尧的脸被打的偏开,赫卫国武将出身,力气大的很,登时他的嘴角就流血了,脸也微微肿起来。 他毫不在意的摸了摸嘴角,“她不死,奸细的身份就永远都是个威胁,我怎么会给自己留祸端呢,不然你们以为,那么多年我会查不到奸细在哪?无非是我知道你们怎么做罢了。” 他必须坐实自己是奸细的罪名,不然赫卫国都被会牵连。 寂尧知道,赫澜她在意赫卫国。 “你!”老皇帝气的胸口痛,跌坐在龙椅上,眼里全是失望,“来人!把他给朕押入大牢!剥夺十五万京中兵权!” 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那个骁勇善战的尧王,所向披靡的战神,怎么突然之间就成了通敌叛国的人了。 可他又能准确的说出两个皇子是怎么被杀的,他是怎么做的。 一时间,宫中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好几天,皇上都没有上朝会,听说是被气病了。 · 寂尧被关进大牢,四肢被铁链锁住。 他发丝凌乱,身上全是伤口,伤痕狰狞,鲜血布满全身,整个人颓败不已。 赫卫国走进牢房,仅仅几天,他就像是老了十几岁,满头白发,泪眼红肿。 顺手拿起鞭子,对着寂尧就抽了上去! “啪——” “啪——” 寂尧死死的咬着牙,眼睛猩红,却怎么都没有吭一声,脸色苍白,唇瓣干枯起皮,看起来就像是快死了一样。 “寂尧,你不是想要皇位么?我赫卫国就是跟你拼到死,都不会让你成为皇帝的!” 赫卫国含恨盯着他,“你的心怎么这么狠?我赫卫国哪里对不起你们寂家?竟然让你杀我女儿!!你不是有兵权么?那咱们就打吧,我一定会让你们寂家付出代价的。” 他丢下鞭子,迈着不稳的步子往外走。 寂尧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岳父,她……她是真的在意你,你恨我不要紧,还请您……别恨她。” 赫卫国的身子一僵,却什么都没说,拂袖而去。 第254章 四年,物是人非 半月后,宫中下了一道圣旨。 寂尧通敌叛国放走了敌国奸细,故而废黜储君之位。 储君之位继而空虚,但皇帝似乎并没有再立储君的意思。 这一消息在东国中引起轩然大波。 任谁也没想到,为东国征战十几年的尧王会通敌叛国。 在三月后的一天,寂尧被放出天牢,可他的一条腿被打断了,不至于残废,却也要修养很久。 要离背着他出来时,他整个人都是神志不清的。 “主子……值么?”要离忍着泪。 寂尧慢慢睁开眼,望着湛蓝的天空,忽然笑了。 “她……她快生了吧?” 寂尧死不了,他手里还握着四十五万军权,虎符不交,皇帝也差遣不了,所以即便再如何,寂尧也不能死。 寂尧也就是仗着这一点,才敢公然认罪。 既然什么都没有了,他又怕什么呢? 大不了,就做个臭名昭著的王爷,只要她安全,他怎么都行。 · 寂尧刚回到王府休息,太子府的牌匾就被人摘下来换成了以前的那个。 削弱军权,废黜储君之位。 所有人都觉得,寂尧这辈子可能再也翻不了身了。 眼睛瞎了一只,腿废了一条,又有通敌叛国的罪名挂着,他没希望了。 堪堪第二天,赫卫国就率兵杀进寂尧的军营,两方人马交战,让皇帝苦不堪言。 接下来的整整两年,东国内忧外患。 尧王与元国公针锋相对,打的你死我活,其他国家伺机而动,却在刚有动作的时候,就被尧王的兵狠狠地逼退。 死死的防守住东国的一寸一土,任何人不得侵犯! 东国百姓惶恐度日,战战兢兢的在不停的厮杀中还算平安的过了四年。 · 四年里,元国公始终与尧王颤抖,东国兵力削弱,却依旧鼎力四国之首。 赫卫国再也不上朝,任由皇帝怎么补偿都没用,他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完全不怕死,更何况他还有免死金牌,他怕什么。 而尧王,自那以后却变得尤为张狂,在朝会上,当众顶撞皇帝,野心勃勃,一度权倾朝野,与四年前天壤之别,野心全都写在脸上。 而皇帝年纪越来越大,对他也是保留放任的态度。 百官们期期艾艾,朝会期间越来越害怕,谨言慎行,被寂尧那肆无忌惮的样子压制的,谁也不敢顶撞。 因为就曾有人出言教训寂尧,却被寂尧血溅朝上。 一时间,整个东国的百姓都对阴晴不定,狂妄狠辣的尧王尤为忌惮恐惧。 也是在这一年,北国传出一个消息,北国女君因病驾崩,储君太女苏慈继承大宝! 同一时间,北国女君苏慈登基的次月,亲自御驾亲征,率领二十万兵马与南国交战,半年时间,夺下南国三分之一的版图。 瞬间壮大北国地界,眼看着要与东国并驾齐驱! 天下哗然,东国人尤为担忧。 · “娘亲!” 一个粉雕玉琢,古灵精怪的小娃娃从门口探出脑袋往屋里看。 女人正在书房里临摹字迹,抬眸看了眼门口的小人儿,她眸光锋利,却瞬间柔软下来。 女人对小娃娃招招手,“阿爵,来。” 第255章 联谊赛 小短腿噔噔噔的跑过去,堪堪有桌子腿那么高,长的水汪汪的,尤其是那双眼睛,仰着头,眼巴巴的看着女人。 “再过几天就会启程,四年一轮,今年的联谊赛在东国,你不是一直想去么,这回跟着使臣们一起去吧。” 女人的声音极其有质感,冷若冰霜,却又隐约流露几丝温柔。 她似乎又长高了,体态修长,一颦一笑都透着独有的韵味,是常年居于上位者的气势,眉目一凛,不怒自威。 小娃娃眼巴巴的看她,想了想,问道:“娘亲你会一起去么?” 女人余光轻瞥,记忆中的那张脸慢慢浮现在眼前,她唇角轻勾,“会。” 北国朝会上。 “女君驾到!” 北国朝廷有官员一百二十三名,五品以前的有七十多名,纷纷跪地迎接那个气势凛然的女人。 “参见女君,女君万岁万万岁!” 苏慈身穿绣着龙身的龙袍,头戴金冠,眉目深深,神情肃杀,百官看到她都尤为忌惮。 撩袍落座,苏慈扬眸望着那些人,“平身。” “谢女君。” “微臣有事禀奏。” “说。” “东国联谊赛就在下月举行,按例北国要派使臣前往。” 苏慈舌尖抵了抵后槽牙,“朕已经有人选了。” 放眼望去,北国朝廷上清一色男官,一名女官都没有。 在苏慈登基时,她强势给北国朝廷换血,将女官员全部拉下马,扶持男官上任。 今后的北国自然是要给她的儿子的,她不是瞧不起女人,但不可否认的是,女性普遍比不得男人冷静聪睿。 之后又商议了下北国与南国交界处的黎民百姓,得到结果后,朝会就散了。 · 后殿。 阿爵在那里等她下朝,精致的小脸特别漂亮,眼睛亮晶晶的,小版的桃花眼,嘴唇粉嘟嘟,像个老天精心雕刻的瓷娃娃。 “娘亲!” 他跑着扑过去,苏慈弯腰轻松的把他捞进怀里。 除了北国皇宫里的太监宫娥,没有人知道苏慈有个儿子,只听说苏慈临盆后,诞下一名女婴,但却夭折了。 苏慈之所以这么做,自然是有原因的。 阿爵搂着她的脖颈,好奇的问:“娘亲,我姓苏啊?” 自打他有记忆到懂事以来,娘亲就一直唤他阿爵,从不说他姓什么,而那些太监宫娥也只唤他小殿下。 苏慈侧眸轻笑,把他放下来,垂眸俯视,神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记住了,你姓寂。” 阿爵小嘴微微一张,似乎有点吃惊,他蹙着眉头靠近女人,小心翼翼的问:“是……东国那个寂?” “对。”苏慈丝毫不掩饰,蹲下来与儿子平视,“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爹是谁么?去东国找吧。” 阿爵一怔,跟上女人的步伐,小腿不停地倒腾,“那不行呀,我没有见过爹爹,哪里知道哪个才是爹爹呢。” 苏慈莞尔,“你见到的最好看,最帅气的那一个,就是你爹。” 四国联谊赛,除却东国的其他三国已经着手准备了,而北国是最早出发的。 阿爵坐在马车里,透着窗帘缝隙四处张望着,周围暗处隐藏了不少暗卫,提心吊胆的保护着这位小殿下。 第256章 寂尧的变化 赶到东国是半月后的事了,阿爵一路走走停停,五岁大的他早就懂事,在苏慈身边耳濡目染好几年,自然比平常孩子要懂得多。 “殿下,快到东国的燕京城了,您切记不能惹是生非。”随从阿软叮咛着。 阿爵板着小脸,规规矩矩的坐在那颇有气势,他向来话不多,可偏偏好奇他爹是谁。 确切的说,是每次他照镜子的时候,都惊叹是哪个有福气的男人生的他。 娘亲跟他说,爹爹在东国,爹爹很厉害,他想过偷偷来找,可是一想起那些宫娥叙述着娘亲前些年的英雄事迹,他就缩了缩脖子。 还是算了吧。 娘亲生起气来的时候,简直不要太可怕哦。 “这是哪?怎么这么繁华,东国京都嘛?”阿爵看着马车外的街道。 阿软瞄了一眼,之后摇摇头,“不是的,这个地方是东国的一个小城,名唤赫澜城。” 阿爵砸吧砸吧小嘴儿,心想不愧是大国,一个小城都能这么繁华。 · 燕京城,千御阁。 一袭黑袍的男人依靠在座椅上,神情懒散,眼神却阴沉沉的,嘴角藏着若有若无的笑,令人捉摸不透。 林则因喝着清茶,“联谊赛马上就要开始了,西国南国的使臣陆续进了燕京城,就差北国的人了。” 寂寒点点头,瞄了眼默不作声的男人,“也不知道北国今年来的人会是谁,听说北国女君登基后,就把朝廷大换血了一次,现在清一色的男官,倒是铁血手腕。” 快五年的时间,每次提到北国女君时,几个人都是小心翼翼的,有的时候更是能不提则不提,但坐在那的寂尧,却神情寡淡,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似得。 这几年他的变化,几个人有目共睹。 喜怒无常的,虽不至于杀人不眨眼,但似乎你永远都看不透他的情绪,总是像眼下这样,似笑非笑。 仿佛在他面前蒙了一层雾,怎么都看不清他的眼睛。 · 翌日朝会。 老皇帝两鬓花白,说起来,到了他这个年纪竟然连一个皇孙都没有。 寂尧没有跪拜,不紧不慢的坐到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手指抵着额角,就看着那群官员。 他的嚣张霸道,东国人已经领教到了,别说是这样坐着,曾有一次尧王还在朝上睡着过,就连皇帝都没敢太大声说话。 今日朝会主要是说联谊赛的事情,但因为比赛制度引起了异议,各持己见,定不下来。 座椅上的男人懒洋洋的掀眸,“磨叽没完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立马堵住了那些人的嘴,低下头默不作声了。 寂尧慢悠悠的站起身,甩了甩袖子,“往年怎样今年就怎样,又不赢天赢地。” 说完,他看了眼那群人,“还有事么?” 百官立马摇头,哪里还敢多说什么。 “那就散朝。”寂尧说完,对着老皇帝拱手,“儿臣告退。” 老皇帝看着他的背影,重重的叹了口气,这几年来,他这皇帝越来越不受重视,那些官员怕寂尧比怕他更慎。 老皇帝起身,“摆驾熹銮宫。” 第257章 四年前 北国后殿,一座低矮的小屋里。 朝君坐在榻边,榻上赫然躺着一个人,正是那已病逝的前女君。 苏慈进来,宫娥要行礼却被她拦住。 朝君发现她进来,唇角轻勾了勾,“慈儿来了。” 她就站在不远处不动,盯着床榻上昏睡的苏绫。 至于为何原本病逝的苏绫还活着…… 这要追溯到四年前。 四年前她逃回北国,苏绫发现她怀了寂尧的孩子,倒也没有说要打掉他,而是说等孩子生下来得苏绫来养。 如果她不答应,苏绫就要杀了阿爵。 苏绫的确够狠,这个她必须承认,可她赫澜不是谁都能拿捏的。 孩子生下得时候,她昭告天下公主殿下夭折,之后一人杀进北国皇宫,把苏绫逼下位,记得那时候,皇宫外围了近万人。 都是来杀她的。 她抢过孩子,逼着苏绫下传位诏书,当拿到诏书的时候,她想除掉苏绫,可却被朝君拦住了。 他跪地求自己。 朝君与苏绫的事她略有耳闻,她吃惊朝君会救苏绫,到底也没杀了苏绫,而是打断她的四肢,丢在这个后宫。 北国后宫里是个极其隐秘的地方,有病逝的女君,失踪的君后,还有应该夭折的小殿下。 里里外外隐藏了几千人,只为了保护她儿子的安全。 对于苏绫,赫澜谈不上恨,因为没什么感情,但她错就错在拿阿爵的命威胁她。 这几年来,她一个人打理着偌大的北国,给予他们吃穿,也让阿爵孝顺他们,就是不给自由。 苏绫没有死,只是不能动而已,外面的事她都知道。 醒来的苏绫与女人对视,她的眼里充满了凄凉,却也透着欣慰。 她的女儿,是那么的优秀,但她不后悔,一点都不后悔。 “我要去东国参加联谊赛,期间采润会秉持朝政,如果她有处理不了的地方会来请教你。”这是苏慈说的第一句话。 苏绫笑了,“好。” 她当年那么逼迫苏慈,无非是不想她陷入儿女情长里,如果她没有逼迫苏慈,也没有如今的盛世女君,也没有今天的北国。 那是她的孙儿,她怎么可能杀他。 苏绫只是意外,意外苏慈竟然会想要杀了她,十年的时间,还是把她的女儿改变了。 而苏绫之所以拿孩子威胁她,就是想让她爆发,让她压制住北国,前几年的北国内忧外患,有许多大臣私下结党私营,拉帮结派,势力被瓜分。 但正是暴怒的苏慈,强势除掉了那些人,并以雷霆手段夺回军权,把控住北国大部分的兵力,稳坐女君之位。 所以,苏绫是欣慰的。 只要她能守住北国的一寸一土,她喜欢谁又如何呢。 女人转身的时候,她顿了顿脚步,“别死了,你死了阿爵会难过。” 阿爵很少在宫里见人,就是害怕被人发现,从而引起东国与北国战乱,所以在宫里时,阿爵都在苏绫和朝君身边,对外公外婆很孝心。 而多数的诗词歌赋也都是朝君教的,对于这个孙儿,他们很疼爱,这几年也多亏有阿爵陪着解解闷。 “早日回来。”朝君嘱咐了句。 女人没再说话,轻声离去。 第258章 父子初见 联谊赛正式举行的日子是在三天后。 阿爵居住在燕京城里的客栈,阿软随行,暗卫隐藏四周,轻易不现身。 客栈的厢房里。 “南国这次来的是最小的王爷和王妃,西国是太子和公主,至于北国……没递上名单。”林如裕说着,看了眼寂尧。 林则因点点头,“无妨,来了就行。” “但是我听说,西国有意联姻,好像是想让……”寂寒犹豫着开口。 说到这儿,寂尧突然起身往外走,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几个人耸耸肩也跟了上去。 一出客栈,一个小影子横冲过来,直接撞在寂尧的小腿上,寂尧微微皱眉。 “小殿……”阿软急忙追来,“小主子!” 阿爵撞的脑门一痛,他拧眉仰头,就与那双沉寂的眼睛对上了。 对面的男人英姿挺拔,气质矜贵,五官深邃又精致,是难得一见的俊才。 阿爵眼睛一亮,想起娘亲那句话…… 小手一搂男人的腿,仰着头眼巴巴的说:“爹啊?” 寂尧:“……” 紧随其后的几人:“……” 阿软:“……” 小主子您怎么能乱认爹呢! 寂尧垂首看着这孩子,长得是真好看,小小的身躯却透着难以言喻的贵气,穿戴得体,绝不是什么流浪儿。 最重要的是,这孩子他看着面熟,却不记得在哪见过。 “找不到爹娘了么?”他难得的好语气。 阿爵小脸立马严肃起来,一本正经的说:“你咋说的这么对,我就是找不着爹了呀。” 他这幅小样儿,竟逗笑了寂尧,他慢慢弯腰下来,紧盯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爹娘叫什么?” 阿爵露出灿烂的笑容来,“我娘就说我爹是东国最帅的男子,我觉得你最帅。” 寂尧抿着唇,压着笑意。 不等开口,阿爵脆生生的问了句:“爹,你姓寂么?” 林则因这会儿凑上来,“我不帅么?” 阿爵仰着头,仔细打量他,最终郑重的摇了摇头:“没有我爹帅的明显。” 林则因大笑,“你这小子,你知道他是谁么你就叫爹。” “我不知道啊,但我就觉得他是我爹啊。”阿爵走过去扯住寂尧的大手,仰着头,眼巴巴的问:“你是姓寂么?” 寂尧看了眼牵着自己的小手,心里突然软了软,竟没有甩开,微微点头。 见他点头,阿爵心里顿时开了花儿。 他的确不确定这男人是不是他爹,但他是真帅啊,而且还姓寂,那肯定八九不离十了。 要么说,小孩子的思想就是纯粹又简单。 “你觉得长得好看就是你爹?”寂尧露出一抹浅笑。 “我娘说的,我的眼光一定随我娘,我觉得帅,那我娘一定也觉得帅。” 林则因愈发好奇,这孩子该不会是哪个女人想故意吸引寂尧注意才派来的吧。 他问:“你娘人呢?” “还在路上呢。”阿爵笑眯眯的样子,像个瓷娃娃。 这孩子他们都没见过,林则因不得不警惕点,“小娃娃,你家是哪的?” “就这里的呀!”阿爵大眼睛可亮了。 他爹是这里的,那他也是这里的呀。 第259章 我就是来找我爹的 说话间,阿软凑了过来,想要劝一下小主子,可却被小主子那犀利的眼神制止住了。 这小主子别看一副乖巧样儿,实际上可鬼了,心眼儿可多。 “你是他的随从?赶紧带他回家吧。”林如裕看向阿软。 阿软低声回答:“小主子说找爹爹,作为随从没权利说不。” 林则因呵了声,感情这还赖上了? 寂尧垂首,看着阿爵说:“住哪?我送你回去。” “爹爹住哪阿爵就住哪。” “你叫阿爵?” 阿爵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娘说我姓寂。” “呵!” 宋衡冷笑出声,他都能试想出这孩子他娘得是个多么有心机的女人了。 “来小娃娃,这里是一千两,你拿着回去给你娘,不要再出来骗人了。”林则因摇头失笑。 阿爵瞟了眼那一沓银票,而后眯了眯眼睛,板着脸说:“你觉得我缺这一千两?” 林公子何时被人这么挤兑过,如今又是一个小娃娃,他又不能出手教训,只能笑。 “那你说,你想如何?你知道你面前这男人是谁不?尧王听过没?他哪来你这么大的孩子?” 阿爵蹙眉,非常郑重的说:“我爹都没拒绝我,你有什么资格拒绝我?我娘说,永远不要低估任何一个人,我来这里一不是为了钱,二不是为了欺骗我爹,我就是来找我爹的,明白了么?” 一段话,阿爵说的一本正经,口齿清晰,逻辑也清晰,愈发的让几个人觉得这孩子的娘恐怕下了苦功夫了。 一直沉默的寂尧却在这个时候抱起阿爵来。 “那就去我那。” 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总觉得这小子看着很顺眼。 忽然想起那个夭折的孩子,或许他的孩子还在,也差不多这么大了吧,可以跟在他后面喊他爹爹了。 “皇兄,您可别上当。”寂寒真怕这是有心人设下的陷阱。 阿爵锋利的眼神掠过去,“放心,我娘还不屑这么做。” 小家伙可以忍受任何人挤兑他,但说他娘就是不行。 · 一路回到尧王府,寂尧抱着他进了房里,“你出来,母亲不会着急么?” 阿爵搂着他就不撒手,心满意足的笑了,“我娘过几天就会来找我的,爹爹放心啦。” 寂尧没有多说什么,一个小孩子,他能如何。 “我要去书房,你在这里?” “我可以跟爹爹一起去么?我保证,绝对不捣乱!”阿爵伸出手指对天发誓。 寂尧轻笑,揉了揉他的脑袋,单手又捞起他来往外走。 他允许了。 阿爵趴在他肩上笑的非常满足,爹爹真好诶。 进了书房,阿爵被放下来,他一抬头就看见书房的一侧挂着一副画像。 阿爵吃惊的张开嘴巴,一句娘亲差点喊出来。 真……真是他爹?! 他起初的确有犹豫,但他来到这里几天就遇到这么一个帅气的,他对自己的审美很有信心。 本来还抱着狐疑的态度,可这幅画像足以证明了所有事情。 寂尧抬眸就见那小家伙眼睛放光的看着自己,“嗯?” 阿爵眼眶微红,快速跑过来扑到他怀里。 这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唤,让寂尧的心颤了两下。 这几年他早已对任何事都不上心,情绪波动越来越少,可自打遇到这孩子,他这心就忽上忽下的,没有任何原因可寻。 第260章 谁要嫁给我爹啊 寂尧只当阿爵是思念父亲心切,倒也任由他抱着。 “乖。”他摸了摸阿爵的脑袋轻哄。 阿爵吸了吸鼻子,“娘亲也经常这么哄我。” 寂尧的手一僵,视线落在对面的那副画像上,眼里的波动轻微。 天忽然刮起了风,有点凉,怕是要下雨了。 书房里,一大一小认真的坐在书桌前。 “认字?”寂尧越看他越觉得好看。 阿爵点点头,“认得啊,外公教的。” “那会写么?” “会啊,儿子给你写一个看看。” 阿爵拿起毛笔,在宣纸上犹豫半天才动笔,毛笔一旦挥动便不再停,行云流水的字迹,微有稚嫩,却不得不承认写的很好。 寂尧两个字,写的异常漂亮。 他很意外,“也是外公教的?” 阿爵放下毛笔摇摇头,“我娘教的,我娘说爹爹的字写的更好。” 寂尧眸光微沉,手掌撑着额角,“我的字还行,不算难看。” 外面下雨了,稀稀拉拉。 阿爵仰头,“爹爹,娘亲以前住哪啊?” 男人手指点了一个方向,“那边的院子。” “哦哦。” 夜色深了。 寂尧犹豫着怎么把他送回家,可阿爵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 阿软低声说:“我们主子特地来此寻您,如果您赶他走,小主子应该会很伤心的。” 寂尧抿了抿唇,回头看了眼正在吃东西的小娃娃,他想起他跟赫澜那个孩子,听说是个女孩,但夭折了。 他心尖微痛,折返回房。 阿爵吃完饭后看见他在腿上盖了一条毛毯,“是冷了么?” 寂尧轻笑,“腿有旧疾,下雨阴天的时候就会疼。” 这一天,是他这几年来笑的最多的一次。 阿爵却皱起了眉,觉得爹爹好可怜。 慢慢凑过去,眉头竟皱的更紧,伸出手捂住寂尧的一只眼睛,然后挥了挥手。 “爹爹,你不会是一只眼睛看不见吧?” 寂尧依旧笑着,握紧了他的小手,“嗯,好几年了。” 这事儿很多人都不知道,他挺好奇这小娃娃怎么看出来的。 阿爵心疼他,小脸板着,特别可爱。 寂尧把他抱起来放在怀里,“怎么了?是不是想你娘亲了?” 阿爵伸出手搂住他的脖颈,“爹爹你放心,以后阿爵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阿爵保护你哦。” 这话听在寂尧心里,却像是一根刺,这贴心的小娃娃要真是他的儿子多好。 “好,那就谢谢阿爵了。”寂尧难得露出温柔,这让门口的要离尤为的震惊。 这一夜,阿爵吵着要跟寂尧一起睡,寂尧没有拒绝,把小家伙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哄他入睡。 阿爵异常满足,哼,他也有爹爹哦! · 清晨。 阿爵还没等彻底醒,就听耳边有人说话。 好像说是有人要给爹爹和亲! 和亲?! 跟他爹?! 阿爵瞬间清醒,坐起来怒视说话的人。 林则因被他看的一怔,阿爵拧着清浅的眉头,攥紧小拳。 他必须要维护娘亲的地位! 他爹是他娘亲的,别人怎么可以肖想! 阿爵立马露出灿烂的笑容,天真的问:“这位叔叔你说说,我看看谁要嫁给我爹呀?” 第261章 再次相见 林则因笑道:“你应该不认识。” “不要紧,以后总归要认识的。”阿爵坚持。 一定会认识的,消灭敌人前自然要知己知彼。 林则因逗他,“人家是一国公主,配你爹应该够用了。” 阿爵竖起眉头,“原来如此,公主啊……南国公主都嫁人了,北国没有公主,那就是西国公主了?” 寂寒与林则因讶异的挑挑眉,愈发好奇这孩子的来头。 寂尧也没说话,竟满眼宠溺的看着那小家伙。 阿爵拿过一张毛毯跳下床榻,走过来给寂尧披在腿上。 他的举动令寂尧一怔,心里说不出的柔软,“谢谢。” 阿爵笑了笑,而后看向林则因,“西国公主有好几个呢,前三个都有了驸马,剩下的两个一个是宫女生的,一个是贵妃生的,那想和亲的这个公主,是贵妃生的?” 他说到这,不光是寂寒他们惊讶了,包括寂尧都惊讶了起来。 这小孩怎么知道这么多。 阿爵撇撇嘴,“不行,身份不够尊贵,根本配不上我爹,我有点不同意。” 说完话就看向寂尧,似乎在等着他的意见。 寂尧鬼使神差的揉了揉他的脑袋,“好,不同意那就不要。” 寂寒惊讶,“皇兄你……” “本来也没打算娶,别白费力气了。”寂尧冷声打断。 之后他说:“明日就是联谊赛了,你们去准备吧。” 几人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这几年寂尧的性情他们太清楚了,一旦生起气来,连他们也照打不误。 等他们走后,阿爵看他,郑重的说:“爹爹,除了我娘,没人配得上你。” 寂尧的脑海中浮现女子的模样,他的眼波微颤,顺从的说:“好。” · 翌日。 一辆马车在客栈外停下。 身穿红衣的女人用纱巾蒙着脸,大步走上楼,推开房门却不见人。 “阿爵呢?” “小殿下已经在联谊赛现场了。” 女人微怔,继而调头赶往联谊赛会场。 狩猎场地被安排成联谊赛现场。 周围坐着各国使臣与东国官员及家眷们,场面热闹非凡。 “我听说这次联谊赛,北国女君会亲自莅临,也不知是真是假。” “听谁说的?一国女君哪有时间来邻国?” “我也这么觉得。” 附近的寂尧等人自然听到了,他端着茶盏的手轻抖,按耐住内心的思念,默不作声。 而场地上已然进行了比试。 阿爵始终没说话,就窝在寂尧的怀里静静地看着。 “爹爹,到比武阶段了。”阿爵摇晃他的手臂。 四国比武,由女子先来,三国都派出了人,唯独北国人没动,这次随行的使臣都是男子,他们上哪找女的去。 北国一名武将起身,正打算拒绝这场比武。 忽然,北国坐席的后面出现一抹鲜红的身影,她穿过人群缓缓走来,宛如盛夏的太阳,光彩夺目。 “朕来吧。” 一语惊起千层浪。 她的出现让东国所有人都愣住了。 寂尧死死盯着侧对着他的女人,不光是手,就连呼吸都在抖,他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水雾,不可置信的看着女人站着的方向。 阿爵满眼欣喜,却没有喊出娘亲,只是无声的挥着手。 第262章 这次换我来追你 她的出场简单随意,却正是这种随意,更让人毫无防备。 一身火红长裙,头戴金冠,满头青丝随意飘散,眉毛笔直,眼妆深沉,浑身流露出几分犀利的气场。 在场众人无一不是震惊的,许多人都听闻北国女君如何如何,却从未见过真容。 那姣好的面容,浑然天成的气质,说是天下第一美女也不为过。 她目视在场所有的人,眼神锋利,眉目张狂。 南国人一见到她就发怵,赶紧起身:“见过北国女君。” 赫澜轻笑,“南国使臣有礼了。” 赫卫国目睹着女人的脸,老脸顿时露出痛心疾首的神色,又隐约泛着恨意,他深呼吸,继而狠狠地瞪着另一侧的寂尧。 “来吧。”赫澜转身看着其余三个女人。 面对北国女君,她们哪敢造次,谁不知道如今的北国眼看着要有与东国并驾齐驱的趋势,得罪不得。 “小女子不才,甘愿认输。”南国的那个女子率先拱手。 之后东国与西国的两名女子同样拱手。 东国的那名女子见过当年的赫澜王妃,然而时隔近五年,再见后对方竟已是一国女君,这种感觉尤为震撼。 赫澜笑而不语,继而看向高位的帝后二人,她沉默了许久。 最终,众目睽睽之下,她双膝慢慢弯曲准备跪下。 她欠他们一个解释。 就在她的双腿要接近地面的时候,一只大手拽着她的手臂把她拉了起来。 意外的看向来人。 寂尧深沉的眉眼凝视着她,赫澜的心不可遏制的颤抖。 五年了,已经五年没见了。 只听他说:“谁让你跪的?” 赫澜笑了,“我欠他们的。” “欠他们的人是我,跟你有什么关系?”寂尧的声音不再似从前那么温柔。 赫澜感觉到了。 她明白,寂尧爱她,所以不会让她死,但对于当年的事,他无法接受也是正常的。 凑近男人的耳畔,她轻声开口:“寂尧,我回来找你了,我说过的,我会回来的。” 寂尧闻言松开她,眼神有一瞬的恍惚,转身打算离开。 正欲迈步,就听见女人那藏着寒冰的声音,“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的,我没有多少个五年,谁弱拦我,我北国的铁骑就会踏破谁家。” “我知道你对我有了防备和失望,你放心,这次换我来追你,你追了我多少年,我都会还给你。” 赫澜眼里透着光,紧盯着男人离去的背影。 她一点都不失望,反而觉得欣喜。 之后余光瞥了眼阿爵,对着小儿子赞赏的点点头,阿爵立马明白,这个男人真的是他爹。 阿爵比出一个ok的手势。 北国女君的莅临,东国作为东道主必须尽地主之谊宴请,无论当年发生了什么,如今是四国联谊的时候,他们也不能如何。 更何况赫澜现在是北国女君,一个泱泱大国,一个随时可能与东国并驾齐驱的大国。 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得罪。 · 夜宴。 各国之人都已道来。 赫澜不紧不慢的走进大殿,她的步伐漫不经心,似笑非笑间,流露淡淡的威严,那是属于帝王的风范。 谁说女子不如男? 撩袍落座,众人隆重起身:“见过北国女君。” 赫澜似笑非笑,“各位有礼了,不必拘谨,毕竟这里是东国的地界。” 众人道谢后落座。 闻人皇后眼神复杂的看着赫澜,后者的目光迎上来,闻人皇后立马闪躲。 对于赫澜,她是真的喜欢,发自内心的喜欢,可她怎么也无法想象赫澜竟然是敌国的人。 有些失望,更有些痛心。 那一年的联谊赛,她为东国争光,而今日,她却坐到了对立面,与他们针锋相对。 果然,时过境迁。 第263章 有你就够了 “很高兴北国女君会亲自莅临,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老皇帝必须客套,无论他有多埋怨赫澜,他都不能说。 毕竟人家现在是一国女君,是如今大陆上最尊贵的女子,与他平起平坐,当年的事于理她的确没错。 赫澜端起酒杯晃了晃,“东国皇帝客气了。” 酒水一饮而尽,潇洒美艳。 不愧是一国女君,又以铁血手腕抢夺了南国三分之一的版图,那气场自然是不同的,力压全场。 她只是静静地往那里一坐,就没人敢造次。 对面的寂尧也同样懒散自然,身旁的阿爵不让他饮酒,时不时的给他掖掖毯子遮住腿。 阿爵的细心压制住了点寂尧内心的躁动,“你想吃什么?” “我不饿,爹爹你要少喝酒哦,天气潮湿,你越喝酒身子就会越难受。”阿爵眼巴巴的看着他。 寂夜震惊,“你叫他什么?” “跟你有关系么?”寂尧冷冷瞥他一眼。 寂夜被噎的不行,这几年的寂尧非常嚣张,几乎都快成了半个皇帝,这让他很不舒服,但对于当年赫澜的事,寂尧百般找他茬,这几年他过的异常艰难。 他在寂尧这里讨不到好处,立马转移对象,看向对面的女人。 “几年不见,女君风采依旧。” 仅仅十个字就让整个大殿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当年奸细一事,其他几国略有耳闻,对于这件事唯一惊讶的就是奸细竟然是一国储君,但对于各国之间有奸细这事儿却觉得正常。 权利的世界,这些动作都是理所应当的。 赫澜不紧不慢的抿了口酒,“多谢夜王夸奖,当年夜王那般厉害,朕还以为,您如今都成了储君呢。” 平平淡淡的一句讽刺,让寂夜瞬间黑了脸。 寂尧冷笑,“活该。” 寂夜恶狠狠的瞪他,阿爵却灿烂一笑,“你瞪什么?不服你就上啊,没本事少拿眼珠子装腔作势,谁会怕你的眼珠子么?” 阿爵的毒舌让寂尧微愣,愈发的觉得这孩子有意思极了。 “你这嘴皮子随谁啊?” 阿爵眨眨眼,“随我娘啊,我娘经常怼她的下属。” 寂尧余光看了眼对面的女人,掩盖住心里的异样,默不作声的陪阿爵吃东西。 看着那爷俩相处的和谐,赫澜很安心,目光也愈发的柔和。 寂尧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对于她的眼神他忍不住想要去看,可却始终叮嘱自己,他们之间已经不一样了。 阿爵仰头,指着赫澜问:“爹爹,我娘和她一样漂亮哦。” “是么?”寂尧低笑,“是挺漂亮。” 阿爵眨眨眼,“那你喜欢么?” 寂尧手指微僵,眼波愈发的深邃,像是能把人吸进去似得。 他沉默许久,“不喜欢。” 的确不喜欢,只是曾爱到愿意为其丢弃性命。 阿爵小心脏忽悠一下,搂住他的手臂撒娇:“爹爹还这么年轻,又这么帅气,总要有个漂亮的妻子陪着才是呀。” 寂尧下意识的说了句:“有你就够了。” 说完连他自己都愣住了。 明明跟这小家伙仅仅相处几天而已,他却已经无意识的把他当做自己的所有物了。 他又摇头叹了口气,终归不是他的孩子,总是要离开的。 就像……曾经的她一样。 第264章 她还是记忆中的样子 这场夜宴平安结束,东国大臣们胆战心惊的陆续离开。 各国使臣要回行宫下榻,但赫澜却没着急走,慢吞吞的跟着寂尧和阿爵的身后。 寂尧自然发现了,“女君还想跟到哪?” 他逼迫自己不要再沦陷,他是爱她,可都过去了,没人知道当年他用了多大的勇气才甘愿把她送走。 他们之间五年没见,唯一的孩子也没了,如今又是敌对方。 再谈爱,就太奢侈了。 “送你回家啊。” 赫澜原地站着,月色笼罩着她,像是蒲公英,很轻很轻,仿佛一口气就能吹走,怎么抓都抓不住。 寂尧眉头一跳,抱起阿爵快速的往王府走。 赫澜始终与他保持一样的距离,看着爷俩抱着,她的笑就没停下过。 对着阿爵攥了攥拳头,无声说了句加油! 阿爵鬼精灵似得眨眨眼,同样挥了挥拳头,唇瓣无声动了动。 赫澜看懂了。 儿子是说:儿子绝对把爹爹给您拐回去! · 月色朦胧,凉风席卷而过,一声闷雷响起来。 尧王府前,寂尧的脚步一顿,抱着阿爵直奔王府里去,头都没回。 赫澜笑看着男人的背影,她站着没走。 风越来越大,看样子这场雨应该小不了。 王府的门紧紧的关着,红彤彤的大门尽显贵气。 赫澜一身红衣站在雨中,她的一头青丝被雨水淋湿,紧紧的贴在她弧度优美的背脊上,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这个她曾无比熟悉的地方,承载了她在这异世里所有的美好,这大门里有她最爱的男人,有她最疼的儿子。 没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好了。 所以,她怎么舍得离开呢。 雨越下越大,电闪雷鸣,一望无际的街上,只有她的身影。 “吱呀——” 那扇大门还是打开了。 寂尧站在门里,两人隔着雨对望。 男人放在身侧的拳头紧握,雨中的女人面带笑容,雨水冲刷着她单薄的身子。 “赫澜,我已经不欠你什么了,你也没必要站在这,你还是走吧。” 赫澜依旧在笑,“我站着的地方是马路,不是尧王府的地界,你无需在意。” 她的声音在雷雨交加的夜里显得尤为轻盈,可寂尧依旧听清了。 他用了全部的毅力才忍住把她拉进来的冲动。 可正恍惚间,赫澜竟已站在了他面前,浑身都滴着水,透着凉气。 她慢慢伸出手想要摸男人的脸,可在马上要碰到他的时候又停下了。 “五年了,你知道我有多想你么?” 五年,寂尧已经三十多了,可他的面容却没有多大变化,唯有那双眼睛不对劲,仿佛透着无尽的凄凉。 只是一瞬间,她抓住寂尧的手腕,阻止他转身的举动。 她急迫的问:“你的眼睛怎么了?” 这是寂尧第一次甩开她的手。 大门再次关上。 一人门里,一人门外,可门里的那个人却心痛到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王爷!”要离把他搀扶进屋。 寂尧脸色有点白,腿很疼,这算是后遗症吧,当年他的腿养好以后,一遇到阴天下雨的时候就痛的不行。 要离赶紧烧火盆给他暖腿。 寂尧低着头,呢喃道:“她还是那么美,还是记忆中的那个样子,一点都没变。” 而他也没变,他不敢变,他怕有一天赫澜回来会不认得他了。 第265章 我娘亲叫年思遥 清晨,地面湿漉漉的,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气息。 “爹爹,您的腿又疼了么?”阿爵慌忙的跑进来。 寂尧扯唇轻笑,“没什么事,不用担心,可是吃过早膳了?” 阿爵不放心他,总觉得爹爹是被人欺负了,“不饿啊,爹爹,我跟我外公学过按摩,我给您捏捏吧。” “你这小家伙,小手那么点儿,还是算了。” 阿爵坚持道:“不要瞧不起我嘛,爹爹您去躺着,您试试看,如果您觉得不好我就不捏了,好吧?” 拗不过他坚持,寂尧只能躺到软榻上,伸直腿来。 阿爵搬来小板凳,撸起袖子站在上面,一下下的捏着寂尧疼痛的那条腿。 本来寂尧真没当回事儿,可当阿爵手一用力,他先是一皱眉,有些疼,但疼劲儿过去后,的确舒缓了不少。 “外公说,这种情况就是膝盖里有风,潮湿呢,我娘也懂这些,她教过我针灸,爹爹一会儿子给您试试,您放心,绝对扎不坏你的哦。”阿爵低着头,边捏边说。 寂尧越看他越觉得神奇,“你这么小怎么懂那么多?” 阿爵耸耸肩,“因为我娘跟我说,说我爹是个很优秀很优秀的人,是世上最棒的男人,她希望我能像爹爹一样,所以从小就什么都接触,我娘还说一定要让我好好照顾你。” 寂尧眸光深深,“你娘叫什么?” 阿爵立刻回答:“年思遥。” 这个事情娘亲一早就嘱咐过他,一旦面对外人时,就说她叫年思遥。 以前他贪玩出宫,在北国里都这么说。 寂尧拧眉,东国里没姓年的。 “你又这么久,你娘不着急找你?” 阿爵笑嘻嘻的说:“她忙,可忙了,而且我在爹爹这,我娘肯定特别放心,我跟娘亲学过做饭,爹爹今天我给你做,好不好?” “不行。”寂尧拒绝的非常干脆,“你这么小,勺子都拿不动,厨房太危险,你不能去。” 阿爵咯咯咯的笑,“娘亲跟我说,说我爹以前就这么嘱咐她不许进厨房。” 寂尧心里微动,笑着说:“那你爹真的很爱你娘亲。” “也爱我啊。” 阿爵让阿软打听过爹爹和娘亲的陈年往事,也耳闻爹爹以为他死了呢。 据说当年爹爹得到他夭折的消息,喝的酩酊大醉。 阿软把针灸要用的东西送了进来,阿爵把寂尧的裤腿拽上去,露出膝盖。 他认真的小脸儿特别好看,针一点点的扎下去,寂尧竟一点都不担心。 没多久,针灸结束,果不然,针扎过的地方往外喷水。 阿爵赶紧给他擦了擦,“爹爹你看,你这是潮湿啊,里面有积水,必须排出来。” “这都是你娘教你的?” 阿爵点点头,小脸耷拉下来,“娘亲生我的时候吧,好像……家里挺不和睦的,她刚生完我就带人打仗,一样是腿有旧疾,跟爹爹差不多,天气一冷也会疼。” “不和睦?”寂尧有兴趣的问。 阿爵把他的裤腿捋好,故意沮丧着小脸儿,“对啊,那时候爹爹不在,娘亲护着我,反正就是挺糟糕的,娘亲被好多人欺负,她是从血泊里把我抢回来的。” 所以啊,娘亲都这么可怜了,爹爹你可不要生气太久啊! 第266章 仗势欺人 昨晚淋了雨的赫澜这会儿正有点发热,但并不严重,她一点都不觉得寂尧心狠,只有这样,她心里的愧疚才能少一点。 “给宫里的人传信,我一时半会回不去,有任何事随时传密报,不得让任何人有别的想法,尤其是苏绫。”赫澜喝下汤药。 暗卫影子立马领命去办。 她居住在燕京城的斋居里,很普通的一个农家客栈。 赫澜住在这的消息不胫而走,她也不在意。 她这次来东国就没打算短时间能回北国,不把寂尧哄好,她怎么可能走。 腿有点疼,她站起身活动了下,之后等影子回来时,她问:“你去查查,尧王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影子应下:“是。” 赫澜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思量着怎么能让寂尧回心转意呢。 寂尧怨她,她能理解,对她有所防备,她也可以理解,但她不能理解他们分开。 “女君,西国使臣已经同东国皇室提到了和亲一事。”另一随从石头急匆匆的跑进来。 赫澜挑眉,“跟谁和亲?” 石头道:“西国公主和……东国尧王。” 闻言,赫澜的眼神倏然锋利起来,“进宫。” “是。” · 老皇帝这会儿正在殿中与各国使臣说话,寂尧也被他叫了过来,西国公主很是倾慕那男子,总觉得他特别英俊,满脸娇羞。 西国太子越耀看她一眼,对老皇帝说:“东国皇帝,本殿下的妹妹乃西国的掌上明珠,想来嫁予东国尧王做个正妃也是绰绰有余的。” 老皇帝自然明白越耀的意思,这一旦联姻,那就是结盟了。 如今北国风头正盛,刚搜刮完南国版图,下一个很可能就是西国,此时西国抛出橄榄枝是情理之中的。 老皇帝没言语,只看向侧边的男人,“寂尧觉得如何?” “不如何。” 不等寂尧答话,一道女声从殿外传来。 众人皆愣,齐齐看过去。 赫澜一袭明黄色的长袍,金冠束发,眼神清冽,犀利的余光轻轻瞥了眼西国公主。 众人皆起身:“见过北国女君。” 人群中的林则因看了眼寂尧,而后耸耸肩,这下子有热闹看了。 越耀蹙眉,却也礼貌的问:“不知北国女君这是何意?” “何意?”赫澜坐到太监拿来的座椅上,姿态高傲,“自然是不同意的意思。” 越柔脸色一白,想要顶嘴却注意到对方的身份,她只能保持微笑,“北国女君,这是西国与东国的联姻,应该与……北国没多大的关系吧?” 赫澜慢悠悠扫她一眼,“是与北国没关系,但如果朕没记错,当年朕与尧王似乎没有和离,更没有休书,所以按理说,尧王如今是有正妻的,而作为正妻的朕,难道没权利说说看法么?” 越柔气短,可又不敢太造次,她不甘心! 明明就是一个奸细! “北国女君怕是忘了,当年您是以奸细的身份入的东国,那这婚约想来也是不做数的!”越柔瞪着她,并不想退让。 “好啊。” 赫澜扬眸,看向对面戏谑的看着自己的男人,她舌尖抵了抵后槽牙。 “那朕就看看,你们西国皇帝敢不敢让你嫁到尧王府了,你若敢嫁,朕的百万铁骑就敢踏平你西国。” 越耀急了,“北国女君,你这是仗势欺人!” “哦。”赫澜满不在乎的点点头,“对啊,我就是在仗势欺人,有我在,谁都别想嫁到尧王府。” 第267章 开启追夫路 越柔死死的咬着贝齿,捏着手帕,不甘心的看着自家太子哥哥。 赫澜的话一出,大殿里,气氛瞬间僵持起来。 越耀看向老皇帝,只要东国皇帝愿意联姻,那他们东西两国联手,自然是不怕北国的。 就在众人心惊胆战装死的时候,寂尧开了口。 “娶。” 他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的注视着赫澜。 赫澜微怔,却瞬间笑了,两人对视,隐约有股火药味。 她笑着点点头,“好。” 继而她侧头看向越柔,“你嫁么?” 越柔很意外尧王会答应,她觉得尧王是世上最英俊的男子,她也理应嫁给这样的男人。 她轻蔑的瞥了眼赫澜,“本公主自然嫁!” “很好。” 赫澜不怒反笑,她不生气,她能理解寂尧的心情。 曾经她那么对待他,他都能纵容,虽然那个人不是她。 有的时候赫澜也在想,他爱的到底是儿时的赫澜,还是奸细苏慈,亦或是穿越而来的她呢? 不可否认的是,寂尧在意的是她这张脸,而后来更为在意对他好的她,所以她不生气,因为她知道寂尧爱的人是自己。 儿时的赫澜他只是见过,奸细苏慈也对他没有任何好感,只是寂尧一厢情愿,给寂尧爱与温暖的,是她。 而能让寂尧不要命的,也是她。 她一点都不纠结这个问题。 这场临时交谈很快结束,越柔开心的不行,赶紧吩咐随从回西国准备嫁妆。 而赫澜不紧不慢的跟着寂尧朝着燕京城里走去。 “石头,传信给北国的将军,一旦西国皇帝允了这次的和亲,五十万铁骑蓄势待发,不把西国的城门踏破,让他提头来见。” 赫澜眼神异常冷酷,仿佛是一个从血泊里爬出来的人似得。 暗卫石头领命,连夜给北国传信。 · 千御阁。 寂尧刚刚坐进包厢,赫澜便紧随其后,漫不经心的坐下来。 男人倚在座椅上,脸上流露几分嘲讽,“你就这么追我?” “不然呢?”赫澜拄着下巴,唤来小二,把寂尧爱吃的那些菜都点了一遍。 男人却垂眸道:“我已经不爱吃那些了。” 赫澜依旧笑着,“那就所有的菜品都上一遍。” 小二认得她,赶紧点头。 “口味变了?”赫澜闲聊似得问。 寂尧的神情有点吊儿郎当,眉目间还有些不耐,“嗯,变了。” “你烦我?”赫澜又问,“烦我也没用,我的毅力你以后会见识的。” “……” 寂尧嗤笑一声,不再多言。 这会儿,林则因他们也过来了,交谈进入,当看见赫澜坐在这里时,都是一愣。 林如裕最先反应过来,“北国女君。” 之后的几人陆陆续续问礼:“北国女君。” 赫澜笑着点点头,“我这个外人在这儿不会打扰你们吧?” 林则因一愣,之后赶紧摇头,“怎么会呢。” “嗯,打扰也没用,我也不会走的。”赫澜戏谑的看着他。 林则因立马咳嗽了声,他有点觉得尧王的眼神不大对。 他还是少说话为好。 菜很快上桌。 赫澜把对眼睛好的食物都夹了一遍,非常自然的放进盘子里,然后推到寂尧面前。 眼前放着的那盘菜让寂尧的手指微僵,他直接掠过去夹别的。 赫澜忍着笑,她还是第一次见寂尧这个样子呢。 嗯,有点可爱。 “来,尝尝这个。”赫澜故意夹了一块蒸肉放到他嘴边,“张嘴。” 周围的人赶忙挪开视线,装作没看到。 赫澜挑衅的扬了扬眉,之后就见寂尧笑了。 他翘起二郎腿,痞里痞气的笑容尤为好看,“用筷子干嘛,你用嘴喂。” 第268章 赫澜,放我一条生路吧 赫澜的脸有一瞬的僵硬,她意外的看了眼寂尧,可他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她把筷子上的肉塞进嘴里,之后从椅子上站起来,凑近男人的脸,捏着他的下巴,将嘴里的肉用舌头狠狠地推了进去。 罢了罢了,她垂眸看了眼男人的唇瓣,又故意吸吮的下,透着暧昧的声音,这才退回来。 寂尧眸色深冷,晦暗不明。 她的唇有些凉凉的,很软,方才凑上来亲他的时候,他险些没控制住自己。 桌上的人都开启了集体咳嗽,两两交谈,就是不打扰他们两个。 寂尧抹了下嘴唇,用冷淡的目光扫了眼身边笑眯眯的女人。 可他还是把嘴里的那块肉咽了下去。 她眯着凤眸,口吻调侃:“需要我接着喂吗,尧王殿下?” 寂尧微微低着头,眸子轻扬,不温不热的问:“你很擅长给别人喂饭?” “不擅长喂别人。”她妖娆勾唇,“就擅长喂你。” “咳咳咳!”林则因这老脸都被羞红了。 这顿饭吃的有点喘不过来气。 好不容易出了千御阁,赫澜却没走,而是跟在寂尧身后,慢悠悠的朝着尧王府而去。 那几人没敢再跟着,都岔路分开了。 直到尧王府门口,寂尧才停下,斜视盯着她。 那眼神很明显,是赶她走。 赫澜却径直走到他面前,面容精致,一颦一笑都透着别样的韵味,“我不是说了么,你我还没和离呢,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我们还是夫妻。” 闻言,寂尧忽然笑了,那笑容带着浓浓的嘲讽,就连眼神都是冷淡的。 他慢慢叉起腰,半眯着眼睛,微微弓身靠近她,“你哪来的脸?” “你给的啊。”赫澜一点都不生气,始终都是笑的,笑的眼睛都弯了。 寂尧舌尖抵了抵后槽牙,“是不是当年,你也是以这样的方式,混进东国的?你觉得你这样好玩么?你想要什么?要整个东国么?还是说,看着我为你连命都不要了很有自豪感?” 他这句话说的有些重了。 赫澜笑容有一刻的凝固,不过瞬间又恢复过来,仰头看着他,“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 王府门前人来人往,他们二人站的比较近,故而别人也听不到什么。 可一个是北国女君,一个是东国王爷,他们自然不敢离的太近,能绕开走的尽量绕开。 寂尧深深地注视着她,“赫澜。” 他的声音很平静。 “你不用觉得愧疚,我也不想再去深究你曾经对我的感情,到底是真是假,从我们在一起的那一天开始,就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即便是怪,也应该怪我自己,是我自己没有看穿你的身份,对你我仁至义尽了,但我一点也不想重蹈覆辙,你能想象得到,当初我花了多大的力气和勇气,才接受那个事实么?你又知道我这里面是怎么过得么?好不容易我缓过来点了,你又出现了。” “赫澜,你是真的想让我死么?如果是,那你现在就可以动手。” 男人的语气非常平静,那是一种被绝望洗礼过的沉痛。 赫澜捏着了手指。 寂尧带着笑转过身,苦笑呢喃:“赫澜,你放我一条生路吧,算就我求你。” 第269章 在他心里,她已经死了 直到大门紧闭,赫澜都没有说来出一个字。 寂尧的意思很明显。 他承认他爱赫澜,但与原谅没有任何关系。 寂尧不敢想,如果这一次的赫澜再是带着某种目的来到东国,那他会不会真的死了。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寂尧进了王府,却站在台阶上久久没动,说出那些话,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去考虑赫澜会怎么想,他只知道,他缝缝补补的心,又再次撕裂,血流成河。 “爹爹。” 阿爵倒腾着小腿儿跑过来。 寂尧慢慢蹲下身子,浑身无力,伸手抱住阿爵,把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阿爵站的很稳,他敏锐的察觉到爹爹的情绪不大对,便也没说话,静静地等待他自己安抚好自己。 “你说这世上怎么可以有那么心狠的人呢?”他呢喃。 阿爵不知道他说的是谁,因为他没有听娘亲说过他们曾经到底发生了什么。 寂尧终于直起身,拉着阿爵的小手朝着王府的后边走去。 那些个女人早就被寂尧丢了出去,现在的后院空落落的。 左转右转了很久,阿爵就被前面的两个墓碑惊住了。 爱妻赫澜之墓。 爱女之墓。 一大一小两个墓碑,上面有凉亭遮着,能够为她们遮风挡雨。 寂尧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过去,垂视着两个墓碑。 “听说我的女儿死了。” 而赫澜在他心里,也死了。 他本以为赫澜不会再回来了,她从一开始来到东国就是为了杀他,这一走,或许就是此生不再见。 他从来没想过她还会回来! 她竟然还会回来! 回来做什么呢? 她能把他的妻子还给他么,还是能把他的女儿还给他? “爹爹……”阿爵想说,他没死,他还活着,他就在你面前。 寂尧慢慢蹲下来,抱着赫澜那个墓碑,脑门抵在墓碑上,缓缓闭上眼睛,整个人都透着死气。 他曾想,只要再让他看一眼赫澜就好了。 如今看到了,他却舍不得死了。 “爹爹,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您不要难过。”阿爵不知道要怎么劝他。 越是这样,他就越是想知道爹爹和娘亲当年发生了什么。 以前不是没问过,但娘亲绝口不提,只是说是她对不起爹爹。 · 下午,阿爵说要出府买点东西,带着阿软就出去了。 寂尧担心他,可一想起这孩子身边是有人跟着的,更何况阿爵还有母亲,他没资格阻拦,便也允了。 阿爵由阿软带着去了赫澜居住的宅院。 “娘亲!” 赫澜正躺在树上闭目养神,听到这声音睁眼,挤出一丁点笑意,“来儿子。” 阿爵跑着过去,在树下噌的一跳,赫澜准确的抓住他的小胳膊,一扯就带到了怀里。 搂着小儿子那柔软的身体,她心慌的情绪瞬间被压制了些。 “娘亲,我是来问你一些事的。” “什么事?” 阿爵紧张的看着她,“你和爹爹,当年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在爹爹那里看到了一个叫赫澜的墓碑,赫澜是谁啊?娘亲不才是爹爹的妻子么?” 赫澜的心脏狠狠一揪。 难道在他心里,她已经死了么? 第270章 母子俩的算计 静默的空气飘飘荡荡,树上的树叶窸窸窣窣的被风吹动。 虫鸣鸟叫徘徊在耳边,母子俩躺在树上,谁也没开口。 赫澜捏了捏眉心,孩子大了,也有求知欲了。 “赫澜是我。” 阿爵惊愕的瞪大眼睛,小嘴微微张着。 “当年我……应该是十岁出头吧,我是北国储君,你爹那会儿是东国王爷,我潜伏进东国的时候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而你爹当时在漫山学艺,他有个小师妹叫赫澜,与儿时的我有几分相似,我就……杀了她,冒名顶替成为了赫澜,你爹呢,追了我近十年,而我潜入东国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他,最后这件事暴露了。” 说到这赫澜就停下了,阿爵的小脑瓜飞速旋转,仔细消化娘亲刚才说的每一个字。 事情暴露,爹爹知道了。 一个自己爱了那么年的人,竟然从一开始就是想杀自己,他虽然不懂感情,但也能感觉的出那种失望。 他问:“然后呢?” 赫澜仰头看着湛蓝的天,“然后啊,然后那会儿我已经怀了你了,你爹扛着所有的压力把我送走了,哪怕到最后分开,他都没有一句责怪,他爱我,爱到不惜自己顶替罪名。” 当年寂尧袒护奸细,自己狼子野心的事,四国都知道。 而赫澜自然明白这其中的不对劲,他替自己顶了罪,而赫卫国处处针对他的事,她也知道。 “你爹为了我,被废黜了储君之位,被迫收走十五万军权,在牢里挨了三个月的苦。”赫澜的眼睛有些酸,她闭上眼睛。 阿爵心里很难受,是心疼爹爹。 “娘亲,你为什么不告诉爹爹我还活着?” 赫澜垂眸按了按眉心,“我不想用你来让他原谅我,他要是知道你还在,他一定会不计前嫌的,他……他很爱我们,可阿爵,没用的,那件事就像是一根刺,我要是不把它拔出来,迟早有一天也会爆发。” 阿爵噘着嘴,“那我们该怎么办呢?我可喜欢爹爹了,我不想离开他啊。” “怎么办……”赫澜苦笑,“我也想知道我该怎么办。” 母子俩坐在树上,背影特别的可怜,都在冥思苦想怎么办。 “娘亲,要不我以后就赖上我爹得了,你再努努力,再不要脸一点,你不是说你们还没和离么,你就住进去,咱们一家三口在一起,使劲儿磨我爹,争取早点捂化他!”阿爵眼睛里冒着金光。 赫澜眼睛一眯,贼兮兮的问:“住进去?能行么?他会不会把我赶出来啊?” 阿爵一拍大腿,“娘亲,必要时刻也可以牺牲一下色相的。” “……”儿子,你这个坑! 你爹要是知道你这么算计他,他不瞪你,我都跟你姓。 母子俩贼兮兮暗戳戳的算计着王府的男人,整整一下午都坐在树上没动。 “那娘亲我走了啊,我跟我爹说买东西,我得早点回去,以后我就住那了,你早点搬过去哈!” 赫澜失笑,“我尽量,你好好照顾他。” “放心放心!我得爹,我不照顾谁照顾,对了,还有那个什么西国公主,娘你早点废了她,省的让我操心。” 赫澜一个小树枝丢过去,笑骂:“快走!” 第271章 封为世子 “你回来了?” 寂尧看见阿爵回来,竟然有点惊讶。 他以为阿爵这一走或许就不会再回来了。 阿爵蹦蹦跳跳的过来,搂住男人的腰,仰着小脑瓜看他,越看越觉得心疼,那些事真的很难接受呢。 “爹,以后我陪着你好不好?” 寂尧心尖微微一软,“你怎么陪我啊?” “我以后就住这儿了,我娘她啊……她有事要办,一时半会恐怕不能接我走,我就想跟你住一起,等你老了我照顾你,等百年后,儿子给你养老送终。”阿爵说的可认真了。 听着这话,寂尧的心柔和的宛如一汪水,蹲下来与他对视,“阿爵,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喜欢跟我在一起,但你得知道,你是有娘亲的人,你没有理由一直在我这里,迟早会走的。” 他揉着小家伙的脑袋,动作与当年揉赫澜时的一模一样。 阿爵眼睛突然就红了,没一会儿就放声大哭起来。 这一哭,可把寂尧吓坏了,他哪里哄过孩子啊,瞬间手忙脚乱的给阿爵擦眼泪。 “好端端的怎么就哭了?别哭别哭,你跟我……跟爹说,你是哪里难受么,还是想吃什么?” 他小心翼翼的口吻,令门外的要离直咋舌。 阿爵搂着他的脖颈哭的不行,没多久嗓子就变了声音,撕心裂肺的。 寂尧抱起他放在怀里轻轻拍着,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你这是怎么了啊?” “爹爹要……要赶走……赶我走。”阿爵哭的小脸都红了,“我吃不多的,我还会做很多事,不会给爹爹惹麻烦的,爹爹不要赶我走……” 这软软的话语让寂尧心都快碎了,“好好好,不走不走,你娘什么时候来接你,什么时候再走,期间就住爹爹这里,做爹爹唯一的儿子,好不好?乖,咱们不哭了,爹爹给你做好吃的好么?” 阿爵一听这话,立马止住哭泣,“真……真的么?” 寂尧点头,轻轻的给他擦眼泪,“真的。” 阿爵窝在他怀里,大眼睛滴溜溜的转,小手伸出两根手指,比出一个胜利的手势。 娘啊,儿子已经成功的打入了爹爹内部,就差你了啊。 · 当晚,寂尧哄着阿爵入睡,他查过这孩子的身份,查不到,就知道不是东国的人。 但阿爵这样一直住在尧王府也不是个事儿。 第二天,燕京城里有点热闹,似乎都在议论什么。 这才听说,尧王有了个小儿子,来路不明,但却是以小世子的身份留在了尧王府。 许多人都猜测这会不会是尧王的私生子,但也只是敢私下议论议论,哪里敢明目张胆的去问。 “世子……” 阿爵听着阿软跟他说的,他就开心的不行。 寂尧一从朝上回来,立马被小家伙扑了个满怀,“爹爹!” 他今日上朝就是秉明了阿爵的事,特意嘱咐皇帝把阿爵的名字落到族谱上,阿爵属于他的养子,他这辈子也不会再成亲,或许有这么个投缘的小家伙也不错。 “以后在爹爹这里,你就叫寂爵,是东国尧王的嫡子,知道了么?”寂尧单手抱着他,认真的嘱咐。 阿爵眨眨眼,眼里闪过一抹狡黠,“那要是有人问我,我的娘亲是谁,我怎么说呀?” 寂尧睫毛微颤,低声说:“嫡母……赫澜。” 第272章 拜见皇祖母 阿爵险些跳起来鼓个掌,他按耐住内心的兴奋,搂着寂尧狠狠地送上小吻,“爹爹真好!” 寂尧笑了,“一会儿咱们进宫,去给皇祖母请安,皇祖母想见你。” “好。” 由于被立为了小世子,宫里立马赶制宫装,紧赶慢赶的把衣袍送来,阿爵立刻换了上。 他本就出身皇族,这是特意掩盖才压制住了贵气,如今紫色的小衣袍一穿,玉冠顶上,挺直腰杆,不笑的时候竟有点像寂尧。 阿爵的长相并没有特别像谁,而是取了父母的优点,打眼一看很难看出他们是父子,可若是放在一起,仔细看,是能够看得出有些相似的。 寂尧负手而立,垂眸打量着面前的小家伙,小家伙的眼睛是双桃花眼,很漂亮很亮,衣袍一穿,立马变成尊贵的小少爷了。 气质浑然天成,就像是他天生就是高人一头的孩子似得。 寂尧不由得蹙眉,“寂爵,你母亲是干什么的?” 这孩子从头到脚一打扮,绝对不是平常人家的孩子,那种矜贵的气场完完全全就是从小被熏陶的。 “用我母亲的话就是,她是高管,她手底下的人都得听她的。” 阿爵一笑起来特别可爱,而眉目间的沉敛却不是一般孩子能有的。 寂尧觉得,寂爵的母亲一定是个很厉害的女人。 等阿爵先跑到王府门口的时候,寂尧问:“哪国人有姓年的?” “属下打听了,西国和南国都有年姓。” 言外之意就是,北国也没有姓年的。 寂尧说不出是失落还是安心,没再多想,带着新到手的儿子进了宫。 · 熹銮宫。 “尧王到,世子到!”太监大声通报。 闻人皇后匆忙跑出去,就看见了那个小家伙,上次在宫宴上她看到过一回,但并没有太注意。 如今仔细一看,怎么觉得跟他儿子有点像呢。 寂爵眼睛不乱飘,乖巧的走进来,看到闻人皇后的打扮就知道她是皇后了。 上前一步,小手放在地面,脑门贴上去,脆生生的问礼:“孙儿寂爵见过皇祖母,皇祖母凤体康健,岁岁今安。” 寂尧惊讶的挑眉,看向闻人皇后。 他在说:这不是我教的。 闻人皇后赶紧把小家伙扶起来,近距离的打量他,寂爵不闪不躲,任由闻人皇后看。 “皇祖母真年轻,可真是好看极了,比那牡丹花都娇艳许多。” 他这小嘴儿倍甜,说的闻人皇后立马笑了起来。 “你这鬼精灵,祖母给做了好吃的,我们快去尝尝。” 寂爵乖巧点头,“谢谢皇祖母!” 闻人皇后只一眼就觉得这孩子得她心,她的儿子都三十多了,连个孩子都没有,如今别说这孩子到底哪冒出来,只要儿子接纳了,那他就是她的孙子。 整整一小天儿,寂爵都在宫里陪着闻人皇后,闻人皇后震惊不已。 这小家伙才四五岁的样子,认字写字就不用说了,会下棋,会泡茶,对古诗词古筝琴都略懂,而且说的头头是道。 这可让闻人皇后喜欢死了。 她小心翼翼的问:“这都是你……你娘教你的?” 寂爵眨巴眼睛,“是啊,我娘可优秀了呢。” 第273章 年年思念寂尧 闻人皇后一看他那认真的小样儿,就乐的不行。 但她不得不承认,能把这么小的孩子教成这样,不下苦功夫是不行的,想必他的娘亲,真的是个优秀的女子。 “那娘亲叫什么呀?” “叫年思遥。” 年年思念寂尧。 闻人皇后不认识这人,却极其疼爱这小家伙,要么说是亲生的孙子,即便不知道真实身份,那种血浓于水的亲切感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闻人皇后走到儿子旁边,低语:“孩子的娘亲应该迟早会来要孩子的把?” 寂尧自然想过这个问题,“我就当儿子养了,他娘要是来要,那他也是我的养子,应该也会回来看看的,更何况你看他的样子,也能感觉到他母亲绝对是个明事理的女人,于情于理都不至于一走了之。” 听了儿子这话,闻人皇后安了点心,赶紧去陪自己的孙子了。 临到天黑,寂尧才准备打道回府。 阿爵规规矩矩的跪地,“孙儿就先走了,改日再来看望皇祖母,皇祖母要照顾好自己哦,不许生病,孙儿会担心。” 闻人皇后心都要化了,“好好好,祖母一定好好照顾自己,来,这是祖母给孙儿的见面礼,你拿着。” “不行!”阿爵拒绝的干脆,“娘亲说,长辈的东西不可以要。” 闻人皇后愈发的想认识认识这孩子的母亲了,万一是个独身的,纳为侧妃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最终阿爵还是空着手走的,一出宫门,他才叹了口气。 娘啊,儿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替您在皇祖母那里刷了个好印象,您可得加把劲儿啊! “是不是累了?”听到他叹气,寂尧把他抱起来。 “不累,有爹爹在哪里会累呢。” 回到王府的时候,天都黑了,凉风吹起来,又要下雨了。 一到屋里,阿爵立马去拿毯子给爹爹,然后又想起娘亲也会腿疼,他这一颗小心脏简直快要被操碎了。 寂尧之后应该是有什么事去了书房。 阿爵偷偷摸摸打着伞跑去后厨房,准备给爹爹做点东西吃。 可一进厨房,与女人的视线一碰,他刚要张嘴,赫澜就做了个手势:“嘘!” 阿爵四处看了看,做贼似得进去,“娘亲,你什么时候来的呀?” “刚到。”赫澜正在切菜,“一会儿我做好,你给你爹端过去。” “行!”阿爵兴奋的点头,“那娘亲……你今晚会留下么?” 赫澜忙活着做饭,空下来想了想,“问题是我死乞白赖的留下,你爹要是烦我,那岂不是适得其反?” 阿爵蹙着小眉毛,做沉思状,之后一睁眼,对她招招手,“娘亲你来!” 母子俩耳语几句,赫澜挑挑眉,“行,就这么办。” 之后阿软拿来一些简单的胭脂水粉,赫澜给小儿子的手上涂涂抹抹,不一会儿,一个栩栩如生的伤口就出来了。 “啊啊!!!” 一道刺耳的尖叫声透过雨声回荡在王府里。 四周的暗卫听到了,正准备去找,就看见厨房里跑出一个身影,看背影是个女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孩。 “怎么了?”寂尧听力极好,听到声音赶紧跑出来。 之后,就看见雨中,赫澜抱着阿爵,气喘吁吁的跑过来,阿爵的手上还有血在流。 第274章 可耻的人 寂尧心都要蹦出来了,赶紧过去把孩子接过来。 “我刚来找你,路过厨房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喊,他的手应该是被刀划到了。” 赫澜被浇透了,可她紧紧护着阿爵,孩子只有脚丫被雨浇到了,其他的地方都很好。 “宣太医!” 寂尧没好气的把她扯进来,顺便大吼一声。 “不不不!不用!”阿爵赶紧摇头,“爹爹,我是看你忙,就想着给您做顿饭,我……我下次不会了,而且这伤口也不大,随便包扎一下就好啦。” 啊,这伤口是娘亲给他画的,血又是后院里猪的血,都是假的,哪里能看太医呢。 赫澜走过去,熟练的从书房里找出箱子,以最快的速度给阿爵包扎好。 她看了眼阿爵,瞄向寂尧,笑问:“你儿子?” 寂尧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咬牙,“是。” 赫澜哦了声,努了努嘴,转身就要走,阿爵却拉着她的手,看向默不作声的男人,“爹爹是这个姐姐救得我,厨房的油都崩起来了,要不是他,阿爵就毁容了,况且她身上都湿了,天又这么晚,可不可以让她留一晚啊?” 女人眉心一抽,蹲下身子看着阿爵,“你没事就好了,天不早了,我先走了。” 说完,她站起身正准备离开。 “你等会。”寂尧低声开口,“芳华苑……有几件衣服,你去换了吧。” 赫澜心思一颤,看着寂尧冷漠的背影,她松了口气,跟自己的小儿子击了个掌。 “用娘亲的话说就是,万里长征终于迈出了一步,我们再接再厉!”阿爵叉着腰,雄炯炯气昂昂的宣誓。 赫澜忍着笑,“好!那娘先去换衣服。” 母子俩分工合作,阿爵跑去找寂尧,最终是在厨房里找到了,阿爵怕露馅,赶紧凑过去问:“爹爹,你在干嘛啊?” “做饭,以后你不许再进厨房,听见了没?” 阿爵看着男人熟练的手法,笑眯眯点头:“好。” “对了爹爹。” “嗯?” “刚才那个女子我怎么觉着眼熟呢?”阿爵故作思考,“啊!那不就是爹爹书房里那个画像中的人么?” 寂尧切菜的手一僵,沉默着承认。 “既然她是爹爹的心上人,那阿爵是不是可以唤她娘亲啊?” “不可以!”寂尧的声音有点大,吓了阿爵一跳。 寂尧反应过激,他吐出一口气,稳定心神说:“你不能乱叫,她……她还要嫁人呢。” 阿爵叹口气,“我就在府里叫,出去就不叫了,好不好?阿爵也想娘亲嘛!” 男人低头说:“她很快就会走的。” “没事,她啥时候走啥时候算。” 阿爵抖着小腿儿,心想爹爹,你只要把我娘放进来,她就不会走的。 之后寂尧没再说话。 几道菜很快出锅,看着阿爵包的特别好看的伤口,他拧眉蹲下,“疼吧?” 阿爵扑进他怀里,“有爹爹和娘亲陪着,阿爵就不疼啦。” 寂尧被他撒娇的小样儿逗笑了,“走了,去吃饭。” 房里。 桌上有八道菜,父子俩沉默对视。 阿爵咳嗽了声,说道:“那个……爹爹,我觉得这个菜吧,有点多,咱俩肯定吃不完,要不…把娘亲叫过来……一起吃?我娘亲总跟我说浪费粮食是可耻的,我不希望我的爹爹是个可耻的人。” 寂尧:“……” 第275章 说谎博同情 “好不好嘛?”阿爵撒着娇。 寂尧沉默了许久,才说:“我让人给她端过去。” 他还是不想见赫澜。 因为他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那颗犯贱的心。 阿爵跳下椅子,“我去!来来来,阿软,端好菜我们送过去。” 寂尧拦住他,给他端了几道菜,“端这几个过去。” 阿爵扫了眼,心里响起笑声。 哦,这几道菜是他娘亲爱吃的呢。 男人嘱咐:“快点回来。” “好嘞!” 阿软打着伞端着餐盘,阿爵快速的找着院子。 “娘亲!”阿爵一进门立马惊呼扑过去。 赫澜抱起他,“你爹没起疑心吧?” “没有,他让我把这几道菜送过来。”阿软把饭菜放下就退出去了。 赫澜打开餐盘,里面的四道菜都是她以前爱吃的,一时间,心里冒出一阵阵酸涩。 他都记得的。 “娘亲别难过,胜利已经在远处对我们摇旗呐喊了,我们得努力啊,你等哪天我把我爹灌醉,给您送过来,您再努努力倒倒立什么的,争取再填个娃娃,他肯定就心软了。” 赫澜:“……” 儿子,你懂的太多了! 这些都是她以前给一些女属下治病的时候说的话,这孩子怎么就都记住了。 “这话你可不能跟别人说啊,不然都以为你娘是个浪荡女呢。” 阿爵挥挥手,“安啦安啦!他们都以为我娘是个非常厉害优秀的女人。” 赫澜捏了下他的小鼻子,“什么叫以为,我本来就是。” “是是是,我娘最优秀了,您趁热吃,我爹让我早点回去,您赶紧啊,儿子会尽快找机会灌醉我爹给你送来。” 看着小娃娃的背影,赫澜觉得,当年她拼死把阿爵抢回来,是个非常明智的选择。 不过阿爵说的再填个娃娃…… 她觉得可行! · 阿爵陪着寂尧安安静静的吃饭,瞄他一眼,说:“爹爹,我觉得娘亲很漂亮很温柔呢。” 寂尧没接话。 “刚才抱着我亲了我一下,跟我娘特别像,一样温柔体贴,还特别聪明,可比那什么公主好多了。” 寂尧还是没接话。 “我刚还问娘亲成亲没有,她说她现在一个人,她是北国女君哦,那岂不是男人很多?娘亲那么美那么优秀,估计很多人会爱慕她吧。” “啪嗒——”寂尧的筷子掉了。 他捏了捏眉心,“你好好吃饭,食不言寝不语。” “娘亲那会儿说我真好看,说她其实也有个孩子的,但因为她的母亲不希望她要,愣是给打掉了,她特别难过,就因为孩子没了,她的身子也一度亏损,哎,真是可怜哦。”阿爵小嘴不停的说。 寂尧眼睛一眯,“你说什么?打掉的?” 阿爵眨眨眼,眼神迷茫,“我也不知道,娘亲是这么说的,她说她的孩子要是在,估计跟我差不多大,她说那孩子虽然没长开呢,可那小嘴巴的形状特别像爹爹你。” 男人的心尖一抖,他一直以为是她折腾太厉害导致孩子夭折了,可竟然是被人打掉的? 那该有多疼…… 阿爵看见他神色微变,小心脏颤了颤。 但愿爹爹以后知道真相的时候,能轻点揍他…… 可这个时候不卖苦情,不博同情,不撒点谎,那他娘亲得追啥时候去? 第276章 以前给她也做这么多 之后的寂尧都挺忙,阿爵就有时间往芳华苑钻了。 赫澜在这里住了两天都没有见过寂尧一面,她终于能体会那些后宫女子昂首期盼皇帝来临幸的滋味了。 芳华苑的所有陈设都与五年前一模一样,房间很干净,应该是总有人来打扰。 地上寂尧为她铺的地毯,还是软的。 院里树上那颗树,也长的正好。 “娘亲!”阿爵跑进来,看见娘亲坐在椅子上发呆。 “娘亲你在做什么呀?” 赫澜回过神,“你爹再有两天就过生辰了,我再想送点什么。” “娘亲不是说过生辰就应该吃蛋糕么?”阿爵趴在她腿上,小小的身子软软的。 提起生辰,赫澜想起当年她给他过的第一个生日,就是做的蛋糕。 “那等那天我做顿饭,然后再做个蛋糕,你去给你爹送去。” “为什么娘亲不亲自去?娘亲得去刷刷存在感啊,让我爹触景生情,兴许一难受就接受您了。” 赫澜扯了下他的小耳朵,“我倒是想,可你爹一看见我就不舒服。” “不舒服就对了,生辰那天我得准备点好酒,容易醉的那种,然后娘亲您加把劲儿啊。”阿爵鬼精灵的眨眨眼。 一看见他这个模样,赫澜就想笑,“你说你像谁啊,你这性格可不像我跟你爹,长得也不是特别像我们。” 阿爵蹙眉,他也不知道啊。 赫澜真的疑惑,按理说阿爵再怎么说也得像她跟寂尧其中一个,可这孩子的模样只是隐隐约约有点他们的影子,但若说像,还真是不贴边。 像谁呢…… 她没再深究这个问题,赫澜开始拉菜单,准备生辰那天做给寂尧吃。 - 夜幕落下,明月高挂。 寂尧赶黑回的王府,路过芳华苑门前时他顿了顿脚步,看着院子里那灯火通明的窗子,他的嘴角隐约浮现一丝笑。 浅的可以忽略。 “爹爹!”阿爵一直在门口等他呢,一看见人就扑了过去。 寂尧弯腰把他捞进怀里,单手抱着他进了屋。 屋里的桌上摆着菜,都盖着盖子,还是热的,寂尧挑眉:“在等我?” 阿爵点点头,“对呀,爹爹不回来阿爵吃不下去。” 寂尧叹了口气,弯下腰与小家伙对视,“以后不要等我,饿了就吃。” 说完话,寂尧跟阿爵都愣住了。 这句话是寂尧曾经对赫澜说过的。 而赫澜也曾对阿爵说过同样的话。 阿爵一双大眼睛弯成了月牙。 爹爹和娘亲还真是像呢。 “那爹爹你陪我吃啊。” “好。” 父子俩吃的相当安逸,寂尧时不时的用手指给他擦嘴角,夹菜,叮咛小心鱼刺。 俨然一副慈父的样子。 天越来越热,阿爵还穿着袍子,寂尧把他抱起来放到桌子上。 “别动,爹给你量量身子,咱们得做几套夏天的衣裳。” 阿爵乐不可支,立马站的稳稳的不动,任由爹爹用手比划他的尺寸。 量好记下来交给要离,他吩咐道:“每种布料做一套,满三十套再拿回来。” 要离领命离开。 “太多了吧爹爹?” 寂尧把他抱下来准备给他洗澡,“不多,赫澜以前……” 阿爵故作没听见,“爹爹你刚说什么,赫澜娘亲么?她怎么啦?” 男人垂首给他宽衣,“爹爹以前给她也是做这么多。” 第277章 生个弟弟妹妹 木桶准备好,阿爵乖乖爬进去,自己给自己搓澡,这点都不用大人操心。 寂尧双手拄在木桶边缘,微微弓身,“你怎么什么都会?” 阿爵头也不抬的回道:“因为娘亲一直都很忙,她经常都忙到后夜里,第二天早早地就要起来去上……上工,反正挺累的,内忧外患,防备着眼前的,还得防备着敌人,很少有时间能陪我一起睡觉,更别说洗澡啦。” 听着他低低柔柔的声音,寂尧的心瞬间空落落的,正想安慰几句,阿爵忽然抬头:“爹爹,那天宫宴上那个讨厌的王爷是您的兄弟?” 他说的是寂夜。 “嗯。” 阿爵撇撇嘴,“要是这样的兄弟,那我还是不要了。” 寂尧一怔,失笑问:“什么意思?” “爹爹你跟娘亲给我生个弟弟或者妹妹呗?” 男人的身子微僵,他睫毛颤了颤,“你没有弟弟妹妹?” “对啊,我娘亲就我一个孩子,也没有丈夫,那么大的房间,就她一个人,有的时候我偷偷去看她,都觉得我娘亲特别可怜。” “那你爹呢?” 阿爵一只眉毛挑起来,看着他噘嘴:“我爹不就是你嘛。” 寂尧只当小家伙没听懂,也没有再多问。 可阿爵却在腹诽:爹爹,不是我瞒着你,我说过实话的,是你自己没有领会哦。 洗完澡,阿爵清清爽爽的跑到床榻上去,而寂尧还有政事要处理,把他哄睡就去了书房。 看着他每天忙碌的样子,阿爵就觉得他爹他娘都特别可怜,太忙太累了。 阿爵窝在被子里转动着他的大眼睛,一抹狡黠闪过,他笑了起来。 “哇哇!!” 孩子的啼哭声响起来,在这尤为安静的夜里,异常的清晰。 在芳华苑的赫澜立马睁开眼睛,眼里掠过惊慌,这个哭声她太熟悉了。 这五年她虽然忙着处理北国朝政,但也没有忽略孩子,几乎每一个夜里她都把阿爵放在怀里哄着,一边处理朝政一边带孩子。 可以说阿爵,是她一手带大的,除了白天她没时间。 好端端的,大半夜怎么就哭了? 自打阿爵懂事以来,他几乎不怎么哭。 儿哭在脸,疼在娘心。 赫澜起来床榻,不安的在地上来回踱步。 书房的寂尧听到要离来找他说了小世子哭醒的事儿,连忙放下折子往外走。 “怎么了?” 寂尧大步走进来抱起阿爵放进怀里,轻轻哄着,孩子哭的脸都红了,声音更是沙哑的不行。 “我要娘亲!要……娘亲……哇……” 阿爵哭的撕心裂肺,比上次还恶劣,寂尧手脚都不会动了,“那……那去哪找你娘?” “芳华苑。”阿爵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楚楚可怜的样子。 寂尧也顾不得多,吩咐要离:“去把王妃请……把北国女君请过来。” 要离抬眸看他一眼,没多嘴说什么,转身去找。 赫澜这边儿正心急火燎呢,就见要离来了,刚刚说明来意,赫澜跟鬼似得一阵风就飘走了。 要离:“……” 赫澜轻车熟路的来到寂尧的房间,推门而入,老远她就听见儿子那心碎的哭声了。 一进去,她什么都没想,冲过去把阿爵抱进怀里,姿势娴熟的轻轻摇晃拍打,脸贴了贴儿子的脑门,怕他会哭发烧。 第278章 要求一起睡 寂尧深深地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似乎这一刻,他们真的是母子一样。 赫澜那紧张的眼神,娴熟的动作,就连探脑门的姿势,都是特别走心的。 这个画面,美好的令人难以忘怀。 赫澜抬头时,清清楚楚的看见怀里的小人儿对他呲牙一笑。 一瞬间她就明白什么意思了。 可赫澜却恨不得掐小儿子一下,再怎样也不能这么哭啊,万一哭发热了怎么办。 但儿子的意图她也明白了,既然儿子是装的,那她就顺坡下呗。 “乖,不哭了,娘亲在这呢。” 阿爵似乎真的很听话,窝在她怀里小小的一团,哭声果真小了很多。 寂尧一直没走,他是觉得,这孩子是他带在府里的,没理由让赫澜一直这么陪着。 “娘亲你好香诶,怀抱好软,您也经常哄孩子嘛?”阿爵抽抽搭搭的问。 赫澜忍着笑,低声说:“嗯,娘亲……也有个孩子的,就是他现在不能跟在我身边了,他刚出生那会儿,我就这么哄他,不过他可乖了,一点都不哭。” 一旁的寂尧心里微抽,疼的发紧。 这话听在他耳朵里,就是赫澜在哄那个夭折的孩子,夭折了自然不会在她身边了,也自然没办法哭了。 心里的伤疤被戳的生疼,他看向赫澜的眼神里,浮现了一丝怜爱。 阿爵昏昏欲睡,的确太晚了,他有点困。 “娘亲你陪我睡吧,我要爹爹和你一起陪我好不好?”阿爵眼睛都哭肿了,那可怜的样子让赫澜实在心疼。 她犹豫的看了眼寂尧,而寂尧也有点为难。 见他俩不吭声,阿爵小嘴一瞥又要哭。 寂尧连忙应下,“好!陪你睡,你不要哭了。” 他走过来把阿爵抱过,最后放到床榻上,又看了眼赫澜,“你去里面吧。” 赫澜抿了抿唇,走过去趴上床榻里面躺下,而后寂尧脱下外衫,随手一挥,房间里的烛火瞬间熄灭。 一家三口躺在床榻上,一点都不挤,阿爵乐呵呵的躺在中间儿,左手拉着娘亲,右手拉着爹爹,心满意足的睡着了。 看着这样的儿子,赫澜心酸更浓,他应该有个完整的家的,她的儿子应该是世上最尊贵孩子,如今却为了她,成天琢磨怎么骗人。 黑暗中,寂尧的余光笼罩着身边的两个人,眼底的柔色一闪而逝,可却被他快速的压制住。 他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疼,如果再经历过曾经的那些事,他会撑不住倒下的。 自打有了阿爵陪着,寂尧就愈发的疼爱他,更有过以后将王位世袭给阿爵的想法。 而同样闭眼假装睡着的赫澜,内心终于安稳了些。 其实有的时候她也好想把一切都告诉寂尧,可说了也已经没有意义了,事情已经发生。 而她也偶尔会为自己抹一把辛酸泪,明明她什么都没做,却无缘无故顶了这一身情债。 可人生不就是如此么,许多事都不是自己愿意发生的,但来了就得面对,躲是躲不掉的。 这一夜,阿爵睡得特别香甜,可身边的两人,却辗转难眠。 大清早醒来,身边就没了男人的身影。 第279章 生辰 赫澜也没急着做什么,而阿爵却比出胜利的手势,又离终点近了一步啊。 作为他们的儿子,他真的是操碎了心。 第二天就是寂尧的生辰了。 这一天赫澜起的格外的早,而寂尧似乎压根没有注意到生辰这件事。 整整一小天儿,母子俩都在厨房里忙活来忙活去,累的额头全都是汗。 一共二十五道菜,配着一只心形的蛋糕,这里没磨具,赫澜真的是一点一点切出来的。 而在这蛋糕里,还藏着一封信。 盼星星盼月亮的终于盼到了天黑,阿爵从厨房里冒出头来,浑身都是油烟味。 “你赶紧去洗个澡,然后去等你爹。”赫澜催促他。 “好。” 等阿软陪同阿爵洗完澡,阿软端着二十五道菜摆放在寂尧房里的桌上,大蛋糕摆在桌子中间,满满当当的一桌子菜,眼看着就快要挤不下。 阿爵坐在屋子里等着寂尧。 而寂尧没进门时就闻到了菜的味道,他以为是阿爵又进厨房了,匆忙走进来,推开门,正想说什么却看到了那一桌子的菜。 和他已经五年没有见过的蛋糕。 寂尧的思绪飘回到五年前,他身子一歪,抵在房门上,一只手叉着腰,眯着眼盯着一桌子的菜。 他已经有好几年没过过生辰了。 他慢慢走过去坐下来,阿爵也没说话,非常安分的坐在一边。 桌上的菜都是他曾经给赫澜做过的,数了数,二十五道菜。 为什么是二十五道? 寂尧能感觉到,这都是赫澜做的,桌上的蛋糕上,写着一行字。 祝夫君生辰快乐。 他拿起筷子夹了口离他最近的菜,当菜一入口,所有被他困起来的记忆都仿佛洪水猛兽似得涌了出来。 手微抖,眼睛一酸,他咀嚼的速度变慢。 拿着筷子的手捂着眼睛,他微微低着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林则因他们这几年总是劝他,过去了就过去了。 其实那些道理他都懂啊,可他还是很想她。 他放下筷子,用旁边一早准备好的刀把蛋糕切了一块,余光瞥见信封的一个边角。 寂尧心思微动,小心翼翼的把信一点点抽出来,上面都沾了点心的碎渣,他拆开信封,取出信来。 【寂尧,菜是我做的,一共二十五道,因为今年我已经二十五岁了,你陪了我整整二十五年,这最后的五年,虽然你不在我身边,但你一直都在我的心里,我没有什么能给你的,我只有我自己。 算一算,我们已经认识这么多年了啊,你都已经三十三岁了,你从我懵懂无知的时候就出现了,一直到……我们有了孩子,这一路走来我感谢有你的陪伴,有你的呵护,我何德何能能认识你,拥有你呢。 寂尧,快五年了,我们都已经这么大了,没有多少时间再去挥霍蹉跎。 你的赫澜回来了,这一次,我不会再走的。】 每一个字都透着深深地情意,寂尧的眼泪盘旋在眼睛里,他死咬着牙不让眼泪再流下来。 他捏皱了信纸,手捂着眼睛,肩膀控制不住的颤抖。 第280章 有没有人欺负你 阿爵这时候走过来,捧着一坛子酒,打开塞子给他倒了一杯。 发觉阿爵还在,寂尧擦了擦眼泪,撑着一抹笑出来。 “爹爹,喝酒啊,今天是您的生辰,要开开心心的哦。” 寂尧红着眼轻笑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父子俩始终都没有多说什么,确切的说,应该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寂尧认认真真的吃着那些菜,每一口都嚼的仔细,似乎生怕漏掉了哪一点味道。 “娘亲做了一整天,手都烫坏了。”阿爵小声嘀咕。 这是真的,赫澜的手的确烫起泡了。 寂尧的手臂一僵,抿着唇仰头喝了口酒,没有接话。 曾经那近十二年,不是说抹掉就能抹掉的,那是十二年,不是十二天。 他怎么敢再轻易付出情意? 即便爱,他也不会再表现出来,怕了,是真的怕了。 这酒越喝越多,脑袋也越来越沉。 寂尧的眼睛有点迷离起来,他微微垂着头,“她啊,我就是欠她的,欠了一辈子……” 男人的眼泪都是从心里流出来的,不到万不得已,情不自禁,男人是不会轻易流泪的。 他抖着声音,紧紧的捏着筷子,旁边还放着那封信,那是她亲手写的。 “阿爵,我没办法忘记那些事,我不明白……如果她从一开始就想骗我,她可以直说啊,我都可以给她,她想要皇位,哪怕我弑父我都能把皇位递到她手上,可是她从始至终的目标就是我,她来到东国十多年,就是想杀我的……” 寂尧笑了,“原来我的命那么值钱啊,需要她浪费十多年来安排。” “她走以后,我想过再也不要见了,再也不要想了,可我……”寂尧吞了吞眼泪。 “可我放不下,这个王府的每一寸都有她的影子,那棵树上还有她挂的红布条呢,你说我怎么忘啊?” 一坛子酒下肚,寂尧的头脑已经不清醒了。 阿爵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他一抬头,就看见了那个人。 那个他朝思暮想了近五年的人,有多少次酒过三巡,他都看见了她。 他以为这一次也是他臆想出来的。 看着那个人慢慢走过来,最后在他面前,一点点蹲下来,似乎是想单膝跪地。 寂尧猛的拉住她,眼睛里映着的都是她。 “你明知道我忘不了你,你干嘛还要回来呢?”他轻轻捧着女人的脸,脑门抵着她的脑门。 那颗眼泪就掉了下来。 “你为什么要那么对我?”他一声声质问。 “我每天都在跟自己说,这是最后一夜爱你了,可等到第二天夜里,还是会想你,想你回来,想你回到了北国,会不会因为十几年不在,人走茶凉,会不会有人欺负你,会不会有人在你累的时候给你做顿饭,会不会有人在你不舒服的时候整夜的陪着你。” 寂尧哭着说,那哭声透着绝望,“我害怕你受委屈,我怕你被人欺负都没办法还手,怕你临盆之际都没人照顾你……” “我不放心啊!”他哭到声嘶力竭。 “我承认我恨你,却还是控制不住担心你挂念你,每到午夜轮回时,总感觉你的温度还在我怀里……” 他轻轻抱住面前的女人,疼惜的抚摸着她的头,脸埋在她的脖颈处,滚烫的眼泪落在她的脖子上。 “我好想问问你过得好不好,我也好想问问你,没有我,你是不是真的很开心……” 第281章 刺青伤疤 “我做了好多孩子的小衣服,每一个季节都给你做出三十套衣裳,可是再也没有人穿了,每天回府再也不会有人等我了。” 寂尧失神的呢喃,他的眼底映着泪,眼神无光,就像是个行尸走肉,再也没了多余的感情。 “多少次梦见你,梦见你抱着孩子在王府门口等我,就觉得,活着都有了动力……我……” 寂尧的话不等再次吐出口,他的唇就被堵住了。 赫澜搂着他,眼泪止不住往下流,小心呵护的亲吻着他,每一下都带着疼惜。 男人的酒劲儿似乎上来了,他自然接受赫澜,在他眼里,这就是梦。 一路脱掉衣衫,地上凌乱,两人滚到床榻里面。 即便是醉了,是在梦里,寂尧的动作都是那么的温柔。 她说:“有恨就发泄出来吧。” 身上的男人愣了一愣,突然笑了,“二十多年,有哪一次我对你发过狠呢?赫澜,你永远都想象不到我有多爱你,连我自己都想象不到……” 这一夜,持续了很久很久。 许是这种感觉太过真切,让寂尧舍不得停下来,他怕明天一醒,就什么都没有了。 - 夏天的风很柔和,鸟儿叽叽喳喳的在窗外。 寂尧头痛欲裂,他勉强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气,正想起身,却感觉到身上有重量。 看了一眼,让他的身体瞬间僵硬起来。 赫澜正睡着,身上不着寸缕,就那么被他搂在怀里,像是多年前一样,在他怀里睡得安稳。 又看向满地的衣衫,寂尧赫然发觉,昨晚……昨晚他…… 小心翼翼的抽出手臂,寂尧轻手轻脚下了榻,穿好衣裳就要走,可走了两步又停下,折返回去给熟睡的女人掖了掖被子。 正当盖好,赫澜突然翻了个身,背脊上那个狰狞恐怖的伤疤赫然映在他的眼底。 寂尧失神的看着那个疤痕,那里原本不是有个刺青的么? 他慢慢靠近,仔细的盯着上面的疤痕,一条一条的,每一条都很深,故而疤痕都非常凸出,那么大的伤疤真的很难看。 可寂尧却只觉得心里刺痛难忍,他慌乱的跑出屋子,不敢再多留,生怕自己会再次心软。 但是,但是她为什么把那个刺青毁了? 看那疤痕的恢复情况,应该不是近期才弄的,应该有几年了。 几年…… 寂尧失魂落魄的坐到门口的台阶上,心脏跳的猛烈,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他大口的喘着气,起身走了出去。 阿爵一大早就进宫了,他不想打扰爹娘相处,所以抽空在皇爷爷和皇祖母面前刷刷脸,博点好感,也有助于娘亲的回归啊。 可他刚到宫里,就听见皇祖母提起什么北国与西国打起来的事。 诶?! 北国和西国…… 难不成那西国公主还真想嫁给他爹? 另一边的赫澜醒来后刚穿好衣裳也接到了消息,北国将军已经在与西国交战了,而西国已经在向东国求救。 赫澜眯了眯眼睛,眼神锋利阴鸷,“既然已经打了起来就不能停,阻隔两国之间的书信来往,但别动东国的兵,只需要把西国扒一层皮就好,告诉领兵的金将军,夺下一座城,朕就赏赐黄金万两,两座城,赏赐两万两,若杀了西国公主与太子,封爵赏地。” 石头领命:“是!” 第282章 来一个我杀一个 同一时间,老皇帝正拿着西国的求救信为难。 四国之间的实力悬殊是有目共睹的,如今的北国已经不同往日,已然能够比肩东国,倘若东国为了西国得罪北国,即便这场仗赢了,那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没有任何的好处,而且还未必能拿下北国。 再者,寂尧那边…… 老皇帝连连叹气,始终拿不定主意。 - 朝会之上。 这件事已经被搬到台面上来议论了,大臣们各执己见,但说出兵的还是较多的一方。 这场仗,无非就是一场赌博,赌赢了,与西国瓜分北国,输了,也就是损失一些兵马,二对一,他们并不觉得东西两国会输给北国。 “北国女君到!” 一声传唤,让人声鼎沸的朝堂瞬间陷入死寂。 赫澜一身金色的长袍,踩着阳光走来,身上披着一层金色,熠熠生辉,气质非凡。 “朕突然到东国朝会确有不妥,朕就是来说几句话,然后就走。” 她站在朝堂中间,负手而立,并不需要对老皇帝行礼。 女人锋利的眸光掠过那一众朝臣,而后最终落在为首的男人身上。 四目相对,两者皆是淡然。 “想必东国皇帝已经接到了消息,我北国将军已经攻打至西国边城,西国也已经向东国求救,这件事,东国皇帝无需在意旁的什么,只管随心,若您想帮,那我北国奉陪到底,只是……我希望如果真到兵戎相向的那一天时,东国皇帝千万不要提及旧情一说。” 赫澜的声音平静非常,静默的眸光微微一深,转身,余光瞥过所有朝臣。 轻飘飘的一眼,却透着说不尽的威慑力。 就像是……猛兽盯住猎物时的那种眼神。 待赫澜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朝会上时,寂尧的眼波终于松动了几分。 “微臣觉得,北国的军事能力要比西国强出太多,此时,宁可得罪西国也万不可得罪北国。” 焦恙拱手觐言。 话音落下,许多朝臣都陆续附议。 焦恙说的的确没错,北国之所以能够与东国比肩,就是因为北国的军事能力太过强大。 兵力多,巧将更是多。 最终,老皇帝拍案决定。 不救! - 宫外。 寂尧一走出来,余光就瞥见了那一抹金色的影子,脚步一顿。 赫澜倚在墙面上,双手环胸,笑眯眯的盯着他看,“怎么,睡完了就想跑?” “跑?”男人眯眸,“我何时跑了?” “一早上睁眼就没看见你。” 寂尧没接话,而是扬眸看她,眼神深不可测,“你真的下令出兵西国?” “嗯?” 赫澜耸耸肩,笑的漫不经心,红唇仿佛染着血色,“不行么?我不是跟你说了,有我在,谁都嫁不进尧王府的么?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国,我也不介意屠国。” 她阴冷的话语沾着八月的骄阳,阴柔又冷漠。 寂尧没言语,直朝着马车走去。 原地站着的赫澜也不介意,同样慢悠悠的回了尧王府。 一进王府,阿爵偷偷摸摸的跑进来,“娘亲,我怎么发现我爹脸色不大好呢?你们吵架了么?” “吵架?”赫澜笑了,“我跟他,一辈子都吵不起来,放心。” 第283章 麻烦 阿爵捏着手指头,眨着眼睛想了半天,“娘啊,你……那个你有没有努努力再要个弟弟妹妹啊?” 赫澜正喝水呢,听到儿子这话好险没把嘴里的水都喷出来,她深呼吸,揪着儿子的耳朵把他扯了过来。 “我说你怎么竟考虑大人该考虑的问题?” 阿爵并不觉得疼,他知道娘亲没用劲儿,嘿嘿一笑:“我这不是着急么?我刚才看我爹的脸臭臭的,也不知道怎么了,不敢问。” “估计让我气着了吧,没事,他没那么小心眼。” 赫澜继续喝着水,就听外面似乎有说话声,给儿子使了个眼色,阿爵立马挺直腰杆,放下人家儿子的怂样,端着世子的架子匆匆跑出去了。 - 王府正厅。 “芸儿见过尧王。”胡芸儿娇滴滴的一福身。 寂尧半垂着眼,都懒得看她一眼。 阿爵这时候走进来,余光打量了下胡芸儿,立马评论:没我娘生的好看。 “爹爹!”阿爵撒着娇扑过去。 寂尧伸手把他抱到腿上,揉了揉脑袋,眼神很是柔和,“去哪玩了?” “我去看了眼娘亲,娘亲的胸口好像有点不舒服,可是娘亲不让阿爵打扰爹爹,所以就让我来陪爹爹……” “胸口疼?”寂尧蹙眉。 他怎么不知道赫澜还有胸口痛这档子事,可心里的着急始终掩盖不了。 阿爵机灵的看出他的担忧,扯着他的袖子晃了晃,“爹爹,要不……要不我们去找太医给娘亲看看吧,我怕娘亲疼的难受身边还没有人,而且这天儿太热,娘亲手上的烫伤好像也有严重的迹象呢。” 寂尧彻底坐不住了,站起来就往外走。 望着自家爹爹的背影,阿爵慢悠悠的走到愣住的胡芸儿面前,仰着头可爱的一笑。 “这位小姐,父王急着去看我母妃,所以没时间接待您了,您有什么事不如跟本世子说?回头本世子一定转达给父王。” 胡芸儿尴尬的不行,犹豫着说:“我是来给尧王送解暑点心的。” “好,那本世子就代替父王收下了,母妃身体欠安,本世子就不久留这位小姐了。” 阿爵小身板挺的笔直,接点心盒后笑着目送胡芸儿离开,看着胡芸儿那不甘心的眼神,他不屑的哼了声。 “阿软!” 阿软立马走进来,“小殿下。” 阿爵一挥手,指了指那点心盒,“把这东西丢了,越远越好。” “是!”阿软应下。 - 芳华苑。 “胸口疼?”寂尧大步走进来,冷着脸看赫澜。 赫澜正吃水果呢,被他突如其来的冲进来弄得一怔,可电光火石连她就猜到这肯定是她那个小儿子搞得。 她苦笑着咬了口苹果,无力的挥挥手,“已经没事了,老毛病了。” 阿爵进来时正听到这句话,默默地对自家美丽的娘亲竖起大拇指。 要说演技,他谁都不服,就服他娘! 可赫澜那副样子落在寂尧眼里就是城墙,“把太医叫过来。” 赫澜脸一僵,“真不用……”她胸口不痛,找太医那不是穿帮了? 然而她的反抗只是遭受到男人的一记冷眼,赫澜抿了抿唇,不敢多话了。 寂尧敛下神色,淡淡开口:“我只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你若在尧王府有个好歹,北国上下都得来找我要人。” 闻言,赫澜眯着眼睛,痞笑一声:“你认识我,本身就是个麻烦,二十多年了,还没习惯?” 第284章 这一次,我们不走了 赫澜的眉目微动,侧眸望着他。 沉默许久,她捏了捏眉心,“我困了,想要休息,你们都去忙吧。” 寂尧抿了抿唇,视线落在她身上很久,最终,他起了身,一个字都没留便离开了。 阿爵无声的叹了口气,拍了拍自家的娘亲的手,而后赶紧去追寂尧。 - 燕京城,祭司堂。 “啊呀,好几年没回来了,还是觉得这里舒坦。”南烛闻着祭司堂里的气息,觉得很是亲切。 三人行,进入堂里。 这里早就没了故梦的身影,当年赫澜的身份暴露,苏绫就下旨让人把故梦给杀了。 对于故梦的死,荆瑶是知情的,而子良却意外的没有追究任何,就连下葬都是南烛一手操办的。 “师父,我去打扫打扫房间,您先在正厅歇息一会儿。” 子良没言语,只是慢步走到正厅坐了下来。 留下的荆瑶自然要跟着南烛去打扫。 静如处子的男人过了四五年,似乎一点变化都没有。 他身影笔直,面容俊郎清淡,那双眼眸里仍旧荡漾着安静的湖水,不见一丝波澜。 他的手心里有块玉佩,玉佩上的花纹很陌生,没有见过,指腹轻轻摩擦着玉面,他的思绪似乎也飘到了远方。 “师父,我们也住不了太久,我就没有把床榻换……” “换。”子良打断南烛的话。 南烛眼神迷茫。 子良捏紧了玉佩,浅唇掀动:“换掉,这一次,我们不走了。” 这一次回到东国,他就再也没想过要走,毕竟那个人,在这里。 南烛不解师父的意思,但师父怎么说他怎么做就好了。 - 各国使臣逗留在东国半月之多,白一轩、扶更以及苏盏都在燕京城里,这会儿正跟寂尧在酒楼里闲聊。 “你们国都要被拆了,你还不回去救火啊?”白一轩戏谑出声。 扶更瞪他一眼,继而摇了摇扇子,“那儿又不是我的家,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确切的扶更是孤儿,被西国的将军收养的,若不是他战功多,恐怕早就被丢出来了,所以扶更对西国没多大感情。 只有个挂名的武将名头罢了,才懒得给他们卖命。 一提到西国的战事,几个人不约而同想到了赫澜。 其实对于赫澜这个小师妹,他们几个人的印象真的不深,哪怕是寂尧,对儿时的赫澜记忆都没有停留太多,毕竟那时候赫澜太小,并不跟他们在一起,也只有寥寥无几的几次碰面。 之后就是十几年后,再然后就是她成为赫澜王妃以后。 扶更对苏盏笑了笑:“你皇姑姑蛮厉害。” 苏盏晃了晃酒杯,表示同意。 当年赫澜出现在北国时,她是最震惊的,北国举国上下没有几人见过储君苏慈,所以当知道赫澜就是苏慈时,苏盏真的是吓坏了。 苏盏是北国郡主,她的父亲是前任女君领养的,而她自然要叫相差无几的苏慈一声姑姑。 “说起我这个姑姑,我跟你们说说她这几年。”苏盏边说边打量寂尧的神色。 她说这个无非就是给寂尧听的。 第285章 骗子! “当年皇姑姑刚回去的时候,前任女君都没有操办宫宴,把皇姑姑保护的太严,就是那些人有异心,都找不到正主,后来……后来还是漏了风声,说是储君临盆了。” “那时候皇姑姑是赫澜的事,北国人已经知道了,这会儿临盆许多人都抗议,但皇姑姑那时候……挺着大肚子,提刀上朝会,将那些提议把她腹中的孩子杀了的官员,都砍死了,从那以后,就没人再敢说这个了,但是那孩子还是没留住。” 苏盏叹了口气,“就听说孩子夭折了,仅仅一个月,前任女君突然病逝,储君继位,皇姑姑手里保留的三十万兵权,她调动十万人围住整个北国京城,逼着那些人俯首称臣。” “再然后皇姑姑就御驾亲征去了南国,她无数次受伤,却一次也没败下阵,最终拿下南国三分之一的版图,北国朝廷里有很多与皇姑姑对立的人,但都在这几年里陆陆续续的死了,从此,谁也不敢有二心,北国有三分之二的军权都在皇姑姑手上。” 白一轩凑过来问:“那北国女君没有后宫么?” 苏盏瞪他,“没有,其实有很多朝臣想觐见自己家的儿子的,毕竟偌大的北国不能后继无人,但皇姑姑总说这个不需要他们操心,就像是她有打算。” 寂尧始终安静的听着,敛眸低着头,看不清他的神情。 “北……北国女君?!” 酒楼楼下,简闫与赫澜碰上,惊讶不已。 赫澜看他一眼,笑了笑:“嗯。” 对于赫澜,东国人都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五年前他们的确对她恨之入骨,可如今人家是女君,她当年的做法不能说不对,这年头本就是弱肉强食的,只是她辜负了尧王的一番心意。 两人前后上楼梯。 “女君来这里吃酒?”简闫笑问。 赫澜挑挑眉,“自然,不然来这里做什么,简公子可是方便,要不要一起饮上几杯?” 简闫自然无法拒绝,“乐意之至。” 而他们路过的厢房里的人,都听见了二人的对话声。 寂尧的气场有一瞬间的阴冷,但眨眼间就恢复自然了。 他起身,“阿爵还在府里等我。” 说完打开门走出去,横了眼隔壁的厢房。 他咬牙切齿:“骗子!” 不是说喜欢他么? 可一转眼就跟旧情人去喝酒了? 骗子,果然是骗子! - 而隔壁。 简闫见赫澜没动,“女君不喜欢这酒?” 赫澜收回落在门口的视线,笑了笑,“还行。” 她自然知道寂尧他们就在隔壁,她也是故意邀请简闫的,果不然,寂尧走了。 这就说明寂尧还是在意她的,只要不是对她一点情意都没有就行。 简单的喝了一杯,赫澜说自己有点事,简闫自然不敢留,人家可是一国女君,他哪敢耽误人家的行程。 赫澜一出酒楼,石头就从一侧走出来,“主子,咱们去海里打捞海物的人有几个被人杀了,有的回来了,说是海外似乎有人居住,看那样子还不少,会不会海外还有别的国家?” 第286章 海外有异动 四国里,每年都会有人下海打捞东西,其中主要的就是盐。 可往年并没有听到过类似的消息。 先回到宅院里,赫澜拿出那片海域的地形图,石头指着上面的一个地方,“就是这里,据咱们回来的人说,那些人就是在这里埋伏的。” 赫澜盯着上面那个地方,这片海域形马路形,两侧是高山,距离很远,海也很长。 而这次打捞海物的人似乎靠近了两侧的山峦,故而发生了意外。 赫澜眯了眯眼睛,这片海整整包围着四国,山峦之外若是有国家,那这对他们很不利。 “先观察观察,派些水性好的去看看,务必要确定海外到底有没有别的国家。” 石头领命:“是!” - 赫澜一直在思量这件事,有点担心,海外如果有国家,四国怎么可能这么久都没察觉,而且根据四国之间的记载,压根没有海外这回事。 是海外的国家隐藏的太深? 突然间,赫澜想起现代提起过的外星人的存在。 回到王府的芳华苑,赫澜都没有抬眸,刚进屋,整个人就被人抵在门框上,熟悉的气息撩袍在鼻尖。 是寂尧。 寂尧的一只眼睛猩红,眼底竟有着无尽的怒火,他狠狠地固定住赫澜的双手,贴近她的耳畔。 “你就是个骗子!” 被骂的无厘头。 赫澜迷茫的看着他。 看着她这个眼神,寂尧嘲弄勾唇,“当年我是不是就被你这幅样子给骗了?赫澜,你除了骗人,还会干什么?” 赫澜拧眉,“还会干你,你要试试么?” 闻言,寂尧的眼神逐渐幽深,深的可怕,仿佛只要看一眼就能把她吸进去一样。 双手大力把她拉进怀里,用力咬了一下女人的耳垂,“你不是说喜欢我么,不是说想跟我在一起么?” “我现在就给你这个机会。” 赫澜眉心一动,不明所以。 寂尧捏着她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无名无分,你愿意么?按照当年你的话说就是,地下情……妇,嗯?” 他的话有了羞辱的味道,可赫澜只是一瞬间的错愕,继而就缓了过来,她靠近男人的喉结,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媚声媚语的说:“好啊。” 她的动作彻底点燃了寂尧的自持力,拦腰抱起女人,大步走向床榻。 衣裳纷飞,被甩的满地都是。 床榻上的男女各自奋力,像是久旱盼甘霖,暧昧的气息弥漫在整个房里。 - 黄昏将至,寂尧才抽身出来,看着脸颊粉扑扑的女人,他情难自禁的吻了下她的嘴角。 随后,眼神中不再有多余的神色,冷淡的像是禁欲,起身穿衣,看都不看她一眼,走了。 赫澜躺在那静静的发呆,如今的寂尧可以说满是戒备与利刺,她不敢说难受,毕竟这是她的过错。 不管是不是亲自做的,但身份是她的,烂摊子她必须收拾。 挺着心里的酸涩,起身穿衣。 正打算穿外衫,扶珠走了进来,“北国女君,这是您的新衣服。” 再次面对扶珠,赫澜没有多余的伤感,各为其主,都是为了活着罢了。 她点点头,“放那吧。” 第287章 把嘴缝上 从那天起,赫澜就搬出了尧王府,回到了宅院里,特意让阿爵告诉寂尧一声。 她之所以搬出来,无非是怕人说寂尧闲话,毕竟他们现在的身份,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敌对的。 再有几天,使臣们就要陆续回国了。 而海外有人这件事,已经传到了各国皇帝耳朵里。 赫澜当晚就接到了飞鹰传书。 当看到信上的消息时,她的眉头拧的死死的。 “石头,你跟影子先回北国,吩咐兵器基地的人着手准备我最后画的那批兵器,先试做,做好给我拿来,我先看看。” “明白。” 那最后一批兵器,是手枪和大炮。 起初她是没有打算做这些的,毕竟一旦这些武器问世,遭殃的是百姓。 可信上说,海外的确有国家存在,而且听信上描绘的,那个国家兵力比较先进,弓弩能飞几百米,这不得不让人担心。 万一是比较先进的国家,这对四国简直就是灭顶之灾。 但让赫澜不解的是,既然那个国家兵器这么厉害,为什么才对四国的人动手? 想不通,赫澜便命人继续查,越清楚越好。 - 宫宴。 由于发生有人在海上被人刺杀,各国使臣聚拢在一起商议此事。 赫澜来的时候正巧与赫卫国碰上了,赫卫国冷漠的看着她,那眼神里含着杀气。 很浓很浓的杀气与恨意。 赫澜无声叹气,她能理解。 “北国女君到!元国公到!” 两人一起进来,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视。 众人起身:“见过北国女君。” 赫澜笑着点点头,而后落座。 “想必女君也耳闻了海外的事吧?有人猜测,说是海外有别的国家存在,但海外距离咱们大陆并不远,想要翻过那片山,有半月也差不多够用了,没理由这么多年四国没人发现,不知对此,女君有何高见?” 老皇帝的语气诚恳,抛出所有恩怨不说,他必须承认,赫澜是一代明君,并且非常有能力。 自古以来,能紧握举国上下三分之二军权的皇帝,一只手都查的过来。 赫澜扬眸,余光有意无意的瞥向对面翘着二郎腿的男人,眼里透着笑意。 “没什么高见,陆地与海外八竿子打不着,如果海外真的存在别的国家,井水不犯河水还好,如果不是,那就看他们想做什么了。” “哼,即便有国家又如何,我整片大陆几百万雄狮还能打不过他们?”樊雍冷笑出声。 赫澜挑了挑眉,冷淡的眸光射过去,“哦?樊将军就这么笃定,到那时四国会联手?说不定会有叛变的呢,这也未可知啊。” 樊雍被她噎的一怔,继而笑道:“本将军觉得,即便是出现叛徒,北国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吧,不是有句话么,有其主必有其仆。” 最后一句话出口,整个大殿顿时鸦雀无声。 寂尧懒懒的移动视线,落在樊雍的身上,“本王觉着,樊将军的嘴有点碎,要不要考虑考虑缝上?太聒噪,惹人烦。” 樊雍郁结,可又不敢顶撞,寂尧太过张狂,他真害怕寂尧会不管不顾,当众杀了他。 第288章 假山后的刺激 而他的袒护之意太过明显,许多人在心里揣测,会不会是尧王还惦记着北国女君呢。 可揣测归揣测,谁也不敢多嘴去问。 赫澜的眼里多了点笑意。 然而当今帝后听到寂尧的话,脸色有点不大好。 如果寂尧还想跟北国女君有瓜葛,他们是不会同意的。 通过北国险些吞并南国这件事上,就不难看出北国的野心,而北国的野心就是赫澜的野心,他们担心,寂尧会重蹈覆辙,导致最后断送了东国上下所有人。 他们必须制止。 “尧儿,您年岁也不小了,尧王那么大,总要有个人帮你打理才是。”老皇帝出声。 寂尧却权当没听见似得,自顾自的喝着酒。 他微微挑眉看向对面的赫澜,对她轻轻扬了扬下巴。 好似像是再说:有人要给我婚配了,你不是说喜欢我么,那你快去阻止啊。 赫澜舌尖舔了舔门牙,目光懒散,“尧王年轻力壮的,打理个王府应该是没问题的吧?况且,找个女主人是大事儿,听说尧王有个世子?不知道小世子意下如何啊?” 适当的拉儿子来做挡箭牌,是赫澜的一贯作风。 提到阿爵那小家伙,闻人皇后的神色顿时软和了几分,“尧儿,回头你问问阿爵。” 寂尧不紧不慢的应了声,就再也没说话。 赫澜有点热,便起身走了出去,没人敢拦着她,她就走到假山旁边吹吹风。 腰突然被人抱住,赫澜下意识的要挥拳,就听耳畔响起男人的声音。 “是我。” 赫澜的动作立马僵住。 寂尧拉着她跳进假山里,把她抱在怀里亲了上去。 两人都喝了酒,身体愈发的燥热,气血难耐,手慢慢钻进赫澜的衣襟里,摸着她柔软发烫的肌肤,寂尧的呼吸一紧。 赫澜的手慢慢的摸到某处,让寂尧情不自禁嗯了一声。 黑暗中,他的眼神忽明忽暗,幽深难测。 “嗯……” 赫澜被迫攀着石壁,寂尧就从后面进来了。 这种室外的体验赫澜没有过,寂尧更没有过。 “本宫的猫呢?胖胖?” 懿妃带着宫娥四处找,那猫总爱晚上出去,弄得懿妃不得不总是寻找。 那是寂夜送给她的,她喜欢的紧。 脚步声越来越近,寂尧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他下意识的用的衣襟裹住赫澜,随后把她抱在怀里,让自己的背对着外面。 假山里只有一点小空,很少有人会爬进来。 “娘娘,胖胖能不能跳进假山里面去?”有宫娥问。 她们的声音近在咫尺。 寂尧忽然贴近她的耳畔,带着坏笑的声音问:“怕不怕?” 赫澜窝在男人的怀里,“有你在怕什么?” 是啊,有他在怕什么。 这句话,是当年的寂尧一直跟她嘱咐的。 见寂尧不说,赫澜舔了下他的喉结,低声问:“刺激么?” 赫澜的背对着他,两人的身体还是融合在一起的,做这个动作时就要半转身,便扯动了下方的物件儿。 男人呼吸一紧,忍的难耐。 可外面的人还是不走。 懿妃说:“不能,胖胖怕高,跳不进去的,再去别的地方找找。” 说完,脚步声渐行渐远。 寂尧突然发力撞了她一下,咬牙说:“你倒是喜欢刺激,嗯?” 第289章 怀了就生,生了我养 假山里的声音很清晰,但四周的宫娥太监都在伺候宫宴,并没有人在这里。 完事之后,赫澜扯着他的衣领,“你就不怕……不怕我怀孕?” 闻言,寂尧整理衣袍的动作一顿。 直到他带着赫澜跳出假山,抬腿独自离开时,赫澜才听到他的回答。 “怀了就生,生了我养。” 黑暗中的赫澜笑了,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 她突然想起小儿子说过的话…… - 宫宴上,见赫澜许久没有回来,寂尧想问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巧的是老皇帝已经派人去寻了。 太监小步走进来,颤颤巍巍的说:“回皇上的话,北国女君……北国女君在假山附近,这会儿…这会儿正倒立着呢,说是……说是什么有助于吸收新事物?” 小太监没大听懂赫澜的话,只是原话转达。 不光是他,其余人也都没听懂。 可只要赫澜没有在东国皇宫乱窜就行,老皇帝才不在意她大晚上的倒立做什么呢。 赫澜这边儿正倒立呢,就看见一双黑靴子接近她,男人慢慢蹲下来与她对视。 他问:“倒立为了什么?” 赫澜想笑,可为了不让自己倒下来,忍笑说:“有助于受孕,让你的子孙往里多进进。” 她的话有点搞笑,寂尧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要是这样,下次我深一点释放,让他们少跑点路就行了。” “你下来。” 赫澜不肯,倒看着他的脸,“干嘛?” 寂尧指了指不远处陆续出宫的人,“他们会以为北国女君脑子有问题,你赶紧下来。” 赫澜彻底破功,身子一歪就要倒,寂尧眼疾手快的抱住她的腰。 男友力爆棚的一转,赫澜就被活生生的调换了个方向,完完整整的站立在地上。 她咳嗽了声,脸意外的有点红,倚在石头上,环胸吊儿郎当的看着他,“突然发现你好帅。” 寂尧居高临下的瞥她一眼,“那你的眼神还真是够差的,竟然才发现。” 说完,他阔步朝着宫外走去。 他们是最后两个人,前方不远处一堆人三三两两的走着。 赫澜偷偷摸摸的扯着他的手指,寂尧要抽开,可赫澜力气挺大,扯的他手指痛,便干脆任由她拉着了。 前面的交流声不小,后面的两人就暗戳戳的拉着手,一有人回头时,赫澜就把手松开,过一会儿再拉上。 直到宫门口,赫澜才真的松开。 寂尧斜视她一眼,嘴角有股嘲弄的味道,随后上了马车回王府。 这一晚上赫澜过的有点小开心,便慢慢悠悠的回了宅院。 阿爵在寂尧那里她一点都不担心。 况且百名暗卫潜伏在王府周围,尧王府里又有暗卫守着,挺安全的。 - 翌日。 天阴沉沉的,一点阳光都没有,又要下雨。 “你怎么了?”寂尧发现阿爵有点魂不守舍的。 阿爵噘着嘴,“娘亲她腿有旧疾,这个天气腿会难受,尤其是晚上。” “那怎么办?” 阿爵叹了口气,“爹爹你去陪娘亲吧。” “我?”寂尧意外,“我哪知道你娘亲在哪。” “不是,我是说赫澜娘亲,她以前生过小娃娃嘛,又没有休养好,听说腿也会痛,就像爹爹你一样。”阿爵眨眨眼。 寂尧眯眸,沉默了会儿,“她的腿跟你娘一样也有旧疾?” 第290章 陌生的俊郎男子 “额……对啊,哎,爹爹你可能不知道,女人生孩子那可是相当于在鬼门关走一回的,能留下命就不错了,旧疾又怎么会少呢?赫澜娘亲每次腿一痛,都会想起她那个还没睁开眼过的女儿。” 阿爵说的声情并茂,又接了句:“是赫澜娘亲跟我说的,我就觉得特别心疼,看这天气估计又要下雨了。” 寂尧抿了抿唇,他腿也会痛,自然明白这其中的煎熬。 “爹爹你去看看我娘亲吧,要是下大雨您就不用回来了,我有阿软陪着没事的。” - 宅院。 赫澜听着她的人来回话。 说东国人并不知道尧王有只眼睛瞎了的事儿,自然也问不出什么。 赫澜拧眉,他的眼睛到底怎么回事? 当年她走的时候,寂尧的眼睛不是还好好的么? 夜深了,雨水也稀稀拉拉的从空中洒了下来。 赫澜早早地就爬进被窝里,把腿围好,怕会痛,其实这几年她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但这种月子里留下的病根根本除不掉,会跟着一辈子。 她顶多缓解缓解,一到下雨天或者潮湿的天气,她的腿还会有点不大舒服,但不至于难受的彻夜难眠。 迷迷糊糊的昏睡,忽然感觉身边有个温热的东西,赫澜下意识的朝着那个地方移动,伸手抱住那人。 寂尧深深地盯着她的睡颜,眼睛里掠过怒火,恨不得立马把她拎起来。 问问她竟然就这么放心身边出现个人都不自知,还投怀送抱! 若他是来杀她的,她有还手的机会么? 她能安全的活到现在,还真是个奇迹中的奇迹呢! 然而赫澜之所以没防备,是因为她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虽然昏睡中神智有些模糊,但意识中却认定,带着这个气味的人都没有危险。 她信任寂尧,信任到宁愿交出性命。 寂尧深深地吐出口气,轻轻的把她搂在怀里,长臂伸进被子里,摸到她的膝盖,果然发现她的膝盖上还裹着一层毯子。 手掌心覆盖在她的膝盖上,舒缓的内力渡进去。 赫澜紧皱的眉头竟然慢慢松开。 替她缓解到后半夜,寂尧才松开手,给她掖了掖被子,小心翼翼的下榻,关好门窗便离开了。 - 翌日一早。 空气格外的清新,赫澜揉着眼睛,当神智恢复后,她却拧着眉头。 她怎么感觉昨晚有人抱着她来着? 那气息她不会认错,肯定是寂尧。 “有人来过么?” 赫澜询问宅院附近的暗卫,可昨晚雨下的太大,他们并未发觉有人来。 然而赫澜却是失笑摇头,以寂尧的功夫,那些暗卫能发现才怪了。 收拾了一番,戴上面纱准备去城里逛一圈。 她一个别国女君,总在在他国京城晃荡,总归是不好的。 燕京城里,被雨水冲刷过,更加的干净清新。 赫澜正走着,没注意附近的巷口,突然被人撞了一下,亏得她下盘够稳,不然以那人的力道,再加上地面这么滑,她非得摔倒不可。 抬眸看去,看见的是一张极其清润好看的脸。 对方的气质尤为令人心惊,五官更是精致,生的比女孩子都要阴柔几分,但不得不说,的确是俊郎非凡。 他呵斥撞了赫澜的那个同样漂亮的女子,声音好听的像是风中的铃铛,清脆耐听,还略有磁性。 “宫儿,你若再闹就滚回去。” 继而他转头而来,对赫澜拱手:“家妹年岁尚小,冲撞了这位姑娘,还望姑娘海涵。” 第291章 谈书墨 赫澜眉头不置可否的挑了挑。 谈书墨的目光停留在女子深亮的眼睛上,他弯了弯眼角。 “无妨。”赫澜低语了声,转而抬腿离开。 这边儿的女子嘟囔道:“你干嘛那么大声说我?怎么,被人迷上了?” 谈书墨瞥她一眼,“跟你有关系?” “哼!你可别忘了,可不是随便一个女子都能嫁给你的!” “你不是要吃糕点?赶紧去,别在我耳边叨叨。”谈书墨有点不耐。 ~ 祭司堂。 南烛出去采购一些食物,堂里只剩下子良与你荆瑶。 若仔细看,会发现荆瑶的脖颈上有道深深地疤痕,很狰狞也很明显。 子良喝着茶,眼皮都懒得抬。 他只说:“你不能出去。” 荆瑶站在那,脖子不能转,想要转就要连带着身体一起调转方向,很是僵硬。 许是察觉到她的不情愿,子良轻吹了吹茶水,凉薄的目光射去。 “当年你被尧王掐断了脖子,若不是我花费了近两年的时间,你现在可能早就成了一堆白骨。” 荆瑶捏着手指,眼神里尽是苍凉与恨意,“徒儿知道…” 她的声音很是沙哑苍老,一点都听不出女儿家该有的娇嫩,这也要归功于当年她脖子被寂尧掐断。 导致脖子不能转,喉咙和嗓子也坏了。 子良放下茶盏,“所以你答应我的,不能忘。” 荆瑶身体不由得一僵,轻晃了下头,“徒儿谨记于心。” 通过两年前师父用刀子把她的皮肤隔开,竟用手慢慢接好她的筋时,她就对师父产生了莫大的恐惧。 倘若她言而无信,她相信,师父一定会让她死的不能再惨。 也是从那时候起,荆瑶发现,她师父的狠,是不见血的。 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能让他动恻隐之心。 “就在祭司堂里待着,有人来你就躲屋里,在世人眼里,你早就死了五年了。” 说完这话,子良就走了。 原地的荆瑶慢慢的咽下一口气,恨恨的攥着拳头。 寂尧!! 她是绝对不会放过寂尧和赫澜的,一定不会! ~ “主子,那个地方听说叫晟海大陆,也就是山脉后面那一片地方,穿过海域就是另一片大陆,那地方的人好像人人都会武,其他的还没有探听出来,而且他们的兵器似乎比我们这片大陆的要更强一些。”影子回来禀报情报。 赫澜坐在烛火前,睫毛在她的眼睑处留下一圈淡淡的薄影。 “继续查,如果可以,带回来一个他们用的武器给我。” 她必须研究研究,防患于未然。 “盯着基地那边儿,质量与速度都得提上来,也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影子拱手:“属下明白。” 赫澜是担心那片大陆的皇帝会有别的心思,万一他的主意打到这边儿,那谁也说不准。 北国与那片海域离的不算远,倘若对方想要侵略这边,最先遭殃的是西国,之后是南国,再之后就是北国。 他们的版图都接近于一条线内,她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战争是避免不了伤亡的,但是,如果能用少量的死亡换取和平,她还是愿意让那些人牺牲的。 第292章 其实我一点都不认识你 这天,各国使臣准备打道回府了。 而赫澜却窝在宅院里不动,似乎忙着画什么。 等寂夜护送各国使臣时发现赫澜不在其中,便问了一边的人,这才知道赫澜压根就没出现过。 “怎么,北国女君这是打算在东国定居了?” 前方的男人停下了脚步,斜视寂夜,“东国一向是礼仪之邦,非常欢迎各国的人前来游玩,有何不可么?” 寂夜拧眉盯着他,继而不得不摇头,“没何不可。” 将各国使臣送走,寂尧便没同寂夜一道,而是折返进一个巷子,入了一座宅院里。 赫澜这会儿刚画好图纸,把上面的每一个零件都精准的标示出其作用和必须注意的地方,把图叠好,起身去倒水。 正倒着茶水,就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回眸看去,是寂尧。 他就站在房门口,紧紧盯着她的脸,“你什么时候走?” “走?”赫澜喝了口水,“我压根就没打算离开。” 寂尧手指微微动了下,“连你的国都不要了?” 女人倚在桌边儿,笑颜如花,“国家哪有你重要。” “是吗?”寂尧迈过门槛,在她面前站定,“那你就抛弃北国,回来做赫澜王妃。” 停顿一下,他靠近女人的耳畔,声音充满磁性:“就像当年,丢掉北国储君之位,潜伏进东国来杀我一样。” 他的话里透着锋利的刺,讥讽与戏弄清晰可见。 赫澜捏着茶杯的手指微微发白,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如果你想,我可以这么做。” 她的回答有些意外。 寂尧只是愣了一瞬,那泛着冷意的眼神落在她的脸上,指腹轻轻掠过女人的侧脸,似乎是在探究她的肌肤是否柔软一样。 “你还真是狠,为了你的目的,宁可抛弃百万人的命。也对,你当年不就是为了杀我,蛰伏了整整十多年,还真是有毅力,这么多年,我都没见到比你还顽强的人了。” 他边说边在房里转悠,打量着房里的摆设。 “寂尧,我们认识快十五年了。” 这个十五年,指的是她这幅身体与寂尧的相识。 而寂尧认识他所谓的赫澜,却是有二十五年。 寂尧停下脚步,眼角瞥着她,“是五年,不是十五年。” 话落,他转过身与赫澜对视,“从你离开的那一天,我才发现,其实我一点都不认识你,我甚至……不知道你叫什么,多大了。” 赫澜捏紧了手指,“我叫赫澜,我一直都叫赫澜。” “嗯?”男人痞笑,“那你介绍介绍北国储君。” “她叫苏慈,今年二十有七。” 寂尧嘴角的笑意愈发的深,充满了嘲讽的味道,“为了杀我,改名换姓,叫别人爹,年龄竟也生生小了两岁,我对你,就有那么大的威胁?” 他从进来这道门开始,每一句话都带着刺,句句嘲讽,声声刺耳。 这或许是他发泄心里委屈与不甘的一种方式,赫澜虽然难过,但绝不会怪他。 “是,不仅威胁大,诱惑力更大,有了你不就有了整个东国么?” 赫澜淡然一笑,“这是你想听的话么?如果是,我愿意天天说给你听。” 第293章 美丽的骗子 寂尧弯腰坐到椅子上,那悠闲的姿态,像是少爷似得,放荡不羁。 他的目光落在窗外,脸上还挂着满不在乎的痞笑。 “有的时候我特别恨我自己,恨我自己不够狠。” 他静静地开口,没了刚才的针锋相对,像是在说着无关紧要的话似得。 “你说我要是再狠一些,杀了你,再自杀,是不是也就没那么多事儿了?” 寂尧目光有点呆滞,自嘲一笑,“赫澜,你们女人不是都很在意青春这档子事么?那你们知不知道,男人也是一样的,男人也会怕老,怕岁月会蹉跎。” 他的目光扫过来,透着凉意,“我九岁认识的赫澜,十九岁前后开始追求的她,到今年,我花了十五年左右,十五年……我有多少个十五年?” “你觉得,我这十五年过的很容易么?我付出了一切,时间、心力、还有我的未来,我的半辈子几乎都花在你身上了,我的后半辈子,你觉得还能轻易给你么?” 赫澜倚在桌边一直没动,她深深地换了几口气,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 之后的很久,两人都没有再交流。 寂尧走到书桌前,拿起毛笔,摊开宣纸。 他低头说:“来,研磨。” 赫澜顿了顿,放下茶盏走过去给他研磨。 他的毛笔字一直写的都很不错,毛笔上的墨水在宣纸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痕迹,最终组成了漂亮的字。 整张纸就写了两个字,龙飞凤舞,银钩铁画,相当的好看。 当然,如果忽略掉上面那两个字的意思的话。 骗子。 寂尧仅仅写了两个字,像是书法家的做派似得,写好字还在上面印了个章。 他似乎很满意,“很久不好好写了,没想到还行,回头你裱框挂起来,我觉得非常适合你。” 赫澜眉心一动。 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寂尧还有这种埋汰人的功力,他竟然能够边笑边认真严肃的,挤兑你。 看着她默默的拿起宣纸,一言不发的样子,寂尧脸上的笑意更浓。 “别生气,你即便是骗子,也是个美丽的骗子,一骗一个准儿的那种。”他吊儿郎当的样子,意外的迷人。 放下毛笔,寂尧擦了擦手,绕过桌子准备离开,之后他似乎想起什么,又停下来。 “你要是怀了身孕记得告诉我。” 赫澜挑眉,“嗯?” “生下来我养,我怕孩子跟你在一起久了,别长歪了,成个小骗子。” 他怎么就这么能讽刺人。 赫澜失笑盯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心里微微叹口气。 也罢,他要是完全不在意当年的事,她还有点束手无策呢。 ~ 千御阁。 寂尧慢吞吞的进了林则因他们的厢房,对路过的人一眼都不看,别人行礼,他也只是懒懒的点点头。 “哥,那个男子好英俊啊!我想嫁给她!” 唐惜紧紧的盯着那道关上的门,眼里全是志在必得。 谈书墨不否认方才那男人的俊郎,“你没听见他们叫他什么吗?” 唐惜想了想,“叫什么?” “尧王。”谈书墨抿口茶水,“东国的尧王,前储君。” 唐惜眨了眨眼,“那又怎么样?我配不上他吗?” “我觉得应该是,他是有正妻的。”谈书墨嫌弃的瞥她一眼。 第294章 来抓奸吗 “有正妻怎么了?让他休了呗。” 谈书墨皱眉,“不要以为什么都是你的,人家的正妻据说不比你差在哪。” 唐惜撇撇嘴,“我不管,我就喜欢他,咱们那就没有这么好看的男子,我想嫁给他。” “你觉得可能吗?”谈书墨懒得打击她。 “怎么就不可能呢?联姻的不也有的是。”唐惜嘀咕,“我下嫁给他,他应该感恩戴德才是。” 她这番言论,让谈书墨一点也不想接话。 “哥,我必须嫁给他,你不懂那种一见钟情的感觉,就看了一眼,我就觉得好兴奋!我一定得嫁给他,付出再多代价都行!” 唐惜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色。 一见钟情…… 谈书墨的眼前不自觉掠过那个带着面纱的女子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有着很亮的光,仿佛能够照亮所有。 里面也蕴藏着岁月给予她的各种无奈与凄凉。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他觉得,那双眼睛的主人,有着太多的故事。 他突然特别想要一探究竟。 正想着,酒楼里多出一抹身影。 谈书墨眸光一深,是她。 赫澜仍旧带着面纱,微微低着头,不紧不慢的上了楼,进入寂尧的那个厢房。 一进去,寂尧正吊儿郎当的倚在椅子中,斜视一眼,下巴对着他身边的座椅扬了扬。 赫澜挑挑眉,走过去坐下。 周围的人都恭敬的点了点头,对于她的出现并不意外,他们也知道赫澜并没有离开东国。 等她摘下面纱,寂尧才叼着剔牙的竹签,笑眯眯的问:“你来抓奸啊?” “嗯,来抓你。”赫澜顺坡下,“要不你奸一回?让我抓抓。” 寂尧伸出长臂掐着她的脸蛋,似乎是笑了,“你这张嘴怎么就这么不安分。” 他没用多大力气,但赫澜特别配合的做出很痛的样子,“你怎么还掐人脸呢,不知道女孩子的脸不能随便碰么?” 寂尧一怔,倒也松开了手,“女孩子?你?” “……我不是女孩子么?” 男人不置可否的挑挑眉,只说:“你是女孩子她娘。” 说完,他就愣了一愣,似乎是想起了那个夭折的女儿。 而赫澜是觉得心虚,也没接话。 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弄得其他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林则因咳嗽了声:“女君喝点酒不?” 赫澜笑了笑,“好啊。” 一壶酒都放在了她面前,她也不以朕自称,与那些多年不见的朋友,随意聊着,气氛倒也缓解了些。 她侃侃而谈,一点都不拘谨,似乎那些人是她的友人一样,任何话题都接的上,一颦一笑,都充满大气不羁。 要么说是一国女君,见过的场面太多了。 林则因就是发现了这一点,也放开了问:“女君还没婚配?” “没有,哪有时间考虑那些。”赫澜知道他是想问什么,接着道:“那会儿啊,北国内忧外患,许多人看不起我,觉得我一直不在北国,说不准是勾结了东国的人,那些有异心的人各种挤兑我,恨不得立马把我拉下储君之位,几乎前一整年,我连如厕的时候都会被追杀。” 第295章 倒立清醒清醒 “算是死里逃生吧,没有谁过的真如意,也没有什么事是完全绝对的,就像当年……形势所迫,我别无选择,可感情是控制不了的,我不否认我起初来到东国的目的不纯,但那么多年过去,人心都是肉长的,一边是我的母国,一边是我的丈夫,我又能怎么办呢?” 许是喝了些酒,赫澜的眼神有点恍惚,但神智还是清醒的。 她一点也不避讳提起当年的事。 “我只是想尽力的去挽回,当初回到北国的时候,我就想,一定要尽快登基,这样我就能间接性的保护东国的百姓,让他也少操点心,而我这次回来,不避讳的说,我就是冲着寂尧来的,我也不在意你们怎么想,或者是怎么防备我警惕我,哪怕是东国帝后不同意,我也不会撒手的,我没多少年可以等。” 赫澜微微扭头看向沉默不语的男人,“寂尧,我已经二十五岁了,在这样一个时局动荡,战火纷飞的年代,我不确定我能活到什么时候,说不准哪一战,我就回不来了,我不想让自己有遗憾,当年的事,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真的抱歉,我……我也没办法。” 赫澜一度哽咽。 寂尧一巴掌拍她脑袋上,冷冷的瞪她,“想死?债都没还完呢,你还想死?想的倒是美。” 他的一句话让赫澜笑了起来,笑的犹如天边的太阳,灿烂夺目。 就像是,当年他们在一起时,她心满意足的笑容。 寂尧收回目光,压制住内心的波动,起身要走,顺带着把赫澜也拉了起来。 两人走出去的时候,唐惜看到了。 她紧紧的皱眉,“那个女人跟他什么关系?” 谈书墨横她一眼,“跟你有什么关系?” “那是我未来的夫君,怎么可以拉着别的女人!”唐惜眼睛里全是愤怒与嫉妒。 “醒醒吧你。”谈书墨对唐惜一点兄妹情都没有,甚至觉得烦。 ~ 一路把赫澜拉回宅院,指了指墙边儿,“小骗子,去墙边倒个立清醒清醒。” “……” 赫澜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倒立可清醒不了。” 她无语的是,寂尧对她的称呼。 小骗子?! 好吧,也算也算。 总好过什么都不叫。 之后赫澜倒也顺着他的意思去倒立,寂尧就坐在她旁边的地上,背抵着墙,微微仰头看着天。 岁月不算静好。 “你那会儿为什么说时局动荡?” 如今的四国战事很少,连小打小闹都没有,因为四国之间的实力悬殊太大,根本打不起来。 可赫澜却说时局动荡。 赫澜眯了眯眼睛,倒着瞥了眼男人的侧颜。 她指的是海外,直觉告诉她,海外的存在在今后绝对是个麻烦。 她答非所问,只是问:“如果有一天我们都遇到了同一个麻烦,你会选择跟我并肩作战么?” 寂尧想都没想,拒绝的干脆:“不会。” 从认识她的那天起,他就把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下,何曾让她面临过任何危险。 哪怕时至今日,他恨着她,也从没想过让她受过伤害。 除非有一天,赫澜真的要把他逼疯。 第296章 凭什么 赤日炎炎下,赫澜挨着墙边倒立,寂尧就坐在她身边,双腿弯曲起来,背脊靠在墙壁上,两个人相对沉默。 赫澜时不时瞄他一眼。 “你老看我干什么?”他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你好看。” 寂尧闻言,竟笑了起来,眼角睨着她,眼神有点读不懂。 他说:“好看的男人多的是。” 赫澜答:“但不是谁都叫寂尧。” 他又说:“同名的很多。” 赫澜答:“但我只认识你一个。” “你也可以选择不认识我。” “那不可能。”赫澜说的斩钉截铁,“你对我好,而我也爱你,我怎么可能去认识别人。” 寂尧眼皮阖上,他低声说:“对你好的寂尧,已经死了。” 赫澜气息一紧,“那你为什么还要跟我纠缠在一起?” “可能是无聊吧。” 他的话让赫澜有点不舒服,她从墙上跳下来,“你就不怕有一天我被人抢走?” 寂尧这会儿睁开眼睛,似笑非笑,“什么叫抢?” 他倚在墙根儿,姿态慵懒,“你又什么时候属于过我?” 站起身,寂尧慢慢往外走,“如果你能轻易的走,我只能觉得是我真的瞎了,赫澜,时间不是万能的,它不能冲刷掉回忆,顶多是淡化,可曾经的伤害是永远都抹不掉的,如果你有更好的选择,你走就是了,得不到,反而更安心。” “至少就不用时时刻刻的担心你什么时候会离开。”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也随之不见。 赫澜忽然之间发现,寂尧好像一点也不在意她是不是真的会离开。 他的爱被他藏在了内心的最深处,深的快要看不见。 他曾经有多爱自己,今天就有多恨自己,多防备自己。 ~ 走在燥热的街上,寂尧目不斜视。 “公子……请问您知道花坊在哪里吗?”有个女子问路。 寂尧连看都没看,绕过那人就要离开。 “公子!”唐惜焦急的叫住他。 寂尧停下步子,眉目间尽是不耐,“路上那么多人,你就不能问别人?” 唐惜拧着眉,满脸不高兴,“那你就不能告诉我么?” “凭什么?”寂尧的眼神何其冰冷,“凭什么你们女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的话音透着讽刺,让唐惜浑身一震。 目视着男人傲然离去的背影,唐惜非但不觉得气馁,反而更觉得刺激,这样有性格的男子才配做她的夫君! 一想起那天寂尧拉着的女子,唐惜眼里闪过嫉妒。 ~ 这边儿的赫澜正坐在院落里出神,余光瞥见宅院外走进来一个人。 她眼神锐利,这宅院任何人不能进,这女人怎么进来的? 石头这时候跟进来,脸色不大好,“主子,她硬闯了进来。” 赫澜嘱咐过他们,不能惹事,所以石头才没有杀了唐惜。 唐惜站在院子门口盯着赫澜。 远处坐着的女子神态傲慢,眼神不善,见到她非但不行礼,姿态更是犹如女王一样。 “你跟他什么关系?”唐惜大步走进来质问。 赫澜被问的一懵,他是谁? 可对于这样没礼貌的孩子,赫澜一向还算宽容,“这位姑娘,你这样擅闯别人的住处真的好吗?” 第297章 天王老子来我都受得起 “我……” 唐惜生气,可她也知道这里不是晟海,没人知道她的身份。 而一看赫澜那样子,她就露出轻蔑的目光,一个平民家的女子罢了,还妄想她的夫君,不就是生的好看些。 “我不管你安的什么心,总之你离他远一点!” “宫儿!” 谈书墨急急忙忙跑进来,他找了半天才发现唐惜来了这儿。 赫澜看都没看谈书墨一眼,冷锐的眼注视唐惜,“你哪来的资格跟我说这句话?” 她虽然还搞不懂这丫头指的那个人是谁,但这样平白无故,以一副上帝姿态命令别人,她真的是讨厌极了。 “我是……” “宫儿!”谈书墨将唐惜拉到身后,狠瞪一眼。 回头给赫澜道歉,“家妹不懂事,屡次冲撞姑娘,实在是抱歉,宫儿,赶紧给姑娘道歉。” 唐惜跺脚不依,“凭什么?她就一个平民百姓,凭什么让我给她道歉?她受的起吗她?” “就你?”赫澜眼神何其不善,甚至是有了杀意,“别说是你,就是天王老子来道歉,我都受的起。” “你!”唐惜愤怒的指着她。 “啪——” 谈书墨一巴掌扇去,看向跟他而来的侍卫,“把她给我带回去看好。” “是。” 唐惜红着眼恨瞪着赫澜,拼命的挣扎,可又哪里挣脱的了几个壮汉侍卫的力气,只能不甘心的被带走。 “家妹的错,我来替她给姑娘赔礼,对不起,是我没有教育好她。” 谈书墨倒是能屈能伸,至始至终都没有露出太大的情绪波动。 赫澜仔细打量这个第二次碰面的男人,直觉告诉她,这两个人,不是这个大陆的。 且不说她多自恋吧,她觉得这片大陆上不认识她的人,少之又少。 又能那么傲气的命令她,想必家世不会太低,既然不低,那就更不会不认识她。 赫澜笑了,“这位公子,我希望你的妹妹能够审时度势,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你们再厉害,这儿也不是你们的地界。” 谈书墨有一瞬间的错愕,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姑娘在说什么,谈书墨不明白。” 他的不自然被赫澜清楚的捕捉到,眼里掠过几丝冷意。 “无妨,不懂就不懂吧,石头送客。” 石头立马上前做出‘请’的手势。 谈书墨看着那女子的背影,方才那双眼睛幽深冷锐,似乎任何事都逃不过她的眼。 他微微蹙眉,转身离开了。 ~ 回到暂居的客栈,唐惜一见他回来,气的直哭,“你竟然打我!” 谈书墨对她没那么多耐心,“唐惜我告诉你,如果你再敢做今天这样的事,我一定会将你遣送回晟海,还有,今天那个女人别再招惹,你不是她的对手。” 一提起赫澜,唐惜的眼神就露出厌恶,“只是有一张狐媚子的脸罢了,哪里就那么厉害了!说不定她是靠身子才拉拢住我夫君的呢。” 谈书墨听到这句话都觉得恶心,“你哪来的那么厚的脸皮?” 唐惜气的不行,蛮横无理说:“我不管!他就是我的夫君!等回晟海我就告诉父皇,我要嫁给他!然后再杀了那个贱女人!” 第298章 炸药? 谈书墨不再想跟她对话,摔门离开。 这次父皇派他来,就是想让他打听一下这片大陆的局势。 根据这几天的打探,他知道,东国与北国的实力较为强盛,而据说,东国的尧王更是一代战神,再一个就是那北国的女君,巾帼不让须眉。 有这两个人物在,晟海的计划有些难以实行。 而他也听说那东国尧王与北国女君,似乎还有一段牵扯不清的渊源。 ~ 翌日。 “呦,好多年不见了啊。” 知春客栈里,赫澜戴着面具进来,那个女子一眼就认出她来了。 当年奸细一事闹的那么大,她是唯一一个调查过刺青的人,女子自然记得,尤其是这位客人的气质很不同,一看就非富即贵。 如今再看,更是矜贵不凡。 赫澜坐下来,直言不讳:“我想要海外的消息。” “叫我知春就好。”知春递给她一杯茶,也坐下说:“海外?” 知春的眼神闪过光亮,“你竟然……知道海外?” 赫澜眉心一动,看来这事儿也不算是秘密了。 “晟海很危险,我想了解了解他们那个国家,消息卖不卖?” 知春咯咯一笑,花枝招展的,她长的很是妖娆,却又透着一股子清纯,并不违和,反而令人觉得舒服。 “卖,生意人哪有拒绝钱财的道理。”知春顿了顿,“只是……” 赫澜从袖口里掏出一厚沓的银票,“只要消息足够丰富,这些就是定金。” 知春扫了眼那沓银票,又看向面具下的那双清冽的眼睛,忽然笑了。 “晟海国,人人会武,水性极好,而且晟海是吞并了其他几个国家以后成立的,可以说非常强大,强大到令人畏惧,而且兵器那些东西更是比较先进。” “那怎么从来没听四国的人提起过?” “因为很多很多年前,两片大陆的主人签署过约定,百年不得征战,如今晟海已经被人提起,想必是有过接触?如此,百年约定怕是已经过了吧。”知春悠闲的喝着茶。 她看起来比赫澜大不了几岁,很是年轻。 赫澜拧着眉,“还有么?” “晟海那边的男孩随父姓,女孩随母姓,从小就要学习武艺,而且我还听说那边有种特别厉害的东西,叫什么不清楚,只是一旦那个东西爆发,就瞬间弄死许多人,声音挺大的。” 一听到这儿,赫澜身体有些发凉。 难道是炸药? 晟海那边儿竟然会有人制作炸药? 还是说有人跟她一样穿越而来了? 之后知春没再说什么,她说:“过两天你再来,我给你查查书籍。” 赫澜没再久留,出了客栈,摘下面具就奔着尧王府走去了。 中途她提醒石头,让北国基地的动作再加快一点,做好以后赶紧拿来给她看。 尧王府。 “娘亲!”阿爵好几天没看见她,非常想念。 赫澜把他捞进怀里来,“小宝贝儿,娘也想你,你爹呢?” “跟一些人在书房里说事儿,我没有听就出来了。” “那儿子你先去玩,娘亲找你爹有点事。” “好的!” 赫澜大步走向书房,敲了敲门,“能进去么?” 话落,门从里面被打开,却没有人。 寂尧隔空开门,看了她一眼,扬了扬下巴,“进来。” 第299章 绝世女帝 赫澜进了书房,里面还有几个人。 林家兄弟与寂寒,三人都在这里,他们的脸色有些凝重,见她进来,三人收敛神情,问好。 赫澜点点头坐下来,可却没人说话了。 她不想跟他们玩什么哑谜,直言说:“晟海国,可是有所耳闻?” 一声出口,书房里的四人均是微怔,寂尧还好些,似乎习惯了她消息灵通这件事。 他垂眸喝茶,淡淡两个字:“然后。” “你们对晟海国了解多少?”赫澜又问。 寂寒犹豫了下,见二哥没反对,他说:“军事强大,武器先进,目前已经占据了大半海域,且还有不让四国之人下海的意思,似乎想要霸占那片海域。” “是么?”赫澜笑了,“仅仅是想霸占那片海域?我看是想霸占整个四国吧。” 寂尧终于抬眼,“你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我只是想说,还是防患于未然的好,既然晟海已经露出苗头,那就绝不是霸占一个海域这么简单,那片海本就不是他们的,要么协议和平,要么动兵开战。” 林如裕面色沉重,“可是他们的兵器很先进,据说一只弓弩就能射出几百米,力道与准确度非常高,很是难对付。” 闻言,赫澜笑了笑,并没有提兵器的事。 “这件事其他两国估计很快就能接到消息,等四国聚到一起再商议也不迟。” 寂寒这会儿开口问:“如今有外敌虎视眈眈,不知女君可是想过平息与西国的战事?” 赫澜奇怪的看他一眼,“两者冲突么?都是别人觊觎我的所有物,同时解决掉不是更容易?” 北国与西国的战争压根没停过,西国伤亡惨重,可北国却没有损失什么,几乎是碾压性的,而西国更有了投降的意思。 然而她说完这句话,却换来寂尧的嗤笑,“光你一个北国就能干掉晟海?” 赫澜起身走到他面前,不顾旁人还在,弯下腰,双手放在他的座椅上,与男人对视,距离很近。 “我不敢保证我北国能抵挡的住晟海,若有朝一日与晟海打起来,我北国可以给其他三国最有力的武器,当然,你们也可以拒绝,但如果仅我北国一国之力就平息了与晟海的战争,你们三国都要对北国俯首称臣,而你……就娶我,你看如何?” 她的话语傲慢自大,狂妄又肆意,似乎压根不在乎这场战争一样。 寂尧眼波微动,手指捏住赫澜的下巴,“如果那时候你还活着,我会考虑考虑。” 赫澜一下子咬住他的手指头,“记住了你说的话。” 此时的寂尧还不清楚,他的一时犹豫险些让他这辈子都失去赫澜。 而赫澜也不知道,也正是因为寂尧的这句话,她成了世人流传千古的女帝。 一个为夫平天下,踏马定乾坤的绝世女帝! 赫澜临走前回头看他一眼,“记得准备好凤冠霞帔和千里红绸。” 说不担心是假的,北国的兵力全部加起来也不过百万,而那批武器没个几年也不可能大规模的做出来,倘若晟海突然发动战争,四国绝对会措手不及。 赫澜连夜返回北国。 临行前,她派石头给寂尧传了封书信。 第300章 怀疑身份 途中,赫澜压根没闲着,一直在画图纸。 手枪、炸弹配料、狙击枪、地雷。 一些简单的武器还是着手准备,晟海都有炸弹,这太危险了。 她必须准备好。 可有一些材料也找不到,她刚刚回到北国就带着人四处寻找材质坚硬的东西,更是亲自进入基地,手把手教那些人如何制作。 这里的科技不先进,想做出一模一样的几乎不可能,但效果能有现代的五分之一她都谢天谢地了。 基地的规模挺大的,四周都安插着兵马侍卫,全力戒备。 ~ 寂尧拿着那封书信,牙齿都要被他咬碎了,信纸捏在手心,攥成一团,眼睛里全然都是愤怒。 “骗子!” “你这个总是先斩后奏的骗子!” 阿爵躲在门后瑟瑟发抖,安抚好颤抖的小心脏才扬着灿烂的小脸儿走了进去。 “爹爹!” 寂尧听到他的声音的一瞬间,立马收敛起凶狠的眼神,弯腰捞起他放进怀里。 把寂尧捏皱的信纸拿起来,阿爵低着头认真的阅读上面的字。 他自然是知道娘亲回北国了,他不能走,他得留在这里陪着爹爹,给娘亲死死的霸占住王妃的位置。 而此时,阿爵阅读着书信,抱着他的寂尧眼神有一瞬的恍惚。 阿爵的侧脸,尤其是认真严肃时的样子,竟与赫澜有六七分相像。 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平时不注意倒是没有多像,但眼下,怎么看怎么觉得特别像。 寂尧的心弦,刹那间绷了起来,紧紧的扯着他的心脏。 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呼之欲出。 “王爷!” 要离的出现打断了寂尧的思考,抬眸接过密报。 拆开管子,拿出纸条。 漆黑的瞳仁清冽藏渊,薄唇抿成一条线,流露几分刻薄傲慢。 晟海国有人进入大陆了。 至于是谁,不得而知。 而且晟海国的武器,名叫炸药。 寂尧蹙眉,什么是炸药? 要离站在一旁等待吩咐,阿爵也瞄了眼纸条。 炸药? 父子俩均是深深地拧着眉,眼睛不自觉的眯起来,神态竟有三四分相似。 要离眼睛都要瞪出来了,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并没有看错。 可是……这孩子怎么可能跟他家王爷那么像? 阿爵这孩子打眼一看,谁都不像,但若仔细去辨别五官其中的一个,就会发现是与他家王爷有很多相似之处。 ~ 直到晚间把阿爵哄睡,寂尧来到书房时,要离才犹犹豫豫的要开口。 烛火下的男人眼皮都没抬一下,“有话就说。” 要离皱眉,越想越觉得奇怪,“王爷,您有没有觉得,小世子与您……长的有点像?” 寂尧抬眸,淡淡两个字:“阿爵?” 眼前闪过阿爵白天时的神态,他只觉得像赫澜,但却没有深想。 赫澜当年生的据说是个女儿,而且已经夭折了。 再者,这孩子说他娘亲叫年思遥,根本对不上。 若阿爵真是他的孩子…… 寂尧捏了捏眉心,只觉得头疼。 如果阿爵真是他的骨肉,赫澜没理由不告诉他,更何况,那么小的孩子会撒谎么? 第301章 你若再不回来 这的确不怪寂尧不信,是种种迹象都对不上,他从来都不觉得这世上还有他亲生骨肉存在这一说。 父子俩之间过的一如从前,父慈子孝,很是和顺。 一眨眼,赤日炎炎的夏季匆匆而去,秋季紧随其后,不知不觉,晶莹的雪花飘落下来,还携带着一缕寒风。 阿爵长高了些,五官也愈发的端正清晰。 寂尧最近看着他总是会出神,看着看着就定住了。 阿爵的眉目越来越清晰,也与寂尧的眉目轮廓愈发相似,这让寂尧的心紧的发抖。 “赫澜娘亲已经走了半年了。” 小娃娃穿着圆圆的棉衣坐在软榻上,低头晃荡着小腿儿,情绪不大高涨。 寂尧给他削了个苹果,似乎无意的问起:“那你娘亲呢?” 阿爵捏着苹果的小手一顿,清脆的咬了下去,支支吾吾的说:“可能在忙吧。” 男人眯眸浅笑,“把你交给一个外人半年,她也放心?” “放心,她把我放哪她都放心。” “为何?” 阿爵眨巴着黑漆漆的大眼睛,“因为我聪明啊,还有那么多人和爹爹保护我,我又不会出事。” 坐在他对面的寂尧,眼睛里的笑愈发的柔和,伸手把他抱过来搂进怀里。 阿爵觉得他马上就要窒息了,爹爹抱着他的力气太大了。 寂尧抖着肩膀抱他,紧紧的依偎着儿子的脖颈,眼眶微红,贪婪的闻着孩子身上淡淡的奶香味。 “阿爵,这几年,你幸福么?”他哑着嗓子问。 阿爵搞不懂爹爹的意思,只是乖巧回答:“……还…还行,爹爹你轻点,要憋……憋死了…” 闻言,寂尧像是受惊了一样松开手,狠狠地亲了下阿爵的脸蛋。 亲的阿爵一怔,他觉得今天的爹爹格外的热情呢。 他扬起灿烂的笑容,甜甜的,“这几年啊,过的不算太好,因为没有爹爹呀。” 阿爵说的是实话,没有爹爹,他不知道父亲应该是什么样的,别人都有,他就没有。 可如今很好啊,他找到爹爹了呀。 寂尧鼻子有些酸涩,摸了摸儿子的脑袋,眼神柔和的宛如一汪水,“以后哪也不去,就跟爹爹在一起。” “那娘亲呢?”阿爵仰头问。 寂尧眼睛一眯,有点恐怖,“我去给你娘写信。” “好!” ~ 信纸上,仅仅一行字,却写的极为端正,若仔细看,能够发现每个字的笔画都下的格外重,仿佛都要把信纸戳穿了。 远在北国的赫澜第三天收到了信。 这半年她几乎要累吐血,不停地要测试武器的精准度与杀伤力,无数次的测试,每天睡得时间都很少。 半年时间,手枪已经全部出手,整整一万把。 炸药倒是简单,但威力却比不得现代,也是够一战用,不能停止制作,要持续制造。 把信拿到手,赫澜又吩咐那些人了一些细节,披着斗篷踩着白雪出了基地。 漆黑白雪夜里,雪花零零散散的飘落,挂在她的肩上。 拆开纸条,只有简短的一行字。 ——你若再不回来,我就掐死那小家伙。 赫澜:“……” 第302章 我怀孕了 赫澜有点想笑,她可不可以理解为,这是寂尧想她了? 回到宫中,快速的洗了个澡,把人都散退,她摸起那只已经许久都不碰的玲珑镜钻进了被窝。 犹豫了很久很久,她的手才在镜面上写下了两个字。 ——寂尧 简单的两个,赫澜反反复复的写了好几回,总觉得不够表达她此时的相思之情。 玲珑镜的镜面已经安静了许久,就在赫澜以为得不到回应时,镜面一阵发热。 拿起一看,赫澜无奈勾唇。 ——小骗子! 赫澜:你干嘛总叫我小骗子? 寂尧:你不是骗子么? 躺在榻上的赫澜眼神柔和,她摸着腹部的凸出,眼睛里充满了母爱。 赫澜:我跟你说个事。 寂尧:说。 赫澜:我怀孕了。 这四个字一消失,镜面很久都没有再回应。 赫澜最近很累,她刚回北国没多久就发现了她怀孕了,但基地里的武器耽搁不了,她也离不开,便一边喝安胎药一边忙活。 不知不觉,都五个月了。 一想起当年怀阿爵的时候,赫澜一阵头痛,没力气再想什么就睡着了。 ~ 尧王府。 整个王府灯火通明。 深夜寒雪中,男人手里捧着一匹匹柔软的布料往芳华苑走去。 从花坊端来一盆盆花放在窗前,地上的毯子又换了层更柔软的,屋里的床帐都换成了粉色,亲手把桌椅床榻都擦了一遍,才觉得焕然一新。 要离站在风雪里摸不着头脑。 等自家王爷忙活完,插着腰吩咐他:“你带上军营百名训练有素的侍卫去北国。” 要离懵逼:“???” 要我们去当奸细嘛王爷? 寂尧说:“去把赫澜那个骗子给我绑回来。” “……” “还不快去?”寂尧瞪他。 要离不敢多嘴,连夜带人前往北国。 ~ 翌日。 阿爵醒来没有看见爹爹,可哪打听才知道在芳华苑。 “爹爹你在干嘛?”阿爵跑过来问他。 寂尧正在搬新的桌椅,他觉得那些还是太旧了,又在房门口叮叮当当的做起了木匠,亲手制作一个小婴儿睡的小摇篮。 “给你的弟弟妹妹做个睡觉的地方。”寂尧抬起头亲了他一下,又继续开始弄。 阿爵瞠目,“弟弟妹妹?!哪呢?” “过几个月就能看见了。”若仔细听,便能发现寂尧的声音里透着笑。 天边的雪有点恍惚,美的不太真实。 下着下着,这雪要化了。 ~ 年后的二月初八那天。 赫澜与要离等人连夜赶到尧王府门前,王府大门前挂着的大红灯笼还没摘下来,灯笼里透着明亮的光芒。 赫澜驻足,快要临盆的她拿着一根绳子,不紧不慢的给自己缠好。 “走。” 要离嘴角一抽,也跟着进去了。 这会儿,寂尧正在跟儿子饭后聊天,房门被人推开。 绑着绳子的赫澜就进来了。 父子俩:“……” 赫澜紧赶慢赶才在最后一批炸药制作完成回来的,看着男人错愕的眼神,她笑颜如花。 “你不是让人把我绑回来么?” 寂尧眨眨眼,挑眉道:“啥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记得?” 说话间,他站起身走到女人身旁,亲手给她解着绳子。 第303章 面壁思过 赫澜松绑后,要离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一家三口坐在屋子里,氛围却有点怪异,说不出的别扭。 寂尧从袖口中抽出一根细细的木条,阿爵蹭的一下跳起来跑到赫澜身后,露出圆溜溜的大眼睛防备的看着那根木条。 “爹爹……您……?!” 赫澜也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眼神有些闪躲。 男人倒是一脸轻松,和善的说:“坐,不必拘谨。” 母子俩特意选了个比较远的地方坐下,两个人腰杆挺的笔直,双手搭在膝盖上,一副做错事的表情。 寂尧拍了拍手里的木条,笑眯眯的说:“当年生了个女儿?” 赫澜一怔,眨巴着眼睛,瞄了眼身边儿的儿子。 阿爵狠命眨眼睛,示意他并没有暴露。 “别挤眉弄眼的!”寂尧低呵一声。 母子俩顿时正襟危坐,等待批评教育。 他又说:“生了个女儿夭折了?” 赫澜:“……” “那阿爵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阿爵:“……” 他笑了笑,接着说:“你们俩演的不错啊?嗯?” 母子俩:“……” 寂老师一拍木条,严肃的说:“给我排排站好,挨个解释!” ~ 整整一晚上,母子俩都在忏悔中度过的,接着就是躺在床榻上,面壁思过…… 寂尧临走前说,“如果不给我个合理的解释,那就天天面壁思过好了。” “你说你怎么就露馅了?”赫澜窝火,拎着儿子的耳朵咬牙切齿。 阿爵疼的直吸气,“别别别,娘亲疼呀!真不是我露的馅,我也不知道爹爹怎么就突然变了个态度,我明明什么都没说啊。” “胡说八道!” “真的娘亲……”阿爵可怜巴巴的解释。 门外忽然传来男人的低呵:“睡觉!” 母子俩瞬间安静如鸡,不约而同的打起了呼噜,以示自己真的睡着了。 他们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计量,真是让寂尧哭笑不得。 他站在房门口的台阶上,凝望天边朦胧的月色,眼神忽明忽暗。 对于赫澜,他谈不上什么原谅不原谅,只是不太敢轻易付出真心罢了。 可到底……他放不下这个小骗子。 尤其当他知道阿爵是他的儿子,而赫澜肚子里又怀了一个,他怎么忍心对他们不管不问。 ~ 之后的每天,赫澜都是跟阿爵一起吃早膳,早膳很清淡,但菜色却很是丰富。 这是寂尧亲手做的。 不过他并没有出现。 阿爵仰头,疑惑的问:“娘亲,你好像不怎么高兴?” 赫澜闻言敛眸,“没有,就是有些累而已,你这半年有没有用功读书?” “有啊,爹爹每天都会教我。”阿爵的五官越来越像寂尧,这让赫澜很是欣慰。 她的情绪的确是有些不高涨,不为别的,而是因为寂尧。 自从她回来到现在,已经半个月了,寂尧不是经常出现在她面前,但对阿爵的关心与疼爱一点都不少。 她觉得,寂尧能暂时接受她,或许只是因为这两个孩子的原因。 到底还是她心急了。 十多年的欺骗与隐瞒,哪能轻易就化解,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赫澜摸了摸肚子,但愿这个孩子的出生能让寂尧的心暖一点。 第304章 又爱又恨,又恨又怕 赫澜居住在这里的事除却王府里的一些人以外,并没有人知晓。 毕竟她现在是北国女君,总是留在东国影响着实不好,所以只能瞒着。 书房里。 寂尧坐在书桌后,侧边坐着几个人,依旧是那几个好友。 “皇上有意给你娶妻,你打算如何?”林则因问。 “娶妻?”寂尧眉目不耐,“我有妻子。” 当年他并没有休了赫澜,所以赫澜在名义上仍旧是他的妻子。 闻言,几个好友都沉默了,包括寂寒也不知道要如何劝说。 对于当年寂尧承认奸细一事,其实很多人都不信,私下里都觉得是寂尧在袒护赫澜,他们对赫澜有防备,也有记恨,但说到底都是外人,人家夫妻之间的事,他们没资格插手。 当晚,几人留在王府用晚膳,喝了点酒,聊聊政事。 林则因跟他挨着坐,低声问:“你是不是还没有原谅她?” 寂尧睫毛微颤,自酌一杯,没做回答那便是默认。 其实林则因能懂,他虽然没有像寂尧一样如此刻骨铭心的爱过一个人,但也能做到换位思考。 或许不明其中原由的人会觉得寂尧过于矫情。 但真的矫情吗? 试想一下,如果那个人是自己,深爱了十几年的人是个卧底,目的是想杀自己,放谁身上都会心寒恐惧。 这不是轻易的三言两句就能化解的。 如果有,那一定是没爱过、没痛过。 “那你现在怎么想的?她是北国女君,那可是女君,有当年的事隔着,帝后会同意吗?”林则因终于问出了关键。 寂尧垂眸,指腹捏着眉心,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 “如果是以前,他们同意与否我根本不在意,可是现在,我害怕。” 他苦笑,“我怕她是再想骗我,如果到那时,我可能根本活不下去。” 他太爱赫澜了,以至于当年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都没想过去伤害她。 她回来了,他依旧接待,依旧给予自己所能给的最大限度的温柔。 又爱又恨,又恨又怕。 酒过三巡,林则因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随心,如果命中注定她还是在骗你,你就认了吧,或许这就是命,也或许就是你上辈子欠她的。” 好友陆续离开,寂尧坐在那里很久都没有动。 寒风忽然吹进来,他回过神,踏着夜色去了芳华苑。 站在院门口望着窗子边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他的眼睛里充满了笑意。 是满足的笑意。 他不越雷池一步,就守在安全的距离望着她,是为了不让自己重蹈覆辙,也是为了保护自己。 ~ 深夜。 房里,寂尧的桌上摆着一块块柔软的布,他认认真真的裁剪,手里捏着的针与他的大手形成鲜明的对比。 “主子,您该休息了。”要离提醒着他。 寂尧没有抬眼皮,“你去休息吧,我再等会儿。” 要离自然没走,凑近问:“主子在做什么?” 男人唇瓣弯了个弧度,“在给我女儿做衣裳。” “女儿?”要离疑惑。 主子知道女君这一胎是女儿? “我希望是女儿。”寂尧认真的缝衣裳,“跟她一样漂亮好看的女儿。” 第305章 杀! 寂尧折腾了一夜,才做好一件小薄褂出来,红红的颜色,精致的布料,细致的针脚,小巧玲珑的一件小褂子看的人心里软软的。 将小褂子挂在柜子里,寂尧满意的一笑,指尖不知道扎破了多少次,但幸好没有沾到褂子上。 睡前又去芳华苑看了一眼,给那一大一小掖了掖被子,填了点碳火这才离开。 ~ 天渐渐回暖,赫澜抻了个懒腰,这会子寂尧还没下朝,她戴上面具打算带阿爵出去溜达一圈。 两人从王府后面出去,正大光明的走在燕京城的街道上。 街道两侧的吆喝声很响亮热闹,孩子们追逐嬉戏,声声交错,很是融洽。 时光仿佛在快速的倒退,回到了当年她还是赫澜王妃的时候。 卖糖人的那个地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老头了。 “这位夫人,要给小公子买个糖人吗?” 如今卖糖人的是个年轻的男人,赫澜问:“我记得以前是个老头。” 男人爽朗一笑:“那是我父亲,他……他两年前就不在了。” 赫澜点点头,“那给我捏一个吧。” 男人立马熟练的上手,“我父亲捏了一辈子糖人,他生前还跟我说还捏过当今的尧王面相的糖人,这事儿他吹了好几年,哈哈。” 听着他说话的赫澜有阵恍惚。 那是她刚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寂尧让那老头给她捏的。 一晃,已经物是人非。 时隔近七年,许多事都已经变了。 她笑说:“那你再捏个尧王的。” 那年轻壮汉赶紧摇头,“这可使不得啊。” “没事,你看他,他是尧王府的世子,他都同意了你怕什么。”赫澜指了指一旁乖巧听话的阿爵。 那男人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他认得出那个腰佩,有个尧字。 “那草民这就捏!” 许是男人很钦佩尧王,捏的速度很快,也很是相像。 “您拿好!”男人憨厚一笑。 赫澜接过递给了儿子,掏出一锭金子给了他,男人说:“这太多了……” “尧王的糖人不止这个价,我都给少了,你拿着吧。” 说完,领着阿爵就离开原地。 “娘亲,这个糖人真好看啊。”阿爵稀罕的瞅着。 可赫澜却没有回应。 她握着阿爵的手微微收紧,她瞄了眼身后,脚下的速度越来越快。 阿爵的小腿太短,有点吃力,但他却识趣的没有胡闹,只是小声问:“娘亲,我们不是被追踪了?” 赫澜轻点了点头,阿爵以往不是被跟踪过,所以他很淡定,更何况还跟娘亲在一起呢。 领着儿子朝着空旷的地方去,赫澜之所以没往人多地方走,是因为她必须找出背后的人。 这些人明显是奔着阿爵来的,她容不了。 一片荒芜的树林前方,赫澜突然停住,身后跟着的那批人也停下了脚步。 放眼望去,大概有二十几个,训练有素。 赫澜拧了拧眉,“阿爵,你拿着糖人站在这别动,听见了吗?” 阿爵淡定点头,“阿娘您小心!” 话落,赫澜身影宛如一道虚影似得飞掠,抽出常年放在腰间的匕首,就对着那些人杀了过去! 赫澜挡着那些人接近阿爵,可一个人防备二十多人总有疏忽的时候。 眼看着一个人朝着阿爵飞去…… “阿爵!!”赫澜惊恐大喊。 阿爵眼睛瞪的老大,正想跑开,只觉得一只手把他捞了起来。 黑影犹如一缕光飞速闪过,期间强大的内力崩裂了那刺客的脑袋! 赫澜被人搂进怀里,迅速的落到地面。 一袭黑衣的寂尧一手抱着一个,将儿子和赫澜放下,一批人同时出现,肃杀之气瞬间碾压对面的刺客。 寂尧护在母子俩身前,染着凶戾的眉眼不耐的蹙起,气场如王,凶狠霸气,手微微一挥。 “杀!” 第306章 挨训 王府暗卫久经沙场,哪里是那些经常训练却不实战的刺客能比的。 刀剑无眼,鲜血淋漓。 寂尧慢慢弯下腰,把阿爵护在怀里,捂住他的眼睛,看了眼他紧紧握着的糖人,他眼神无尽温柔。 “别怕,爹爹来了。” 阿爵其实不害怕,但就在那把剑对着他刺过来的时候他是真的怕了。 而当发现爹爹把他抱在怀里时,阿爵的眼睛顿时酸了。 他第一次被爹爹保护诶,原来是这种感觉么? 这边的刺客与暗卫在厮杀,很快就解决了对面的人。 其中一个暗卫走近寂尧的耳畔说了句什么,只见寂尧的眼神忽然变的极其凶狠。 不过他却什么都没说,抱着阿爵就往王府走。 随后看了眼原地的赫澜,“你是打算让我背着你?” 赫澜只是想顶他一句,所以说:“可以啊。” 可谁承想寂尧竟然把阿爵递给她,之后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上来。” 当赫澜真的被他背起来往王府走时,她干巴巴的问:“背着我们娘仨,你不累么?” “累。”男人回答的非常干脆,“可这是我的责任。” 一个男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的责任。 可现如今,又有多少男人能真正抗起这个责任? 一路回到王府,寂尧丝毫不忌讳别人的流言蜚语。 刚把赫澜放下,寂尧立马扯着赫澜的耳朵把她带进了屋。 赫澜的耳朵被扯得发红,哀怨的看着他。 寂尧无视掉她的眼神,坐下来平静的问:“你是不是不知道你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呢?” “知道。”赫澜低着头认错。 “你以为你怀的是石头么?你那么打,就真不怕你出点事?还是说你压根不在意这个孩子的死活?” 寂尧眯了眯眼睛,“都长这么大了,为什么还不能冷静点?” 赫澜被训得像是小孩子。 这句话说的她心里酸酸的,这辈子能有几个可以陪着你长大、陪着你成熟、陪着你生老病死? 她低着头挺着肚子说:“我知道错了……绝对没有下次了。” 寂尧瞪她一眼,“赶紧去躺着休息,从小就一直给我找麻烦,长到这么大,都为人母了还给我找麻烦,真是欠你的。” 躺下来的赫澜美滋滋的挨着训,这种批评是透着爱意的,她能听得出。 正昏昏欲睡时,只觉得手腕一凉。 男人捏着她的脉搏把脉,确定肚子里的孩子没事以后,看了她一眼就走了。 ~ 书房里。 寂尧坐下,“你确定那些人是从祭司堂出来的?” 暗卫拱手:“回王爷的话,属下能确定,有百姓看到那批人从祭司堂里跳出来的,而且属下方才闻到那些刺客的身上有香烛的味道。” “嗯,下去吧。” 阿爵这时候随着进来,“爹爹。” 他手里还握着那个融化了半截的糖人,舍不得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融化。 “怎么不吃?”寂尧把他抱起来亲了一口。 那还透着奶香的小身子真是让他的心都快化了。 阿爵努努嘴,“我舍不得吃。” 寂尧忽然失笑,捏了下儿子的小鼻子,“你怎么跟你娘一样。” 说完他自己愣了一下。 关于她的一切,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嘴上不说,但心里却刻的很深,想擦都擦不掉。 第307章 晟海国师 从上次出府遇刺一直到现在,整整一个半月多,赫澜被明令禁止不许出府,这芳华苑里里外外都被人围住了,她一步都走不出去。 而且她这肚子已经七个多月了,进了夏估计就要临盆了。 最近赫澜的腿隐约有了浮肿的痕迹,孕妇腿肿脚肿都没有规定的日期,因人而异,也跟体质有关。 赫澜闲不住,每天都要在院子里晃荡几圈,这样也有助于日后生产。 芳华苑里的墙围附近都被她种上了花,五颜六色的,开的很是娇艳。 她命人在花丛中间落了个纳凉的小亭子,供她闲暇时休息的。 整个院子都弥漫着花香,蝴蝶渐渐飞来,停在花瓣上。 春季的风有点大,赫澜就窝在窗子边儿赏花。 她一下下的摸着肚子,好不惬意。 ~ 海边大船旁,一男一女拉拉扯扯。 唐惜吹着海风,挣扎着要往岸上去,“我不想走!” “这不是你的家!”谈书墨呵斥。 “我不管!你回去以后跟父皇上奏,就说我要嫁给那个尧王,让他赶紧联姻,我就在这里等。”唐惜死活不愿意走。 谈书墨的耐性都被耗光了,狠狠地一甩她的手,“好,你就是死在这我也不会管。” 话落,他转身上船,“你放心,你的话我也不会转达给父皇的,嫁给他?你死了这条心吧。” 唐惜气急,“你!你还是不是我哥!” “我没你这么傲慢无礼的妹妹,开船!” 唐惜真的慌了,“等等我!我走,我走还不行嘛!” 好不容易上了船,船只飘飘荡荡的在海面上,海风呼啸,一望无际的海平面上掀起阵阵海浪。 “宫儿,联姻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以为一道圣旨就行了?你别忘了,所有皇子公主的婚事,不仅仅是父皇母后要答应,还要国师点头应允。” 谈书墨一提到国师,唐惜的身子顿时一抖。 印象中,晟海的国师是非常神秘的,他能制造出许多不可思议的兵器,而且对待任何人都是同样的态度,不高攀,不低微。 晟海在六年之内能够吞并大大小小的国度,全凭借这位国师了。 在晟海中,国师的地位甚至比父皇的地位还要高一些。 唐惜顿时蔫了,失落的低下头,可心里怎么都不甘心。 那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了。 忽然间,唐惜猛的抬头,“哥,你有没有发消息一件事?” 谈书墨看她一眼,示意她说。 “你有没有发现,国师跟东国的尧王……长得有点像?” 谈书墨眼睛一眯,从他第一眼看见寂尧的时候其实就觉得眼熟,但并没有往晟海的国师身上想,在晟海国,那位国师是神圣的,是不可侵犯亵渎的。 如此一经唐惜的提醒,他忽然觉得震惊。 的确有点像。 眉眼间的神韵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得。 但他能笃定,国师是晟海土生土长的人,怎么会有什么兄弟。 而且据说国师的母亲也在很多年前就死了,压根没有别的孩子。 谈书墨警告她:“回去不要乱说话。” 第308章 国师北霆 飘过海面,翻过山脉,就看到了晟海的地界,放眼望去,偌大的国度没有边际,这样浩大的国家是繁荣的。 而这一切的功劳,都要归功于晟海的国师——北霆。 进入晟海,两人就自在多了,一路进入皇宫复命。 晟海的皇帝皇后安排了接风宴会迎接兄妹俩的归来。 “母后!”唐惜跑过去撒娇。 唐皇后眉眼尖锐,一看就不是个好对付的女人,难怪能生出唐惜这样的女儿。 谈书墨对着高位的皇帝跪地叩首,“儿臣归来,拜见父皇。” 皇帝谈韫笑了笑,“好好,快坐。” 晟海皇室自古有规定,公主随母姓,皇子随父姓。 谈书墨起身,又对坐在左侧首位,却微微低着头默不作声的男人拱了拱手:“拜见国师。” 那人着一袭深紫色长袍,修长的身子透着无与伦比的高贵神秘的气质,眉毛浓密,睫毛很长,眼睛竟是深蓝色,淡淡瞥了眼谈书墨,算是应答。 国师的行事作风世人皆知,话少,为人冷淡,不到必须说话的时候,皆是很少开口。 谈书墨落座后,不等皇帝询问,一道冷质的男声响起。 “去了东原,可是遇见了什么奇人异事?” 北霆的蓝眸泛着幽光,煞是危险神秘。 谈书墨中规中矩的回答:“奇人异事倒是谈不上,不过东原地界的确人才辈出。” “比如?”北霆吐出淡淡两个字。 “比如那东国尧王,西国的白一轩,以及北国女君,个顶个都是传奇人物,一个擅兵,一个擅医,一个擅智谋。” 北霆睫毛微卷,敛了下,“还有么?” “说起来那东国尧王与北国女君似乎还有许多渊源,但是能畅谈的人却很少,故而本王知道的也不多。”谈书墨只言片语就把这段往事盖过去了。 北霆没再追问,只是自酌一杯,慢慢起身,徐步离开。 身后的官员等起身:“恭送国师。” “父皇,您知道吗,东国那尧王很像一……” “唐惜!”谈书墨呵斥。 唐惜拧眉噘嘴,哼了声,扭过身子就不说话了。 ~ 正走在官道上准备出宫的北霆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之后唐惜就跑到他面前来,神情有点害怕。 北霆停下脚步,居高临下俯视这个傲慢的公主,不开口,就等着她先说。 唐惜咽了咽口水,实在受不了国师这么盯着自己看,她碾了碾脚尖儿,“国师,我想问问……您说我有没有可能嫁到别国去?” 她问的很是委婉,生怕触怒这个神秘又喜怒无常的国师。 北霆眸光轻飘飘扫她一眼,“你想嫁哪?” “我想……”唐惜说到一半突然停住,“我……我就是随口问问。” 北霆绕过她,眼皮都懒得再抬。 走了几步,唐惜只听那道声音响起:“我不是你爹,也没心力管你的事。” ~ 翌日,朝堂上。 谈韫震惊的说不出话,底下的百官也窃窃私语起来。 不为别的,只因他们晟海鼎鼎大名的国师,竟然请缨前往东原,查探查探东原的形势,有助于日后的开战。 谈韫并不想答应,北霆是他的宝贝,是晟海的贵人,万一他在东原出点什么事…… 第309章 早产 北霆去意已决,任由谈韫如何挽留都不行。 “我走以后,该怎么做怎么做,皇上无需为我的性命担忧。” 谈韫叹了口气,“那国师这一去,要多久呢?” 蓝眸的男人恍惚了下,“不知。” “那让墨儿随国师一同前往,若有什么事也好有个商量的。”谈韫嘱咐。 北霆看他一眼,拱手道:“臣,遵旨。” 说是商量,无非是监视。 但他并不在意这些,他是要找一个人,晟海这里没有。 他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消息,所以他打算去东原看看。 这事儿定下以后,唐惜也知道了,吵着要跟着去。 但是却被谈书墨严词拒绝了。 启程的日子定在半月后的一天。 北霆依旧一袭深紫色长袍,墨发飞扬,颇有仙风道骨不染尘世的味道,周围的人均不敢乱开口,生怕扰了国师的清净。 ~ 天气越来越热,蝴蝶蜜蜂争相来到院子里的花坛旁。 赫澜正躺在美人榻上赏花,忽觉得口渴,起身想要去倒杯水,刚刚从美人榻上起来,或许是动作幅度太大,速度过猛,肚子一阵抽痛。 她扶着门框站了一会儿,抽痛感非但没减轻,反而更疼。 绕是赫澜都忍不住蹲了下来,捂着肚子大口呼吸,腿间有股热流。 生过一个孩子的赫澜立马知道这是什么。 羊水破了! 她死死的扣着门框,脸都白了,大喊一声:“来人!找稳婆来!” 由于她的临盆日子越来越近,芳华苑的门口是扶珠在守着,听到动静赶紧跑了进来。 凉止正在后院,也赶了过来,看到这情况匆忙去拽王府里时刻备着的稳婆和太医,又吩咐人去找王爷。 赫澜被扶珠搀扶着躺下来,此时的她的脑门上都是汗,才满打满算不到九个月,这孩子怕是要早产。 稳婆一直让她放轻松,赫澜有经验,不停地调节呼吸,攒力气。 恍惚间听见门外有喊声。 “王爷,您可不能进去!”凉止说。 寂尧低吼:“我为什么不能进去?你让开!” 这会儿他已经紧张到忘记了自称。 门被踹开,寂尧白着脸,还穿着官服,大步冲进来走到床榻边。 赫澜忍着痛抬头看他,挤出一抹苦笑,“别担心,我生过阿爵,有经验,没事的……” “可这是早产!” 寂尧突然单膝跪到床边,紧握着她的手,他的手比赫澜的手都要凉。 早产在这个医术落后的古代,可是要命的,一个不留神,就很有可能一失两命。 稳婆这时候忽然喊:“夫人,用力!” 赫澜捏着他的手,牟足了劲儿开始生产。 一阵抽痛传来,赫澜嗓子眼里响起痛苦的哀嚎,汗水都浸湿了她的头发,贴在她的脸上,显得尤为凄惨。 “啊啊!!!” 赫澜疼的身子直往起拱,脸颊没有半点血色,捏着寂尧的手指都发白。 “夫人,再使劲儿!这孩子的头有点大。”稳婆也着急。 赫澜觉得那个地方可能早都撕裂了,疼的她头晕眼花,呼吸都接不上了。 “啊啊啊!!”又是一阵哀嚎。 寂尧眼睛都变得猩红,一把握住赫澜的手,抖着声音说:“不生了!我们不生了!” 他害怕,怕赫澜会有事,他看见了好多血,一盆盆往外端。 赫澜被他这句话弄得顿时破了功,尖声喊叫,拼尽全力一鼓作气! 肚子眼瞅着瘪了点。 没过多久,“哇哇哇!!” 不算洪亮的哭声终于响了起来。 第310章 郡主寂忆 “恭喜王爷夫人,是个小郡主!” 稳婆把早产的小娃娃清洗好,包起来笑着恭贺。 可寂尧却一动没动,依旧跪在那握着赫澜的手,孩子更是一眼都没看。 他默默摇头,眼睛里染着泪光,“不生了,再也不生了,谢谢你……” “谢谢……” 他从不知道原来生孩子是这样的,流那么多血,听着赫澜的叫声他都能感觉到该有多疼。 想起阿爵当初生产的时候,那是赫澜第一次,应该比这次还要痛,而且刚生完阿爵,赫澜似乎就与前北国女君打了起来。 可想而知那个时候,她该有多无助。 联想阿爵曾经说过的话,或许那个时候她真的是如履薄冰。 赫澜睡着了。 太医说,赫澜失血过多,但危及不到性命,就是亏损太多,几年前那次流产其实就留下了病根儿,上次生产没有恢复好就大动身手,如今这次,更是直接伤到了身子,今后怕是很难再有孕了。 寂尧听着这些话,没有对不能再有子嗣这件事感到难过,反倒是松了口气。 只是想起前几年的种种,他低眉叹了口气,吩咐要离:“把东国所有好的补身子的东西都拿来,再把白一轩绑来王府。” 要离得了令立马去办。 ~ 赫澜自己都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并没有人。 心里有股失落。 可隐约却闻到了汤药的味道。 院子里,寂尧蹲在药罐旁边,拿着扇子亲自煎药,而凉亭里,白一轩正在仔细的称补药的重量,一包包的叠好绑起来。 而阿爵就在打理院子里的花,把娘亲精心照顾的花养好。 “咳咳咳……”赫澜咳嗽了声,觉得嘴巴干干的。 寂尧耳聪目明,一下子就听到了,拿着扇子大步走进去,就看见赫澜坐起来了。 赫澜抬头,差点没憋住笑。 门口站着的男人哪里还有往日的风度翩翩,发髻凌乱,脸上还有灰道子,手里握着扇子,一副呆愣的神态盯着她看。 “我想喝水。”她指了指桌上的茶壶。 寂尧愣了好半天,把扇子顺手丢在地上,将手在衣服上抹了好几下才倒水。 可不知道是太过紧张还是旁的什么,倒杯水倒了两三次才倒好,不是洒了就是没拎稳把茶壶掉了。 好不容易把水递给赫澜,寂尧站在原地有点手足无措的既视感。 赫澜喝完水,抬头稳问他:“男孩女孩?” 闻言,寂尧想起那个小小的一团,嘴角裂开一点弧度,“女孩。” 如此赫澜松了口气。 好歹,她也算是给了寂尧一双儿女,满足了。 “我躺了多久?” “半个月了。” 赫澜一惊:“这么长时间?” “嗯。” “那我怎么吃的饭喝的水?”赫澜疑惑。 寂尧这会儿就不回答了,转身走到门口捡起扇子出去煎药了。 阿爵听到声音跑进来,紧紧的抱住赫澜,“娘亲您终于醒啦!” “乖。”赫澜摸了摸儿子的头,“你妹妹呢?” “妹妹在睡觉呐。” 赫澜慈眉善目,“妹妹叫什么名字?” 阿爵抬头,“寂忆。” “哪个忆?” “爹爹说是回忆的忆。” 第311章 如果重来 回忆的忆…… 赫澜的目光穿过房门,落在院子里男人的身影上。 目光深沉又柔和。 她与他十几年的回忆。 药煎好了,寂尧端着碗进来,特意放到一旁等着它凉。 仅仅半月的日子,他竟瘦了一圈还有余,整个人萧索了些许,但眼神中却无意间多了一抹柔光。 等汤药凉了,他端来递给赫澜,“喝吧。” 由于失血过多,赫澜到现在都有些头晕,身子到底是亏了太多,没办法一时间就补回来,得循序渐进,这需要时间。 好苦的药。 赫澜眉头轻皱,却异常好看,她一身红色的亵衣,雪白的脸尤为凄美动人,长长的睫毛扇动间,像是一只栩栩如生的黑蝴蝶,墨发如瀑布,随着她的动作滑落肩处。 寂尧一直都知道她生的好看,从前她的脸上多少还残留些稚嫩与青涩,如今已为人母,却是长的开了,愈发妩媚动人,一颦一笑都流露别样的韵味。 她属于妖娆美人,略带一丝冷意,气质矜贵,令人不可高攀,与那邻家闺女不同,颇有气场。 阿爵这会儿已经跑出去了。 房里,窗子早就敞开了,夏季的风柔柔和和的,像是蒲公英,吹的人心发痒。 “寂尧。”赫澜靠在床头处,浅笑看他。 男人的脸还像个花猫一样,不过神情却异常认真。 两人的距离不远,她伸手一拉,寂尧就被她拽了过来。 赫澜搂着他的腰,以往他的腰都很是坚硬精壮,如今却是瘦了一大圈,但依旧风度翩翩,气质过人。 把头贴在他的身上,赫澜闭上眼睛。 “我们重新开始吧。” 寂尧垂下眸,漆黑的瞳仁里映着女人的身影,眼底闪过一丝丝流光,那是他在回忆曾经的一幕幕。 过了许久,他沙哑的声音从头顶蔓延而至,“如果重来,结果会不一样吗?” “我们之间没有终点,除非有一个死了。” 赫澜在以她的命起誓。 她能够笃定她对寂尧的情感,那是融合了许多人不能体会的感觉。 “好。” 一个好字,让赫澜红了眼。 她从没有哪一刻,觉得这个字眼是那么的动听,宛如天籁之音。 赫澜笑了,像是春季的花;夏季的阳;秋季的风;冬季的雪。不落不败,不枯不萎。 ~ 夜晚,明亮的星星点缀夜空,像是挂起了小灯笼似得,为人们照亮了来时的路。 一家四口,聚在芳华苑的院子里,赫澜裹的有点厚,这是寂尧命令的,怕她留下病根。 酷暑之季,穿这么多着实有点为难人,但赫澜却很满足。 当你尝过了太多的苦涩,冷不防再吃一口甜,即便那味道不是特别的完美,却也觉得甜如蜜。 望着天边的繁星,赫澜瞄了眼睡得香甜的小女儿,“小名就叫小星星吧。” “好。”寂尧浅笑,眼里全是柔色。 阿爵嘟嘴,“娘亲,我有小名吗?” 赫澜随口胡诌:“你叫小太阳。” “……”娘,我感觉到了你深深地敷衍。 某娘耸耸肩,哦,小太阳电动车。 阿爵觉得,这小妹妹还没长大呢,娘亲就体现出了穷养儿富养女的情操了。 第312章 高冷的小星星 后来,他吃的草莓是小的,妹妹吃的草莓就是他的好几倍大。 他一天一颗糖,妹妹就能吃两颗。 他一天要写三个时辰毛笔字,妹妹半个时辰都不到。 为!什!么! 在阿爵深深地痛心疾首间,春夏秋冬两个来回已过。 那个小团子长大了,而且……明显遗传了父母的优良基因,长得……又好看又高。 明明他们差了六岁,她就到他胸口了?! “你干嘛瞪我?” 小星星一双桃花眼继承了赫澜,而且那高冷范儿更是随了寂尧。 才三岁大,就很少露出平静以外的表情。 阿爵叹气叹气再叹气,收回哀怨的目光继续练字。 而小星星就站在她旁边,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紧盯着哥哥的毛笔,时而皱皱眉,时而挑挑眉。 一副不屑的样子。 发现妹妹的瞧不起,阿爵觉得非常没有面子,可是……可是他又能说什么呢? 谁让人家天赋异禀呢? 才三岁!三岁啊!! 毛笔字写的比他还好? 这让他一向引以为傲的智商受到了血的碾压。 小星星迈着小长腿爬到椅子上,小手一拖下巴,捏着草莓吃了起来。 东国每年的草莓不多,大多都是别国进贡送来的,然后阿爹要来给她吃。 瞄了眼悠闲吃草莓的妹妹,阿爵更觉得哀怨,妹妹长得很像娘亲,才三岁就有了娘亲两分的神态,这长大还得了? 这两年里,赫澜几乎没有出现在东国境内,两国两边跑,回到东国都是直接来王府。 他们之间的事也一直没有公开,眼下的时机还不对。 因为晟海已经有了动作,晟海的兵全部占领了那片海,一旦四国的人进入,立刻被射杀。 四国与晟海之间,这是必有一战了。 只是谁也不知道会在是什么时候。 ~ “儿子。” 赫澜从王府后门进来,对着窗边练字的儿子挥了挥手。 小星星一扭头,桃花眼露出一丝笑意,“阿娘。” “乖女儿!”赫澜大步走进来抱起女儿可劲儿亲。 阿爵膝盖顿时中了一箭,支离破碎…… 余光瞥见爹爹也回来了,他立刻放下毛笔,撇着嘴,可怜巴巴的对寂尧伸出手,“爹爹……” 他这两年似乎没长个子,看起来竟然还是四五岁的大小。 寂尧阔步而来,弯腰捞起儿子进怀,捏了捏儿子的鼻子,阿爵越长越像他,他看着很高兴。 “怎么不开心?” 对于这一双儿女,寂尧是真的宠,发自内心的宠,只要他们要,任何东西他都给,而在小星星满月时,寂尧直接抱进宫给帝后两人认认脸,册封为安城郡主。 任何人不敢质疑半句。 虽然他还是喜欢小女儿,但对于儿子,他也是欢喜的紧,毕竟心里有愧,当年阿爵出生时他不在,所以多多少少也会偏袒点。 “又要入夏了,让人量量尺寸,给你们两个做衣裳。” 寂尧把儿子放下,看了眼对着他笑的小女儿,心都要融化了。 他抱起小星星亲了一口,实在爱不释手。 对于小女儿,谁大声说她一下都不行,只要小星星要,他什么都给,有一次小星星不懂事竟把虎符玩丢了,寂尧一句批评都没有,尽是安慰着小女儿恐慌的情绪了。 第313章 前世今生 对于他们娘仨,寂尧能宠则宠,不能宠吐血也要宠。 这两年,他们之间似乎真的回到了曾经。 “吃虾吗?” 午时,寂尧正在检查儿子的字,抬头问着躺在那休息的女人。 赫澜睁开眼,“你做?” 寂尧抿唇,双手拄着桌边,“哪次不是我做?” “那可以再点菜吗?” 男人绕过桌子,路过她时顺手捏了下她的鼻尖儿,“女王大人请吩咐。” 赫澜笑了起来,牙齿白的发光,“想吃肉,排骨吧。” “还有吗?” 寂尧从梳妆镜前拿过梳子,旋即走回来坐下,将赫澜的头发放到腿上,给她一下下的梳理。 她的一头青丝乌黑发亮,发质特别好,这也都是寂尧这两年培养的。 梳好头发赫澜站起来对着镜子照了照,而寂尧看着她明显胖了一圈的身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还好意思点头?”赫澜没好气的瞪他。 寂尧耸耸肩,“我把你养的这么好,我很满意啊。” “……把我养胖了我就飞不走了是不?” 男人笑看着她,慢慢踱步而来,贴近她时用手指勾住了她的下巴,轻轻吐出一句话:“要是哪天你再敢飞走,我就砍了你的翅膀,让你永远也飞不出这个地方。” 说话间,他的眼神是那么的认真。 赫澜笑了起来。 她知道,他是认真的。 寂尧再次接受了她,她心怀感激,所以倍加珍惜,而寂尧却也是在孤注一掷。 如果再有一次,他不止会疯,都可能会死。 ~ 晚膳。 排骨、炸虾子、清蒸鱼、猪骨汤、配上两盘青菜。 小星星在用筷子吃饭,有点笨拙,但勉强还可以自己用。 “小星星,跟阿爹说,有没有特别想要的生日礼物?” 快到小星星的生辰了。 小星星眨巴着明亮的桃花眼,“想要阿爹陪着。” 小星星特别黏寂尧,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辈子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是他的缘故。 “好。”寂尧满足的笑了。 赫澜和阿爵在一旁撇撇嘴,明显不高兴的样子。 寂尧笑着给母子俩夹了虾,算是安抚。 “其实吧,我一直觉得我是有三个孩子。” 赫澜眼睛立马绿了,忍住爆粗口的冲动,“你还有私生子女?” 闻言,小星星都忍不住白了一眼自家娘亲。 男人失笑,“啊,算你一个,可不就是三个?” “我……” 赫澜砸吧砸吧嘴,没再说话了。 好吧,的确。 只要是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寂尧对她还真就像是养女儿似得,有的时候比对待小星星还要宠她。 有一次扶珠进房收拾,正收拾到她的梳妆盒时,寂尧进来了,语气不善:“赫澜的东西你别碰。” 是了,许多她想要的东西都会在各国进贡时出现,寂尧都会直接要下来,谁想要都不给。 其实到现在,老皇帝和闻人皇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尤其是阿爵长得越来越像寂尧,但他们始终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 “晟海的动作越来越大。”寂尧忽然提了一句。 赫澜知道这事儿,她并没有过多的担心,只是问:“东国有没有接到消息,这两年出现一个名叫前生今世的组织,是做生意的。” 这前生今世出现的不算突然,只是做点不算大的生意而已,但是他们那地方跟知春客栈有点相似,可以打听人的消息,这就不得不引起各国皇室的注意了。 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被人调查的那么清楚。 第314章 后果你承受不了 寂尧怎么可能没接到消息,但只要没有危害到东国的利益,东国也不会插手,像这样的地方其实有很多。 这事儿两个人就没再提,要离带着两个孩子进了宫去看看闻人皇后。 “你怎么就不见老呢?”赫澜拖着下巴认认真真的打量他。 寂尧正在整理书桌上的折子,闻言抽空抬眼看她,“我本就比你年长那么多,若我再老的快,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咱俩是兄妹关系或者是父女关系。” 听到这话,赫澜没忍住笑了出来。 寂尧这人的确是天之骄子,明明都已经三十五六左右的年纪了,竟然一点都看不出老态,与她第一次见到他时,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好不容易有了两个人单独的世界,赫澜就像个小孩子似得钻进他怀里。 “你的眼睛到底怎么瞎的,你还不打算告诉我嘛?” 赫澜双手勾着他的脖颈,脸颊亲昵的蹭着男人的脸庞,撒娇的意味甚浓。 怀里的女人柔软的犹如当年,寂尧闻着她的发香,眼里充满宠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一下下的,像是在摸着世间珍宝。 “当年知道你来东国的目的其实是杀我的时候,急火攻心,眼睛就充血了,当时就瞎了。没得医治。” 他的声线很平静,仿佛瞎的人不是他一样。 赫澜心中突然一堵,像是被砸了颗大石头似得,喘气都闷得慌。 “你……” 寂尧紧紧的抱住她,眼睛透过窗户落到院落里的那棵树上。 “赫澜,你不知道我用了多大的勇气才敢继续接受你,当然,我不否认这其中有小星星和阿爵的关系,但你也不能否认我对你的感情,别负我……” “后果你承受不了,我也承受不了的。” 他的声音很是低沉,轻轻的,缓缓的,仿佛是在叹息,又像是在哀求。 赫澜狠狠摇头,“不会的,肯定不会的。” 寂尧捧住她摇动的脸,漆黑的瞳仁锁住她的那双眼睛。 “记住我的话。” ~ 北国基地的事基本步入正轨,即便她不过去,也有影子在那边盯着,武器的制作不会出问题,这样一来,赫澜就能在东国这边多待一段时间了。 如今,晟海若是攻打过来,赫澜心里也有了底。 风儿微暖,阳光明媚,是个好天气。 赫澜正坐在寂尧的书房里,握着他新拿回来的毛笔打量,这毛笔有点重,但不得不说,笔毛是真的好。 她试着揪了一下,却脱了手,将毛笔甩了出去,正巧砸在墨上,墨水溅了她一身,毛笔掉在地上,笔杆竟出现了裂痕。 赫澜今天穿的是一袭白纱裙,仙气十足,她就这么一件,此时却被弄的一身墨水。 黑着脸走到书房门口打算回院子换衣服,正巧碰到回府的寂尧。 见她黑着脸,寂尧蹙眉:“怎么了?” 赫澜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我爸把你的毛笔摔裂了,墨水还溅了我一身。” 寂尧瞄了眼她衣襟上那些黑漆漆的墨水,“没事,再做就好了。” 闻言,赫澜低着头,“哦。” 说完就打算绕过寂尧去换衣服。 “干什么去?”他拉住她。 赫澜仰头,“嗯?” 寂尧扯着她进了书房,“再重给你做一件衣服,别不高兴了。” “……” 我的爷,重点是那支进贡的毛笔好吗? 第315章 千金难买你开心 扶珠带着绣娘过来给她量身子,之后赶紧去重新做新的霓裳裙。 “笔摔坏就摔坏了,衣服洗不干净再重做,哪值得你不高兴。”寂尧给她倒了杯水。 赫澜怀疑的眼神,“那可是进贡的毛笔,我都没有,就一支啊。” 男人撩袍落座,眼皮都没抬,“我知道,不过千金难买你开心,溅了你一身墨水的毛笔是愚蠢的,这样愚蠢的毛笔我不会再用,还不如摔碎,你做的好,省的我再亲手摔。” 赫澜扶额。 她可以笑吗? 新的霓裳裙一个多时辰就做好了,据说二十几名绣娘齐上阵紧赶慢赶的当天做好。 赫澜立马换了上,她身材高挑曼妙,天鹅颈修长白皙,墨发随意的贴在她的背上,再戴上面纱,真真是仙气十足,优雅如斯。 寂尧拉着她的手从王府的正门准备出去,赫澜死活不走。 “那是正门,要是被人认出来我,那背后又要有人议论你了。” 台阶上,男人一条腿搭在高台阶上,左手扯着她,居高临下的眼神,有些霸道,“谁敢多叭叭一句,我就亲手撕了他的嘴,再者说,你本就是我明媒正娶的嫡妻,从尧王府出去怎么了?我寂尧的女人什么时候还要偷偷摸摸的走后门了?” 话音落下,寂尧用力一拽她的手,硬是给拖了出去,“走!” 这一个字有些命令的口吻,可却听的赫澜心里美滋滋的。 他的霸道维护只有她一个人能享受到。 这滋味儿,说不出的欣喜。 “在外面你可别叫我赫澜啊,拜托……我倒是不怕什么,主要是还有阿爵和小星星呢,我怕有心人会借着这个机会诋毁他们。” 赫澜跟他咬耳朵,起初寂尧并不想答应,可一听到儿女,他脸色软和了点,勉强的点了点头。 “那叫你什么?” 赫澜美滋滋的一笑,“叫老婆吧。” 寂尧凉凉的横她一下,却也笑了,“嗯。” ~ 近年来他们都很忙,忙到压根没有时间出府溜达,如今正巧空闲下来,就一同出来转一转。 “你看,我记得前两年我还在那又做了一个糖人,不过给你捏糖人的那个老人已经过世了,现在的是他的儿子。”赫澜指着捏糖人的小摊。 寂尧紧紧的拉着她的手,就像生怕她丢了似得,“还想要一个我模样的糖人吗?” 女人摇头,仅露出的那双眼睛里全是暧昧的流光,“现在我天天能吃到本人,干嘛还要去吃糖人。” “……”寂尧面颊微红。 赫澜震惊的瞪大眼睛,“你还会脸红啊?” 寂尧咬牙切齿,捏了下她的耳朵,“我也是人,我怎么就不能脸红?” 说话间,两个人朝着燕京城里的湖去了,这湖里有许多鱼,养的可好了,但湖水太深也没人敢跳下去抓。 “抓条鱼。”赫澜盯着湖面来回看。 寂尧微微弯腰,手背在身后,跟她一起看,“看上哪条了?” 赫澜看了一会儿,突然指着其中一条全身由红白占据的锦鲤,“它!它长得好看!” “噗通——” 水花溅到她的脸上,也让赫澜懵逼了好一会儿。 她花容失色的大喊:“我操!寂尧你干嘛亲自跳下去啊!” 第316章 抓锦鲤 寂尧的水性好的出奇,潜入水底那么久都没事。 破水而出,他手中捏着一条挣扎的非常厉害的锦鲤,很大一条,水都溅到他脸上了,场面有点滑稽。 赫澜看了一眼,并不是她看上那条,但她舍不得让寂尧继续再抓,刚想说是。 只见寂尧自己盯着那条鱼看了一会儿,之后摇摇头,“不是那条。” 说完,他顺手一扔,重新钻进水里。 赫澜:“……” 这傻男人。 赫澜看上的那条鱼的确很漂亮,而且个头也大,一时半会不好抓。 等寂尧抓上来的时候,天边得晚霞都红透了。 他飞到岸上,喘着粗气,双手捧着那条非常漂亮的锦鲤,“是它吧?” 赫澜鼻子一酸,想要抱抱他,可寂尧灵活的一躲,他说:“我身上都湿了,别抱。” “你是不是傻啊,你跳下去干什么!我是打算找附近的渔夫来抓的。” “你要的东西别人来弄我不放心,万一那渔夫把鱼抓死了怎么办。” 寂尧满不在乎,捏着鱼不知道去了哪,没一会儿就提着一桶水过来了,锦鲤就蜷缩在里面,水桶太小,它根本游不动。 “怪不得这么重,它怀孕了。”寂尧蹲着看了一会儿,给出了答案。 赫澜眨眨眼,“怀孕?可以生小锦鲤?” “是产卵,等小鱼长大,就给阿爵和小星星一人养一条。” 赫澜灿烂的脸顿时耷拉下来,“不是寂尧,你能不能别张嘴闭嘴都是你儿子你女儿的,我呢?我呢?!” 寂尧用内力烘干衣服,但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潮,他抹了把脸,“你不会是在跟孩子吃醋吧?” 她一叉腰,虎着脸说:“是又怎么样?!” 空气静默了一小会儿,就听寂尧长长的叹了口气,“能怎么样,只能继续宠你呗,让那俩小家伙先靠边站。” “嗯嗯!有觉悟!”赫澜美死了。 寂尧觉得衣服干的差不多后,一只手提着水桶,一只手牵着她。 “走了,回家了。” ~ 夕阳西下,火红的霞光映着半边天。 夫妻俩像是普通人一样在街道上走着,路选的是偏道,人不算多,但还是有许多人认出了寂尧,也都好奇的盯着他牵着的那个女子。 也没听说尧王有新妻妾了啊。 百姓们在心里纷纷猜测这个女子是哪家千金。 “他们肯定都在议论我。”赫澜低声说。 寂尧满不在乎,目光瞥到一家店,他走进去看着一样东西,赫澜站在门口等着。 “赫……”寂尧忽然顿住,改口说:“老婆,你过来。” 赫澜闻言,抬腿走了进去。 他在看一对耳坠,竟是锦鲤的形态,很好看。 “买给你。”寂尧捏着那对锦鲤耳环,眼里的光格外柔和。 赫澜笑的灿烂,接过来像是捧着宝贝似得。 店家哪里敢收钱,但寂尧绝不会不给,扔下一一张银票就走了。 夫妻俩牵着手,踩着晚霞,岁月静好,宛如一副美画。 “那女子的气质还真是好啊,你们没看见她刚才的笑,虽然只有一双眼睛,但是真的漂亮。” “这女子谁啊?” “认不出来,纱巾挡着脸。” 就在众人议论时,一袭深紫色长袍的男子停留在店门口,紧紧的盯着远去的那一对璧人,蓝色的眸忽明忽暗。 老婆…… 那男子是现代人? 第317章 遇子良 阁楼。 谈书墨见他回来,迎上去说:“国师您回来了。” 北霆没言语,径直坐了下来。 他们来到东原后,一直在南国与西国那一代逗留了,之后去了北国,最终才抵达东国,期间历经两年多。 这里的兵器的确没有晟海的先进,这是谈书墨得到的消息。 可这不是北霆想要的。 他一直在找,可完全没有着落。 这不应该,难道只有他一个人穿越了? 他找了这么多年,没有半点她的音讯,他也遇到过许多与赫澜重名的,但一点都不像。 北霆捏了捏眉心,忽然想起下午听到的那一声老婆。 这个地方的人不可能有知道老婆这个称呼的,除非有现代人在这里。 北霆的蓝眸精光乍现,危险又极深,一旁的谈书墨看的通体生寒。 “主子,公主她……她来了。”阁楼的奴仆刚说完,唐惜就从门外跑了进来。 谈书墨站起身,“你怎么来了?” 唐惜傲慢的哼了声,“你这么久都没回去,母后不放心就让我来看看。” “你能看什么?拖后腿的东西。”谈书墨没好气的瞪她。 北霆压根都没看唐惜一眼,转身上了阁楼。 唐惜在他走后才敢大声说话,“我来找我的夫君,你以为我是关心你的死活?” 谈书墨也懒得搭理她,同样上了阁楼。 见他这幅样子唐惜气的直跺脚,可到底没说什么,毕竟国师在这里,她不敢造次。 ~ 翌日。 阁楼的一间房里。 北霆拿着一张画像,仔细的打量着上面的人。 画像上的人,是寂尧,约摸有七八分相似。 北霆眉目微微拧起来,好看的眸子幽深似渊,这个人跟他竟有点像? 可北霆并没有想太深,毕竟长得像的人有很多。 寂尧…… 东国尧王,曾经的东国储君…… 曾有一位正妻,为东国元国公的嫡女,名唤……… 赫澜!!! 北霆蓝眸泛着幽光,紧盯着那个人名。 虽然重名的人不少,但是结合寂尧那会儿叫的一句老婆…… 北霆捏皱了画像,呼吸有点紊乱。 要是真的是赫澜的话,那她……她是结婚了吗? ~ 夜里。 北霆踩着月光出了阁楼,一袭深紫色的衣袍并不显眼,他慢悠悠的走在清冷的月光下,漫无目的。 余光瞥到一座府邸,牌匾上的字让他顿住了足。 祭司堂。 北霆目光只有一瞬间的微动,继而就准备抬腿离开。 “吱呀——” 祭司堂的门与此同时也被打开,一抹身影出现,那人的眸光静如湖水,仿佛任何东西都不能让它泛起波澜。 然而,四目相对之时…… 子良静默的眼眸,有一丝颤动,很明显,似乎是意外,又有些凉意。 “你怎么在这?” 北霆淡淡的瞥他一眼,“你能来,我就不能来?” 子良自动忽略掉他的口吻,一贯清淡的容颜上,掠过几丝嘲弄,“又想干什么?找人吗?” “与你无关。”北霆转身就走。 “你最好别让我知道你在找谁。”子良一向温和的嗓音此时竟有些凉薄。 北霆脚步一顿,蓝眸如刀,“不然呢?你能如何?” 子良的眸光锋利似刃,“我到底能如何,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第318章 看见两个孩子 北霆没再理会子良,踏着夜色逐步前行。 夜里的风清凉如水,月光寡淡朦胧,笼罩着他的背影,愈发显得不可捉摸。 不知不觉走到一座府邸的后门,北霆扫了眼,是尧王府的后门。 他已经认错了许多人,一次次的期待,一次次的失望,让他都不敢再去认证,害怕又是一次失落。 腾空飞到附近的一颗树枝上,他半躺在树枝上面,墨发融入在夜色里,蓝眸像是一盏明亮的烛灯,忽明忽暗,深不可测。 一束火光亮起,北霆的嘴里叼着一支烟,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白色的烟雾在月光的照耀下透着蓝色的光,与他的一双眼眸辉辉相映,难以看透。 他的视线落在整座王府上,目色深深,瞳仁里充斥着无尽的思念。 香烟被他夹的很皱,力气非常大,手臂肉眼可见的轻颤,眼里掠过一丝隐忍,让他整张脸都透着一股子的悲凉。 他不敢想,万一这里面住着的女人是她,她要怎么面对。 “喂!你不要出去。”一道软糯糯的孩童声音在夜色中响起。 王府的后门处,一颗圆溜溜的脑袋钻了出来,接着是小小的身板,后面还跟着一个更小的小娃娃。 北霆盯着那个女娃娃,眼神一深,沉的像是深渊里的水流。 小星星死死的抓着阿爵的衣服,怎么也不让他出去。 “太晚了,娘亲会揍你。”她虎着脸,满面不悦。 阿爵无奈叹气,“我又不走远,就是去附近的果林,听说那里有新鲜的果子,白天更没机会出去了,小星星你松开哥哥,哥哥去去就回。” 小星星不让步,“不可以!” “你就让哥哥去吧,哥哥很快就回来,难道你不想吃吗?” 听到这话,小星星面容有一丝松动,“那……那你让我跟你一起去。” “什么?!”阿爵跟烧了屁股似得,“不行不行不行!你要是出点什么事,爹爹能打死我。” 结果…… 阿爵还是妥协了,任由小星星拉着他一起去了隔壁那条街的果林。 两个娃娃钻进果林中,小身影很快没入夜色里。 而果林的门口站着一个人。 北霆目视着那两个小娃娃,确切的说,应该是在看小星星。 她长得好像赫澜。 正当北霆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耳朵轻轻一动,目光顿时变得凶悍。 果林另一侧,有大约十个人跳了进去。 这个时间,果林里除了看林子的果农以外,就只剩下那两个小孩儿了。 刺客们刚刚跳进果林没有有多远时,眼前就出现了一个人。 北霆侧对着他们,眼神说不出的轻蔑,“夜深人静的,跑这儿来偷果子吗?” 刺客们不悦,“与你无关,不要多管闲事。” 北霆勾唇,蓝眸一闪,声音十分危险,“来抓那两个孩子?” ~ 远处的兄妹俩一人捧着一怀抱的果子,倒腾着小腿往果林外面跑。 当他们彻底跑出果林后,北霆慢慢从暗中走出来,他的衣摆上沾着血迹,脸上也有一丝丝血滴,在这寂静的夜里,尤为的诡异。 他望着小星星的背影,面颊染着淡淡笑意。 没别的原因,他只是纯粹的不想看到那个孩子有事。 第319章 寂尧,你不爱我了 结果两个孩子回去,依旧被赫澜揍了一顿,而寂尧就在一边护着。 赫澜气的想杀人,“寂尧,你不能这么袒护他们,那么晚他们都敢跑出去,万一有人盯上他们,后果你不是不知道!” 阿爵知道错了,所以低着头不敢反驳。 “贪玩是小孩子的天性,我小时候也比较调皮捣蛋,这都是可以理解的,你给点教训就可以了,没必要下这么重的手,再把自己气出个好歹那怎么是好?”寂尧温柔的安抚她暴躁的情绪。 赫澜指着藏在男人身后的两个脑袋,“你们两个要是再敢给我晚上跑出去,我就打断你们的腿,相信我,我做的出来,记住了吗?” 寂尧忙点头:“记住了记住了。” “没问你!!”赫澜大吼。 兄妹俩立刻应答:“我们记住了!” “哼!” 赫澜气的拂袖而去。 房里的爷仨沉默了好一阵子,寂尧才温柔开口:“娘亲打你们也是怕你们遇到危险,并不是她不爱你们,所以不能心生埋怨,知道吗?” 兄妹俩狠狠点头。 “而且以后不可以再出去了,你们是爹娘的心头宝,但也是爹娘敌人们的眼中钉,他们很可能趁机抓住你们,来威胁爹娘,你们不想让爹娘被人威胁对吧?” “嗯嗯!”两娃娃拼命点头。 “既然不想那就要听话,以后想要什么可以跟爹爹说,爹爹派人去给你们摘,不要自己去,等你们长大了就可以自己去了,但现在还小,外面真的很危险。”寂尧摸着一双儿女的脸,满目疼惜。 阿爵噘着嘴,“我知道错了爹爹,以后再也不会了。” 小星星瞪他一眼,也同样点点头。 “爹的阿爵和小星星最乖了,知道错了就好,天色不早了,睡吧。” 把儿女哄睡后,寂尧轻手蹑脚的离开。 来到芳华苑的时候,赫澜的眼神很是不满,“你太宠他们了!这样他们离死不远了你知不知道!” 寂尧抿了抿唇,把门关上坐过来,“是是是,你教训的对,回头我再言辞犀利的教育他们一番,你就别气了。” “寂尧,你这样下去的后果你想过吗?这一次他们不受到严厉的批评,他们就会觉得这样也不会如何,下次依旧我行我素,以至于到最后闯下大祸还不自知。” “对,老婆说的都对,我接受你的批评与教诲,一定改正,绝对不含糊,等明日,明日一早我一定过去教训他们一顿,让他们长记性,绝没有下一次。”寂尧的态度非常端正。 赫澜这才缓了缓神色,起身走到床榻边儿,翻身上榻睡觉。 男人无奈的摇摇头,躺到她身后搂住她,轻轻抚着她的胸口给她顺气,“生气睡觉对身体不好,消消气。” “他们也算乖巧的了,跟你一比,他们简直就是乖孩子,你小时候上房揭瓦,哪家千金没让你打过,别说晚上出府了,就是半夜爬人家的墙头的事你也干过。” 赫澜:“……” 寂尧,你不爱我了! 没爱了…… 哭唧唧…… 第320章 再入元国公府 翌日。 赫澜坐在院子中的凉亭里,听着房间里寂尧耳提面命的教育两个孩子。 “以后不可以再这样,不然就会挨揍知道吗?” “罚你们一个月不能吃糖果,翻倍练习书法,马步多加半个时辰,不许哭,哭没有用,都把娘亲气到了。” “咱们尧王府里,娘亲的话犹如圣旨,你们必须听从。” 教育的很棒,赫澜很满意。 而事实上…… 房里,寂尧手里捧着一碗草莓,正一颗颗的喂给一对儿女,爷仨挤眉弄眼的,满脸笑意,哪有半点被教训的样子。 等草莓吃完,寂尧蹲下来看着他们,“爹爹不是袒护你们,而是不想看见你们哭,爹爹知道你们懂事,是可以体谅父母的良苦用心,对不对?” 兄妹俩点头,眼神真诚。 “那就好。” 寂尧对着阿爵挤眉弄眼,示意把空碗先藏起来。 之后他满脸正直的走出去,赫澜竖起大拇指,“说的不错。” 寂尧笑着点头,“别气了,明天让他们进宫玩去。” “嗯,下午我还要出去一趟,我想去一趟元国公府。”赫澜的眼神有些暗淡。 这几年,赫卫国一直都没有原谅她,看见她时就跟看见空气似得。 “你们两个,下午跟我出趟门。”赫澜对着门里的兄妹俩喊了声。 “好的阿娘!” 寂尧犹豫,赫澜笑了笑,“放心,我自己去就行,你忙你的。” ~ 下午。 赫澜依旧戴好面纱,领着一对儿女上了马车,朝着元国公府而去。 赫卫国前几年一直与寂尧对战,算是两败俱伤,老皇帝出面都没用,而寂尧也是让着他,不然赫卫国的十万兵马怎么可能抗得过寂尧的四十五万。 元国公府依旧富丽堂皇,那金灿灿的牌匾彰显其地位。 赫澜下了马车,对着公府的侍卫说:“尧王府世子郡主求见元国公。” “几位稍等。”侍卫赶紧前去通报。 过了一会,那侍卫折返回来,“元国公已经在正厅了,世子郡主有请。” 赫澜点点头,带着一双儿女进了公府。 多年不曾回来,这里的变化并不大,一想起当年赫卫国对她的袒护可宠爱,赫澜这心里头就觉得愧疚难当。 正厅。 赫澜在路上就嘱咐过他们,见到元国公要喊外公。 阿爵和小星星很是讨人喜,乖乖巧巧的跟进来,一双双漆黑的大眼睛盯着正厅中那白发苍苍的老人看。 正厅此时并没有人,毕竟是接待世子郡主,无关人等不可在场。 赫卫国看着那两个小娃娃,眼神很淡,慢慢起身,没有任何动作,“老臣见过世子郡主。” 兄妹俩没言语,只是望着娘亲。 赫澜慢慢将面纱摘下来,“爹……” 听到她的声音,赫卫国猛的抬头,眼眶一瞬间就红了,他拼命的忍住,“北国女君怕是认错人了,老臣的女儿早就死了。” 赫澜并没有在意他的冷落,只说:“跪下。” 之后,兄妹俩齐齐跪地,中规中矩的给赫卫国磕头。 “外孙寂爵、外孙女寂忆给外公磕头请安,愿外公身体康健。” 赫卫国腿一软,险些没倒下。 他红着眼睛看向赫澜,伸着手指着她半天,愣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他眼睛里的神色太过复杂。 有心疼,有痛恨,有失望,还有……思念。 第321章 再卖苦情 赫澜也慢慢跪下来,“爹,无论您是否原谅我,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爹,我不叫什么苏慈,我只姓赫,叫赫澜,我的家是元国公府,我的父亲是赫卫国,当年的事我无法告知您背后的原因,但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我无从狡辩,我只希望无论怎样,您老都能好好的,这样……她安心,我也安心。” 赫卫国跌坐到椅子上,老泪纵横,嘴巴一张一合,就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疼爱了那么年的女儿竟是假的,真女儿却已经死了,这让任何一个父亲都无法接受。 即便过了这么多年,他对寂尧与赫澜都是心存恨意的。 阿爵和小星星还在跪着,阿爵明白为何下跪,但小星星不大懂,可她却也什么都不说,跟着娘亲和哥哥一起跪。 过了很久,久到阿爵的腿都没了知觉。 赫卫国佝偻着身躯,慢慢走到两个孩子的面前,他的眼睛里含着泪,“她,对你们好吗?” 这个她,指的是赫澜。 阿爵点点头,“娘亲对我们自然好啊,娘亲总说外公是个很好的人,可就是没机会能来拜见您。” 赫卫国冷笑,“你们的外公不应该是北国的君后吗?” “娘亲说,养恩不能忘,无论我们身在何处,我们的外公都是您。”阿爵的嘴巴很甜。 赫卫国蹲在那看着他们,眼睛里透着怀念,他伸出手把小星星抱起来,对阿爵说:“你也起来。” 看着怀里像极了赫澜的小星星,赫卫国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你叫寂忆?” “外公可以叫我小星星。” 赫卫国摸着小星星的脸,“你可真像她啊。” 这个她,指的是真的赫澜。 “来人。” 元国公府的管家匆忙从一旁的别院边跑过来,“老爷吩咐。” “备晚膳,你们想吃什么?”赫卫国询问两个孩子。 阿爵乖巧一笑:“外公准备什么我们就吃什么。” 赫卫国笑了,“那就多备点各种口味的。” 管家得令去办。 拉起两个孩子,赫卫国看了眼跪在那的赫澜,“我不想把恩怨牵扯给下一代,我不会排斥他们,但你,我这辈子也不会原谅。” 说完,赫卫国就牵着两个孩子去了饭厅。 赫澜满足的笑了,这样的结果她一早就料到了。 没关系,只要赫卫国能接受孩子就行。 ~ 晚膳。 通过几个时辰的相处,赫卫国与孩子们之间非常融洽,阿爵的小嘴巴逗的赫卫国哈哈大笑,仿佛年轻了许多岁。 赫卫国眼里的疼爱不是假的,似乎这一刻,他们就是他的亲外孙。 给两个孩子夹菜,东聊聊西聊聊。 赫澜见天色不早了,草草吃了几口,“今晚就让他们留在这吧,明天我再来接他们。” “嗯。”赫卫国没看她一眼。 直到她离开,阿爵才扭过头来看向赫卫国,“外公,我听娘亲提到过您。” “我?提我做什么?”赫卫国吃了口菜,苍老的脸上都是慈祥的笑。 阿爵严肃的说:“有一年娘亲与北国朝廷官员因为某些事争执不下,最终是娘亲妥协了,然后当天晚上我就看到娘亲在喝酒,她说,如果是爹爹在,爹爹肯定会护着她的,绝对不会让她受委屈的,我娘她边说边哭。” 第322章 人艰不拆不懂吗 赫卫国夹菜的手一僵。 阿爵自顾自的继续说:“我以为娘亲说的是北国的外公,结果我娘跟我说,说她不叫什么苏慈,她叫赫澜。” “一个连亲生父母都忘记的人,心可想而知有多硬。”赫卫国嘲讽一笑。 阿爵眨眨眼,“外公,娘亲儿时在北国就是储君,作为未来的一国之主,要承受的可不是普通人能想象的,她从小或许就没有孩子玩闹的时间,无论做错什么,都要受到严厉的批评,根本不存在什么任性,也是从来到东国开始,她才活的像个孩子,外公,您能明白那种心情吗?” “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是一样的,北国的外公外婆养了娘亲十几年,而您也养了娘亲十几年,不差在哪,但娘亲却更亲近您,是因为您对她好,她也更喜欢您,您可能不知道吧……” 阿爵顿了顿:“我娘亲是弑君上位的。” 赫卫国的筷子啪嗒一下掉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阿爵。 “因为当年杀了您女儿的人,是外婆的心腹,我娘亲只是在您女儿死后才用了她的身份的,您觉得,如果您是我娘亲,您当时应该怎么做?抗旨?怎么可能呢,那个时候的我娘还没有本事去抗旨,只能遵从,到当事情暴露以后,没有一个人能体谅我娘亲,都觉得她是罪人,各自为主本就是生存之道,又何错之有呢?” 这一席话很是震慑人心,很难想象这是出自一个七八岁孩童的嘴里。 赫卫国久久出神,阿爵和小星星安静的吃饭,也不打扰他的思考。 ~ 入睡时。 两个娃娃睡在他的房间。 赫卫国坐在床榻边,轻声说:“你娘小时候啊特别调皮捣蛋,要不是有你们爹护着,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就像个男娃娃似得,就没有她干不出来的事,真不知道你们爹喜欢她哪点。” 这样说着,可赫卫国的眼睛里透着浓浓的笑意。 “她那时候就很有想法,虽然干的事不是什么好事,但不得不说她真挺聪明的,我当时就发现她是在藏拙。” 赫卫国在夜色中叹了口气,“其实都是命,命中注定我女儿死的早,一想想我女儿的名声在四国鹊起,也算是她的一点福分,再一想想一国女君是我的女儿,其实吧……我也挺自豪的。” 这一晚,赫卫国跟阿爵聊了很久。 “你这小家伙,一点也不像七八岁的孩子。” 阿爵眨眨眼,“那还不是随了外公的聪明睿智嘛。” 赫卫国失笑,“哈哈哈!这小嘴甜的。” “快睡吧,不早了。” “好,那外公也早点休息。” “嗯。” ~ 把今天的事同寂尧学了一遍,寂尧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能理解岳父的心情。” 当年的事,他与赫卫国心里都是失望和痛心,所以交战时也只是出气,并没有真的想伤了对方的性命。 而此时赫卫国的别扭他感同身受,这需要时间。 “就让孩子先在岳父那住一段时间,你应该知道阿爵那张嘴的,死的都能说成活的,当年你不就是用阿爵来骗我的吗。” 一提到这个啊,赫澜就装死。 寂尧,咱俩没爱了。 人艰不拆不懂吗! 不!懂!吗! 第323章 棘手 翌日。 寂尧去上朝,赫澜便梳妆打扮了下,出了王府前往知春客栈。 一见她来,知春就笑了,“你这每次一来都是隔着好几年啊。” 赫澜挑挑眉,自顾自的坐下。 她今天来并不是为了想打听什么,而是纯粹的闲着无聊。 倒是知春,跟她闲话聊了起来,“那个前世今生的地方,听说背后的老板不是东原人。” “不是东原人?” 知春点点头,“听外面的人说,好像是海外来的。” 海外…… 晟海国? 前世今生…… 晟海的炸药…… 一系列的线索都让赫澜不得不觉得,可能是有老乡同样穿越来了。 若真是这样,那就真的太棘手。 “你查过那前世今生吗?” 知春摊摊手,“前世今生也有做打听消息的生意,你觉得我可能查的了他们吗?不过……” 赫澜凝眸,“不过什么?” “不过他们的人倒是来过我这一次,打听了一个人。” “谁?” 知春好看的眼睛弯了起来,“东国曾经的赫澜王妃。” 赫澜的心忽悠的一下,像是坐过山车似得。 调查她? “不过我对赫澜王妃的了解也不多,仅限于大家都知道的那些,那些人也没有得到什么消息,当然了,就算是我知道什么,也不可能说的。” “怎么呢?”赫澜问。 知春耸耸肩,“再怎么说,他们也是海外的人,我是东原人,我怎么可能出卖自己人。” “后来呢,他们再来调查过赫澜王妃吗?” “没有。”知春摇摇头。 赫澜出了客栈以后,脑袋就恍恍惚惚的,她搞不懂那前世今生的人为何要调查她。 正思考着,眼前突然出现一张灿烂的脸。 “仙姑!!”南烛震惊的呼喊。 赫澜怔了一怔,“你们……回来了?” 南烛点头,“对啊,回来差不多半月了,仙姑要去哪?” 但赫澜没着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你怎么认出来我的?” 明明她戴着不透明的面纱,衣裳穿的也不是她最爱的红色,眼妆也修饰了一下,这南烛怎么认出她来的? “嘿嘿嘿,仙姑有所不知,我这眼神从小就好,任由你如何乔装打扮,我差不多都能认得出。” 南烛的确是观察力敏锐,只需一眼就能认出乔装过的人。 赫澜了然的点点头。 “正好到了祭司堂,仙姑里面坐坐吧,师父这会儿也不忙。”南烛邀请她。 赫澜没有推辞,毕竟是四国的大祭司,总要给几分面子。 ~ 祭司堂。 院中一贯的清净,翠绿的竹子开满院子中的土壤,中间留出空荡荡的一条路,连接着正厅的台阶。 正厅上座,眉眼寡淡的子良正坐在那处,几年不曾近距离观看,他倒是更加安静沉稳了几分。 不等她言语,子良的眼眸便抬起,“北国女君。” 南烛都能看得出,子良也看得出倒不意外,赫澜将面纱摘下,坦荡荡的走过来坐下。 “大祭司。” 南烛跑去准备茶水。 子良的眸子里渡着一层淡淡的水雾,隔绝着一切目光,令人参不透其中想法,一贯的静谧如水,仿佛任何事都掀不起他一丝涟漪。 第324章 嘲讽 祭司堂的正厅侧面,是一座阁楼,竹子挡住了阁楼大部分。 赫澜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阁楼的某一处,却始终没有言语什么。 “一直没来得及恭贺女君登基,今日一见,倒是有机会畅聊一番了。”子良笑容浅浅。 赫澜中规中矩的攀谈,“客气了,没什么可值得恭喜的,大祭司近年来可还好?” “一切照旧。” 阁楼之上。 一座窗户打开了一个缝隙,缝隙中露着一只阴沉的眼睛。 荆瑶死死的捏着窗子的边缘,抠的指甲都在流血。 “咔嚓——” 窗子的边缘竟被她抠掉了一块,这细碎的声响并不引人注意,然而不远处的赫澜与子良依旧听的清清楚楚。 荆瑶急忙躲开,脖子僵硬着不能动,令她呼吸都有些哽咽。 满腔恨意无处发泄,眼神也越来越恐怖猩红。 赫澜并没有久留,简单聊了几句就准备离开了。 临走前,她的眼睛瞥了下阁楼窗子那一侧,似笑非笑。 子良深深地望着她的背影。 “赫澜。” 赫澜驻足,回眸。 子良波澜不惊的眼睛泛着淡淡的光,“你认识,北霆吗?” 北霆? 赫澜的眼神略有迷茫,见她这幅样子,子良倒是笑了。 “无妨,就是随口一问,改日再聚。” 待祭司堂的大门彻底关上,子良脸上的笑慢慢消失,他起身朝着阁楼走去。 推开阁楼房间的门。 子良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荆瑶眼神慌乱,低着头不敢看他。 “这就忍不住了?”子良讥讽勾唇。 荆瑶脖颈僵硬,张了张嘴却一个字吐不出来。 她心里的恨太浓,不见天日的过了好几年,她都快要崩溃了,就连做梦,她都在杀寂尧和赫澜。 如今一见,她险些没控制住。 “早知道你这么没耐心,我当初就不应该救你。” 子良眼里带着笑,那笑却凉薄刺骨,“还想杀她?你跟她怎么比?她能为了杀一个人而隐忍负重十几年,装疯卖傻卧薪尝胆,你哪一点能跟人家比?人家忍了那么多年,最终成为了一国之主,你呢?也就在这黑漆漆的屋子里苟延残喘的活着。” 荆瑶的手越攥越紧。 子良嘲弄一笑,“你知道我为何要救你吗?” 荆瑶抬头,“难道不是师父想让我对付寂尧他们?” “你倒是会想。”子良余光扫她一眼,“我就是想让你认清现实罢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你可以做,但你不能连累祭司堂,记住了吗?” 子良冷漠转身,离去的步伐轻盈间不带一丝响动。 ~ 出了祭司堂。 子良朝着东边的方向而去。 一座不算富丽的庄园前,他推门而入。 里面的人看见他,只是淡淡扫了眼,继而垂眸看书。 子良不在意他的态度,反手关上门走了进来。 直到二人近距离的对视,子良忽然笑了。 “她好像不认识你。” 北霆一怔,危险的目光抬了起来。 子良眼神无波,“北霆,我不管你到底跟她什么关系,也不想知道你为什么找了它这么多年,我只能劝你一句,你跟她走的太近,对她没有一丁点好处。” 合上书籍,北霆懒洋洋的启唇,似笑非笑的问:“你喜欢她?” 他可不认为子良这个人有什么善心。 第325章 枪声 子良静默如水的眸子眯起,“跟这个有关系吗?” “那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北霆瞥他一眼。 两个人的针锋相对并没有持续很久,子良收回目光,在院子里不紧不慢的转了一圈,之后沉默着离开了。 可当子良回到祭司堂时,却发现荆瑶不见了,他眉目一蹙,眼神寒冷。 ~ 燕京城的西边方向,一个戴着面具的女子,手里握着剑,指着对面戴着面纱的人。 赫澜紧盯着对方,她看不出这人是谁,一路追她到此,但是却一句话都不说。 这个人有点眼熟。 荆瑶咬着牙龈,手掌一挥,四面八方顿时涌来一群人。 那些人的衣服不陌生,就是那年追杀她跟阿爵的人。 赫澜犀利的眸光乍现,好整以暇的弯唇,手指轻轻勾了下后腰处,一个黑色精致的手枪落在了她的掌心。 她把玩着手枪,葱葱玉指异常灵活,面上更没有丝毫的惊慌失措。 荆瑶并没有把那样东西放在眼里,面具下的嘴角一勾,轻轻一扬手。 那群刺客立刻一拥而上! 赫澜手迅速一抬,枪口瞄准跑的最快的刺客。 “嘭——” “嘭嘭——” 连续三枪,正中眉心! 那三名刺客瞬间倒地身亡,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一幕瞬间吓住了其他刺客,以极快的速度停下,警惕的看着赫澜那个冒着一缕烟的东西。 荆瑶也是一惊,“那是什么东西?” 这声音一响起来,赫澜眼眸微眯,不确定的说:“荆瑶?” 赫澜记忆力很好,她清楚的记得荆瑶的声音,即便荆瑶现在的声音有些低沉沙哑,像是老人似得,她依旧听得出她原本的声音。 可荆瑶不是死了吗? 被认出来的荆瑶有点慌,她忙闭嘴。 “杀!!” 一声令下,那些刺客不敢怠慢,鼓起勇气往上冲。 “嘭嘭嘭——” 枪声响起的同时,赫澜身形移动,脚尖踢起地面上的一把长刀,握起刀柄,内力涌出,迫使长刀旋转着飞了出去! 同一时间,砍掉三个人的脑袋! 只是眨眼间,六个人毫无预兆的死于非命! 荆瑶彻底傻眼了,包括幸存的那四个人。 连她的身都没近,竟然就死了六个! 方才的几道枪声很大,这里的科技太落后,并不能够制作有用的消音器,用与不用没有太大的区别,带着还占地方,赫澜就没有弄。 而那几道枪声像是带着回音的鞭声似得,感知灵敏的一些人自然听到了。 ~ 北霆太清楚枪声是什么样了,刚开始响起的时候他还以为是他出现了幻听就没有在意。 可当第二次,三道枪声陆续响起时,他终于能确定,这的确是枪发出的声音。 他顾不得旁的,丢下书籍,以最快的速度朝着枪声的来源处跑去。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是谁在开枪! 这一侧的荆瑶这下是真的害怕了,如果赫澜想杀她,她可能真的跑不掉。 可她太恨那两个人了,迫切的想要让他们去死! 赫澜的视线扫过荆瑶腰间的玉佩。 那是……祭司堂的标识。 荆瑶死而复生,怕是与祭司堂的子良有关。 一时间,赫澜的神情有股戾气涌出,望者胆战心惊。 第326章 小北 赫澜忽然笑了,“你走吧,这笔账我会跟你的师父算。” 荆瑶不甘心的瞪着她。 “瞪人有用吗?”赫澜讥讽勾唇,“我不杀你,并不是不知道自己这是在留后患,只是我想知道你师父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他救你,应该并不是觉得你可怜。” 说完,犀利的眼神扫过他们,“还不滚?” 荆瑶被那几个人拉扯着强行离开,而原地的赫澜却没有动。 望着荆瑶离去的方向出神,等回过神以后转身,与一双复杂的蓝眸对了上。 刹那间,赫澜的心口一堵。 说不清这种感觉来源于哪,但当看见眼前这个男人时,她就是心口不舒服。 有点熟悉,却又很陌生。 她不紧不慢的把枪别进后腰,并不打算理会这个奇怪的人。 北霆见她朝着另一侧走去,情不自禁的问道:“二十一世纪的人?” 赫澜的脚步一顿,心下一慌,猛然回头,“你……也是?” 她的回答似乎并不重要,北霆扯唇,嘴角蔓延这一丝苦笑,“你是叫赫澜吧?” 赫澜的眼波流动,许久都没有再开口。 她的呼吸都在断断续续,面纱下的嘴巴微微张着,似有吃惊。 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倒流,致使她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这一句‘你是叫赫澜吧’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不光是这句话熟悉,那语气、那声音,都让她心脏一揪。 这是当年她与小北初见时,他问出的话。 眼前的人长得并不是很面熟,可那双变了颜色的眼睛,却怎么都让她移不开眼睛。 她竟然不敢问…… 不敢问他是不是小北。 如果是,那寂尧又是谁? 如果是,那她这几年对寂尧到底在做什么? 她的沉默让北霆笑了起来。 小北的笑容一向很阳光,牙齿洁白整齐,洋溢着青春的味道。 就如同眼前这个人的笑容。 只听他说:“赫澜,我找了你十年。” 轰—— 赫澜大脑里所有的挣扎、思绪一瞬间破碎,被这句话炸的血肉模糊,不见一丝踪影。 她拧着眉头,不敢相信的问:“你是……是小北?” 北霆笑容不减,“嗯。” 嗯…… 这一个字像是魔音穿耳一样回荡在她的大脑里,震的耳朵都痛。 赫澜腿下一软,身子倾斜,一个不稳跌坐在地,连带着面纱也掉了。 北霆快步走过去,焦急的询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她的脸露了出来,一双眼睛到现在都是发直的,里面流淌着不可置信。 “你是小北?”她执着的想要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北霆无奈叹气,“除了我自己和你,谁知道我前世叫什么?” 赫澜的心有点凉,她突然笑了。 那笑容有点讽刺,还透着浓浓的挫败。 这意思就是,她认错人了吗? 她错把寂尧当成了小北? 眼前的人与前世的小北长得不是很像,唯有二三分相似,可寂尧的模样与小北却有七八分相似。 难怪她…… 一时间,赫澜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时隔多年再次见到小北,她依旧不会觉得陌生,反而觉得造化弄人。 第327章 爱你的人,永远不会为难你 两个人席地而坐吹着夏季的风。 北霆很自然的伸手,拿过她那把手枪把玩。 “做的还挺不错。”他毫不吝啬的夸赞。 赫澜微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有些神游。 边把玩着枪,北霆边说:“我知道你现在的身份,我的赫澜就是厉害,无论在哪都是最牛的,这要是让现代那些人知道你在这里是一国女君,估计会被羡慕死吧。” 赫澜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却被北霆打断。 “我也知道,你是赫澜王妃。” 这话一出,赫澜有点愧疚。 前世的小北在她自杀的时候,一点犹豫都没有,陪着她自杀,临死前还想拉住她的手。 可到了这里,她却…… 北霆终于抬头,他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 微风拂过,他的声音很轻,“他对你,好吗?有其他女人吗?拿不拿你当人看?” 赫澜的心越来越抖,眼眶也在一瞬间泛酸,她好想说一句对不起,可这三个字,她怎么都吐不出来。 北霆的眼神里全是思念,他轻轻抬手抚摸女人的头顶,“你一直都要强,上辈子就算是死,你都没让那群人得逞,如今在这个封建落后的古代,男人都习惯了三妻四妾。” “没有没有,他只有我一个。”赫澜紧忙摇头。 可她说完话以后,立马后悔了。 北霆眉眼弯弯,似是带着笑,眼神柔和而又纯粹的看着她。 这一刻,这个眼神似乎说明了一切。 那双漂亮的蓝眸下,涌动着撕心裂肺的痛。 他找了她十年,换来的却是她已嫁人为妇的消息。 且已育有一双儿女。 他应该怀疑赫澜曾经的感情吗? 不会的。 他为了赫澜宁愿陪她去死,他相信赫澜。 可能她也没想到自己也会穿越吧,而寂尧又跟前世的他长得那么像,这也算是她在怀念他吧。 在赫澜没有想好要怎么解释的时候,小北已经为她找好了理由。 爱你的人,永远都不会为难于你。 寂尧是,小北亦是。 夕阳露出头,染红了半边天,也照亮了席地而坐的两个人。 他说:“回去吧。” 赫澜的心和大脑始终都是麻木的,她像个行尸走肉一样,站起身,下意识的找了一个方向往前走。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原地而坐的北霆终于抬起了头望着天边的夕阳。 蓝眸里荡漾着霞光的颜色,竟有些淡淡的绿色,神秘而高贵。 一滴晶莹的泪滑落,似乎有些苦涩,让他的眼睛越来越红。 赫澜曾经追了他六年,最终他给予她的,是他的命。 或许是早就料到过这种情况,他不意外,只是不太想接受。 黄昏下,男人的背影有些疲惫,步履虚浮,一条看得到尽头的路,他走到黄昏从天边消失。 ~ 芳华苑。 赫澜从回来就一直坐在门槛上发呆,从夕阳西下坐到夜色浑浊,再到夜幕漆黑。 她的眼神空洞无物,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死气。 寂尧今天在宫里待了一天,据说是在同皇帝商议海外的事。 凉止已经抱过来第五壶酒了,她不敢劝,只能担心的原地乱转。 赫澜仿佛感受不到醉似得,一口接着一口的喝。 整个王府就她在,寂尧不在,孩子也不在。 她的脑子似乎真的有些不够用了,她靠在门框上,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心有愧疚,不光是对小北的,还有对寂尧的。 第328章 无声的陪伴 除了愧疚,还有满满的痛恨,痛恨她自己的智商。 她竟然从一开始就认错了人。 当年她为什么没有思考过,如果寂尧真的是小北,他又怎么会没有记忆,她都有,小北没理由没有。 这一认错,就是整整十年啊。 这十年,小北是怎么过的? 赫澜不能否认,她对寂尧好,全部的原因都是因为小北,她能接受寂尧,也是因为他有一张跟小北很像很像的脸。 可现在,却突然告诉她,小北另有其人,而那个人,已经出现了,并且那个人找了她十年。 赫澜仰头,盯着漆黑的天苦笑,“你跟我开什么玩笑啊。” 垂眸,无力的叹气。 眼眸再次睁开时,一抹熟悉的身影已经走近了她。 只觉得身体一轻,被人腾空抱起来进了屋子。 房里的烛火都没点燃,黑漆漆的。 寂尧抱着她,将她放在榻上,转身把烛火都点燃这才折返回来坐到床榻边。 赫澜的确醉了,可她还有清醒的神智,她摸着寂尧的脸,眼神复杂晦涩。 一时间,很是难懂。 可寂尧不是傻子,他爱过,也正在爱着,他太清楚那个眼神是因为什么。 他想了想,自己并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赫澜的事。 他微微弯腰,脑门抵住女人的额头,像哄孩子似得问:“你怎么了?” 这一声发自内心的问候,让赫澜的眼睛酸的彻底,眼泪像是开了闸似得,一股脑的往外流。 她满肚子的话说不出口。 心里的委屈像是当年被所有人误会似得,这的确都是她做的事,可她解释不清,也没办法解释。 她紧紧的搂着被子,哭到最后竟然哭出了声音,声嘶力竭,撕心裂肺。 想起前世小北毅然决然的跟着她寻死;想起小北找了她整整十年;想起寂尧对她十几年的袒护疼爱;想起所有人针对她而寂尧却以一人之力护送她安全离开…… 这一刻她一点都不觉得自豪。 两个男人都是真心对她,而她也从来没有敷衍过任何一个人,可怎么就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一时间,赫澜想,如果她不是赫澜就好了,就可以不用面对这些了。 活了两辈子,大风大浪遇到过那么多次,唯独这一次,她想要退缩。 她想变成一个缩头乌龟,逃避这些事情。 她哭的像个受了天大的委屈的孩子,寂尧没有开口询问,他静静地坐在那,一下下的给她擦眼泪。 不问为什么,也不要求她不要哭了,只是静静地陪伴着。 爱你的人,永远都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 你笑,我陪你;你哭,我一样陪你。 等到哭够了,赫澜的脑海里仅存的理智已经消失殆尽,她不想睡,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寂尧的脸。 他的脸渐渐与前世小北的样子重叠。 而小北的样子又慢慢变成寂尧的脸,换来换去,换到最后,她已经分不清谁是谁。 甚至,她都快要忘了自己是谁。 “我要是真不知道自己是谁该多好……” 临睡前,这是赫澜唯一说出来的话。 寂尧深深地看着她的睡颜,漆黑的瞳仁忽明忽暗。 夜里的院落中,男人手里似乎夹着一根烟卷。 自从当年赫澜离开,他也谜一样的爱上了这个东西,心烦的时候点上一支,似乎真的能暂时吹走烦躁。 第329章 怀疑 第二天很早的时候赫澜就醒了。 不过今天下雨了,雨水轻轻凉凉的,赫澜站在房门口有一会儿了,之后竟不撑伞,直奔着空荡的院子走去。 雨水瞬间淋在她的身上,没多久身上就湿透了,冰冰凉凉的雨水冲刷着她的脸,闭着眼仰头,在雨水中呼吸新鲜的空气。 从里凉到外,神智越来越清醒。 可赫澜恨死了这种清醒,她巴不得自己直接疯掉才好。 站在雨里很久,扶珠端着早膳过来时,吓得把早膳都扔掉了,撑着伞过来,“女君您…您这是在做什么啊,快进屋,不然一会儿该染风寒了。” 风寒…… 哦,染风寒挺好的。 赫澜只是轻微睁了下眼睛,然后就闭了上,推开扶珠的伞。 扶珠又凑过头给她打伞,赫澜猛的睁开眼睛,眼神那么凉,“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现在我并不需要。” 扶珠孤零零的撑着伞站在一旁,满心焦急的看着淋雨的女人。 而赫澜却依旧没动,她只想晕过去,不想让自己有力气去想那些事。 她也不想找什么解决办法。 这事儿,无解。 真的无解…… 整整一个时辰过去,赫澜觉得她的皮肤好像都不是她的了,麻木不仁,脚下像是灌了铅一样的沉,迈不动腿。 脑袋昏昏沉沉的,耳边全是雨水的声音,嗡嗡的响。 身子一歪,她毫无预兆的倒在了地上。 ~ 等神智再次回笼的时候,入眼的便是寂尧的那张脸。 她不知怎么,现在一看到这张脸她就恐惧。 包括寂尧这个名字,以及小北的名字,她通通不想听见。 仿佛只要一听到这两人的名字,就有恶魔在她耳边说:你是个坏人,你玩弄了两个男人的感情。 “我不是!我没有!!我没有!!” 赫澜疯狂的大吼,眼睛都是猩红的。 吓得一旁的扶珠和凉止脸都白了。 寂尧也是一皱眉头,看着挣扎着坐起身,脸色苍白的赫澜,他的眼神越来越深。 “先把药喝了,喝完我就出去。” 他方才捕捉到了赫澜眼里一闪而过的厌烦。 他平静的态度与话语,让赫澜的理智拉回了一点。 张了张嘴,她发现,她好像不知道要说什么。 端过药,一股脑的喝下去,从前喊着苦的药,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喝光了。 寂尧的眸色再次深了几分,拿回空的碗,按着她躺下掖了掖被子,之后走了出去。 他一离开,扶珠和凉止也不敢多留。 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赫澜觉得世界终于清静了,她捂着脑袋,把自己闷在被褥里,呼吸越来越急。 脑袋浑浑噩噩的,被子忽然被人扯开,寂尧满脸怒容,“什么事至于让你想憋死自己?” 赫澜睁着眼睛,却好像眼睛都花了,看不清什么东西,她很冷,可身体却烫的不行。 男人重新给她盖好被子,他方才出去没多久就觉得心慌,便又折返回来看看,谁知就看见赫澜捂着被子憋气。 他若是没有回来,她是不是真能把自己给憋死? 终于,他问出了口,“赫澜,你是不是压根没想过要跟我过一辈子?” 一种怀疑不一定非要多久,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体会。 第330章 心病 赫澜微微换着气,脑袋是发懵的,眼神怔怔,一时间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她没有那样想过,她只是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寂尧。 忽然间,赫澜想笑。 先是奸细的事,后又是小北的事,这一件件一桩桩怎么都像是科幻片,匪夷所思。 她一向引以为傲的智商,也在这件事发生以后彻底崩盘。 人都认错了,还哪来的智商可言。 然而,赫澜的怔怔失神,在寂尧眼里与默认没什么区别。 他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苦笑来,继而转身,准备离开。 赫澜却在这时叫住了他。 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沙哑,就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气若游丝的喊他的名字,也像是在用尽全力想抓住这颗救命稻草。 寂尧的脚步顿住,不过他却没回头。 “我只是遇到了一点没办法接受的事,你等我自己想明白就好了,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赫澜一只手臂撑着身子,姣好的容颜不再妩媚多姿,唯留下一阵阵苍白。 良久,他的声音传来。 “好。” 接着,就是男人无声的离去。 没有多留任何一个字。 走到芳华苑的门口,寂尧目不斜视,却问:“她这几天,见什么人了吗?” 扶珠与凉止对视一眼,“奴婢们不知,只是前日的时候,出去了一趟,回来以后就坐在门口饮酒。” 寂尧没再停留,凛冽的眉眼毫无温度。 ~ 整整三四天,赫澜都没有出过屋,浑身发热,只知道昏昏欲睡。 寂尧按时按点的给她喂饭喂药,每天给她擦擦身子,认真的梳发,夜里下雨时,他就抱着她入睡。 赫澜浑浑噩噩,但大脑时而也是清醒的,然而寂尧却从不多问一个字。 一边照顾她,一边上朝,再一边看看一双儿女,每天忙的不可开交,却仍旧不忘给她亲手做饭沐浴。 他越是这样,赫澜就越是不愿意清醒过来,彻夜高烧,烧的她已经没了正常人的思维。 喝药完全不管用。 白一轩逗留在燕京城,被寂尧拎来看病。 “诶?”白一轩拧着眉把脉,“不对啊。” 寂尧紧张的问:“怎么了?” “我……”白一轩欲言又止,只说:“我看不了这病,你赶紧贴皇榜悬赏招天下贤士来吧。” 房里不仅有他们,寂寒、林则因也都在。 “这么严重?”林则因惊讶。 白一轩张了张嘴,之后又叹着气摇了摇头,“还是去张贴皇榜吧。” 他不是看不了,只是……他怀疑,赫澜这并不是高烧不退,而是她自己故意让自己持续发热不醒,归根结底就是她本身不愿意醒来。 这属于,心病。 他会看实病,但这看不见摸不到的心病,他真的束手无策。 俗话有说,心病还需心病医。 寂尧眼神深了深,终是没有多问什么,命要离去张贴皇榜,悬赏招募贤士。 当天,燕京城里立马得到了消息。 许多人奔着那悬赏跃跃欲试,可一想到尧王府的地位,又怕医不好得不到好果子,便又停下了脚步。 尧王府对外并没有说是谁需要医治,只说招募贤士,赏金丰厚。 第331章 你醒醒 北霆听到这消息时立马动了念头,他不会治病,但他想去看看赫澜。 “国师,您去哪?需要我陪您一起吗?”谈书墨见他准备出门便询问。 北霆的蓝眸掠过一丝寒芒,瞥他一眼,“不必。” 出了阁楼,他直奔着尧王府的方向而去。 离的越近他这颗心就跳的越来越慌,他怕赫澜会怪他,毕竟她现在已为人妇。 可思念勾着他往里面走,北霆抿了抿唇,还是撕下皇榜去了尧王府。 要离看见他的一瞬,有点错愕。 这人竟与自家王爷这般像? 要离又瞄了下对方的蓝眸,继而垂首:“公子里面请。” 这是第一个撕下皇榜的人,对方沉稳淡定,像是很有把握的样子,要离不敢怠慢。 听到有人撕下了皇榜,寂尧赶紧迎接,而白一轩却拧着眉不知在想什么。 芳华苑,屋门前。 当北霆站在门口时,屋里的人都与要离的反应差不多,尤其是寂尧。 但寂尧没有时间考虑那么多,只说:“她持续发热不退,而且怎么叫也叫不醒。” 北霆的目光在他的身上停留了一瞬。 画像上的人,与眼前的人果真是天壤之别,画像根本体现不出此人三分之一的气场。 寂尧同他差不多的身高,气场凛冽,沉稳成熟,不慌不乱,可眼睛里的焦急太清晰了。 北霆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的确配得上赫澜。 挪开视线,往房里的床榻上一瞥,北霆的蓝眸瞬间一紧。 是赫澜病了? 他控制住想要跑过去的冲动,慢慢的走过去,其余的人也都在床榻附近坐着。 北霆坐到椅子上,捏着赫澜的手腕把脉,他不会看病,但简单的诊脉也会一点。 脉搏跳动正常,凑近去听赫澜的呼吸声,呼吸道的声音也纯净,探了探脑门,不是很热。 没理由不醒。 “她这样多久了?”北霆问。 扶珠说:“已经有好些天了,起初北……她从外面回来之后喝了很多的酒,再之后站在雨里淋了很长时间,这一倒下就到现在。” 扶珠尽量说的清晰些。 北霆的眸光忽明忽暗,是因为他吗? 因为他的出现? 北霆沉默不语,垂眸深深地看着昏迷不醒的女人。 他问:“她叫什么名字?” 扶珠抿了抿唇,看了眼自家王爷。 寂尧看向北霆的目光有些幽深,薄唇掀动:“赫澜。” 北霆微微低下头,靠近她一些,嘴角带笑,用着他一贯温和的声音开了口。 “赫澜,你醒醒,好吗?” 仅仅七个字,却让一屋子的人都止住了呼吸。 寂尧的眼神波涛汹涌,他抿着唇,却一言不发。 这一刻,所有人都误以为这个男子与赫澜是相识的。 “赫澜,有些事情躲是躲不掉的,你得去面对,死亡不能解决所有的事,这个你应该深有体会。” 北霆抬起手,轻轻拍了拍赫澜的头顶,“听话,你知不知道有很多人都在担心你,醒过来,你想怎样都行,好不好?” 林则因坐不住了,他想打断这个人的话。 白一轩却扯住了他,看着寂尧说道:“这不是实病,而是心病,她自己不愿意醒过来,只能一遍遍的喊她。” 第332章 听话,别哭 寂尧攥着拳头,骨节泛白,可面上却依旧淡然平静。 北霆紧紧的盯着赫澜的眼睛,沉默了许久,他试探着喊了句:“你的丈夫在等你呢,还有……他。” 话音落下,赫澜的手指忽然颤动了一下。 “没人会为难你,也没人可以为难你,因为爱你的人一定会保护你的,相信我,醒一醒。”北霆轻哄着。 声落,北霆不再言语。 他静静地坐着,屋里的人也默契的不说话。 约摸一炷香的时间过去,赫澜的睫毛微微一抖。 北霆的心终于落了地,他慢慢起身,把位置让给了寂尧。 赫澜睁开眼的时候,便看见他转身的那一刻。 一滴眼泪顺着眼角快速的滑落。 在听到北霆说爱你的人几个字时,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其实是寂尧。 当赫澜的眼泪滑落的同时,北霆像是有感应一样侧过头,面带浅笑。 在旁人都没注意他的时候,北霆的唇无声掀动。 赫澜的手狠狠地攥了起来,眼泪更是汹涌。 他说:听话,别哭。 循着赫澜的视线看去,北霆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寂尧坐在椅子上没有动,一言不发,可眼睛里的凄色清晰的不能再清晰。 其他人这时候陆续离开,直到房里只剩下两人时,寂尧仍旧没有开口。 临走前,只说了句:“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 芳华苑外。 寂尧的眼神忽然变得凶狠阴鸷,“查!查今天那个人!” 要离浑身一寒,得令去办。 待要离一走,男人的拳头狠狠地砸向一旁的墙壁,这一刻,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可以想象他用了多大的力气。 阁楼上。 北霆对月饮酒,半仰着头,蓝眸中映着月亮的形状,朦朦胧胧。 他不敢想太多,其实他也有很多问题想问赫澜,但他不想为难她,所以只有等。 等她觉得合适的时候,能给他一个理由,一个让他能够释怀曾经十六年的情感与漫长的等待。 明明他们是相爱的,明明前世他们共生死,怎么偏偏到了这里就都变了? 他能接受,但无法理解。 因为他不信赫澜是那种人,按照时间来算,赫澜刚来的时候应该就同那男人在一起了。 赫澜绝不是喜新厌旧的人,不然前世她也不会那么决绝的选择开枪自杀。 “你能不能别那么幼稚!” 阁楼下传来两人的吵声。 唐惜跺脚:“我哪里幼稚了!我就是喜欢他,想嫁给他,这有错吗?” “我跟你说过了,你没机会,也没可能,你要是能待就老老实实待着,不能就赶紧滚回去!” “我不!”唐惜傲慢出声:“就算不能嫁给他,找一个跟他特别像的人也行,我听说他有兄弟的。” 之后的对话声便自动消了音。 北霆的眼神有些怔忡,找一个跟他特别像的人? 他记得寂尧跟他曾经的脸真的很像。 今日初见寂尧时,他都险些以为是看到了自己。 难道赫澜……是因为这个才跟他在一起的? 赫澜是把寂尧当成了他吗? 就是说……其实赫澜爱的还是他? 北霆手里的酒壶掉落,从阁楼上滚落到院子里,酒壶碎裂的声音震慑住了争吵的兄妹俩,看到国师坐在上头,顿时闭上了嘴。 第333章 两位公主碰上 “你想嫁给谁?”北霆垂眸望着院落里的人。 唐惜面色一紧,吞吞吐吐的说:“没……没谁。” “嗯?”男人危险的眯起眼睛。 “就……就是那个尧王啊,听说他现在没正妻,就有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在他身边,那女人也真是够贱的,没名没分就……” “啪——” 隔空一个巴掌抽来,唐惜被抽的当即跌坐在地,捂着脸抬头,满脸震惊和委屈。 北霆从阁楼上飞下来,衣袂飘飘,神情幽深难测,那薄薄的唇抿着,透着一股子刻薄冷锐。 “注意你的言辞,别丢人现眼。” 谈书墨也是愣了一下,可是……唐惜到底是他的妹妹。 “国师,宫儿她……” 北霆没理会他,危险的蓝眸锁住唐惜,“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唐惜发懵的摇头。 “北国女君,听过吗?”北霆眯眸,“来之前你们应该打听过东原的情况,东原有两大人物,一个是东国尧王,一个是北国女君,这两人你们父皇叮嘱过,切记不可招惹,而你,却一口一个不三不四的贱人,你是活够了吧?” 闻言,唐惜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北国女君? 就是那个掌握北国多数政权军权的女人? 一个以一己之力从各路大官手里夺回实权,仅仅用三四年的时间,从四国最低,赶超到与东国并肩地位的人? 唐惜不敢相信,在她的眼里,那个女人一直都是个娇滴滴没用的弱女子,怎么可能是让父皇都百般叮嘱不要招惹的人? 父皇说过:他曾暗中调查过北国女君很久,听说她曾为了一个任务,在敌国隐姓埋名十几载,为人狠辣,手段残忍,城府极深。 是个很危险,且很难对付的女人。 怎么转眼间就成了那个贱人? “她在东国做什么?莫不是又当奸细?”唐惜眼里带着嫉妒。 北霆冷笑,“你觉得以北国目前的实力,需要她一国女帝亲自来做奸细吗?你要知道,你父皇一直在查北国的那个基地,但好几年都没消息,不然为何北国会这么让你父皇忌惮?” 晟海国的皇帝的确是忌惮北国,因为有探子说,他在北国见过很厉害的兵器,但不认识那是什么东西。 那皇帝是个聪明的,不打没把握的仗,这世上有一个北霆,就可能有第二个。 而且若他们四国联手,这对晟海国绝没有好处。 所以他一直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机会,绝不可以轻举妄动。 北霆轻蔑的一笑,不再多言,拂袖而去。 谈书墨也是震惊不已,唐惜以前还说那个女人是个普通女子。 这也能叫普通? 一个被人指着鼻子骂,却能够忍得住怒火的人,城府可见多深,这样的人,轻易不能招惹。 上次那北国女君绕过唐惜一次,估计也是压根没把她当回事。 “你好自为之,但你若是破坏了父皇的计划,你应该知道父皇的狠辣的。”谈书墨警告一句后也走了。 唐惜气不过,一整夜都没睡,第二天早早地跑出去。 出门没多久就与一个人撞了上,唐惜满肚子的火气:“你没长眼睛啊!” 寂华被吼的一怔,仔细的盯着对方看。 除了她的皇嫂以外,整个东国哪个人敢这么跟她说话? 寂华不甘示弱:“路这么宽,你偏偏往我身上撞,是你瞎吧?” 第334章 大打出手 唐惜气的眼睛发红,指着她:“你!” 活到这么大,除了谈书墨以外,哪有人敢对她这般不敬,一时间她竟不知道要怎么骂回去。 “呦,这小脾气,一气就哭。”寂华一阵嘲讽。 “你!你这个贱人!” 唐惜抬起巴掌就要打去。 寂华准确的抓住她的手腕,冷笑:“你以为你是我皇嫂啊?想对我打骂,也得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如今这刁民都这么大胆子了吗?” 闻言,唐惜一怔。 皇嫂? 刁民? 她没有过多思考皇嫂一词,却被那句刁民彻底点着了。 “你说我是刁民?”唐惜横眉冷对,大吼:“你才是刁民,你全家都是刁民!!” “大胆!”寂尧呵斥,一巴掌就抽了过去。 一天不到就被人甩了两巴掌,唐惜气疯了,像是一只发了狂的母狮子冲了上去,跟寂华两人扭打了起来。 寂华身边并没有侍卫,燕京城里谁都认识她,又怎么敢惹她,如今倒是让唐惜得了便宜。 两个人打的太激烈,附近的百姓却没有人敢上去拉架。 “赶快去找尧王啊!” “对啊,快点去!” 女人打架,自古就是你挠我,我挠你,扯头发扇巴掌,但的确是猛烈的。 寂华和唐惜打的异常激烈,一会儿寂华骑在唐惜身上,狠狠抽巴掌,一会儿唐惜调过来,抓着寂华的头发狠狠的扯。 头发都被拽掉了敢几捋,疼的寂华破口大骂,下手也越来越重。 “干什么呢?” 一道不轻不重的声音响起来,百姓望去,这一眼顿时吓到了,纷纷往后退了一大步。 弯腰齐声道:“北国女君。” 赫澜在东国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曾经身为赫澜王妃时就已经赫赫有名,如今成了一国女帝,更是大陆的传奇女子。 他们认得,自然就不能不问礼。 赫澜走在百姓自动让出来的一条路,慢悠悠的来到扭打的两人身边。 两个女子听到那一声北国女君,都吓得停住了动作,保持着扭打的姿势看着眼前气质矜贵的女人。 “身为公主,大庭广众之下与人打斗,不丢皇室的脸吗?” 赫澜的话,意有所指,把两个人都训斥了。 唐惜心里也明白,所以下意识的觉得羞愧。 而寂华更是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她不能否认,她很怕这个曾经的皇嫂。 不光是武力,包括气场与身份,都怕。 赫澜扫了眼附近看热闹的百姓,“都不忙吗?” 轻飘飘的一声询问,方才还围成一圈的百姓跟见了鬼似得四散逃离。 开玩笑! 面对北国女君与面对东国皇帝有什么区别吗? 虽然是别国女帝,但也不是他们能够抵抗的。 这个时候自然能逃多远就逃多远,远离是非之地才是上上策。 赫澜走到寂华身边儿,仔细的打量她,低声问:“打没打坏?” 寂华心头一暖,方才还没觉得如何,可一经她这么一问,寂华顿时觉得委屈又难受。 就像是小孩子打架,家长来撑腰的感觉。 她摇了摇头,得意的看向唐惜。 唐惜很生气,可她不敢去看赫澜,对方的那种有条不紊,君临天下的气势,绕是站在最普通的街道上,依旧不容忽视。 第一反应,她害怕。 第335章 他长得像我 赫澜将视线落到唐惜身上,抿了抿唇,说道:“没有多大的事,打完就过去了,谁也没讨到好处,你也别介意。” 寂华一听,顿觉得疑惑。 她为什么跟唐惜用这种语气说话? 像是在商量一样。 唐惜虽然脾气不好,但也不是没脑子,她能感觉到对方这是在给她台阶下。 毕竟这是东国的地界,倘若她真的把事情闹大,她跟皇兄以及国师都吃不了兜着走。 唐惜噘着嘴,傲慢的哼了声,“我……我没什么可介意的。” 赫澜瞄了眼她们,“还站在这做什么?” 话落,两个人都浑身一抖,默契的朝着两个方向转身,脚步慌乱的走了。 赫澜的气场不是用好的衣料与不菲的饰品堆砌起来的,而是岁月与血的经历铸造的。 哪里是这两个没见过风浪的女娃娃能够抵抗的住的。 今日的赫澜已经康复许多,便独自一人出来透透气,可老远就看见前面围着许多人。 透过人群看到里面打架的是寂华,她便管了管,到底是寂尧的妹妹。 人群散开,赫澜也没有多留,在街道上漫无目的的走着。 忽然,她余光瞥见一座阁楼,牌匾上写着四个字——前世今生。 赫澜心下一动,走了进去。 阁楼里的装潢有些熟悉,像是……像是现代。 楼上有脚步声传来。 四目相对,均是一阵错愕。 北霆意外她的道来,赫澜惊愕他在这里。 难道前世今生是小北开的? 也对,前世今生…… 错愕之后便是相视一笑,北霆从上面走下来,“身体好了?” 赫澜站在门口,轻轻颔首。 “坐。”北霆邀请她。 赫澜犹豫着走过去坐下,一个人端着一杯茶。 “在这里时间长了,就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一个古代人,刚开始我都有些不习惯没有电子产品的陪伴,还有那蜡烛,看起来阴森森的。” 赫澜莞尔一笑,“我倒没有特别难受,入乡随俗嘛。” 北霆扬眸,“你一向适应能力强。” “你来的时候是哪的人?”赫澜忽然问。 “晟海,不是这边儿的,你应该知道。” 闻言,赫澜一怔,“你……做了炸弹?” “我起初并没有想弄那个,毕竟不想战火连天的,可是……可是我找不到你,我就想着要是这个东西闻名天下了,或许你就能猜到有现代的人来了,或许你就能主动联系我。” 北霆说话的时候始终是笑着,暖暖的、清澈的笑容。 小北的笑容一向很纯粹,也是因为这个,前世的赫澜才记住了他。 一时间,赫澜沉默了。 “如果是因为我的出现,让你很不舒服,你可以直白的告诉我,我虽难过,但我能接受,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伤害到你自己,你觉得连陪你死我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是我做不到的呢?” 北霆严肃的看着她,“赫澜,只要你要,我就能给。” 赫澜攥着手指,咽了咽口水,却不知要怎么回答。 北霆没有继续逼问,而是喝了口茶,半垂着眸。 他说道:“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赫澜抬头看他,“什么问题?” “你跟他在一起,是不是因为……他长得像我?” 第336章 赐我荣光,也赐我白绫万丈 赫澜拧眉,张了张嘴。 北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许久,久到茶水都凉了。 “是。” 她终于还是承认了。 “我……”赫澜咬咬牙,“我认错人了,我刚开始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他,我就以为……我就以为他是你,你们长得那么像,而你又……又跟我一起死的,我下意识的以为他就是你,直到你出现之前我都没有怀疑过。” 说话间,赫澜的眼神里有懊恼,有无措,也有慌乱。 北霆渐渐的笑了起来。 笑容依旧温和如风,眼睛弯起来,蓝眸像是宝石,闪闪发光。 “所以……这么多年,你一直在爱我,我可以这样理解吗?” 赫澜没否认,也没有点头。 但这么理解的确没错。 如果当初她醒来时,看到的寂尧是另外一种模样,她是怎么也不会喜欢他的。 可是,从那时到现在,已经十年了。 这十年,陪在她身边的人一直都是寂尧。 北霆没再言语,他看了眼天色,轻声说:“黄昏都出来了,你在不回去,他应该会着急。” “小北……”赫澜欲言又止。 北霆摇摇头,示意她什么都不需要说,他都懂。 真的都懂。 只是没办法接受这个结果。 “都冷静冷静。”他说,“前世的六年我隐忍感情,就是怕给你带去祸端,今生这十年我苦苦寻找都没有放弃过,我不在乎再多等等,等你真的想清楚,等你给我一个交代。” 是了,他给了她一条命。 她却用原本属于他的感情,去爱另外一个男人。 北霆心里说不难过是假的,但他从来都不会逼迫赫澜,从来都不会。 哪怕前世的最后一刻,他都是在追随她一起去死的。 他的爱跨越了前世今生,并不比寂尧少一星半点。 目送她离开,北霆眼睛里的光很亮,也很柔和纯粹。 可心里的味道,却是那么苦。 苦到他眼睛都发酸。 ~ 赫澜一路回到王府时,都没有发现她的身后跟着一个人。 寂尧在她从前世今生阁楼里出来就一直跟在她后面,不是跟踪,而是正大光明的跟着,但赫澜却一点也没发觉。 夜晚。 他照旧端着晚膳过来。 赫澜正在失神,闻到香味后回过神来,看到寂尧的时候有一丝的心虚。 而寂尧却仍旧什么都不问,照常给她做饭,陪她吃饭,绝口不提她的心事。 这顿饭吃的如同嚼蜡,赫澜因为有心事,心不在焉的。 直到吃完以后,凉止扶珠把东西撤下去。 寂尧走到赫澜的书桌前,拿起毛笔,摊开宣纸,似乎随意的写了一行字。 当天彻底黑下来以后,再抬头,赫澜已经睡着了。 寂尧放下毛笔,走过去给她掖了掖被子,旋即弯下腰,在她的唇角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后来,他就走了。 ~ 翌日。 赫澜醒的很早,这一夜睡得不踏实,似乎,她早就习惯了有寂尧的陪伴,习惯了他的体温、身上的味道,以及他安心的怀抱。 揉着脖子走到窗前打开窗子,余光瞥到桌上有张写了字的宣纸。 赫澜走过去歪着脑袋看了看。 这一眼,她浑身都僵了一下。 那是寂尧的字迹,不大不小的一行字。 赐我荣光,也赐我白绫万丈;爱你,是自杀;也是在自救。 第337章 深夜不归 赫澜觉得她的心脏已经停止跳动了。 有种莫名的心慌。 宣纸被她捏在手里,她迫切的想要撕碎,可理智却在牵制着她。 坐在房里发呆小半天,起时天色刚明,此时却已日过中天。 扶珠不敢打扰她的沉默,把早膳放在桌上便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早膳起初还冒着热气,袅袅雾水,直至变得温和,最终凉透了,它都没有得到主人的临幸。 赫澜腿已经麻了,宣纸被她捏的有点湿,也有些褶皱。 日落西山。 但盛夏的夜晚来的总归迟一些,繁星点缀在夜空时,已经夜深人静了。 一整天,一口水、一粒米都没有进过,可赫澜却精神抖擞。 而寂尧,同样一天没有出现过。 “他去哪了?” 在扶珠第三次点烛火的时候,赫澜终于开了口。 她的声音哑的不成样子,像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扶珠眉下意识一拧:“王爷他……好像同林公子出去了。” 月亮高高的挂在空中,星星忽闪忽闪的。 这夜,浓黑。 赫澜穿着一件绯色纱裙,眉目精致又冷冽,美若天仙。 行走在燕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上,她的目光四下搜寻,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路过一座高门府邸,赫澜驻足侧目,府邸的侍卫一怔,想要行礼,却又不知该行怎样的礼合适。 正在犹豫间,那女人开口了。 “你们林二公子回来了吗?” 侍卫不敢怠慢,恭敬回答着这位女帝的话:“两位林公子很早就回府了。” 得到答案,赫澜不再多做停留,她继续朝着燕京城最繁华的地段走。 像今日一样找夜不归宿的他,是几年前的事了。 那一次是他遇到了危险。 今日…… 赫澜本想去花楼看看的,比如迎风阁,可没等到迎风阁时,眼前的一幕让她瞬间僵在原地。 一家似乎新开的酒楼门前,人烟稀少,却有一男一女站在那里,似乎在告别,女人甚是娇羞的神态。 胡芸儿娇滴滴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尧王,这么晚了,不如……不如就留宿在此吧?” 寂尧的半张脸隐没在黑夜里,另一侧脸在光亮下,一明一暗,衬的他极为神秘高冷。 “留宿在这儿?”他嘲讽勾唇,“跟你?” 胡芸儿一怔,面颊更为羞涩,“这也……不是不可。” 男人目光冷魅,脚步一抬,绕过她离开。 “尧王……” 胡芸儿有些醉态,可依旧保持着理智,她欲言又止,面露羞涩,“您一路安全。” 寂尧脚步一点都没停顿,他挺拔的身躯尤为颀长,气质沉冷,像是一只凶猛的兽,似乎随时会伸出利爪将对方撕成碎片。 赫澜站的位置比较隐蔽,她没有故意藏起来,只是身处的地方没有光亮,她又着一件比较能与黑夜融合的衣裳。 她目视着男人挣开女人的手,目视着他们之间的对话。 心像是灌了铅,极速下沉,坠落深渊谷底。 她迫切的想要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可以拉拉扯扯,为什么这么晚了还在一起? 第338章 赫澜,你放过我吧 赫澜站在原地很久,久到夜色快要见明。 她迈着沉重的步伐折返回了王府。 芳华苑的屋子还亮着,她走时是灭着的。 推开门,毫不意外的,男人坐在烛火旁,半眯着眼,沉暗的目光锁着她,一言不发。 “你去哪了?”他问。 赫澜反手关上门,看着他说:“去找你了。” 他似乎并不意外,“是吗?” “嗯。” 赫澜走到软榻上半躺着,从榻桌的抽屉中拿出一支烟,凑近烛火点燃,烟雾瞬间从她的嘴角钻出来,缭乱眼眸,也阻隔住了她的神色。 女人红唇似火,墨发很是随意的散开,肌肤被红裙衬托的更为白皙,睫毛长的像是假的,半垂眸,便在她的眼睑处留下一抹淡影。 修长好看的双纸夹着那根烟,白雾缭绕,朦朦胧胧。 一室寂静,谁也不曾开口说一句话。 这样的赫澜,他只看见过一次,就是那年发现她吸烟的时候。 他不能否认,这样的赫澜很迷人,有种令人捉摸不透的感觉,若即若离,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神秘的气息,似乎她有很多秘密,令人感到可怕。 寂尧笔直的腿随意搭着,指腹抵住额角,年过三十的他脸上没有一丝岁月带来的痕迹,依旧英姿挺拔,矜贵沉稳。 仍旧是东国女子向往的夫君人选。 而这般优秀的男子,却与这个总是欺骗他的女人,纠缠了十几年、近二十年。 从刚开始的一头热、执着追逐,到后来的如胶似漆,再到后来的相隔两地,以及如今的相对沉默。 这期间的林林总总,早已用时间不能规划总结。 总年少无知到心力交瘁,仅仅是四个字的变化,却夹杂了太多的爱恨与眼泪。 “赫澜。” 赫澜睫毛微微颤动,没应答,却等着他开口。 “那个人叫北霆。” 赫澜的心揪了一下,仍旧没回答。 “当年你掉下墙头醒来的第一句话,你还记得你说的是什么吗?” 他冷静的提问,没有丝毫怒火。 然而这种平静才更为揪心。 赫澜已经忘了。 但寂尧还记得。 他说:“当时你一睁眼看见我,喊的是小北,是他吧?” 寂尧的眼神很淡,幽深的好像没有底。 赫澜夹着烟的手越来越用力,似乎快要把烟身捏断。 “你突然之间接受我,是因为他?因为,我跟他长得有点像吗?” 同一个问题出自两个人的口,但感觉是很不同的。 小北问这个问题,赫澜的第一反应是愧疚。 但寂尧问出这个问题,她的心脏却像是被人撕碎似得,且还伴随着一阵害怕。 确切的说,应该是心虚。 “当初你来东国,是要杀我,我知道以后还是选择了理解你,我不惜放弃一切的代价送你走。后来你又回来了,你说你爱我,我挣扎许久还是信了,但现在,你却告诉我,你对我的感情全部来源于另一个人。” 寂尧扬眸,伸手指着自己的脸,眼神已然森冷,“就因为这张脸,你施舍般的接纳了我的感情,是吗?我寂尧近二十年的感情全部都是别人的陪葬品,是吗?!” 话音落下,寂尧忽然抓起桌上的那把小剪刀,对准自己的脸,狠狠地就是一划! 血痕瞬间横穿自己的右侧脸,狰狞恐怖! 赫澜大惊失色:“寂尧!” 寂尧随手丢下剪刀,目光凄凉:“如果是,这张脸我不要了。” 血顺着脸颊流到脖颈,直至衣袍的衣领处,一滴滴的掉落。 他走到房门口,声音平静又冷酷:“赫澜,你放过我吧,就当是发发善心……” 第339章 你杀了他,我就信你的话 “咔嚓——” 电闪雷鸣,雷雨交加。 只是眨眼间的时候,原本安静的夜空突然打起了雷,大雨滂沱,哗哗啦啦的冲洗着那人的身躯。 赫澜慌忙跑去追他。 抓住了寂尧的手腕,却被他狠狠地甩开,他的眼神是那么的陌生,又夹杂着暗红,雨水冲着他的脸,血水交融,好好的一张脸,毁了。 雨夜里,他们对视。 “寂尧,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可以解释……” “还用解释什么?”寂尧打断她的话,“你跟他不是都承认了吗?” 当时赫澜的那一句‘是’,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剑,毫不留情的刺穿他的心,也瓦解了他全部的爱。 他天真的以为,赫澜不会那样对他的,可是结果呢? 赫澜僵在原地,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寂尧。 他都听到了? “是,我当初接受你的确是因为你跟他长得像,我就把你当成了他,因为……因为我以为我跟他这辈子都可能了,你不是谁的代替品,而是从始至终都在喜欢你,可能感情的来源是因为他,但我爱你,我在意你,我一心一意为你,都是因为你也爱我,这么多年的相处,早就让我对你的感情变得更加真实。面容相似只是起因,哪怕是当我知道我认错人之后,我也从没想过要结束这段感情!!” 赫澜歇斯底里的大吼,眼泪和雨水融合在一起,早就分不清哪一滴是泪,哪一滴是雨。 寂尧站在雨里,眼神中尽是漠然。 “然后呢?”他逼问,“你是想告诉我,你接受我的确是因为我们相似,之后在相处的过程中,你发现你爱的是我?是这样吗?” 赫澜没接话。 但事实的确如此。 可往往,事实是最让人不能接受的。 寂尧冷笑,有些狰狞,“我的脸已经毁了,我已经不像他了,你还爱吗?” 赫澜想要抱住他,可她刚伸手就被寂尧躲开了,他冷漠的神态让赫澜的心更加下沉。 只听雨夜里,背景是大雨滂沱,雷声四起,他说:“放过我吧,我也放过你,一次两次,我受不起啊赫澜。” 他疲惫的声音像是催命符,将赫澜的理智烧的所剩无几。 “寂尧!!” 她站在雨里对着男人的背影大喊。 男人,终还是停下了脚步。 “你要我怎么办?我要怎么做你能原谅我?” 这样的事,赫澜真的解决不了,因为换做是她,她也接受不了。 她只能放低姿态,祈求他的原谅。 寂尧转身,湿透了的衣袍上有着鲜红的血迹,夜色下,他的面容更为冷硬肃杀。 男人凉薄启唇:“杀了他。” “你杀了他,我就信你说的话。” 话落,他站在原地没动。 赫澜瞠目,有点不能消化这句话。 然而她短暂的愣住,在寂尧眼里就是变相的拒绝。 一声嘲弄的冷笑在这雨夜里尤为刺耳。 寂尧转身,不再有一丝犹豫。 地面上是他离去的脚印,赫澜从那浅浅的脚印中看到了一丝冷漠,那是永远都不会再转身的冷漠。 赫澜终于坚持不住跌坐在雨里,目光无神。 轰隆隆的雷电始终不停,大雨席卷她单薄的身体,仿佛要一鼓作气催垮她似得。 第340章 别无选择 次日。 赫澜刚醒来,觉得头晕脑胀。 昨晚是扶珠与凉止把她抬进房的。 刚刚转醒,赫澜坐起身想喝点水,抬眸,看见他进来了。 他的右脸上有一条狰狞的疤痕,很长很深,配上一身肃杀黑衣,一头浓密的墨发,站在暗处,活脱脱像是一只鬼。 那条疤痕从耳鬓处直至下巴,贯穿脸颊,像遮都遮不住。 飞眉入鬓,眉下的眼极为冷冽,薄唇轻启:“把她的东西都丢出去,从今天起,你不可以再踏入尧王府半步。” 他话音落下,一刻不停,转身就走。 赫澜愣在那儿,仿佛有点没敢信他的话。 但从他果断的步伐上看,他说的应该都是真的。 赫澜苦笑,她低着头闭上眼睛,心力交瘁。 她什么都没拿,只告诉扶珠:“都扔了吧。” 走到芳华苑门口,意外的看见了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的眼神有些呆滞,也有些委屈。 “阿娘,你们怎么了?”阿爵仰头问。 赫澜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只听身旁的男人说:“以后,爹爹跟她不会再住一起了,你们想跟着谁便跟着谁,爹娘绝不会怪你们。” 寂尧在对待儿女这方面,永远都不会心狠手辣。 小星星眨眨眼,很是平静的看着赫澜,“阿娘,爹爹说的是真的吗?” 赫澜咬了咬牙,沉默不语。 她不想这样,可她太了解寂尧了,一旦他真的认定了,你不遵从只会让他更厌烦。 可赫澜还是不想让两个孩子太难过,“不是……” “怎么不是?” 寂尧冷眼看她,“赫澜,这个世上不存在什么善意的谎言,做了就是做了,瞒着是没用的,早点知道总比以后知道的好,你永远体会不到,那种沉浸在别人的骗局里,最终却被人告知一切都是假象的感受。” “是,我跟你们爹爹的确不会再住一起了,你们若是想留在这就留在这,娘会抽空来看你们。” 或许这么做对孩子不好,但她不得不承认,寂尧说的对。 不要让孩子活在假象里,等到他们知道真相的那一天,打击会翻倍增长。 这就是他们的命,一个人注定要遇到什么,早就在出生的那一刻被规划好了,你只能按部就班的走。 别无选择。 赫澜苦笑,是啊,别无选择。 她所有的选择都是别无选择。 后来,阿爵跟着赫澜走了。 小星星留下了。 寂尧垂眸看她,“你为什么不走?” 小星星冷静的超乎常人,“因为我要是走了,爹爹就什么都没有了。” 从知道北霆身份,再联想到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时,寂尧都没有想流泪的冲动。 可就是在人走茶凉,小星星的这短短的一句话间,寂尧的眼泪瞬间汹涌。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这天,她终于带着儿子走了。 也是这天,寂尧跪在王府门里的台阶下,抱着他的女儿放声大哭。 一个男人哭的没了声音,哭到脸色发白,该是怎样的痛心疾首。 “星星,爹爹什么都没有了……爹爹……再也不会有她了……” 燕京城街上。 雨过天晴。 赫澜忽然倒地不起,吓的阿爵脸都白了。 第341章 这世上不再有寂尧 从那天起,东国中不再有尧王,而是多了一个红衣鬼王。 他的右脸带着小半个面具,正好遮住那条狰狞的伤疤。 眼睛里不再有柔色,唯独面对他的女儿时,才会有浅浅的笑意。 后来,鬼王带着小郡主离开了东国,不知去向。 再后来,有人放出消息,说是两人死在了外面。 如此,世上不再有那对父女。 距离他们离开的那天,已经过去了两个春夏秋冬。 ~ 酷寒的冬季,白雪飘零,树木枯燥,风霜雨雪。 漫山之上,一座雅阁矗立于山巅之上。 雅阁前,围了一圈栅栏,栅栏下有一座方形的土地,此时被雪覆盖着。 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从山下走上来,她脚步轻盈,气质清爽,穿着红红的小袄子,白色的绒毛裹住小脖颈,她缩着小手跑进了雅阁。 房里。 男人一袭红衣,墨发的两鬓竟有了白丝,一缕缕夹杂在墨发之间,不见老态,竟平添几分神秘的气息。 脸上精致的银色面具遮住疤痕,眼神悠长,看到小女孩进来后,他放下毛笔走来。 弯腰给女儿打扫打扫身上的雪,“冷吗?” 小女孩仰头,亮晶晶的桃花眼像一个故人,“不冷。” 男人叮咛她:“午饭快做好了,去洗洗手。” “好!” 男人推开门出了雅阁,耳朵微动,他看向山路上来的人,蹙眉。 他的声音通过内力回荡在山间,“停下。” 来人立马停住脚步,那人身穿宫廷御林军的服饰,“属下前来寻尧王。” 男人眯眸,红袍纷飞,肩上挂着雪花,“漫山不曾有尧王。” 那人抬头,远距离仔细的看对方,确定这人的确是尧王没错啊。 他斗着胆子问:“您……您可是寂尧?” 男人淡漠转身,声音回荡山谷:“不是。” 从两年前,这世上便不再有唤寂尧的人。 那人吃了闭门羹,也不敢有怨言,两年来无数次上山,每次都是一样的结果。 ~ 端着做好的饭菜入雅阁,男人给女孩盛饭,“吃吧。” 女孩长得很是精致,眉眼都像是画出来的似得,她乖巧的埋头吃饭。 对于菜色她从不挑挑捡捡,爹爹做什么她便吃什么。 但是,这两年来,他们每天吃的菜都是十道,每一餐都是,而且十道菜都是一模一样的。 她虽然吃腻了但也没有说什么,毕竟这些东西都身体都有益处。 吃完饭,女孩走到衣橱前打开门,里面挂着的清一色的红衣,任何款式的衣裳都是红色的。 她转过身看着倚在软榻上出神的俊郎男子,“爹爹。” “嗯?” “为什么都是红衣,改天换个颜色吧?” 话落,男人沉默。 许久之后,他终于睁眼,柔笑应下:“好。” 小星星这两人长的很慢,但在同龄孩子里也是非常高了,才五岁的年纪,竟有了十岁孩子才有的身高,瘦瘦的,高高的,气质矜贵,一看就是富养出来的。 小星星挑了件略薄一点的小袍子,跑去换上以后走出来。 看着镜中她的脸,小星星扭头,“爹爹,你已经忘记了她吗?” 男人闭眸,“早就忘了。” 小星星抿唇:“可是我还没说她是谁。” 满柜子的红衣,她偏爱红色; 每顿十道菜,每道菜都是她爱吃的; 床下藏着一箱子烟卷,那是她的爱好。 爱一个人,莫过于,她离开,你把自己活成了她的样子。 第342章 梵听阁主 男人终于睁眼,认真的看着女儿,“如果你想她了,爹爹派人送你去。” 小星星沉默。 她的确是想阿娘和哥哥,可她更舍不得爹爹一个人。 这两年,爹爹过的很平静,依旧锦衣玉食。 只是,他会经常坐在雪地里出神,望着朦胧的月亮一坐就是一整晚。 只是,他会宿醉,但无论有多累,每天还会坚持教她习武认字。 两年了,他们不曾下过山。 她不知道爹爹为何偏偏选择在这个地方居住,很高很偏僻的地方。 后来一次醉酒,爹爹说:“孽缘从这起,也从这断吧。” 两年前她听不懂这话,后来她终于理解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爹爹一旦从这里离开,那就说明他真的放下了。 这时,只听那男人说:“星星,等冬天过去,我们就下山吧。” 他,真的放下了。 小星星欲言又止,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乖巧的点头。 ~ 两年内,晟海愈发放肆,距离海域最近的南国经常会遭受到晟海海兵的骚扰,更是出手打过一仗,但不严重,四国也不会因为那点小事情就发动战争。 四国与晟海之间汹涌着硝烟的味道,都是按兵不动,轻易不打破如今的局面。 两年内,北国兵力愈发强盛,俨然已经碾压过东国,成为四国之首。 北国女帝尊贵无边,被各国敬仰忌惮。 可两年内,谁也不曾见过她的真容。 苏绫死了,死在了一年前,赫澜没有去,只是命阿爵去给苏绫磕了三个头。 后来,朝君带着阿爵游历天下,她一人留在北国皇宫里,治理着偌大又强盛的北国。 她再也没有见过寂尧,也没有再见过北霆。 孤身一人毅力于寒冷的北国之巅,俯视着她的江山,只觉得一身凄冷。 基地在壮大,晟海同样在蠢蠢欲动。 宁乐进来行礼,后问:“女帝,蓬莱岛您可是听说过?” 赫澜扬眸,轻轻颔首。 “蓬莱岛据说发现了大批的兵器,不知道是哪朝没有载入史册的皇陵,现如今许多人前往蓬莱岛,您看咱们需不需要派人去看看?” 蓬莱岛位于那片海域的后侧,地图上标注过,蓬莱岛不算是岛,算是一个大山谷,据说那里一年四季都是暖的,气候问题。 那边有皇陵? 宁乐又补充了句:“属下还听到消息,那里似乎发现了比较坚硬的材质,听人描述,与咱们制作的手枪材质特别像,很坚硬不说,预热还可以改变形状。” 赫澜眯眸,“消息属实?” “有一半的把握。”宁乐回答。 这种事没人知道到底是真是假,但的确可以冒险一试,毕竟诱惑力太大,要是真的有,那绝对可以称之为宝藏了。 北国如今需要这东西。 “准备一下,我亲自前往。” 宁乐微怔,“是!” 与此同时,各国都派人前往,包括晟海的人。 “爹爹,那蓬莱岛最近传的神乎其神的,我们可不可以去看看?”小星星拿着地图给男人看。 男人宠溺的摸了摸女儿的头,“想去?” “嗯嗯!” “好。” 这几年来,一家杀人阁门疯狂崛起,做的就是拿钱杀人的事,价高,能力强,并且从来没有失手过。 令各国皇室以及江湖中人非常之忌惮。 据说那阁门的主子叫梵听,故而被世人称之为梵听阁主。 第343章 蓬莱岛 四国之人想要去往蓬莱岛,必须要经过那片驻扎了晟海海兵的海域,过程可以想见的危险。 不出所料,整片大陆四个国家都派了人前往,包括一些江湖人士。 在蓬莱岛的事情传出的半月后,整个大陆都引起了轩然大波。 是因这次前往的,有江湖独立门派的头目,前世今生的掌柜,还有梵听阁主,以及北国女帝。 各路人马奔着海域的方向而去,站在岸边,远远的就能看见那片海域上飘摇的搜搜船只,有大有小,均是朝着一个方向划去的。 晟海海兵极为警惕,在各国人士刚抵达他们驻扎的海面时,他们便拉起防线,十几艘大船挡在那,怎么都过不去。 四国的船只远远的飘在海面上,不敢轻举妄动。 看样子晟海的人也去了蓬莱岛那边,而驻扎在这的海兵就是为了堵他们的。 晟海海兵清一色的深蓝色战袍,很醒目,无需刻意辨认,就能看出那是晟海的海兵。 “他们不让过去,这怎么办?” “船那么大,人又那么多,死磕肯定是不行。” “这可如何是好!” “晟海这群狗娘养的!” 一群江湖人士骂骂咧咧,奈何寡不敌众,他们不敢如何。 与此同时,晟海海兵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他们的身后。 众人皆望去。 只见海域的半空,有一座漆黑的轿顶,轿子上刻着看不懂纹路,四个边角都挂着镂空雕花的夜明灯,轿子下,八个身穿黑衣的男子抬着。 轿子外围,同样有八名红衣女子,各个戴着银色面具,手里洒下血红色的羽毛雨,飘飘荡荡的落在海面上。 稳稳的,腾空而来,宛如神仙下凡。 旋即,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下,那轿顶不紧不慢的飘过了晟海海兵的防线。 能够抬着轿顶飞如此的远,可以想见那八人的内力该有多强大。 然而,晟海的人虽不识得这些人是哪路人,但四国的江湖人士却认得。 “恭迎梵听阁主!” 那群江湖人士齐刷刷的拱手,目送那顶腾云驾雾的轿顶离开,眼里带着得意。 他们好像是再说:看,你们挡着也没用。 晟海的海兵急了,立刻从船舱里拿出超强弓弩,对着那架轿顶瞄准! 那八名红衣女子同一时间回过头来,动作整齐划一,对准那些拿着弓弩的海兵飞出数量极多的银针! 银针划破空气,势如破竹! 眨眼间,近百名海兵死不瞑目! 称霸海域这些年,海兵们哪里受到过如此凌辱,一时间全部开始针对起那架腾空的轿子。 几十把弓弩齐发,箭身坚硬,破空的声音嗖嗖嗖! 海域上有一块不算大的空地,那轿顶缓缓落在空地上。 刚刚停稳,海域的船只立马将之包围,看样子有必须铲除对方的意思。 近百架弓弩架起来,准备那架轿顶,战争一触即发! 就在海兵头领举起的手即将落下之时,一根血红色的箭,穿过海上的气流,横冲直撞的,射中了海兵头目的手掌上! 那人痛苦的哀嚎一声,怒目而视箭来的方向。 只见半空中,整齐划一的飞来一个三角阵型的人。 对方皆是一身红衣,速度极快,眨眼间,对方的人马纷纷落地,两方人马对峙起来。 为首的女人目光犀利,似乎不带丝毫的人情味,她的声音回荡在空中,空灵悠长。 “朕不曾得知,这海域何时成了你们晟海的了?过都不让过?岂不是欺人太甚。” 第344章 红衣男人 对方自称朕! 海兵头目心头一震,惊愕的看着不远处的女人。 她鲜衣似火,墨发飞扬,漆黑的瞳仁里荡着他们的身影,那冷冽的目光,像是在看个死人。 此女人,身上不带一丝人气儿,这样的人,不是常年道口舔血过来的,那就是不要命不怕死的。 而结合这人的阵仗,海兵头目已经猜到了此人的身份。 “可是……北国女帝?” 话音刚落,附近不敢靠近的船只上的江湖人士,再次齐声:“见过北国女帝!” 嘹亮的声音回荡在海面上,气势恢宏。 这一刻,他们不再是敌人,而是同仇敌忾,一致对外。 海兵头目终于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欲言又止。 “女帝,我等只是以为这些人可能是要对我国国土不利,所以才出此下策,还望女帝海涵。” 赫澜并没有打算这时候就引发战乱,并无多言。 只是转身,身旁的一群女子皆同时跳跃起身,腾空,保持阵型,前往蓬莱岛方向。 原地的轿顶中,男人的眼神静默如水,一身红衣被钻进来的海风吹的松动。 小星星仰头看他,“是阿娘的声音。” 男人不言,只是伸手敲了敲轿壁,示意起轿。 有了北国女帝、梵听阁主的带领,那群江湖人士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过去这片海域了。 望着那群人离去的背影,海兵头目捏着被穿透的手,眼里带着怒火。 他吩咐道:“赶紧给皇上回话。” “是!” ~ 蓬莱岛。 地理位置挺好,依山傍水,就是地势略低,在山谷的最底端。 四国那边明明还是冬季,可到了这里,都快赶上盛夏了。 五颜六色的花从他们抵达蓬莱岛附近时就出现了。 蓬莱岛不是没人居住,只是人烟稀少,多数是不问世事的一些古人,他们野蛮,但也聪明。 在赫澜眼里,他们就像是现代那些没有被科技感染的人类。 他们身穿草裙,偶尔有穿布衣的,几乎都光着脚,看着他们的目光也尤为警惕不善。 赫澜停在这有一会儿了,她不敢贸然闯入人家的地段。 可刚刚抵达蓬莱岛时,她就看到了尸体,是这里的人的。 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被人杀的。 想必,这里已经有人来过了,大约是晟海的人。 怪不得那群人的眼神还带着一点仇恨。 黑骄不紧不慢的跟上来,落地,停稳。 可是里面的人却没有下来。 “北掌门!” 不知谁突然喊了一声。 只见人群后走来一个颀长的身影,他蓝眸如冰,如梦似幻,神秘难测。 他的道来让场面再度陷入了死寂。 赫澜没有开口,只是对来人点了点头。 北霆看着她,心里的思念实在难以扼制,不过却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人多。 他们已经两年没有见过了,而他也知道她带着儿子回到了北国。 骄顶里的红衣男人勾唇一笑,甚是沉冷诡异,漆黑的瞳仁里荡漾着刺骨的凉意。 微微动身戴上面具,撩开门帘走了出去。 红衣男人的出现,让周围的人都是一愣。 这向来有诡异肃杀之名的梵听阁主,竟是这般气场,虽看不清脸,但身上那股浑然天成的高贵气质不是能装出来的。 赫澜与他对视,只觉得心一颤。 那双眼睛太冷了,冷的像是千年寒冰,就算是血似乎都融化不了它半分。 第345章 你挺像一个人 场面有瞬间的沉默。 三人间的距离都不近,可也都在可视范围内。 北霆看了眼他,他看了眼赫澜,之后再无交集。 小星星没有下来,被他留在了骄内。 身后的黑衣男子拱手问:“阁主,需要进去吗?” 梵听轻摇摇头。 枪打出头鸟,他可不会给这两个人做牺牲品。 赫澜只觉得这人的感觉有些熟悉,可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人是谁。 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想改变一个人,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有这三位在,晟海那群畜生肯定得不到任何好处!” “就是说,看他们还敢嚣张。” 江湖人士们交头接耳,但声音还是很大,毕竟是山谷,一点点的动静都带着回音。 “听人说女帝与北掌门私交甚好,今日一见才知道,果真如此。”一个人笑着出声。 北霆看了眼赫澜,赫澜却没有接话。 一群人等候在山谷入口,不敢贸然闯入。 此地景色宜人,空气清新,即便留宿野外也不是件坏事。 等着等着,也就真的到了夜晚。 附近依山傍水,水流声回荡在山谷内,果真是人间仙境。 “梵听阁主?” 梵听正望着山谷远处的河流,就听见有人唤他。 淡漠侧目,漆黑的瞳仁落在来人身上。 赫澜走过来,垂眸看着此人,离的越近她越觉得熟悉。 可她并不认识喜欢穿红衣的男人。 而且她也不曾见过眼神如此冷的人。 梵听面具下的唇一勾,有丝嘲讽,压低声音问:“有事儿?” 他的声音很浑厚,带着低低的磁性,隐约间还透露几分凉意,尤为耐听迷人。 “没事。”赫澜暗自摇摇头。 白天对视的那一瞬间,她竟以为是他。 赫澜正要离开,北霆便走了过来,手里还拎着三壶酒。 很自然的递给赫澜一壶,之后的一壶拿到梵听面前放下。 “一起喝点。”北霆看向她。 赫澜瞄了眼酒壶,没言语,席地而坐,对着河流打开酒壶喝了口。 而在此时,梵听却抬腿转身。 赫澜仰头,“不一起喝点吗?” 梵听停住脚步,余光瞥她,“跟你俩一起喝酒?” 这语气,竟有些嘲弄和讽刺。 赫澜听的有点发懵,她扯唇笑了笑,却说:“你挺像一个人的。” “哦。”他没接话,抬腿就走。 直到他走远了,北霆才问:“你是不是觉得,他特别像寂尧?” 赫澜没回头,始终盯着那个男人的背影,眼神不自觉闪过男人的身影。 “嗯,有点像。” 他们之间,都是两年未见,但变化都不大。 唯独,方才那人怎么都与寂尧对不上。 尤其是寂尧不喜欢鲜艳的颜色。 就在此时,后方传来一阵惊呼声,人荒马乱的感觉。 赫澜匆忙跑过去,就看见狼群围住了所有人,其中包括方才那红衣男人。 狼群的数量多的惊人,夜色下,一群绿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目测,这得有五六十头。 这原始的山谷里有这么多狼也不足为奇。 那些狼个头都比较大,格外的凶猛吓人。 梵听漫不经心的靠在山壁边儿,面具遮着脸看不到他的神色,只是那完全不在意眼前危险的感觉,让周围的人都有点害怕。 第346章 狼若回头,不是报恩就是报仇 夜色下,他的身影尤为醒目,朦胧的月光洒在他身上,衬的他愈发深沉神秘。 狼群围成一圈,恶狠狠的盯着中间的猎物,蓄势待发。 梵听瞄了眼山谷处的一个隐蔽的角落,眼里有点笑意。 他们站着的地方,正前方就是那条围绕整个蓬莱岛的河,山脉绵延,与河水之间挡着一排极为凶猛的狼群。 两方人狼对峙,谁也不曾先动半分。 毕竟狼的数量太多,一不留神就可能死于狼口。 赫澜的人站在她身侧保护着她。 就在这一刻,一声狼嚎充斥在山谷间,那狼嚎声非常悠扬。 梵听仰头看了眼,就在他们的头顶处,竟站着一只雪白色的狼,长得尤为霸气凶猛,看样子是头狼,而它的旁边还有一只呆萌的小白狼,正歪着脑袋看着底下的那群人。 狼嚎声响起的瞬间,那群狼突然飞跃而来,扑向被围住的众人。 “啊!!!” 狼群进攻的很是凶猛,一些人抵挡不住,被活活咬死,然后被狼拖拽到后面藏起来,像是准备当晚餐似得。 梵听依旧没动作,静静地看着周围的厮杀。 而那群狼瞪着绿眼睛看他,梵听宛如寒冰的眼神扫过头,竟让那几只狼顿时耷拉下尾巴,蹑手蹑脚的去围攻别人了。 他的气势太过磅礴,压的狼群都不敢随意进攻。 然而赫澜那边儿却似乎更受狼群的重视,近一半的狼群都在围攻她们。 北霆挡在她的背后空门,以防有狼钻空子。 两个人本就合作过,默契度还是有的。 手脚并用,杀的狼群数量不停地减少。 “嘭——” “嘭——” 齐刷刷的两道枪声响起,震的山谷都有些嗡嗡作响,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那群狼有刹那间的错愕,纷纷看了过来。 赫澜与北霆背靠着背,各自面对几只高大的狼,手里握着手枪,眼神冷酷,默契极佳。 一道低沉的笑声响来,透着几丝嘲弄与冷意。 “配合的真好。” 众人下意识的望去。 只见那抹身着鲜红长袍的身影正坐在上方的山顶处,一条腿弯曲,一条腿悠闲的晃荡着,他的怀里还抱着一只雪白呆萌的小狼。 而他的身旁正站在那只威武凶狠的头狼,眼神非常不善的盯着他。 梵听轻轻抚摸呆萌小狼的脑袋,面具被月光照的朦朦胧胧,看不清,他的目光冷冽森寒。 因为小狼被人抓住,底下存活的狼群竟然都停下了,都原地焦急的打转看着红衣男子。 梵听揪了下小狼的耳朵,低声说:“你要是不想让它死,就带着你的狼群滚远点。” 头狼的耳朵抖了抖,原地转了两圈,随后对月嚎叫一声,回荡山谷。 之后,它身影一跃,跳下山谷,带领狼群离开。 走之前,头狼回头看了眼男人怀里的小狼,之后跑掉了。 梵听不在乎,他觉得这群狼未必会善罢甘休。 狼若回头,不是报恩,就是报仇。 就像他,从小就被人说像是一头危险的狼。 面具下诡谲的眸光笼罩住山脚下的两人,唇一勾,透着一股子狠戾的味道。 第347章 不想放手 赫澜看着那个男人,瞳孔微缩。 收起手枪,她没有多停留,而是转身去了河边打算露宿。 北霆远远的站在她身后,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这儿的风有点凉,也挺大,赫澜坐在地上,双手捂住膝盖的位置,那里有些酥酥麻麻的不舒服。 想起寂尧也有腿的旧疾,她的眉下意识拧了起来。 “你想他。” 北霆出声,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赫澜抿了抿唇,眼里映着泛着微波的河面,忽明忽暗,悠悠荡荡,有点苦涩。 河水哗啦啦的流淌而过,就像是光阴,不经意间就流逝了,让人来不及挽留。 “想他就去找他。”他又说。 赫澜终于抬头,他已经站到了她身侧,身影高高大大的,面容依旧和善,语气仍旧温柔。 她低下头,“我已经找不到了。” 她一句染着苦涩和心痛的话语,令北霆的心狠狠地刺痛了一下。 蓝眸中一闪而逝的酸涩,与晦暗不明的沉痛。 他说:“那我帮你找。” 赫澜错愕,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 月色很美,美的令人沉醉,迷途不知返。 “小北。” “嗯。” “我不否认我在意他是因为你的原因,因为你们很像,可是后来我知道我认错人了以后,我的心里竟有股心虚,我怕他会知道真相,怕他会伤心会难过,会对我失望。” “再后来,他走了,他真的不要我了,我很着急,我的头发都白了,我不信什么一夜白头,可当有一天我醒来时看见自己两鬓有白发时我终于信了,我想找到他,我想跟他解释这一切……” 北霆垂眸,“你爱他?” 赫澜低着头,睫毛微微抖动,面对小北,她始终说不出伤他的话来。 可随着他死亡的消息传来,与一日复一日见不到他时的思念所摧残,她终于,点了头。 “是,我爱他。” 北霆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样。 他挪开视线,紧盯着面前的河水,蓝眸忽明忽暗,最终竟有股血色一闪而过。 在那一瞬间,赫澜感觉到了杀气。 她迷茫的看了眼四周,又看了眼仍旧淡然的小北。 “对不起。” 她欠他一句对不起。 北霆笑了笑,“如果我不接受呢?你会如何?” 赫澜看向头顶的明月,“那就把命给你吧。” 男人的蓝眸一眯,有股难以言喻的危险,“为了他,都愿意去死吗?” “小北,我们之间始终是我欠了你的,而我不光欠你的,我还欠他的,造化弄人,我挣扎不了也抵抗不了我的心。”她终于还是说出了口。 之后,很久的很久,她都没有再听见小北的声音。 只有那道清浅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直到他的脚步声快要消失时,她听到了一声特别轻的声音。 “可是赫澜,我并不想放手。” 赫澜无声叹了口气,眉毛轻拧,觉得心力交瘁。 她的白发被她弄成了黑色,好在不是自然生长的,而这也是在听到那父女俩死亡的消息之后才这样的。 但是赫澜不信,她一点都不信他们死了,所以她要找到他们。 第348章 舍身相救 “爹爹,娘亲好像不高兴。” 山谷的一个小缝隙中,小星星靠在里面,她正抱着那只呆萌的小狼崽,远远的看着岸边的那个点点身影。 男人侧靠在山壁旁,并没有看那个人。 “这几天这里不安全,你不要乱跑,出了任何事都不要出来,知道吗?” 小星星乖巧点头:“我知道的爹爹。” 蓬莱岛外的聚集的人变的少了,被狼群一攻击,死了不少。 一夜未眠。 ~ 次日。 蓬莱岛这边下起了毛毛雨,风夹杂点凉意。 梵听面具下的眉微拧,他摸了摸膝盖,觉得不大舒服。 “在轿顶里好好待着。”他出去前嘱咐了小星星一句。 山谷入口前,一群身穿草裙的男人们防备的盯着众人。 “梵听阁主?” 为首的一个老头不确定的看向后方慢慢又来的男人。 众人望去。 依旧鲜衣似火,面具冷硬,唯有露出一双眼睛,而那狠戾的目光让人不敢逼视。 “好久不见。”他低声打招呼,刻意压低的声音异常动听。 那老头很是惊喜,“真的是您,您何不早说,我也不至于让人拦在这一晚上了。” “无妨,只是随便来转转。” 梵听与那老头随意的叙旧几句,之后老头对他耳语几句,他点点头。 老头是跟他说,蓬莱岛并不是出现了什么宝藏,只是一些人以讹传讹,只为了打垮他们蓬莱岛罢了。 这消息,估计就是晟海的人传出去的。 赫澜离得近,耳聪目明的她清楚的听到了那老头的话。 原来没有? 那岂不是白跑一趟了。 “既如此,那梵听便告辞了。”梵听没多留,客套几句后利落的离开。 赫澜自然也不会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也打算打道回府。 与北霆对视一眼,北霆立马会意。 同一时间的三路人都要离开,那群江湖人士都摸不着头脑。 但随波逐流自古以来就不少,有的随着他们走了,而有的自然还留在这里打算一探究竟。 三路人齐齐腾云驾雾,飞掠海域上空。 只是这天下起了雨,气流太强,飞掠时不稳,一行人不约而同的停在了蓬莱岛的岸边,等待雨停。 而就在众人停下没多久,就看见海面的不远处黑压压的一群黑点逐渐变大。 距离越来越近。 是船只。 船上有晟海的海兵,很多。 赫澜眯了眯眼睛,下意识的看向北霆,北霆对她摇了摇头。 这几年他几乎没有回过晟海,自从找到赫澜以后,他也没打算再回晟海。 梵听自然注意到了那边的动静,看了眼抬着轿顶的人,几人会意,抬着轿子朝着蓬莱岛内部而去。 他孤身一人倚在山壁旁,腿随意的弯曲,紧盯着越来越近的船只,眼神狠戾。 正当众人疑惑时,几百支箭像是雨水似得飞掠而来,目标就是他们。 梵听利落的闪身到一侧,安全以后下意识的看了眼赫澜。 赫澜的身手很不错,躲这些箭自然不在话下。 这些人明显是来杀他们的。 一行人堪堪站稳,只听轰的一声! 赫澜大惊失色,是大炮! “快跑!!” 赫澜闪身朝着梵听那侧跑去,顺手拉了他一把,岸边的人四散逃离。 “轰——” “轰啦啦——” 山体树木全部被轰裂,火药味充斥鼻尖,有些人的身体瞬间被炸的粉碎! 赫澜拉着梵听躲开,往下一扑,两个人被黄土覆盖。 等声音消失,赫澜抬头,“你没事吧?” 男人眼神淡漠,似乎对方才的一幕并不在意,只是冷笑着问:“你对谁都这样舍身相救?” 第349章 关心别人的生死 赫澜浑身一怔,不知怎么,眼前这个陌生男子竟给她一种心虚的感觉。 她为什么要心虚? 起身拍了拍灰尘,回头看了眼晟海海兵船只的方向,她淡淡道:“只是顺手罢了。” 其实,她刚才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救这个不相干的人。 她明明不是那种多管闲事的性格。 “赫澜!” 北霆焦急的跑过来,拉着她上下打量,蓝眸充斥着红血丝,“你没事吧?” “没事。”赫澜摇摇头。 梵听不紧不慢的从地上起来,余光瞥了眼那两人,淡漠的收回视线。 此时,晟海的船只已经停了下来,距离岸边不足五十米,那简易大炮瞄准的方向正是他们。 确切的说,应该是她。 赫澜看了眼北霆。 北霆抿了抿唇,没有说什么。 这东西是他帮晟海研制出来的,如今却用来炸他。 这也是始料未及的。 除却他们三人以外,其他的人都受了伤,多数都被炸死了,而那些幸存的江湖人士都惊愕的看着那架大炮。 他们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威力竟然这般恐怖。 “这个大炮你应该了解,射击距离不会超过百米,冲过去吧,我掩护你。”北霆低声说。 漫天飞着黄沙,海水方才被轰的掀起海浪。 正前方几艘船紧盯着他们,虎视眈眈的。 若此时赫澜再看不出对方什么意思,那她真是白活了。 晟海这是想趁机把她堵死在这里。 不光是她,一旁的两个人也都是人中龙凤,自然看得出。 赫澜犹豫了下,看向左侧的男人,“要一起冲过去吗?” 面具下漆黑的瞳仁毫无波动,声音从面具里飘出来,淡淡一个字:“不。” 赫澜的眉下意识一拧:“留在这可能会死。” 男人微微侧目,眼神竟有些嘲讽:“你那么关心别人的生死?” 被他噎的一口气没上来,赫澜皱了皱眉。 她不记得自己得罪过这个梵听阁主啊,怎么这人从一开始就针对自己。 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让这个人死,很奇怪的感觉,她自己都说不清。 船只上的海兵已经拉起了弓弩,再不走,来不及了。 嗖嗖嗖—— 弓弩霎时间射来! “快走!” 北霆一推她,继而强大的内力波动,席卷过海面,隔空挡住了箭。 赫澜没时间犹豫,脚尖点地,腾空飞掠! 她的身影轻盈曼妙,速度很快。 趁着这个空挡北霆也追赶而去,他们朝着远处飞,想要飞过大炮追击的距离范围内。 赫澜余光瞥见岸边的那抹红色身影,心里有点焦急。 “轰——” 一声轰鸣,震耳欲聋! 大炮飞出的方向正对着赫澜。 北霆反应很快,内力逼至脚下,一把扯着赫澜将她朝着海里推。 “小北!” 赫澜惊呼! 北霆却诡异的在空中一个神走位,身影一翻,整个人坠入海中。 “轰!哗啦啦——” 大炮冲进了海里,掀起一阵强大的水花! 赫澜被气流波动的身体不受控制,斜对着附近的山壁撞去! 眼看着她的身体就要撞上山体时,眼前一道红色的虚影宛如极光,嗖的飘来! 稳稳的接住她,继而腾空旋转,将她远远的推向山顶! 赫澜震惊之余,便看见那道火红的影子朝着大炮的船只飞去。 男人双手张开,似乎在运内力,腾空而起,一股能够波动空气的内力从他的体内逼出! “咔嚓——” 内力撞击船只,船只当场碎裂,继而被波涛汹涌的海水瞬间吞没。 赫澜咽了咽口水,满脸震惊。 第350章 小月亮 这个男人的内力竟然这么强大? 赫澜直勾勾的盯着那个身影,他速度极快,快到快要看不清他的动作。 连续三道轰鸣声响彻云霄,海兵的船只全部断裂、淹没。 不稍片刻,海面上飘荡着船只的残木,血水染红了海面,耳边只剩下风声,呼啸而过。 红色的虚影飞掠海面,稳稳的停在岸边。 他单膝跪地,手掌不着痕迹的摸了下膝盖的位置。 慢吞吞的起身,侧过脸,指腹擦了擦嘴角流下的血。 赫澜飞过海面来到岸上,北霆这时候也游了上来。 她低声:“多谢。” 是给他们两个人道的谢。 北霆就像没听见似得,直接过滤掉了这句话。 而梵听只是淡淡的瞥她一眼,那一眼,似乎隐藏了千言万语。 转身,离开。 ~ 回到东原大陆是四天后的事了。 这一路上,他们再也没有碰到过。 北霆跟随她回到东原,她要回北国,而北霆却站在两国的分岔路口看着她。 “照顾好自己,我处理好这边的事就去看你,你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晟海那边特产挺多的。” 赫澜驻足,回眸,轻摇了摇头。 她已经对不起小北很多了,她不想欠的更多。 北霆的蓝眸微暗,笑了笑:“那好,那我先走了。” “嗯。” 望着赫澜的背影,北霆攥紧了拳头,蓝眸晦涩难懂。 他对着随从说:“找,去找东国尧王。” 随从不疑有他,领命而去。 北霆站在原地很久,东原如今还是冬季,他一身紫色长袍,站在雪地中,尤为的醒目, 一转身,对上一双漆黑如夜幕的眼睛。 那人一袭火红的长袍,脖颈处围着一条雪白的绒毛,怀里抱着那只小狼崽,神秘沉冷,贵气无边,红白相映,像是神祗般不可亵渎。 两人擦肩而过。 北霆却在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停了下来,他回眸。 “寂尧?” 那红衣男人脚步未停,仿佛没听见他的声音似得,直直的离开了。 在两人对视的那一刻,北霆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感觉,就像是当年他与寂尧初见时的对视。 那双眼睛,很像。 而离去的人,银色面具下的唇角诡谲轻勾,透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他修长的手指抚着小狼崽的毛发,步伐悠然,渐渐的消失在了白色的雪天里。 ~ 漫山。 大雪覆盖住这里的一草一木,清冷的像是从没有人来过。 雅阁中。 男人摘下了面具,露出那张带着狰狞伤疤的脸,他躺在软榻上,手轻轻覆盖在膝盖上面,用内力慢慢缓解刺痛。 他的左臂抵在左腿膝盖上,右腿伸直,左手捂着眼睛与那侧的脸,右手轻轻揉着膝盖。 一只眼、半张脸、一条腿,都毁了。 望着幽静的房,他忽然笑了,笑声诡谲阴森,那只漆黑的眼睛里蛰伏着丝丝狠戾。 “爹爹。” 小星星推门而入,怀里抱着小狼崽。 男人收敛神色,“怎么了?” “我们给小狼起个名字吧?” “嗯,星星起吧。” 小星星嘟着嘴想了想,“要不叫小月亮吧,我叫小星星,哥哥是小太阳,那它就是小月亮。” 男人勾唇轻笑,眼神宠溺,“好。” 都依她。 第351章 人去楼空 “爹爹腿又疼了吗?”小星星拧眉看着他的动作。 男人却是摇摇头,“不是,只是有点冷。” 否认是怕女儿担心。 小星星却一点都不好糊弄,把小狼崽放下来,“我给爹爹揉揉吧?” 男人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哪里用得着你,你去好好练字,学习用兵之道。” “哦……那好吧。” 小星星乖巧的走到书桌旁,认真的翻看兵书。 远远的,男人看着她,眼前女儿的身影渐渐与那人的身影融合。 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清明。 “爹爹,我学习用兵之道是要干嘛?我也没机会带兵打仗啊。” 男人靠在床头,视线落到窗子上,“多学点总没坏处,万一有一天爹爹不在了,你总要有点本事学着保护自己。” 小星星眨巴着好看的桃花眼,“爹爹怎么可能不在呢?” “爹爹尽力一直在。”他笑。 ~ 而另一头准备遣返回北国的赫澜,却中途换了方向朝着东国而来。 再次踏上这片土地,赫澜没有太多的忧伤。 岁月早把她的棱角磨平,一双藏渊的眼睛望着这片熟悉的一寸一土,她无声的叹了口气。 尧王府。 偌大的府邸里人去楼空,再也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身后跟随的影子和石头默契的没开口,主子们的事哪里是他们能够插嘴的。 “主子,小储君来东国了。” 赫澜跳下王府的墙头,“在哪呢?” “在知春客栈落脚了。” 知春客栈。 赫澜戴着面具进来时,正看见阿爵跟知春聊着天,一大一小聊的好像挺投缘。 “为什么没去堡垒?” 阿爵回头,那张酷似寂尧的脸愈发的清晰,两年过去,阿爵终于长高了,十岁的年纪已经生的很是俊郎如斯,就连那沉稳的气场都随了他。 赫澜的眼神不自觉柔和起来。 “阿娘,我打算找到你以后再过去。” 阿爵的个头到赫澜的胸口,已经很高了,根本看不出他才十岁,要么说,基因这东西太强大。 知春认识戴着面具的赫澜,笑道:“你呀你,每次一走都是好几年。” 算起来,她们相识的年头也不短了,但拢共也没有见过几次,更是不知道对方的真容。 而阿爵也很少在东国里出没,所以能猜到赫澜身份的人更少。 “那就走吧。”赫澜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对着知春点点头。 临走前,知春却叫住了她。 赫澜驻足,示意阿爵先走一步,她们二人进了厢房。 “你就不想问我点什么?”知春娇笑。 赫澜敛眸,她如何不想问,但却怕知道自己不想知道的消息。 想了想,她问:“你有什么大消息?” 知春眉目娇媚,“我听说晟海那边打算对东原动手了,而且就在近期,首先要对付的,就是北国。” 赫澜沉默不语,尤为的淡然。 见她这反应,知春再次笑了起来。 “你作为北国的女君,怎么能这么淡定?” 赫澜猛然抬头,眼里有些惊讶。 “哎呀,好歹见过你这么多次,你还是赫澜王妃的时候我也见过你的,你的眼睛很漂亮,根本藏不了的。” 第352章 她的小星星 如此,赫澜也不再否认,她抬头:“你……” 知春看她一眼,等着她的下文。 可是赫澜半晌都没有开口,知春笑道:“你是想问尧王?” 知春喝了口茶,沉默了许久。 “漫山。” 从知春客栈出来,阁楼上,知春对她挥手告别。 当得知寂尧根本没有死的消息,赫澜真的是很高兴的,虽然她原本也没有相信。 漫山…… 那是她跟他的缘分相遇的地方,原来他一直都在那吗? 寻着漫山的方向而去,赫澜的余光瞥到一个人。 那人站在店铺的门前,似乎与掌柜的交谈,侧颜温和,静默如雪。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那人看过来。 一双含着静谧的眼眸深不见底,子良唇瓣抿了抿,他认出了那人。 看着他慢慢走来,赫澜站在原地等他。 “好久不见了。” 子良的容颜一点都不见岁月的痕迹,与他们初见时的感觉一模一样,依旧宛如静默的翠竹,散发着雅致的气息。 “近年来还好?”赫澜低声问候。 他笑言:“自然还好。” 赫澜没打算多做停留,“那便好,还有事,先走一步。” 子良没有挽留她,远远的看着那人离开,他平静的眸子掠过一丝深色。 ~ 银装素裹的山脉,美轮美奂,像是神祗居住的地方。 赫澜来到漫山之前特意将自己改头换面了一下,彻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模样,不漂亮,但也绝对不丑,毕竟矜贵优雅的气质是怎么也掩盖不了的。 她漂亮的桃花眼被化成了一双明亮的杏眼,唇色浅浅,墨发全部挽起来,穿着不算华丽的衣裙,裹着一件狐裘,倒也好看的紧。 “哎呀!!” 一声惊呼回荡在山谷中。 赫澜一抬头,就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山腰半坡往下滑,速度极快。 腾空而起,掠过雪地,准确的抱住那个小身板,稳稳落地。 当看清对方的脸时,赫澜很是激动:“小……” 可话到一半又被她吞了回去。 倘若她认出了小星星,万一寂尧赶她走就坏了。 赫澜蹲下身子紧张的查看女儿的身体,“小心点,没事吧?” 小星星出落得如此漂亮大方,那矜贵的气质一看就没有受苦。 她心里很欣慰,至少寂尧没有亏待小星星。 这一刻,赫澜好想拉着女儿到别人面前炫耀炫耀。 说一句:看,这是我的小星星。 “我没事,谢谢您。”小星星好看的眼睛盯着她。 赫澜起身,这才发现小星星的个子着实不矮,竟已经到她肋骨的位置了。 两年不见,她真的很想女儿。 小星星一向知恩图报,爱憎分明,这一点特别像赫澜,她说:“我家就在上面,您跟我上去坐坐吧?” 说完,她伸手指了指山顶处矗立的那栋雅阁。 赫澜深深地望着那座雅阁,犹豫着问:“你父……母会不会介意?” “不会的,我爹爹可好了,您救了我,请您喝杯茶吃顿便饭是应该的呀。” 话落,小星星就拉着她的手往山上走。 途中她问:“我要怎么称呼您呢?” “我姓……年。” 年思遥的年。 小星星点点头:“年姐姐,你来漫山做什么?” 她担心是有人想对父亲不利。 赫澜读懂她的小心思,眼里有抹骄傲,小小年纪,头脑倒是不简单。 第353章 果然,他变了 “我不是本国人,来这里就迷了路,正巧路过这就看见你掉下来了。” “哦,也对。”小星星努努嘴,“东国的确没有姓年的。”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爬到了山顶,飞雪刮过,脸有点火辣辣的疼。 雅阁很是精致,雪巅之上,宛如仙境之地。 “月亮!”小星星喊了声。 一抹与雪地融合到一起的小狼崽听到声音望过来。 一双幽深的眼睛很有狼的风范,小跑着过来围着小星星转。 身后的赫澜却愣在了原地。 这只小狼崽……不是蓬莱岛那只吗? 她记得当时是那个梵听阁主抱着它来着,怎么会在这? 赫澜记忆力很好,她能确定这只小狼崽就是蓬莱岛那只。 难道……… 她眼眸瞪大。 “吱呀——” 雅阁的门被敞开,那抹鲜红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幽深冰寒的眼睛落在她身上。 只是淡淡一瞥,之后看向小星星:“怎么带个外人回来?” 小星星抱着小狼崽走到门口,仰头说:“爹爹,年姐姐刚才在山下救了我,不然我就摔下去了,所以我请她上山来喝杯茶。” 男人的眼波流动,默不作声,转身进了屋。 小星星笑着看向赫澜,“年姐姐,进来吧。” 雅阁里。 此时,清一色的暗红色陈设,大气高贵,空气中弥漫着烛火的香气。 带着一身凉气进门,赫澜竟有些手足无措。 男人脸上那道伤疤早已经愈合,但依旧狰狞,看起来非常吓人,可若配上他那张脸,却意外的觉得邪魅,一点都不觉得可怕。 到底是颜值高。 “年姐姐,您喝什么茶?”小星星问她。 赫澜回过神,嗓子动了动,再出口,声音已变得格外的清冷有质感,与她本来的声音天壤之别,像是个冰美人。 给她沏了壶热茶,小星星坐到她对面,笑了笑:“我爹生的很俊是吧?” 赫澜勾了勾唇,“是。” 那边的男人就跟没听见她们的对话似得,慵懒的倚在软榻上,左手边是香炉,右手捏着一张竹简看着,姿态懒散,透着丝丝邪气。 果然,他变了。 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年姐姐,你之后要去哪?可以告诉我,我派人送您过去。” “不去哪,我来这儿也是找人的,但听说那人好像不在了,我在这里举目无亲,也不知道能去哪。”赫澜笑着说。 小星星眨眨眼,“没地方去吗?” 赫澜笑而不语。 之后小星星拧着眉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那你会做饭吗?” 赫澜不知道她怎么这么问:“会。” “那要不……你留下来吧,在这里做饭,平时都是我爹爹做,我不想让他总是进厨房,他身体也不是特别好。”小星星把声音压的特别低。 赫澜明白她的意思,她问:“那你爹爹……能同意吗?” 小星星灿烂一笑,桃花眼都弯成了月牙形,“他疼我,只要我想,我爹爹会答应的。” 说完,小星星就抬起头看向那边的男人,“爹爹,我想让年姐姐留下来给我们做饭,正好她目前也没有去处,我也不想让你天天下厨,你看好吗?” 男人终于舍得抬起头,幽深的视线扫来,轻飘飘的掠过赫澜,随后看着女儿,慢慢点了点头。 第354章 化身厨娘 小星星高兴的鼓掌。 要知道爹爹从来不愿意让任何人上山来的,来一个丢一个,来一双丢一双。 说着说着这天就黑了。 沉寂的冬季天很短,完全比不过炽热的盛夏。 化身厨娘的赫澜被小星星带着去了厨房,厨房里的架子上摆着各种各样的蔬菜,肉类都挂在窗口,冬天的温度能保存。 “这是菜单,年姐姐你按照这上面的做就行。” 赫澜拿过菜单,看清上面的菜色时,心尖微颤。 “好。” 她这两年很少自己下厨,在北国皇宫哪里用得着她动手,但一想起这顿饭是给那父女俩吃的,她就做的特别来劲。 十道菜,用了一个时辰,不算慢了。 赫澜擦了擦手,端着十道菜进了雅阁,小星星已经等在那了。 十道菜上桌,色香味俱全。 “爹爹来吃饭了。”小星星招呼男人。 屏风后的男人穿着一连红色的纱袍,袍摆落地,他本就生的健壮高大,墨发间掺杂着丝丝白发,生而贵气。 慢慢走过来坐下,他看都没看赫澜一眼,拿起筷子静静地开始吃。 第一口菜下去,他好看的眉就拧了起来。 但他仍旧咽了下去。 一旁的小星星同样皱起了眉,这让赫澜心里顿时打起了鼓。 她虽然很久没有做饭,但不至于做的那么难吃吧? “倒了,重做。” 男人冷硬有磁性的声音响起,毫无温度。 赫澜抿了抿唇,没有多话,走上前陆续端着十道菜出去了。 小星星跟着出来,“年姐姐您别介意啊,我爹爹就是性格淡了些,人很好的。” “我知道。”赫澜柔笑,“你快回去吧,我重做,很快的。” 小星星耸耸肩,拿出一块玉佩给她,“年姐姐,这是我爹爹的玉佩,你拿着这个在东国里买什么东西都不需要钱的,这算是我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吧。” 赫澜蹲下来,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不用,我用不上,你能让我留下来就很好了,听话回去,我做饭。” 拗不过她,小星星也就走了,只是临走前,她犹豫着开口:“那个……年姐姐,可以少放些盐的。” 赫澜眨眨眼,等孩子走后她夹起一口菜尝了尝,她怎么没觉得咸? 反而觉得有些淡。 好像这两年她吃什么东西都觉得特别淡,没什么特别的味道,但她也从来没有在意过。 十道菜再次做好,赫澜尝了又尝,百般确定不咸以后才端过去。 此时的天已经黑的彻底。 父女俩正坐在圆桌旁聊着天,见她进来,小星星立马坐直等着,她已经很饿了。 饭菜摆好,小星星迫不及待的开始吃。 这顿饭吃的有些诡异的安静,赫澜没有选择跟他们一块吃,再者她也不饿。 她实在无法想象,眼前的男人竟然是那个沉冷霸气的寂尧,眼前的他,浑身都透着邪气,而且那眼神里全是狠戾。 小星星吃完,男人给她倒了满满一杯水,“喝点。” 她也不客气,端起水咕咚咕咚的往下灌。 而男人自己也喝了两杯,这才罢了。 吃过晚饭,小星星不着急休息,给赫澜安排了一间房,并嘱咐说:“年姐姐,我们每天的菜都是一样的,您不需要起太早。” 赫澜笑道:“好。” 第355章 盐不要银子吗? 次日。 赫澜刚起来,正走到雅阁门口,门外的男人背对着她说:“把雪扫了。” 她一怔,看了眼四周,只有她一人。 她扫吗? 男人回过头来,幽冷的眼神藏着锋利,“不是你还有谁?” 赫澜有些失笑,他就是这么对待自己女儿的救命恩人的? 她的眼神很容易懂。 “星星给了你玉佩,是你不要,那么就已经是两清了。如今你留宿在此,这要另算,白给你住,你干点活,不是天经地义吗?”男人的目光很沉。 赫澜耸耸肩,不置可否,随手拿起门口立着的扫帚开始清雪。 这点活还难不倒她,就是许多年没做过,有些生疏罢了。 山顶的雪挺厚的,尤其是雅阁附近的更是不需要清扫,只要开出一条小路行走就好,但他让她扫,她扫就是了。 女人灵活的动作很快就铲除了三分之一的雪,期间她发现,身后一直有道很刺的视线。 那道目光不痛不痒,不深不浅,仿佛只是监督她干活一样。 把雪扫干净,赫澜才发现雪下面是有块地的。 赫澜问:“用来种菜的?” 男人倚在雅阁旁,一条腿弯曲,抱臂看她,“不然还能干什么?” 她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拎着扫帚继续清雪。 小星星去晨跑了,山上山下的来回跑,身后还跟着那只小狼崽。 “这么跑不危险吗?”赫澜有点担心。 男人得声音幽幽响起,“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雪很快被扫干净,赫澜擦了擦额头的汗,却发现手上有水粉的痕迹,她面色一慌,“我去换身衣服。” 说完,便急匆匆进了她的房。 身后的男人盯着干干净净的院子出神,眼神依旧冰冷。 小星星晨跑回来,赫澜就开始做饭。 同样的十道菜,她做的很谨慎。 桌上,父女俩吃的速度有点慢,但好在都吃了一碗饭下肚,之后,又是同时开始喝水。 这种情况持续了能有三四天。 今天中午的时候,他似乎不忙,在赫澜进入厨房的时候,他紧跟着进来。 赫澜切菜,烧锅,他就在旁边看着。 被人这么盯着干活有点别扭,她犹豫了下,问:“有什么别的吩咐吗?” 男人的视线落在锅里,闻声不紧不慢的挪来目光,薄唇轻启:“你们家是不是产盐的?” 赫澜一懵:“嗯?” “盐不要银子的?”他又问。 “……” 一刹那,赫澜就听懂了他的意思。 恍然,她反应过来这父女俩为什么每顿饭以后都狂喝水的原因了。 真的那么咸? 在菜下锅,赫澜拿着盐罐准备放盐时,男人突然出声:“等会儿。” 赫澜险些没把盐罐扔进锅里,回头看他。 男人瞄了眼她拿满满一勺子的盐,“倒回去一半。” 她愣了愣,照做。 之后的每道菜都是如此,倒回去一半盐。 等把饭菜端上桌,男人推到她面前一个东西,“你尝尝。” 赫澜狐疑的拿过来,低头看了看,里面像是糖的东西。 她捏起来一点塞进嘴里,小星星看的直皱眉。 可赫澜却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淡淡的问:“盐?” 小星星咽了咽口水,“不咸吗?” 赫澜耸耸肩,“还行,不怎么咸,像假的。” 男人看向她的眸色深了深,不语,开始吃饭。 第356章 烤野味 然而等第二天赫澜再做早饭的时候,发现盐罐里的盐,只有一点点,她也找不到盐放在了哪里,只能把仅剩的那点盐,分别放在每道菜里。 如此,今日的早饭,小星星吃的非常可口欢快。 “爹爹,我先走了哦。” 吃过饭,小星星穿着红红的小袄子跟他道别。 赫澜站在门口看着,疑惑她要去哪,但碍于眼前的身份不好问。 她只说:“我送你到山下吧?” 小星星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临走前,她灿烂的一笑,对着男人挥手:“爹爹别想我哦,我很快就回来啦!” 男人眼里荡漾着浅浅笑意,继而点了点头。 把小星星送到漫山的山脚下,小星星没有多言,跟她挥手就走了。 也是后来赫澜才知道,原来那天是赫卫国的七十七岁大寿。 每年赫卫国生辰,寂尧都会让小星星过去看看他老人家。 而一样的,阿爵每年也会过去,但都是在除夕前后,所以并没有哪次碰上过。 一个人的房间里。 赫澜安静的点着香炉,不打扰正在闭目养神的男人。 这个光景已经快要初春了,雪渐渐融化,但仍旧有点冷。 赫澜瞄了眼穿着薄丝衣袍的男人,“你穿这么少,不冷吗?” 他深冷的眸掀开,眸底一片冷然,“你觉得呢?” 他如此淡泊的态度并没有让赫澜难过,毕竟他拿她当陌生人。 可一想到寂尧如今的转变,她心里又一阵揪的慌。 沉默无言后,赫澜起身走了出去,奔着树林里走。 直到暮色降临,月光笼罩雪地,白雪折射出一阵阵光亮时,赫澜才拎着一只小野猪和野兔回来。 她高声对着雅阁里喊:“今晚吃野味行不行?” 站在原地等待门里的人回答,等了好久,才听到屋里传来一道很沉的声音。 淡淡一个字:“嗯。” 赫澜挑挑眉,从厨房里抱出来一堆干柴,起火,上架,把野猪野兔去皮,挂在架子上开始烤。 抹上一点油盐酱,一边翻一边涂抹酱料。 这次烤野味的时候,赫澜特意少抹了许多盐,生怕再咸到他拼命喝水。 月色下,她一身白袍,肌肤晶莹剔透,泛着光泽,黑发飘飘,头顶沾着几片雪花,像是坠落凡尘的仙子。 野味的香气很快蔓延出来,野猪的身上冒着油滋滋的光,红彤彤的,看起来就特别好吃。 她高声喊:“烤好了,你出来吃?” 声音不大,但在山谷上方,声音很快就撞击在四周的山壁上,又慢慢荡了回来,一串串的。 等余音消失,雅阁的门才被人打开。 他单单裹了件白色的毛绒披风,黑白相间的发丝徒增一份神秘,踩在平地上,脚步无声。 高大的身躯坐下来,立马遮住了月光。 赫澜撕下来野兔的一条腿递给他,男人却没接。 见他不动,赫澜疑惑的挑了挑眉梢。 男人却绕过她的手,自己去撕下另一条兔腿开始吃。 吃之前他犹豫了一下,小口一咬,确定不再那么咸之后,他才正常的吃起来。 他吃东西的动作斯文优雅,到底是皇族出身,岁月是磋磨不了这些融入到骨子里的习惯的。 第357章 习惯 风雪阻挡在二人之间,恍惚了一地的月色。 “你说习惯一种事物需要多久?” 他突如其来的一问,让赫澜有点愣,不过她还是很快思考起来。 想了想,回道:“有人说过,形成一种习惯最少需要七天,也就是说七天里,每天坚持做同一件事,等到第八天的时候,这件事就成为了你的习惯,你会不自主的想要去重复。” 男人慢条斯理的吃着兔腿,慵懒的身姿与雪地融合,他像是被冰裹住了一样,怎么看都看不透。 好看的唇掀动,他又问:“那忘记一种习惯呢?” 赫澜吃东西的动作微顿,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摇摇头,她也不知道。 他没有抬头看她,但是却知道她摇了头。 风雪里有他的声音,“也不需要很久。可忘记习惯的代价,很重。” 赫澜抬头,看着半垂着眸的男人,她哽着难受问:“你是想忘记什么?” “烟。”他回答。 “烟?” 赫澜疑惑,他不是不吸烟的吗? 男人睫毛微动,眼底映着一片白雪,“烟瘾很大,戒不掉。试过几次,都没成。” 赫澜无声的松了口气,笑道:“那个东西倒是好戒。” 后来,它没再接话。 直到吃饱喝足,他的身影快要消失在雅阁门前时,她才在风雪里找到属于他的声音。 “倒是能戒,但觉得,可能会付出命的代价。” 赫澜收拾东西的动作僵住,望着那道紧闭的门许久都没回过神。 ~ 雪依旧下个不停,明明已快要初春,天气倒是暖和了,可这雪还是一直下。 雪花不大,零零散散,这种抽丝剥茧、欲拒还迎的情势最是折磨人了。 这天早上,赫澜做好了饭,但迟迟等不到他。 犹豫着来到他的房门口,试探着敲了敲门。 没回应。 再敲。 仍旧没回应。 房里。 男人半靠在床头,一条腿伸直,一条腿弯曲着,那条伸直的腿似乎很不舒服,让他平坦的眉都皱了起来。 昨晚窗子没关严,一早醒来这条腿就疼的刺骨。 才三十出头没几岁,他这腿就如此,可想而知今后的几十年要怎么过。 门口的声音他不是没听见,只是不想理。 但那人似乎很执着,颇有再不出声就要冲进来的意思。 他还是勉强开了口:“一会儿。” 得到回应的赫澜松了口气,她还以为他是出了什么事。 转身要往外走,可脚步却突然停住。 寂尧没有睡懒觉的习惯,通过这几日的相处,她也发现寂尧并没有改掉这个习惯,那他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晚? 望着外面的天寒地冻,赫澜的眉下意识拧了起来。 门外的脚步声越走越远,门里的人松口气,捏着膝盖的手咯吱作响,他紧闭着眼睛,浑身都透着死气。 不稍片刻,门口再次响起敲门声。 “我能进来吗?” 男人睁眼,眸底掠过血色,没应答。 那人又敲了敲,“我进去一下给你送点东西。” 他皱眉,“嗯。” 赫澜进来时,就看见他一只手捂着膝盖,她果然猜的没错。 他的腿比她想象中的要严重很多。 走到床榻边儿,“我给你拔个罐,针灸一下,能缓解不少。” 男人半眯着眼,看着她的动作。 赫澜觉得她的手都要被他盯穿了,眼看着就要麻木的时候,终于等到了他的同意。 “嗯。” 第358章 活着 能接受陌生人的帮助,以寂尧的性子,怕是坚持不住了才同意的。 心头涌上一股心疼。 搬来椅子坐下,撸起他的裤腿推到膝盖以上,竹罐紧紧的扣在他的膝盖处,一连在膝盖处扣了三个,这才停下。 等了能有一刻,赫澜低头将竹罐拿下来,拿下的一瞬间,他的皮肤上顿时流出许多水,膝盖的地方都出了血泡,变的红红紫紫。 太严重了。 赫澜皱眉,给他擦了擦,又开始针灸。 她的神色很认真,一点都容不得马虎。 等把这些东西都弄完,赫澜弄了条干热的布叠起来放在他的膝盖处,之后手按上去,给他轻轻的捏一捏。 从始至终,男人都没有开口,或疼或痒都不吭声,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 他的眼角还是有了一丝丝的细纹,但很轻,可以忽略不计。 只是眉头始终拧着,像是有解不开心结一样。 不知不觉中,他的呼吸变得均匀起来,赫澜轻手蹑脚的给他盖好被子,遮住膝盖,起身将窗子关严,这才拿着东西走出去。 ~ 天都黑了,他还没醒。 确切的说是他昨夜一直都没睡着,朦朦胧胧的醒着。 膝盖舒服一些后,终于觉得乏了,故而睡了如此久。 赫澜晚饭做好有一会儿了,等第二遍拿去热好以后,他终于舍得出来了。 “吃饭吧。” 男人没言语,只是安静的走过来,端起碗筷静静地吃饭。 他的话,比两年前还要少。 与七年前相比,更是判若两人。 时间与岁月能在不经意间,就能击垮一个人、改变一个人。 吃好饭,他起身往外走,赫澜没有过问他的行踪。 倒是他,“把书房打理一下。” 赫澜微愣,继而点头:“好。” 他下了山。 赫澜收拾好桌子就去了书房。 书房里不乱,他一贯有洁癖,拿着抹布把书房的桌子擦了擦,将桌上的笔墨纸砚整理到一起放在一边。 一挥手,肘部碰到一本书,书掉在了地上。 上面的字映入眼帘。 里面都是手写得字,银钩铁画,龙飞凤舞,却透着死气。 满满一本册子里,写的只有一个词。 活着。 那么厚的一本,里里外外就只重复着这两个字。 第一页的字与最后一页的字,墨水不同,从字迹干透的样子上来看,也不是一天写的,但也没有隔很久。 他应该是每天都会写一遍,慢慢的,就写完了一整本。 赫澜胸腔里堵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山下漫步的人走在厚厚洁白的雪地里,雪花落在他的肩上,丝毫打不动那个人。 他浓密的睫毛阻隔着风雪吹到眼睛里,满目寡淡。 从前,他活着的目标是为了爱她。 后来,他活着的目标是为了爱她、照顾她。 如今,他活着的目的,只是为了活着。 为了活着而活着。 每一天醒来,他都庆幸自己没有死过去,然后叹口气,挣扎去过每一个没有她的日子。 这么一撑,就是两年。 这漫山的每一处,都被他没日没夜的走了无数次。 原本没有路的林子,也被他走出了浅浅的一条小路来。 似乎这里那里,都曾有过那个人的影子。 时光荏苒,如今,却再也没有她了。 站在另一座山顶处,他俯视着整个漫山。 不大,却也一眼望不尽。 风雪袭击着他千疮百孔的身躯,他仍旧岿然不动。 第359章 狼都知道感恩 次日清晨,毛毛雪还在不痛不痒的刮着。 天还没亮,赫澜就在厨房里忙活着。 热腾腾的饺子出锅,她端着酱醋和饺子走到门口,用脚踢了踢门。 里面的人没回应,但有脚步声。 赫澜推门而入,目不斜视的将饺子放下,又转身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她便拿着竹罐和针进来了。 饺子有被动过的痕迹,但很少,目测也就几只,他便不吃了。 坐在座椅上,腿上盖着毛毯,眉目微微蹙着,闭着眼睛正在休息。 他似乎没什么胃口。 赫澜拧了下眉,并没有多言,走过去蹲下来把毛毯拿下来,开始不由分说的给他拔罐。 这次竹罐只拔了一个,劲儿轻,时间短,总拔也不好。 今天的水就要少一些,之后开始针灸。 边扎针,她边用手挤压着他的膝盖,他的膝盖处都是凉凉的,风湿太严重。 等整理好一切,赫澜才站起身来,端着那没动过几口的饺子走了。 一整天,男人都没再出过房。 厨房里的赫澜正要准备晚饭,却瞥见窗子那里挂着两只野兔。 野兔? 寂尧昨天打的吗? 他不会是还想吃野味吧? 犹豫着把野兔打理好,天一擦黑,她便捧着一堆干柴来到院子里的空地,点火上架,开始烤野兔。 这次她又在上面撒了点孜然,味道更是扑鼻。 烤好以后,赫澜先撕下一点点肉尝了尝,可她发现不管她吃什么都没有太大的味道,除了辣一点的东西能有味道以外,咸淡的滋味都很轻。 这种情况好像是在两年前她晕倒以后就这样了。 赫澜仰头看了眼月亮,她不是猜不到自己的状况,大概是一股火导致的。 心火,医不好。 她收敛心事,高声喊:“野兔烤好了。” 说完,她起身走到厨房里拎了两壶酒出来。 到院子时,男人已经坐在那里吃了,椅子上垫着垫子,腿上盖着毛毯,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慵懒的气息。 她问:“要喝吗?少喝一点能暖身子。” 男人掀动眼皮,手指微勾,拿过一壶酒。 赫澜坐下来,拧开塞子率先喝了一大口,嘴里这才多少有了些刺激的味道。 野兔的肉到她嘴里基本没什么味儿,吃与不吃都没什么区别。 倒是他,吃的很是可口。 她竟不知道寂尧愿意吃兔肉,以前他除了有公事外,好像从没有在外面过过夜。 他不在东国,难道把所有的兵权都交出去了? 赫澜的心思百转千回,但男人仍旧沉默吃肉,一句交流都没有。 小狼崽站在一旁好久了,可它的毛色太不醒目,以至于赫澜很久才发现它。 它可怜巴巴的蹲在那,舌头时而伸出来舔舔嘴巴鼻子,馋的不行。 赫澜勾唇,明亮的眸子带着笑意,“过来。” 小月亮似乎听得懂,倒腾着不稳的步子欢快的跑来。 赫澜把兔子的骨头丢给小狼崽,狼是不会晃尾巴的,但它还是哼哼唧唧了两声。 男人眼神恍惚,寡淡出声:“一贯无情的狼都知道感恩,可有的人,连狼都比不过。” 第360章 为你而活 赫澜手一抖,肉掉了,小狼崽立马叼住跑到一边吃了起来。 她没有接话,静静地吃着东西。 过了一会儿,她问:“你喜欢吃野味?” 他说:“不喜欢。” “你不喜欢吃饺子?” 今天的饺子她回头查了查,他只吃了三个。 男人却扬眸朝她看来,“什么叫喜欢和不喜欢?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 他的语速很慢很懒散,像是晒太阳的悠闲旅人似得,不紧不慢。 谈话到此结束。 他进了房。 赫澜这个时间是睡不着的,她跑到书房抱着那把古琴坐到院子里。 这是她今天在书房里看见的。 琴音响起,是一首现代的歌曲。 她的声音也伴随着内力回荡在山谷内,悠远绵长。 “天空会裂缝,我肩头添上的爱那么重 就不怕滂沱 用眼泪庆贺,跨过了坚信这一扇门后 真的有天国 为了你而活,为了你而梦 为了爱我会撑到最后 当世界都乌有 守着你的人是我 为了你而活,为了你而梦 伤痕再深心无法划破 跟命运在逆流 就算错了也不退后。” 一首《为你而活》被赫澜唱的感情饱满,痛彻心扉。 雅阁里躺着的男人睁着双眼,眼波一丝波澜不曾有,像是个没有情感的人一样。 而他放在身侧的手,却紧紧的握着。 闭上眼睛,隔绝一切声音入耳。 ~ 翌日。 早饭吃完之后,赫澜正在收拾碗筷。 “你昨晚唱的那首曲子,是你写的?”男人敛眸喝着茶,似乎是随口一问。 赫澜脚步微顿,“不是,别人唱的,好听?” 他吹了吹茶,捏着茶盖喝了口,“还行。” 天空会裂缝,我肩头添上的爱那么重…… 为了你而活,为了你而梦,为了爱我会撑到最后…… 他突然就笑了。 眼里全是讽刺的凉意。 饭后闲暇之余,赫澜坐在桌子旁看着书,男人倚在软榻上摆弄竹简。 “咣当——” 赫澜埋头写着字,一起身不留神把茶碰到地上了。 原本静谧的雅阁顿时传来刺耳的动静。 一道冰冷的视线飘过来,赫澜讪讪的笑了两声,赶紧把碎的茶盏扫了出去。 进来后,她问:“中午想吃什么?” 男人眼神凉凉,“你不是知道菜单?” “天天吃那些不腻吗?”赫澜无奈。 谁知在听到她这句话后,男人竟有些发愣,他沉默了会,说:“那就换,随你。” 得到满意的答复,赫澜兴高采烈的跑去了厨房。 把寂尧爱吃的那些菜都拿出来洗干净切好,等着中午做。 午时。 赫澜把六道菜上桌,男人走来坐下,这才发现桌上的菜色,他捏着筷子的手立马停下。 他盯着赫澜,神情冷漠,“倒掉,换别的。” 语气是不可抗拒的命令性。 赫澜拧眉,一时间不大懂他的意思。 男人回头看她,“没听见?” “为什么要倒掉?”她问。 他一字一顿,仿佛很认真的在回答她的问题:“因为不想吃。” 赫澜顿了顿,“那你想吃什么?” 男人停下脚步,回头指着桌上的六道菜,“只要不是这些。” 第361章 后悔生而为人 赫澜并没有觉得麻烦,因为曾经的寂尧对她百般纵容,不管是对原本的苏慈,还是现在的他,他都是一样的,从来没有变过。 整整近二十年,他都宠着她这具身体,宠着她。 她如今被麻烦一点根本是小巫见大巫。 一个人能坚持对另外一个人好二十年,这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赫澜心里有些酸涩,但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她只想好好照顾他,哪怕用一个陌生人的身份。 也是这样,她才能有机会看看他平时的样子。 但寂尧是真的变了。 从前的他不喜欢明亮的颜色,然而现在,所有的衣袍都是红色或是紫色白色,黑衣一件都没有。 吃的口味与以前也是大相径庭,话也变得少了。 赫澜有的时候觉得,若是他一个人在这里,他可能一年都不会开口说一个字。 他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看书,写毛笔字,不是爱好,而是打发时间,再变化一点也就是偶尔逗逗小狼崽。 活的很单调,比她还要单调。 窗前。 他倚着窗户,手里夹着烟,脸上的伤疤历历在目,他也不遮掩,凝视着远处白茫茫的雪山出神。 “你有什么后悔过的事吗?” 赫澜正在跟小狼崽玩闹,就听窗子边的人开了口。 后悔过的事…… 后悔过活着算吗? 这么想着,她也这么答了。 男人似有意外,看了她一眼,眸色深深,不懂他那个眼神什么意思。 赫澜停顿了下,“你呢?” “后悔生而为人。” 他常跟小星星呢喃:星星,你要快快长大,你长大了,爹爹就解脱了。 小星星不懂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只说会快快长大的。 赫澜面色微僵,干笑了两声,艰难的问:“你……你不会是活够了吧?” 男人眺望着远方,不知在想什么,那双眼睛从未有过的平静。 扔掉烟头,关上窗子。 这个问题他没有回答。 但沉默与变相承认又有什么区别呢? 赫澜揪着衣襟,心口堵的难受。 ~ 当晚。 赫澜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得心慌。 正准备坐起来喝点水时,就听见门外有道急匆匆的脚步声。 赶忙跑出去看,只见男人一袭红衣,戴着面具,飞掠出门,赶往山下。 怕他有事,赫澜随手拿起披风也跟了出去。 风雪刮的脸疼,男人的背影越来越远,看得出他很着急。 燕京城。 漆黑的夜里,一堆人跪在地上。 男人落地,衣袂猎猎作响,森寒的眼荡着凶戾。 “人呢?” “属下……属下把人跟丢了。” 一地的暗卫,顿时觉得杀气围着周身,一股寒气爬上脖颈。 “找!”男人咬牙。 “是!” 小星星不见了。 被人绑走了。 他接到飞鸽传书后,便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 梵听阁里所有的人出动,一个时辰以后,在燕京城的郊外发现了一个人。 那是个女人,手里正掐着一个小女孩。 小星星被她掐的脖颈发紫。 男人赶来时,眼眸危险的眯起。 是荆瑶。 她不是早就死了吗? “你想做什么?” 荆瑶在他开口的一瞬间就知道他是谁了,她转动僵硬的脖颈,阴森一笑:“我就知道你还活着的。” 第362章 星星被绑架 男人没动,他站在雪里,风雪摧残着他,却动不了他半分神色。 荆瑶手里的力气一加重,小星星的眼睛都开始充血了。 他终于忍不住,咬着牙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荆瑶放声大笑,看见他着急的模样,她就觉得非常开心。 “我能做什么?”荆瑶阴笑,“当然是报仇了啊,你当年那么无情的想要杀我,我今天就让你尝尝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你不是一向疼爱你的女儿吗?” 小星星的脸彻底白了,她被荆瑶死死的扣住脖子,小小的身板直发抖。 男人的眼睛猩红,他攥着拳头,“荆瑶,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行不行?” 荆瑶看他,笑问:“你能给我什么呢?权利还是金钱?” “什么都行,只要你开口。” 荆瑶满脸狰狞,“可我只想要她的命,怎么办呢?” 小星星眼睛开始翻了起来,她一直看着爹爹,她想要伸手找爹爹抱抱,可是喘不上气了啊。 爹爹…… 男人看得懂女儿的眼神,他手在发抖。 终于,他放低了姿态,“荆瑶,你松松手,她还小,有任何事你冲我来。” “她小?!”荆瑶像是疯了似得,眼神发恨,“当年的我就不小吗?你想杀我的时候你就没想过我才多大吗?我现在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都是拜你所赐!” 说到激动的地方,荆瑶一把将小星星搂到身前,以防他们动手。 果然,看到小星星挡在荆瑶身前,梵听阁的人都往后退了一步。 “寂尧,你为什么不去死啊?”荆瑶苦笑,声音沙哑。 男人眼神波动,风雪中,他的声音尤为清晰,“放了她,我亲自杀了我自己让你解恨,你看行吗?” “爹爹……”小星星透过一口气,可怜巴巴的喊了一声。 这一声喊的男人心都被扯碎了,他精心呵护几年的女儿,此时正被人抠着脖子,都流血了。 “不!”荆瑶摇头,紧紧拽着小星星,“我不要你死,我要让你生不如死!就像我一样!” 话落,她抽出腰间的匕首,对准小星星的脖颈狠狠地刺下去! “嘭——” “咔嚓——” 一道枪声回荡在郊外上空! 紧接着就是内力打穿树木的声音,连带着荆瑶的身体被那股强大的内力打的支离破碎,而眉间,有道枪口。 死的极为惨烈。 “星星!” 男人把女儿护在怀里,手冰冰凉,眼睛都是通红的。 在荆瑶要下手的那一刻,他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然而他还是慢了点,若不是那个奇怪的声音响起来,制止了荆瑶接下来的动作,他也没机会将荆瑶分尸。 远处石头后面的赫澜在看见荆瑶支离破碎的那一刻,身子无力的靠在了石头上。 她一直在瞄准,找准时机开枪,在荆瑶动手的时候她也害怕。 因为她不确定这把枪能不能打那么远,毕竟这手枪跟现代的根本比不了。 还好,还好枪起作用了。 在男人抱着女儿走过的时候,朝着她的方向看了眼。 然而赫澜却藏在石头后面一动不动,直到他们全部离开,她才准备起身,蹲的久了,腿有点疼。 当从石头后来走出来时,眼底却映着那抹鲜红的身影。 他没走。 第363章 像她娘 四目相对,赫澜有点尴尬。 男人的身影与背后的白雪相叠,一白一红,异常醒目高贵。 “你刚拿的什么?”他问。 赫澜愣了愣,把手枪拿出来递给他,“枪。” “戗?” “不是,是新型武器,远距离射击,速度快,准确度高。”赫澜尽量解释的通俗。 男人把玩着这个东西,没几下竟然给拆了。 赫澜:“……” 拆了以后,他又原封不动的给安了回去,只是摆弄几下,他膛瞄准不远处的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头,勾动扳机! “嘭” 准确无误的打。 赫澜:“……” 要么说智商高。 男人看了眼手里的枪,随手又丢给了她,转身走了。 连夜回到漫山,小星星被吓坏了,这一晚都在闹。 男人很有耐心的安抚她,无论小星星怎么闹腾他都不曾有一句埋怨斥责。 像是对待当年的赫澜,他一样不曾谩骂过。 赫澜始终在一旁看着,不插话。 这一幕本应该是无美好的,可落在她眼里,是觉得心酸。 好不容易把她哄睡了,男人眉目尽是疲惫。 赫澜给他倒了杯水,“喝点水吧,饿吗?做点东西吃?” 男人手掌撑着额头,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才抬头,“坐会儿。” 让她坐会儿。 赫澜会意坐下。 她意外寂尧的语气有改变,想必因为她救了小星星的原因。 不远的床榻,女儿睡着,他笑的不明显:“我女儿是不是生的很好看?” 语气有些自豪。 赫澜忙点头,“当然,很漂亮的姑娘。” 男人笑意加深,“像她娘,特别像。” 她面容微顿,不敢乱接话。 “星星的性格也像她,要强,唯独有一点不像她。” 赫澜下意识的问:“什么?” 他的声音仍旧一贯的寡淡,“我女儿有心,但她娘没有。” 后来赫澜再也没开口,只听男人说。 “不是没有后悔过的事,有很多,后悔生了星星,后悔……生在东国,后悔活到现在。” “我爱我的女儿,但若是没有她,我或许早可以解脱了,你知道,把活着当做一项任务一样去完成的感觉吗?煎熬。” 他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明月。 轻声呢喃:“把我的女儿带大好了。真希望她能快一点长大,找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赫澜不知道他今晚怎么突然说到这些,但当听见寂尧承认他是真的活够了的时候,她恨不得立马说点什么。 可她又能说什么,寂尧对她的恨很深。 等小星星醒来以后,男人把她送到东国皇宫,之后独自一人回来的。 “怎么把星星送走了?” 男人沉默很久才说:“让她先习惯习惯。” 赫澜抿了抿唇,“你叫什么名字?” 他抬眸,眼神深深,“你不知道我叫什么?” 简单的一问让赫澜有点闪躲,他不会是认出她是谁了吧? “梵听。” 赫澜沉下来的心又沉了沉,他为什么不说自己真名? “梵听……”她呢喃。 男人坐下,手里握着竹简,他忽然抬头,笑问:“你是叫年思遥吗?” 第364章 那是你以为 “啊?”赫澜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年思遥是谁?” 男人盯着她许久,最终摇了摇头,“没谁。” “哦。”赫澜耸耸肩。 下午时,男人终于放下了竹简。 “去打野味吧。” 赫澜自然答应,“好啊。” 两个人披着斗篷,一步一个脚印的下山,寻着林子里走。 这个季节许多动物都不爱出来觅食,像那些兔子更是出来的少。 两个人在林子里找了很久,才终于盯一只白兔子。 二人齐齐僵住动作,像是被定格了一样。 那白兔子蹲在雪地里,若是不注意根本都看不见它的踪影。 白雪皑皑,两人迟迟没动。 兔子身侧是一堆白雪,要是惊动了它,它很容易跑丢了。 男人看了她一眼,给她一个眼神。 赫澜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 之后,男人的手指,从一根慢慢变成三根。 三根手指一落,两个人同一时间朝着两个方向扑过去,速度非常快。 兔子被吓了一跳,慌不择路的往起一跳。 “噗通” 兔子被捉住了。 而那两个人的脑门也硬生生的撞在了一起,满脸都是雪,有点滑稽。 他们一人扯着兔子的两条腿,撞成那样都没有松开手,可想而知有多执着。 赫澜被撞的眼冒金星,兔子挣扎的更加奋力。 男人率先起身,扯着她的胳膊把她拽了起来,瞄了眼她的脑门,抿唇不语。 赫澜脑门已经麻到没知觉,两个人拍了拍身的雪,把小兔子拴在树根底下,之后躲到石头后面,等着别的猎物门。 她脑门的包迅速的鼓了起来,而男人的额头只有一些红肿,并没有起包。 相处这么久,这是赫澜第一次见他在星星面前以外的时间露出笑容。 他半眯着眼睛,嘴角轻扯,“包挺大。” 赫澜哀怨的看他一眼,揉了揉脑门不说话。 那一撞,感觉脖子都要撞断了。 可他怎么一点事都没有呢? 正疑惑间,猎物钩了,也是一只野兔。 两只野兔被抓到,他们回了山。 赫澜先进屋整理下衣裳,可却发现脸的脂粉抖花了,她的面容露出了一小半。 面色一惊! 他不会是认出来了吧? 想了想又觉得不会,要是认出来以寂尧现在对她的心情,应该会立马撵她走。 重新化好妆,换了件衣裳走出去,男人已经把兔子的皮毛剥干净了。 赫澜走过去抢了过来,“你去歇会吧,腿不行。” 说完,拎着两只兔子进了厨房开始腌制。 天擦黑,她也弄好了喂好了兔肉。 外面的火已经被他弄好,等着烤了。 赫澜蹙眉:“你腿不好能不能别乱动?” “我腿怎么不好?”他反问。 “风湿,不能受凉。” “那是你以为。”男人垂眸看着火堆,火光闪烁,神情朦朦胧胧的,“不要总是用你以为来判断任何事,不一定有用。” 赫澜看他一眼,没再说话,弯腰把兔子挂去,之后坐到他对面开始烤兔子。 但是今晚,赫澜却发现这男人的话稍微多了点。 如现在。 “头都烤糊了,你干嘛呢?” “这块有点生。” “咸。” “这儿还有血丝。” 赫澜:“……” 第365章 混进梵听阁 赫澜无奈抬头,“你吃不吃?” “不吃。” 男人早放下了兔肉,招呼来小狼崽,把剩下的大半个兔肉都给了它。 赫澜拧眉:“烤的不好吃?” 他好整以暇得抬眸,“你知道咸这个字怎么写吗?” “……” 在她沉默的时候,他又问:“你知不知道你的味觉有问题?” “知道。” “治不了?” “嗯。” 后来,他没再开口。 挽起袖子把那只兔子拿过来,他来烤。 袖子撸起来的时候,赫澜看见他手臂有道疤痕,看起来像是烧伤。 她急迫的问:“怎么弄得?” 男人看都没看一眼,回答:“烧的。” 她怎么不知道他们发生过火灾? 这两年她有注意过东国尧王府的动静,难道是在漫山发生的? 但男人似乎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 这一晚,都没有再说什么。 天刚亮,赫澜下山锻炼的时候,空盘旋着一只黑色的鹰。 赫澜眼睛一眯,对着天空吹了声口哨,那只鹰立马调转方向俯冲而来。 稳稳的落在赫澜的肩,赫澜拿下鹰腿的小木桶,里面有封信。 看到内容后,她面色微惊。 是北国皇宫的密信。 说是有人给他们传来消息,晟海有动作了,意外的是,他们时打算先对东国下手。 原因一想便知,因为东国现在没了寂尧,那要好对付很多。 把密信销毁,赫澜拍了拍鹰,“原地等着。” 说完,她飞掠山,跑进房里,速度极快的写下一张一条又冲了出去。 把密信绑到鹰腿,一声口哨响起,黑鹰飞走了。 赫澜想,给北国皇宫传信的人,应该是小北。 他这是打算帮自己吗? 赫澜神色轻敛。 他们之间,只能说是有缘无分吧,明明他们先认识的,但最后却没有走到一起,而等她爱了寂尧,他才出现。 这能说明什么呢,无非是有缘无分。 了山,雅阁里。 男人靠在座椅,手里捏着昨晚阁的人送来的信。 他眯了眯眼睛,看着走进来的女人。 “那枪是你做的?” 赫澜尴尬的咳嗽了声:“不是,是我抢来的。” “嗯。” 男人起身,“我要出去一段时日,如果我女儿回来找,你说我很快回来。” 赫澜下意识的询问:“你去哪?” 背对着她的人脚步微顿,回眸怪得看她,“你问这个做什么?” “嗯?”赫澜一噎,“我无聊,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不能。”他拒绝的非常干脆。 “……” 赫澜没再争执,反正她也会偷偷跟着去。 她是怕寂尧会有事。 当天他走了,什么都没带,轻手利脚的。 赫澜换了身黑衣,在梳妆镜前抹抹化化,不一会儿变成了一个较阴柔的男子形象。 跟随着寂尧离开的方向他一路追去。 直到追向东国边境,她才停下,瞄准其一个身形跟她差不多的男人,紧盯着那人活动了一午,趁人不备后,前直接拧断了那人的脖子。 她也不想杀人,但若是这人又跑回来,她露馅了,寂尧的人一向是有数的。 用携带过来的胭脂水粉对着脸勾勾画画,确定像那个人之后,换那人的衣裳,之后,她顶替着这人的身份混进了梵听阁。 第366章 学易容 赫澜才发现,东国边境这一带,竟有打仗过的痕迹。 而且是被炸过的样子。 难道是晟海的人早就过来了? 小北的消息是晚到了吗? 混在阁里,她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里的人不多,一千左右,分帮结派的一堆堆站着,而最前面那抹鲜红的身影正在与人交谈。 赫澜认得出,那是要离。 他的脖子上有块烧伤的疤痕,又是烧伤? “米哥,你的手好些了没?”身边的壮汉低声问他。 被称呼为米哥的赫澜一愣,随后反应很快的点点头,模仿那人的声音:“好了。” 可到底是男人和女人的声音,多少有点差别。 壮汉皱眉,“你注意点你的体格,嗓子都吵细了。” 赫澜只是点着头,目光紧盯着最前面那个人。 之后整队,要离开了口:“晟海的人对东国边境的百姓进行了攻击,对方人不多,到武器有点奇怪,主子最近会跟随我们在此,有没有会做饭的?” “有!” 赫澜的手伸的比谁都快。 那壮汉惊愕的看她,“米哥,你啥时候会做饭的?” “会,一直都会,就是懒得做,现在主子需要,必须尽力而为。”她笑着回答。 要离瞄了她一眼,“那你出来,从今天起主子的饮食就交给你了。” 赫澜忙点头。 她乖巧的走到男人身边等着。 男人却慢慢抬头看了她一眼,“你还是跟来了。” “……”赫澜瞠目,“你是怎么发现的?” 他收回目光,淡淡说:“你身上有股香气。” 赫澜叹了口气,果然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她低声说:“来都来了,就别让我走了,那么远,回去一趟挺费劲的。” 男人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上下瞥了她一眼,“倒是不知道你还有这个本事。” 若不是他记得住她身上的香气,他可能也不会把眼前这个清瘦的男子认为是女子。 那张脸就跟易容了似得。 太逼真。 “厉害吗?”赫澜眨眨眼,“我可以教你。” 她只是随口一说,压根没觉得他会学。 谁知,他竟点了点头:“行。” 赫澜惊悚抬头,只觉得她越来越看不透他了。 晟海的兵并不是大规模进攻,而是伪装成百姓隐藏起来,一旦有时机就会动手,武器有点令人摸不透,难以防备。 这个赫澜也没办法,这里也没有探测仪。 只能严格排查边境城镇得每个人,一旦发现不对劲的人立马带走看着。 帐篷里。 “你想吃什么?烤鸡行不?”赫澜始终没有洗脸。 男人坐在太师椅上,闻声抬头,盯着她的脸看。 “要离。” 帐篷外得要离应声:“属下在。” “去城里买些胭脂水粉,什么样的都来一种。” 要离一怔,不明所以,却也按照吩咐去办。 很快,他就拎着一大堆胭脂水粉进来了。 等要离走出去以后,他对着那堆胭脂水粉扬了扬下巴,“开始授课吧。” 赫澜:“……” 还真学? 但她也绝不马虎,坐下来后,她打开各种胭脂水粉,问道:“你知道这些都是什么吗?” 第367章 狼 “嗯。” 赫澜想好了他会说不知道,可得到肯定的答复,她先是一愣,之后点点头,开始讲解要如何用化妆改变容貌。 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 曾经她的东西,都是他亲手打理,东西用没了也都是他亲自去买回来给她添进去。 赫澜讲解的很通俗易懂,却听他说:“你不亲自示范一下吗?” 闻言,赫澜眨眨眼。 她要是示范就完了。 “你这有人皮面具不?咱们用人皮面具。” 男人深深地看她一眼,随后叫要离送来几张。 赫澜拿过来贴在脸上,确定毫无瑕疵以后重新坐下来,“来,按照我教你的化。” 他问:“化谁?” “你想化谁就化谁。” 他久久未动,似乎在思考,等过了一会儿终于拿起胭脂水粉,对着她的脸开始摆弄。 “能不能闭眼?”他声音很冷。 赫澜挑挑眉,倒也听话的闭眼。 他化的时间很久,赫澜能感受到他有好几次都擦掉重化的。 约摸有一个时辰,赫澜的脖子都僵了,他才停下动作。 睁眼,与那双深沉的墨眸对上。 他的眼神很沉,读不懂。 赫澜挪开视线,一扭头,看向镜子,却在那一瞬间愣住了。 他化的,是她。 这面具上的脸,竟比她自己还要像她自己。 她久久没有回过神,更是不知道作何反应才合适。 他却问:“好看吗?” 赫澜艰难的点了点头,“化的很好。” 然而下一刻,他却亲手将那张面具从她脸上拿了下来,一点点的撕碎,扔掉。 拿起新的人皮面具贴在她脸上,继续化。 赫澜:“……” 期间,男人清呵:“你能不能别动?” “脖子僵了……” 他蹙眉:“躺下。” “躺下不行,人一躺下,面部会走形,化不好。” 他直起身,“往后靠,脑袋抵在椅背上。” 赫澜听话照做,这才觉得脖子舒服了点。 这张面具却只化了不到半个时辰,一扭头,镜子里映出来的是一张稚嫩的小脸。 是……阿爵。 他是不是想阿爵了? “你怎么能记得住那么多人的脸?” 男人再次撕下面具,又贴一张。 过了一会儿,他才回答:“有些人,化成灰都记得住。” “比如?”赫澜下意识挑眉。 可这一挑眉,他的胭脂就化错了地方了,他冰冷的眼神盯着她。 赫澜赶紧举手保证:“不动不动!” 后来,他才说:“比如小月亮。” 小月亮? “那只小狼崽吗?它怎么了?” 男人沾了沾水粉,“它娘都要吃了我,我当然记得住它。” 赫澜抿唇,有点想笑,可碍于男人警告的眼神,她拼命的往下憋。 这个化的更快了,等赫澜一扭头照镜子,却不明白了。 这张脸怎么像是兽类? 想了想,像是狼? 她扭头来:“干嘛化狼?” 男人放下胭脂水粉,走到一旁弯腰洗了洗手。 等转过身来的时候,点燃了一支烟,他的眸微微眯着,牙齿叼着烟嘴,白雾缭绕,显得他愈发邪气凛然。 他薄唇轻吐,烟雾弥漫在帐篷里,嗓音暗哑:“你不觉得你自己就像头狼吗?” 第368章 他们打不过我 赫澜撇过头,躲避了这个问题,男人也不在意,坐到椅子上,伸着修长的腿,慵懒的抽着烟。 “饿了。”她看他一眼。 话落,男人吸了口烟,慢慢吐出烟雾,起身,往帐篷外走。 两人一前一后。 边境落魄的城镇中,一家馆子里。 “来一份饭,要大份。”赫澜高声喊。 男人闻言看她一眼,“你吃不了。” “我饿,吃的下。”赫澜坚持。 后来他也不勉强,“小份,再要一份卤肉。” 馆子里的小二立马抖擞着抹布去准备。 这里有点冷清,许是晟海的兵袭击过这里,吓坏了附近的百姓,大白天的都很少有人敢出来走动。 由于客人少,馆子的上菜速度还挺快。 赫澜已经饥肠辘辘,拿起筷子就要开始扒拉饭,吃的很是专注。 可这一份饭的分量的确很足,赫澜猛吃强吃也才吃了一半,还剩下一半。 她嘴里添的满满的,问:“我可不可以不吃了?” 男人还在吸烟,并不着急吃饭,掸了下烟灰,“不是饿了么?” 赫澜紧紧鼻子,尴尬的说:“……已经不饿了。” 他下巴对着门外扬了扬:“这儿穷,浪费粮食要被绑起来打。” “……”赫澜拱了拱小鼻子,想起附近难民们近乎发红的眼睛,她只能继续把饭往嘴里添。 她奋力的又吃了一口,可没等饭咽下去,她就觉得肚子里的食物已经开始抗议接受新同类了,一阵阵恶心。 此时,便见男人垂眸,掐灭了烟头随手一弹丢在了门外,起身:“你要实在吃不完就放着,走了。” 赫澜从盘子里抬起头,狠狠地皱眉:“你不是说浪费粮食要被绑起来打吗?” 他冷声:“他们打不过我。” 赫澜:“……” 仅仅六个字,却让她的心暖和了起来,与馆子外的温度天壤之别,以至于走路都没有注意脚下。 面前两个小孩正在玩拉丝线,她没有注意到那根细细的白白的线,一脚迈过,后脚就被绊倒了。 正晃神,就觉得身体失控,等大脑反应过来要挣扎时已经晚了 眼看着她好看的脸要与白雪来个亲密接触时,一双粗糙温暖的大手不偏不倚的扣住了她的脸,及时阻止了她那张美艳的脸的悲剧。 只听冷淡的声音从头上响起:“你是不是傻?” 艰难的站起身,赫澜揉了揉鼻子,“谢谢啊。” 男人冷漠瞥她一眼,不做声,抬腿往前走。 赫澜跟在他身后,也不知道他要去哪。 只听他说:“这儿有暴民,也有晟海隐藏的私兵,待在我身边别乱跑。” “嗯?”赫澜有点没反应过来他的好心。 男人凉嗖嗖的目光飞来,“你要是被抓了,我是不会救你的。” “哦。”赫澜后知后觉,“我哪也不跑,就跟着你。” 她看起来,有那么弱鸡吗? 此时的赫澜还不听过那句话,在爱你的人眼里,你再厉害也是需要被他保护的。 暴民的确有,而且非常凶悍。 他们两人穿的锦衣玉食的样子,非常惹眼,赫澜只不过是一个走神,就被人钻了空子,一把冰冰凉的勾刀正抵着她脖子。 暴民似乎没了理智,“把银子拿出来!” “放开她。”音色低沉,调子冷得入骨。 第369章 活不起就去死 暴民根本没有理智可言,这儿被晟海弄的不成样子,晚上都不敢睡的太沉,粮食被刮分,有的百姓早就卷铺盖逃难了,剩下的不是穷就是拖家带口逃不了。 街道上随处可见冻死的饿死的。 就这样了,东国皇室都不管的吗? 男人把袖口里的银票袋拿了出来,扔到暴民脚边,“银子都给你,把她放了。” 其中一个暴民打开袋子确定里面是银票后,对着威胁赫澜的人点点头。 可那暴民却说:“我看你们穿的这么好,一看就是京城里的,你把我们送进去!” 男人的眸子深的像是血,“得寸进尺。” “嗖” 什么东西划破空气的声音。 之后的一瞬间,赫澜都没来得及反应,只听见耳边一声嚎叫,杀猪似得,凄厉又恐怖。 赫澜侧过头,刚拿刀抵着她的暴民已经倒地,一只手被活生生断掉。 正愣神,一只大手扣住她的手腕往前走,对身后的状况视而不见。 “那……那是你的子民,你就……”她犹豫着问。 男人冷漠的松开她,“老子怎么就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同情心泛滥成这样了?” 赫澜一怔,“你好像很了解我的样子?” 他冷淡,“狼不都是一个德行吗?” 周围的人噤若寒蝉,眼睁睁看着这一幕,没人敢在上前。 这一下,也彻底打消了其他有异心的暴民。 “那人八成是废了。”赫澜瞄了眼身后原地打滚的暴民。 “别人的命跟老子没关系。” 她下意识的问:“那我呢?” 你刚才为什么救我? 男人白痴的目光瞄她一眼,“你不是人。” “……” 哦,是狼。 她知道。 男人却忽然停下,弯腰捡起一把破旧的刀,修长的刀尖儿缓缓指着一圈附近的暴民难民。 他笑容残忍而阴沉,狠声道:“这回就先这样,都老实点儿你们才有命活,再打她的主意,老子活剐了你们。” 对付这样的人,就要以暴制暴,什么以德报怨是没屁用的。 一个两个还好说,难民成千上万,大多数因为想活着自相残杀,何况对付他们这样没有受难的人,自然非常眼红。 人啊,就是这样,自己不好也见不得别人好。 男人脸色冷漠,把玩着手里的刀从她身旁走过,只撂下一句话:“跟我回去。” 赫澜抿唇,看了眼身后那群凄惨的难民,又看了眼那道匪气冲天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从来没认识过这个人。 远处有声怒呵:“还不走,跟他们住这儿抢吃的?” 刚进帐篷就听他说:“去做饭。” 赫澜一噎,“在馆子里的时候你怎么不吃?” “不饿。” 她动作微顿,感情去馆子,是陪她去吃? 他在换外袍,终于换了件黑色的,依旧冷酷霸气,身躯高大,仿佛一座山,无形中给人致命的威压。 赫澜记得,曾经的寂尧不是这样的,对待东国子民他极其的有耐心,从不让军队的人加以冷色,粮食很快就会发放过来。 可现在,他视若无睹,全然不在乎那群人的死活。 “他们怎么办?”赫澜指的是难民。 男人弯腰在烛火前点烟,眯了眯眼,叼着烟嘴,两指夹过烟嘴,吐出烟雾。 “老子连自己都没摆弄明白,还管他们死活?” 他撩袍霸气落座,满身邪气,“活的起就活,活不起就去死。” 赫澜一时语塞,幸亏她不是难民中的一员。 第370章 绞刑 赫澜抓紧时间做好饭,端来给他吃。 男人吃的慢条斯理,边境的环境不算太差,毕竟东国的实力摆在那,更何况还是他在这里,吃穿用度都不会有太大的区别。 堪堪吃掉一碗半的米饭,男人落了筷,赫澜把东西收拾下去以后,两个人四目相对。 她指了指左侧,“我住旁边的帐篷。” 男人点燃了一根烟,眼睛里荡漾着幽光,“你一个女人跟那些粗汉子睡一起?” 赫澜眨眨眼,“在他们眼里我是男的。” 空气静默了一刻,他掸了掸烟灰,抿唇不语,随手指着那张榻,“睡那儿。” 视线挪动,赫澜看了眼那张宽敞的榻,犹豫许久才迈开步子挪过去。 等到整理好睡姿后,她问:“那你呢?” 坐在桌子旁边,腿搭在桌沿的男人静静地吸着烟,闻言也没有看过来,夹着烟卷,半垂着眸。 “你先睡。” 以赫澜的视线看过去,看到的正是他那张被毁了的侧脸,狰狞的疤痕单看起来的确很惊悚,奈何他的侧脸弧度很分明,气质加分,这个角度尤为的有男人味。 赫澜默了默,闭眼睛准备入睡。 在她马要睡着时,原本明亮的帐篷立马陷入了黑暗,烛火被人熄灭,月光很快钻进来,笼罩住男人的半边身子,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回荡在黑夜里,像是催眠曲,将赫澜最后一丝理智都赶走了。 这一夜,睡的出其的踏实。 桌边的男人指腹抵着额角,漆黑的瞳仁落在熟睡的人身,眼神淡淡,眉目间隐约拧着一股怅然。 脚步声渐行渐远,再之后,听不见了。 次日,冬雪不停,像是翻飞的鹅毛,毫无章法的舞动。 赫澜被一股冷风灌醒,眼睛还很酸,睁不开。 艰难的爬起来,视线却落在了桌那一篮东西,起身过去看。 揭开盖,里面赫然是色香味俱全的早饭。 她咦了声,随后想出了所以然了。 是他准备的吧。 赫澜在镜子前精心的用胭脂水粉把脸涂抹一顿,确定没有瑕疵后,坐下来开始吃饭。 饭菜的味道很熟悉,熟悉到让她的心都跳了起来。 是他亲手做的。 有人说,同一道菜出自两个人之手,是两个味道,放的材料明明都是一样的,但做出来的味道却是不同的,因为这里面,有每个人不同的感情。 感情的味道,一般人是尝不出的。 赫澜愣神后回眸,帐篷的门帘已经被掀开,那里露着男人的半个身子。 他撩开门帘走进来,只是淡淡瞥了眼她,而后坐下闭眼揉着脖子。 “脖子不舒服?”赫澜询问。 男人只是淡淡应了声,之后有人走了进来,是要离。 “主子,那群人昨晚又在城里动了手,杀了不少孩子。” 他蹙眉,“孩子?” 要离眼里有不忍,“嗯,都是不满十岁的小孩,一共几十个。” “找不到谁动的手吗?” 要离点头:“能,但只是一部分,他们隐藏在难民里,一时半会根本抓不出来。” 空气有一瞬的静谧,男人捏着眉心,冷漠吐出几个字:“厚葬,再抓,抓到实施绞刑。” 第371章 不能仁慈 要离走后,赫澜犹豫着问:“实施绞刑会不会更让那群难民情绪波动?万一发生暴乱,晟海的人绝对会趁虚而入。” “最好趁虚而入,也省的我费力再找他们。” 男人敛眸,声音冷的像是外面的天。 “我听说晟海有些特别厉害的武器,你……抵抗的了吗?” 闻言,他终于舍得抬眼,黑睫下的瞳仁很深,“你觉得我怕吗?” 赫澜欲言又止,她想说的是,不是不怕能抵抗的了。 他默了默,“再厉害的武器也是需要人来控制的,人都死了,武器还有什么用。” 声落,赫澜睫毛微颤。 心下有些吃惊。 原来,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跟晟海的人硬拼,他是想干掉他们的人? 他垂着眸,盯着手心里把玩的烟卷,“没有什么是人心更可怕的了。” 果不然,天色刚擦黑的时候,晟海的人动手了。 在边境城里,放肆杀戮,暴民难民全部难逃厄运,大人小孩均死在那些人的手里。 子弹冲破冰风,狠狠地穿透那些人的脑袋。 血染了一地,把雪融化,腥味经过风霜的洗礼,有点腥甜的味道。 高高伫立于高山之的男人,漠视着晟海人的暴行,他的人疯狂围攻,与对方展开了厮杀。 这夜,有些吵,后来有些静。 他冷漠的注视着这一场厮杀,眼里没有丝毫的波动,像是一个局外人,仿佛这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从前的他,不是这样的。 他会因为东国子民的苦与乐而产生不同的情绪,会暴怒,会愤恨,会提刀阵。 如今,仅剩下旁观的冷淡。 “冷吗?” 赫澜听见他问。 她收回落在山下的视线,摇摇头,表示不冷。 男人却挪开目光,转身朝着山下走。 风雪里,回荡着他的声音:“仁慈是最没用的东西,身在乱世最是身不由己,能活着已是万幸,不能奢求太多,想让更多的人获得安稳,总要有人去牺牲。” 后来,他停下步伐,回眸来,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 “治国之道,亦是如此。不能仁慈。” 这句话,一直谨记在赫澜的心头,直到她百年后传位于后代。 寒冬,风雪交加。 山的一侧他们走的平静,而那一侧,刀剑拼杀,血为代价,仿佛是两个世界。 回到帐篷里,火炉燃着,暖和的很。 赫澜一进帐篷,猛然想起昨天,“昨晚你在哪睡得?” 男人看她一眼,却没有回答。 今夜,不好入睡。 赫澜陪着他坐在桌边,等待要离回来。 后半夜时,她已经困的直点头,男人漆黑的瞳仁瞥她一眼,随后一推她的手臂,赫澜顺势滑下,趴在桌子睡着了。 要离携带着寒气走进来时,目睹主子眼神深沉的注视着睡着的那个人。 要离看了眼,却霍然一惊。 此时的赫澜脸的脂粉早被风雪吹走融化,有些色彩斑斓的脸,清清楚楚的露着她的面容,依旧好看的令人失神。 男人警告的看了要离一眼,要离赶紧退出去,男人紧随其后,主仆二人走到帐篷外说话。 第372章 失火 晟海的人全部被抓到,他们的人死了十多个,算是万幸了。 要离拿着一把枪出来,“主子,这东西我们不会用,他们是用这个东西射杀的我们的人。” 男人接过,并不觉得陌生,只是查看着这把枪的材质,之后摇了摇头。 没有赫澜的那把做的精致,想必威力也差点。 “派人在边境四周放哨,肯定还有人藏在附近。” 要离领命:“是!” 帐篷里。 女人还在睡,外面呼啸的风雪似乎并不能吵醒她。 重新坐回椅子,他把玩着那把冰凉的手枪,里面没有子弹了,是空的。 枪口慢慢移动,随后稳稳的对准女人的脑门,他眼神恍惚,手微不可查的在抖。 挣扎了许久之后,他终是放下了枪,枪口对准自己,指尖扣动扳机。 “咔哒”一声。 空响。 赫澜忽然被惊醒,她对枪声太敏感,即便声音不大,她还是醒了。 睁眼看见男人拿着枪对准自己,神情淡然。 他说:“你醒了。” 赫澜眼睛酸酸的,呼吸有点不顺畅,“你在做什么?” 他手里的枪不是她的,赫澜一眼认出来了。 “没做什么,你去榻睡。” 赫澜揉了揉眼睛,这会儿才想起那一声空枪,他是在对准自己? 躺到榻赫澜睡不着了。 后来,他过来了。 熟悉的气息在身旁,赫澜的心境与几年前发生了太大的变化。 两人之间隔的挺远,大约能再躺下一个瘦小的人。 他一只手背搭在脑门,闭着眼,呼吸均匀,似乎是睡了。 赫澜调整呼吸,也渐渐入睡。 再后来,他睁开眼,幽暗的瞳仁里荡着不知名的光。 迷迷糊糊间,赫澜感觉有人在拉她,空气有点呛的谎,还有噼里啪啦的声音。 脑袋微微发沉,想醒有些困难。 “主子!!”要离在外面大喊。 帐篷里,火光四射,即便在寒冬大火依旧烧的很旺。 赫澜已经被烟呛的半晕了过去,她感觉有人在抱着她。 火非常大,整个帐篷已经全都烧了起来,被火围着,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同样出不去。 要离拼命的支配人用雪扑火,“快救火啊!” 可边境地带风大,这会儿烧起来的火,根本吹不散扑不灭,而且他的帐篷附近的雪都被扫了,根本没办法。 熊熊烈火,帐篷里烟雾朦胧。 赫澜朦朦胧胧的睁开眼,喉咙被呛的早说不出话来。 一睁开,什么都看不见。 她正被人搂在怀里。 男人抱着她,把一条拧湿了的衣服捂在她的口鼻,他紧紧的搂着怀里的女人,看到她睁开眼,他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用下巴温柔的蹭着她的额头,“别害怕,我会把你送出去的,听话,别挣扎。” 赫澜的意识已经很模糊了。 后来,她感觉身体好像被人丢了出去,而耳边传来一声男人们的咆哮,之后她没了反应。 把唯一湿透的衣服裹住她以后,男人奋力把她往外丢,要离接住,而他自己却被脚下的烧起来的火炉挡住了去路。 火光里,他的眼睛那么亮。 当看见赫澜被要离接住,明亮的眼睛紧紧的锁住帐篷外的女人。 他仿佛,笑了一下。 熊熊大火,很快淹没了他。 “主子!!” “要离!!!” 第373章 一路走好 醒来时,周围很静。 赫澜艰难的睁开眼睛,呼吸费力,浑身都没有多大的力气,看了眼,帐篷里没有人。 爬起来披着斗篷出去,却看见清一色跪地的人,那些人的胳膊各个绑着白色的布。 赫澜的心忽然坠落谷底,匆忙冲去抓住一个人,“谁死了?!” 那人被突然出现的一个女人吓了一跳,但反应过来对方的身份以后也不觉得惊。 可这人的沉默却让赫澜的心更抖,她推开这人,抓住旁边的那个,“谁死了?” 她的眼睛猩红猩红的,仿佛对方要是说出任何她不想听的话,她立马能杀了对方。 杀气腾腾,死气逼人! “你在做什么?” 一道低沉且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身后传来,赫澜猛然回头。 那一刻,她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滚烫滚烫的。 毫不顾忌的冲过去抱住他,赫澜的力气很大,搂着他的脖子不撒手,眼睛血红。 她以为他死了。 听他问:“你以为我死了?” 他的声音似乎带笑,“你这么巴不得我死?” 赫澜的眼泪更加汹涌。 没人能理解在看见那群人跪地带孝的场面时,她的心情是怎样的。 男人把她从身扯下来,脸色还有点白,“不是我。” “是要离。” 赫澜猛然抬头,“要离?” 男人点了点头,抬腿朝着前方走去。 那里有个简单的灵堂,一具棺材,梵听阁的人全部跪在地。 男人走过去,双腿慢慢弯曲,最终稳稳的跪在了地。 这一刻,他们不是主仆,只是兄弟。 那天夜里,他被大火吞没的瞬间,要离冲了进去,拼死把他拖了出来,烟太呛,要离没撑住倒在了里面。 等其他人把火扑灭一点进去时,要离已经被烧到了,抬出来找人救治,可还是没撑过去。 后来赫澜才知道,要离不是被烧死的,而是因为呼吸道感染,呼吸堵塞,憋死的。 落后的古代,这一点病都能导致一个人的死亡,这是常态。 但当看着寂尧跪地时,赫澜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走过去,陪在他身边,跪地。 这是救命之恩,一个下跪并不过分。 如果不是因为她,寂尧不会陷入危险,如果不是寂尧出不来,要离也不会进去。 忠仆,也不过如此了。 “兄弟,一路走好。” 这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要离跟了他快三十年,说是兄弟都不为过,如今要离出了事,他应该谁都难过。 当晚,他果不然,一个人在喝酒。 帐篷前,他拎着酒壶,对月饮酒。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张嘴说:“要离,晟海那边……” 可话说到一半,男人忽然停下,霍然想起要离已经不在了。 那晚的事赫澜只是一知半解,她当时已经不清醒了,只记得自己被他丢了出去,再后面完全不知情。 但赫澜现在只想知道这火是怎么起的。 冬雪飞舞的边境怎么可能失火? 这一定是蓄意纵火。 男人瞥她一眼,似乎懂她在想什么一样,失笑说:“晟海的人放的火,他们是想烧死我。” 赫澜一怔,讶异于寂尧能这么准确的猜到她的心思。 懂你的人,一个眼神能猜到你在想什么,这与聪明没有多大关系。 第374章 因爱生恨 晟海的人还有余党,许是为了给那天死的那些人报仇,所以深夜来纵火。 帐篷边的男人靠着身体,手里的酒壶摇摇晃晃,风雪吹在他的身,醉态朦胧。 “他跟了我快三十年。”他说,“临了临了没个好结果,却因我而死。” 赫澜捏着手指,闭口不言。 仰头喝了口烈酒,男人仰望夜空,雪花刮着他的睫毛,轻笑一声:“又走了一个。” 这一晚,他不出所料的醉了。 醉了的时候还在喊要离的名字。 这世最令人心痛的是意外,因为它不曾给你任何缓冲接受的时间与机会,因为太过突然,所以让人难以接纳事实。 他熟睡后,赫澜摸着他的脸,“对不起……” 如果不是她,要离也不会出事,她也是间接性的害死了要离。 冬雪寒夜里,一只黑如墨水的影子飞掠而来。 庞大的鹰身翱翔于天际,在暗夜驰骋。 赫澜摸了摸落在她肩的黑鹰,把纸条绑在它的腿,之后又拍了拍它的头。 黑鹰在她的空翱翔一圈后,朝着北方飞走了。 次日。 赫澜正在跟他说着话,余光却瞥见桌的镜子,看着镜子自己的脸完完整整的露出来,又看了眼男人淡然的眼神。 她的心轰隆一声炸了。 “我……” 这两天事太多,让她完全忘记掩饰容貌。 而男人却是平静的挑挑眉,似乎没能理解她怎么突然吞吞吐吐的了。 赫澜深吸口气,问道:“你……你早看见我的脸了?” 男人正点着烟,眼角淡淡瞥向她,烟点燃,雾气从嘴里冒出来,烟雾缭绕。 “你以为你不露脸我不知道你是谁?” 赫澜:“……” 感情她一直都是在自己跟自己玩? “你什么时候认出来我的?” 男人吸了口烟,半眯着眼睛想了想,“你山的第二天。” 那么早? 许是看出她的惊讶,男人指了指桌丢着的几张人皮面具,“我戴这东西你还能认出来我吗?” 赫澜爽快的点头:“当然能。” 后来,他没再说话。 这是一样的,他认的不是她那张脸,而是灵魂。 他爱的也不是那张脸,是她这个人,即便她换了副身体,一个眼神对视的时间,他一样认得出她来。 这是爱,是刻在骨子里的爱。 抛出一切外在因素,看透内心深处的熟悉与了解。 正在这时,他突然问:“你跟那个北霆的关系,真的很好?” 赫澜身子一僵,正思考着如何回答,九又听他说:“不带任何感情因素,肯的说。” “至少他不会害我。” 她刚说完,换来男人幽深的注视,那眼神不是生气愤怒,似乎有股深深地狐疑。 他点了点头,没说话,继续抽烟。 当晚,他们吃的是大锅饭,是阁里其他人做的,赫澜不挑,拿起来吃了。 饭后,他依旧静静地坐着抽烟,话不多。 只是在入夜睡觉前,他拿出一本竹简,指着面的字问她:“这几个字你认识吧?” 赫澜瞄了眼。 眉头顿时蹙了起来。 竹简密密麻麻的字,他的指腹点着其四个。 因爱生恨。 她疑惑,寂尧什么意思? 正纳闷时,听他磁性的声音响起:“你知道放火的人是谁吗?” 第375章 晨跑 昨晚寂尧问完那个问题,赫澜很久都没有回过神。 次日一早,不等她没睡醒,就有人在拍她的脸。 “醒醒。” 赫澜因为刚经历了一场大火,敏感神经更加灵活,一叫就醒了。 顶着凌乱的头发坐起来,刚醒来时的眼神还有点呆滞,呆呆萌萌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她这幅样子很可爱,男人的眼底掠过一丝清浅的笑意。 “起来,跟我去山里。” 寒风凛冽间,赫澜被风雪吹的各种凌乱,她裹着雪白的袄子,头上戴着寂尧硬塞给她的那顶毛绒的帽子,把脑门耳朵都捂上了。 她缩着脖子和手,跟着前面的男人在山里晨跑。 这么冷的天,而且天刚刚亮就来晨跑,他这是腿不疼了吧。 “瞪我做什么?” 男人回头瞄她一眼,就发现穿着雪白袄子的赫澜哀怨的瞪他。 赫澜鼻子冻的通红,吸了口气,“这么冷这么早来晨跑,你不是有毛病吧?” 她的嘴巴已经不好用了,说话都瓢了。 男人却非常灵活的原地蹦了蹦,“多跑一跑对身体好,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快走。” “不要!” 赫澜太冷,北国那边的冬天都没这么冷。 男人居高临下的看她,“你跑不跑?” 她一仰头,噘着红彤彤的小嘴:“我不!” 话落,一声明亮婉转的哨声响起来,之后没多久,两道呼哧带喘的声音由远至近。 赫澜瞪大眼睛看着不远处跑来那两道身影。 长得特别像现代的黑背,但这两只远比现代的黑背犬要大一些,非常威武凶猛。 男人指着赫澜,对那两条狗喊道:“来,去追她。” “我靠!寂尧!!”赫澜撒了欢儿的往前跑,嘴里还在怒骂。 她着急逃,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男人脸上的笑。 而赫澜也不知道,那两条狗并不咬人,是看帐篷用的,只要你不攻击它们,它们是不咬的。 但你一跑,它们就以为你在跟它们玩。 男人追的速度很快,赫澜跑的更快。 如此,冬季山里的清晨,赫澜在逃,狼狗追她,寂尧追狗。 跑着跑着,两圈就下来了。 赫澜也不冷了,满头大汗,呼哧带喘的往前跑。 她的体力近年来有点下降,毕竟身为一国女帝,许多事并不需要她亲力亲为,也不像在现代那样打打杀杀,体力自然比不得从前。 如此,眼下她逃命的速度比现代还要快,要么说,压根不存在什么跑的快不快的问题,就是没被逼到份儿上。 就不信身后有狼追你,你还能原地不动。 当男人牵着两条狗玩耍时,赫澜扶着山壁大口喘气,眼神愤愤,断断续续的说:“寂尧,我想我想咬死你!” 男人洁白的牙齿露了出来,他垂眸轻笑,拍了拍两条狗的头,“去吧。” 之后,两条狗摇头晃脑欢欢乐乐的跑开了。 他叉着腰走到赫澜面前,一只手抵住她身侧的山壁,也吐了口气。 微微低头,拧着眉,笑问:“现在还冷吗?” 赫澜禁了禁鼻子,不得不说,两圈跑下来,浑身都热乎乎的。 他笑着打量赫澜一眼,下巴对着山下扬了扬,“下去吧。” 赫澜却没动,她不得不承认,她的腿真的是不能动了,太酸太软了。 见她这个反应,男人似乎猜到了,站在原地好半天才挪动脚步。 最终蹲在她面前,拍了拍肩膀,“上来。” 第376章 小孩子 赫澜一愣,指了指自己,“你背我?” 男人侧眸看她,“那你自己走?” “”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这句话的确没错。 跑上来费点劲,下去简直要命,又处于冬季,山路有雪和冰,太滑。 “你慢点,不着急。”赫澜轻声说。 男人往前颠了颠她,双手把她的腿搂的很紧,“即便摔下去也是我跟你一起,怕什么。” 她下意识回答:“我不是怕死,我是怕你死。” “死不了。”他低声说,“有人说我能活到一百多岁。” “算命说的?” 他笑道:“我女儿,她说我可以长命百岁。” 赫澜想起了小星星,那个长得很像她的女儿。 东湖。 边境有东湖,所谓东湖,就是冬天的湖水,里面没有结冰,可能是地势的问题。 里面竟然还有鱼。 男人停下来,“要抓鱼吗?” 赫澜忽然想起那年他跳下河里给她抓鱼的场景,“好。” 两个人站在岸边,找来两根树枝,又爬树上掏了鸟蛋,打碎挂在树枝上,用这个当诱饵。 赫澜咧嘴,“用鸟蛋你确定能行?” 男人没抬头,只说:“试试再说。” 可令人奇怪的是,还真有鱼上钩。 赫澜不由得震惊,现在的鱼口味都这么丰富了吗? 这东湖里的鱼赫澜没有见过,一长条的形状,但又不是带鱼,还有牙的。 “能吃吗?” 男人把鱼用树枝插上,“能,头剁掉就行。” 之后,两个人迅速回到帐篷里收拾鱼。 寂尧的手艺还是那么好,处理鱼的时候一点都不含糊。 把鱼切好,炖成汤喝。 放盐的时候,男人顿了顿,之后多加了点盐。 等鱼汤做好以后,盛出来一碗放到桌上,赫澜挑眉:“你不喝?” 他点点头:“嗯,不想喝。” 赫澜挑挑眉,没说什么,端过鱼汤美滋滋的喝了起来。 她尝了尝味道,很淡,鱼汤的味道也很浅,但多多少少还是能尝出来一些的。 看着她不皱眉头的往下喝,男人的眼神深了又深。 晚上。 边境的天尤为的短,燕京城现在大概已经见暖了,可这里依旧冷的不行。 “尝尝。” 他拿了一罐东西给她,赫澜拿来打开,里面是一颗颗的东西。 “什么?” 他说:“糖。” 糖? 赫澜捏出一颗放进嘴里,可是什么味道都没有。 男人眉头微微一皱,没说话,只是伸手把罐子抢了过来,就给了她两颗。 “一天只能吃两颗。” 赫澜失笑:“你当我是小孩子?” 反倒是他极其认真的反问:“难道不是吗?你比我小八岁,我十六岁时你才七八岁。” “” 其实,其实他们也没有差很多,放在现代的年纪,他跟寂尧也就差三四岁而已。 入夜。 两人各自一条被子睡着,由于那场大火的原因,两个人最近的睡眠都不踏实。 “轰” 一声猝不及防的轰炸声把两个人炸醒。 赫澜惊慌起身,拉着同样坐起来的男人往外跑。 一到外面,就看见距离他们帐篷不足百米的位置有个大坑,就是被刚才炸的。 “快走。”赫澜急迫的拉他离开。 男人却没动,“往哪走?这个地方应该都被他们围住了。” 第377章 陷阱 赫澜对这附近不熟,但听到寂尧这么说,那估计也不会有错了。 “你了解那个东西吗?”他问。 “那个叫大炮,短距离轰炸,威力巨大,打到身上必死无疑,谁都一样。” 他见过,也就是在蓬莱岛那次。 当火光燃起,赫澜发现,一百多米外,五架大炮停在那,周围硝烟弥漫,帐篷翻飞破碎。 赫澜皱了皱眉。 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大炮? 届时,就听耳边传来男人的声音:“东国里面,有海外的奸细。” 是了。 这么多奇形怪状的东西运进来,东国境内的官兵是不会私自放行的,那么也就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有奸细,在帮他们运进来,从而在东国境内捣乱。 太靠近燕京城的地方进不去,也只能停在边境。 赫澜看他一眼,“那现在你想怎么办?” “不想怎么办,能杀就杀,杀不了我就死了呗。”他似乎一点都不在乎生与死。 说话间,男人已经飞了上去。 在他腾空而起的瞬间,五架大炮缓缓挪动上空,对准他的身体点燃火线。 “轰” “轰” “轰” “轰” “轰” 一连串不停歇的炮声炸的耳朵疼。 赫澜惊恐的望着半空,却在硝烟后的地方看见了他。 他手中提着长剑,对准那一排伪装成难民的海兵杀了过去。 梵听阁的人一用而上,也顾不得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也就是一刻的时辰,对方近百人都死了。 还留下两架完好无损的大炮。 赫澜震惊于寂尧内力的高超,竟然能够躲开五架大炮的攻击。 当硝烟散尽,男人就坐在搜刮来的胜利品上抽着烟,身下是冰凉的大炮,他邪魅张扬,却不得不承认魅惑的迷人。 轻松的解决掉晟海这次派来的所有人,他也算是完成任务,可以打道回府了。 大炮不知被弄哪去了,赫澜也没问。 当她准备跟着寂尧回漫山时,他突然停下:“你不回北国?” “不回,我最近得留在这边,晟海那边已经有动作了,对南国那一代的骚扰不停,如今又在攻击东国,四国必须商议一下怎么办。”赫澜说的严肃又正直。 其实她是想说留下来陪你的,但怕被甩脸子,她决定还是找个过于官方的理由比较好。 果不然,听到这个理由他没再说什么。 路上。 两条狗跟着他们,看起来是一公一母,感情不错。 “你养的?”她问。 男人摇摇头,“要离养的。” 要离不在了,那么就由他来接管。 回到漫山的这一路,明显能感觉到天气在回暖,终于熬过了那么冷的寒冬,赫澜觉得她又活了。 好好休息了一夜,精神饱满,正准备吃点什么时,一身干练行装的男人站在院子里。 他说:“走,跑步。” 赫澜:“” 两狗一人盯着她看,她不得不迈开步子往前跑。 漫山比边境的山要大,所以跑一圈就差不多了。 母狗跟着她欢快的晨跑,嗷的一声,狗就不见了,然而地面上却多了一个深坑。 赫澜赶紧蹲下看,母狗掉在狩猎的陷阱里,腿好像断了。 她忙跳下去,正往起一蹦,胳膊就被人抓住,闪的赫澜一怔。 男人幽深的眸很暗,拧眉看她,“你别动。” 说完,他当即跳下坑里,男人低沉的声音传出来:“你接着它。” 第378章 让我照顾你,你爱谁无所谓 , 赫澜拉着母狗的前腿,把它拽了上来,而后男人直接腾空飞了出来,身上沾着血与雪。 匆忙抱着母狗回去雅阁包扎腿,身后的公狗急的团团转,摇着尾巴眼巴巴的看着他们,似乎在祈求他们帮助母狗不要有事。 男人弯腰随手揉了把它的脑袋,帅气的丢下两个字:“放心。” 雅阁里,男人给母狗处理后腿的伤,雅阁外,赫澜陪着公狗等待。 没过多久,门就被打开了。 男人的手上沾着血迹,边擦着手边走出来,看着公狗他指了指门里面,“去看看你老婆。” 公狗得到命令撒了欢往里面跑。 望着公狗奔跑的背影,他的嘴角勾了勾,似笑非笑的问:“男人都这样吗?” 赫澜一怔,从小椅子上站起来,“你拿你自己跟它比?” 他淡淡问:“你瞧不起狗?” “不是。”赫澜说,“再怎么说它不是人,它的思想和感情跟人类都是不一样的。” “它简单,它们的感情很纯粹,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哪像人,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清,麻烦。” 赫澜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因为她觉得寂尧说的很对。 都说人不如狗,这句话倒不是纯粹的特指贬义,与其说不如狗,倒不如说是不如动物。 动物们的思想与感情以及爱憎都区分的特别清晰,正如他所说,爱就是爱,讨厌就是讨厌。 动物对待喜欢的事物会表达亲近,对待讨厌的就会据而远之,甚至会选择攻击。 但人不同,人心难测,你永远不知道面前对你笑的这个人,背后是不是藏了一把刀时刻随时捅向你。 洗好手,男人点了根烟,见她还站在门口发呆,他走过去靠在她身边儿,把叼着的烟凑到她嘴边,下巴对着烟卷扬了扬。 示意让她抽一口。 赫澜正心烦,的确想抽,但她已经戒了,摇摇头,表示不抽。 “戒了?” 她挑挑眉,“嗯,花了好几年才彻底戒掉。” 男人伸出大拇指,“说戒就戒,厉害了。” 赫澜不置可否,抬头看着漫山的雪渐渐融化,“有的时候也会想,但明知道对自己身体不好,所以就戒了。” 他们俩离的很近,近到能看清对方的睫毛,中间大概能站下一个人的距离。 他半眯着眼,烟雾从他的薄唇间慢慢吐出来,赫澜觉得,他是她见过抽烟最好看的男人了。 “明知道的事儿太多了,但能毅力抵抗的住的倒是少。” 之后赫澜打断了这个话题,扭头问:“晚上吃什么?” “都行。”他说。 她提议:“要不吃鱼?” 男人瞄她一眼,“你想吃?” 她挑挑眉,没有点头也没摇头。 之后,男人扔了烟头,踩灭,“走,去山下钓新鲜的。” 下山时,赫澜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拿着钓鱼竿,心里微微动了动。 寂尧和小北这两人的确不同,性格不同,想法不同,对她也不同。 小北是,跟我在一起,让我照顾你,你爱谁无所谓。 而寂尧却是,你爱不爱我,我都会照顾你,只要你需要。 这两者看似区别不大,实际上却是天壤之别的意思。 第379章 白瞎我养了你那么多年 这几年内发生了这么多事,每一次她厚着脸皮回来,无论他能否接受自己,只要她遇到困难需要帮忙时,他永远都不会退缩。 只要你需要,天南海北一句话,我一定到。 然而小北的确爱她,赫澜必须承认这一点,但仅限于他们之间在一起的时候,分开的那两年,她与小北之间,的确是一点交流都没有。 寂尧的感情像是动物一样,爱憎分明,却也有着人类的纠结。 跟他在一起时,他会拿命爱你,不在一起时,他依旧帮你,帮你却是因为爱你。 或许是当事人的缘故,赫澜觉得,寂尧是无私的,反倒是小北才是自私的。 一个是,你跟我在一起,我才会无条件帮你,否则互不打扰,这是现代人的果断。 而另一个是,你跟不跟我在一起,我都会帮你,与关系无关,这是一个人的情长。 也是从这几天开始,赫澜隐约发现一件事,就是现在的寂尧,你跟他聊什么都行,但千万不能提及关于感情的只言片语,否则他立马会改变态度。 变的满身利刺,很是尖锐,把自己保护的安安全全的。 就像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微妙,可以同床共枕,可以共同生活,甚至可以打闹说笑互怼,像朋友像夫妻。 却唯独不像爱人。 因为各自心里都有顾虑。 “把诱饵给我,离远点,这寒气大。”男人坐在河边钓着鱼。 赫澜被迫退了几步,不服气的说:“你的腿比我还严重。” “你是女人,能一样吗?” 她拧眉,“女人怎么了?瞧不起女人?” 男人低笑了声,“不是,而是女人天生就应该被保护着,像朵花一样,把你养的美美的,你只需要晒晒太阳,喝喝水,保持美丽就行了,其他的不需要你操心。” 闻言,赫澜愣住了。 她不知道寂尧是以什么身份说的这番话,但听在她耳朵里,却怎么都觉得难受。 明明他们之间关系那么好,怎么就变成了眼前这个样子。 她想要靠近一步,却害怕寂尧会抗拒,会躲开,会选择此生不复相见。 而寂尧也想靠近一步,但害怕赫澜会再一次选择放手,一次两次……他真的怕了。 怕到他的内心已经产生了惯性反应,那就是在遇到赫澜时,要下意识的避开,不能走心。 这不是他的意愿,而是一个人在刺激受到太大的打击时,产生的自动反应。 就像是失意者一样,在受到非常大的刺激时,选择性忘记了某些东西。 “这条鱼是不是丑了点?”男人拎着刚钓上来的一条鲤鱼,眉头皱的很紧,眼里全是嫌弃。 赫澜嘴角一抽,“你对鱼的长相也是如此挑剔吗?” 男人没抬头,顺手把那条鱼又丢回了河里,坐下继续钓。 之后,赫澜就听见他极小的声音:“你需要的一切,都应该是最美好的。” 这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在他眼里,赫澜所有的吃穿用,都应该是最好最贵的,这样才能衬得起她。 赫澜的手在河里撩了几下水,却被另一只大手狠狠地拍了一下,打的她缩回手,控诉的看着他。 男人眉头紧缩,懒散的倚在椅子上,手里捏着鱼竿,上下打量她一眼,眸底全是失望。 “仅仅几年没看着你,你就把你自己养成了这幅德行,白瞎我养了你那么多年。” 第380章 被困 赫澜低头,从胸口看到脚尖,并没发现自己哪里不妥。 “我怎么了?” 男人挪开视线,没回答她的问题。 整整一下午,终于钓到了三条漂亮的鱼,男人似乎很满意,还特别嘱咐三条鱼要怎么做。 那条最好看的清蒸,说是保持自然美。 第二好看的红烧,说是这鱼太白,不好看。 第三条乱炖,说是丑的鱼没资格挑做法。 赫澜忍俊不禁,她怎么才发现寂尧竟然这么可爱。 当晚,他们蒸了那条最漂亮的鱼,吃的很饱也很满足。 喝点小酒,吃着漂亮的鱼,赏着最美的景。 这是赫澜最近几年,过的最惬意的生活了。 次日,她刚醒,起来出雅阁就见男人一副准备下山的行头。 “去哪?跟你一起去?”她问。 男人摇摇头,戴好面具,“我去看看星星。” 好久没看见女儿,他不放心。 想到小星星在东国皇宫,赫澜也没有坚持跟去,看着男人下山,她便回了雅阁,带着一条狗下山晨跑。 这一整天赫澜都魂不守舍的,心口慌。 看了眼天色,都要黑了,他还没回来。 他临走前也没说要留宿,那应该是要回来的。 再等等。 烛火换了两根,他依旧没有回来,赫澜有点着急。 下山找了一圈,没见有人往山里来。 对着夜空吹了一个婉转悠扬的口哨,很快的,一只黑鹰飞来。 与上次那只一样。 黑鹰落在她的肩头,赫澜拿出寂尧的一件衣服和画像来,“这个气味,这个人,朝着东边去找,他要是出事了就赶紧回来,没出事你就不用回来了。” 这鹰很聪明,虽然不能完全听懂人话,但它能懂主人的口令,看着画像就知道是要找人。 盯着画像看了好几眼,黑鹰晃了晃脑袋,最后一蹬她的肩膀,拍打翅膀奔着东边儿去了。 黑鹰习惯性走之前在她头顶盘旋一圈,可赫澜着急,大喊一声:“你快点!” 闻声,黑鹰忽然调转方向,极速飞走了。 那反应速度,吓煞人也。 赫澜:“……” 一座潮湿冰冷的房间里,月光透过带着细缝的木门钻进来,房里全是草垛,阴森森的,空气中还弥漫着血腥味。 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被人绑在架子上,身上没什么伤,但嘴唇却有点黑。 “吱呀” 破旧的门被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月光洒下,荆瑶眼神冰冷,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男人。 门一关,房里又变成了黑漆漆的样子。 “为了救你女儿,你竟然连命都不要了啊,真好。” 她的声音沙哑,像是枯树拉锯,难听的刺耳。 夜晚时,他带着女儿在外面转了一圈,之后又把女儿送回宫里,但就是在宫门口,荆瑶竟然从他眼前把小星星抢走。 他追着过来,起初没什么事,只是手被刮伤了,当看见小星星晕倒时他过去抱孩子,就是这一抱,正被荆瑶下了套。 荆瑶在小星星的衣服上洒了皮毒,这种毒一旦碰到伤口就会立马发作,浑身无力是其次,五脏六腑都挤着的疼。 他是自愿来这里的,自然没有带人,这也就被荆瑶钻了空子。 第381章 解药 “也得多亏了你那好皇兄,不然我都不知道你竟然亲自下山回来了。” 荆瑶手里握着一把匕首,围在男人身边走了一圈。 “咕咕” 一声低沉的叫声从外面传来,荆瑶没在意。 男人倒是抬起幽深泛着杀气的眼睛看了过去,破旧的木门上有个裂缝,裂缝后,有一只极为凶猛的鹰眼。 那只鹰腾空拍打翅膀,透过裂缝紧盯着他,在确定他就是要找的人后,它整个身子一冲,原路返回。 男人深深地看着那只鹰很久,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想太多,五脏六腑里传来的剧痛让他顾不得别的。 这毒短时间内不会让人死,但会让中毒的人生不如死一段时间,然后五脏六腑逐一破裂,最终死亡。 过程十分残忍。 荆瑶的匕首贴着他的脸,满腔恨意,“要不要我把你的另一半脸也毁了?我觉得这样我应该能开心点。”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说话,无论内脏有多疼,他都一声不吭。 额头上、脸上全是汗水,眼睛猩红,像是在隐忍什么。 外面的风呼啸而过,吹的木门咣当咣当的响。 这里的人在承受痛苦,外面的人寒风中赶来。 “轰” 木门被人一脚踹碎,那人一身红衣,身上染着风霜与凉气,眼神肃杀,一只黑鹰盘旋在夜空里,鸣叫一声,回荡云霄。 “谁?”荆瑶惊恐回头。 赫澜一步步走进来,看着被铁链绑住的男人,在看向荆瑶的眼神中,透着挖坟碎尸的狠。 “把他放了。” 荆瑶先是一愣,而后像是看到了什么惊喜一样,“放了他?那换你?” “好。”赫澜一口答应。 可男人却恶狠狠的咬牙:“你有病么?” 赫澜余光看他,“我要是有病还能站在这里吗?” “你应该知道的,我恨你们两个人,你们谁都不能走。”荆瑶站在那,也不怕。 寂尧中了毒,这毒不好解,是秘方,白一轩也没用。 所以她一点都不怕赫澜会杀了她,她若死,那寂尧也得死。 赫澜清楚的看见他的嘴唇都黑了,“解药在哪?你把解药给他吃了,你想怎么样都行。” 荆瑶转身坐到一把椅子上,笑看着她一会儿,高高在上的说:“解药?行啊,你给我跪下,我就给你,如何?” 她看着赫澜那副样子就觉得恨死了,她哪里比不得赫澜!! 赫澜眉心一动,不等开口,就听身侧的男人说:“不需要。” 扭头看向他,眼里透着愤怒,“寂尧,这个时候不是置气要面子的时候。” “要什么面子?” 男人冷笑,满头冷汗,眼睛血红骇人,呼吸都发颤,“她要是有能耐就弄死我,你觉得她这样欺凌我的妻女,我能放了她吗?她自己也清楚,所以她是怎么也不会给我解药的,与其……与其这样,那还跪什么跪?” 一句妻女,让赫澜的心脏瞬间活了起来。 她忽然扭头,“你确定我跪下就有解药吗?” 荆瑶咧嘴轻笑,“当然。” 她这句话的确没撒谎,只是…… 闻言,赫澜半点犹豫都没有,双腿慢慢弯曲,对着满脸狰狞的荆瑶准备跪下去。 身后的男人暴怒,愤愤的挣扎锁链,像是一只正处于盛怒中的狮子。 只听他暴吼:“我辛辛苦苦照顾你十几年,又锦衣玉食的养了你那么久,二十年多年我都精心呵护着你的自尊和面子,不是为了到头来让你为了我给别人下跪的!赫澜你给我起来!!” 男人的暴吼落下,“噗通”的一声。 赫澜带着笑跪下了。 一室寂静。 荆瑶却坐在那满眼失神。 他们竟然……已经认识了二十多年了吗? 第382章 只能救一个 面前女人卑微的姿态并不能让她觉得开心,反而有种被人戏耍的羞耻感。 “你们竟然认识那么久了?”荆瑶不可置信的站起身。 赫澜坦然抬眸,“你不是应该死了吗?” 闻言,荆瑶嘲弄一笑,眼中尽是不屑,“你以为,我有那么傻,亲自去对峙你们那么多人?也幸亏有人告诉我你的本事,不然那个鬼东西,怕是早就要了我的命了吧。” 她的话令赫澜的眼神忽明忽暗。 有人告诉她…… 谁会告诉荆瑶她的底细? 又有谁那么清楚她的情况? 赫澜伸出手,“解药。” 荆瑶在胸口摸了摸,摸出一只小瓷瓶,晃了晃里面,有东西在响,“这里面只有一颗药丸,他跟那个丫头都中毒了,你只能救一个。” 话落,荆瑶捏着瓷瓶走到门口处,全然不顾身后那两道愤怒狠厉的视线,瓷瓶随手往屋里一扔,她的身影也以极快的速度消失。 得到瓷瓶以后,赫澜匆忙揪掉塞子,将里面的解药倒在手心里,捏着男人的下巴就要塞他嘴里。 然而,他却死都不肯张嘴。 “你张嘴啊!”赫澜急迫的大喊。 男人浑身散发着紫色,眼神恐怖,脸颊两侧流淌着汗珠,垂眸深深地看着她。 疼痛迫使他的身体愈发难受,他艰难的说:“给……星星。” 父母就是如此,宁可自己丢了命都要救自己的孩子。 赫澜捏着解药手在发抖,牙齿咬的咯吱作响,锋利的眼眸中透着寒芒,她仰头,隐忍般开口:“听话,把解药吃了,女儿……女儿我会想办法救!” 男人撇过头,眼神坚定,“去……去给星星。” 一颗解药,只能救一个人。 一个是她的爱人,一个是她的女儿。 赫澜不明白,为什么这几年里她总是在做选择。 其实人生,无时无刻都是在选择中度过的。 生而为人,便是世上最痛苦的事了。 赫澜含着泪转身,捏着唯一一颗解药,在院子里找了半天,终于在杂草堆里找到了被绑住且晕过去的小星星。 心疼的把她抱起来,将解药塞进女儿嘴里,有喂了口水,亲眼看着她咽下去,眼泪终于滂沱。 寒夜里,她抱着昏迷的女儿,无助的哭。 次日。 男人睁眼醒来时,看到的是活蹦乱跳的小星星。 “爹爹!”小星星激动的抱住他的手臂,“你终于醒了!” 他扯唇笑了笑,五脏六腑仿佛都在燃烧,痛的他做个表情都觉得是奢侈的。 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抬起手摸了摸他这个心爱的女儿,这个像极了他爱的人的女儿,眼里全都是温柔。 “爹爹您坚持住,娘亲去找解药了,爹爹一定没事的。”小星星大眼睛里全是泪。 “爹!” “爹!” 一声清脆的喊声从雅阁外传来,继而就是匆忙的脚步声。 房门被推开,一张俊郎非凡的脸映入眼底。 男人有一瞬的错愕,旋即扯唇浅笑。 是他的儿子。 阿爵大步过来,噗通一声跪在床边,声音抖的像是筛子,“爹,你还好吗?” 男人本来没觉得怎样,但当看见一双儿女在面前,总觉得他好像要死了一样。 云淡风轻的笑了笑,他说:“还死……死不了。” 第383章 护你们一辈子 “娘亲会想办法的,爹你饿了吗?我去给你们做吃的。” 十岁的阿爵已经长得不矮了,但看起来却还是个孩子。 男人拉住他,摇了摇头,示意不用。 阿爵是男儿,又是被赫澜一手带大的,轻易不哭,可看着爹爹眼下这个样子,他就害怕。 害怕爹爹会有事。 谁知男人竟然坐了起来,把他的一双儿女搂在怀里,他的脸惨白惨白的,像是死人脸一样,额头全是因为疼痛而流出来的汗珠。 他搂住两个孩子,慢吞吞的说:“爹的梵听阁有五千人,人……人不多,但…各个是精英,还有爹爹的店铺…金银也有很多,东国兵马大权,爹手里还有二十万,如果……” 男人脸上带笑,“我是说如果……如果爹爹这次没撑过去,你们一定要握住这些东西,会……会保命的,记住了没?” 小星星已经哭出来了,但她性格像赫澜,能忍。 两个孩子都没说话。 他说:“爹爹活着的时候……没能给你们实打实的安稳,只希望……有朝一日不在了,也能护你们……你们一辈子。” 说完话,他像是撑不住了一样,无力的躺下来。 一双儿女出奇的乖巧,没有哭出声,也没有闹,只是给他盖好被子,手拉着手走了出去。 雅阁门外。 小星星扑在阿爵怀里,抽泣道:“哥哥。” 阿爵拍着妹妹的背轻声哄着,“星星不哭,爹爹肯定不会有事的,娘亲那么厉害,不会让爹爹出事,你不要哭,还有哥哥在呢,乖啊。” 他虽然懂事早,可遇到这样的事还是会抵挡不了,眼睛红红的,一边担心爹爹,一边哄着妹妹。 小星星突然直起身,眼睛闪亮亮的,“哥哥,我们去给爹爹打野味,爹爹喜欢吃。” “好。” “到底哪里有这种解药?一点都查不到?” 赫澜的面前站着很多人,各个低着头。 宁乐想了想,“主子,皮毒这种毒很少见,都是书上记载的,东原这一代真的没有出现过。” “没出现过那荆瑶怎么拿来的?”赫澜低呵。 采润拧眉,“荆瑶?她……她不是早就死了吗?” 一提到这个赫澜的脸色更暗,她也纳闷,为什么早就该死几次的荆瑶为什么还他妈活着!! “东原没有……”宁乐犹豫着说,“晟海那边会不会有?” 晟海? 赫澜眼睛一眯,身影一跃,闪身消失在了房里。 知春客栈。 知春正在喝茶,窗子就被人踢开,一个人稳稳当当的跳了进来。 吓了她一跳。 赫澜眼睛猩红猩红的,像是发狂的狮子,走到知春面前,咬牙问:“你知道皮毒吗?这种解药去哪里弄?” “皮毒?”知春一怔,“你等等,我翻翻书。” 房间里,全都是知春翻箱倒柜的声音,满地的书籍零零散散的。 赫澜急的原地乱转,知春叹了口气,“你快别转了,跟我一起找啊。” 她知道赫澜是遇到事儿了,不然哪次都是走正门的。 两个人齐心协力翻书,终于被知春找见了。 知春眼神一深,说道:“大路上最后一次出现皮毒是在八年前的……晟海。” 第384章 交换 又是晟海。 赫澜捏死书籍的边缘,知春一把夺过来,“这可是我的命,别给我撕了,晟海或许会有这种解药,你去看看吧。” 知春起身开始收拾满地的书,“对了,上面还提到过,那次出现这皮毒时,是晟海的国师制造的,但解药他有没有,就没有记载了。” 晟海国师 北霆 出来客栈时,天又下起了雪,这应该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雪了。 天灰蒙蒙的,像是被布蒙住了似得。 小北在现代的确是对毒有研究,而且很是精通,只是现代对这种东西打击的很严重,也没有发挥得余地。 真的是他吗? 祭司堂。 “你真是活够了?” 院里,是竹香满园,房里,是烛火摇曳。 子良一袭洁白的长袍,墨发随意披在肩上,一根银色发带绑住,额前漂浮两缕发丝,眼神清澈却透着刺骨寒凉。 荆瑶僵着脖子站在那,一句话不敢说。 他慢慢走过来,冰凉的手指掠过荆瑶脖颈的疤痕,有点邪气,“我一次次救你,并不是为了让你去伤害她的,你明白吗?” 荆瑶被他的触碰吓的一抖。 子良厌恶的挪开视线,望着满园竹林,声音如风般轻盈,“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然我救你的意义就不存在了,如果你敢乱了我的事,小心我会把你的脖子,切成八段。” 明明很是温和的声音,吐出的话却如此残忍,这样的感觉,尤为渗人。 荆瑶颤抖着点头。 当知道他们竟然那么久时,荆瑶就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就是个笑话。 在他们之间,她可能就是个出糗的,还自以为是的认为是他们负了自己。 “那师父您想对付谁?” 清雅的男人落在窗前,微风席卷他的身子,“谁啊” 他回过头,目光清冷,“对付谁需要你知道吗?” 荆瑶低下头,不再敢多问。 直到临走前荆瑶才听到那人叫住自己,她赶忙停下,转身来。 “解药。”子良冷淡开口。 荆瑶一怔,避开那人如炬的视线。 子良冷笑,声音仍旧是一贯的清淡如水,“千万别告诉我,那人只给了你一颗解药,你以为我会信吗?” 犹豫了会儿,荆瑶磨磨蹭蹭的从袖口里拿出另一个小瓷瓶来。 子良接过,对着门口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可以走了。 这皮毒和解药是谁给的子良自然清楚。 把玩着手心里的解药,子良眯了眯眼睛,危险至极。 正要赶往晟海的赫澜忽然接到一封信。 信上说,对方有皮毒的解药,要求见面说。 赫澜根据上面的地址第一时间赶了过去,当看见房里的人时,她愣了一愣。 “大祭司?” 子良慢慢回头,眼神清澈,温和一笑:“坐,天冷先喝杯茶。” 他的声音仿佛有暖化一切寒冷的功效,赫澜毫不扭捏的坐下,但却没有心思喝茶。 “你说你有皮毒的解药?” 子良扬眸,眸光清浅,“不信?” 赫澜忙摇头,“不是不信,是我太着急了。” 深深地注视着她因为一路匆忙而冻红的脸,子良睫毛轻颤,敛眸,捏着袖子里的小瓷瓶放到桌上。 赫澜眼睛微亮。 正准备开口时,子良温和的声音忽然响起:“我要跟你交换一件事。” 她微怔,“什么事?” 第385章 丢下我们娘仨 子良抿唇轻笑,“现在还没想好,等我需要的时候我再告诉你,如何?你放心,绝不是损害你个人利益的事。” 赫澜犹豫再三,终于点头。 在面对随时可能失去寂尧的危险前,任何条件她都会答应。 终于拿到解药,她着急要走。 子良笑着摇了摇茶盏,“去吧,我相信北国女君是不会言而无信的。” 赫澜点头,转身离开了茶楼。 房里的男人在她离开后,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 祭司堂。 “师父,您回来了。”南烛迎接他。 子良目不斜视的走进书房,他睡得晚,睡前都会在窗前抽支烟喝喝茶。 南烛就在一旁伺候着。 师徒俩聊着天,南烛说:“今儿去采买,听见有人议论起了北国女君当年在东国的事,师父,您信吗?” “信什么?”子良把玩着烟卷,并没有点燃。 “他们都说其实尧王不是奸细,而是尧王因为袒护赫澜王妃所以承认了奸细的身份,实际上赫澜王妃才是奸细。” 子良敛眸,“信。” 南烛沉默。 过了会儿,他再次抬头,又问:“师父,如果您是赫澜王妃,您会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 “依我看,我觉得赫澜王妃是很爱尧王的,师父您知道吗,语言可以骗人,但眼睛不会骗人,当年赫澜王妃看尧王的眼神里全是爱,明明是奸细,却爱上了一个自己要杀的人” 子良眸底一闪而逝的凉意逐渐幽深,目光悠长复杂。 南烛说:“如果您是她,您会如何呢?” 话落,房里一阵寂静。 烛火噼啪作响,光线昏黄,笼罩住窗前的人。 后来,那道清浅温和的声线响了起来。 “我不知道,也许会感叹命运弄人吧。” “师父,您为什么规定徒弟们不能婚配?” 大祭司一共三个徒弟,如今对外,已经死了两个,就剩下他一个了。 “不是不让婚配。” 子良弯腰,靠近烛火点燃烟卷,薄雾穿透睫毛遮住了他的眼睛,“而是想让你们有个责任心以后再说,婚配就要生子,能生不能养,能养还留下一堆恩怨情仇给后代,那还不如不生。” “带恨活着,太累了。” 他一声叹息落下,便没再开口。 烛光里,他的背影好生落寞,像是被黑暗吞噬了一样,仅用他唯一的白袍照亮他前进的路。 漫山,雅阁。 “娘亲,爹爹怎么还不醒?”小星星抓着女人的手,焦急的问。 阿爵安静的在一旁侯着,眼睛紧紧的盯着床榻上昏迷的男人。 从昨晚给他喂下解药到现在,赫澜一直没合眼,夜里,他吐过一次血,之后就再也没醒过。 天都大亮了,他还是没动,幸好体温正常,不然赫澜都以为他死了。 “没事,再等等。”赫澜起身,“我去做吃的,你们该干嘛干嘛。” 许是坐了太久,赫澜的腿一软,一下子就要跪到床榻边上。 一只有力的手忽然出现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往床上一带。 赫澜错愕抬头,眼里溢满了震惊。 “爹爹!”小星星惊呼。 阿爵也笑了,“爹爹醒了!” 赫澜眨了眨眼睛,原本强撑着的身子仿佛瞬间就泄掉了力气。 她无力的苦笑:“我他妈还以为你要丢下我们娘仨不管了。” 第386章 我会杀了你 男人的脸色好了些,至少有了点血色,他按了按眉心,抬眸瞄了眼一双儿女。 阿爵作为小男子汉,当即直起身,拉起自己的妹妹,“星星,咱俩出去抓兔子,回来给爹爹烤着吃。” “好啊。”小星星乖巧的跟着哥哥出去了。 房门一关,剩下两个人。 男人靠在床头,身子还没多少力气,他的眼睛很红,带着血丝,像是累的不行,眼神深而沉,直直的望进她的眼底。 这一眼,仿佛跨越了二十年,看到了当年那个可爱的小女孩。 他说:“你不是她。” 赫澜眼皮一跳,唇瓣动了动,却没说出来话。 男人斜视她:“我刚开始不知道,后来慢慢感觉到了,你知道的,我指的不是你不是真的赫澜,而是你可能连苏慈都不是,对吗?” 他的声音沉而哑,透着一股子笑意,还有岁月磋磨过留下的深沉。 赫澜睫毛微颤了颤,心里震惊不已。 男人垂眸,一只手枕在脑后,眉头微蹙,手指动了动,赫澜立马懂他的意思,起身去找烟卷。 不是她足够了解寂尧,而是她了解抽烟的人。 有心谈话的时候,必须抽烟。 点燃一支烟卷递给他,男人轻笑了声,笑容暖而懒散。 他深深地吸了口,目光悠远,“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但我设想,如果你不是这个地方的人,但在那个地方你先跟北霆认识,因为一些别的原因,你们来到了这里,你把我错认成了他,继而对我产生了男女之情,久而久之,你的感情变得纯粹,因我而纯粹,而当你发现你认错人以后,你的慌乱,你的愧疚,自然都是顺理成章的。” 越听,赫澜的心越惊。 她佩服寂尧的脑洞,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他竟然都能想到,然后接受? 他吐出口的烟雾,捂着一只眼睛,斜视她:“那么,你刚开始爱的是他,随着我们的相处,你的感情只属于我了,我这样理解,有错误吗?” 赫澜立马摇头:“没错误,是这样。” 看到她恨不得把头摇掉的样子,男人的眼角弯了起来,像是弯弯的月牙。 赫澜看的呆了,这个笑容,她已经有很长时间没看到过了。 他又说:“你不会是起死回生吧?” 心脏一紧,赫澜不可置信的抬头,“你……你怎么猜到的?” 她的眼神那么清澈认真。 沉默很久,他抽下最后一口烟雾,重重吐出,没再接茬。 “赫澜。” “我在。” “我希望以后任何事你都不要瞒着我,只要是实话我能接受,我不能接受的是你欺骗我,好吗?”男人身姿懒散,可语气却是郑重。 赫澜重重点头,“好!” “如果,如果再有这样的事发生,或者是……让我发现你背叛我……” 男人扬眸,漆黑的瞳仁撞进她明亮清澈的眼睛里,“赫澜,我会杀了你,然后再自杀。” 顿了顿,他接道:“我一定会。” 赫澜眼眶微红,狠狠点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知道拼命的点头答应他。 她怎么舍得放弃眼前这个人呢。 正煽情时,赫澜听见男人带笑且虚弱的声音:“那老婆,你可以亲我一下了吗?我快要疼死了……” 第387章 梵听夜记 皮毒的恢复期有段时间,期间也会很折磨人,但寂尧的承受能力很强,还算能够撑得住。 “你为什么不叫寂尧了?” 微风黑夜下,两人坐在雅阁门前喝着酒。 有多少旧人能在雨过天晴后,一人持一杯酒,对月饮上一壶。 男人余光瞥向她:“因为没了赫澜。” 因为没了赫澜,所以寂尧也不存在了。 换句话说,他因她而生,因她而存在。 以前他不觉得这世上谁离不开谁,后来,他终于知道了,真有那样的人。 他就是其中一个。 没有赫澜,他就像具行尸走肉,没感情,没思想,没有对未来的憧憬与期盼。 “我叫梵听,你记住了。”他郑重开口。 赫澜一怔,心里有些小小的失落。 寂尧不存在了,那是不是说明他已经不像曾经那么爱自己了? 一只温热的手忽然搂住她的头,往自己怀里一带,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清晰低沉。 “爱你的寂尧有点累了,让他歇歇,换梵听来爱你。” “赫澜,我们重新认识吧。” 她抬起头,与男人相视一笑,一切都融入进夜色与这个对视中。 她说:“你好,我叫赫澜。” 他答:“你好,我叫梵听,是你未来的丈夫。” 从两年前,他就养成了每天睡前在竹简上写下日记的习惯,这还是听赫澜从前偶尔提起的。 但他从不长篇大论,寥寥几句,记录一些心情。 深夜里,整整近百张竹简,被他毫不留恋的丢进火炉里,烧的劈啪作响。 火光中,他的眼神很亮,亮的像是夜空中的星星,火光摇摆时,照亮了他的脸,深沉而俊郎。 岁月虽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痕迹,却不深,仿佛老天都在宠爱着这个男人,希望他可以老的慢一点。 年过三十五的他,看起来更加俊郎偏偏,风姿不减当年,往那一站,依旧风华绝代,傲视群雄。 赫澜在身后注视着他的背影,他烧的认真。 他说:“过去的都过去了,都烧掉,我们重新开始。” 白天里他说的那些话,其实无非是给她也给他自己找个台阶,能够顺理成章的接纳他的不忍与不舍。 那些天方夜谭的可能,他怎会信。 无非是,他太爱这个女人,放不下,也舍不弃,故而找了那么一个理由,来纵容他们之间多年来的爱恨情仇。 他不后悔,也不稀罕,更不愤恨。 如果一辈子都要爱她是他的宿命,那他欣然接受。 竹简烧成灰,他们的过去也画上了句号,隔段,重新再来。 “过去的二十几年我们折腾了那么久,今后的几十年,我也希望我们能吵不散,分不开。” 他站在火堆前,眼眸深似黑夜,“赫澜,你会抓紧我的手的,对吗?” 赫澜笑着点头,“对,我会抓的死死的。” 深夜,她睡了。 男人坐落桌前,拿起一张新的干净无字的竹简,他研磨,提笔沾墨,竹简上,逐渐印下属于他的字迹。 是真的想跟你一辈子,不是想想而已。毕竟我对爱情没什么要求,只要求有你。 梵听夜记。 第388章 蓝颜祸水 次日。 天暖了,雪化了,花也开了,她也回来了。 迷迷糊糊间,赫澜听见有人叫她。 “张嘴。”那人声音好听极了。 她下意识的认出这个声音,也听话的张嘴。 嘴里被人塞了什么东西,她也没有过度疑虑,直接吞了下去。 见她咽下去,梵听把瓷瓶收了起来,抱着女人坐起身放到腿上,拿起拧干的毛巾给她擦脸。 女人的皮肤与几年前差的不多,就是稍微黑了些,毕竟她这几年风吹日晒的折腾,偌大的北国靠她一人支撑,累是一定的。 认真的给她洗好脸,拿出女人专用的那些摸脸的东西,小心翼翼的给她抹好,凑近闻了闻。 他满意一笑:“真香。” 赫澜这会儿也醒的差不多了,睁开眼睛就看见男人闻了她的脸一下。 “醒了?”他笑,“起来吃饭吧。” 赫澜呆萌的点头,乖巧的起来穿衣。 她昨晚因为高兴很晚才睡着,连他躺下的时候它都还是半醒的。 往常在北国,她很忙,睡眠时间太少,早上只要有人喊她,她立马就能坐起来。 早饭是他做的。 “老公,为什么菜这么淡?”赫澜皱眉。 小星星抬头,大眼睛里全是疑惑,她都觉得这味道比往常要咸一些了。 阿爵看了娘亲一眼,随后又低下头。 倒是男人笑了笑,“吃太多盐对身体不好,毕竟我年纪越来越大,得吃清淡点,你就当是陪陪我,好不好?” 赫澜挑挑眉,“我就是问问,我吃什么都行。” 其实她刚问完就后悔了,她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味觉的问题。 当年因为跟寂尧分开,她急火攻心,昏迷醒来之后就这样了。 早饭过后,夫妻俩约晨跑,阿爵和星星要在书房练字。 小月亮目送他们跑下山,又迈着小腿跑回去找星星了。 漫山的雪很厚,全融化完有点难。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晨跑,穿的比较利落,手脚腕都绑起来,跑的速度不慢。 “之后你什么打算?”赫澜问。 他总不能一辈子窝在漫山。 即便他想,有些人也未必会同意。 男人往前跑没回头,过了会儿才说:“跟你回北国。” 赫澜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回北国。”他终于回头,揶揄道:“怎么,怕养不起我?” 赫澜潇洒的一甩头发,“开玩笑!朕的江山,养你一个蓝颜祸水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最好了,我是想去看看,我不在的这几年,你有没有金屋藏娇,我可是记的你是女皇帝的。”男人捏了捏她的鼻子,眼里带笑。 “寂尧!!”赫澜气的跺脚,“我的鼻子都被你捏尖了!” 男人往前跑,她就在后面追着打。 他说:“尖点好看。” 赫澜大喊:“胡说八道,那么尖不像蛇精脸吗?!” 男人的笑声回荡在山谷,“宝贝儿,蛇是没有鼻骨的。” 赫澜被他噎的说不出话了。 “老婆,要抓鱼吗?我看到一条比较好看的鱼。” “在哪?山洞里?” 赫澜摸黑试探着往里面走,寂尧已经进去了。 她正进入山洞门口,面前忽然出现一个人影,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 男人的下巴落在她的肩上,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就是那条鱼,我把我送给你,好不好?” 第389章 能屈能伸的男人 赫澜瞬间失笑,捶了他一拳。 “寂尧,你怎么年纪越大嘴越贫?”她虽是嗔怪,但语气里全是笑意。 男人却非常严肃正经的问:“我不好看吗?你喜欢我,难道没有皮囊的原因?” “有啊,你看啊,要不是你这么帅,我儿子女儿能这么好看吗?北国里谁都说阿爵长得帅,都在私底下猜他爹是谁。” 赫澜牛逼哄哄的壁咚他:“一般朕都说,他老子是个大帅哥,在东边呢。” 男人被她这个动作弄的一愣,随后放声大笑起来。 真的,没有什么是比你在我身边更美好的事了。 两个人都是行动派,说去北国,第二天就准备好启程。 “我带你看看你老婆的江山,看看配不配得上你。” 上马前,赫澜以女王的姿态看着他。 “那走吧,带老公看看你的大好山河,看看能不能养得起我。” 一家四口,其乐融融上路,前往盛世北国。 赶路七日,中途休息三次,一家四口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了北国境内。 一到北国境内,赫澜周身的气场立马变了。 仿佛她就是主宰,眼神犀利威严,身上的着装也换成了红金相间的袍子。 宁乐前来接驾,一路带领他们回北国皇宫。 “星星,你休息两天,之后哥哥带你在这里玩。”阿爵拉着妹妹的小手。 星星像极了赫澜,尤其安静时冷魅的气质,大眼睛一眨巴,“好啊。” 北国皇宫,以火红色为主,所有建筑均为大红色,金色辅助加成辉煌气派。 不愧是眼下势头最猛的国度,宫殿都是不同的,而且有些建筑风格也是寂尧没见过的。 “尧王?!” 当男人摘下面具,宁乐吓了一跳。 他笑了笑,“不必多礼,我现在不是什么尧王,我唤梵听。” 如此亲和的谈话让宁乐受宠若惊,态度更加恭敬,“那……” 她犹豫着要如何称呼。 赫澜揶揄道:“唤他梵听大人就好。” 宁乐点头:“是,梵听大人里面请。” 此处,是赫澜居住的地方,北国最尊贵的人才有资格居住。 名唤追耀殿。 寂尧进门,高贵的气质与此处一瞬间融合,他本就出身皇族,贵气满身,从容不迫。 “不错。” 赫澜笑眯眯的挑眉,得意说:“够你住不?” 男人瞥她一眼,痞笑:“不是我养你的时候了?” 她哈哈大笑,拂袖而去。 宁乐与采润收拾两位小殿下的行囊,正收拾好,一转身,就发现男人站在她们身后。 在她们错愕的注视下,男人缓缓弯下腰,姿态谦卑。 吓得宁乐与采润二人立马跪地,宁乐忙道:“梵听大人这是作甚,我等实在受不起。” 男人直起身,神情淡然,“这几年麻烦你们了,多亏你们替我照顾她,守着她,没让她被人欺负,谢谢。” 采润心思微动,心下愈发佩服尊敬。 这样的男人能屈能伸,即便不为一国亲王,也依旧高贵优雅,上并得了天,下跪得了地。 如此优秀男子,才得以配得上她们的主子。 二人齐声回道:“大人言重,这是我们该做的。” 第390章 我的女王大人 之后,宁乐赶紧吩咐御厨房做晚膳,再多备了点点心水果给两位小殿下。 男人正在教小星星兵法,便听见殿外传来声音。 “太君大人。” 朝君年过五十,但依旧风度翩翩,优雅如风,他进了门,与起身的男人对视上。 一人温和,一人沉稳。 朝君看到他的一瞬间,不自然的皱了皱眉,随后又恢复自然。 寂尧不认识这个人,但想起刚那些人喊的一声太君大人。 他试探道:“是岳父大人?” 朝君笑了笑,“佳婿客气。” 寂尧如此便确定这的确是赫澜的生父,怪不得赫澜的气质那么好,应该是多数随了眼前这个男人。 “岳父坐。”他邀请。 随后对着小星星招招手,“星星,来,见过外公。” 小星星眨眨眼,她不是有个外公吗? 寂尧轻声说:“这是亲外公。” 小星星立马扬起笑容,脆生生的喊了声:“小星星给亲亲外公问安。” 朝君一怔,随后仔细的看着小星星,“太像澜澜了。” “嗯,星星像她。”寂尧满目自豪。 朝君抱起小星星,脸上全是欢喜,他还是喜欢女儿,觉得娇滴滴的,可以各种疼爱。 “她得有七八岁了吧?” 小星星噘着嘴,伸出五根手指,“外公,星星五岁哦,五岁!” “这么小吗?”朝君惊讶,五岁竟然长这么大? 寂尧笑着解释,“像她娘,个子高。” 之后,小星星想要出去玩,朝君第一次见这个亲外孙女,疼的不行,立马领着出去玩了。 如此,殿里就剩寂尧自己了。 “梵听大人。” 忽然,一个清秀的男子走进来,看样子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 男人正倒在躺椅上,手里握着一本书,他斜视二来,“嗯?” “奴才是女帝大人遣过来的,以后服侍您。” 寂尧眯了眯眼睛,轻飘飘的上下打量他两眼,这小孩瘦胳膊瘦腿的,能做什么? 跟要离差远了。 仿佛看懂了男人的怀疑,小青年立马撸起袖子,秀肌肉,“大人,您别看奴才瘦,但奴才力气可大了,什么都能做,奴才就是干吃不胖罢了。” 寂尧弯了下眼睛,随后点了点头,“那就跟着吧。” 好歹是赫澜派来的,应该不会太差。 “奴才贱名初林,今年二十岁。” 寂尧并不在意他如何,他本来也没打算去哪,也用不着别人身前身后的伺候。 而且自打要离离开,他不习惯别的人照顾他。 当你花很久的时间去调教好一个人以后,那个人离开了,你就没有再多的心思去调教另外一个人了。 “我没什么需要伺候的,你想干嘛干嘛,我唤你的时候你来就行。”他这样说。 初林很有眼色,“是,那奴才退下了。” 临走前,寂尧提醒他:“自称属下,别称奴才。” 初林微怔,仿佛有些不可置信,却也应下:“那属下……退下了。” 他走到殿外,没过多久寂尧也跟了出来。 赫澜居住的宫殿地势高,站在殿门口能俯视整个北国。 遥遥望去,云雾缭绕,远处是高山,清一色的古城蔓延无边。 “朕的江山大吗?”忽然,一个御姐音响起。 赫澜一身龙袍,霸气无比。 初林恭敬退后:“女帝。” “嗯,你先下去吧。”赫澜挥挥手。 寂尧靠在墙边儿,一条腿弯曲,上下打量她,最后笑眯眯的说了句:“你好啊,我的女王大人。” 逗的赫澜咯咯直笑。 第391章 老婆,我被人欺负了 赫澜指着远处的一座不高的山,说:“看见那了吧。” 男人懒散的点点头,“嗯,怎么?” “我准备在那,给你建座宫殿,命名梵听古殿。” 他横赫澜一眼:“你这是打算圈养我?” “不行吗?我的梵听大人?你该不会觉得被女人养丢人吧?”赫澜狐疑的问。 他摇头,“不是,我的女人养得起我,那是我的女人有本事,但有本事的女人,活的都累,我不想让你那么累,所以,我不能让你养我。” “……”赫澜面无表情,“饶了一圈,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 “我这两天有点忙,你让初林带你出去转转,忙完我跟你在北国里看看,让你看看北国的风土人情。”她说。 男人挥挥手:“不用管我,你忙你的。” 次日。 寂尧带着初林出了北国皇宫。 临走前,他特意问了句:“玲珑镜你还带着吗?” 赫澜一甩手,袖子里滑出玲珑镜,她捏着晃了晃,“我自己丢了,它都不会丢。” 如此,寂尧才放心。 赫澜疑惑:“干嘛?” “嗯?”男人笑着往台阶下走,“万一我在你们北国被人欺负了,我好搬救兵啊,大呵一声,我老婆是女帝!” 赫澜被他逗的咯咯直笑。 男人却皮笑肉不笑的问:“你说别人会不会以为我是神经病?” “不会,他们会立马害怕。” “为什么?” 赫澜凑近他亲了下,“你那么聪明,你自己猜啊。” 说完,赫澜转身往御书房那边走,背对着他挥手。 直到出了宫。 初林才在男人身后低语:“因为在北国里,没有人敢自称是女帝的夫君,曾为此,女帝亲手杀过七个人,自那以后,没人再敢。” 所以,他若是这么说,别人非但不会觉得他有病,反而会怀疑是不是真的。 寂尧眉心一动,没接茬,开始欣赏起北国风情。 北国京都叫御安城,城中多为大官与富人居住地,街道两侧高耸的建筑比较多,与东国的风格差很多。 这也是赫澜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改的。 任何人来北国御安城游玩,绝对会感叹这里的奇特。 茶楼。 寂尧刚刚进门,就被一人拦住了脚步。 “外地人?”一个纨绔子弟吊儿郎当的看着他。 寂尧瞥了眼对方,目测二十出头,他懒得搭理,绕过去准备上楼。 可对方却再次挡住他的去路,他满脸怒色,“跟你说话呢,聋了?” 他一直心慕的女子看这个男人半天了,真是气煞他也! 寂尧终于垂眸而来,眼里的光像是寒夜里的风,“有事?” 那人被问的一堵,碍于心爱的女人在附近,他挺直腰杆:“老子在问你话呢!” 一声老子让寂尧笑了。 初林皱眉,走上前说:“何公子,这位是……女帝大人的亲信,还望您能客气点。” 一提到女帝两字,何贵立马变了眼神,有点畏惧,也有点不屑,“呵,亲信?怕是吃软饭的吧?” 初林神色微怒,寂尧却拉了他一把,久经沙场的戾气隐约流露,“软饭也不是谁都能吃的,比如你,估计你想吃都吃不到。” 男人凶戾的气场瞬间碾压何贵,令整座茶楼都陷入了安静的气氛。 寂尧慢悠悠的找了个地方坐下,姿态懒散,冷漠不羁的气场令附近的几个女子更加沉迷。 男人拿出玲珑镜来,在镜面上不紧不慢的写了几个字。 老婆,我被人欺负了。 第392章 这位就是我的正妻 刚刚在镜面上写好字,面前的阳光就被人挡住了,一个妙龄女子羞羞答答的站在他一步距离左右的地方,羞的都抬不起头来,却还是偷偷打量坐着的男人。 寂尧见灌了这样的女子,丝毫不受影响,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之后继续低下头摆弄镜子。 “请问这位公子……” 那女子的声音很柔,像是最柔和的水流,听的人酥酥麻麻的,令附近的人都忍不住侧目。 女子顿了顿,抿着唇红着脸,问道:“这位公子可是婚配了?” 寂尧本不欲回答,可这人似乎不得到答案就不会走,他只掀了下眼皮,“嗯。” 嗯…… 常玉茹脸色有些尴尬,好冷淡的回应,她捏紧了手帕保持气度,“玉茹不曾在御安城见过公子,公子可是外地之人?” 男人这回连头都没抬,“嗯。” 他拧着眉盯着镜面,镜面始终都没回应。 赫澜这小妮子该不会不管他吧? 他皱眉,在镜面上速度极快的写下一行字。 再不来,你老公就让人勾搭跑了!!! 后面加了三个感叹号,是赫澜以前教过他的。 一抬头,面前的女人还没走,寂尧眼底掠过一丝不耐,“还有事?” 常玉茹何时被人如此拂了面子,觉得很是下不来台,她强撑着笑。 “就是觉得公子向一位英雄,难免有些崇拜,多有打扰,还请见谅,小女子名唤常玉茹,家父是北国当朝副将军常甲。”她脸上尽是自豪。 另一桌的一个女子听到这儿,顿时切了声,听的很是真切。 常玉茹绣眉一蹙,狠狠瞪她一眼。 那女子笑道:“人家都摆明了不喜欢你,你还站在那做什么?” “你!”常玉茹愤怒,小脸儿气的通红。 仲琳嗤笑,“你爹要是知道你在做什么,八成得气个半死。” “我怎么了?男欢女爱不是人之常情?我又没有做丢人的事。”常玉茹忍不住反驳。 仲琳努努嘴,竖起大拇指,“的确是人之常情,可你这厚脸皮倒贴人家都不稀罕,你不觉得丢脸吗?何况人家都说了有婚配,怎么,你还想做个小妾?” “有婚配怎么了?”常玉茹瞪眼,“以我的出身难道做不得正室?” 茶楼里,全都是常玉茹生气时大喊的声音。 “你想做谁的正室啊?” 忽然,一道幽冷而冰寒带笑的声音传进来,人未到声先到。 一抹金红色的身影缓缓进入众人的视线中。 众人惶恐跪地,“草民们跪见女帝。” 其中包括常玉茹和仲琳,两人虽没有那么害怕,但也是非常畏惧女帝的。 整个茶楼一楼,所有人都跪在了地上,唯独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把玩着镜子的男人,眉眼带笑的打量着人群中的女人。 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女孩,终于长大了,能够撑起整个国家了。 他心中除了欣慰,其余的都是心疼。 能够在皇帝的位置上坐稳,这一路需要经历什么,他太清楚了,更何况又是一个女儿身,要比男子更加的困难艰辛。 可他的赫澜,却做的如此优秀。 这会儿,他终于慢悠悠的起身,走到常玉茹面前,隔着几米的距离,手搭在赫澜的肩膀上。 他说:“常小姐,这位就是我的正妻,你看看,你还要不要考虑考虑做个小妾?” 第393章 炫耀 话音落下,赫澜的眼神忽的一变,锋利如狼,紧紧的锁住常玉茹,像是盯上了猎物的捕食者,凶狠可怕。 常玉茹吓的浑身颤抖,脸都没了血色。 “你想……做个小妾?”赫澜蹲下身子看着她,之后又将视线移到何贵的身上,“吃软饭?” 何贵战战兢兢,想要解释,可恐惧支配着他的身体,他吓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北国上下,谁人不知当今女帝比前任女皇更加的凶狠可怕,杀人不眨眼,她的狠,是不见血的。 谈笑间,她就能将你推入万丈深渊,永不见天日。 这是他父亲告诫他的话,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招惹到当今女帝。 站起身,赫澜拉住男人的手,“以后长点眼睛,朕的人,一个眼神一根手指头都不能碰,不然别说你爹……” 她指着何贵,之后又指向常玉茹,“哪怕是你爹,朕也照杀不误。” 说完,她牵着寂尧昂首阔步出了茶楼。 赫澜感觉寂尧的手有些抖,一回头,就发现他憋着笑,忍的肩膀都在抖。 “你笑什么?” 男人舌尖抵了抵后槽牙,“没什么。” “说!” 他抿了抿笑意,“第一次看见你维护我,感觉特别像从前我护着你的时候,我家澜澜还挺霸气。” “那是!”赫澜帅气的一甩头,玉冠上的珠子发出清脆的响动,“也不看看我是从小耳濡目染谁的行径。” 男人笑而不语。 从她以赫澜的身份回燕京城以后,那么多年,他一直在保护她,东国从上到下,哪个高官没被他威胁过调教过,全都是为了她。 他与她并肩而行,赫澜问:“北国的女子是不是太开放了?当你面就要表明心意,你不觉得惊悚害怕吗?” 男人看她一眼,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眼里全是笑。 “当年我没认识你的时候,东国爱慕你老公的女人太多了,只是你没看见而已。” 赫澜怎么会不信呢,她挑挑眉:“从王府都能排到城门吧?” 他失笑,“差不多吧,如果你也排队,估计你都得爬城墙上去。” “一边去!”赫澜笑骂。 他搂着她的肩膀,不顾街上百姓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凑近女人耳畔说道:“其实你老公的行情一直都不错的,所以你要看紧点,不能撒手,说不准哪天就被人勾搭跑了。” 赫澜对着他的肚皮掐了一下,“老娘看见你说被人欺负马不停蹄的就往外跑,丢下一群大臣大眼瞪小眼,又看见你说你要被勾搭跑,我鞋都跑掉了,还是一个小丫头帮我捡回来的。” 男人一怔,有点想笑,抖着唇问:“真的假的?” “这还有假的?我好歹是一国女帝,跑丢了鞋,我不要面子的啊?” “……” “哈哈哈!”他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赫澜追着他打,“你他妈还笑!” 正要打到他,男人忽然弯腰来个公主抱,用膝盖将她的两只鞋弄掉。 他非常严肃的说:“竟然没有保护好女王大人的玉足,实乃失职之过,罪大当诛,初林,把罪人龙鞋拖下去,碎尸万段。” 初林:“……是,梵听大人。” 之后,初林拎着崭新的一双龙鞋拿到一旁,剁了个稀巴烂。 赫澜实在忍不住笑,窝在他怀里放声大笑。 当晚,男人在竹简上又留下了一行字。 没什么能炫耀的,我人一般,过的也一般。唯独让你笑,是最值得让我炫耀的事。 梵听夜记。 第394章 针对 北国的天气暖的快,长袍可以换的薄一点了。 初林给男人量尺寸吩咐宫人赶紧赶制。 鸟语花香,春风宜人。 常府。 常甲最近两日总是唉声叹气,午膳时,常夫人忍不住问:“老爷,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难事倒是没有。”常甲蹙眉,“就是想不通,最近几日女帝总是有意无意的针对我,我想了好久,我的差事没有出错,女帝是哪里不满呢?” 一旁安静吃饭的常玉茹手一抖,筷子当即掉在了地上,她心虚的低下头。 常甲眼睛一眯,“玉茹。” “啊?爹,怎么了?”常玉茹故作自然的问。 “你是不是惹到女帝了?我耳闻前几日女帝慌忙去京城了,而那日你好像也在外面。” 常玉茹面色一僵,“没……没有啊,女儿没有见过女帝。” 常甲狐疑得打量她好几眼,最终叹口气,“玉茹,爹告诉你,如今在位的是女帝,是个女子,与男子是不同的,如今的女帝手腕太狠,爹都应付不过来,你别找死去招惹,眼下晟海作乱,整个东原就指着北国女帝呢,到那时,女帝要是因为什么找常家麻烦,你可别怪爹护不了你。” 听着爹爹的训戒,常玉茹低下头,“我知道了爹爹。” 另一边。 仲王府。 仲王仲山是异姓王,是赫澜当年强势收兵权时,唯一选择帮助赫澜的人,兵权收回后,赫澜给了他八万军权,赐封异姓王。 而仲山的妻子,林纯则是前朝的女官,苏绫在位时,朝中多数女子为官,各个聪明厉害,赫澜继位后便将所有女官撤下,恢复男子入宫为官。 故而,林纯下马,仲山上位。 仲家也算是北国大户,权势比较高的了。 虽然八万兵权在东国那种男子当政得国度不算什么,但在北国,女帝一人握住所有兵权的地方,这八万,已经算是权倾朝野了。 整个北国,一共一百二十八万军权。 仲山拿八万,御安城城主拿五万,边境驻扎十万,京城军营留守五万。 其余的一百万军队的调动权,全部在赫澜手里。 这一事,一直都被其他国家的皇室羡慕。 除却北国的三个国家,任何一个皇帝手里的军权都不会超过三十万,都分散在各个王爷将军驻国手里。 但赫澜绝不会放权,只有这样,才不会有人敢抱团有谋逆之心。 任何阴谋诡计在强大的力量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 “老爷,你有心事?”林纯问候自家夫君。 仲山拧眉思考,“女帝最近心情似乎不大好,夫人,你了解女人,你帮我分析分析怎么回事?最近百官上朝都是胆战心惊的。” 林纯曾在赫澜为储的时候,当过一月的女官,对赫澜多多少少熟悉一些。 她觉得,当今女帝绝不是那种被情绪左右的人,一定是朝廷有人惹到她了。 林纯问:“老爷,你这几日有没有做错什么?” “我就上朝下朝,近来也没有战事,我上哪惹女帝去啊。”仲山叫苦不迭。 林纯又问:“那除了你呢?” 仲山想了想,说道:“女帝好像很是针对常甲,但常甲今天下朝的时候还跟我说来着,他也纳闷他到底哪里惹到女帝了。” 第395章 机器 林纯挥挥手,“既然你们都没惹到女帝,那你们就不用怕,女帝绝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顶多是女帝心里有气,没处撒,就冲你们几个发一发火而已。” 仲山一拍大腿,“那哪行啊,夫人你是不知道,何大人在昨天早上被女帝给发配柔江去了。” “柔江?”林纯也是一惊,脸色有点变。 柔江是北国的护国江,最边上很远,离南国很近,南国最近不大太平,把何大人发配但那边儿,那不是摆明了让他死在那吗。 “这是怎么回事?”林纯也想不通了。 仲琳进来时看见父母俩凑一起嘀嘀咕咕半天了,“怎么了爹?” “哎。”仲山叹气,“何贵他爹被发配柔江去了,你爹我则怕哪天就被女帝发配别的地方去。” 一听是何贵,仲琳嗤笑了声:“活该。” 仲山一怔,“你说什么?” 仲琳坐下来,“我说活该,何贵那天惹到了女帝,女帝没杀他算是仁至义尽,至少还给何家留了根独苗。” 林纯拧眉:“琳琳,到底怎么回事?” 仲琳把那天的事大致上说了一遍。 仲山疑惑:“那个男子是谁?” “不知道,但的确是风度翩翩,脸上有条疤,看那气质出身应该不凡,但我没在京城见过这号人,听他的口音也不像北国这边的。”仲琳实话实说。 仲山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了,他欣慰的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女儿,你真是救了爹啊,幸亏那天你没有乱说话,以后离那个常玉茹远点。” “我知道,那个没脑子的迟早连累我。” 漆黑的夜,暖风飘飘。 她拉着他一直走,她问:“你为什么不问我要带你去哪?” 男人的眼睛在黑夜里尤为明亮,“因为我相信你。” 赫澜眉心一动,甜甜的笑了。 两人步行,怕被人跟上,在林中穿梭很久,大约半个时辰以后,两人站在一个地道入口前。 赫澜不知道动了下什么,原本与山融合为一体的大石头竟然缓缓挪开了,露出一道门来。 走进去,赫澜又按了下什么,大石头又挪回原本的位置。 地道里,很多夜明珠,亮如白昼,地道很深,而且还有一阵阵轰隆隆的声音传来。 赫澜带着他一路往里面走,越走那声音越清楚。 当走到一块空地前,绕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寂尧,都忍不住吃惊的微微张嘴。 眼前,都是一些他没有见过的大型东西,而另一侧的栅栏里,堆放着一排排手枪,有长有短,墙角处还堆着数不尽的木头箱子。 赫澜拍了拍手,示意所有人停下。 之后她停下,指着一个东西说:“这叫机器,是制作手枪用的,很危险,不能离的太近,隔壁屋里是制作大炮的,这里制作的枪有很多种,以后我慢慢给你介绍。” “这座山后面有一个空地,很大,是研制炸药用的,你没事不要去,太危险,随时可能爆炸。” 赫澜对他招招手,“来。” 她拿起一把长得特别像47的枪,“这把比我随身携带的要长很多,射击距离也比较远,很稳,这里一共三种枪,咱们各拿一把,回头你试试哪个顺手。” 第396章 厉害了我的爹 两人扛着三把枪连夜返回皇宫。 夜还没深。 后宫空旷的院里,寂尧正端着长枪,瞄准八十米外墙上得一枚核桃。 赫澜站在一旁,“你试试能不能打掉。” “手不能抖,与肩平行,右眼瞄准,扣动扳机。” “嘭” 子弹与核桃擦边而过。 赫澜有点吃惊,第一次尝试,能打到这样算是很出色了,更何况这枪的零件都比不得现代,准确性肯定也会差一些。 能碰到核桃一厘米左右的距离,已经是非常厉害。 当寂尧打出第二枪时,核桃瞬间爆开。 赫澜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牛逼!” 当寂尧拿起狙击枪时,他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仿佛化身杀神。 瞄准某个地方。 嘭的一枪。 赫澜一怔,慢慢回头。 差不多近五百米的地方,一座宫殿上的金角没了。 她错愕回头,“你……” 这狙击枪得射程没那么远的,她调整了很久,就连她也只能打到四百米前后的距离,再远就会打偏。 “你怎么打那么远的?” 寂尧放下狙击枪,抗在肩上,笑道:“你亲我下我就告诉你。” 赫澜立马跑过去搂着他亲了口。 男人却指了指另一半脸,“一下不够。” “吧唧吧唧吧唧吧唧吧唧吧唧!” 赫澜一顿狂亲,最后亮着眼睛看他。 寂尧失笑,把狙击枪给她,“你扣动扳机的时候,加点内力在子弹上,但不要太多,不然很容易让子弹跑丢了,一点就行,这样就能加持它的飞行速度力量以及距离,你试试看是不是我说的这样。” 得到答案,赫澜跃跃欲试。 她拿枪的姿势很自然,当瞄准的那一刻,她的眼神就变了,到底曾经是做专门杀人越货的行当的,气场多多少少沾着点阴森黑暗。 一丝内力钻进弹夹。 “嘭” “嗖” 赫澜当场傻眼,她的这一枪何止有五百米,七百米都有了。 再怎么说她的枪法都要比寂尧准,好歹摸了那么多年的枪,在现代,枪就算是她身体的一部分了,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赫澜兴高采烈的蹦起来抱住他,“老公,你简直就是我的福星。” 男人搂着她,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可你的福星要老了。” “哪老,还是那么帅!”她觉得寂尧一点都没变,除了更沉稳一些。 他一手拎着枪,一手搂着赫澜,“走了,回去睡觉。” “好。” 次日,赫澜去上早朝。 阿爵跟在他身边儿学习射击。 寂尧示范了一下,“力量要够,你的手不能抖,不然箭都能射到你自己。” 阿爵奋力撑着弹力很大的弓弩,小身板被弓弩的劲儿撑得很抖。 试了几次还是不行,寂尧无奈拿起小一点的弓弩。 “你看着。” 弓弩轻松被拉开,瞄准百米外的一颗杨树。 “嗖” 箭,瞬间穿透杨树! 力道大的都把树叶震掉了几片。 阿爵眼睛里全是震惊,兴奋鼓掌:“厉害了我的爹!” 寂尧回眸轻笑,把弓弩抛给他,说道:“言重了我的儿。” 他走到台阶旁边坐下,指着那棵被打穿的杨树,一副指挥儿子的老子架势,“接着练,什么时候能射中什么时候停。” 第397章 打算 寂尧坐在台阶吸烟,微微抬头,眼底便映着一抹金红色的身影。 远处的人步伐轻盈沉稳,眉目锋利,漆黑的瞳仁深而淡,在目光接触到台阶的男人时,她的冷淡才渐渐消失。 “干嘛呢?” 阿爵挥了挥弓弩,“喏,爹爹在教我练弓弩。” 男人双腿搭在台阶下方,身体轻靠在宫殿门口的柱子,手里夹着烟,斜视她:“女王大人忙完了?” 赫澜笑着把头冠摘下来,随手又把龙袍脱下,穿着里面的亵衣走到阿爵身旁,拿过他手里的弓弩,手把手得教他。 远处,女人带着一个小家伙认认真真的撑着弓弩,阳光洒下,笼罩在他们的身,像是幅画一样。 “喂。”男人喊了声。 女人松开孩子,回了下头,非常不善的反问:“你叫谁喂呢?” “你啊。”他扔掉烟头,慢慢站起身,笑问:“你不是喂,那你是谁啊?” 赫澜叉着腰,伸手指了指自己,又指向他,一字一顿道:“我是你老婆!” 他倚在柱子,“谁知道?” 赫澜走过来站在台阶下看他,“你想让谁知道?” 两人一高一低,他俯视着赫澜,目光深深,笑容神秘,“想让所有觊觎你的人都知道。” 闻言,赫澜一怔,伸手抱住他的腰,将下巴抵在男人的胸口处。 她说:“如果有一天,我能站在这个世界得最巅峰,我一定向所有人宣誓,你是我的。” 微风浮躁,伴随着小家伙一声声呵气声。 男人忽然搂住赫澜,手伸到她脑后,微微一抬,便将阿爵不小心射过来的箭接下,动作潇洒帅气。 他贴近赫澜的耳畔:“但愿那个时候,你还是我的。” “我说,我还在呢呀爹娘,要不要那么腻歪。” 阿爵拎着弓弩,噘着嘴站在阳光下,满脸不怨。 赫澜紧紧的抱住寂尧,闻言回过头,“你听过一句话没儿子。” “什么话呀?”阿爵睁着大眼睛看她。 “父母恩爱,孩子纯属意外。” 阿爵:“……” 阿爵他爹:“……” 寂尧眼看着阿爵得脸都僵了,赶紧说:“不是,别听你娘胡说,即便是意外,你们也是爹娘这辈子最美好的意外。” 听到爹爹这话,阿爵得脸色终于由阴转晴。 看着儿子终于转过身去练弓弩,赫澜用胳膊怼了怼寂尧,吃醋的问:“你最美的意外不应该是我吗?” 男人哄着摸了摸她的头,“骗他的,你还真信。” 赫澜:“……” 下午。 北国基地。 两人过来时并没有进基地里面,而是站在外面吹着山的凉风。 “你有什么打算?”寂尧率先问。 赫澜俯视着整个山谷,山谷的外围有许多北国士兵看守重地,除了她谁都不能进。 “南国已经向各国发送支援的信了,晟海一战,怕是今年会开打,你知道的,晟海的武器未必我的差,我不了解他们的实底,不敢轻举妄动。”赫澜如实说道。 寂尧半眯着眼睛没接茬,“最可怕得不是战争,而是人心之间的战斗,赫澜,你要记住,敌人是敌人,无论曾经关系如何。” 他意有所指。 赫澜敛眸,没接话。 第398章 蓝眼睛的人 寂尧点燃一支烟,站在山巅俯视整个山谷,所有的景色都融入他的眼底。 “问你个问题。”他说,声音沙哑。 赫澜抬头看他,等待他的下。 “如果有一天,我跟他让你做个生死的选择,你会怎么做?” 这个问题,有点尖锐。 但寂尧不得不问,北霆是晟海的人,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又会怎么做。 他怕真有那么一天,结果让他无法接受。 赫澜有点吃惊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可话既然问出来了,没有再收回去的可能。 她顺着寂尧的指尖抽走剩下的半截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她低着声音说:“如果真有那样的一天,我们……各凭本事。” 闻言,寂尧眼眸一深,斜视他:“我们?” 赫澜的意思是……她会跟他站在一起? 男人低头,舌尖抵了抵后槽牙,忽然一侧身把她搂在了怀里。 他用尽力气抱住赫澜,下巴窝在她的脖颈处,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当晚,两人回到宫殿,赫澜处理奏折,寂尧便在对面的桌,一边抽着烟,一边握着毛笔把玩。 你可能不知道,虽然我总是在让你做选择,那是因为我不想让任何人跟我分享你,一生如此短暂,我不想留下遗憾。如果有一天,需要在我与你的生命之间做个选择,我会毫不犹豫的放弃我自己的命。因为我活着的使命,是为了你。 梵听夜记。 朝君一早领着小星星过来,寂尧弯腰抱起女儿亲了一下。 “有没有想爹爹?” 小星星眨巴着大眼睛,咯咯一笑:“想呀。” 朝君坐在一旁喝着茶,“星星,去找哥哥玩。” 闻言,寂尧看了眼朝君,随后把女儿放下,拍了拍女儿的头。 等小星星离开,寂尧坐到朝君的右手侧,他知道朝君有话要说。 “你母亲是东国皇后?”朝君问。 寂尧点点头。 朝君眉头微微一蹙,说不清这是什么意思。 见状,他问:“岳父认识我母后?” 但朝君却摇了摇头。 他当年的确是见过一个女子,但不确定是不是寂尧的母亲。 朝君之所以这么问,也是出于好罢了,也没什么事。 要说寂尧长得,倒是与父母没多像,只有其的某个五官有几分相似罢了。 一提到这个,寂尧倒是沉默了下。 他忽然好起来,为什么他与北霆有几分相像。 若说这世长得像的人的确不少,但他与北霆之间的像不仅仅是偶然间长得像,而是那种遗传的感觉。 但一想到遗传,寂尧又摇了摇头。 他调查过北霆的身份,土生土长的晟海人。 “听说你跟澜澜最近在商讨与晟海的事?” 寂尧点头:“晟海来势汹汹,目的不纯。” 朝君笑了笑,“记得第一次见晟海人的时候,我还以为那边的人都是蓝眼睛的人呢。” “蓝眼睛?”寂尧眯眸。 “嗯。”朝君抿了口茶水,“很多年前了,看见过一个女子,长着一双蓝眼睛,我起初以为她是东原的,后来看见她坐船出海,很多年以后才知道她是晟海的人,那双蓝眼睛还真是好看。” 寂尧眉头深深的蹙起,他记得北霆也有一双蓝眼睛。 蓝眼睛……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好像听谁说起过他族也有一个蓝眼睛的人。 第399章 一代枭雄 “聊什么呢?”赫澜下朝回来进殿。 朝君笑着看她,“女王回来了。” 赫澜抿唇轻笑,其实对于朝君她没有多深的父女之情,在她心里还是觉得赫卫国最亲切,可能是因为赫卫国太疼她了吧。 朝君也是一样,也很爱她,但感觉是不同的。 “你们有什么事就尽管去忙,孩子有我带。”朝君起身说了句。 之后,他往外走,“你们说吧。” 寂尧起身相送,“岳父慢走。” 等朝君走后,寂尧坐回来,“累吗?” 她摇摇头,“下午咱们出去玩一圈,就咱俩。” “不带着孩子?” 赫澜脸色立马黑下来,“不带,这几年带孩子带的都烦了。” 她特别想跟寂尧过一段时间二人世界,说到底她对孩子的依赖性也没有特别深,可能是她骨子里就对情之一字的感触没有多执着。 寂尧无奈勾唇,眼里的笑抖透着甜滋滋的宠溺。 说到底,赫澜现在也没多大,二十七八左右,在现代也还是个未婚女性。 他把赫澜抱到腿上,问:“想去哪?” 赫澜靠在他的胸口上,“咱俩打猎去吧,叫上御安城里几个小青年。” “小青年?!”寂尧立马吹胡子瞪眼。 “额……”赫澜一怔,干笑说:“有男有女,很多。” 寂尧的脸色这才缓和一点,勉强开口:“行。” 午后。 御安城里几家大户人家都收到了来自北国女帝的传召。 几个年轻的男男女女被叫到宫门口等候,下午如打猎玩。 宫门口。 清一色的男男女女,各个身穿骑装,精神饱满,朝气蓬勃,洋溢着令人羡慕的青春气息。 老远,赫澜就指着那群人介绍:“那几个人都是比较杰出的青年,我很重视他们,或许以后,阿爵就要带领他们守护着北国的疆土和百姓,所以带你认识认识。” 寂尧有点抗拒,“我跟他们在一起,会不会显老?” “显老什么显老?”赫澜瞪他,“你不是老,是成熟懂吗?想当年你二十几岁那时候真是不知道甩了那些人几条街。” 仲琳为首,身后是胡天然、俊生、杨原。 四个人都眼巴巴的盯着女帝身旁的男子,那男人眉目间尽是沉敛深邃,风姿卓越,气宇轩昂。 看着就要比他们矜贵霸气,强大气场与女帝站在一起一点也不违和。 几人目视他们走来,齐齐弯腰拱手:“女帝。” 赫澜点点头,拉着寂尧的手介绍:“我的夫君,你们应该知道我以前在东国的事儿,他是阿爵和星星的亲爹,是北国的梵听大人。” 仲琳微怔,原来那天女帝没有撒谎啊。 几人回过神后,立马出声:“见过梵听大人。” 寂尧微微颔首,“初次见面,还望多加照拂。” “诶?”胡天然拧着眉头看他,“我怎么觉得这么眼熟……” “啊!!”胡天然大惊,“是……是东国的尧王??” 其他人也纷纷重新看过去。 想当年,东国尧王的威名名扬四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他的画像更是流传四国,被许多有着宏伟蓝图的人当做祖宗似得供奉。 尤其是一向热爱兵法的胡天然,她虽是女子,但一腔热血丝毫不输赫澜。 赫澜笑了笑,“对,就是他。行了,不早了,赶紧走吧。” “好嘞!”六人齐刷刷翻身上马,一起赶往猎场。 男人的背影仿佛发着光,笼罩着身后的几人。 一代枭雄即便已经退幕,却依旧掩盖不了他天生的光华。 第400章 那时候她还小,他也还年轻 北国的猎场面积很大,属于皇家猎场,延绵千里,看不到尽头。 里面饲养着许多动物野兽,一般人也不允许踏进半步。 赫澜特意圈出这块地方留做猎场,只为了让那些壮志青年有时间的时候来练练手。 一行人抵达猎场后,赫澜翻身下马,猎场守卫是皇宫御林军的弟弟,名唤于州,是个老实巴交的人。 “女帝!”他单膝跪地抱拳。 赫澜挥了挥手,示意他起来,“通知一下,让里面的守卫撤出来。” 于州领命:“是!” 待猎场清空,赫澜看向身后的几人,“还是老规矩,不伤梅花鹿,抓到为止,半个时辰为准。” “是!” 赫澜翻身马,对寂尧抛了个飞眼,随后一声令下:“开始!” 声落,除却夫妻俩以外,那几个青年全部一股脑的冲了出去。 寂尧低笑:“你们这是什么规矩?” “这个猎场很大,我放了三只梅花鹿进去,不好抓,找都难找。” 简单解释一句,寂尧明白了,他笑问:“咱俩要不要试试?” 赫澜眼睛一眯,有点兴味儿,“好啊。” “驾!”两人齐声飞奔而去。 远远的,两人朝着不同的方向驾马离去,背影渐行渐远。 寂尧朝着西南方向走,一路追寻着梅花鹿的踪迹。 “尧……梵听大人!” 身后有人喊。 微微拉住缰绳,回头看去。 是胡天然。 她正骑着马往他这边来。 寂尧既然已经听见了,没办法不等。 胡天然快速的驾马过来,隔着几米后停下,保持着适当却又不失礼仪的距离。 “有事?” “没事啊。”胡天然爽朗一笑,“跟梵听大人一起打猎,或许能学到点本事。” 她的五官长得较大气,一看是不拘小节的人,尤其爱笑,一双眼睛很是纯粹清澈,这样的人,城府不深,较重情义。 寂尧没有拒绝,只是拉着缰绳转身前行,胡天然随后跟。 “这猎场,的确是大。”寂尧很久以后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走了这么半天,别的动物倒是见了不少,唯独梅花鹿,一根毛都没看见。 胡天然大笑,“每次我们同女帝打猎,都是这样,天黑能抓到梅花鹿算不错了。” 寂尧停下,望着远处无边的视野,“这猎场一开始这么大吗?” “不是,原来的猎场很小,小的半个时辰转完了。”胡天然说,“后来女帝登基,第一时间把这个猎场扩大了,当时林女官还问来着,女帝说,猎场对她而言意义不同,所以想好好整一整。” 意义不同…… 寂尧眼前掠过当年赫澜对他的态度转变以后,第一次参加的四国联谊塞,是在东国的猎场。 那时候,她还小,他也还很年轻。 那时的她,一举名扬四国。 一首诗,到现在他都还记得。 时光荏苒,一眨眼竟过去了这么多年。 他精心呵护的女孩,早长大了。 “梵听大人?”胡天然唤了他好几声。 寂尧回过神,“怎么了?” 胡天然贼兮兮的一笑:“您跟我讲讲女帝的事迹呗?” 他问:“她的事迹你们不是都知道吗?” 第401章 北国的尧王府 “在北国的事迹我们的确都知道,但在东国的不知啊。”胡天然始终灿烂得笑着,牙也齐的很。 寂尧骑着马前行,想了想,说道:“她啊,她小时候挺顽劣。” “很调皮吗?”胡天然好。 “嗯,何止是调皮,东国下,帝后她没有打过骂过,其余的人,都被她从里到外收拾过。天不怕地不怕的。” 胡天然一副吃惊的表情。 寂尧眯了眯眼睛,似乎回到了曾经一样,“她在东国其实……过的应该还可以吧,至少没被人欺负过,而且,特别向着我,谁一说我不好,她第一个不愿意,跟人家打架吵架很少去找我帮忙,很要强。” 他说的是赫澜改变态度以后。 胡天然非常赞同的点点头,“女帝在北国也是这样的,当初我听闻女帝夺那些前朝官员兵权势力的时候也是群战诸侯,一个人一张嘴跟他们理论,不需要任何人帮忙,我娘那时候告诉我,让我好好跟女帝学习。” 两人走着走着,忽然来到栅栏边儿,栅栏外是一个非常大的悬崖。 悬崖之外,能够看到一个非常醒目的府邸。 “梵听大人你看,那座红瓦的府邸,特别亮那座。” 天刚刚暗下来,那座府邸的周围竟然有光,非常醒目,在一座座建筑街道,它最是令人瞩目,即便没有近距离观看,也能想象到它的豪华奢靡。 “看到了,怎么了?”寂尧的视力很好,即便一只眼睛看不到也依旧看的清楚。 胡天然指着那座府邸说:“那座府邸是女帝从前住的地方,以前女帝很少在皇宫居住,那座府邸叫尧王府。” 闻言,寂尧的心思一动,目光暮色还要深几分。 尧王府…… 每当赫澜想他的时候,都会去那座府邸住几天,然后再回宫。 每天早晨许多官员都能在京道遇到女帝的座驾,继而本本分分的跟在女帝身后入宫朝。 他问:“那府邸什么时候建的?” 胡天然想了想,“有好几年了。” 寂尧敛眸,轻叹不语。 “说起来,小殿下还真是像极了大人您。” 提到阿爵,寂尧眼里也是自豪和欢喜,“我儿很好。” 胡天然忍不住点头。 “走吧,天不早了,赶紧抓。”寂尧说完直接驾马而去。 夜幕深深时,胡天然终于抓住了一只梅花鹿,寂尧走在前面,她跟在后面,两人朝着出发的地点折返回来。 可到了原地,除了俊生与杨原以外,丢了两个人。 寂尧黑眸一沉,“其他人呢?” 杨原也是纳闷的很,“我们在这等了一会儿了,可还是不见女帝和仲琳回来,估计是走的远了。” 俊生也点头说:“我们再等等。” 寂尧翻身下马,望着远处漆黑无的猎场,心下有点慌。 天太黑了,这猎场里是有凶猛的野兽的,他担心赫澜会遇到危险。 一行人席地而坐。 俊生侃侃而谈,提起赫澜那简直滔滔不绝。 “整个北国哪有不尊敬女帝不怕女帝的人,北国原来的江湖门派特别多,而且一点也不服朝廷,经常与朝廷作对,前朝女君一点办法也没有,可在女帝登基后的第二年,那些门派全部收拾家当跑了。” 第402章 偶遇苏盏 “往哪跑?”寂尧挑眉问。 杨原接话说:“女帝雷霆手段,出兵两万追杀那些胡作非为的江湖门派,那些人野惯了,刚开始都没把我们女帝当回事,后来一些门派一夜被血洗,尸体挂在城门三天三夜之后,那些人终于怕了,但他们还想挣扎一次。” “后来女帝亲自上阵,一支银箭在夜里穿梭,杀的那些人无路可退,最后都跑掉了,如今北国里的江湖人很少了,有也是一些造福百姓的。” “百姓们都说女帝是明君,是北国的神,许多百姓太迷信,都把女帝的画像放在家里供着。”俊生笑谈。 听着他们说赫澜那些年他不在时的往事,寂尧的心中感觉有点深。 他的小女孩退出他的羽翼,过的很好。 其实不然,所谓报喜不报忧,没什么人能够一帆风顺一辈子,赫澜登基成帝,握住实权这条路她走了近七年的时间,才彻彻底底把所有权利握在手里。 有多少次,她在宫里被人暗杀,去如厕都会被人跟踪,九死一生,鬼门关也不知走了多少次。 星空亮了起来,几个人围了个火堆,等待女帝和仲琳回来。 梅花鹿被拴在一边,他们聊着天。 胡天然指着侧面,“那好像有人?” 几个人看过去,的确有人。 而且还是两个。 以为是赫澜仲琳回来了,可仔细一看,却发现不是。 是苏盏和苏尤。 “参见郡主与郡王。”几人起身。 寂尧依旧坐在原地没动,苏尤仔细辨认,当确定自己没认错后,吓了一跳。 “尧……王?” 东国尧王不是说死了吗? 寂尧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苏盏讶异非常,师兄什么时候来的? 怎么会跟他们在一块? 故而,她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胡天然率先回答:“女帝提议打猎,这会儿我们正等女帝她们呢。” 苏盏的父亲是赫澜有名无实的皇兄,故而她要唤赫澜一声皇姑姑。 苏尤是前任女君苏绫的皇子,要唤赫澜一声皇姐。 而苏盏要唤苏尤一声皇叔。 一个都没有她大的皇叔。 “郡王与郡主这么晚了也来打猎吗?” 苏盏摇摇头,“本郡主只是听说猎场有人,便来看看。” 说话间,她的目光落在了火堆旁慵懒而坐的男人身上。 她没有戳破他们之间师兄妹的关系。 走到寂尧身边,她低声说:“扶更和白一轩在我那呢。” 寂尧微微侧眸,“回头我过去看看他们。” 苏盏立马笑了,点头说:“行,他们一直念叨你来着。” 谈话间,远处慢慢走来一双身影。 走近一看,众人起身:“女帝。” 寂尧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笑道:“女王大人。” 赫澜抿唇轻笑,“让你们久等了。” “久等倒不至于,只是天黑了,臣等还以为女帝掉哪个洞里了。” 赫澜尴尬咳嗽了声,洞啊,她的确是掉进去过。 “天不早了,往外走吧,吃点东西。” 与这些青年在一起,赫澜一直都很随意,从不摆女帝的架子。 赫澜走到苏尤与苏盏面前时,两人弯腰拱手:“皇姑姑、皇姐。” 她轻点点头,“嗯,一起走吧。” 第403章 未婚夫妇 御安城,庆安楼。 赫澜在这有专用的包厢,天字一号房。 一行人跟随进入,赫澜先落座,其余人才敢坐下。 寂尧自然要与赫澜一起,众人纷纷自觉让开赫澜身边儿的位置。 苏盏看见他们坐在了一起,嘴角有一瞬的僵硬,随后又重新展露笑颜。 “尧……” “我唤梵听。”寂尧率先打断她的话,纠正。 苏盏先是一怔,继而理解过来,忙改口:“梵听……大人,北国的口味您可还习惯?” 他看了眼赫澜,笑道:“还好,有女王大人的照顾,凑合。” 落座后,一行人很本分的吃饭,中途偶尔交谈一句,毕竟女帝在场,他们再相处的自然也不能太过放肆。 一餐结束。 寂尧凑近她的耳畔低语:“扶更和白一轩在苏盏府上,我想过去看看,你同意吗?” 赫澜讶异挑眉,“我要是不同意呢?” “那就不去了。”他回答的很爽快。 闻言,赫澜倒是笑了,“去吧,早点回去就行,或者我派人去接你。” “真的行?不生气的?”男人低笑,眉眼迷人。 赫澜笑着点头,“我生什么气,去吧。” 说完,寂尧看了眼苏盏,两人起身。 苏盏弯腰道:“侄女告退。” 倒是寂尧走到门口,转身对着她拱手道:“女王大人,臣告退。” 赫澜一端肩,大气的挥了挥手,“朕允了。” 她始终面带和善端庄的笑,然而等两人离开包厢后,她的神情却深了又深。 仲琳一向心思细腻,立马察觉到女帝的情绪不对。 她对胡天然使了个眼神儿,胡天然会意,“女帝,苏画最近好像病了,正赶着咱们都在,要不一起过去看看?” 苏画是苏盏的妹妹,两个人的性格完全不一样,也是赫澜非常看好的一个女孩。 赫澜看着两人的脸,心下自然明白她们的意思,有点欣慰,真是没白疼她们。 “罢了,我也累了,你们玩吧,都早点回去。” 说完,赫澜起身往外走,头也不回。 “师兄,您何时来的北国?怎的不跟我说一声。” 御安城的街道上,苏盏无奈的开口。 男人步伐不紧不慢,“没来得及。” “郡主。”一些百姓认得苏盏,看到寂尧时,他们笑问:“这位可是未来的郡主爷?真是郎才女貌,般配的很。” 苏盏一怔,北国民风虽然开放,但还不会一男一女在这个时间点夜里出行,故而让那些人误以为他们是未婚夫妇了。 “不是,别乱说。”苏盏赶紧否认。 百姓们却觉得她是害羞,也闭了嘴。 寂尧神色不变,仿佛没听见那些话似得,跟着苏盏往前走。 闲王府。 守卫看见苏盏拱手,打开府门。 “师兄您先。” 寂尧进了府,没有乱走,等着苏盏带路。 一路朝着她的院落而去,苏盏有意无意的问:“师兄,您跟……女帝是在一起了吗?” 寂尧这一路来,终于给了她一个眼神,“我跟她什么时候分开过?” 苏盏一噎,笑道:“你们前前后后可是分开不少年呢。” “你也说了,那只是分开,不是和离。”男人声音低而沉,“无论分开多久,她都是我妻子,我都是她的丈夫。” 苏盏面色一僵,继而恢复笑容,推开门,对着里面的人大喊:“你们看谁来了。” 第404章 快来接我回家 白一轩在院子里研究草药,一回头,就与男人那双极为深沉的眼睛碰了上。 草药都撒了一地。 “我就说你没死!”白一轩大喊一声。 他冲过来狠狠地抱住寂尧,奋力敲打他的背。 扶更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当看到寂尧时,眼睛竟然红了。 “他娘的,老子还以为你真英年早逝了呢。” 师兄弟三人坐在一起聊着天,细数最近两年的过往,酸甜苦辣咸,尝了个遍。 “你怎么在这儿了?”扶更问。 白一轩一拍他的脑袋,“你是不是傻啊,你说他在这儿,能因为什么?” 扶更被拍的一愣,顿了顿,狐疑道:“因为……北国女帝?” 寂尧笑而不语,但不说他们也能猜到。 师兄弟三人饮酒,下酒菜倒是丰富,苏盏就坐在一旁听着他们聊天。 苏盏看着男人的酒杯,不免皱眉,“你少喝点。” 寂尧仿佛没听见似得,紧盯着白一轩说话。 倒是扶更有意无意的看了眼微微低下头的苏盏。 那会儿他们刚得到师兄寂尧死去的消息时,苏盏哭到晕了过去,一度病倒,也是去年才慢慢好起来。 若不是有白一轩在一旁照看,估计早就病死了。 想必知道他没死时,苏盏是最开心的那个吧。 当初他们找了寂尧很久很久,都没有找到他。 扶更放下酒杯,“对了,那两年你到底在哪?” 寂尧姿态慵懒,往椅子上一靠,神情不羁,冷厉的目光在醉酒后更加惊人。 “漫山。” 三人均是一怔。 漫山。 他们唯独没去过漫山,毕竟那是师父曾经居住的地方。 而赫澜…… 白一轩赶紧绕过话题,“过去的事就过去了。” 苏盏的面色却很不好,她强忍着,低声问:“真的是她杀的师父吗?” 寂尧抿唇,斜视她:“是又如何?你想如何?” 男人的语气无比的强硬,又带着一股子维护的味道,让苏盏的心深深一沉。 她摇摇头,侧过脸擦了擦眼泪。 等再回头时又是平时的样子,她平静的说:“师父生前对你最好,可到头来……” 白一轩皱眉:“小盏!” 苏盏苦笑,“就因为她是你的妻子?所以师父的仇就不报了?” “那你想怎样?如果你想偿命,你随时取我的。”寂尧顺手丢过一把匕首到苏盏面前。 男人的神情尤为沉戾,像是黑暗中极其危险的猛兽,一个眼神都能让人不寒而栗。 “你是你,她是她!”苏盏有点火了。 寂尧顺着袖口捏出一支烟,叼在嘴里,隔空将烛火吸了过来,稳稳的握在手里,一侧头,点燃。 烟雾瞬间从他的唇缝里飘出来,连带着他冷硬的声音。 “我的,就是她的。” 后来,几个人都没再开口。 后半夜时,寂尧准备离开,可奈何喝了太多的酒,他的脚步有点晃。 苏盏想要扶他一把,可却被寂尧准确无误的躲开了,他把着墙,喘了口气,等神智恢复恢复后才直起身。 “你别碰我,我老婆会不高兴的,她不高兴我就不高兴,你是我师妹,你要是不想我不高兴,你就别靠近我。” 寂尧深了深眼眸,“你应该能听懂我的话,对吗?” 说完,他迈着还算稳的步子,走出了闲王府的大门。 身后的苏盏捏紧了拳头,脸上得笑容有点苦。 原来他还是像十几年一样,那么的爱她。 走到王府门外的寂尧,拿出玲珑镜来,勉强写上一行字。 老婆,你快来接我回家,我喝醉了走不去了。 写完,他就坐到墙根底下,老老实实的等着赫澜来接他回家。 第405章 爱她的人,不止我一个 赫澜来的时候,寂尧正站在墙边吸烟。 远远的,整条街上人烟稀少,但灯火通明,看他看的尤为真切。 男人身材高大,烟火的光亮时而能照到他的脸,伤疤历历在目,有种危险的诱惑。 “老婆。”他侧目而来,低声喊了句。 赫澜步行过来的,在北国,她很安全,没几个人敢找死似得对她图谋不轨。 走过去先摸了摸他的脸,有点热,满身酒气遮不住。 寂尧扔掉烟头,弯腰抱住她,下巴蹭了曾赫澜的脖颈,“回家。” 这世上,没有哪两个字比回家更暖心了。 赫澜没有说什么,拉着他的手,带着醉酒不知归途的人回家。 宫殿里。 寂尧进了门,一路扶着桌椅坐到榻上。 他的酒量不错,已经有很久没有喝成这样了。 赫澜什么都没说,亲手去打盆水用毛巾给他擦了擦脸,中途,他一句话没说,任由赫澜给他擦脸脱衣服。 等到脱鞋的时候,寂尧拦住了她的动作,赫澜疑惑抬头。 “鞋不用你脱。” 赫澜挑眉,“为什么?” “好歹我老婆是一国女帝,哪能给别人脱鞋。” 赫澜看着醉酒后仍旧替她着想的男人,眼神化成了一滩水,“你是别人吗?” 男人自己把鞋脱下来,倒在床榻上,醉眼朦胧,脸颊微醺,嘴唇轻轻撅起来,有点小可爱,与平时冷峻的样子截然不同。 “我不是别人,我是你丈夫,是你老公。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了。” 他半闭着眼,昏昏欲睡的样子,声音哑哑的,也很乖。 赫澜笑着坐到床榻边,“寂尧。” “嗯。”他应了声。 她捏了捏男人醉酒后的嘴,“你最爱谁?” 沉默一瞬,他蹙眉:“赫澜。” “爱赫澜就爱赫澜,干嘛皱眉头?” 寂尧轻轻翻了个身,把眼睛全都闭了上,“因为……爱她的人,不止我一个。” 赫澜无奈勾唇,像是哄孩子似得低声说:“可她只爱你一个啊。” 闻言,他似乎反应了一会,才渐渐把眉头松开,随后缓慢的点了点头。 “嗯嗯,她只爱我。” 话落,他的呼吸变的均匀起来,赫澜摸着他的脸,眼里映着的全是他,也仅仅能装下他一个。 赫澜简单收拾了一下,也上了榻,正准备入睡时,身边的人好像说了句什么。 她凑过去仔细辨认倾听。 “只要她爱我,什么我都能不要……只要她爱我。” 男人醉的不省人事,头脑不清晰,却在入睡之后,一直抓着赫澜的手,无论他身体怎么放松,那只手他都没有松开。 像是怕她丢了一样,用尽全力抓着。 次日。 天竟下起了雨,毛绒绒的小雨。 夏天来了,雨也就来了。 寂尧醒来的时候,宫殿里的窗子是开着的,听不见雨声,只能感受到那股清凉的气息。 他的腿上盖着一条毛毯,床榻附近还放着一个暖炉,里面烧着火。 当知道外面下雨了之后,寂尧看着那条毛毯入了神。 “大人,您醒了吗?”初林在门外轻喊。 寂尧收回思绪,应了声,继而初林推门而入。 第406章 岁月这把刀 初林进来以后,寂尧起榻来拿起屏风上的白色长外衫套了上,里面着一件黑色亵衣,长发绑起,白衫飘飘。 他站在宫殿门口的台阶上,手里夹着一支烟,一只手叉着腰,俯视着远处偌大宏伟的江山。 烟雾缭绕,一眼望不到尽头。 清风拂过,细雨绵绵。 他站在那没动,这时,一个人从宫殿另一侧走过来,低声在他耳边言语了句什么。 只见寂尧夹着烟的手紧了紧,手背上的青筋略有暴起的趋势。 “既然他想,那就陪他。”他的声音酷似寒潭。 那人没有丝毫的反应,点点头便走了。 可刚走一步,那人又折返回来,“主子,可他那边有炮弹一类的,一旦在东国惊起动静,主母会不会……” 寂尧眯了眯眼睛,斜视那人:“那你就不能不让主母知道?” 那人立马低头,“属下这就去办。” 当只剩下他一个人后,初林也收拾好屋子,端着换洗的被子走了出来。 “大人,女帝在上朝,您要是无聊可以去看看。” 寂尧丢掉烟头,吐出嘴里的烟雾,叉着腰感受着清凉的空气,斜视而来,问道:“外人可以旁听朝政?” 初林眉头一蹙:“您哪里是外人,再者女帝也嘱咐过,您随时都可以过去。” 北国朝堂之外。 寂尧一身黑袍,冷峻深沉,刀疤印在侧脸上,透着一丝诡谲的冷冽,站在殿外,透过殿门看着身穿龙袍的女人。 赫澜金红色的龙袍异常华丽,金边银线贯穿袍子,金冠立顶,目光深沉锋利,一言一行都带着帝王般的稳重霸气。 谁说女子不如男? 眼前身为帝王的女人慢慢缩小,变成当年他在京都第一次见到时的那张脸。 一张稚嫩青涩,一张妖冶成熟,同样的一张脸,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前后相差十几载。 寂尧不得不承认岁月这把刀的锋利,无形中就能削掉一个人的棱角。 离开朝堂大殿,他步行在北国皇宫中。 与东国皇宫的装潢风格完全不同,遍地红色金色,尽是权利的象征。 “梵听大人。” 路过的宫娥太监恭敬的问候。 出了皇宫,朝着御安城而去。 昨日与扶更白一轩约定好,在御安城的锦尚楼汇合。 锦尚楼,北国最著名的酒楼,菜色齐全,味道鲜美,具有很多别样的东西。 “这位公子请。”酒楼门口的接待不卑不亢的迎接他。 来到约定好的包厢,寂尧推门而入。 扶更与白一轩早已坐在了那,一见他进来,赶紧站起来把寂尧拉了过去。 门一关,扶更立马问:“昨晚你跟小盏说什么了?” 寂尧眼波不动,“说什么了?” 他不是不记得了,只是懒得记得。 “你忘了?”扶更讶异,“我今早看小盏眼睛都肿了,八成是昨晚上哭过了,昨天她就送你离开了一会儿。” 白一轩摇着扇子没插话,静静地听。 “不记得了,你这么关心她干什么?”寂尧懒散的一仰,满目不羁,“喜欢就去说,别在我面前磨叽。” 第407章 不交朋友 扶更被噎的不行,服气的抱了抱拳,继而端起茶水开始喝。 两人来之前已经点了菜,这会儿菜色陆续上桌。 白一轩一合扇子,指着男人的手问:“戴的什么东西?” 寂尧动了动左手无名指上的圈,“赫澜送我的,说是叫婚戒。” “婚戒?”白一轩好奇的打量那个亮晶晶反光的东西。 “嗯。”寂尧应了声,“戴在无名指上,就表示是有家室的意思,她也有一只。” 扶更凑过来看了眼,“还挺好看,哪里买的?” “她亲手弄得。”说到这儿,男人的眼里掠过一丝柔意。 他抬起左手,凉薄的唇瓣贴了贴无名指上的戒指。 白一轩笑而不语,没再提昨晚的事。 包厢的门是开着的,通风,比较凉快。 三人正聊天时,门外有道炙热的视线飘进来。 扶更抬头看了眼,挑挑眉,手臂推了推身侧的男人,“看你呢。” 寂尧不耐的回头看了眼,那人有点眼熟。 是常玉茹。 常玉茹带着丫鬟站在门外,有点欲言又止,当看见寂尧看过来时,她立马羞答答的低下头。 寂尧冷漠的收回视线。 白一轩忍不住调侃:“这孩子都俩了,魅力依旧不减当年啊。” 扶更同样笑了,“当年咱们几个被师父带着四个国家哪都走,那一个个姑娘家的恨不得贴上师兄,倒贴都想嫁。” 从寂尧十五岁开始,上赶着追求他的就没断过,但他一点也不感兴趣,一直到二十岁出头,遇到赫澜以后,他更是连别的女子一眼都不看。 哪怕是他毁了半张脸,年过三十的岁数,依旧俊郎迷人,想跟他走近点或者想嫁给他的女子,仍旧不少。 寂尧压根没参与他们的对话,可他不理会,不代表对方没表示。 白一轩起身走到门口,笑道:“常小姐。” 常玉茹腼腆一笑:“是白公子。” “你这是也来跟其他贵小姐一起吃东西?”白一轩笑着寒暄。 “是的,其他家小姐还没到,玉茹看见几位公子都在,便来看看。原来你们都相识?真是好巧。” 白一轩挑了挑眉,余光瞥了眼坐在包厢里丝毫没反应的男人,“巧?” 常玉茹抿唇一笑,“曾有幸与那位公子见过一面,没想到几位公子都认识。” “哦。”白一轩叹了口气,觉得这是推不掉这人了,无奈的说:“要不……一起?” 他也只是客气客气,毕竟没有几个女子能够单独与其他男子一同共膳的。 可话音刚落,就听常玉茹说:“这样……不会打扰吧?” 白一轩一噎,正想婉拒一下,常玉茹又说:“姜儿,把我带来的雨露拿进去给几位公子尝尝。” 之后,常玉茹便带着丫鬟进了包厢。 白一轩咽了咽口水,他明显感觉到屋里的男人冷嗖嗖的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即便没对上,仍旧能够感觉到一股子深深的杀气。 他尴尬的咳嗽了声,低头走进包厢。 常玉茹直接一屁股坐到他的位置上,左手边就是寂尧。 扶更在心中再次感叹师兄的魅力无边。 常玉茹羞涩的看了眼身侧气质高贵的男子,“这位公子,我……” 话还没等说完,寂尧慢慢抬头,伸出左手的无名指晃了晃。 他冷硬的声音贯穿包厢中,“已婚,夫妻恩爱,不交朋友,谢谢。” 第408章 跟他作对 常玉茹面色一僵,由白变黑,由黑变青,像是调色盘一样,好看极了。 扶更被寂尧这句话说的实在忍不住笑,抖的肩膀像是抽筋了似得。 接着,就收到一缕危险的视线,扶更立马收起笑意,非常严肃的抬起头看向常玉茹。 “常小姐,我这朋友吧……比较专一,他妻子很厉害,我想你应该有耳闻才是。” 扶更和白一轩也是今天才听说前几天的那件事。 一提到这个,常玉茹的脸色就更差了。 她其实并不相信这个男子与女帝有什么关系,她觉得一定是这个男人同女帝关系比较好,为了防止招蜂引蝶,拿女帝来当挡箭牌的。 常玉茹又觉得,能够让女帝亲自帮忙的,那一定很厉害。 她最佩服厉害得男子了。 尤其……尤其他还如此的英俊。 白一轩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笑道:“常小姐,你可是知道你旁边的人是谁?” 常玉茹摇摇头,她不知。 “听过东国尧王吗?” “那是自然听过的。”常玉茹垂眸羞涩一笑,“东原大陆有四位传奇之人,一是东国尧王,二是北国女帝,三是西国白神医,四是南国扶将军,这四人乃是东原大陆最优秀杰出的当代之人了。” 白一轩一挥扇子,指着男人道:“他,就是东国尧王,尧王之妻赫澜王妃,可是听说过?” 闻言,常玉茹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 赫澜在东国的事在东国家喻户晓,但在北国却显少有人知情。 都被赫澜特意压了下去,而当年的苏绫也怕赫澜有危险,故而并没有说北国储君是去当了奸细。 常玉茹一听他是东国尧王,心中是非常欢喜震惊的,可还不等她高兴,就听到赫澜王妃四个字。 赫澜王妃乃是四国中女子里的传奇人物。 当年四国联谊赛时,一首诗名扬四海,又武功超强实力碾压三国王妃,一力为东国争光,乃是许多女子羡慕钦佩的对象。 常玉茹捏紧了手帕,有点失落,又觉得可惜,这样的男子怎么不是她的呢。 “那……赫澜王妃可是来了?”她皮笑肉不笑的问。 白一轩笑着挑眉,有点不怀好意的味道:“她一直都在北国。” “嗯?”常玉茹不懂他的意思。 扶更这时候接话,“北国女帝,就是赫澜王妃。” 话落,常玉茹浑身一颤。 原来那天……都是真的? 常玉茹震惊的看着身侧压根没看她的男人,方才的钦佩瞬间消失不见,只剩下恐惧。 惹怒了女帝的代价……她太清楚了。 怪不得父亲最近的仕途有点坎坷,难不成是因为她真的触怒了女帝? 常玉茹立马坐不住了,匆忙站起身,神情慌乱,“几位公子先聊,我……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这位……啊不,尧王殿下,玉茹多有打扰,还望尧王见谅。” 说完,常玉茹领着丫鬟匆忙跑了。 扶更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门关上之后,白一轩收起笑容,低声问:“听说……有人在私下里针对起你了?四国里还有敢跟你做对的?” 寂尧抬眸,目光深冷:“你听谁说的?” “你的事我能不知道?”白一轩翻了个白眼。 男人点燃了一支烟,沉默几许,他说:“四国没有,不代表四国以外的国家没有。” 第409章 想忘了那一切 寂尧之后没再多说,任由两人如何询问,他也不透露只言片语。 他跟那个人之间的事,不需要任何人插手。 他不会被那个人杀死,他也不会杀那个人,不是为别的,而是为了赫澜。 从酒楼出来,袖口里的玲珑镜热了一下,拿出来一看。 镜面上写着一行字。 你去哪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 寂尧抿唇低笑,眼里掠过一抹温柔,指尖轻点镜面回复。 在跟白一轩扶更他们吃了点东西,正回去。 字刚消失没多久,镜面就热了。 我去迎你。 寂尧收起镜子,大步朝前走,眼睛不停地张望,生怕错过赫澜。 而就在路过一座豪华的府邸门前,寂尧驻足,抬头看着府邸上的牌匾。 尧王府三个大字,历历在目,纯金打造,价值不菲。 “好看吗?”耳畔传来女人的轻问。 他微微歪头,余光落在她身上,“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真的那么想我吗?” “废话。”赫澜瞪他一眼,拉起他的手进了府邸。 一开府邸的大门,里面的装潢摆设竟与东国的尧王府一模一样。 其中的绿植,盆栽,哪怕是路面的砖石都是一样的。 寂尧有一瞬间的错觉,以为自己真的回到了他们曾共同住过的地方。 “这个地方,是我这辈子待的最久的地儿了,而这个地方始终有你,没有你的王府,不能叫尧王府。” 赫澜带着他在王府里转了转,任何一处的摆设都是相同的。 东国的尧王府很大,想要转一圈得花半天多的时间。 她能够记的如此清楚,可想而知她的用心。 寂尧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宽厚温热的手掌覆在她的头顶上,“谢谢。” 赫澜一怔,“跟我你用得着说谢?” 望着熟悉的场景,寂尧轻叹了口气,“走吧。” 尧王府那个地方,承载着他所有的幸福与快乐,同样的,也装载着他这一生所有的痛苦。 他想忘了那一切,跟赫澜重新开始。 离开王府,两人肩并肩,手拉着手回皇宫。 途中,他一言不发。 沉默是他一贯的风格,但在与赫澜一起时,他的话就很多,可此时,不太一样。 赫澜偷瞄他一眼,眯起眼缝儿,“你有心事。” “嗯?”男人轻笑,“胡说八道,我能有什么心事。” “是你胡说八道吧?你在想什么?是不是有什么麻烦事了?”她不停追问。 寂尧无奈的搂住她的肩膀,轻晃了晃,“别胡思乱想,我没事,就是冷不防看见离开很久的地方,多少有点感触。” 赫澜微微仰头看着他,忽然一笑。 她突然的笑容让寂尧一时间发愣,“笑什么?” 赫澜目视前方,幽幽叹口气,“寂尧,你还记得,我认识你多久了吗?” 她认识他不止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一年两年,而是已经快十年了。 寂尧算了算,“你认识我大概……十六年左右了吧。” 是了,赫澜认识他是十年左右。 但在寂尧眼里,她认识他却已经差不多十六年。 一听到这个时间差,赫澜心里有点烦躁。 她一直想把穿越的事情跟他说清楚,可她能感觉到,寂尧未必能接受这样匪夷所思的事。 第410章 讲述前世今生1 他上次自己亲口说出来的事,在赫澜眼里后知后觉,却觉得应该是他在给自己找借口。 两人坐在宫殿外的城墙上,视野里,尽是她北国疆土,延绵千里,望不到尽头。 山峦叠嶂,烟雾缭绕,白蒙蒙的,看的不真切,有点虚幻美。 “你相信除了我们这里以外,还有别的世界吗?”赫澜试探着问。 寂尧轻顿了下,“海外?” “不是。”赫澜摇摇头,“我指的是另外一个世界,可能那里与这里完全不同,吃的不一样喝的不一样,衣食住行哪都不一样。” 闻言,男人的眉眼柔和几分,“如果你说有,那我信。” 赫澜眯眸看他,“为什么?我要是胡说八道你也信?” 他点燃了一支烟,一条腿踩在城墙边缘上,另外一条腿随意的耷拉着,烟夹在指缝间,吸了口,吐出。 男人答非所问,“你会骗我吗?” 赫澜抿了抿唇,“当然不会。” “所以啊,只要你说,我就信,哪怕这事儿听起来挺天方夜谭匪夷所思的。”他轻笑,眼里的光深沉无底。 “寂尧。”她喊了声。 男人吸了口烟,“嗯,我在呢,你说。” 空气有点静,偶有鸟儿叽喳声,偶有树叶被风吹过时的沙沙声。 只听她道:“我的确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 寂尧丝毫并不意外,也并没有接话,只是等着她继续说。 “那个地方要比这里先进很多,吃的喝的,穿的用的,马车也不是马车,而是非常先进舒适的轿车,速度快很方便,还可以坐飞机飞,那个世界多姿多彩,有各种颜色的灯,比这里差了大概几千年吧。” 她也顺着男人的袖口里摸出一根烟来,点燃,吸吐。 “我在那个地方是个特工,放在你们这里,应该叫杀手,就是拿钱替别人做事的,刀口舔血,没准哪一次出去就再也回不来了,我无父无母,一个孤儿在黑道里摸爬滚打,而……小北,是我当时死对头组织里的一员,我认识他也就五六年吧,但因为两个组织是对手,我们之间更不可能有什么,即便没有组织的关系,我跟他可能也不会有结果,因为我们是特工,是杀手,注定不能善终。” 她顿了顿,掸了掸烟灰,“之后有一次,我被他们的人堵到了,逃不出去了,我也没挣扎,感觉累了,那么多年死里逃生的日子真的过够了,觉得死,还真是个解脱。” “我拿着一把枪对准自己的头,一枪开了下去,当时小北就在我面前,在我闭眼前的时候,我亲眼看见他也以同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他没有任何错,却甘愿陪我一起去死。” “等再睁眼,我就到了这个地方,我就看见了你,你跟他以前的样子真的特别像,简直就像是一个人似得,我就认错了。” 赫澜苦笑,“再之后,我就成为了你认识的那个赫澜,我现在那个世界我叫赫澜,你说这到底是缘分,还是孽债?” 她自问自答的说:“不管是什么,我既然成为了这个赫澜,我就得接受她留下的一切恩怨,刚开始我并不知道她是奸细,我真的就以为她是赫卫国的女儿,是赫澜王妃……” 赫澜捏紧了烟,眼里尽是无奈。 第411章 讲述前世今生2 “起初我听见芳华苑外面总有布谷鸟的叫声,我也没有在意,之后又听说奸细的事,突然有一天一个人叫我主子,我就愣了一下,故梦找到我的时候其实我都是懵的,我怎么也没想到我用的这幅身子有那么多故事,当我得知我就是你们一直在找的奸细时,你知道我有多无助吗?” 赫澜半低着头,静静地叙述往事心境,“如果当时我没有你,我不会觉得这是个多么难的事,顶多遣返回北国,无牵无挂倒也轻松,可难就难在我有你,我爱你,我不想离开你,所以我就想怎么才能解决这件事,我想瞒着你,瞒着你把这件事处理了,可事与愿违,你还是知道了。” “我当时都恨不得一头撞死,也好过要面对你难过的样子,我知道无论我那时候怎么解释都没用,因为如果换做我是你,我一样会难过会失望会伤心,我爱了那么久的一个人,来到我身边对我好竟然都是为了要我的命,是个人都会接受不了,所以我能理解你。” 寂尧始终没开口,只是从开始的云淡风轻,到现在的沉默注视。 知道他在听,赫澜继续说:“事发之后,我想过,你为什么会接受不了,如果你是小北,你一定不会想太多,因为我们都是死而复生的,我怀疑过你不是他,但我却找了一个特别可笑的借口。” 她扬眸,自嘲的笑道:“我以为你是失忆了,可能在穿越的时候你原本的记忆消失了,只有你这个身体的记忆,我就没再多想,只是一味地想着怎么安慰你。” “直到我被你送走,我带着阿爵生活了五年我再回来,我们重新过活,我以为一切都解决了,可谁承想我竟然遇见了他。在我看见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认错人了。” 说到这儿,赫澜沉默了很久很久,似乎回到了当时的情景,她的眼神都变得有些沉重。 “可我第一时间想的不是跟他如何如何叙旧,也不想要跟他分享我这几年来的经历,我想到的,是怎么跟你解释,因为既然他已经出现,就不可能当做没发生过一样,他再找我,他找了我十年,我怕你会知道真相,怕你会以为我是在拿你当代替品,可仍旧事与愿违,你还是知道了,还真的是那么想的。” “我当时就觉得,老天在玩我,他在折腾你的同时,也是在折磨我。” 一支烟没吸几口就见了底。 忽然,男人的手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用力捏了捏,像是在给她安慰,也像是感受到她那时的无助,想要安抚她。 赫澜不知道他信不信,她接着说:“我就瞒着瞒着,可你太聪明了寂尧,你真的太聪明了,我怎么瞒都没用,毕竟,这是事实。我几张嘴也解释不清的,然后被你撵走,我跟他也没有任何联系。他知道我认错了,也没有说什么,我们都需要冷静,需要时间。” 赫澜低下头,亲吻了下她无名指上的戒指,闭眼轻说:“在时间的沉淀里,我发现,我爱的是你这个人,跟那张相似的脸,没有任何关系。” 第412章 讲述前世今生3 “我当时的第一反应不是想跟他走,而是想怎么跟你解释,怎么才能留住你,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对于我而言,没有你,跟死了没什么区别,如果这个地方不是因为有你,可能在我醒来的那一刻,我会再次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因为你,我的人生充满了希望,我活着也有了动力。” 赫澜低语轻笑,像是在笑自己的傻。 天空灰蒙蒙额的,有阵凉风袭来,像是要下雨。 抬起头,望着远处的江山,“我不管你信不信,我终于把这一切都说出来了。” “所以,想要杀你的人不是我,杀了你师父的人也不是我,你不要再怪我了好吗?” 赫澜侧目看着他,摸了摸男人侧脸的伤疤,“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根刺,而你因为爱我,不得不把那根刺压下去,即便疼的血肉模糊,可我不想看见你疼,我想把那根刺拔出来,我今天说的每句话都是事实,有一句是撒谎的,我都被雷劈死。” 赫澜的眼神无比认真。 “轰隆” 一声闷雷掠过,寂尧被吓的一怔,他幽幽看向赫澜。 女人却坦然一笑,伸手指着头顶的天,“我不信它就那么没长眼睛,我句句属实,我若有一句,就让它劈死我。” 话落,天空中静默无声。 赫澜一点都不怕,她笑了笑。 之后雨水降临,敲打在两人的身上。 寂尧转身跳下城墙,抱起她往宫殿里走。 许久后,她听见男人的笑声:“我信。” 其实当听见赫澜说那些的时候,他是既震惊又觉得不真实。 人怎么会死而复生到另外一个人身上呢。 但赫澜不屑说谎,她宁愿什么都不说,也不会去撒谎。 他们之间经历的那两件事她都是如此,哪怕沉默会被人误会,她也不会说假话。 “你真的信?”赫澜喜出望外。 寂尧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其他的信不信不重要,我只信那句你爱我。” 只要你真的爱我,你是谁,你从哪里来,又有什么可值得在意呢。 宫殿里。 令人羞涩的声音蔓延出来,宫娥太监自动走开,替女帝与梵听大人把门。 许久没有触碰这一类的事情,两人倒不会觉得陌生,只因身旁的那人,是各自爱的那个人。 午后。 赫澜让御膳房的人煮了点茶,配上她给的配方做的抹茶糕点,两人就坐在城墙边吃着。 “你们那个地方很发达?”寂尧问。 赫澜点头,“你看到那把枪了吧,我们那个地方的武器要更先进,有种东西只需要一下,一座城瞬间沦陷,完全看不到原本的样子,威力非常大,隔着很远很远的距离,都一样能够瞄准打到。就咱们吃的这些东西,也都是我们那个地方做的。” 寂尧越听越觉得好奇,他眉眼带笑:“挺好的,我老婆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那老婆老公这些称呼也是那边的?” “对啊,就我说的这个婚戒,在我们那边每对结婚的夫妻都会有,而且我们那边现在穿喜服的很少,都是穿婚纱。” 她说的津津乐道,特别高兴的样子。 寂尧却轻笑着问她:“那来到这里,你没有觉得不自在吗?不想回去吗?” 赫澜摇头,神色很认真,“我孤儿一名,无牵无挂,唯一的牵挂就是你,你在哪,哪就是家。” 第413章 怕他死或者我死 你在哪,哪就是家。 简简单单的七个字,仿佛带着无尽的魔力,穿透寂尧的内心,让他的心被这七个字围绕,越转越暖。 “更何况我在这里是一国之君诶,还有一对儿女,我干嘛要走,回去了顶多是个工薪阶层的白领,再者,即便我想回去也回不去啊。”赫澜无奈耸肩。 寂尧却认真的说:“再死一次。” “……”她怒目而视,“你就这么想让我走?” “不是,我就是特别好奇那个地方,好奇几千年后世界的样子。”他坦言。 之后,赫澜没在打趣他。 倒是寂尧,他摁了摁额头,问道:“你方才说的那个能瞬间摧毁一座城池的东西,以这里的条件,能做出来吗?” 赫澜眨眨眼,“你想做?” “不是,就是问问。” “不能。”赫澜挑眉,“条件简陋,即便做也不是几个月就能完成的,那东西威力太大,需要的材料也不同,这里应该没有,做出来太费劲。” 闻言,寂尧了然的点点头。 他不想做,他是担心有人做得出来。 那东西如果真的问世,这个地方或许就不复存在了。 “孩子呢?”他问。 “跟朝君去了。” 赫澜很少叫朝君父亲,私下里都喊名字。 “对了,今年的联谊赛会在北国举行,我听说……晟海的人似乎有意要来。”赫澜小心翼翼的提了句。 寂尧抬眸,“然后呢?” “然后……”赫澜砸吧砸吧嘴,“你是以东国尧王的身份出现,还是以北国梵听大人的身份出现?” 寂尧眯眼,有点危险的味道,“无论是哪个,我不都是你的人吗?” “是是是!”赫澜放声大笑。 “什么时候联谊赛了?” “再有半个多月吧。” 提到这个,赫澜就想到寂尧的生辰,六月初六。 联谊赛结束没几天就是他的生日。 而对面的男人,眼神深沉难测,像是蛰伏着一只危险的蝎子,令人不敢逼视。 晟海的人有意要来? 他勾唇一笑,透着一丝不屑与嘲弄。 正值雨季,这雨下个不停。 北国猎场围起了一圈,留着联谊赛的时候用的场地,台子搭建很费力费时,又被雨天耽搁,进度很慢。 “这次来联谊赛的人都是熟悉的,东国林则因和寂寒,西国是个世子,南国是一对王爷王妃,人不多,但我总觉得这次的联谊赛会有点什么事。” 寂尧拍了拍她的头,“有我在,你什么都不需要怕,你就坐好你的龙椅,即便出了什么事,也有我呢。” 赫澜灿烂一笑,依偎在男人的怀里。 次日。 赫澜便接到了一封来自海外的信。 她拆开看了看,眉头微微蹙起。 信上的内容不多,大致意思是说这次联谊赛晟海的人会参加,以表示友好的态度,交流交流,为了今后更好的相处。 名单上仅仅三个人的名字:谈书墨、姜振海……北霆。 寂尧端着茶水过来时,赫澜正在叠起信,他正好只瞄到最后一个人名。 北霆…… 他眼神危险,透着一丝诡谲,却被他掩饰的很好。 “晟海要来人了?”他问。 赫澜点头,“嗯,估计这几天就能到。” 男人忽然歪头过来,轻笑问:“怕吗?” “我怕什么?”她失笑。 寂尧眼神深了深,揪了下她的耳朵,“怕他死……或者我死。” 第414章 姜甜 赫澜的脑子有一瞬间的错愕,她没想过他和小北之间为什么要死一个。 寂尧似乎没想过万要等她的回答,忽然侧过头问了句:“他是跟着你一起死的?” 话题转换的有点快,赫澜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嗯,紧跟着我。” 男人沉默不语。 但在心里,他却是钦佩这样的男人的。 算是爱屋及乌吧。 因为他爱赫澜,死都甘愿陪着,这样的情他不会阻止,也没办法阻止。 “早点睡吧,这次的联谊赛应该很热闹,过两天让岳父带着两个孩子出去玩,不能留在北国,太危险了。” 赫澜也是同样的想法,点点头后便进了宫殿。 波涛汹涌的海面上,一艘大船摇摇晃晃的漂浮着,海浪拍打在它的身上,船只纹丝不动,稳稳的向前飘去。 “国师。” 谈书墨端着茶水走进男人的屋里,窗子敞着,海风灌进来,有点腥,还有点凉。 北霆湛蓝的眸子睁开,眼底透着一丝丝寒意,见他端着茶水,他的神色才缓和几分。 “这么晚,见国师还没休息,便来看看。”谈书墨恭敬有加的说。 这时,门口又走进一人,那人浑身充满了戾气,像是刽子手一样,眼神中有意无意的透着凶狠。 “太子殿下,国师大人。”他给两人拱手。 谈书墨挥了挥手,“不必多礼,坐。” 男人坐下,魁梧的身材却稳稳当当的。 谈书墨问:“振海,听说你妹妹已经到北国了?” “是的。”姜振海说,“家妹一直在东原居住,几年能回一次晟海,说起东原一代,还是家妹比较熟悉。” 谈书墨点点头,“此次出行北国凶占大半,你定要保全自己,切不能让国师大人有丝毫危险。” “微臣定当竭尽全力保护国师大人。” “那便好。” 至始至终,北霆都没有插话。 “不过我听说,你妹妹好像与东国人挺熟络?”谈书墨突然问。 姜振海点头说:“家妹十四岁那年在东国待过很长一段时间,救过当时的一个小王爷,据说当时关系挺好的,但后来也不知怎的,家妹就离开那儿了。” 北霆眯了眯眼睛,蓝眸泛着寒芒,有意无意的问了句:“你妹妹叫什么?” “姜甜。” 北国猎场已经快要搭建好,高台、赛场、行宫都陆续完成,只等八天后的联谊赛开始。 仲琳与俊生根据女帝的吩咐来御安城里采买红绸。 这时间段街上人很多,人山人海。 “哎呦!!” 仲琳力气比较大,到底是习武的,撞到一个小丫头,那丫头叫了声。 赶忙搀扶一下,还不等仲琳道歉,那丫头就横着脸说:“也不看路的吗?撞死我了!” 俊生一怔,御安城里还有敢跟仲琳这女汉子顶撞的人呢? 一看那丫头的脸,是个生面孔。 联谊赛在北国皇都举行,各国人或许都会过来看一看,这节骨眼上外地人会比较多一些。 仲琳看了那丫头一眼,“实在对不起,人太多,没注意到。” “一句没注意到就行了?”那丫头却得理不饶人。 “好了,萱儿。” 一个冷清凉薄的女声清呵了声,那丫头立马闭嘴了。 仲琳顺着声音看过去,对面的女子年轻貌美,气质高冷清淡,容貌很是出众,表情淡淡的,却不难看出是个美人。 第415章 旧相识 女人一袭淡紫色霓裳,缥缈如仙,墨发半挽,珠钗斜插,气质很是高冷,尤其是那双眼睛,尤为的凉薄。 直到错开很久,仲琳都在纳闷,这女子应当不是北国的,北国之中可没有能与女帝相媲美的女子。 闲王府。 白一轩与扶更结伴出府,一出来,迎面对上一双冷淡的眼睛。 扶更半张着嘴,拧着眉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甜甜?” 女子深深地看着他们二人,也是有一瞬的错愕,随后笑了出来,她一向是冰美人,但笑起来时却是很阳光暖人的。 “白大哥扶大哥,你们也在这里?” 她的声音同样凉凉的,很有辨识度,不柔和,却也不带刺,只是觉得隔得很遥远。 白一轩一挥扇子,围着她走了一圈,女人无奈勾唇:“白大哥,这要是放在别的女子身上,你这可就是非礼。” 她的性格与外表有点差距,性子倒是个爽朗的。 王府门口,苏盏跟着出来,当看见姜甜的那一刻,她表情有点僵,同样是不敢相信的眼神。 “姜甜?”她试探出声。 姜甜回眸而来,旋即笑了笑,“盏妹。” 别看姜甜年轻貌美,可实际上她已经年过三十了。 似乎与寂尧差不了几岁。 但许是保养的好,根本看不出她的年岁,若说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倒也有人会信。 姜甜与他们当年相识,那时候师父还在,带他们游历天下时,被姜甜搭救过一回,之后相处近两年时间,再然后他们便分别了。 这一分别,竟是十几年的时间。 当时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常好,好到像是亲兄妹之间,但后来…… 苏盏回过神,走过来对她笑了笑,“甜甜姐什么时候过来的?” 姜甜并不了解他们几人的真实身份,只是知道他们都是一个师父。 “刚到没有多久,你……”姜甜瞄了眼闲王府的大门。 苏盏耸耸肩,“我是北国郡主。” “嗯,不错。” “别在这儿站着,前面就有个酒楼,过去再说。” 锦尚楼。 雅间里,四人相邻而坐。 “这么多年你一直在哪了?”扶更询问。 姜甜优雅倚在座椅上,修长白皙的手指捏着茶杯,说道:“一直在海外的一些小岛上,很少踏入东原了,这不听说北国有联谊赛便来看看。” 说到这儿,姜甜顿了顿,“我记得……那会儿你们还有个小师妹来着?现在应该已经亭亭玉立了吧。” 白一轩一收折扇,看了眼面色不佳的苏盏,咳嗽了声说:“她啊,她早就长大了,那都多久的事了,人家现在可不一般哦。” 当年的赫澜与师父他们同行过,不过那会儿太小,那时候的寂尧等人也不过十三四岁左右。 “那丫头生得很是漂亮。”姜甜笑着说,之后她问:“你们……师兄也在这儿吗?” 她问的有点犹豫,但还是问出了口。 苏盏闻言,面色变了变,但到底还是说:“嗯,在,不过这会儿他应该有点忙。” 姜甜笑了,“他今年应该三十有六了吧。” “嗯。”苏盏点点头。 她又问:“听闻已经娶妻了?” 其实她不确定,不然也不会是疑问的口吻。 第416章 赐婚 “孩子都俩了。”白一轩笑言。 姜甜面不改色,唯有睫毛轻微颤了颤,她端着茶水喝了口,“那还真是挺好的,有机会见一见吧,时辰不早了,我在这里住下好,有时间我们再聊。” 苏盏笑着点头,几人没再多聊,各自向别的地方走去。 “女帝,今天仲琳在御安城看见一个女子,长得很是好看,那是仲琳见过的唯一一个能跟您媲美的女子了。”仲琳陪在赫澜身边整理奏折。 赫澜笑着摇摇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漂亮的女子有的是,如今又赶着联谊赛,各类人士多一些也是正常。” 仲琳把奏折分开摆放,走到一旁倒了杯茶端了来,“仲琳已经将狩猎场布置好了,女帝要去看看吗?” “不用。”赫澜批完最后一本奏折,揉了揉脖颈,“你办事朕放心。” 话了,她问:“梵听大人呢?” “不知道。”仲琳摇摇头。 赫澜起身往外走,“嗯,你出宫去吧。” 走在偌大的行宫里,赫澜毫无顾忌,这里的一寸一土都是她的,任何人都必须向她问礼。 出宫外,私服穿梭在御安城的街道。 采润与宁乐跟在后面,三人来到郡王府。 “女帝驾到”宁乐高喊一声。 郡王府的侍卫单膝跪地迎接,赫澜目不斜视的进府。 苏尤与吴苏一前一后来迎接。 吴苏每次见到赫澜时,都会想起当年在东国时,她耍的那些小计谋,脸有些尴尬,头低的很下,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的样子。 “女帝正厅请。”苏尤态度恭敬。 正厅。 赫澜座,郡王与郡王妃坐在侧面,一厅的人毕恭毕敬的站好,无人敢造次。 将下人们遣散,赫澜一挥袖子,叠放双腿,懒懒散散的倚在座椅,气场强大,让人不敢逼视。 “联谊赛马开始了,你是唯一主事的王爷,安全方面的问题你得注意点,这些应该不用朕操心,是吧?” 苏尤赶忙应下:“女帝放心是,微臣定当办好。” “嗯,那行。” 赫澜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想说,但又不急着开口。 她不说话,旁人更不敢言语了,只能耐心等候。 过了一盏茶的光景,赫澜启唇道:“你们夫妻成亲日子也不短了吧?” 苏尤不懂女帝的意思,只能如实点头:“已有七八年了。” 闻言,赫澜了然的点点头,随后捏着茶盏不紧不慢的说了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话音刚落,吴苏错愕抬头,眼神慌乱。 若他们再不懂女帝的意思,那是真的傻了。 吴苏抿了抿唇,想要为自己辩解几句,但又不知道要如何开口,毕竟她无所出是事实。 “朕最近几日为你谋划了个人选,郡王府好歹也是北国数一数二的皇府,总不能一直这么冷清,婚期朕已经定好,在联谊赛前夕,你准备一下。” 赫澜只是来通知一下,其实这事儿用不着她亲自过来,但为了防止吴苏和她娘家使什么绊子,她必须亲自过来,她才没办法拒绝。 苏尤没有任何异议,对于赫澜这个女帝,他一向敬重。 毕竟没有她,没有今日的盛世北国。 临走前,苏尤到底还是问了句:“不知女帝选的是哪家千金?” 赫澜回过头来,犀利的眸光掠过吴苏,“常家嫡小姐,常玉茹。” 宁乐眸光带笑。 这是一箭双雕啊。 女帝早看那常玉茹不顺眼了。 第417章 吴苏的心思 赫澜离开后,郡王府里也安静了下来。 苏尤瞥了眼身后默不作声的女人,“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谁知道她竟然是北国储君啊!”吴苏都快被气哭了。 当年前朝女君苏绫在位时,非常看重她的母亲,故而给她允了一门一夫一妻的婚事,当时这件事可是轰动了整个北国。 毕竟在任何地方,男人都是要三妻四妾的,唯独她这个郡王妃,竟然没有任何争宠的小妾,可是羡慕死其他那些千金小姐了。 可眼下,她的母亲也早被现任女帝撤下官位,手里没有任何实权,她这个唯一的郡王府女子也要接纳其他小妾了。 一想到赫澜要给她的丈夫许配别的女子,吴苏的心里股起一团火来。 她稳了稳气息,对着苏尤服了服身,“臣妾回娘家一趟,问候问候娘家人要如何操办婚事。” 苏尤冷笑着瞥她一眼,什么都没说便走了。 一路从郡王府回到吴家,一进门,府里的下人都热情且恭敬的接待她。 “郡王妃万安。” 仆人们带着她进入正堂,说道:“王妃稍等片刻,老奴已经差人去请夫人了。” 吴苏脸还带着余怒,高傲的点了点头。 “呦,王妃回门了?” 一声带笑的女音传来,吴苏看过去,瞪了那人一眼便回过头。 吴家庶女吴裳今年十九岁,吴苏小四岁,眼下还是待字闺,正等待良婿许配呢。 北国女子嫁人略晚,这也是赫澜登基后实施的政策,女子及笄年改为二九年华。 如此,刚及笄一年的吴裳这会儿正在家。 两人从小不对盘,任何事都要争抢一番,当初吴苏嫁给郡王成为郡王妃时,可把她给气坏了。 她是既不甘又嫉妒。 眼下看见吴苏愤愤不平的跑回来,可不是要高兴一番。 “夫人。” 吴苏起身,“娘。” 江蓠眉目英气十足,为官数十载,到底身带着官人该有的气场。 年过半百也不见丝毫老态,步伐稳健,走过来拉住女儿的手。 “怎么突然回来了?” 吴苏原本气已经消了一些,可这么一提,反而铺天盖地的涌来,她拉着江蓠朝着她未出嫁前的院子走去。 一进院子,吴苏哭了出来,“娘!” 江蓠一怔,她这么一个女儿,其他两个都是儿子,到底是很心疼的。 “怎么了到底,说啊。”江蓠的脾气可是很大的。 吴苏哭的委屈,抽抽搭搭的说:“女帝要给郡王抬小妾。” 江蓠松了口气,“我当什么事儿呢。” 吴苏瞪大了眼睛,“这还不是大事吗?” “苏儿,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审时度势吗?现在可不是前朝女君的时代了,是女帝苏慈的天下,男人为官三妻四妾,女子倒也可以三夫四君,但你不行,当年母亲给你允这门婚事,也不过是想给你一些时间,让你多生几个孩子,稳住王妃的位置。” 一说到这个吴苏更加窝火,“我生不出啊!” 江蓠又叹了口气,“小妾小妾,你一个正妃怕什么?” 吴苏跺脚,满脸都是愤怒,“这个女帝!估计她早看我不顺眼。” “吴苏!”江蓠四处看了眼,“你竟然敢这么说话,是不是觉得吴家过的太安逸了?” 吴苏早习惯了一个人占有郡王,如今这样她非常愤恨。 她的眼里充满血色,“她怎么不去死呢!” 第418章 烟花 “啪” 江蓠一个巴掌甩过去,把吴苏当即打愣在原地。 “吴苏,你注意点你的言辞!”江蓠眼里全然是失望。 “当今女帝什么角色你不是不知道,她要是想灭了吴家你觉得娘和你爹有反抗的余地吗?别想着做大逆不道的事,也别让娘觉得宠着你是个错!” 江蓠大发雷霆。 在吴苏记忆里,母亲很少对她发火,更别说打骂了,如今因为一道圣旨却对她大动肝火。 江蓠气的拂袖而去,完全不在意愣在原地的吴苏。 吴苏捏紧了桌沿,眼睛里含着泪,目光凶悍,像是个刻薄的狠人儿。 又是因为这个女帝! 因为她,夫君将不再属于她一个人。 因为她,母亲竟然对她如此严厉! 吴苏眼神愤恨,她骨子里遗传了江蓠的独立狠辣,有着男儿刚烈的性子,如此对于赫澜今日种种,她怀恨在心。 “苏慈!”她咬牙切齿。 离开吴府时,吴裳还在正厅里与丫鬟谈笑风生,眼尖的她看见了吴苏脸上的红肿。 她讶异的叫了声:“呀,嫡姐这脸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肿起来了?” “薇儿,快去拿条冷巾来给嫡姐敷一敷脸,这可是郡王妃呢,可是不能这样失仪的出府的。” 吴裳一向嫉妒她,但与吴苏不同的是,吴裳的尖锐刻薄有理有据,向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处事风格。 但吴苏不同,只要吴苏觉得对方欺负蔑视自己,她就会记住这人,伺机报复嘲笑回去。 故而,两姐妹向来不对盘,见面就掐。 “不必了,本王妃没功夫应付那些个低贱的粗实奴婢。”吴苏高傲的横她一眼,拂袖而去。 薇儿脸色难看,但碍于她是主子,只能忍着。 吴裳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漫不经心的说:“薇儿不气,这样的人走不了多远的,迟早死在她那张嘴上。” 联谊赛的日子越来越近,距离寂尧的生日同样时间不长了。 赫澜一直在琢磨怎么给他过生辰。 想要大肆铺张,但又怕人多眼杂给寂尧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可太过寒酸面上又过不去。 这事儿可愁坏了赫澜。 “女帝有心事?”仲琳在宫中一直侍奉赫澜朝政上的事,算半个女官。 赫澜捏了捏眉心,“再有几天就是梵听的生辰了,朕在想怎么弄。” “设宴?”仲琳提议。 “不行。”她当即拒绝,“人太多,不安全。” 仲琳思来想去,说道:“女帝,您不是有那种烟花吗?就是基地里放着那些,梵听大人可是看过?” 烟花? 赫澜当初研制炸药的时候,顺带着弄了点带色烟花出来,没有当成成品贩卖,只有几个基地的人看到过,都说好看。 但一直被制造武器的事儿耽搁着,烟花就被忘在了基地。 赫澜眼睛一亮,一拍桌:“行,你快去找一找,然后朕给你写一份清单,你先准备出来,过段时间朕要用。” “是。” 仲琳刚走,赫澜余光就看见御书房门口有个人影。 她瞄了眼那影子,眼里掠过笑意,配合的问:“谁呀?” “你猜猜。”那声音问。 “掐指一算,应该是我老公吧。” 话落,殿门口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寂尧歪着脑袋站在门口,眼巴巴的看着她。 赫澜起身,笑道:“大晚上的你不休息,怎么过来了?” 男人靠在那儿抱臂,眯眼说:“那你觉得大晚上的你不回去,我自己睡得着吗?” 第419章 再见 “怎么,现在没我都睡不着觉了?”赫澜抱住他的脖子,亲昵的蹭了蹭男人的鼻子。 他一把搂住赫澜的背,朝着怀里一带,抱了个满怀。 “不光是睡觉没你不行,什么时候没你都不行。” 赫澜咯咯的笑。 两人手拉着手回寝宫,一路悠闲的聊着天。 “联谊赛的时候你记得保护好自己,我可能会忙,怕顾及不到你。”赫澜说。 男人横她一眼,“我什么时候需要你来顾及了?” 赫澜眨眨眼,眼神懵懂。 “从小到大,什么时候不是我顾及你,好歹大你**岁,你不用惦记我。”他说。 她无奈一笑:“就你厉害,行了吧?” 天刚亮,赫澜就已经在忙碌了。 各国使臣陆续抵达北国御安城,苏尤热情接待众人来到行宫。 “不愧是大国,行宫都这么华丽。”林则因打量着四处。 苏尤谦虚莞尔,“林将军谬赞了,前面便是王爷与将军的住处,请。” 东国来的是寂寒与林则因。 南国是一位王爷王妃,西国则是一个世子。 那世子有些眼熟,若是赫澜或者寂尧其中一个在,定会想起来,这是当年他们夫妻俩深夜丢入荷塘里的那位。 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个世子,这爹倒是挺能活。 “郡王,不知北国游玩的地方有哪些,我等休息下便去转一转。”南国王爷申铠与王妃左悦站在门口问。 苏尤道:“各位不必着急,我国女帝安排了丰盛的餐食,待各位休息后吃一些,本王会带领各位前往北国游玩的好去处。” “女帝忧心了,我等在此表示感谢。” “客气,那各位先休息。” 苏尤带着王妃吴苏出了行宫,看吴苏一眼,“你别给我耷拉着脸,若是惹怒了女帝,有你好果子吃。” 吴苏早就窝着一肚子火了,“你到底是谁的夫君?怎么总是向着别人?” “别人?”苏尤惊诧,“你说女帝是别人?” 吴苏也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抿唇不语。 “你要是想死就趁早,别拉着本王!”苏尤气的不行,率先离开。 两人刚出了行宫,迎面就碰上几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常玉茹。 “见过郡王、郡王妃。”常玉茹弯腰行礼。 吴苏居高临下的瞥她一眼,默不作声。 苏尤笑着点点头,“几位小姐不必多礼。” 其中一位女子笑道:“这都快成为一家人了,那么生分做什么。” 常玉茹嗔怪的瞪那女子一眼,虽是责怪,但眼里尽是笑意。 女帝的赐婚圣旨已经到了常府,再有五天就是他们的大婚之日,册封她为郡王侧妃。 “不多聊了,本王还有事先行一步。”苏尤说完便朝前离开。 宫外。 有几人站在那,御林军在核实身份,苏尤走过来,立马说道:“一直听闻晟海之人长得英俊潇洒,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几位请。” 那几人,各个身强力壮,器宇不凡。 湛蓝眸子的男人为首,对着苏尤点了点头:“晟海国师北霆,初来乍到叨扰了。” 苏尤眼神一沉,心下有了了然,“国师里面请。” 一行人入了行宫,宫门外一个人影也紧随其后进了皇宫。 “大人,晟海的人到了。” 男人懒散的倚在摇椅上,指缝夹着烟,眸光幽深,仿佛看不到底。 他轻应了声,深深地吸了口烟,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城墙之上,一人迎风而立,沉稳冷冽。 城墙下,蓝眸男子抬头,危险如斯。 视线交汇,空气暗流涌动,仿佛有无数把冰刀无形中刮动。 第420章 刺杀 之后,城墙上下的两人,唇角均是轻勾,竟默契的相互点了点头,像是老友见面打招呼一样。 待那群人从城墙上穿过,身后的初林才疑惑的问道:“大人,您与晟海的人相识?” 男人身子抵在城墙上,目光眺望远方,淡薄的吐出两个字:“不相识。” 初林就更加疑惑了,不相识那方才是在干嘛? “那就是有仇了?方才那眼神,真是有点针锋相对的感觉呢。”他小声嘟囔。 男人微微歪头,余光瞥了初林一眼。 “不是针锋相对。”他直起身,下了城墙。 只听他的声音远远飘来,“是棋逢对手。” 北国宫殿前。 晟海的人于殿中面见女帝。 赫澜一袭金色龙袍,霸气威严,不似平常龙袍那般繁琐,简单精致,一样带着帝王般的威压。 她高座于上,眼妆浓重,透着一股子无法逼视的气场。 殿中,三人立于此。 “晟海国师见过北国女帝。” “晟海太子谈书墨见过北国女帝。” “晟海将军姜振海见过北国女帝。” 赫澜眯着眼睛看了眼谈书墨,旋即点点头:“各位友人远道而来,朕甚是欣慰,稍休息片刻,朕准备了丰盛的晚宴款待各位。” “多谢女帝。”几人拱手。 临走前,北霆回头看了眼她,赫澜笑着点头。 一个眼神,足以说明很多。 他的思念与挂念,他的情意与挣扎。 接待完各国的使臣,赫澜就没有在宫里待着,吩咐宁乐:“让朝君看好太子和公主,最近不要乱走,派人保护他们。” “是!” 时光一晃,五天的时间便过去了。 今日,便是苏尤迎娶侧妃的日子。 赫澜身为女帝,苏尤又是皇亲国戚,她自然要到场。 郡王府,张灯结彩,灯笼高挂,喜气一片。 许多官员到场恭贺郡王大喜,身为王妃的吴苏即便再不愿意也要站在府门口迎接前来的宾客。 府里,早已落座了各位高官,人很多。 寂尧戴着面具,同白一轩扶更等人也早就坐在了那儿。 万事俱备,只等女帝驾临。 “女帝到!”一声高呵,透着霸气的味道。 郡王府门前,一抹金红色的身影慢慢走近,她视线笔直,但似乎晃了晃,在人群中找到他后,她眼睛弯了弯。 气场强大霸气,慢步而来。 所有人必须起身跪地迎接。 “恭迎女帝驾临!”众人齐声,威严恭敬。 赫澜走过众人面前,拂袖高坐。 “免礼。” 一声令下,官员家眷们纷纷起身。 远处的男人看着她笑,赫澜回以调皮的一眨眼。 吉时已到,拜堂成亲。 苏尤与常玉茹牵着红绸对赫澜跪拜。 四道礼节完成,婚亦成。 在喜婆喊完送入洞房时,忽然,空气中有股什么东西划破气流飞来的声音,速度很快,也很犀利。 就在众人看到一只冷箭冲着高座上的女帝飞来时,大惊失色,惊呼不断。 赫澜连动都没动。 一道虚影在众人眼前刮过,箭尖在赫澜眼前不到一指的地方停下,箭上漆黑,像是擦着剧毒。 箭把上,一只手稳稳的捏住箭。 戴着面具的男人,眼睛猩红,眼底掠过一缕缕遮不住的凶戾。 他稳稳当当的抓住箭身,手掌心一滴滴的流下鲜血,他却全然不顾,直起身轻松的掰断箭,随手一扔。 场面瞬间寂静下来,几百双眼睛盯着他。 男人却是漫不经心的一笑:“各位继续。” 第421章 担心 他潇洒帅气的举动,令许多女子红了脸。 赫澜却盯着他的手掌心紧蹙眉头。 男人转过身看她,唇瓣无声掀动。 他说:无妨。 其实在刚才箭飞来的那一刻,赫澜是绝对可以独自躲过去的,但在那一瞬间,她对上了寂尧的眼睛。 也正是在那一刹那,她的心就安了下来。 赫澜知道,有他在,她绝对不会有事。 当男人挡在她身前的时候,赫澜的眼睛却莫名其妙的酸了起来。 他就是这样,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他永远都会站在自己身前保护着她。 然后在她安全以后,他又默默退后,任由她自由发挥。 就好比现在,确定她没事了以后,他满不在乎的擦了擦手心里的血,又坐了回去,然后笑着看着她。 一场刺杀落幕,郡王府外立马围了近千人,采润带着人去追刺客,府里的人继续婚礼。 房里。 赫澜急匆匆的过来,“你的手怎么样?” 男人完好的那只手夹着烟,受伤的手绑着纱布,他抬起来像个小孩似得晃了晃。 “放心,没有事。” 白一轩瞪他一眼,气道:“还没事呢,那箭的速度若再快点,你这只手以后就甭想要了。” 赫澜抓着他的手仔细查看,那红彤彤的纱布让她的心都揪了起来。 见她竟然红了眼睛,男人立马坐直,扳着她的脑袋逼着她看向自己。 他皱眉:“多大点事,至于哭?” 白一轩见情况慢悠悠的走了出去,把房间留给他们两个人。 赫澜拿开他的手,“我们都老大不小了,我不想你有什么事。” “我这不是没事吗?”男人心疼的抱住她,“别哭了,破点皮而已,只要你没事,我就没事。” “我告诉你,以后用不着你这么保护我。”赫澜严肃的警告。 他笑而不语。 “外面的人还等着你呢,你快去,我就在这等你。” 赫澜擦了擦眼睛,反复看了他的手好几次才一步三回头的走。 临走前,他说:“跟陌生男子保持好距离,小心我扒了他们的皮。” 赫澜笑了起来,“放心放心。” 她身为女帝,想要勾搭她的男人不在少数,他自然放心赫澜,但不放心那些不怀好意的男人。 等她走后,门外走进一个人。 男人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变的极为冷漠,“看见是谁射的箭了吗?” 那人说:“是谁不知,但是个女人。” 他危险的眯起眼睛,沉默了会儿,挥挥手,那人立马离开了。 郡王迎娶侧妃只热闹了半天,下午时,赫澜便带人离开了。 明日就是联谊赛,赫澜这心里竟莫名的觉得不踏实。 夜里,星空闪耀,宫殿门前,两人坐在城墙上望着天。 “明天比武的时候你不要参加,北国有人能应付。”赫澜嘱咐。 男人笑道:“担心我啊?” “废话。”赫澜瞪他一眼。 他耸耸肩,“听你的,不过……要是有人点名找我,我要如何?” 赫澜蹙眉,眼神危险,“谁不要命的敢打你的主意?” 话落,他没接话,只是笑着,目光深深的透着光。 这简单不语的一笑,让赫澜有一瞬间的愣神。 因为,她想到了……小北。 第422章 点名切磋 联谊赛当天。手机端 猎场布置极其宏伟豪华,遍地红毯,高台之有遮檐,红绸丝带飘扬,甚至养眼。 各国使臣分别坐在四个方位,北国为主位,晟海的使臣则坐在剩下的空地,四国之间围着的空地便是用作今日联谊赛的场地。 使臣们根据宫娥们的引领陆续入座。 高台,金黄色的龙椅摆放在那,旁边有张同样金黄色的椅子,像是一对儿。 宴食齐,酒水备好,每个人交谈甚欢。 “女帝驾到” 一声喊呼,猎场所有人全部起身,朝着一个方向看去。 为首的那人,龙袍加身,袍尾呈半圆形,拖地而行,摆尾绣着金色的龙纹,栩栩如生,头戴高冠,简单却精致不菲。 她的每一步都非常稳重,缓缓而来,目光锋利,长相精致大气,她一出现,气场瞬间强大威严起来。 仿佛从天而降的王者,睥睨众生。 “我等参见北国女帝!”众人弯腰拱手,以示恭敬。 她步至高台,视线扫过下方,撩袍落座。 有着质感的清冷声音响起:“免礼,落座。” “谢女帝!” 恢宏大气的声音回荡空。 场面安静下来后,赫澜视线转向晟海的方向,那里坐着几个人。 “四国联谊赛已经举行了多年,晟海使臣刚到访东原,可能不甚熟悉规则,简而言之,是切磋交流各方面的才艺本领,台后,生死有命。” 她的声音沉而有力,众人听的极为真切。 谈墨笑答:“明白,女帝放心是。” 赫澜笑着点点头,旋即挪开视线,红唇轻动:“北国联谊赛,开始!” 联谊赛举行在哪里,要看四国的实力,哪国能问鼎第一,那么便在哪举行。 北国早在前两年挤掉东国成为东原第一大国,故而今年的联谊赛,在北国举行。 第一项,的是琴。 四国内分别派出一些人试,晟海这次来也只是观赏,可以不参加。 琴艺,南国的人较厉害,毕竟属于南方,女子均温柔如水,能歌善舞的。 琴棋画的看头都较少,并没有特别激烈的地方。 之后便是诗词歌赋,一到诗时,东原其他几国又想起了当年东国赫澜王妃的那一首名句。 众人侃侃而谈,分析瓦解这首诗的意境,又是一阵羡慕夸赞。 六项试,很快完成。 今年北国作为东道主,特意加了几个项目。 射箭、骑马、武。 射箭赛开始时,赫澜的身旁出现一个影子,瞬间遮住了原本笼罩在她身的阳光。 仰头看去,那人戴着一张金色的面具,熠熠生辉,气质不凡,矜贵张扬。 “来了?”她笑问。 男人落座,低语:“嗯,你需要我,我来了。” 两人的窃窃私语被众人看了去,但没有一个人敢多话。 射箭赛分为男女赛,先试的是男子,各国之间针锋相对,倒是好生激烈。 之后便是女子赛。 正当两人聊天时,赛场多了一个身影,女子一出现,众人有瞬间的错愕,到底是生的美艳。 “不知是否有幸,与女帝大人切磋一番?” 话音落下,高台的两人看过去。 一人神情自然,而另一人,眸子微缩,有些震惊。 姜甜站在空地,对着戴着面具的男人莞尔一笑。 第423章 暗藏杀机 男人的气息有一瞬的停顿,随后恢复自如。 然而一向敏感的赫澜很清楚的捕捉到了他的异常,她饶有兴趣的看向空地的漂亮女子,眼里掠过一抹兴味儿。 她怎么不知道寂尧还认识如此等的女人? 然而姜甜的出现令众人错愕,纷纷疑惑这是哪家千金,竟生的这般好看,与北国女帝都有的一拼。 “女帝,这位乃是家妹姜甜。” 赫澜看了眼姜振海,又看了眼姜甜。 名单也没有写她的名字啊。 然而眼下,很多人都震惊姜甜的胆子,竟然当众要与女帝切磋。 在众人静默不语,等待接下来的事态发展时,只听高台传来一道冷如骨,却声带笑的声音。 “好啊。” 赫澜慢慢起身,余光瞥了眼一旁沉静如水的男人。 “待朕换身衣裳。” 话落,她朝着高台后面走去。 这会儿,姜甜依旧站在原地,远远的望着那个男人。 虽然他戴着面具,但她仍旧认得出这个男人,他的眼睛很深很亮,像是有吸力一样,一如十几年前似得,看一样,便让她忍不住想要沉沦进去。 十几年前,他稚嫩青涩,却英俊如斯。 十几年后,他沉稳大气,仍旧霸气侧漏。 这一面,跨越了十几载,她心生怀念。 她无声的问了句:你还好吗? 男人看到了,轻微的点了点头,便再无表示。 他的冷淡被姜甜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想当年,他…… 赫澜换好衣裳,正巧看到姜甜眼里一闪而过的痛色。 她红烈的唇轻勾,扬起一抹玩味的笑。 漫步走到猎场间,烈阳高照,各国准备好的女子站在两侧,都不敢在赫澜面前造次。 射箭赛,与当年在东国的赛一样,丢盘子射箭,看谁射的更多更准。 姜甜整理好情绪,笑着向后退一步,“女帝先选。” 她的礼仪有加,谦卑恭敬被众人看在眼里,均觉得这女子有礼。 赫澜倒也没客气,走前,随手拿了红色的弓箭。 五匹马牵过来,赫澜走到离得最近的那匹马旁,挂箭,翻身帅气马。 姜甜对于赫澜有着不算多的了解,听闻她武功高,并且极其聪明睿智,并不是普通柔弱女子。 她心里有准备。 待几人陆续准备好,丢盘子的太监在站在了最高处,等待女帝的一声令下。 赫澜与她并肩坐在马,微微侧了侧眸,“姜小姐生的倒是好生漂亮。” 姜甜微怔,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么一句。 旋即莞尔一笑,她谦虚道:“女帝谬赞,在女帝面前,我等都是配角。” 赫澜闻言抿唇不语,只是挪开视线,朝着高台看去,“注意安全,赛场,生死有命。” 她应下:“姜甜明白。” 之后,赫澜调整了下姿势,眉头微蹙,透着点不耐烦,“开始吧。” 得到命令,裁官举起旗子晃了晃,“三、二、一,开始!” 一声令下,高台的太监迅速的朝着空抛盘。 圆圆的盘子划过半空。 赫澜驾马飞掠,手的弓箭拉开,瞄准,蓄势待发! 她身姿潇洒,动作敏捷,灵活的像是鸟儿不受拘束,帅的众人一脸震惊。 红色的箭飞掠空,正要射盘子时,一只蓝色的箭,猝不及防的从另一侧飞来,刮着凉风,强劲有力,眨眼间便把她的红箭打落在地。 赫澜锋利带冷的眸光扫过去。 姜甜骑在马,神色依旧带笑,她的手里正拿着蓝色的箭。 刹那间,赛场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波涛汹涌,暗藏杀机。 然而四国的看客们却并未察觉。 第424章 不怕死 赫澜眯了眯眼睛,捏紧了手里的弓箭,在下一只盘子飞到空中时,她的身影快速的移动,飞掠空中。 两只箭同时上弦! 拉弓,瞄准! 嗖嗖的一声! 两只箭朝着两个方向射去,一只准确无误的打落盘子,而另一只稳准狠的打中蓝色的箭。 “嘭” 红色的箭穿透蓝色箭的箭杆,而后飞了一下,最终钉在了木头桩子上,力气大的箭身不受控制的嗡嗡颤响。 这一幕令姜甜愣住了。 她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这般强悍,这不是个任人拿捏的人,姜甜这样想。 她面不改色,驾马驰骋猎场。 接下来,猎场上瞬间变成了这两个势均力敌的女人的赛场。 其他三个女人已经完全不参与了,反正也敌不过她们。 赫澜双箭齐发,强势阻止姜甜的箭射中盘子。 姜甜想要躲过她的阻拦,但完全没有用。 她拧着眉头,似乎在想如何在赫澜的围攻下撕开一个裂口。 照这样的形势下去,最终会以赫澜打中一个盘子取得胜利。 姜甜目光冷了下来,她快速的摸出一只箭,上弦! 瞄准的地方,是赫澜。 嗖! 蓝色的箭势如破竹般射向远处马背上的女人。 箭飞来,赫澜眯了下眼睛,勒紧缰绳,身子向后一仰,快速躲避。 箭贴着她的脸刮过,脸颊上一阵火辣辣的痛。 姜甜在箭射出去的瞬间,立马又拿出一只箭,朝着太监抛出的盘子射去! 另一边的赫澜躲避的空挡便看见了她的动作,她来不及起身,摸到马身侧的箭篓,徒手拔出一只箭,蛮力对着空中一丢! “嗖” 透着强劲内力的箭脱离赫澜的手,速度快的像是一阵风。 箭尖打中蓝色箭的尾巴,迫使蓝色的箭脱离原本的飞行轨道,擦着盘子边而过。 紧接着,赫澜直起身。 拉弓上弦,瞄准松手! 一只箭紧随而至,稳准狠的打中盘子,盘子当即粉碎。 “咚” 铜锣声响起,射箭比赛结束。 整场比赛,以赫澜打中两个,胜利结束。 姜甜捏紧了弓,掩盖住眼底的冷色,翻身下马走过来。 “一直听闻女帝武功盖世,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姜甜佩服至极,甘拜下风。” 她声音清清凉凉的,不卑不亢,语气里全然都是恭敬。 赫澜同样下马,随手将弓箭丢给一旁服侍的侍卫,锋利的凤眸扫了眼姜甜。 她轻飘飘的问:“是么?” 如此回答,令姜甜一时没反应到,她愣了一愣,神色自然:“当然,姜甜受教了。” 赫澜拍了拍手上的灰,敛眸轻笑:“姜小姐很优秀,聪明果敢,佩服。” 姜甜失笑,“姜甜输了比赛,哪里值得女帝佩服。” 两人的距离很近,声音又不大,故而谈话声也只有她们两人能够听的见。 后来,姜甜就看见对面的女人弯眼笑了,眉目精致的像是画出来的,眼神冷冽,唇瓣抿的很薄,显得尤为冷漠寡情。 这一幕,她仿佛黑夜中的王者,凶狠毒辣,没有丝毫的人情味,令人无法逼视。 只听她轻声在耳边说:“至少,胆子够大,不怕死。” 赫澜说完,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莞尔一笑,大气优雅,大步朝着高台而去。 第425章 原来,你还记得我 姜甜默了默,没有再多余表示什么。 方才姜甜那一箭,是带着杀气的,赫澜感觉到了。 这个女人,想杀她。 高台落座后,赫澜余光瞥了眼同样回到座位的姜甜。 “你们认识?”她问。 男人看了眼她的手,抓过来仔细摸了摸,确定没受伤后,说道:“原来认识。” 现在不认识。 赫澜没接话,更没有再多问什么。 比赛一直持续着。 之后是骑马比赛,赫澜的心思却没有在这上面。 另一侧的坐席上,北霆的蓝眸散发着金光,有点捉摸不透的恍惚感。 姜甜就坐在他的左手边,安静的观望比赛。 他端着酒杯晃了晃,沉冷的声音响起:“跟她有仇?” 被他问的一怔,姜甜对于这个国师同样了解不多,但多年来她与哥哥书信往来,哥哥在信中都有提到这位著名的国师。 据说城府极深,武功高强,且深不可测,晟海皇帝尤为器重他。 姜甜半垂着眼眸,“赛场上以胜利为主,姜甜方才此举,也是迫不得已。” 她有些奇怪这位国师大人为何问起这个,按理说,她若是失手杀了北国女帝,这位国师不是应该高兴的吗? 虽然她不在晟海,但晟海的事她都知情。 如今的晟海虽然强大,但却不敢贸然侵略东原地界,首先顾忌的就是北国女帝,北国如今军事能力很强,晟海摸不透底。 北霆冷暗的目光定在她身上几许,之后又移开。 姜振海清楚他这个眼神代表着什么,在今天的联谊赛结束后,他拉着自家妹妹回了行宫。 “你别针对北国女帝。”姜振海直言。 姜甜默不作声,不答应也不反对。 见她沉默着不说话,姜振海急了,“你那会儿是真想杀北国女帝?” 姜甜这会儿终于扬眸,“怎么?” “哎。”姜振海叹气,“不是不行,而是眼下时机未到,倘若贸然得罪北国,那么对于晟海侵略东原之事,就会出现岔子,这件事关系到晟海的未来,妹妹,你绝不能自作主张。” “你呀,已经老大不小了,不能如此莽撞,如今的时局你可能不大清楚,你安分一些,这些事交给兄长就好,再者说,你好像对北国女帝有别的敌意?” 他们是亲兄妹,姜甜射出那一箭时看北国女帝的目光,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是未来的敌人,而是像有什么私人恩怨。 姜甜没有过多提起往事,她起身:“兄长的话我记住了,我先走了。” 不等姜振海再嘱咐些什么,她便已离开行宫。 她不是以晟海使臣的身份来的,如今还住在宫外。 锦尚楼。 姜甜今日一举彻底在北国出了名,敢明目张胆挑战北国女帝,实在是勇气可嘉,虽然败北,但也是虽败犹荣。 她一进酒楼,立马受到了注视,不过她仿佛没看到一般,径直穿过二楼朝着三楼而去。 然而就在二楼楼梯口转弯时,她看见敞着的一道门里,有个熟悉的身影。 姜甜不受控制的转身,来到厢房的门外,紧盯着侧对着她的男人。 “阿尧。” 她的声音引来厢房里所有人的注视。 男人漆黑深沉的眼眸转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冷漠。 姜甜走进来,笑了笑。 他扬了扬下巴,“坐。” 姜甜坐到他旁边的座椅上,一贯冷清的容颜上多了几分柔和,“原来你还记得我。” 第426章 无情打脸 厢房里,桌上摆着十几道菜,桌旁还坐着六个人。 除却姜甜以外,白一轩和扶更,苏盏与寂寒,以及林则因和寂尧。 七个人在这一刻有点寂静。 因为在座的几人,都认识这个姜甜。 这是个十几年的友人,久到他们都快把她忘记了。 印象中,她不是现在这般清清冷冷的性子,而是风风火火,热情张扬,爱说爱笑,能歌善舞,非常开朗外向的性格。 可眼下,她不光长相稳重了些,就连性子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好久不见啊。”林则因笑道。 姜甜的高冷只是对于陌生人,对于这些曾经很熟悉的人,还是很亲近爱笑的。 “的确是好久了,没想到能在这里都遇见,这些年,你们都还好吧?”姜甜与他们攀谈时,没有丝毫尴尬和疏离。 想当初,他们这几个人可是曾一起出生入死,逃过命杀过人的。 一旁的男人静默着不做声,好像完全听不见他们的交流似得。 “都挺好,你呢,嫁人没?什么时候把夫君带过来给我们看看。”林则因调侃。 姜甜垂眸轻笑,“哪里有夫君,一个人多潇洒。” 当初认识姜甜的时候,她长得很惊艳,毕竟年岁小,五官清澈稚嫩,透着灵气,真真是第一美人儿。 而且性格不拘小节,大气爽快,风风火火的很是潇洒,像是个独行侠,非常干练。 没想到十几年过去,她还是这样。 话落,林则因有意无意的瞥了眼那个不说话的男人,咳嗽了声:“也是,一个人潇洒,我到现在也还是一个人呢。” 姜甜的余光瞥过身旁的人。 她知道寂尧娶亲了,在东国里,他的王妃非常出名,可是后来听说王妃走了,去哪不知。 她也没有细问,之后在北国又听说他与北国女帝之间有点关系扯不清。 那会儿看见他坐在高台上,同北国女帝交谈甚欢,她的心就揪着的难受,那一幕看的非常刺眼。 说话间,男人夹着菜,筷子刚碰到虾子上,姜甜赶紧拦住他:“你虾子过敏,不能食。” 男人躲过她的手,“不是我吃。” 姜甜一怔,难道他还记得自己喜欢吃虾子? 男人用着他那双干净好看的手剥好虾子后,放在了手边的一只空碗里。 看到他这个举动,姜甜心里一晃,觉得有些惊喜,她笑:“谢谢。” 说完,男人奇怪的看她一眼。 姜甜正欲伸手去夹那只剥好的虾子,那只好看的手立马遮住碗口。 只听他冷淡的声音响起:“想吃自己剥。” 闻言,姜甜的脸立刻烧了起来。 不是给她的? 苏盏这时候出声:“师兄是给他妻子剥的,甜甜姐若是想吃,我给你剥。” 姜甜脸色瞬间白了下来,有些难堪。 她死死的捏着袖口,让自己冷静下来,艰难的笑了笑:“没事,我还以为阿尧是给我剥的,习惯了以前他给我剥虾的时候,一时间给忘了,抱歉。” 她给自己找了个台阶,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些。 可是,她刚说完,身旁的男人冷幽的目光扫了过来。 他透着薄情的声音在耳畔盘旋:“我什么时候给你剥过虾?” 如此认真的反问,像是无情的巴掌声,打的姜甜头晕脑胀,脸颊滚滚发烫。 她错愕的看着丝毫不顾及她面子的男人,心里酸疼酸疼。 “我……” 正欲开口,门外传来一道带笑的女声:“姜小姐若想吃,让给你就是,我夫君会再给我剥的。” 回眸看去,姜甜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瞪大。 那人眉眼带笑,气质高贵儒雅。 这北国女帝……当真是他的妻子? 第427章 我的世界没有朋友 赫澜一进来,在场的人都默不作声了。 姜甜怔怔的看她坐到男人的身侧,而他将剥好的虾子放到赫澜面前,又再次低下头去剥。 这一幕,姜甜觉得刺眼的狠。 “姜小姐想吃吗?”赫澜往前倾了下身子,隔着寂尧看向她。 姜甜收敛起自己的神色,恢复往日的冷淡,摇摇头:“女帝品尝就是。” 两个女人之间的暗潮汹涌,一旁的人都感觉到了,而夹在中间的男人,却始终淡漠非常。 “我突然想起还有事,女帝慢用,有机会姜甜再邀请女帝共膳。” 说完话,不等赫澜应答,姜甜便转身离开了厢房。 门一关,赫澜立马停止了吃虾的动作,见她停下,剥虾的男人也不动了。 赫澜的目光扫向在座的所有人,那眼神,有些冷的刺骨。 她慢慢起身,“宫里还有些政事,各位慢用。” 话落,她离开座椅出了厢房,多余一句话都没有。 她赶过来本来也没有什么事,只是想跟他们聊聊天,可谁知道碰到姜甜,她很早就到了,听到他们的交谈声,赫澜才知道,原来他们都认识。 并且,姜甜似乎还对寂尧有点别的意思? 一股火憋在胸口里,上不去下不来。 赫澜刚走,男人就皱了皱眉,用手帕擦擦手后也同样起身。 一连三人离开,其他人也不敢多加挽留。 可出了厢房的男人大步追上赫澜,拉着她就走向客栈柜台,问道:“刚才一个穿白衣的女子在哪个房间住?” 店小二对姜甜印象很深,立马说:“在三楼最里面那间。” 得到答案,他拉着赫澜径直上了三楼。 “做什么?”赫澜蹙眉。 男人没说话,拉着她就走。 三楼。 他在长廊的中间停下,“以你的武功应该能听见屋里面的声音。” 说完,他直接朝着那间房走去,抬手敲门。 “咚咚” 姜甜的声音很快响起:“谁?” “我。”他淡漠的吐出一个字。 比声音更快的是姜甜开门的速度,她的表情有些欣喜。 “你怎么来了?” 男人没回答,只问:“方便说几句话吗?” “自然是方便。”姜甜原本低沉的心情因为他的道来突然好了起来。 他应该还是顾念自己的情绪的吧,不然干嘛追上来呢。 这么想着,姜甜的声音就更加温柔了,“进去说吧。” 男人却没动,单单伸出手,一枚戒指挂在他的无名指上。 “看见了吗,这是已经成了婚的象征。” 他眉目微皱,眼神没有半点温度,“不管我与你曾经认识与否,现在都只是不算熟络的人,连朋友都谈不上,女子的性格你应该是了解的,我的妻子对这方面的事比较在意,所以,我希望你能适当的注意你的言辞,莫要说出一些令人误会的话来。” 姜甜的大脑轰的一声响,完全空白起来。 可她的反应速度还是很快的,她白着脸笑道:“朋友关系应该不会介意吧……” “会。”他回答的非常干脆。 男人直视着她,一字一顿道:“已婚,夫妻恩爱,不交朋友。我的世界没有朋友,也别套近乎,你我之间更没什么交情,所以以后,还是不认识的好。” 话落,他收回手,冷漠道:“话我说完了,若是打扰了姜小姐休息还请见谅,告辞。” 第428章 不择手段的人 他刚刚转身,姜甜忽然说:“当年的事,对不起。” 男人的脚步一顿,可也只是一瞬间,他便恢复如常,阔步走到赫澜面前,拉着她就下了楼梯。 直到追出去以后,姜甜才发现原来赫澜一直站在附近。 他这是怕北国女帝生气故而来找她这么说的? 姜甜的手指猛然收紧,发出咯吱的声音。 酒楼外。 赫澜侧眸看他,“原来你还有别的故事啊。” “想听?”他笑问。 “不想听。”赫澜摇摇头,“关于别的女人的事,我一律不想听。” “那你别气了,如果你觉得她碍眼就把她撵走。” 赫澜翻了个白眼,“好歹我也是一国女帝,连这点度量都没有?” 男人眼神认真,“好像真没有。” “……” “你是不是找打!!” 一路吵吵闹闹回到宫中,他要去看看孩子,赫澜没有跟着去,而是换了个方向准备去御书房。 而路过御书房时需过御花园。 刚刚进御花园,她便看见亭子里有个人影。 如今皇宫里,除了她和家里人以外,就只有各国使臣。 当走近一看,赫澜有些愣。 是北霆。 隔着花丛两人对视,北霆站在亭里,她在花丛旁。 赫澜先开口,“没午睡一下?” 北霆看了眼四周的花,“来赏赏花,再说也睡不着。” 赫澜挑挑眉,她穿过花丛走近亭子,俯视着偌大的花坛,突然她转过头:“我记得你在现代的时候,对毒有研究?” “对。”他承认,“一直都好奇那东西,但你也知道,没机会研究,违禁品,但到了这里就不同了,没人管。” 赫澜饶有兴趣的问:“你制出毒药了吗?” “制了几种,你要用?”北霆问。 她摇摇头,“不用,就是随口问一问。” 之后两个人没再开口,各自盯着花丛。 微风拂过,她额角的发丝飘荡起来,刮到脸颊耳廓上,有点酥酥麻麻的痒。 “小北,你说有一天我们之间会不会成为敌人?” 她没回头,声音却飘了过来。 北霆湛蓝的眸一闪,“跟你不会。” 仅仅是跟你而已。 赫澜听得出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她眯了眯眼睛,“即便有一天我们各为其主,我也不会生气,毕竟到哪都是活着,活着就没有那么容易,我只希望无论怎样,你都不要动我的孩子。” 说完,她走下台阶。 “赫澜。”北霆喊了声。 赫澜停住,却仍旧没回头。 “什么时候在你眼里,我竟然成了那样不择手段的人?”他的眼神很暗,有些苦涩。 “我是爱你,我也同样想得到你,但我不会做一些不光明磊落的事,我更不会对你的孩子动什么歪心思,反而我会保护他们,因为那是你的孩子,我只是有点不能接受,为什么我们之间变成了这个样子?” “即便不能在一起,难道连最起码得信任都没了吗?我曾跟你在一起六年,六年我们一起出生入死,多少次把自己的空门留给对方,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他轻语,声音微颤。 就在两人谈话时,御花园的门庭外站着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他的神色沉冷,像是暗夜里的风,无声无息。 第429章 再不济,你也还有我 北霆站在高处,俯视着台阶下的女人。 “赫澜,我从始至终就没有做过什么,所以我更不知道我错在哪,我要走到今天这一步,原本跟你在一起的应该是我,不是吗?可世事无常,即便是这样,我也一个人忍着痛苦接受了,因为你爱他,我认了,只要你高兴。” “可我不能接受的是你对我的怀疑猜测,是,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但我这辈子都不会去害你,如果我想那么做,也不至于等到今天。” 他慢慢走下来,与她并肩。 “赫澜,有的时候往往一句话就足够伤人了。” 他抬腿离开,身影渐渐走远。 赫澜望着他的背影,那背影显得很是凄凉孤寂。 她咬紧了牙关,闭上眼调整情绪。 感情里,如果出现三个人,那么一定有一个是多余的。 可小北并不是多余,只是出现的时间晚了。 她心里的歉意很浓烈,但她没办法,她必须承认自己爱的是寂尧。 而走到花丛中间的小北却忽然停下,他回过头,阳光映入他湛蓝的眸底。 “赫澜,如果有一天他对你不像从前那么好了,派人告诉我,我会接你回家,哪怕那时候我七老八十动不了了,我爬着,也会把你接走,遇到任何事都不要怕,以他的能力应该保护的了你,再不济,你也还有我。” “我知道,你觉得你对不起我,不必这样想,如果你真觉得对不起我,那就好好照顾你自己,别让我担心挂念,你知道的,我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你。” 声落,人影也消失不见。 赫澜就那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的眼睛有些酸,眼眶热热的,她擦了又擦还是那样。 “想哭就哭,别忍着。” 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吓了赫澜一跳,忙转身。 男人站在那,高大的身影遮住了阳光。 接着,眼前一黑。 他抱住了她。 轻拍了拍她的背,“哭出来,不要忍着。” 赫澜终于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不为别的,因为愧疚,愧疚到不知道要怎么弥补。 可感情,又哪里是能弥补的。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哭了一通,赫澜吸了吸鼻子。 只听他说:“所以啊,好好照顾你自己,因为爱你的人有很多。” 岁月,仿佛把他所有的棱角都磨平了,说出这句话时他不再透着冷意,也没有任何扎人的刺,平静的令人惊讶。 似乎读懂了她疑惑的眼神,男人替她擦了擦泪痕,笑道:“有更多的人想要保护你,对你好,我应该高兴,至少你会更安全。” “但我跟他不一样。”他神色忽然认真。 “他只要你安全,未必非要在一起。而我,是想要跟你在一起一辈子,别人可以保护你惦记你,但不能抢走你。” 赫澜眨眨眼,懵懂的问了句:“为什么?” 男人一拍她的脑门,“这哪有为什么,我就是想跟你在一起,不行吗?” 赫澜被他稚嫩的样子逗笑了,“行行行。” 他啧啧两声,上下打量着她,嫌弃道:“别再哭了,你哭起来的样子最丑了。” 赫澜擦了擦眼角,笑骂:“滚!” 第430章 除了你,其他人都是雄性 男人拉着她的手穿过花丛,“我哪能滚呢,没了我,你不开心,所以为了你,我都得好好活着,咬牙跺脚拼命撑着,争取活他个一百多岁。” 赫澜忍不住的笑。 看见她笑起来男人暗自松了口气。 他了解赫澜的性子,如果不是真的难受她是绝对不会轻易掉眼泪的。 虽然她为了别的男人哭,他心里不舒坦,但他相信赫澜,相信她真的爱他。 这份信任,花了十几年的时间,但却可以延绵很久很久。 “你不是去看孩子了?” “不在宫里,被岳父带出去了。”他说。 入夜。 “喝点酒?” 赫澜刚批完奏折,男人就拎着两壶酒走了进来。 她立马拍了拍桌子,“来。” 接过酒壶,她拔掉塞子仰头猛灌了一大口。 男人拧着眉头瞪她,“你干嘛呢,喝那么急,身体不要了?” “酒就得大口大口的喝,不过没意义。” 他呵斥:“喝个破酒要什么意义。” “那要怎样?”赫澜挑眉。 只见他捏着壶口,“敬过往,敬未来,也敬你和我。” 闻言,赫澜拄着下巴笑了起来,眉眼弯弯,没了白日里的威严,多了当年的几丝妩媚。 她同样捏起酒壶,与他的酒壶碰了碰,“好,敬过往,敬未来,也敬你跟我。” 烈酒喝下肚,身子更暖了起来。 夏季的风闷热闷热的,令人烦躁。 两个人跳到房顶,望着漫天星河,躺在房顶上低语聊天。 “我最近发现,晟海那边在大量调动兵马,也许过不了多久,东原与晟海就要有一场大战了。” 每每想到这个,赫澜的心里都在发慌,总觉得这一战,会让她后悔。 可不战,也不能任由晟海侵略。 “怕什么?”他在笑。 “我怕我们会出事。” 男人眯眸,“我们能出什么事?” 赫澜叹了口气,“现在才发现,和平真好。我们那个地方,各国之间已经不存在大规模的战争了,小打小闹倒是偶尔有,百姓们都特别和谐的生活,杀个人都有可能被判死刑,哪里像这里,杀个人跟踩死一只蚂蚁似得平常。” 他笑了笑,“你不是也说了,你们那里是几千年以后,或许咱们这里几千年以后也那样了,等一切都成了定局就好了。”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太平只是一时的,只要有人在,野心就不会少。”赫澜叹息。 他握住她的小手,“不必想太多,学着随遇而安,来什么接什么就是了,最坏的情况也就是咱俩一块死,并不可怕。” “我不怕死,我只是怕你有一天又撵我走。”赫澜撇嘴。 男人瞪她,“那你就不能不做让我想撵你走的事吗?” “我什么也没干啊。”赫澜无辜眨眼。 他坐起身,扳着赫澜的脑袋,严肃的说:“只要你保护好你自己,只要你别因为任何人伤害我伤害你,我就不会不高兴。” “哦呦,你好霸道哦。”赫澜哼哼,“那你呢?” “我什么?” “我都被你束缚了,那你呢,没有什么表示吗?” 男人沉默了几许,“你放心,在我的眼睛里,除了你,其他人都是雄性,回头我把要离留下的那两只狗也都送人,母狗都不留,吃猪肉牛肉羊肉全吃公的身上的,碰都不碰一下,你看行不?” 第431章 前缘寺 赫澜咯咯一笑,“好啊。” 之后两人相视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夜深了,从宫殿顶跳下来回了殿里。 可躺在床榻上的赫澜怎么都睡不着,耳边闪过小北那会儿的一席话。 他似乎对自己的话有很大的情绪波动,难道当初那一场火以及小星星中毒都不是他做的? 其实赫澜自己也清楚,自己这样猜忌小北是说不过去的,可人性到底有多黑暗她比谁都清楚。 她倒不是自恋的以为小北没有她就会性格扭曲,但从眼下这种情况来看,也是可能发生的。 打心眼里,她是不希望小北做什么的,如果可以,她希望她可以跟他做一辈子朋友,最知心的那种。 翻来覆去睡不着,也惊了身旁的人。 “别想了。”他说。 赫澜睁开眼,讶异的问:“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他翻过身霸道的将赫澜搂进怀里,他却仍旧闭着眼睛,“没有什么人什么事值得你辗转难眠,尤其是一个你明知道这辈子不再可能得人,每个人都是一个个体,他以后要如何做那都是他的事,她有权利,而你只能选择接受,别无选择,既如此,那还想那么多做什么。” 男人的声音仿佛是首催眠曲,她认真的听完后,竟觉得有点困了,眯了眯眼睛。 最后沉沉睡去。 在她呼吸均匀身体放松下来后,男人搂着她的腰轻蹭了蹭她软嫩的脸颊。 “有我在,谁都不可以伤害你,如果他有一天对你起了别的心思,我会毅然决然的杀了他。” 他的声音缓缓的,低低的,很沉,却掷地有声,透着不可阻挡的压迫感。 再睁眼,采润已经在殿外等待她传唤。 进来以后,采润说了句:“主子,昨晚晟海的人来话,说是今日一早就遣返回国了。” “今早?”赫澜揉着眼睛的动作一顿,“已经走了吗?” 她回答:“是的,天还没亮就走了。” 赫澜起身更衣,想了想又问:“都走了?” “那个姜小姐似乎没有,属下调查过,那个姜小姐从来不回晟海,始终在东原或者岛岸一带生活。” 她表示知道了,洗漱好以后直奔着朝殿。 另一侧的寂尧一直坐在宫殿侧面的城墙上,远远的,能看到一片海,虽然很远,但还是能够看到的。 海面上,有个极小极小的黑点,在海上飘飘荡荡。 应当是他的船。 赫澜不知道的是,北霆今日临走前,是寂尧去送的。 两个男人一言不发,一个上船,一个站在岸边。 四目相对间,流动着只有男人才能看懂的神色。 寂尧知道那是什么。 若有生再见,便是敌人。 他轻声叹了口气,不知是替赫澜惋惜还是旁的什么。 直到那个黑点彻底消失,他才收回视线。 “大人,北国边城有个前缘寺,香火茂盛,要不要去看看。”初林走到他身后小声询问。 男人侧眸,眼里带着点兴味儿,“前缘寺?” “是啊,那寺庙可大了,有很多夫妻都会去那边祈福,灵不灵不知道,但意头总是好的。” 他说:“等你们的女帝下朝以后一起去。” 初林一喜:“好,那属下先去准备准备。” 第432章 略有佛缘 赫澜刚刚下朝,正准备跟仲山嘱咐几句,就被初林火急火燎的请走了。 “什么事这么急?太子公主出事了?”她面色不佳。 初林忙摇头,“是大人唤女帝您呢。” 宫门口,赫澜看着站在那的男人,眼里映着他风华绝伦的身影,心下一暖。 “怎么在这儿等我?”她还穿着龙袍呢。 “我的女王大人,臣在此恭候多时了,请。” 男人做出邀请的姿势,赫澜挑挑眉,倒也顺势上了马车。 可女帝出宫,没有人跟着保护是绝对不妥的。 那些一同下朝的官员死扒着马车,“女帝啊,可得带着点人才行,这么大摇大摆的出宫,定是要被有心人盯上的,使不得使不得啊。” 仲山同样拦住另一侧,更是直接牵住缰绳,“快去传御林军前来护送女帝出宫。” 赫澜撩开窗帘,“几位大人不必担忧,就这一个,能抵得上千名御林军。” 说话间,她的手指指向一旁笑而不语,静静欣赏着这一幕的男人。 老官们齐刷刷的看过去,对面的男人一袭劲黑长袍,风姿卓越,气场压迫,一看就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仲山咳嗽了声:“可……” “不用可是了,你们赶紧回家,朕走了。” 话落,她对着寂尧招招手,两人上了马车,初林与宁乐驾着马车,一下子冲了出去。 原地的几位官员唉声叹气,终究还是偷偷让御林军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他们整个北国就指着这位女帝了,让他们死都不能让女帝出事啊。 眼下大陆局势动荡,晟海迟迟没动作,明眼人都知道这是顾忌北国,顾忌北国什么呢,无非就是他们的女帝大人。 倘若女帝出了事,晟海绝对会第一时间打过来。 为北国尽心尽力的老臣们鞠躬尽瘁的操着一颗支离破碎的心。 马车里。 “这是要去哪?”赫澜有点疑惑。 男人搂着她的脸颊亲了下,“前缘寺。” 赫澜惊讶的抬起头,眼神有点惊悚,“你什么时候信过那些?” “不是信,是闲着没事给咱俩续个前缘。” 一直到黄昏出头,马车停在前缘寺门前的时候,赫澜都有点回不过神,他要续前缘? 她刚一下马,霞光笼罩,覆盖在她的身上,将她显得宛如从天边走下来的神仙,高贵如王,不可一世。 许多人是听闻过女帝的名声的,又身穿龙袍,许多前来拜佛的人都立马跪地。 “拜见女帝!” 寺外的动静很快惊动了寺庙的住持与方丈,两个身穿僧服的老头匆忙跑出来,高高的台阶愣是一步迈三个冲来。 “女帝大驾,贫僧有失远迎,还望女帝恕罪才是。” 赫澜来时本就是突发奇想,更是到地方才知道是哪,哪里来的怪罪一说。 “方丈不必多礼,朕来这儿也是随便转一转,清净清净,大家各自忙去就是。” 可话虽这么说,但空缘方丈依旧热情引领四人入了寺庙。 进了无人的庙内,男人摘下了面具。 空缘方丈看他一眼,随后点点头,笑而不语。 赫澜挑挑眉,“方丈这是何意?” 空缘脖上挂着一串福珠,面容慈祥,一脸得和善,他说:“也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位施主略有佛缘。” 第433章 缘分散,红布飘 略有佛缘? 一般这样的人开口,不是佛缘很深,要么就是与佛无缘。 略有佛缘是什么意思? 不光是赫澜,包括身旁的男人都是抿着唇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空缘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只道:“女帝既然已大驾前缘寺,那不去前缘树前一观实在是遗憾,不如趁着时候还早,空缘带女帝与大人前往一观?” 赫澜自然不会拒绝,而寂尧本就是冲着这个来的。 一行五人穿过寺庙,前缘树在整座寺庙的最中间的地方,那是一颗巍峨的树,赫澜看不出什么品种,应该是现代没有的。 树非常大,树荫笼罩,何为参天大树,眼前的这棵就是。 树根深深地钻进泥土中,被坛子围住,树枝树叶都在空中立着,仰头一看,都未必看得到顶端。 实在是极品。 树上挂着许多红色的布条,布条上还有颗小小的铃铛,风一吹,成千上百的铃铛响起来,煞是清脆好听。 “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也给芳华苑里的树系了一根红绳?”男人低声问她。 赫澜当然记得,只是时间太久了,也不知道那根写着他们名字的红布还在不在了,风吹日晒刮风下雨,兴许早就不知道飘哪去了。 正想着,她的眼前出现一个东西。 一根红绳摇摇晃晃的在她眼前,布上还有清楚的字迹。 只一瞬,赫澜就认出了这根红布条,就是她当年系的那根。 刚想说点什么,就见身旁的男人飞掠半空,找准一根布条相对少一些的树枝,将那根布条系了上去,而后稳稳落地。 赫澜看向他,问道:“你怎么不栓个铃铛?” “碍事,你抬头看,每根布都有铃铛,咱们的没有,一眼就能找到。”男人笑道。 她抿唇轻笑,继而看向空缘方丈,“这树上这么多布条,不往下摘的吗?不然不是迟早会挂满。” 空缘方丈笑了笑,“女帝有所不知,这棵前缘树在这长了有近百年了,栓过得红布不计其数,但眼前却只有这么多,那是因为有的红布被风吹走,或者刮风下雨,自动就飘没了,要么就是被雪打下来。” 赫澜眯了眯眼睛,没接话,准备继续往下听。 “而那些飘走的红布上都写的两个人的名字,一旦被风走了,那两个人必然分开。” 赫澜一惊,“当真如此准?” 空缘方丈点点头,“的确如此,曾有个僧人觉得好奇,便拿着那一根根红布去找每一对人,不是一个死了,就是两个人貌合心不合,再者就是分离。” 他双手合十,低头道:“总之,缘分散,红布飘。” 赫澜拧了拧眉,有点担心他们的那根布,虽然她不是特别的信,但人就是这样,即便没事,也不愿意听寓意不好的话。 正有点烦躁时,身旁的男人再次腾空飞起来,只见他站在树叉上,用尽力气去拉扯他们那根红布,仿佛试图能够系紧点。 他的举动逗笑了赫澜与空缘方丈。 空缘方丈无奈摇头:“施主不必如此,如果您的缘分牢固,即便只是随意绑一下,风都吹不走。” 初林嘀咕:“竟这般神奇啊。” 第434章 善良和人性 当晚天色太黑了,路途又有点远,赫澜就没有选择回宫。 白天跟随而来的御林军守在寺庙四周,严防死守任何不轨之人靠近。 女帝下榻居住,方丈自然要好生招待。 晚膳吃的斋饭,三人一同落座。 “方丈白天说他略有佛缘,难不成他要请尊佛像回去供着?” 空缘方丈慈祥一笑,“那倒不必,心若有佛,闭眼就能见,只是贫僧觉得,这位施主的心结很深,即便现在不显,迟早有一天会爆发,要好生开解自己才是。” 男人眼眸轻闪,礼貌的对空缘点了点头。 信不信是他的事,但方丈好心提醒他得感谢。 “一看到寺庙就想起一个故事。”赫澜突然说道。 空缘方丈疑惑:“什么故事?” “关于一个平凡女子最终成为女帝的故事。”赫澜想到了武则天。 武则天当年不就是在寺庙修行过。 男人挑眉,猜到那是她们那个地方的故事,饶有兴趣的问:“你说说。” “说是有个女子,名叫武媚娘,十几岁便入宫伺候皇帝,但一直都没什么进展,默默无闻的。直到有一天当时的皇帝知道了一个预言,预言说,他们当时的朝代以后改朝换代,以武字女子改变,正因如此,皇帝对武媚娘起了杀心,而武媚娘自己也知道了这个预言,她聪明伶俐,野心也很大,步步为营几十年,终于在年迈的时候登基称帝了,改名为武则天,将当时的大国治理的井井有条,堪称盛世王朝,令其他国家都不敢进犯。” 赫澜抿了口水,又说:“但她也是够狠,为了把当时的皇后拉下马,她亲手掐死了自己孩子,她的那几个儿子也都不成事,完全没继承她的睿智,等到后来她死去,她命人立了一块无字碑,没有写任何字,她说:她这一生太过精彩,她到底是好是坏留世人去评说。” 眼前的两人听的津津有味。 寂尧眯了眯眸,“对国家而言,她绝对是个明君,但从人性角度来说,她也太过残忍,家与国,她很明显选择了后者。” 空缘方丈同样点头,“能够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去除掉对手,这样的人,必成大器,因为心够狠就没有任何软肋,没软肋就会变得强大,这样的女子若是放在如今,怕也是个不好对付的。” 他说完又问了句:“这人真的存在?” 赫澜笑了笑,“方丈若信,那她便存在,不信便不存在。” 出了方丈的僧寮后,两人走在寺庙内,悠远的钟声回荡夜空,听的人心里特别踏实安逸。 “那你呢,你会不会也那样狠?”男人突然问。 赫澜一怔:“杀自己孩子?那绝对不可能。” “你再说说她的事。”寂尧似乎特别感兴趣。 “她没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千古女帝罢了,从古至今唯一一名女性皇帝,其实我挺喜欢武则天的,她一生戎马,为了唐朝尽心尽力,却被那些人杜撰的心狠手辣,哪个皇帝不是踩着别人得尸体上位的?” 就连她自己都是。 男人突然停下,低头看着她,手轻柔的抚摸她的脸,“澜澜,无论什么时候,我希望你都能保留住你内心中最后一丝善良和人性,我更希望你一辈子都是我爱的那个赫澜。” 第435章 蛋糕 次日。 清晨醒来几人离开了寺庙,只是在临走前,赫澜回到树下看了一眼。 她希望这棵树能一直挂着他们的红布,一经数年,不飞不灭。 空缘方丈送他们到寺庙门口,对着马车的人双手合十,“有缘再见。” 直到马车离开很远,赫澜都有点疑惑,空缘方丈这道别方式太独特了,完全不符合僧人该有的感觉。 不过她也没有过多去在意。 回到皇宫,赫澜与寂尧分开走,她要去处理政事。 御房。 “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弄好了吗?” 仲琳正在替她整理奏折,看到进来的人立马弯腰:“女帝。” 赫澜绕过她,直接坐到桌子前边看边说:“把那些东西送到御厨房,别让别人动,回头朕要用。” “是。”仲琳立马去办。 她随手扔开一本奏折,“采润。” 采润从门外走进来,“请女帝吩咐。” “去基地,要一些烟花过来,要是还剩带颜色的拿带颜色的。”她头都没地抬,认真快速的批阅奏折。 明天是他的生辰了。 一午,赫澜都在御房里整理昨天落下来的奏折,还包括今天的。 她疲惫的揉着脖颈。 都说当九五至尊好,可其的艰辛没几个人知晓,哪个正儿八经的皇帝不是天没亮爬起来,很晚很晚才能休息。 旁人以为皇帝可以高枕无忧,想干嘛干嘛,有的时候她都觉得一天的时间不够用没有了。 午后,赫澜放下毛笔,脖颈已经麻了,她靠在那没动。 “女帝,已经准备好了。”仲琳站在桌一侧。 赫澜闭着眼睛假寐,捏了捏眉心,“各国使臣还在行宫?” “是的。” “下午安排他们在猎场吃晚膳,宁乐,你跟着一起去办。” 两人应下:“是。” 当晚赫澜没有到场,是让寂尧住持的,她连夜赶明日的朝政。 次日清晨,天下起了蒙蒙小雨。 御厨房。 女帝亲自驾临吓得那些宫人跪地瑟瑟发抖,女帝可是从没来过这里的,这突然到访,莫不是他们哪里出了岔子? “你们先出去,任何人不能进来。” 赫澜没穿龙袍,而是一件火红色的霓裳纱裙,她本生的美,如今又正是明艳的年岁,成熟稳重与气质威严全部写在脸,印在身。 往那一站,一个眼神足以让人不敢反驳。 待御厨房里只有她一个,赫澜撸起袖子,戴围裙,开始搅鸡蛋、和面粉。 这里的作料要当年的丰富一些,她特意让基地的人做出一个盘子,盘子是两层的,间一根棍支撑,做出来以后像是现代的双层蛋糕。 她在灶台前忙碌着,蛋糕胚子的香气很快溢出来。 那些刀具也是让基地的人根据她的图纸做出来的,很合适,到底说人才在任何时代都不缺。 长刀切在蛋糕胚子,很快切出两个大小不一的圆形。 奶油制作好,涂在胚子刚刚好,奶白色非常的好看。 花边简单却精致。 用樱桃汁混合奶油,变成了浅粉色,浅粉色的奶油弄着好看的花边,非常漂亮。 添加了一些水果点缀,樱桃、苹果块、什锦等。 双层蛋糕渐渐成型。 她事先让仲琳准备的长形立体的柜子放在地,她扳着高高的蛋糕亲手一点点放进去。 第436章 新菜色 一根根彩带被她缠绕在柜子,柜子外面本包着好的丝绸,这么一打扮,特别好看神秘。手机端 等把蛋糕制作好,赫澜将蛋糕放在了冷一点的地方储藏。 之后是她自己定制的菜单。 她擦了擦手,对着门外喊:“厨房的厨子进来。” 之后听见一阵错乱的脚步声,好像是有人摔倒了。 把脑袋探出去,果不然,两个掌勺的御厨因为着急进来绊倒在一块了。 赫澜无奈,“急什么?” 两个御厨的体型都较圆润,不至于肥胖,圆圆滚滚的,看起来倒是喜庆。 其一个憨厚一笑,“女帝有何吩咐?” 赫澜拿起那张长长的菜单,“这里一共三十道菜,每道菜的步骤都写在了面,你们按照面的步骤做。” 说完,她把菜单丢给了他们。 两名御厨接过看了一眼,却发现这些菜色他们竟然连听都没听过。 鱼香肉丝? 回锅肉?是第二次回锅的肉? 那怎么可以给女帝吃呢! 水煮肉片? 这些菜都是什么,难道是女帝自己研制出来的新菜色? 这样一想,两名御厨立马不敢放松警惕,紧盯着那面的步骤,一个备菜,一个掌勺。 赫澜只给了他们三十道菜,还有六道她自己做,三个人加快点速度,晚膳之前应该能做的出来。 她做完蛋糕已经快午了。 御厨房里,叮叮当当的一阵响。 “你们两个能不能稳一点?”赫澜无奈叹气。 这已经是第二次两人出岔子了,能看得出他们是太紧张,毕竟她也在这。 其掌勺的叫刘培,他憨厚挠头,满脸歉意:“女帝在这,奴才实在是有些紧张。” 另一个备菜的叫于宝,他说:“女帝息怒,奴才们一定不再发出别的声音。” 赫澜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继续。 之后,御厨房里除了切菜、炒菜的声音以外,不再有任何的响动。 而认真干活的两个厨子,也是神色认真又紧张。 毕竟这些菜都是新菜色,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做没做好,只能一丝不差的按照女帝给的步骤来。 做好的每一道菜,他们都拿出一只小碗盛出来一点留着给女帝一会儿尝一下,如果味道不对,立马重做。 赫澜这边儿的七道菜相对容易些,他们快,做好以后她转身去尝。 边尝她眼底的光越浓,什么叫御厨? 现代那些所谓的御厨后代,她起初不信,如今一看这两个厨子的本事,她心下不得不佩服。 只是给了步骤,以及作料的多少,他们竟然能把火候掌握的这么好,味道甚至现代还要好。 一瞬间,赫澜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现代。 亲眼看着女帝尝,刘培和于宝呼吸都要停下了,虽然他们是专门给女帝做饭的,但这种亲眼等待女帝评价得感觉,太折磨人了,炒菜的勺子都有点拿不稳。 赫澜放下筷子,在两人小心翼翼的注视下,伸出大拇指,“厉害!很好!” 两人一阵错愕,随后立马欣喜万分,“谢女帝夸奖。” 她挥了挥手,让他们赶紧做。 天都要擦黑了,天黑后她要放烟花,搬蛋糕,给寂尧过生日去了。 “采润。”她大步走出御厨房,“去把梵听大人叫到宫殿里,再把两个孩子接回来。” 采润拱手:“属下这去。” 第437章 三十六岁生辰 追耀殿。 殿,男人坐在座椅,两侧的座椅分别坐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娃娃。 “爹爹,娘亲怎么还没回来?”小星星眨巴着大眼睛,仰着头看他。 男人的指腹摸了摸脸侧的疤痕,虽然过了这么久,还是一样的醒目狰狞,这疤痕估计这辈子都下不去了。 “你娘还在忙,饿了?”他捏了捏女儿的脸,越看越觉得好看。 一旁的阿爵撇了撇嘴,他觉得爹爹较偏心妹妹,但他虽然吃味,可也理解。 “不饿啊,是想娘亲了。”小星星一副愁苦的样子。 他抱起女儿,搂在怀里宠溺的晃了晃,“一会儿看见了,晚在这里住,爹爹给星星讲故事听。” “好啊。” 话落,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赫澜穿着火红的霓裳裙,肌肤白嫩,身材高挑,气质浑然天成的高贵优雅,款款走来,像是临世的女仙。 “娘!”阿爵一蹦,跳下椅子朝着她跑去。 总的来说,阿爵还是跟赫澜亲,而小星星跟寂尧较近,到底是一手带大的,总归有点分别。 赫澜弯腰把已经十岁的儿子搂在怀里,对着额头亲了一下。 儿子已经长大,倒也抱得动,是已经不大方便了,她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搂一搂。 “娘你怎么瘦了啊?”阿爵皱眉,回头看向爹爹,“爹,你怎么照顾的你老婆?” 男人一怔,无奈失笑。 赫澜拍了拍儿子的脑袋,“好了,这跟你爹有什么关系,最近联谊赛事多,忙活累了总归要瘦一点。” 说完,她拉着阿爵,对身后的父母俩招招手,“去正殿。” 男人挑挑眉,今儿晚膳改在正殿了? 往常不都是在偏殿吗。 虽然有点疑惑,但他没有过问太多,赫澜说去哪去哪。 一进正殿,原本应该灯火通明的大殿,此时乌漆墨黑,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这……没点烛火吗?”阿爵悄声问。 男人紧随着赫澜走进去,把小星星放下来用手拉着。 正当他想要开口问什么时。 “嘭啦啦” 殿外的夜空忽然闪亮起来,五颜六色的光美的惊人。 “哇!!”一贯高冷的小星星都忍不住惊呼。 夜空,一个个炸裂开的烟花分散在空气里,形成一个个圈,颜色各有不同,好看的惹眼。 光线印在殿里,也照亮了男人微微错愕的眼神。 只听她说:“老公,生日快乐!” 声落,外面炸裂的烟花一股脑的冲夜空,齐声炸开,形成一副非常耀眼的景象,也惊动了御安城里的百姓。 与此同时,殿里光线亮起。 只见殿间摆放了一张圆桌,桌放着一个两层高的蛋糕,蛋糕周围,布满了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足足有几十道,把整张圆桌都填满了。 间那个蛋糕,赫然写着一行字。 祝老公三十六岁生日快乐 没有蜡烛,因为赫澜希望他永远没有灭掉的那一天。 双层蛋糕做的很漂亮,字写的也好看。 男人站在原地,手微微收紧,力大的捏疼了小星星的手,可小家伙却没吭声。 他的瞳仁缩了缩,唇角终于缓缓扬起,声音低沉:“我都忘了我的生辰,原来你还记得啊。” 第438章 晟海终于出手了 赫澜笑而不语。 关于他的一切,她都记得,怎么可能会把这么重要的日子忘记。 “这些菜不全是我做的,但都是新的菜色,你尝尝,这个蛋糕你要先许个愿,然后再亲自切第一下。” 赫澜把刀放到桌,对着他扬了扬下巴。 男人勾了勾唇角,倒也按照她说的去做。 闭眼睛,双手对握放在胸口处开始许愿。 他的愿望许的很快,睁开眼睛拿起刀开始切,切了四块出来分给四人。 待一家人坐下,他才开口:“有点意外,但真的很高兴,尤其是刚来亮晶晶的那个东西。” 他指的应该是烟花。 赫澜拄着下巴,“等我们吃完饭还有,咱们坐城墙一起看。” 男人满足的笑了,“好。” 这顿饭吃的很开心,至少他全程都带着笑。 两人各自一壶酒,对饮闲聊。 饭后,孩子睡的早,把孩子哄睡以后,两个人坐到城墙看夜空。 “这个叫什么?” 在他们坐下的一瞬间,夜空绽放起了各种颜色的光,好看的让人觉得是假象。 “烟花,我做的。”她得意的一仰下巴,“好看吗?” “好看。” “喜欢吗?” 男人同样点点头,“喜欢。” 不止是喜欢,更多的是感动。 当年她也是这么给他过得生辰,那个生辰他能记一生。 他永远也忘不了,房间里,那个女人对他展露的笑容,是那么灿烂阳光。 暖的他的心都没了方向。 “现在越来越觉得你很有才,竟然能做出这么好看的东西。”他感叹似得说。 赫澜挑挑眉,“不算吧,是我们那儿的,我只是记住了怎么做而已,但除了我,这个地方你应该是第一个看到的。” “谁说的,御安城里应该很多人都能看见。”他反驳道。 赫澜莞尔一笑,“可它只为你绽放,像我一样,再耀眼也是为了你。” 男人斜视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笑了起来。 伸手将她搂在怀里,低头对准女人的唇,轻轻的覆了去。 城墙之,两人的身影渐渐隐没进黑暗,形成一道剪影。 夜空,彩色的烟花陆续绽放。 这一幕仿佛被定格,印记在寂尧三十六岁的这一年里。 “你昨天做的一道菜,有蒜苗和肉片,有点甜甜的,那是什么?” 次日,天依旧下着雨,空气有些潮湿,风也微微发凉。 赫澜一下朝他到门口接她,边走边问。 根据他说的赫澜想了想,“回锅肉吧?你想吃?” 男人摇摇头,“不光是我,俩孩子也说那个好吃,怎么做的,你告诉我一遍我去做。” “不用,让御厨做行,你跟我来,我有点事跟你说。” 急匆匆的被拉进御房,男人感觉到是出什么事了。 赫澜站在桌后,双手掐着腰。 她面色凝重,犹豫了下才说道:“你应该接到消息了吧,东国皇陵被人炸了。” 男人眸子一缩,薄唇抿起,一阵寒气顺着他的气息扑散而来。 接着,赫澜又开口:“当时寂夜正在皇陵附近,被炸到了,断了一条腿。” 闻言,男人的气息又温和了些。 赫澜坐下,拧眉说:“晟海终于出手了。他们直接跳过了北国奔着东国去的。” 第439章 出兵 这件事他的确还没有收到消息。 对于晟海的所作所为他一点都不意外,只是没想到动作竟然这么快。 这时,又听赫澜说:“皇陵基本毁了,你父皇急火攻心,现在倒在病榻上动不了,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男人眉心拧起一条深深地沟,神情凝重,“那我尽快回来。” 赫澜笑了笑,“没事,安顿好了再说,实在不行我会过去看你,玲珑镜拿好,有任何情况随时告诉我。” “好。”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林则因与寂寒在第二天才得到消息。 三人打算一起回东国。 而晟海此举让聚在一起的四国愁眉不展。 大殿上。 “北国女帝,不知您有何高见?”南国王爷谦卑的询问。 一声落下,众人纷纷看向高座上的女人。 现如今,北国的军事异常强大,而晟海一直顾忌北国才迟迟没有动手,眼下却直接越过北国对着东国下了手。 倘若北国不出手相救,东国一旦不敌沦陷,那么下一个很可能就是南国或者西国。 他们现在只能指望北国可以替他们出头,四国联手将晟海逼退。 赫澜龙袍加身,威严而霸气,目光锋利如刀,她沉冷的嗓音响起:“看看情况,晟海攻击东国的人应该不多,你们都尽快回国,回去以后仔细排查一下有没有隐藏晟海的人,他们这次也是钻了空子,趁着联谊赛拉开我们的注意力才得了手。” “我等明白,还望北国女帝能够为大陆着想,在我等困难之时伸出援助之手,我等定当感激不尽。” 其中一人态度恭敬的说。 其他人也纷纷附议,这个时候,必须拉拢住北国,不然,灭国指日可待。 赫澜挥了挥手,让苏尤送他们离开北国。 而她则是去送寂尧。 城门外,男人与林则因寂寒两人乘坐一辆马车。 “一定要时刻跟我汇报你的安全,我要是有一天找不到你,我就直接去东国。”她一遍遍的叮咛。 男人笑了,“好。” 他温柔的声音像是夏季的暖风,吹的人心发热。 “途中慢点。” 挥手告别。 远远望着马车渐行渐远,赫澜心里不踏实,担心他此行会出事。 “主子您别担心,大人武功高强,又有寒王与林将军在一旁,定然不会有事的。”采润劝慰她。 话虽是这么说,可谁也不知道意外什么时候来。 赫澜捏了捏眉心,转身上了马车,“去基地。” 北国基地。 基地中的人得到女帝驾临的消息,全部停下动作前来迎接。 赫澜一进来,直接拍了拍手,所有人全部聚了过来等待吩咐。 她站在台阶之上,俯视着这里的几百个人,神色沉重。 “你们在这里有好几年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晟海的人已经对东原出手了,我不敢保证下一个会不会是北国,所以,用到你们的时候到了。” 她的声音徘徊在基地上空,幽幽回荡。 “我等谨遵女帝吩咐!” 众人齐声开口,声音孔武有力,气势磅礴。 赫澜沉默了会儿,低语道:“大炮二十架,炸药百担,狙击五十,手枪一百,出一万人,今夜悄悄前往东国边境。” 众人跪地应答:“是!” 第440章 休了 一场战役随时会爆发。 赫澜晚上的时候终于确定了晟海潜伏进东原的人数。 竟高达万人。 她特别纳闷,晟海那群人到底是怎么进入的东原,他们带着武器,按理说根本过不了层层检查。 “你查查,东原境内一定有晟海安插的人,跟他们里应外合。”赫澜吩咐。 宁乐拱手:“属下领命。” 东国已经受到了攻击,先是皇陵被炸,谁也不确定下一个会不会就是东国皇宫。 连皇陵都能进去,赫澜不得不重视起来。 这时候,袖口里的玲珑镜热了一下。 拿出玲珑镜。 不必挂念 他在报平安。 赫澜心里忽上忽下的,担心的不行,炸弹不长眼,谁也不知道寂尧会不会受伤。 一时间,她便想起了小北。 晟海动手这件事,他知不知道? 还是说这也有他的参与? 但结合那天小北激动的情绪,赫澜又否定了这个猜测。 那又会是谁? 不知不觉,赫澜竟坐在御书房里沉沉的睡了过去。 天大亮,忽而惊醒。 赫澜迷茫的看了眼自己坐的地方,她揉了揉酸痛的脖颈,想要起身,竟发现腿都麻了。 “主子。”采润从门外进来,端着一盏茶,“昨晚怎么叫您都叫不醒,属下便没有再吵您。” 赫澜轻摇了摇头,接过茶大口喝完,擦了擦嘴角,问道:“有什么情况吗?” “暂时没有,东国那边也没有其他的异常,主子派出去的人估计七天以后才能到达。” 北国与东国离的不算近,况且都带着那么多武器,速度也快不起来,七天能到已经是速度快的了。 “严格排查北国境内,一旦发现有可疑的人,立马抓起来,不用管是什么身份,倘若反抗或者有过激的举动,当场斩杀。” 她冷冽的声音透着寒风,杀气逼人。 “属下明白!”采润应下。 “东国已经打仗了,下一个会不会就是咱们这了?”吴苏担忧的很。 苏尤没看她,安静的吃着饭。 见他理都不理自己,吴苏气愤极了,“我在跟你说话呢!” 她如此霸道的言语苏尤的都习惯了,他放下筷子,“你要是怕死就走。” “你!” 苏尤拧眉,“你什么你?你注意点你的身份,真当本王没你不行?” “好啊苏尤,有了新欢就什么都不怕了是吗?” 吴苏心里早就窝着一股火,被苏尤这么一点,立刻炸了。 “王爷王妃别吵了,大清早的大动肝火对身子不好。”常玉茹这会儿走进来,声音柔柔弱弱的。 吴苏手一挥,大吼道:“要你多事!” 常玉茹被推的猝不及防,没站稳当即摔倒在地,“啊!” “玉茹!”苏尤惊慌下去搀扶。 见他护着那个贱人,吴苏更是气的发疯,顺手就推了他一下。 苏尤完全没想到她胆子竟然这么大,敢对自己动手,忽而一点防备都没有,被大力一推,脑袋直接碰在了椅子角上,疼的他眼前一阵发黑。 “吴苏!!” 他暴怒,噌的一下爬起来,带风的巴掌甩了过去。 吴苏被一巴掌打的整个人倒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苏尤居高临下的指着她,脸上全是怒火,“本王明日就会上奏,把你休了,你最好安分点,不然以你对本王动手这一点,本王就可以怪罪你整个吴家头上!” 第441章 给郡王道歉 许是真的被吓到了,吴苏始终都没有再开口,只是坐在地上捂着脸,愤恨的盯着苏尤扶着常玉茹离开。 她的丫鬟来扶她,却被吴苏大力甩开,“回吴府!” 苏尤现在可没心情管她去哪,下人来禀报,他大吼:“爱滚哪滚哪,少来烦本王!” 吴苏领着丫鬟,又带了一些衣裳,像是要回娘家住似得。 一路急匆匆的回到吴府,又碰上让她心烦的人了。 “挡本王妃的路了,闪开!”吴苏怒目而视。 吴裳却不以为然的耸耸肩,好看的脸蛋上尽是讽刺,“怎么每次一见姐姐,姐姐这张脸都要肿起来啊?难不成这是新的妆容?” 她讽刺的话让吴苏的眼睛发红,心里气的压根痒痒,抬起手就想扇吴裳一巴掌。 “吴苏!” 母亲江蓠的声音响起,吴苏的手顿在半空。 吴裳冷笑,不屑的打量她一眼,而后对着江蓠福身:“母亲。” 江蓠看了看她,点点头。 之后吴裳便绕过两人离开了。 吴苏眼里挂着泪,一侧脸颊红肿着,五官因为愤怒而变的异常扭曲,这模样看起来真是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 “跟我过来。”江蓠说。 书房里。 江蓠坐下,不争气的瞪她一眼,“又怎么了?” 吴苏也坐了下来,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都是常玉茹那个贱人!要不是她,我哪能跟郡王吵架,因为她郡王还打了我!这么多年他什么时候打过我!他还说明早就上奏要休了我。” “休了你?”江蓠蹙眉。 “都怪那贱人,她要是不嫁进来哪来这么多事!”她还在愤愤的嘀咕。 江蓠却瞪她,说道:“你嫁给郡王这么多年,你无所出郡王都没说要休了你,今日却这般大动肝火,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惹怒郡王的事了?” “我……”吴苏有点心虚,别扭道:“我能做什么惹他的事,无非是推了……推了他一下。” 江蓠大惊:“什么?你竟然对郡王动手?!” 吴苏现在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做的过分了,可当时她真的特别生气。 “吴苏,你能不能长点脑子!”江蓠大吼。 “我……” “你什么你!你赶紧给我滚回去给郡王道歉!这件事如果你不低头,你就等着被休吧!” 江蓠说完便拂袖而去。 吴苏被推出吴府时天上下起了雨,她被雨水淋着,心里冷的像是快结冰,眼里全是愤恨。 天还没黑,吴苏走过街道时,被正进府的仲琳扭头看见了。 她挑挑眉,“今儿郡王府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婢女说:“听说郡王发火了,之后郡王妃带着丫鬟回了娘家,具体因为什么事不太清楚。” 仲琳笑着摇摇头,之后进了府。 午膳时。 “爹,最近东国的事您听说了吧?”仲琳问道。 仲山点头,“自然知道,女帝因为这事儿已经愁眉不展有两天了,北国可能要出手援助。” “不是可能,是一定。”仲琳斩钉截铁的说,“如果女帝要亲自上阵,我也要去。” 林纯立马拒绝:“不行!” 仲琳不满:“为什么?” “女帝是女帝,你呢?你一个小丫头片子瞎凑什么热闹。” 第442章 盯着祭司堂 “我怎么就小丫头片子了?女帝也没有大我几岁啊。” 仲琳不服气,她不是不服女帝,而是不服气娘还把她当小孩子。 仲山叹了口气,安抚女儿:“琳琳,这不是年岁的问题,刀剑无眼,你虽然会武,但在战场上你那点功夫是不够看的,如果因为你,女帝出了差错,那爹和你娘的命搭进去都不够赔的。” 闻言,仲琳气鼓鼓的不说话。 “女帝一直夸我,我怎么就不行呢,再说谁都有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经验不都是靠打拼的吗?怎么别人行,我就不行?”仲琳还是不服。 林纯放下筷子看着她,“你是不是觉得你跟女帝的差距不大?” 仲琳没说话,但心里的确这么想。 她承认她比不过女帝,但也不至于那么一无是处吧,刚上战场就死了? 林纯了解女儿,摇头笑道:“琳琳,那时候你还小,女帝当初逼着其他皇子皇女放弃兵权的时候你还在玩过家家,那年女帝才二十出头,比你大不了几岁,但你知道吗,前任女君并不是因病离世,而是被当今女帝软禁了起来,这不是继位,是夺位,你明白吗?” “当年北国不到百万的军权,女帝手里只有十几万,其余的都在各个皇子皇女以及重臣的手里,当今女帝一个人带着不到万人,在那座皇宫里与众人厮杀,拿命夺兵权,浑身都是血,她依旧没倒下,那次多少人围住她,明明已经是灯尽油枯,她却奇迹般的杀出重围,血染皇宫。” “你觉得,如果是你,几万人围着你,你能逃出来吗?” 林纯自问自答:“你没那个本事,娘不是看不起你,而是觉得你还需要历练,如果你贸然上战场,女帝是个惜才的人,她一定会救你,倘若因为你的缘故导致女帝受伤或者出了别的意外,你承担的起吗?” 她又说:“琳琳,你要知道,如今的东原都在指着咱们北国的女帝,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在明里暗里的保护女帝,你不能害了东原。” 仲琳沉默了。 然而心里却无比的震惊。 女帝当年竟然那么厉害吗? 可她看见的女帝为什么都是随和的? 知子莫若母,林纯看出了她的疑惑,说道:“一个沉稳的人,绝不会轻易暴露情绪,女帝是个城府极深的人,她不想让你看出来什么,就凭你是看不出来任何东西的,娘让你待在女帝身边就是为了让你多多学习学习。” 桌上一阵寂静。 后来,仲琳又听她母亲说:“琳琳,你信吗,迟早有一天整个东原都会是女帝的,她担得起这个世界的主。” 十天后。 深夜,烛火摇曳,夏雨细细碎碎的敲打在地面。 “主子,您猜的没错,东原果然有晟海的人,应该就潜伏在东国里。” 赫澜从奏折堆里抬起头,“查出是谁了吗?” “对方藏的很隐蔽,查不到。”宁乐说,“咱们的人昨晚到了东国边境,也与梵听大人的人联系上了。” 赫澜敛眸,“嗯,继续查,应该不止一个。” 不知怎么回事,赫澜总觉得她仿佛认识与晟海里应外合的人,这个感觉很奇怪,可她怎么也猜不到那个人是谁。 东国皇陵被炸的接近消失,一片废墟坍塌在那,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皇陵废墟前,一人问:“主子,要怎么做?” 男人站在月光下,漆黑的眸子散发着危险,他薄唇轻启,淡漠的吐出几个字。 “秘密盯着祭司堂。” 第443章 一切交给我 “尧儿?” 皇宫,即便是深夜依旧灯火通明,太监宫娥们守在殿外。 男人一进去闻人皇后便震惊的瞪大了眼睛,那一刻,她的泪水止不住往下流。 事到如今,遇到这么多事,闻人皇后无助的时候想到的第一个人是她的儿子。 如果她儿子在,肯定不会这样的。 当看见寂尧走进来时,闻人皇后的心里瞬间踏实了起来,没有什么她的儿子来的更让她安心。 “皇兄!”寂华哭的不行。 男人抱住闻人皇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没事,不用担心。” 仅仅六个字,让闻人皇后一直提着的心落了下来。 有尧儿在,她什么都不怕。 “皇兄,父皇倒下了,朝堂都有些乱了,怎么办啊。”寂华像是无头苍蝇一样,早乱了。 男人却依旧沉稳安静,“早点回宫休息,这些事不用你操心。” 他看向一旁的老奴,“晚淑,把皇后娘娘和公主带走。” 晚淑连连点头,“娘娘,您别急了,王爷都回来了您不要撑着了,早点回去休息。” 闻人皇后实在担心,倘若皇帝这个时候出了什么事,先不说野心勃勃的晟海会如何,说东国朝堂内,都会先起内讧。 男人微低头,与她对视,口吻尽量温柔,“母后,回去休息,一切都交给我。” 闻人皇后最终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宫殿,临走前还嘱咐他不要熬坏了身子。 “太医来看过了吗,怎么说?” 他坐到床榻边儿摸了摸皇帝的手。 一旁的太监立马回道:“急火攻心,年纪大了身体撑不住,其实没什么大事,但这股火下不去的话……” 话说到这已经够了。 皇陵里葬的是东国皇室的列祖列宗,身为当朝皇帝,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人把皇陵炸成了废墟,不生气火才怪。 再加皇帝已经年迈,能撑到如今已经是万幸。 但若说死,还是不至于的。 “好生照料着,明日本王朝主持朝会。” 太监应下:“是。” 次日。 东国朝会。 百官都在等候皇帝,可这已经连续半月没朝了,今儿他们也没打算皇帝能来。 在这时,一抹高大颀长的身影走进来,浑身都透着寒冷的风,步伐沉稳,一袭绣着金线的袍子威扬霸气。 他一出现令百官震惊。 不是说尧王已经过世了吗? 当男人站在龙椅下方时,众人还没回过神。 寂寒咳嗽了声,撩袍拱手:“臣参见尧王!” 话落,林则因林如裕两兄弟同样拱手参拜:“臣等参见尧王,恭迎尧王主持朝会!” 这一句话足以说明一切。 国不可一日无君,虽说皇帝如今还没有驾崩,但已经起不了榻,总要有人来主持朝会。 夜王已经被炸断了一条腿,剩下的三名王爷之,最有发言权的,当属这位失踪了两年多又突然出现的尧王了。 虽有许多怪,但毕竟身份摆在那,他们必须跪见参拜。 “臣等恭迎尧王主持朝会!” “臣等恭迎尧王主持朝会!” “臣等恭迎尧王主持朝会!” 一连三声,声声震耳。 男人一撩袍,落座椅子,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百官,张扬不羁,眉目间透着肃杀之气。 “免礼。” 第444章 主持朝政 期间,他的目光在百官之慢慢搜寻,像是在寻找猎物一样的眼神,太过可怕,令许多人不敢大声喘气。 男人敛眸,“晟海炸皇陵一事,对此,众爱卿有何看法?” 焦恙走出列队,拱手说:“臣以为,晟海虽野心勃勃,但也不至于神通广大到飞天遁地的地步,那么危险的东西竟然能够明晃晃的运进东国境内,并且移到皇陵附近,臣觉得,这其定有人在帮衬。” 男人的眸子眯了眯,“那焦大人,大可猜一猜。” 焦恙余光瞥了下某个方向,说道:“能接触皇陵的人,要么是皇室人,要么是驻扎皇陵的兵,皇陵被炸的前段时间,臣记得是樊将军的人在那当值的。” 闻言,樊雍急了,“焦大人这是何意,莫不是说本将军勾结外人?” “樊将军莫要恼羞成怒,如今这是在分析问题,并没有说您樊将军勾结的外党,您何故这般激动?”焦恙似笑非笑的看他。 樊雍握紧拳头,冷哼一声,撇过头不再说话。 “不过虽说樊将军不是奸细,但这件事也与樊将军脱不开关系,皇陵在樊将军的人当值下出了这么大的事……” 说话的这人,竟是公孙大人简欲桁,他一向只读诗词句,朝时也甚少发表言论。 怎的如今却开了口针对起樊将军了? 许多人一时间都摸不清头脑。 但只要长脑子的人都看得出,简欲桁这是同焦恙联手打压樊雍呢。 不过他们说的也没错,樊雍的人当时在皇陵当值,出了这样的事,他怎么也推卸不了责任。 樊雍咬了咬牙,忽然跪地:“是臣失职,愿意受罚,但这件事还请尧王能够明察秋毫,省的一些别有居心之人污蔑微臣是奸佞。” 男人始终都没做声,只是轻眯了眯眼眸。 在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时,听到了前方那人冷冽的声音。 “樊雍失职,造成大过,皇陵被毁,难辞其咎,故,收缴一半军权以儆效尤。” 樊雍闻言,眼珠子差点要瞪掉下来,他支支吾吾半天,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的确是事实,如今尧王代理朝政,他的话相当于圣旨,容不得反驳。 他若抗旨不尊,那不止是收缴一半军权这么简单了。 樊雍垂眸,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阴色,“臣遵旨!” “林将军,你接手那一半军权,严防死守燕京城,关城门,每一个出城进城的人都要进行排查。” 林则因拱手:“臣遵旨。” “寒王。” 寂寒前一步:“臣在。” “带人搜查燕京城各家各户,尤其是皇陵附近的城镇,一旦发现可疑之人,无需禀报,当场斩杀。” “臣遵旨!” 男人有条不紊的下令,之后他缓慢起身,如冰的目光扫过众人头顶,宛如凌迟,吓得众人头压的更低。 他薄唇轻动,淡淡两个字:“散朝。” 两个字吐出口,百官像是逃命似得往外走,人挤人,那样子像是晚一点都会被吃了似得。 林则因停下等身后的人,“这事儿,你觉得八成跟谁有关系?” 第445章 西国倒戈 男人负手而立,“跟谁有关系已经不重要了。” 林则因疑惑,“嗯?” “已经晚了。” 是啊,晚了。 因为在当晚,东国皇室接到了一封信。 一封开战信。 晟海的人早已驻扎在东国边境百里处,武器庞大,数量居多,竟有高大八万人穿越海岸来到了东原。 这事儿不胫而走,东国里的百姓都听到了消息,一听晟海的人要与东国开战,顿时人心惶惶。 “查到了吗?” 御房里,男人拧眉看着探子的信,抬头看向暗卫询问。 暗卫回答:“东国边境百里外的确有军队,而且武器很怪,属下不知那是什么东西,但数量非常多,他们正在推着那些东西朝着东国边境来。” 数量非常多…… 那东西应该是大炮了。 男人捏了捏眉心,那么多武器,东国的兵根本抵挡不住。 可无论怎样,他都不能让东国的一寸一土被人挖走。 可他是纳闷,晟海的人再自负,也不至于这么没脑子,大摇大摆的来东原,不怕四国围剿他们? 车轮战下去,他们再厉害也是扛不住的。 这其到底什么原因? “寂尧!” 林则因狂奔进宫,突然冲进御房里,神情凝重。 “西国……倒戈了。” 西国倒戈? 西国怎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倒戈? 林则因喘着急气,“西国的人八成是不想再被欺压,故而投靠晟海,想要在晟海胜利之后分点利益。” 西国如今在四国之是最没地位的,前几年被北国打压的险些灭国,西国难不成是怀恨在心? “这事儿北国和南国的人知道了吗?” 林则因点头:“我已经派人给他们送了信。” 男人抿了抿唇,“估计西国是在这次炸皇陵的事出了力的。” 不然那么多武器,晟海怎么可能运的过来? 而且东国与西国离的是四国离最近的,把武器运到西国,再从西国挪过来,轻而易举。 他点燃一支烟,叼在嘴里,“调集兵马十五万,分成三路朝边境出发。” 林则因不会反驳,领命便去办。 夜里。 寂寒被叫来,“皇兄。” “明日开始,东国的朝政你来主持,我要去边境。” 寂寒眸子一沉,“不行,我去,你留下。” “你没带过兵,更没有接触过晟海的军队,留下。”男人的口吻已然带了命令性。 当晚,寂寒亲自送他出城。 临行前,男人骑在马,黑夜,他的眸光尤为明亮深邃。 “倘若我回不来,替我安顿好母后和寂华。” 寂寒捏紧了拳头,“没有倘若!” 男人问:“听见了吗?皇兄没什么可挂念的,这么两个人,希望你能替皇兄照顾好。” 话落,他那么直直的看着寂寒,在等他的回答。 许久之后,见他轻轻点了点头。 男人终于策马而去,渐渐消失在了黑夜里。 他刚走,寂寒赶忙吩咐随从,“快去,快给北国女帝写信,说尧王去了边境,开战了。” 这一晚,东国里的所有人人心惶惶,皇陵被炸,皇帝倒在病榻,边境又涌来敌军,整个燕京城都被一层黑雾笼罩起来,阴沉沉的没有生气。 第446章 开战 东国边境。 时隔三天,寂尧抵达边境地带。 林则因早已率兵赶来,“这是对方的阵营,距离我们不足二十里。” 男人接过地图看了看,正欲开口说什么,营帐外走进一个人。 他惊愕:“岳父?” 赫卫国容光焕发的站在那,虽已年迈,可仍旧精神抖擞,一双眼睛里写满了战意,他一身铠甲,英勇无比。 寂尧皱眉,“您怎么来了?” “臣身为东国之将,国危之际,怎么会安逸在京城里。”赫卫国说。 他答应过老皇帝,他替自己保护好赫家儿女,他替他守护江山。 如今老友病倒了,他不可能安逸度日,他拼死也会替他守护好这座江山。 刹那间,寂尧就读懂了他的眼神,心头一阵泛酸。 他低语:“多谢岳父肯出手。” 赫卫国没有接话,却也接受了他的谢意。 之后,三人在营帐中商议战术。 赫卫国蹙眉:“这武器这般厉害吗?” 林则因也是同样面色沉重,若真如寂尧所说的那样,那这……根本就赢不了。 不是他怕死,而是那东西威力那样大,他们就是当肉盾都没用。 必须要用同样强大的武器对付他们才行。 一时间,三人沉默不语。 四天后的下午,细雨蒙蒙,天空阴沉沉的,仿佛遮盖了一层面纱。 “呜” 号角声忽然响彻天际。 晟海动手了! 三军全副武装,等待迎敌。 “轰” 一声炸响震慑军队,炸的附近的山脉崩了起来,飞起来的石头砸中兵马,遍地尸体! 这一幕令林则因与赫卫国顿时傻眼。 这种武器,根本不是他们能够抵挡的住的。 难道这一战,终于败北? 哀嚎声、嘶吼声不绝于耳,场面一度混乱起来,有的人竟临阵脱逃,有的人则被那杀伤力巨大的武器吓晕了过去。 震耳欲聋的声音还回荡在山脉。 雨下的不停,虽不大,可却浇的人心发凉。 “尧王,这可如何是好?”赫卫国紧拧眉心,眼里全是焦急。 东**队全部站在空地上,根本冲不上去。 对方距离他们几百米都能炸在他们附近,他们怎么可能还往前冲。 对面晟海的军队浩浩荡荡的过来,黑压压的一片。 势如破竹,带着血腥味。 晟海军队中,一名大将骑在马上,狂妄大笑:“哈哈哈!看那群胆小鬼,吓的都不敢动了!” “蓝将军,我们要冲上去吗?”副将问。 马上的蓝将军高傲的摇摇头,“不,我们要再欣赏欣赏他们惧怕的样子。” “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寂尧问着暗卫。 暗卫点头。 “等他们再走一走,走到那座山的边缘处,就动手。” 没人知道寂尧什么意思,只能静候佳音。 过了一会儿,晟海的军队走到一座山的空隙处。 忽然,一阵脚步声响起。 林则因惊呼:“我的天!狼?” 那山涧处竟然涌出上百只狼,各个虎虎生威的样子,眼睛都是绿色的,直奔着那群人扑了过去,速度极快! 男人低声说:“那东西只能远距离攻击,近距离一点用没用,等狼群把他们的队伍打乱,你带着人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围剿。” 林则因赶忙点头:“明白!” 第447章 狗崽子,去死吧! 狼群非常凶猛,且是团队作战,尤其又被人关了好几天,这会儿正饿的快发疯。 雨中,狼群各个撕咬住晟海的兵,咬住就不撒嘴。 蓝锰被突如其来的狼群吓坏了,想要用大炮炸它们,可根本不行,离得太近,炸不了。 便只能动手拼杀。 正当这时,一股凶狠的呐喊声响起,对面的人竟冲了过来! 林则因带着人围剿住对面的人,奋力拼杀! 嘭 一声熟悉的枪响让寂尧蹙起了眉。 他大喊:“林则因,回来!” 林则因反应快,听到声音虽然心下不理解为什么要退,但他必须听从寂尧的话,闪身往后退。 “撤退!” 就在他撤退时,方才那道声音又响了起来。 只听寂尧声嘶力竭的大喊:“趴下!” 林则因耳聪目明,听的清清楚楚,立马趴下。 可他一趴下,就被身后的人吓到了。 他身后站着的兵瞬间倒地,眉心处有个血窟窿,死不瞑目。 林则因震惊之余也没忘了快速撤退,等到了寂尧身边,他一挥手,“撤!” 他面色阴沉恐怖。 他竟然忘了晟海也是有枪的。 那东西虽然好躲,但如果是好多把同时针对,也是不敌的。 见他们要撤退,蓝锰怎么可能同意,他狰狞着脸:“追!!” 晟海的人训练有素,立马追了过来。 寂尧也深知躲不掉了,他一扭头,杀气腾腾。 “杀!!” 既然躲不掉,那就不能再躲了。 刹那间,两军打了起来! 爆炸声不绝于耳。 三军以三个方向进攻,虽说晟海有武器,却也有些不敌。 “轰” 蓝锰急了,拼命的命令大炮发射。 “轰” “轰轰” 一阵阵爆炸声响起,尸横遍野,黄土飞沙漫天飞舞,鬼哭狼嚎的动静非常大。 这场面太过有冲击力,令林则因止不住的皱眉。 根本挡不住这么炸。 他们明明十五万人,就被这么几下炸了下去,只剩下十万出头。 太可怕了。 东**队的人也是惊悚不已,握着刀举步不前,腿都在抖。 在高超的武功在那一架架大炮前,都有点不堪一击。 蓝锰猖狂大笑,“哈哈哈!给本将军杀了他们!通通炸死!” 晟海的大炮已经再次被点燃,信子斯拉拉的燃烧起来,大炮正对着他们的方向。 眼看着大炮就要发射出来,林则因护着寂尧,“你快走!” 男人没动,紧盯着前方。 “轰” “轰” “轰轰” 一连四声炸响划过天际,瞬间在平地炸起坑,一个个人都被炸飞,那些人的惊呼声、以及撕心裂肺的哀嚎声都被大炮声吞没。 东**队的人傻眼了。 因为原本应该他们被炸起来的,可眼下晟海的那群人被莫名其妙的炸飞,神转折,有点回不过神。 忽然间,一群齐刷刷穿着红衣的人从一座山后飞出来,手里端着一把把黑色的东西,很长很直。 “砰砰砰” 机枪疯狂扫射! 一个红衣女子飞到半空中,稳稳的落在寂尧等人的前方,狙击枪在她手中,狙击镜瞄准蓝锰。 “狗崽子,敢欺负我丈夫,去死吧!” “嘭” 一声震耳的枪响! 原本被人护着的蓝锰瞬间被一枪爆头,脑袋当场破碎。 她狙击枪往肩上一抗,眼神冰冷,“给我杀光!人头割下来丢给西国!” 第448章 从天而降的神 不光是寂尧愣住,赫卫国与林则因全部被女人这般彪悍强大的举动震惊了。 以及东国近十万兵马,纷纷傻眼的看着前方的局势。 只见数不尽的红衣男女,手持不知名的东西,一顿扫射晟海之人。 大炮被强行夺走,红衣男女们退开,一声炸响传来。 炸的那群人支离破碎! 血腥味弥漫天际,场面太过震撼。 此处晟海的近万人兵马全部在半个时辰内被斩杀,一个都没留。 在那群人全部死绝后,红衣男女们又飞回山的另一侧,像是来时那样,毫无动静。 扛着狙击枪的女人终于回过神。 她的脸一露出来。 寂尧笑了。 赫卫国哭了。 “女儿……”他忍不住的哭泣。 赫澜一步步走过来,身后是满天黄沙,地上是尸横遍野,那些仿佛都化成了她的背景,只有她才是主人公。 她步伐缓慢,面带从容笑意,狙击枪被她轻松拎着。 面对十万大军,她依旧淡然不迫。 望着那群人明显被吓到的眼神,女人狂妄一笑,“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 她连续赶了四天路,一路都没有停下,饿了就边骑马边啃馒头,觉都没睡。 赫澜庆幸自己没命的往这边赶,即使这样,她都险些来晚了。 十万大军听到了她的声音。 仿佛当年她为东国出战参加联谊赛时的风光模样。 赫澜走来,放下狙击枪。 对着老泪纵横的赫卫国笑了,上前一步抱住他,“爹。” 赫卫国哭的无声,手颤抖的不像样子,他默默点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除了亲眼所见,不然谁也无法体会方才那一幕。 当女人挡在十万大军的前面,为他们奋勇杀敌,抵挡炮火时的景象有多震撼,有多令人感动。 赫卫国敲打她的背,哭喊道:“你就不怕死啊!你死了爹怎么活啊!” 赫澜抿唇,眼眶发酸,不论时隔多久,她还是喜欢赫卫国,喜欢这个护短霸道的老爹。 她莞尔一笑:“我没事,你女儿能干着呢。” 夜间。 营帐里。 四个人坐在桌旁吃着晚饭,边境战争地带,吃的都不是特别好,但这几个人都是吃过苦的人,没人在意那些。 赫卫国问:“澜澜,那些东西怎么那么厉害,你也有?” “那些武器威力很大,人是抵挡不住的,而我,会制作那些武器。”赫澜解释道。 林则因忍不住竖起大拇指,“什么叫牛逼?这就是!” 下午那会儿,女人霸气张扬的身姿,真的让人顶礼膜拜。 尤其是那一句粗口爆的,更是让人满意。 “西国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北国已经出兵,半个月内,必须铲除西国,绝不能让晟海再有可乘之机。”赫澜又说。 男人坐在一旁,始终看着她笑,那目光有自豪,有骄傲。 直到夜深人静,赫卫国与林则因都离开营帐后,他才开口说了句话。 “你快把我吓死了。”他重重吐出一口气。 那些人是震撼,而他却快要停止呼吸了。 飞烟战火笼罩着她,那一刻,似乎她随时都会被打中倒下。 虽然他在担心,可他们不知道的是,通过今天下午的事,赫澜在东国那十万军队里,俨然成了与尧王并肩的神。 从天而降的神,强大且狂妄。 第449章 北国出事 “不用担心,我以前长年累月的在这种战争中玩命。”赫澜安慰他。 殊不知她越是这么说,寂尧就越是担心,那种生怕她出一点点事的恐惧感笼罩内心。 他低语:“太危险了。” 那东西一旦炸在身上,人就真的完了。 这种事,容不得有一丁点失误,一旦失误,面临的就是死亡。 “危险能如何?战火纷飞的年代,我若选择安逸,北国百姓就得死,没办法,这是我的责任,不要替我担心,你保护好你自己就行,不然你若是有事我根本没心思再去做别的了。” 站的越高,肩上扛的责任就越重。 “好了,睡觉吧。”赫澜拉着他走向了床榻。 次日。 边境地带的雨水下的很大,道路泥泞,根本没办法走,众人只能被困在这里一天。 “澜澜,晟海的人定会伺机报复,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啊。”赫卫国担心的一整晚。 他怕晟海的人回过头去找赫澜的麻烦,他们有那么强大的武器,不得不让人担忧。 “没事的爹,我会注意。”赫澜笑了笑。 吃过早饭,几人聚在一起。 赫澜开口:“晟海这次全军覆没,估计不会善罢甘休的,确切的说,我猜测除了昨天那一波人,东原应该还有别的人,你们……” “主子……” 一身红衣的宁乐急匆匆的冲进来,见到有人在,她欲言又止。 余光瞥见赫卫国,宁乐低下头拱手:“属下见过国公爷。” 宁乐与采润是从元国公府出来的,如今看见顾主她无论如何也得打声招呼。 赫卫国满意的点了点头。 赫澜知道宁乐有事要说,她起身走到宁乐身边,宁乐靠近她耳畔低语了几句,赫澜的眼神忽然变的一沉。 不过面上却仍旧平淡,她说:“你们先回去,我很快就回。” 宁乐拱手:“是!” 宁乐走后,寂尧问她:“出什么事了吗?” 她摇了摇头,“没什么事,就是下大雨,有灾情,我一会儿先赶回去,你们也都回京城吧,咱们书信联系。” “行。”几人应下。 临走前,寂尧站在她的马下,漆黑的瞳仁紧紧看她,“真的没有事吗?” “能有什么事,放心啦,回头我去看你。” 她摸了摸男人的脸,落下一吻,便策马离去。 男人望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最终对随从说:“去查查北国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随从立马离开去办。 五天后。 赫澜风尘仆仆回到北国。 “主子,那些人找到了咱们的基地,已经对基地的人动手了,咱们的人倒是没吃亏,只是……” 赫澜眼睛一眯,“只是什么?” “咱们的皇陵也被偷袭了,不至于被炸,但如今御安城里人心惶惶的,许多受难的民众都闹了起来,很是野蛮。” 御安城城门下,众多难民高声呼喊,让皇室的人开城门,蔬菜臭鸡蛋丢的哪都是。 他们都被那惊悚的武器吓到了,而且这些人的家里应该都是受到了晟海之人的残害,故而情绪激动,才这般野蛮。 赫澜过来的时候,他们还在丢臭鸡蛋,大骂北国皇室的人都是废物。 第450章 相信女帝 句句难以入耳,异常难听。 赫澜平静的听着,倒是一旁的宁乐采润气的不像样。 她一步步走上城门,俯视着城外数不清的难民,他们穿的破破烂烂的,这应该都是皇陵附近居住的百姓。 见有人在城门上,那些人想要丢她,宁乐上前大吼一声:“女帝在此,谁敢造次?” 话音落下,那些人果然都停下了动作,有些惧怕那神色无波的女人。 北国女帝的威名他们自然听说过,可一想到他们被残害的家人,他们的内心就无比暴躁。 “身为女帝,竟然不为本国之人着想,为难之际丢下国人去搭救敌国将领,不配受到百姓的尊敬!” 人群中,忽然有人这样说。 赫澜准确的找到说话的人,锋利眸光扫去,上下打量那人几眼。 那人穿的虽然破破烂烂,脸也抹的脏兮兮的,可那精神头一点都不像受挫的样子,体格健壮,膀大腰圆的。 她莞尔一笑,“那你来当?” 话落,城门里外忽然都没了声音。 那人似乎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有一瞬间的错愕。 “你们的心情朕固然理解,但你们这么闹对你们本身也没好处,现如今,国难当头,你们不想着怎么帮助国家度过危难,反而在这挑事,你们真当朕是佛系之人慈悲为怀吗?” 赫澜眼神冷冽,环视着底下的众人,“朕能杀千军万马,也不在乎多杀你们一群人,一些只知道找麻烦的人对朕来说可有可无。” 她的话果然起了作用,有些人已经转过身了。 可这群暴民都被那凶残的场面吓怕了,他们不想死,执拗的想要躲进御安城里。 “好好的回去待着,朕能救别国,一样能救你们,在这个节骨眼上别再找麻烦,不然,朕一点都不介意给北国减少点人数,你们的仇,自然有人替你们报。” 民众们犹豫不决。 “女帝,我们不是要找麻烦,只是那些人太凶残了,连小孩子都不放过,北国疆土多,土地大,根本没有人去管我们,我们怕啊。”其中一人跪地哭喊。 那人一跪,呼啦啦的一群人都跪下了,这场面异常壮观。 “给我点时间。”赫澜抿唇,放弃了自称,“给我点时间,我会保护你们,我不会让任何人再动你们一根手指,相信我,好吗?” 她如此亲和的态度让许多人都愣住了。 哪个皇帝不是自诩高贵齐天,哪会这么平静的跟他们说话,如今又这般保证,他们心里非常踏实。 “草民相信女帝!”那人红着眼眶大喊。 有人带头,气氛立马变了。 “草民们相信女帝!” “宁乐,先把他们安排到难民所,开国库粮仓,把死的那些人的尸体找到葬了。” 赫澜吩咐:“采润,将驻扎御安城里的十万兵马分成五波,一波皇陵,一波附近城镇,一波护城河,一波御安城外围,一波皇宫,将整个御安城前后包围起来,另,再派五万人守着基地,再有五万人封城搜索晟海的人。” 采润宁乐:“属下遵命!” 回到皇宫后,赫澜叫来了仲琳和俊生,“你们两个就守在皇宫,一经发现可疑的人,当场抓住,另外封锁北国的消息,别让其他国家知道。” 第451章 通缉姜甜 宫门外。 苏尤与苏盏等候在那,北国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们自然不能闲着。 晟海的人趁着赫澜在东国边境,故而在北国发动了战争,可北国严防死守,兵马众多,他们只是小打小闹搞了点破坏,根本没办法大规模做动作。 “晟海有人留在了北国,你们尽快找出来,再有,私下盯紧北国朝臣,怕是有倒戈的。” 提起倒戈,赫澜蹙了蹙眉:“西国那边怎么样了?” 苏尤说:“已经快撑不住了,西国承认投靠了晟海,他们暗帮助晟海向东原运送武器,大概运了十几艘船的数量,但来了多少兵,他们不知情。” 十几艘船的武器? 赫澜面色沉重,那可太多了,但在东国边境也没有看到太多,那其余的都去了哪? “搜查!北国绝对有他们的武器,尽快找出来!” 两人齐齐应下:“是!” 赫澜自打回来一直在忙,连口水都顾不喝。 安排完事情又紧赶慢赶的去了基地。 基地外围明显有打斗过的痕迹,但不严重。 基地管理者陈新走来:“女帝。” “他们人呢?” “有两个抓到了,其他的跑了,他们都伪装成了难民的样子,一时间根本没办法找到。”陈新如实回答。 赫澜蹙了蹙眉头。 见到那两个人,赫澜下打量他们,“你们的主子也在这里吧?” 那两人被绑着,任由他们前后左右如何转都够不到丝毫东西。 听到这话,那两人同时愣了一愣,随后冷笑不出声。 但仅仅那个错愕足够说明一切了。 女人诡谲勾唇,“陈新,派人拿着枪追查,他们一定混在难民所里,体格健康壮硕的都抓起来审问,实在不行,直接杀了。” 陈新应下:“明白。” 赫澜故意这么说,果不然,听到她的话,那两人的眉头皱了皱,可死活是不开口。 “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你们这样做除了自掘坟墓,我真找不出来别的词形容你们。”赫澜嘲讽一笑。 一人愤恨瞪她:“呸!你哪得我们主子?” 赫澜疑惑挑眉。 能拿她跟人的,那么对方应该是个女子? 女子…… 晟海的女子…… 赫澜想到了姜甜和唐惜。 “说这些都没用,有点脑子的不会像你们这么做,你们主子想必也是个蠢货。”她故意刺激。 那人面露凶相,咒骂道:“贱人!你这样还配做女帝?北国迟早是我们的囊之物!” 赫澜也不生气,对着骂:“别管配不配,可我是一国女帝,出身好,你们那所谓的主子高贵多了,而她只能当个缩头乌龟,一辈子都见不了光,做个下作的东西。” “你!我们主子你漂亮多了,出身好又如何?没本事还不是死路一条!” “你们的主子似乎很好看的样子?可我怎么觉得她丑的要死,成天装高贵呢?” 那人眼睛都气绿了,奋力挣扎锁链,大吼道:“我们姜……” 可刚刚吐出三个字停了下来,他后知后觉自己说错了话,恨恨的瞪着眼前似笑非笑的女人。 赫澜眸光冷如刀光,红唇冷漠吐出几个字:“全国通缉姜甜。” 基地暗卫得令去办。 第452章 孩子失踪 夜晚。 一座阁楼里。 “小姐,北国境内在通缉你了!”奴婢薇儿满脸焦急。 姜甜坐在烛火前,面前放着一张画像,画像的人正是赫澜。 画的不是很像,但也能认出是她。 姜甜手里握着一把小剪刀,眼神平静,似乎并不在意被通缉这件事。 剪刀在画像人的脸一划,立刻撕裂,露出缝隙,仿佛那刀划在了赫澜的脸似得。 “原来她是赫澜王妃啊,她竟然骗过阿尧?不可原谅。”姜甜的状态有点可怕。 薇儿慌了,小心翼翼的开口:“小姐?” 姜甜突然一回头,那凶狠的眼神吓的薇儿尖叫一声,跌坐在地,脸蛋煞白煞白的,仿佛撞了鬼似得。 “小姐……” 似乎被薇儿的尖叫声拉回了一丝理智,姜甜吸了口气,团了团画像,狠狠地撕碎。 “通缉通缉,她真当她是万能的?” 薇儿抖着声音说:“咱们的人回来说……说北国女帝好像……好像也有咱们那样的武器,而且威力似乎更强大。” “什么?”姜甜惊的站了起来。 薇儿爬起来,尽量躲的远了点,“小姐,怎么办?” 房里一阵寂静。 烛火摇曳,照亮了姜甜冷狠的神色,露出诡异的笑,“她不是还有一双儿女吗?” “娘,城里出事了?”阿爵一早回来找她。 赫澜正忙的焦头烂额,看他进来,对他招招手。 阿爵走过去,仰头看她。 “这段时间北国都不太平,你照顾好星星,娘派人送你去东国找你们爹,娘不去接你们,你们不能擅自回来,跟着你爹哪也不要去,听见了吗?” 阿爵重重点头,他知道出事了,他不能给娘找麻烦。 当天午,赫澜安排人送他们走。 “把这个拿着,一旦遇到危险把这个洒向敌人,还有这把手枪一定要放好,小心点别走火,你的枪法是你爹教的,危险之际要保护好你跟妹妹,记住没有?” 马车外,赫澜千叮咛万嘱咐,实在放不下心。 终了,她还是说:“宁乐,派百名暗卫跟随护送。” 宁乐一怔,眼下的暗卫都派出去了,如今剩下的暗卫都是保护女帝的,倘若这波人再走,那女帝的安全会受到威胁。 “没听见吗?”赫澜冷声问。 宁乐不敢抗旨,只能按照吩咐办事。 等到把儿女秘密送走,赫澜用玲珑镜给寂尧发消息,告诉他孩子们被她送过去了。 寂尧很快给了答复,他派人去迎。 儿女一被送走,寂尧猜到北国一定是出事了。 可两人千算万算,还是被人钻了空子。 “那两个孩子走了。”薇儿说。 姜甜蹙眉,“什么意思?没抓到?” 薇儿低下头来,小声说:“本来是堵住了的,可对方随行的人太多,等咱们的人刚动手,又冒出来一波人把那两个孩子带走了。” “知道是谁的人吗?” 薇儿轻摇了摇头。 “怎么回事?!” 赫澜接到寂尧的消息,说是没有接到孩子们的马车,而那随行的暗卫也死的死伤的伤。 对方什么人,竟然能干掉她的一百暗卫? 孩子们失踪了…… 赫澜跌坐在椅子,现如今北国里乱成一团,她强行压制才没彻底乱套,晟海在边境作妖,这边孩子们又出事了。 她咳嗽了声,嘴里一阵腥甜,嘴角流出一丝血。 采润和宁乐看见了那血,大惊失色:“主子!” 第453章 狗急跳墙 黑暗的屋子里,桌椅齐全,干净整洁,陈设不菲,与外面看着的平淡无的阁楼模样背道而驰。 烛火摇曳,床榻的角落里缩着两个小身影。 “哥哥,谁抓的我们?”小星星眨巴着一双平静的大眼睛,询问着一旁默不作声的哥哥。 阿爵把她护在身后,小脸满是镇定,“哥哥也不知道,星星不用怕,没事的。” 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劫走的他们,但至少现在能看出,他们暂时还是安全的。 若不然他们早在被劫走时被杀了。 “吱呀” 阁楼的门被推开,一个戴着面具的女子走进来,手里端着饭菜,她轻轻的放在床榻旁的椅子,而后一句话也不说便要走。 阿爵却在这时叫住了她。 那女子脚步微顿,并没有回头,而是整个身子转了回来,平淡的眼睛透过面具看向床榻的小兄妹。 “你们是要杀我们吗?”阿爵问。 他表露出天真烂漫的样子,试图让对方放松警惕。 面具女子睫毛轻颤,没有回答,转身走了。 好怪的人。 等那女子离开,小星星才挪动着屁股来到床榻边儿,从发间抽出一根簪子,用小手擦了擦,而后插进饭菜里。 试探了一会儿,银簪子没有变化,她又抽出另外一只小簪子,再次试了试。 簪子,仍旧没有变化。 没毒。 兄妹俩确定食物没问题后,拿起筷子开始吃起来。 期间还点评点评这菜色如何如何…… 完全没有被绑架劫持后该有的惊慌失措,反而淡定非常,过的极其潇洒。 “哥哥,对方好像没有要杀我们的意思,那是要做什么?”小星星啃着一块肉,小嘴巴一撅一撅的。 阿爵又给她夹了块肉放进碗里,压低声音说:“如果不是要杀我们,那应该是想利用我们威胁爹爹或者娘亲,我们不能让他们得逞。” 小星星蹙眉,“可是爹爹说过,如果遇到危险,暂时的委曲求全也是可行的,如果我们硬是不从,他们会不会狗急跳墙啊?” 小星星虽然年纪小,可完完全全继承了爹娘的优秀基因,聪明,懂事,鬼精灵的很。 阿爵同样拧眉:“娘也说过要审时度势,如今东原的情况,一旦被有心人钻了空子,那局势肯定不乐观,你想啊星星,咱爹娘什么人?想要威胁爹娘的事,那一定跟各个国家有关,如果因为我们两个的原因,导致整个东原百姓受苦受难,那你会高兴吗?” 如此便可看出,跟着赫澜长大的阿爵,心里想的念的是天下苍生,黎民百姓。 而跟着寂尧长大的星星,则是如何在危险时最大限度的保护自己的安全。 因为一个为国,一个为人。 小星星纠结的缠绕手指,肉不想啃了,她想了许久:“那听哥哥的。” “你放心星星,哥哥不会让你受伤的,你记住了,一旦时机成熟,我让你跑你跑,往人多的地方跑,这里离东国应该不远,你身不是有爹爹的令牌吗,找到官府给他们看,他们会送你去找爹爹,记住没?”阿爵郑重的嘱咐。 小星星拧眉,有点不愿意,“那你呢?” 第454章 一定是子良 “你不用管我,你逃出去了哥哥能逃出去。”阿爵满不在乎的挥挥手。 从小跟着赫澜耳濡目染,脑子灵活的阿爵根本不怕,他只担心小星星。 赫澜自打带着他开始不停地打打杀杀,阿爵从小看到大,对于这种事,他完全淡定的很。 而且他也相信,爹爹和娘亲一定会尽快找到他们的。 “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逃跑。”阿爵端起碗喂她。 小星星这个时候倒也听话,喂吃。 兄妹俩被折腾了一天,这会儿也累了,吃完饭抱在一起沉沉睡去。 房门被打开,一点声响都没有,唯有清冷的月光透射进来。 一个人走进来,看影子应该是个男子,清风而立,静的仿佛不存在。 走到床榻边,弯腰拉过被子给兄妹俩盖,继而又转身离去。 房门刚关,原本闭眼熟睡的阿爵豁然睁眼,漆黑的瞳仁里满是清澈,丝毫没有困倦的神色。 他摸着衣襟里小手枪的手慢慢挪开,卸下一点防备,保护着身后的妹妹,缓缓又闭了眼睛。 “还没找到?” 梵听阁一众人断断续续回来禀报消息,无一不是没有任何音讯。 对方像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一样,完全找不到丝毫踪迹。 男人在原地来回转悠,眉头紧锁,深邃的瞳仁里的血色一闪而逝。 他忽然问:“祭司堂那边儿什么情况?” “大祭司和一个女子出去了,一直到现在没有回来。” 闻言,男人瞳孔一缩,“去哪了?” “属下……不知。” 男人满脸怒色,大喊:“废物!不是让你们盯着祭司堂吗?” 众人低头不敢出声。 “找!”他咬牙切齿。 一定是子良! 寂尧在这一刻一万分肯定,孩子们失踪跟祭司堂脱不开关系。 “祭司堂里还有谁?” 属下回答:“还有个少祭司南烛。” “把他抓回来,放出消息,说大祭司被晟海的人掠走了。”男人诡异的眸光令人毛骨悚然。 “是!” 当天夜里,整个东国下都听说大祭司被人掠走了。 一些衷心朝廷的江湖人士立马四处寻找大祭司子良。 人多力量大,不出一天的功夫,有人匿名给朝廷送信,说有人看见大祭司最后出现的地方是东国边境的雨山。 雨山…… 寂尧连夜派人前往雨山搜寻。 房里。 “你怎么不好我是谁?”男人隐没在黑暗,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阿爵护着小星星,冷静的与他对视,“我问了你会说吗?” 很明显不会。 不等那人回答,阿爵冷笑:“既然不会,我何必白费力气去问。” 男人似乎笑了,笑声很浅,若不仔细听,很可能都发现不了他笑了。 他从袖口里拿出一根香烟叼在嘴里,走到房门口,拿起长廊灯罩里的烛火点燃香烟,旋即又走到门口,坐在距离兄妹俩较远的位置。 阿爵眯着眼睛看他的动作,觉得这人似乎有些熟悉。 但他也想不起这个人是谁。 “你的聪明像谁啊?” 出乎意料的,这人竟与阿爵聊起天来,身没有丝毫敌意,反而温温和和,清清淡淡的。 阿爵却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娘亲说过,咬人的狗是不叫的。 第455章 黑鹰 “随谁你不清楚?”阿爵绝口不透露他与妹妹丝毫消息。 他不确定这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所以绝不会乱开口。 万一这人只是个谋财害命的,他若是先自报家门,反而更危险。 男人看着如此警惕聪明的小家伙,倒是笑意更深,撇过头吸了口烟卷。 有一点光亮照了起来,阿爵只看见半张白皙的侧脸,完全没看见五官。 这人藏的倒是深。 过了会儿,他又说:“这院子里的地方你们都可以去,无聊转转,但跑应该跑不出去。” 阿爵没有接话,只是静默的听着。 小星星坐在他身后,透过哥哥的肩膀看着那个人,她的眼神忽明忽暗的,睫毛微微颤抖,最终低下头。 那男子说完话,起身便离开了屋子。 他一走,阿爵才把一直放在腰间,准备随时抽出手枪的手放了下来。 “哥哥。”小星星忽然开口。 阿爵侧头,“怎么了?” 她小声神秘的说:“我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闻言,阿爵一惊:“谁?” “大祭司,子良。” “你怎么认出来的?” 阿爵很是纳闷,他都没有看清那个男子的模样,坐在他身后的小星星怎么认出的呢? “我见过他很多次,他的声音我记得,虽然他有故意压低声音,可我还是听得出。” 这一对声音敏感的方面,小星星是遗传了赫澜。 她本是特工出身,对人脸识别、声音识别本有着天生的灵敏度,再加后天的提升加固,故而遗传给了女儿。 小星星完全能够确定,抓他们的人是流窜在各国之间的大祭司,子良。 阿爵很是信任小星星的话,他拖着下巴思忖,“他为什么要抓我们呢?他不是一直都挺和善的吗?咱们爹娘也没有得罪过他。” 小星星也纳闷,她说:“爹爹跟我说,没有人会无缘无故针对你,要么是觊觎着你的什么东西,要么是……有仇。” 阿爵觉得这话说的挺对的。 可大祭司子良他虽然不了解,但若是个有脑子的人,绝不会利用他们两个去威胁他们爹娘要什么金钱权利。 因为有命得,没命享受。 在他们得救的第二天,他绝对会被东国北国两国夹击。 那么,只剩下有仇了? 什么仇? “爹爹跟大祭司之间闹过矛盾?” 小星星摇摇头,“我知道的这几年是没有的。” 阿爵拧眉,他今年也不过十岁,若是十年以前发生过什么仇恨,他也同样不知情。 望着这黑漆漆的房子,阿爵叹了口气。 子良那会儿既然能说他跑不出去,那应该是跑不出去的。 能够轻而易举的杀掉他娘亲的一百暗卫,想必这座房子的四周也应该布置了不少人。 “鹰!” 小星星忽然指着夜空一个快速移动的黑点喊了声。 阿爵同样看过去。 可是那只鹰却路过他们的视野,一路朝着东方飞去了。 阿爵瞪着大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只鹰,最后喜出望外道:“那是娘亲的鹰!” 娘亲在用鹰找他们? 那只鹰可以根据气味找到他们的方位,很是聪明,娘亲当年亲力亲为的训练了好多年才调教出来的。 一时间,阿爵很是惊喜。 第456章 因为你们没有心 眼睁睁看着黑鹰飞走,阿爵好想大喊一声他在这,可是鹰是听不懂的,它只能靠气味。 有点失望的趴回床榻,透过窗子望着黑夜。 在兄妹俩无力时,那个黑点又迅速移动回来,竟在他们视野空不停地盘旋。 阿爵激动的趴起来,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四周的动静,生怕有人发现他们。 他奋力的对着夜空招手,也不知道那只黑鹰看不看得见。 阿爵在心里祈祷:我娘培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可千万别掉链子啊! 一激动,竟把这话说了出来。 小星星眨眨眼:“掉链子?什么意思?” 阿爵一怔,“是……别…别丢脸的意思吧。” 他这也是跟娘亲学的话。 小星星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也暗自记住了。 黑鹰盘旋无数圈,最终在阿爵激动不已的目光下,俯冲下来! 速度极快,像是一道黑色的闪电,刮起一阵风。 黑鹰直奔着窗子边的阿爵而来,“快,星星,去找张纸。” 小星星趴下榻,在房里翻翻找找了许久,最终只找到了一块干净的纱巾,“哥哥,没有纸啊,更没有毛笔。” “没事,给我。” 阿爵接过纱巾,透着月光,狠狠地咬破手指头,血立马冒了出来。 咬的有点疼,阿爵直吸气。 黑鹰看见他时似乎有些高兴,拍打了几下翅膀,蹲在窗户不动,鹰眼紧紧盯着他在写字的动作。 阿爵用血在纱巾写着附近明显的建筑,又根据月光以及白天太阳升起的位置辨别方位,报下平安,又点名指出抓他们的人是谁。 “西南方,三座峦山,有河水声,平安,子良。” 尽可能的写的简单便捷。 刚刚写好,阿爵忽然听见隔壁有动静。 他呼吸一紧,快速的将纱巾死死的系在黑鹰的腿,拍拍它的身子,而后爬下窗子跳床榻,拉着小星星装睡。 面具女子亲眼看着一只黑鹰从窗子旁飞走,又在院子附近盘旋了一圈。 她面具下的眉头拧了拧,来到房间窗前,看了眼床榻熟睡的兄弟,这才折返离开。 另一个房里。 女子摘下面具,露出那张熟悉的脸,“刚有一只鹰来过,会不会是他们的?” 窗前,烛火下看的男子眼皮都懒得掀,“是不是都无所谓,反正也没指着他们找不到。” 女子默了默,没再说什么。 “荆瑶。”男子叫住她。 荆瑶停下,脖子不能转动,整个人转过身看他。 男人放下籍,清淡得眼眸里映着几分凉色,“你不是一直都好,为什么我不让你们几人成婚吗?” “因为这世不负责任的人太多了,我不想让你们去害下一代。” “您怎么知道我们几个会不负责任?” 他笑了笑,眼底掠过几丝狠色,“因为你们没有心,跟他们的眼神一样。” 荆瑶拧眉。 他们? 他们是谁? 直到现在,荆瑶都不明白,师父为什么突然劫持那两个孩子。 虽然她以前恨寂尧赫澜,但当得知他们曾经的一切,她也释然了。 倘若师父是想针对他们,大可以直接杀掉那两个孩子,可却劫持来好生养着,这不动不碰的,倒让人摸不着头脑。 第457章 他是晟海的人 两天后的清晨。 院子外忽然传来一阵刀剑碰撞的声音。 阿爵一个激灵坐起来,趴在窗子上往外看,可什么也看不到。 院子外。 子良站在那,如春风般温和,面上毫无惊讶之色。 “是你?” 倒是对面的人很是震惊。 姜甜戴着面纱,当发现这座院子的主人是子良时,她惊的不行。 子良这人她当然认识,而且非常熟悉。 其实,他是晟海的人。 当年他们在一起接触过一段时间,后来她要出外游历便走了,自那以后就再也没见过。 可即便多年不见,她也认得出他。 子良倒是淡定的很,“好久不见啊,姜大小姐。” 姜甜拧了拧眉,心下觉得奇怪,问道:“你是晟海派来的奸细?” 闻言,子良嗬了声,那样子尤为的不屑。 “我凭什么要给晟海当奸细?”如此轻蔑的态度,令姜甜一怔。 这到底怎么回事? 绑架这两个孩子的人是子良,而子良却不是为了晟海做事?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姜甜干脆利落的问:“你从我手里把那两个孩子抢走了?” 他勾唇:“嗯。”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子良一贯清淡的脸上多了丝不耐,“又不是你的孩子。” “你!” 姜甜无法理解,明明儿时那么温文尔雅的一个人,怎么竟变得如此尖锐起来。 到底是时间起了隔阂吗? “那两个孩子你能不能交给我,我要用他们帮助晟海打过来。”姜甜并不知道子良在东原的身份。 她只是有耳闻四国大祭司之名,但从未亲眼所见其人。 故而,并不知道子良就是大祭司。 子良倚在院门口,淡眸一瞥:“凭什么?” 姜甜一噎,凭什么? “就凭我们都是晟海的人啊。”这个问题问的好生白痴。 倒是子良,笑的极其讽刺,“谁跟你说我是晟海的人的?无凭无据,可不要乱说话啊姜大小姐。” “你什么意思?”姜甜横眉冷对,脸色也不好看了。 “要孩子不可能,想打架你随意。” 子良说完,转身就进了门。 刚进院门里,荆瑶就匆匆走过来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子良眉头微平。 回眸看向还站在原地的姜甜,“你想要那两个孩子?” 姜甜微顿,却也点了点头。 她得用那两个孩子威胁住北国女帝,再助晟海打进北国,杀了那个贱女人! “好。”子良竟答应了下来。 他看向荆瑶,说:“去把他们带过来,让她带走。” 荆瑶没有反驳,立马去办。 不一会儿,两个孩子就被带了过来,是被蒙着眼睛的。 子良不耐烦的说:“要带走就快点。” 姜甜冷冷的看他一眼,之后给薇儿一个眼神。 薇儿走过去扯着两个孩子朝着姜甜那边去,力道很大,疼的小星星皱了皱眉。 子良眯起眼睛,紧盯薇儿那只掐星星的手,“你那只手是不是不想要了?” 薇儿身子一抖,畏惧的松开手,拉着兄妹俩走了。 姜甜再次看了男人一眼,继而带着人迅速撤退。 他们前脚刚走,有人就从远处跑来,“主子,东边来人了,看样子是东国的。” 子良猜的到来人是谁,他勾起唇角,盯着姜甜撤离的方向。 “带人去追,在东边的人抵达前把孩子抢回来。” 荆瑶一怔,不大懂。 男人眼角一瞥,透着冷意,“没听懂?” “听懂了。” 荆瑶赶紧去办。 第458章 贼喊捉贼 姜甜这边扯着两个孩子往前跑,阿爵和小星星听到了方才他们的对话,心下有些疑惑。 故而,姜甜拽着他们离开时,阿爵故意使绊子,佯装摔倒拖延时间。 “快走啊!”姜甜气的咬牙,恨不得拎着这孩子跑。 后面的人影越来越近,姜甜搞不懂子良是什么意思,明明他把孩子给她了,为什么又要追过来。 正疑惑时,身后的人群突然多了,变成了两波人。 荆瑶带着人冲过来,二话不说要抢孩子,姜甜虽然搞不懂情况,但下意识的没给孩子。 小星星被姜甜拉扯的很痛,她吸了口气。 荆瑶皱了皱眉,下意识想要松开手,可是一想到师父的交代,她狠了狠心,用力把小星星抢了过来。 阿爵耳朵灵敏,被人拉扯间大声呼喊起来:“救命啊!救命!” 他听见不远处有脚步声,人数还挺多,虽然不知道是谁,但应该不是这两波人之的。 果不然,听到阿爵的呼救声,远处的人群跑的更快了。 紧紧是片刻,姜甜与荆瑶的人被包围了。 荆瑶护着怀里的两个孩子,狠狠地瞪着姜甜。 “你什么意思?”姜甜以为这些人是子良派来的。 荆瑶拧眉,她知道这些人是谁的。 她忽然转头看向那些人,说道:“她带着两个孩子从这里路过,被我跟师父碰到抢了下来,你们赶紧把她抓起来!” 姜甜眼睛一瞪。 荆瑶也不懂师父的意思,只能随机应变了,她眼下必须伪装成是搭救两个孩子,不然对方这么多人,她根本逃不出去。 包围他们的人是寂尧的人,为首的人叫陈然,一个异常冷血的男人。 他硬声说:“你们谁都走不了,把孩子交出来。” 荆瑶咬了咬牙,看了眼怀里的两个孩子。 不行,师父还没来,她不能交。 陈然见她不动,正欲动手。 “嗖” 一支冷箭掠来,刮着劲风,快速的射向陈然的方向。 陈然一个迅速旋转,躲避开这支冷箭,看向箭飞来的方向。 子良一袭洁白长袍,墨发飘飘然然,头戴玉冠,清淡优雅,手里握着一把弓弩,冷箭是从那把弓弩射出的。 “这是如何?欺负我的徒儿?” 陈然拧眉,眼神不善:“大祭司?” 子良笑了笑,眼眸平淡如水,“我的徒儿舍命搭救他们,结果竟被你们围攻,这是何道理?” 闻言,陈然果不然面色凝重起来。 主子的意思大约是大祭司是抓了两个小主子的人,可眼下却又救了两位小主子…… “别听他胡说八道!”姜甜恶狠狠的说,“明明是他抓的他们,被我看见又推给我,这会儿又装作好人来搭救,真是可笑!” 陈然眉头皱的更死。 荆瑶抬眸,冷笑说:“滑天下之大稽,这世道都流行贼喊捉贼了吗?” 两个人狗咬狗,陈然定不下来谁才是真正抓两位小主子的人。 陈然想了想,忽然看向被蒙着眼睛的两位小主子。 “小主子,你们知不知道抓你们的人是谁?” 被问到的阿爵和小星星同一时间沉默了。 他们当然知道,可眼下这情况…… 姜甜得意的看向子良,想诬陷她? 做梦去吧! 孩子是不会知道如何撒谎的。 可下一瞬,只听阿爵说:“是我对面这个女子,现在拉着我的人是要救我的。” 第459章 你信我吗? 姜甜眼睛都要瞪掉出来了,“你这孩子……明明是……” 陈然立马打断她的话:“把她抓起来!” 他带来的人百之多,抓姜甜那二十几个轻而易举。 把姜甜等人控制住以后,陈然看向子良,眼神依旧没多么的和善,但面仍旧保持恭敬:“多谢大祭司出手搭救,那……请允许陈然将两位小主子送回去。” 荆瑶看向师父,后者微微点了点头。 陈然拉过两个孩子,心里终于踏实了些,“此事陈然会如实向主子禀报,到时定会当面道谢。” 说完,陈然护送两个孩子遣返回东国,期间还压着姜甜一道。 等他们离开后,荆瑶才疑惑的问:“师父,这什么意思?” 子良云淡风轻的转身,“抓他们的本来不是我,怕什么?” 当时阿爵和小星星被劫持的时候,其实是有另外一波人的,当时他的人只是要穿过北国前往晟海海域,正巧碰到了这事儿,便顺手给孩子救了。 等把孩子带回来他才知道原来是他们。 至于为什么没有立马把他们送回去,大抵是子良的内心再作祟吧。 前脚那些人刚走,后脚有人到访院子里。 推开门,子良回过头,眼里映着一抹红衣,那人体型纤细修长,满身杀气,不寒而栗。 他仍旧平淡如常,清润优雅,“好久不见。” 赫澜紧紧的盯着他,“孩子呢?” “被带走了。”他如实说。 赫澜拧眉,给身后宁乐一个眼神,宁乐走后,她迈步进院落。 “坐。”子良倒了杯茶给她。 院子的房厅里,竹桌旁的两把椅子坐着两人,间摆放着两盏茶,袅袅炊烟,白雾缭绕。 宁乐过了会儿回来,对着她点了下头。 如此,赫澜才松了口气,扬眸看向身侧的男人,“为什么要抓他们?” 子良的睫毛很长,不仅长还很卷翘,他侧首,眼神深而静谧的凝视着对面的女人。 两次与她碰面都隔着好几年,可她依旧与记忆的样子没多大变化。 他答非所问:“这些年,过得如何?可是还好?” 赫澜被问的愣住了。 这么多年走过来,风风雨雨,与好多人重逢又分离,然后再重逢,却从来没有一个人问过她:这些年过的好吗? 不,寂尧似乎是问过的。 但两者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她听见自己说:“还行。” 子良忽的笑了,“我记得我看见你那年,你好像才……双十年华?” 说完他又自顾自的点头,“如今一眨眼,你都快三十岁了,林林总总的,我们也没有接触过几次。”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记住她的呢? 大抵是从那次她被人追杀,她无意间闯进祭司堂的后门的时候。 那会儿,他替她药,包扎伤口。 她又问自己要烟卷儿。 那样不扭捏又坚强的女子,一瞬间把他的心扯的晃了下。 可他也很清楚,这人跟他八竿子打不着,她是东国的王妃,而他呢? 子良莫名的笑了笑。 他说:“不是我。” 单单的三个字,解释孩子被劫持的事。 接着,他又侧首扬眸,“你信我吗?” 赫澜拧眉,她不明白为什么这大祭司得感觉变得不一样了,明明他们之间没有什么过多的交集。 第460章 你真当我是聋子? 后来,赫澜什么都没说,她已经确定孩子被带回了东国,那她也没必要久留。 临走前,子良忽然叫住她。 她驻足下来,却没回头。 听见他问:“你还记得当初你答应过我一件事吗?” 赫澜愣了一瞬,但很快想了起来,她说:“想好什么事了?” 他说:“没有,是问一句,你还记得好。” 之后,赫澜走了。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子良久久没回神。 荆瑶有点错愕的问:“师父,你莫不是喜欢她吧?” 子良似乎有些讶异,“这般明显吗?” 这么多年他已经控制的很好了,难道还能被人看出来? 荆瑶震惊不已。 师父竟然喜欢赫澜?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子良慢慢起身,“荆瑶,人活一辈子,总要不停的去选择,有的时候爱恨不能都得。” 爱恨…… 荆瑶完全听不懂。 这边刚刚接到孩子的寂尧,立马让人把南烛放了。 “爹爹!”小星星扑到爹爹的怀里,眼睛有点红润。 寂尧疼惜的抱着女儿,检查女儿身有没有受伤,之后便看见女儿的手臂紫了一块。 他拧眉:“怎么弄得?” 阿爵立马指着被绑住的薇儿,“她掐的!” 薇儿瑟瑟发抖,低着头不敢说话。 寂尧一向疼女儿,见女儿那嫩嫩的小胳膊被掐成那个样子,心里顿时涌起一阵怒火,他噌得站起来,一脚踹向薇儿。 薇儿瞬间被踹出好几米远,脑门撞在地面,疼的她有一瞬间的失神。 “寂尧!!”姜甜大喊。 男人阴森的眼神飘过来。 姜甜哭的梨花带雨,“你误会我了,我没有抓他们,我是救他们,刚刚把孩子救出来,子良那群人贼喊捉贼,说是我抓的他们!你要相信我啊!” 阿爵忽然冷笑,下打量她一眼。 “你真当我是聋子?” 姜甜浑身一颤,她的确是忘了这两个孩子只是被蒙住了眼睛,还是听得见的。 “我……” 她这个反应,寂尧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男人撸了把脸,浑身寒气,“带去水牢。” 陈然领命,扯着地的薇儿以及愣住的姜甜前往水牢。 进了王府。 房里。 林则因与寂寒都在,他们看着完好无损的两个小家伙,也同样松了口气。 “告诉爹,到底是谁抓的你们?”寂尧蹲下身子看着阿爵。 阿爵抿了抿唇,他想了想,却说:“我跟星星听见的那个人是大祭司,但到底是不是他抓的我们,我们不确定,因为当时人非常多,好几批人,我们被抢来抢去。” 阿爵思来想去觉得不对劲。 如果大祭司想劫持他们,没必要又要整这一通把他们又送了回来。 所以他的话,没有说死。 寂尧心里自然有数,他点了点头,“不用怕了,赶紧去洗洗澡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一会儿,晚娘亲到了。” 兄妹俩点头:“好!” 等孩子离开,男人才站起身,眉目紧拧。 林则因疑惑开口:“那姜甜到底怎么回事?” 寂寒挑眉:“该不会是因爱生恨吧,你们的事都过去那么久了,她还惦记着你?” 林则因立马露出惊悚的眼神看向站着的男人。 当年……… 第461章 别祸害人了 当年的事其实一点都不复杂。 无非是一向热情开朗的姜甜看了寂尧,那会儿他们都还很小,情窦初开的年岁。 姜甜一顿对寂尧穷追猛打,苦追好久,整日缠着,软硬兼施,那势头大有一副非君不嫁的样子。 好不容易让那时候的寂尧有点松口的意思了,也慢慢选择接受她时,姜甜却扭头走了。 当时的寂尧除了愤怒是愤怒,他对姜甜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无非是习惯了有那么一个人。 况且他身为一国王爷,父母乃是东国帝后,他的自尊与高傲哪里允许姜甜这般耍弄他? 他气的发疯,恨不得抓到姜甜撕碎她。 可也是从那时候起,姜甜不告而别,再也没有见过。 再次碰面是在这次的北国联谊赛。 对于姜甜,已经三十多岁的寂尧早没了当时的怒火,已经没有爱,所以也没有恨。 在他眼里,姜甜是一个知道对方名字的陌生人。 水牢里。 姜甜与婢女薇儿被锁在水牢里,水淹没她们的脖颈,到嘴边附近,底下也很深,她们必须时刻往前跳才能保证水不淹过她们的头。 见他走进来,姜甜眼神一喜,“阿……阿尧!你相……相信我!” 寂尧站在水笼的面,透着铁看着被水折磨的姜甜。 “从当初知道你其实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你的热情大方,都是你的伪装。” 他淡漠的声音像是冰冷的箭,狠狠地刺透姜甜的五脏六腑。 “我……我没有……”她想要否认。 “没有?那你为什么要对我的孩子下手?”男人嘲弄的看着她,“你真是不知道你这幅样子有多让人恶心厌恶,亏得你没有嫁人,可别祸害人了姜甜。” 他的恶语真是句句带刺,一般人听的都难受,别说姜甜了。 她想要说什么,可水牢里的水太冷又太深,她不停的保持游的动作,可还是不能够完整的吐出一句话。 她无力的看着面的男人。 寂尧却没有再看她,转而看向另一侧的薇儿,薇儿的水性不错,这会儿倒也勉强撑得住。 男人看了会儿,忽然抬起头,说道:“把她的两只手剁掉。” 身后跟随的陈然一点都不惊讶,拱了拱手应下。 姜甜惊呼:“阿尧!” 男人倒是停下了脚步,“请姜小姐注意称呼。” 姜甜咽了口水牢里的水,不甘的说:“寂尧。” 他看她,等着她接着说。 “能不能……能不能别伤害她?”她指的是薇儿。 寂尧倒是笑了,饶有兴趣的问:“为什么?你也知道护着你的婢女?” 姜甜蹙了蹙眉,被水淹的说不出来话。 “你可以保护你的婢女,而我也要保护我的儿女,姜甜,做人不能太自私,只顾着自己舒坦,那样的话,容易死的早。” 话音落下,男人懒得再跟她废话。 走出水牢时,他硬声吩咐:“再加水,越冷越好,只要别淹死。” 听到这么一句话,姜甜得心从里凉到外,她在水苦笑。 耳边除了水声以外,只剩下婢女薇儿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手,终究还是被剁掉了。 第462章 到底谁干的 当天午后,赫澜到了。 “娘!” 阿爵奔着她扑过去,原本被绑架时的冷静全部在这一刻消失殆尽,身体里的恐惧和不安才显现出来。 他再坚强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所有的镇定都是因为要保护小星星才涌出来的。 见到赫澜时,他还是会觉得后怕和心惊。 赫澜微微弯腰把儿子抱起来,阿爵长大了,也有些抱不动了。 “没事吧?”赫澜拍着儿子的背轻轻安抚。 阿爵窝在她的怀里摇了摇头。 小星星眨巴着大眼睛看她,等阿爵退出赫澜的怀抱后她才跑过去抱娘亲。 看着像极了自己的女儿,赫澜心里的惊慌后知后觉的涌现。 她狠狠地咬着牙,安抚好儿女后,让他们出去玩,她这才问道:“到底谁干的?” 寂尧拉着她的手坐下,“我估计不是咱们这边的人,听说当时好几波人围攻孩子们的马车。” 一时间赫澜的心忽忽下的。 她不知道到底是谁要对她的儿女下手,找不到对方的话,那是敌人在暗,他们在明,非常不利。 “孩子交给我吧,你不用担心,与晟海一战可能需要北国帮忙。”男人低语。 赫澜挥了挥手,“咱俩之间别说这些。” 东国也相当于她的国家,国家有难,她怎么可能选择视而不见,更何况晟海对北国也动了手,于情于理,她都不会袖手旁观。 由于晟海对各国都起了心思,并且闹出了不小的动静,除去被北国灭了的西国外,剩余的三个国家纷纷在十天后聚在了东国。 赫澜这几天没有着急走,北国目前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至少有基地在,晟海的人想搞动作还需要再掂量掂量。 东国皇宫。 老皇帝已经在四天前醒来,昏迷过后的他终于见了老态,到底也是快奔七十岁的人了,身子骨再硬朗也是不行了。 他低头咳嗽,闻人皇后轻轻拍打他的背,晚淑赶紧端着汤药过来。 闻人皇后服侍老皇帝喝下汤药,问道:“好点了吗?” 老皇帝手掌化成拳头堵在唇边,咳嗽了声,旋即点点头。 他的身体倒没有多大的问题,只是一股火催的倒下了,修养修养,好好补一补,没什么大毛病,底子还是在的。 “父皇,您怎么样了?”寂寒阔步走进来。 身后的焦淑仪同样神色担忧,母子俩站在床榻边儿,纷纷看着老皇帝。 “无妨,死不了,不用担心,父皇还撑得住。”他说。 老皇帝两鬓花白,胡须也白了,瞳仁虽浑浊却不失精锐,脸色略有苍白,但好在精神头好了些。 他看了一圈,问道:“尧儿呢?” 闻人皇后回答:“正接待北国与南国的使臣呢。” 老皇帝点点头,松了口气。 有寂尧在,他特别放心。 没有寂尧在的这几年,他总觉得力不从心,这是他最得意最优秀的皇子了,却因为…… 他又叹了口气,眼里的光极为复杂。 如今的朝堂隐约有些暗流涌动,皇帝缠绵病榻,没立国本,加之晟海对东国的打击,许多官员都开始拉帮结派起来。 老皇帝心里非常清楚,他眯了眯眼睛,“寂寒,你去通知一声,告诉那些人,月初朝朕有事宣布。” 寂寒拱手:“是父皇。” 第463章 兵数 行宫。 东国燕京城的兵马有一半被调走到皇陵进行修缮,另一半驻扎京城内,却依旧令百姓们惶恐不安。 毕竟敌人都能潜入进来毁了皇陵,那捣毁东国皇宫岂不是轻而易举? 百姓们如是想。 故而眼下,东国皇室尽可能的想办法安抚民众。 南国的使臣是南国太子,名唤申律,他与申欲不同,为人较为稳重,且认得清现实。 北国当属赫澜了。 而东国里,所有皇子与几位将军都到了。 几国商议此次应对晟海的对策。 北国刚刚灭掉西国,皇室全部铲除,一个余党都没留,故而西国的版图理所应当的归纳到北国的版图。 加了一个国家的地界,北国成为当之无愧的东原第一大国,无论从军事,还是从土地面积来说,北国都隶属第一。 故而在商议这件事时,东国与南国都下意识的想要听从北国的意见。 眼下,申律和随行的南国将军沈沐均是看向在场的唯一一位女子。 而另一侧的寂尧、寂寒、林则因以及林如裕同样等待北国女帝开口。 在众人的注视下,赫澜不紧不慢的抿了口茶,才说道:“晟海到底什么时候发动战争谁也不知道,而晟海与东原之间隔着一片海域,东原人不擅长海战,所以我们很被动,只能等着晟海先动手。” 申律赞同她的话,“如今北国与东国都受到了晟海不同程度的偷袭,估计南国也安插了晟海的人,我们正在大肆搜查。” 寂寒说道:“现在找不找他们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们即便在咱们的地界内,人应该也不多,只要对京城重地严防死守行。” 话落,房里一阵静默。 直到一盏茶的功夫过去,赫澜才重新开口:“倘若晟海真的跨过海域发动战争,北国会出二十万兵马。” 声毕,寂尧扬眸,瞳仁里寒芒幽深,“东国四十万。” 申律一怔,他不明所以的看向寂尧,不太明白为什么东国能高出一倍来。 可眼下不是好这个的时候,申律想了想:“南国三十万。” 其实申欲怪的是,北国作为第一大国,兵力自然很强,为什么出的兵马其他两国还要少。 他并不觉得这是北国女帝吝啬,倒是觉得她另有原因。 寂尧却明白,北国出的二十万人,绝对能与东国的四十万人抗衡,能力绝不会差太多。 尤其是还有那些强大的武器,二十万人能当五十万人用。 今天也没有说太多,东国皇帝醒了,东国的几个人要去看一看。 商议结束后,各国人回了行宫。 “太子,北国为何只出二十万?”沈沐同样不解。 申律拧了拧眉,“我也不知,但东国的尧王都没有意见,咱们更不能有意见,谁也不会吃亏,既然北国女帝敢说出二十万,那说明北国女帝心里有底,这不是我们该担心的。” 沈沐犹豫了下,问道:“太子,您觉得与晟海一战,东原能赢吗?晟海那些武器真的是太吓人了。” 他今日远远的看了眼被大炮炸毁的东国皇陵,一片废墟,那该是多大威力的东西能制造出来的动静? 第464章 多谢女帝 申律坐下,没有着急回答这个问题。 与晟海一战到底能不能赢,这个谁也不知道,但他觉得,各国绝对会全力以赴。 在这个时候,他们仅剩的三国必须拧成一股绳一致对外,绝不能起内讧,不然必然会输。 毕竟谁也不想被灭国。 “南国太子,宫里安排了晚宴,尧王邀请您与沈将军移步正殿。” 申律听到门外的动静,立马走到门口开门,对那小太监说:“好,转告尧王,本殿与沈将军马过去。” 小太监应下:“是。” 宫宴。 这次的宫宴只接待各国使臣,以及东国内较有权势的朝臣,其余的人一律不允在场。 高座,老皇帝穿着龙袍,时隔半个多月终于坐在了龙椅。 一侧是闻人皇后以及皇贵妃。 左侧首位依次分别是赫澜、申律、沈沐。 右侧则是东国朝廷的王爷朝臣。 大殿门关,众人吃着晚宴。 老皇帝轻咳嗽了声,缓缓道:“晟海的人太过奸诈,对各国都进行了偷袭,与晟海一战在所难免,下午你们商议的事朕已听闻,朕没意见。” 话落,申律接话道:“本殿没意见。” 余下是赫澜了。 她一袭红袍,高贵冷艳,锋利如刀的目光微微敛下,稳坐座椅,似是高高在的女王,沉稳而霸气。 到底是女帝,浑身下透着的威严不是一般人能够忽视的。 “那会儿看了看整个东原连接晟海的地图,间隔着一片海,海域一过,正是一片空地,如果晟海想打过来,那么他们只能选择距离最近的那块空地,而那块空地与东国边境、北国护城河、以及南国的藩地都很近,一旦发动战争,定会有百姓受到波及。” 赫澜是在提醒他们,也是在给他们提前打个预防针。 果然,听到这话的各国之人都皱了皱眉。 但战争是不可避免的,而一场战争之后,受罪的也只有百姓,这大家都很清楚。 沉默,是变相的接受。 赫澜看着他们的反应,敛眸道:“过几日,朕会出兵前往那块空地,尽可能的阻拦晟海的兵越过那块地,而东南两国趁着这个空挡将附近的黎民百姓撤离,能撤多少撤多少,尽可能降低伤亡。” 此言一出,大殿静的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见。 所有人都看向她,眼里是惊愕,也有敬佩。 北国女帝在以一国之力,替其他两国的百姓创造生还的机会。 他们怎会不感激。 寂尧率先回过神,端起面前的酒杯,对着对面的女人扯唇一笑:“多谢女帝。” 申律同样起身敬酒,“多谢女帝。” 赫澜回以一笑,端起酒杯,与二人隔空碰杯,一饮而尽。 作为第一大国的北国,在这个时候必须冲在最前头。 不是她傻,而是她必须这么做。 因为除了北国,东南两国谁也没有那个本事能挡得住晟海的武器。 一时间,赫澜有点埋怨小北。 如果他不制作那些武器给晟海,如今东原也不至于伤的这么重。 可转念一想这其的缘由,赫澜微微叹了口气,到底是她欠了小北的。 既来之则安之吧。 第465章 战场上见 赫澜的大气沉稳令在场的人刮目相看,尤其是只听闻过北国女帝种种事迹的申律,更是打心眼里敬佩。 一介女子,能够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她绝不输给男儿。 除却申律以外,更羞愧的是东国朝臣。 赫澜他们再熟悉不过,当年鼎鼎大名的赫澜王妃,东国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作为元国公唯一的女儿,又是尧王的正妃,皇帝亲封的一王妃,何等的高贵? 当年奸细一事爆发,多少人对她憎恨厌恶,恨不得赶紧抓到她施以极刑才解恨。 哪怕现如今东国里的一些爱国人士还会在暗地里辱骂她。 可眼下,摇身一变成为北国女帝的她,却准备用一国之力抵挡海外的力量,在东国有难时,她御驾亲征出手相救东国王爷与国公。 这事儿东国里的百姓已经有耳闻,是寂尧故意放出去的消息,是为她赚取名声。 看着这样的赫澜,赫卫国眼眶微酸。 他从来没想过他这个毫无血缘的女儿,竟然有朝一日会成为一国之君,又是如此的强大,带领一个女子称帝的北国一跃而起,成为东原最大最强的国家。 他该自豪骄傲的。 他真想拍着胸脯对所有人大喊一声:这是老子的女儿! 是女帝! 在整个东原有难时,是老子的女儿为你们冲锋陷阵的! 赫卫国眼眶红了,他按了按眼睛,低下头去。 当晚,商议完具体的事宜,晚宴便散了。 后宫。 皇后宫里,阿爵和小星星都在那,老皇帝看着他们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 不仅有帝后,包括赫卫国,皇贵妃,以及寂尧寂寒寂华都在。 赫澜来时,除却老皇帝以外,所有人起身。 “北国女帝。” 按照如今的身份,赫澜称得起他们这一声的问候。 然而赫澜却大步走过去,拉起弯腰的赫卫国,又弯腰给闻人皇后问礼:“赫澜给皇、皇后娘娘请安。” 老皇帝笑了笑,挥挥手,“罢了,快坐。” 她如今的身份哪里用得着给他们行礼,到底是念在旧情。 “晟海一事,皇不必挂心,交给我们处理好。”赫澜坐下后开口安抚。 闻人皇后看着她,眼前浮现当年她伺候自己堕胎的日子,那个善良孝顺的儿媳似乎还在眼前。 而眼下的女子还是那个女子,却成了一国女帝,身份与他们并肩,且国家他们东国还要强盛。 有这般儿媳,她应该欢喜才是。 阿爵这时开口:“皇爷爷,你要保重身体。” 小星星眨眨眼,也道:“皇爷爷,您跟外公都要保重身体,战事交给爹爹和娘亲好。” 两个孩子的话把两个老人逗笑了。 “好好,听孙儿和孙女的,皇爷爷一定保重身体。”老皇帝笑的慈眉善目。 当得知这两个孩子是他们的亲孙儿和孙女,老皇帝和闻人皇后别提多高兴了。 当晚,众人聊到很晚才散。 约定三日后,北国与南国回国开始着手准备。 晟海那边似乎又不安分了,战争离得不远了。 临走的这天,寂尧自然要相送。 城门外,他还想多送送,赫澜却拦住了他,“听话,不用送了,保护好孩子们,我们战场见。” 男人深深地看着她,众目睽睽下,他抱住赫澜。 他的声音缓缓钻进耳朵里,“答应我,无论成败,你都不能有事,生与死,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第466章 送你一个太平盛世 远远望去,她的车马越来越远。 寂尧的眼底映着她的身影,何曾几时,他小心翼翼护着的女孩竟可以为国征战了。 他也不曾想过,他的赫澜有朝一日会奔赴战场,在生与死中徘徊挣扎。 这一战,会出事。 原地的寂尧有感应。 而离开东国的赫澜,同样有察觉。 晟海皇宫。 “五天后,出兵五十万,进攻东原。” 大殿上,皇帝谈韫神色阴鸷的下令,底下的官员自然不会反驳。 进攻东原的事迫在眉睫,而他们也计划了很久很久。 东原的土地很广袤,资源多,若他们赢了东原,迁居东原土地,那么晟海会更加壮大。 因为拥有那般强大的武器,晟海国人非常自信。 忽然,一个朝臣走出人群,拱手道:“启禀皇上,据微臣听闻,东原似乎有批人拥有与我晟海类似的武器。” 一语惊起千层浪。 众官员窃窃私语,有的人直接将目光移到前方首位的蓝眸男人身上。 所有人都知晓,晟海能够拥有这样的武器,都要归功于国师北霆。 是他研制出的这样的武器,让晟海从一个不大不小的国度在几年间顺利消灭对手,统一海域国家,成为唯一一个晟海国。 而东原出现了类似的武器,他们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谁泄露了秘密。 谈韫同样看向北霆,他开口:“国师可是有所耳闻?” 北霆的蓝眸很是幽深,他平静的说:“不曾听闻。” 那位觐言的官员这时候说道:“国师不曾听闻是自然的,微臣也是前几日听见的,因为咱们安插进东原东国的人被同样的武器灭了,一个活口都没有。” “既然一个活口都没有,那你是怎么得知的?”北霆危险的目光扫过来。 那官员一怔,低头道:“微臣……微臣也是听其他留在东原东国的人说的。” “哦?”北霆勾唇,“原来东原还有安插的人。” 他这句话初听有些生气的意思,但仔细分辨,却隐约有点欣慰高兴的感觉。 察觉到他情绪的波动,皇帝谈韫笑了,“是朕安插在东原的人,这个国师无需怀疑。” 垂眸的北霆眼波动了动,“还是皇上考虑的周到。” “这事儿……”谈韫顿了顿,“派人核实一下,若东原真有类似的武器,这一战就必须先停一停。” 晟海虽大,可以一敌众仍旧有些费力。 他不能轻易冒险。 北国。 赫澜踩着月色从基地出来,坐在轿顶里摆弄玲珑镜。 寂尧:我想你了。 赫澜:想我什么了? 寂尧:想抱抱你,想一直跟你在一起,想有个太平盛世,这样我们就不用经常分开了。 他的话让赫澜的心酸了酸。 战火纷飞的年代,太平盛世是多么难得。 他们离得这么远,她又是女帝,寂尧眼下又要撑着整个东国,除却战场,他们见一次很难。 赫澜想了想,开始回复。 她说:你曾保护我那么多年,现在该是我保护你的时候了,你守护住你的盛世容颜,等我送给你一个太平盛世。 这是她的承诺。 只对寂尧一个人的承诺。 远在东国月色下的男人,提着一壶酒,看到镜面上闪过的这句话,红了眼眶。 他低语:“好。” 第467章 一模一样的蓝眼睛 次日。 正在点兵的赫澜忽然被宁乐拦住,“主子,有封密信。” 这封密信是被一只鸽子送来的,直接送到他们北国皇宫。 信的外面写着:北国女帝亲启。 宁乐不敢耽误,只能赶紧拿来给赫澜看。 赫澜接过,确定信纸上没有毒后,走到一旁拆开。 只一眼,她就认出了信上的字迹是谁的。 这是小北的信。 不仅仅是字迹,还有上面的密码符号。 这是现代的密码符号,是他们特工用来相互传递信息用的。 一般人根本读不懂,放在这古代,更不会有人看懂。 赫澜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密码符号翻译过来的意思也不多。 内容是说:原本定在五天后出兵五十万,暂时搁浅。东国有晟海的奸细,晟海已经派人去东国调查炸弹大炮一类武器的事了,小心行事。 赫澜默记下信上的内容,而后把信撕个粉碎。 即便是现在,赫澜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情去面对小北。 自从那次北国联谊赛分开,他们已经有些日子没联系了。 天空刮起了风,枯黄的树叶肆意飘散,萧索孤寂。 秋天终于到了。 空旷无人的大殿里,赫澜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 她面前堆着数不尽的奏折。 仲琳提灯陪伴,陪同她一起沉默出神。 “女帝,您可是累了?” 赫澜回过神,轻摇了摇头。 她是心慌的厉害。 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她何曾怕过,哪怕前世自杀时她都没有一丁点害怕。 唯独想到要与这晟海一战,她就提心吊胆的。 总觉得要有坏事发生。 战争总要流血的,赫澜很清楚。 捏了捏眉心,她挥开愁容开始批阅奏折。 东国皇宫。 寂尧带着两个孩子在宫里住。 夜里,闻人皇后惦记两个孩子,带着晚淑过来看看。 进来时,寂尧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走过来。 “这么晚了,母后怎么过来了?” 闻人皇后已经老了,可仍旧优雅端庄,拍了拍他的手,“来看看孩子,都睡了吗?” 他点头:“已经睡了,母后不用担心。” 闻人皇后转身拿过宫娥端着的燕窝,“知道你没睡,顺便给你端碗燕窝,你赶紧趁热吃,吃完早点休息。” 把燕窝放到书桌上,闻人皇后余光一扫,看到了一张画像。 她眼睛一眯,走过去侧身看着画像上的人。 越看越觉得熟悉。 察觉到她的异常,寂尧拿起画像,指着画像上有七八分相似的北霆问:“母后认识?” 闻人皇后一直沉默着,她紧紧的盯着画像上那双蓝色的眼睛。 与记忆中同样一双蓝色的眼睛慢慢重叠。 可想了想她又摇摇头,叹了口气。 “怎么了?”寂尧询问。 闻人皇后笑了笑,“没什么,就是觉得惊奇,这世上竟然还有同样蓝眼睛的人。” 男人眯眼:“同样?” “嗯,你姨娘也有一双一模一样的蓝眼睛。”闻人皇后挥挥手,又道:“陈年往事罢了,你也不知情,不说也罢,母后走了,你早点休息。” 寂尧也没有过多挽留,派人送闻人皇后回了宫殿。 之后他重新拿起北霆的画像看了起来。 他之所以在看北霆的画像,是因为他一直都好奇为什么他与北霆的眉眼间竟那么像。 第468章 姨娘 翌日。 东国朝廷,老皇帝正式恢复早朝,在刚刚回早朝时,皇帝下了一道令百官错愕的圣旨。 那便是:皇帝将自己手里所有的兵权全部给了尧王。 整整近二十万。 尧王手本有东国多数的军权,再加这近二十万,俨然东国最大的权臣。 难道皇帝有再次封储的意思? 即便是这样,其实他们也不怪,尧王原本也是储君,只是因为当年赫澜王妃那件事被迫削了储君位,这泱泱大国,迟早也要是尧王的。 这是意料之的事。 寂尧并没有推辞,也没有太多的高兴,只是在下了朝以后,他直奔着闻人皇后的熹銮宫而去。 闻人皇后正在陪着小星星玩耍,见他来,小星星喊了声:“爹爹。” “乖。”男人亲了口女儿,而后看向晚淑:“先带郡主出去玩会儿,别走远。” 小星星很懂事,知道爹爹有事要说,乖乖跟着晚淑出了殿。 等殿里的人都被遣散,闻人皇后问道:“有事要跟母后说?” 寂尧坐下,直言问:“母后,您能说说昨晚您没说完的事吗?” 闻言,闻人皇后顿了顿,垂眸抿了口茶,思考了很久才缓缓道来。 “你应该知道,母后娘家有三个女儿的,除了母后是你姨娘,其实还有一个,只是……她被你外婆生下来的时候有一双异瞳,一双特别好看的蓝眼睛,但母后的祖母很是迷信,偏偏说这个孙女是个不祥之人,从小不是很待见那个孙女,放在偏远里,禁止人与她接触,但你外祖母心疼女儿,总是偷着给她送吃的穿的,有一次被发现了,你那个姨娘被赶了出去。” 闻人皇后仔细想了想,“大概是在十几岁的时候,那会儿母后刚刚定下亲事,她被赶出去以后不知去向了。” “但不得不说,你姨娘的那双眼睛真的很好看,母后并不觉得那是不详,大夫们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双蓝眼睛,她的眼睛可以视物,没有任何不寻常的地方,唯独颜色。” 她又说:“跟那张画像的人的眼睛一模一样。” 寂尧静静听着,眼波流动,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许久,闻人皇后才又补充了句:“当时有个医术高超的人给你姨娘看过眼睛,说这眼睛很可能会遗传,当时母后还特别期待看见另外一双蓝眼睛。” 闻言,寂尧的瞳孔变了变,眸光愈发深沉。 “一直过了这么多年,你那个姨娘是死是活也没人知道了。” 闻人皇后昨天一直在盯着那双眼睛看,并没有注意到画的人,眉目间与寂尧有多相似。 “您说,姨娘会不会还活着?”寂尧低声问。 闻人皇后果断摇头,“不会。” 她的果断否定让寂尧扬眸,“为何?” “你那个姨娘的性子非常要强,性子特别冷,是那种睚眦必报得性格,她若是还活着,过了这么多年,她不可能不回来的,我知道,她恨闻人家。” 寂尧听着,心里慢慢升起一个猜测。 这种猜测让他越想越别扭。 他问:“姨娘叫什么?” “闻人善。” 第469章 可能是表兄弟 水牢。 姜甜被关在这里已经很多天了,白天放冷水里泡着,夜晚放在潮湿的牢房关着。 天气越来越凉,姜甜被这么折腾的,整个人都颓废了不少。 原本高冷优雅的气质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寂尧来的时候她正裹着薄薄的被锁在角落里,瑟瑟发抖,闭着眼睛,整个人都是气若游丝的感觉。 “把她送进房里。” 姜甜被人抬着进了个不算干净的房里,应该是王府丫鬟住的地方。 屋子里烧了个暖炉,热烘烘的。 姜甜一下子回神了,她惊讶的看着坐在远处的男人,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可撕裂般疼痛的嗓子让她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午膳,汤药,被子都被人仆人送了进来。 姜甜被求生欲支配着去接受这些东西,吃完热乎乎的饭菜她觉得终于活了过来。 刚要开口说点什么,男人却率先出声,嗓音冷淡:“问你点事,回答的让本王满意,你可以吃饭,若不然,你还要回水牢。” 姜甜没有吃过太多的苦,被折腾了这么久,她身心俱疲,内心非常惧怕寂尧。 她也是第一次正视寂尧的狠。 果然,她还是不够了解这个男人。 她应该早知道寂尧有多狠的,不然又怎么可能年纪轻轻把控一国重兵呢。 姜甜捏了捏喉咙,声音沙哑:“你说。” “你认不认识北霆?”这是第一个问题。 姜甜一怔,她不认识。 但身为晟海的人,她自然听闻过。 她回答:“听过。” “了解吗?”第二个问题。 姜甜如实说:“不怎么了解。” “把你知道的都说说。” 姜甜拧眉回忆着哥哥姜振海曾跟她提过的关于晟海国师的事。 “听说,他如今无父无母,父母都是晟海人,好像是死于刺杀。” 寂尧眯了眯深邃的眼,“他父母叫什么?” “父亲叫北栈,母亲……我不太清楚。” 话落,她感受到一股危险的视线。 姜甜忙改口:“如果你想知道关于他的事,我可以写信给我哥,他应该知道的多一点。” 寂尧不是没有调查过北霆的身世,但都是表面的,有用的内容一点都没有。 正沉默着,姜甜忽然开口:“我听我哥说,他的母亲在晟海还是个挺出名的人。” 男人扬眸:“出名?” “嗯。”姜甜说,“好像是因为她的眼睛。” 忽的,寂尧瞳仁一缩。 眼睛…… 他装作不知,“眼睛怎么了?” “北霆有双蓝眼睛,这个你知道,他的蓝眼睛是因为遗传了她的母亲,而她的母亲听说是个孤儿,这些事在晟海都不是秘密,而北霆本身的身世也很简单,不复杂。” 不是秘密,他还能查不到? 姜甜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她解释:“只有当地的知情,若不是我哥跟我提过,我也不知道。” 话说到这儿,寂尧觉得已经不必再多问了。 他已经能够确定,北霆的母亲一定是他那个未曾谋面的姨娘。 怪不得他们之间会有几分相似。 他的眉目像闻人皇后,而北霆应该也是随了姨娘几分模样,故而他们之间才会有相似度。 得知这个消息,寂尧派人秘密前往晟海,再次确定一下。 如果是真的,这个事有必要跟母后和赫澜提一下。 寂尧蹙眉,指腹搓了搓下颚,眼里有挣扎之色闪过。 他跟北霆有可能是表兄弟? 第470章 猜忌 晟海皇宫。 皇帝谈韫对于此次东原出现一批与他们相似武器的事耿耿于怀。 他不得不怀疑北霆,毕竟他只是出去了几个年头,现在东原出现了类似的武器。 深夜谈话,气氛有些沉默。 北霆漫不经心的坐在椅子,即便是面对皇帝,他仍然临危不乱,完全不惧皇帝的威压和气势。 在现代时,他也奉命保护过别国的总统级别的人物。 “北霆啊,算起来你也三十好几了,没想过成个家?” 谈韫笑眯眯的样子不但不觉得温和,倒是令人觉得阴森森的。 北霆修长的腿叠放着,闻言扬眸,“潇洒一人多舒坦。” “男儿不成家到底是不行的,这么多年你为晟海做了这么多事,朕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以后定给你许个好的婚事。”谈韫的眼里闪过一丝算计。 北霆默不作声,对这个提议不发表任何态度和意见。 只是那双湛蓝色的眼眸,掠过几丝嘲讽。 要么说古代会落寞那么快呢,这些个皇帝心思太深,太过怀疑他人的忠诚,原本挺衷心与他们的人被这么一怀疑猜忌,心里会升起一股怨愤,从而渐渐丛生反抗倒戈的心思。 两个字,活该。 谈韫这是对他起疑心了,北霆很清楚。 “皇,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个道理您应该微臣明白的深。”他慢慢起身。 他的个子谈韫要高一些,故而居高临下的样子,竟有些压迫感,这令谈韫心里非常不舒服。 北霆却满不在乎,“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微臣能制造出这样的武器,别人自然也能,这不能够说明什么问题,当然,如果皇觉得微臣的忠心需要考量,皇明说是,没必要试探来试探去的,您知道的,我北霆最是讨厌那些个弯弯绕绕,毕竟微臣是一路从一个穷苦布衣杀到如今的地位的。” 一席话说的慢慢吞吞,语气温和,明明是威胁的意思,却听的人像是在商量似得。 谈韫蹙了蹙眉,他没想到北霆会是这样的反应。 一般的官员如果被他这么一说,必然是要表明忠心一番的,可北霆如此大张旗鼓的戳破这层窗户纸,他反倒有些尴尬。 “国师哪里的话,朕怎会怀疑国师的忠心呢,国师多虑,时辰不早了,国师早些歇息。”谈韫的态度立马转变了些。 北霆目光嘲弄,微微一作揖,“那,微臣告退。” 临走前,他勾起的唇角透着浓浓的讽刺。 这么大一会儿喊国师了。 屁个国师。 若不是因为要找赫澜,他当年又怎么会给晟海制造这批武器。 眼下,北霆心里也有些后悔。 他想要把这批武器毁了,把制造武器的秘方和过程也都毁了。 但有点难。 晟海武器的存量不少,想要销毁实在难如登天。 “国师大人。” 一回国师府,姜振海在府里迎他。 最近商议进攻东原的事,故而皇帝让姜振海暂住在他的府。 北霆点点头。 “家妹联系不了,据说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东国附近。”姜振海欲言又止。 前方的男人驻足,侧目,“有话直说。” 姜振海忽然跪地,拱手卑微道:“可不可以劳烦国师派人在东原找一找家妹?微臣……微臣实在没办法了。” 第471章 子良是奸细? 北霆眯了眯湛蓝的眼眸。 见他蹙起眉,姜振海还以为他是不愿意,立马又说:“只要国师大人愿意出手帮助,微臣今后必定对国师马首是瞻,唯命是从!” 姜家剩下他们兄妹俩了,他不能让妹妹有事。 正在忐忑不安时,姜振海听见男人问:“你妹妹谁?” “……” 姜振海错愕半晌,“…是北国联谊赛坐在您旁边那个女子,家妹单字一个甜。” 得到回答北霆了然的点点头,眼里的冷意更浓。 是那个要伤害赫澜的女人? 呵。 他重新抬步进正厅,“她好端端的跑东国那边儿做什么?” 走了几步见姜振海还跪在原地,他说:“进来再说。” 正厅里,国师府的仆人立马给两人热茶,而后退了出去。 “家妹一直不在晟海,各国遍地的游玩,这么多年都是如此,所以国师也不熟悉。” 北霆想起当时在联谊赛场的时候,那个姜甜似乎一直盯着寂尧看。 他便试着问了问:“她跟东国寂尧认识?” 姜振海下意识的想摇头,可触及到男人那双深暗的眼睛时,他又叹了口气,点点头。 “家妹一直对东国尧王念念不忘,年幼时认识的,后来各自分开,家妹多年不嫁,有他一些原因。” “她什么意思?”北霆笑了,“莫不是想要嫁给寂尧?她不知道人家有妻子吗?孩子再大一大都能成婚生子了。” 如此冷嘲热讽的话落在姜振海耳朵里,非但没有觉得难堪,倒是有些赞同的意思。 “微臣也说过,可她每次都什么也不说,估计这次也是奔着东国尧王去的,这不,不见踪影,微臣是怕她一个姑娘家出什么事,故而……故而想请国师大人帮忙找找。” “我怎么找?”北霆冷冷的掀动眼皮。 姜振海似乎有所准备,他说:“微臣……微臣知道皇安插在东国的人,而国师大人能在皇面前说话,若是能让那在东国里的人帮忙找一找,或许可行的。” 闻言,北霆眼眸,瞳仁里迸射出一丝寒芒。 “谁啊?” 姜振海抿了抿唇,压低声音吐出七个字。 “四国大祭司,子良。” 当天夜里。 北霆坐在房里琢磨着这个事。 他知道子良是晟海的人,他一直都知道。 但子良很多年前不在晟海了,与晟海没有丁点的联系,其实晟海里有很多人在多年前都去了东原定居,这不是什么怪的事。 只是,子良竟然是谈韫安插在东原的人? 且做到了四国大祭司的位置都没被人发现? 这不可能。 四国里不可能没人调查过子良,他怎么藏的那么好? 而且…… 哎,说起子良,北霆也说不清自己应该是什么心情。 子良从很多年前一直对他冷嘲热讽的,因为什么他也清楚,只是按理说,他已经效忠晟海了,一直跟他作对的子良,不可能也效忠晟海。 他应该跟晟海作对才是。 说不通。 而他之所以一直没动子良,也是为了报答这具身体的恩情。 毕竟…… 毕竟他跟子良也是有点血缘关系的。 子良的母亲,是他父亲的妹妹。 他跟子良属于表兄弟。 至于他为什么处处针对他,是因为他这具身体的父亲,曾亲手杀了子良的母亲。 换句话说是,他爹杀了子良的娘,这是血仇。 第472章 进攻东原 连夜,一封用代码写下的信,从晟海飞往东原北国皇宫。 次日,秋风呼啸,枝繁茂盛的树木早已枯萎,枯黄的树叶飘飘荡荡,宫人们马不停蹄的清扫,生怕耽误了女帝的圣驾路过。 赫澜收到这封信时,已经是午后了。 宁乐捏着信封进入御房,将信放在奏折堆里,赫澜披着奏折时无意间摸到了它,拆开一看,瞳仁一缩。 子良是晟海的奸细 代码翻译过来只有这几个字。 可震惊却远远不止这几个字能够概括的。 子良是晟海的奸细? 如果说子良是晟海人,她完全不会惊讶,但奸细…… 那么子良留在东原有什么目的? 倘若真有什么目的,他在东原待了这么多年,是不是早安排好了一切? 寂尧曾经调查过子良的身世,干净的像是被水洗过,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像是孙悟空似得,凭空冒出来的一个字。 谁也不知道他来自哪,父母是谁。 如今冷不防说是晟海的,赫澜的震惊完全形容不出来。 北霆能这么告诉她,说明这一定是属实的。 将信烧毁,赫澜走开御房回到追耀殿,拿出玲珑镜开始联络寂尧。 正当她要开始写字时,镜面忽然热了一下,一行字在镜面显现。 当时把赫澜的脑子炸开了,一瞬间空白一片。 北霆的母亲,是我的姨娘,我跟他是表兄弟 北霆跟寂尧是表兄弟? 赫澜的脑子都快转不动了,一个个令人手足无措的信息进入脑海,她觉得这世界太小了,转来转去,有些事有些人近在眼前。 她哆哆嗦嗦的开始写字。 子良是晟海的奸细 字迹消失以后,玲珑镜再没了反应,想来寂尧也是在消化这个消息。 任谁也想不到,一直在为四国祈福求雨,造福东原百姓的大祭司,竟然是对东原虎视眈眈的晟海奸细。 这事儿若是传了出去,定会天下大乱,百姓惶恐不安。 故而两人默契的没有将事情闹大。 晟海。 谈韫秘密召见一个人。 “启禀皇,东原境内没有发现类似我国的武器,唯独北国有个较隐秘的地方,属下们根本冲不进去,那里防守森严,据当地的百姓说,那里好像是北国女帝自己修建的避暑的行宫,为了保护其功效,所以从不对外开放。” 谈韫闻言,眼神轻蔑,“一介女子当什么皇帝,竟然想与男子平起平坐,真是痴心妄想。区区一个女子国罢了,不必在意,动真格的话还不是哭唧唧的性子。” “传朕旨意,本月十五日,出兵进攻东原!调集六十万大军,分三批出发,务必将东国灭掉,其次是北国。” 在谈韫心里,他最担心的其实还是东国,他潜意识里压根没把女子当回事,他觉得那些都是以讹传讹,女子能干成什么大事? 生子照顾丈夫才是她们天生的使命。 妄想与男子争锋,只有死路一条。 谈韫阴鸷的眼神很是可怕,他捏紧了手的地图,似乎早已经看到了晟海顺利吞并东原的那一天了。 这个消息并没有大张旗鼓的昭告天下。 但北霆还是在六十万兵马出海的第二天发现了,他急忙开始写代码送往北国。 第473章 开战 远处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令驻扎在海域附近空地的兵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 南国沈将军沈沐赶紧从营帐走出来差看情况。 驻扎在海域附近的兵,林林总总有十几万。 其有北国、东国、南国的,但唯有北国的人数最多,一共十五万人,北国占了十万。 北国将军仲山被命为这次的元帅,号令十万大军。 东国则是一个新任的统领,叫孙泰。 仲山出来营帐时,看见不远处的海面炸起来的巨大水花。 他眼神一沉,“晟海突然打过来了?” 沈沐同样面色凝重,吩咐小兵:“快去查看查看。” 营帐里,仲琳紧随其后跑出来,“爹,怎么了?” “琳琳,赶紧给女帝写信,说晟海的兵打过来了。” 此时,各**营纷纷写信回各自的国家,禀报这边的情况。 海边的风较大,又入了秋,一到黑天时温度低的令人受不住。 可在场的人多数都是吃过苦的,倒也扛得住。 唯有仲琳有点哆哆嗦嗦的。 “都告诉你了,战场不是你能扛得住的,你非要来,赶紧回营帐。”仲山心疼死了女儿。 仲琳却梗着脖子不走,“我撑得住。” 小兵这时候来报,“元帅,海面不到百里处的确有光,但不确定是不是晟海的兵。” 仲山沉默。 这还用确定了吗? 肯定是晟海的人了! 三封信被各国皇室收到时,海域附近已经战火纷飞了。 仲山身边跟着二十几名北国基地里出来的人,他们熟练的操作大炮,将炸弹、冲锋枪、狙击枪都准备好,等着晟海那波人坐船过来。 “轰” 一声巨响震的沈沐狠狠倒退十几米才停下,大炮发射的一瞬间,空气有强烈的波动,离的太近的人,很容易把耳朵震聋了。 孙泰同样震惊,望着那划过夜空,准确掉落敌军船只的怪东西瞪大了眼睛。 当那东西一落,敌军的船只瞬间没了一半,一些人也当场掉进海里喂了鱼。 隔着得有二十里地的距离,竟然打的到? 基地领头的人是个女子,叫舜莹,为人较冷,话很少。 孙泰惊呼:“这什么鬼东西?” 舜莹淡淡瞥他一眼,“不是鬼东西,它叫远程炮。” 见到那些人大惊小怪的样子,舜莹默不作声,但心里却切了下。 她们女帝制造出来的东西,岂是寻常人能够一眼看懂的? 基地里的所有人在当初见到这玩意儿的时候,无不露出与孙泰一模一样的表情,除了震惊是震惊。 可几年过去,早已经习惯了。 “哒哒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哒” 冲锋枪扫射的声音很刺耳,而且伴随着一阵光亮。 沈沐与孙泰瞪着眼珠子看着在水面炸起的水花。 “嘭” 一个人趴在石头缝里,面前放着一个怪的长东西,他手指头轻轻一勾,那声音冒出来了。 由于是黑夜,他们看不清对面太小的动静。 但同为狙击手的人都知道,方才那一枪打了敌军船只的舵手。 仲山很满意他们两人的表情,也是前几天左右,他也露出了同样的神态。 这么一看,他忽然觉得其他几国的人太落后,还是他们北国厉害。 第474章 前往海岸战场 起初的战争只是小打小闹,自从那天夜里规模不大的一战结束后,边境战区这一代安静的有些诡异。 海面上,浪花一朵朵,铺天盖地的翻腾着,却是空无一人。 原本应该密密麻麻的晟海军队船只,此时却是一艘船都看不见。 紧盯着对方船只的北国狙击手清楚的看见他们齐刷刷的躲到了山脉后方,便再也没有出来过。 赫澜接到消息后马不停蹄的赶过来,刚踏入这片土地,却只有宁静。 “女帝!” 仲山远远的跑过去迎接。 女人步伐宽阔,脚下生风,气场强大而威严,从远处走来,许多人下意识的跟在她的身后,仿佛随时准备听候命令。 赫澜走过来,夺过一把狙击手放在眼前,“目前什么情况?” 通过狙击镜瞄向远处风平浪静的海面,目光所到之处,连条鱼的影子都看不见。 “从那晚过后,敌军就退到了山脉后面,一直没出来过。” 仲山说到这儿时,颇有股自豪得意的感觉。 似乎是敌军被吓怕了,所以才藏起来的。 缩头乌龟。 然而闻此言的赫澜却拧了下眉头,眼前是一片宽阔的土地,土地之外就是那片一望无际的海,海中有山,有岛,唯独没有能过去的路。 中间的距离可不是一星半点,根本没办法过去人查看情况。 她不确定晟海的人在搞什么鬼,但赫澜能确定,他们不是怕了。 “仔细盯着那边,一旦有人冲出来,不论来意何为,杀掉再说。”赫澜冷声吩咐,气场十足。 舜莹领命:“属下遵旨!” “他们果然有类似的武器?” 谈韫接到派出去的将军的回信,立马有些慌乱。 可转念一想又放下了心,东原的兵多数都是旱鸭子,海上作战根本不行,他根本没必要怕。 北霆坐在旁边,安安静静的喝着茶,事不关己。 谈韫看了他一眼,“国师。” 男人扬眸,“嗯?” “国师是研制这批武器的人,应该也是最了解它们的人,朕觉得,如果有国师前往战场指挥他们,绝对会事半功倍。”谈韫态度倒是谦逊,没有命令人的严肃感。 闻言,北霆沉默下来。 他与皇帝谈韫对视,两人之间似乎有股莫名的冷意在相互流传。 令一旁等候的信使和太监都胆战心惊的。 若说整个晟海谁敢跟皇帝对着干,只怕唯有这个大名鼎鼎的国师大人了。 他敢当众抗旨,也敢顶撞皇帝,更不怕皇室之人,可以说,晟海里就没有可以让他妥协的人,除非他自己愿意。 皇帝这一个意见下来,北霆不去也得去,因为不是命令,是从国家角度来说,他没理由不去。 可如此危险的武器对战,生死真的不好说。 就在几人胆战心惊的等候时,只见男人缓缓起身,“好啊。” 他拂了拂袍摆上不存在的灰尘,“为晟海的百姓谋福利是北霆的义务,但……” 北霆顿了顿,谈韫的呼吸紧跟着停住,屏气凝神的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湛蓝色的眼眸弯了下,男人似乎笑了,“但,能不能赢,北霆不敢保证,皇上应该知道的,北霆不懂兵法,只精通武器。” 他这是把丑话说在前头了。 第475章 有人要来了 谈韫吸了口气,旋即点了下头,“这是自然,带兵打仗的事自然有几位将军去处理,国师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北霆笑而不语,绕过几人,大步离去。 当天午后,谈韫就派人护送北霆前往晟海与东原开战的交界处了。 “皇上,这国师似乎有点太高傲自满了。”从小服侍他的老太监忍不住嘀咕。 谈韫站在高墙上远远的看着远去的马车,眼神阴沉沉的。 “他有高傲的资本,但他触动了朕的底线。他真当没了他,朕就受不住这偌大江山?” 谈韫嘲讽的笑着,眼里全然是不在乎。 而后,他扭过头看向老太监,“问过他们了吗?制造那些武器的法子可是记住了?” 老太监卑躬屈膝,“回皇上的话,都记住了,只是炸药……” “炸药如何?” 老太监低声说:“炸药的制作一直都是国师大人亲手研制,从不允许任何人插手,所以,咱们那些人也不知道制作炸药最重要的几个东西是什么。” “那就赶紧去查,把那些东西都拆了,一个个检查,看哪个是他们不知道的。”谈韫拧眉。 他现在越来越觉得这个北霆不好控制了。 当年接触北霆时他不过二十左右,如今三十几岁,城府越来越深,他实在有些担心养虎为患。 前缘寺。 “方丈,您这是在看什么?”一个小和尚疑惑的问。 空缘方丈仰着头,看着前缘树上的某一处。 他摇摇头,“没什么。” 小和尚摸了摸脑袋,憨厚笑道:“方丈您最近总是盯着这棵树看,以前也没有啊,害得我还以为树上长了什么好东西呢。” 空缘方丈的余光瞥了眼树上其中一根红绳,微微叹气。 他似乎看见那根红绳上,有个地方破了个小口,仿佛只要一阵狂风划过,那根红绳就能顺着那个小口子撕裂,从而一根红绳段成两节,各自而散。 “你去在寺里找一座视野好一些的房间,打扫干净。”空缘吩咐。 小和尚呆头呆脑的,眨眨眼,“何故?” 空缘方丈没回答,而是慢吞吞的朝着外面走去,远远的,小和尚才听到方丈回了话。 “快要有人来了。” “已经五天了,对面还没有动静,莫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仲山心里不踏实。 赫澜却没开口,给舜莹使了个眼神儿,舜莹立马会意,转身就走了。 营帐里,灯火通明,各国的将军们都毕恭毕敬的等候北国女帝的吩咐。 然而赫澜却紧盯着营帐外的某一处看。 那个地方,有批人正悄无声息的潜入水里,一点点的消失在了海面上。 她黝黑危险的眼眸眯了眯,透着一股神秘诡谲的气息,一旁的人都不敢打扰她的安静。 “尧王?” 忽然,一声惊呼响起,是孙泰的声音。 赫澜眼神一亮,望着营帐外看去。 脚步声快速的靠近,营帐的门帘被人一掀,一个高大的身影立马出现。 “见过东国尧王。”仲山与沈沐拱手见礼。 寂尧风尘仆仆,身上还带着凉凉的海风,他目光一扫,“嗯。” 赫澜惊愕回神,起身绕过桌子来到他面前,“你怎么过来了?” 第476章 他来了 男人幽深的眼凝视着她,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我就知道你会来。” 你在战争之中,我怎么会独自一人享受安逸。 他把东国的事先处理好,之后连夜赶路来这边儿,看到她安安全全的坐在那,心里的那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眼下的战况没有任何起伏,不知怎的,十几万军队在听说北国女帝与东国尧王全部抵达战场后,他们心里有了底。 忽然觉得气势十足,就像是有了靠山一样,一点都不害怕,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与晟海一战,热血沸腾。 这会儿,仲山拉着沈沐和愣住的孙泰出了营帐。 “怎么了?”沈沐还以为他有事要说。 仲山瞪他一眼,“在那做什么电灯泡,没看见女帝与尧王有话要说吗。” 沈沐后知后觉,狠狠地拍了下脑袋。 这也不能怪他啊,毕竟他可没有遇见过哪国女帝和另外一国的王爷是夫妻的。 冷不防的凑在一起,他都完全忘了这码事。 营帐里。 赫澜紧紧的抱着男人精壮的身躯,贪婪的吸吮着他身上的气味。 心里的思念仿佛有了安放的去处。 有多少次她身临险境,只希望他能在自己身边。 这一次,终于能在了。 “你有什么想法?”寂尧摊开附近海地的图纸,让她坐在自己怀里。 赫澜趴在桌子边儿,手指头指着一个地儿,“这个地方地势高,四周都是海,我想在战争开始的时候把他们引过去,将他们一网打尽。” 寂尧盯着那个地方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问:“万一掉下去,就活不成了吧?” 赫澜挑眉,“要的就是没有回头路啊,你怎么这么问?” 男人扬眸,唇角带着笑,“万一我跟你掉了下去,怎么办?” 闻言,赫澜呼吸一窒。 寂尧不是在说笑,也不是乌鸦嘴,更不是贪生怕死。 这的确是个问题。 他们都是习惯了冲在最前头的人,战场上,危险无处不在,倘若他们之间谁真的掉了下去,那就真的回不来了。 “你放心,我不往边上去,你也不要靠近边缘,当然了,如果我不幸掉了下去,你不要管我,生死有命。”赫澜说的很认真。 寂尧手指抵着他的左侧脸,那个角度恰好挡住了那道疤痕,他嘴角上扬,轻笑了声:“好。” 我不会救你,如果你死了,我会替你将敌人杀退,然后去找你。 他们身为保护百姓的王,生与死早就置之度外。 “孩子们呢?”赫澜问了句。 “在岳父那儿呢。” 临走前,寂尧把两个孩子托付给了赫卫国,他没有多说什么,只说要去战场。 那天夜里,寂尧跟阿爵说了很久很久的话。 阿爵在后来的很久,仍旧记得爹爹说的那一句。 “如果有一天,爹爹真的回不来了,记得守护好爹娘留给你们的一切,用你的肩膀扛起它们,为你的妹妹撑起一片天。” 阿爵很明白,与晟海一战真的很危险。 爹爹和娘亲谁都不能躲,必须迎难而上。 “星星。”阿爵唤她。 小星星走出屋子,阿爵指着天上最亮的那一颗,“你看,那个就是你。” 小星星咯咯咯的笑,颇为高冷的说:“哥哥,你真当我那么幼稚啊。” 第477章 不安的情绪 清晨,秋风飒爽,边境地带的温度更为寒冷,四周连个遮挡风霜的东西都没有,风一股脑的吹过来。 赫澜被冻醒了,她瑟瑟发抖的裹住被子,不等翻身,身子就被人抱住,温暖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是他。 “醒了?” 男人的嘴唇贴近她的耳畔,吹着暖暖热热的风。 昨晚的疯狂历历在目,幸亏她死死的闭上了嘴,不然今天怕是没脸见营帐外的那几位将军了。 “你真是宝刀未老啊。”赫澜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 寂尧却讶异的挑眉,俊脸上尽是怀疑之色,“我老了吗?我觉得我还很年轻。” 赫澜憋着笑,“你可算了吧,都快奔四十了,哪里年轻。” “你还知道我快奔四十了?”男人捏着她的耳垂把玩,“二十岁的时候就围着你转,一转眼都快四十了,你倒是看着我一点点变老了。” 忽闻这话,赫澜心里有种别样的滋味儿。 跟一个人白头到老多么难得,她有幸见识过他最风光无限的时候,也有幸见到他迟暮安稳的年岁,这种经历,尤为令人感慨。 “可是你,却偏偏没有一点变化,倒是越来越好看,老天似乎格外疼爱你啊。”男人趴在她身边儿,仔细的描绘着她的五官。 赫澜的睫毛很长,眼睛最是给整张脸加分,她本就生的好看,如今岁月磨掉了她的棱角,眼下愈发的迷人又韵味儿。 快要奔三的年纪,赫澜仿佛越活越年轻。 “寂尧,等战争结束了,我们就退隐山林吧,阿爵也快成事了,让他去忙活吧。” 男人笑了,“好。” 午后。 “女帝,海面上刚才划过一条船,之后就消失在山脉后面,挡住了,我们看不到对方,但那艘船不大,应该不是运武器的。” 舜莹禀告完动向,等待女帝吩咐。 赫澜没抬头,只说:“不用管。” “是。” 寂尧在营帐的后面,侧着头望向远处海面中间的那座山,山后就隐藏着晟海的军队。 “主子,他来了。听咱们的人说,是晟海皇帝派他过来的。”一个人贴在他身侧说。 男人指尖捏着烟卷儿,烟雾被秋风吹的四处乱蹿,他半眯着眼睛,眸光危险阴森。 “嗯。” 待烟卷灭到了根,他才挥了挥手,吐出嘴里的最后一口烟。 那人也随着他挥手的动作出现离开了。 寂尧进营帐时,赫澜还在盯着地图看,她似乎在犹豫要不要选择在他们商量好的那个地方开战。 “怎么了?别是因为我的话想改变主意?” 赫澜叹了口气,犹豫着点点头。 “不能这样。”男人严词拒绝,“赫澜,我们的身后是两个国家,如果我们自私的退缩,害的可能就是他们,对于晟海,必须赶尽杀绝,你应该明白。” 闻言,赫澜低着头好久都没有说话。 男人站在营帐门口又凑近蜡烛点燃了一根烟,背对着她的背影有几丝萧索的味道。 只听她的声音哑哑的,“我总有种不太好的感觉,我怕你会有事,寂尧,你知道的,我可以没有一切,但你不能离开我。” 她捏着眉心,浅眉蹙到一起,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 男人夹着烟的手微颤,眸光深了又深,却是一言不发。 第478章 海豚 对面山脉后面的海面,十几艘大船停靠在山边,海浪拍打的船只晃晃悠悠,海风越来越强劲,甚是危险。 北霆抵达此处时,等候在这的几位将军纷纷恭敬的见礼。 “国师大人。” 侯将军与祝将军站在那里,目视着男人坐下。 其实他们的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怨言与不平的,皇此举是信不过他们吗? 国师北霆的确是帮了晟海大忙不错,可他的厉害之处是研制武器兵器,对兵法战事可是一窍不通的,让他来号令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可心里虽是这么想的,但即便有再多的埋怨他们也不敢宣之于口,只能在心里奋力的吐槽。 然而他们即便不说,北霆依旧看得出来他们的所思所想,蓝眸深了几分,指尖敲打桌沿,随行的奴仆立马奉一根烟卷。 北霆靠近随从端来的烛火,用力吸了口烟卷,烟雾顺着他的唇角钻出来,朦朦胧胧的遮住了眼底的幽光。 “你们应该也明白,本国师不擅长用兵,可皇命难为,本国师不来也得来。” 说完他又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似乎真的是很苦恼的样子。 闻言,侯将军看了眼身旁的副将祝谋,立刻拱手前,“国师只需在船静候佳音便可,其余的交给末将们。” 北霆弯了弯眼角,似乎很是满意,“那这样最好不过了,本国师一直听闻侯将军骁勇善战,战无不胜,乃是晟海名副其实的战神,有侯将军在,不仅是本国师,皇也是可以高枕无忧的。” 高帽一戴,侯将军立马满面红光,眼里尽是高傲自得,但仍旧谦卑的说:“国师谬赞了,为晟海为皇帝,末将万死不辞。” “好,本国师一定会向皇帝表明将军的忠心与胆识。”北霆话里话外尽是夸赞。 侯将军走出船舱时都是昂首挺胸的,似乎胜利已经在向他招手。 他们离开后的北霆,眼神却是阴沉的像是船外的海水,深不见底。 人,怕高傲自满,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随从亚臣看他一眼,“主子,这侯将军能行吗?” 男人吸了口烟,“能不能行与我何干?” 烟雾吐出,他默默地摇了摇头,还是不得现代的烟。 亚臣拧眉,“可是皇帝当初那么说,摆明了是希望国师能带领大军胜利,倘若输了,奴才怕这个锅要您来背。” “凭什么?”北霆挑眉,眼里掠过邪色,“我来之前说过了,输赢我保证不了,他不也没说什么吗?” 他巴不得输呢。 一个晟海还想困住他? 痴心妄想吧。 “轰” 忽然,似乎有什么东西剧烈撞击了下船舱底部,导致整个船只都在猛烈的晃动。 “怎么回事?”亚臣紧紧护在北霆面前。 门外的人赶紧去查看。 除却他们这艘船外,其余的船同样受到了攻击。 “啊” “啊啊啊啊!!” 一声声凄惨的尖叫,船只猛烈的晃动,把许多站在甲板的人都晃了下去。 北霆摸索着走到窗前往外一看,这一看不要紧,他却笑了出来。 竟然是海豚。 成群结队的海豚,非常多,在海面跳来跳去,然后钻入海底来攻击他们的船底。 第479章 损失 只需一眼北霆连猜都不用猜,知道怎么回事。 一定是赫澜弄得,不然谁能想到用海豚来对付晟海? 八成他们船舱的底部有小海豚被绑住了,那些海豚追过来想要救小海豚,故而攻击了他们的船只。 海豚轻易不会伤人,并且极其的聪明,即便有人掉下去,也绝不会是海豚弄死的,大约都是水太深太凉淹死的。 但若是小海豚死了,那些海豚不一定不会伤人了,毕竟狗急了还跳墙呢。 亚臣看见他笑了,他艰难的扶着窗口,“主子,都这个时候了您笑什么啊,奴才护着您,您快飞到山!” 船只还在晃,并且有越来越猛烈的趋势,里面的人根本站不稳。 此时的海豚要现代的个头大一倍之多,数量也多,皮肤的颜色也更深,看起来要更凶猛一些。 几十只一起撞船底,这艘船迟早得翻。 但北霆一点也不着急,他紧盯着犹豫船只被攻击,其余的船被晃下去的那些大炮和枪手。 赫澜的人应该是冒着生命危险才把小海豚从海豚群里偷出来的,他不能破坏她的计划。 船只还在晃动,大炮已经掉进海里十几架了。 侯将军脸都绿了,他堪堪扶住甲板的柱子,“保护好大炮!绝不能让它们再掉下去了!” 可船的人此时所剩无几,各个顾着自己不被晃下去,哪有时间去管什么大炮不大炮。 侯将军被气的不行,注意力一飘,他整个人被船晃了下,脑袋朝着海面栽了下去! 祝谋眼疾手快的拉住他,侯将军撕心裂肺的呼喊,双腿拼了命的倒腾着想要来。 然而船只还在被那些海里的东西撞击,祝谋都扶不稳,何谈能够拉的住他一个大汉。 祝谋眼看着要撑不住了。 侯将军也感觉到了,他绝望的闭眼睛。 正在这时,一只冰凉的手忽而握住他的手腕,“撑住。” 紧随而来的淡漠的两个字。 侯将军惊讶的睁开眼睛,海风呼啸,淹没了他的惊呼。 北霆拉着他的手腕,跟祝谋一同用力将他往拖。 可船只猛烈的一晃,朝着侯将军那边一个倾斜。 “啊啊啊啊!!!” 侯将军撕心裂肺的大喊,可声音很快被海水吞没,他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祝谋挂在船只旁边,一只手狠狠地抓着船只边缘,北霆身湿了一半,他来不及抓侯将军,便一个用力抓住了祝谋。 “别松手!” 祝谋满眼感激,狠狠地抓着北霆的手往使劲儿。 北霆一个用力,将瘦瘦的祝谋瞬间扯了来。 也正在此时,船只停止的晃动。 海面踊跃数不清的海豚,它们兴奋跳跃,小海豚似乎得救了。 它们围绕着这艘船转了几圈,之后在晟海人惊愕惧怕的目光下,远远的成群结队的跳跃离开。 祝谋被吓得不轻,他浑身都被浪花浇透了,跌坐在甲板呼哧带喘。 整个船只没有破损,但大炮和弹药损失的太多,船的兵也掉进去了三分之一。 “国……国师,谢谢您,谢谢您!”祝谋满眼感激,恨不得跪下来狠狠磕几个头。 北霆却是满面愁容,“侯将军他……” 祝谋摇摇头,“侯将军他……末将知道国师也尽力了,国师无需自责,皇定会体谅的。” 闻言,半垂着眸的北霆目光一深,唇角掠过一丝笑意。 其实谁都没有看见,当时侯将军掉下去的时候,并不是被晃的。 而是……被北霆用内力暗击了一下,被迫掉进了海里。 第480章 出发 侯将军在掉进海里的时候,清楚的看见北霆朝他笑了一下,那个眼神和笑容,令人毛骨悚然。品書網(.vodt) 可为时已晚,他已经回不来了。 晟海这边被成群的海豚攻击的溃不成军,还没等开战出了这档子事儿,士气顿时萎靡。 士兵们都被那群东西吓坏了,都不敢再靠近船边儿,似乎生怕它们又突然冒出来把他们拱下去。 海面被染了一片片的血红色,甚是凄惨骇人。 北霆眯了眯眼睛,这个时代的海豚攻击力很强,非常凶猛,完全没有现代的海豚那么和蔼可亲,到底是差着不知几千年呢。 “赶紧稳住士兵们的心,万一这事儿被东原的人知道了,他们没准会趁机打过来,另一边我会给皇密信,请命皇再派过来五十架大炮来。”北霆有条不紊的吩咐。 祝谋此时定然全盘听他的,一点异议都没有。 写信时,北霆把亚臣支开了,他快速的写了两封信,之后的两封信,一封飞往晟海方向,一封被一只海鸥带着飞向了远处的东原空地军营。 ~ “哪来的海鸥?”仲山拧眉看着那只在军营方盘旋的海鸥。 赫澜本来没在意,可她一仰头,看见那只海鸥的腿似乎绑着什么东西。 她蹙眉想了想,记得宁乐前两次接到北霆送来的信时,好像用的是海鸥。 看向对面隐隐约约有点暗红色的海面,她看了眼舜莹。 舜莹立马会意,腾空一掠,直奔着那只海鸥而去。 费劲将海鸥抓住,摘下它腿绑着的信管,又将它放飞了。 信管被送到赫澜手,打开信,果不然,是北霆送来的。 面是代码。 周围,仲山、沈熄、孙泰等人都在望着那张纸条,赫澜也没有藏着掖着,跟他们一起看。 可三人却怎么也看不懂。 赫澜却眯了眯眼睛。 代码的意思是,北霆让他在五天内尽快打过去。 原因也说明了下,是海豚攻击了那边的船,导致大炮和弹药掉进了海里,晟海会尽快派人运新的过来,所以她要掐着这个空挡赶紧杀过去,赶在新大炮抵达战场之前结束战斗。 赫澜捏紧了纸条,侧眸看向身后三脸懵逼的三个将军,“点兵,今夜出发。” 三人齐齐一怔,却也不敢反抗北国女帝的命令,立马领命去准备。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寂尧进来了。 他问:“那边出事儿了?” 赫澜点点头,“嗯,他们被海里的东西攻击了,伤亡惨重,咱们趁虚而入。” 寂尧自然没意见,“点兵结束,我带着人先过去,你带着人在你事先定好的地点等着,我把人引过去。” 说完,男人拿起椅子搭着的黑色斗篷,斗篷被他穿的异常霸气,整个人的气场瞬间变了。 他似乎生来是为了战场的。 临行前,赫澜握了握他的手,“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在山等你。” “好。”男人在她的唇角落下一吻。 停靠在岸边的北国船只已经准备出发,他一来,船只立马飘动起来,缓缓的朝着远处的山边游荡而去。 赫澜在很久之后才收回目光,回眸看了眼身后的五万大军。 “出发。”一声令下。 五万大军浩浩荡荡的跟着她朝着另一侧的山脉而去,坐着船靠近那座山顶,准备埋伏在那。 本书来自 第481章 不要伤他 夜晚的海面波涛汹涌,危险至极。 五艘大船漂浮在海面上,大炮架在甲板上,每艘船上安插着十名狙击手,以各个角度瞄准敌军,蓄势待发。 寂尧站在船舱里,透着门看向越来越近的山脉。 他微微弓背,手挡在烟卷前,点燃了一支烟。 男人的背影宽厚,沉稳高冷,宛如一座山,稳稳的定在那里。 海面上,毫无光亮。 他侧眸看向距离他最近的一名狙击手,“那么黑,看得见吗?” 那名狙击手似乎没想到尧王会同他问话,先愣了愣,而后才中规中矩的回答:“勉强可以,训练的时候,女帝就让我们练习夜视能力。” 闻言,男人挑了挑眉,眼底颇有自豪的味道。 跟随他而来的,是孙泰。 一个体格娇小较瘦,但眼神坚定的男人。 “看见了吗?如果这个时候我们直接冲过去,肯定会被他们直接打死,所以,我们得移动方向,相当于钓鱼,用诱饵转移注意力。” 寂尧说完,走上甲板,大手一挥。 只听噗通噗通的声音响起,身后的两艘大船上的人全部整装待发跳入了海里,很快就消失在海面上。 孙泰懵懵的看着,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尧王方才是在教他。 他颤颤巍巍,受宠若惊的说:“末将……末将谨记。” 寂尧吸了口烟,烟雾被强劲的海风吹的四处飘散,他漆黑的瞳仁在这黑夜里尤为明亮,像是蛰伏起来的捕食者,危险至极。 “晟海的兵应该不是全都聚集在这,大约分散开来了,但我们的消息得知,他们多数武器是在这里的,那么就要首先攻击这边,一旦他们没了武器,人再多也没用。”寂尧边说边吸了口烟,说完又看了眼孙泰。 孙泰心脏跳的非常快,实在振奋。 他做梦都没想到有朝一日,大名鼎鼎高高在上的尧王,竟然会亲自给他授课,教他如何带兵用兵。 孙泰兴奋的应下:“末将记住了!” “这里距离女帝那边埋伏的地方有点远,所以不能急,得一点点的把他们引过去,若是操之过急,聪明点的人都看得出来什么意思。” 孙泰实在受教。 而寂尧之所以跟他说这些,无非是为了阿爵着想。 倘若阿爵有朝一日登基称帝,这孙泰就能为阿爵守江山,所以他这个当爹的,毕竟率先把孙泰培养出来。 “轰嘭——” 一名狙击手忽然开了枪。 寂尧拧眉,冷厉的眼色扫向距离他最近的那名狙击手。 那名狙击手淡定的上膛,透过狙击镜瞄准对面,他说:“方才我看见对面有个狙击手瞄准了这边,看那个方向,瞄的应该是您,所以我开了枪。” 寂尧眉心一跳,“打死了吗?” 那人平静的回答:“打死了。” 闻言,寂尧面部表情松了些,嘀咕了声:“不愧是我老婆教出来的。” 旋即,他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舜渠。” 寂尧终于正视了他,“你就是教阿爵和星星狙击枪的人?” 舜渠眨眨眼,似乎在思考阿爵和小星星是谁。 “北国太子和公主。” 舜渠立马反应过来,忙道:“是的。” 怪不得。 枪法不好,赫澜也不会让他教。 沉默了几许,寂尧走到他身边,舜渠只觉得有股逼迫人心的威压靠近了过来,让他喘不过气。 男人蹲了下来,“如果一会儿你看见了一个蓝色眼睛的男人……” 他的声音很低,混着海风更是难以听清。 舜渠得仔细的去辨别他的声音才行。 耳朵动了动,舜渠听到了男人的后半句话,“记得不要伤到他,把这话传给其他狙击手。” 第482章 有内贼 舜渠不知道蓝色眼睛的人是谁,只知道尧王吩咐的他必须得做,这是女帝临走前嘱咐他们的。请大家搜索(品書網)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故而,舜渠虽然疑惑为何放过敌人,却还是告诉给了其他的狙击手,一传十十传百,五艘船的几十名狙击手都得到了这个命令。 所有人心里都在默念:不要伤到蓝眼睛的男人。 ~ 对面甲板。 祝谋清楚的看见远处的海面多了一排排黑影,那黑影越来越近,离的近了才发现那是敌军。 “他们打过来了!”祝谋大惊失色。 北霆眼皮微动,“这个时候打了过来可不大好。” 祝谋急的直跺脚,“怎么办国师,咱们的武器都快没了,宫里派来的武器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送过来,这岂不是……” “他们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信儿?”北霆疑惑出声。 船舱里,除了他们二人,还要两名不算重要的副将。 除却祝谋,还有一个小年轻,以及一个年副将,为人都很老实,心眼子一看实在。 那年轻的副将姓赵,“国师是说咱们这里出了内贼?” 北霆拧眉,似乎很是担忧,“咱们刚刚被海物攻击,除却咱们的人没有人知道,东原的军队什么时候不来,却偏偏这个时候打过来,本国师不得不怀疑是有人透露了消息。” 年副将立马同仇敌忾的表情,“真是该死!” 赵副将想了想,“昨天的信是谁送出去的?” 北霆一怔,看了眼祝谋,“是本国师写好的,然后命祝副将送出去的,怎么了?” “这……”赵副将犹豫了下,“末将并没有怀疑国师的意思,只是这信……” 说话间,他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扫向祝谋。 祝谋立马急了,“赵卫你什么意思?你这是说我是内贼?”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是在分析,咱们这不是在找吗。”赵卫抿了抿唇。 “国师面前吵什么吵!”那年副将呵斥他们。 随后,他看向座位的蓝眸男人,“国师,眼下敌军已经打了过来,不然咱们先想想要如何迎敌?” 北霆轻摇了摇头,“本国师可不敢轻易下命令,倘若一下令,被有心人给传了出去……” 这话一出,众人立马沉默了。 罢了,北霆又道:“算了,出了事本国师担着是,绝不能让咱们的士兵遭殃。祝谋,你带着人从后海出发,溜到敌军的后方。” 祝谋拱手:“是。” 之后还瞪了赵卫一眼。 “你们两个,兵分两路夹击敌军。” 赵卫和年副将领命:“是!” 三人陆续去办后,北霆勾了勾唇角。 一只海鸥从漆黑的夜色下缓缓飞来,最终停在他的窗前,北霆解开海鸥腿的信管,拿出里面的纸条。 那张纸条赫然是要送到晟海,请求皇帝派新兵器的密信。 这封信途被他拦截了下来,压根没有飞向晟海。 北霆蓝眸里的光芒愈发危险,唇角勾起一个诡谲的弧度。 想要求救吗? 既然想伤赫澜,该做好被杀的准备。 海面忽然狂风大作起来,吹的海鸥都要飞不动了。 天越来越黑,此时应该到了后半夜。 “国师!!” 几个时辰后,亚臣一路从外面跑进来。 北霆回眸,懒散的靠在窗口,“嗯?” “祝副将……祝副将他们被敌军埋伏了!” 赵卫与年副将此时也火急火燎的跑回来,原本出发的船只全部停靠在附近了。 “国师,苍浊敢用命保证,咱们这里绝对有内贼!末将与赵副将刚走到另一片山后被远处的敌军堵住了,无奈调头跑了回来。绝对有内贼!”年副将苍浊气愤的大喊。 本书来自 第483章 秘密杀死 男人依旧倚在窗前,懒懒散散的样子似乎对眼前的情况并不着急。 祝谋与赵卫以及苍浊互相对视,相互猜疑着,想着一旦发现他们之谁是内贼要如何应对。 定要国师大人将之处死! “国师,请您明查啊,眼下这情况敌军已经杀过来了,倘若还有人通风报信,咱们可是……可是要败了!”苍浊极其义愤填膺。 他的眼神死死的盯着祝谋的方向。 他是与赵卫一同出的船舱,只有祝谋是单独行动的,他能够确保他与赵卫绝对不是内贼,那祝谋最是可疑。 “本国师的吩咐只有你等三人知晓,敌军不可能这么准确的猜到我的心思,那么……说明你们几人,有一个是内贼。”北霆淡淡的说明情况。 “然而本国师下令之后,苍浊与赵卫一同出去的,祝谋则是单独行动。” 话点到为止,谁心里都明白。 祝谋急了,不可置信的问:“国师,您……您这是怀疑末将?” “不不不。”男人摇了摇手指,“本国师绝无此意,但敌军杀过来迫在眉睫,本国师不能放任任何可疑的人,公平起见,你们三人留在船吧,这事儿还要等回到晟海让皇定夺。” 苍浊一怔,“那……那谁出兵啊?” 北霆扬眸轻笑,“自然是本国师了,晟海有难,本国师哪里能独善其身呢,即使目前的情况我方不敌对方,本国师算是死也要拼一拼的。” 一席话说的其余三人热泪盈眶,都觉得国师大人太过忠诚,此等赤胆忠心让他们蒙羞愧疚。 如此,愈发的痛恨那个内贼。 苍浊恨恨的瞪着祝谋,祝谋也是怒视他们两人。 “你们三人去地下船舱吧。”北霆疲惫的挥了挥手。 三人没办法,为了晟海不被拖累,也为了自己的清白,他们只能按照国师的意思去地下船舱等候。 亚臣带领他们几人去了船舱,并且将房锁了。 “主子,眼下要如何呢?”亚臣问。 北霆懒散的站在甲板,“自然是打仗啊。” 亚臣一怔,脑袋有点发懵,国师大人哪里懂得兵法? 正当疑惑时,听甲板的男人开了口:“你去,带着人去追他们。” 亚臣惊愕的抬头,指了指自己,“我?” “不行?”北霆挑眉,“现在这儿,你跟我,不是你难道还是我?” 亚臣咬了咬牙,“可是主子,奴才不会带兵啊。” “谁让你带兵了,你领着人跟过去行了,然后打,打不过跑,跑不过跳海。” 闻言,亚臣嘴角一抽,他好生庆幸主子不是个将军,这打法,迟早也得是玩完。 可身为奴才,听从主子的吩咐是天经地义的,哪怕明知道会死,他也没权利拒绝。 如同赴死般的昂着头,亚臣跳到另一艘船,一声令下,带着几艘船追向了远处的东原的船只。 等他们一走,北霆附近只有五艘船了,船站着密密麻麻的士兵,甲板摆着几架大炮,严阵以待。 他转身走进船舱,慢步朝着地下船舱而去,期间手顺着衣袍摸进腰间,一把精致的手枪握在手心,慢悠悠的将消音器拧,速度缓慢而流畅。 船舱的们被打开,船舱里的三人齐齐看向门口面带笑意的男人,他的蓝眸似乎散发着诡异的光。 缓缓举起枪。 “国师大人?!”三人异口同声。 “嘭嘭嘭” 三声闷响荡起,祝谋、赵卫、苍浊三人,陆续倒在血泊。 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第484章 赫澜,我想你了 北霆悠闲的放下枪,枪口还冒着一缕缕烟,他擦了擦枪口,冷漠的目光凝视着船舱里的三具尸体。品書網 他的声音缓缓响起,“妄想动她的人,都得死,即便天王老子来了,也拦不了。” 水花在海面掀起,荡漾起一阵阵浪花。 北霆轻松的将三具尸体顺着窗子丢进海里,擦干净船舱地面的血迹,将所有痕迹都抹去后,他又平静的离开了地下船舱。 甲板。 他迎风而立,清冷的月光投射在他的身,将他整个人都渡了一层冷色。 “出发。” 一声令下,六艘大船缓缓启动,朝着远处的一座高山而去。 他知道,寂尧在引他们过去。 这应该是赫澜的意思。 他太了解赫澜了,像左手了解右手一样,她的一个眼神他能懂。 这不仅仅是默契,更是爱。 因为够爱,才有耐心去研究对方的一举一动。 既然她想,那他便满足他。 去是了。 庞大的船只浩浩荡荡的,不躲不藏的奔着那座山而去。 他清楚的察觉到那座山狙击手隐藏的位置,一点点微弱的光都折射在他的蓝眸。 明明那个角度和距离都能够将他一枪爆头,然而那么多狙击手却没有开枪。 他站的位置也足够明显,哪怕是只有一点枪法的人,也能够打他了。 然而,一枪都没有。 ~ 高山之。 “不许开枪!”赫澜低声呵道。 十几名狙击手放在铁钩的手都松了下来。 赫澜躲在石头后面,她紧紧的盯着甲板不躲不藏的男人,他在看着她这个方向,似乎在笑。 一股心酸涌心头,赫澜窝紧了拳头。 而在山的下方不远处,寂尧站在船舱入口的地方,他的视野能够看到全部。 他知道山顶有狙击手,也看到北霆站在甲板,而山顶的人却没有对他出手。 他知道,是赫澜的意思。 “尧王,不动手吗?”舜渠疑惑的问。 海风疯狂的肆虐,男人却岿然不动。 “不能伤他。”依旧是这四个字。 两军的距离越来越近,哪一方都没有动手。 可战争,哪能这么安静。 若再不动手,这一战没意义了。 北霆抿了抿唇,弯腰夺过身侧一名狙击手的枪,狙击手抗在肩,狙击镜瞄准山顶的一个位置。 手指轻轻一勾。 “嘭嘭嘭嘭——” 子弹穿透海风与阻力,准确无误的打了赫澜躲避的那颗石头。 赫澜心头微酸,她眼眶红了。 小北打出的四颗子弹停顿的顺序,是现代特工的代码。 他在让她动手。 赫澜咬了咬牙,忍住眼底的泪水,用尽力气低吼:“动手!” 没人能理解这两个字用了她多少力气。 当听到枪声响起的那一刻,甲板的男人笑了,蓝眸弯起,里面荡漾着柔意。 只要是你要的,我都会拼了命的给你。 晟海的兵也不是个弱的,在贴近山底时,近百人腾空而起,飞掠山顶,提刀带枪冲了去。 刀剑声、枪声、厮杀声、大炮轰炸声回荡在海面。 北霆同样飞掠而去,稳稳的落在石头另一侧,一眼看见了斜对面的赫澜。 他温柔一笑,眼里尽是难以言喻的思念。 赫澜心尖微颤,她清楚的看见小北的唇动了动。 他是说:赫澜,我想你了。 本书来自 第485章 千钧一发 一刀奔着他来,北霆轻松的躲避开。 四周都是厮杀的声音,边缘就是悬崖,悬崖之外是深不见底的海面。 他穿过众人,一步步朝着她走来。 那些人的厮杀仿佛都成了衬托他的背景,他步伐稳重,面不改色,始终带着笑。 赫澜看着他一步步走来,眼前竟不自觉的闪过他们前世从第一面相见,到她追他,到他们相依为命,到她自杀他陪着,再到这里的一幕幕…… 这期间跨越两个世界、近二十年的时间。 他还是他,她也还是赫澜,可一切都变了。 唯独没变的,只有他对她的感情。 她动了动唇:“小北。” 可这两个字却没有喊出声音。 确切的说应该是被小北和寂尧的声音淹没了。 “小心!!” 赫澜的后面就是一颗大石头,石头之后便是悬崖。 一个人突然冒出来,提着刀对她的头顶劈来。 北霆看见了,他的脚步加快,想要挡住那把劈来的刀。 寂尧飞掠山顶时,恰巧落在他们不远处,同样看见了那一幕。 两人奋力的推开中间挡着的人,朝着赫澜的方向跑去! 赫澜察觉到危险的时候下意识的向后退,可这一退被石头挡住了,她整个人头朝下失重般的栽下去。 “赫澜!!!” 北霆一个跳跃,内力飞射而出打中那个劈赫澜的人,旋即身体顺势朝着悬崖下跳去。 赫澜贴近悬崖边时手指狠狠地抓住了岩石,这个地方时凸出的,她的双脚没有着力点,故而眼下她是悬挂在悬崖边的。 一个身影蹿下来,手狠狠地对着她抓来。 北霆抓住她的手腕,整个人贴在她身侧,用身体靠近山体。 “踩着我上去,快点!”他的声音在风中显得尤为的冷。 赫澜惊愕的看着他,“不行!你会掉下去的!” 她一百多斤的体重,这里又是悬空没有着力点,若踩着北霆,他一定会掉下去的。 抽空瞄了眼底下,赫澜心头一凉。 底下除了波涛汹涌的海水以外,还有尖锐大小不一的石头。 摔下去……会死。 北霆大喊:“我支撑不了多久,快点!” 这时,一个身影忽然悬空而来,半个身子荡在悬崖口的寂尧伸出手对准他俩。 “抓着我!” 赫澜眼睛一亮,立马伸手去抓。 继而她侧眸,“小北,快抓住。” 北霆的蓝眸很深,他慢慢的伸出手抓住了寂尧的手。 悬崖上,寂尧的双腿狠狠地圈住一颗固定在山里的石头,因为太过用力,他的腿都慎出了血。 赫澜抓着他的手奋力的往上爬,由于没有着力点,她爬的很是吃力。 随着她一用力,山顶上寂尧腿上的伤口就撕裂一分,血流的更是多。 眼看着她距离山顶没多远了,赫澜却发现北霆只是虚抓着寂尧的手,完全没有往上爬的意思。 “你在做什么!爬啊!!”赫澜急红了眼。 北霆笑了笑,眼里映着她焦急的面容。 他说:“澜澜,他快撑不住了,快爬。” “撕拉” 石头沙子忽然落下来,寂尧的身子又朝着悬崖下滑动了一节。 他真的撑不住了,已经分不开力气去说话,由于失重,又受伤了上,他的眼睛都在开始充血。 因为抓着两个人,他又在倒挂着,整个人都借不了力。 第486章 红布,断了 赫澜也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拼了命的往上爬,想要等爬上去再把北霆拉上来。 可由于她一使劲儿,寂尧的身子又往下滑了一点,半个身子全在悬崖外,这个角度,赫澜和北霆都知道,寂尧此时已经完全没有行动能力了。 他只能像个绳索一样,帮助赫澜往上爬。 寂尧眼睛全红了,可他怎么都不撒手。 眼下,只有两个办法。 要么,赫澜爬上去。 要么,北霆爬上去。 只能救一个,不然,他们三个都会掉下去。 “赫澜,这一生我只能送你这一程了,不忍言别,但车已到站,我原路返回,你……远走高飞。” 北霆挂在悬崖峭壁上,海风吹着他,他笑着看她,眼神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不!!不能撒手啊!!”赫澜拼命的嘶吼。 北霆没有撒手。 然而,寂尧的眼角已经有血滑了出来,他撑不住了。 眼神与那双蓝眸对视上,两个男人似乎交流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有。 之后,赫澜就亲眼看着寂尧,慢慢松开了抓住北霆的手。 仿佛是慢镜头一样,他一点点松开手指,北霆也没有挣扎,当手一撒开,北霆失重,身影逐渐缩小。 赫澜嘶吼,眼眶猩红:“小北!!!” 眼底,是小北慢慢坠下悬崖,随后身体磕在石头上,一瞬间他的嘴角与耳朵便全是血涌了出来。 不等看清他的表情,他便掉进了海里。 那最后一眼,赫澜看到了。 看到了他在笑。 与他们相识的时候一样的笑,像是春风暖阳,沁人心脾。 小北的声音似乎还徘徊在耳畔。 “我原路返回……你远走高飞……” “这一生,我只送你一程,这一程便是一生……” 赫澜不知道她是怎么爬上的悬崖,当坐在悬崖边时,周围遍地都是尸体,安静到只剩下海风呼啸的声音。 肆虐的灌进耳朵里,吹的她的耳膜都在隐隐作痛。 她失神的瘫坐在地上,冷风席卷,她仿佛浑然未觉。 一旁的男人眼角有血泪,双腿被锋利的石头割破,不停地流着血。 他不顾自己的伤,爬到赫澜身边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海风吹来时,他听见了赫澜平静的声音。 “为什么?” 她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平静的像是个没有生气的人。 寂尧怔怔抬头,眼睛里还荡着血色,暗红暗红的,甚是吓人。 赫澜紧盯着他的眼睛,她带着哭腔问:“为什么要放手!?” “为什么?!” “为什么!!!” 一遍遍的质问,撕心裂肺的质问,痛心疾首的质问。 寂尧要抚摸她脸颊伤口的手,就生生的顿在了半空。 在那一刻,他听见了自己心裂开的声音。 “你为什么要松开他的手……”赫澜眼泪滂沱,她眼里尽是悲恸。 赫澜呢喃:“他会死的……” 寂尧就那么看着她,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回答只言片语。 好安静。 安静到连风声都听不到了,唯独剩下她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质问声占据他的脑海。 战火停了,两败俱伤。 山顶处,除了他们两人,再无活人。 一条不知从哪里飘来的红布晃晃荡荡的落在他们中间。 赫澜没有看,寂尧却瞄了一眼,而后笑了。 他抓起那条红布慢慢起身,一句话都没有,转身离开。 他握住的红布露出一个边,布上隐隐约约露出一个尧字的半边。 缘分散,红布飘…… “噗通” 寂尧的脚步瞬间僵住,身子都在抖。 他听见了,那是人跳进海里的声音。 忽然,狂风骤雨,席卷海面,独留他孤寂的背影。 赫澜,原来为了他,你都可以去死吗? 那我又算什么? 第487章 失望攒够了 这个秋天过的飞快,仅仅两月左右,竟然消失了。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第一场雪,下的很大。 厚厚的积雪铺盖在地,遮住了所有的血腥,也埋葬了所有的幻想。 与晟海一战,晟海几十万人全军覆没。 大炮轰的他们落荒而逃,掉进海里全都淹死了。 海面,几个月里都漂浮着尸体。 东原的近二十万人也没有一个生还,战争,是如此。 夺了命,也断了情。 ~ 前缘寺的山顶,钟声回荡。 敲钟的小和尚法号缘里,他穿着僧袍敲完钟一回头。 仔细看了看,之后匆忙跑了下去。 “师父师父!!” 空缘方丈正在诵经。 “师父你看那有个人!”缘里年岁小,自小在前缘寺长大,由于身体不好,前几日才被空缘方丈允许出来活动。 他很少见到人,所以见到一个陌生人尤为惊讶。 空缘方丈慢慢睁开眼,看了眼面前的佛祖,起身走到殿外。 高高的山顶俯视而去。 那是一个男人,他一身黑袍外雪地尤为显眼,每一步都走的十分稳健,雪地如履平地。 风雪刮在他的头顶肩,他浑然未觉。 那人的手里似乎捏着什么东西,红红的。 “师父,这个人应该是来咱们这儿的吧?”缘里特别希望有个人能跟他每天一起敲钟。 空缘方丈叹了口气,却什么都没说。 前缘寺门前。 高高的台阶雪很厚。 男人站在寺前,目光苍凉,他握紧了手心里的红布,慢慢走台阶去。 不等开口,寺门被人打开了。 一个和尚双手合十:“施主里面请,方丈已经恭候多时。” 男人并没有一丁点惊讶,迈过寺门的门槛,只是在最后一只脚即将迈过那道门时,他停顿了一下。 手在袖口摸了摸,一块精致的镜子落在手里,他轻轻抚摸了下。 随后头也不回,顺手朝着山下丢去,最终不知落在了那片雪地,悄无声息。 寺门关,一切都被隔绝在外。 “施主。” 空缘方丈站在佛祖的像前看着他。 男人没有进门,而是转了个弯儿朝着前缘寺的后方走去。 前缘树旁,许多红布都断了。 他盯着某个地方,那个只剩下一个绑住树枝的红布,其余的都飘走了。 真的断了…… 男人笑了,笑的竟是那般轻松。 空缘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雪越下越大,他保持一个姿势不动,生生的看着那个断了个红布。 风雪,他呢喃:“终于断了啊……” 是轻松的语气。 终于断了。 断了好啊。 断了,不用总是担心哪一天它会断。 男人慢慢蹲下身子,摸着树根附近白雪下的泥土,一点点挖出一个坑来。 将一直被他窝在手里的红布埋进坑里,把泥土盖,之后又撒了一层雪。 一切回归于平静。 小和尚缘里偷偷摸摸跑过来,凑在师父身边儿,小心翼翼的看着。 “师父,他在哭什么?” 空缘方丈抬头望着洁白的天,“在哭缘。” “缘?”小和尚缘里满脸疑惑。 “对啊,缘。”空缘方丈笑了,“缘散缘聚,都是命,改不得,逆不得,也强求不得。” 小和尚歪头,“散了便散了,那哭什么?师父,他哭的好生可怜啊。” 树下,一个男人跪地不起,双手抓着那块埋着红布的地方,哭的撕心裂肺却默默无声。 缘里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能哭成这个样子,那该有多难过。 空缘方丈拉着缘里转身,跟他说:“再深的感情也有放下的一天,只要……失望攒够了。” 本书来自 第488章 不想再爱了 雪漫天的飞。品-书-网.vodt 小和尚缘里每天坚持敲钟,空缘方丈每日诵经抄书。 而那棵树下,每日都有人在绑红布。 来前缘寺的人都知道,这寺里有个男人,每日都在捡骗走的红布,然后又飞到树,把断了的红布接。 日复一日,从不间断。 不曾有人见过他消失过、休息过。 他似乎精神很旺盛,不知道累,不知道饿。 除非小和尚缘里来给他送吃的,他会吃那么几口。 钟声每日都会响,小和尚缘里从只能摸到最低的树枝,已经能够摸到第二根树枝了。 今年的雪季来的特别早,缘里踩着清晨的点来树下送饭。 师父慈悲,在树下空了一块地,搭了座屋子,虽然简陋,但好在夏能乘凉,冬能御寒。 “大哥哥,吃饭啦!”缘里敲着门。 之后按照老样子把斋饭放在了门口的地。 他知道大哥哥会来取。 一回头,树的红布越来越多,而打的结也越来越多,有的红布被接了三四次,可仍旧在断。 门吱呀的一声来了。 “大哥哥!”缘里惊喜的呼喊。 这个大哥哥在这里一年了,却一句话不说,总是默默地在接红布,虽不苟言笑,但对他很好。 会给他摘果子,会给他洗澡,会在他生病的时候照顾他。 但却在一遍遍的叫他一个陌生的名字。 阿爵……是谁? 男人站在门口,整个人仍旧意气风发,俊朗如斯,唯有那双眼睛像是僵住了一样,空洞无神,一点生气都没有。 缘里走过去把碗端起来,“大哥哥,快趁热吃斋饭吧。” 树下。 男人蹲在坛子吃着饭,毫不拘束,也不刻意摆弄尊贵。 小和尚缘里蹲在他身边。 冬天前缘寺的人很少,每天前来香祈福的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大哥哥,你今天又要捡红布吗?” 男人吃完最后一口饭,终于舍得转动眼睛看他,“叫叔叔。” 小和尚一怔,非常震惊的看他,“大哥哥,你终于开口说话啦?” 他记得大哥哥次跟他说话的时候,是半年前了。 是叫他阿爵那一次。 “叫叔叔。” 缘里微愣,咧嘴一笑,牙齿白白的,“叔叔。” 男人这才收回目光。 一大一小蹲在坛子,一对鸽子飞了过来,一只低着头啄雪里的东西,而另一只在啄它,特别像小夫妻吵架,男子哄女子的样子。 “大哥……额,叔叔你看它们,多有意思,像是一对。” 男人的眼神落在鸽子的身,毫无波动。 “叔叔,你还有家人吗?”小和尚缘里以为他是孤身一人,不然干嘛跑到寺庙里来。 等了许久,等到鸽子都飞走了,才等到叔叔开口。 “有。” “父母妻儿都在吗?”缘里疑惑。 男人却沉默着没开口。 他不知道,也不想再知道。 忽然,一道哭唧唧的声音传来。 缘里回头,看见一个女子在看着树断掉的一根红布,哭的甚是难过。 缘里学着师父的样子装模作样的叹口气,“哎,感情啊。” 叹号完,他又扭回头来,“叔叔,你爱过吗?爱的滋味是甜的苦的?会瘾吗?怎么那些人明明都哭成那样却还坚持?” 男人的目光注视着那边哭泣的女子,他垂眸。 “不爱了。” 爱过,但已经不想再爱了。 本书来自 第489章 被世俗牵绊 “叔叔,你的孩儿是男孩女孩啊?”缘里跟在他身后下山去捡断掉飞走的红布。品书网 男人慢慢走在前面,走到陡峭的地方都会停下拉着缘里一起走。 “一男一女。” “这么好啊?”缘里惊呼,“男孩多大呀,我大嘛?” 缘里今年也不过十岁。 他说:“你年长一岁。” 他的阿爵……应该长成大男孩了吧。 “小哥哥一定很俊,跟叔叔一样俊。”缘里灿烂一笑,煞是可爱。 捡起被雪覆盖的红布,男人抖了抖面的雪随后夹在腰间,旋即继续去找。 一午捡了三条,男人回来以后根据红布褪掉的颜色深浅分辨哪个是一对,然后重新接去。 “叔叔,你干嘛一直坚持接它们?师父说断了断了,说明缘分尽了,没意义的。”缘里仰着头看着那些被接的红布继续飘啊飘。 “因为遗憾。”他这样说。 人这一生,拥有的遗憾太多了,能够弥补的遗憾却没有几个。 因为他弥补不了自己的,便下意识的想要去弥补别人的。 “叔叔,师父说你入不了佛门,因为你心里有爱有恨还有怨,红尘为了。”缘里学话学的特别顺溜。 男人没说话,用脚踢开一堆雪,弯腰坐在树下的土地,“去拿蜡烛。” 缘里听话的去拿,而后男人用手挡住风,着蜡烛将烟卷点燃。 “咳咳咳!”缘里呛的直皱眉。 他说:“去诵经。” 缘里摇摇头,“今日不用。” “叔叔,快到除夕了,你不要回家看一看吗?” 除夕…… 男人脑袋抵在树根,双腿弯曲,手臂搭在膝盖,烟夹在手指缝里,他吸了一口,默不作声。 哪里有家? 他的笑容那么云淡风轻,却看的心思单纯的缘里心尖一阵痛。 “叔叔你不要那么笑,不好看。” 男人挑眉:“嗯?” “很难看,觉得……嗯……是觉得其实你并不开心,不开心干嘛还要笑呢?”缘里蹙着眉,满脸认真。 闻言,男人终于真诚的笑了出来。 因为缘里的直白与自在。 他可以活的这么轻松,因为他单纯。 “笑并不代表开心,拥有并不代表合适,分开了也并不代表不爱了……”他越说声音越低。 缘里听清了,但没听懂。 “什么嘛,干嘛那么繁琐呀,喜欢在一起呀,不喜欢分开,什么笑不代表开心,不开心干嘛要笑。”缘里说的理直气壮。 他是啊,饿了吃,困了睡,开心笑,不开心闭嘴不说话。 干嘛要做相反的事? 这么想着他问了出来。 他看见男人吸了口烟,又慢慢吐出来,“因为有时候,有些事逼的你不得不接受,即便你不开心不愿意。” 缘里撇撇嘴,“大人好复杂哦,我还是不要长大了。” 男人侧目,柔笑:“我希望你能一直活的这么简单又纯粹。” 也希望他的儿女也能一样。 不被世俗情仇牵绊。 只是他不知道,因为他的一句话,害了他的小星星一生。 “叔叔你看,这里长出枝了,明明是冬天啊。”缘里震惊的指着树旁的一个地方。 男人挪动视线,瞳仁忽而动了动。 那里,是埋着他断掉的红布的地方。 本书来自 第490章 接我回家 “太子殿下。请大家搜索(品書網)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宁乐端着早膳过来。 御书房里,一个身材清瘦却不失壮硕的男孩坐在椅子,正在奋笔疾书处理着成山的奏折。 “放下吧。”阿爵头都来不及抬,便开始处理下一本。 他已经长的越来越像他的父亲,眉目间的英气简直像是刻出来了。 一个犀利的眼神,足够震慑众人。 一年的锻炼,他早已可以勉强撑起这泱泱大国。 父母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有人说他们都死了,阿爵不信,拼了命的派人去找。 每个夜晚,他都能想起当初父亲出兵前对他说过的话。 要守护好爹娘留给他的东西,国家……以及他年幼的妹妹。 才十一岁,要面对那群尔虞我诈的大臣,他一点都不怕,自小耳濡目染赫澜的行为方式,他能够应付的来。 只是年岁尚小,有些事还是处理的不妥当,但也幸好有两个外公陪着。 “阿爵,怎么不吃饭?”赫卫国进来看他。 阿爵这才抬起头,“外公,事情太多,孙儿没时间。” 赫卫国蹙眉走过来,“听外公的话,先把饭吃了再处理政事,身子垮了,这么大个北国你能留给谁?” 阿爵一向听赫卫国的话,因为他知道娘亲很尊重外公。 终于舍得放下奏折开始吃饭。 “星星呢?”他问。 赫卫国叹气,“又病了。” 因为寂尧失踪,小星星瞬间一蹶不振,一年来,断断续续的大病小病生了不知多少次,好在底子还不错,总能蹦蹦跳跳的好起来。 阿爵捏紧了筷子,一言不发的闷头吃饭。 匆匆吃完饭他赶紧走坐到椅子处理奏折。 “外公您放心,阿爵倒不了,北国需要我,星星也需要我,我会守好娘亲留下的一切,您不用担心。” 阿爵眼里有泪,可他是男儿,娘亲说过,男人不能轻易哭。 因为他出身不凡,那他所要经历的同样不凡,天是公平的。 这个道理赫澜很早跟他说过,所以他从不埋怨。 他要把北国治理好,让不知在哪的父母放心。 午后。 “哥哥!”小星星跑着进来。 一年,小星星又长高了,也长得漂亮了,仍旧可爱的很。 一下子扑到阿爵怀里,阿爵放下奏折抱住她。 小星星喜欢粘着寂尧,爹爹不在,她喜欢粘着哥哥。 阿爵宠溺的拍了拍妹妹的头,“怎么了?” “爹爹娘亲什么时候回来?”她每天都会问一遍。 同样的,阿爵每天都会说一遍:“快回来了,我们再等等。” 晟海国师、北国女帝、东国尧王一夜之间失踪的事情早在大陆传遍了。 晟海损失了那么多兵马与武器,大伤元气,根本不敢有所动作。 而东原境内,只剩下三个国家,也没人敢起异心,故而眼下的大陆,还算太平。 可打听了这么久,阿爵始终没得到任何关于三人的消息。 北国的人在海域里快要翻了遍,可怎么都没有三人的一丁点消息。 ~ 海域对岸的地方,一座渔村。 “妮儿,这么早起来做什么?”一个妇人看着坐在门口不动的女子。 这个丫头是她的儿子出海打鱼时救回来的,她好像是忘记了所有东西,话少的可怜,没事喜欢坐在门口那个石头。 老妇人走过去心疼的看她惨白的小脸儿。 女子蹙着好看的眉,她望着海岸线的方向,“我在等人来接我回家。”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但脑海里却只有一个想法。 那是她要等,等人来接她回家去。 本书来自 第491章 住海边,管的宽 老妇人的儿子今年二十七八岁了,到现在还没讨到媳妇,渔村这地方都是土生土长的渔民,几年都能出现一个陌生人,尤其还是这么好看的女子。手机端 一看她的样貌和气质不是普通人,当初救下她的时候,听儿子说她穿金戴银,那衣料他们都没见过。 “妮儿,出去打鱼了,你要去吗?” 一个体型壮硕,五官清朗,眼神无清澈的男人扛着鱼篓从屋子里走出来,来到她身边弯下腰问她。 石头坐着的女人微微扬起头,一双眼睛似乎蕴藏着说不尽的深渊,有深沉、有沧桑,亦有对世俗的平静。 “无涯,要是带着妮儿去,记得保护好她啊,别让她伤着。”老妇人不停的叮咛。 无涯点点头,宽硕的体魄与瘦弱的女子一对,简直快要把她包裹住。 他轻声询问,“去吗?” 那小心翼翼的口吻像是怕吓到她似得。 女子慢慢从石头爬起来,风拂过她的发间,墨发飘飘荡荡的,两鬓发丝别在耳后,露出爆满圆润的额头,一双深邃的眼珠映着海面的微波,像是两颗晶莹剔透的珍珠。 一件灰色的粗布衣裳穿在她高挑纤细的身,却仍旧掩盖不了她的贵气。 从看见她第一眼开始,虞无涯知道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不属于这里,所以老母亲的想法他只当做没领会。 了渔船,女人站在船头,迎着海风望着远处的天际线,仿佛在透过无边无际的海面看着某个人。 虞无涯宽阔的臂膀将渔撒开,他穿的也是粗布衣裳,但五官模子长的好,倒也不显得贫瘠寒酸。 “你喜欢吃鱼吗?” 救回来她快一年了,可这女子很少吃菜,偶尔吃些馒头米饭,菜给什么吃什么,也不知道她到底喜欢哪个。 女子正望着海面,黑发被吹的飞扬,她侧眸,长而微卷的睫毛动了动,“还好吧。” 见她没有说话的**,虞无涯也没有讨人嫌,安安静静的等收。 在海时间过的飞快,她觉得自己只愣了会儿神而已,夕阳已经下了。 “走吧。”虞无涯对她伸出手,眼神纯粹清澈,不带一丝杂质。 看到他目光的那一刻,女子动了动唇,“你不应该在这里。” “嗯?”虞无涯笑了,煞是迷人好看,有着成熟男子该有的稳重,浑身都透着汗水的光,“窝自小在这里长大,哪里会不属于这里,一生都只是个渔民罢了。” 女子任由他拉着下船岸,路过的渔民都盯着他们看,窃窃私语。 “哎呦无涯啊,你这命真是好,有个这么好看的媳妇。” “是说,赶明我也让我家大憨去打鱼,说不准也能给我捡个便宜媳妇回来呢。” 一些妇女扯老婆舌,八卦个没完,说话还特别不入耳。 女子倒是面不改色,似乎压根不把她们的话放心里。 可虞无涯却皱着眉头停了下来,那清澈的瞳仁里掠过一丝极其浓郁的煞气。 “说完了吗?说完赶紧回家,再晚点你们家男人事儿都办完了,自己家都没整明白,还有心思管别人家,还真是家住海边,管的宽。” 虞无涯的嘴像是崩豆似得,说的那些八婆脸色一阵青白。 第492章 虞无涯 “……” 女子仰头看向身侧高大威猛的男人,莫名觉得这几句话有些耳熟。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虞无涯说完,也不管那些死婆娘什么脸色,拉着她手腕大步往前走。 总是躲不过那些人的指指点点,到底是个民风淳朴的小渔村,一个陌生女子出现在虞家,总归要被人说几句闲话。 “村长。”虞无涯停下来,看着迎面走来的一个老头。 老头慈眉善面的,一双眼睛笑眯眯,脸永远带着和善的笑容,是个值得尊敬的老人家。 听见虞无涯喊了句村长,女子也轻勾了下唇,“村长。” “哎!”老村长答应的甚是爽快,“这是打鱼回来了?” 虞无涯点点头,“嗯,刚回来,晚到家里去吃吧?” 村长摇摇头,“不了,天色不早了,你们也赶紧回去吧,不然虞娘该着急了。” “那行。” 话落,虞无涯拉着她走。 她怪虞无涯的态度,没问,却用眼神在询问。 虞无涯看了眼身后,说道:“这里虽然民风淳朴,但人心隔肚皮,谁也别跟谁走的太近,各过各的挺好。” 眨眨眼,她没说话,头有些疼。 恰好这会儿到家了,一座不算华丽却能够遮风挡雨的院子。 院子里有几只鸡,一只鹅,还有两条狗,三座房子围在外面,甚是淳朴的乡村。 “你快去休息,饭应该快好了。” 虞无涯把渔和打回来的鱼一点点的从外面抬进来,一路拖着回来,也不见他有半点费力。 “你倒是力气大。”她出得说了句题外话。 救她回来这么久,基本都是他们问什么她说什么,其余时候不问不说,这还是头一回。 虞无涯有点惊喜,丢下渔走过来,“你……有没有想起来什么?家是哪的,或者你叫什么,我可以让人打听打听,然后送你回家。” 女子拧眉,墨发像是细雨,一根根的,很是黑亮好看。 “我叫赫澜。” 她从来都没忘记自己叫什么,只是不想说,因为脑袋空空。 “赫澜?”虞无涯浓密的眉毛拧起来。 他们这里很偏僻,不归任何地方管,是当初晟海攻打海域国度时丢弃的一个村落,十几年在这里安然度日,整个渔村近百户人家,全是靠打鱼为生。 但这百户人家里,没有姓赫的。 “真好听。”他笑着夸赞。 赫澜勾了勾唇,“你的名字也好听。” 在她的世界观里,虞无涯这个名字不符合他穷小子的身份,这名字多么的高大啊,哪能是一个偏僻村落的渔民叫的。 所以她一直觉得虞无涯不属于这里,不应该属于这里才对。 “渔村外面是什么?”她再次问了句。 虞无涯站起身,完全挡不住任何东西的栅栏外,是一望无际的海,夕阳的余辉照耀下来,映红了海面。 “是别的国家。”虞无涯的眼波深了深,像是按捺着复杂的情绪。 赫澜歪着脑袋问:“能去吗?” “你想去?”虞无涯垂眸看她。 闻言,赫澜沉默着。 她的确想去,她有种感觉,觉得在某个地方,有些人在等着她,像是在呼唤她似得。 可虞家母子这段时间对她的照顾,她心里很是清楚,又觉得这么走了不大好。 最终,她还是摇了摇头,“暂时不。” 本书来自 第493章 偷鸡 虞无涯没接话,只是笑笑。品书网 暂时不,说明她还是会走。 “无涯,妮儿,吃饭了!”虞娘呼喊他们。 “走吧。” 房里。 瓷碗里盛着满满的米饭,透着诱人的香气。 赫澜把盛着米饭的瓷碗推到了虞无涯的面前,“你吃吧。” “怎么?”虞无涯一怔,“不喜欢吃?” 赫澜笑而不语,“不饿,我吃点馒头行。” 虞家在这渔村不算贫瘠,反倒是有点银钱,只是她作为一个外人,主人都没舍得吃那米饭,她哪有资格吃。 虞无涯似乎读懂了她的意思,倒是把米饭的碗端了过来,随后低下头认真的吃饭,唯独不动那碗米饭。 虞娘饭量小,没吃多少吃好了,之后她起身去晒渔。 等虞娘走后,虞无涯才放下筷子,把米饭推回她面前,“妮儿……啊不,赫澜,你吃行,我虽然没多大能耐,但一碗米还是供得起你的,你也不必有任何多余的想法。” 赫澜抬头,咽下嘴里的馒头,眼睛弯起个弧度,“无涯,我知道你人善,但我迟早要走,不想留太多的麻烦和闲言碎语,我不怕什么,我是怕你跟虞大娘受委屈,你该怎样怎样,我不想给你们招惹麻烦。” 这碗饭到最后谁也没吃。 夜晚。 涨潮的时候,虞无涯带着她去了海边,正值夏季,这里到晚很凉快。 “你怎么还没有讨媳妇?我看跟你同年的几个人孩子都会抓鱼了。”赫澜光着脚踩在海水里,蹦蹦跳跳的样子倒是单纯。 虞无涯蹲在一艘小船的旁边看着她,眼里全是她的身影。 “急什么。”他倒是不在意,“没有心仪的自己过也舒坦,没必要非得寻个人。” 赫澜讶异抬头,“你想的倒是跟他们不一样。” 她见识过这里人的思想,觉得成婚生子是最大的事了,简直命还要重视。 虞无涯只是笑笑,“别再往里面去了,水凉。” 赫澜倒也听话,甩了甩脚的水走了出来。 “过几日这里要举行篝火会,我带你去?” 回去的路他问。 赫澜挑挑眉,“好。” “到时候穿我救你时候那件衣服,一定是最好看的。”他笑了笑。 赫澜不置可否。 ~ 晚。 “无涯啊,你有没有跟妮儿提啊?”虞大娘低声问他。 虞无涯皱眉,“娘,这事儿别再提了,你应该看得出来,她不是这里的人,迟早会走的,何必给人家添麻烦。” 虞大娘啧了声,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你呀你,是太老实,那么好看的姑娘你娶回家,那孩子不也好看吗?娘也不是逼你,是要你问问妮儿的意思,要是妮儿不同意那也作罢,那样的话,咱想想办法帮妮儿找到家人。” 虞无涯没说话,起身把烛火熄灭,“睡吧。” 黑夜里,传来虞大娘的一声叹息。 天刚刚亮,虞无涯还没有转醒被院子里一阵阵吵闹声弄的心烦意乱。 翻身披着外袍走出去,着实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 只见墙头下,赫澜抓着另一个女子的头发,死死的把她按在地,那女子脸都肿了,泪眼汪汪的,可嘴里却是破口大骂。 “偷鸡?”赫澜的拳头举起,蓄势待发。 那女子被打的怕了,疯狂摇头:“不敢了不敢了!” 本书来自 第494章 泼妇 那女人叫应彩莲,是渔村里出了名的刁妇,惹她准没好果子吃。品书网 应彩莲倒也不是心狠手辣,只是嘴特别碎,今日赫澜打了她,明日一早,渔村里准会传遍赫澜的闲言碎语。 虞无涯皱了皱眉头,大步走过去作势拉架。 “杀人啦杀人啦!!” 应彩莲见天已经亮了,估计那些出海的渔民也都醒来,故而大声呼喊。 这一声尖叫甚是刺耳难听,赫澜半分犹豫都没有,一巴掌呼过去,打的应彩莲当场懵了。 虞无涯站在二人旁边,这会儿连拉架的心思都没了,他早看不惯应彩莲这幅泼妇样了,可他一个大男人又不能教训一个女人,今天赫澜动手打他,他倒是乐得观赏。 “再叫?”赫澜发狠的瞪眼,“再叫把你舌头割下来。” 应彩莲回过神,恶狠狠的盯着她,她才不信这女人敢割她的舌头。 “你敢!!”应彩莲呸了声,“杀人啦!野女人要杀人啦!” “噌——”是刀出鞘的声音。 刀泛着幽冷的寒光,折射进应彩莲的眼睛里,吓得她脸都白了。 院子里的栅栏根本挡不住人,故而正打算出海的渔民们正站在外面,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堆看热闹。 “怎么了这是?”应彩莲的母亲应秀小跑着出来。 她是一个人带着女儿过,应彩莲的父亲早死了,所以她很是宝贝这个女儿,这才养成了应彩莲这个刁蛮泼妇得样儿。 一看到女儿被打成那样,应秀立马极了,泼妇劲儿也来了,坐地开始嚎。 “哎呦!你虞家小子竟然帮着外人欺负村里人?真是丧尽天良啊!” 虞无涯嘴角一抽。 赫澜手里的刀一转方向,刀尖指着应秀的喉咙处,应秀的声音嘎然而止,瞪着死鱼眼盯着喉咙处的那把刀。 “你吵的我头疼。”赫澜平静的叙述。 终于得来安静,赫澜微微吐出口气,“你女儿爬墙偷我们家的鸡,被我抓到死不承认,还对我出言不逊,所以我打了她。” “偷你家鸡?不可能!”应秀横着脖子。 “你又没看见怎么知道不可能?”赫澜指了指墙角站着的老母鸡,“那母鸡身的毛都掉了一大把,感情是我们自己家人薅的?” 这么一听,村民们立马对应秀母女俩指指点点。 都什么年头了,竟然还爬墙头偷人家鸡,真是不害臊。 村民们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全部落入应彩莲的耳朵里,她恨瞪了眼赫澜,之后捂脸哭着跑回了隔壁。 应秀也没脸再在这儿撒泼,跟着女儿也跑了回去。 赫澜冷漠的注视着母女俩的落荒而逃,锋利的视线一扫栅栏外的村民们,那些人立马扭过头,该干嘛干嘛去了。 只是所有人心里都是心有余悸,那女子的眼神怎么能那么可怕,压迫感着实太强烈。 “偷了偷了,何必动手,万一伤到自己怎么弄?”虞无涯在她身后笑道。 赫澜耸耸肩,“一把破匕首,伤不到我。更何况那是虞大娘养的鸡,凭什么被她偷走?” 虞无涯笑而不语,“离那个应彩莲远点,她嘴太碎。” “知道了。” 隔壁。 应彩莲坐在木床榻拼命的敲打枕头,眼里全都是愤怒,“这个野女人你给我等着!等我嫁给城主的儿子做了城夫人,看你还怎么嚣张!” 本书来自 第495章 野女人 “篝火会是干嘛的?” 今天天阴沉沉的,看样子会下雨,虞无涯便没有出海,跟赫澜两个人一起进后山打猎。品书网 虞无涯背着自制的土箭,大步走在前面给她带路,“纯粹玩的,也没有什么意义,但城主应该会来。” “城主?”赫澜问,“你们这里不是一个小渔村吗,还有城的?” 男人指了指后山的方向,“那边儿,一直往前走是城里,不算大,这儿的城主跟皇帝差不多,因为被曾经的国抛弃,自己在这儿自生自灭了。” 进了山,赫澜安静的跟在他身后,一发现目标,虞无涯做个手势,赫澜聪明的蹲下身子一动不动。 虞无涯握着土箭,瞄准正在树丛里穿梭的兔子。 土箭出手,准确无误的打在了兔子身,那兔子挣扎了几下,随后没了生机。 在山里晃荡了一午,下山出来的时候日头已经过天了。 两个人提着几只野兔往家走,路过的村民纷纷用那种怀疑的眼神看着他们。 嘀嘀咕咕的不知说些什么。 但赫澜听的见,她内力强劲,感官都异常灵敏。 她皱了皱眉,“你们这儿的人,无聊的时候都以嚼舌根子为乐趣吗?” 虞无涯讶异垂眸,清澈的瞳仁凝视她,“你听得见他们说什么?” “嗯。” 这次换来的是虞无涯的沉默。 他们距离那群嚼舌根的妇人得有个几十步不到百步,她竟然听的那么远? 本来他是听见了,但一想到赫澜可能听不见,他也没有说什么。 赫澜却忽然停下来,那双耀眼深沉的瞳仁里掠过一丝不耐烦。 她定定的站在原地,侧眸盯着那群妇女。 她一看过来,又是那种不耐与锋利不善的眼神,那些妇女尴尬的撇过头,端着簸箕三三两两的都陆续进了家门。 见她们都散开,赫澜才收回目光。 “你这性格,倒是有意思。”虞无涯越看越觉得她身都是秘密。 赫澜笑而不语。 两人刚刚到家门口,听见里面有人在大呼小叫。 “我是你妯娌啊嫂子,你不帮我和你外甥,竟然有心思去养一个野女人,你这是胳膊肘往外拐啊!” “是啊婶婶,我和你外甥过的这么紧紧巴巴,你帮衬帮衬我们呗,有那闲粮给那个野女人还不如给我们。” 一听这两个声音,虞无涯立马丢下土箭,大步走进院子。 虞大娘坐在房屋的门口,面不改色的听着那两个女人吵吵闹闹。 “无涯。”见儿子回来了,虞大娘这才开了口。 那两个女人一回头,看见虞无涯的一瞬间身子都抖了下。 虞无涯冷冷的注视两人,“要穷死了?” 这婆媳俩都是欺软怕硬的人,虞大娘的妯娌叫孙东芳,生来是个尖酸刻薄的主儿。 “哎呀无涯侄子,话怎么能这么说的这难听,这不是最近打不到鱼吗,所以婶婶来问你娘借点粮食,可你娘说没有余付的,可你们有粮食去养一个捡来的野女人,怎么不能借给我们些?”孙东芳说的理直气壮。 “野女人?”虞无涯深深地眉头蹙了起来,“是啊,说的对,我宁可养一个没亲没故的人,都不愿意养你们。” “你怎么说话的!”另一个女人气了。 孙东芳立马呵斥自家儿媳,“波儿!” 本书来自 第496章 奇葩亲戚 手机阅读 陈波儿不情不愿的闭了嘴。 虞无涯冷笑:“怎么,不愿意听?不愿意听就滚,粮食没有。” “侄子,你帮帮忙,你弟弟在家正准备考个城官,这会儿正奋力温书呢,婶婶想给他补一补,这不才想着来这里吗,你想啊,侄子,如果你弟弟真考上了城官,那咱们虞家不都跟着借光了吗?” 孙东芳循循善诱,眼里直冒光。 城官啊,在这地方那就是很大很大的官儿了,吃香喝辣的,甭提多滋润风光。 “用不着,你们家爱怎样怎样,以后即便你们发达了,我虞无涯也绝不会借你们家一点光。” 虞无涯懒得跟她们再废话,指着栅栏门,“赶紧走,赶紧的!” “哎你这人!好说歹说不行是不是,你就不怕你这么丧良心被雷劈吗你!宁可养一个野女人都不帮自家人,大哥真是白生了你!”孙东芳一见好话行不通,就开始破口大骂。 赫澜始终在一旁听着,但却不参与,拿东西弯腰喂鸡。 她一站起身时,整张脸露了出来,看的陈波儿眼色一沉,忽然冷笑:“我就说呢,原来是个美人儿啊,怪不得大哥这么紧张维护,宁可胳膊肘往外拐也不贴护自家人。” 孙东芳也看见了,眯着眼睛瞪着赫澜,“骚狐狸精!” “啪啪——” 两个只看见虚影的巴掌甩过,孙东芳和陈波儿婆媳俩被打的跌坐在地。 孙东芳错愕的看着黑着脸色的虞无涯,“你!你……” “滚!”虞无涯指着栅栏门。 “我再告诉你们一遍,这个家是我在养,我帮不帮你们是我的事儿,没人规定你们饿死了我就必须要给你们粮食,我就是喂狗都不会给你们,所以,以后少来这儿撒泼,不然我就剁了你们,我做的出来,嗯?” 他危险得气息好生熟悉。 赫澜眯了眯眼睛,那是杀气,仿佛这种气息她也应该有。 陈波儿被打的脸都肿了起来,“虞无涯!我告诉你,以后我们家无海风光了,你可别舔着脸过去!” “风光?”虞无涯笑了,“饭都吃不上了,还做白日梦呢?” “你!” 虞无涯烦的皱眉,“滚不滚?” 婆媳俩被他看的浑身一僵,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往外跑,嘴里还碎碎念的在骂着什么。 虞无海他们家就住在后山的地方,平时根本不来往,一旦来往肯定有什么事。 以前就是虞无涯帮衬他们家过日子,可到头来因为一次没借粮,就把他跟他妈从里骂到外,从那以后,虞无涯一次都不帮,饿死了跟他也没关系。 这次他们过来估计也不是真的快饿死了,应该是听说了他们家多了个人,不想让别人吃他们家东西,所以来闹一闹。 “让你看笑话了。”虞无涯抱歉一笑。 赫澜耸耸肩。 她越看越觉得虞无涯根本就不是这儿的人,在这里土生土长的人哪里能有他这种素养,一般都像是隔壁应彩莲,或者刚走的孙东芳那样的。 可虞无涯除了穿着干活以外,一举一动都像是公子哥。 “你们在这儿住多少年了?”赫澜问。 虞无涯想了想,“应该已经十几年了,窝小时候不是在这儿,是在城里。” 本书来自 第497章 赫澜是谁 城里…… 怪不得。手机端 “你读过?”赫澜又问。 虞无涯弯腰扯了条布放水里洗了洗,拧干擦脸,所有举动都透着一股铁骨铮铮的汉子的气息。 “读过,那时候很多人都读,我们家是村里的,不富裕,但好歹读过十多年。” 听他说完,赫澜问:“你一直都打鱼吗?” 虞无涯笑了笑,仿佛看懂了她的心思,凑近她压低声音说:“我以前是史官。” 史官…… 那是记载一个国家以及皇帝的重要事迹的人,他笔下写出的是什么,后人看到的是什么。 也是说一个国家和皇帝什么样,全凭他那双手。 虞无涯擦完脸,又弯腰开始洗手,“后来国灭了,被吞并,我带着我娘来这儿了,但这些事儿我娘不知道,你别跟她说,她不喜欢我当官。” “怎么?” 虞无涯直起身,浑身流淌着属于硬汉的气息,“我爹是被当官的打死的。” 原来如此。 她说嘛,虞无涯一点都不像是这里的人,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你先进屋吧,我去做饭。”虞无涯说完钻进了厨房。 前缘寺。 “叔叔,你叫什么名字?”小和尚缘里端着斋饭跑到小屋来陪他。 男人慢吞吞的吃着斋饭,对于任何食物仿佛都没有什么挑剔,给什么吃什么。 “没名字。”他不想再提那个她喊了无数次的名字。 缘里眨眨眼,“怎么会呢,人都有名字啊。” 把饭吃完,他放下了碗筷,走到小屋门口坐到门槛,双腿弯曲,修长的手臂揽住膝盖,另一只手夹着烟,望着夕阳出神。 缘里吃过饭也来陪着他坐在这儿。 一大一小常常什么也不说,只这么对天看着。 烟雾散尽时,黄昏也要落幕。 缘里终于起身,端着两幅碗筷跑了下去。 夜幕降临,男人始终没动。 在腿麻了的时候,他两只手全部揽住膝盖,手掌长到能够摸到肩膀,那个姿势,仿佛是抱住了自己一样。 是啊,他是在抱自己,因为心疼自己,所以抱抱自己。 也许除了他,没人能在意他的感受了吧。 送完碗筷的缘里又跑了来,笑嘻嘻的坐在他旁边,“叔叔你怎么了?身子不适吗?” 男人慢慢从手臂抬起头来,他的眼色很深,摇摇头。 缘里下巴放在手臂,学着他的样子,“叔叔,你每天都自己一个人待着,干嘛不下山去找你的妻子和孩子,一个人多无聊啊。” 闻言,他似乎弯了弯唇,眸子里映着昏暗的天,一点亮光都没有。 “当一个人熬过所有的苦,独自撑过最难的时候,也没那么想和谁在一起了。” 他的指尖在侧脸的伤疤附近环绕,手臂挡着膝盖的地方,那里很痛。 旧疾复发不说,一年前还生生扯裂了筋,那条腿估计快废了。 有的时候他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这种伤,会跟他一辈子,像是当年……她那奋不顾身的一跳。 “叔叔,赫澜是谁?” 这个名字仿佛许久没听见了,冷不防一听,男人的心狠狠的抖了一下。 “昨儿白天你睡觉,梦呓喊了这个名字。” 坐在那没动的他,忽的笑了。 那是嘲讽的笑,在笑他自己。 寂尧,你怎么还是忘不了她? 第498章 我的女王陛下,臣,退了… 男人没再说话,只是转身进了屋。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屋里有他捡来的毛笔,有空缘方丈送给他的宣纸。 他提笔,修长的手指捏着笔杆好一会儿才动了动。 字迹虽许久不练,但仍旧银钩铁画,龙飞凤舞,好看的不行。 几行字落下,被窗外挤进来的风吹干。 他只觉得他的心早没了知觉。 他负了他曾经的诺言,可……他不后悔。 他不后悔认识那个人,也不后悔放弃那个人。 一封亲笔书信叠好,被寺庙里的鸽子带走了,去它该去的地方。 【如果有一天你寻得良人,但愿你能记得,娶你,曾是我今生最自豪的事。 女王大人,散朝了,臣……退了。 愿你三冬暖,愿你春不寒,愿你天黑有灯,下雨有伞,愿你路有良人相伴。】 笔落,他望着黑暗的远方,神色莫名。 我的女王陛下,臣,退了。 这一退,是一辈子。 ~ 这一夜,一封信与一纸和离书飞往了北国的方向。 这一夜,暴雨交加…… 这一夜,他伴雨宿醉…… 这一夜,他再也不会流泪,只是一遍遍的喊着她的名字。 酒壶坠落,发出咣当咣当的声音…… “我的女王陛下,臣……退了……” 一声带着颤抖的话落下,他眼角的泪滑落,坠入黑暗,悄无声息,再无踪迹。 他终于选择放开了她的手,终于选择独自离开,也终于……选择面对余生再也没有她的日子了。 赫澜,一曾一遍遍的来找我求我,期望能得到我的原谅…… 你曾一次次的欺骗我、伤害我,狠心留下我一个人…… 你曾一次次不顾我的感受,甩手把我丢下…… 外面仿佛有鞭炮声音传来,似乎有人家有喜事。 梦里的人嘴角弯起一个弧度来。 整整二十年了,我守护了你二十年…… 我扛不住了赫澜,余生,你定要安好。 “叔叔!!” 缘里来给他送果子的时候发现他整个人都不清醒了,满地的空酒壶。 ~ “怎么了?”虞无涯皱眉看她。 赫澜正包着饺子,心口却忽然心悸了一下,像是什么东西被抽走了一样。 耳朵嗡嗡作响。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赫澜拧眉问。 虞无涯看了眼外面,“没有啊,这会儿所有人都在家里,哪有在外面跑的。” 这边儿的气候不一样,一年四季都看不到多少雪,即便到了冬季,也跟夏天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包完饺子,赫澜心口仍旧不舒坦,提早床准备休息。 浑浑噩噩的便睡着了。 睡梦,她什么都看不到,眼前一片黑蒙蒙的,唯有耳边有道声音。 那声音很空灵,像是在很宽敞的地方传来的,带着一阵阵回响。 “我的女王陛下,臣……退了……” “臣,退了……” “退了……” 一遍遍的在她耳畔环绕,赫澜的眉头越皱越紧,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她的体内抽丝剥茧,正在一点点的消失一样。 “咔嚓——” 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炸起,赫澜猛然惊醒坐起来,“寂尧!!” 满头大汗的她坐在床疯狂的呼吸空气,她浑身都在发抖。 过了会儿她忽然捂住头,脑袋疼的像是要被炸开似得。 她挣扎的睁开眼。 寂尧是谁? 她为什么会喊这个人? 那个好听的声音是他的吗? 本书来自 第499章 你跟寂尧什么关系? 房门外有海浪敲打沙滩的声音,哗啦啦的,风很猛,吹的门窗咣当咣当的响,这夜,有点吵。请大家搜索(品書網)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赫澜坐在床榻许久许久,头抵在床板旁,眼神空旷,耳畔全都是梦里那道声音…… 她不记得那人,也不记得那个声音,却偏偏得,听到那句话时,她的心脏仿佛骤停了一般,之后便是涌来铺天盖地的疼痛,像是被撕裂了似得。 他是谁…… 到底是谁? 她把什么给忘了? 想着想着,她的头脑越来越沉,靠在那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 清晨第一缕光照耀进来时,她还没醒。 虞无涯敲了两遍门都没有得到回应,他有点胆子,试探着推开一点门。 “赫澜,我进来了?” 一样没回声。 虞无涯进门后,往床榻那边一看,发现她靠着睡着了,脸色有点不好看。 走过去想要唤她,却发现她脸颊红的不行,小心翼翼的摸了下额头,烫的虞无涯眉头立马皱了起来。 “赫澜,你醒醒!” “赫澜?” 他轻轻摇晃女人的手臂,语速焦急。 “寂尧…”她闭着眼睛,唇瓣动了动。 虞无涯的手一顿,眼神忽明忽暗,最后全部隐没在冷深的眸色下。 刚睁眼,赫澜看见他怔怔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 坐起身,屁股有些发麻,赫澜揉了揉脖颈持续疑惑的看他。 虞无涯回过神来,笑了笑,“没什么,你发热了,我去村里给你买副药,你在这儿等着。” 闻言,赫澜这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门,的确滚烫滚烫的。 “不用去,没多大的事儿,睡一觉出出汗好了。”赫澜摇摇头,裹着衣裳钻进了被子里。 虞无涯眼神执拗,“你先睡,药煎好了我喊你。” 说完他走出了门。 门外,虞无涯背对着房门,高大壮硕的背影很是高冷,那双清澈的眼睛里荡漾着幽深刺骨的寒芒。 “无涯,晚篝火会你带妮儿去啊?”虞大娘正在摆弄渔。 “嗯。” 虞无涯煎着药,半垂着头,只轻应了声。 “城主老爷也会在,你莫要惹事生非,听见没?”虞大娘不放心的叮咛,“早点回来。” “知道了。” ~ 赫澜被虞无涯叫醒,头这会儿才觉得有些疼,浑身都烧的直发抖,眼皮重的像是灌了铅。 虞无涯看得出她没力气,放下汤药,搂着她的肩膀把她扶起来靠在床头,他坐在床边喂她。 “全喝了,晚你要是有力气我带你出去,没力气咱不去了。” 浑浑噩噩间,汤药被她喝的见了底,她下意识的钻回被窝里。 正当再次入睡时,她似乎听见虞无涯问了句什么,但她没听清也没办法回答他的问题。 虞无涯坐在床榻边,左手拿着空碗搭在膝盖,深深的眼睛注视着熟睡的人。 “你跟寂尧……什么关系?” 虞无涯周身都散发着地狱般森冷的气息,危险又恐怖。 可只是一瞬间,他看着女人毫无防备的样子,他又收了气息,变回平时粗糙硬汉的模样,仿佛刚才那般可怕的人不是他一样。 放下碗,弯腰给她使劲儿掖了掖被子,之后虞无涯便起身离开了房间。 本书来自 第500章 城主 这一睡,就睡到了天黑。 赫澜揉了揉眼睛,力气恢复了不少,翻身下床,披着衣裳出了门。 院子里,虞无涯一个人坐在栅栏旁的大石头上,望着漆黑的海面发呆,连她走过来都没有发觉。 “想什么呢?”赫澜忽然开口。 虞无涯吓的手一抖,回头来,眼神有一瞬间的煞气,却一闪即逝,见是她,收回那股冷气。 “醒了?有没有觉得好点?” “嗯,没什么事了。”赫澜耸耸肩,歪着脑袋笑问:“你刚才好像是要打我?” 她清楚的察觉虞无涯在吓到的那一瞬间,又要反击的举动,那不是普通人的警惕性,而是像是常年游走在生死边缘,从而练就的下意识的反应。 虞无涯虽然收的很快,可赫澜仍旧耳聪目明的感觉到了。 “没有想打你,我还以为是有人要对我下黑手。”虞无涯从石头上跳下来,“天冷,进去吧。” “不是说要去篝火会吗?” “啊,你想去?”虞无涯问她,“我怕你身体没好,撑不住。” 赫澜摇了摇手指,“你太小看我了,我去换衣裳,你等我一会儿。” 虞无涯就站在院子里等她,没多久,门打开,赫澜穿着一件很朴素的白裙走了出来,这是她用她那套衣裳的里布改的。 虞大娘说那套好看的衣裳是她的,她虽不记得,但虞大娘说是那就是了。 “怎么没穿一整套?”虞无涯问。 赫澜耸耸肩,“太招摇,这件改过的就不错。” 月光下,她一身雪白的衣裙,墨发随意的绑着,天鹅颈白皙修长,五官精致,不施粉黛却美的纯净,尤其那双眼睛,像是两颗星星般璀璨耀眼。 虞无涯从屋里拿出一条一样通体雪白的护脖,伸手给她围了上,毛绒很柔软,像是狐狸的毛。 “好了,那走吧。”虞无涯笑看着她。 赫澜耸耸肩,跟着他朝着渔村的一个方向而去。 隔着老远,她就听见远处传来闹哄哄的声音,有火光照耀,人群也越来越清晰。 看着那么多人,赫澜有点止步忘却,不想过去了。 她自打苏醒过来以后,就没有一下子看见过那么多人,心里莫名有些胆怯。 许是看出了她的闪躲退却,虞无涯微低下头,“不想去了吗?” 赫澜看了眼他,深深的呼了口气,“走吧。” 篝火会,无非就是迎接城主老爷用的。 “这城主挺年轻的,不怎么总来,也没必要怕他。”虞无涯这样告诉他。 可即便心里已经有了数,但在见到那位城主老爷的时候,赫澜还是忍不住的吃惊。 再年轻也不至于这么年轻吧? 远远的,篝火在中间的地方,四周都是渔村的村民,而唯独的那两把椅子上,坐着两个男子。 一个较为年长,一个看样子还没有到弱冠之年。 左侧的那个应该就是城主了。 他浅笑轻谈,与渔村的村民们似乎相处的很是融洽,一双眼睛里荡漾着火光,可那火光下仿佛流淌着清泉,平静缓和,整个人都是清润安静的。 赫澜蹙了蹙眉,看到这个人,她的心里竟有些抵触。 虞无涯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他就是城主。” 闻言,她拧了拧眉:“他叫什么名字?” 第501章 我叫子良 “不知道。” 虞无涯满不在乎的耸肩,拉着她来到人群的空隙间,看着篝火旁的人们手拉手舞蹈。 篝火的光照耀在她的脸上,她一直盯着座椅上的男人看。 她的目光太过刺眼,椅子上的男子微微侧眸,在看到她的一瞬间,男人的瞳仁猛然一缩,却很快恢复如常。 赫澜清楚的看着那个人走了过来,方向正对着她。 村民们看着城主起身,自觉的让开一条路。 附近的村民推了赫澜一把,示意她给城主让路,可赫澜没动,她觉得,这个城主是奔着她来的。 虞无涯就站在她身边,城主走过来站定,虞无涯也不闪不躲,更不弯腰行礼。 然而城主却没有丝毫愤怒,依旧一副淡然如水的样子,那双如流水般的眼眸凝视着她,似乎在打量她似得。 他终于开了口:“不知姑娘……芳名?” 赫澜扬眸,漆黑的瞳仁流淌着别样的光,“虞妮儿。” 男人眯了眯眼睛,又看了眼一旁寸步不让的虞无涯,而后笑了笑。 “南烛。”他轻唤了声。 坐在椅子上一直没动的男子跑了过来,一张好看纯净的娃娃脸,看起来就跟小孩似得。 “爹。”南烛特别清脆的喊了声。 他说:“把带来的新鲜果子给两位公子姑娘一些。” 南烛这才抬头看过头,随后嘴巴张的老大,“仙姑?!” 赫澜拧眉,不明所以的看他。 南烛被身旁的男子拍了下头,眼神带着警告,南烛立马收回吃惊的目光,但仍旧小心翼翼的打量她。 捧着新鲜的果子和糕点过来,南烛一股脑的全都塞进了赫澜的怀里。 “仙姑你吃!”南烛笑嘻嘻。 赫澜纳闷的看着面前的两人,把东西都塞回了南烛怀里,“多谢城主的好意,妮儿心领了,不过这么贵重的东西实在不好收,城主与公子慢慢享用就是。” 说完话,赫澜拉着虞无涯的手腕就要走。 刚走出没几步时,她就听见身后传来男子的声音。 “我叫子良,你要记住。” 子良…… 她没有回头,脑袋在听到子良这个名字的一瞬间又疼的像是要炸开似得。 “城主大人,那就是个野女人,那么好的东西给她都是浪费,而且一点都不和睦,乡里乡亲的从不互相帮个忙,太小气!”应彩莲在他耳边嘀嘀咕咕的。 子良幽幽转眸,静默如水的眼睛落在应彩莲身上。 他生的高冷好看,气质又清润,在应彩莲心里就是神一样的人物。 被他这么看一眼,应彩莲心里顿时乐开了花,羞答答的低下头。 子良的眼里掠过一缕寒意,冷冷的收回视线,“天色不早了,本城主就先回去了,你们好生玩乐。” “恭送城主大人、城主少爷!”村民们自然不敢多加挽留,毕恭毕敬的行礼相送。 直到看不见渔村的村民,南烛才皱着眉问:“师父,仙姑怎么在这儿啊?而且她好像……好像不认识我们了。” 走在前面的男人步伐轻盈,一贯的冷清安静,像是山林里的绿竹,静默而清雅。 “她忘记了所有。” 赫澜,我本来想放过你的…… 可你为什么又出现在这儿? 子良垂着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锥心的挣扎,却很快被平静淹没。 第502章 跳梁小丑 次日。 “哼!” 赫澜正蹲在大石头上吹着海风,就看见应彩莲从隔壁院子里出来,穿的花枝招展的绿粗布衣裳,头上戴的土银首饰,脸抹的像是花海,五颜六色。 扭着水蛇腰,高傲的看她一眼,还冷哼了声,眼神很是瞧不起的样子。 应彩莲一直记得昨晚上城主看她的那一眼,一定是城主被她的美貌倾倒了,这不,今儿一早就听说城主要来渔村里面做客了,一定是为她来的。 原本她是想做个城主少夫人的,可一想想,城主似乎比他儿子好看,那做个城主夫人也不错。 应彩莲正做个她的城主夫人梦,走在哪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那些捕鱼晒鱼的活儿都懒得干了。 看那些泥巴沙子,都觉得是见了什么天大的脏东西,离的老远。 应彩莲捏着鼻子,奋力的挥舞着手帕,“拿开拿开!脏死了!” 给她抓海蛇的小男孩奇怪的看着她,“彩莲姐,你这是怎么了?” “叫谁姐呢?”应彩莲轻蔑的看小男孩,笑道:“现在就知道攀高枝了?行啊你。” 小男孩不明所以,抓着海蛇又跑了。 望着沙滩上那些渔村累死累活的准备下海,应彩莲就站在高处看着他们,一副凌驾于众人之上的样子,仿佛她已经坐上了城主夫人的位子似得。 赫澜从她面前走过,似乎准备去帮虞无涯。 “你站住!”应彩莲呵斥一声,眼神不屑又傲慢。 赫澜淡淡瞥她一眼,之后就跟没听见似得,慢悠悠的走过。 “我叫你站住,你聋啊?”应彩莲大喊。 如此,赫澜仍旧没停下,只是提高音量说道:“大清早的,谁家的狗叫的这么欢?” 应彩莲脸一黑,“你骂谁呢?野女人一个不说,还如此没教养,真是丢人现眼!你的耳朵长来是摆设吗?听不懂人话?让你站住你怎么还走?” 赫澜驻足回眸,“抱歉,能让我听不懂的,基本都不是人说的话,所以,你刚才说了什么我一句没听懂,倒是你,大清早化的跟只鬼一样,站在这准备吓唬谁呢?” “你!你这个贱人!”应彩莲怒骂,一张本就花里胡哨的脸更加扭曲了。 “让开点,这谁家的姑娘?” 一个老渔民推着木船过来,厌烦的瞪了眼呲牙咧嘴的应彩莲。 应彩莲要被气死了。 赫澜觉得跟她置气都是浪费时间,一转头,奔着虞无涯的船走了过去。 应彩莲站在原地恶狠狠的瞪着赫澜的背影,咬牙切齿的说:“等我做了城主夫人,一定杖责你几十!” 路过的渔村纷纷用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她。 这姑娘怕是疯了吧? 应秀一大早就找不到应彩莲了,这会儿正赶着要出海捕鱼,可哪找她呢。 “刚跟她吵架了?”虞无涯老远就看见赫澜站在那跟她说了什么。 赫澜漫不经心的拿起渔网,轻飘飘的拎到船上,“跳梁小丑罢了。” “小丑?”虞无涯疑惑的问。 赫澜眨眨眼,“就是……就是供人玩笑的。” 附近的渔民看见赫澜轻飘飘的就拿起渔网,眼神很是羡慕。 “赫澜,你有没有想过,你曾经或许很辉煌?”虞无涯随口问了句。 “嗯?”赫澜吹着海风,随意一站,气场就完全不同。 虞无涯觉得,赫澜身上有股上位者的气场,不是寻常的大家闺秀能有,那不是金钱堆砌起来的高贵,是经历铸造的强大气质。 他能确定,这个失忆的女子,绝不是普通人。 第503章 习惯 “叔叔!”小和尚缘里捧着木鱼跑上来。 树下站个人,那人穿着僧袍,背影高大颀长,手里捏着一把佛珠,指尖轻轻波动着,风吹过,一头墨发随意的飘动起来。 带发修行,所谓修士。 缘里跑过来仰着头看他,“叔叔,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吧?” 男人微微垂眸,那双曾经明亮透着光彩的眸子,如今早已沉寂的宛如一汪死水。 “是。” 将僧袍给他时,他本来打算剃发出家的,但空缘方丈拒绝了。 说他红尘为了,不适合出家,还是带发修行。 寂尧并没有否认空缘方丈的话,红尘为了…… 除却赫澜的牵绊,他的确还有许多挂怀,比如他的一双儿女…… 可他真的没有力气再去为他们担忧了,他已经年近四十,这前半生似乎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余生再也动弹不得。 “叔叔,我听方丈说,您以前是英雄呐?”缘里不知怎么,对他的事情特别的感兴趣。 一大一小坐在山路的顶端,望着山下宛如蜿蜒的小路。 男人眼角微弯,“英雄?何为英雄?” 缘里说:“就是保护黎民百姓的大英雄啊。” 他聚光的一只眼眺望着远处,停顿了许久,才回道:“不是,我不是大英雄。” 缘里努努嘴,“可是师父说你红尘为了,那多半就是为情所困,叔叔你跟我讲讲呗。” “有什么可讲的?” “就讲你跟你心上人的事啊。” 心上人…… 寂尧的目光渐渐涣散。 “叔叔,我觉得你很贴心啊,会照顾人,细心温柔,你的心上人难道还不满意吗?”缘里很是单纯的问。 寂尧忽的笑了起来,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露了出来,煞是好看。 “我以前不会照顾人。”他说,“在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年纪,我选择了照顾她,这么多年过去,慢慢的也就学会了怎么照顾人,可现在,我想照顾的人已经走了,而我,也不想再照顾谁了。” 男人说着起身,一步步往山下走。 “那是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吗?”缘里紧跟在他身后。 他回答的干脆:“没有矛盾。” “只是想要的不同,我也没有任何的不甘心或者是伤心,我尽力了,我对得起她,对得起世人,对得起天下,唯独对不起我自己……所以,我放手了。” 他的声音好生沙哑,像是在隐忍着什么,令人听的心口微酸。 我对得起她,对得起世人,对得起天下,唯独对不起我自己…… 这该是怎样的心酸。 “那以后呢,您打算一辈子都在这里了吗?”缘里仰着头,眼巴巴瞧他。 男人站在一颗突出的大石头上,底下是山崖,掉下去定是会被摔死的。 “不会。”他是要走的。 至于去哪,他也不知道。 他这前半生只为了赫澜而活,所有的打算都是为了考虑她,如今没了她,他竟也不知该去哪。 “缘里,千万不要让你的人生养成习惯,对另外一个人的习惯,当你习惯了身边有那么一个人,在那个人突然离开以后,你会觉得,连活着都是件无聊的事。” 男人深深地注视着悬崖下,声音被风带过,缥缈悠远。 第504章 还俗 山崖之上,是蓝天白云,是一望无际的苍穹。 山崖之下,是浩瀚江山,是为俗世牵绊的人们。 他注视着他们生活,注视着他们为油盐酱醋茶而争的面红耳赤,为爱恨情仇杀红了眼,为金钱名利血流成河。 冷眼旁观,却绝不再踏入生活。 “叔叔。” “嗯?” 缘里紧跟在他身后爬上山,“你听说没,北国女帝失踪了,已经失踪一年多了,到现在也不知是死是活。” 前面的男人忽然停下脚步,缘里没有反应过来,一头撞上去,男人身体坚硬,撞不动,故而把缘里弹的跌坐在了地上。 他拧眉揉着额头,仰头看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男人。 “怎么了叔叔?” 面前的男人没言语,空气静默了大约半刻钟,男人才弯下腰来,把缘里轻而易举的拉起来,继而接着上山。 失踪了…… 一年多…… 也就是说,你跟他一起去了吗? 男人的嘴角露出一抹笑,一抹讽刺的笑,刺骨又凉薄。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上山的,脑袋里一片空白,眼睛模模糊糊的,快要看不清东西。 跌倒在床榻上以后,他一动不动,静静地躺着。 过了很久很久,他才问:“那北国如今,谁在理国?” “小太子啊。”缘里笑言,“真是如师父所说的一样,一个人一种命,我与小太子相差一岁左右,而太子就是未来的一国之君,而我就是敲钟的小和尚。” 男人枕着手臂,看他问:“你羡慕?” 缘里笑着摇摇头,“不羡慕,师父说,地位越高所要承受的责任与压力就更大,很少有那些地位高还无所事事的,即便有,也是成就不了大事的,我呢,不是干大事的料,就适合敲敲钟上上香。” 缘里虽小,但他似乎明白许多,总是能够及时分清楚自己该做什么该想什么。 看着他,寂尧总是能感觉到阿爵在他身边。 也不知道他的小星星怎么样了,那么大的北国,阿爵一个孩子,那些老奸巨猾的大臣会不会算计他? 好多好多惦念与担忧,要么说,红尘为了呢。 寂尧自己都笑了。 ~ “叔叔,我们真的要下山啊?”缘里兴高采烈的问。 空缘方丈站在前缘寺门口望着他们,慈祥的一笑:“一切随缘,莫要强求,一路平安。” 寂尧点点头,穿着黑色的僧袍,带着缘里一步步下了山。 即便穿着僧袍,仍旧掩盖不了他浑身的强硬气息,反而多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佛乃安静随和善良之信仰,而他,却是从血泊里走出来的,两者相碰,多有诡异。 第一次下山的缘里兴高采烈的东看看西望望,好像所有的东西他都没见过似得。 寂尧步伐随意,手里拨弄一把佛珠,一只手牵着缘里,完全不在意周围人各种眼神,直朝着北国皇宫走去。 “缘里,如果有机会还俗,你会如何?”他问。 缘里仰头,笑嘻嘻的说:“那应该是出现了让我动了凡心的人吧?如果是,我会的。” 男人笑而不语,抬头看向不远处那张异常庄严威武的红门。 三道门阻挡在路上,一门之隔,就是北国的权利之巅。 ~ “太子殿下,宫外有人求见。”一个小太监来禀报。 “谁?”阿爵拧眉。 小太监挠了挠头,“那人说是梵听,不过……” “在哪?”阿爵猛的抓住小太监,“人在哪?!” 第505章 隐瞒 阿爵跑到宫门口时,正看见那个男人一身黑色的僧袍,身边还带着一个看起来跟他差不多大的小和尚。 父子俩一年多不曾相见,心里自然很是想念,阿爵的眼眶都酸了。 父母都不在,没人知道他这么久是怎么撑过来的。 “爹爹。”他颤抖着声音唤了声,带着无尽的委屈。 寂尧心里刺痛,走过去弯下腰抱住了他的儿子,“别哭,爹爹在呢。” 阿爵忽然就笑了,他记得当初爹爹跟他说过:有爹爹在,什么都不用怕。 短暂的叙旧之后,阿爵终于注意到了一旁的小和尚,他惊恐的瞪大眼睛,看向寂尧:“爹,这不会是你的私生子吧?” “……” 缘里一怔,慌忙摇头:“不是的,我是小和尚缘里,是梵听叔叔的……额……小跟班吧。” 阿爵非常怀疑的打量着他爹,直到他爹露出冷冷的眼神时,他才相信这小和尚不是私生子。 一路带领他们进了皇宫,避开了众人。 “爹,这么久你去哪了?我娘呢?”一进大殿,阿爵就急忙询问。 寂尧看着他,发现阿爵真的长大了不少,到底是独自一人撑着北国这么久,被逼着也稳重了。 他还是如实回答:“我不知道她在哪。” “啊?”阿爵拧眉,不明所以,“怎么会?当初爹爹跟娘亲不是一起出征的吗?” 话落,殿内一阵死寂,静的只能听见阿爵因为心慌而粗重的呼吸声。 “她掉海了。”终于,他还是说出了口。 心口窝那里,像是被一根针,狠狠地刺了进去。 阿爵眼睛瞪大,“掉海?!被人推下去的吗?” 男人扬眸,看着儿子那么焦急的眼神,他还是选择回避了实话。 “嗯,我找不到你娘,那悬崖下太深了,还有海。” 他不能说是她自己跳下去的,也不能说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然阿爵对她可能会很失望。 阿爵跌坐在椅子上,对爹爹的话深信不疑。 “我听过晟海那次有国师同行,那个人呢?” 寂尧捏着杯子的边缘,骨节都在泛白,他低声说:“也掉进去了。” 阿爵沉默不语,实在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那片海他派人找过,可什么都没有。 过了许久,阿爵才红着眼睛抬起头,委屈的祈求:“爹,你能去找我娘吗?她掉海里去了,万一没死,而是摔傻了痴了,被人捡到岂不是要被欺负,我娘她那么年轻好看,被人看到一定会起歹心的……” 听着儿子的话,寂尧的眉头果然蹙了蹙。 所谓,再爱也不回头,可那人若是伸出手,你还是愿意跟她走。 这就是贱。 寂尧自嘲一笑,可看着儿子的眼泪,他就怎么都开不了拒绝的口。 万千解释的话出口,却成了一个字:“好。” 直到阿爵去捧奏折过来时,寂尧才想起他写的那封信,她不在北国,那信被谁接到了。 阿爵这会儿捧着好多奏折过来,都快要挡住了他的脸,奏折放到桌子上,他才喘口气。 “这里有封信,信上写着女帝亲启,我没看,爹爹你看看。”阿爵抽出一封信给他。 寂尧看了眼,那就是他写的那封信。 “留着吧,留着哪天你娘回来了,你给她。” 阿爵心里有些纳闷,但也没有想太多,只是点了点头。 第506章 寻找 之后一个下午加一晚上,寂尧都在带着两个小家伙处理那批如山高的奏折。 “看见了吗,这样的奏折基本就是闲来无事找找存在感的,怕你把他忘了,压根不用理会。而这种,明显是给你找事情做的,如果没有判断错,这个人有别的心思,如果官职不大,找人秘密除掉。” 阿爵仔细的听着,一一记下。 “这个,是重臣吧?”男人指着一本奏折上的落款。 阿爵点点头,觉得眼前的男人很有魅力,一举一动都透着羡煞人的气质。 “这样的人野心勃勃,如果动不得,就死死的压制住,不能给好脸色,不然他会蹬鼻子上脸,像你娘一点,杀伐果断些,说了不听,听了不做那种人,提着刀架脖子上就行。阿爵,有些时候再深的计谋在强大的能力面前,也是不堪一击的。” 阿爵小鸡啄米似得点头。 一想到爹爹回来了,阿爵这心就踏实了好多好多,父母不在的那段时间,没人能体会到他的无助和委屈,天大的事都得自己想办法。 他才能够体会,他的父母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有多辛苦,而他因为生来就是未来的储君,少走了许多弯路。 可他的父母不是的,他的爹爹经历了夺嫡的争斗,还经历了被废黜储君之位的低落,被收军权,被冤入狱,吃了太多的苦。 而他的娘亲,从一国的储君,到别国公府的大小姐,成了王妃,又被举国追杀,回到母国生他时又被抢夺孩子,娘亲月子都没出,提着刀带兵血染皇宫。 这一路走来,他们谁都不是平步青云的。 所以阿爵很少会抱怨,只会默默承受,这是赫澜教给他的。 “爹爹,你想好去哪找娘亲了吗?” 寂尧点燃一支烟,精致的脸庞在烛火下若隐若现,无意间的,阿爵发现他的眼角处竟有了细纹。 “顺着海域找吧。”男人吸了口烟,漫不经心的回答。 对于她的生与死,他已经没有那么迫切的想要知道了。 不是不在乎,而是知道她不论生与死,都不会再跟他有任何关系了。 活着,他是一个人;死了,他也是一个人。 ~ 次日。 “爹爹你要注意安全啊,我给你带了一些人,在另一艘船上,早去早回,有什么事记得给儿子写信啊。” 远远的,阿爵相送他们。 男人透过马车对他招招手,“照顾好你妹妹。” 阿爵大喊:“爹爹放心就是!!” 马车渐行渐远,奔着海边而去。 下午的时候,一批人才抵达海边,两艘大船果不然已经停靠在那等候了。 上了船,船开的很快。 “哇,这船好大啊!”缘里惊奇的摸了摸船舱里的东西。 “还有更大的,以后有机会就能看见。” 这会儿,一个人进了船舱,摊开手里的图纸,“梵听大人,你看看,这是十年前的图纸了,上面记载着海域的边缘有一些城镇,据说那里是曾经的海域国家战乱时,抛弃的一些村落,也不知道如今在不在了。” 男人捏了捏眉心,浑身疲惫,指尖点了点图纸上的那个地方。 “就去这儿。” “是!” 缘里仰头问:“叔叔,我们要去找婶婶吗?” 男人敛眸,“是去找北国女帝。” 第507章 有些人只适合想一想,不适合相见 船在海上飘飘荡荡的走着,一阵阵海风挤进船舱里,将男人的墨发吹的飞扬起来,也吹散了他的那一声清浅的叹息。 缘里趴在窗子口上,小脸耷拉着,情绪似乎不太高涨,“叔叔,我有点想师父。” 男人坐在他不远处,指尖夹着一根烟卷儿,海风把烟雾打的四处飘散,最终消失不见。 “想回去?” 缘里的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一样,“只是想而已,但并不想回去,毕竟我是第一次离开师父嘛。” 话落,缘里侧过头,把半个脑袋埋在手臂里,看着他问:“叔叔,你有想过谁吗?” 船舱里,除了缘里的声音以外,就只剩下阵阵海风的呼啸。 他垂眸吸了口烟,“有。” “那你有去见他吗?”缘里眼巴巴的问。 只见那人轻轻摇了摇头,眼里的光暗淡如潭水。 “有些人只适合想一想,不适合相见。” 缘里不解:“为什么?” 男人熄灭烟卷,扬眸眯着眼缝儿,“因为那个人所有的好都是你幻想出来的,等再见时,她还是那个损样。” 缘里嘴角一抽,他听懂了。 叔叔说的不会是婶婶吧? 婶婶就是北国女帝。 北国女帝哎,他听师父说过的,那是个非常厉害的女子,是北国百姓的保护神。 “叔叔,婶婶是个大英雄,是黎民百姓的保护神,你是不是觉得很高兴很自豪?”缘里灿烂的笑。 寂尧视线慢慢挪到窗子外的海面上,“不。” “为什么?” 他笑了,“因为她从没保护过我。” 她可以保护一个陌生人,因为她是女帝。 可她从没有保护过他。 这么多年走过来,许多事都能让她离开自己,伤害自己。 这有什么可值得高兴自豪的? “哎呀,到底是你妻子嘛,等找到婶婶,叔叔你就回去吧,你不适合做僧人。” 男人看他:“哪儿不适合?” 缘里伸出手指了指自己左胸口的位置,“这儿不适合。师父说,你还爱她,只是被逼着才放手的,失望不代表不爱了,只是没力气去爱了。所以你不适合。” 看着他小嘴不停地说,寂尧难得的笑了出来。 ~ 渔村。 “城主来了,听说是要照顾照顾贫苦人家。” “是吗?那这城主也没有传闻中那么不是人啊。” “都是风言风语罢了,你还真信啊,这城主已经当多少年了,虽然不总见,但过节什么的总是给一些人家送东西,这事儿你们没听说过?”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 赫澜蹲在大石头上,听着十几米开外的几个婆娘嘀嘀咕咕。 城主? 就是那天那位年纪轻轻的男子? “哎呦小妞儿,在这儿干嘛呢?” “啧啧啧,这破渔村竟还有这种姿色?真是暴殄天物。” “小女子,跟爷玩玩去啊?爷那儿有好吃的糕点还有胭脂水粉,啊?” 三个尖嘴猴腮,长得极其恶心的男子正走过门口,看见赫澜时,眼睛里立即闪过邪念,凑近她出言调戏。 赫澜懒懒的抬眸,最中间那人满口大黄牙,体型瘦小,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笑起来简直恶心人。 她眯了眯眼睛,笑问:“跟你走?” 第508章 闲言碎语 手机阅读 大黄牙见她这一笑,心里的邪念更浓了,伸出手就要去摸她的脸,可不等碰到人时,一只手突然拦住黄牙的手,狠狠地一捏! 只听咔嚓一声,像是骨头断开的动静。 “啊啊啊啊!!!!” 大黄牙立即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整张脸更加的扭曲。 “你你你干嘛!!松手快松手!”黄牙身边的两个小弟指着突然出现的虞无涯。 虞无涯挡在赫澜身侧,也挡住了那三人的视线,身形高大威猛的男人,一只手抓着黄牙的手腕,一只手拎着渔网,轻轻松松的把黄牙甩出几米远。 黄牙被扔到地上,捂着手腕不停的哀嚎。 黄牙狠狠瞪着虞无涯,“你找死!” “再多说一句,你今天就得死在这儿,信不信?” 虞无涯的气场忽然大开,像是从血泊里爬出来的恶人一样,满身煞气,惊心恐怖。 黄牙被惊了一下,狠命的往后退,“你你你给我等着!” 三人落荒而逃,虞无涯回头看了眼赫澜,“你没事吧?” 赫澜摇摇头。 要不是虞无涯突然出现,那个黄牙今天肯定要死在这儿。 她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但她的心里却有着不能被人欺负的想法,大不了就杀。 而那些武功和身手,也是身体自动运作起来的,像是刻在她骨子里太多年,只是下意识反应。 “惹了城主的狗腿子,你怕是跑不掉了,哼!活该。” 应彩莲整张脸就像鬼画符一样,正站在院门口看着隔壁的他们。 她幸灾乐祸的嘴脸实在恶心人,赫澜慢慢起身跳下石头,帮虞无涯提着渔网,一起进了院子。 “呸!装清高!”应彩莲眼里闪过一丝恶毒,之后就往村里走了去。 整整一下午,赫澜都在帮虞无涯收拾捕回来的鱼。 虞大娘下地里去了。 两人忙活完,天已经擦黑了,赫澜习惯性的去栅栏旁的石头上歇一会儿。 正蹲着,一些村民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路过赫澜时,都是窃窃私语的,眼神也不大对。 赫澜压根不在意,那些人爱说什么说什么。 不一会儿,虞大娘也扛着锄头回来了,身后还陆续走着几个村民。 见他们嘀嘀咕咕的说什么,虞大娘脸一黑,“看什么看!” 说完,虞大娘护着赫澜往院子里走。 赫澜看出虞大娘的脸色不大对,便问道:“怎么了大娘?” 虞大娘欲言又止,放下锄头拉着她进门,“妮儿啊,今天……今天有没有人找你麻烦啊?” 赫澜耸耸肩,“是有几个人,不过被虞大哥打跑了。” 一听这话虞大娘似乎松了口气。 “到底怎么了?” 虞大娘摆摆手,“没事就行,不用管那些人的风言风语。” 莫名其妙的赫澜扭头去找虞无涯,把这事儿学了一遍。 虞无涯刚洗完手,听到这儿一抬头,看向隔壁院子,“肯定是应彩莲出去说什么了。” 不用猜都知道,应彩莲那张破嘴肯定说不出什么好话。 夜一深,赫澜穿着粗布衣裳往村里去走,有的人还没睡,就坐在院子门口聚在一起说话。 “哎呦,那虞家捡来的姑娘怕是被那几个黄牙祸害了,听说是那姑娘故意勾搭的那几个人呢。” “这不知根不知底的人就是不行,一看那狐媚子样儿就知道不是好货色。” “就是说。” 入耳的全都是对她的低贱和辱骂。 隐没在黑夜中的赫澜诡异的勾起了唇角。 本书来自 第509章 报复 折返回院子,来到院子后边儿,黑漆漆的地方一点光线都没有。 她轻手利脚的跳进应家的后院儿,刚跳下来,就听见身后有跳下墙头的声音,回头一看。 竟是虞无涯。 “你怎么来了?”赫澜一惊。 虞无涯伸手指了指应彩莲的屋子,“整她。” 他一直盯着赫澜的去向,生怕她遇到危险,自然也听见了那些人的闲言碎语,这事儿是应彩莲弄出来的,不整她一下怎么行。 对视了一眼,两人摸着黑慢慢靠近应彩莲的屋子。 趴窗子下听着里面的动静。 “本夫人今儿心情好,便不与你们计较,但以后做事定要麻利些。” 应彩莲坐在破椅子上,身上披着单子,做出一副慵懒的姿态,对着空气正做着她的城主夫人梦呢。 虞无涯的眼神很是轻蔑,看了眼赫澜,对着里面扬了扬下巴。 赫澜点点头,随后偷偷爬上房顶,一点点揭开那些草铺。 随后,在应彩莲一声惊呼下,赫澜跳了进去,从身后一把捂住她的嘴和眼睛,防止她看见自己。 虞无涯眼疾手快的跟进来,很快熄灭了烛火又挂上了门。 “咚咚,彩莲?” 应秀在门口呼喊。 “彩莲,你喊什么呢?出什么事了?”应秀不停地敲打门。 “没事娘,就是看见只老鼠,你快休息。” 虞无涯惊悚的看着赫澜一脸淡定的回复应秀的话,眼珠子仿佛都要掉出来了。 而被捂住嘴巴和眼睛的应彩莲拼了命的挣扎,在听见一个跟她一模一样的声音出现时,应彩莲的脑袋都要炸了。 他们是谁? 怎么声音跟她一样? 她想要问出口,可嘴巴被人死死的捂着,她怎么挣扎都没用。 “你也早点,少一惊一乍的。”应秀这才磨磨蹭蹭的走了。 等应秀离开,赫澜的手在应彩莲的脖颈处狠狠的一砍,全身紧绷的应彩莲立马瘫软下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赫澜看了眼虞无涯。 虞无涯弯腰提着应彩莲的衣领,拖着扛起来,轻手利脚的顺着房梁爬了上去,钻出房顶的洞。 赫澜脚尖一点地,迅速的腾空跳到房顶外,把房顶的洞用草重新遮住,两个人带着应彩莲就跑了。 “你回去,我把她丢了。”虞无涯说。 赫澜挑眉,“你要把她送哪去?” “自作孽不可活,让她也尝尝被人议论的滋味儿。”虞无涯说完便催促她先回去。 赫澜也没再坚持,转身回了隔壁。 当晚,虞无涯是后半夜才回来的,一回来洗洗就睡了,赫澜也没有多问什么。 ~ “啊啊啊!!!!” 天蒙蒙亮,不等村东头的公鸡打鸣,一声尖叫回荡在海边的渔村里,极其的惊悚。 徐老赖家门口这会儿已经聚集了几个早起的村民,看着出现在徐老赖家门口的应彩莲眼神很是怪异。 应彩莲衣衫不整,手臂上全是掐痕,下身的衣裳更是撕开了,头发凌乱,脖颈上还有处处红印,这一看就知道昨晚没干什么好事儿。 “啧啧啧,这应家姑娘是有多迫不及待啊,竟然跟徐老赖混到一块儿了。” “就是说,真是不检点!” “呸!离远点,省的招人恶心。” 应彩莲惊恐的看着自己的身子,又看了眼自己所处的地方,当看见徐老赖从门里出来时,眼睛一翻就晕了过去。 第510章 来者不善 这边儿的事像是长了翅膀,很快就在渔村里传遍了。 应彩莲也被应秀接回了家,一顿劈头盖脸的打骂,隔壁门口大石头上的赫澜听的清清楚楚。 虞无涯走到她身边儿时,赫澜坏笑着抬头,“昨晚上你干嘛了?” “你不会是以为那是我干的吧?”他们指的是应彩莲身上那些痕迹。 赫澜挑挑眉,不置可否。 “那都是我掐的,昨晚上回来以后我这双手都要洗掉一层皮。” 他没有真的把应彩莲送给徐老赖祸害,只是把她的衣裳轻轻扯坏,连肩膀都没露,只露着手臂和脖颈。 做出那样的假象,要的就是把她的名声毁了。 “你会觉得残忍吗?”赫澜突然问。 “残忍?”虞无涯问,“谁?咱们俩?” “嗯。” 虞无涯白她一眼,“她四处造谣你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她残不残忍,在这个地方,女子可以不会干活,但名声非常重要,比那些大国还要重要,她这么抹黑你,你以后还怎么嫁人。” 说完他顿了顿,“我没直接把她送给徐老赖已经是仁慈了。” 赫澜斜视着他一会儿,最终笑着点点头。 见她这个反应,虞无涯试探着问:“你觉得我做的过分了?” “我要是你,我就会把她丢在徐老赖屋里。” 虞无涯愣了愣。 赫澜从石头上站起来,眺望着远处的海面,“想害我的人,我都会先下手为强,让她再也没有能力反击。” 说完,她就跳下石头,进了栅栏。 望着她的背影,虞无涯总觉得这人离他很远很远,不真实,仿佛她随时都有可能消失。 夜晚。 虞大娘去地里看一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城主今天在村长那里,听说明天就会来村里的人家救贫。” 赫澜扫了眼虞家的院子,“你家也不贫。” 虞家虽不富裕,也不是什么瓦房阁楼,但比其他人家倒是好的多,是土木房。 里面是土盖的,然后外面包了一层木头,房顶盖着草,房子表面还刷了一层红漆,看起来好多了。 虞无涯却没接话,他觉得城主一定会来他家。 又闲聊了几句,两个人陆续回了屋休息了。 ~ 一大早,虞无涯就听虞大娘说,城主临时有事先走了,得过几天能来,虞无涯也没在意。 渔村相安无事的过着日子,唯独隔壁应家,时而传来一阵阵刺耳的嚎叫。 那应彩莲八成是疯了,不疯也差不多。 而徐老赖总是在应家门口晃悠,听说是要提亲。 徐老赖的确是个老赖,混吃等死,不捕鱼也不下地,孤身一人,已经四十多岁了,这会儿有个送上门的媳妇他哪能放过呢,就成天蹲在应家门口。 赫澜每次路过都装作没看见的样子。 之后也有人知道应彩莲是被人绑着送到徐老赖家门口的,但知道也没用,她的名声是毁了,没人会再要她,除了徐老赖,她嫁不了任何人。 一晃,一个月快过去了。 虞无涯捕鱼回来时脸色不大好,虞大娘问他怎么了。 虞无涯说:“听村长说,城里有人来信,说海上看见了几艘船,奔着咱们这边儿来的,似乎来者不善。” 渔村这边儿已经有十多年不见生人了,突然出现几艘船过来,村民们都觉得有点害怕。 毕竟这里的老人都清楚他们当初是怎么被留在这儿的。 战乱啊。 蹲在石头上的赫澜动了动耳朵,眺望着远处的海面,心里微动,竟莫名的有些期待那些人的道来。 第511章 徐龙震 “嘿,丫头,这应彩莲啥时候能出来啊。” 徐老赖蹲在大石头下面,赫澜就坐在石头上面,她懒懒的靠在背后的栅栏上,双腿闲散的耷拉着,双手悠闲的枕在脑后,那个姿态,尤为惬意舒适。 微微眯着眼睛,像是一只正在打盹的猫儿,危险又慵懒。 徐老赖虽混账无赖,但也是个有眼力见的,他心里很清楚,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不是个善茬。 就说方才那个有意无意的一个眼神扫过来,便让他心头一抖。 “我哪知道她什么时候出狗窝。”在赫澜眼里,应彩莲就是一条乱叫的狗。 把她比喻成狗,都是在侮辱狗。 徐老赖讪讪一笑,老老实实的蹲在石头底下瞄着应家关的紧紧的大门。 而赫澜便望着远处风平浪静的海面,海天一线时,根本分不清哪处是海,哪处是天。 朦朦胧胧的,美的不真切。 此时正是黄昏西下的时候,昏黄夹杂着一缕缕红晕的光投射在海面上,好看的像是一幅画。 “丫头,你在看什么?”徐老赖无聊的跟她搭话。 “等那几艘船。” “啥?”徐老赖一惊,“村长说那几艘船来的莫名其妙,八成是不怀好意,可不能跟他们扯上什么关系,城里现在就有人开始针对那几艘船的路线了。” 徐老赖还特别狗腿的关心起她来了。 赫澜瞥他一眼,完全能够理解徐老赖此举的目的。 无非是她跟应彩莲是邻居,想让她帮个忙。 赫澜微微歪头,一双狭长的眸眯起一抹笑,“我帮你娶到应彩莲,你能帮我什么?” 徐老赖有一瞬间的错愕,憋了半天。 他本就生的高大,这会儿缩成一团倒是显得有些可怜巴巴的,要说徐老赖长得也不丑,估计是总是不洗脸打扮的事儿,看起来像个乞丐似得。 “你……你要是帮我娶到应彩莲,我就……我就给你当跑腿儿的。”徐老赖似乎下了多大的勇气。 这话落在赫澜耳朵里,顿时翻了个白眼。 这个鬼地方,总共就那么大点儿,还用得着跑腿的? 徐老赖却凑近石头,低声说:“你刚不是说在等那几艘船吗?或许以后就用的上我呢。” 徐老赖循循善诱的说,引来赫澜一声轻笑。 她问:“你就叫徐老赖?” “那是他们瞎起的,我原名叫徐龙震。” 赫澜讶异的张了张嘴,“嚯,好名字呢。” “那是,我娘起的好呗。” 徐老赖灿烂一笑,露出白白的牙齿,这么一瞧,一点都不难看,反倒挺俊郎的。 “你赶紧回去拾掇拾掇自己,脏兮兮的谁能嫁给你啊。”赫澜皱眉看了他一眼。 徐老赖低头瞄了自己一下,“我不是不想拾掇,主要是没有衣裳啊,这些还都是比较好的了。” 一听这话,赫澜无声叹气,之后跳下石头穿过栅栏入了院子。 不一会儿,她就拿着一件宽大的衫子走了出来,黑色的,不新,但好在干净利索。 “拿回去,洗洗澡换上,再把你那堆杂毛收拾收拾,然后再过来说应彩莲的事儿。”赫澜把衫子丢给徐老赖,之后又蹲在了石头上。 徐老赖接过衫子,二话没说就往家跑。 第512章 娶媳妇 应家这两天的确没什么动静,就连应秀都不出门捕鱼了,娘俩窝在那座小屋里不知道嘀嘀咕咕的干什么。 赫澜一边欣赏着夕阳的景色,一边吹着海风,一边儿又等着徐老赖。 正等着,赫澜面前出现一个壮硕的男子,牙齿洁白,笑容憨厚质朴。 “嘿!” 赫澜挑眉,动都没动一下,“我们好像不认识。” “是我,我换好了,怎么样?” 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徐老赖。 可面前的男人,头发梳的利利索索,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唇不厚,笑容淳朴,身板子宽阔硬朗,像极了虞无涯那种硬汉。 那身黑色的衫子穿在他身上出奇的合适,一点也不赖。 赫澜皱眉看他,颇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说你好好收拾收拾这么利索的一人儿,怎么弄成那么个形象?” 徐老赖讪讪勾唇,似乎有点尴尬,“也没啥事,收拾啥。” “你要是一直这样,还用愁娶媳妇的事儿?”赫澜无奈的看他。 徐老赖笑起来。 此时,路过他们的村民都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完全没有人认得出这个人就是那个脏兮兮的徐老赖。 “你娶媳妇的事儿交给我,不要那个应彩莲,以后你跟着我。”赫澜斜视着他,“你看怎么样?我供你吃喝,住你自己解决。” 徐老赖想了想,“真给娶媳妇啊?” “真的。”赫澜点头,“但你得先告诉我,你有什么手艺啊,不能就是混吃等死吧?” 闻言,徐老赖又蹲到石头底下,微微仰着头看她,说道:“我会的多了去了。” “多还一天天啥也不干?”赫澜明显不信。 “我是懒得干,因为没什么奔头。”徐老赖指着眼前的这片海,“以前这里最大的捕鱼家是我爷爷,就这个海,我能从这边游到对面那座山,再大的海浪我都不怕,捕鱼完全不是问题,做饭我也会,我还会武。” 赫澜眯着眼睛打量他,过了一会儿微微点头。 “你有什么本事以后再说,反正我是养不了闲人,你也知道,我本身也是个来路不明的人。” 徐老赖也不在意那个,他就是觉得这个丫头很是神秘,好奇心趋势吧,娶不娶媳妇是次要的。 “你今年多大?”赫澜问。 “三十六。”徐老赖说,“你也就十七八岁?” 赫澜一怔,眨眨眼,“我也不知道我多大。” 她全都记不起来了。 “不知道?”徐老赖皱眉看她,“你失忆了?” “应该是吧。”赫澜望着海面,“虞无涯快回来了,我去接他们,你也赶紧回去吧,以后不用老是蹲这儿,明早跟虞无涯去捕鱼。” 徐老赖嘿嘿一笑,爽快的应下来,“成!” ~ “那个人是谁?”虞无涯眼神特别好,老远就看见赫澜在跟一个男子说话。 但那个男子他并没有见过。 赫澜耸耸肩接过渔网,“村里的。” “明天开始不出海了,那几艘船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先停一停再说。” 虞无涯没让她拿渔网,跟着她并肩回家。 赫澜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那明天我进城一趟,你在家歇着吧。” “做什么?有什么需要的你告诉我,我去给你买。”虞无涯关心的询问。 第513章 重逢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赫澜摆摆手拒绝。 虞无涯还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只说了句:“就这两天那几艘船就会抵达海边,但具体到哪不知道,你出门小心些,记得回来的路吧?” 赫澜点点头,“记得,你放心吧。” 第二天一早,赫澜起的很早,有点冷,她裹着比较厚实的衣裳出了门。 刚刚走到村门口的时候,她顺手敲了敲徐老赖家的门。 “咚咚——” 里面传来一阵不大的呼噜声,嘟囔了几句什么。 赫澜耐着性子又敲了敲,“醒醒!” “谁啊?” “我。” 徐老赖似乎是愣了一会儿,之后传来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在穿衣裳。 不一会,房门被打开,徐老赖揉着眼睛,缩着肩膀问:“这么早啊掌柜的。” 赫澜对这个称呼有点新奇,倒也没有让他改口,只说:“我要进城,你跟我一道。” “进城?” 徐老赖歪着脑袋朝着她身后看了眼,“牛车呢?” “什么牛车?”赫澜说,“就咱俩走着去,快点。” 直到跟着她出来,徐老赖还冻的哆哆嗦嗦的。 赫澜忍不住挤兑他:“就这个体格还冻成这样,丢不丢人。” “我不总出来嘛。” 黑漆漆的天,偶尔有点微弱的光。 海风呼呼的吹,有点诡异阴森。 进城的路不是很近,得翻山,还要跨一条小河呢。 两个人一前一后赶路,别看徐老赖平时什么也不干,但体力还是有的。 直到天大亮,两个人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过去,徐老赖都没有耍无赖的说要歇会。 “到了。”徐老赖看着那座不大的城门,一屁股跌坐在路边儿。 这一路,他拼尽所有力气才跟上掌柜的。 “我说,你一个大姑娘咋一点也不累?”徐老赖直擦汗。 赫澜脸颊上一滴汗水都没有,呼吸均匀,一点也不像走了几个时辰的样子。 “走了。”赫澜催促他。 两个人慢悠悠的进了城,赫澜从怀里掏出一把碎银子,“拿去买几件新衣裳,一个时辰以后在城门口集合,别忘了。” 这些碎银子还是虞无涯以前给她的,她没地儿用,便一直攒了下来。 徐老赖眼睛放光,拿着碎银子麻溜跑进了城。 赫澜进城也不是有什么事,她只是想打听打听城里有没有姓赫的。 她挺好奇她到底是谁的。 ~ “大人,这里就是这座城了,周边都是一些非常落魄的小山村,还有零零散散几座渔村,总共也不过几千人。” 一个人在男人的身边低声细说附近的情况。 男人敛眸,站在一座不怎么好的客栈窗户前俯视街上的人。 他穿着普通的玄色衣袍,身子微微抵在窗户边儿,身影高大卓越,虽已经很是低调,却仍旧掩盖不住他一身的贵气。 赫澜在街道上游走,四处看了看,她记不得曾经的事,但却感觉眼前的这些东西,在她的意识里并不是什么稀罕物。 转过身,目光无意间扫过一处。 四目相对间,一个璀璨如光,一个静默如水。 男人站在窗子上俯视,女人站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仰望。 重逢总是突如其来,但却惊不起任何人心中的涟漪。 第514章 保证…… 然而,赫澜在看见那个人时,心头猛然一跳,一股莫名的愧疚与酸楚极速涌上心头。 她愣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回过神。 “快让开!让开!” 一匹马惊了,疯狂的奔跑着,在城中的街道上四处狂奔,撞伤了不少人。 赫澜却仍旧保持仰望的姿势,之后她便发现眼前的人影逐渐变大。 他腾空飞来,拉着她的手腕向街道的一侧躲去,惊了的马飞驰而过,摧毁了两侧的小摊。 男人的身上带着一股熟悉的香气,赫澜怔怔的看着他。 周围的城中百姓都在骂那匹马的主人,而他们,却站在原地对望。 “我……我认识你?”赫澜不知怎么,想都没想,这句话就出口了。 对面的男人神态自然,然而眉头却蹙了一下。 赫澜觉得,这个人比虞无涯好看多了,好看的不真实,虽然脸上有道疤痕,却出奇的有感觉。 像是历尽沧桑的一个人。 寂尧站在那里好久,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 终于能确定,她把自己忘了。 附近的吵闹声还在进行,他却全然不顾。 “你叫赫澜。”他这样开口。 赫澜惊讶了一下,“你怎么知道?你认识我?” 果然。 寂尧扯了扯嘴角,不是笑,是无助。 还有一丝庆幸,庆幸他来了。 低头的瞬间,他的眼里却掠过一丝自嘲的光。 明明已经放弃她了,为什么还会为她的安全而感到安心? 他下意识的去打量她的身子,没受伤,反而有点长胖了点。 说明过的还好,虽然穿着粗布衣裳,可精神头比他要好太多。 再见,她不认识他了。 他却只是笑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你没事就好。” 赫澜感受着他的抚摸,心头飘过一丝丝暖意,这个感觉好熟悉。 “你是不是认识我?” 男人垂眸斜视她许久。 漫长的等待过后,赫澜听见了梦里那个好听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说:“我是来接你回家的。” 有一种爱,不管时隔多久、不管距离多远,他最在意的永远都是她的安危。 有种爱,叫做只要你好,我就放心了。 在不在一起,已经无所谓了。 客栈里静悄悄的。 那些人都被寂尧放出去找赫澜了,缘里也跑去海边玩耍。 城里的人不多,能吃的起客栈的人更少,如此,就剩下他们两人。 赫澜缠着他一直问。 看着这样的赫澜,寂尧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 “你叫赫澜,是……一国之君,你因为战争掉入海里,飘到了这儿,应该是有人救了你。而我,受你儿子的嘱托来找你。” 赫澜惊奇的瞪大眼睛,“我?我是女帝?” 她似乎很是惊讶。 “嗯,你的国家距离这里很远,你是那个地方中最大国家的女帝,你的家人都在找你。”他的眼睛始终盯着她。 过了会儿,他终于问:“除了你,救你得人还救了别人吗?” 赫澜歪了歪脑袋,“没有啊,就我一个。” 男人敛眸下来,“快吃吧。” 拄着下巴的赫澜一直盯着他看,她可以确定,那天梦里的声音,绝对是面前这个男人的。 她凑近男人,“你是我什么人?” 寂尧缓慢抬头,只笑,却不说话。 赫澜等了半天没等到回答,又看了眼城里,“最近这一片守的很森严,据说谁都出不去,也不能进来,我就是想走,估计也很费力,那些人可能会杀人。” “那就杀出去。”男人冷声说。 赫澜蹙眉,“万一死了呢。” 寂尧扬眸,那双漆黑的瞳仁里凝视着明亮的光。 “我不敢保证你能活下来,但我能保证你一定是最后一个死的。” 无论什么时候,你的命,都比我的重要。 即便你伤我那么深,我还是舍不得看你受一点苦。 第515章 或许爱过 手机阅读 赫澜穿着粗布衣裳,低着头吃着东西,脑袋里嗡嗡的响。 眉头微微一皱,头痛欲裂。 “别想了,想不起来就算了。”寂尧给她夹了一块肉。 赫澜看了眼碗里的肉,又抬头看了看他。 她特别好奇这个男人是谁。 吃过饭,他说:“要送你回去吗?” 赫澜回头望着天色,估计徐老赖已经在城门那等她了。 “要不,明天我再来找你?”她犹豫着说。 男人问:“离得远吗?” “还行,爬山涉水的。” “我送你。” 赫澜听着身后男人的脚步声,心里没来由的踏实。 往城门口走的时候,赫澜慢下脚步跟他并肩。 “我已经成婚了吗?” “嗯。” 赫澜咧嘴:“还有孩子?” “嗯。” 闻言,赫澜砸吧砸吧嘴,“那我丈夫是谁?” 话落下,男人沉默了会儿,才垂首问:“重要吗?” “当然重要,我特别想知道我的男人是谁啊。” 城里的百姓都忍不住打量两人,俊男靓女走在一起,总是最惹眼的。 “等你恢复记忆以后就都知道了。”他低声说。 赫澜撇撇嘴,“那万一我再也想不起来了呢?” 听到这话,寂尧轻笑了声,“那只能说,老天对你太偏心了。” 给了你好的出身,好的地位,好的生活,那么多人在意你,保护你、爱你。 在你承受不住时,又让你选择忘记了一切,所有的伤痛都与你再无瓜葛。 多好啊。 赫澜不懂他说的什么意思,追问道:“你到底说不说?” 见她如此执着,寂尧勾唇,“你跟你的丈夫已经分开了。” “分开?”赫澜惊讶,“为什么分开?” 男人驻足,高大的身影在暗淡的天色下显得尤为伟岸,他就那么默默的看着赫澜。 “因为他死了。”他的声音很轻很轻,“死在了一年前的战场上。” 赫澜撅起嘴,形成圆形,一副吃惊的样子,感叹了句:“牺牲了啊。” 她没有记忆,所以听到这些事,顶多有点吃惊诧异罢了,她不能够感同身受。 沉默了会儿,赫澜小声问:“我很爱他吗?” 寂尧斜视而来,眼里映着女人那一副好奇的样子,神情柔和了几分。 “或许爱过吧。” “哦哦。”赫澜摸着下巴,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不知不觉的,两个人来到了城门。 “嘿!掌柜的!” 徐老赖摇摆着手跟她打招呼。 赫澜的视线追过去,回头看了眼身旁的男人,“我跟那个人一起回渔村,太远了,你就不用送了。” “不行。”他拒绝得很干脆。 等走到徐老赖面前时,徐老赖看了眼陌生的男人,想说点什么,可那男人的气场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心头嘟囔,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这么气势逼人。 三人行,徐老赖主动走在最前面带路。 他聪明的没有去问这个男人是谁,也不乱打听,只是闷头往前走。 “怎么能证明你真的是我认识的人?”赫澜有点担心,万一这是她以前的敌人呢。 她的警惕性即便在失忆之后都没有减少,这让寂尧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欣慰。 他只问:“那你想怎样证明?” 赫澜眯了眯眼睛,其实这事儿没办法证明,她到底是谁,她自己记不起,只能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但莫名的,她就相信眼前这个男人。 本书来自 第516章 你跟我走吧 手机阅读 “带我走的时候,你得一直保护我。”赫澜说。 男人挑眉,“就这样?” 他还以为赫澜得想出什么样的鬼点子呢。 “不然呢?”赫澜耸耸肩,“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梵听。” “我丈夫呢?” “……寂尧。” 寂尧? 赫澜拧着眉,那天她惊醒时,嘴里喊的好像就是这个名字。 看来这人,应该没骗她。 月光下,她能够清楚的看到男人的五官,很是精致,眉目间有岁月留下的痕迹,目光沉静,是个沉稳的。 她以前身边竟有这样风华绝代的男人吗? 赫澜有点美滋滋的。 她突然问:“你娶亲了吗?” 男人一怔,眼角瞥过来,那一眼,像是看透了她似得,惹得赫澜莫名有些尴尬。 好在男人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开口了:“孩子都挺大了。” “哦。”竟有些失落。 “掌柜的,前面要过河了,你们小心点,天太黑了。”徐老赖在前面喊道。 赫澜摆摆手示意知道了。 过河的时候,男人走在她后面,两个人稳稳当当的从一块块石头上过去。 “他怎么叫你掌柜的?” 过了河他才问。 赫澜低声说:“算是个小跟班吧。” 这话引来男人一声低笑,“你怎么走到哪都有随从。” “是吗?”赫澜讶异,“那你也是吗?” 他说:“不是。” 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山里更是一点光都没有。 可两人的夜视能力好,走得倒也顺利。 刚翻过山头,就看见了一片海,海的附近有一点点光,是渔村。 “我到了,那座渔村就是我现在待的地方。” 下了山,有一座小桥。 “是赫澜吗?” 是虞无涯的声音。 赫澜抬头,喊了声:“是我!” 刚跑了两步,她忽然转过头,“走啊。” 男人站在桥的另一头,并没有走过来。 黑夜里,他像是与夜色融合了一样,唯有那双眼睛散发着微弱的光。 可正是这一点点光,让赫澜发现了点不同,折返回去仔细看他。 “你有一只眼睛看不见?” 男人垂眸看着面前的人,缓慢的点了点头。 赫澜得心莫名揪了一下,只有一只眼睛,视线肯定有所减弱的,这么黑的天,他要是再回到城里,太危险。 “你跟我走吧。”她说。 男人似乎有些讶异,“跟你走?去哪?” “回去啊,暂住一晚,应该没事的,虞大娘人很好。”赫澜得眼神很是清澈。 这会儿,虞无涯也走了过来。 两个身影高大的男人对视了一瞬,均是冷淡静默。 他对着虞无涯点了点头,“多谢公子这段时间对赫澜的照顾,我们来找她了。” 虞无涯没有一点征兆,听到这话,倒也不意外。 他知道赫澜迟早有一天会走。 只是他必须保证这个人是不会对赫澜不利的。 “既然如此,先到家中一坐吧。”虞无涯邀请他。 寂尧的眼神在虞无涯的身上扫了一眼,随后点了点头。 四人前往渔村,徐老赖有点怕虞无涯,中途就调头回了家。 虞家门口。 三人进了门,虞大娘好奇的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 “娘,这是来找妮儿的,你先回去休息吧。”虞无涯对她说。 虞大娘点点头,又看了眼那个气场强大的男人,这才离开。 本书来自 第517章 舍得走吗? 小屋里,三个人面对面坐着,这个气氛有些尴尬。 “你是哪的人?”虞无涯问道。 寂尧知道他在担忧什么,能够理解虞无涯的心情,语气倒也缓和了几分。 “我是东国人,她是北国人。” 虞无涯挑眉,“不是一国人?” “嗯,我后来一直跟着她在北国,一年多以前晟海发生了一场战争,她意外掉进了海里,我们找了一年多,才找到这里,也是今天才遇到她的。” 提到晟海,虞无涯敛下的眼眸忽明忽暗,透着一丝危险。 “如果你们要带她走,也不是不行,但我要跟着,一旦确定她是安全的,我立马就走。”虞无涯的态度非常坚决。 寂尧看了眼穿着粗布衣裳的女人,她乖乖的坐在一边儿,只听着他们说话却不插嘴,懒懒散散的倚在座椅上,倒是好生惬意。 “好。”他答应了。 虞无涯又问:“那几艘船就是你们的吧?” “对。” 对于赫澜的身份,寂尧并没有多加透露,因为谁也不知人心会有多黑,倘若虞无涯是坏人,他要是知道了赫澜的身份,很有可能会趁火打劫。 “天不早了,你……”虞无涯在想怎么安排这个男人。 “你让他跟我一个屋。”赫澜忽然开口,“我睡地上,让他睡床。” 虞无涯挑眉,那是她的事,现在他没办法再插手了,只是看了眼那个男人。 寂尧略有惊讶,蹙眉看着赫澜:“你就这么随便让一个男子住你得房间?” “你不是保护我的吗?”赫澜眼睛瞪的大大的,很是单纯的反问。 有的时候,你不得不承认感觉这回事。 赫澜虽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但她就是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 看着她这个样子,寂尧再大的火都发不出来。 “那就听她的。” 虞无涯没再说什么,屋子里有多余的被褥,只问:“需要吃点东西吗?” “一会儿我做点就行,你也累一天了,早点去休息吧。”赫澜说。 虞无涯点点头:“好。” 当晚,赫澜要打地铺睡,但被寂尧阻止了,无奈之下,她继续睡床上,而男人就坐在房门口,点燃了一支烟守夜。 中途醒来好几次,赫澜都看见他在吸烟,记忆中她认识那东西,只是忘记了曾经发生过的事而已。 他的背影,有些落寞。 不知怎么,她特别想抱抱他。 披着衣裳来到房门口,海风有点凉,他坐在门槛上望着海面。 “怎么醒了?”男人看她。 赫澜挨着他坐下来,答非所问:“你睡不着吗?” 他扭回头继续吸烟,“还行,你舍得走吗?” “什么叫舍得走吗?”赫澜坦然道,“我本来就不是这里的人,迟早是要走的。” “嗯,能这么想最好了。”寂尧怕她因为所谓的救命之恩抛弃整个国家。 与晟海的战争还远远没有结束,北国需要她,整个东原都需要她。 “梵听,你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啊?”赫澜裹了裹衣裳,低声问。 男人指尖夹着烟,眼睛半眯半睁,好看的侧脸像是画出来的。 赫澜越看越觉得上帝不公平,这男人怎么能这么好看。 他把烟吐出,哑着嗓子说:“你问这个做什么?” 第518章 保护你最后一次 赫澜耸耸肩说:“这不是睡不着吗,闲聊呗。” 男人笑看着她,眼神深而淡。 “是个挺厉害的。” 赫澜正听着,“没了?” “嗯,没了。”他故意逗她,“你想听什么?” 她…… 她就觉得这个男人有什么没说,她即便没记忆,但好在有感觉。 “你实话告诉我,咱俩到底什么关系?”赫澜的眼神很严肃。 寂尧终于正视她,“我不是说了吗?受你儿子所托来找你。” “我知道,我说的是你跟我,白天的时候那匹马惊了,你是抱着我躲开的,哪有随从敢那样做的?” 闻言,寂尧笑了。 她还是那么聪明啊。 “我算是……你的……” 赫澜竖起耳朵仔细听,生怕漏掉任何一个字。 “忠臣吧。” 淡淡的三个字,他犹豫了很久。 她却愣了愣,“忠臣?” 前段时间的梦又浮现在眼前,一个看不清脸的人影对着她拱手,说了句:“女王大人,臣退了……” 不知不觉,她嘴里就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寂尧手一抖,眼神莫名的看着她。 “这句话,是不是你说的?”赫澜目光明亮锋利。 寂尧久久没开口。 他在想,那封信她明明没看见,那她又是怎么知道他写了什么的? “我那天做了个梦,梦里有个人对我说的这句话。” “但我喊的名字不是你。”赫澜疑惑蹙眉,“是寂尧,我虽然不知道寂尧是谁,但那个声音我记得,是你的声音。” 话音落下,男人丢下烟头。 她说:“你在骗我。” 换来的是一阵沉默,唯有海浪拍打海面的声音。 终于,她试探性的问出口:“你就是我丈夫吧?” 闻言,男人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容,有点讽刺的味道。 他就不能理解,明明她心里有自己,为什么可以做出那样的事? 她既然能在她失忆的时候都记得他的名字,他为什么会一次次的伤自己? “以前是。”他还是承认了。 赫澜不知为何,松了口气,可心却提了起来。 她开始大胆的猜测:“我……我们吵架了吗?” “没有。” “那……那我们夫妻关系不和?” “还好。” 赫澜又问:“那就是我做了什么?” 话落,他终于叹了口气,“别猜了,跟你没关系。” “既然跟我没关系,那怎么就成了以前是?现在不是夫妻关系了?” 赫澜心里有那么一种感觉。 她自从醒来在这儿以后,就感觉自己在等谁。 她在等人来接她回家。 今天,在见到他的那一刻,他说了句:“我来接你回家。” 她就知道,她等的人,终于来了。 “哎呀,我现在什么也想不起来,但是……但是我的感觉告诉我,我应该很熟悉你,应该很在意你才对,因为我除了记得我的名字以外,这一年多,我能想起来的就只有寂尧这个名字。” 赫澜趴在自己膝盖上,“我不知道我做过什么,你等我想起来的。” 男人始终没接话,他不知道能说什么去总结他们曾经的近二十年。 过了好久,他才道:“这片海的远处有兵,而且很多,他们在拦着我,到时候我会带着你冲出去,你记住了,如果我到时候不能陪着你,你就往北国跑。” 赫澜拧眉瞪着他。 海风呼啸,他的侧脸硬朗迷人,风里,他的声音很近很近。 他说:“倘若我被炸成了灰,你就抱着我的骨灰跑,遇到危险的时候扬出去,再让我保护你最后一次。” 第519章 不希望 手机阅读 赫澜的脸贴在膝盖上,听到男人这句话时,她心尖一抖,双手紧紧的搂着双腿,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有点震撼,也有点吃惊。 但也更加好奇他们的曾经。 她看得出来,眼前的这个男人很爱她,虽然态度不算足够热情,可看她时的眼神太深沉,仿佛眼睛里只能装得下她。 赫澜摇了摇头,小声说:“我得跟着你一起跑。” 隔了好半天她才回话,这让男人倒是一怔,看了她一眼,而后笑了笑。 “我做饭还行,明天给你做顿饭。”赫澜嘀嘀咕咕的说,后知后觉的又说:“不对,你以前应该吃过我做的饭吧?” 男人很是认真的想了想,“那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有多少次在梦里回忆她做的饭的味道。 不是爱的味道,而是家。 没有她,哪来的家啊。 “去睡觉。”他说。 赫澜撇撇嘴,裹着衣裳转身进了屋,躺下前喊了声:“你也早点啊。” “好。” 躺在床上的赫澜翻来覆去的,明明已经很困,但怎么都睡不着。 脑海里始终都是门口那个男人的影子。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寂尧就是个陌生人,她不记得他的过去,也不记得跟他的曾经,只存在那种熟悉的感觉,但正是这种感觉扯的赫澜忽上忽下。 ~ 翌日清晨,海边竟下起了小雨。 屋子里的窗子都关的严严实实,赫澜起来看了眼,房门口应该没有人。 一出屋子,男人蹲在栅栏旁的那颗石头上,指尖缝儿夹着一支烟,即便是蹲着,背影依旧宽大厚实。 赫澜原本提着的心忽然落了地,方才醒来没看见他的那一刻,她的心脏就像被人揪住了一样。 这种感觉很陌生,也很新鲜。 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并不讨厌。 这个时辰,虞无涯应该和虞大娘出海捕鱼了。 腰间忽然被人抱住,男人夹着烟的手一顿,微微侧眸,看到了她穿着的粗布衣裳。 睫毛颤了颤,却是没有躲开她的手,“醒了?” 毛毛小雨打在两人身上,好似都没察觉到似得。 赫澜咧嘴笑了起来,洁白整齐的牙齿映着海面上的光,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满脸灿烂的笑容。 “嗯,你在这干嘛?” 男人收回落在她脸上的笑,拉着她的手腕将人扯到身边,“那个男人说你经常蹲在这看海面,我就试试。” “啊。”赫澜靠在石头的侧边,环胸望着远处的海面,“看着那海,等着人来接我。” 闻言,寂尧慢慢仰头,漆黑的瞳仁落在她的侧脸上。 “这一年多,你过得好吗?” 赫澜耸耸肩,“没什么好不好的,因为没什么记忆,也没有什么追求。” 人活的累,大多数是因为欲望太多、想要的太多。 说到这儿,赫澜扭过头笑看他:“你希不希望我想起来以前的事?” 她明亮的眼睛就像是十年前,单纯清澈,一点多余的杂质都没有,像是两颗晶莹剔透的石头,闪闪发光。 寂尧吸了口烟,缓缓吐出。 “实话吗?”他问。 赫澜说:“当然。” “不希望。”男人回答的干脆,“以前的事,就让它随风走吧,不记得,也挺好的。” 本书来自 第520章 使命 手机阅读 赫澜沉默了下来,她定定的看着石头上的男人,默默分析着他这句话。 她隐约能感觉到,他们曾经一定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 “哎。”她叹了口气,“一想到我能有你这么优秀的丈夫,我就觉得好神奇,我的眼光可真好。” 寂尧略有错愕,他仰头,“我优秀吗?” “优秀啊,长的好,气质高,一看你这样子就有本事,虽然我不知道我们是怎么在一起的,但我觉得我应该很幸运,也很幸福。” 赫澜笑眯眯的说,脸上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 听到她说的这几句话,寂尧倒是笑了,指腹磋磨着下巴的胡渣。 “我快四十了。”他说,“我大你八九岁,以前的我们,是敌人,死敌,后来……莫名其妙的,我们就成了夫妻,折腾了这么多年,发生了很多很多事,从我二十岁那年到现在,已经快二十年了。” 赫澜震惊的咧嘴,指了指她自己,又指了指他,“我们,在一起快二十年了?” “嗯。”他点点头。 “那我,应该很爱你吧。” 赫澜觉得,就凭她,能够跟一个人在一起那么久,除了爱,没别的可能。 可听到这句话的寂尧却笑了起来,那眼神有点莫名。 赫澜看不懂。 但他没接话。 赫澜凑过去挨着他,“你爱我吗?” 风吹过,把这四个字吹进了男人的耳朵里。 他眯了眯好看的眼睛,一个爱字到了嘴边儿,却又被他吞了回去。 好半天他都没说话,赫澜也不急,耐心的等着。 直到一阵海浪拍打而过,她隐约听到了一个鼻音。 “嗯。” 他只说了一个‘嗯’字。 赫澜忽然就顿住了,想起了一句话。 一个‘嗯’字,其中包含了多少个字,又包含了多少心酸。 赫澜眼神放空,脸上也没了表情,“你是不是不打算跟我在一起了?” 她能感觉到。 虽然记不起往事,可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就是不会久远的。 寂尧的背靠在栅栏上,目光挪到海面上。 “赫澜。” “嗯。” “我希望你能一直这样过,想不起曾经其实是件好事,可能有许多东西让你接受不了,忘了,也算是老天对你的厚爱。” 他顿了顿,又说:“再有两年我就四十岁了,我从年少轻狂时开始爱你,爱到人到中年,皱纹已经开始眷顾我了,我见过你含苞待放的年岁,看过你娇艳绽放的年岁,也目睹过你君临天下的盛景,我挺满足的,至少……” 他有些哽咽,“至少我陪着你长大,看着你独自撑起一片天,爱不是非要在一起。我知道你现在听到这些话可能会觉得不懂,我也不希望你懂,你只需要记住,我们即便不在一起,我也是爱你的,只是……” 男人用指尖潇洒的拭去眼角的泪,跳下石头,走的洒脱。 “只是……已经没有非要在一起的欲望了。” 这一次,他先转身。 可溃不成军的,依旧是他。 没有人能体会,那一个转身花了他多少力气和勇气。 每一步,都走的那么沉重。 远远的,他停下来,侧身看她。 两人隔着不远的距离,可却给赫澜一种快要追不上的无力感。 这一刻,她迫切的想要知道曾经的事。 只听他站在原地说:“我的女王大人,无论何时,臣……都会把你安全护送到家,因为臣活着的使命,就是你。” 本书来自 第521章 离别 手机阅读 当天晚上,赫澜跟虞无涯提到了要离开的事。 虞大娘有些不舍:“妮儿,那个人确定是你认识的人?不会是……” “娘。”虞无涯打断了虞大娘的话。 他看向赫澜,笑道:“没事,你不用觉得怎样,本来你也不是这里的人,迟早要走,我会把你送过去,确定你没事我再走。” 说完,他就转身开始收拾东西,“既然你们决定连夜赶路,那就尽快吧,我简单收拾一下咱就出发。” 赫澜走出屋子,看着男人依旧蹲在石头上,天都黑了,他仍然不动。 “你也喜欢蹲这儿?” “想感受感受。”他下来,“跟他们说完了?” “嗯,等虞无涯收拾点行囊咱们就发出。” 男人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远远的,赫澜看见虞无涯在跟他娘道别。 赫澜没有去道别,她提前就在家里写了一封书信,放在了虞大娘的枕头低头,虞大娘认识字。 临走前,虞大娘泪眼模糊的握着赫澜的手,“好好照顾自己,离得远,以后就不要过来了,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再遇到那么危险的事了,下一次虞大娘可能就救不到你了呀妮儿。” 赫澜的眼眶有些酸,她忍住了眼泪,抱住虞大娘拍了拍,“大娘你放心,你也要保重,我一定会再来看你的。” “好好。” 远远的跟他们挥手告别。 赫澜最后再看了一眼这个她住了一年多的渔村,回头,走了。 走到途中,寂尧忽然停下,拧眉看着身后,“出来。” 这一刻,他浑身散发着杀气,阴森森,冰冷的不像人。 赫澜被惊了一下,也疑惑的朝着后面看。 不一会儿,远处的一个石头后面冒出一个脑袋。 “掌柜的!” 是徐老赖。 赫澜差点把他忘了,“对了,把他也带上吧。” 寂尧意外的看她一眼,终归是没说什么,转身继续往前走。 徐老赖蹭蹭蹭的跑过来,“掌柜的你要走?” “嗯,你要跟着吗?” 徐老赖问:“是去外面不?” “对。” “那当然,我在这儿待的够够的。”徐老赖巴不得赶紧离开这儿。 如此,一路成了四人。 翻山越岭的先离开了渔村。 天黑的很透,四周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 爬山时,赫澜刚一抬腿准备爬,一只手就搂住了她的腰。 清凉的气息飘进鼻子里,听到了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抱住我,我带你上去。” 赫澜乖乖听话的抱住他,像只猴子一样全部挂在他身上。 寂尧轻手利脚的爬上山,一只手护着她,一只手攀岩,毫不费力。 “你也太厉害了吧。”赫澜直咋舌。 他倒是谦虚了下,“你以前也能。” 徐老赖错愕的看着前面的两个人,又看了看一旁默不作声的虞无涯,聪明的选择装聋装瞎。 翻过山顶,赫澜跳下来,替他拍了拍身上的灰,之后很自然的拉住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在她握住自己手的时候,寂尧便也下意识的回握住她,那只小手变的有些粗糙,应该是最近出了力,把手都弄坏了。 “你知道你这双手我护了多少年吗?” 他边走边说,连头都没回。 赫澜被问的一愣,“什么?” “没什么。”他没再继续说。 本书来自 第522章 出城 手机阅读 摸黑一路走,等入了城的时候,就有官兵在排查。 虞无涯这时候开口说:“城里最近两天一直在排查外来人,一经发现定是要被抓的。” 他这是在提醒寂尧。 赫澜同样看向他。 男人看了眼城门附近的人,很多。 如果是他跟他带来的人一起,这些人根本不足为惧,可眼下他带着赫澜。 “你们正常过去,在城外等我。”寂尧看向她,“快去。” 赫澜拧眉,“那你打算怎么过?” “我怎么都能过去,但要是被他们发现你们跟外来人在一起,估计会惹麻烦。” 他想的是虞无涯,虞无涯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他跟赫澜再怎样也没有顾虑,但虞无涯不行,他还有个娘在渔村。 虞无涯一下子就听懂了他的意思,颇有些意外他能在意自己的安危。 男人就是这样。 他说:“赫澜,你跟徐老赖先走,这里我熟,我俩一会儿就能过去,你们找个地儿等我们就行。” 被虞无涯再次催促,赫澜犹豫着往前走,眼睛始终挂在寂尧身上。 看着她这幅样子寂尧笑了,笑容温柔醉人。 “放心,你等我。” 赫澜慢慢点了点头。 等目睹她跟徐老赖两人安全过了城门的筛查后,虞无涯从行囊里拿出一身衣服逃了上。 “一会儿我去偷袭他们,一趁机跑过去,这儿我熟,我甩开他们以后就过去找你们。” 虞无涯说完话的时候衣裳已经换上了。 寂尧看他一眼,男人之间不需要磨叽,一个眼神就懂了。 “快点,赫澜还等你呢。”虞无涯把他往角落里推了点,之后一个人跑了出去。 虞无涯武功好的出奇,在夜里就像是一只黑豹子,飞快的移动到城门附近,对那些官兵下了杀手。 一时间,城门戒备起来,全部朝着虞无涯攻去,虞无涯调头就跑,速度极快。 官兵追上去一大半,只留下三五个守着城门。 这个空荡,寂尧冲了出去,仅仅一掌掌风飞过去,那三五个人瞬间被打开,他化身一道黑影极速穿过城门。 城门外。 “掌柜的,你跟虞无涯不是夫妻啊?” 赫澜瞪着他,“谁跟你说我跟他是夫妻的?” “啊?”徐老赖一噎,“村里人那么说的,说你肯定是要嫁给虞无涯的,我就以为是。” “不是,那个男人才是我丈夫。” 徐老赖喔了声,跟赫澜一起缩在树林边儿上等着那两个人。 “他俩怎么还不来?”赫澜有些着急。 徐老赖安慰她,“别急,咱俩才刚到,他们怎么可能那么快。” 黑夜里,树林小路上已经很少有人路过了,偶尔那么一个两个的。 等了一会儿,徐老赖觉得一阵风刮过。 赫澜却清楚的捕捉到了那抹黑影,压低声音急喊:“喂!老公!” 话刚出口,她就愣了一下。 老公? 这两个字就好像是这个身体下意识吐出口的。 听到那两个字的寂尧突然停下,卷起地面上一阵风沙,他拧着眉仔细看路边的树林。 “这儿!”赫澜招招手。 寂尧这才快步走过去,跟着她一起钻进树林里等着虞无涯。 徐老赖在一边儿嘀嘀咕咕的说:“还有姓老的呢?” “……” “……” 其实赫澜也有些奇怪这两个字是什么。 读懂她眼神里的疑惑,寂尧低声说:“这是以前你叫我的称呼,就是相公的意思。” 本书来自 第523章 绰绰有余 手机阅读 黑漆漆的树丛边上,三个人蹲在里面,这一刻,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男人微微侧着头,目光停留在城门那个方向,而旁边的女人就定定的看着他。 “哦。” 过了好半天,赫澜的嘴里才冒出一点声音来。 沉默过后,一个人影匆匆从对面的路边冒出头来。 “这边!”寂尧反应快速的对那个人影招手。 虞无涯看到他们以后,打了个手势,指了个方向,随后率先跑向那边。 三人跟在后面,赫澜无意间发现,有一只手始终护在她的身后,并没有碰到她,但是一旦她有危险,那只手会在第一时间保护住她。 那只手,是寂尧的。 一刹那,心头涌起一股暖流。 四个人陆陆续续出了城,趁着黑往海岸处跑。 期间,寂尧在城里的上空放了个冲天的东西,响了一声后,他继续跟着虞无涯往前走。 隔着很远赫澜都感觉到了海风,有点腥味,也有点冷。 “快到了。”虞无涯说。 寂尧直接拉住赫澜的手腕朝着海岸走,速度很快,赫澜脚下踩着的不是靴子,而是履,很破旧,穿起来也不是很舒适。 男人一个弯腰,拦腰把她抱起来,忽然腾空飞掠夜空,速度极快。 赫澜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这种感觉,莫名迷人啊。 飞到海岸处把她放下,寂尧朝着最近的一艘船走了过去。 船舱里,一个小脑袋冒出来。 “叔叔?”缘里脑袋光秃秃的,一双大眼睛眨呀眨。 寂尧快步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小光头,而后对着船舱两侧的人说了几句什么,之后就对赫澜招手。 招手跑过去站在他身边。 她刚站定,船舱里十几个人全部走出来,单膝跪地拱手道:“属下们恭迎女帝!” 赫澜被这阵仗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错愕的看着那些动作整齐划一的一群人。 虞无涯和徐老赖赶过来时碰巧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虞无涯的目光深了深,却没说话。 “我的天,掌柜的这么厉害呢嘛?”徐老赖吃惊的捂着嘴巴。 赫澜眨眨眼,“额……那个……不用这么大排场,快起来。” 一群人再次低头拱手:“谢女帝!” 赫澜尴尬的咳嗽几声,凑近寂尧小声问:“这些人……真是我的什么属下?” “嗯,嫌少?这只是九牛一毛。”男人眼睛弯了弯。 赫澜忙摇头,“不不不!我就是惊讶。” 她从来没敢想她曾经竟然是如此辉煌的人物,可以号令千军的那种。 这么想着,她不知不觉就给说了出来。 寂尧垂眸看她一眼,“何止千军,那简直是百万雄师。” “你先上船。”说完他看向虞无涯,“你跟他也进去,如果一会儿有动静不要管,在里面待着就行。” 虞无涯点点头,带着徐老赖跟着赫澜一起进了船舱。 甲板上。 船缓缓开动,缘里站在他旁边,“叔叔,那个小姐姐就是婶婶吗?” 男人点燃了一支烟,海风吹的烟雾毫无章法,他半眯起眼眸,吐出一口烟雾来。 “不像?” 缘里紧忙摇头否认:“不是。” 他笑言:“那是不配?” “也不是。”缘里挠挠头,纠结词语。 男人终于笑出声,“她配我绰绰有余。” 本书来自 第524章 谁敢动你 手机阅读 在缘里眼里,他以为小婶婶会是那种温柔如水的弱女子,可转念一想,小婶婶是北国女帝,怎么可能那么弱不禁风的呢。 方才看见的小婶婶,虽然穿的粗布衣裳,可那双眼睛太有穿透力,仿佛能够直逼你的心灵深处,锋利且冷厉,气质穿过粗布冒出来,不是凡人。 缘里拍了拍他的小心脏,怪不得师父总说北国女帝如何如何风光厉害呢。 就那气势,再好生打扮一番,真真是绝色一枚。 船慢慢飘离海岸,离那座城越来越远。 寂尧准备进船舱里,一转身,余光瞄到海外的一处地方。 缘里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眉头拧了拧,“叔叔,那儿好像有船?” 男人吸了口烟,缓缓吐出,皱起的眉形成一条纹路。 “不会是挡我们的吧?”缘里猜测。 随手熄灭烟头,寂尧拉着缘里进了船舱,问了下赫澜去了哪间房,便朝着屋里去。 没有敲门,他推门而入,动作很是自然,进了门,赫澜趴在窗口,怀里捧着一把狙击,正透过狙击镜看着什么。 在寂尧走到她身边的瞬间,上膛、扣动扳机—— 嘭的一声! 后坐力有点大,赫澜没有意识到,整个人向后歪去,寂尧下意识伸手搂住她,帮她稳住身体。 赫澜一惊,错愕抬头,神情有些尴尬,讪讪的一笑:“我……我就是试试。” 看着她这个尴尬又羞涩的表情,寂尧愣了一愣。 如此单纯生涩的神情,他有多久没看到了。 接过狙击枪,眼睛凑近狙击镜瞄了一眼,这一眼看过去,把他愣了一下。 狙击枪瞄准的方向,正是方才他发现的那几艘船的地方。 对面的几艘船中间隔开了一点,且对方还有继续拉开距离的趋势。 赫澜一定是打到了对方,不然对方不至于这么急匆匆的挪地方。 他放下狙击手,眯着眼睛看向身旁略有手足无措的女人。 “你局促什么?”他问。 赫澜两只手背在身后,像个犯了错的小女孩,那双没有任何修饰的眼睛很亮。 “我是不是……犯错了?” “没有。”寂尧果断摇头,“这种枪本就是你研制出来的,没有人比你更有使用的权利,而且你打的人也是敌人,没有错。” 赫澜惊愕的睁大眼睛,“真的啊?打到了吗?” 她刚开完枪不等看看打没打到,就被后坐力弹开了。 拿起狙击枪看了看,见对方的船在朝着两侧移动,她笑了起来。 “哎呀,竟然真的打到了。” 她美滋滋的笑着。 寂尧把枪口抵在地面,一只手扶着窗口,垂首睨着她,“你记得怎么用这个?” “也不是。”赫澜拧眉想了想,“我刚才碰到它的时候,也没有思考,好像身体自己知道要怎么做,我就下意识的动了。” 闻言,寂尧沉默了会儿,而后笑出了声。 “怎么了?” “没事。”男人把枪递给她,叮嘱道:“一会儿可能会有动静,你只管在这里待着,如果有人跑过来针对你,你就用这个反击。” “杀人啊?”赫澜错愕的张了张嘴。 寂尧讶异挑眉,“嗯,就是杀人,杀了他们你才能活下来。” 赫澜捧着枪,认真的问:“那会不会被官兵抓?” 罢了,男人斜视她,眼睛一眯,说道::“谁敢动你一下试试。” 本书来自 第525章 余生…… 手机阅读 “你是不是忘了,你是女帝?”他下意识的捏了下赫澜的脸。 动作却在下一刻僵住,不过他掩饰的很自然,随意的收回手来。 赫澜撇撇嘴,“没有自己是女帝这个意识。” 她到现在都觉得她是渔村的一个小村民,犯了错会被城主或者是城里的官兵抓走。 渔村里的小果子就因为打伤了人被官兵抓走了,半年都没有放回来。 “别说是在大陆上,即便在这个三不管地带,也没人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动你一下。” 男人替她捋了捋额角吹起的发丝,声音低沉:“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 他的眼神深沉而寂静,没了年少时的狂躁暴戾,只剩下沉冷后的冷冽,却一样刺骨骇人。 这是岁月的手笔。 这九个字听在耳朵里,赫澜觉得好熟悉。 似乎听过。 她默默点了点头,朝着他的背影喊道:“你……你也注意安全啊。” 男人走到门口脚步顿了下,“好。” ~ 甲板上。 他坐在一个小马扎上,缘里也坐在一边陪他。 “叔叔,婶婶怎么会在这里啊?” “打仗掉进海里,被人救到这里了。”他解释。 缘里一惊:“掉海里?!没有受伤吧?” 受伤? 看样子当时伤的应该不重。 他眯了眯眼睛,“就是记不起以前的事了。” 缘里沉默下来,没有接这句话。 因为他察觉到叔叔的情绪有些不大对。 他靠在木板上,眼前全都是赫澜这两天以来各种各样纯粹生动的眼神。 她果然忘了他们的曾经,那些好的、坏的,通通忘了个干干净净。 风吹过,他笑了。 如果他也能忘了曾经,只记得她该多好。 那样,他们或许就有机会重头再来了。 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机会让你重新开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看着叔叔那个侧脸,缘里想起一年多以前,叔叔在那个雪季里入了前缘寺。 他跪在树下哭的样子,深深地刻在缘里的心里。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有人从哭的无声,到最后的撕心裂肺,一个个过度,就像是人这一辈子,从平淡无奇,到轰轰烈烈。 其中的心酸与无助,谁也不能替谁去体会。 “叔叔,你这次来接婶婶,之后你们就要在一起过了吧,你是不是就不会再回山上了?”缘里有些舍不得他。 男人点燃一支烟,烟雾阻挡了他眼里的光,朦朦胧胧的,看的不真切。 “不会的。”他这样说。 缘里歪了下脑袋,“嗯?什么不会?” “不会不回去的。”他低声解释。 缘里撇嘴,不解道:“你不是已经跟婶婶和好了吗?不然你怎么会接婶婶回去。” 男人吐出一口烟,嗓音沙哑,“缘里。” “啊。”缘里应了声。 “有些伤疤,岁月可以泯灭,但有些伤疤,只是被风吹的落了灰,一旦看见那人,心里就会再次掀起一阵风,把灰吹走,伤疤便露了出来,依旧触目惊心。” 他的语速不急不缓,声音里夹着风,话音刚落,余音就被海风吹跑了。 “可是你爱婶婶呀,干嘛不在一起呢?不在一起就会想念啊,师父以前跟我说,思念可以支撑一个人活下去,也可以摧毁一个人的余生。”缘里懵懵懂懂的说。 本书来自 第526章 我们的红线,断了… “是啊,我爱她,也想她。” 他坦然一笑,俊郎迷人,不减当年。 “不能跟她在一起我很难过,可在一起了……我更难过。” “所以还不如不在一起,那样的话,我就不用总是担心她什么时候会抛弃我,丢下我一个人。” 说着说着,他就哽咽了。 “在我还是个懵懵懂懂的人时就跟她在一起了,到如今,我快四十岁,她就像是长在我身上的一块肉,这么多年已经跟我的身体长在一起了,冷不防分开,就是在我身上生生撕下一块肉,你以为我不疼吗?” 他笑着红了眼,眼下泪水,“我只是不说。” 缘里伸出小手给他擦了擦眼泪,“你跟婶婶,为什么会这样啊?” “为什么……”他呢喃,“好多事吧,不全是婶婶的错,叔叔也有错。” 缘里问:“嗯?叔叔错哪里?” “错在……”他重重吐出一口气,“错在没有对她再好一些,还是我做的不够,做的够了,她的眼里或许也装不下别人了。” 他低下头,那滴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他不知道别的男子是不是也如此,但他只要一提起跟赫澜过往种种,他的心脏就像是被人扯住了一样,疼的他眼睛都在酸。 “如果当初我没有去漫山该多好,我这半生或许就能安逸点。” 他笑了,风起了,雨也来了。 船在海面摇摇晃晃,他的声音也在风雨里徘徊。 船舱里的人缩在角落里,屏住呼吸,心脏情不自禁的抽搐。 赫澜捏紧了怀里的狙击枪,心脏跳的厉害。 她曾经到底做过什么,竟然让这个男人伤成这样? 雨越来越大,男人却没动,只是示意缘里往檐下靠一靠。 “你也进来啊,不然淋雨会染病的。”缘里说。 他摇了摇头。 缘里蹙眉,严肃的说:“叔叔你不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闻言,他失笑,“我的身体啊。” 似乎是自嘲,也像是在叹息。 “以前爱惜自己,是为了保护某个人。现在不用保护了,也就不用在意了。” 淋着雨,他的头脑能时刻保持清醒。 眼前也会浮现她曾在他面前的一幕幕,那些他们欢乐且不掺杂阴谋利益的光景。 一把伞毫无预兆的停在他的头顶,阻挡了雨水的洗礼。 他斜视而来。 赫澜站在风雨里仰头看着他。 一把伞,两个人。 他笑了,伸手接过伞柄,另一只手用力搂住她往怀里带,他的下巴抵在赫澜的肩膀上。 雨水歇着冲刷他的脸,与他的眼泪交织在一起,分不清也看不清。 “赫澜。” 他咬着牙,低吼着,带着沙哑的声音,涌出一股股无力。 赫澜的头隐隐作痛,她也抱住男人。 雷电的声音把男人的声音吞没,赫澜并没有听清他再说什么。 可那种音调让她莫名心慌着急。 “对不起…对不起……” 她下意识的,一遍遍的,说对不起。 赫澜不知道道歉有没有用,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的事,与道歉有没有关系,但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 头越来越痛,眼前也越来越模糊。 在失去意识前,赫澜终于听清了他的话。 他说:“赫澜,你为什么不能对我好一点…” “你知道吗,我们的红线,断了……” 第527章 徒劳无功 梦里,许多陌生的人和画面,快速的闪过脑海。 那些场景都不是她见过的,画面里的人都在讲话,可赫澜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有她见过的几个人,也有完全陌生的。 比如,画面里有寂尧,还有那个城主。 她还看见许多人对她俯首称臣,还看到两个可爱的小娃娃,甜滋滋的对着她笑。 看着那个嘴型,八成是在喊她娘。 还有几个年迈的老人,泪眼模糊的看着她。 许多许多,数不清的多。 赫澜皱着眉,额头上全是汗珠,她挣扎着想要我抓住什么,可一激动,眼前的画面忽然变了。 入眼的是徐老赖紧张担忧的眼神。 “哎呀,掌柜的你可醒了啊!” 徐老赖眼巴巴的盯着她,一看见她睁眼睛跟看见亲娘似得兴奋。 虞无涯听到动静后推门而入,走到她身边摸了摸她的脑门,松了口气,“终于不热了。” 赫澜嘴里有些干,对着徐老赖指了指桌上的水。 徐老赖赶忙把水端过来,一整壶被赫澜闷头不喘气的喝光了。 她按着太阳穴,紧闭双眸,回忆着梦里的那些场景画面。 好多人她都没见过,即便看见了,也是不认识的,没用。 脑袋似乎要炸了。 可思绪却没停,她睁眼,“他呢?” 虞无涯下巴朝着对面扬了扬,“在那边。” 前天晚上,两个人双双倒在甲板上,差点被暴雨淹没。 赫澜爬起来往对门走,船飘飘悠悠的,晃荡的她有点恶心。 推开门,男人惨白着脸坐在那儿,眼睛放空,有一只眼睛完全没有焦距,看的赫澜心头一揪。 她走过去慢慢蹲在男人腿边儿,身后的虞无涯见此,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你怎么了?”赫澜哑着嗓子问道。 男人眼珠动了动,艰难的挪到她身上来,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他眉头蹙了一蹙,而后又缓缓松开。 他梦到一年多以前,她跳崖时的事儿了。 他也是刚刚转醒,这会儿同样没什么力气。 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赫澜看他一眼,旋即起身坐了下来。 沉默时,赫澜想起她意识消失的时候,他的那句话。 “我们的红线是什么?什么红线?”她问了句。 寂尧缓慢扭头,苍白的容颜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眼神淡淡的。 “没什么,你刚醒吧?” “嗯。” “我去给你做点吃的。”说着,他就要起身。 赫澜伸手拉住他,她的手很冰,男人眉头一皱,反手握住她的手,“怎么这么凉?” “哦,我一直都这样。”赫澜满不在乎的耸耸肩。 “不是。”寂尧否定,“以前你的确这样,但我给你补了几年,手一直是温的,怎么又变凉了。” 他语气不大好,有点埋怨的意思。 赫澜嘿嘿的一笑,“那你再给我补。” 闻言,他倒是歪了歪头,颇有几分呆呆的味道,“补完你自己晃荡一圈,回来又变成这样,徒劳无功。” 赫澜狠命摇头,“不会的,你跟我一直在一起不就好了。” 男人正想要说什么,赫澜忽然起身,双手搂住他的脖颈,微微点起脚尖儿,粉嫩的朱唇贴上了他苍白的唇瓣。 第528章 包养 手机阅读 她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寂尧的心漏了一拍,他垂眸看着女人的容颜,心里想要拒绝,可身体却那么诚实。 情不自禁的回应起她,这让赫澜心里很是高兴。 渐渐的,衣衫尽褪,凌乱的丢在地上,床幔落下,遮住了床榻里的美丽光景。 床榻偶有吱呀的声音传出,伴随着女人的轻吟声,两个痴缠的人缠绵悱恻许久,直到窗外的海浪停息…… ~ 汗浸透了她娇柔的身躯,她白嫩的肌肤上偶有青色紫色,脖颈处嵌着一点点的红印,她发丝凌乱,拧着汗水贴在额头与鬓角处,她微微喘着气,回忆着方才他们的疯狂。 男人躺在她身边,伸手拉过被子遮住她的身体。 “寂尧。”她的声音都因为疲惫变哑了。 “嗯。” “我们真的有孩子啊?” 赫澜记得梦里出现过两个小孩,一男一女,那小男孩长得特别特别像他。 “儿子在北国帮你看家呢。”他说。 “帮我看家?”赫澜挑眉,“不是帮我们吗?” 男人扭过头,伸手替她抹去额头上的汗,情不自禁亲了下她软嫩的唇。 “我是东国人。” 赫澜眨眨眼,“那你为什么说你是我的臣子?” “我在东国待够了,便跟着你去了北国,做你的臣子。”他这样解释道。 闻言,赫澜坏笑的眯起眼睛,贼笑一声:“你不会是被我包养的吧?” “包养?”他拧眉琢磨着这个新颖的词汇,“包养是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我养着你,你跟着我的意思。”赫澜用指头戳了戳他的脸,“是这样不?” 罢了,寂尧失笑出声,沉默了好一会儿,“算是吧。” “喔!”赫澜非常吃惊,“原来真的是这样啊。” 在她眼里,她觉得寂尧应该只是皮囊好气质佳的那种,并没有想过他的身份是何等的尊贵。 ~ 深夜。 寂尧率先起来,赫澜慢吞吞的也爬了起来,船上的奴仆端着晚膳过来,放下后便退了出去。 面对面的吃过晚膳,寂尧擦了擦嘴就去了甲板上。 望着远处的海平面,那几艘船离他们很远,远到只能看清楚一个小点。 但很明显的,那些人并没有放弃追逐他们,而是远距离的跟随。 寂尧眯了眯眼睛,“查到那批人是谁了吗?” “大人,那几艘船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但属下觉得,对方应该是渔村附近那座城里的人。” “那么小个城还能有这么大的船?”寂尧狐疑的问。 那人犹豫了下,怀疑的说:“会不会是跟哪边的人串通的?” 这人指的是晟海。 寂尧拧了拧眉,盯着那群黑点默不作声。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说道:“正常出发,只要他们没有越线的举动就不必管。” “是!” 那几艘船在之后的几天里倒是没有做出别的事,只是在五天后的上午,他们似乎加快了速度,紧逼着寂尧他们的船而来,颇有堵住的意思。 “放慢速度,所有人准备。”寂尧站在船舱入口的地方,锋利的眸光凝视着对方的船只。 “怎么了?”赫澜从他身后探出头来。 男人把她拉到自己身后,挡的严严实实,“别出来,在这里待好。” 本书来自 第529章 信谁 对方的船只上并没有狙击手,寂尧就能够放点心。 当两方人都聚在一条航道上时,对方的船上走出来一个人。 两边人的船离得并不远,稍微大点声,对面的人就都能听见,很近很近。 那人如沐春风,面容温和,不带一丝敌意与针对,如水般静默的瞳仁里流淌着汹涌的海水。 寂尧看清对方时,略有一丝讶异,但并不震惊,只是握着赫澜的手紧了紧。 “赫澜!” 子良提高音量大声喊了句她的名字。 赫澜咦了声,想要探出脑袋看一看,却被寂尧拦住了。 所以她只能透过缝隙看清对面的人。 城主? “你认识他吗?”寂尧侧眸问。 赫澜眨眨眼,“他就是渔村那座城的城主啊,他说他叫子良。” 闻言,寂尧漆黑的瞳仁沉了沉。 据他所知,那片村庄连带着那座小城,都是当年晟海吞并海国其他国家时抛弃下来的地方,那时候他来过这里。 带着兵马与一批人缠斗过,目睹了那场战争,也很不幸的参与了战斗,杀了一些人。 可子良怎么会是这里的城主? 刹那间,一个想法掠过脑海,他失笑出声。 “我就发现,除了东国人以外,任何国家的人都特别擅长伪装。” 一个是赫澜,藏了近十年。 一个就是这个子良,用大祭司的身份在四国流窜这么久,竟然一点都没被人发现。 怪不得当初的四国都查不到他是哪里的人。 这座早就被世人遗忘的地方,谁能想到大祭司子良就是这里的人呢。 城主…… 呵。 寂尧捏紧了赫澜的手。 “我是子良。” 对面的人又喊了一句。 寂尧扬眸,“你喊她做什么?” 声音穿透风浪传到对面的穿上,对面的人略有讶异的一勾唇。 “我唤我的妻子,干你何事?” 一直听着动静的赫澜一怔,疑惑的看了眼寂尧。 而寂尧却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子良温和浅笑,“赫澜,我知道你听得见我说话,离开你身边的这个男人,他不是你的什么人,他是想害你,他知道你是北国女帝,所以就想利用你夺得北国的兵权。” 他的声音温和如水,语气也很是诚恳,就像是真的在劝说她似得。 寂尧的手越捏越紧,静默的听着子良的话没出声。 “我不知道他跟你说过什么,但你不要相信他,你之所以能流落到那个地方,就是因为他当初勾结别国与你的国家交战,失手将你推入悬崖掉进了海里,那场战争没有幸存者,唯一一个就是他,这件事是可以找到证人的。” 子良说完对着他们的船伸出手,“赫澜,听话,跟我走,我带你回家找你的孩子。” 赫澜静静地听着,仰头看向身边默不作声的男人。 她缓缓的走上甲板,寂尧也没阻拦她。 与子良对视的那一刻,赫澜眼神有些锋利,“你说的都是真的?” 子良眼神清澈,声音却很痛苦:“澜澜,你记不起以前的事,被有心人利用了可以理解,但你不管你的孩子,他是东国人,是北国人的死敌,这件事整片大陆的人都知道,我怎么敢拿这个撒谎?” 赫澜犹豫着站在原地。 寂尧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眼睁睁的看着赫澜跳到了对面的船上。 那一刻,心脏似乎彻底支离破碎,他慢慢转身。 就在他准备让船开起来离开时,忽然听到了身后传来一阵惊呼声。 “你骗鬼呢吗?” 赫澜手中捏着一把手枪,一只手勒住子良的喉咙,伤口对准他的脑门,眼神阴鸷如蛇蝎。 她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说:“你真以为我失忆了,就好骗了?” 第530章 只信你的话 寂尧猛然转过头,惊愕的看着赫澜被众人围在圈里,而她却一点都不惊慌,死死的牵制住子良。 子良也颇为震惊她的举动,然而他也不害怕,仍旧浅笑。 “你信他?”子良轻声问。 赫澜捏紧了手里的手枪,这还是她问寂尧要来防身的。 “赫澜,你一次次的选择相信他,可他每次都伤你,为什么就连你失忆了你还是信他?” 子良的声音带着些嘶吼与不甘。 “你自己问问他,你们分开了多少次?又分开了多少年,要不是因为他,你能跟你的亲生父母分开将近十年?到最后因为他,你被东国人,人人喊打,北国人唾弃你,你临盆的时候他都不在,他为了诅咒你,在他的后院里放了你和你孩子的墓碑,你问问他有没有这些事!” 子良眼眶微红,看样子,似乎真的是很气愤。 听到他这些话赫澜脑仁突然胀痛起来,手微微发抖,却仍旧不撒开牵制子良的手。 一个失忆的人,根本无法去判断事情的真伪。 她缓慢抬头看向对面甲板上的寂尧。 男人慢慢启唇。 “赫澜,我爱你。” 仅仅五个字,穿透海浪,跨过二十年的风云,飘进了她的耳朵里。 五个字,足够了。 赫澜在听见这几个字时,心脏一颤,手里的动作迅速落下。 扣动扳机! 嘭—— 子良拼命的挣脱她的手,身子向后一推,子弹穿透他的肩膀,他下意识的推了下赫澜。 赫澜就站在船边,被这么一推,一下子朝着海里倒去。 “小心!!” 寂尧连想都没想,纵身一跃跳入海中。 “快走!”子良捂着肩膀,恨恨的盯着坠海的两人。 ~ “咳咳咳!”赫澜拼命的咳嗽。 寂尧狠狠地拍打她的背,浑身都湿透了也不管,紧张的问:“呛没呛到?” “没……没有。”赫澜脸都憋绿了。 徐老赖赶紧拿着两条毯子跑过来,“快披上,进去再说,风太大了。” 等两个人进了船舱,徐老赖跑去煮姜汤,虞无涯就守在门口也不说话。 房里,男人仔细的给她擦身子,赫澜就盯着他的动作。 “我看见你那会儿转身了,你是不是以为我会相信他的话?”赫澜低声问。 寂尧手一顿,却一直沉默。 在赫澜走向子良时,他的确这么想,那一刻,真的是…… 失望透顶。 觉得自己没脸没皮,不长记性。 忽然,赫澜捧住他的脸,那双璀璨明亮且坚定的眼睛与他漆黑的眼眸对视上。 “你就那么不相信我啊?”她歪了歪脑袋,“虽然我不记得以前的事,而现在我想不起来,只能听别人去说,可我也不是没长脑子,怎么会分不清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他污蔑你,还说些不存在的事,我特别生气,就想杀了他,所以才过去的。”赫澜说。 “寂尧,虽然我忘了曾经,但我记得你,我也看得见你对我的感情,你等等我,等我把事情都想起来的。” 她说的每一个字,寂尧都在用心去听,他从没想过失去记忆的赫澜会如此信任他,有些意外。 赫澜低下头,嘀咕道:“我觉得,没有人能在我面前去诋毁你,我都不信他们的。” 男人摸着她的脸,“那我要真是你的敌人呢?” “你要是我的敌人,你不是应该巴不得我死?还救我做什么?”赫澜翻了个白眼。 罢了,她傲娇的哼了声,“我不管,反正我就只信你的话,如果你真是在骗我,我也认了,你知道吗,话可以骗人,但那种打心眼里冒出来的感觉,是骗不了人的,我相信我的直觉。” 第531章 回国 手机阅读 直到回到船舱里,赫澜的话还盘旋在他的耳畔。 我只信你的话…… 只信他…… “我们多久能到北国啊?”赫澜换好衣裳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那衣裳是他临走前特意放在船舱里留以备用的,一件大红色的长衫,一层层的红纱包裹着她白嫩的娇躯,白皙修长的脖颈露出来,显得尤为优雅高贵。 纱裙尾部拖着地,随着她的步伐一点点移动着。 寂尧拉着她坐下来,伸手摆弄她的一头青丝。 “如果中途不停全速前进的话,大概还要五六天。”他边给她挽发边说。 “北国那边也要捕鱼吗?”女人仰头,睁着那双闪亮的眼眸。 寂尧小心翼翼的替她梳发,“怎么问这个?” “我在想我得去捕鱼啊。” 闻言,寂尧一怔,低下头与她对视,严肃的开口:“你能不能有点你是女帝的意识?整个北国谁敢让你去捕鱼?” 赫澜神色一僵,尴尬的笑了笑,“忘了,我给忘了哈。” 她现在的没意识,与一个平常人忽然成为国家之主的感觉是相同的,变化的太快,差距也太大,从而根本反应不过来。 头发挽好,从抽屉里拿出点头钗插在了她的发间,一双玛瑙耳坠,略施粉黛,俏丽佳人又回来了。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赫澜一脸震惊。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漂亮,果然人靠衣装。 “别惊讶,这穿的还是普通的衣裳,你是女帝,你享有的一切都是最好的,要习惯。”男人摸了摸她柔顺的发丝。 ~ 船飘飘荡荡的走了好几天。 赫澜没事就坐在甲板上吹风,或者跟徐老赖侃侃大山,跟缘里聊聊寂尧最近的这一年。 当视野里出现别的船只时,赫澜下意识的去找寂尧。 “没事,别害怕。”男人失笑的捏了捏她的脸蛋儿,“那是北国海域边境的巡航船。” 远远的,他们的船只就开始摇红色的旗帜,示意对方是自己人。 赫澜眼巴巴的看着,问道:“到了吗?” “嗯。”寂尧拉着她的手,“他们见了你肯定要行礼,你怎么随意怎么来,只要不去扶他们就行。” “哦哦,好。”赫澜乖巧的点头。 寂尧握紧了她的手,“你失忆的事不能让他们知道,一旦传了出去,定然会引起恐慌,你要装作你没事的样子,我会在背地里告诉你那些人都是谁。” 赫澜灿烂一笑,“有你真好。” “好吗?”他轻声问了句,“你开心就好。” 船以肉眼的速度在靠近海岸,那群人果不然早就下船,成排的站在岸上,单膝跪地,低下头,阵仗很是壮大。 船刚靠岸,就有人上前来给赫澜送小梯子,她走下去,端着肩膀,目不斜视,眼神冷淡严肃。 一旁的寂尧抿唇轻笑。 装的还真是够像。 “恭迎女帝回国!” “恭迎女帝回国!” “恭迎女帝回国!” 三道气势磅礴的声音回荡在海岸,震耳欲聋。 赫澜淡然的巡视了一圈众人,“免礼。” “谢女帝!” 说完,赫澜偷偷对着寂尧叽咕眼睛。 寂尧立马会意,开口道:“一路奔波,女帝已经累了,你们退下吧,我护送女帝回宫便可。” 众人应下:“是!” 本书来自 第532章 看见孩子 手机阅读 身后的徐老赖早已目瞪口呆,只是僵硬的跟着大部队走,完全被这场面惊呆了。 马车早就准备好,赫澜一出现,所有人必须低头迎接,一等女帝进了马车,众人这才抬头。 坐在舒适的马车上,赫澜左看看右看看,“这玩意儿跑的能快吗?” 在她的意识里,她是觉得马车这东西是跑不快的。 寂尧挑挑眉,“马车这东西不是为了快,是为了不用徒步,舒适为主,若要想快,骑马就行。” “哦哦。” 两辆马车陆续离别海岸,朝着北国境内帝都皇宫而去。 北国这两年有点不安分,赫澜迟迟不出现,有些人早已蠢蠢欲动,更有人故意流传女帝意外死亡的消息,引起百姓们的恐慌和东国与南国的局势。 毕竟晟海还没有被消灭,能与晟海奋力一战的,唯有北国。 北国女帝一失踪,自然有人会害怕。 ~ 马车走了半天才进入帝都,帝都里很是热闹,道路两侧的人们正在做着小生意,高耸的阁楼,欢声笑语,可是比渔村繁华热闹多了。 好像是看懂了赫澜的心思,寂尧笑了声,“别拿渔村跟北国帝都比,压根没有比的必要。” 赫澜耸耸肩。 马车正式进入皇宫时,赫澜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颤动。 她在那个梦里见到过这座皇宫,很巍峨壮丽。 “这……都是我的啊?”赫澜指着看不见尽头的皇宫问。 寂尧拿着她的手,绕着四周指了一圈,“别说这座皇宫,这眼睛能看到的一切都是你的。” 说话间,四个人已经进入了皇宫。 路过的宫娥看见赫澜时被吓了一跳,但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反应过来,跪地行礼。 “参见女帝,女帝万安!见过梵听大人。” 赫澜也被弄的一怔,咳嗽了声:“好,起来吧。” 宫娥受宠若惊,忙起身退到一边给女帝让路。 待他们走过去之后,宫娥才敢走开。 明晃晃的建筑,巍峨高耸,红瓦金漆,这都是权利的象征。 梦里的景象根本不能跟眼前的实物相比,眼前的一切都太过震惊眼球。 “娘!娘!” “娘亲!” 两道不同的声音从远处传过来,赫澜下意识的停下脚步朝着声音的来源处看过去。 只见两个小孩子大步朝着这边跑来,伸着小手,直奔着她而来。 高一点的那个是一个男孩,穿着绣着龙纹的衣袍,个子高高的,清瘦俊郎。 矮一点却跑的很快的是个小丫头,长得很是漂亮,尤其是那双眼睛。 “娘亲!” 被人扑住,一双嫩嫩的小手搂住她的双腿。 低下头,那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里荡漾着泪光,粉嫩的小嘴儿瞥着,看的赫澜心头莫名一揪。 她记得寂尧跟她说过,她有两个孩子。 估计这两个就是了吧。 她慢慢蹲下来,捧着小女孩的脸,这孩子虽然陌生,但这张脸她不陌生,太像她了。 若谁说这孩子不像她,那定是那人瞎了。 张了张嘴,可她却不知怎么开口,她仰头看了眼寂尧。 寂尧很懂她,慢慢弯下腰摸了摸女儿的脸,“星星,不要哭,看见你哭你娘都不会说话了。” 赫澜一听,立马接话:“好星星,别哭了,娘亲也不是回来了吗?” 本书来自 第533章 一手带大的儿子 手机阅读 话落,阿爵和星星齐齐后退一步,撩袍跪地,拱手磕头,齐声道:“寂爵、寂忆给母亲请安,母亲万福金安。” 这一刻,赫澜的心脏忽然一抽一抽的疼。 这就是她的孩子啊,好漂亮好乖巧的孩子。 心头莫名自豪起来。 “好了,哪来那么多虚礼。” 赫澜不忍他们跪着,亲手拉起他们来。 阿爵仰头,“娘,你都瘦了。” 闻言,虞无涯仔细的盯着赫澜看,瘦了吗? 他觉得他把赫澜养的挺胖啊。 赫澜笑了笑,“娘没瘦,不要担心了。” “回宫再说。”寂尧说。 ~ 追耀殿。 她的宫殿,矜贵奢靡,所到之处摆放的物品皆不是凡品。 “女帝!”宫娥们跪地行礼。 寂尧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退下。 宫娥们散去,门口走进两个人来,看见她时眼睛都红了。 寂尧压低声音说:“左边的叫宁乐,右边的叫采润。” 赫澜默默记下。 “属下给女帝叩安,恭贺女帝回宫。”二人双双跪地。 赫澜点点头,“起来吧。” 宁乐擦了擦眼泪,“女帝舟车劳顿许久,属下已经让御膳房备好的膳食,一会儿就送来。” “好。”赫澜应下。 她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只能偷偷看寂尧。 “给他们两人安排一下住处,两位是救了女帝的恩人,莫要怠慢了才是。” 采润闻言立马道:“是,两位恩人外面请。” 虞无涯和徐老赖看了眼赫澜,之后跟着采润离开了宫殿。 一家四口坐在殿里,膳食很快上来。 菜色很全,琳琅满目的,看的赫澜都不饿了。 “这么多,就咱们几个吃?”赫澜忍不住咧嘴。 寂尧一怔,看了眼同样眼神疑惑的两个孩子,他咳嗽了声:“一会儿匀给两位恩人几道菜就是。” 罢了,赫澜也反应过来两个孩子还在,默默点头,埋头吃饭不再多说话。 阿爵的眼神深了深,盯着赫澜看了好一会儿才低头开始吃饭。 中途,他夹了一块梅菜放到赫澜碗里,“娘你吃。” 赫澜一愣,继而莞尔一笑,“好。” 说完,她夹着梅菜塞进了嘴里。 看见她咽下去,阿爵的手微僵,却什么都没说。 一顿饭吃饱以后,阿爵拉着星星出去玩了。 赫澜问:“我没有穿帮吧?” 寂尧轻笑了声,“你猜?” “我猜没有。”她信誓旦旦的说。 罢了,寂尧却说:“阿爵看出来了。” “阿爵?”赫澜后知后觉,“哦哦,就是我儿子呗?他怎么看出来的?” “他用梅菜试探了下你,以前,你一口梅菜不吃,即便是我,或者是阿爵夹给你的,你也不吃。” 赫澜撇撇嘴,“我不是喜欢吃梅菜,我是味觉很弱,也感觉不到那味儿啊。” “我知道。”寂尧摸了摸她的头,“但习惯终究是习惯,不过没事,那是咱儿子,他知道没什么的。” 可赫澜却耷拉下脸来,“可他一定会担心我,我能感觉到,我儿子对我的感情比星星对我的要深。” “当然了,阿爵是你一手带到这么大的,他所有的本事几乎都是你亲自教的,自然跟你要亲近些。” “为什么是我一手带大的?那你呢?”赫澜歪头询问。 本书来自 第534章 你是女帝,你最牛逼 手机阅读 寂尧默了默,低声回答:“那会儿我们不在一起。” 感受到他情绪中微弱的变化,赫澜很识趣的不问了。 “你回来的消息估计很快就会传出去,你也要面临上朝的事儿,到时候我跟阿爵会陪着你,让阿爵坐在你旁边,挂着珠帘,下方有我,你不必担心。” 他把一切都安顿好,让赫澜免了许多担惊受怕。 赫澜满足的笑了起来,“你怎么那么细心,一想到有两个人保护我,我就可踏实了。” 男人捏了捏她的脸颊,笑而不语。 曾经是我一个人保护你,后来有了儿子,我就保护你跟儿子,现在儿子长大了,我就跟儿子一起保护你。 ~ 当晚。 晚膳时,寂尧将虞无涯和徐老赖请了过来。 如今身份不同,两人也不可能那么随意。 面见一国女帝时,二人齐齐行礼。 赫澜摆摆手,“赶紧起来。” 落座后,赫澜才说:“如果你们想一直留在这,那就留在这,虞大娘我会派人去接她过来。” 徐老赖定是要跟着赫澜的,至于虞无涯…… “我估计渔村那边儿很快就会出事。”虞无涯说。 寂尧问:“怎么说?” “直觉吧,再加上那天城主得所作所为,我觉得他留在那也是为了别的什么事。”虞无涯回答。 赫澜拧眉想了想,有点赞同虞无涯的话,“那这样,我派两艘船过去,渔村总共也没多少人,你把你关系好的一些人,能带走的就带走,带不走的就随他们。” 虞无涯抬头看着她,有些意外她的决定。 “你和虞大娘救了我,我不可能回到这儿就把你们忘了,全是报恩,也算是情义,总之你务必要接受。当然,如果你跟虞大娘都不想离开,我也不强求,我送你一艘大船,你留着出海用也行。”赫澜笑着说。 闻言,虞无涯眸光温和起来,“救了你倒是件好事。” “这是自然。”赫澜耸耸肩。 虞无涯犹豫了下,决定道:“那就……把我娘接过来吧,我怕那个城主做点什么会殃及渔村。” “好。” “明天我就出发。”虞无涯定下日子。 “行。” 之后赫澜看向徐老赖,“你呢?” 徐老赖正吃着香喷喷的烤鸡,口齿不清的说:“我自然是要跟着您的呀掌柜的。” 赫澜笑了起来,“我用不着你,你回头练练身手,跟着我儿子去吧。” “就是小太子吗?”徐老赖用袖子擦了擦嘴,“好啊。” 寂尧看着他的动作直皱眉,“去之前你得学学礼仪,宫里最低层的属下都不可以像你这样,以后你的一举一动代表的都是北国储君,这样擦嘴可是万万不可的。” 徐老赖憨厚一笑,“成!我明个就去学。” “学好了以后给你找媳妇。”赫澜笑言。 徐老赖一听,差点感激涕零的跪地磕头,“多谢掌柜的还能记得我徐老赖的终身大事!” “赶紧吃饭。”赫澜瞪他。 “得嘞!” ~ 夜晚。 寂尧坐在书桌前摆弄奏折,赫澜就陪在一边,一边听他讲,一边认真的记。 “这些人都不必在意,但我圈住的这些你得留意下,都是位高权重的,明日上朝千万别慌。” 赫澜怔怔点头。 男人痞笑了声,眼神魅惑,“在心里默念你我是女帝,我最牛逼就行。即便你发怒,他们也不会说什么,你不发火才会让人起疑。” 赫澜懵懂应下:“好。” 本书来自 第535章 震慑百官 手机阅读 次日。 清晨的光很有穿透力,春季的风微暖,暖中带凉,吹的人神清气爽。 寂尧早早地起来给她整理龙袍,赫澜站在那,乖巧的任由他摆弄。 左三层右三层的缠,赫澜蹙眉,“这么多层啊?” “你以为龙袍那么好穿的吗?” 寂尧认真的给她加冕,把妆容化的严厉些,让人不敢造次。 金红色的龙袍煞是威严,红是深红,黑色的布料上绣着栩栩如生的金龙,霸气威武,脖颈周围立着半圈,修饰着她的脖颈,凤钗挂好,赫澜一拂袖,气势浑然天成。 果然,她就像是天生的王者,生来就是为了掌管众生的。 当她穿着龙袍,眉眼锋利的走过长廊时,虞无涯和徐老赖都被震惊到了。 虞无涯早就做过心理准备,倒也不是非常惊讶,可徐老赖就不同了,他觉得他一定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这辈子才能误打误撞的来到女帝的身边做事。 那个霸气的身影慢慢进入朝堂。 众位官员正在窃窃私语,当看见她时,均是惧怕的跪地,“臣等参见女帝,女帝万岁万万岁!” “朕听说,许多人盼着朕客死他乡?” 赫澜的步伐很缓慢,边走边说,每一个字都是轻飘飘的。 但正是这种漫不经心的感觉,才最是让那些人害怕。 “何人敢如此大胆,竟然敢诅咒女帝?”仲山率先义愤填膺的开口。 赫澜犀利的目光扫过去,认出那是寂尧告诉过她的忠臣,这才慢慢收回视线。 走过珠帘,撩袍落座。 阿爵快速的跟在她身边,坐在右手的下方。 寂尧走到左侧的第一排也停了下来。 “平身。” 这一刻,赫澜的女王音发挥的淋漓尽致,颇有阵仗和气势。 众人没人敢朝着珠帘后面看,均等着女帝开口。 “朕一年多不在,这朝廷里就蠢蠢欲动的,总有人想要抢兵权,自立门户,这是在挑战朕的耐性吗?真当朕不在,你们就插上翅膀能飞了?” 赫澜眼神锋利,气势磅礴,吓得百官跪地直言不敢。 “朕告诉你们,北国有今天靠的是朕,朕能一人对付其余三个国家,对付你们,简直轻而易举,如果你们能翱翔与天际,那朕也是那只最凶猛的雄鹰,杀你们,只是眨眼间的事儿。” 赫澜的声音不够狠辣,是始终带着笑的,这种笑着说出最狠的话,才会让人记忆犹新,毛骨悚然。 说完,她透过珠帘的缝隙看向第一排的寂尧,搞怪的挑挑眉。 寂尧默默地在身前竖起一个大拇指。 这些话,都是在来的路上,寂尧一字一句告诉她的。 今日这早朝,目的就是要压制住那些有异心的人。 “吴珍。” 被点名的吴珍抖着身子出来,“臣在。” 赫澜莞尔一笑,眸光嗜血般的阴暗,“来人,把吴珍拖下去,午时问斩。” 吴珍惊愕抬头,“不!女帝……臣并没有犯错啊!” “没犯错?”赫澜眯眸,“趁着朕不在,你私养亲兵五千真当没人知道?” 话音落下,殿内沉默了。 吴珍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嘴里一直嘀咕着完了。 等吴珍被拉出去以后,赫澜站起来走出珠帘。 “你们应该还记得,当年朕是怎么夺得的北国,别挑战朕的耐性。” 百官跪地:“臣等定铭记于心!” 本书来自 第536章 有喜了 手机阅读 散朝后,众人见女帝没走,他们纷纷告退。 待官员全部离开宫殿,赫澜顿时泄了全身的力气倒在龙椅上。 可把她紧张坏了,但她似乎很是熟悉这个场景,只是有些紧张,并不害怕。 她一直记得她是君,他们是臣。 该害怕的,应该是他们才对。 “我表现的怎么样?”她邀功似得对寂尧一笑。 寂尧走过珠帘揉了揉她的脸颊,“很好。” 阿爵侧头看着赫澜,“娘亲,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是啊。”赫澜指着一旁的男人,“我记得你爹。” 阿爵:“……” 这样撒狗粮真的好吗? 出了宫殿,赫澜大步流星的朝着追耀殿而去,一进门就开始扒龙袍。 “太重了,快换掉。”她哀怨的喊。 寂尧失笑着给她更衣,拿出日常的金色薄袍。 “一会儿的奏折你也看看,即便记忆恢复不了,正常批阅奏折你得学会,并且要尽快学会。” 赫澜疑惑,“我不会不是还有你吗?” “奏折我可以帮你批阅,但在朝上,若有官员问你一些事,你总不能一句答不来,不然的话会有人怀疑起你得身份,那些人可是什么都说的出来的。” 寂尧担心的是,万一有有心人质疑赫澜的身份,说她是冒充的那就麻烦了。 “好。”赫澜乖巧的听着。 虞无涯今日出发了,跟随的是基地里的二把手。 徐老赖也被寂尧送到了初林那里学习基本礼节。 浑浑噩噩的,赫澜在每日重温治国之道的日子中,过了一个月。 “不行,有点困。”赫澜疲惫的挥挥手,“我晚点再看奏折吧,太多了。” 女帝这活儿,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就这体力方面必须满格。 倒在摇椅上,赫澜微微喘气,累的她脑子都转不动了。 “你最近怎么这么爱困,莫不是偷懒?”寂尧狐疑的打量她。 赫澜撇嘴,“是真的困,没有撒谎。” 刚说完她就把眼睛闭了上,昏昏欲睡。 春季过了,眼看着要进夏,季节过度的日子总是难熬,赫澜最近睡的也不踏实。 “宁乐,你去找太医过来给女帝把把脉,开点安神汤什么的。”采润边给女帝扇扇子边说。 宁乐点点头就走了出去。 太医院很有资历的老人方太医提着木箱子走进来,见女帝在午睡也没有打扰,悄声的开始把脉。 宁乐与采润守在一旁等待。 方太医越把脉越皱眉,狐疑的看了眼宁乐,又继续把脉,来来回回好几次,把宁乐看的火了。 “你看什么呢,让你把脉你看我做什么?” 方太医老脸一红,“宁乐大人,主要是您跟老臣说是女帝睡眠不好,心绪烦躁,可这……这明明……” “明明什么?”宁乐蹙眉问。 “明明是女帝大人有喜了,这要不是老臣亲自来看看,那可就犯了大错了,汤药可不能乱吃的呀。”方太医满脸郑重。 宁乐一挑眉,口音都出来了,“你说啥?” “老臣说,女帝有喜了,已经一个多月了,这会儿正是贪睡的时候,女帝前两胎伤了身子,这一胎必须得调养身子,务必不能操劳。” 方太医磨磨唧唧了半天,说是回去给女帝煮补身子的药实。 宁乐和采润对视许久,宁乐才咽了咽口水,“我去找梵听大人。” 本书来自 第537章 不想要这个孩子 手机阅读 “梵听大人。”宁乐走进御书房。 男人正在奏折堆里拼命挣扎,听到声音抬起头,用眼神询问什么事。 “女帝她……”宁乐咳嗽了声,“女帝有喜了。” 正打算拿下一本奏折的寂尧手一僵,仿佛以为自己听错了,皱着眉问:“你刚说什么?” 宁乐一字一顿的说:“女、帝、有、喜、了。” 话落,面前一阵风刮过,宁乐艰难的眨眨眼,御书房里除了她,哪里还有第二个人。 “赫澜!”寂尧大步跑进来。 这会儿赫澜刚醒,正喝水呢。 “怎么了?”赫澜一惊,瞪大眼睛紧张得问:“被发现了?” 寂尧跑过去握着她的肩膀仔细看她,而够看向采润:“真的假的?” 采润笑着点点头。 “什么真的假的?”赫澜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罢了,寂尧却没有笑起来,而是皱着眉头在想什么。 他清楚的记得在赫澜生小星星的时候,太医说赫澜的身体想要再生育会有些困难,毕竟她的身子亏损的太严重。 看了眼赫澜的肚子,寂尧摸了摸她的脸,“澜澜,你怀孕了。” 赫澜满脸错愕,“我啊?” 寂尧顿了顿,吩咐宁乐道:“你把太医院的人都叫过来。” 宁乐领命加快速度跑了出去。 然而床榻上的赫澜却始终默不作声,寂尧同样什么都没说。 两个人之间弥漫的气氛不是再为人父母的喜悦,而是有种朦朦胧胧的雾气,说不上是高兴还是愁容。 “你……不想要这孩子?”赫澜小心翼翼的问。 寂尧一怔,蹙眉道:“胡说。” “那你这个表情怎么那么纠结?” 赫澜耸耸肩,两条腿随意的晃荡着,那副慵懒的样子真真让人移不开眼。 这会儿,寂尧没再说话。 其实他不仅担心赫澜和这个孩子的安全,还有……他们之间的感情。 他本以为赫澜不会再有孩子的,可现在他们之间的感情止步不前,赫澜没有曾经的记忆,他们的矛盾也没办法解开,他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的。 倘若有一天赫澜恢复了记忆,她若不想留在自己身边,那这孩子…… “赫澜,有些事我得跟你说明白,你想好了再做打算。” 寂尧顿了顿,“你跟我之间,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我不确定你有没有那么爱我,确切的说,应该是我不确定你爱的是不是我,但不否认你对我是有感情的,可这并不能决定你是否要留在我身边,所以我不想趁人之危,更不想因为孩子的关系把你拴在我这儿,你能听明白吗?” 赫澜歪了歪脑袋,听了许久,像是在琢磨这几句话似得。 “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殿内静的仿佛掉下一根针都能听得见。 男人侧对着她,露出那张映着刀疤的脸,“与晟海一战时,你跟一个人同时挂在悬崖边,我去拉你们,但那个重量我只能拖上来一个,我便救了你。因为我爱你,因为你是我孩子的母亲,我觉得我没有做错。可是,当我放屁救那个人之后,你却声声质问我为什么放开了他的手,你似乎很伤心,随后……你就跳进了海里,陪着他。” 本书来自 第538章 相识的地方 手机阅读 赫澜手指一颤,“所以……我才被虞无涯他们救下了?” “嗯。” 寂尧抬头,视线停留在窗外的光晕上,“我不知道当时你是怎么想的,是不是真的愿意陪他去死,后来我就走了,我以为你死了,但北国一直没有传出你死去的消息,我就知道你应该还活着,再后来我知道了你失踪的事,阿爵担心你,便让我去找你,之后就到了渔村。” 赫澜半眯着眼睛,双手捧着膝盖,斜视着他,“你恨我。”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她感觉的到,寂尧恨她,又爱又恨。 寂尧扬眸看过来,“是,我恨你,我恨不得你去死。可你一有危险,我又想去救你,很纠结是不是?这就像你一样,你爱谁你自己并不清楚,如果你爱我,你又怎么会因为别的人那么轻视自己的生命?而我爱你,因为爱你所以我会好好活着,可你不是。” “所以赫澜,我越来越质疑你对我的爱。” 他下意识的想要从袖口里抽出一根烟,可而后反应过来赫澜的身子,又默默的把烟卷放下了,捏在指尖把玩。 “这么多年了,折腾了这么久,我都累了,两个孩子都快长大了,爱就爱,不爱便不爱,我不想再强求什么,简单点。” 赫澜静静地坐在那里,脑海里空荡荡的一片,对于寂尧说的那些事她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可这件事她听着就生气。 她竟然那么对他? 因为别的男人跳崖,还是当着他的面? 赫澜想,如果她是寂尧,她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而寂尧何尝不是呢,他身为天之骄子,走到哪不是被人奉承的,如今却被爱人如此践踏感情,他一样想杀了她。 然而寂尧却明白,杀了赫澜还不如杀了自己来的痛快。 正沉默着,宁乐便带着太医院的一众人过来了,黑压压的一群人跪在殿门口。 “女帝身子虚弱,亏损一直没有补回来,这次有孕,你们有多少把握能让他们平安?” 寂尧连动都没动,坐在殿里问殿门口的一群太医。 方太医思忖少许,“回大人的话,女帝的身子确有亏损,但也并不是什么棘手的事,十月怀胎还剩下八月多,趁着这八月里,臣等尽心尽力补女帝的身子,临盆时多用药吊着,是没什么大问题的,但切莫让女帝动气动怒,这胎很脆弱,稍不留神或许就有滑胎的可能。” 寂尧听完看了眼赫澜。 赫澜抿了抿唇,手指点了点平坦的腹部,她眼神坚定:“保!务必把这胎给朕保住!”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孩子总归是他们的。 “我们的事先放在那,等我记忆慢慢找回来之后,咱俩再说,这孩子……我留下你没意见吧?”赫澜问他。 寂尧舌尖抵了抵后槽牙,缓缓摇了摇头,“我希望你不要后悔。” “是你别后悔才对。”赫澜一甩袖从榻上下来,对着门口说:“你们去煮药吧。” “臣等告退。”一众太医领命退下。 “你若是想保胎还是去东国吧,这儿交给阿爵就行,在那边儿能相对安全舒坦些。”寂尧提议。 “东国?”赫澜挑挑眉。 男人轻轻勾唇,“就是我们相识的地方。” 本书来自 第539章 重回尧王府 手机阅读 赫澜的动作很快,在第二天的早朝上便说明了自己身子不适,需要修养几日,许多大臣也都知道了女帝有喜的消息,嘴上不说,但心里也都明白。 “他自己可以吗?”赫澜担心阿爵一个人不行。 寂尧笑着说:“没事,有仲山陪着,再者他也需要历练历练,这北国迟早也是他的。” 上了马车,一行四人踏上了前往东国境内的路。 宁乐与采润赶马车,赫澜躺在马车里熟睡,寂尧便守着她。 望着女子毫无防备的样子,寂尧的心尖酸酸的。 目前的他们,谈不上好与坏,只是赫澜忘了曾经的事,也忘记了……北霆。 他私心的不想让赫澜恢复记忆,他想要赫澜只记得他,只在意他,就像现在这样。 然而,一想起赫澜当初毫不犹豫的跳下悬崖的场景,寂尧就想把她绑起来,如果她走不掉,或许也就没那些事儿了。 不知不觉的,他靠着车壁睡了过去,连睡着时他的眉头都是拧着的。 ~ 马车摇摇晃晃许久,赫澜没睡的踏实,总是被惊醒。 等彻底清醒睁开眼睛时,天都黑透了。 马车外灯火通明,有人家住。 “这是哪?” 对面,男人脑袋抵在车壁上,环胸看着她,“是东国边境,得明日下午之后才能到东国帝都,你接着睡会儿。” 赫澜揉了揉眼睛,也感觉不到饿,但旁边的小桌上摆着各色各样的点心,她随手便能够到。 捏了块糕点塞进嘴里,闭着眼睛咀嚼,嚼着嚼着便睡着了,嘴巴还是鼓鼓的。 寂尧看见她的样子忍不住轻笑起来,倒也没叫醒她。 趁着天黑,宁乐快速赶马车,想要尽快进入东国境内。 马车的四周埋伏着几百名暗卫跟随,有的扮成路人,有的扮成商贾,一路跟随着保护女帝。 ~ “大人,已经进帝都了。”宁乐在门帘外提醒。 已经到了第二天午时,天正热的很,赫澜从昨晚到现在醒了两次,吃了点东西就又继续睡。 寂尧听见后,轻拍了拍赫澜的肩膀,“赫澜,我们到了。” 可赫澜拧着眉头没动,似乎是有点不舒服。 他们这座马车是四匹马拉着跑的,速度很快,就是担心赫澜舟车劳顿久了身子不行。 见她没动,寂尧也没再继续叫。 待马车稳稳当当的停在尧王府门口后,寂尧起身,跪在赫澜面前,小心翼翼的抱起她下了马车。 尧王府里面明显被人打扫过,与当年他离开后的样子完全没区别。 把赫澜抱到芳华苑的时候,赫澜已经清醒了,“到了?” “嗯,我去做饭,你歇会儿,四处转转也行。” 等寂尧走后,宁乐和采润就开始收拾她的行囊。 赫澜走到房门口,看着这个院子,这里的一草一木据说都是她当年住过用过的,但现在看在她眼里,都是那么的陌生。 “啊!!!” 一声尖叫声震耳欲聋,赫澜蹙起眉,朝着院子的门口看去。 一个看起来很是高雅的女子正瞠目结舌的站在那盯着她看。 宁乐看了赫澜一眼,压低声音说:“主子,这位是大人的亲妹,叫寂华,与您同岁。” 本书来自 第540章 记忆若隐若现 手机阅读 “嫂嫂?!” 寂华正带着人来打扰王府,一进来就发现有人在的样子,抱着好奇心走到这儿,竟然看见了赫澜。 她已经年近三十岁,但仍旧没有嫁人,在东国里快成了传奇,但好在是当朝唯一的公主,也没人敢说闲话。 赫澜挑挑眉,“好久不见。” 寂华大步跑过来,瞪着眼睛上下打量她,越看眼睛弯的越厉害,笑的很是开心的样子。 “嫂嫂跟皇兄一起回来的?”她问。 “嗯,他在厨房。”赫澜转身,“进来坐。” 寂华进了门,年近三十的她早就没了当年的傲慢刁钻,行为举止都安稳了些,现在帮衬皇后管理些宫里的琐事。 “你还没成婚?”赫澜发现她的发髻还是未出阁女子盘的。 寂华闻言,略有尴尬的耸耸肩,“没有,东国也不需要联姻,我不想嫁便也不着急。” 话落,她又问:“怎么你跟皇兄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父皇和母后应该还不知道呢。” “正准备入宫给父皇母后请安呢。”赫澜笑言。 她尽量不露马脚,可她不知道以前她对寂华是个什么态度,便少说话,少说少错嘛。 “我一会儿就进宫告诉父皇母后,你们晚上就进宫吧,母后老是念叨嫂嫂你呢。”寂华撇撇嘴。 由于赫澜现在是女帝,又是大陆的功臣,不像以前,纯粹是她的儿媳,所以她没办法让她过来。 “好啊。”赫澜点点头。 刚说完,寂尧就走了进来,看见寂华也是一怔,“你什么时候来的?” “看见我皇兄你竟然不惊喜,反而一副嫌弃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寂华用埋怨的眼神瞪他。 寂尧完全没给她好脸色,“惊喜什么惊喜,从小就没让我省过心。” “我哪里让你操心过啊。”寂华不认。 罢了,寂尧看她,“跟你皇嫂吵架的不是你?” 听这话的寂华撇撇嘴,小声嘀咕道:“我那时候不是小嘛,干嘛还记得这么清楚。” “二十了还小。”寂尧完全不给亲妹面子,着手给赫澜削了个苹果,“没什么事就回宫去,老大不小还赖在宫里,你不丢人吗?” 赫澜静静地看着面色的兄妹俩斗嘴,脸上笑意盈盈。 就在那一瞬间,眼前闪过一个画面。 画面里,似乎是她正在寂华说着什么,气氛不大对,当时周围还有许多人,那些人她都没有见过。 “那些人是谁?”她下意识的问了句。 寂尧疑惑挑眉,“什么?” 赫澜用力甩了甩头,画面已经消失,她只能记起某个前段。 “我跟她在吵架,你旁边还坐个女子。”她这样说。 寂华听的没头没脑,拧着眉头来回看兄嫂二人。 一瞬间,寂尧就明白了赫澜指的是什么。 那是当初下套给樊亦瑶的时候,当时包厢里有许多人。 他抿了抿唇,“没事,寂华你先回宫,晚点我们过去。” 寂华点点头,“哦,好。” 待寂华走了以后,寂尧问道:“你想起来什么了?” “没想起来什么,就是突然看见了那个画面。”赫澜按了按太阳穴。 闻言,寂尧没接话,却默默地松了口气。 赫澜,别试图恢复记忆了。 我一点也不想让你记起那个人。 本书来自 第541章 话可不能乱说 手机阅读 吃过午膳,寂尧亲手铺了铺床,“你小睡一会儿,睡醒了我们进宫。” 赫澜没说什么,爬上去骑着被子就准备睡觉。 困意来的快,不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趁着赫澜午睡的空挡,寂尧进了书房,没多久,一个人便推门而入。 “子良现在在哪?”男人的声音里含着煞气。 那人回道:“自打上次从东国离开,他就没有在东国境内出现过。” 男人在黑暗处点燃了一支烟,火光映着他的半张脸,略有狰狞,“找,找到后不需要说什么,直接杀了。” “是!” 而后,他再次出声询问:“那个人的尸体搜到了吗?” “没有。” 闻言,寂尧蹙起眉,神色沉沉。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北霆到底死没死? 他挥挥手,“知道了,去吧。” ~ 午后。 赫澜穿着舒适的霓裳裙,略施粉黛,跟着寂尧入宫。 一路畅通无阻,皇帝知道他回来后,甚是兴奋,命令宫里的人不许阻拦尧王府的马车。 马车进了午门便停了下来,赫澜下了马车。 两人慢慢悠悠的朝着宫殿那边走,赫澜默默地打量这里的装潢。 “父皇让我先去御书房,你跟着宫娥去母后那儿,我一会儿就过去。”中途有个太监来找寂尧,他便嘱咐了句。 赫澜挥挥手,“去吧。” 寂尧朝着另一侧走开,赫澜便跟着领路的宫娥往熹銮宫的方向而去。 正走着,一束带着敌意的视线出现,看的赫澜很不舒服,她朝着那个视线看过去。 御花园的门口站在一个女子,面无表情,且眼神不善,穿的倒是上等,周围的宫娥都对她俯首称臣的样子。 她不认识这人是谁,但没有佩戴腰牌,那就应该不是皇亲国戚或者公主。 赫澜路过那女子,正准备离开,脚下忽然出现一只脚,赫澜反应很快,立马停下双腿,慢慢的把腿收回来,淡然回眸。 “什么意思?” 胡芸儿笑看着她,“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你的脚是不想要了吗?” 赫澜实在搞不懂,这么明目张胆的想要绊倒她,是没长脑子吗? 可方才她俩离得太近,替她引路的宫娥并没有看见。 胡芸儿笑了笑,“好端端的,我怎么可能不要我的脚呢?” “那就把你的蹄子收起来,朕踩着都觉得硌脚。” 赫澜高她半个头,看她就要以俯视的姿态,异常压迫人。 胡芸儿咬了咬牙,凑近她耳畔低语:“没想到您还能活着回来啊,我还以为女帝跟着晟海的国师跳海殉情了呢。” 闻言,赫澜的睫毛一颤,不过她很快恢复自然,斜视着胡芸儿,莞尔一笑。 “饭可以乱吃,但话可不能乱说,朕为大陆奋不顾身的征战,好不容易逼退敌国,却遭人如此污蔑,你说这事儿若是被你们东国皇帝知道,他即便不念儿媳情分,就说这面子上的功夫,他会向着谁?” 赫澜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但一见面就对她如此有敌意,想来以前关系也不怎么太好。 更何况她又说出那样的话,赫澜没理由要给她面子。 “年纪轻轻的话就说不好,真是替你感到悲哀。”赫澜嘲弄的看她一眼,继而转身离去。 本书来自 第542章 养精蓄锐 手机阅读 胡芸儿愤愤的瞪着她的背影,一拂袖也转身离开。 她的宫里,匆忙进门去,里面正坐着一个蒙面的女子。 “她还是回来了!”胡芸儿咬牙切齿的拍了下桌子。 面纱女子轻笑出声,“这个不是必然的吗?她本就是寂尧名正言顺的妻子,不论他们分开多久,东国皇室都没有从皇室族谱上逐出她的名字,那她仍旧是皇室的儿媳。” “那我该怎么办?我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了,我都快三十岁了!我等不起!”胡芸儿面露凶色。 面纱女子妖艳的摆弄她的手指,“那你就杀了她啊,杀了她,你才可能有机会,不然甭想。” “是杀了她才甭想吧?”胡芸儿蹙眉,“她是女帝,身边肯定很多人,虽然看不见,但暗中肯定很多,我哪有机会下手?” “她不吃饭不喝水吗?难道她去哪都会有暗卫跟随吗?没机会就制造机会。”面纱女子冷冷的看她一眼。 胡芸儿这会儿才正面看她,“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是谁,你在我这也有几个月了,你到底什么目的?” “我能有什么目的,就是替天行道罢了,那个女人,害人不浅,死才是她的归宿。” 最后几个字,被面纱女子咬的很重,仿佛带着很深很深的恨意。 胡芸儿狐疑得打量她半晌,最终没再说什么,坐下来开始商议怎么下手。 ~ 这边走出御花园的赫澜入了熹銮宫。 一进宫殿,还没等看见人,就听见一声亲切的呼唤。 “澜澜?” 正疑惑着,眼前就出现一位端庄优雅的女人,她身穿凤袍,妆容大气,面容和善,两鬓略有花白,可笑起来的样子很是慈祥。 被这人抱住,赫澜心口窝一动,下意识的喊了句:“母后。” 闻人皇后亲切的拍了拍她的背,“好好好。” 她的眼睛都红了,拉着赫澜的手仔细打量她,“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这两天折腾的?” 赫澜被她拉着坐下,斜对面正站着一位同样穿着华丽的女子,比拉着她的皇后要年轻一些。 “臣妾焦淑仪给女帝见礼。”焦淑仪微微福身,看向她的眼神很是温和。 赫澜看着她的脸,眼前忽然闪过一个落魄的房间,火光很亮很亮,眼前的人边跑边呼喊着什么。 她蹙了蹙眉,心里也有点数。 那个画面估计就是以前焦淑仪经历过的。 她笑了笑,“不必多礼。” 焦淑仪坐下后,吩咐道:“快上茶。” “我不喝茶,喝点水就行。”赫澜怀着孕,不能饮茶。 焦淑仪挥挥手,“那就喝点甜的,天气太热,省的晕头,快去准备。” “澜澜,这几年可好啊?” 闻人皇后的确老了,眼角的细纹已经很重,皮肤也松弛了,到底岁数摆在那。 “都好,阿爵在北国呢,星星陪着他,不然这次定是要带来给母后看看的。”赫澜中规中矩的说着话。 闻人皇后连连点头,“阿爵那孩子聪明,迟早是要接管北国的,母后虽想念他们,但也不会总是妇人之仁,知道他们好就行。” 说完,她又一皱眉,“与晟海一战之后你就没了音讯,母后都要吓死了,你去哪了呀?” 赫澜抿了抿唇,脑子飞快的旋转,想着措辞和借口。 正绞尽脑汁的想着理由,门口忽然传来男人的声音,“在养精蓄锐。” 本书来自 第543章 中意过他 手机阅读 寂尧走来坐到她身边,“赫澜在那次战争中受伤了,为了不引起恐慌便在宫中修养,直到前段时间才彻底康复,故而一直没有现身。” 闻人皇后一听她受伤了,眉头拧的更深,“现在没事了吧?” “已经没事了,现如今大陆暂时太平,赫澜就想过来看看,今日刚到。” “好好,回来就好。”闻人皇后笑的很是开怀。 没什么比儿孙都在膝下最让人满意感动的了。 ~ 皇宫外的一个巷子里,有座不起眼的院落。 面纱女一路从宫里出来,进院落前朝着四周打量了一眼,确定没有人跟踪她后,快速的进了院子。 一进去,一个女子正坐在正厅那儿,穿着华丽,眉眼凝聚着怒火,显然情绪很是不好。 走近仔细一看,这人有些眼熟。 “她真的回来了?”唐惜语气不善的问。 面纱女摘下面纱来,露出一张高冷淡漠的脸,此人正是姜甜。 “回公主的话,的确回来了,并且是与尧王一同回来的。” “啪——” 唐惜用力一拍桌子,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她竟然没死?那么深的悬崖掉下去,还有海,她怎么可能活得下来?!会不会是假扮的?” 姜甜也同样疑惑这个事儿,按理说那么深的悬崖掉下去,即便没有掉进海里,碰到一块石头都有可能摔死,她怎么能安然无恙的回来? 那一战之后,所有人都以为晟海国师与北国女帝双双坠崖阵亡了,毕竟那么深的海,谁也不可能跳下去找。 “我也不知怎么回事,但她的确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姜甜说。 唐惜捏着手指,骨节都泛白了,可想而知她有多愤怒。 她本以为只要那个女人死了,晟海就有机会再次发动战争,夺得北国的地盘后,一举拿下其他两国,到那个时候,寂尧一定会跟她在一起的。 毕竟到那时候,她就是这个大陆上最尊贵的公主了,除了自己没人能够配得上他。 可偏偏的,那个贱女人竟然没有死! 姜甜沉默了会儿,问道:“他可有什么指示?” “他?”唐惜愣了愣,后知后觉道:“他最近不能露面,他那个身份已经被人识破了。” “咳咳咳!” 一道咳嗽声打破了两人的对话,唐惜站起身看向身后。 子良白着脸走出来,他的肩膀僵硬着不能动,天气过于炎热,导致他的伤口已经腐烂了,快一个月都没有见好。 “伤都没好你出来做什么?”唐惜埋怨的嘟囔。 子良静默的眸子扫她一眼,“我还用得着你来管?” “你!” 唐惜气愤的跺脚,却没敢再顶嘴。 对于子良,她不敢造次,毕竟他是父皇叮嘱过不可以忤逆的。 她就不理解,这么个柔弱的男人哪里值得她那么恭敬的对待。 或许是她的眼神太过明显,子良倚在门口轻笑,“你心心念念的人,又哪里好?” 一提到寂尧这个人唐惜就炸了,“他哪都好!反正你是比不上。” “呵。”子良不怒反笑,余光瞥向一旁的姜甜,“我听说,你跟寂尧很小的时候认识?你还……中意过他?” 姜甜面色一僵,立即感受到了来自唐惜的冷眼,她忙道:“没有的事,别听人胡说。” “是吗?”子良故意挑起两人的怒火,轻飘飘的问:“可很多人不都知道你以前许意过寂尧吗?” 本书来自 第544章 厚颜无耻 手机阅读 唐惜瞪着她,火气猛的蹿到头顶,“此话当真?” 姜甜努力保持镇定,眼神明亮,“公主,臣女的确很早就认识东国尧王,但并不曾许意过他,这事儿也不知是何人乱嚼舌根说出来的,可臣女可以保证,绝无此事!” 闻言,唐惜露出轻蔑的眼神,“量你也没胆子肖想本公主的男人。” 姜甜默默地低下头,牙齿咬的紧紧的,余光锋利的掠过一旁的子良。 子良却很是满意她们之间的猜忌,然而面上却仍旧云淡风轻的笑。 “对了公主,臣女已经让胡芸儿找机会对她下手了。”姜甜补充了句。 唐惜重重的吐出一口气,“估计没那么好得手,她是女帝,身边不知多少个人保护她呢。” “还算有点脑子。”子良冷笑开口。 唐惜怒瞪他,拼命的压制怒火,皮笑肉不笑的问:“那尊贵的大祭司您来说说,要怎么办才好?” “都说擒贼先擒王,她是北国女帝,怎么可能大张旗鼓的把暗卫都拽到东国来?保护她的应该都是寂尧的人,你们干脆把寂尧杀了不就得了。”子良坦言。 可话音一落,唐惜和姜甜齐齐变了脸色,异口同声道:“不行!” 唐惜猛的回头,瞪大眼睛盯着她,眼神不善又带着怒意与怀疑。 姜甜忙道:“那是公主殿下的心上人,绝不可以误伤了他,他若伤了,公主殿下自然也会很难过,所以,臣女觉得此计不可行。” 听她这么一解释,唐惜才慢慢收回目光,“绝不可以伤了他,我只是想让那个贱女人死,父皇也是这个意思,怎么杀一个人就那么难?她又不是什么神通。” “那你去。”子良冷言冷语。 唐惜快要被他气死,“我要是能去,还要你做什么?你是拿来做摆设的吗?” 话落,一股冷风忽然吹过正厅。 子良慢慢挪动视线,那轻飘飘的目光凝视住唐惜,莫名给她一种呼吸困难的感觉,她缩了缩脖子,牵强的移开了视线。 “我是不是摆设轮不到你来说,你一个干什么都不行,只知道发火骂人的公主,哪里来的资格在这指手画脚?” 子良环胸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如果现在有人来杀这座院子里的人,你信不信你会是第一个死的?这个院子里的老鼠都比你有本事,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还有脸在这里瞪来瞪去的,寂尧看不上你也是他眼神好,看上了你才是眼瞎了。” “你!你!!”唐惜气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大吼:“你去死吧!!” 姜甜站在一旁默不作声,静静地听着唐惜被骂,她心里一瞬间觉得爽透了。 这个没用的废物公主整日只知道做白日梦,也不看看自己那副德性。 子良冷笑了声,慢悠悠的绕过唐惜回到了屋子里,完全不管唐惜的一身怒火。 “公主……” “你给我滚!”唐惜怒火中烧,抓起桌上的茶杯朝着姜甜扔了去。 姜甜闪躲及时才没被烫到,她掩盖住眼底的冷色,默默退了下去。 唐惜狠狠地锤着桌面,“贱女人!我一定要把你大卸八块!寂尧是我的,你哪里配得上他!!” 屋里的子良对着天翻了个白眼,他实在搞不懂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比他还要不要脸。 本书来自 第545章 不甘心 手机阅读 在宫里待了半天,赫澜与寂尧便准备打道回府。 皇帝派了御林军五百护送二人回王府。 黑暗里,胡芸儿攥紧了手帕,看着那么多御林军保护着那辆马车,眼里尽是愤色。 待御林军们渐行渐远,她的身后才出现面纱女,“不必着急,她一时半会走不了,你慢慢找机会,即便不能一次性杀掉她,毁她点什么也行。” 胡芸儿拧眉,“比如?” “比如……脸啊,腿啊,双手什么的?”面纱女轻笑,语气极其阴冷,“没有一个国家的朝臣能够接受一个残缺不全的皇帝的,就像那寂夜,不也是废了吗?” ~ 夜王府。 “滚!!”一声爆吼响彻整座王府。 丫鬟们落荒而逃。 房里,寂夜眼神凶狠,浑身散发着戾气。 他此时正坐在木制的轮椅上,满地的茶杯碎片,都是被他摔碎的。 整整近两年他都没有正大光明的出过门了。 “主子。”一个人匆忙走进来。 轮椅上的寂夜猛的扭过整张脸,“干什么!!” 脸露出来的时候,月光同时洒下,映在他的脸上,将他狰狞的脸庞晃的清清楚楚。 整整半面脸都畸形了,皮肉聚集在一起,眼睛耷拉下来,简直像个怪物。 这脸和腿都是晟海当初偷袭东国皇陵时弄的,把他的腿炸坏了,脸也烧毁了。 自那以后皇帝就让他在府中安心静养,不需要再操心朝廷的事了。 这不就是变相的废了他吗?! 寂夜不甘心,他都熬了这么多年,怎么可以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完了? 他不甘心! 可这张脸他自己看了都害怕,更别说旁人。 就连他的母妃看着都直皱眉,可东国没有人能够医治他这张脸,脸是废了。 而这双腿被炸毁了,只剩下半截,一个残疾废物,怎么可能继承皇权? 寂夜一度快要崩溃,可愤恨支撑着他活到现在,他认为,如果不是北国横在那晟海攻打不过去,也不至于直接攻打东国来,不攻打东国他也不至于变成这幅鬼样子。 这一切都要怪赫澜! 还有父皇! 他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尽心尽力的为东国为他做事,这刚一倒下就彻底放弃了他。 寂夜深知皇权面前没有情义可讲,可他还是恨! 恨不得杀了赫澜,杀了皇帝! 寂夜遮挡住那半面脸,哑着嗓子问:“出什么事了?” 那个人战战兢兢的说:“尧王……尧王回来了。” “咯咯吱——” 骨头响动的声音。 寂夜忽然放声大笑,笑的有些癫狂,“他还是回来了啊,是啊,本王废了,他自然会接手皇权的。” 那人咽了咽口水,补了句:“还有北国女帝……” “嘭——” 寂夜一拳打在轮椅侧面,眼睛猩红,整张脸都显得十分狰狞扭曲。 “凭什么?!凭什么他都有了那么好的出身,拥有那么多兵马,还有个女帝王妃?!为什么所有好的一切都要给他!!”寂夜撕心裂肺的大吼。 那个人吓的哆哆嗦嗦,趁着寂夜不注意,转身飞快的跑了。 寂夜的脾气这两天疯狂的涨,有的时候一个生气就会随手杀人,整座夜王府常年都弥漫着血腥味。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寂夜魔怔似得呢喃。 “不甘心?”忽然有人出声,“不甘心我可以帮你啊。” 寂夜惊恐回眸,“谁?!” 本书来自 第546章 并肩作战 手机阅读 “回来的这么突然,也不说提前告诉一声,要不是方才出来透透气碰巧看见你们,还不知道你们都回来了。” 林则因和林如裕相继进府。 寂尧回眸来,“也是今日才到。” 一旁的赫澜狐疑的看着林则因,这个人她在偶然看到的画面里见到过。 林则因见她看自己,把扇子合上,笑眯眯的一拱手:“臣林则因见过女帝,女帝万安!” 赫澜扬了扬下巴,“坐吧。” 林家兄弟陆续落座后,林则因才开口:“距离上次见面已经隔了一年多,一年多不见,女帝还是如此风华绝代啊。” 他始终笑眯眯的,一副很开朗的样子。 赫澜并不讨厌这个人,同样开起了玩笑,“那是,毕竟年轻。” 林则因一怔,摸了摸自己的脸,“女帝这是说我老?我老吗?我有经常保护我的肌肤啊。” “你还保护肌肤?”赫澜怀疑的打量他。 林则因一摇折扇,“这是自然,没人规定只能女子保养不是。” 赫澜笑着摇摇头没再说话,她根本想不起她以前跟这个人对话是什么感觉,怕说多了容易露馅。 “园子里的花都开了,明天要不要一起去转转?”林则因开口提议。 寂尧看了眼赫澜,“不去了,这两天比较累,过段时间再说。” 林则因也没有勉强,“也行。” “大祭司去哪了你知道吗?”林如裕这时候开口问。 寂尧眸光一深,“以后东国不欢迎他。” 林则因诧异,“怎么了?” “他是晟海的人。” “真的假的?”林家兄弟异口同声的问,神色都有些紧张。 “他前段时间针对我跟赫澜,而且他还出现在晟海那一带,是那一座城的城主。”寂尧低声说。 林则因面色凝重,“我的天,四国大祭司竟然是晟海的人?这也太能藏了吧?我细作的功底太深……” “咳!”林如裕用手臂怼了他一下。 林则因立马反应过来,看了眼始终淡然的赫澜,默默地闭上了嘴。 过了会儿,又补充道:“行,我明日就通知城里的士兵,绝不放他进城。” 寂尧却摇头,“不用,你直接封城,然后在燕京城里挨家挨户的排查一遍。” “什么意思?”林则因试探的问,“你该不会是怀疑他就在东国里吧?他到底什么目的?” “晟海什么目的他就是什么目的。”寂尧直言不讳。 他们的目标全都是赫澜。 毕竟赫澜是北国的女帝,而晟海想要占领大陆的版图,首先要干掉的就是北国。 赫澜很危险。 “我明白了。”林则因不傻,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不再开玩笑,“王府的附近我再给你多加点人。” 之后又聊了几句之后林家兄弟便走了。 “你们说的大祭司,就是城主?”赫澜在他们走后问。 寂尧点点头,“以前你就认识他,关系似乎还不是特别的恶劣,他为四国祈福求雨,各国皇族都奉他为座上宾,已经有很多年了,若他想做点什么那就麻烦了,因为他太了解各国皇室了。” “他能做什么?无非就是杀我?杀了我占领北国,然后夺得整片大陆?” 赫澜边说边笑,眼神有点嘲弄般的讽刺,她凑近寂尧的耳畔,“你放心,我不会让那些人得逞的,我只是没了记忆,但我不是没了脑子,我是可以跟你并肩作战的。” 本书来自 第547章 死在这吧 手机阅读 翌日。 燕京城里四处弥漫着紧张的气氛,据说是有人潜入了皇宫盗窃,现要搜查贼人。 封城,只许进不能出,挨家挨户的搜查,哪怕是当朝丞相的府邸也不能放任。 “遭了,封了城!”姜甜急匆匆的进来,面带急色。 唐惜从屋里出来,疑惑的问:“好端端的怎么封城了?” “据说是出了窃贼,要挨家挨户的排查。” 唐惜翻了个白眼,“只是抓个贼而已,何需大惊小怪。” 姜甜看她一眼,眸中闪过一丝嫌弃。 子良慢悠悠的从屋里走出来,身子倚在门框旁,轻蔑的笑了声。 “你真当是抓贼?” 唐惜挑眉,“不然是作何?” 姜甜与子良对视一眼,均是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子良才对着姜甜点点头,姜甜立马会意,进屋里拿出佩剑,“公主,您跟我走。” “去哪儿?”唐惜抿唇,“我可不想回晟海啊。” “这个时候由的你选?”子良冷声呵斥,“不是你想不想回晟海,而是你能不能出的去燕京城都是个问题。” 唐惜说不过他,只好跟着姜甜顺着后门往外走。 ~ “每条路都安插人,确保每个人都要在原地不要乱窜。”林则因雷厉风行的样子倒是像模像样。 宋衡凑近他,问道:“这么大张旗鼓,那些人万一跑了怎么办?” 林则因说:“除非他们会遁地。” 官兵们挨家挨户的搜查,每批人都有一个领头的,各个心里都清楚要找的人到底是谁。 “西城没有。”一个领头的搜查回来禀告。 林则因眯了眯眼睛,紧盯着东城那侧看。 “带着人去郊外四处守着,一旦有人离开,立马拦截。” “是!” “本王也跟着一起去。”寂寒开了口,便随着队伍一同前往。 与此同时,东城的树林里,姜甜拉着唐惜不停地往外跑。 “哎呀,你扯痛我了!跑那么快做什么?”唐惜娇滴滴的喊,跑了没几步就一直喊累。 姜甜恨不得现在就把她丢在这儿交给东国官兵,可唐惜是公主,她要是出了事,不仅她有责任,她的兄长也逃不掉。 “公主,您快点,东国的官兵抓的应该是我们,我们不能停,得快点跑出燕京城,他们现在已经在紧锣密鼓的封城,若停下来,被他们抓过去,您想跑都跑不掉。” 唐惜瞪她一眼,“你怎么跟本公主说话的?是不是觉得不在晟海你就可以对本公主趾高气昂了?” 听到她这个时候还在计较这些,姜甜真是恨不得一剑捅死她。 可她一遍遍深呼吸,努力的压制下内心的怒火与杀气,好声好气的劝说。 “公主殿下,姜甜没有要无礼的意思,只是眼下的情况快要火烧眉毛了,我们没时间在这里耽搁,跑出来才能安全,您明白吗?” “什么叫明白吗?你当本公主是傻的?”唐惜瞪她,“本公主只是说跑慢点而已,你当本公主是你这等粗俗的人吗?” 姜甜握紧的拳头,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咬牙道:“我就问你,你走不走?” 唐惜顿时瞪大眼睛,“放肆!” 姜甜冷笑,满脸的嫌弃,“那您就死在这儿吧。” 话落,姜甜转身就跑,压根不管唐惜的死活。 本书来自 第548章 自投罗网 手机阅读 姜甜一路朝着一个方向跑,完全不顾身后唐惜的谩骂。 她亲眼看见一批人从远处朝着这侧树林走过来,身子一弯,弓着身躯顺着羊肠小道钻进对面的树林里继续跑。 而后面慢吞吞跑着,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唐惜,刚一出树林,正要进羊肠小道时就被那边赶过来的官兵堵个正着。 “什么人?”寂寒大喊一声。 唐惜一个急停,差点撞到树上,当看清来人时脸一下子就白了,眼神明显慌乱了起来。 寂寒带着人走过来上下打量她,“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唐惜紧张的捏着袖口,“我是来打野兔的!” “打野兔?”寂寒狐疑的盯着她看,“空手打野兔?” 唐惜好歹也是个公主,倒也能镇定点,“不行?” “行。”寂寒用大拇指蹭了蹭鼻尖儿,“你的腰牌拿来看看。” “腰牌……”唐惜呼吸一窒。 腰牌这东西是证明身份的,证明她是当地人。 当然,如果没有腰牌,也可以回家取人身文书,上面有出生的地方,以及祖籍。 “我……我没带啊。”唐惜眼神有些闪躲,“我就是打个野兔也不行吗?” “回家取,家在哪,本王派人跟你去。”寂寒明摆着不想让她走。 因为寂寒隐约觉得这人眼熟,但就是想不起在哪见过来着。 看这女子的穿着打扮像是官家女子,可东国燕京城里能数得上名字的官员家的女儿他都记得,没有这个人。 唐惜心道遭了,朝着姜甜逃跑的方向恶狠狠的瞪着。 都是那个姜甜不带自己跑!! “没话说了?”寂寒冷笑,头微微一仰,“带走。” “你们敢!!”唐惜后退一步,指着寂寒呵斥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寂寒挑挑眉,“你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东国,你是谁都要听皇命的吩咐。” “带走!” 唐惜自然拗不过那些官兵,被强制性的压制住,被迫带走了。 “你这个臭男人!我会让你好看的!” 寂寒笑而不语,眼神却甚是冷冽。 另一侧。 子良大摇大摆的出了屋子,朝着尧王府的方向而去。 门口的侍卫看着他,“大祭司?” 子良温和一笑,“如告诉你们尧王,说我来了。” 侍卫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进去禀告。 子良就站在王府的门口等着,直到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传来他才回过头。 寂尧站在台阶上与他对视。 “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的找我,我来就是。” ~ 天牢。 “你这个废物,害的本公主也要跟你受罪!” 唐惜扒着牢房的木门咒骂对面牢房里的人。 子良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你知道吗唐惜,人笨不可怕,但蠢,就是无药可医了。” “你放肆!”唐惜尖吼。 “闭嘴!”牢头烦躁的吼了声,“当这儿是你的晟海呢?” 子良轻笑一声,眼神依旧静默,里面流淌着一丝丝平静的光,宛如迎风飘动的新竹,即便栖身在这肮脏的牢房,仍旧优雅如玉。 仿佛一点都不在意这点困境似得。 寂寒从牢房外走进来,透过木门看着里面的人,“大祭司,没想到您这么会藏。” 本书来自 第549章 针对赫澜的目的 子良斜视过来,悠闲的靠坐在牢房的墙壁旁,双腿闲散的弯曲着,淡笑一声:“过奖。” 谁也不曾想到这个为四国祈福多年的大祭司,竟然是晟海的奸细。 这真的是太可怕了。 “果然人心隔肚皮。”寂寒到现在都不敢想。 子良浅浅的挑了个眉头,“不止隔着肚皮,还隔着心,就像当年的赫澜王妃,不也是如此吗?要怪就怪你们识人不清。” 寂寒沉默不语。 子良说的没有错,要怪只能怪他们没有尽早发现。 “你来东国的目的是什么?”寂寒问。 “也没什么目的,我要是有什么目的,这么多年不也差不多该得手了吗?我的确是晟海的人,可已经很多年没有回过晟海,亲人也早已不在世,流浪到东原后,就一直在这里了。” 子良转而浅笑,“那寒王又觉得我有什么目的呢?我一没有祸害任何人,二没有探听各国皇室要密,如果因为我是晟海人就要如此对待我,那我无话可说,只能把那么多年对东原做的事都当做是喂了狗。” 他的话,字字珠玑。 每一句都咬在了点子上,寂寒眉头一皱,不知道要怎么反驳。 的确,子良没有做出任何伤害东原大陆利益的事。 可皇兄表明说了子良不是善类,他一点都不怀疑。 “皇兄。” 寂寒出了天牢,一路来找正在宫里的寂尧,把他跟子良在牢房里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他坐下来,面色有些凝重,“皇兄,子良说的话有理有据,况且咱们也没有抓到他是奸细的把柄,再者,我一直纳闷,他怎么敢大摇大摆的跑过来?” 闻言,寂尧笑了笑,那双漆黑的瞳仁里荡漾着冷冽的光。 “他知道他逃不掉,所以还不如主动过来,至于为什么敢这么大摇大摆,估计……他是想用民心自救。” “民心?”寂寒不解。 寂尧薄唇微抿,“他那会儿不是提到了为四国做过的事吗?他这个大祭司的身份在民间很得百姓的心,更有许多封建的百姓都快要把他当成神仙供奉了,毕竟他一直为四国祈福求雨。” 闻言,寂寒终于领会了其中的意思。 这个子良果然不是善类,怪不得被抓了都不害怕。 “那接下来要如何?” 寂尧喝了口茶,“民意挡不住的,但他是晟海的人这一点是事实,晟海的人曾伤害过东国的百姓,即便这次不能解决掉他,也足以让他在东国百姓的心里失去重量,如此在今后,他就不敢在肆无忌惮得进东国了。” 其实寂尧很清楚这次是解决不了子良的,他只是一点点的瓦解他。 然后找机会,杀了他。 这个人必须除掉,因为他的目的很有可能就是杀赫澜。 “我明白了。”寂寒了然。 ~ 牢房。 子良依旧保持一个姿势没动,他盯着一个地方出神。 “你要是想杀她,干嘛在外面不动手?这会儿被抓了什么都完了!真是怀疑父皇怎么会信得过你办事,太不靠谱!还有那个姜甜,竟然自己跑掉了,等本公主跑出去一定好好严惩她!”唐惜一直在那碎碎念。 子良眼眸一眯。 为她父皇办事? 眼底掠过一丝轻蔑。 他针对赫澜其实并不是因为晟海,而是…… 第550章 赫澜出面 “快少在那碎碎念,烦不烦。”子良受不了唐惜磨叽。 “那你倒是想办法救本公主出去啊!”唐惜狠狠地拍打木门。 “凭什么?”子良勾唇一笑,“我可不是你的臣子,你要清楚。” 唐惜张了张嘴,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便不再说话。 ~ “主子,子良被抓到了。”宁乐对着贵妃椅上的女人轻声说了句。 赫澜慢慢睁开眼睛,眉头皱了皱,方才有点恶心,弄的她浑身不舒服。 她问:“东国人会杀了他?” “估计不会。”采润说,“好歹他也是四国的大祭司,就因为他是晟海的人就要杀他,这个理由说不过去,百姓们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赫澜想了想,那寂尧干嘛还要大费周章的抓他? 莫不是……就是为了让子良失民心? 如果是这样,那子良这次应该会安然无恙。 赫澜皱眉,她不能给子良这个机会,她总觉得子良对她的心思不纯,有些危险。 她也好奇这个感觉从何而来,但就是心里这么觉得的,直觉有的时候是可以依赖的。 ~ 当天下午,燕京城外果然聚集了一群百姓,人数还不少,一眼看过去根本望不到头。 他们就堵在城门口,城门这会儿关上了,生怕这群人会冲进来捣乱。 “为什么要抓大祭司?大祭司这么多年为各国百姓祈福,为什么要抓他!” “就是!” “就是大祭司庇护的我们百姓风调雨顺,年年丰收,我们必须要把大祭司救出来!” “对!” “放了大祭司!放了大祭司!放了大祭司!” 人群很乱,但来意也很明显,为了救子良。 这事儿很快就传到了宫里,皇帝立马怒了。 他才是庇护他们风调雨顺的人!! “真是反了!”老皇帝气的不轻,“寂寒,你去找你皇兄,让你皇兄过去压制一下。” “儿臣遵旨。” ~ 城门之上。 百姓们正在抗议,忽然就看见城门上多了个人。 那人一袭红衣,很是惹眼。 当有人认出那人的时候,竟下意识的都闭了嘴。 赫澜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怎么不喊了?” 为首的一个憨厚的壮汉有点尴尬,赶紧弯腰拱手:“草民见过女帝。” 之后,稀稀拉拉的,所有人都对着城门拱手,“草民们见过女帝!” 如此大的阵仗赫澜已经习惯了,她笑了笑,“不必多礼,都曾是一个国的人。” 顿了顿,她看了眼天边的太阳,不紧不慢的开口:“我这会儿过来,是想跟大伙说说大祭司的事。其实以前我同大祭司的交情还算可以,毕竟他为百姓们做了许多事,起初我也以为他是个好人,但是……” “不瞒大家,一年前与晟海一战,我失足掉下悬崖,也是前段时间你们的尧王才把我接回来,而途中碰巧遇到了你们的大祭司,而他却对我下了手。” 看着城门下满脸吃惊的百姓,赫澜莞尔一笑。 “是的,他想杀了我。”她说,“那你们觉得,杀了我,对他而言有什么好处呢?就好比晟海,晟海也一直想杀了我,因为杀了我,他们就能够轻松得打入东原大陆,而你们的大祭司,恰好就是晟海的人。” 赫澜慢条斯理的同他们分析这件事。 第551章 子良要见您 “其实我并不在意他是哪的人,我只在意他到底想做什么,他已经对我的性命与子民产生了莫大的威胁,不论是东国还是北国都是一样,所以,即便你们来这里抗议也没用,大祭司曾经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他的目的做铺垫,功有吗?有,但与他的私心与野心不能相提并论,我希望你们能够将眼光放的长远,国破,对你们没有任何好处。” 赫澜慢条斯理的说着,声音懒懒散散的,就像是午后沐浴阳光一样,在跟他们闲话家常,连自称都省了。 渐渐的,城门下的议论声变小了,到最后安静如鸡。 “回去好好想想,如果他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那么若是把他放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闻言,为首的那个壮汉已经有所动摇,意志不再坚定。 陆陆续续的有人转身。 可忽然的,人群中冒出一个非常不和谐的声音。 “北国女帝,如果没记错,您曾经也是北国的人吧?可您还是为了您的目的潜入东国,您这个身份来说这个事情,未免有些太牵强?” 赫澜眼睛锐利的扫过去,准确的锁定住说话的人。 那人她不认识,可很明显的,他在针对自己。 “是,我从前的确是北国的人。”赫澜微微一笑,“可那又怎么样呢?我没有伤害过东国的任何一个人,我北国的剑从没有指向过东国的子民。但你们的大祭司不同,他抓过我的一双儿女,他还对我的性命动过心思,他还救过屡次想要杀我的人。” 那人哽了一下,愣是一个字没说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开口:“你是北国的皇帝,这是我们东国的事,还请女帝不要插手的好。” 一瞬间,赫澜就知道这个人一定是子良那边的,就为了撺掇东国百姓的情绪。 赫澜淡然勾唇,妩媚又冷冽,“照你这么说,那我在晟海攻打过来的时候,是不是也可以不用插手?反正伤害的又不是我北国百姓?” 话音落下,众人均想起与晟海一战时,是北国的士兵冲在了最前头,替各国人挡下了最锋利的剑与危险。 若不是有强大的北国坐镇,一年多以前的战争,或许就是以晟海胜利落幕,哪里还有现在的他们? “你胡说什么!” “女帝屡次帮衬东国,你竟然这么说,真是狼心狗肺!” “就是!” “滚出去!” 人群开始挤兑辱骂那人,一见苗头不对,那人灰溜溜的穿过人群跑了。 赫澜轻蔑的收回目光,“既然你们都想明白了,那么就回去好好过日子,所谓的祈福求雨,其实都是假的,下不下雨都是看气候问题,如果他真的一祈福就灵验,他就是神仙了。” 壮汉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多谢女帝劝导,今日是我们鲁莽了,还望您海涵。” 她笑了笑,“回去吧。” 望着人群逐渐散退,赫澜倚在墙头,微微吐口气,颇有几分疲惫的样子。 曾经那些事都是这两日宁乐断断续续同她讲的,多亏排上了用场。 采润走过来,说道:“主子,刚有人来报,子良要见您。” 第552章 他本来也不是好人 跟随着宁乐与采润两人来到天牢,一进门,就听一阵刺耳的辱骂声传来。 “你这个贱人!你还有脸来?要不是你,我们怎么可能在这里,你赶紧把本公主放出去!”唐惜呲牙咧嘴的透过牢房的门骂她。 赫澜充耳不闻,对于一个只会怒骂废物,她选择漠视,至少不浪费时间。 扭头就是子良的牢房,采润宁乐自动退到一旁,用眼神警告唐惜闭嘴。 牢房里,子良靠在墙壁旁,坐在地上的姿势悠闲惬意,一点都没有对眼下的情况该有的焦灼。 简直是有恃无恐。 赫澜坐到事先准备好的椅子上,隔着看到个的门看他,“你就这么有信心你能出去?” “没有。”他浅笑,“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出去的。” “为什么?”他很了解自己吗? “你这人啊,一向对危险很敏感,也很聪明,一切对你都危险的事物你都不会放过的。” 子良始终浅笑,态度谈得上温和。 赫澜眯了眯眼睛,她有些惊讶。 惊讶的是,子良竟然没有把他失忆的事说出去。 一旦她失忆的事被传了出去,那她现在说的话一定没有人会信,不仅如此,必定会引起三国大乱。 子良微微侧着头,眼神淡漠如水,却依旧带着温度,里面似乎凝聚着一股暖流,就那么醒目的照耀在她的身上。 “当年你的身份败露,其实我是最能理解你的。”他没头没脑的提起了当年的事。 赫澜不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因为他记不起曾经。 不光是她,也包括任何人。 当年,东国联谊赛时,她被人陷害与简闫关在一起,有一批人出现刺杀她,而后又消失在了东国皇宫的密道里。 东国皇宫的人进入密道追查,按理说,那些人已经跑掉了的,但却被莫名杀死在密道中,从而发现了南国有人与东国暗中联络一事。 而那几个人,都是被子良堵住杀掉,然后扔在那儿的。 他在帮赫澜洗清嫌弃。 不光那次,再往前追溯,当初赫澜被人追杀至祭司堂,也是他包庇了她。 再往前追溯,他们初次见面,赫澜与寂夜针锋相对,子良选择袒护她。 有太多太多他维护她的时候,但却没人记得。 子良不在乎,他要的从来都不是谁能记得他的好。 况且,他本来也不是个好人。 期间子良始终盯着她的眼睛,他浅笑着,仿佛丝毫不为自己的处境着急。 “你好奇我为什么不为自己着急?” 赫澜没有点头,但用眼神在确定他的话。 子良扭回头,透过牢房高高的、却很小的窗户往外看,只能看见一小块天,没有云的那种。 “别人都不担心,我担心什么,我是死是活都没人担心,还何苦挣扎。”他似乎是放弃了出去的念头。 顿了顿,他又说:“我只是不理解一件事,整整十几年了,我都想不通。” 赫澜拧眉,“什么事?” “你为什……” “赫澜。” 寂尧忽然进入牢房,打断了子良的话。 赫澜回过头,“你来了。” 男人走过来看了子良一眼,那眼神略有锋利,沉默许久后他低声开口。 “她不记得了,你问她也没用。” 子良怔了下,后而轻笑了起来。 第553章 北霆应该没死 手机阅读 出了牢房,赫澜问:“他要问我什么?” 寂尧拉着她的手,“以前的事跟你不再有任何关系,你不用管。” 闻言,赫澜心里不大舒服,不是对寂尧的话不舒服,她总觉得子良要问她的事,就是子良针对她的目的。 “十几年前的事了,还追溯那些有什么意义呢,人死不能复生,况且他也没有那么狠。”寂尧同样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赫澜更是不能理解这两个人到底在想什么。 两人刚刚回到王府,下午的时候就听说出事了。 唐惜被暗杀,死在了天牢里。 对此,东国的态度选择了放任,反正是仇敌的人,死了正好,即便唐惜不被暗杀,他们也是不会放了她的。 但对于这件事,东国皇室必须给出一个态度,寂尧被命去了。 ~ 夜里。 天牢里除了守夜的牢头,就剩下被看押的子良。 天牢可不是谁都有资格关进去的,必须事严重损害本国利益的人,才可以被关进去,属于重犯。 其余的小打小闹,涉及皇室的,都是要被关在地牢里。 有区别,待遇也不一样。 虽说是重犯,但待遇相对来说还是不错的。 除了牢房湿气重一些,其他的用具一应俱全。 床、桌、椅子、棉被、枕头,包括食物也是好的,不会给剩饭剩菜,牢房也不是杂乱无章。 子良却从不坐在椅子或者板床上,就喜欢坐在潮湿的地面。 他说:“坐在地上踏实。” 寂尧过来后,直接进了他的牢房,手里还拎着可口的饭菜与茶水酒水。 子良丝毫不意外他会来。 这辈子,能让他佩服的人,只有三个。 一个就是寂尧,一个是北霆,另一个,则是他的父亲。 对于寂尧,他钦佩,有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北霆,他是既恨,又不得不佩服他的聪明。 至于他的父亲,或许每一个男人在儿时,都被自己的父亲崇拜非常吧。 “算起来,你跟我还有点关系。”子良坐到桌上时忽然说了句。 寂尧倒了两杯酒,看他一眼。 子良明白他的眼神,举杯晃了晃,“你跟北霆是兄弟,而我跟北霆,也是兄弟。” “你跟他的母亲有关系,我跟他的父亲有关系。” 闻言,寂尧惊了下,但好在承受能力强,倒也没有多么的吃惊。 “可我发现,你跟北霆的关系并不是那么友好。” “是啊,是不友好。”子良悠闲的抿了口戒酒,“他父亲杀了我母亲,可他父亲病死了,父债子还,我就只能找他讨债了。” 寂尧深眯着眼,不接话。 过了一会儿,他顺着牢房的门看向斜对面唐惜曾住的牢房,看了好半天他才开口。 “你杀的唐惜。” 只肯定句。 子良也瞥了眼那个牢房一下,满不在乎的耸耸肩,“哦,是我。” 他不咸不淡的态度反倒让寂尧疑惑起来。 “你不怕晟海追究?” “追究?”子良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平静以外的表情,“他们怎么追究?我在东国天牢,他们没了北霆,还有本事过来吗?” 话落,子良又道:“不过我估计啊,北霆应该没死。” 寂尧端着酒杯的手,生生的顿了下。 本书来自 第554章 可以爱任何人,却唯独不能是她 手机阅读 “我出海那么久,都没有打捞到他的尸体,而且那片海域大型动物很少,不可能被吃了,即便被吃了,他的衣裳鞋子多少会留下点痕迹,但一点都没有,那附近一些偏僻的山脉后面是有小村子的,都是被遗忘的地方。” 子良动筷子夹菜,“我觉得他会回来。” 寂尧默不作声。 子良温和的眸光落在他身上,“你知道吗寂尧,很多人都羡慕你,可你却不知足。” 他的话让寂尧抬起了头。 “你拥有好的出身,好的背景,你生来就拥有权利与辉煌的未来,这是平常人努力几辈子或许都达不到的高度,但这一切在你眼里却一文不值。” “你有好的妻子,好的丈家,好的儿女,这是多少人梦想要的家庭,可在你眼里,你还是不满意。” “你太过贪婪,你有了这些还不够,你想要她的心。”子良字字珠玑,声音却一贯的温和。 寂尧半垂着眸,不置可否。 子良靠在椅子上,姿态闲适,慢慢开口:“心哪有那么好得到啊,她能给予你这么多年的青春光阴,就已经是最大的付出了,当年她是细作的事被你发现,你不能理解,但我能理解。” “你可曾想过她的挣扎?她爱上了她的死敌。”子良太感同身受了,他也爱上了他的仇人。 “她却选择了顺从自己的心意,冒着与北国女君撕破脸与千里追杀的危险替你抗下一切烽火狼烟,她还要担心什么时候会被你们发现,两头针对她,她有多煎熬,你没有想过。” “救北霆一事。”子良顿了顿,“如果我是她,我也会像她那样做,我并不觉得赫澜有错,人都是有感情的,如果没有感情,你们会走到今天吗?北霆跟她到底什么关系,关系又如何我不清楚,但如果是私交甚好的故友,她心里一定会有愧疚,赫澜她自己也一定明白那个时候只能救一个,她觉得她对不起北霆,因为北霆爱她,她跳下悬崖去找他,不是为了他去死,而是想要看看他还能不能活着,那是从内心里散发出来的愧疚与难安,我能懂,但你不能。” 子良缓了口气,“你不能理解那种挣扎,也不能理解那种愧疚到想死的心情,你只是埋怨她。寂尧我问你,如果赫澜真的是那种六亲不认,冷血无情,一点人情味都没有的人,你还会这么爱她吗?” “显然不会。”子良替他回答了,“那你又为何怨恨她那么久呢?你只是心理上过不去,这是男人的占有欲,你错误的以为她是你的,就不应该对除了你以外的男子抛弃性命不顾危险。” “你这个想法是错的!且大错特错!”子良情绪微有激动,“如果她冷血无情,你们就不会有在一起的机会,如果她不念旧情,你们连孩子都不会有,又何谈今日?” “寂尧,如果你当初爱的是这个她,那么就要永远接纳这个她,她一个女人,走到今天这一步,比我们男人要艰难太多了,没有女人愿意那么强大的,只是被逼无奈,谁不想被人保护着安稳过一辈子呢?” 牢房里静悄悄的。 寂尧过了许久才开口:“怎么想起说这些?” 同样过了很久很久,久到酒过三巡,两人微醺。 “因为我曾爱上过她,却被我死死的克制住了,我可以爱上任何人,却唯独不能是她。” 子良倒在椅子上无意识的呢喃,昏昏欲睡。 本书来自 第555章 还是要杀她的 手机阅读 寂尧微醉,但脑袋还是清醒的,然而子良显而易见的,神智已经不清晰了。 他靠在座椅上,眼睛很亮,只是微微抖动着眸光,“为什么要是她啊……” 拎着空的酒壶走出牢房的时候,寂尧停下脚步,没回头。 “你能不能出得了这座天牢,全凭你自己的本事,逃出去,从今以后你我恩怨两散,逃不出去,就做东国一辈子的阶下囚吧。” 这算是作为子良今日对他推心置腹说的那些话的一些回报吧。 子良轻笑,有些淡然,更有些说不出的洒脱。 他对着男人的背影挥了挥手,“保护好她,我还是要杀她的。” ~ 夏季的温度正热,烤的地面滚烫滚烫。 城中的一个小巷口,附近卖首饰的摊位前,一个戴着草帽和面纱的女子,眼神紧紧的盯着不远处尧王府的方向。 “你买不买?看了半个时辰了。”商贩口气不善,已经不耐烦。 那女人把镯子一放,低声说:“不买了。” “有病吧!”看着远去的女人,商贩咒骂了句。 尧王府。 “昨晚你去天牢了?” 赫澜昨晚等他很久,直到睡着之前都没等到他回来。 软榻上靠着的男人自打醒来就一直这么盯着她看,看的赫澜莫名其妙。 “你这是什么表情?”赫澜实在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 男人轻轻勾唇,笑而不语。 耳畔处,徘徊着子良昨晚说的一字一句,很是清晰。 眼前,女人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优雅,十年如一日的高贵,仿佛她生来就是一副美丽的画,供人欣赏崇拜的。 这样的女子是他的妻子。 或许,他真的应该感到庆幸和知足。 “赫澜。” 女人抬头,“嗯?” “我挺知足的。”他轻声说,“或许真的是我想要的太多,而你也真的在竭尽全力的给予我。” 一席话说的莫名其妙,赫澜眨眨眼,满脸的疑惑。 “你不是去了趟天牢就发烧了吧?说的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寂尧终于轻松的笑了起来。 “主子!”王府的侍卫急匆匆跑进来,“子良跑了!” 赫澜眉头一皱,扭头看向他。 倒是寂尧,只是了然的点点头,“知道了。” 侍卫愣了下,然后呢? 没了? “还有事?”寂尧问。 侍卫顿了顿,“需不需要……抓他?” “不用。” “那……那属下告退。” 等侍卫走后,赫澜才问:“你把他放了吗?” “他自己逃的。”男人起身从软榻上走来,大手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她的肚子,“你不用担心,好好养胎就行。” 对此,赫澜不再多言,她也懒得麻烦。 夜晚的时候,寂尧守着她睡着以后便拐去了书房。 他一直在想北霆到底死没死,如果他回来了,该怎么办。 赫澜现在没了记忆,但会不会也同样记着他? 想着想着,他竟在书房睡了过去。 ~ 翌日。 赫澜醒来时碰巧看到寂尧走进来。 “醒了?” 赫澜揉了揉眼睛,看着男人拿着她的衣裙给她穿衣,收拾利索后,两人开始吃早膳。 “一会儿,咱俩说点事。” 赫澜看他一眼,“好。” 本书来自 第556章 太聪明不是好事 手机阅读 早膳吃的尤为安静,也十分迅速,简单的喝了几口温水,赫澜就等着他开口了。 寂尧把她拉到软榻上,给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这才认真的准备说点什么。 “你现在能想起来的都有什么?” 闻言,赫澜认真且严肃的开始回忆,思忖了许久,她才抬眸,“只有你。” 寂尧无奈轻笑,“除了我,其他的一律记不起吗?” “其实我偶尔能看见一些画面,画面里也有很多陌生的面孔,但我都想不起我认不认识他们,关于从前,我真的一点记忆都没有,有的时候或许是走过或者做过相同的地方与相同的事,那个时候也许能够出现一瞬间的画面,但再想就想不起来了。” “那我以前跟你说的一些事,你听了也没有什么反应吗?”寂尧又问。 赫澜轻笑,略有一丝尴尬,“有种听故事的感觉。” 听别人的故事。 对于曾经,她忘的足够彻底。 不知是该说老天对她太厚爱,还是太残忍。 寂尧握紧了她的手,眸光深深,“你有迫切的想要知道曾经的想法吗?” “有啊,怎么没有。”赫澜叹口气,“我经常让采润和宁乐跟我讲从前的事,但无论提到什么,我这记忆一点共鸣都没有,很无力。” 一瞬间,寂尧就产生一个想法。 他想要给赫澜试一试,但她现在怀着身子,不方便。 “等你临盆以后,若还是没有一点起色,我就带你去一个地方。” 赫澜好奇的眨眼,“哪儿?” “以后你就知道了。” 赫澜只是撇撇嘴,也不再追问。 寂尧削了个苹果递给她,“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忘了曾经对你来说是件好事?” “对我是不是好事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对你不公平。”咬了口苹果,她说:“我知道,我以前一定做过什么让你难过的事。” 寂尧磋磨着她的手,发现她的手掌心有很多茧子,挺硬的。 忽而想起了那夜子良的话。 她一个女人,走到今天这一步,比我们男人要艰难太多了…… 没有女人愿意那么强大的,只是被逼无奈…… 谁不想被人保护着安稳过一辈子呢…… 赫澜的出身如此高贵,却满手茧子,比那些娇滴滴的千金小姐要粗糙太多了。 这些年,她过得,其实很不容易。 但她从来没喊过苦,说过怨,她所有的光鲜亮丽都是用汗水和心酸堆砌出来的,其中的艰难可想而知。 “这些年,苦了你了,是我没做好。”他低着头。 赫澜感受到他情绪的波动,一时间竟忘了要回应。 寂尧就那么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她掌心的茧子。 “你怎么了?”她问。 一抬头,他的眼里映着女人的身影,“我希望我们都能好好的,安安稳稳的。” 赫澜灿烂的笑了起来,“当然!” 说完,她又半低下头靠近,“我怎么觉得,你似乎不大希望我想起曾经?是不是有什么人,你不愿意让我记得?” 她太聪明了,也太敏感了。 有时候,寂尧觉得,一个人太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什么都瞒不住。 罢了,他还是否认:“没有。” 本书来自 第557章 蓝色的眼睛 手机阅读 “嫂嫂!” 正说着话,寂华的声音忽然从外面传来,正是所谓的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寂华带着人大步流星的进来,把奴婢们都留在了门外,她一个人拎着盒子进了屋。 “赶成你家了,进来都不说通报一声?”寂尧对她冷冷的说。 寂华拿着腰牌晃了晃,得意的说:“没办法,谁让我有尧王府的腰牌呢!” 他们不在的这两年,一直都是寂华带着人进进出出的搭理着尧王府,所以配了块腰牌,王府侍卫见了腰牌就放行了。 “嫂嫂,这是其他小国送来的晶石,可好看了,你看看。”寂华献宝似得捧着盒子凑过来。 赫澜跟她不是很熟,至少现在不熟,但也不好显得太生分,她说:“什么好东西?” 寂华把盒子打开,里面还有几个分开的小盒子,打开其中一个。 一打开,一缕细细的红光闪现,亮晶晶的石头落在里面,很是漂亮。 “好看吧?”寂华笑着问。 赫澜拿着红色的宝石打量了会儿,“的确好看。” “有好几种颜色呢,你看看。” 一共五个盒子,里面的宝石颜色都不同。 有红的,白的,还有绿色的。 等赫澜打开其中一个盒子的时候,愣了下。 里面是一颗蓝色的晶石,闪亮的很。 盯着这颗蓝色的晶石看了会儿,赫澜的眼前莫名闪过一双眼睛。 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很漂亮,比这颗晶石还要好看。 那双眼睛的眸光很柔和,似乎是在笑。 “啪嗒——” 盒子掉落在地,赫澜紧紧的蹙着眉,闭上眼睛,手按着额头,一瞬间头痛欲裂。 那双眼睛是谁的? 怎么一想要知道那双眼睛属于谁,她这头就痛的厉害。 “怎么了?”寂尧兄妹俩神色紧张的围着她。 赫澜挥挥手,“就是突然头疼。” 一听,寂尧立马看向寂华,命令道:“把这些东西拿走。” “啊?”寂华咧嘴,“头痛跟它们有关系啊?” “不管是不是,你都拿走。”寂尧把盒子一推,态度强硬。 寂华撇撇嘴,哼了声后,弯腰准备捡起掉在地上的盒子。 与此同时,赫澜终于睁开眼睛,声音有些低,“这颗蓝色的,能不能送给我?” 寂华怔了下,“嫂嫂喜欢这颗蓝色的吗?” “还好,觉得……挺好看的。” “那送给你,本来我是打算都给你的,可我皇兄非要我拿走。”寂华不满的瞪着男人。 后者却充耳不闻。 然而见赫澜喜欢他也不好说什么。 寂尧只说:“你等我让人查查这东西里面有没有伤身体的东西你再留着。” 她乖巧点头:“好。” “嫂嫂你赶紧休息会儿吧,那我就先走了,明天我来找你啊。” 女人笑了笑,“好,宁乐去送送公主。” “你刚刚……是不是想起什么了?”寂尧试探着问。 赫澜抬眸,“没有啊,就是好像看到了什么,但等我再想去回忆的时候,头就痛的不行,像是要炸开了似得。” 说完,她起身走到床榻边儿,“我去睡一会儿,晚些你叫我。” “好。”寂尧说。 男人的目光在桌上的盒子上停留了一瞬后,便挪开了,不知在想什么。 本书来自 第558章 钻戒 手机阅读 “这石头可真漂亮!” 一个小丫头,大约四五岁的模样,一张娃娃脸甚是可爱,大眼睛像是旁边黑色的宝石,亮而纯粹。 “这叫宝石,可以做成很多首饰,比如……耳坠,再比如钻戒。”一个男人回答她。 小丫头歪了下脑袋,“钻戒是什么?” 那男人解释道:“就是用这种石头做成的戒指,很好看。” “哦哦,这样啊。”小丫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大哥哥,天要下雨了,我找婆婆推你回家去吧。” 被唤做大哥哥的男人温和一笑,“好,那麻烦你了。” 小丫头很开心,蹦蹦跳跳的去找婆婆了。 她很是喜欢这个突然出现的大哥哥,别人都嫌弃她,就大哥哥和婆婆不嫌弃她,不仅很温柔还很爱笑,最重要的是,大哥哥长了一双跟宝石一样好看的蓝色眼睛。 不一会儿,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婆婆佝偻着背,慢吞吞的从远处走来,身边还跟着小丫头。 男子坐在石滩旁边,笑着答谢,“白婆,又要麻烦你了。” 白婆婆挥挥手,“说的哪里话啊,你腿脚不方便,就不要总来这石滩,一旦下雨都走不开的,若想透风,就去亭子里赏景。” “谢谢白婆。” 白婆扶着他坐到轮椅上,之后慢慢推着他朝着反方向而去。 这里是石村,比较落魄,但还是在朝廷管辖范围的,这儿离北国很近很近,离晟海也很近。 隶属北国边境的管辖区域。 这个村子多数的房屋都是用石头做成的,附近的山都可以开采,村民就靠采石头挖石头出去卖作为营生。 而前段时间挖到了带颜色的石头,便卖到了县城里,价钱很是高。 而这种石头就是轮椅上的人发现的。 从那以后,许多人陆续来到石村,花高价想买,但数量不多,轮椅上的人也是看心情卖。 没人知道他是在哪挖的,也有人想要跟踪他,然后自己发财,可即便这人腿脚不方便,也每次都是悄无声息的消失。 实在是太可怕。 久而久之,就没人敢跟着他了。 一座宽敞的院子里,屋子同样是石头搭建的。 白婆把他推进院子里后就走了。 小丫头把门关上,推着他进了内院,开始打水洗脚煮饭。 她是个孤儿,以前是流浪过活的,自从认识大哥哥以后,大哥哥就带着她一起生活了,还给她起名叫北蓝。 “蓝蓝,你放下,我来就行。” “大哥哥,你歇会儿吧,蓝蓝来做就好,我会煮的。” 看着北双勤快的背影,轮椅上的男人说:“等过了夏,哥哥就送你去城里学书。” 北蓝惊喜的回过头,“可以学书吗?” 他笑了笑,“当然可以,只有见识的更多才能有更好的未来。” 北蓝一双大眼睛笑眯眯的,“谢谢哥哥!” 炊烟飞走,香喷喷的饭菜做好了。 小丫头因为流浪,许多事都会做,饭是她煮的,菜是要人做的。 一大一小认真的吃着饭,倒是和谐。 “大哥哥,你的腿应该还能治的,等以后蓝蓝推你进城,我们就去医治。” 男人温和一笑,眼里荡漾着湛蓝色的光芒,漂亮极了。 “好,听蓝蓝的。” 本书来自 第559章 腿废了 手机阅读 那年掉下悬崖,他险些就死了,半个身子掉进海里倒是没事,但是双腿却碰到了海面上的石头,几乎穿透了他的膝盖,血都染红了海面,若不是他经验丰富根本就逃不过海里凶猛鱼类的追杀。 或许是天不亡他,就在那座山的周围有一个石洞,应该是天然的,很深很深,他拼了所有力气爬进去,在那儿待了一个半个月,烤偶尔能抓到一只鱼撑着,才活了过来。 后来有艘船出海迷路,恰巧碰到了他,就把他带走了,之后就来到了这座石村。 他这条腿估计是废了,这里医疗条件太差,想要把他的腿康复简直是痴人说梦。 一年的时间过去,才把他身上所有的伤里里外外养好,他感叹自己命大,那么高的悬崖掉下来竟然也活了下来。 “哥哥,白婆婆来了。”北蓝在门口探着小脑袋看他。 北霆点点头,滑动着不是很灵活的轮椅往外面去。 白婆进了院子,主动过来推他。 “这么晚了,白婆是有什么事?”北霆问。 “孩子啊,村长那会儿去找我,说让我跟你说件事。” “您说。” 白婆有些为难的样子,犹豫一会儿,慢慢开口:“村长说,那些好看的石头县里城里的人都特别喜欢,还给别的国家进贡了一些,特别受欢迎,但除了你没有人能找到,也都不了解这种石头,所以想请你出村,去那些大国名扬一下咱们这个石头。” 北霆敛眸,湛蓝的瞳孔闪过一缕光,“白婆,这东西不多,根本没办法大肆贩卖。” “我知道,但现在不是还有吗?村长的意思可能是想让你用这些石头拉拢拉拢那些大国的皇室,让他们照顾照顾咱们这个小国,以后咱们的日子在这个小国也能好一些不是。”白婆劝说着。 北霆抿了抿唇,“去哪儿?” 白婆一听他问立马回道:“东国或者北国都行。” 话落,北霆忽然冷了声音:“不去。” “怎么了?”白婆察觉到他态度的变化。 “没怎么,就是不想去,白婆,这件事恕我无能为力,你们再找找别人吧。” 见他如此坚定的态度,白婆叹了口气。 村长之所以让她来劝说,就是因为北霆的性子虽然温和,但向来说一不二。 当初送出去的那五颗石头,村长说再多给几颗,北霆愣是一颗都没多给。 送走白婆,北霆坐在院子里出神。 “大哥哥,你不开心啊?”北蓝跑过来眼巴巴的看着他。 北霆回神来,温和笑了笑,“没有,这么晚了你快去睡。” “哥哥,如果你真的不想出石村,那就不要送蓝蓝去读书了,蓝蓝不读书也可以的。”北蓝方才听见了他拒绝白婆的话。 北霆怔了下,失笑道:“想哪去了,读书是一定要读书的,这个不能退缩,等过两日哥哥就带你去城里住。” “好!”北蓝很是兴奋。 夜深。 男人坐在院子里,轮椅支撑着他的身体,他手里握着一个铁圈,被他打磨的亮晶晶的,淡淡的月光都能折射出光来。 一颗白色的宝石在他手里轻轻打磨,渐渐的形成了五边形,切面打磨的很光滑,可见花了多少功夫。 本书来自 第560章 准备入私塾 手机阅读 整整一夜过去,天都亮了,那颗宝石才镶嵌到铁圈上。 铁圈的大小一看就是女人才能戴的,他将这枚钻戒小心翼翼的放进锦盒中,看着这枚戒指,他满意的笑了起来。 他仰头对着天吹了个婉转的口哨,之后就滑动轮椅离开了原地。 北蓝醒的早,很是自觉的去准备早饭,可北霆却早她一步做好了。 “吃饭吧。” 北蓝灿烂一笑:“好。” 正吃着饭,就见一只黑鹰盘旋在他们院子的上空,来来回回的,最终俯冲而下,稳稳的停在了北霆轮椅的扶手上。 北霆摸了摸它的脑袋,之后把袖子里的锦盒缠在它的爪子上,“一定要送过去,一定要……” 黑鹰在他松开手的时候就拍打着翅膀,冲向天际,在天空中盘旋两圈,而后飞走了。 “蓝蓝,我们今天准备准备就走吧。” 北蓝大眼睛一眨,“这么快呀。” 准确来说,北蓝快六岁了,说话早,又因为从前一直流浪,说话方面比同龄孩子要成熟很多,简单的交流一点问题都没有。 “嗯,我们早点走你可以早点去私塾。” “好!” 他们的东西也不多,北霆在蓝蓝去收拾东西的时候,又对空中吹了个声调不同的口哨。 来来回回吹了四五遍才停下。 差不多半个时辰以后,院子的门外停了一辆马车。 “蓝蓝,我们走了。”北霆边拉着她的手边滑动轮椅。 门口马车上的人跳下来,恭敬拱手:“主子。” 北霆淡淡的点了点头,把北蓝放上去以后,自己的双臂一用力,撑着身子也上了马车。 他吩咐:“去城里。” 马车缓缓动了起来,四周隐藏的人能有十几个,全部都是前世今生的人,在他伤好了一半的时候他就想办法联系到了他们,不然他拖着一双废腿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这里隶属一个周边小国,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京城顶多能有北国的一个县城那么大,人口也少的可怜。 故而路程也很近。 跑了能有不到半天,马车就进了城里。 “先找一家店落脚。”北霆说。 驾马车的人叫旬锋,是从晟海开始就跟着他的,倒也信得过。 旬锋出面去订了间客房,以后带着主子和小北蓝进了客栈里。 “你去城里看看有没有好一点的私塾。” “是。”旬锋领命去办。 这小国里的条件太差,被两个大国挤的几乎要消失,苟延残喘的才支撑到现在,北霆担心这里的人不行,万一教不好蓝蓝。 旬锋打听了一下午,回来之后说:“这儿的私塾不大好,只有能识字,像是女子学的女红一类完全没有,环境也很差,但简单的学点东西也是没问题的。” 北霆看了眼身旁乖乖坐着的小女孩,或许是人到这个年纪,多多少少会多了点柔情,孤身一人这么多年,冷不防冒出来一个小女孩跟他相依为命,北霆的责任心多了很多。 他不想让这孩子受苦,而心里面,早就把这孩子当成女儿来养了。 “蓝蓝,这里不行,我们得走。”说这句话时,他的眼神有点空洞。 小丫头长得很是可爱,浓黑的眼睛眨巴,“去哪里呀?” 本书来自 第561章 秘密 手机阅读 “我们要去更大的地方读书,那里学的东西多,好玩的东西也多。” 北蓝的眼睛都亮了。 “但是,你得答应我两件事。” 北蓝爽快点头,“好!” “第一件事,你不能告诉任何人关于我的事。” “第二件事,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女儿,我是你的父亲。” 北蓝眨眨眼,“好的!我记住啦!” “如果有人问你叫什么,你就说你叫蓝蓝,姓蓝名蓝,是小藩国人,可以记住吗?” “嗯嗯!” 见她如此乖巧听话,北霆笑了,对旬锋说:“准备一下,我们……去东国。” ~ 旬锋的速度很快,在城里买了一些干粮和被褥后,就启程了。 这里离东国不远,但由于他腿的关系,走的要慢一些,差不多得十天半月左右能到。 一路上走走停停,带着北蓝见识见识她没有见过的东西,一一给她讲解那些新奇玩意儿。 北蓝特别高兴,一路上都兴奋的不行。 但好在这丫头特别稳,无论怎么高兴都不会失分寸,这一点让北霆特别欣慰。 时间一晃,暴雨天一过,他们就进入了东国。 久违的地方,北霆的心沉了沉。 他事先准备好一张人皮面具,又用他花了半年时间制作的眼药水,冒着被弄瞎的危险强制性把眼睛的颜色改了。 这东西实在太伤眼睛,导致他现在的视力有点模糊,但并不严重。 原本他的眼睛是蓝色的,这一改也没有变成黑色,成了浅棕色,但也好过蓝色惹人注意。 旬锋实在担心他,“主子,您大可不必这样,如果需要出面的地方可以让属下来,这东西太危险了,属下怕时间长了会伤到您的眼睛。” “无妨,我心里有数。”北霆摸了摸他眼睛上的纱布。 他从前就对医毒感兴趣,把这种后天形成的眸色改一下,倒也不难。 终于进入燕京城后,北霆就把人皮面具戴好了。 “哥……额,爹爹,你的脸……”北蓝讶异的很。 北霆笑了笑,这张人皮面具制作的很精致,面容变的不大,但也绝对看不出是他。 “以后我就长这个样子,这是蓝蓝跟爹爹的秘密,不要告诉任何人,好不好?” “好!” 安抚好北蓝,北霆便说:“去燕京城里的皇家私塾报名。” 旬锋领命去办。 “蓝蓝,爹爹告诉你,过几天我们就可以去读书了,你一定要记住爹爹告诉你的话,到了那里认真读书,不要欺负弱小,但谁要是欺负你,你也不要怕,记住了吗?” 北蓝抱住他的腰,满脸灿烂笑容,“蓝蓝记住啦!谢谢爹爹!” “乖~” ~ 皇室私塾,能在那里学习的孩子都是非富即贵,各个出身不凡,相对的,学金也是很高。 旬锋给交完学金,又去给北蓝准备几套像样的衣裳。 北霆在燕京城里是有府邸的,是以前他还没有认识赫澜的时候准备的,一直到现在那地方也还在,正是燕京城里如今最大玉器楼的老板。 第一天上学的时候,北霆亲自送蓝蓝到私塾的门口。 “好好学,爹爹晚上来接你。” 北蓝重重点头:“嗯嗯!” 本书来自 第562章 郡主了不起吗? 手机阅读 “公主殿下,今年新入私塾的孩子不是很多,但也有百十多,您要都看看吗?”私塾的老文官恭敬的跟在寂华身后。 寂华没说话,只是目光看向聚集了一堆孩子的地方。 那边儿,一堆女孩子围着一个小女孩,正趾高气昂的指着她说着什么。 “就你这贱民也配穿跟本郡主一样的布料?” “就是,也不知是哪里来的野丫头。” “还是郡主最好看了。” 北蓝被那几个大一点的孩子推倒在地,她从容不迫的爬起来,不哭不闹,很是冷静。 她以前是流浪儿,经常被人这么欺负,她早就习惯了,所以对于这几个大姐姐的举动,她反而觉得没什么。 “你还敢看本郡主?”寂菲菲尖锐的声音很是刺耳。 北蓝一点都不怕她,“为何这布料你可以穿我就不能穿?如果你真那么厉害,大可以不让别人卖。” “你!”寂菲菲被她噎的说不出话,气急败坏的说:“你这个贱民!” “夜菲菲!” 听到这声音,寂菲菲浑身一个激灵,僵硬的转过头,“……皇姑姑。” 寂华慢慢走过来,扫了眼这群六七岁的孩子,“你在做什么?” 寂菲菲脸涨红,又害怕的低下头不敢说话。 “我在问你话,听不见?”寂华的态度很冷。 “我……我就是认识认识她。” “认识?”寂华笑了,“你娘就是这么教你得?一口一个贱民?” 寂菲菲怕了,“皇姑姑,我……” 寂华走到北蓝身边,说道:“给这个女孩赔罪。” “凭什么?”寂菲菲不服气。 寂华非常看不惯这么小的孩子就如此刻薄,“这还有凭什么?那你又凭什么?” “就凭我是郡主她是贱民!”寂菲菲趾高气昂的说。 寂菲菲今年七岁,是寂夜一个夫人生的女儿,寂夜娶过两个妃子都死了,后来没人敢嫁给他,他酒后乱事,宠幸了府中的一个婢女,之后便生下了这么个女儿。 刚开始这个孩子压根没有让寂夜在意,那会儿正是各国波动最厉害的时候,可是后来他双腿废了,他才注意到这个女儿。 便也顺带着把那个婢女抬为了夫人。 婢女一飞冲天成了主子,心气高的很,故而把寂菲菲教的飞扬跋扈,目中无人的性子。 “那你知不知道,你母亲的出身或许都比不过这个孩子,你高傲个什么劲呢?” 寂华看不惯那个女人花枝招展的样子,顺带着也不待见寂菲菲。 “公主殿下,今日另一个小郡主也来了。”老文官低声提醒。 寂华正在气头上,囫囵的应了声,就把那群孩子轰走了。 “以后盯着点那个寂菲菲。”走之前她气愤的吩咐了句。 文官应下:“是。” ~ 寂菲菲因为早上的事一直耿耿于怀,想着下学时一定要教训教训那个贱民。 “你站住!”寂菲菲带着几个小姑娘拦住要走的北蓝。 寂菲菲都要被气死了,长这么大谁敢跟她如此顶撞过,小手一伸就要去打北蓝。 “住手!” 北蓝讶异的回头,便看见一张很是好看的脸。 寂菲菲狐疑的盯着走过来的小丫头,“你谁啊?” “我谁?我谁跟你也没关系,仗着自己是郡主就欺负人家,郡主很了不起吗?” 小星星个子高,挡在北蓝面前,与寂菲菲对视着,气场完全不输比她大的寂菲菲。 她前两天回来这里的,爹爹不放心她,就让哥哥留在那,让她先过来了。 结果刚来私塾,晚上就碰到了这事儿。 小星星可是知道寂菲菲的父亲以前一直针对他的爹爹的。 本书来自 第563章 恶人先告状 寂菲菲和北蓝同时看着说话的女孩子,均疑惑对方是谁。 小星星拉住北蓝的手,“咱们走。” “你站住!本郡主让你们走了吗?”寂菲菲心头很是不愤。 小星星眉目如冰,小脸崩起来的样子太像赫澜了,她如墨的眼眸注视着前面挡路的人。 “那你想如何啊?” 寂菲菲以为她是怕了,“让她给我道歉,而你,跪下来请求本郡主的原谅,兴许本郡主一个开心就放你们走了。” 闻言,小星星的眼神里掠过一丝讶异,继而看了眼身后的北蓝。 那目光,仿佛在说:我怎么遇见个白痴。 看的北蓝实在没忍住笑。 “你笑什么?!”寂菲菲以为她是在笑自己,更是气坏了。 “菲菲?” 忽然,一道女声传来。 孩子们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的花枝招展的女人,扭着水蛇腰,那眼睛都快要长到头顶上了,看人都不正眼看。 那模样,活脱脱是寂菲菲的翻版,同样的尖酸刻薄相儿。 “母亲!”寂菲菲忽然一变脸,冲着那个女人跑了过去。 林水桃一见女儿那委屈的样子,脸色一沉,“怎么了这是?” 寂菲菲伸手指向小星星与北蓝两人,“她们欺负我!” 小星星眉头一挑,恶人先告状啊。 林水桃冰冷的眼神扫过来,当看见小星星时一愣,这孩子怎么这么眼熟。 小星星在东国待了这么久,却很少正式出面见人,都是跟着寂尧在府里或者漫山上,况且她又走了好几年,林水桃认不出她是谁实属正常。 林水桃试探的问:“你哪家的孩子?” “娘,她们欺负我,还要打我,早上就堵住我不让我走,你一定要替女儿出气啊。” 寂菲菲不理解她娘干嘛要问她们是谁,不过是一介贱民罢了,何必畏畏缩缩。 原本还有顾虑的林水桃,这会儿一听女儿抱委屈,顿时把顾虑抛到脑后。 “你们知不知道在你们面前的是当朝郡主?是夜王殿下的长女,欺负郡主该当何罪?”林水桃质问着两个孩子。 北蓝有点害怕,因为她听到了当朝两个字,那应该就是与皇宫有关系。 她不能给爹爹惹麻烦。 “我……” 小星星却一把拉住她,阻止她开口。 “这位夫人,令爱恶人先告状,早上欺负我的朋友,晚上还带着人来堵我的朋友,这可是很多人都看到了的,您怎么能只听令爱的一面之词?” “你这小嘴儿还真是顺溜,如此没有规矩,看来是你爹你娘没有好好教导你,这皇室私塾怎么越来越不成样子,什么人都收。” 闻言,小星星的眼神忽的一冷。 可以骂她,但绝不能骂她的爹娘。 “像你女儿这种仗势欺人的人,看来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吧,自以为高人一等,却连最普通的百姓子女都比不过,好歹我们分得清对错,倒是令爱,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修炼到了巅峰呢。” 小星星这张嘴可是听惯了她哥哥的吐槽,几乎全都学来了。 林水桃被这段话气的脸都扭曲了,“好啊,果然是有娘生没娘养的杂种,看本夫人今天不好好教导教导你!” 第564章 诛九族 见林水桃要打小星星,北蓝忽然把小星星拉过来挡住,林水桃得巴掌就打到了她的脸上。 “啪——” 林水桃以前是粗实丫头,力气大的很。 北蓝被这么一打,顿时跌坐到了地上,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了起来。 小星星的眼神突然冰冷起来,她个子高,抬起手来倒也摸的到林水桃得头发,她迅速的抓住林水桃得头发,狠狠地一扯。 “啊!!!”林水桃向地上倒去,喊的撕心裂肺。 “仗着自己是个夫人就厉害了是吗?”小星星狠起来的样子也遗传了赫澜。 她死死的抓住林水桃得头发不松手,小手对着她的脸一顿猛扇。 “你放开我娘!”寂菲菲吓坏了,扑过去厮打她。 小星星可是被她爹调教过身手的,对付这两个没有武功的人,可谓是轻而易举。 北蓝怕小星星被欺负,也冲上去扯开寂菲菲,一脚踢过去就把她踢倒了。 “哎呦喂!这是干嘛呢!” 私塾里守门的老头发现了这边的动静,赶紧跑过来拉架。 “你这个贱民!本夫人一定要让王爷诛你九族!”林水桃挣脱不开小星星的手,气的快要发疯。 见人来了,小星星慢条斯理的松开手站了起来,转身拉着北蓝,轻蔑一笑:“好啊,那我就等你来诛我九族。” 不顾周围吓傻了的孩子们,小星星大摇大摆的带着北蓝走了。 走出没多远,小星星看向她,“你没事吧?一会儿你跟我走,我回去给你敷敷脸,谢谢你啊。” 北蓝摇摇头,灿烂一笑,像朵花儿一样,“我没事的,不过你那么打她们,她们会不会为难你?” “为难我?”小星星冷笑,“她还没那个本事。” 私塾门外,有许多马车等候,看来都是来接自家子女下学的。 “我爹爹来接我了,那……那我就先走了?今天谢谢你帮我。”北蓝跟她告别。 小星星笑着挥手,“不客气,再见。” 北蓝朝着路边的一架马车跑过去,刚爬上车,北蓝就被人抱了过去。 “脸怎么弄的?” 北霆的眼神恐怖骇人,看的北蓝小脸一白。 察觉到自己情绪太过激动,北霆敛了敛,放低声音问:“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闻言,北蓝眼泪忽然涌了上来,不过她不想给爹爹惹麻烦,爹爹很不容易的。 她努力的克制自己不要哭,那模样完全就是委屈不说,强颜欢笑。 “没有呀爹爹,我……我跟她们玩闹,不小心弄得,没事啦。” 她的心思怎么可能瞒得过北霆,他把孩子搂进怀里,目光转向旬锋,后者会意,下了马车朝着私塾里走去。 ~ 另一边的小星星自己慢慢悠悠的往王府后门走。 她不需要人接送,独来独往。 一进王府后门,爹爹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了。 “爹爹!” 小星星兴奋的扑过去,寂尧弯腰抱起她,眼睛上下打量她几眼,确定她没事后才收回目光。 对于今天的事,小星星只字未提。 “明日有客人要来府上,跟你差不多大,到时候就由你来接待他,可好?”寂尧说。 小星星一听是同龄的孩子,她笑了起来,“好啊。” 第565章 出面袒护 翌日。 皇室私塾的大门敞开着,马车陆续在门口停下,孩子们进去后,马车又陆陆续续离开。 小星星独自来到私塾门口,刚要进去就听见有人喊,下意识的回过头。 北蓝正从街对面跑过来,小星星看了眼停在那的马车,没认出是哪家的。 “你来啦。”小星星热情的跟她打招呼。 北蓝点头,“我叫蓝蓝,你呢?” 小星星嘿嘿一笑,“我叫星星。” “星星?就是天上那个星星?”北蓝满眼好奇。 “对呀!” 两个孩子手拉着手进了私塾。 刚进去,教他们的先生就过来了,冷声说:“院长让你们过去一下。” 小星星眨眨眼,隐约猜到是因为什么事了。 看了眼北蓝:“走吧。” 院长的阁楼里,林水桃正坐在那里,一副高傲的姿态,身边还坐着寂菲菲。 寂菲菲满脸看好戏的样子。 小星星坦荡的进门,北蓝跟在她身边站着。 “就是这两个没教养的东西!竟敢对本夫人无礼!叫他们的父母过来,本夫人必须要严惩!” 林水桃满脸狰狞,丑陋的嘴脸表露无遗。 “你想严惩谁?” 忽然,两道温度相同的声音响起。 两位身高相差无几的男人一前一后进来。 林水桃看见寂尧的那一刻,腿都软了,颤颤巍巍的出声:“尧……尧王?” 院长却认出了后面坐着轮椅的人,“玉老板?” 他不是见过那人,而是那人腰间佩戴的玉佩上写着玉,而且雕刻的形状正是燕京城最大玉器楼的样子。 东国皇宫的玉器多数都是从那里买的,可谓是最大的皇商。 寂尧侧目看了眼那个男人,莫名有股熟悉感闪过,可此人他的确没见过。 “爹爹?”北蓝惊奇得出声。 小星星自动走到寂尧身边儿,“爹,她欺负我们。” 哼,她也会告状。 北霆下意识的看了眼身边的北蓝,后者却一副不想惹麻烦的眼神,应该是怕给他惹麻烦吧。 北霆心头不忍,“她欺负你了?” 闻言,北蓝欲言又止,犹豫半天才点了点头。 罢了,北霆的气场瞬间变的冷冽起来,他虽是坐着轮椅,可气势完全不输任何人。 林水桃吓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个孩子竟然…… “我……我没有欺负她们啊,孩子们之间打打闹闹纯属正常。”林水桃干笑着圆场,脸都白的像雪。 寂菲菲认得出寂尧,她知道这个人是很厉害的,一时间也不敢吭声。 寂尧瞥了眼林水桃,“认清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不过一介夫人,连个侧妃都算不上,真当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他最疼的女儿竟然被人那么辱骂,幸亏私塾里他放了人盯着,不然都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 而这个林水桃竟然还想打他的女儿,真是活够了。 “当众辱骂一品郡主,欺辱当朝皇商,更是出言不逊,对在朝王爷、北国女帝进行诋毁,罪加一等,念在育有一女,故,杖责七十。” 这已经算是法外开恩了,不然,就说林水桃辱骂东国尧王以及其女这一点,就足够砍头的,更不要说还诋毁北国女帝。 林水桃彻底傻了,七十大板,不死也没了半条命。 “尧王,这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可没人会听她的解释,尧王府的人立马把她拖了出去。 第566章 熟悉感 “叔叔……” 北蓝一听杖责七十,也是吓坏了。 听着小丫头胆怯的唤他,寂尧温和了脸色,弯下腰来摸了摸她的头,“谢谢你昨天袒护我的女儿,这个送给你作为谢礼。” 他拿着一枚小小的玉佩,上面刻着一个‘尧’字。 有了这个玉佩,北蓝说是可以在整个东国畅通无阻,哪怕进宫都行。 北蓝不想收,觉得那块玉太贵重了。 倒是轮椅上的男人开了口:“拿着吧。” 北蓝这才收下,“谢谢叔叔。” “不必客气,有时间就跟星星一起去府里玩。”寂尧眼神很柔和,毕竟跟他女儿差不多大。 小星星拉着北蓝,“那爹爹,我们就去温书了。” “去吧。” 小星星对轮椅上的男人挥手,“叔叔再见!” 男人轻笑,眸光宠溺:“再见。” 待两个孩子离开,原地的两个男人依旧一句交流都没有,各走各的。 直到出了私塾,二人默契的对视了一眼,继而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寂尧望着马车离开的方向,眉目微蹙,他为什么对这个人的感觉如此熟悉。 可他的确不认识腿不好的人,寂夜除外。 ~ 傍晚下学。 寂菲菲一天都没露面,她不在最好了。 小星星拉着北蓝,“去我家吧,我爹说今天有小朋友来。” 北蓝是小孩子,的确想去,可是爹爹那边儿…… “小姐。” 旬锋从远处走过来,北蓝一愣。 “主子说,小姐今天可以跟郡主一起去玩,属下会在外面等您。” 北蓝一听立马笑了起来,“那好!” 话落,两个小丫头就跑掉了。 旬锋紧忙很上。 私塾离王府一点都不远,不然小星星也不会自己步行。 “这么大呀?” 北蓝长得像个小淑女,一举一动都带着温柔,典型的闺秀气质。 而小星星是漂亮英气的那一类,像个高高在上的王者,遗传了她母亲的气势。 “不大,进来吧。”小星星热情的招呼她。 从后门来到王府前厅。 “诶?”小星星瞠目,“小和尚?” 北蓝也是讶异的看着那个小男孩,只见他慢慢看过来,一双清澈的瞳仁一瞬间就看见了北蓝。 正所谓,一眼,便是一生。 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撞进了他的心里,缘里咯咯一笑,“你们好。” 小星星拉着北蓝进去,“你是爹爹的客人吗?” 缘里双手合十,“算是吧,小和尚缘里有礼了。” 北蓝也学着他的样子,“蓝蓝有礼了。” 见她这个举动,缘里没忍住笑,“你又不是出家人,不必这样的。” 小星星一直盯着缘里在看,眼里露出了别样的颜色,像是欢喜。 “你这个头真是亮啊。”小星星打量着他的脑袋。 缘里摸了摸,“亮吗?” “都认识了?”寂尧走进来时,正巧看见三个孩子在说话。 北蓝乖巧的打招呼,“叔叔。” “乖。”寂尧笑了笑,“一会儿在这吃饭,府里做了蛋糕,你们都尝尝。” 缘里和北蓝同时出声:“蛋糕?” “我娘!”小星星笑容灿烂,“我娘做的。” 话音刚落,赫澜就捧着一个蛋糕走了进来,看见她的那一刻,北蓝眼神变了变。 这个女子,她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 好像是……好像是爹爹的随身小画像上画的就是这个女子诶? 她有一次无意间看到的。 第567章 断绝红尘 手机阅读 “想什么呢?”小星星端着一块蛋糕送到她面前。 北蓝接过来笑了起来,“谢谢。” “好甜,好好吃。”缘里惊呼出声。 他在寺院里根本就吃不到这种东西的,冷不防一吃这样的食物,就像是打开了新世纪的大门。 赫澜看着并排坐着的两个小女孩,“好吃吗?” “嗯嗯!”两个丫头同时点头,嘴巴上都沾上了奶油。 蛋糕这东西还是小星星无意间提到的,她下意识的就能想起来做法,说起来倒也奇怪,就像是做这些东西属于她的本能一样。 “你姓蓝?”寂尧坐到她们附近,目光尽量温和下来。 北蓝爽快的点点头,“是呀,我叫蓝蓝,是蓝天的蓝。” “嗯,慢慢吃,不够还有。” 寂尧不想太过于为难一个孩子,可是他就是觉得蓝蓝的父亲……太熟悉。 那种熟悉不像是认识了许久的感觉,而像是他打心眼里觉得重要的一个人。 他没有怀疑过对方是北霆,毕竟北霆有一双蓝色的眼睛,而且他的腿也不是残疾的。 吃过蛋糕,三个孩子就去院子里玩去了。 小星星问缘里:“小光头,你会在这里多久啊?” 缘里一怔,“我不叫小光头,小僧法号缘里。” 小星星咯咯的笑,“你看你这头都有光,还不叫小光头啊。” 缘里敛眸,不与她争辩,反正是叔叔的女儿。 “小和尚,你没有父母吗?”北蓝好奇的盯着他。 缘里扭头看向她,“没有,我是被师父捡到山上的。” “那你就自己一个人啊?”北蓝觉得有些惺惺相惜,她也没有父母,一个人流浪。 可她现在有爹爹了,也是幸运的。 “嗯嗯,以前都是一个人,不过后来有叔叔陪着我,我就一直跟着叔叔了。”缘里说。 小星星眨眨眼,“你们出家人不是要断绝红尘吗?” “师父说,如果命中注定与红尘有牵扯,那便顺其自然,我跟叔叔有缘分。” 小星星嘴巴一咧,“你跟我爹爹有缘分?!” 缘里眉头一皱,“想哪去了啊,是那种缘分。” 北蓝在一旁听的想笑,这个小和尚好有意思啊。 天慢慢黑了下来,北蓝怕爹爹担心她,便准备打道回府。 “我要回去了星星,明天私塾里见啊,小和尚我走了哦。” 小星星跟缘里一起去送她。 北蓝站在台阶下,回头笑了笑,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形,直接撞进了小和尚缘里的眼睛里。 她挥挥手,算是告别。 北霆早就在门外等着她了,等她一上来,马车就摇摇晃晃的走了。 “爹爹,你很早就来了吗?”北蓝问。 男人勾唇,“刚到。” 其实他早就在外面了,一直守着那座府邸,似乎盼着能够看到谁。 “玩的开心吗?” 北蓝满足的点头,“吃到了………那个叫蛋糕的东西,甜甜的,没有吃过。” 蛋糕…… 男人的眼眸微微一动。 “喜欢吃?”他问。 北蓝天真的仰起头,“对呀,但我是第一次听说那个东西,难道只有大一点的地方才有的卖吗?” 闻言,他笑着摇头,“不是,是只有她才会做。” 本书来自 第568章 复杂的黑眸 手机阅读 回到燕京城里的府邸,北蓝去到她的房间里,过了会儿,北霆坐着轮椅慢慢走过来。 “蓝蓝,你来。” 北蓝乖巧的坐他身边,等着爹爹说话。 “从今以后,你就是燕京城里蓝府的大小姐,是皇商家族的嫡女,母亲早亡,记住了吗?” 北蓝虽然好奇为什么不是姓北,但也乖乖的点头,“记住了。” “嗯,跟你的朋友小星星好好相处,互相帮衬着,要拿她当姐妹一样对待。”北霆摸着她的头,温和的叮嘱。 “好!”她也很喜欢小星星啊。 北蓝虽然是流浪儿,但幸运的是她的父母给了她一副姣好的面容,更幸运的是遇到了北霆。 “以后没事的时候爹爹会教你学习武艺,教你研制武器,你学会了以后不要告诉别人,遇到危险的时候记得保护自己跟小星星。” “嗯嗯!” 也是从那时候起,北蓝开始学武学毒,练就了一身本事。 在后来的很久,一直与东国郡主并驾齐驱,一代双骄。 ~ 转眼间,天就要下雪了。 早晨,北蓝出府去私塾时,北霆打着一把伞送她。 “爹爹我自己去就好,天气冷,您在府里休息着。” 北蓝长高了些,气质更是出众,穿着打扮一流,一看就是富家女。 可北霆却坚持送她去私塾,北蓝拗不过,只好应了。 私塾门前,依旧停着许多马车,均是高官家的座驾。 “我进去了爹爹。”北蓝跟他挥手。 马车里的男人同样挥手,侧眸间,他的眸色顿了下。 右前方的一辆对着他的马车里,坐着个女人,那女人坐姿慵懒,笑容温柔的看着一个女孩儿,那熟悉的面孔钻进他的眼睛里,生生的撞到了他的心。 赫澜察觉到对面有束视线,她循着看去,可不等看到那人,那辆马车的门帘已经落了下去。 她只看见了一双复杂的黑眸。 在那一刻,赫澜的心脏仿佛被什么猛烈的晃动了下。 她皱眉,手摸着心口窝的位置,那个人是谁? “主子?”宁乐见她脸色不好。 赫澜闭了闭眼睛,心口窝那股慌乱还有余温,“走吧。” 她今日也是闲着没事便来送星星来私塾的,方才她好像看见蓝蓝从那辆马车上下来的。 蓝蓝…… 澜澜…… 赫澜失笑摇头,她这是怎么了。 回到王府,寂尧正在准备小衣服。 “干嘛呢?”赫澜凑过去好奇的瞄了眼。 寂尧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给孩子准备衣服,再有一月多你就要临盆了。” 赫澜一怔,这十个月过的太快了,初夏时他们来的东国,这一转眼都已经冬天了。 “我听说今天早朝,他们提到了晟海?”赫澜扶着腰慢慢坐下来。 寂尧点头,专心的整理那些他亲自挑选的孩子的衣裳,“晟海好像又要有动作了,但具体还不知道如何,年前应该没什么动静,你别担心。” “我哪能不担心,那些百姓不都指望着北国呢吗。” 寂尧笑着看她,“他们指望你,你也可以指望我。” 赫澜努努嘴,眼里全是爱意,“你准备那么多衣裳,你知道男孩女孩?” “男孩女孩都行。”寂尧摸着那些小衣裳,眼里满满的宠溺。 本书来自 第569章 用一生去忘记 手机阅读 傍晚。 小星星是被宁乐接回来的,冬季天冷路滑,天又黑的快,寂尧不放心让她一个人走,便安排宁乐去接她。 “娘亲,哥哥什么时候来啊?”小星星想阿爵了。 赫澜想了想,“过两日吧,娘就让人把你哥接过来。” “好啊!”小星星甚是开心,之后盯着她的肚子看,“这里是妹妹还是弟弟啊?” 赫澜失笑,“娘也不知道啊。” 其实算一算她今年也不到三十,竟然都有三个孩子了,真是不知道该说她能生还是寂尧厉害。 但赫澜显然忘了,这座王府只有她一个女人,倘若换做别的王爷,后院慢慢腾腾的一群女人,那这十几年过去,又何止三个。 然而对于老皇帝来说,他的这些个子女,真是太不争气了,一共剩下五个孩子,三个没有成家,两个成家了才有四个子女,还有一个是婢女所生。 皇室子嗣太凋零。 但其他的三个孩子,后台太硬,母亲是一国女帝,真真是一个顶好几个。 “星星,你的那个小朋友蓝蓝,你去过她家做客吗?”赫澜忽然问道。 小星星摇摇头,“没有啊,她邀请过我,但我怕你们担心我就回绝了。” “没关系的,你什么时候想去便去,带着缘里一起,你爹会派人接送你们。” “好啊。” 等到第二天下学的时候,小星星就回到府里接上缘里,一起去了北蓝的家。 北霆正在赏玩着院子里的雪,便听见一群脚步声由远至近。 “爹爹,小星星来啦。” 北霆一怔,回眸看去。 那张与赫澜简直一模一样的脸映入眼底,活灵活现的五官就像是赫澜站在他面前似得。 “蓝叔叔好。”小星星礼仪有加。 缘里同样作揖。 北霆坐在轮椅上久久没动,那双漆黑的眸凝视着小星星,仿佛在透过她去看另外一个人。 “澜澜……” “怎么啦爹爹?”北蓝以为爹爹是在唤她。 北霆瞬间回过神,强制的压制住内心的翻涌,对着小星星招招手。 小星星知道他的腿脚不好,赶紧走过去。 北霆犹豫了好几下才慢慢伸出手,那抖着的手已经被他拼命的克制,可还是抖的不成样子。 当手触碰到小星星的脸时,他忽然笑了起来,“你……还好吗?” 小星星愣了下,搞不懂蓝叔叔怎么这么问,不过还是回答:“我很好啊。” 北霆的眸色百转千回,一股相思的泪眼看着就要冒出来,他咬了咬牙,用尽力气往下咽,可眼角还是湿润了。 北蓝知道爹爹的眼睛颜色变了,眼睛一定很痛。 “那个……我爹爹的眼睛不大好,小星星您别见怪。”北蓝赶忙说。 小星星摇摇头,“没事的,嘿嘿,叔叔我知道,你一定是觉得我像谁是不是?” 闻言,北霆心头惊了下。 小星星凑近他耳畔神秘兮兮的说:“一定是像蓝蓝的娘亲,我看得懂你的眼神哦,特别像我爹爹当年的眼神,是思念的目光,我记得。” 北霆的心在这一刻忽然就裂开了,支离破碎,他缝缝补补多年的心,还是扛不住思念二字。 他失笑,“你懂的倒是多,像谁啊。” “像我娘啊,他们都说我长得像我娘,我娘生的特别好看。” 北霆敛眸,按了按眼角,呢喃了声:“是啊,的确好看。” 好看到需要他用一生去忘记。 本书来自 第570章 你得一生,我只借一程 手机阅读 “旬锋,给三个孩子拿点点心,晚膳快点准备。” 北霆再次抬头时,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旬锋领命去准备。 “这个是什么啊?”小星星疑惑的问。 北蓝看了眼,说道:“是冰雕啊,我爹爹刻的,厉害吧?” 小星星哇了声,羡慕的在冰雕周围转来转去,缘里也是非常好奇的在看。 北蓝站在北霆身边,“爹爹,我那天看见一个人。” “什么人?”北霆问。 北蓝说:“在星星的府里看见了她的娘亲,她娘亲跟爹爹你胸口里放着的小画像一样。” 闻言,北霆的手指缩了缩。 “爹爹,你认识她吗?” 没人回答。 “应该不止是认识吧?” 还是没人回答。 北蓝笑了,“以前我流浪的时候,经常会遇到一些为别人寻死觅活的人,他们管那叫爱,爹爹,你是吗?你爱她吗?爱她为什么不去见她呢?” 一连好几个问题,向来聪明的北霆却在这一瞬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明明很简单的问题,却难的他开不了口。 直到天边飘起了白雪,他才终于出声。 “就是因为爱她,所以才不会去见她。” 北蓝实在不懂为什么,直到她长大成人,经历了情与爱的磋磨以后,小星星才亲身回答了她这个疑问。 雪花零零散散的飘落,北霆安稳的坐在轮椅上。 他知道赫澜的心里对他有愧,而他的出现只会打乱她现在的生活,也会让他们两个人起隔阂,他即便再不愿意承认,也必须承认,赫澜爱的是寂尧,不是他…… 他的确爱她,但如果他的存在对她来说只是负担,他这一生都不会再出现。 你的一生我只借一程,这一程,就是我的一生…… 他低语:“澜澜。” 北蓝应了声:“我在呢爹爹。” 男人闭着眼睛,“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论以后遇到什么事,都要学会坚强,一定要幸福,不然……我不放心的。” 北蓝眨眨眼,那双眼睛里流淌过一丝深色,她笑了起来:“我会的,你也是哦。” 出了屋,小星星在玩雪,北蓝走过去跟她一起玩。 忽然,北蓝停下动作,“星星,你娘亲叫什么啊?” 小星星自豪的说:“赫澜。” 赫澜…… 北蓝敛眸,爹爹爱的那个人一定就是星星的娘亲。 连给她起的名字都那么像。 北蓝不能理解,该有多么的爱才能这样,她也不知道爱是什么。 “小和尚,你在做什么啊?”北蓝喊道。 缘里穿着僧袍走过来,盯着她们的动作直皱眉,“女孩子摸那么凉的东西是不好的。” 北蓝眨眨眼,“你怎么知道?” “叔叔说的啊。”缘里指的是寂尧。 ~ 在这儿吃过晚膳后,旬锋送他们离开。 北蓝没有直接打道回府,而是跟着小星星缘里进去了。 “小星星,我听说你的母亲是女帝,好钦佩啊。” “我也钦佩。”小星星满脸自豪。 “我想向女帝大人学习,所以你能不能送给我一样你母亲的东西啊,我想沾沾好运气。”北蓝一副可爱的模样。 小星星咯咯一笑,“行,我去找找,你等我一下。” 缘里看了眼北蓝,没有说什么。 过了会儿,小星星拿着一块玉佩,“喏,这个是我娘亲戴了好多年的玉佩,她前段时间觉得累赘就拿下来了,你拿去吧。” 北蓝眼睛一亮,给小星星一个大大的拥抱,“谢谢星星!” “不客气啦。” 北蓝跟他们挥手,“那我走啦!” 她回到府里直奔北霆的房间,“爹爹。” 北霆笑道:“回来了。” “爹爹,这个你拿着。”北蓝把玉佩给他。 北霆问:“从哪弄得?” “这是星星娘亲戴了好多年的。” 一句话,足以解释了。 男人抬眸,深深地看着北蓝。 许久许久以后,他说了句:“谢谢。” 本书来自 第571章 小月亮 除夕转眼就快到了,私塾也在这个时候闭门。 “给你做几套新衣,有喜欢颜色的吗?”北霆问着她。 北蓝想了想,“都好,不挑的。” “蓝蓝长得好看,穿什么颜色都好看,那就……选个红色和紫色,再做一套白色绒毛的。”他决定着。 话音刚落,旬锋前来说:“主子,小姐的一位小友来了。” “请进来。”北霆以为是小星星。 结果等缘里进来时两人都愣了一下,北蓝跑过去把他拉进屋,“你怎么来啦?” 缘里一怔,瑟瑟的抽回手,做了个阿弥陀佛的手势,“小星星去接她的哥哥了,小僧无处去,便来打扰两位了。” 北霆勾唇,“旬锋,准备清茶和点心。” 说完,他滑动着轮椅出了屋子。 北蓝跟缘里并排坐着,“小星星还有哥哥么?” “有的,似乎是比我年长一岁。”缘里说话的时候,眼睛总是情不自禁的看向北蓝。 北蓝却在好奇星星的哥哥长什么样子,星星都长那么漂亮了,那她哥哥应该也定然很好看吧。 缘里看向她,问道:“午后就能到了,你要去吗?” “好啊。” 两个小孩坐着吃着点心,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清脆的笑声响彻房间。 ~ “哥哥,你终于长高了啊。”小星星站在阿爵身边比量着个子。 阿爵的确高了不少,性子也愈发的沉稳,褪去了孩子的纯真,有了少年初长成的趋势,五官依旧那么精致帅气,矜贵的气质一览无余。 “娘,爹!”阿爵大步进来,脸上露出笑容,伸手抱住两人。 赫澜惊讶于儿子竟然长的这么快,都到她耳边了,这才十三四岁罢了。 “是不是快要迎来新的弟弟妹妹了?”阿爵盯着娘亲的肚子。 赫澜挑挑眉,“是啊,我的小太子,等孩子出生以后名字你来取。” “真的?”阿爵有点小期待。 赫澜摸了摸他的脸,“还能骗你吗?” “哎呀,蓝蓝来啦!”小星星在外面喊。 阿爵一怔,“蓝蓝?谁?” “你妹妹在私塾里认识的同窗。” 北蓝跟着小星星走进来,缘里跟在后头,目光一转,眼睛里映着那个高高瘦瘦的男孩。 他五官微严肃,却精致的不行,很是像他的父亲,眉目间的凌厉清晰可见,微微侧目,就像是俯视苍生的王者,贵不可攀。 “这就是我哥哥。”小星星兴奋的介绍。 北蓝愣了愣,继而低头:“蓝蓝给世子殿下请安。” 阿爵挑眉,仔细打量了眼面前这个温柔乖巧的小姑娘,“不必多礼。” 北蓝眨眨眼,呦呵,这声音还蛮好听。 “你们几个玩,我去看看你爹。”赫澜拍了拍阿爵的肩膀。 四个孩子年纪没有差的太多,倒也有可以聊的。 “你就是那个小和尚吧?”阿爵记得缘里。 缘里腼腆的一笑,“好久不见。” “原来你们认识啊。”小星星撇撇嘴。 “见过。”阿爵说,“对了,小月亮!” 话落,一个白色的身影从外面的雪地里慢慢走过来,步伐稳如泰山,眼神坚定,极其危险。 “狼?!”缘里一怔。 第572章 你叫小太阳? 小星星也是歪着脑袋看了半天,恍然大悟,“这不是………那个小狼崽吗?” 阿爵瞪她一眼,“你把它丢给我自己不养。” 小星星蹲下身子,小月亮却绕开她朝着阿爵走了过去,她撇撇嘴,“都不认识我了。” “它已经长大了,认人,不要轻易靠近它,容易伤到你。” 阿爵始终带着它,小月亮早就认他为主,走到哪跟到哪,就因为阿爵身边有头霸气危险的白狼,许多人才不敢靠近他。 “它叫小月亮?”北蓝好奇的问。 阿爵点点头。 北蓝挑了下眉头,狐疑的问:“它叫小月亮,她叫小星星,你……该不会是叫小太阳吧?” 阿爵:“……” “哈哈哈!”小星星大笑起来,“蓝蓝你怎么这么聪明。” 要不是忽然提起,阿爵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个如此草率的乳名。 他深深地怀疑这是他娘亲随口起的。 一点都不正式! 北蓝见阿爵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她揉了揉鼻子,“我……我说错话了?那对不起哦。” 她如此坦荡的认错,倒让阿爵愣了下,继而笑了起来,那阳光纯粹的笑容煞是惹人眼。 看的北蓝许久都没回过神。 ~ 傍晚,北蓝要回去了。 缘里说:“我送你吧。” “不用了,天这么黑,太危险了。”北蓝说。 “我一个小和尚谁会抓我。” 缘里坚持要送她,小星星站在后面,“那我们一起吧。” 不放心妹妹的阿爵便也只能跟着一同前往。 到了府邸门口,阿爵看了眼这个牌匾。 北蓝跳下马车,转身对他们挥手告别:“我到了,你们回去吧。” 缘里同样跟她挥手。 可北蓝却没动,眼睛始终盯着阿爵,“小哥,你还没有跟我挥手呢。” 阿爵一愣,无奈的一笑,跟她挥了挥手。 如此,北蓝才满意的进了大门。 缘里收起淡淡的目光,闭口不言。 一路回去,小星星跟缘里聊着天。 “你过完除夕就会走吗?” 缘里想了想,“还不知道。” “那就别走了吧,在哪都能修行,没必要非得回去啊。”小星星说。 缘里没再开口,只是沉默着。 对面的阿爵看了眼缘里,又看了看自家妹妹,同样没说话。 “这里有很多有意思的东西,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小星星说着还摸了摸他光溜溜的脑袋,觉得可爱极了。 ~ 除夕这天,本来应该热闹非凡的王府,此时却紧张的不得了。 赫澜肚子突然阵痛,疼的她呼吸都不顺畅了。 太医们赶紧等候在一旁。 午时的日头微热,赫澜终于确定她是要生了,接生婆们有条不紊的准备接产。 寂尧始终站在门口,阿爵硬拉着他,他才没冲进去。 生产的过程中,赫澜晕过去一次,她体虚,亏损的虽然补了过来,但也是不行。 好在有过两次生产经历,这次生的倒是快。 血一盆盆的往外端,看的寂尧心惊肉跳的,他手里死死的握着剑。 他想,如果赫澜有一丁点事,今日在屋里的那群人一个都别想走。 “爹,别紧张别紧张,肯定没事的。”阿爵不停地安抚着他的情绪。 第573章 破了戒,这是劫 “哇——” 一声久违的哭声响起,赫澜仅存的意识在这一刻也瞬间消失殆尽,陷入了昏迷。 房门被人一脚踢开,接生婆乐呵呵的说:“恭喜王爷,喜得世子!” 寂尧大步绕开接生婆,看都没看孩子一眼,直奔着床榻上的赫澜走过去。 “赫澜?赫澜!” “王爷莫要着急,女帝只是累了昏睡过去而已,过会儿就能醒,只是血流的有点多,需要抓紧补,不然身子撑不住。” 寂尧吩咐一声:“让厨房把补药都端过来。” 除夕这天临盆,算是双喜临门,可寂尧却一点都不高兴,因为赫澜还没醒。 “你们去用膳。”寂尧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 阿爵知道他爹不放心娘亲,他拉着小星星往外走。 “郡主,蓝小姐来了。”采润在门外说了声。 前厅。 北蓝坐在那,见他们过来说道:“我代我父亲给王爷和女帝送上新年礼。” 小星星跑过去抱了她一下,“哪用得那么客气啊,不过今天我爹爹和娘亲不能接待你了,我娘给我生弟弟啦!” 她终于不是最小的那个了。 北蓝一怔,这才想起女帝还怀着孕来的,原来今日就生产了。 她忙说:“那恭贺王爷女帝喜得贵子。” “留下一起用膳吧,咱们四个一起。”小星星邀请她。 北蓝说:“我已经吃过了。” 阿爵接话道:“没事,再吃点。” 前厅里。 四个孩子围着桌子坐下,桌上有荤有素,缘里便夹着素菜吃。 “你真的一口肉都不吃吗?”北蓝好奇的问。 缘里看到她时,眼睛弯了起来,“不吃。” 北蓝不大了解和尚,只是听说不吃肉,她夹了一块鱼肉放进他的碗里,“吃了就做不了小和尚了吗?” 缘里眨眨眼:“是的。” “咯咯,那就续起长发吧,不做小光头了。”北蓝开玩笑的说。 缘里的手却是一顿,看着碗里的鱼肉没说话。 小星星知道北蓝在闹,拿起一个空碗,把桌上的素菜都夹了一些放在缘里面前,“你吃,慢慢吃,如果这些素菜不和胃口我再让人给你做别的。” 缘里抿唇浅笑,“多谢。” 四个孩子天真未泯,围在桌边乐呵呵的聊着天。 “哥,你除夕过了就要走?”小星星边吃边问。 阿爵耸耸肩,“你当我是你,想去哪就去哪?” 他已经长大了,可以为娘亲分担一些了,娘亲现在失忆,世人还不知道,他必须尽快成长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小星星撇撇嘴。 北蓝在一旁听着,敛下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淡淡的失落。 “要走啊?”她问,“那多久才能回来一次?” 阿爵想了想,回道:“不一定,或许下一个除夕?” 北蓝点点头,“哦哦。”要那么久啊。 一顿饭吃的倒是乐呵随意。 等吃过饭,三人先跑去别的院子看刚出生的小孩了。 唯独阿爵盯着一个空碗出神。 那个碗是缘里的。 碗里的东西都被他吃了,包括……北蓝给他夹的那块鱼肉。 一个小和尚破了戒…… 这是劫。 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阿爵慢慢转身,吩咐了声:“收拾了吧。” 第574章 缺少勇气 “听说你也要走了?”北蓝问道。 缘里微怔,垂首看向她,“你想让我走吗?” “嗯?”北蓝眨眨眼,“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哦,没什么,就是问问。”缘里不再开口。 倒是北蓝始终盯着他看。 缘里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 “我是在想你长起头发的样子,应该挺好看。”北蓝天真的笑容煞是纯净。 缘里默了默,握紧袖口里的佛珠,随之渐渐松开了手。 刚出生的小娃娃眼睛都睁不开,模样也看不清,小星星撇撇嘴。 “有点丑呢。” 北蓝凑过去远远的张望,“没觉得丑啊。” “皱巴巴的。”小星星虽然这么说,可眼睛里全是笑意。 赫澜生产这件事没有公之于众,寂尧是想等赫澜恢复好了再说,以防有心人趁虚而入。 太阳快落下去了,北蓝要走了,缘里仍旧送她。 北蓝也没有阻止,到了家便跟他挥手告别。 “小光头我走了啊!” 缘里笑了起来,“好。” 等他回到王府,却看见阿爵站在雪地里,似乎是在等他。 “你的头发都快长出来了,要不要请人给你剃一剃?”阿爵负手而立,颇有寂尧的几分气势。 缘里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光头,许久都没有说话。 阿爵看了他很久,最终转身。 “我娘以前跟我说,凡事都不要太勉强,顺其自然就好。” 那一天,小和尚缘里站在风雪里久久没动。 ~ “起个什么名字呢?”小星星拄着下巴,大眼睛盯着一晚上都沉默的缘里。 “叫寂渊吧?”阿爵看向寂尧。 寂尧正小心翼翼的抱着小儿子,“好。” 渊同音于缘。 缘,缘分。 渊,深渊。 小星星鬼精灵的一笑:“那小名呢?” 一提小名阿爵这脸就黑了下来,“叫小三儿。” 刚醒过来的赫澜:“……” 小星星不懂:“为什么?” “他排老三啊。” 小星星:好草率的理由哦。 阿爵失笑:“开玩笑的,那就不给他起小名了。” 等安顿好那母子俩,寂尧把其他两个孩子哄睡,就带着缘里去隔壁的屋子。 “你这发不剃吗?”寂尧问。 缘里抿了抿唇,“过段时日的吧,不急。” 寂尧意外的看他一眼,以往的缘里头发一长就要剃,怎么这次…… “那你早点休息。” “好的叔叔。” ~ “爹爹,星星的娘亲今日临盆了,是个小世子,母子平安。”北蓝把这件事同他说了。 正在看书的北霆手微微一顿,轻应了声。 北蓝问:“你要去看看吗?” 北霆抬头,失笑道:“我怎么看?” “以我的名义去啊。”小丫头歪着脑袋,“爹爹,我觉得小星星的哥哥好好看啊。” 闻言,北霆意外的挑了挑眉,“你喜欢?” 北蓝眨眨眼,似乎很认真的想了想,“嗯嗯,喜欢。” 听到她的话,北霆就想笑,“你知道什么叫喜欢吗?” “不知道啊。”小丫头回答的理所当然,“但我就是看见他就觉得高兴啊,想跟他一起玩,可是他好像不读私塾诶。” 孩子的感情是很天真纯粹的,喜欢便喜欢。 可大人就不同了,人越大越缺少勇气,连喜欢二字,有时候都不敢说出口。 第575章 瞻前顾后 北蓝去休息了,而轮椅上的男人却坐在窗前,望着院子里被光线晃得透亮的白雪。 过了好一会儿,他喊了声:“旬锋。” 旬锋从门外靠近,“主子。” “你去一趟晟海吧。”北霆指尖按着眉心,没有抬头。 话,点到为止。 旬锋跟了他这么多年,很明白他的意思。 只是旬锋犹豫了下,说道:“主子……珍重。” 北霆抬眸,目光悠远而深沉,单单一个字:“好。” 这一夜,这座府邸周围隐藏的暗卫全都撤离了,只有北霆和熟睡中的北蓝。 无论黑夜里的人如何哭泣,天还是会亮,往事总会过去。 “爹爹,我们去尧王府啊。”北蓝睁着大眼睛看他。 北霆看了看她,最终点点头。 当他们的马车停在王府门口时,北霆说:“蓝蓝,你去吧,替爹爹把贺礼带到,就说我的腿旧疾复发,不方便下去。” 北蓝刚跳下马车,听到这话回头看他,眉头皱的很紧很紧。 “爹爹,你为什么不进去?”她知道北霆在说谎。 北霆低下头,抿唇笑了,“因为爹爹没有你那么有勇气啊。” “这个要什么勇气?”北蓝不理解,“你想她就去看看她啊,反正她又认不出你。” 男人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不是她认不认的出我,而是我一看见她,就会溃不成军。 天渐渐灰了下来,又要下雪了。 北蓝独自进去,带着北霆的思念前去慰问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人。 “见过女帝,见过尧王。”北蓝进去后,被小星星带到房间,她乖巧的问礼。 赫澜靠在床头,轻笑:“蓝蓝来了。” “嗯嗯!”北蓝把礼物放下,“这是爹爹让我送来给您和小世子的,爹爹腿不方便,走路吃力,还望王爷女帝莫要见怪才是。” 寂尧笑了笑,“替本王转达一声,多谢蓝公子的一片心意。” 北蓝点点头,问道:“我可以看看小世子吗?” 小星星爽快的应下,跟宁乐说:“把小渊抱来。” 小家伙正睡着,北蓝从怀里拿出一张宣纸,偷偷问小星星,“我想给小世子画个画像,可不可以呀?” 小星星嘿嘿一笑:“没问题,我知道你画画好看,画吧。” 北蓝借了笔墨,坐到桌上开始作画,小星星也不打扰她。 约摸不到半个时辰,北蓝就收起了笔墨,把画吹干,趁着人不注意把宣纸叠起来塞进了怀里。 “哎,画功还是不行,又要被爹爹训斥了。”她唉声叹气。 小星星问:“没有画好吗?没事的,等他长大了你再给画。” “嗯嗯!那我就先走了,爹爹还在府中等我。” 北蓝跟他们告别,临走前正巧碰到进来的阿爵,“我走喽?” 阿爵一怔,点点头:“蓝小姐慢走。” ~ 府门口,北霆看着北蓝一路捂着胸口,小心翼翼的跑过来。 他勾唇一笑,突然间好羡慕她这个年纪。 北蓝喜欢阿爵,所以想看见他。 而他爱赫澜,却不敢去看她。 所以啊,趁着年少轻狂懵懂无知的时候,多做些自己喜欢做的事,因为等长大了,顾虑的事就多了。 连见那个人一面,都要瞻前顾后。 第576章 余生无忧 爬上马车,北蓝赶紧把胸口里藏着的画拿了出来。 画一打开,北霆愣了一下。 画上的人正是靠在床边的赫澜。 “爹爹,我把她画下来了,虽然我的画功很拙劣,但好在能看出是她吧?”北蓝嘿嘿一笑。 何止是能看出,简直入木三分。 北蓝画画的天分很好,他不过是简单的点拨了几句,她就自己练习画画,半年多时间就可以把人画的这般栩栩如生。 还是一样的眉眼,一样的感觉,熟悉的人就在面前的画里。 也许这辈子,她也只能出现在画里了。 北霆抖着手把画接过来,“谢谢。” “新年啦,女儿没有什么能送给爹爹的,就把这幅画送给您,希望爹爹余生无忧。” 余生无忧…… 这四个字说起来简单,可做起来,却难如登天。 大雪漂泊的冬季里,府里的人欢声笑语。 府外的人,却红了眼。 马车碾压着雪地,吱呀吱呀的走了。 “你干嘛非要出来?”寂尧皱眉看着她。 赫澜披着斗篷,站在王府的门口远远的看着那辆渐行渐远的马车。 在北蓝走的那一刻,她也不知怎么的,迫切的想要追出来。 那辆马车的影子越来越远,最终拐了弯,便看不到了。 她知道,她一定是忘记了什么。 ~ 翌日,雪还没有停。 “皇姑姑。” 小星星正准备带着小和尚和哥哥去蓝府一趟,便撞见了正要进来的寂华。 寂华看着他们,问:“去哪儿啊?” “去蓝蓝家。”小星星回答。 寂华不认识什么蓝蓝,“好,那你们去吧,记得带着人。” 阿爵这会儿开口:“我爹娘正休息呢,皇姑姑要不你先不要进去了吧。” 寂尧是不打算现在告知太多人赫澜生产了的,想等她出了月子,身体恢复差不多的时候再说。 而寂华一听这话还以为那两人在…… 她尴尬的咳嗽了声,“那个……你们去哪?皇姑姑跟你们一起,走走走。” ~ 蓝府门口。 “皇姑姑,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不嫁人?”阿爵笑着问。 寂华一怔,“诶你这个小崽子,长大了是不是,还管上皇姑姑了?” “哪有,我这不是替你的幸福担忧吗?”阿爵笑起来的样子太像寂尧了。 寂华瞪他一眼,“真是个迷人精。” 她都已经预想到阿爵的未来了,一定有很多小姑娘为他痴迷。 北蓝早早地听说他们来了,赶紧出来迎接。 “这是我皇姑姑。”小星星介绍道。 北蓝弯腰:“见过公主。” “不必多礼。”寂华笑了笑。 北蓝引着他们进府,北霆正在院子里打理那颗树,听见声音回过头。 寂华抬头的瞬间就看见了他,那人虽坐在轮椅上,可静默的气场丝毫不容忽视,那双眼睛平静无波,像是经历了数不尽的世态炎凉,才沉淀下来的宁静。 这一生,寂华可能都忘不掉这双眼睛。 “爹爹,这是……” 北霆立马接过话来,声音犹如白雪,冷而静,“公主到访,蓝某有失远迎,望公主恕罪。” 寂华愣了愣,慌乱的挥挥手,“没有没有。” 她注意到了对方的腿,自然也没有那么多矫情。 第577章 你怎么还没死 手机阅读 中午,小星星他们自然是要留在这用膳的。 但寂华身为公主,不能随意的在旁人府里用膳,她想要离开。 “就在这里啊,这是我的好朋友。”小星星挽留她。 北霆坐在一旁沉默着,并没有挽留,只是静静地听着他们交谈。 寂华摸了摸侄女的脸,“你们吃吧,姑姑宫里还有事呢,晚上早点回去。” “那好吧。” 临走时,北霆作为家主还是出来送了送她。 “回去吧,天太冷。”寂华看了眼他的腿,随后直接上了马车。 北霆正准备回府时,余光瞥见一个人影。 那人披着斗篷,走在雪地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风吹过,掀开了斗篷的半面,他还是看清了对方。 “子良。”他出声一喊。 披着斗篷的人脚步一顿,看了过来。 子良依旧如从前一样,一双眼睛无论遇到什么事都是毫无波澜的,像是一汪湖水。 四目相对,谁也不曾说话。 ~ 书房里。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子良坐在椅子上,惬意悠闲。 北霆侧目看他,“你怎么还没死?” “你都没死,我怎么会死?” 子良笑着反问,说话间起身走到他面前,慢慢弯下腰碰了碰他的膝盖。 他问:“有知觉?” “一点。” 子良彻底顿下来,把北霆的腿拿起来放到自己的膝盖上,冰凉的手捏住他的膝盖,力气加重。 “这回呢?” 北霆皱了皱眉,“有点疼。” “知道疼就行。”子良起身,拿起斗篷往外走。 北霆也没有问他要去哪,任由他。 过了好一会儿,子良提着一包包的东西回来了,“厨房在哪?” 北霆看都没看他一眼,“你不会自己找?你的腿也坏了?” 子良拎着东西往外走,也没跟他呛声。 直到天黑下来,子良才端着一碗东西回来,“你去榻上。” 瞄了眼他碗里的东西,北霆眯眸,“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子良一跟他说话就没好气儿,“赶紧去。” 北霆狐疑的看他一眼,倒也滑动着轮椅上了榻。 子良走过去把他的腿扒开,盯着膝盖看,“一会儿我要把你的膝盖切开,你怕不怕?” 闻言,北霆一怔。 他是现代人,现代开刀手术很正常,但在子良眼里,或许认为他会有顾忌。 子良儿时就跟着他的父亲学习医术来的,医术挺好,可以说是逆天。 他这是在帮自己医治双腿。 北霆靠下来,“切吧。” 死马当活马医。 子良不意外他能这么淡然,在他眼里,北霆就是个毫无感情的人。 一把精致的刀用火烧了烧,连麻药都没有,纯靠北霆硬挺着。 血不停地流,而子良抓着碗里的药往流血的附近敷,这东西原来是止血的。 “你这筋都断了,必须得接上,或许能好,或许不能,但应该会比你现在强一点。” 子良状态认真,额头上都是汗,手都在微微发抖。 北霆忽然就笑了。 他从来没想过,在他最落魄最难的时候,是这个人陪着他。 他跟这个人关系并不好,当初他穿越到这儿的时候,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已经结冰了。 至于因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北霆这个身体的父亲杀了子良的母亲吧。 本书来自 第578章 真的动了心 手机阅读 子良忙了近一个时辰,汗水早就把他的衣裳浸透了,他拿着细线开始缝刀口,等一切完成后,子良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这半个月你不要下榻,不要动。” 北霆挑挑眉,“估计有点难。” “怎么?” “府里没有人,我不动,谁伺候我?”北霆笑问。 子良染着血的手指了指他自己,“我不是人吗?” 北霆故意调侃他,“感情你还想在我这蹭吃蹭喝?我可没银子。” “我养得起自己,不吃你的。” 子良收拾着东西,狠狠的瞪他一眼,转身就走了。 直到房门关上,北霆才拧着眉头吐出一口气。 疼死他了。 他抖着手捂住胸口,那里有赫澜的画像,莫名的,他竟觉得腿上的疼痛缓解了一点。 不知不觉的,他竟睡着了。 ~ 天已经黑透了。 等北霆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子良坐在椅子上盯着他看。 那眼神,有点恐怖。 北霆捏了捏眉心,“想杀我?” “嗯。” 倒是坦诚。 “没必要总是把自己说的那么坏,如果你真那么狠,你也走不到今天。”北霆蹭着上半身靠在床头。 子良从椅子上站起来倒了杯水,重重的给他放在桌上,态度很是恶劣。 北霆也不在意,端起水杯喝了起来。 等他重新坐下,子良问:“你千万别告诉我,你还爱着她?” 讶异于他话题转的太快,北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子良误以为他是纳闷自己怎么知道的,他说:“你睡着的时候一直摸着胸口,我刚才偷看了一下,是她的画像。” 北霆皱眉,“谁让你乱碰我的?” “碰一下怎么了?”子良上下打量他,“放弃吧。” 放弃吧…… 北霆沉默不语。 “以前总觉得遇到的那些事,怎么都过不去,当时想起来恨的牙痒痒,可时光走的那么快,一转眼,在想起那些事,就觉得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子良点燃一支烟,如墨的眼睛平静淡然。 北霆失笑,“很难想象这话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子良没接话。 又过了一会儿,北霆突然问:“你为什么总是针对她?” 闻言,椅子上的人扬眸,烟雾挡住了他复杂的视线。 “因为,她杀了我的父亲。” “赫澜?”北霆错愕,“你说赫澜杀了你父亲?” “我父亲是真赫澜的师父。” 当年赫澜没穿越过来的时候,北国储君苏慈为了掩盖身份,无奈杀了赫澜在漫山学艺的师父。 所以子良才找了那么多年,当赫澜的身份被揭露时,子良才知道,他人生第一次产生好感的女子,竟然就是杀他父亲的人。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在天牢里,子良跟寂尧说,他能体谅当年赫澜的心情。 喜欢上自己的仇人,那种无奈和心酸,没经历过的人是不可能感同身受的。 他想要保护她,却又想要杀了她。 北霆没有说话。 在这个没有通讯的年代,车马缓慢,一个人的感情可以流转很久。 仅仅只是一个眼神,一个笑容,都足以让你忘不了对方。 况且子良这个人向来理智冷静,能让他记住的女子,说明他是真的动了心。 子良说:“我从来没有遇见一个女子,敢深夜闯入别人的府邸,还一点都不害怕,竟然还问我买烟卷。” 本书来自 第579章 你根本想象不到我有多爱她 手机阅读 “当我发现我已经记住这个人的时候,我已经再开始帮她了,也已经渐渐的再袒护她,那个时候,可能已经晚了。” 子良吸了口烟卷,把视线也落在了手上,“之后我就拼命的不去注意她,因为我很清楚我是要杀了她的,她是我的杀父仇人,我不能也不应该对她有任何感情,可是……如果感情能收放自如,也不会有那么多人为情所困一生了。” “但我还好,我能克制住,不像你。”子良淡如水的眸光扫向北霆,“你控制不了,你能为了她去死,图什么呢?你死了,她能好受吗?” 北霆沉默不语。 子良吸了几口烟卷,慢慢吐出,像是在观察烟雾的走向似得。 “她失忆了。” 北霆一怔,眼神呆滞了一瞬。 “当初你掉下去以后,她奋不顾身的也跟着你跳了下去,她去找过你,但被海冲走了,正好被渔村的村民救了下来。” “北霆。”子良神情严肃,“你爱她吗?” 闻言,北霆看他一眼,一切都在不言中。 “如果你爱她,就放过她吧,你必须认清事实,虽然事实很残忍。她失忆了,但她却记得寂尧,她不记得你,她把你忘了,这还不够说明什么吗?” “如果因为你的原因,让她丢了她最爱的那个人,你心里会过意的去吗?”子良一声声的质问。 “她为了去找你,被海冲走了,那么深那么远的海域,如果没人遇到她,她就死了,死了是什么?就是再也回不来了。” “北霆,她有家,有孩子,还有那么多要仰仗依靠她的人,她不能死。” 子良熄灭烟头,与北霆远远的对视。 时间一点点的流淌而过,悄无声息。 “我从没想过要强迫她,也没有想过要再出现在她的生活里,我希望她好。”北霆微低着头,静静地诉说。 “我跟她之间发生了好多好多事,发生的那些事有些神奇,我刚开始有不甘心,也难以释怀,更没办法接受,所以我等,一等就等了这么多年。” 北霆靠在床头,忽而笑了。 “你根本想象不到我有多爱她……” 这句话,是他这一生最后提及她。 那个让他追随了两辈子的女人,让他可以奋不顾身的放弃生命,让他哪怕到死都依旧惦念的人。 后来,子良笑了。 “所以,咱俩凑合过得了。” 接着,子良就被打的鼻青脸肿。 子良边逃边喊:“腿都废了还这么能打?” 坐在轮椅上追赶他的北霆冷笑了一声:“老子从来不是靠一双腿活着的。” 子良:“……” ~ 时间一晃而过,东国里终于传来尧王府醒来第二位世子的消息。 宫廷宴会,邀请了燕京城里许多名门大户。 一个男人推着轮椅往前走,轮椅上的男人面容淡然。 脚步停下,他们都在看着前方并肩而行的一男一女。 “你看他们多般配。”推轮椅的男人说。 轮椅上坐着的男人赞同的点头。 “看完了吧?该回家了。”子良推着轮椅原路返回。 顿了顿,他又说:“今天晚上吃点肉吧,你这腿得需要补一补。” 北霆冷眼瞪他:“肉能补到骨头里吗?” 子良淡笑:“想喝汤啃骨头就直说,这么委婉做什么?” 本书来自 第580章 余生还长 手机阅读 午后,子良对着一木盆衣裳愁眉苦脸,最终还是哀怨的洗了起来。 北霆自己滑动轮椅来到门口,刚抬头,就被水喷了一脸。 黑着脸看过去,子良正跟衣服奋力的干架,战况还挺焦灼。 “连个衣服都洗不好,你还能干点什么?”北霆一脸怒火。 子良正拎着没拧干的衣服,回头瞪他:“有能耐你来啊。” 轮椅上的北霆悠闲的倚着,“吃我的喝我的,还让我给你洗衣服?没睡醒吧?” “要不是你不让请家丁,用得着我来干这些?”子良气的把衣服往院子的座椅上随手一丢。 北霆皱眉:“捡起来。” “不捡!” 北霆作势要动手,威胁道:“你捡不捡?” “呦呵,你还能追到我吗?”子良打量着他还没恢复的腿。 话音刚落,一把枪的枪口准确无误的对准了他。 子良:“……” “哎呦!”子良一脸温柔的笑,“大哥,这点小事干嘛动怒呢,不就一件衣裳,晾就是晾就是,快把那东西收起来,多贵呢。” 北霆木然的看着他安分的洗衣服晾衣服,枪始终没收起来。 直到子良把衣服全部洗好,他才慢条斯理的把枪放回去。 “我从来没发现你竟然这么贱。”北霆轻嗤。 子良深呼吸,看在枪的面子上,我忍! “是吗?大哥没发现的事还很多,余生还长,慢慢发掘就是。” “余生?”北霆一脸嫌弃,“你后半辈子还想赖在这了?” 子良:“……” 北霆一扭头,“冬天过了你赶紧滚。” 一听这话,子良火了,噌的一下蹿起来,“你这样过河拆桥,就不怕遭雷劈?” 倒是北霆一脸淡定的说:“老天要是真长了眼睛,我也不会走到今天。” “……” 然而…… ~ 北霆望着院子里开的娇艳的花,一声声叹气。 “大哥,今天中午吃什么?”子良端着一盆衣服在院子里洗。 他的腿真的能动了,但就是有点别扭,好在能自己走,虽说速度不快,可总比坐轮椅强。 看在他救了自己的腿,北霆又收留了他小半年。 “都行。” 子良把衣服晾好,“要不我带你出去吃。” “你请客?”北霆问。 子良耸耸肩,“我没银子。” “你好歹当了那么多年的国师,你说你没银子?” “啊,没有啊,都花了。” “滚!” ~ 酒楼里。 子良点了一桌子菜,又要了两壶酒。 “我早就吃够了我自己的手艺,终于能出来吃了。” 喝着烈酒,子良煞是美哉,“幸亏我小时候没跟着你,不然我都得被你吝啬到吃土。” 北霆看着有点微微发胖的子良,眼神明显是在看个白痴。 酒足饭饱后,两人不紧不慢的出了酒楼。 “蓝公子?” 一听这声音,子良立马把头低下,装作侍从的样子。 北霆回眸,看向满脸笑容的寂华。 “见过公主殿下。” 寂华笑着问:“你在这里用午膳吗?” “刚用过。”北霆的态度不疏离也不热情。 “那……行吧。”寂华看了眼他的腿,“腿康复了啊?” “是。” 见他这个态度,寂华很识趣的耸耸肩,“那蓝公子慢走。” 北霆微微一点头,转身离去。 “公主殿下好像对你有点别的意思?”子良跟在他身后问。 本书来自 第581章 终将重逢 手机阅读 “你有病吗?”北霆有点不耐烦。 子良挑挑眉,严肃的回答:“没有啊,我的身体好的很。” “没病吃点药也可以强身健体。” 子良的脸色渐渐黑下来,他也反应过来北霆是在拐着弯骂他脑子有问题。 “你活该一个人。”他嘀咕了句。 北霆皱眉回头,愤怒的一巴掌甩他脑袋上,“说的好像你是两个人似的!” 两个人一路斗嘴回府。 北霆使唤他,说:“去接蓝蓝回来。” 子良抿唇,“你怎么不去?” “你去不去?” “去!”子良大喊一声,“就知道威胁我,有枪了不起?” “对啊,有枪就是了不起。”北霆悠闲的把玩着手里的枪,一脸柔笑。 看的子良恨不得撕碎他。 看着子良愤怒的背影,北霆笑着把枪收了起来。 ~ 夏季的风暖暖的,吹在尧王府里。 “晟海的武器库好像被人毁了。”寂尧说。 赫澜正在哄小儿子,听到这话抬起头,“谁做的?” “不知道,就听说是一批人暗中潜伏进去做的,大半都毁了,最主要的是连制作那些武器的人也被杀了,彻底毁了那些武器。” 炸药配方和制作枪支的人死的死没的没,这明显是为了绝了晟海的路。 这事儿可让晟海大乱起来了。 赫澜拧眉,半天没说话。 任谁也不可能猜到那些人是谁派出去的,但能够确定的是,一定是东原大陆的人。 寂尧抱起一脸懵懂无知的小儿,脸上全是温和的笑。 小娃娃很是胖乎,也很安静,轻易不哭。 “过段时间我回北国了,你要跟我一起吗?”赫澜询问着他的意思。 寂尧瞥她一眼,抱着孩子坐下来,“又想把我丢下?” 赫澜尴尬的揉了揉鼻子,“不是,我就是问问你的意思,万一你不想走,我也不能硬拉着你跟我去。” “带着孩子一起过去。” 等小星星回来以后,明显脸是耷拉下来的。 “怎么了?”赫澜把女儿拉过来捏了捏小脸儿。 小星星扬起头,一张脸越来越像赫澜,简直就是缩小版。 “蓝蓝说她可能要走了,不在这里了。” “嗯?”赫澜拧眉,“她的家不就在这里吗?” “对啊,可是听说他们一家可能都要搬走,至于去哪我也不知道,蓝蓝说她还会回来,可也不知道要多久呢。”小星星情绪很低落。 赫澜揉了揉女儿的头,“星星,人这辈子要遇到很多人,遇见很多人,走走停停,来来去去的人很多,要试着去接受,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是你的,终将会重逢。” 小星星怔怔的听着,把娘亲的话默默的记在心里。 ~ 蓝蓝走的这天,小星星和小和尚前去送她。 “你还会回来吗?” 小和尚的头发长了出来,可依旧穿着小僧袍,他的眼睛里有不舍。 蓝蓝站在那儿,甜甜的一笑,“会的,我们都会再见的,你们要保重哦。” “那,这是我送给你们的礼物。”蓝蓝拿着两只一模一样的荷包递给两人,上面还绣着她的名字。 缘里把荷包紧紧的握在手心里,看着那辆马车渐行渐远。 是你的,终将重逢…… 不是你的,余生安好…… 本书来自 第582章 想来找你 手机阅读 “好热啊。”子良坐在马车一声声叹气。 北霆横他一眼,“不愿意待就滚回去。” “你干嘛非要夏天走,就不能入秋再走,这儿距离北国多远呢。” “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矫情,你当大祭司四处走的时候也这样?”北霆一脸不理解。 “那时候我有徒弟给我扇扇子。” 北霆挑眉,“徒弟呢?” 子良甩着袖口散热气,“就剩一个了,被我丢在渔村那边儿待着呢。” “那就闭上嘴。” 说完,北霆就靠在车壁旁闭目养神。 ~ 十天后。 “我的天老爷,终于到了。”子良一下马车腿都麻了,差点跪地上。 进入北国的帝都,北霆直接朝着一座私宅而去。 他在各国都有宅院,虽然都不大,但住他们三个人太轻松了。 一路跟着他们过来的车夫也拿着银子离开。 “我就问你,你能不能买几个仆人?” 子良站在院门口,大有你不买仆人我就不进去的架势。 见他放赖的样子北霆无奈的笑了笑,“买行不行?” 闻言,子良突然蹭的一下跳起来,远远的朝着他扑过去,用力抱住北霆,“多谢大哥留小弟一命!” 话音刚落,他就松开北霆奔着一间房而去,“我就住这间!” 站在原地的北霆满脸的嫌弃。 当年稳如泰山,静默如水的大祭司去哪了? “爹爹,以后我们就要住在这里了吗?”北蓝问。 她隐约记得星星的哥哥好像就是在北国的。 临走前她跟星星打听了下,星星说他就在北国皇宫。 “至少现在是。” 北霆也不确定,他只是想走一走她曾经待过的地方。 当天下午,北蓝就拿着寂尧给她的玉佩入了宫。 给阿爵看这块玉佩应该就能看到他了吧? “小姑娘你找谁?” 北蓝想了想,星星的娘亲是北国女帝,那阿爵应该就是太子吧? 她说:“我找太子殿下。” 守宫门的侍卫笑了,“小姑娘,储君可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快回去吧。” 北蓝把玉佩拿了出来,“叔叔,这个玉佩是太子给我的,他说拿着这个就能找到他。” 侍卫将信将疑的接过来,玉佩上刻着一个尧字。 宫里可没有姓尧的。 “小姑娘,这儿不是随意玩闹的地方,快走吧。”侍卫快没了耐心。 北蓝失落的拿过玉佩,正要转身。 “蓝蓝?” 熟悉的声音响起,北蓝猛的回过头,在看见那个人的时候,眼睛忽然就红了。 “哥哥!”她也跟着星星叫阿爵哥哥。 阿爵穿着太子袍,威风凛凛,眸光犀利。 侍卫们齐齐单膝跪地,“见过储君。” 北蓝小跑着过去,仰头看他,一双大眼睛里还映着泪光。 “怎么还哭了?”阿爵皱眉,伸手把她的眼泪擦掉。 北蓝摇摇头,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的抓着手里的玉佩。 看见她这个样子,阿爵一瞬间就猜到了发生了什么。 随手把他储君的玉佩摘了下来,“以后拿着这个进宫。” 北蓝顿时破涕为笑,像朵花一样,“嗯嗯!” 阿爵拉着她转身入宫,“你怎么在这儿?” “我跟爹爹今天才到这里的,我记得你在这儿就想来找你。”北蓝眉眼间全是笑意。 阿爵看她一眼,垂眸轻笑,什么都没说。 本书来自 第583章 喜欢你 手机阅读 宫里。 许多宫娥都好奇储君带来的这个小姑娘是谁,莫不是哪位朝臣府上的千金? “去准备点点心来。”阿爵吩咐。 在北国皇宫,阿爵如今就相当于皇帝,他的话必须听从。 而他的一举一动都透着帝王的霸气,即便年纪才十几岁,可仍旧能够震慑的住整个朝廷。 北蓝看着这样雷厉风行的阿爵,眼睛里全都是笑意。 “你老看着我笑做什么?”阿爵无奈的问。 “啊?”北蓝的大眼睛里仿佛荡漾着好多光彩,亮晶晶的,“因为高兴啊。” “高兴?” 北蓝坦诚的说:“对啊,见到你高兴。” 她如此的直白倒是把阿爵弄的一愣,他没想到这小姑娘如此爽朗大方。 阿爵想逗逗她,特别想看见她尴尬的样子,故意问:“你该不会一直惦记着见我吧?” “是啊。”北蓝皱着眉,特别严肃,“我一到这里就来找你了。” 阿爵怔了下,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迟迟没有开口。 或许是受父母亲的感染,阿爵对待感情这回事,很是谨慎,谨慎到压根没想到以后会成家这个问题。 再有一年他就到了可以先订亲,后弱冠的年纪了。 如今那些大臣都时不时的把家中的女儿介绍给他,他们的心思他一清二楚,但从来没想那么个事儿,总觉得还太遥远。 可面前的北蓝,她的心思她一点都没藏着掖着,很直白的告诉他,我想你,所以我想见你。 “干嘛要找我?”阿爵笑着问。 北蓝接过宫娥送来得点心,很有礼貌的说了声谢谢,这可让那个小小的宫娥惊了一下。 “姑娘不必客气,这是奴婢该做的。”那小婢女也就同阿爵那么大,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北蓝笑了笑,随后看向阿爵,“喜欢你呗。” “都很久没有看见你了啊,特别想你,想跟你一起玩。” 她一点都不扭捏,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倒是阿爵,忽而笑了起来,那模样真是遗传了他的父亲,侧颜都俊的不像话。 他没有接话,只是伸手摸了摸北蓝的头,“快吃吧,中午带你去吃好吃的。” 北蓝嘴挺馋的,但她懂礼数所以从不要求吃什么,这会儿一听这话,眼睛立马亮了起来。 匆匆把点心吃了几口,她优雅的擦了擦嘴,灿烂的笑容挂在脸上,“你现在不忙吗?” “不怎么忙。”阿爵起身,“走吧。”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徐老赖一副肉痛的表情。 储君殿下,那么多折子堆在那,您哪里来的勇气说出不怎么忙四个字的? ~ 出了皇宫,两人上了马车,在北国的帝都里转了起来。 北蓝的头探出窗子,看着街道两旁的好奇玩意儿,都兴奋的不行,可礼数记在心上,她只是好奇的打量,绝不失分寸的去喊叫。 “你喜欢?”阿爵歪头过来问道。 北蓝努努嘴,“就是觉得新奇罢了。” 马车最终停在了一座生意火爆的酒楼门口。 储君驾到,众人必须退后问礼。 阿爵拉着她一路上了顶楼,那里视野比较好。 “把你们这儿的特色菜都上一份。”阿爵说。 小二赶忙应下去准备。 本书来自 第584章 寂寞的寂,官爵的爵 手机阅读 不一会儿,一个侍卫捧着一堆东西过来,北蓝愣愣的看着那些玩意儿。 阿爵淡淡的看了眼,“放下吧。” “是。” 侍从走后,阿爵的下巴朝着那堆东西扬了扬,“你看看,缺没缺什么。” 北蓝不明所以,“这都是什么啊?” “你刚才看过的东西。” 阿爵把北蓝一路上盯着看的所有东西都买了一份给她。 北蓝打开东西的时候就发现了,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那种笑是可以暖化冰封,甜到心里的。 她满心欢喜的说:“谢谢哥哥!” 阿爵一只手搭在桌上,另一只手拄着下巴,姿势很是随意,却又透着一丝丝不羁,到底是深宫中出的孩子,总归是不同的。 “你确定一直跟着星星叫我哥哥?”阿爵抿了口茶。 包厢里就他们两人,北蓝坐他对面,直视着他的眼睛,“可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总不能叫你小太阳吧。” 这回轮到阿爵惊讶了,“你不知道我的名字?” “啊……”北蓝眨眨眼睛,“你在东国是尊贵的世子,在北国是储君,未来的皇帝,你的名字哪能随随便便就问就唤呢。” 阿爵吐出一口气来,一字一顿的说:“你记住了,我叫寂爵,寂寞的寂,官爵的爵。” “你这名字,注定是做官的哦,当官的都寂寞。” 看她一本正经的分析,阿爵笑了起来。 “那我以后叫你阿爵吗?”北蓝认真的问。 阿爵又抿了口茶,“都行,别叫哥就行,我可没你这么个妹妹。” 说完他拿起筷子,给她夹了几口菜,又把筷子放下,“尝尝好不好吃。” 北蓝很认真的点头,埋头开始吃起来。 而对面的阿爵一直也没动筷子,就看着她吃,小嘴巴都鼓起来了,像只松鼠。 阿爵把随身的手帕递给她,“你慢点吃,我又不跟你抢。” “特别好吃。”北蓝擦擦嘴,客观的评价。 阿爵温和一笑,“好吃就多吃点。” 半个时辰后,阿爵拉着吃饱的北蓝出了酒楼,两个人朝着北国的护城河附近而去。 这个时节鸟语花香,杨柳随风而飘。 “这儿的环境真不错。”北蓝欣赏的点头。 说完她又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阿爵。 她又笑了起来。 主要是这里有更好看的人儿呀。 北蓝一路蹦蹦跳跳的往前走,阿爵就跟在她不远的地方,看着她的背影。 没人能看出阿爵到底对北蓝有没有别的心思,在他们这个年纪,思想都还是单纯纯粹的。 可阿爵不同,他已经跟那群大臣们斗智斗勇好几年了,又耳濡目染了赫澜从前的雷厉风行,心思算计,他比同龄的孩子要成熟稳重的多,想的也比较长远。 只因他是北国未来的皇帝,他不允许拥有单纯天真的心性。 夕阳西下时,阿爵把北蓝从河边拉起来,她的小手软软的,但手心里却有点粗糙。 “我送你回府。”阿爵说。 北蓝点点头,仍旧笑着。 阿爵纳闷,“你怎么就那么爱笑?” 闻言,北蓝笑而不语。 哪里是爱笑,是看见你开心罢了。 在那些同窗眼里,她可是个冰美人呢。 本书来自 第585章 我想你了 手机阅读 马车停在那座宅院门前,北蓝跳下马车,“阿爵,我回去了哦。” “好。”阿爵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北蓝歪着脑袋问他:“那还可以去找你玩吗?” 阿爵笑看着她,过了会儿才说:“随时都行。” “那好!” 说完,北蓝就捧着那堆东西转身进了院子。 见她进去,阿爵看了眼宅院,之后上了马车回皇宫。 一直等着他的徐老赖见他回来,立马迎了上去。 “哎呦我的储君,您可回来了,这些折子明早就要阅的。” 阿爵大步流星的走进来,撸起袖子就开始批阅折子,多余的一句废话都没有。 徐老赖也赶紧帮忙在一旁伺候着。 灯火通明的时候,御书房里的人还在忙碌。 都说做皇帝的人最是自在,可以俯视江山,受万民朝拜,可没人知道他们挑灯夜读,每日的深夜都在忙碌。 徐老赖怕他困,赶紧去准备茶水过来。 这一忙活天就亮了,阿爵又赶着去上朝,一天一夜都没有休息。 下朝之后又要同那些大臣议论政事,商讨完毕便开始新一轮的批阅奏折。 接连两天阿爵都是连轴转,好不容易一切都整理好,他倒头就睡,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来得及说。 睡了整整一天,刚刚一醒,阿爵就看见桌子上又堆满了奏折。 这是各个地区送上来的,他必须得看。 阿爵按了按眉心,疲惫得爬起来。 烛台旁,他认真的翻阅奏折,毛笔迅速的落下。 “谁?” 正批阅些奏折,阿爵猛的朝着房梁处看,他方才听见了脚步声。 结果还不等他有动作,御书房的门就被推开了,一个小身影快速的钻进来。 “蓝蓝?”阿爵下巴都要惊掉了。 北蓝转过身来抵着门,就那么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阿爵放下毛笔绕过桌子走过来,“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御书房里,除了烛火劈啪作响得声音外,就只剩下北蓝那急促得呼吸声。 过了好久,北蓝哑着嗓子开口:“我想你了。” 北蓝是流浪儿,又跟着北霆这么久,她同十岁的孩子不一样,她足够敏感,也足够懂事,她也能够分得清自己的情感。 她觉得,她是喜欢阿爵的。 所以不顾深夜,偷偷跑进宫来看她。 她有阿爵送她的牌子,她进的来。 阿爵站在原地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始终沉默着。 一声轻叹而过,阿爵拉着她往桌子后面走。 “你歇会儿,我尽快把这些整理完。” 北蓝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等他。 她三天没看见他了,觉得甚是不舒服,偷瞒着爹爹跑来的,发现他是在挑灯批阅奏折,她心里舒服了些。 北蓝还以为是阿爵不想看见她,不然怎么三天都没有一句话呢。 所以,女孩子,天生就是敏感多疑的,这是天性。 那些不敏感多疑的,除了强行压制自己的情感以外,那就是真的是神经大条。 在阿爵忙碌的时候,北蓝一点声音都不发,生怕打扰到他。 终于,阿爵放下了毛笔,最后一本奏折也被他合了上。 “蓝蓝,咱俩聊聊啊。” 北蓝一怔,眸光凝视着他,“好。” 本书来自 第586章 那一年,他十四岁,她十岁 手机阅读 “你怕不怕你这么来找我,若是传了出去,对你的名声不好?” 阿爵没回头,他的侧脸被烛火晃的微微发亮,看的不够真切。 北蓝说:“这里没人认识我。” 阿爵侧眸而来,半眯着眼睛,“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吗?” 闻言,她顿了顿:“你以为我跟你闹着玩吗?” 这倒是把阿爵问的愣住了。 北蓝身子微微一靠,脸上竟有着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疲惫。 “其实我不是我爹爹的亲生女儿,我以前是个流浪儿,没爹没娘,天天都脏兮兮的,靠讨饭吃,后来遇到了我现在的爹爹,他对我特别特别好,就像你的爹爹对你那样,可我知道我不是他的女儿,所以我从来不想给爹爹惹麻烦,时间久了,做事前考虑的周到一些已经成了习惯。” 在古代,人们普遍成熟的早,思想也独立的比较快,尤其还有着如此过去的北蓝,更加成熟。 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我是喜欢你啊,我不想藏着我的心思,爹爹以前跟我说,没有人会等你一辈子,所以该说出来的话一定要说出来,或许你等上那么一天,一切就都晚了,所谓前车之鉴吧。” 北蓝笑了笑,“所以呢,如果你觉得我的靠近给你带来了烦恼和负担,你也可以直白的告诉我,我不会难过,但失落是免不了的。” 听着她慢慢叙述,阿爵愣了许久。 “我不知道你懂不懂喜欢是什么意思,我也不想纠结这个问题,我只是想问……” “你觉得你的喜欢,在一年后还会如此吗?三年后,你还会如此热情吗?五年后,你还能记着今天你对我说过的话吗?八年十年以后,你还会依旧如初吗?” 阿爵目睹了他的父母亲之间得感情,他们的路是怎么走过来的,阿爵一清二楚。 他觉得,感情这回事有点麻烦,也有点繁琐。 如果不能一路携手,那还不如一开始就别同行。 北蓝笑了笑,“那你能等十年八年以后再问我吗?” 阿爵侧眸,忽而就笑了。 那一年,他十四岁,她十岁。 ~ 一眨眼,冬季来临。 “储君,女帝大人他们已经在路上了。”徐老赖接到消息来禀报。 “嗯。” 阿爵刚下朝回来,累的连话都不想说。 一进御书房,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蓝蓝来了吗?” 徐老赖挑挑眉,“蓝小姐已经在里面了。” 一扭头,阿爵就看见北蓝穿着一身白绒的小袍子,优雅的坐在椅子上看着他笑。 阿爵进来,北蓝从椅子上下来,小跑着扑过去,阿爵稳稳的接住她,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他无奈一笑:“都多大了,还要抱。” 北蓝挂在他身上就是不撒手,小脸笑起来甜甜的,她说:“多大也要抱。” 过了会儿,北蓝自己跳下来,仰头看着明显又长高了不少的阿爵。 “你怎么就长得那么快。” 阿爵看她一眼,“你是不知道我以前,星星小我五岁都跟我差不多高,没被她挤兑死。” 北蓝咯咯的笑,一双眼睛弯了起来,煞是好看。 “今天奏折不多,我带你出去玩,晚上跟我回宫,我爹娘他们过来了。” 阿爵换了件玄色金线的袍子,走出来时边说边拉着她的手往宫外走。 本书来自 第587章 好久不见 两个人在宫外吃了些东西,又逛了逛街市,有许多百姓都听闻储君殿下近段时间来身边都多了个女孩子。 在街上看到的时候,均是暗叹两个人般配,那小姑娘的长相很是漂亮,生的有股贵气,就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 天刚刚暗淡下来,两人就在宫门口等着了。 没过多久,不远处就有两辆马车驶了过来。 宫门口这边,以阿爵与北蓝为首,身后站着一排排御林军迎接,排场浩荡,甚是壮观。 赫澜刚刚下马车,御林军全部单膝跪地,低下头,“恭迎女帝回宫!” “恭迎女帝回宫!” “恭迎女帝回宫!” 赫澜挥了挥手,“都起来吧。” “谢女帝!” 后面的马车上,两个人紧跟着下来,星星看到北蓝站在的那一刻愣了一下。 “蓝蓝?!” 北蓝回眸望去,莞尔一笑,朝着她跑去。 两个姑娘抱在一起,眼里全是笑意。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星星很是想念她。 北蓝回答道:“我跟我爹爹就是来的这里啊。” “那你不跟我说,我还以为再也看不见你了。”星星埋怨她。 北蓝笑着任由她埋怨,之后目光瞥向身后的一人,她愣了愣,险些没认出来。 “你……”北蓝错愕,“小光头?” 缘里穿着一件青色的袍子,眼睛浓黑有神,他续起了长发,发根黑黑的,还不是很长,但可以想象到他留着头发后的样子有多好看。 “你竟然续起了发?”北蓝盯着他的头发看,全是好奇。 赫澜与寂尧已经带着小渊入了宫门,阿爵站在原地没动,目光落在明显变了不少的缘里的身上。 缘里从前挺单纯的,可特别爱笑,可这会儿,那笑容里似乎有点别样的情绪,也变的腼腆淡泊了些。 “好久不见。”终于,阿爵还是走了过去。 缘里抬眸与他对视,“好久不见。” 四个人同时进入宫中,两个小姑娘走在前面,叽叽喳喳的聊着什么。 而后面跟着的两个男孩倒是相对沉默些。 缘里微微侧目过来,眼神读不懂。 阿爵看他一眼,“你想问什么?” 缘里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夜宴。 阿爵早就吩咐御膳房安排了夜宴,为了迎接女帝与梵听大人以及公主殿下,御膳房忙活整整两天。 赫澜高坐,身边是寂尧,小小的小渊安静的坐在寂尧身边儿,喂什么吃什么,不哭不闹,乖的不行。 倒是下方的人,星星和北蓝坐在一块,阿爵与缘里同座,姑娘家仿佛有数不清的话题要聊,而阿爵和缘里却是一句话都没有。 “为了她?”终究,阿爵还是问了出来。 缘里夹着鱼肉的手微顿,眼睛朝着北蓝的方向瞥了一下,随后又收了回来,他还是没说话。 阿爵了然于心,同样看了眼与星星聊的开怀的姑娘。 这属于皇室夜宴,没有外人,吃饱以后阿爵就让爹娘们去休息了。 “我准备了烟花,去玩会儿?”阿爵问着两个小姑娘。 星星眨眨眼,“好啊!” 说着她拉着缘里就往外跑。 缘里也没有甩开她的手,只是说:“你一个小姑娘少玩些这么危险的东西,万一伤到自己那就毁了。” 第588章 你是不是特别想她 星星回眸一笑,“你在关心我啊?” “这是关心吗?”缘里疑惑,“我是在嘱咐你。” “好好好,那就是嘱咐。”星星都依他。 “你想玩这个?” 后面,阿爵蹲下来看着北蓝拿着一根细小的烟花。 北蓝知道这东西危险,以前都是看别人玩,她第一次见到这东西的时候也是挺震惊的,竟然可以那么好看。 阿爵对着一旁跟随的徐老赖招招手,徐老赖立马拿着烛火过去。 他拿起一根烟花点燃,烟花顿时冒出光亮来。 “哇!”北蓝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 阿爵递给她,“来,拿着。” 北蓝小心翼翼的捏住,用手遮住脸颊,生怕烧到她的脸,阿爵随后站在她的侧面,紧盯着那烟花,似乎是在防备着烟花会溅到她。 “轰” 超大的烟花忽然升空,在夜空中炸裂,迸发出好看的形状与光彩。 “好漂亮啊!”北蓝捂着脸兴奋的大喊。 阿爵就站在她身侧,满眼温和的看她笑。 而另一边,星星在笑着,一排整齐的牙齿洁白发光。 她在看缘里,而缘里的目光始终落在北蓝的身上。 星星的笑容依旧灿烂,可里面却藏着几分失落。 她弯下腰捡起一根烟花,“你是不是特别想她啊?” 缘里一怔,在烟花爆裂的声音中还是听到了星星的话。 北蓝走了那么久,他很少笑过,北蓝送给他们的荷包,他也是随身携带。 星星很敏感又很聪明,她不可能察觉不出来。 她把烟花点燃,微微挪动了一下位置,烟花便挡在了缘里的侧脸旁边,她眯了眯眼睛,烟花中,映着缘里的侧颜。 “你喜欢她。”星星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缘里这回只是沉默了一下,“嗯。” 星星没有听见自己心里冒出了什么声音,她只是蹲在地上,双手拖着下巴,远远的看着北蓝笑的像朵灿烂的花,她却拼命的让自己挂上笑容,可都没有用。 脸颊有点不受控制。 寂尧突然站在台阶上,对着阿爵和缘里招招手,“你俩过来。” 阿爵和缘里很听话的走了过去。 两人走后,北蓝就放下烟花跑到了星星面前,陪着她一起蹲下。 “星星?”北蓝见星星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北蓝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星星,你怎么了?” 星星终于动了一下,捏了下北蓝的脸蛋,故作不满的说:“你走了这么久竟然连一封书信都不给,你知不知道有人……非常想念你啊。” 闻言,北蓝咯咯一笑,“我知道啊,你想我嘛,可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呀。” 星星没再说话,盘腿坐在了地上,北蓝陪着她一起坐下。 两个姑娘的背影渐渐变的修长,从瘦小变成了亭亭玉立,她们依旧坐在这儿望着夜空。 长长的青丝围绕在她们身旁,两个姑娘依旧在笑谈,只是有人是真的开心,而有人却是无奈的笑。 “再有一月,我就及笄了。”星星说。 北蓝抿了抿唇,“是啊,时间过的好快。” “他们说及笄时可以许愿,你也要许愿望哦。” 星星扭头,“那你去年及笄的时候许愿了吗?” 北蓝调皮一笑,“当然啦。” 第589章 续起了长发,踏入了红尘 手机阅读 “地上凉不凉,赶紧起来。” 阿爵一身玄色的长袍犀利帅气,他大步流星的走过来拉起两个小姑娘。 刚过弱冠之年的阿爵,生的愈发迷人俊郎,不知迷煞北国帝都里多少女子。 可时至今日,阿爵都没有定亲。 星星站起身来,扭头就看见从台阶上走下来的男子,他终于还是续起了长发,踏入了红尘。 为了谁呢? “我送蓝蓝回府,你们先回去吧。”阿爵说。 缘里没说话,只是看了眼北蓝。 星星抿唇一笑,“干嘛,我也想送蓝蓝,缘里,走,你跟我一起去。” 说完,星星拉着北蓝就率先走了。 两辆马车送着四个人。 宅院门前,北蓝跳下马车,阿爵紧随其后,伸手抱了她一下,揉了揉她的脑袋,“早点睡,明天派人来接你。” “好。”北蓝的笑容从来没有变过,依旧是那么纯粹。 马车里的缘里看着两人的动作,他捏紧了荷包,可面容上一点异样都没有。 站在外面的星星透过窗帘看了眼他,随后进了马车。 回去的途中,阿爵没有跟缘里坐一起,而是跟星星一个马车。 “星星。”他唤了声。 星星应道:“哥。” 阿爵抬眸,硬朗得五官上凝聚着愁容,“你向来聪明,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他的话得到的只是对方的沉默。 “哥,有时候人的感情挺奇怪的,尤其是在我刚懂事没多久出现的那么一个人,他的一举一动都被我看在眼里,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习惯,改不掉的,就像你跟蓝蓝,见面的时候拥抱一下也是习惯。” 星星勾唇轻笑,像极了赫澜,“可我能怎么办呢?他又能怎么办呢?” 回到宫殿。 阿爵与他们不是同一个方向。 星星走在前面,缘里跟在后面,他们两人一句交流都没有。 转眼,就到了及笄这天。 星星没有大张旗鼓的准备,只是在宫里举行了仪式。 赫澜与寂尧送上了最真挚的祝福后,又赐给了她一块封地。 这天,星星穿着火红的衣裳,画着精致的妆容,她站在高高的台子上,俯视着下方数不清的宫人,笑的倾城,可眼睛里却没有光彩。 受着众人的祝福,星星笑容依旧,她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了缘里来。 缘里拿着一块他亲自雕刻的木头人过来,“这是佛寺里的木头刻的,带着祝福。” 顿了顿,他说:“谢谢,对不起。” 星星先是一愣,而后忽而展颜露笑,接过木头人,点点头算是回应。 缘里转身。 谢谢你曾在记忆最清晰的年纪欢喜我。 恕我不能做出回应。 这天,天下起了雨,哗啦啦的,声音特别大。 星星坐在靠窗的地方,俯视着眼底那偌大的江山,可很是朦胧,看不清。 她的面前堆了许多空的酒壶,她对雨饮酒,笑容浅淡。 星星从来没有嚎啕大哭过,除却那次爹爹出事,她着急大哭。 时至今日,已经好些年了。 她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酒水穿过喉咙,让她一度哽咽。 “吱呀——” 门口多了个人。 她慢慢回眸。 是他。 缘里抿了抿唇,反手关上门走进来。 星星亲眼看着他坐到自己对面,而后拿起一壶酒,静静地喝了起来。 本书来自 第590章 商议婚事 手机阅读 他们从年少走到今天,一路欢声笑语。 星星有些后悔,后悔长大,如果时光能一直停留在儿时,那么纯真的感情或许就不会变质了。 长大,有点痛苦。 星星边笑边喝酒,窗外的雨声雷声逐渐变大,光亮偶尔闪过,照亮了她凄美的侧脸。 她遗传了赫澜的美貌,也继承了赫澜的酒量,更随了赫澜的痴情。 爱一个人,就是一辈子,拉不回来了。 “我一直以为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那么这辈子也一定是我。”星星说。 “可是后来我渐渐发现,你的眼睛里没有我,我拼了命想要挤进去,可都没有用。” 星星的眼睛红红的,带着光,那双眼睛美的有点玄幻。 “缘里,为什么你就不可以看看我呢?”她边笑边流泪。 缘里捏着酒壶,淡泊的目光与她对了上,“我也无数次的想要问她这个问题,可没有用啊星星。” 从他们三人相识的那一刻,他们就应该明白,第一眼记住的是谁那就是谁了。 与陪伴多久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爱情从来不讲先来后到。 从她们懵懂无知,到逐个长大成年,四五年的时间,看似不多,可算起来也要几千天呢。 星星丢下手里的空酒壶,“我挺恨我父母的痴情的,如果他们能不痴情一些,或许我就不会这样了吧。” 这一夜,两人对饮,从儿时聊到现在,每一个与他在一起的瞬间,星星都记的清清楚楚。 清晨,天亮了。 缘里也要走了。 ~ “最近星星去哪了?”阿爵好不容易闲下来,想带着星星去玩。 北蓝拧眉,“我也没看见她,宫人说她最近一直在帝都里转。” 阿爵不放心星星,派徐老赖去找。 最终阿爵是在一家酒楼里找到的星星,她就坐在厢房的窗户边儿,望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不停的喝着酒,可她酒量好的仿佛千杯不醉。 “星星。”阿爵走进来。 星星回眸,看着走进来的哥哥,她愣了愣,随后把酒壶一丢,伸开了双手。 阿爵走过去抱住她。 之后他就感觉星星在抖,她在哭,哭到没了声音,哭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阿爵不知道要怎么劝她,当弯下腰给她擦眼泪的时候,阿爵有一瞬间的错愕。 他这辈子都忘不了星星的那个眼神。 有多无奈,有多痛苦。 可她仍旧笑着,笑的像小时候一样,灿烂的宛如一朵娇艳的花儿。 ~ “星星最近好像不大好。”赫澜一直把星星的状态看在眼里。 寂尧向来疼女儿自然也发现了,他也能懂女儿那个眼神代表着什么。 他忽然有点后悔。 后悔把缘里带回来,后悔让星星认识他。 可又有什么用呢,都是注定的。 “阿爵,你跟蓝蓝……”赫澜看着面前的大儿子,愈发的欣慰。 阿爵顿了顿,“我打算月尾的时候跟蓝蓝定亲。” 赫澜挑挑眉,“行,有打算就行,别到最后让人家姑娘白跟着你这么久。” “怎么会呢娘,你带出来的儿子有那么不负责任吗?”阿爵笑了。 “那就……明天吧,我亲自去蓝府同蓝蓝的父亲商议一下婚事。” 说起来,她还从没正面见过蓝蓝的父亲。 本书来自 第591章 你见过我? 蓝府。 “我的天!” 子良站在宅院的侧面房顶望着远处,惊呼一声。 院子里的北霆正在挪树上的鸟窝,想把我鸟窝放在屋檐下,听到子良那一声尖叫,脚下一滑,险些从树上掉下去。 “你诈尸啊?!” 北霆气急败坏的骂他。 子良伸手指着远处的地方,“那边有车队,还有御林军。” “什么?” 御林军出行,必定是宫中的什么大人物出来了。 “看那架势,不是女帝就是储君,朝着咱们这条街过来的。”子良赶忙跳下来,拉着北霆就往屋里去。 “干什么!”北霆嫌弃的甩开他的手。 子良也不管他的挣脱,按着他坐下来,“来来来,我给你挑选几件衣裳,你赶紧换,梳妆打扮一下。” “我换衣服做什么?”北霆不懂他在搞什么。 子良不争气的瞪着他,“我觉得他们是要来这里的,说不定有什么大事,你赶快。” 大事? 北霆眯了眯眼睛,余光瞥向院子里北蓝的房门。 ~ “是这里?” 赫澜从金銮上下来,身穿龙袍,威风凛凛,千古女帝的架势非常足。 附近的百姓都低下头不敢正视女帝的尊容,路上的百姓跪地迎接。 直到赫澜带着阿爵走到院子门口,敲响门的时候,那些人才毕恭毕敬的低头离去。 房门被打开。 阿爵看见子良的那一刻愣了一下。 可还不等反应后来,一抹金黄色的身影就已经冲出去了。 子良被赫澜强制性的遏制住手腕,整个人翻转过来,“女帝女帝!别动手啊!” 赫澜深呼吸,回眸看向阿爵,郑重的说:“你千万别告诉我这个人就是蓝蓝的父亲。” “不……不是。” 阿爵已经许久没看见他娘如此行动派了,几年不动手,可这行云流水的动作依旧是典范啊。 赫澜垂眸,“你怎么在这儿?” “我……我是蓝蓝的叔叔!”子良疼的不行,他一直知道赫澜武功好,但真正动手是没有过的。 他这会儿倒是庆幸自己没有奋力追求过赫澜,不然挨揍应该是跑不了的。 赫澜顾及周围百姓的目光,慢条斯理的收起动作,御林军却在下一刻把子良围住了。 “这是做什么?”子良不懂。 走在前方的女人勾起一个礼貌的微笑,“你是重点防备对象,所以,在朕离开之前你就在这里站着晒阳阳吧。” 子良:“……” 房里。 北霆慢慢走出来,他的眼睛依旧是黑色的,面容也有改变,不熟悉的人是认不出他的。 “女帝大驾,有失远迎,草民跪叩。”北霆作势要跪下。 赫澜下意识的上前一步拉住他,张了张嘴,竟不知道要说什么。 北霆被她拉起来,两人四目相对。 那一刻,赫澜直视着他的眼睛,心头微微一缩。 这个人她明明没有见过,可是…… 那种熟悉感从何而来? 思忖了许久,直到赫澜坐下来,她才知道那股熟悉感是什么。 是眼神。 这个人的目光很熟悉,就像是这个人用这种眼神看了她很久,久到让人可以忘记时光。 “你见过我?”赫澜下意识的就把自称忘了。 北霆一愣,抬眸看着她。 忽而莞尔一笑,“女帝尊容是草民日夜想要目睹的,但今日,的确是第一次见。” 第592章 胡言乱语 阿爵坐在一旁,像个乖孩子似得跟在赫澜身后。 北霆顿了顿,问道:“不知女帝到访寒舍可是有何吩咐?” 赫澜抿了抿唇,“蓝公子,您应该知道阿爵和蓝蓝的事。” 话说到这儿北霆也明白了赫澜的意思。 “女帝直言便是。” “想给两个孩子定亲,两个孩子两情相悦,又在一块相处这么多年,总这么下去对你们家女儿名声也不好,正好阿爵也大了,如果蓝公子不介意这个婚约,那……” 北霆忽然打断:“我介意。” 赫澜一怔,她没想到这个男人能拒绝的这么干脆。 外面的人很多,御林军把宅院围的死死的,方圆十里是不允许可疑的人士靠近的,连同附近的百姓都闭不出户的等女帝的大驾离去。 赫澜倒也不生气,她从不认为她的儿子比别人高贵多少,人家如果真是不愿意嫁,她也不可能拿皇权硬逼着。 “那蓝公子有何想法?直言就是。” 北霆笑了笑:“的确有个要求。” 话落,北霆看向阿爵,眼神深深,“储君殿下……” 阿爵忙道:“您唤我阿爵就行。” 见他如此懂事,北霆眼里露出欣慰的神色,“阿爵,叔叔不是故意为难你们,只是……我的女儿……继承了我太多的理想,我希望蓝蓝可以开心幸福,所以,我希望你这一生,只能爱她一个,只能娶她一个,叔叔知道这个要求对于你来说……” “不会。”阿爵说,“叔叔即便您不说,我也是这样打算的,这辈子除了蓝蓝,我谁也不会娶。” 闻言,北霆沉默不语。 过了许久,他端起茶杯抿了口,“一辈子三个字说起来简单,可太长了。” “如果我跟蓝蓝成亲,北国帝都里所有的兵权我都给她,如果我娶了别人,她带着兵权来杀我,我都不会反抗,叔叔您看这样行吗?”阿爵的语气非常真诚。 北霆意外的看他一眼,又看向赫澜,他想知道赫澜会同意吗。 毕竟北国帝都里的兵权少说得有十五万兵马,这可不是小数目。 赫澜耸耸肩,“我不管,北国迟早是阿爵的,他爱怎样怎样,再者说,一个男人一生只爱一个人,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听到这话,北霆深深的笑了,“是啊,一辈子只爱一个人。” “那日子女帝定吧,蓝蓝那边她会同意的。” 赫澜挑挑眉,笑道:“那行,回去我同阿爵商议一下,再给您消息。” “好。” 临走前,赫澜走到子良面前,看着晒的满头大汗的子良,她妖冶一笑:“让你当年胡言乱语。” 子良:“……” “恭送女帝!”北霆在后面幸灾乐祸的说了句。 等御林军走后,子良一个箭步冲进屋子里,跌坐在椅子上擦汗。 “我跟你说我太庆幸当年没有一时冲动抢她了,要不然我还能活到现在?” 北霆冷笑,毫不留情的打击他:“别说的好像你抢就能抢到似得,你个汉奸。” “汉奸?”子良一脸懵逼,“汉奸是什么?” 北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就是形容帅气聪明的意思。” 子良满脸怀疑,“就你还能夸我?” 第593章 要幸福 手机阅读 宫里。 阿爵把今天的事同寂尧叙述了一遍。 寂尧正在处理奏折,他放下毛笔,对着徐老赖说:“你去拿两壶酒过来。” 徐老赖领命,过了会儿就端着两壶酒,六道小菜过来了。 御书房中,父子俩面对面的饮酒谈心。 寂尧看着面前像极了他的儿子,“终于熬到你长大了。” 阿爵笑了笑,举起酒杯,“爹,这么多年,您辛苦了。” 一杯酒下肚,寂尧才开口:“既然决定了定亲,那就要做好准备,做好保护她疼她爱她的准备,他父亲那个条件并不过分,我和你娘也会这么要求你。” “或许别的皇室要求开枝散叶,但子嗣不在多,在于精,只要各个都是好的,一个两个也无所谓,你看你们哥三个,爹挺荣幸的。” “阿爵,你记着,一个女人要的东西,无非就两样,要么是荣华富贵,要么就是你的心。这两样如果你不能同时给,那就一定要给一样,你什么都没有还要求人家一心一意对你,那你都不如去睡觉,做梦都来的比较实际。” 阿爵被他爹这番话逗笑了,但想一想的确是这么回事。 “你本就生在皇家,又是东国与北国的世子和储君,你要作为榜样给你弟弟妹妹看,爹别的话也不想多说,只记住,一辈子挺短的,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珍惜眼前人。” 阿爵每一个字都谨记于心,以至于在后来他也是这么嘱咐给他的儿子的。 日子最终定在了当月的二十八。 定亲这天,整个北国帝都都洋溢着喜气。 皇宫里,百旦聘礼抬出来,一路送到蓝府,可谓是羡煞许多名门千金。 蓝蓝作为未婚妻,在这个时候是不能露面的,只能北霆出面。 当天北霆准备了家宴,款待女帝与储君两人。 女帝亲自到访定亲,的确是给足了蓝蓝面子。 这事儿后来被人传了许久,私下里都要羡慕死她了。 定亲时就把成亲的日子定下了,离的很近,就隔了七天。 阿爵早有准备,所以并不匆忙,倒是北蓝很是震惊他速度这么快。 趁着人少的时候她溜出来,“怎么这么快?” 阿爵揉了揉她的脑袋,“着急把你娶回家呗,想让你做太子妃,那样就能天天看见你了。” 北蓝满足的一笑。 阳光下,两人对视,笑容胜过花朵。 那一年,他二十岁,她十六岁。 ~ 眨眼,北国储君成亲的日子就到了。 东国与南国派人前来参加北国储君的成亲礼,可谓十里红妆,整个大陆的人都知道了。 蓝府。 北蓝穿着凤冠霞帔,尊贵无边。 临走前,她突然停下,掀开盖头对着北霆噗通一声跪下。 “爹,女儿要走了……感谢您这么多的照顾与栽培,女儿铭记于心。” 北蓝很感激他,如果不是爹爹,她可能早就死在那穷乡僻壤的石村了。 如果没有遇到爹爹,她怎么可能有幸做北国的太子妃,未来的北国皇后。 爹爹给了她生存的机会,给了她良好的教育,又许了她一个美好的未来。 一句感谢根本不够的。 北霆亲自扶她起来,“要带着我的祝福好好生活,一定要好好孝顺女帝,算是……爹爹唯一的愿望,好吗?” 北蓝很明白他的心,她重重点头,“我会带着您的心意照顾她的,您放心。” 男人给她盖上盖头,挥了挥手,“要幸福。” 本书来自 第594章 一去不复返 手机阅读 拜堂的那一天,北霆穿的很隆重,也是那个时候百姓们才知道,太子妃的父亲是个很高贵的人,并不是什么贫民。 看着旁边坐着的赫澜,北霆忽然笑了。 终于能够跟你一同出现在一个婚礼了,不能娶你,便这样也好。 那一天,北蓝带着他的祝福嫁到了北国皇室。 也是那一天,北霆终于如愿以偿的跟赫澜成为了一家人。 ~ 深夜,他回了蓝府。 “你高兴吗?”子良问他。 北霆笑着灌了口酒,“高兴,以后她的儿子我也能喊一声儿子,我跟她终于成为了一家人,这是我……祈求了两辈子的事。” 子良就当他是喝多了,什么两辈子。 他说:“以后就我陪着你了。” 北霆回眸,眼睛红红的,醉意朦胧,“从来没想过,临了临了我身边的人竟然是你这个汉奸。” 子良呵呵一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骂我。” ~ 宫廷墙围上。 满天星辰闪烁个不停,似乎也在为新婚燕尔的两个人高兴。 星星坐在城墙上望着灯火通明的皇宫。 身后的缘里静静地站着。 “终于成婚了。”他笑言,“还是到了这一天。” 她应该很高兴吧。 星星晃荡了下双腿,“我也快及笄了,到时候你陪我啊?” 缘里垂眸看她,轻笑一声:“好。” “我知道你不高兴。”星星笑着说,“可有我陪你不是吗?你不高兴,我也不高兴,咱俩同病相怜哦。” 她的笑容始终那么灿烂,可只有感同身受的人才能懂她的笑代表什么。 缘里就是。 他忽然靠在围墙边儿,“你很累吧?你才十几岁,不可以这样的。” 星星笑着,笑着笑着那双璀璨的眼睛就红了,她拼命的忍住眼泪,说道:“你也才不到二十岁。” “星星,我们算是一起长大的,无论是蓝蓝还是你,我都希望你们能幸福。” 缘里慢慢走下城墙,他的背影太过孤寂。 这一场青梅竹马的游戏里,他是输的最彻底的。 谁的幸福他都给不了。 他给不了蓝蓝想要的,也给不了星星想要的。 记得叔叔曾经说过,爱就爱,不爱就是不爱,很简单,没那么繁琐。 他一直记着。 第二天,缘里就不见了,他只留下一封书信和礼物给阿爵和蓝蓝。 星星满城的找他,即便派出了御林军也没有找到。 前缘寺的钟声被敲响了,那钟声很悠扬,一下下的敲的人心发慌。 星星跑到前缘寺的时候,看见了穿着僧袍的缘里。 她站在台阶下,缘里站在台阶的顶端。 星星慢慢展露笑颜,笑的眼睛里都爬上了红血丝。 “恭喜你啊。”她说。 缘里蹙了蹙眉,没有理解她的意思。 星星抹了把眼泪,笑颜如花,“恭喜你终于脱离了红尘这个苦海。” 可她呢,还要在海里拼命挣扎。 那一天,他重新削了发,脱离了红尘。 那一天,她红着眼转了身,提着刀开了杀戒。 从那以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 只是有一次缘里下山采买油灯时竟在前缘寺的山下,遇到了那个笑容都带着冷血的女人。 她笑着擦掉脸颊上溅到的血,“好好做你佛,渡不了的人,交给我。” 她的身后,是一群想要打劫前缘寺的强盗。 半路中遇到了星星,便入了黄泉。 缘里终于看着那个一身红衣,背影潇洒的人一去不复还。 本书来自 第595章 心上人 北国皇宫。 “星星呢?”阿爵一下朝就去了赫澜那里。 赫澜也刚到御书房,摘下头冠说:“估计一会回来吧。” 阿爵已经长成了铁骨铮铮的一个男人,个头与寂尧不相上下,又长得那么像,每次看见他,赫澜都以为是在看寂尧。 “娘希望你可以跟你爹一样优秀。”赫澜忽然开口。 阿爵一身玄色蟒袍,尊贵无边,爽朗的笑起来,“我会成为娘第二个自豪的人的。” 即便是这么大了,阿爵还是跟赫澜比较亲近。 算起来,赫澜今年也才四十前后,可她风韵犹存,保养的好,皱纹根本没有虐待她,若是好好打扮打扮,完全可以同星星媲美。 到底是一代天骄,即便到了这个年纪,仍旧风华绝代。 “娘。” 两道声音不约而同的响起。 赫澜和阿爵抬头看过去,便看见一身红衣的星星走进来,而她的身后还跟着北蓝。 星星出落的愈发像赫澜,眼神冷酷起来的时候,高冷又尊贵,气质也完全继承了赫澜。 而北蓝则是太子妃的服饰,高贵优雅,落落大方,两个人站在一起,绝对可以收拢所有的目光。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御书房。 赫澜对着她们扬了扬下巴,示意她们坐。 北蓝自觉坐到阿爵旁边,星星则坐在北蓝身旁。 “你去哪了啊?”北蓝问她。 星星眨眨眼,卷翘的睫毛像是黑色的蝴蝶,神秘而魅惑,“出去转一转。” 她狭长的眸子半眯着,面容带笑,略有一丝疏离,但仍旧热情亲近。 赫澜太懂星星的眼神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眼神她会如此熟悉,但就是莫名觉得心疼。 与儿子儿媳聊了几句,阿爵便准备回府。 北蓝临走前说:“一会儿你去府里,我做了好吃的给你留着呢。” 星星挥挥手,“行。” 等两人离开,赫澜才放下奏折看向像极了她的女儿。 她的记忆这么多年都没有多大的进展,只有偶尔能想起一些画面,拼拼凑凑的,也只是记起了三分之一。 而星星这一路走来发生的事情与变化,她都看在眼里。 “星星。” 星星抬眸,“娘。” 赫澜走过来跟她并排坐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不累吗?” 星星睫毛颤了下,对于这个问题她选择了沉默。 “不是你的强求没有用的,你再坚持也是没有用的,因为他不爱你,这样下去只会毁了你的一辈子,也会让在意你的人担心。” 赫澜叹了口气,“其实,道理你都懂,但你就是会想他,对吗?” 星星笑了,整齐洁白的牙齿露了出来,这种苦笑太酸涩,没经历过的人是读不懂的。 “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你不好他也会愧疚难安。” 星星抬眸,璀璨的瞳仁像是镶嵌了两颗宝石,明亮如灯。 “娘,我也想的,可我试过,没用的。”星星的声音有些无力。 她侧眸看向窗外升起的太阳,“好羡慕她,羡慕她可以有那么多人爱,她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她不爱的那个,是我千求万求都求不来的。希望哥哥可以好好待她,因为她是我心上人的心上人。” 越说星星的声音越低,她再次抬眸,瞳仁明亮,一片沉静。 第596章 送菜 当晚,星星去了太子府。 北蓝做了好多好吃的给她,完全没有一点太子妃的架子,亲自下厨,穿的也是普通的衣裳,就像是儿时一样。 “你快尝尝。”北蓝递给她一双筷子。 星星夹了块肉放嘴里,细细品尝,夸赞道:“厨艺又精进了啊。” “哈哈哈!”北蓝高兴的拍手,“真的吗?” 星星伸手捏了下她的鼻子,“当然,蓝蓝最棒了。” 北蓝撇撇嘴,故意娇嗔道:“又掐我。” “你不给我掐给谁掐啊?”星星调侃,“想留给我哥掐?他那手没轻没重的。” 闻言,北蓝笑着摇摇头,眼里全是幸福。 吃了饱饱的一顿,星星看着桌子上的两道素菜,“这两个我带走吧,挺好吃。” 一听她这么说,北蓝很是高兴,赶紧去拿盒子给她装了上,“好吃下次还给你做。” 星星提着食盒往外走,头也没回的挥手,“走了。” 出了太子府,星星一路朝着北边走。 半个时辰以后,终于来到了前缘寺的山脚下。 她仰望着山顶的方向,那里亮着一盏灯,灯后是一座宅院。 寺里的和尚们都认识她,北国唯一一位公主,倾城又厉害,也不多问便让她进去了。 星星轻车熟路的上了山顶,敲响了僧房的门。 门被打开,是缘里。 他光溜溜的头上印着清晰的疤,“这么晚怎么来了?” 星星走进去,随手把食盒放下,“吃了吗?” 缘里关上门也跟了过来,“还没,晚上不怎么饿就没吃。” “那吃这个。”星星说完就走出了房间。 院子里有一颗树,树上挂着好多红布,飘飘荡荡的,也不知什么时候就被风吹跑了。 她坐在门槛上,仰头盯着那树看,背影笔直,却又显得无比孤寂。 缘里倒也没有谦让,坐下来开始吃那两道素菜,又拿出房里刚备下的馒头。 “好吃吗?” 吃到一半的时候星星头也没回的问。 缘里点点头:“不错。” 星星没再接话,只是盯着那棵树看。 “我跟叔叔就是在这棵树下认识的,那年我还很小,他就跪在这棵树下哭,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我才知道,原来一个人可以哭成那个样子。” 星星勾唇,头微微侧了下,但目光却没动,“撕心裂肺?” “对。”缘里点头。 星星抿了抿唇,低了下头,不再说话。 等缘里吃完,她才起身往外走,只背对着他说了句:“食盒留你这儿吧。” 说完她又停下脚步,回眸问:“真的好吃?” 缘里站在门口笑看着她:“对啊。” 星星慢慢点了点头,“好吃以后还给你送,走了,不用送。” 爱一个人就是如此。 尽可能的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哪怕,那是别人才能给予你的。 缘里不知道那是北蓝做的,也不知道星星在提着北蓝做的菜送给他时,是什么心情。 只是到了山下,星星终于停下,“说了不让你送。” 可一回头,突然出现的一群人是陌生的。 星星下意识的摸着腰间的枪,漫不经心的问:“打劫?” 对方明显一愣,“知道就好,看你穿的应该不缺银子。” 星星把玩着枪,眼神冷冽,“在前缘寺附近打劫,你是……活够了?” 第597章 犯了戒律 对面有十几个人,武功高不高星星不知道,她也不在乎。 她只是怕惊扰了她想要保护的人。 话音落下,对面的人忽然就围了过来。 “一个小丫头片子口气倒是不小!”为首的土匪头子怒了。 凑近一看,土匪头子的眼睛一亮,“哎呦,竟然这么漂亮,老子今天倒是捡了个便宜。” 其余的人凑近时也发现了,没想到这半路堵住的女人竟然长得这么标志。 一时间,坏心眼冒了出来。 “姑娘,你要是没银子也行,陪哥哥去玩一会儿?”土匪头子的笑令人作呕。 星星淡定如常,眯了眯眼睛,懒懒散散的问:“玩什么啊?” 土匪头子以为她不经人事,诱哄道:“玩点令人都刺激的事儿。” “好啊。” 星星笑了,那一笑直接把土匪头子笑的神魂颠倒。 嘭—— 一声枪响猝不及防的响起,惊了这寂静的黑夜。 “大哥!!” 土匪小弟们惊呼,而后恶狠狠的盯着原地不动的女人。 星星慢条斯理的摸了摸枪口,“我觉得,这样玩才能叫刺激。” “你!” 土匪的小弟眼睛都气红了,“把她给我抓住!!” 十几个人在星星面前毫无还手之力,星星的性子像赫澜,狠起来的时候武力值爆棚,杀人在她眼里完全不是什么事。 正当星星游刃有余的杀土匪的时候,余光瞥见一个人影。 “站住!不许过来!”星星忽然一吼。 可还是晚了。 缘里提着一把刀,拼命朝着一个土匪的脑袋砍了去。 那颗脑袋轱辘到星星的脚边,她愣住了。 缘里眼睛火红火红的,像是着了魔,他快速的跑到星星身边,阻挡那些土匪靠近星星。 他干净的僧袍很快就染上了血迹,略有一丝狼狈。 也是这个时候,星星才知道,缘里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和尚,他杀人的动作很是熟练。 没多久,那几个土匪就命丧前缘寺山脚下了。 “咣当——” 缘里把刀丢下,回眸看向星星,“你没事吧?吓没吓到?” 星星手里握着的枪还热着,她的手微微发抖,发丝略有凌乱。 深夜里,她站在原地怔怔的看着缘里。 “你开了杀戒,你是和尚!你怎么能杀人?!”星星大吼。 缘里微微喘着气,干净的脸上溅了几滴血,善良与深渊结合,竟形成了一种新的感觉。 亦正亦邪。 缘里当时并没有想太多,他一直在山顶看着星星下山,就是怕她有事,结果当看见一群人围住她的时候,缘里直接提着砍柴的刀就跑了下去。 他杀人的动作不是熟练,而是劈柴习惯了。 可他犯了杀戒,这是不争的事实。 当前缘寺守门的几个和尚过来时,都被惊到了。 “缘……缘里?” “快去找方丈!” 星星走上前,伸手抹掉他脸上的血,“你想进入佛门求解脱,我不能让你又坠入苦海,我会给你建座寺庙让你待着。” 缘里忽然笑了起来,就像是儿时那么纯粹的笑。 他抹了把脸上的血,笑的坦荡,“师父说,人这一生爱的是一些人,但与其成婚生子的,又是另外一些人。成婚生子的那些人,并不是不爱,只是更适合相守到老,我不后悔,你也不用建什么寺庙。” 第598章 追易 星星愣了愣,“你说什么?” 缘里低下头,慢慢的开始把那身僧袍脱下来,里面穿着洁白的亵衣。 他抬头注视着一脸错愕的星星,“师父说我红尘为了,在寺里也没用,心还是不在这儿,可能我压根就不适合做和尚,既然这样,那就算了。” 这一夜,缘里终于离开了前缘寺,他没有同师父打招呼。 师父早就知道他会有这一天。 下山的途中,缘里摸了摸他的头发,“你给我取个新的名字吧?” 星星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 缘里自顾自的说:“其实我知道那是蓝蓝做的菜,我知道她做饭爱放油,可是我突然发现,我吃着那菜的时候,并不开心。” “是因为你吧。”他自问自答。 “这么多年过去了,执念和爱并不同。我是执念,而你是爱。你能因为我,而做出你不愿意做的事,可我,却只是纯粹的不甘心。” 缘里在寺里每日都在思考这些,直到今天看见星星遇到危险,他连想都没想提刀就下山的那一刻,他才发现,他在意的人并不是北蓝。 有的时候,视线挪一挪你就会发现,真正属于你的,适合你的,或许就在身边。 星星能等他这么多年,缘里应该感到幸运。 是啊,他不仅觉得幸运,还觉得自己何德何能。 那是北国得公主,是东国的郡主,也很可能是北国未来的女帝,这都是未知数。 他哪里有幸获得这样一个优秀女子的芳心。 “是因为可怜和感动吗?”星星突然停下脚步。 缘里也停了下来,回眸看她,“你觉得,如果因为可怜和感动,我会穿着僧袍杀人吗?” 他渴望清净,想拜托红尘。 却因为星星遇到危险,他不顾戒律,下山杀人,毅然决然的脱下僧袍。 他一点后悔的感觉都没有,反倒觉得心里特别痛快。 好几年了,他都没有这么舒坦过。 ~ “洗把脸,你冷静一下。” 星星到现在都不敢相信,缘里真的…… 缘里听话,安分的洗脸更衣,然后坐在那等星星。 过了好一会儿,星星才提着酒壶走进来。 “后悔了吗?”她坐下就问。 缘里笑道:“不后悔。” 星星直视着他,一个字不说。 没有人能体会她此时的心情。 那么难的时候她都熬过来了,这会儿也没觉得多么开心。 可能是怕失去吧。 “如果……”缘里犹豫着,“如果你觉得我不适合你,或者配不上你,你可以告诉我,你知道我的,我向来直来直去,我不会生气,也没资格生气,但你要相信,今天发生的事,我一点都不后悔。” 犯戒律与星星的安全之间,缘里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星星眯了眯眼睛,大口的灌了口酒,“你想叫什么名字?” 缘里扬眸,终于露出了笑容。 “就叫……追易吧。” 星星蹙眉:“追易?” “以后你去哪,我就跟到哪,就像小时候一样。”他说。 星星大名叫寂忆。 易同忆。 星星顿了顿,忽而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睛就红了。 “你知不知道,这一天我等了多久……” “你知不知道,在你剃发出家的那天,我差点没撑住!”星星大吼。 缘里……不,现在是追易。 追易走过去替她擦掉眼泪,“过去的就过去了,以后,都有我……都有我。” 第599章 扒了你的皮 手机阅读 “缘里?” 赫澜刚下朝回来,看着跟星星走在一起的男子时,明显愣了一下。 追易走上前,撩袍跪地,拱手道:“追易见过女帝,女帝万安。” 他这个举动让赫澜半天没反应过来,她看向星星。 星星笑了起来,“娘,他不在前缘寺了,以后……可能就留在我身边了,现在叫追易。” 闻言,赫澜垂眸再次看向追易,眼神忽明忽暗。 她没说什么,转身朝着御书房的方向去。 临走前赫澜的目光很深,追易起身后,说道:“星星你先等我一会儿,我同女帝说点事。” 星星犹豫了下,随后转身走开了。 御书房里。 赫澜最近很是烦躁,也不知是天热的原因还是旁的什么原因,看见一点不顺心的都可能大发雷霆,皇宫里上到寂尧下到宫娥太监都过的小心翼翼的。 把皇冠随手一丢,宁乐赶紧捡起来,伺候她更衣。 采润在一旁也是默不作声,生怕说错什么话惹的女帝烦躁愤怒。 赫澜的眉头始终都是拧着的,她这个年岁韵味十足,皱纹根本看不到,但许是常年对付那些心思深深的百官,眼角也多了一丝细碎的纹路。 眉目间的凌厉与狠辣也愈发的浓郁,单单一眼扫过去,足以让人站在原地不敢动。 这便是帝王的气场。 更衣完毕后,赫澜走出来,追易就站在门口等候,不浮不躁。 赫澜对着他招招手,追易听话的走进来。 落座后,赫澜端着茶盏打量他,许久之后她问:“把朕的女儿当什么了?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问过我赫澜了吗?” 追易一直听闻女帝的种种雷霆万钧,但这也是第一次见女帝露出随和以外的态度,可也是情理之中的。 追易撩袍跪地,“女帝,追易并没有亵渎公主的意思,只是人这辈子总要经历一些事才能看清自己的心。” 听到这句话,赫澜的手微顿,犀利的眸光落到他身上。 她忽然想起宁乐当年跟她提起过的事。 据说那时候她是北国得储君,作为细作潜入了东国之中。 后来寂尧又跟她讲关于一个叫北霆的事,寂尧说,也是因为北霆的出现,她才知道她爱的是他。 但没人有资格说她赫澜是滥情,也不能说寂尧是替代品,谁没有过去呢。 这个世上,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谁也代替不了谁。 我再不好,这世上也只有一个。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总是要往前看的。 赫澜咚的一声放下茶盏,看着窗外湛蓝的天,“我不管你对星星的心思是什么样的,是真心也好是敷衍也罢,若有一天,你因为别的人让她哭了,我一定会扒了你的皮,再扒了那个人的皮。” 追易心尖一抖,他终于领会到这位大陆上唯一一位女帝的狠辣了。 “追易定不负公主殿下。” 赫澜烦躁的挥挥手,“去吧。” “追易告退。” 追易前脚刚走,后脚寂尧就带着小儿子来了。 已经八九岁的小渊性子沉稳,不爱笑,也不爱说话,但很是聪明,对于兵法这一块很是精通,一直跟在寂尧身边学习。 “娘亲。”小渊长得倒不像寂尧,但仍旧俊郎精神。 本书来自 第600章 记忆苏醒 手机阅读 “你俩可算来了。”赫澜心头莫名烦躁,“这儿的奏折你们爷俩看,我出去透口气。” “怎么了?”寂尧走过去,“又开始烦躁了?” 赫澜重重的吐出一口气,看什么都觉得不顺眼,“没有,我先出去。” 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觉得烦,看谁都不顺眼,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让她大动肝火。 虞无涯现在正在北国皇宫里管理御林军,看见她从大殿的方向出来,立马行礼:“女帝。” 赫澜瞥他一眼,话都没说,慢悠悠的往外走。 “女帝这是怎么了?” 虞无涯瞪了眼身后的人,“还说,还嫌最近挨骂挨的不够多?” 走出大殿的赫澜朝着宫里种植的树下走去,想乘乘凉,那儿正好没有御林军守着,应该是换岗的时辰。 她现在不想看见任何人,也不想说一句话。 来到树荫底下,后面就是宫强,翻过去便是宫外了,挺高的。 她靠在墙根下面,双腿支撑着树根,双手枕在脑后,非常惬意的打算打个盹儿。 宫墙外。 “你能不能下来?”北霆小声警告着正在爬墙头的子良。 “干什么!”子良气愤低头,“别拉我!” 北霆就是不松手,“有正门你不走,非要翻墙?就不怕被乱箭射死?” “正门她让我进吗?这人也太记仇了吧?我都没记她仇呢。”子良奋力的扒着墙边,差一步就能爬上去了。 子良喊了一声,“松开我!” 北霆气的撒开手,结果子良正用劲儿呢,被这个惯性一下子耸了出去,直接掉到了墙里面。 见状,北霆怕他被当成刺客抓起来,赶紧几步爬上去也跳了过去。 然而,当北霆跳下来后,眼前的一幕把他吓坏了。 子良也是一脸懵的坐在树下,看着被他压晕得赫澜。 “她……她怎么在这儿?”子良不理解她好端端一个女帝,怎么跑墙根底下来了。 北霆顾不得他,赶忙蹲下来摇晃赫澜,“澜澜?澜澜?” 检查了下她的骨头和头部,确定没有受伤后,北霆直接站起来对着子良就是一脚。 “不让你翻墙你非要翻!她要是有事,老子就杀了你!”北霆粗暴的开始暴揍。 子良连滚带爬的想要躲,可他的武力值完全比不上北霆。 晕倒的赫澜躺在那儿,她的耳朵能听见附近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在打斗。 她的脑袋顶部疼的像是要炸开,想要睁开眼睛但却没力气。 眼前忽而飘过许多画面。 一些她青涩时期的样子,一些她大发雷霆的样子,还有她落魄时候的样子,像是纪录片似得,一点点的滑过。 所有从前记的模模糊糊的地方全部在一瞬间找了回来。 而最后一幕,就是她在悬崖边追着北霆跳下去得那个画面。 后来的记忆她都有。 头还是痛,她都恨不得把脑袋切了。 强撑着睁开眼,艰难的坐起身来。 当看清那个人转身时,赫澜几乎连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一个名字:“小北?” 北霆站在那有些发愣,他抬手摸了摸自己得脸,是戴了人皮面具的,那赫澜怎么认得出他? 许是看得懂他的疑惑,赫澜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这一摇头,头又痛的不行,她立马蹙眉捂着头不动。 本书来自 第601章 十年如一日 手机阅读 “怎么样?”北霆大步冲过来,紧张的询问。 子良这会儿也惊奇的凑过来,“不是失忆了吗?” 赫澜久久都没动,保持着捂着头部的姿势坐在树根底下。 良久,她才慢慢抬头,也是在这个时候,她猛的一脚踹向子良。 “趁着老娘记忆不好就坑我是不是?”赫澜爬起来对着他就是一顿踹。 被平白无故的揍了两次,子良已经放弃反抗了。 好在赫澜并没有真心想揍他,踹了几脚以后就没再动了。 她一只手捂着后脑,看向北霆,“别人或许发现不了你,但你瞒不了我,我都认识你多少年了。” 有些人,能够在你一个眼神的瞬间便读懂你的意思。 而有些人,能通过你的一个眼神就认出你。 这与爱无关。 “我以为你死了。”赫澜慢慢靠在墙根底下,身子往下滑,最终坐在那儿。 北霆站在原地没动。 后来,她又问:“为什么你一直不跟我说你是谁?” 赫澜自然记得她失忆这几年发生过的事。 北霆刚要回答,却忽然大喊一声:“赫澜!” 赫澜的头部被子良撞的比较严重,这会儿后反劲儿晕了过去。 ~ “怎么回事?” 寂尧听到消息大步流星的走进来,脸上尽是寒气。 太医正在检查赫澜的头部,随后跪地回道:“回大人的话,女帝的头部受到撞击,有淤血的情况,但应该没有伤到里面,这会儿晕过去也是正常,休息休息就应该没事了,只是或许今后会有头痛的后遗症。” “头痛的后遗症?”寂尧脸色更沉。 太医咳嗽了声:“那个……这也是正常的,但应该不会很频繁。” 一旁的子良承受着两个男人冰冷的目光,这会儿已经快要被冻死了。 他搓搓手,想要逃出去。 “你站住!”寂尧和北霆同时开口。 北霆瞪他,“你就在这儿等着女帝醒。” 寂尧起身走到子良旁边,“你倒是会躲,躲了这么多年还能出现在这儿,属蟑螂的?” 子良自知自己做错了事,也不反驳,任由两人轮流的讽刺。 他也不是有意的,谁能想到大名鼎鼎的北国女帝,会在炎热的夏季跑到墙根底下乘凉打盹? 可他怕了那两个男人的目光,怂了就是。 ~ 这一昏迷,就昏迷了整整六天。 这六天差点把寂尧急死,白发都冒出来了。 赫澜醒的时候头晕脑胀的,还有点恶心。 宁乐赶紧给她准备醒脑的吃食,寂尧就抱着她轻轻按摩头部缓解。 这期间,皇室里的人都来过了,但都被寂尧赶了出去。 “头疼。”赫澜拧眉靠在他的怀里,像是二十多年前似得撒娇。 寂尧拍了拍她的背,“老公给揉揉就不疼了,乖。” 他对她,十年如一日的疼爱着。 赫澜任由他给自己按摩,过了好久才觉得好了些,脸色白的没有血色,御膳房赶紧把所有补身子的吃食都备了一份。 她吃不下,但寂尧连哄带骗的让她吃,这才勉强吃了点。 “娘!” 阿爵刚听到她苏醒得消息就跑来了,北蓝跟在后面,满脸焦急。 随后入门的就是星星和追易。 北蓝看见他的时候愣了一下,追易倒是回以坦荡一笑。 “娘,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阿爵伸手摸了摸她的脑门。 本书来自 第602章 公主定亲 手机阅读 许是人在病着的时候都比较矫情,赫澜抱住她的大儿子,“你娘被人砸晕了,儿子,你得给娘报仇啊。” “你放心,儿子绝对把他揍晕半个月。”阿爵知道他娘是在求安慰,自然随着她。 赫澜忽然就笑了,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儿子真的长大了,真不敢想我还这么年轻。” 一句话阿爵一瞬间就懂了,震惊的看着她。 “好……好了?”他知道赫澜失忆的事。 赫澜眨眨眼,一切都在不言中。 阿爵一甩袖,满脸笑容,“蓝蓝,你快去让人准备明日的夜宴,邀请皇室里所有的人过来。” 北蓝应下:“好。” ~ 又休息了一天,赫澜恢复的差不多了,但寂尧不放心她,愣是没让她去上朝,让阿爵代替主持朝政。 晚上的夜宴。 “星星,你不错呀,跟小光头在一起竟然不告诉我!”北蓝正在给星星盘宫廷发髻,一边打趣着。 星星看了她一眼,“这不是没来得及。” “什么没来得及,我看你就是有好事故意瞒着我。”北蓝佯装不满的瞪她。 两个女儿家嬉笑着。 而殿外的阿爵和追易并肩站着,等待着殿里的两个女子。 “真的想好了?”阿爵侧眸,“你千万不要拿星星当替代品,她值得这世上最好的,如果你给不了,就别给她希望。” 追易始终温和的笑着,“皇兄放心便是,出家人不打诳语。” “你还是出家人?”阿爵瞪他。 追易尴尬的咳嗽了声,“习惯了……” 这会儿房门被打开,阿爵转身。 “好了?” 北蓝拉着星星出来,“好了,走吧。” 四个人就像是小时候一样,两个人在前,两个人在后。 只是位置调换了一下。 ~ 宫廷夜宴。 “太子驾到!太子妃驾到!公主驾到!” 四个人陆续进殿,随后坐到为首的位置,旁边便是子良与北霆。 苏盏看着星星身边出现的追易,略有讶异,“他还俗了?” 苏尤挑挑眉,“你问我?” 一旁的吴苏这么多年一直同苏尤的关系不大好,就因为他娶了侧妃的事,这会儿也是不怎么交流。 侧妃常玉茹因为在第三年就生下了一个儿子,故而被册封为世子,更是力压吴苏一头,两人这么多年明里暗里的斗。 说起来那孩子今年也十几岁了。 同辈的这几个人,就剩下苏盏还一个人了。 “女帝驾到!梵听大人驾到!二皇子驾到!” 一家三口从大殿门口出现。 赫澜一袭黑金龙袍,霸气非常,皇冠立于顶,眼妆浓郁,烈焰红唇,眼神异常沉稳冷冽。 她一出现,所有人起身跪地。 “臣等参见女帝!女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赫澜为首走在前方,上了台阶,撩袍落座。 “众卿平身。” “谢女帝!” 这场夜宴没什么正面的意图,只是单方面的想要庆祝一下赫澜恢复记忆。 可这场夜宴在那些人眼里却是不一样的,以为是女帝心情不好,想要办个夜宴助助兴子。 各个注意力集中,生怕出了什么错惹的女帝不痛快。 “说个事。”赫澜向来直接,没那些皇帝的架子。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大殿顿时鸦雀无声,凝神屏息的等待女帝的发言。 “朕唯一的女儿,即将在月尾定亲。” 本书来自 第603章 病重 女帝的声音刚落,大殿中鸦雀无声,纷纷错愕的看向星星。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陆续起身,“恭喜公主,贺喜公主!” 星星倒是没有接话,而是看向身旁的追易,笑容满足又淡然。 赫澜说完,又淡淡的说了句:“公主成亲以后,会开始慢慢参与朝政,希望在座的各位能够辅佐公主。” 又是一阵死寂。 苏尤看了眼苏盏,心下隐约猜到了女帝的想法。 两人起身拱手:“臣等丁当全力辅佐公主殿下。” 赫澜的目光扫过二人,满意的点点头。 这场夜宴的目的就是为了给皇室的旁支子弟一个警醒。 虽然北国在她赫澜手里没有多少皇子公主,但他们休想撬走一分一毫。 夜宴结束后,阿爵被赫澜叫走了。 “从明天开始,你每天上朝都带着你妹妹,让她开始了解北国得事。” 阿爵愣了一下,继而点点头,“好。” 赫澜停下脚步转过身,摸了摸大儿子的头,就像小时候一样,“娘就你们三个孩子,我希望无论今后娘跟你爹在不在了,你都能好好保护你的弟弟妹妹。” “我会的娘。”阿爵语气坚定。 “那就行。”赫澜挥挥手,“你回去吧。” “好,那儿臣告退。” ~ 追耀殿。 寂尧已经等在那儿了,见她回来对着旁边的座椅扬了扬下巴。 赫澜把外袍脱下来,随手递给宁乐,宁乐拿着外袍退了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你打算让星星以后接管北国?”寂尧问。 赫澜笑了,“你觉得呢?” 话落,寂尧沉默了会儿,迟迟没开口。 “我知道,你心疼星星,不想她像我似得那么累,你想让她当个无忧无虑的公主,可是寂尧,你想过吗?东国迟早都要落在你的头上,如果你不接,也是要交给阿爵的,他一个人怎么可能管的了这么一片大陆?东原可不是晟海,晟海才多大,东原又有多大?” 赫澜抿了口茶水,“我想着,东国和北国不合并,让阿爵守着东国,北国就留给星星,这样他们兄妹相互辅佐,总归能少一些担子。” 寂尧这会儿接话:“我是担心以后,担心未来有一天,东国和北国会打起来,你也清楚,人心这东西谁也说不清。” “你是放心不下两个孩子,还是不放心他们的后代会有野心?” 寂尧看她一眼。 赫澜笑了笑,“你放心,等我真正传位给星星的时候,阿爵可能也要继承东国大宝,那个时候小渊也懂事了,咱俩把两国的兵权分成一多两少,但不会相差太多,让三个孩子互相支撑着,相辅相成,就是为了防止他们的后代野心勃勃。” 闻言,寂尧略有意外,“你还真是聪明。” 赫澜大笑起来,得意的说:“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谁老婆。” ~ 这会儿已经是入秋的季节了。 东国忽然传来急召,说是老皇帝病重了。 寂尧急的一整夜都没睡着。 赫澜蹙眉,吩咐道:“宁乐,你准备车马,我们一会儿就前往东国,采润,你去告诉储君,让他代理朝政,顺便带着星星一起。” 两人应下:“是!” 第604章 阑尾炎? 仅仅半个时辰的时间,两人就便装出城,前往了东国。 “谢谢啊。”寂尧忽然说了句。 赫澜一愣,后知后觉他谢的什么。 他应该是觉得,她为了他屡次抛家舍业的跟着他回东国。 赫澜伸手抱住他,看着眼前的男人从风华绝代的年纪变成如今的年岁,颇有几分感慨。 “跟我之间用得着说谢吗?” ~ 马车日夜兼程,终于在四天后跑到了东国帝都,途中累死两匹马。 两人匆匆进入皇宫,一进去就能感觉到那股压抑的气氛。 寂尧大步流星的冲进龙殿。 “尧儿!”闻人皇后已经满头白发了。 病榻上的皇帝同样白发苍苍,呼吸微弱,那样子就像是奄奄一息。 算起来,老皇帝今年也已经九十岁左右的高龄,能活到这岁数,算是老天的厚待了。 寂尧单膝跪地在病榻前,握住老皇帝的手。 老皇帝似乎知道儿子儿媳回来了,慢慢睁开眼睛,看见他们俩的时候,欣慰的笑了。 “回来了。” 那一刻,堂堂七尺男儿的寂尧红了眼睛,哽咽开口:“父皇,儿臣回来了。” 老皇帝紧紧的握着他的手,眼睛转向赫澜,他犹豫半天才道:“当年……是父皇……父皇对不起你,可是当时……” 赫澜赶紧挥挥手,“都过去了,那不怪您,本就是赫澜的错,您身体好些没?” 闻人皇后忍不住哭泣,“皇上最近半年总是腹痛,他从前没有什么病痛的,身体好的很。” 腹痛? 赫澜看了眼老皇帝的肚子,“父皇,您到底是哪里不舒服?您指一下。” 老皇帝喘了口气,苍老的手指颤抖着摸了摸肚子的右侧。 赫澜眼睛一眯,忽然伸手按了一下那里,老皇帝顿时疼的脸都白了,当即晕了过去。 “啊!!”闻人皇后吓得惊叫。 可是寂尧了解赫澜,用希冀的目光看向她。 赫澜吐了口气,她也不确定她猜的对不对,说道:“赶紧给蓝蓝的父亲传信,让他尽快来帝都。” 寂尧压根没有怀疑赫澜的话,虽然他也不清楚为什么要找他,便赶紧去吩咐人写信。 “尽量让父皇撑住,我觉得这不是什么要命的事。”赫澜偷偷跟寂尧说。 寂尧点头,回头就去嘱咐太医们。 ~ “澜澜,皇上他……”闻人皇后哭的不行。 赫澜忙安慰,“没事的母后,能医好,我有个友人或许有办法,您放心就是。” 寂尧在给北国写信时也给白一轩写了信,让他也尽快过来一趟。 这边信刚送出去三天多,两个人便一前一后来了。 当赫澜接到北霆的时候,北霆的发髻凌乱的不行,胡渣冒了出来,甚是狼狈,可以想见他又多着急赶过来的。 赫澜什么都没说,只一句:“谢谢啊。” 北霆喘着粗气,“这话就多余了,有什么事需要我?” 赫澜带着他往宫里走,边走边说:“寂尧的父皇右腹痛,我觉得那个症状像是阑尾炎,幸亏不是急性的,但皇后说近半年就开始不舒服,我又担心不是,所以想让你来看看。” 闻言,北霆明白了她的意思,“我可以看看,但我不确定我可以救,你也知道,我没有正统的学过医。” “没事,先试试。” 第605章 手术 手机阅读 北霆进去的时候,白一轩已经在那了。 老皇帝疼的在榻上打滚,满脸都是汗,那么大岁数这么折腾,的确是挺熬人。 贴近榻边儿查看了下老皇帝的症状,里里外外确认了很久,北霆最终朝着赫澜点点头。 如此,赫澜终于松了口气。 能确定是阑尾炎就行。 要么说古代的医术太过落后,一个小小的阑尾炎都很可能要了一个人的命。 “他这是慢性的,应该还有肾方面的毛病,所以才会半年前就开始不舒服,但不伤大雅,把阑尾切了就没事了。”北霆说。 赫澜抬头看着他,“那你来切?” 北霆猛摇头,“我可没有开过刀,我把子良带过来了,他对医术挺明白,再不济不是还有那个白一轩,咱俩在旁边指挥,让他俩来。” “行。” 拍板确定下来以后,赫澜就把这事儿说给了寂尧听。 寂尧一听要把肚子切开,顿时吓了一跳,脸比老皇帝还白。 赫澜赶紧安抚他说:“你放心,死不了人的,我也不敢说什么保证的话,但……最坏的结果不也是父皇他……所以你放心让我们试试,或许就能成呢。” 沉默了许久,寂尧终于抬起头,此时的他已经额头上全是虚汗。 “好。”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没人知道寂尧花了多大的勇气,他该是有多信任赫澜才能说出这个字。 在这个落后的古代,做开刀手术是人想都不用想的,在他们眼里,把人切开那就等同于杀了,哪还能救人。 得到寂尧的同意后,赫澜立马驱散宫里的人。 子良被北霆从宫外生拉硬拽的拖进来,把事情讲述了一遍,子良也正经起来。 “你确定你知道怎么做?” 北霆点头,“知道,你赶紧消毒。” 这边儿寂尧跟白一轩也把事情说完了,白一轩直到走进殿里都是一副惊恐的样子。 好在他本就是学医术的,对于这方面的事倒是接受超能。 这儿没有手套,北霆只能让子良和白一轩清洗十几遍手后,又用内力各种烘托,为了杀菌。 “再来手就要掉一层皮了!”子良无力吐槽。 赫澜把老皇帝打晕,拉下围帐,四个人围着老皇帝准备开刀。 那几把刀都是子良随身携带的,当初他就是用那几把刀帮他的徒弟接上断掉的脖子的。 这刀倒是同现代的手术刀有几分相似。 北霆指着一个地方,“把这里切开一个小口。” 之后又用手指比划一下大概多长。 子良呼吸了几口气,慢慢的用刀在老皇帝的右腹处切开了一个口。 “再切,里面有很多层,你都切开。”北霆说。 另一边,赫澜和白一轩拿着棉花不停地擦着血。 当北霆看见阑尾的时候,立马说:“就是这个,把它切下来。” 子良这会儿手已经都快没有知觉了,他虽然给人接过脖子,但没有给人开肠破肚过啊。 他只能本能的听从北霆的话做。 当那根肠被切下来的时候,子良满脸淡定,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已经浑身无力。 “缝合。”北霆看着白一轩。 白一轩愣了愣,之后赶紧拿起针线缝合刀口,北霆怎么说他就怎么缝。 本书来自 第606章 卸磨杀驴 手机阅读 等白一轩一层层的把皮肉缝合好以后,赫澜也在不停用她昨晚现弄的酒精消毒伤口,最后用纱布盖住。 白一轩把针线丢下的那一刻,他觉得,他这辈子都可能不会再用针线缝东西了。 真的是太可怕了。 白一轩看了眼满脸苍白且在昏迷中的老皇帝,“他该不会……死了吧?” 赫澜挑挑眉,试了试老皇帝的呼吸,而后满意一笑:“活着呢。” 白一轩一脸惊恐。 收拾妥当后,赫澜带着他们出了殿。 “怎么样?”寂尧见她出来赶忙问。 不等赫澜开口,寂尧就看见白一轩和子良两人满脸苍白,脸色根本不对。 他以为是救不好了。 寂尧自顾自的说:“没事,父皇他……也算是寿终正寝了。” 赫澜拍拍他,“等一等,等到晚上看看父皇醒没醒,别着急。” 期间,没有人敢进殿,动手术这事儿只有他们五个人知道。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赫澜一直守在殿外,她清楚的听见殿里有声音。 她忙推门进去,正巧看见老皇帝正在奋力的想要拿床头附近的茶水。 “我来!”赫澜大喊一声。 老皇帝吓了一跳,看着她进来笑了笑。 亲自动手喂了老皇帝几杯茶后,老皇帝皱了皱眉,“这腹部好疼……” 赫澜问:“父皇,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的疼跟昨天的疼不一样?” 老皇帝一听,倒也认真的体会了下,“的确,昨天疼感觉是里面,而今天疼像是皮肉疼。” 听到这话赫澜就知道这是好了,她止不住笑意,“没事的父皇,您已经好了,这是伤口,等皮肉彻底长合就没事了。” 老皇帝震惊的瞪大眼睛,“真的?” 他可是都抱着死去的想法的,确切的说,他连传位于寂尧的召书都拟好了。 “您身子骨硬朗的很,再活个几十年不成问题的,这点小毛病不算事儿,别担心。”赫澜安抚他。 老皇帝苏醒这事儿很快传了出去,寂尧大步流星走进来,寂华跟在后头,一些王爷也紧随其后。 “父皇?有没有觉得好一些?”寂尧紧张的问。 老皇帝点点头,看了眼赫澜,“好多了,都是赫澜的功劳吧?” “不是,这几个都是。”赫澜指着北霆子良还有白一轩三人。 老皇帝脸色好多了,也露出了笑容,“赏,重重的赏。” ~ 当晚,几人都是在宫里用的晚膳。 白一轩犹豫着问:“我想知道,今天切开皮肉那种东西,到底叫什么?为什么都切开了人还好端端的?” 北霆擦了擦嘴,“那叫开刀手术,而皇帝的病症属于阑尾炎,那不是什么要命的病,只要开刀把那截没用的肠切了就好了。” 白一轩听的一愣一愣的。 倒是一旁的子良满脸狐疑,“你不是向来不研究医术得吗?你难不成是故意藏拙?” 北霆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藏你妹的拙,赶紧吃饭!” 子良看向赫澜,控诉着北霆的恶行:“女帝你看看他,他跟我说话总是这幅德行,我又没偷他家菜,好歹我也是你弟弟啊。” “谁能证明?”北霆不想搭理他。 子良冷笑,嘟囔道:“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北霆幽幽点头:“嗯,比喻的没错。” 子良:“……” 白一轩在一旁没说话,他只是在怀疑,当初那个高冷优雅的四国大祭司是不是被人调包了。 本书来自 第607章 岁月的功劳 北霆和子良的斗嘴在赫澜眼里属于正常的,虽然从某种方面他们不是亲兄弟,但到底是北霆占用了人家哥哥的身体。 再者说,子良陪着他这么多年,其实北霆心里应该是有感激的。 虽然说,他们做特工的并不害怕孤独,可一个人的滋味儿真的太难熬了。 当晚,为了庆祝皇帝的病症得到解决,寂尧特意安排了家宴,就在尧王府里。 子良端着酒杯站起身,“太热,我去转转别的地方。” 寂尧也同样起身,“我陪你。” 两人陆续离开以后,饭桌上只剩下北霆与赫澜两人。 赫澜看着寂尧的背影会心一笑,若说这世上谁最体谅她,那估计只有寂尧了。 或许寂尧早就看出小北的身份了,只是为了她,他选择假装不知道。 赫澜指着四周的房屋建筑,“我刚来的时候就是这里,就是我身后这座房间。” “一眨眼这么多年过去了,真不敢想,我的孩子都那么大了。”她垂眸低笑。 北霆侧眸看向她,“可你还是一点都没变,依旧光芒万丈。” 女人抬眸,璀璨的眸子弯了起来,“小北,我希望我们能是一辈子的知己,一辈子的朋友,因为我们有着只属于我们的秘密。” 闻言,北霆突然笑起来,眼神有些无奈,“不做朋友知己还能怎样?你是知道我离不开你的,好歹现在这样,我还能天天看见你,我们还是一家人。” 他仰望着天边的明月,风微微吹,带着一丝凉意。 “很多时候我们以为的执着和不甘,在岁月的蹉跎下,也淡淡释然了。很多我们当时认为绝望的、痛彻心扉的,在几年、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以后,都会觉得其实也没那么难,也都能云淡风轻的笑谈往事,也许,这就是岁月的厉害之处吧。” 赫澜抿唇轻笑,“你什么时候也这么文绉绉的了?” “哪有?”北霆挑眉,“即便有,估计也是跟这群古人在一起久了,情不自禁的就之乎者也上了,这要是跟咱们队友那么说话,都得被当成白痴。” 赫澜大笑起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表示赞同。 两人碰了下酒壶,北霆侧过头抬起下巴喝酒,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 那是释然的眼泪,是缅怀曾经的眼泪,是见证他这些年的爱情的东西。 人这辈子,没有点遗憾或许就不完美了。 老天不可能让你什么都得到,总要给你一样到死都得不到的东西。 那东西,在岁月的洗礼中,渐渐沉淀,钻进心里某个角落,永远的封存,却绝不会消失。 酒过三巡,赫澜丢下酒壶,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对着北霆伸出双手。 北霆愣了一愣,旋即同样起身,朝着她的双手而去。 抱住他的那一刻,赫澜的眼睛还是忍不住红了。 “小北。” “嗯。” “你要好好过完这一生,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记得还有我赫澜呢。” 他们之间的感情,不是爱人,不是友人,也不是战友,很微妙的一种感情,跨越了千年,跨过了世俗。 他们不是爱人,却胜似友人,不是红颜,却胜似知己。 北霆拍了拍她的肩膀给予安慰,笑道:“好好跟他过,别让我担心,我是你的娘家人,他要是到老了抽风欺负你,我帮你教训他。” 第608章 说出秘密 赫澜被他一句抽风逗笑了,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好,到时候肯定喊你帮忙。” “别哭了。”北霆一脸温柔,“你以前可从不会流眼泪。” “啊。”赫澜仰头,想了想说:“可能是做了母亲吧,越来越多愁善感,以前我也不在乎生死啊,可现在,特别怕死。” 话音刚落,两人的肩膀就被人拍了下。 寂尧从他们中间露出脑袋来,低声说:“还没聊完?再聊下去我就要准备生生气了。” 北霆错愕了下,继而无奈的勾唇,“你要加入我们的谈话吗?” “我怎么加入?”寂尧挑眉,往那一站,意气风发。 成熟男人的魅力从来都不是靠衣装堆砌出来的,而是阅历与岁月。 “坐这。”北霆拍了拍旁边的椅子。 寂尧撩袍大方的坐下,准备洗耳恭听。 北霆看了眼赫澜,犹豫了下,突然看向寂尧,低声说道:“你知不知道你老婆是从哪来的?” “未来。”寂尧回答的非常顺溜。 “……”北霆眨眨眼,问赫澜:“他知道?” 赫澜挑眉:“我提过。” 倒是这回的寂尧蹙起了眉,“你俩说的什么意思?” 话落,北霆和赫澜两脸懵逼,“你说的什么意思?” 寂尧狐疑的打量他们两人,“合起伙来又跟我编故事?” 赫澜舔了舔唇,有点火大。 感情当初她提穿越这事儿的时候,寂尧压根没信? 全都是敷衍她的? 寂尧看懂她愤怒的眼神了,立马解释:“我不是不信你,我是不信那么神乎其神的事情,但你说什么我都听,我也逼着自己信了。” 北霆打断两人的对话,说道:“我俩的确是从未来过来的,我们不属于这里,这是真的,她没有在编故事,不然你以为我跟她,一个晟海人,一个北国人,怎么可能认识?又认识那么久。” 寂尧眯了眯眼睛,这些话他虽然不是第一次听了,但等再次确认这的确是真实的时候,还是有些错愕。 真的有那么传奇的事情? 他以前真的以为是赫澜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跟北霆的关系,才走火入魔的找了个那么有意思的借口。 “那你们,要回去?”寂尧的脸色不大好。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们是回不去的,除非死了,死了也未必回得去,这辈子活到头就得了,我可不想再活一辈子,太累了,真的活够了。”赫澜挥挥手。 其实老天爷的安排是正确的,人正常的寿命在六十到七十岁之间,而古代人的寿命要相对短一些。 赫澜穿越来之前就二十多岁快三十岁,这辈子又从十几岁活到白发苍苍,算起来百岁有余。 活的太久其实就没有意义了,会觉得烦躁、孤独。 凡事,学会适可而止。 酒全部喝光,北霆和子良留宿在尧王府。 直到晚上休息前,寂尧才看着赫澜,“原来你以前说的都是真的。” 赫澜瞪他,“为什么我说的就不信,小北说的你就信?” “不一样的,对于这件事上,他没有理由欺骗我。”男人说的理所当然。 赫澜呵了声,翻过身佯装生气,酸溜溜的说:“那以后什么事你都问小北好了,反正小北的可信度比我高。” 第609章 离她远点 手机阅读 “还生气?”寂尧无奈的搂住她。 赫澜忍着笑,“不生气,睡觉。” 两个人说说闹闹了好一会儿才睡着。 次日。 天刚亮,府里就迎来个人。 “皇嫂!”寂华匆匆忙忙跑进来,扑赫澜了个满怀。 屋里的仆人正在布菜,北霆子良,寂尧三人都在。 刚看见这么多人,寂华尴尬的收回手,“原来还有客人。” 寂华扫了一眼,看见北霆的时候愣了一下,“是……是那个蓝公子?” 子良麻溜打断她的话,一副嫌弃的样子,“快别叫他公子了,叫蓝老爷就行,这么大岁数了都还公什么子。” 北霆拿起筷子的另一头,狠狠地敲在他的脑门,“怎么哪都有你。” 那劲儿可是不小,打的子良脑门立马肿了起来,他捂着脑门用眼神控诉北霆。 “你看看他!”子良噌的一下站起来,“女帝大人,你能不能替我收拾收拾他?” 赫澜摇摇头,“你们之间的战争,可别拉上我。” “战争?”子良轻蔑的瞥北霆一眼,“跟他?” 北霆眯起眼睛,“你是不是想死?” 闻言,子良心立马虚了一下,梗着脖子坐下来,嘀咕道:“活的好好的,怎么可能想死呢。” 北霆:“……” 目睹全过程的寂华有些忍俊不禁,她从不知道曾经的四国大祭司,性子是如此的欢脱。 可意外的是一点都不讨人厌。 北霆太理解寂华目光中的含义了,他好脾气的解释道:“你们以前看见的大祭司,那都是戴了面具的,把他暴躁、幼稚、肤浅、抽风的一面都遮住了。” 子良的眼神一寒,恶狠狠的盯着他,咬牙切齿的一笑:“我谢谢你这么夸我哈。” 北霆也豪爽的一拍腿,“别客气,都是兄弟。” 寂华:“……” “咳咳,既然都来了,一起吃吧。”赫澜拉着寂华坐下。 寂尧也没有阻拦,几个人一起吃早膳。 刚吃了一半,寂尧抬眸,“还不嫁人?真想靠成东国的老公主?你侄子的孩子估计都快出来了,你还磨蹭什么呢?到老了,你可别指望让阿爵养你。” 寂华无奈的叹气,“怎么老是催我啊,人家的公主都不催,怎么到我这儿总是问我嫁人嫁人的……” “那是催你吗?你嫂子跟你一样大,孩子都三个了,孙子都快抱上了。”寂尧说到这又停下了,“行了,你不用嫁了,你这岁数估计也没人要了。” 的确,在寂华这个年纪还没有嫁人的,即便是一国公主也是要被嫌弃的。 古代人的思想都比较封建,他们会猜想,会不会是你身体有顽疾,或者是不祥之人,不然怎么会嫁不出去,更何况还是尊贵的公主。 寂华被怼的不说话了,她也习惯了一个人,可当这次皇兄问到她的时候,她的目光下意识瞥向斜对面坐着的北霆。 这个细微的目光被赫澜捕捉个正着,她眼睛一眯,仔细的盯着寂华的眼神。 寂华喜欢小北? 不能吧…… 早膳吃完,子良和北霆率先走出去的。 子良闷闷的说:“你离那个公主远点。” “干什么?”北霆怪异的看着他。 子良咬牙道:“让你离远点就离远点,哪来那么多问题。” 本书来自 第610章 准备禅位 手机阅读 “哎呦!”北霆上下打量他,“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我怎么不知道我多了个监护人?” “监护人?”子良怀疑的眯眼,“不会又是骂我的词儿吧?” “滚滚滚!”北霆不耐烦的推开他,大步的走了。 “走那么快是要去私会公主吗?!”子良边追便喊。 ~ “你打算回东国了吗?”寂尧同她在房里聊天。 赫澜正看他削苹果,“没有,等你处理好这边的事儿的。” 寂尧意外的抬头,“你怎么知道东国有事?” “父皇身体撑不住多久了,他应该有意要禅位了,除了你就是寂寒,这个时候你不能走,在父皇生病期间,朝廷内部肯定蠢蠢欲动,你得留在这压制他们,而且我在这儿也能帮忙啊,有我在,谁敢动歪心思?” 眼下的东国的确有些动荡不安,当今皇帝缠绵病榻,各个大臣已经开始站队了,毕竟新皇帝登基也是瞬息万变的事儿,容不得马虎。 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寂尧擦了擦手,毫不吝啬的夸赞:“真不愧是女帝。” 赫澜横他一眼,“你以为跟你这么久是白跟的?还不得学点什么真本事?” 寂尧走过去抱住她的细腰,“我不想当皇帝,如果父皇有意禅位的话,我主动让贤给寂寒。” “呦呦呦,还真是大方。”赫澜调侃道,“你应该是知道寂寒并没有继承皇位的心思,要是有,他能消停这么多年,跟你屁股后面做二把手?” 寂尧重重的吐出一口气,眉头蹙了起来。 “愁什么?”赫澜正视着他。 “没什么,咱俩进宫。” 寂尧拉着她便出了府。 ~ 皇宫。 “北国女帝!” 宫里的宫娥太监们已经习惯了有一位女帝随时随地可能来到东国皇宫了。 每次看见女帝的时候,那些老人儿都觉得世事无常。 当年赫赫有名的赫澜王妃,如今已经是一国女帝,整片大陆上最大国度的帝王,堪称传奇。 来到御书房,老皇帝还奋战在奏折前,偶尔咳嗽一声,精神状态不是特别好。 “父皇。”两人唤了声。 老皇帝抬起头看见他们,立马招招手。 待两人坐下,太监上茶退下去后,老皇帝叹了口气,“父皇都这个年纪了,做皇帝真的做够了,而你们两个呢,父皇是真的放心,父皇不想死在这把椅子上,所以啊,想着禅位,也想听听你们两个的想法?” 赫澜忽然觉得,老皇帝是个贤君。 自古以来,哪有这么温和得听从自己儿子意见和想法的皇帝。 寂尧直言道:“父皇,儿臣对皇位没什么想法,您自己定夺就好。” 老皇帝瞪他一眼,“你倒是乐得轻松?其实父皇想禅位给寂寒,可是寂寒在朝中没有你有威严,父皇怕他镇不住那些人,改朝换代,最是朝廷动荡不安的时候。” 寂尧听到这儿就明白了。 老皇帝顿了顿,还是说道:“这皇位,父皇还是想留给你,你一直都是父皇最满意最优秀的皇子,这东国交给你们两个,父皇太放心了,那就这么定了,就下月初,举行禅位仪式,你回去准备准备。” 本书来自 第611章 后位 手机阅读 一路回到王府,寂尧都出奇的沉默,赫澜也没有故意搭话,默默地思忖着他在想什么。 可想来想去都没有猜出寂尧的困惑在哪。 两人进了屋,赫澜才问:“你在想什么呢?” 寂尧靠在窗边点燃了一支烟,眉目间完全没有即将要登基的兴奋,反倒是愁云惨淡。 “人家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当皇帝,你怎么还愁成这个样子?”赫澜忍不住调侃。 男人吸了口烟,慢慢的吐出来,他半眯着眼睛抬眸,“我要是继承皇位,我就要留在东国,可你还要回北国,所以我们就要面临着分开。” 离的这么远,光靠书信来往吗? 寂尧不喜欢这样,他一点也不想跟赫澜分开。 赫澜愣了愣,她的确没有想到寂尧是这个想法。 “我……”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确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这件事。 距离月初还有不到十天的时间,的确很匆忙,寂尧要开始准备移居,也要准备笼络那些大臣。 “你先准备着,我赶回北国一趟。”赫澜这样说。 寂尧看她一眼,眉头蹙的更紧了。 东国里怀有异心的大臣是有的,寂尧最近几年没有在东国,有些大臣可能已经私下拉拢,不够安分,这必须尽快制止打压。 寂尧没说什么,同意她先回北国。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在城门口分别,赫澜亲他一口,“行了啊,都老夫老妻了,别这么依依不舍,我很快就回来。” 赫澜骑马离去,背影如同当年一样的潇洒。 他目送赫澜离开,而后折返回府。 “爹爹,我娘走了?”星星问。 寂尧点点头,看了眼追易,“你们两个也准备准备,下月中旬就成亲。” 星星灿烂一笑:“好啊。” 接下来的十天东国境内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寂尧更是忙的不可开交。 寂华陪着他忙前忙后,安排后宫的妃嫔出宫的出宫,遣散的遣散,留宫的还要安排住处,腾出后宫给新帝。 寂寒笑道:“你这边忙得不行,夜王府那边估计要被气死了。” 闻言,寂尧按了按眉心,眼神有些意外,“你要是不提,我都快把这个人给忘了。” 的确,寂夜已经沉寂很多年了,毕竟他的腿也废了很久,兵权也被老皇帝渐渐收回。 在他双腿残废的时候,他便与皇位无缘了。 寂寒与寂辰帮他忙活着官员的事,两个兄弟都对皇位没什么争夺的想法,寂尧也绝不会亏待两人,封王封地都是有的。 ~ 禅位登基大典这天。 皇宫里庄荣一片,眼睛所到之处均用红色的毯子铺就,大殿门口留下一块空地,空地正对着的地方便是留给百官恭贺新帝登基的。 老皇帝不是殡天,而是禅位,故而大典他需在场。 当玉玺与虎符全部交到到寂尧手上时,老皇帝亲自给他加冕。 寂尧一身辉煌的龙袍,手拿玉玺戴着皇冠对着众人一扬手。 官员的身影一望无际,均是跪地。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连续三声落下,寂尧俯视着俯首称臣的上千人,面容淡漠。 因为赫澜不在,他不是很高兴,想当初他们为了这个皇位付出了多少。 就在他刚要喊平身时,忽然一个声音由远至近。 “朕以三十万大军,十万冲锋武器作为交换,换你一个母仪天下的尊位,不知东国皇可以应允啊?” 赫澜穿着一身皇后的服饰慢慢走来,身后跟着她亲自养的暗卫,霸气现身登基大典。 本书来自 第612章 强势归来 手机阅读 所有人寻着声音望去,女人穿过午门,一路朝着这边而来,后面跟随的近千人各个手拿武器,场面很是张扬震慑。 赫澜犀利的目光掠过樊雍与嬴枫两人,被扫了一眼的两人浑身一抖,畏惧的低下头。 当她走过来的那一刻,寂尧终于笑了,笑着笑着眼睛就红了起来。 他将玉玺和虎符递给一旁的太监,亲自走下台阶去迎她。 赫澜却躲开他的手,故意问道:“你还没说同没同意呢?” 寂尧无奈勾唇,“当然同意,除了你,没人能站在我身边。” 赫澜这才满意的握住他的手。 两人一起走向高处,寂尧俯视天下,“原赫澜王妃,即日起,冠以凤位,万民朝拜!” 话音落下,宫廷中回荡着他低沉霸气的声音。 “臣等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臣等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臣等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三声落下,寂尧又道:“追封源仁皇帝为太上皇,贤端皇后为皇太后,兰怡皇贵妃为皇太贵妃,钦此。” 话落,大典成! 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在赫澜出现的那一刻都莫名安分了。 谁敢不服气呢? 一国女帝放下九五至尊的尊位不要,反而来次于自己国家的东国做一个皇后,又带着三十万兵马,十万武器坐镇。 谁敢有质疑声? 赫澜强势归来,万民必须恭迎! ~ 熹銮宫。 赫澜以后就要居住在这儿,毕竟是历代皇后的居所。 这次回来,赫澜带着小儿子一起回来的。 “父皇母后,小渊还小,以后我跟寂尧没时间管他,就要劳烦你们了。” 赫澜是打算让二老带小儿子的,让老皇帝带他,赫澜很是放心,等到弱冠之年他就能回北国帮星星了。 东国的人不知道的是,就在前两天,北国得皇帝也换了人。 北国女帝禅位给其唯一的女儿寂忆,然储君不在北国,由现储君主持朝政,下月末回国登基。 在星星成为女帝以后,阿爵就会来东国做东国太子。 从一开始,赫澜就是打算把北国留给星星的,阿爵是要留在东国的。 北国得官员都很安分,被她压制了这么多年,有她在,没人敢翻脸,而且兵权被她死死的握着,也没人有能力造反。 星星接手以后很容易就能稳固根基。 倒是东国这边儿,鱼龙混杂,人心各异,不好摆弄,阿爵已经有管理朝廷的经验,有她跟寂尧辅佐,阿爵能够轻松的捏住东国官员的脉搏。 这事儿说给他们听以后,太上皇问:“澜澜,你没打算让两国合并吗?” 赫澜想了想,“自古以来每个朝代都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让他们兄妹各自管理各自的国家,井水不犯河水,省的以后他们的后代争的头破血流,让人牵制着他们,和平或许能保留的久一点。” 太上皇听后,默默地笑了。 这个儿媳他真是越来越满意。 星星入宫后,赫澜把这事儿从里到外跟她说了一遍。 星星听后一点也不惊讶,“娘,你真的放心把北国给我?” 赫澜看她一眼,严肃的说:“星星,永远不要质疑自己,你要记住,你是赫澜跟寂尧的女儿,做女帝造福百姓,受天下人的朝拜敬仰,是最有资格的。” 本书来自 第613章 现代婚礼 手机阅读 忙过了这段时间,赫澜和寂尧终于能歇歇了。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家家户户发放了一些吃食,肉类和米,百姓们兴高采烈,高呼新帝仁慈。 登基后,新帝歇朝五日,寂尧这么多年第一次躺在榻上动都不想动。 赫澜推他,“起来了啊,这么大岁数不经常活动很快就发福了。” 赖在床上的男人一动没动,挺尸一样躺在那盯着床顶,“我再躺一小会儿,就一小会儿。” 看着他那一副疲惫的样子,赫澜笑了。 她了解寂尧,从前多累的时候他也没有这个样子过,那是因为他孤身一人,他除了咬牙硬撑着别无选择。 可现在不同了,除了他以外,他还有赫澜,还有阿爵,妻子和儿子都指望的上,他终于可以在这个年岁稍微歇一歇,然后再继续为妻儿老小拼搏奋斗。 男人这辈子活的不容易,为了家,为了国,再累也得撑着扛着。 女人和孩子倒下了没关系,还有他们的丈夫和父亲。 可男人呢,他的身后没有任何人,反倒是他还要保护所有人。 赫澜理解他,也心疼他,默不作声的起来吩咐人做午膳,她自己去了书房,帮他批阅这几天积压下来的奏折。 星星的婚事正在筹备中,追易曾经是和尚,无父无母,所有的事宜都需要赫澜和寂尧筹划。 还有十几天的功夫,赫澜看了一点奏折后开始找东国里的绣娘。 “宁乐,你去找找,大约要一百个,手艺一定要够精致仔细。” 宁乐领命去办。 “采润,我做蛋糕用的那些东西,你准备的多一些,再找来一些有资历的御厨,我要教他们做蛋糕。” “是。”采润也赶紧去办。 赫澜是打算给星星举办一场现代的婚礼,所以礼服是最重要的一点。 然而当考虑到新郎官的服饰时,赫澜顿住了。 西服她没有穿过,更没有仔细研究过,这要怎么办…… 恍然间,赫澜抬眸,见有个人走进书房的门口。 透过门缝她看清了来人的样子。 赫澜一瞬间就觉得感激,起身走过去打开门,“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一把将北霆扯进书房,赫澜把纸和毛笔递给他,“你穿过西装,快把西装的里外分层给我画一下。” 北霆边接着毛笔边看她,“什么意思?你是打算……举办现代婚礼?” 赫澜爽快的打了个响指,“小北,你真的是太了解我了。” 见她那副小孩的心性,北霆宠溺一笑,低头还是画现代西装的图样。 子良慢悠悠的走进来,倚在门框边儿环胸看着他们,懒懒散散的说了句:“皇后娘娘万安啊。” “安!”赫澜头也不回的应付了句。 子良翻了个白眼,这白眼一番,就看见有人带着丫鬟们走了过来。 目视着来人,子良的眼神有些怪异。 说戒备不是戒备,说疏离不是疏离,反倒是还有些敌意。 寂华看清他后,微微点了点头,倒是有礼貌的喊了声:“大祭司。” 子良扯唇笑了笑,“早都不是大祭司了,公主殿下不必这么客气。” 寂华进了书房便看见埋头作画的男人,眼神一热,唇角流露几分女儿家的娇羞。 而一旁的子良却不动声色的用身子挡住了寂华的视线。 寂华:“……” 本书来自 第614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手机阅读 “画的真好。” 子良虽然看不懂这画的是什么,但就觉得画的方方正正的特别养眼。 北霆抽空横他一眼,“不懂别瞎夸。” “什么叫不懂?”子良拉着脸,“我这智商,看一遍就懂了,只是这衣裳我怎么没见过。” 赫澜点点头:“正常,你要是见过就奇了怪了。” “……” 子良无语的眯着眼睛,垂眸仔细看北霆画的那衣裳,越看越觉得眼熟。 “不对。”子良忽然来了句。 北霆不耐烦的瞪他一眼,“不懂就闭嘴。” “不是,我是说真的不对劲。”子良看向赫澜,“这衣裳我是真的见过。” 闻言,赫澜与北霆默契的对视一眼,两人的眼中都划过一丝凉意,那是属于杀手独有的沉稳杀气。 子良离得近感觉到了,以为两人是对他起了杀意。 “行行行,我不说了,你们忙你们忙。”他立马闭上嘴往后退。 赫澜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眼神深沉,“你在哪见过?” “啊?”子良微愣。 赫澜耐着性子重复:“我说你在哪见过这套衣服?” 子良指了指一个方向,“就在晟海。” 北霆蹙眉,他能确定他绝对没有做过这种衣裳,那除了他跟赫澜,谁还能知道西装这种东西? 难不成是有人很是聪明,很懂时尚,跨越几千年做出了同样的衣服? 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 只是…… 北霆问:“你看见的,跟我画的很像吗?” 子良又凑过来仔细看了看,指着画上西装的左胸口的位置,“这里不同,我见到的那次,那个人这个地方挂了亮亮的东西,那个人口音也不像晟海的,穿的很是不同,当时我就注意了一眼。” 赫澜与北霆再次对视。 子良说的那个东西应该是胸针。 西装或许能凑巧,但胸针能凑巧吗? 赫澜抬手按了按眉心,对北霆说:“你先画一份给我。” 北霆点头,加快速度开始画,把画的一份拿给赫澜。 之后赫澜拿着那副画叫来宁乐,“你带着人去一趟晟海,秘密调查有没有人穿画上的这身衣服,如果有,时刻盯着,在把对方的资料调查清楚给我。” “好。”宁乐不多问,拿着画就去办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本以为一切都可以告一段落,谁知道又来这么档子事儿。 ~ “蓝公子,画了这么久,你喝点水。”寂华端着茶水过来。 子良就坐在一旁看着书籍,偷瞄了寂华一眼,又看了看刚刚收笔的北霆。 “不渴,多谢公主好意。” 寂华笑了笑,“蓝公子不必那么客气的。” 子良啪的一声把书籍合上,起身走过去把那杯茶水端起来一饮而尽,“好了,喝完了,公主殿下不忙吗?若是忙的话去就忙吧。” 寂华实在搞不懂这个子良怎么总是打断她跟北霆的话,眨眨眼,“本公主一点都不忙。” 在两人对话期间,北霆默默地退出屋子,走到门口去吹风了。 过了没多久,寂华就黑着脸走了出去,连招呼都没跟北霆打。 子良走到他身边,北霆上下打量他,“别整的一副咱俩什么关系似得,人家搭讪我,你老掺和什么?” 闻言,子良耸耸肩,理所当然的说:“我觉得我并不同意你们走的太近。” 本书来自 第615章 装傻 “你同不同意能怎么?再者说,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北霆冷笑连连。 子良依旧一副坦荡荡的模样,“那你就试试,反正她就是不行。” “怎么……”北霆怀疑的打量他,“你不会是喜欢那个公主吧?喜欢你就说啊,我又不抢。” “谁喜欢她啊!”子良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你不喜欢她那你老是掺和我跟那个公主的事干什么?我告诉你,你可别仗着咱俩有点可以忽略不计的血缘关系就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北霆指着他,一字一顿的警告。 可子良听罢只是冷笑一声,似乎完全没往心里去。 看着北霆转身离开的背影,子良靠在门框边儿渐渐出了神,眸光深而冷。 ~ 当晚,赫澜邀请两人在府里用晚膳,北霆自然没有推却。 不光有他们两人,还有寂寒寂辰以及林如裕林则因两兄弟,包括姗姗来迟的寂华。 一桌子人坐在一块准备用晚膳。 当寂华落座后,子良笑眯眯的瞥了眼北霆,后者却给他一个安分点的眼神。 寂华从坐下来以后脸色就不大对,情绪明显没有以往高涨,赫澜与寂尧都察觉到了。 在场的都不是外人,几十年的朋友,寂尧直接问道:“你怎么了?受欺负了?” 寂华顿时抬头,心里有点儿委屈,她想起在她很小的时候,每次她不开心闹腾时,皇兄都会这样问她,然后去替她出气,袒护纵容她。 以至于后来赫澜出现,她皇兄就不管她了,每次都吼她。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寂华恨不得大哭一场。 余光瞥了眼相邻而坐的北霆子良两人,寂华深深的吐出一口气。 “没事啊皇兄,我就是中午的时候没睡好而已。” 寂尧抬眸瞥她一眼,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 倒是一旁的子良跟没事儿人似得,专注的扒着虾子,然后很是自然的随手丢到北霆面前。 林则因看见了,挑挑眉,颇为意外的说:“你俩是兄弟吧?” 子良咧嘴,“能看出来?我俩长得像吗?” “不像。”林则因笑着说,“但你给他扒虾子,那应该就是有亲戚。” 子良用手帕擦了擦手,“他以前是个双腿残疾的人,好长时间都是我照顾,别说扒虾子,就差喂着吃饭了,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他边说,身旁的北霆脸色越难看,浑身释放着冷气,冻的子良嘴巴都有点僵硬。 林则因的视线在两人的身上流连了会儿,随后耸耸肩,没再说什么。 倒是寂华,用一种非常复杂的目光打量他们。 如此,北霆连饭都吃不进去了,他现在特别想知道子良在书房里那会儿到底跟寂华说了什么。 寂华那眼神明显带着不可思议和淡淡的惊恐狐疑。 北霆咬牙切齿得瞪着一脸悠然自得的子良,后者虽仍旧浅笑悠闲。 饭刚刚吃完,北霆就拽着子良的袖子往外走,走到没人的地方,北霆愤愤的问:“你那会儿跟那个公主说什么了?” “我说什么了?”子良拧眉,仿佛很懵逼。 北霆插着腰,满脸凶气,“别他妈跟我装傻,你说什么了你自己不知道?” 第616章 暴揍 子良扯开袖子,“别说的好像你知道我说了什么似得。” “就是不知道才问你,你赶紧说!” “我也没说什么啊,就是很平常的话,替你打发乱桃花嘛。” 子良耸耸肩,靠在墙根底下,眼睛在夜色中尤为的明亮清澈。 他的这双眼睛太能骗人了,清澈的像是星星,并且无论说什么话时,几乎都没有丝毫波澜,真的就像是一汪湖水,寂静无声。 “你说不说?”北霆指着他。 子良挑挑眉,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样子。 “不说是吧?”北霆冷笑,“好,那你这辈子都别跟我说,从今以后你他妈爱去哪去哪,少跟着我听见没?” 说完,北霆转身就要走,子良急忙拉了他一下,北霆力气大,子良的劲儿也不小,这么一耸,北霆直接撞到了子良的胸口。 就像是女儿家跌进丈夫怀里的样子,特别娇羞。 子良眸色微深。 北霆却很是淡然的推开他,使劲儿拍身上,嫌弃的很是彻底。 “别走啊!”子良压低声音喊他,“我说!我说还不行吗,回来回来回来!” 北霆停下脚步,回眸看来,“说。” 子良捏了捏鼻子,犹豫了下才慢慢开口:“我就跟她说,你们俩不合适。” “嗯,然后呢?”北霆满脸木然。 “然后……”子良咳嗽了声,“然后我说他已经有伴儿了,那个公主就问谁,我说我都陪了她这么多年了,还能有谁,然后她就黑着脸跑了,我也没说错什么啊。” 可一抬头,子良就发现北霆已经站在他面前了,并且那张俊脸,黑的宛如夜色,仿佛随时能够滴出水来。 北霆笑的很是温和,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说的真是不错啊。” 子良刚要回话,“啊!!” 一拳甩过去,子良瞬间倒在地上,北霆一点也不怜惜的又补了几脚。 “我让你乱放屁!”北霆气的都要爆炸了。 子良捂着脸趴地上,任由他怎么踹也不还口还手。 挨了一顿暴揍,子良浑身都疼,那一拳打在他的鼻子上,疼的他眼泪直流。 北霆却跟没事人似得走在前面。 一进门,几个人的视线都落在两人身上,北霆撩袍落座,“没事儿,不熟悉府里的路,天又太黑摔了几下。” 子良横他一眼,摸着鼻子坐下来,闷闷的应了声。 赫澜狐疑的视线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北霆有些不自然的咳嗽了声。 他倒是不怕别人怀疑什么,他就是怕赫澜想多,毕竟都是现代人,思维范围挺广的。 “你们两个今天就留在府里吧,以后就住在这儿也行。”赫澜说。 “不行。”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拒绝。 拒绝的不是北霆,而是子良和寂尧。 这两人并不同意他们住在这里。 赫澜意外的挑了挑眉,“怎么?不方便?” “方便!”北霆赶紧接话,警告的瞪子良一眼。 他真的怕赫澜想歪了。 子良抿抿唇,“那个……我是说,我们住在这儿到底不合适,毕竟这可是王府,我们算什么?” 赫澜笑道:“我们也没时间过来,其余的时间都是在宫里,你们住你们的就行。” 第617章 凑合 >边说,赫澜的目光里越是带笑。 一看见她这个笑容,北霆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心道遭了。 赫澜一定是想多了。 “你闭嘴!”北霆低吼着子良。 子良眨眨眼,有点无辜的开口:“我……我也没说话啊。” “我想着拜托你件事。”北霆忽然说。 赫澜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说。 “给他找个差事,整天闲着,吃什么喝什么,我可没有那么多闲银子养他。”北霆语气淡淡。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最好是能让他住在外面的。” “你干什么?”子良满脸都写着拒绝两个字。 两个人得吵吵闹闹自然都落在其他人的眼里,也没有多想,这两人在一起住了多少年他们都清楚,以为是兄弟关系好。 北霆只想冷笑,哪里关系好? 他都要烦死这个人了。 子良清楚的捕捉到北霆眼里的嫌弃,他咬了咬牙,还是没提起勇气反驳。 他幽幽的摇着扇子,可怜巴巴的说:“我怕是要流落街头了。” 当天夜里,两人还是留宿在了王府里。 住的房间也是一个房间,一个睡里卧,一个睡侧卧,距离不远,聊天说话还是能够听的清的。 “子良。” 静悄悄的深夜里,除了窗外的虫鸣声外,只有北霆忽然响起的声音。 北霆这是第一次这么郑重的喊他的名字。 子良过了好半天才应了声:“嗯?” “你什么意思?”他问。 子良躺在侧卧的软榻上,修长的身子把榻都占满了,他翻了个身,“什么什么意思?” “你别跟我装傻,我问的什么你不清楚?” 子良的眼睛像是两颗明亮的星星,清澈的眸子在这一刻却深邃的看不见底。 “我没什么意思。” 北霆毫不留情的说:“那你就注意点你自己。” “我有什么好主意的?”子良问。 “你是不是等着我把这层窗户纸捅破?然后把你赶出去,这辈子不见你?” 子良忽然沉默了,夜色里,他的笑容有点淡,却很是清晰。 “北霆,咱俩才是兄弟,你不是应该向着我吗?” 北霆冷笑的声音在这个夜里尤为寡淡,“你都要对我下手了,我还向着你?那我跟自杀有什么区别,我活的好好为什么要寻死?” “谁对你下手了?”子良反问。 北霆说:“你是没下手,但是你起了歹心,你不会是被赫澜刺激的心理都扭曲了吧?要是这样的话,我多少会点心理疾病的医治方法,这可真是病,必须得治。” “你给我滚!”子良大吼。 之后两人没再说话,北霆的思绪渐渐放空,眼看着就要睡着了。 忽然间,他仿佛听见侧卧那边儿传来一点声音。 “北霆,要不咱俩凑合凑合过得了。”子良的声音竟有些不同白日里的疲惫。 再后来,北霆就没再听见他开口。 ~ 次日,赫澜来找北霆的时间,就看见他靠在窗边儿,手里捏着一支烟,眼神有些复杂。 “怎么了?”赫澜问,“没睡好?” “不是。”他直起身,“坐。” 落座后,赫澜看了眼屋子里,“子良呢?” 北霆眼睛都没抬一下,“不知道死哪去了。” 话落,赫澜的眼神有些戏谑,就那么半眯着眼睛看着他,看的北霆头皮发麻。 , 免费,无弹窗,txt下载,请记住蚂蚁阅读网 第618章 男女通吃 >“怎么了?”北霆咽了咽口水。 赫澜拄着下巴打量他,过了好久她才笑了起来,“没想到你男女通吃啊。” “……” 北霆一脸便秘的表情,逗的赫澜哈哈大笑。 她昨天就觉得不对劲儿,确切的说应该是她一直都觉得子良对北霆不对劲儿,直到昨天看见子良那个样子,她就能肯定他们俩之间一定有问题。 “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赫澜特别好奇。 “有什么可说的。”北霆现在一听见子良这两个字都觉得头疼。 “别啊,你跟我说说,你俩之间……”赫澜说着还用两根手指比划了下。 北霆一把拍掉她的手指,无奈的叹了口气,“就你看到的那样。” “没别的?”赫澜明显不相信。 “还能有什么。”北霆狠狠地吸了口烟,“就是昨天晚上快要睡着的时候,他忽然说了句话。” 赫澜立马把耳朵凑过去,神秘的问:“什么话?” “他说,要不咱俩凑合过得了。”北霆直到现在都在分析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可不管什么意思,他都不能接受! 赫澜忍的有点艰辛,指了指他的脸,“你把人皮面具摘了吧,戴了这么多年不麻烦吗?” 闻言,北霆犹豫了下,慢慢的把人皮面具摘了下来,露出他原本的模样。 一如从前那般俊郎迷人,只是一双眼睛成了黑色。 “干嘛要伤害眼睛,蓝色的多好看。”赫澜有点惋惜道。 北霆挑挑眉,“你喜欢蓝色的眼睛?” “好看啊。” 话落,北霆直接从桌子底下他随身携带得箱子里拿出一个瓷瓶,将里面的东西滴进眼睛里,一瞬间,眼睛就火辣辣的灼痛,但明面上却没有什么变化。 他忍着没说,赫澜却发现他的眉头细微的动了一下。 “疼?” 北霆笑了笑,“还行,这个无所谓,没多大事。” “这都没多大事,那什么叫事儿?子良?”赫澜无奈瞪他一眼。 北霆也是愁的不行,“你说他心理是不是有毛病?” “这也不意外啊,咱们现代不也有很多那样的的人吗?或许他不是说喜欢男人,可能是因为你们两个相依为命太多年,从而形成了一种依赖,依赖中多了点占有欲,他就会觉得你是他的,别人不能动,也许真的就是纯粹的情感没别的呢,你也别想多。” 赫澜顿了顿,又道:“其实想一想,你们在一起过了这么多,都这个岁数了,估计也就在一起过到老了,也没什么区别。” “不行,我接受不了,如果说我不知道还行,可我现在知道他什么心思啊,装作不知道这种事有点太勉强我。”北霆满脸都写着拒绝。 赫澜实在不想嘲笑他,只能硬忍着。 过了会儿,他开口说:“要不,你给他找几个女子,或者给他定个亲什么的,赶紧帮我把他打发走。” “他不能同意。”赫澜肯定的说。 北霆拍桌:“他不同意我还不同意呢,你就说咱俩这关系你能不能帮我吧?” 赫澜无奈的捏了捏眉心,还是想笑,她只好点头:“行,回头我找机会试试吧,你的态度也别太激烈,万一他没那个意思呢。” “拉倒吧,就他?我跟他过十几年了,他撅屁股我都知道他要拉什么粪。” 赫澜终于没忍住破功了,“哈哈哈!小北,咱们要文明,文明点!” , 免费,无弹窗,txt下载,请记住蚂蚁阅读网 第619章 强势的占有欲 >回过头,赫澜把这件事叙述给了寂尧听。 寂尧眼睛都瞪直了,满脸的怀疑,“子良……北霆?” 赫澜犹豫了下,也是艰难的点了点头。 她也不确定子良到底什么意思,万一是她跟小北想多了,那岂不是闹笑话了。 “所以,你回头能不能试探着问问子良。” 寂尧合上奏折,他身上还穿着龙袍,靠在椅子上,“我觉得挺好的。” “什么挺好?”赫澜一怔。 “他们两个啊。” 寂尧心里虽然也很是震惊,但好在把北霆打发了他也能完全放心了。 “那怎么可能,小北接受不了。” “那子良万一真是那个意思呢?”寂尧问。 赫澜搓着下巴,想了想说:“如果是,小北估计就得把他撵走。” 寂尧眯了眯眼睛,“那明天我看看吧。” ~ 翌日。 早朝刚散,赫澜就拉着他去了尧王府。 进了王府的大门,赫澜就说:“你含沙射影点,别太直接。” 寂尧挑了挑眉梢,不置可否。 两人分开方向,寂尧问了下仆人子良在哪便找了过去。 “皇上。”子良正在屋里看着医书,看见寂尧进来忙起身。 寂尧摆摆手,“坐就行。” 落座后,寂尧的目光直勾勾的落在他的身上,一句话不说,就光那么看着,子良浑身都不自在。 他试探着问:“皇上,我哪儿……可有不妥?” “嗯?”寂尧咳嗽了声,掩盖住眼睛里的异色,“听说……你不喜欢女人?” 子良:“……” 谁说的? 寂尧刚说完也觉得自己太过直接,可话都说出去了,也不好收回来,便接了下去。 “你跟北霆怎么回事?” 子良这才松了口气,“什么怎么回事?” “你好像很在意他要娶亲?理由呢?” 子良耸耸肩,“我是觉得,好歹说我跟他在一起过了这么久,他突然要娶亲,那我怎么办,所以我不同意,想着跟他搭伙过到老就得了。” 寂尧深深地怀疑他这段话的真实性。 “那是你哥,你管人家做什么?” “哥只是面子上那么叫着,我跟他可没有什么亲情。” 寂尧抿了口茶,抬眸问:“如果他非要娶亲呢?” 闻言,子良忽而笑了,静谧的眼眸竟变得有丝寒气,“那他就等死吧。” 从屋子里出来以后,寂尧始终在思考子良这个人。 其实从始至终,都没有人真正的了解子良是个怎样的人。 他给人的感觉是寡淡温和的,仿佛任何事都不足以让他波动情绪。 实则不然,子良前些年始终计划着复仇,他因为复仇隐藏了那么久,那些所谓的淡薄性子也都是装出来的。 一个人隐藏真实的自己太久,心理多多少少会有扭曲。 比如现在的子良,对北霆的占有欲就特别的强烈。 或许他不是真的喜欢北霆,只是单纯的觉得北霆是他的,别人不能剥夺,要孤独终老也得是他们两人一起。 “怎么样?”赫澜一直在等他回来。 寂尧叹了口气,“我觉得还是不要管他们的事了,子良对北霆应该没有其他的情感,纯属强势的占有欲而已。” 赫澜狐疑,“是吗?” , 免费,无弹窗,txt下载,请记住蚂蚁阅读网 第620章 下辈子不生女儿 >这期间,星星的婚礼在紧锣密鼓的筹备着,绣娘们着手绣婚纱,宫里的人也在赶制西装,场地也准备好,等礼服都预备好,婚期也差不多到了。 赫澜在北霆这儿说着话,将寂尧那天去找子良时的谈话都叙述了一遍。 北霆当时就火了,“活到这么大,还没人这么管过我,他以为他是谁?” “消消气,消消气!”赫澜安抚他,“其实换位思考一下也是能理解的,如果是你,子良忽然要找个伴儿,你不会觉得失落吗?” “失落归失落,但我不会挡着他啊。”北霆一想起子良就打心眼里的烦。 “行了,都过那么多年了,哪还有那么多事。” “再有几天就是星星的婚礼,你得到啊。”赫澜临走前嘱咐他。 ~ 七月中旬,东国公主大婚。 除却东国北国得人以外,南国也派人前来恭贺。 十里红妆,千百嫁妆,帝后到场。 一场浩大壮观的婚礼在东国皇宫举行。 星星穿着现代的婚纱,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露出手臂,她挺不自然的。 而追易也剪了短发,穿着合身的西装,意气风发,帅的不行。 看到久违的服装,赫澜与北霆都是会心一笑,终归是回不去了。 拜堂过后,就是帝后讲话。 赫澜自然是给予祝福的,之后寂尧起身。 他高大的身影笼罩住追易,居高临下的俯视他。 “星星是我唯一的女儿,也是我一手带大的,我没别的要求,就是对她好点儿,如果你让她觉得嫁给你是件错误的事情,我一定会以同样的方式,十里红妆把她再接回来做我的小公主。” 追易能够理解寂尧的心,同样保证道:“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望着女儿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寂尧的眼睛红了。 赫澜握住他的手,无奈道:“哭什么啊。” 寂尧抿唇没说话。 当晚,赶来参加妹妹成亲的阿爵和北蓝在招待各位宾客。 寂尧却躲在殿后独自喝着酒,边喝眼泪边流。 赫澜怎么劝都没用。 “哎,好端端的你哭成这个样子。”赫澜给他擦眼泪。 寂尧忽然睁开眼睛,眼睛通红,像个孩子似得大吼道:“那是老子宝贝了那么多年的女儿,他说带走就带走了!” 赫澜抱住他,轻轻拍着背,“好好好,那是你的宝贝。” “他要是敢让我的小星星受委屈,老子就劈了他!把所有的和尚都杀了!!”寂尧撕心裂肺的吼。 赫澜由着他说:“好好,都杀了。” 男人忽然抱住她的腰,声音也低了下来,闷闷的说:“老婆,你可能不会理解,在我最难最脆弱的时候,是星星一直陪着我的,每次在我快要撑不住的时候,都是因为还有她,我才咬牙一步步走了过来,冷不防的她嫁人了,我……我不舒服……” “不是还有我吗?”赫澜哄孩子的给他擦泪。 寂尧喝醉了,整个人都有点孩童般的执拗,“对啊,我还有你……星星会嫁人,而你只能嫁给我。” 临睡前,寂尧还在那嘀咕:“下辈子可不要生女儿了,嫁回人快赶上要我命了……” 赫澜却在一旁笑的不行。 , 免费,无弹窗,txt下载,请记住蚂蚁阅读网 第621章 遇刺客 >好不容易把寂尧哄睡,赫澜走了出去。 前殿,留下的人都是皇室里的。 “娘。”阿爵走过来。 北蓝也喊了声:“娘。” 徐老赖犹豫了半天,不知道是喊什么好。 宁乐瞪他一眼,“在东国要唤一声皇后娘娘。” 徐老赖赶紧卖笑:“皇后娘娘。” 赫澜轻轻勾唇,看了眼天色,“行了,你们也都去休息吧,明天再说。” “是。” 北霆与子良现居在尧王府,阿爵本想把他们送回去的,却被北霆拒绝了。 “你们赶紧回去吧,不用管我们。” 说完,两人便出了宫。 一路上,北霆都没有跟子良多说一句话,可以说一点交流都没有。 “不是你至于吗?”子良跟在他后面嘀咕。 北霆忽然一转身,指着他大吼:“怎么不至于?你离我远点!” 子良险些撞他身上,他皱着眉捏了捏鼻尖,“再远能远到哪儿去?” 直到出了宫门,两人都没有再交流。 黑漆漆的路上,已经显少有人出没了,唯独他们两个一前一后的走着。 “我说你……”子良又想说什么。 不等说完,子良忽然大喊一声:“小心!” 十几名刺客从两侧的房屋后面飞下来,剑正对着北霆的身侧。 子良说话间一个箭步冲上去,徒手握住剑,鲜血一瞬间就染到了袖口。 北霆反应过来的刹那,立马进行反击。 对方是什么人他们不清楚,只能全部杀光。 两人对付十几个人,数量上不占优势,也没有随身携带武器,只能干打。 “让开!”有人奔着子良而来,北霆一脚踢开子良。 子良在地上翻了个跟头,捡起地上的捡对着最近的一个人劈去。 那一刻,他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冰冷。 北霆一个人对付三四个,没有武器,又喝了酒,有些力不从心。 突然间,他感觉到身后有杀气,想要回头去看。 可一回头,看到的却是子良从侧面飞奔而来,用胸口替他挡住了那一剑。 “子良!!!” 北霆目睹他跪在地上,胸口染了大片的血迹。 他眼睛发红,愤怒的砍杀对面仅剩的五六个人。 很多年没有动武,威慑力依旧逼人,北霆疯了一般进攻,很快便将对方全部除掉。 丢下剑跑到子良身边,子良始终跪在地上没动,脸色苍白,上半身全都是血。 北霆来不及多说什么,避免要害的位置,拖着他就朝着王府去。 幸好王府离的已经很近了。 把他丢在榻上,北霆匆忙的去取医药箱,他不知道的是,在这一刻,他的手已经抖的不成样子。 子良睁着眼睛,呼吸愈发有些困难,剑就插在胸口上,有一半被北霆震断了。 “你忍着点。”北霆脸上也都是血,他拿着止血的东西按住剑的周围。 “嗤——” 剑从皮肉里拔出来,带了一股血喷射而出。 子良的身体颤动了一下。 剑插的很深,北霆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心脏,只是血根本止不住。 那血的流势快要把他吓到了。 “你挺住啊!”北霆使劲儿的按着伤口,嘶吼着他,“不能闭眼睛!!” 子良的眼睛落在他的身上,他洁白的脸此时全都是血,唯有那双眼睛亮的惊人。 他艰难的张了张嘴:“北…霆……” , 免费,无弹窗,txt下载,请记住蚂蚁阅读网 第622章 二傻子 >北霆额头上全都是汗。 尧王府这会儿已经没有人了,多数的随从都跟着帝后二人进了宫,北霆想呼救都没办法。 眼下,只能想办法让子良的伤口止住血,一旦把血止住危险就能解除大半。 可那块手帕都湿透了,血还在流。 北霆大骂:“你怎么这么多血!” 子良笑了,惨白的脸上全是疲惫,“你看……我就说,你……你是担心我的,我死了……你会……会哭的。” 北霆狠狠地瞪着他:“闭上你的狗嘴!” 床上的人眼前发黑,血流的太多了,他撑不住了。 “醒醒!不能闭眼睛!!”北霆使劲儿拍打他的脸。 可再大的力气也唤不醒他。 夜,忽然就静了。 ~ 翌日。 第一缕阳光钻进来的时候,北霆还坐在床榻边上保持着昨晚的姿势。 身后就是子良。 “你不是说,不让我娶亲吗?”他哑着声音有气无力的说。 “那我不娶亲,你赶紧活蹦乱跳的在我眼前晃啊。” “你继续烦我好了,我不撵你走。” “起来继续喊我哥。” 北霆越说声音越低。 他完全不记得昨晚子良流的多少血,总之很多,满屋子都是血腥味儿,他更不敢去碰子良,生怕碰到的是一具冰凉凉的尸体。 血最终止住了,可子良却始终都不动。 北霆拖着麻木的腿坐到窗前。 以往的这个时候,子良都是会吵醒他,嚷嚷着吃早膳。 今儿,倒是安静了。 这不是他久违的清净吗? 可怎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烟点燃,渐渐冲淡了屋里的血腥味。 一根接着一根,直到北霆吸到恶心才停下。 “你是要呛死我吗?” 北霆惊愕的抬起头,回眸望着声音传来的地方。 他大步跑过去,忽然就笑了起来。 子良睁着半边眼睛,脸色白的像是纸,看了他一眼之后又闭了上。 北霆猛的握住他的手,是温热的。 没死?! “你这狗命还真是大,那么多血竟然都没让你死了。”他笑骂。 可不知为何,心忽然就踏实了,眼睛也突然就酸了。 所谓劫后余生,也不过如此了。 ~ “你能不能吃?”北霆嫌弃的看着嘴里漏饭的人。 子良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你为什么不说你会不会喂?” “你倒是有力气跟我吵了?”北霆瞪他,“你厉害你倒是下床走几步啊。” 距离子良受伤已经过去七天了,子良始终没起来过。 北霆给他喂完饭转身走了出去。 榻上的子良疲惫一笑,强撑着胸口的疼把食物咽下去。 没人能知道他有多疼,那一剑再用点力气,估计他当场就死了。 流了那么多血,他根本没力气起来,说话都是勉强。 若不是怕那个没心没肺的哥担心,他才不会那么早醒过来。 “爹,你在干嘛?”北蓝来看他的时候发现他在捣鼓什么东西。 北霆头也没抬,下意识的说:“做麻药。” 做麻药给他敷一点,减轻减轻疼痛感。 那个二傻子不说,不代表他真的看不出来。 把麻药制作好,北霆端着就进去了。 子良在休息,北霆也不说话,扯开他的领子准备把麻烦敷上去。 “干嘛?”子良眼神惊恐的看他,身子却不好动作。 北霆用勺子把拍了拍他的脸,“敷麻烦,像你这种二傻子基本上是不会懂什么叫麻药的,手拿开!” , 免费,无弹窗,txt下载,请记住蚂蚁阅读网 第623章 离别 >子良任由他在自己的伤口上抹东西,眼神清淡无波。 偶尔刺痛一下,他也只是轻轻的皱了下眉头,没有叫喊出声。 北霆将麻药给他敷好,随手把衣裳合上,“这个东西可以减轻疼痛感,但不能过于依赖,一天两次。” 对此,子良没有别的想法,只是听从。 刚起身,宁乐就出现在了门口,“额……蓝公子,帝后来了,邀请您过去。” 北霆点点头,临走前把水放在床头,“渴了就喝。” 直到他走了出去,子良才轻笑出声,“这还真拿我当傻子了?渴了不知道喝水?” ~ 前厅。 北霆过来的时候已经聚集了许多人。 当今帝后,阿爵北蓝,星星与追易,这一家人都在这儿。 “这是什么意思?”北霆坐过去。 赫澜挑挑眉,“今晚星星和阿爵就要回北国了,跟你道个别。” 星星回北国是去接手皇位的,阿爵陪着她安定一段时间,之后就会回来,毕竟东国的国度才是他以后要居住的地方。 北霆看着面前的三个孩子,犹记得当初他第一次见到星星时,那个熟悉的面孔让他忽然就觉得是见到了赫澜。 那时候,星星和阿爵在一起,两个小家伙似乎是要去摘果子,结果碰到了一伙人被他悄无声息的拦住了。 一转眼,他们竟然都长这么大了。 “一路平安吧。”北霆也知道要说什么。 北蓝起身,走过来对着他福身一个礼,“爹爹千万要珍重,蓝蓝很快就回来了。” “好。”北霆笑着点头。 几个人坐在一起聊了聊天,直到天色暗淡下来,马车已经等候在府外了。 临走前,星星上马车中途又停了下来,她回眸看着台阶上的父母。 性子一向寒冷的她竟一度哽咽了。 “爹娘,我……” 寂尧皱着眉挥了挥手,强忍住眼泪,“照顾好自己,保护好北国百姓,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孝顺了。” 赫澜笑着说:“娘把拼搏了半辈子的家业都交给了你,希望你能爱惜保护它们,今后北国就真的要指望你了,我相信,我赫澜的女儿一定可以的。” 星星笑着,眼泪夹在眼角处,她重重点头,“我一定可以的,爹娘你们珍重。” 话落,四人上了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的走动起来,渐行渐远。 这一走,不知何时还会再见,他们都是一国之主,总不能经常离开,今后的路,都要靠他们自己了。 离别这种东西每天都会发生,谁也不知道,哪一次的问候与告别,就是今生的最后一次。 送走孩子们,赫澜忽然就送了口气。 “为了儿女,我拼了半辈子,真的能松口气了。”她低语。 两侧的男人看她一眼,竟同时拍了拍她的肩膀,算是感同身受,也像是在安慰。 “既然如此,那咱们几个喝点?”赫澜重新扬起笑容询问。 北霆挑眉,“好啊。” 寂尧自然没有拒绝,吩咐道:“备酒菜,子良呢?” 走在另一侧的男人低语:“死了,甭管他。” 三人坐在桌上,小酒小菜预备着,赫澜提壶灌了一大口,眼里凝着晶莹的泪光。 , 免费,无弹窗,txt下载,请记住蚂蚁阅读网 第624章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 >三人谁也没开口打破这难得的安静,赫澜一口口的喝酒,眼里逐渐多了朦胧醉意。 “嘭——” 酒壶被她重重的放在桌上,她长舒了口气,“我不是冷血的人,星星嫁人,到今天又走了,我是她娘,我比谁都难过,可做父母的哪能一辈子都陪着他们呢,总要让他们自己去翱翔驰骋。” 人生在世,父母会给你安排好你不懂事的那十几年,后来的几十年,他们也同样想要陪伴你,只是有的时候力不从心,也有的时候是因为无奈。 但赫澜希望他们能记住,无论今后何时何地,发生什么难事,他们都能想起他们的父母。 在这个世上,能够在你最难最苦的时候,无条件帮你的人,只有你的父母。 赫澜有的时候会想,如果全天下都是她的父母该多好,或许生活就不会那么艰难了。 可遗憾的是,她没有父母,不大能够理解做儿女的心。 她对赫卫国也只是愧疚与感动,父女之情略少。 回想在这异世的几十年,赫澜逐渐笑了。 “我从未想过我靠我一个人就能拿下一个大国的皇权,我也没想过,我能成为这片大陆上的一个顶梁柱的存在,要不是当初为了抢夺阿爵,我也做不出来那样的事。” 赫澜喝了口酒,回忆从前,“当初在北国皇宫,苏绫抢阿爵,就为了让我忘了你,然后杀了你,我不同意,她就霸着阿爵不放,那时候我刚生完孩子,身体都还没恢复好,满城的人啊,都围着我,把我包围的死死的,我一个人对质他们,你们能体会那个时候……我有多无助,有多希望能出现个人来帮帮我吗?” 她抹了把脸,伸出一根手指,“真的,就一个人就行,帮我一把就好,满城都是我的敌人,我只能拼了命反抗,不然就要任人鱼肉,那血啊不停地流,好多好多血,我当时就在想,我能活下来才是奇迹呢。” 顿了顿,她继续说:“可奇迹真的发生了,我把他们都杀了,车轮战啊,那么多人,我觉得我可能会筋疲力尽而死,可当我看见怀里满脸是血的小儿,我就好像浑身充满了力量,为了他,我也得活着,我不能死,我死了他也完了。” 赫澜忽然大笑,“女本柔弱,为母则刚,以前不懂,现在终于能体会了,为了孩子,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一旁的两个男人都没打断他的话。 寂尧是因为愧疚,因为当时他们分开了,那是他们第一次分开的时候,东国知道她是北国奸细,她被他送走之后发生的事。 而北霆是觉得自责,他要是能早一点找到赫澜,或许就能帮她一把了。 “所以啊,你们或许会认为我有多幸运,我有好几个人爱护着保护着,我有皇权我有势力,可这些东西都是我拿命换来的,谁活着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我敢摸着我的良心说,我对得起我所拥有的一切。” 赫澜是真的醉了,她坐在那,望着天边的明月。 “可我不后悔,我一点都不后悔认识你们,认识你们是我的荣幸,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重要最正确的事了。” , 免费,无弹窗,txt下载,请记住蚂蚁阅读网 第625章 醉酒畅谈 手机阅读 这一夜,除了喝酒没有别的事。 赫澜回过头看着寂尧,“寂尧,我跟你说啊,可能以前说过的你都忘记了,我再重新告诉你一遍。” “我前世是个杀手,就是拿钱替人卖命的那种,我被敌人围住的时候选择了自杀,然后就来到了这里,我在前世也叫赫澜,而到了这里也叫赫澜,我本以为我是赫卫国真正的女儿,直到后来我也是慢慢发现我好像是个奸细,我自己都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我迫不及待的想要与那些人撇清关系,只想待在你身边,我承认,我必须承认,在我没有遇到小北之前,我的确把你当成了他,等到后来我发现我不是真的赫澜时,我的第一反应也是不想离开,你喜欢的人是真的赫澜和真的苏慈,跟你在一起的人才是我。” 赫澜摸了摸下巴,“后来,小北出现了,我才知道我认错了人,我挺痛恨我的愚蠢的,竟然认错了,可我没有想过要离开你,可能是在一起太久了,执念和爱不一样的,也正是因为这种阴差阳错我们才能走到今天,也或许上天注定了我该遇到的是你。” 说完,她又把头转向北霆,“对于你,我欠你一句对不起,可小北,我们之间或许真的就是有缘无分,但我很感激上天把你送到我的生命里,这是它对我的厚爱,而对你算是一种磨练吧,从穿越来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开始认命了,命运给你安排什么便是什么,我们只能选择接受,没有资格去更改他,比如你,也比如我。” 北霆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眼睛里全是宠溺,“赫澜,没什么对不对得起的,你好就行,你也知道我们曾共患难过,共生死过,当一切都不如意的时候,能够活着看见对方就已经是万幸得事了,珍惜眼前。” 赫澜笑了,握住他的手,也把寂尧的拉过来,他们三人的手紧紧的叠在一起。 她终于哽咽,“我希望,我们三个……能够相互扶持到老,到我们都入土的那一天,我们三个还能在一块。” 北霆抿唇一笑,“只要他不介意我没问题。” 寂尧看着赫澜红红的眼睛,替她擦了擦眼泪,“恩恩怨怨这么多年,很多事都看淡了,只要你开心,都行。” 赫澜扬起笑容,举起杯,“来,我们干杯!” 两个男人同样举起杯,“干杯!” “我说……”一个人影靠近过来,“你们倒是开心是吧?” 子良的脸逐渐清晰起来,北霆意外的挑了挑眉,“你能走了?” “不光能走,还能跑,你要看看吗?”子良没好气的等他。 赫澜眨眨眼,嗅了嗅鼻子,“受伤了?” “嗯。”北霆拉过一把空椅子,“就是那天从宫里出来的时候遇到的。” 子良慢悠悠的走过去,身子略有僵硬的坐了下来,“皇后娘娘,你可得查查那些刺客。” 寂尧问:“人都被你们杀了?” “嗯。” 赫澜耸耸肩,“都杀了还怎么查。” 北霆从袖口里抽出一个流苏,“在当时的地上发现的,应该是剑柄的挂件。” 本书来自 第626章 传奇的一生 手机阅读 子良的眼睛顿时瞪直了,“我当时受了那么重的伤,你竟然还有心思去捡东西?你也太不在意我的命了吧?” “纯属顺手捡的。”北霆说。 子良冷笑连连,“你干脆说救我是顺手的好了。” “也行啊。” 子良:“……” 胸口剧烈起伏,疼的子良呼吸一顿,他捂着胸口一副心痛的表情,“皇后娘娘你看看他,你看看他这人!” 赫澜逗他,故意眨眨眼,“他怎么了,挺好啊!” 子良把哀怨的目光顿时转向寂尧,后者却装作没看见。 子良顿时变了脸。 “好了好了,救你才是主要的,行了吧?”北霆无奈的安抚他。 寂尧坐在那边儿,一脸神秘的笑,目光始终流连在那两人的身上。 也就是所谓的姨夫笑。 直到他们喝完酒要散场的时候,寂尧依旧是这个笑容。 赫澜凑到他身边儿问:“你在笑什么?” “你没发现,其实他俩还挺般配吗?”寂尧搂着她慢悠悠的往前走。 赫澜眨了眨眼睛,嘴巴不可置信的咧开,“有吗?我怎么没觉得?” “那是因为你抗拒两个男人在一起,他俩一见面就斗嘴,不是有个词叫欢喜冤家吗?” 进了房,赫澜帮他脱外衫,自己又把衣裳脱了下来,两人躺在榻上。 赫澜窝在她怀里,“那要怎么办?” “不过我看北霆的态度,应该挺抗拒。” “是很抗拒。”赫澜赞同的点点头。 寂尧摸了摸她的脸,“可子良的意思不大对,他说他只是单纯的不想让北霆成亲罢了,没法子弄。” 赫澜打了个响指,“明个儿,明个我去挑个好看的女子,然后安排给北霆单独见一见,看看他们的反应,如果北霆是真的抗拒子良,那就算了,让他们自己折腾去。” “行。” ~ 翌日,天蒙蒙亮。 宫里就放出消息,说是皇后娘娘要在御花园赏花,邀请各位官小姐前往。 一时间,各家闺秀全部紧张兮兮的收拾整理自己,然后往宫里挤。 御花园。 赫澜穿着凤袍过来的时候,御花园里已经等候了许多年轻貌美的女子。 “皇后娘娘驾到!” 几十名女子全部跪地,“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听惯了万岁,赫澜冷不防还有些不适应。 “免礼吧。” “谢皇后!” 待众闺秀女子落座,敢真正目视皇后尊容时,她们不禁感叹市井流言,都说当今皇后是一大美人,即使芳华年纪已过,依旧不逊色年轻的俏佳人。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高位上的女子不光有令人惊艳的美貌,还有能够震慑压制全场的气势,到底是做过那么多年女帝的人,哪里能是一般人可以抗衡的。 “你。”赫澜忽然指着一个女子。 被指到的女子站起身,恭恭敬敬的跪地:“臣女焦淑娜给皇后娘娘叩安。” 焦淑娜? 焦淑仪…… “你是皇太贵妃的什么人?” 焦淑娜长相温柔甜美,回禀道:“皇太贵妃是臣女的堂姐。” 堂姐啊,怪不得年纪差那么多。 赫澜看了眼焦淑娜的容貌,笑了笑:“嗯,既然是皇太贵妃的堂妹,没事儿就进宫来转转。” 焦淑娜自然不胜欣喜,“谨遵娘娘嘱咐。” 看着高位端庄大气的女子,所有人都是羡慕的。 整个东国里都流传着她的故事。 一个名叫赫澜的女子,从一介官家小姐成为当朝一品王妃,又成为了人人喊打的奸细,摇身一变又成了敌国储君,再继承皇位,做大陆上唯一的女帝。 之后成为整个大陆的顶梁柱,驰骋疆场,为万民迎敌,如今坐这泱泱大国的皇后。 那个叫赫澜的女子,用鲜血书写了她传奇的一生,供后人敬仰流传。 本书来自 第627章 出宫转转 手机阅读 所谓赏花也不过是个借口,挑好人以后,赫澜便随便安排了一下,自己就走了。 焦淑娜跟着她往前走,也不知道要去哪,心里有些忐忑。 她一向觉得自己是名门闺秀,堂姐又是当朝的皇太贵妃,已经算是高人一等了。 可在面对这样一个浑身都充满着光辉的女人,焦淑娜那一点沾沾自喜与高傲被碾压的所剩无几。 后宫。 寂尧登基后,只挪动了下熹銮宫,其余的宫殿并没有移动,忽而焦淑仪还在这里居住。 到了皇太贵妃的居所,门口的守门太监惊了下,“参见皇后娘娘。” 赫澜问:“皇太贵妃呢?” “谁啊?”里面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 赫澜探了探头,就看见一个穿着普通衣裳,手里拿着簸箕的女人,看样子好像正在种菜。 焦淑娜也看见了,种菜? 在后宫里种菜? 焦淑仪走过来,赶紧放下簸箕微微福身,“皇后娘娘。” 赫澜挑挑眉,进了大门朝着那块菜园子走过去,“地翻的挺好。” 对于焦淑仪那普通衣裳又拿着簸箕的行径,赫澜一点都不惊讶。 焦淑仪笑了笑,而后看向焦淑娜,“你怎么来了?” “堂姐。”焦淑娜甜甜一笑。 焦恙家中兄弟多,家族庞大,故而那些后辈的年龄差距也比较大,焦淑仪的孩子都比焦淑娜要年长一些,便可想而知。 焦淑仪看她就跟看自己孩子似得,她擦了擦手,“皇后里面请。” 入了宫的正厅,赫澜主座。 “我去换身衣裳。” 赫澜挥挥手,“不用,坐吧。” 焦淑仪也不执拗,走来坐下,“好不容易可以不用每天叩安请安的了,所以我就穿的随意点,过点百姓的生活,没想到皇后会来,失了礼仪,还望娘娘莫怪。” “你现在就是颐养天年的时候,用不着那些。”赫澜笑道。 焦淑仪耸耸肩,“我倒是不用请安了,可那些人却每天都得来给我请安,烦得要死,都不能睡个安稳的觉。” 她是皇太贵妃,除却皇太后以外其他的太辈妃嫔,依旧要每日来给她请安敬茶,这是礼仪不可废。 如今太辈的妃嫔还有十来个。 赫澜抿唇轻笑,“既然烦的不行,那就随我出宫转转。” 焦淑仪眼睛都亮了起来,“能行吗?” 好歹太上皇还是在世的,她哪能随意出宫。 “我说行就行,你去换身衣裳。” 焦淑仪立马蹦起来去拾掇。 她比皇太后要年轻一些,身体状况不错,根本不见多少老态。 收拾妥当以后,焦淑仪满面红光的站在那,“好了。” 赫澜起身:“走。” 一行三人往宫外走,路过御花园附近的小路时恰巧碰见正在赏花的太上皇。 “见过父皇。”赫澜弯腰。 焦淑仪福身:“臣妾见过太上皇。” 焦淑娜跪地:“臣女见过太上皇。” 太上皇回过身来,讶异的看了眼焦淑仪,“这是去哪儿?” 赫澜笑了笑,“儿媳想带着皇太贵妃出宫转转,宫里太闷得慌。” 焦淑仪有点小心翼翼的样子,“臣妾……” “去吧。”太上皇挥挥手,“都这个年岁了不用那么拘谨了,想去哪去哪,晚上回宫就行,省的落人闲话。” 本书来自 第628章 找个伴儿 手机阅读 焦淑仪感激的一笑,她从没想过皇上竟然也是这般洒脱的人。 其实自古以来每一位皇帝,在脱下那身璀璨豪华的龙袍时,都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性子里的懒散与洒脱也会随之而来。 临走前,太上皇问:“你宫里是不是种了菜?” 焦淑仪点头应道:“种了一些。” “好,回头我去摘点。”太上皇说。 “不用,臣妾给您和太后送去就行。” 说了两句,两拨人便分开了。 焦淑娜心里微微吃惊,她是没有见过龙颜的,这是第一次面见太上皇,心里实在是震撼。 太上皇这般随和吗? 赫澜看出了她那点小心思,笑道:“人到老了性子都会变得温和,你是没见过太上皇年轻气盛得那时候,真的是君临天下不敢逼视。” 焦淑仪赞同的点点头,“的确是这样,那时候我对太上皇很是畏惧崇拜。” 焦淑娜没说话,其实她对堂姐也很崇拜。 她很小的时候娘亲就跟她说堂姐在宫里是个厉害的人,因为从前被打入冷宫后还能出来,出来以后就成了皇贵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思绪间,三人坐上马车朝着王府而去。 她们没注意到的是,她们马车的后面还有一辆马车。 尧王府。 三人陆续下了马车,御林军守在马车前后保护着。 刚刚走到府门口,一个声音传来。 “皇嫂!” 赫澜回眸。 寂华远远的跳下马车跑过来。 焦淑娜立马行礼:“臣女见过长公主。” 焦淑仪只是笑了笑。 “给皇后娘娘请安,给皇太贵妃请安。” 焦淑仪摸了摸她的脑袋,“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这么毛毛躁躁。” 寂华一直没有嫁人,始终在帝后膝下生活,从而保留着她独有的那份天真纯粹,倒是件好事。 四人一起进了王府,居住在这里的北霆听到动静出来迎接。 北霆拱手道:“皇后娘娘,皇太贵妃,长公主殿下。” 焦淑仪挑挑眉,觉得这人生的眼熟,可年纪终归大了,想不起来是谁。 “这位是阿爵正妃的父亲,我的亲家。”赫澜介绍道。 焦淑仪了然的点头,“不必多礼。” 一行人来到正厅落座,赫澜瞄了眼北霆,“子良呢?” “伤口还未痊愈,休息呢。”北霆回答。 两人熟络不拘谨的说话方式让焦淑仪有点讶异,不过想到他们的关系倒也释然。 她只是有点不理解这人怎么这般年轻,想来想去倒也不奇怪,当今皇帝也年轻的很,孩子不也娶亲了吗。 “寂寒到现在也不说娶个亲,愁死我了。” 赫澜说:“现在那些女子都长大了,你可以选一选啊。” 话落,她又接了句:“我还打算给我亲家的老友找个伴儿呢。” 焦淑仪一怔,“你说的那个老友……不会就是子良吧?” 她自然知道子良是谁,不就是以前四国著名的大祭司。 “对,就他。”赫澜点头,余光瞥了眼焦淑娜。 焦淑仪立马会意,同样看向自己的堂妹。 “怎么这么多人?” 说曹操,曹操就到。 子良慢慢悠悠的走进来时,正巧看见北霆的两侧坐着人,一个是寂华,一个是焦淑娜。 他的脸顿时就黑了。 本书来自 第629章 贵人 手机阅读 “伤好了?”赫澜打趣着问。 子良走进来艰难的福了福身,“见过皇后娘娘,皇太贵妃,长公主。” “你记得我?”焦淑仪颇为惊讶。 “好歹做过那么多年的大祭司,皇太贵妃当年艳压群芳,哪能不记得。” 这句话立马逗笑了焦淑仪,随后看了眼焦淑娜,“娜娜,给大祭司请安。” 焦淑娜羞羞的起身,小声的说:“焦淑娜给大祭司请安。” 前朝的一些事她都听娘亲讲述过,前朝是东国历代最不安稳的朝代,故事也特别多。 除却当今帝后的事情,还有大祭司一事,以及与晟海的战事,她都有耳闻。 焦淑娜很意外今日,她都能看见这些传闻中的人物,颇为震惊。 子良淡淡的勾唇,眼眸中尽是平静后的余温。 “这是自家的孩子,认识认识,做个朋友也是好的。”赫澜故意这样说。 子良扬眸,“跟谁做朋友?他?” 他指着对面的北霆。 赫澜挑眉,“对啊,他也不老,还很年轻,成家立业也是迟早的事。” 子良抿了抿唇,眸光深了几分,并没有反驳赫澜的这句话。 寂华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余光时而打量下身旁的男人。 她是真觉得蓝公子这个人不错的,她刚开始并没有想到他是谁,自从他露出本来的面目,她虽有惊讶,但也能接受。 本人要比面具上的样子好看多了。 正好他还没有妻子,那天子良跟她说的那些她后来慢慢寻思,觉得并不可信。 如果这个人喜欢男子,那又哪来的蓝蓝,一定不可能。 可子良为什么那么说? 难不成是他喜欢蓝公子? 男人喜欢男人? 不可能不可能! 午膳自然是在王府里用的,焦淑仪脱下宫装换上柔软得纱裙,立马觉得舒服极了。 她向来就是个性情中人,在宫里为了谋生才不得已去勾心斗角,如今都过去了,她就想舒服的过。 赫澜安排寂华与焦淑娜挨着北霆坐,子良孤零零的坐另一侧,他的脸色并没有变,仍旧静默沉稳。 这倒是有点他当年大祭司的风范。 几个人饮酒聊天,好不畅快。 焦淑仪有些醉了,搭着赫澜的肩膀说:“真的,这后半辈子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我哪有今天的自在日子过。” 寂华挑眉,“什么意思?” 焦淑仪拍着赫澜的手臂,悄声说:“你们不知道吧,当年我被嬴贵妃那个贱人陷害打入了冷宫,我险些死在里面,就是皇后娘娘把我救出去的,她安排好一切,把我安然的从冷宫里带出来,又帮我爬到皇贵妃的位置,她就是我的贵人。” 说完,焦淑仪指着焦淑娜,眼里全是醉态,“那年,皇后娘娘跟你差不多大。” 要么说,成就大业的人在年少时期就是非凡的。 谁有那胆子和足够的谋略能够把一个冷宫里的罪人救出来? 唯有当年的赫澜,有勇有谋。 稳稳的把焦淑仪保住了,也顺带着把寂寒拉住了。 焦淑仪指着堂妹和寂华,愤愤的教育:“都学着点!要么说人家能做女帝做皇后,你们就只能做个公主和千金。” 赫澜赶紧拉住她,“好好,你喝多了该回宫了。” 本书来自 第630章 所谓孤独 手机阅读 赫澜命人扶着焦淑仪,安排好马车送她回宫。 焦淑仪到底是在宫中待了一辈子,那些记忆规矩深入骨髓,即便醉了她也记得自己是什么身份。 “那改天见啊,我在宫里闷得慌。” 赫澜跟她挥手,“好。” 送走皇太贵妃,赫澜回到府里,也把焦淑娜与寂华陆续送走了。 安排好所有人之后,宫里得銮驾也到了,寂尧这是在催她回宫了。 赫澜也不多坐,“你们早点休息,我回去了。” “好,路上小心。”北霆还算清醒。 目送銮驾缓缓离去,北霆的胳膊被人狠狠地扯了一下。 “你什么意思?”子良的眼里涌着惊人的狠色。 北霆皱眉,“你什么意思?” “那两个女子是要安排给你的?”子良指着焦淑娜与寂华坐过的位子,“你真要娶亲?你娶亲了我怎么办?” “我娶不娶亲跟你有什么关系?” 北霆绕过他就要走,子良偏偏挡住他的去路,“我昏迷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你不是说你不娶亲吗?” 男人倚在墙边儿,环胸好笑的打量他,“不娶亲然后陪着你打光棍?孤独终老?” “行啊。”子良坦然应下。 北霆抿了抿唇,目光严肃的凝视着他,“子良我告诉你,即便我这辈子一个人过到死,我也不会跟你有点什么,我也不想知道你到底什么心思,我只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于情于理,你跟我都不可能有什么,记住没?” 话落,北霆不再多看他一眼,转身就走了。 偌大的正院里,独留子良一人。 他站在月亮的下面,盯着光线暗淡的地面不知在想什么。 “谁说要跟你有什么了?”他嘟囔。 刚走到门口的北霆忽然就火了,随手抡起门口的椅子狠狠地摔在院子里的桌子上,“没什么你老是牵制我干什么?” 椅子把桌上的东西都砸碎了,碎了一地的东西。 子良慢慢抬头,眼睛里的光是那么清淡。 “我的母亲被你父亲杀了,我的父亲被赫澜杀了,我曾爱过的人也成了别人的妻子,前面那三十多年我就为了仇恨活着,可以说到最后一无所有,后来的这十年八年我始终跟你一起生活,我以为……我们可以一起相互扶持到老,可你又想要中途离开,北霆,我一无所有了,我只想有人陪我,可能这个想法落在你眼里就是令人恶心的,但我一点都不觉得我自己恶心。” 子良站在那,眼睛竟然变得暗红,那个目光透着对世俗的无奈与仇恨。 “我孤独够了,你可知四十多年都是一个人的滋味吗?我想要的一切都不是我的,无论遇到什么,都要我一个人扛,如果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跟我过到死,那你当初干嘛收留我?贱不贱?” 子良冷笑一声,扭头往远处走。 “北霆你知道吗,人不怕不曾拥有,怕的是拥有过后的失去,如果你这么抗拒,那以后各走各的。” 直到今夜,北霆才终于确定子良的内心是有执拗的扭曲的。 他孤独惯了,所以下意识的以为进入他生命的东西就都是他的。 以至于在对他的态度方面,也是带着占有欲的,这不是爱情,而是在孤独的深渊中找到了一丝光芒,子良想要抓住。 本书来自 第631章 失踪 >派去晟海调查穿西装的人回了消息,并没有找到穿类似服饰的人,赫澜也没有让人继续追查,命他们遣返回国。 不知不觉,漫长的冬季就到了。 星星在北国得朝堂上也稳定了根基,登基大典上赫澜没有到场,只是留下了口谕,而后阿爵带着家眷迁居东国。 临行前,星星穿着崭新的龙袍,头戴金冠,威风霸气,完全继承了她母亲的气场。 偌大的国度今后就要靠她一人了。 远远的望着兄长离去的马车,星星的眼神沉静而坚定。 “母亲,哥哥,你们放心,星星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她气质沉稳,全然有了一国女帝的气场。 广袖一挥,号令百官。 “回宫!” 今后这漫漫长路,再也没有人陪她了。 这就是成长,也是责任,谁也逃不掉。 ~ 迁居东国的途中,阿爵坐在马车上,撩开窗帘指着路边上的寸土。 “这里都曾是我母亲打下来的江山,我这辈子只佩服我的母亲。”阿爵满脸自豪。 北蓝灿烂一笑,“我也希望你能成为像母亲一样的皇帝。” 阿爵揉了揉她娇嫩的小脸儿,回眸望着越来越远的北国江山,目光悠扬。 今日一别,不知多久还会再见,星星,哥哥会永远在你的身后保护你。 几日后,马车的队伍缓缓来到了东国的燕京城。 “恭迎太子,太子妃!”守城的侍卫迎接两人。 北蓝刚下马车,却忽而觉得一阵恶心,她拍了拍胸口。 “怎么了?”阿爵拉着她的手问。 北蓝摇摇头,“没事,估摸是舟车劳顿的事儿。” 天下起了雪,挺大的,靴子踩在地上都要陷进去半边。 一路匆忙入了宫,赫澜在等着他们。 换了身衣裳,与父母们坐在桌上。 “都安顿好了?”赫澜询问。 阿爵点点头,“都好了。” 赫澜看了眼北蓝,感觉她脸色不大好,“身体不舒服?” “还好,休息一晚就没事了,娘不用担心。”北蓝笑嘻嘻的说。 寂尧叫来宁乐,“去请太医。” 宁乐领命迎着风雪去了。 “什么都不是自己的,唯独身体是自己,不能含糊。”寂尧疼北蓝就像疼星星一样。 一想到他最疼爱的女儿以后就要不经常见了,寂尧的心情一阵阵往下沉。 太医很快就赶来了,知道是为太子妃诊脉,一股脑来了五六名太医。 北蓝觉得有点兴师动众,但爹爹的心意她不能拒绝,便只能任由太医们逐一把脉。 赫澜站在一旁,等他们都诊脉完毕才问:“怎么回事?是不是染了风寒?” “回皇后娘娘的话,太子妃这是有喜了,已经快两月,正是害喜的阶段,实属正常。”一位太医率先开口。 阿爵登时愣住了。 赫澜也是愣了愣,她压根没往那边儿想,到底是同为女子的人,她最先回过神。 “当真?” 太医们纷纷跪地拱手:“恭喜皇上皇后,太子太子妃!” 赫澜呼了口气,习惯性的一挥手,“赏!” “谢皇后娘娘!” 等太医们全部离开,阿爵才盯着北蓝的肚子看,“有喜了?” 寂尧眨眨眼,“孙女吗?” , 免费,无弹窗,txt下载,请记住蚂蚁阅读网 第632章 打光棍 >赫澜瞪他一眼,“孙子就不行,非要孙女?” 寂尧摸了摸鼻尖儿,“不是,我就是问问。” 走到床榻边儿,赫澜拍了拍一脸错愕的北蓝,“别紧张啊,好好调养身子,以后就在宫里住。” 北蓝心脏噗通噗通的跳,她的确很紧张,“好。” “回头让你爹和你叔叔进宫陪你。” 这事儿很快就穿了出去,第一个过来的是闻人皇太后。 “孙媳妇有喜了?”皇太后依旧慈眉善目和蔼可亲。 北蓝坐起来握住她的手,“皇祖母。” “好好养着,有什么需要就跟皇祖母说,皇祖母现在时间可多了。” “好啊。” 门外。 赫澜盯着北霆看,“你这什么脸色?” 北霆沉默了好半天,才说:“子良失踪了。” “失踪?”赫澜一怔,“他去哪了?” “就是不知道去哪了。”北霆无奈的很。 确切的说,子良已经失踪小半年了,自从那天晚上他们吵过架以后他就不见了。 他以为子良是出去浪几圈就能回来,可眼看着快过年他也没消息。 “找过了?”赫澜问。 北霆摇摇头,“派人找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说完,他烦躁的挥挥手,“不管他。” 进了门,北蓝看见他很是兴奋,“爹爹!” 北霆走过去摸了摸她的脑袋,“怎么样,身子撑得住吗?” “哎呦,这有什么的,你女儿可没有那么娇气。”北蓝笑嘻嘻的样子还跟小时候一样。 北霆教训她,“都是太子妃了,多多少少稳重点,哪能还跟孩子似得。” “我知道啦。” 晚膳的时候,北霆自然是要留在这里的。 一顿饭吃的很安静,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寂尧看向赫澜,对着北霆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赫澜凑近他耳边说:“子良失踪了,不知道去哪了。” “失踪?”寂尧讶异。 他还以为子良这辈子都得赖着北霆呢。 阿爵陪着两位父亲说着话,开怀畅饮。 酒过三巡,阿爵被赫澜撵回去陪北蓝了。 “人能去哪儿?”寂尧也纳闷。 北霆始终没有搭话,他也好奇人去了哪里,他唯一担心的就是他的安全的问题,如果知道他还活着他也就不担心了,这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最是让人不安稳。 “我派人去找找吧。”赫澜说。 北霆点点头,抬头看了眼天色,起身往外走,“我走了。” 赫澜开口挽留:“今晚就留在宫里住吧?” “不了,府里没人。” 北霆跟他们挥手告别,独自一人踩着风雪离开了。 深夜寒冬。 北霆顶着风雪往前走,忽而想起多年前,他也是这样走在雪中,伴着模糊朦胧的星空回家。 而那时候身边是有个人陪他的。 可这会儿,那个人却不知去了哪里。 北霆回想起子良半年前临走说的那句话。 人不怕不曾拥有,怕的是拥有过后的失去。 孤独…… 北霆何尝不懂那种孤独,那种没有人能陪伴,没有人能理解的孤独,随时能够击垮一个人。 望着漆黑的寒冬深夜,北霆叹了口气。 回来吧,大不了我陪你一起打光棍就是。 , 免费,无弹窗,txt下载,请记住蚂蚁阅读网 第633章 梦 手机阅读 回到王府,围着暖炉搓了搓手,北霆更衣上榻入眠。 眼前的风雪大的疯狂,吹的眼睛都睁不开。 黑漆漆的四周除了白雪什么都没有。 北霆拼命的想要看清眼前的场景,眼缝儿一张一合间,他捕捉到面前有个人影。 那人一头墨发,发顶落着一层雪花,他的睫毛上也沾着几片,明亮平静如湖水的眼眸很是深邃,他穿着一袭洁白的长袍,仿佛下一刻就能与身后的白雪融合到一起。 北霆或许能忘记那个人的容貌,但绝对不会忘记那个人的眼睛。 他的眼睛是最好看的了。 像是平静无波的湖面,又像是凝聚了无数星光的星空,好看的让人情不自禁的沦陷。 他静静地立在雪地中,目光呈着直线望着自己。 北霆有点惊喜,“子良?” 雪地里的人笑了一下,就连笑容都是那么寡淡,宛如树林里的绿竹,静默优雅。 北霆知道,这是子良的面具,一个孤独的人伪装自己的面具。 他想要走过去,可刚刚迈出去一步,眼前的人就消失了。 忽然间,北霆也从睡梦中睁开了眼睛。 窗外是呼啸的寒风,大雪敲打在窗户上发出声响,炉子里的火也快熄灭了。 这夜,太静了。 北霆自从做完那个梦,心里就很是不踏实,好几天都没睡的安稳。 隐隐约约觉得似乎不好的事要发生。 “小北?” 房门被敲响,北霆吓了一跳,听出是赫澜的声音他起身去开门。 赫澜注视他好一会儿,“进去说。” 北霆让她进来,反手关上门。 坐下后,北霆好奇的抬头,“怎么不说话?” 房里,是炉子里烧火的声音,赫澜忽而叹口气,“你去一趟北国吧。” “怎么了?”北霆心头一跳。 赫澜摇摇头,“没,我给你安排了马车,路上需要用的东西也准备好了,去吧。” 直到上了马车北霆都没弄懂怎么回事,他只是觉得赫澜的情绪不大对。 “你先去,我回头就过去。” 马车在雪地里吱呀吱呀的响动,北霆的心也飘飘呼呼的,心头有点慌。 由于是冬季,路难走车脚慢,整整十天马车才到了北国。 车夫一路赶着马车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进了一条路,北霆才认出这是哪。 这里正是当初他带着北蓝和子良一起居住过的地方。 马车最终停在了宅院的门口。 北霆许久都没动,他忽然间觉得自己没勇气去推面前的门。 “吱呀吱呀——” 一辆马车也停在了附近,赫澜和寂尧从马车上下来,两人穿的都是素色得长袍,有点奇怪。 “进去吧。”赫澜扬了扬下巴。 北霆心脏跳的越来越快,皱眉问:“到底怎么了?” 寂尧一把推开门,“进去不就知道了。” 还是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场景。 北霆朝着门口站着人的房间走去,进了门,他的余光就瞥见床榻上躺着一个人。 目光转动,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是子良。 他穿着洁白的长袍安静的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脸色白的吓人。 北霆的腿不知怎么,在这一刻竟然怎么挪不动。 还是赫澜推了他一把,他才麻木的走到床榻边儿。 低头看着子良的脸,他目光发直,嗓子咽了咽,艰难的问出口,“他这是病倒了?” 本书来自 第634章 都是我以为…… 手机阅读 赫澜目光严肃,“像吗?” 北霆呼吸一顿,他慢慢坐到床榻边儿,伸手去摸子良的手。 冰凉的体温瞬间让他的神经震了一下。 呼吸都变的紊乱起来。 他的指尖移动到子良的手腕上,指腹按住脉搏。 原本活跃的脉搏,此时竟一动不动,静的就像是他这个人一样。 北霆慢慢仰头,沉稳的眸色毫无波动,嗓音沙哑:“他怎么了?” 寂尧看着他,“死了。” “死了?”北霆蹙眉。 这两个字他用了一天的时间才消化掉。 赫澜与寂尧没有在房里,而是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他。 北霆就保持着一个姿势从天亮坐到天黑,又从天黑坐到天亮。 期间他滴水未进,一粒米没吃,连眨眼睛都算活动筋骨了。 身边躺着的人身体始终冰凉,凉的像是窗外的寒风。 “原来那天做的梦,是你给我托的,你是来看我最后一眼是吗?”北霆笑着问。 子良安静的躺着,再也不会蹦起来骂他了。 忽然间,那些打心眼里的厌烦都不见了,眼前涌现的全是他的好。 人都是这样的,当一个人活着的时候,你记住的多数都是他的可恶之处,可当人死了,你非但不觉得这个人可恨,他所有的好还会被无限放大,从而让人心里浮现一阵阵愧疚。 北霆现在就是如此。 他双腿残废的时候他细心的照料,虽然他毒舌,但子良却仍旧帮他康复双腿。 总是在耳边抱怨他不找仆人让他做苦力,可每次他都会去做。 刀子嘴豆腐心,估计说的就是子良了。 “我说你……”北霆啧了声,眉头蹙着。 下一刻他却忽然哽咽了,“怎么……怎么就这么钻牛角尖呢。” 这种恨铁不成钢,这种恨自己晚了一步的感觉,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能体会的。 那种感受,言语表达不了,也诉说不得。 “我再烦你,我也跟你在一起过了十几年,我再讨厌你,我也没有赶你走过,你说你孤独,那你走了我一个人怎么办?” 北霆眼眶泛红,声音颤抖哽咽。 他狠狠地捏着子良的手,一滴泪掉落在他的手背上。 房里忽然传出一声怒吼:“我他妈跟你过了十几年!你说走就走!你给我起来!!” 北霆拼命的晃动那个人,巴掌和拳头像是雨点一样落在那个人的身上。 他哭着大喊:“你给我起来啊!!老子没有时间葬你!” 正晃着,一张纸和一个小瓷瓶从子良的衣襟里掉了出来。 北霆慢慢拿起那张纸,摊开来,上面印着子良漂亮的字。 ——北霆,这是恢复你眼睛颜色的药,拿好了,来生再陪你做孤家寡人吧。 子良一直记得北霆想要恢复他蓝色眼睛的事,这种药子良会弄,不会伤到他的眼睛。 在意你的人,会记住你想做的每一件事,哪怕在临终前,他挂念的仍旧是你。 北霆笑了起来,攥紧了那张纸。 “果然是个汉奸叛徒。” ~ 下葬的那天。 北霆不需要任何人帮忙,他一个人拖拽着棺椁,把子良葬在了被白雪覆盖的竹林里。 所有人看着他的手渐渐血肉模糊,他却怎么也不撒手。 最后一抨土盖好,北霆累的跪在地上。 他的血抹在了墓碑上,笑道:“人呐,多数都败在一个以为不会走,一个以为会挽留。我他妈一直以为咱俩怎么吵怎么打都能搭伙过下去的,原来,都是我以为……” 他的头一低,整个人栽倒在雪地里没了知觉。 本书来自 第635章 梦中梦 北霆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这会儿天刚刚蒙蒙亮,他也没出声,只是静静地躺在榻上,目光落在床顶,似乎是在发呆。 隔壁就是子良曾经居住的地方。 “吱呀——” 房门被推开,北霆动都没动一下,仿佛入定了似得。 直到有人端着姜汤过来,他的余光才瞥了眼,这一眼险些让北霆的心脏骤停。 床榻旁边,子良端着热腾腾的姜汤,冷着脸看他。 “我说你挺大个人,怎么还把自己弄的晕过去?果然没我就不行了吧,还嘴硬说跟我分家过,脸真够大的。” 子良没好气的数落着他,北霆蹭的一下坐起来,仔细的盯着面前活灵活现的人。 眼神从呆滞变的惊喜,最终是难以言喻的动容。 “子良……” “子良!” 北霆忽而转醒,额头上冒着虚汗,嘴唇干涩,典型的染了风寒的模样。 望着与方才一样的地方,那里没有站着人。 原本应该放在桌上的姜汤也不见了。 都是梦啊。 北霆坐起来双手撑着额头,将脸埋在膝盖上方。 他从来都不知道,那个碎碎念的男人真的融入到了他的生活中,以至于他突然的离去,让北霆一时间根本无法接受。 他还以为子良真的回来了。 北霆慢慢抬起头,盯着门缝间透进来的光线。 有很多人都会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梦到另外一个人,梦见他回来了,梦里他在对自己笑,梦里他在陪着自己。 可当梦醒了,一切都恢复如初,那个时候才会发现就连做梦梦到那个人都会开心好久。 因为现实中已经没有机会与资格再去见他了,所以便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梦中。 北霆亦是如此。 掀开被子,下榻。 走到桌子旁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 “吱呀——” 北霆毫不意外的看过去。 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人端着一碗汤走进来,热水喷洒在他的脸上,多了几分雾蒙蒙的感觉,看的不真实。 他的侧颜清润耐看,熟悉的面孔让北霆笑了下。 他还没醒吗? 这梦还是连环的呢。 北霆知道是梦便也没有在意,只是盯着那人的动作看。 多看一眼也是好的。 子良放下那碗汤,接着坐了下来,可一抬头才看见北霆正坐在那,眼神有点柔软,把他吓了一下。 “醒了?” 北霆讶异的挑挑眉,“嗯。” “我……我听说你晕倒了,所以……所以煮了碗鸡汤,里面放了姜片,你回头记得喝了。” 子良的声音一如从前,温和好听,只是状态有点心虚的样子。 “你还好吗?”北霆忽而问了句。 他很是珍惜能在梦中与子良对话的机会,因为活着聊天已经没有可能了。 闻言,子良抬眸,那双静默的眼眸动了动,“当然好。” “无声无息走了那么久,等再找到你的时候传来的就是你的死讯,你是不是觉得很有成就感?” 北霆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不带一丝愤怒,就像是闲话家常似得。 “我就是想看看你会怎样。”子良笑的有点无赖。 椅子上的男人眸光微冷,带着一股痞笑,“哦,那现在满意了?我险些死了。” 第636章 困在梦里 “我该走了,回头再来看你。” 子良忽然起身。 “你要去哪?”北霆也同时站起来。 子良抿唇一笑,“去我该去的地方,这儿不属于我。” 直勾勾的看着子良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北霆的心脏说不清的难受。 他想挽留,可根本留不住。 窗外的雪还刮着,风很大,吹的窗子嘎吱响。 “小北?小北!” 耳边感觉有人在叫他,北霆四周看去,他听的出来是谁的声音,可声音明明在耳边他怎么都找不见人。 仿佛他被困在了这座房子里,无论如何他都走不出去。 “赫澜?!”北霆在房里转着圈找。 赫澜看着坐在椅子上昏睡的人,任由她怎么拍都拍不醒,一摸额头还滚滚发烫。 “不行,赶紧给他喝药。”赫澜急的团团转。 寂尧盯着北霆紧蹙的眉头,“他是不是被梦困住了?” 赫澜错愕抬头,“被梦困住?” “也就是梦魇。” “梦魇也能醒啊。”赫澜觉得不对。 但是寂尧却摇头,“不一定,可能是执念太深,想不通的太多就容易把自己困在梦里,但他潜意识里是觉得自己是醒着的,所以怎么都醒不过来,正常人这么拍早就醒了,你看他。” 闻言,赫澜低头仔细盯着北霆。 在她唤他名字的时候,北霆的眉就动一下,似乎很是焦急的样子,唇微微动了动,仿佛在说什么。 “一定是了。”寂尧肯定的说,“我曾经就这样过。” 当年在前缘寺,他就有过这样的经历,最终烧了好几天才醒,险些丢了命。 这就是执念太深,没办法接受现实才会被困在梦里,因为梦里,有自己想见的人。 “那要怎么办?”赫澜急的直跺脚。 寂尧叹了口气,“只能等他自己挣脱出梦,不然谁也没有办法。” 两个人把北霆扶到床上,盖好被子,强制性喂了姜汤让他退热。 耳边还是有赫澜呼唤他的声音,听的出来赫澜很着急,可北霆怎么都走不出这个房间,就像是被什么困在这里了。 他跌坐在房间的门口,风雪灌进他的衣襟里,冻的他瑟瑟发抖。 天渐渐透亮,又渐渐暗淡下来,他一点饥饿感都没有。 恍然间,他看见门外有个人影离他越来越近。 认出那人的衣裳,北霆抬眸。 子良从风雪中走近他,最终蹲在他面前,随后竟不顾风雪与他面对面盘膝而坐。 “你都被困住了,还坐在这儿干嘛?”子良问他。 北霆忽然就笑了,他的思维早就失了控,他根本无法分清现实和梦境。 他干涩的声音响起,“不坐在这儿我能去哪?我走不出去。” 子良深深地看着他,那目光带着一股愁容,对着他身后的位置扬了扬下巴,“把那碗汤喝了。” 北霆瞄了一眼,“都凉了。” “凉了也没事,去喝了。” 无奈,北霆只能慢慢爬起来走过去把那碗汤了个精光。 身子靠着桌子缓缓下滑,他坐在地上,两人一个门里一个门外的对视着,距离明明很近,却像是两个世界的人,怎么都碰不到对方。 子良坐在雪地里对他笑,“听话,快回去吧。” 北霆不懂,“回哪儿?” 他说:“这里不属于你,你应该回到你该回的地方,你不能被困在这儿。” 第637章 抛他的坟 手机阅读 北霆搞不懂他在说什么,更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走不出这间房。 只是他并没有发现,他此时所处的地方并不是他自己生活的地方,而是子良死时睡的地方。 “我回不去。”北霆微微低着头。 子良笑了笑,竟慢慢对他伸出手,“那跟我走吧。” 看着他的那双白皙的手,北霆顿住了。 “小北!!” 耳边又传来赫澜焦急的呼喊声。 “赫澜……”北霆下意识的寻找,可四周除了他跟子良再也没有任何人了。 声音到底从哪来,赫澜人又在哪? 子良又道:“北霆,跟我走吧。” “小北你醒醒!!” “北霆,跟我走。” “快醒醒!” 两个人的声音交替着,一个比一个急促,仿佛很着急的样子。 北霆此时已经站在了门口,门外是子良伸出的手,耳畔是赫澜焦急的呼喊,进退两难。 “你他妈给我醒醒!子良已经死了!!”一声凄厉的呼喊炸疼了北霆的脑仁。 子良……已经死了…… 忽而抬眸看向对面的人,可眼前哪里还有人? 风雪刮过,只有白茫茫的一片,就连那个人的脚印都看不见。 艰难的睁开眼睛,入眼的是赫澜焦急的目光。 “赫澜……”他嗓子疼的受不了。 赫澜眼睛都红了,“你是不是梦见他了?” 北霆狠狠喘了几口气,“嗯。” 寂尧露出果不然的眼神。 一定是梦到了子良,所以北霆才被梦困住的。 等到喝了几杯水,又被赫澜逼着把退热的姜汤喝完,北霆才慢慢的去捋清事情的真相。 原来他一直都在做梦,听到赫澜在喊他是真的,其余的一切都是假象,都是梦境。 梦里,子良让自己跟他走,现实中,赫澜拼命的叫醒他。 幸好他偏向了赫澜这一边,若不然,他要是选择跟子良走,估计这会儿已经醒不过来了。 北霆心头涌起一股愤怒。 子良这个二傻子竟然想让自己跟他一块死? 想得美! 北霆嚯的一下坐起来,满脸愤怒,趁着赫澜他们出去的空挡,他穿好衣袍,披着斗篷,在院子里找了一把锄头就往竹林里去。 想逼死我,老子把你的坟挖了! 竹林离这里不远,北霆腿脚又快,没多久就找到了墓碑,提着锄头连一丝犹豫都没有,闷头就开始挖。 这个季节的风很冷,吹了这么久的坟也变的坚硬起来。 锄头挖土也是很吃力的。 好不容易挖出一层,北霆身体已经撑不住了,热还没退,他力气不多,身子很是虚弱,只能蹲在地上喘口气。 等力气恢复的差不多了,北霆又抡起锄头继续挖。 他一点都不觉得愧对子良,那个二傻子都想带走他,他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坟? 当孤魂野鬼去吧。 北霆挖的特别起劲儿,压根没注意到何时他附近站了一个人。 等棺椁的最顶层露出来时,北霆一锄头劈上去。 可不知怎么,他的侧脸有股温热,他随手摸了摸,之后愣住了。 是眼泪。 是他的眼泪。 北霆忽然失笑,他是在为子良哭吗? 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就这么恨我吗?连我的坟都不放过?” 本书来自 第638章 你是活的? 手机阅读 “又想带我走?” 北霆这回连一丝惊讶与兴奋都没有,不过又是梦罢了。 子良看着北霆红了的眼眶与脸颊上的泪水也是愣了下。 “你……你哭了?” “嗯,因为太冷,所以哭了。”北霆也没有反驳,再次抡起锄头。 动作一顿,他指着棺椁对子良说:“你就站在这儿看着我抛你的坟,我以前不是说过吗,迟早有一天会抛了你的坟。” 子良忽然笑了,“嗯,当时我说如果那样的话,我一定从棺材里跳出来暴打你一顿。” 北霆横他一眼,带着浓浓的瞧不起,“活着都打不过我,还妄想死了能打过我?” 闻言子良不理解了,“你不怕鬼啊?” “人我都不怕,我怕鬼?”北霆像看个白痴似得看着他,“不是我说你,你都死了这智商怎么还没有上升一个层次。” 子良:“……” 他说:“你是不是没睡醒就跑出来抛我的坟了?” “你怎么知道的?”北霆冷笑,“何止是没睡醒,是差点再也没醒过来。” 子良叹了口气,“你还在发热,赶紧回去。” “别在那指挥我,刚才让我喝汤,现在又让我回去,你说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怎么那么厉害?” 北霆可一点不想再被困在梦里,就算是突然死亡他也不怕,但那种梦有点折磨人心。 “别抛了!”子良去拉他。 北霆往一旁躲,子良又往前一步去抓他的手,闪躲间北霆还是碰到了他的手掌心。 一股温热感像是电流似得传遍身体上的每个地方。 热的…… 他的手是热的…… 北霆眼神忽然就变了,有点狠戾恐怖,对他伸出手:“把你的手给我。” 子良刚把锄头抢过来丢掉,就听见他说了这么一句。 倒也没有多想,把手递了过去。 北霆紧紧的握住他的掌心,那股温热感是真实的,不仅有温热的体温,还有他略有茧子的手心,触感夜足够真实。 眼前的种种都可以表明,面前这个人是活的。 “你是活的?”北霆觉得这四个字花了他好大的力气。 子良:“……那你以为呢?” 北霆咬了咬牙,手指指向棺椁,“那里面的是谁?” “里面压根没人。” 闻言,北霆一愣,忽而转身去推棺椁的盖子,盖子被他奋力推开,露出一点,他眯着眼睛往里面看。 果然,里面空荡荡的。 “呼——” 一道穿透空气与寒风的声音快速划过。 子良的鼻子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拳,疼的他眼睛不停地流眼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坐在地上任由北霆拳打脚踢。 “你是不是活够了?!啊?玩老子是不是?好玩是不是?看着我这样觉得特别高兴是不是?!” 北霆的声音是嘶吼的,是撕心裂肺的,隐约还带着哽咽与劫后重生的喜悦,只是这种喜悦被他死死的压制着。 地上抱着头挨揍的人一声不吭,直到北霆停下动作,他才露出眼睛来,那双眼睛里全然是平静。 他声音同样平静,“你发没发现,没了我,你过的并不好?” 北霆一拳甩过去,毫不留情,大吼道:“好也不是你给的,不好也是拜你所赐的,你还有脸问!你他妈给我起来,老子今天非打死你把你丢棺材里。” “别别别……别打脸!!”子良一顿哀嚎,“我的脸啊!” 本书来自 第639章 诈死 寒风吹过,吹散了一地的雪花,打在子良的脸上都觉得好痛。 他靠坐在树根底下,发丝凌乱,鼻青脸肿的样子可怜极了,哀怨的眼神始终盯着气喘吁吁的北霆,像是在控诉他方才恶劣的行径。 “看什么看?”北霆恶狠狠的给他一个眼神。 子良被打的嘴角都在流血,很是凄惨的模样,“能回去了吗?” “还知道冷?”北霆冷笑,“看来还是揍的轻,脑子竟然没有坏掉。” “……” 两人一前一后的返回到院子,子良走路比较慢,北霆有意无意的等着他。 北霆自己都说不清拿子良当什么。 弟弟? 还是仅仅共同生活了十多年的友人? 他觉得都不是。 在他的世界里压根不存在亲人这种东西,而共同生活那么久,他除了习惯了有这么个人以外也没别的感触。 习惯真的挺可怕的。 习惯与感情挂不上钩。 就好比一个人每天都陪你吃饭聊天,连续几天以至于一个月,等一个月过去的第二天那个人却不再来了,你就会不习惯,就会觉得空落落的。 就好像已经把那个人习惯性放在了自己的生命里,感觉那个人的出现是理所应当的,从而内心接受不了。 然而却不是这样的。 人这一辈子,除了身体是自己的以外,没有什么真正属于你,有的时候连身体都可能不属于你自己。 更遑论另外一个有思想的人。 人生的旅途中,遇到的每个人、每件事都是上天早就为你规划好的,可以回想一下,这一路上遇到的所有、发生的所有都是带有因果关系的。 比如说北霆,如果他不曾陪赫澜自杀,也就不会来到这里,如果没有来到这里就不会找到穿越的赫澜,正是因为他来到了这里,继承了这幅身体,所以做了子良的哥哥。 该发生的一切在你没有经历时就已经注定好了,所以有的时候不要提后悔,那都是该出现的,学着接受。 故而,北霆接受了子良的存在,也愿意尝试接受余生都有他。 “咱俩在东国定居,在那生活。”这是北霆进了院子以后说的第一句话。 子良鼻青脸肿的坐在那,一只眼睛都被打肿了,只能透过一点点缝隙看他。 “真的吗?” 北霆点燃了一支烟用牙叼着,横他一眼,“如果是假的,你还要诈死一回吗?” 他慢慢低下头,摸了摸疼痛不止的嘴,口齿不清的说:“我诈死还不是被你逼的。” “我告诉你,以后你要是再诈死就自己弄,别找赫澜帮你。” 子良猛的抬起头,“她都跟你说了?” 北霆眯起眼眸,冷冷的说:“除了这样还有别的可能吗?” 话落,他起身走到房门口,弯腰蹲在地上团雪团,攥了一个大一点的走回来,隔空抛给他,“敷上。” 冰凉凉的雪团贴在脸上,疼的子良呲牙咧嘴。 “你看看你现在这幅德行。”北霆无比嫌弃。 子良没有生气,认真的敷脸。 赫澜走进来时险些没认出他来,看着眼前这一幕也懂了。 “这回就好了?”她调侃子良。 子良瞄她一眼,心虚的不敢接话,怕再挨揍。 第640章 照顾你 “今天咱们就出发回东国吧,你们一直逗留在这儿也不行。”北霆说。 赫澜耸耸肩,转身走了。 也就是当天午后,一行人上了回东国的马车,赫澜寂尧一辆马车,北霆自然要跟子良坐一辆。 整整五天,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说,半点交流都没有,简直安静沉默的可怕。 入了燕京城,北霆坐的胳膊腿都疼。 寂尧同样,他的腿本就有旧疾,一站在地上,腿登时就动不了了。 他暗自忍着疼痛,想要不动声色的回宫,可赫澜哪有那么好忽悠,她看出寂尧的腿不舒服。 走到寂尧面前半蹲下身体,拍了拍肩膀的位置,“上来。” 寂尧一愣,“做什么?” 赫澜侧着半边脸,“背你啊。” “不用不用,你这小身板。”寂尧哪里舍得让她大冬天的背自己。 可赫澜却不肯,催促道:“你快点儿。” 无奈,寂尧只能犹豫着爬到她的背上,她的背那么瘦,那么软,他都怕给压坏了。 然而赫澜却轻松的把他背起来,走在雪地里宛如平地,任由周围接驾的御林军盯着看。 宫廷里的路雪还在下,宫娥们一直清扫也来不及。 “参加皇上,皇后娘娘。” 赫澜背着他一路朝着熹銮宫走,北霆与子良早就在王府门口停下了。 一路上,宫娥太监们侧目,却不敢多看一眼,跪地恭迎帝后大驾。 “你累不累?放我下来吧。”寂尧心疼她。 赫澜停下来,把他往上托了托,“寂尧,我不是那些只会拿毛笔手绢的女子,我以前说过,我希望等你老了,我能在你身边照顾你,我没长大的时候是你一直照顾我,现在我终于有机会了,所以就别跟我抢了。” 寂尧也没觉得多尴尬,似乎是受赫澜的影响太深,觉得男女之间就是平等的,自己撑不住的时候赫澜拉他一把,赫澜扛不住时自己替她撑着天,这是互等的关系。 一路回到宫殿,赫澜把他放下,随后蹲下身子挽起他的裤腿查看膝盖。 那里果然冰冰凉,隐约还有些淤血。 赫澜赶忙去找针,准备给他拔罐针灸缓解一下。 从年轻时就有这毛病,到老了只会更严重,但好在寂尧这腿在以前诊治过,并没有特别严重,前几年根本就没有复发过。 针扎下去,都有水涌出来。 寂尧皱眉,赫澜用手帕擦掉,继续扎针。 诊治了半个时辰后,赫澜起身,腿也有点疼,不过能撑得住。 拿来一条毛毯盖在他的膝盖上,“先歇着吧。” 话落,她吩咐道:“宁乐,你去准备两个汤婆子过来。” 寂尧看着她的样子,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 这就是跟他相守到老的女人,从小时候起就是那么聪明耀眼,如今这个年纪依旧魅力万千。 “我要是以后走不动了,你就不用操心我了。”寂尧摸了摸她的脸颊。 赫澜狠狠地拍了下他的手背,“走不动我就推着你出门散步赏花,走到哪带到哪,人不老才奇怪呢,你千万不要觉得你是拖累明白吗?” 她知道寂尧的腿是怎么回事,一切都是因为她。 第641章 装修房间 当年她被发现是北国奸细的身份,寂尧把她送走,他独自一人抗下所有的罪责,太上皇把他关进牢房里三个月,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的腿留下了病根。 期间,阿爵和北蓝来看望过他,北霆同子良也来了。 寂尧躺在床榻上,两个汤婆子放在他膝盖的两侧暖着,腿多多少少缓解了一下。 应当是前几天两国之间折腾的事儿,不然他的腿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复发了。 赫澜坐在他身旁,轻轻按压的膝盖处,化瘀活血。 无意间的一抬眸赫澜愣了愣,她伸出手摸着他的眼睛。 有多久的时间了,她险些忘记寂尧的一只眼睛看不见。 “影响视觉吗?” 寂尧笑了笑,“多少有点影响,但并不严重。” 赫澜沉默了。 这么多年分分合合,她跟寂尧都遭了不少得罪,为了能走到一起他们谁也不曾真的选择放手。 “等阿爵的孩子出生,你就退位,我们去游山玩水闯江湖。” 寂尧忽然笑起来,“闯江湖?” “对啊,其实我特别想当个女侠。”赫澜双手假装挥舞着长剑,“多帅。” 她这个样子让寂尧笑的不行,“你一个当过女帝的人想做个女侠?” “女帝象征的是权势,可女侠代表的潇洒自由,游走江湖无拘无束,多好啊。” 其实很多人心里都有个侠客梦,不被世俗拘束,不被琐事困扰,喜则留,厌则走,潇洒也自由。 但却没有几个人能真正做到这样,不为别的,只是因为想要的太多,就要在尘世里奋力挣扎。 ~ 王府里头,子良的脸已经消肿了大半,他正拿着扫把清扫院子里的积雪。 “你的腿没有什么旧疾吧?” 北霆蹲在台阶上吸着烟,看他一眼,“我的腿什么样你不是最清楚么。” 他的腿冷一点也不舒服,但不至于到寂尧那么严重的地步,只是阴天下雨的时候会觉得膝盖里有风钻过,像是风湿。 院子被子良打扫的干干净净,他在这边儿干活,北霆在房里忙活。 一会有阵锯木的声音,一会儿有敲打的声音,叮咚直响。 子良不知道他在干嘛也不打扰,把院子扫干净以后就去准备午膳了。 房间里。 北霆把里窝侧卧中间的东西都拆了,打算按照现代房子的格局重新设计一下。 两个卧室紧挨着在左侧,客厅在中间,书房在右侧,用的是厚重一点的木材,他又着手制作了许多漆,把整个房间都涂成了乳白色。 地面也铺的地板,同样涂了颜色,房里的陈设被他涂成了肤色一类的颜色,用毛笔画着一些简单雅致的图案点缀。 子良始终没有进来这个房间,到了中午站在门口喊他:“吃饭了。” “你先吃,我等一会儿。” 北霆正在打床,把床榻扔掉,做两张现代的床,期间又画了一张图纸,是床垫,找人去加紧制作两张出来。 皮质的材料镶嵌在床头,板子铺好,床前放着一张平椅,就差床垫了。 北霆收拾整整半个月,期间把窗子打开散味道,看着屋里基本差不多了他才去吃饭。 , 免费,无弹窗,txt下载,请记住蚂蚁阅读网 第642章 狗奴才 “你怎么还不吃?”北霆还以为子良都快吃完了。 子良递给他筷子,“快吃,都要凉了。” 北霆埋头开始吃饭,就听子良问他:“你在捅咕什么呢?” “房间。”他喝了口汤,“我把那间房重新归置了一下,再过几天应该就差不多了,到时候咱俩住那里面。” 子良略有意外的看他,他实在没想到北霆会这样。 压根不管他的目光,北霆专注的吃着饭。 “请问蓝公子在吗?” 一道女声打乱了二人的气氛,子良眨眨眼,“谁啊?” “小女焦淑娜。”那声音就在院子的门口。 子良皱了皱眉,“看来是应该弄一些仆人了,这谁都能进来呢。” “你去看看。”北霆头都没抬。 院门口。 焦淑娜带着奴婢站在那,一张小脸冻得红彤彤的,看见子良出现时有一瞬间的错愕。 “请问蓝公子不在吗?” “在,有什么事?”子良口气还算温和。 焦淑娜从奴婢手中接过一篮子的糕点,“今儿做了些糕点,觉得还不错便想着给蓝公子送来一些。” 子良缓了口气,却仍旧面带浅笑的说,“替蓝公子谢过焦小姐的好意,不过无功不受禄,焦小姐的心意我一定转达。” 闻言,焦淑娜有点不高兴了,“你就把这个拿给蓝公子就行,你们主子会定夺的。” 主子? 子良眼神微变,“主子……” 焦淑娜的奴婢顿时沉下脸,训斥说:“哪有奴才替主子做主的,蓝公子还没说不收,你还去禀告就是。” 话音落下,子良的手搭在门边儿上,半眯着眼睛笑道:“很抱歉焦小姐,我们家主子对糕点一类的东西都吃不惯,吃一次吐一次,焦小姐自己享用便是。” 焦淑娜向来被人尊敬着,碍于她出身高贵也很少有人顶撞她,如今有这么一个,她突然就火了。 “你这个没素养的怎么配留在蓝公子身边?说话这般没有礼节,你可知道我是谁?” “你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该走了焦小姐,我家主子正在用膳,莫要打扰了他才是。” 焦淑娜气极了,“你这个狗奴才!” “嘭——” 子良非常优雅的将院门关了上,耸耸肩转身进了房。 “吵起来了?”北霆边吃边问。 “哦。” ~ 宫里。 “皇后娘娘,堂姐,还请你们给臣女做主,那个奴才对臣女口出逛言,态度更是强硬,还把臣女赶了出去。”焦淑娜哭得我见犹怜。 赫澜倒是有点纳闷儿,北霆在哪找的奴才? 莫不是刚召进府? “采润,你去王府把他们叫来。” 焦淑娜心里很是愤怒,可她一向是大家闺秀温柔典雅的形象,所以即便再生气她也只能忍着。 没多久,殿外便走进来两个人。 焦淑娜看过去,眼神一冷,她的奴婢指着子良说道:“皇后娘娘,皇太妃,就是这个狗奴才把我们小姐挡在门外的!” 闻言,焦淑仪皱了皱眉没说话。 倒是赫澜笑了,那笑有点深意,她慢慢悠悠的学了遍那三个字,“狗奴才?” 北霆站在那儿俯视着那个奴婢,眼神冷的像是殿外的雪。 焦淑娜委屈的哭道:“臣女只是想给蓝公子送点点心,谁知竟被这个人拦住训斥,臣女实在惊到了,王府里怎么能有这样粗俗不堪的下人,实在是给蓝公子丢脸。” 越听焦淑仪脸色越沉,可焦淑娜似乎并没有感受到周遭空气的凝固。 , 免费,无弹窗,txt下载,请记住蚂蚁阅读网 第643章 粗俗不堪 手机阅读 “粗俗不堪?” 北霆撩袍落座,寡淡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丝凉意。 焦淑娜微微抬起眼睛,水汪汪的眸子含情脉脉,“蓝公子……” 她以为北霆打算训斥一下那个粗鄙的下人,给她讨个公道,好歹她也算半个皇亲国戚。 对于这件事赫澜并不打算插手,毕竟焦淑娜是焦淑仪的堂妹,先不论关系如何,总有亲戚关系在的。 而焦淑仪自然看得出赫澜的态度,她也很是气愤焦淑娜的行为,一点眼色都没有的人,还妄想嫁入皇室? 焦淑娜的父亲本来想要同焦淑仪说一说,想着把焦淑娜嫁给寂尧,做个妃子也行,当时焦淑仪听到这话,当场挥了挥手。 别痴心妄想了。 寂尧在还是王爷的时候就只有赫澜一个女人,如今做了皇帝,哪里会再纳妾。 后来她父亲又把主意打到了太子的身上,想让焦淑娜做个侧妃,以后继位登基的时候好歹也能做个妃子,或者是贵妃。 那样的话他们焦家就出了两个贵妃。 焦淑仪越听越觉得可笑,直接把人赶走了。 她本以为这焦淑娜是个有脑子的,没有脑子好歹也有点眼色,或许她还能想办法给她许配个好人家。 可现在…… 见赫澜根本不插手,焦淑仪也坐在那静观其变。 北霆懒懒的指着子良,问道:“你是说他是粗俗不堪的下人?” 焦淑娜立马点头,“蓝公子,就是他,把我挡在门外出言不逊,很是张狂,这样的人就应该赶走,哪里有资格居住在王府呢。” “他没资格,你有?”北霆声音始终淡淡的。 闻言,焦淑娜愣住了,有点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蓝公子我……” 北霆指腹按了按嘴角,目光渗人,紧盯着焦淑娜不紧不慢的说:“四国曾经的大祭司没资格入住王府,难不成你这半个皇亲国戚就有资格?还跑皇后娘娘和皇太贵妃这里诉委屈,你哪委屈?又哪来的脸?在门口骂你也骂了,喊也喊了,你还想如何?真仗着自己姓焦就有恃无恐了?焦氏皇太贵妃名唤焦淑仪,与你,半两银子的关系都没有,年纪轻轻恶人先告状的本事练的倒是炉火纯青。” 赫澜:“……” 子良:“……” 北霆这一顿指责与嘲讽顺利的让焦淑娜傻眼了。 她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对面的男人,脸颊也越来越涨红,然而她还保留一丝清醒。 她记得男人刚才的第一句话好像是…… 四国曾经的大祭司? 他? 焦淑娜错愕挪动目光,看向那个静默如水般坐着的男人。 这男人眼眶附近有点青紫,但不可否认他俊郎的五官。 但焦淑娜年岁小,她哪里认得当年那些风云人物,更别说知道长什么样了。 “我……” 焦淑娜慌了。 她是不是针对错人了? 把祈求的目光转向堂姐那边儿,焦淑仪却冷眼看着她。 “好了。” 最终还是赫澜先开的口。 北霆讶异的看她,赫澜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这次念你年岁小,大祭司不会与你计较的,本宫知道你是无心之过,你回去吧。” 本书来自 第644章 不要脸 手机阅读 焦淑娜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事,仅仅用言语得罪了一个人就让她慌乱的不行,整个人都慌了神,一听皇后娘娘这么说,她立马跪地磕头。 看来还是堂姐的关系,不然皇后娘娘怎么可能这么袒护她呢。 焦淑娜仍旧觉得绝不能放弃堂姐这根上船的绳,还是要紧紧抓住的。 可不等她兴奋完,赫澜的一句话把她打懵了。 “今后,没有本宫的口谕不得入宫。” 焦淑娜错愕抬头,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臣女……” “还不谢恩?”焦淑仪眼神冰冷。 无奈,焦淑娜只能认命磕头,“多谢皇后娘娘。” 赫澜起身,指着那两个男人,“你们两个跟我走。” 三人走出门外,焦淑仪微微福身,等直起身的时候皱眉看着焦淑娜。 “堂姐,我是不是完了?”焦淑娜非常焦急,“我是不是不可能嫁进皇宫了?不行啊,我要嫁进皇宫,嫁给皇亲国戚也行的,总之我要坐人上人啊堂姐。” 听着焦淑娜简直失心疯的话,焦淑仪微微摇了摇头,她还以为焦淑娜有多聪明的一个人。 也不过如此。 “焦淑娜。”她略带威严的唤了声。 焦淑娜实在是怕了,她怎么可以进不了宫呢,不行的。 她之所以去王府找蓝公子,无非是想借着自己的美色让蓝公子有机会接纳她一下,这样关系走近一点,她就有机会接触到太子了。 焦淑娜知道蓝公子的女儿是太子妃,所以她才更是有斗志,她觉得凭她的美貌也是有资格做太子妃的。 “我很是不解,就你这个脑子你父亲怎么想要把你嫁进皇室的,你要是生在我那个朝代的后宫,估计刚入宫你就死了。” 焦淑仪本就是性情中人,对方又是她的堂妹,她更是不会嘴下留情。 焦淑娜红着眼睛,心有不甘,觉得自己的皇后梦快要碎了。 “堂姐你帮帮我吧,我想嫁进皇宫啊,不做太子妃做个侧妃也行的堂姐!”焦淑娜跪地求她。 焦淑仪叹气,悲哀的看着她,“娜娜,你觉得连皇后娘娘都嫌弃你了,你还有机会靠近太子吗?你是不是还痴心妄想着做皇后呢?就你啊,下辈子都未必行。” 闻言,焦淑娜眼神一沉,“堂姐,你是我堂姐啊,你怎么向着别人不向着我?再者说我哪里做错了,他是大祭司又如何,在我面前不还是个低等人的身份吗?我是皇亲国戚,是名门闺秀,他们恭敬我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焦淑仪被她这段不要脸的话彻底震惊了,她实在不理解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不要脸的人。 “你告诉我,你哪里算皇亲国戚?” 焦淑娜理所当然的说:“堂姐你啊,还有寂寒是王爷。” 焦淑仪愣了愣,“那也是我的儿子,跟你有什么关系?再者说,咱俩也不是多么亲近的姐妹,你千万别沾着我的名声做什么不要脸的事,听见了吗?你爹可真是把你惯坏了,这么恃宠而骄,仗着有点身份就这么霸道,你也不怕哪天死不瞑目?” 如此严厉的话焦淑娜是没有听过的,瞬间就听傻了,“你……你骂我?” 本书来自 第645章 来信 “走走走,赶紧出宫。” 焦淑仪可没有那个时间跟她磨叽,结果刚出殿门就碰见了寂寒。 “寒儿,你来。” 寂寒是来看望她的,看见母妃匆匆忙忙走出来以为出了什么事。 把寂寒拉到角落一旁,焦淑仪说:“从今以后,离焦德那家人远点,包括焦淑娜。” 寂寒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让他跟她的母家人划清界限? “咱们都走到这一步了,也就不需要那些用不着的人了,如果他们安分还好,多少能照顾点,可关键就是他们一定会你惹麻烦,为了你以后的清净,听母妃的,离他们远点,焦淑娜如果找你你也不要理会。” 端着点心盘的宫娥们路过对两人行礼,“见过皇太贵妃,寒王。” 焦淑仪挥挥手,“嗯,去忙吧。” “记住没?” 寂寒笑着点点头,“儿臣记住了。” “这还差不多。”焦淑仪拉着他没松手,“你怎么还不娶亲?你都多大了,你是打算让娘入土前都抱不上孙子吗?那尧儿的孩子都快生孩子了。” 焦淑仪也已经六十多岁了,寂寒这个年岁连侍妾都没有,实在是让人操心。 “反正又不止我一个,急什么。”寂寒却一点都不在乎。 “你这小子!”焦淑仪瞪着趁机溜了的儿子。 其实,无论你多大年纪,哪怕是到了中年,在你的父母面前,你依旧是个孩子,是需要被牵挂被叮嘱的。 ~ “干什么跑的这么匆忙?”御书房里正准备批阅奏折的寂尧抬头看着跑进来的寂寒。 寂寒挥了挥手,喘口气坐了下来,“我母妃又开始问我娶亲的事了。” “你是老大不小了。”寂尧也依着焦淑仪得意思,“你是不想娶亲吗?就想一个人?” 寂寒想了想,“其实也不是,这么多年我也在注意那些女子,可皇兄你知道吗,有皇嫂那么样一个优秀霸气不让须眉的女人摆在那,你觉得我这个眼光还容得下那些胭脂俗粉吗?” 人跟人不能比,一比顿时就有了差距。 寂尧笑了,“这世上只有一个赫澜,你要是向找个跟她差不多的,那你得去北国,那儿的女子多数都是聪明独立的,毕竟曾经是女尊国。” 这么说也只是打趣一下寂寒罢了,晚上歇息的时候把这事儿跟赫澜叙述了一遍,赫澜却愣了愣。 “你别说,还真有个人适合他,那个姑娘一直都说什么崇拜我,向我学习什么的。” 翌日。 赫澜一封书信送到北国仲府。 过了几天,仲府接到了一封信。 仲山看不清上面的字,只能喊人,“琳琳啊,来看看这是哪里松开的信啊。” 仲琳正在书房里读诗书,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就练就了一身沉稳的气质,也曾亲自领兵平定过番邦战乱,如今算是小有名气。 听到院子里晒太阳的老爹呼喊便赶紧去了。 拿过书信一看,仲琳笑了:“爹,这是给我的信。” 她也不知道这是谁写的,拆开看了一眼,立马便愣住了。 “爹,是前朝女帝的信,女帝在询问我的近况。”仲琳实在惊喜,没人能理解她崇拜女帝的心。 , 免费,无弹窗,txt下载,请记住蚂蚁阅读网 第646章 一同出发 仲琳匆忙回书房里斟酌回信。 她从什么都不懂的年岁就跟着女帝,女帝的一举一动她都很是了解,曾一度为当朝女官,女帝也很是器重她,允许她触碰奏折,教她如何布兵,还教她始终那些武器。 这样的名师她怎么可能不敬重。 整整写了一页纸的信,仲琳吹干笔墨,小心翼翼的叠好,让飞鹰原路送了回去。 信上,她表明了自己的近况,所有的一切都写的清清楚楚,又交代了下北国朝廷如今的形势。 她觉得,女帝可能是担心现任女帝的处境,但又不好直接问现任女帝,便只能写信询问她。 一想到女帝还记得她,仲琳就特别开心兴奋。 另一边的赫澜是在第三天下午接到的回信,她看了一眼,觉得仲琳这丫头还是挺聪明的。 知道女儿如今的状况是好的她也就放心了。 而她也确定了仲琳如今还没有许配人家。 她没有比阿爵大多少,也就七八岁左右,如今大概三十岁前后,身为北国朝廷的女官,这个岁数没有成家也算是正常。 赫澜斟酌了好几次如何跟仲琳说,犹豫了好一会才下笔落字。 信又飞走了。 仲琳接到回信时高兴极了,迫不及待的拆开信来看。 女帝邀请她去东国游玩? 仲琳怀疑自己看错了,“不可能吧?” 仲山见女儿自言自语,问道:“怎么了?” “爹,女帝邀请我去东国游玩。” 闻言,仲山怔了怔,“去。” “爹,你怎么这么果断?”仲琳不解。 “女帝是什么人你应该多多少少了解,她能这么远且亲自给你来信邀请你,那就说明女帝一定有什么事找你,而信上不好说明,便让你直接去东国。” 仲琳也是这样想的。 “赶紧去准备一下前往东国,记住了,无论女帝是不是女帝,她都是你的名师,是你需要敬重的人,绝不可鲁莽。”仲山一一叮嘱。 仲琳第二天就准备出发了,途中却碰到了吴裳,两人对视了一眼。 “你去哪?” 吴裳的性子是个野蛮的,比较直爽,除却跟吴苏在一起时吵架外,基本都是挺开朗的一个人。 仲琳耸耸肩,“出游玩一段时间。” 她走之前跟现任女帝说了这件事,女帝自然没有阻拦,并且让她带了一些北国皇室独有的特产带了过去。 吴裳挑眉笑了笑,“我也要出北国,要不一路?” 仲琳看她,“你知道我去哪吗就一路。” “我就是随意转转,走到哪算哪呗。” 说完,吴裳不顾仲琳还要说话的意思直接跳上了马车,笑嘻嘻的说:“放心,绝不拖累你。” ~ 马车摇摇晃晃的出了北国边境,一路朝着东国的方向行驶而去。 “这是要去东国?”吴裳一点都不惊讶。 仲琳点点头,“去玩一玩。” “我也要去那儿的。”吴裳笑起来特别阳光。 她这个笑容感染了仲琳,“我就不理解,你这性格也不讨人厌啊,怎么就偏偏跟吴苏不对付?” 吴裳潇洒的靠在马车的边儿上,“我是不喜欢她那副自认清高的嘴脸,嫡女怎么了?也没见她过的比我好哪去。” , 免费,无弹窗,txt下载,请记住蚂蚁阅读网 第647章 哪来的 手机阅读 两个姑娘一路走走停停,观赏了途中的景色,一同进入了东国境内。 “这里跟咱们北国完全不一样啊。”吴裳啧啧两声。 仲琳背着行囊,问了句:“哪里不一样?” “民风啊。”吴裳下巴对着刚路过的一个女子扬了扬,“你看她们这些女子穿的太多了,一层一层的,手腕都不能露出来,不热吗?” 北国民风略有一丝开放,毕竟曾是女尊国,女儿家们的性格多多少少是坦率直爽不拘小节的,很少像东国里那些闺秀女子一般腼腆。 被两人看了眼的焦淑娜皱着眉头停下来,“看什么?” 莫名被吼了一嗓子的两个人都愣了一下,吴裳扭过身子,“这么好看的人不让看岂不是可惜了?” 焦淑娜一股闷火顿时憋在了胸口,不上不下的。 她要是在揪着不放,那不就是变相说自己丑吗? 可方才她们的眼神明显是在看白痴一样。 焦淑娜这两天的心情本就郁闷焦躁,这会儿实在是不舒坦。 她走过去上下打量着两人,“你们看起来不像是燕京城的人。” 仲琳秉承着不给女帝惹麻烦的想法,笑道:“这位小姐,我们的确不是本地人,来这里是来游玩的,都说东国人杰地灵,生的女子都是美的。” 被好一通夸赞的焦淑娜心里多少舒坦了些,她高傲的昂着脖子,“你们是哪来的?这燕京城里都是达官显贵居住的地方,你们可莫要乱走,小心惹出什么乱子。” 吴裳的性子比较直,也更为火爆,焦淑娜这几句指桑骂槐的话让她有点恼了。 “怎么,这燕京城就不能平民来了?这地上铺的不也是石头吗?那阁楼不也是树木建造的吗?还是说来这儿的人只能是拥有三头六臂的,一双眼睛两条腿的人就不能来?这路也没镶金戴银,怎么就走不得了?” 仲琳想拦住她都来不及,吴裳的嘴皮子太溜,八成是跟吴苏经常斗嘴的结果。 焦淑娜听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指着吴裳支支吾吾半天:“你你你你……” “你什么你?”吴裳最是看不惯这样的大小姐,跟吴苏一个德行。 仗着自己有个稍微好点的出身就觉得所有人都要奉承她。 焦淑娜看着四周越围越多的路人,脸色涨红,“你这个粗鄙的贱人!” “我就当你夸我了。”吴裳莞尔一笑,“自古贱人都是长相略美的。” 焦淑娜被她这几句话噎的不行,气的直跺脚,放话道:“你给我等着!” 说完,转身红着脸跑开了。 吴裳冲着四周的人喊了声:“天挺冷的,大家都散了吧!” 等人群散开,仲琳叹气:“这儿不是北国,你惹出点什么事谁能帮你啊?” 吴裳耸耸肩,“我孤家寡人一个人,怕什么?要是有事,你跑你的,绝对不能连累你。” “你说什么呢。”仲琳瞪她,“行了,咱们走吧。” 就在街边的一座阁楼上,寂寒盯着吴裳的背影看。 吴裳方才那灵活的嘴皮子跟皇嫂当年太像了。 这两个姑娘哪来的? “回宫。”寂寒捏着玉佩召唤侍从。 本书来自 第648章 初见寒王 手机阅读 “不是,你要去东国皇宫啊?”吴裳站在宫门口老远的地方拉着仲琳。 仲琳点点头,“我其实是受前女帝的邀请来这儿的,反正你也没地方去,就跟我一起,到时候咱俩一起回去,也有个伴儿。” “我能进吗?”吴裳犹豫着问。 “应该能吧。”仲琳也不确定行不行,“先试试,不行再说。” 宫门口。 寂寒刚走过来,正准备拿入宫的腰牌,就见方才那两个姑娘也走了过来。 “我们是受女……受皇后娘娘邀请入宫的。”仲琳询问着守门的御林军。 御林军拿过她的腰牌看了看,“不是东国人?” “哦,对,我是北国的,是皇后娘娘以前的御前女官。”仲琳如实回答。 御林军核实了下,之后又看向吴裳,“你的腰牌呢?” 仲琳接话道:“她跟我是一起的。” 御林军犹豫了,之后便看向一直看着他们的寒王。 “寒王,您看这……” 寂寒浅笑看着那两个姑娘,他在想,这两个人会不会向自己求助。 正想着,吴裳便走过来,礼仪有加的问:“寒王,小女吴裳,是仲琳的玩伴,这次一同来到东国面见皇后娘娘,一时走的急,所以并没有带腰牌,寒王可否通融通融。” 寂寒今年已经三十好几了,可寂家的人向来长得俊郎年轻,这个年岁根本看不出有多年老,一点岁月的痕迹都看不清。 他往那一站,虽比不得寂尧有气势,但仍旧是人中龙凤。 “找皇后娘娘?”他问。 吴裳点头,她的容貌长的不是闺秀一类,倒是有点英气,尤其还穿着骑装,长发利落的挽起,很是潇洒耐看。 寂寒挑挑眉,往前迈了一步,“进去吧。” 说着就进了宫门,很是淡然的性子,多一句话都没有。 仲琳与吴裳跟在他后头,寂寒也不多问,一直朝着后宫而去。 直到快进了太妃宫的宫门,他才发现那两个人还跟着他。 寂寒停下,打量她们一眼,“你们跟着本王做什么?” 吴裳愣了下,“哈?不是您……您带我们去面见皇后娘娘吗?” 她那呆呆的样子让寂寒的眼里掠过一丝笑意,寂寒无奈的抿了抿唇,只能转了个方向,带她们去熹銮宫。 偌大的牌匾立在上面,“这儿就是皇后的居所,你们通传一声进去吧。” 两人弯腰:“多谢寒王。” 寂寒挥挥手,继而转身离去。 “真洒脱的一个人啊。”吴裳看着寂寒的背影嘟囔,“可惜了,王爷都是三妻四妾的,不适合我。” 仲琳奇怪的看她一眼,“你还想找一个只娶你一个的?” “那怎么了,吴苏都能我怎么不能?”吴裳笑着回答。 “那你慢慢找。” ~ “来了?”赫澜听到通报起身往外走。 老远的,仲琳与吴裳便看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从雪中走来,明明穿着华丽的凤袍却走出了龙袍的气势,这就是她们曾经的北国女帝,曾大杀四方,震慑海外千军万马。 仲琳与吴裳远远的就跪地等候,待人一近,两人开口:“臣女参见女帝。” 在北国人眼中,赫澜永远都是女帝,不是什么皇后娘娘。 赫澜一步上前,利落的拉起两人,“不必多礼。” 本书来自 第649章 传说中的女帝 手机阅读 赫澜的不拘小节吓到了吴裳,她没有见过几次北国女帝,她的所有事迹都是听来的。 北国里一直都有关于赫澜的传说,是何等的厉害洒脱,何等的霸气侧漏,巾帼不让须眉。 如今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吴裳的心脏都快停了。 女帝长得可是真好看。 赫澜注意到吴裳的目光,可实在想不起这人是谁。 仲琳跟了她多年,明白她一个眼神是什么意思,“这是郡王妃的妹妹吴裳。” 赫澜了然,怪不得只觉得眼熟。 吴裳垂眸,“没有女帝的传召突然到访是吴裳的错,还望女帝恕罪。” “不是什么女帝了,叫皇后就行。”赫澜大气的挥挥手。 她如此坦率的性格让吴裳非常欣赏喜欢,心里很是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像仲琳一样跟在女帝身边。 有这样的帝王指点教导,想不成器都难。 赫澜领着两人入了内宫并命人沏茶上点心,“这一路舟车劳顿累坏了吧?” 仲琳笑笑,“这点路程算得了什么啊,只是您,不知可还好?” 东国毕竟不是女帝的母国,她一个别国的帝王嫁过来,很容易就会受到挤兑排斥。 明明可以做一国之主的,却来这里屈居人下,仲琳怕女帝受委屈。 赫澜挑眉,冷魅的一笑,尤为慵懒,“你觉得谁敢对我不敬?好歹我也曾是一国之主,北国的女帝是我的女儿,东国的太子是我儿子。” 她如此亲近的交流方式让一旁的吴裳松了口气,她真是意外女帝竟然是这种性格,太招人喜欢了。 “先在这儿住下,玩一段时间,冬天马上过去了,到时候送你们回去。”赫澜这样安排着。 仲琳自然接受,“那就麻烦女帝了。” 给两个姑娘安排了侧边的一个宫殿,赫澜命人去伺候她们。 “好好伺候着,好歹是我北国的女子,绝不能怠慢。” 宁乐笑道:“是。” “哎呀,想死你了!”采润与仲琳紧紧的抱了一下。 仲琳也想念她们,她们三人曾在御前伺候着赫澜,好几年的时间一起打打杀杀,感情自然很亲近。 “这是吴裳,跟我一起来的。”仲琳介绍。 “不用你介绍我们也认识。”宁乐说道。 她们两个跟赫澜在北国那么多年,哪家朝臣府里有几个儿女她们都一清二楚。 “是打算留在这儿了吗?”宁乐问。 仲琳摇摇头,“只是来看望看望女帝,过段时间就会走。” 采润也明白,“那行吧,我去让人给你们准备换洗的衣裳,晚上有宫宴,你们先休息一会。” 等她们走后,吴裳才讶异的开口:“她们就是女帝的左右侍从吧?” “对啊。”仲琳点头。 吴裳又问:“我也要参加宫宴吗?” 仲琳歪了下脑袋,“你不想去?” “不是,我是从来没参加过宫宴,你也知道的我是庶女,没资格参加宫宴。” “你是被人算计了吧?”仲琳狐疑的说,“咱们北国的宫宴是允许庶女参加的,是不是别人故意这么告诉你的?” 吴裳抿了抿唇,“估计吧,反正没有参加过。” “没事的,到时候咱俩一起,兴许你还能找到只娶你一个的郎君呢。”仲琳打趣她。 本书来自 第650章 摔伤 手机阅读 “那就借你吉言喽。”吴裳同样一笑。 之后两人便在宫里小睡了会儿。 宁乐来喊她们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两人换好衣裳跟着宁乐去王正殿。 途中,遇到的宫娥太监们纷纷行礼:“宁乐姑姑好。” 宁乐点头,非常高冷的应了声:“嗯。” 入了正殿后,宁乐把她们安排到一个位置上,低声说:“左边的位置是太子和太子妃的,皇后说你们年纪差的小,或许有话聊,右边的位置是长公主与寒王还有辰王的,比你们都大。” “好。”仲琳感动女帝得细心。 殿里,许多官员携带家眷来了,人不少,各个安分的坐在位置上,三三两两的交谈。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帝后驾到,所有人必须全部起身跪地迎接。 受着百官的大礼,帝后落座,寂尧挥袖:“平身。” 吴裳在看清皇帝的容貌时,惊了一下,“这不是梵听大人吗?” 仲琳眨眨眼:“对啊。” “梵听大人是东国皇上啊?” “你不知道?”仲琳说,“梵听大人本就是东国储君,后来因为咱们女帝的关系被削了储君位,去年被东国太上皇让位登基的。” 吴裳惊的不行。 果不然,龙与龙在一起才最搭配。 她们北国最尊贵的女帝就应该嫁给这样的人,她一直以为皇帝是别人呢。 两人对话间,她们的两侧都已经坐了人。 仲琳与寂华对视的一瞬间,寂华笑着点点头。 仲琳自然回以一礼。 “仲女官。” 阿爵笑着喊了她一声,仲琳回眸,“太子殿下,太子妃。” 北蓝笑了笑,“你什么时候来的呀?” “今日刚到。”仲琳客气回话。 这场宫宴是为了在除夕前联络一下朝臣的,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吴裳在这里待的有点闷,处处都是身份尊贵的人,她怕自己又忍不住跟一些装腔作势的人吵起来,便找了个理由出了正殿。 一出来,清冷的空气钻进鼻孔里,透心凉,精神也清爽了许多。 她朝着右边的方向走去,那会儿来的时候,她记得路过了一片梅园,梅花开的正艳。 这会儿多数人都在伺候宫宴,这里也没有几个人守着,吴裳走进去打算赏花。 可忽然却听到了一道声音。 “来人啊……” “有没有人……” 吴裳眼神一沉,辨别方向慢慢找了过去。 “谁在那儿?” 树下的雪堆里有人,“快来扶本太妃一把!” 太妃? 吴裳一个激灵,赶紧跑过去从雪堆里往外拉人。 焦淑仪摔到了腿,这会儿根本动不了,她白着脸气若游丝的说:“走不了了,快叫人。” 见她这个样子吴裳也管不了那么多,躲避着她的腿伤,把人慢慢背了起来,之后朝着离的最近的宫殿跑去。 “有没有人啊!”吴裳边跑边喊。 宫里走出一个人,呵斥道:“什么人?” “这儿……这儿有个太妃摔倒了,快找太医过来!”吴裳不知道背的人是谁,只知道是个太妃。 对面的人一见是太皇贵妃,立马谨慎起来,“快进来!来人去找太医!” 吴裳把人放到榻上,使劲儿的搓着焦淑仪冻僵了的手,“您忍一忍啊,太医马上就来了。” 焦淑仪慢慢点头,脸色苍白,“好…好……” 本书来自 第651章 淤痕 手机阅读 这会子的人都在正殿,离这里虽然不远,但为了不惊动圣驾,太医们来的有点慢。 吴裳看着焦淑仪惨白的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什么破太医啊,等他们过来人的腿都断了!” 周围那群宫娥太监全部低着头接受教训,完全没有人敢质疑她的身份。 似乎所有人都下意识的以为她是太皇贵妃的近亲,他们哪里敢顶撞。 焦淑仪疼的整张脸都扭曲了,吴裳任由她捏着自己的手,都起了淤痕她也没有甩开焦淑仪的手。 过了能有半柱香的时间太医们才匆匆来迟。 一进来,吴裳忙让开位置,可焦淑仪却不撒开她的手。 吴裳只能跪在榻边儿,一边看着太医给太皇贵妃检查腿,一边由着她捏自己的手。 如此一幕恰巧被闻声赶来的寂寒看见了。 他的脚步顿在殿门口,宫娥看见他要行礼却被寂寒阻止了。 寂寒悄声走近床榻,就听见跪在地上的女人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 “您忍一忍啊,不要紧的,就是碰到骨头了而已,肯定没什么大事,您放松,要是疼就使劲儿掐我啊。”吴裳趴在焦淑仪的耳畔一遍遍的说。 焦淑仪在疼痛间似乎很信任她,死抓着她的手不松开,吴裳的手背明显出现了血痕。 太医们检查的倒也迅速,跪地说:“太皇贵妃的确是摔到了骨头,年岁大了不好恢复,但没有大碍,骨头并没有完全断裂,可需要好好修养,两个多月以后应该就可以下地走路了。” 吴裳不确定的问:“当真?都疼成这样了真没什么事?” 她怕是这群太医没看准,万一耽误了诊治的好时候那可就遭了。 “姑娘放心就是。” 太医不认识这个女子,但能在太皇贵妃身边如此伺候的人,想必也是有个身份的。 吴裳犹豫着点头,“那行吧。” 而后她又趴到焦淑仪的耳畔细声细语的说:“腿没什么事的,就是要疼一会儿,您不要怕啊。” 焦淑仪闭着眼,额头全都是汗,她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吴裳用袖子给她擦汗,之后挥手示意太医们离开。 一系列的动作都做的很自然,那群太医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似乎尊重吴裳是应该的,完全没有想过吴裳到底是谁,下意识的以为她是主子。 待吴裳给焦淑仪盖好被子站起身的时候,腿都已经麻了,身子倾斜,朝着地面栽去。 一只手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扶住了。 吴裳错愕回眸,发现寂寒正在低头看她。 “寒王?”她惊讶。 寂寒挑挑眉,“多谢。” 突如其来的一声道谢让吴裳摸不着头脑。 见她满眼不解,寂寒指了指昏睡的焦淑仪,“太皇贵妃是本王的母妃。” 闻言,吴裳恍然大悟:“哦~~” 感情她这是救了寒王的母妃? “不客气。”她耸耸肩,“那寒王您在这儿吧,我……我就先走了。” 寂寒看着她正要转身,摸着鼻子叫住了她。 “嗯?”吴裳回头。 “那个……”寂寒顿了顿,“天不早了,本王送你出宫,他们刚刚也都散了。” 本书来自 第652章 遇林水桃 吴裳忙挥手,“不用不用,我就在宫里住,不远。” “天太黑,走吧。”寂寒说完直接走了出去。 吴裳也只能跟着他一起走,太妃寝宫与熹銮宫的距离不算远,但天冷路滑,走起来还是不断地路程。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天边忽然就下起了小雪。 寂寒能够看得见她手上的淤痕,“明日本王给你拿点凝露膏你擦着,母妃她年岁大了,又怕疼,伤到了吴小姐实在抱歉。” 对面一个王爷如此谦卑,这让吴裳有点措手不及,“王爷言重了,我也是举手之劳,碰到了总不能不管。”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熹銮宫的侧殿,寂寒扬了扬下巴,“进去吧。” 吴裳忽然觉得有点尴尬,“额……好,你也早点回去。” 意外她的坦然大方,寂寒笑了笑,“好。” 亲眼看着她进了宫后,他才转身往回走。 ~ 寂寒在宫里守了焦淑仪一夜。 焦淑仪醒来时愣了愣,寂寒发现她醒了四处看,“找什么呢?” “那个女孩子呢?”焦淑仪问。 她昨天虽然很疼,但还是记得那个女孩子跟自己说的话。 要不是那个女孩子突然出现,她可能会冻死在梅园里。 “哪里有女孩子。”寂寒失笑,“人家都三十岁左右了。” “那么大了吗?”焦淑仪惊讶。 寂寒点点头,“腿怎么样?” “疼。” 焦淑仪这辈子也没有吃过什么大苦,唯独在冷宫那几年,这会儿多少有点娇气。 太妃宫外。 吴裳打算来看看焦淑仪,却莫名被人拦住了去路。 “你是哪个宫的丫头?”林水桃穿着浅黄色的衣裳,趾高气昂的看着她。 吴裳挑眉,“我是……” “在本妃面前自称我?”林水桃盛气凌人,“真是不知礼仪!” 吴裳向来看不惯这样的人,“那么请问,你又是谁?” “本妃?”林水桃高傲的很,“本妃是当朝夜王的侧妃,岂是你一个小小宫娥可以顶撞的?” 她前几年被打了七十大板,可在挨完板子后发现有了身孕,是个男儿,生下来后便被抬为了侧妃。 整个夜王府里只有她一个有名分的女子,这几年仗着儿子作威作福,更是随意出入宫中,这会儿刚给懿太妃请完安,出来就碰见了吴裳。 见对面的人没有给她行礼,林水桃就很是不满。 “很抱歉,我不是东国的子民,除却见到帝后,我不需要向任何人行礼。”吴裳的脸上尽是冷笑。 林水桃一听更是气愤了,“既然在东国就要遵守东国的礼节,毫无规矩,理应责罚!来人,把她给本妃抓住,杖责五十!” 身后的一群婢女得令就要动手。 “干什么呢?” 吴裳回过头,看见寂寒慢慢走过来。 林水桃一惊,忙弯腰:“见过寒王,这个婢女不知尊卑,当众顶撞于本妃,所以本妃想要教教她礼节,省的日后冲撞了帝后圣驾岂不是罪过。” 她谦逊温和的态度与方才截然不同。 吴裳心中嗤之以鼻。 寂寒看了眼一旁冷笑的吴裳,又看向林水桃身后跟着的十几名随身婢女,这阵仗都快赶上御赐正妃了。 男人走上前一步,“原来是这样,那倒是挺好的,不过…… “你是哪来的资格教训宫里的人的?” , 搜更新最快,最全的书,请记住蚂蚁阅读网 第653章 还没成家 寂寒俯视着满脸错愕的林水桃,“本王如果没记错,这宫里大大小小的事应该都是太后和皇后处理,什么时候轮到你在这儿指手画脚了?” “我……”林水桃胸口憋着一股气,之后她强颜欢笑,“再怎么说,我也是夜王的侧妃,是寒王您的嫂嫂,寒王如此……” “嫂嫂?”寂寒蹙眉,仿佛听错了似得,“只有入了皇家族谱的正妃才能让本王唤一声嫂嫂,你……好像还不是。” 林水桃被寂寒当众点破身份,这让她无比尴尬愤怒,“寒王,您为了一个不相识的人这般对我,好像不大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寂寒转过身,“本王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注意点自己的身份,真拿鸡毛当令箭了?” 说完,寂寒拉着吴裳的手腕朝着太妃宫里走了。 林水桃气的直跺脚,“这个寒王!本妃怎么就不是他皇嫂了!” 她一个婢女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也是很不容易了,所以林水桃忍不住要高傲一些,毕竟从前被人使唤管了。 她狠狠地瞪着周围的人,“今天的事不许跟夜王说听见了吗?” 婢女们齐齐点头:“是,王妃。” 林水桃让她们唤她王妃,这样听起来比较尊贵一点。 ~ 太妃宫。 寂寒松开她的手,“你不是挺厉害的,怎么没骂她?” 吴裳一愣,“厉害?” “嗯,在街上对付焦淑娜那天。” 街上…… 忽然想起那天那个讨人厌的女子,吴裳咧嘴,“你都看见了?” “嗯。”寂寒低笑。 “那个人实在是可恶,瞧不起人,我就忍不住骂了她几句。”吴裳吐槽。 寂寒又道:“她是本王母妃的堂妹。” “哦。”吴裳又一惊,“堂妹?!” 男人缓缓说:“辈分比较大,本王也要称呼她一声姨娘。” 看着吴裳那张明显变了颜色的脸,寂寒忍不住想笑。 说话间,两人进了殿。 焦淑仪看见她眸光一亮,“丫头快来!” 吴裳快步走过去,“给太妃请安。” 焦淑仪的婢女笑道:“是太皇贵妃。” “哦哦。”吴裳又改口,“给太皇贵妃请安。” “没那么多礼,以后过来直接进来就行。”焦淑仪这才看清她的样貌,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儿。 焦淑仪又说:“听说你是北国来的?” 吴裳点点头,回答:“是的。” “在这里可是待的惯?”焦淑仪热情非常,“这么远过来夫君子女应该很担心吧?” 吴裳笑了起来,很是开朗,“太皇贵妃,我还没有成家呢。” “啊?”焦淑仪惊讶。 “我还没有成家,虽然……咳咳,虽然我的确二十有九了,不过没有遇到合适的,长辈们也不给安排,所以就到现在了。”吴裳对于此事很是坦然。 焦淑仪啧啧两声,可不知怎么,她的目光却是亮晶晶的。 一旁的寂寒太了解他的母妃了,赶紧打断两人的话,“快去端药来给太皇贵妃服用,你也该休息了母妃。” 焦淑仪瞪他一眼,“急什么,不着急喝,我跟丫头再聊会儿。” 说完她又抓着吴裳的手说:“昨天多亏了你啊丫头,要不是你,本太妃很可能就要冻死在那了。” , 搜更新最快,最全的书,请记住蚂蚁阅读网 第654章 安排 “太皇贵妃言重了,哪有那么可怕啊,您看您这面相,一看就是长命百岁的。” 焦淑仪咯咯笑,“活那么久没意思。” “对了,你跟他一样,都是这么大了还不成家,真是要急死我!”焦淑仪指着寂寒,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吴裳一怔,略有一丝意外,却也说道:“男儿应以江山社稷为重,又是尊贵的王爷,这个也……也不急的。” “那怎么能行,老大不小了,看看太后,重孙子都快长大了,这小子太不争气!”焦淑仪不停地数落。 寂寒尴尬的搓了搓鼻子,“母妃,你赶紧休息吧,吴小姐还要去皇后那儿。” 说完,他也不管焦淑仪乐不乐意,按着她就往下躺,随后给吴裳一个眼神,两人就走了。 一出了宫门,寂寒就说:“别在意,她就那样,好几年了。” “原来你没娶妻啊。”吴裳到现在还有点惊讶。 寂寒挑眉,“很意外吗?我还有个几个友人,也都没有娶亲。” 他突然发现,他们这群人似乎没有几个成家的,都一心扑在朝廷战事上。 吴裳笑道:“只是你是王爷,这个年纪不娶亲的确挺意外的。” 男人侧眸看着她,笑而不语。 “吴裳!” 仲琳老远看见她,吴裳停下来等她。 “你干嘛去了?”仲琳跑过来问。 吴裳说:“去看看东国的太皇贵妃,怎么了?” “皇后娘娘找咱们过去。”仲琳回答。 吴裳扭过头跟寂寒说:“那我们先走了。” 寂寒点点头。 两个姑娘一起朝着熹銮宫去,寂寒却直奔着御书房走。 “诶,你怎么跟那个寒王走那么近?”仲琳一脸坏笑的问。 吴裳蹙眉,“哪有走的近?我昨天晚上救了他的母妃,所以才说了几句话。” 仲琳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昨晚摔倒的太妃就是寒王的母妃啊。 两人来到熹銮宫。 赫澜已经等在那儿了。 “给皇后娘娘请安。” “坐。” 两杯茶倒好,赫澜说道:“住的还习惯吗?” “挺好的,多谢娘娘款待。”仲琳满脸笑容。 赫澜也笑了,“那就行,一会儿带你们认识认识几个东国的王爷公主,昨天人太多没机会说话,都认识一下,今后或许联系的上,毕竟东国北国是一家。” 仲琳自然愿意,“是。” ~ 御书房。 “皇兄。”寂辰见寂寒进来喊了声。 寂寒点点头,看着刚刚抬起头的寂尧,“皇兄。” “一会儿午膳你们在宫里用,带你们认识认识北国的女官。”寂尧通知他们。 寂寒愣了下,“好。” 待喝完茶,寂尧抬眸,“你真没想过娶亲?” “怎么突然这么问,我母妃催我也就算了,皇兄你不是也要催我吧?”寂寒直咧嘴。 寂尧无奈一笑,“不催你,就是给你介绍个人,你看看行不行,行的话朕跟你皇嫂就帮你安排安排,不行就算了。” 闻言,寂寒眸光一深,忽然想起来到东国的那两个人。 确切的说,应该是吴裳。 他低头吹了吹热茶,坦然接受:“好啊。” 寂尧有些意外他能这么爽快的答应,但能同意相识一下已经很好了。 , 搜更新最快,最全的书,请记住蚂蚁阅读网 第655章 认识 手机阅读 午膳安排在正龙殿里,邀请了宫中的各个太妃,以及王爷公主们,还有他们几十年交下来的好友,都赶着除夕前来了。 这也算是家宴了,太上皇与皇太后并没有来,两人在宫外的行宫带着小渊生活,已经很少回皇宫了。 午膳御厨房已经在着手准备,赫澜带着两个丫头和寂华朝着宫殿而来。 其实仲琳总觉得女帝应该是有什么事想说,但又想瞒着。 “女帝,有任何事您可以直接吩咐仲琳的。”她还是先开口了。 赫澜笑看着她,这丫头的确聪明。 “也没什么大事,我是听说你到现在还没有嫁人,想着身边有个优秀的男子,想让你们认识认识,如果合适就相处试试,不行那就再寻良配。” 仲琳一点也不惊讶,她爹这几年也不停的在给她安排人,但她都觉得没有眼缘。 刚到正殿,宁乐就说:“几位大人和将军已经到了。” 赫澜挥挥手,“快迎进来。” 她让两个姑娘先落座,不必拘谨。 可仲琳和吴裳都是有规矩的,来到这里的人非富即贵,不是皇室中人就是当朝重臣名将,她们哪能先坐。 “哎呦,终于能近距离看看我们伟大的女帝了。” 林则因的声音老远就飘了过来,他还是那副样子,始终笑眯眯的,吊儿郎当却不失稳重。 仲琳一眼就看见了他,那人仿佛一身清风,随意而懒散,有股别样的味道。 林则因说完,就看见站在那儿的两个姑娘,看起来已经不小了,各个长得好看,又有气质。 赫澜笑着调侃道:“能不能有点规矩,再咋到本宫的贵客。” 闻言,林则因装模作样的往后退了一步,与林如裕两人一同弯腰拱手,“臣等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这兄弟俩的行径赫澜已经熟悉了,她无奈的摇摇头,“行了,坐吧。” 兄弟俩刚落座,赫澜对两个姑娘招招手,“这两个人是兄弟,虽然长得不像,但的确是一家人,他是长兄名唤林如裕,这个是弟弟名唤林则因,一个是文臣,一个是武将,当朝二品将。” 她的调侃让林则因笑了起来,“还不是一品,用不着介绍。” 赫澜指着仲琳说:“这是本宫在北国时的女官仲琳,聪明睿智,绝不是那些小家碧玉大家闺秀,这个是本宫弟媳的妹妹吴裳,性格开朗大方,有机会多认识认识,以后你们到北国,还得指望她们呢。” “好啊。”林则因笑道,起身:“给两位姑娘问好。” 他如此开朗的态度着实让两人放松了不少。 仲琳愈发的想笑,这样一个活宝还真是有意思极了。 “应该没我年纪大吧?”林则因问。 赫澜瞪他,“你都多大岁数了,人家两个跟寂华差不多。” “妹妹们好,我叫林则因,以后有什么事随时找我哈。” 仲琳爽朗一笑,“那就要麻烦林将军了。” 林则因笑容纯粹,挥挥手道:“别叫什么林将军,多陌生,叫名字就行。” 吴裳目睹着两人一来二去的聊,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给他们两人腾地方。 本书来自 第656章 袒护 手机阅读 寂尧带着其他人过来时,几个人正聊着呢。 趁着众人热络交谈时,寂寒走到吴裳身边,“怎么自己待着?” 吴裳耸耸肩,压低声音说:“他们是一类人啊,我过去不合适的。” “哪不合适?” “人家都是达官显贵,都是有身份的人,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平民,硬凑过去根本不行的。” 吴裳虽然看不惯那些仗势欺人的人,但她却很有自知之明,明知自己出身不够好,就不会往那些人身边凑,会惹人厌烦。 男人眯了眯眼睛,沉默许久问道:“如果有一个机会能让你有资格同那些人坐在一起攀谈,你会要这个机会吗?” “哪会有这么个机会啊?”吴裳笑了笑,完全没在意。 对此,寂寒不置可否。 正当这时,以太皇贵妃坐着轮椅为首的太妃们都过来了,后面还跟着林水桃。 见人都到齐了,寂尧让人落座,御厨房的人也都开始布菜。 男子们一桌,女子们一桌,两桌相邻离得不远,说话都是能听见的。 好巧不巧的,吴裳是与林水桃挨着坐的,吴裳并没有搭理林水桃,跟个没事人似得该干嘛干嘛。 赫澜并不知道两个人之间的矛盾,所以也并没有注意到她们。 就在吴裳准备坐下的时候,林水桃的脚偷偷踢了下吴裳的凳子,在失去重心的那一刻,吴裳看见林水桃的偷笑与不屑的眼神。 可她已经控制不了身体,只能等着跌倒在地。 然而此时,一只手忽然搂住她的腰,将她稳稳的固定在他的胸口处,轻轻松松的托了起来,避免了摔倒的难堪。 “啪——” 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引来所有人的瞩目。 寂尧站了起来,“怎么了?” 林水桃被寂寒的一巴掌打的倒在地上,这一巴掌可谓是很重的,她的脸都麻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红肿起来。 懿太妃忙把她拉起来,不明所以的问:“好端端的寒王为何动手?” 赫澜也在一旁看着,她不是瞎子,在寂寒扶住吴裳的那一刻就知道应该发生了什么事,她不想管。 焦淑仪也在一旁静观其变,那个林水桃太没分寸,她向来不喜,也没打算阻止儿子。 林水桃委屈的哭了出来,她觉得她的动作是没人看见的,再说就算寒王看见了又如何,他一张嘴也不能让任何人都信服。 “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寒王要突然打我?” “不知道?”寂寒面色阴沉,冷笑道:“你确定你不知道?” 林水桃噎了一下:“我……” 吴裳拧了拧眉头,她自然知道林水桃踢了她椅子,可她作为别国人,如果贸然指责一个侧妃,多少有点说不过去。 仲琳离她最近,吴裳看了眼仲琳,那个眼神太明显了。 接收到她眼神的仲琳瞬间领会,要么说能跟在赫澜身边,也是很聪明的。 “我看见林侧妃踢了下吴裳的凳子,还不等我叫吴裳注意点,吴裳就以为坐下了。”仲琳先开口。 吴裳抿了抿唇,虽然点点头。 林水桃目光一沉,她慌了。 寂寒松开吴裳,看向林水桃,字字珠玑道:“本王向来不喜欢插手旁人的家务事,可这里是皇宫,不是你以前干活的后院儿,什么恶心的手段都能出现的。” 本书来自 第657章 癞蛤蟆 手机阅读 话已至此,寂寒直言道:“虽说你为皇兄生了一儿一女,功不可没,但该赏你的也没少过你的,你如此不懂礼仪,在帝后与别国使臣面前搞动作,实在是丢人现眼,这样的儿媳寂家可要不起。” 声落,寂寒转身拱手对着寂尧,“启禀皇上,臣弟以为,如此丢皇室颜面的人,做侧妃实在不合格,还望皇上可以斟酌。” 赫澜看了眼寂尧,后者没说话。 场面有一瞬间的寂静。 林水桃实在是怕了,她慌乱跪地,“是臣妾的错,臣妾也是一时不查,并没有故意想要盖别国使臣,望皇上恕罪啊。” 她来之不易的侧妃之位绝不能丢了,不然以后她在王府里的日子可以想见的煎熬。 懿太妃也说道:“水桃的确是失了分寸,一不小心险些伤到别国使臣,但念在她为皇室生下过一儿一女,也不至于被废黜妃位,寒王言重了。” 寂寒眯眸,气势颇为冷峻,“要么死,要么回去当丫鬟,你选一个。” 懿太妃着实噎了一下,她现在没有实权,根本没办法帮林水桃。 虽然她也不喜欢这个丫鬟出身的儿媳,但好在也是她儿子的侧妃,总不能不帮。 但眼下,寂寒明显是要惩治林水桃了。 寂尧咳嗽了声,“本来就没有入皇室族谱,没有废黜一说,以后你就回王府做你的丫鬟吧,不得入宫不得以王妃自居。” 闻言,林水桃脸色一白,当场晕了过去。 赫澜让宁乐把她拖出去,随后又安抚了吴裳几句,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只是她有点好奇,向来稳重的寂寒怎么突然动了火。 难不成是因为吴裳? 赫澜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颇有几分意外的感觉。 “来,你坐这边儿。” 寂寒忽然起身,让吴裳坐到男子那一桌。 吴裳深知自己的身份是不允许的,摇头默默拒绝。 男人看着她,眸色深深,“不用在意什么身份不身份的,过来坐。” 犹豫了好久,还是仲琳偷偷推了她一下,吴裳才谦卑的坐了过去。 落座前,吴裳对着桌上的几个人弯腰道:“吴裳打扰了。” 寂尧和林则因都讶异的看向寂寒,后者却坦荡荡的笑了。 这个笑容其他人都懂是什么意思。 寂尧抿了抿唇,叹口气,这样也行。 赫澜自然也明白了,感情她这是牵错线了? 仲琳看见吴裳坐过去后,也松了口气。 她一个外人都看得出那寒王对吴裳有意思,吴裳自己应该不会感觉不到吧。 仲琳特别开心,她自然希望吴裳能有个好的归宿。 这一顿家宴吃的风起云涌的,懿太妃吃到一半就走了。 也没有人在意她的去留。 家宴结束,林则因临走前对着仲琳挥挥手,“等除夕的时候邀请仲女官去玩啊?” 仲琳向来豪爽,“没问题!” 这口头语也是跟赫澜学的。 林则因笑着转身,林如裕瞥他一眼,“你别是看上人家了,都多大岁数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 “我老吗?”林则因摸了摸自己的脸。 林如裕狠心打击,“长得不老,但年纪摆在那儿呢。” “别管我。”林则因瞪他。 本书来自 第658章 不合适 手机阅读 晚上。 仲琳拉着吴裳说:“你看没看出来?” “看出来什么?”吴裳疑惑。 “那个寒王啊,他好像对你有意思。” 闻言,吴裳一副吃惊的样子,“你的眼睛没出问题吧?人家是王爷,一朝王爷,母亲是太皇贵妃,父亲是太上皇,能对我有意思?” 仲琳严肃道:“那又怎么了?你可别跟我说什么门当户对这一说啊,女帝说了,所谓爱情与家世无关,当年东国皇一无所有,女帝也愿意跟着他。” “那是女帝,我就一庶女。”吴裳自嘲一笑,“配不上人家的,所以就别瞎想了啊。” 两个姑娘正聊着,门口忽然有人喊:“吴小姐,寒王在外面找你。” 仲琳一惊,率先爬下榻,“马上来马上来啊!” 说完拽着吴裳起来开始拾掇,“来来来,换件好看的衣裳,我给你盘发。” 吴裳被她弄的一阵忍俊不禁。 “好了好了,快去吧。”仲琳催促她。 吴裳无奈一笑,出门去了。 熹銮宫门口,寂寒果然站在雪地中,背影笔直,气质高贵。 吴裳再次觉得自己是配不上如此优秀的男儿的。 “寒王。” 寂寒回眸而来,垂眸看着她,“这么晚喊你出来实在欠缺考虑。” 吴裳摇摇头,“没事,您有什么吩咐?” 话落,男人沉默了下。 “你真没察觉到什么?”寂寒低声问。 吴裳一愣,“什么?” 后知后觉,她想起了仲琳的话,“啊……王爷是说……” “嗯?”寂寒低应了声,嗓音颇为迷人。 吴裳这会儿却觉得有点羞涩又尴尬。 见她脸颊红了起来,寂寒忽然就笑了,“我还没有王妃,府里也没有个能主事的女子,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聘礼这方面你随意提,我尽我所能。” 如果是十几年前,寂寒说不出来这样的话,也是年纪大了,又受到皇兄的感染,有话直说的性子也练就了出来。 被这一席话劈的愣在原地的吴裳,真真是宛如一座雕塑。 看着她傻傻的样子,寂寒越来越觉得可心。 “你考虑考虑,不着急。”寂寒摸了摸她的头顶,“好了,回去休息吧。” 说完,他转身走了。 走出去老远又转过身来,对着依旧没动的吴裳挥了挥手。 ~ “昨晚寒王找你说什么了?”从昨晚到第二天上午,仲琳不停地在问她。 吴裳回过神,“没说什么,就是说说白天的事。” 到现在吴裳都纳闷,寒王看上她什么了。 可她还是觉得不行,她一个别国庶女,哪有资格做人家的正妃。 就像那个林水桃似得,兴许以后也会被人这么嘲讽挤兑,更何况寂寒是王爷,是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的。 她说过的,她要嫁一个只娶她一人的夫君。 午时,赫澜邀请她们过去用午膳。 两人到那里时,寂寒和林则因都在那跟寂尧说话。 看见她们两个进来,林则因热络的打招呼,仲琳也同样热情回应。 寂寒看着安静的吴裳,眸光动了动。 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寂寒坐到吴裳旁边,“是不是吓到你了?” 吴裳愣了下,而后轻笑:“哪里的话,只是……只是不太合适。” “哪不合适?”寂寒问,“你说出来我看看能不能调整到合适。” 吴裳:“……” 本书来自 第659章 试试 “您是王爷,我只是一介别国庶女,哪有资格配站在您身上,不过吴裳要谢谢王爷的抬爱,寒王还是另寻良缘吧。” 她说的真诚且诚恳,仿佛是真心为寂寒着想似得。 寂寒的手搭在扶手上,指腹摩擦着唇瓣,半眯着眼睛打量身旁的女子,他嘴角轻勾。 “你为什么总是那么在意身份这个东西?”他说,“我就想知道,你讨厌我吗?” 吴裳敛眸,“王爷如此英俊尊贵,吴裳怎么可能讨厌。” “你能不能真诚点?”寂寒脸色有点沉。 吴裳浑身一震,慢慢抬头,“不讨厌。” “那喜欢我吗?” 女人眨了眨眼,余光瞥了眼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其他人,她咽了咽口水。 “说话。”寂寒蹙眉。 其实对于寂寒,吴裳是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的,对方的身份太高贵,她配不上,所以压根也不敢有别的心思。 这样优秀又英俊的男子,哪个女子会不欣赏呢? “喜欢啊。”吴裳歪了下脑袋,“可那又怎么样。” “喜欢你就跟我相处试一试,多简单的事情,你怎么就顾忌那么多?”寂寒实在不能理解。 他觉得吴裳这个人挺开明的,怎么到了自己这儿就这么磨蹭。 “不是我顾忌,而是……”吴裳欲言又止。 寂寒靠近她伸出手指,指尖扫过正在交谈的其他人,“这里的所有人,没有一个在意什么出身不出身的,东国太子妃的出身也没有多么高贵,不也一样是未来的国母吗?我那会儿说林水桃,那是因为她的做法太上不了台面,惹人厌烦,如果她温和善良一点,没有人会针对她。” 不可否认的是寂寒的话的确起作用了。 吴裳半低着头,她怎么都没想到东国的一个王爷会屈尊降贵的跟她解释这么多。 她何德何能啊。 “我就是一个庶女,很低微的那种,我跑出来都不会有人找我。”吴裳笑着说。 寂寒侧目,“以后我找你,确切的说应该是我压根不会让你离开我半步。” 吴裳一吸气,莫名有种感动。 当一个人被不在乎惯了,冷不防有个人去在意你,那种感觉真的难以表达。 吴裳有些怀疑,她不能确定这样一个男子会对她这么不起眼的人保持忠诚。 她不想像她母亲那样,整日同其他女人争宠抢男人,看着都烦。 “你看见我皇兄皇嫂了吗?”寂寒说,“他们两个人当初经历了好多事,如今不也是只有对方一个人吗?” 他能猜到吴裳在顾忌什么,这样一个看似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姑娘,内心其实很敏感细腻的。 吴裳转过头看着他,“那就……试试?” 其实她压根不懂试试是什么意思。 怎么试? 试什么? 闻言,寂寒顿了顿,而后笑了起来,那样子就像是得到了糖果的小孩子。 这还是吴裳第一次看见他露出这样的笑容,一时间有点愣神。 “你们两个偷偷说什么呢?”林则因突然走到两人后边。 吴裳被吓了一跳,寂寒瞪他,“偷听别人讲话?” 林则因耸耸肩,“我刚过来,哪里有偷听。” 话落,他又说:“皇上皇后说明天要去山上打猎,问你们去不?” , 搜更新最快,最全的书,请记住蚂蚁阅读网 第660章 细心 寂寒回眸,就见兄嫂两人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他拳头抵住嘴边咳嗽了声,“好啊。” 林则因拍手,“那就是六个人,定准了啊。” 约定好这件事,其他人就分开了,各自走各自的。 寂寒低声说:“我带你去玩。” 吴裳挑眉,“皇后还在,我哪里走得开。” “皇嫂。”寂寒抬头喊了声。 赫澜看过来,“嗯?” “我带吴裳出宫转转,晚点送她回来。” 闻言,赫澜挥挥手,“去吧,注意安全。” “好。” 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赫澜眼神暧昧。 一路踩着白雪离开了皇宫,两人并没有乘坐马车,而是选择步行,毕竟也不远。 即便是冬季,燕京城的主街上仍旧热闹非凡。 许多人都是识得寂寒的,遇到时都要称一声‘寒王’。 “这儿应该比不得你们北国繁华,但也差不到哪去。”寂寒说。 吴裳笑了笑,“我在家的时候也不让总出府,相对来说,还是觉得这里自在一些。” “除夕的时候这里会有烟花会,河灯会,到时候我带你来看看。” “好。” “哎呦!” 吴裳被突然冲过来的人撞了一下,还不等她开口,对面摔倒在地的人却先爬了起来。 “你没长眼睛啊?不知道让开点?” 那个丫头捧着一大堆东西,头都没抬便开始骂。 等丫头起身看见寒王时,吓了一跳。 “寒……寒王……” 寂寒拧眉瞄了她一眼,眸底的冷漠显而易见。 他说:“撞了人不知道道歉吗?” 这丫鬟是焦淑娜的贴身婢女,她一转头打算赔礼,可当看见对方是吴裳时,顿时咧嘴,口吻极其嫌弃:“怎么是你?” 吴裳环胸,“对啊,就是我。” 丫鬟很是生气,想要骂她几句替自家小姐出气,可看着寒王还在,她只能忍下来,“撞了姑娘实在抱歉,还望姑娘海涵。” 吴裳压根也没打算跟一个丫鬟置气,她没说话,绕过丫鬟就准备走。 “我跟你说话呢,你没听见吗?”那丫鬟却说道。 寂寒意外的看了那丫鬟一眼,“你这脾气都是你们家小姐教你的?” 丫鬟一震,瑟瑟的低下头。 她的确仗着焦淑娜的身份欺负了许多人,久而久之说话的底气也足了,面对一些小姐压根都不需要行礼。 “就像你这样的进了宫早都死了八百回,赶紧滚。”寂寒最是讨厌这种狗仗人势的东西。 吴裳觉得他骂的特别解气,“原来你也会骂人。” “谁能不会骂人?”寂寒失笑,“只是有的时候身份摆在那,不方便自己亲口骂而已。” 两人说着就进了一家酒楼。 进了一座包厢,店家很熟悉他了,热情的招待。 “菜品清淡点,多些甜食,一壶酒。”寂寒说。 店家小二忙点头:“好嘞,您稍等。” 吴裳好奇的问:“你也爱吃甜的吗?” “不是你爱吃吗?”寂寒回答。 他两次跟她共用膳食,都看见她夹的菜多数属甜。 吴裳有些意外,但心里也是有些小感动的,这人倒是细心。 “嗯?” 忽然,一个男人探着头进来。 寂寒看过去,略有意外,“大祭司。” 子良看了看两人,随后笑了笑,“你们吃你们吃。” , 搜更新最快,最全的书,请记住蚂蚁阅读网 第661章 打打闹闹 “能不能别磨磨蹭蹭的?” 厢房外有道极其不耐烦的催促声。 子良忙道:“来了来了!” 说完跟寂寒挥手告别,转而就走了。 吴裳不认识那人,但却听闻过大祭司。 “他就是曾经四国里的大祭司,现在在东国居住。”寂寒给她解释,“以后你都会认识的。” 吴裳很是惊讶。 那可是大祭司,即便现在不做大祭司那在几国里的威望还是有的。 这般尊贵的人她向来都是仰望的,哪里想过自己还有幸能认识结交? 比如北国女帝、北国储君、东国尧王、四国大祭司这样的人,那都是被供奉在天坛级别的人物,她以前都是听传闻知道这些人的事迹,觉得离她远的像是与天的距离。 可如今,她竟然都认识了。 人生,就是如此神奇。 ~ 隔壁。 “刚看什么呢?”北霆问。 子良一脸贼笑,“我竟然看见寂寒跟一个女子在一起吃饭,你说神不神奇。” “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不是关系不关系的问题,是好奇啊。” 北霆懒懒的扫他一眼,“好奇害死猫。” 子良讪讪的摸了摸鼻尖儿,小声嘟囔:“又不是没死过。” “啪——” 筷子从对面飞过来,子良快速的一低头才躲过去。 “你给我提那件事听见没,一提起来我就生气。”北霆指着他咬牙切齿。 子良赶紧安抚,“不是,你怎么还生气,我不是都跟你道歉了。” “还有心思管人家的事,操心操心你自己得了,院子里的雪,六天了你还没扫,你等我给你扫啊?” “不是!喂——”子良大喊:“你骂归骂,别动手啊!!” ~ 隔壁的两人清楚的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的动静,桌椅翻飞的声音很清晰。 吴裳听的心惊肉跳的。 倒是寂寒,“不用管,他们经常打,打完就好了,你吃你的。” 吴裳低声小心翼翼的问:“大祭司跟谁打架啊?” 闻言,寂寒放下筷子,也凑近她耳边说:“你知道晟海吧?” 她点点头。 这个当然知道。 “晟海有个很出名的国师,你听说过没?” “听说过。” 北国当年与晟海一战,谁不知道晟海有个很厉害的国师啊。 “跟大祭司打架的人就是晟海的国师,不过早就不在晟海了,他跟大祭司是兄弟。” 吴裳惊讶的捂住嘴巴。 “晟海国师就是太子妃的父亲。” 这话一出,吴裳更是吃惊的不行。 果不然,只有身份差不多的人才能走到一起。 寂寒很清楚她想到了什么,“这跟身份无关,是缘分的问题,你们现任北国女帝的夫君,曾经还是个小和尚呢。” 闻言,吴裳忽然笑了起来。 这的确是。 他们饭都快吃完了,隔壁打架的声音才渐渐小下来。 “打这么久不会有事吗?”吴裳实在好奇。 寂寒擦了擦嘴,“都打了好久了,他们有分寸。” 两人出了酒楼,寂寒说:“我带你去我的王府看一看,以后你无聊的时候可以去找我,熹銮宫属于后宫,我总过去不好。” 吴裳灿烂一笑,“好。” 寒王府。 “那个是夜王府,那个人你不需要认识,以后也接触不到。”寂寒指着斜对面的王府。 吴裳了然的点点头。 , 搜更新最快,最全的书,请记住蚂蚁阅读网 第662章 助攻 寒王府一样的豪华,占地广,陈设也都是极好的。 “王爷。”管家黄叔来迎接他。 寂寒点头,对着吴裳说:“这是王府的管家,这位是吴小姐,以后她过来直接放行。” 黄叔头一回见自家王爷允许陌生女子入府,一时间很是吃惊,但更多的是欣喜。 “好的王爷,吴小姐里面请。” 吴裳实在受不起人家这么客气,连连笑着说好。 黄叔看着吴裳的背影,笑着嘀咕:“这姑娘也太谦虚了,真不错。” 书房里。 “你会下棋吗?”寂寒问。 吴裳挑挑眉,“琴棋书画我都会,就是不会女红。” 寂寒正在摆棋盘,忽然抬头问,“那你还会做饭?” “对啊。”吴裳慢慢说:“我在我们府里身份不高,我母亲是个姨娘,头上有个主母,主母有个女儿是北国的王妃,我一个庶女,跟人家比不得的,所以我在自己的院子里吃喝都要靠自己做,丫鬟也只有一个,有的时候都得自己来。” 她说的很是坦荡,也没觉得有多丢人。 但只要一想起吴苏她就气的不行。 寂寒把白棋子推到她面前,“我会做饭,以后我来做,你等着吃就行了。” 正在捏棋子的吴裳心脏猛然一颤,讶异抬头。 “你一个王爷做饭?” “我皇兄还经常给我皇嫂下厨呢。”寂寒笑了笑,“我们寂家到了我皇兄这一辈吧,那些男尊女卑的规矩就不见了,连带着我也受到了感染。” 棋子按部就班的下着,天不知不觉就黑了。 “下的这么好?”寂寒意外她精湛的棋艺。 吴裳谦虚道:“凑合吧。” 寂寒把棋子放下,“天不早了,我去做饭,你吃点然后我送你走。” “好。” 说完,寂寒就奔着后厨房去了。 黄叔正在院子指挥下人扫雪,看见吴裳站在门口笑道:“姑娘累了吧,老奴给您倒杯茶。” “不用黄叔,我不渴。”吴裳很是谦卑和善。 她走下台阶,捡起地上的扫把跟着大伙一起扫。 “哎呦!这可使不得啊!吴小姐您快放下,让他们做就行。”黄叔可是不敢让这位小姐做什么。 吴裳却不以为然,“没事,这点雪一会儿就扫完了,人多扫的快。” 黄叔强制性把扫把抢了下来,“吴小姐您快去休息,这要是让王爷知道了,老奴这命就不用要了。” 无奈,吴裳只能站在台阶上看着。 以前她自己院子里的雪多数都是她自己扫,别人看着她穿的不错,以为她过的就不错,那都是假象。 她只是不想让人瞧不起她罢了。 雪很快扫完了。 寂寒也匆匆从后厨房回来,身后跟着几个婢女端着菜。 看着那八道菜,吴裳吃惊无比,每道菜看着都很有食欲。 “快吃。”寂寒招呼她,“做的不知道如何,你先尝尝,如果不行就不吃了。” “都挺好的,非常棒。”吴裳笑着夸赞。 王府门口,焦淑仪是过来给寂寒送贡果的,顺便问问那个丫头的事儿。 遇到黄叔时,就听说两个人正在吃饭。 焦淑仪眼神一亮,“真的?” 黄叔点头:“吃过饭王爷会送那位小姐回去。” “送回去?”焦淑仪不愿意了。 让人把她推出王府,吩咐黄叔:“你把王府的门锁拿来。” 黄叔不知道她要干嘛,只能按吩咐做事。 王府的门一关,焦淑仪让婢女把大门在外面锁了上。 隔着王府大门,焦淑仪说:“老黄,如果寒儿问,你就说皇宫封城抓贼人,而且门还绣住了打不开,明早再派人来开,让那姑娘今晚就住这儿吧。” 黄叔嘴角一抽,“是,太皇贵妃。” , 搜更新最快,最全的书,请记住蚂蚁阅读网 第663章 点香 吴裳觉得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寂寒也起身,“我送你回宫。” “好。” 两人一同出房间,走到王府门口的时候却发现大门紧闭。 “开门。”寂寒看着门口的侍卫。 黄叔这时候走上前,“启禀王爷,方才宫里有御林军前来,说是宫中出现了贼人,正在封城抓捕,为了防止贼人偷偷潜入寒王府,老奴便把门关了上,可这会儿怎么也打不开,估摸是天太冷冻上了。” 寂寒一愣,门……冻上了? 黑夜里,男人拧眉看着黄叔,黄叔半低着头,对着他一阵挤眉弄眼。 寂寒眉梢抖了抖,“哦……” 随后他扭头看向吴裳,“要不,我背你从墙头跳出去吧?” 吴裳一听忙摇头,“不用不用,我等一会儿就行。” “姑娘就别等了,这会儿城里应该挺不安分的,都已经这个时辰了,您要不……就留宿在这儿一晚?” 留宿在寒王府? 吴裳有点尴尬,想要拒绝。 可还不等她开口,黄叔笑道:“那老奴这就去给姑娘收拾房间。” 说完,压根不给吴裳辩驳的机会,撒腿就跑。 吴裳眼睛一瞪,跑那么快做什么? 寂寒笑了笑,“不如就留在这儿一晚好了,明天我再送你。” 最终,吴裳还是留了下来,虽然她觉得挺尴尬不妥的。 黄叔给她安排的房间就在寂寒的院落里,两人在一个屋里。 一个内卧,一个侧卧,之间就隔着一张屏风,人影若隐若现的。 好不容易等两个人进入房间,觉得似乎有些突兀,黄叔站在房门口说道:“吴小姐有所不知,整座寒王府守卫最齐全,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这里了,您同王爷一起住,皇后娘娘也能放心。” 吴裳艰难的扯了扯嘴角,“那……多谢黄叔操劳了。” “哪里的话,那两位主子早些休息,老奴这就退下了。” 夜深人静。 王府的墙头。 “哎呦!”黄叔惊恐的看着墙头上的人。 焦淑仪正爬在墙头上,打算偷窥寂寒房间里的状况。 “太皇贵妃,您的腿还没完全痊愈,您这是做什么,快下来啊!”黄叔压低声音催促。 焦淑仪却不以为然,“已经不疼了,不打紧,他们在一块睡了吗?” “嗯,已经住进去了!” 焦淑仪又问,“点香没?” 黄叔一愣,“什么香?” “你说什么香?一男一女在一起,你说点什么香?” 黄叔咽了咽口水,“太皇贵妃,这个……貌似不妥吧?” “什么妥不妥的。你又不是眼瞎,你们觉不出那个丫头对寒儿有意思?既然两厢情愿,那我就推他们一把,省的看他们一步步走的那么费劲,真是要急死我了。” 焦淑仪还在碎碎念,“哪里像太上皇,太上皇想要什么女子时,直接一道圣旨,贼霸气,你看看他,磨磨蹭蹭的,也不知道随了谁。” 黄叔嘴角不停的抽搐。 “你赶紧的,去点香。”焦淑仪催促。 黄叔有点犹豫,“这……” “这什么这!”焦淑仪瞪他又往前爬了爬,“出了事算本皇太妃的,快去!” 第664章 孙儿要来了 王府围墙外的一众丫鬟太监们,小心翼翼的贴在墙根,双手举起来,眼睛瞪的大大的,生怕太皇贵妃一个不小心掉下来。 焦淑仪倒是好身手,愣是从墙边爬到了寂寒卧房的上面,她偷偷揭开一块瓦片,可里面黑漆漆的,可观视角又不大,根本看不见什么。 她只能把耳朵贴上去,仔细听。 另一边的黄叔点燃了一根催情烟,将烟点燃,小心翼翼的捅破窗户纸,把烟一点点送进去,等着它燃烧完。 差不多烧到一半的时候,黄叔赶紧把烟抽回来,跟做贼似得赶紧跑。 “好了吗?”焦淑仪看见他那做贼的样子就想笑。 黄叔吓的一机灵,“嗯嗯嗯!已经好了。” “成。” ~ 房里。 吴裳翻来覆去很久才睡着,毕竟寂寒就在侧卧那边儿。 好不容易渐渐进入梦乡,她忽然觉得身体有点热,热的她难受,揪着自己胸口的衣襟辗转难眠。 吴裳勉强睁开眼睛,脸好像在发烫,目光水蒙蒙的,她都快要认不出这里是哪了。 渐渐的,耳边多了一阵脚步声。 寂寒察觉到她不停地翻身,便想过来看看,隔着屏风,寂寒皱着眉,觉得身体里有团火似得。 “吴裳,你怎么了?” 听到他的声音,吴裳的意识多少回来一点,“难受……” 她的声音哑哑的,带着一丝小性感,寂寒听的浑身一紧。 嘭的一声! 吴裳滚掉地上了。 寂寒绕过屏风赶紧去拉她,这一拉倒好,他自己也倒了。 头晕目眩的。 他体内有内力,能阻挡一些烟的劲,可这会儿吸了太多,浑身渐渐无力。 一种无法忽视的感觉慢慢控制着全身。 吴裳已经躺在地上完全不能动了,她不停地揪着衣服,翻来覆去,额头上都是汗,衣领敞开,露出她的香肩,之后再是半边酥胸。 男人的眼神忽然变得凶狠,他狠狠甩了甩头,这会儿他再不知道发生什么那就白做皇室人这么久了。 他抱起吴裳,“你别着急,我带你出去。” 抱着已经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女人,大步朝着门口走。 那这门,怎么都踹不开。 喊人也没有得到回应。 寂寒突然跪倒在地上,吴裳已经彻底没了意识,她抓着男人的衣襟不放,贴着他凉凉的身体觉得特别舒服。 她这么一碰,寂寒的脑海有一瞬间的停顿。 体内的燥热已经完全不受控制。 “吴裳……”寂寒拼命的忍着。 女人动了动喉咙,“嗯……” 她这么一喊,寂寒最后一丝理智彻底崩了。 他忽然抱起吴裳朝着床榻而去。 趁着还有最后一点意识,寂寒贴着她的耳边说,“你别怕啊,我不会让你白给我的。” 之后,一阵衣服撕裂的声音。 抚摸着女人那柔软的身躯,寂寒仿佛坠入深渊一样。 修长的腿勾住他的腰,一个挺身! 吴裳疼的瞪大了眼睛,额头上全是汗,衬托的她愈发迷人。 一阵撞击声煞是动听。 这一夜,用疯狂来形容已经不够。 到后来,吴裳得意识渐渐回拢,她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可她并没有拒绝,反而迎合着身上的男人。 这场爱,倒是欢愉。 房顶上一直听着动静的焦淑仪,比出一个胜利的手势。 “本皇太妃我的孙儿就要来了!回宫,给孙儿准备衣裳去!” 第665章 欢喜的很 清晨,小雪飘荡。 满地的碎衣撒在各处,房间里还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床榻中,吴裳被寂寒紧紧的搂在怀里,两人一丝不挂的盖着被熟睡。 最先睁开眼睛的是寂寒,他垂眸看了眼窝在他怀里睡得踏实香甜的女人,嘴角勾了勾。 怀里的人动了动,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吴裳猛的睁开眼睛,之后就是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她一坐起来,白嫩的身子彻底暴露在空气里。 寂寒伸手一拉她,身子旋转压住女人,“你听我说啊,昨晚……” “不用说。”吴裳的脸颊红的彻底,“我都记得……” 她又不是失忆,怎么可能会不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她只是觉得有些尴尬,毕竟这么快,他们又没有成亲。 “你不要着急,如果你不介意,我今天就进宫请旨成亲,不出三天我就能准备好。”寂寒怕她生气。 吴裳忽然叹了口气,伸手搂住男人的脖子贴上自己。 “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办,不过我不想你因为这个事情成亲,如果你觉得你不够欢喜我,那就以后再说。” “不不不,欢喜的很!”寂寒说。 吴裳看见他这个急迫的样子就觉得想笑,殊不知,她这个笑容多么迷人。 寂寒皱了皱眉头,低头堵住了她的朱唇,手在被子里慢慢捏住她的酥胸。 一声轻吟从吴裳的嘴里发出来。 窗外还飘着小雪,屋里的人却在奋战。 ~ 宫中。 “吴裳怎么还没回来?”仲琳担心她出点什么事。 “干嘛呢?” 吴裳走进来就见仲琳在原地来回走。 “你去哪了呀?”仲琳大步过来贼兮兮的问她。 吴裳倒也坦荡,“在寒王府了。” “哦~~” 仲琳暧昧的拉长尾音,“睡得可好?” “还行。”她笑了笑,“昨晚宫里出了贼人?” “贼人?”仲琳拧眉,“什么贼人?” 吴裳微怔,“不是说昨晚皇宫里出了贼人,封城抓捕吗?” “我怎么不知道?有吗?”仲琳疑惑。 话已至此,吴裳深吸了口气,最终无奈的一笑。 “没什么。” 另一边的御书房。 “今儿怎么没来上朝?”寂尧抽空抬眸看了眼他。 寂寒今天的状态不一样,神清气爽的,“起来晚了。” 寂尧自然没再追问,但他觉得寂寒应该是有事情要跟他说。 “皇兄,你给我定个亲吧。”寂寒终于开口。 “跟谁?吴裳?”埋在奏折堆里的男人抬起头。 “嗯。” 寂尧上下打量他,眼神里透着只有男人之间才能领会的意思,寂寒最终点了点头。 见他点了头,寂尧立马拿出空的圣旨,潇洒挥笔,写了挺久,最后把圣旨丢给寂寒,“你看看行不行。” 打开圣旨看了看。 寂寒讶异,“这是做什么?” 寂尧封他为摄政王,赐封地十六城,兵权十五万,后册封吴裳为摄政王妃,赐一品。 “以后你是要辅佐阿爵的,这些给你理所应当,再者说你大婚,这也算是皇兄送你的贺礼了。”寂尧头也没抬的说。 寂寒默了默,旋即起身拱手:“臣弟绝不会辜负皇兄的期望。” , 搜更新最快,最全的书,请记住蚂蚁阅读网 第666章 算计 两道圣旨很快颁发了下去,但赐婚圣旨却没有下达。 寂寒朝着太妃宫走去,焦淑仪正美滋滋的喝着茶,一见他进来,忙招手。 男人一进来就吩咐了声,“其他人先下去。” 待众人离开,寂寒落座就问:“昨晚上那事儿是不是您做的?” 焦淑仪嘿嘿一笑,“你就告诉母妃,成功没?” 寂寒沉着脸,“成功是成功了,可您倒是找个别的理由啊,这个理由太容易被戳穿,她要是知道了,还不会以为是咱们娘俩算计人家呢。” “本来就是算计啊,这儿媳妇就是本皇太妃算计来的啊,有什么的?”焦淑仪一脸理所当然。 寂寒噎了口气,不想再跟她争吵,把圣旨拿给她看。 焦淑仪看了看,“好好,不错,一品摄政王妃,听着就霸气有没有?” “但这事儿不能急,我觉得吴裳的态度不大对,她好像并不急着嫁给我。” 焦淑仪拧眉,“不能吧?她是有什么想法?” “我也不清楚。” “没什么清楚不清楚的,等她怀了身孕的,到那时候所有的顾虑都没有了,女人一旦做了母亲就不一样了,况且她又不是不喜欢你,只是心里或许有什么坎儿没过去?”焦淑仪陪着儿子想对策。 寂寒一愣,忽然想起了什么,“她……她应该害怕我会再娶别人,而且她有点自卑。” “自卑?自卑于出身?”焦淑仪问。 寂寒点了点头。 焦淑仪一拍手,“你去找你皇嫂,让你皇嫂想个理由顺理成章的给她抬个身份。” 闻言,寂寒觉得这个可行,便匆匆就走了。 熹銮宫。 赫澜正拧眉看着星星给她发来的密报。 吴苏竟然失手把常玉茹生的孩子杀了,苏尤震怒,想要休了她。 星星密报给她想问问她的想法。 “主子,寒王求见。” 赫澜头也没抬,“让他进来。” 寂寒进来后,赫澜收起密报,“有事?” “皇嫂,我……我打算同吴裳成亲。” “嗯,好事啊。”赫澜笑道。 “可是她好像有点自卑,觉得身份悬殊太大,您看您能不能想想办法让她在北国的出身高一点。”寂寒的口吻变的低微了些。 赫澜深深地看他一眼,爱情的力量真强大,她可是很少见寂寒求人的。 余光瞥见手里的密报,赫澜眸光一闪。 “这个好办,你等我消息。” 寂寒笑了,“那行,多谢皇嫂帮忙。” “不用客气。” 当晚。 赫澜就传了一封书信回了星星,以后又模仿星星的字迹给吴裳去了一封传召回国的信。 吴裳接到信的时候心口一沉,第二天她就跟寂寒说要回北国的事了。 寂寒立马想到应该是皇嫂做的,他笑了笑:“要不我陪你一起吧。” “这哪行啊。” “怎么不行!”焦淑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坐着轮椅过来,“就让他陪你回去,然后再一起回来,路上有个伴也安全一些。” “太皇贵妃。”吴裳见到她时有点心虚。 焦淑仪却是特别喜欢这丫头,纯粹洒脱,没那么多心眼儿,特别好。 “你们早去早回啊,争取除夕之前回来。” 还有不到半月就是除夕了。 第667章 自寻死路 去往北国的马车速度很快,吴裳一直在催,她接到女帝的密诏,说是家中出事,让她速速回程。 冒着风雪一路驰骋,马车颠簸,寂寒紧紧的抱着她,生怕他磕着碰着,棉衣斗篷都给披了上,一路上照顾的可谓是细心体贴。 吴裳惊讶他的贴心,心头暖暖的。 这种感觉是她在从小到大都没有享受到过的,这与她的母亲照顾她的感觉截然不同。 马车终于在大雪降临之前抵达了北国帝都,吴裳直奔着皇宫而去。 早就听赫澜讲述过来龙去脉的星星已经在宫里等着吴裳了。 “臣女吴裳拜见女帝。” 寂寒跟随她进来。 星星抬眸,惊讶道:“叔叔?” “侄女最近可好啊?”寂寒也很疼她,走过去拥抱了一下。 星星早已出落的落落大方,威严四方,穿着华丽的龙袍,颇有一方之主的气势。 “侄女都好,叔叔快坐,吴裳你也坐吧。” 接待两人,星星也撩袍坐下,看了眼吴裳,又看了眼寂寒,眼神里带着几分暧昧。 “吴裳,你的嫡姐吴苏出了事。” 吴裳一愣,“她怎么了?” “她杀了郡王的孩子。”星星抿了口茶,狭长的眸子里透着淡淡的凌厉,“如此恶毒的人北国皇室是容不下的,这可不是仅仅定罪那么简单,朕思虑许久,还是觉得废黜她王妃之位,贬为庶民。” 吴裳听的有点懵,那跟她有什么关系? “但吴家只有你们两个女儿,你的嫡母也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故,朕打算把你过世的母亲抬为嫡母,你为嫡女。” “嫡……女?”吴裳心脏噗通噗通的跳。 星星点点头,“吴家怎么也是北国良臣之后,朕不想亏待了你们家,一个大家之中不能没有嫡女,所以才这么急着传召你回国,圣旨已经拟好,回头让人随你回吴家,至于吴苏,死罪难逃,常玉茹会顶替她的位置成为郡王妃。” 直到出了皇宫,吴裳都觉得这一切都点不切实际。 好端端的,吴苏干嘛要杀孩子? 嫉妒吗? 可这么多年她都过来了,干嘛自寻死路? 思忖慌神间,吴裳已经站在了吴府的门口,原本热闹高大的府邸门前此时落寞的不行。 远远的,她就听到了哭喊声。 “吴苏!为娘一遍遍的嘱咐过你,不要做傻事!可你为什么就是不听为娘的话?你好好的做你的王妃,她生再多又能如何?不一样还是爬不到你头上?干嘛要这么做!为娘白教导你这么多年了啊!”这是江蓠痛彻心扉的嘶吼声。 走进门,寂寒并没有跟着她,这是她的家世,他现在还没有资格插手,便留在府门外的马车上等候。 吴裳的身后跟着星星的御用公公沈春。 厅堂里的人看见来人,都有些惊讶。 “吴裳?”吴老爷惊讶的看着那个他一向不待见的女儿。 吴苏正跪在地上,双手双脚被扣上了脚镣和板锁,她目光呆滞,就像是丢了魂,哪还有往日的风光耀眼。 江蓠回眸,红透了的眼珠里渗着泪水。 “沈公公?”夫妻二人起身,恭敬的迎接御用太监。 , 搜更新最快,最全的书,请记住蚂蚁阅读网 第668章 我就是家 “杂家是陪吴大小姐来的。”沈公公很明事理,规规矩矩的站在吴裳的身后。 江蓠一见这场面颇有几分不解,吴大小姐? 吴裳什么时候成吴府的大小姐了? 北国的大小姐,一般都指的是府邸的嫡出长小姐,并不是按照年纪来区分。 吴裳捏紧了手中的圣旨,她冷淡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面前的一家三口,就是这样的一家人忽略她与她娘几十年,不管不问。 但她并不痛恨那个父亲,至少他给了她该给的一切,至少不愁吃穿。 “我是来宣读圣旨的。”吴裳一句废话没有。 摊开圣旨,字正腔圆的朗读:“吴苏因谋害皇室子嗣被废黜王妃之位,剔除族谱其名,贬为庶民,七日后斩首,故,抬吴府已故林姨娘为吴府主母,吴裳抬为嫡女,钦此!” “什么?”江蓠惊愕质问。 她不敢相信这道圣旨,她为北国尽心尽力那么久,最后连个主母的位置都留不住吗? 吴老爷也是不信,大步冲过来要抢夺圣旨。 吴裳一抬手躲过他的动作,“父亲大人,这是女帝的圣旨,沈公公也在,您不觉得您二老需要跪地接旨谢恩吗?” 她的语气很平静,就像是在对一个陌生人说话。 吴老爷噎的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只能同江蓠一同咬牙跪地,“谢主隆恩!” 将圣旨丢给他,吴裳慢慢走到吴苏面前,吴苏呆滞的眼睛动了动,含恨的瞪着她。 “你知道吗?我早就觉得你会有这一天,只是来的有点晚,恶人自有恶人磨,好好的日子你不过,偏偏野心那么大,甘心吗?不甘心就对了,你以为你想要的一切都是你的?”吴裳的口吻异常嘲讽。 气的吴苏突然蹦起来要去抓她,活脱脱像个疯子。 沈公公带来的人眼疾手快的按住吴苏,一顿拳打脚踢,毫不在意她曾是个王妃这件事。 吴裳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而后转身离开。 走到府邸台阶处,她回眸,“这个家以后我都不会再回来了,但只有我的母亲才能是吴家的当家主母,希望父亲大人能够谨记女帝的告诫。” 她走的利落洒脱,一点留恋都没有。 这个家她早就受够了,她离开那么久都没有人寻找过她,不顾她死活的人,要来又有什么用呢? “吴裳,你不得好死!!”江蓠终于崩溃了,拼命的诅咒谩骂。 吴裳背对着她笑,笑容灿烂,步伐利落。 ~ 寂寒老远的就在等着她,见她出来立马去迎她,斗篷给她披上。 “完事了?” 吴裳仰头,忽然抱住他,眼泪在这一刻汹涌滂沱。 她哭的无声却令人心碎。 寂寒紧紧的搂住怀里的女人,轻轻安抚她不安的情绪,“没事,还有我呢,好歹我也是个王爷,养得起你。” “寂寒,以后,我就真的没有家了。”吴裳的声音听的人心头发颤。 “有我啊,我就是家,我给你一个家,一个只属于我们的家,在那里你是主子,谁都不敢欺负你,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你会有很多敬爱你喜欢你的亲人,别哭了。” 寂寒低头,顶住她的额头,“乖,跟我回家,我娶你。” 吴裳眼睛里带着泪,她鼻子红红,“好。” 第669章 孙子出生 时光匆匆,大半年的时间过去了。 “哇——” 一道嘹亮的哭声打破了皇宫的安宁。 “生了?让我进去!!”阿爵狠狠地拍着门。 产婆打开门,又匆匆回殿里包裹孩子,“恭喜太子殿下,是个男孩!” 北蓝早就昏睡了过去,疼的受不了。 赫澜和寂尧都守在门口没有跟进去,直到把北蓝盖好被子,他们两人才匆忙进殿。 “男孩女孩?”寂尧急迫的问。 产婆和一众太医跪在门口,“恭喜皇上,喜得皇孙。” “皇……孙?”寂尧眉头挑的一高一低,“确定没落个女字?” 赫澜狠狠地拍了一下她的脑袋,看的周围的人心惊肉跳的。 也就只有皇后娘娘敢这么打他们的皇上了吧。 “什么孙女,要生自己去生。”赫澜瞪他,接着抱过孙子来。 她低头看着皱巴巴的孙儿,心头有股的莫名感觉。 孙儿都出生了,她还这么年轻,其实也挺不错的。 阿爵始终陪在北蓝身边,根本来不及看孩子一眼。 寂寒和吴裳过来的时候,是晚上了。 “摄政王,摄政王妃。”宁乐弯腰。 寂寒点点头,带着怀着身孕的吴裳进来,吴裳的肚子已经很大了,早已过了五个月,她走得慢,寂寒便拉着她慢慢走。 “生了啊。”寂寒笑着说。 赫澜点点头,“真好,你们估计也快了。” “我听说星星也生了个女儿?” “嗯,早产,幸好没什么危险。”寂尧担心的不得了。 吴裳问:“好端端的怎么早产?” “操劳过度导致的。”寂尧的声音有点低沉。 赫澜拍了拍他的手背,算是安慰。 过了没多一会儿,太上皇和太后就过来了,来看看他们的曾孙。 都说隔辈亲,这隔了两辈的那是更新。 太上皇抱着小娃娃就不松手了,任由太后怎么抢,就是不给。 挺大岁数的老头越来越搞笑,一点皇帝的架子都没有了。 “孩子起名了没?”闻人太后握着赫澜的手问。 “还没,要不父皇母后起吧?”赫澜笑着提议。 太上皇眼睛一亮,“好啊,这可是东国未来的皇帝,我来起哈,我想想……想想……” “要三字辈了。”太后提醒他。 太上皇挥挥手示意他知道,“叫……寂天豪。” “寂天豪……” 太后点点头,“不错的。” 寂尧拍板,“那就寂天豪了。” “你。”太上皇指着寂寒和吴裳,“你们的孩子出生也我来起,叫寂天政。” 这个名字是个男孩的。 吴裳尴尬了下,“父皇,那万一是个女孩怎么办?” “女孩就叫寂天意。” 太上皇的名字随口就来,让人有一种很草率的感觉。 但在座的晚辈们没有人去顶撞他。 ~ 果不然,是个男孩。 吴裳看着那个皱巴巴红彤彤的小家伙时松了口气。 幸好是个男孩,不然多多少少有压力啊。 赫澜看着两个小娃娃躺在一块睡觉的样子,也叹了口气。 默默地看向身旁的寂尧,“老公,我觉得我们可以歇歇了,好累啊。” 寂尧伸手拦住她的腰,“禅位圣旨我已经拟好了,下月初六就禅位,到时候我陪你游山玩水。” “真的?”赫澜笑了起来,眼角终于有了皱纹。 他抚摸着女人眼角的皱纹,“真好,终于看见你老的样子了,这一天我等了几十年啊。” , 搜更新最快,最全的书,请记住蚂蚁阅读网 第670章 所谓爱情 初六这一天。 寂家皇室所有人都到场参加着禅位大典。 寂尧亲手为他的儿子加冕,交递玉玺。 “阿爵,父皇的责任尽到了,这片江山留给你们,好好守护这里的百姓,父皇希望在百年后,史书上能出现你的名字。” 阿爵跪地磕头,“儿臣绝不辜负父皇的寄托。” 这一天,寂爵登基为帝,北蓝为后,寂天豪为太子,封赫澜为太后,寂尧为太上皇,原太上皇为皇太皇,原太后为太皇太后,大赦天下! ~ “母后,真要走啊?”阿爵舍不得父母离开。 寂尧拍了拍儿子的肩,“好好教你弟弟,过几年送他去北国帮星星,我们也要去星星那一趟,去看看她。” 赫澜惬意的坐在马车里,对着门外的一群人挥挥手,“有缘我们江湖再见吧。” 马车摇摇晃晃的离开,人走了,但他们的传奇还在。 马车上的两个人,为这片大陆立下了盛世功劳,平定海外,合并四国,成为了百姓们口中的明君,流传千古。 ~ “饿死我了!” 赫澜在途中都快饿晕了,下了马车就奔着一家酒楼而去。 酒楼里还有说书的,人很多,挺热闹。 两人边吃边跟着大伙一起听。 “据说那北国女帝一身红衣,策马扬鞭……” 赫澜一听到这儿,夹菜的手顿了顿,哀怨的看向对面的男人。 寂尧忍住不笑,“没事没事,这不都已经很多次了吗,听习惯了就好。” 他们这一路游山玩水,不知道听到多少次茶楼酒楼里说书的讲述他们的故事与经历。 她自己都快要听吐了。 最主要的是尴尬,别人在你面前讲述你的故事你的过往,那种感觉真的很奇怪。 匆匆吃过饭,两人继续赶路,这次没有坐马车,而是一人一匹马,策马扬鞭。 “我数一二三,咱们一起出发,看谁快啊。”赫澜说。 寂尧抓住缰绳,“好啊,来吧。” “一!二……出发!” 赫澜嗖的一下蹿出去,寂尧还愣在原地,随后快马加鞭的去追。 “耍赖啊!” “我又没说我一定会数到三!”赫澜在前面大喊。 寂尧只能宠溺的笑一笑,认命得去追赶。 酒楼门口有两个乞丐,一大一小,“看见了吗?” 小乞丐疑惑:“什么呀?” 年长的乞丐说:“方才那两个人。” “看见了,怎么了?” “他们就是东国皇帝和北国女帝。” 小乞丐震惊不已,“真的假的?” “曾有幸见过一次,其实他们最令人惊叹的不是他们的丰功伟绩,而是他们执手几十年,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即便年老了,青春貌美已经不在,他们的眼里始终都是对方,这世上没有几人能做到如此。” “我刚就觉得那个女子挺好看的。”小乞丐说。 年长的乞丐咧嘴一笑,露出白皙的牙齿,“那是啊,那可是仙姑,当然好看了。” 一阵风吹过,掀起了年长乞丐凌乱的头发,露出他的五官,呆呆萌萌的五官,一点都不像乞丐的模样。 他慢慢起身,潇洒的游走在街头。 小乞丐跟在他后头追赶,“南烛,你等等我,我还没吃饭呢,我们去找吃的呀!” , 搜更新最快,最全的书,请记住蚂蚁阅读网 第671章 乞丐 南烛带着小乞丐一路往前走,似乎没有任何目的地,只是为了沿途乞讨谋生似得。 “你带我从渔村附近出来,还以为有好去处了呢,怎么还是乞讨呀?”小乞丐甚是不满。 南烛毫不在意,“那你再回去也行。” “那么远,才不要。”小乞丐脏兮兮的,蓬头垢面跟在他屁股后面走。 一大一小穿过四季,路过春风夏雨秋凉冬寒,终于进入了人多的地儿。 这儿的人大多热情,民风和善。 望着这里的每一个地方,南烛的脸上都带着一丝暖暖的笑意。 当一块牌匾掠过眼底时,他顿住了脚步,“这儿,就是仙姑曾经住的地方。” 小乞丐眨巴着大眼睛仰头看。 只见牌匾上刻着深深地三个字——尧王府。 烫金大字非常醒目,也透着浓浓的尊贵,这里可不是谁都能踏入半步的。 “你来过这里吗?”小乞丐问。 “当然了。”南烛颇为自豪。 来过许多次呢。 两个脏兮兮的乞丐正交谈着,王府的大门里走出两个人,老远就能听见他们在争吵。 “院子不扫你跟我出去做什么?” “回来再扫不也一样。” “等回来雪又积到一起,扫不动又要我陪你一起干,你怎么就那么多心眼儿?” “那都是你的恶意揣测,我根本没有那么想。” 两人吵着从南烛面前走过,南烛的眼睛透过脏乱的发间盯着其中一个人。 他的目光或许太过炙热,子良回了下头,可当发现是个乞丐时他又转了回去。 他不认识这个乞丐。 “师父。” 一声沙哑的嗓音响起来,穿透冬季里的寒风飘进了子良的耳朵里。 子良正与北霆争吵,忽然噤住了声,回眸望去。 南烛站在雪地里,脏乱的头发下隐藏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白眼仁里还飘着血丝,他抖动着唇。 “真的是师父?” 他有点不敢相信。 南烛一直以为师父死了,死在了外面,死在了敌人的手里。 不然师父为什么一直没有回去呢。 所以等了这么多年他离开了渔村,重新回到这片土地来寻找他与师父曾走过的地方。 可谁曾想,师父竟然还活着? 子良一步步朝他走来,扒拉开南烛的鸡窝头,仔细辨认那张依旧清纯的脸庞。 “南烛啊。”他有点惊讶。 南烛眼泪唰的掉了下来,“师父……我以为你死了……” 他这一哭瞬间让子良懵了,“别哭,我死什么。” 对于那三个徒弟,子良的确对南烛最好,可能是因为南烛还保留着单纯的心性,让他不忍心去摧毁,所以他很保护这个徒弟。 以至于渔村那个地方他留给了南烛,想让他好好在那个平静的地方生活。 “你为什么没有回去找徒儿?”南烛红着眼睛问。 子良抿了抿唇,看了眼身后一脸看戏的北霆,他拉着南烛往王府里走。 “先进去再说。” 之后,北霆也让小乞丐进了王府,准备热水让两人洗漱一下,之后他看向子良。 “这就是你丢在穷乡僻壤的徒弟?” 子良点点头。 “怎么混成这个德行?真不愧是你的徒弟。”北霆忍不住嘲讽。 子良吼他:“你给我滚。” , 搜更新最快,最全的书,请记住蚂蚁阅读网 第672章 恶性循环 洗漱完毕,一个像是瓷娃娃的脸露了出来,南烛还是那个模样,可能是上天厚爱他,给了他一张看不出年纪的娃娃脸,浓眉大眼,皮肤还白,着实减龄。 小乞丐拾掇拾掇也是个精致的脸蛋儿,都不丑。 子良准备好了饭菜,供他们吃饱,边吃边问:“怎么混成这个德行?” 他叙述了北霆的疑惑,的确,他也疑惑。 按理说怎么也是他堂堂大祭司的徒弟,不至于混成这个熊样啊。 南烛喝了口汤水,“银票都丢了,离渔村又远就没有回去,一路沿街乞讨,就成了这样。” 确切的说应该是他没有什么想要的,没有追求,对未来的日子没有丝毫的期待与盼望,所以他懒得努力奋斗,任由自己自生自灭。 那些街边的流浪者其实都是这样的状态,因为没有欲望,也就没了动力。 吃饱喝足后,南烛重新展露笑容,“师父,你现在不做大祭司了?” 子良点点头,“早就不做了。” “那做什么?在这里住吗?”南烛很久没有打听大陆的事了。 “东国早就改朝换代了,现在东国皇帝是尧王的儿子,北国女帝是尧王的女儿。” 南烛了然的点点头,这个他倒是略有耳闻。 “行了,以后你们两个就在这儿住下,王府里的活儿都归你们,不能吃干饭是吧?”子良温和的笑。 南烛愣了愣,旋即点头,“是,以后王府里的活儿徒弟来做就好。” “真乖。”子良温柔的拍了拍他的脑袋。 有个徒弟其实还是蛮不错的。 南烛的视线扫过始终不言语的男人,子良这才反应过来,介绍道:“原晟海的国师,现东国皇后的父亲,你师父我的哥哥。” “……”南烛满脸黑线。 师父,您什么时候有的这么厉害的哥哥? 北霆起身,问小乞丐:“你叫什么名字?” 小乞丐眨眨眼,回道:“南茶。” 子良挑眉。 南烛嘿嘿一笑:“是我给起的。” “茶茶,回头让他给你送到私塾去学习好不好?”北霆问。 南茶眼睛一亮,“可以识文断字吗?” “当然。” “好啊!”南茶特别兴奋。 自从那天起,王府里多了两个人,清一色的男子成天吵吵闹闹,仿佛里面居住了许多人似得。 每次子良一吵不过北霆的时候,都会跑到院子里没头没脑的训斥南烛一顿,把气撒出去又回屋了。 南烛平白无故被骂一顿,满脸懵,可也不敢顶嘴,只能忍着。 等到了晚上,他就在南茶身上欺负回去。 南茶同样不敢顶撞南烛,等第二天去私塾里的时候他就去欺负别的孩子,一来二去,南茶竟成了私塾里的小霸王。 许多人家的孩子都不敢惹他,可南茶不是那种打心眼里的混蛋孩子,他只是憋着气去吼一吼别人罢了,从不打人。 而那些人碍于他是住在尧王府里的,也不敢找上门,周而复始,这就行成了一种恶性循环。 所有在外面或者王府里横行霸道的人在北霆面前,都乖的像是家猫。 南烛撇撇嘴,委屈巴巴的嘀咕:“师父,你吵不过他干嘛来吼我啊……” 子良横他一眼,“不然呢?我能吼他吗?我不就是吼不过他我才吼你的吗?” , 搜更新最快,最全的书,请记住蚂蚁阅读网 第673章 吵架 南烛:“……” 说的真对! 同样的,他把这句话转给了南茶,南茶也是一脸吃屎的表情。 岁月悄悄流逝,王府里的男子们吵来吵去已有几个年头。 “太子殿下。”北霆对那小家伙笑了笑。 寂天豪蹦蹦跳跳的过来,张开小手要抱抱,“外公!” 北霆弯腰抱起外孙,“怎么又跑出来了?” “母后不高兴了,我就出来了。” 寂天豪长得像阿爵,五官特别清晰,轮廓深邃,果然遗传了寂家人的英俊。 北霆皱了皱眉,“你母后生什么气?” “我听徐老赖说,好像是因为父皇有意纳妃了,两个人吵起来了。”寂天豪磕磕绊绊的把话勉强说清楚。 北霆当即变了脸色,他很少过问他们之间的事,尤其是关乎朝政的,可纳妃…… 他记得阿爵曾经答应过他的。 “你回头去查查这件事。”他跟子良说。 子良摇摇头,“不用查,的确有这回事,就是那个樊雍干的,在朝堂上联合十几名三品以上官员要求皇上纳妃,已经逼了皇上一年多了,皇上起初没理会,但那些人逼的越来越紧。” “没人管?”北霆拧眉。 “摄政王管了,但估计也制衡不了多久,那可是十几名三品以上官员,相当于半个朝廷。”子良耸耸肩。 北霆眉头皱的越来越紧。 “我还听说,那个被举荐的女子是樊雍的远亲家的女儿,长相不错礼仪周到,颇有几分太后的味道,最近一段时间总是进宫在皇上皇后面前转悠,蓝蓝肯定生气。” 听完这话,北霆一股火憋在胸口里,气的他都不会笑了。 好不容易把外孙哄睡着,让南烛和南茶看着,他自己进了宫。 “我陪你去。”子良说。 “不用。”北霆没回头自己上了马车,气冲冲的进了宫。 ~ 马车在宫门口停下,他不经常来,但守门的侍卫都知道他是国丈,自然不敢拦着。 北霆下了马车,提前打听到宫里的确有个女子在,这会儿正在御书房。 御书房? 都能进御书房了? 沿途,北霆四处张望,最终在御花园的门口捡到一根很粗很长的竹棍,他攥在手心里,慢悠悠的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国丈。”徐老赖和虞无涯对他行礼。 北霆眸光深沉,“谁在里面?” 虞无涯愣了愣,低头回道:“皇上和郑姑娘。” “咚——” 一脚把御书房的门踢开,门当场踢裂了,吓得屋里的人尖叫不停。 一个女子正坐在桌子旁边,笑看着皇上批阅奏折。 也是同时,北蓝出现在御书房门口,惊讶道:“爹?” 里面的阿爵也是惊了一下,“爹。” 那个叫郑姑娘的人愣了愣,继而温柔一笑:“国丈大人。” 北霆漫不经心的进了御书房,懒洋洋的问了句:“你是谁?” “小女子名唤郑意浓,是……是皇上未来的贵妃。”郑意浓羞答答的看了眼俊郎逼人的皇上。 北蓝的眸光动了动,掩盖住心里的失落,保持着皇后该有的典雅大方走上前去,“爹,您怎么来了?” 北霆回头看了她一眼却没说话,而后用竹棍指着阿爵,“我就问你一句话,她说的是真是假?” , 搜更新最快,最全的书,请记住蚂蚁阅读网 第674章 何以治天下 阿爵皱了皱眉,“爹,不是那样的……” “回答我。”北霆打断他的话。 阿爵欲言又止,郑意浓却开了口:“国丈大人,自古以来哪有皇帝只有一个女人的呢,况且您只是国丈,是臣,如此对待君王,怕是不妥吧?” “你是个什么东西?”北霆的竹棍调转方向,“你还不是贵妃,就这么敢当面欺负我女儿了?真当老子死了?” 北霆的怒火充斥在整座大殿中,阿爵这几年也的确有些变了,他此时的脸色有点沉,“爹,我没有那个意思,请您相信我。” “我挺相信你,但我不相信她。”北霆已经给足了阿爵这个皇帝的面子,不然他现在早就动手了。 “我再问你一遍,这个女人说的话,是不是真的?要当贵妃了?”北霆一字一句的问。 阿爵攥了攥拳头,沉默不语。 “好。”北霆等了许久,笑了笑,“那就是真的了,是吧?” 话落,他一棍子甩向阿爵,正中额头,吓的郑意浓眼睛都要掉出来了,“啊啊啊啊!!!” “喊什么?!闭嘴!”阿爵额角流血,大吼着郑意浓。 北霆慢慢的转过身,对着眼睛红了的北蓝伸出手,“走,爹带你回家。” “爹!”阿爵急了。 北霆紧紧的握着北蓝冰凉的手,看向阿爵,“给你爹娘写信告诉他们说,他们的儿子辜负了当年的承诺,我也会履行我当年的话,女儿我怎么嫁出去的老子怎么接回去。” 走到御书房门口的时候,北霆又停下脚步,背对着阿爵,“阿爵,别怪我不理解你,也不要跟我说你的什么苦衷,不够爱就是不够爱,你爹当年那么难都没有辜负你娘,在强大的实力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和苦衷都形同虚设,你只能怪你自己,男人,得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女人也一样,我女儿这么多年对得起你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拉着北蓝就走。 皇后之位? 他北霆不稀罕。 北蓝眼泪在眼角打转,却碍于在爹爹面前强忍着。 北霆抱住她,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背,“哭吧,在爹面前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别委屈,有爹在一天,谁都不能欺负你。” 越是这么说,北蓝哭的越凶,她就是怕爹爹担心所以才一直没说这件事。 之后,北蓝便留在了尧王府里,一直没有回宫。 直到六天后。 王府里忽然涌入一大批人。 多年不见的寂尧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一脚把阿爵踹在地上,“去,给蓝蓝道歉。” 赫澜站在一旁没说话,脸上也是有怒色。 北蓝听到动静走出来,看见他们两人出现着实惊了一下。 “父皇母后。” 赫澜走过去抱住北蓝,“别再哭了,听话,爹娘回来了,有人给你撑腰。” 北蓝眼睛忽然泛酸,心里的委屈被这几句话无限放大。 这件事闹得星星也知道了,连夜赶回来,知道爹娘都在这儿,她也过来了。 “星星?你怎么来了?”赫澜惊讶。 “爹娘。”星星笑着进来,“我听说皇兄皇嫂出事了就赶过来了。” 闻言,寂尧看向跪在地上的阿爵,神色严肃,“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都管不住,何以治江山?连自己说过的话都做不到,何以承诺天下?你别让我跟你娘后悔把百姓交给你。” , 搜更新最快,最全的书,请记住蚂蚁阅读网 第675章 他都是你老子 阿爵跪在地上的样子颇有几分狼狈,他身穿龙袍,头戴金冠,周围有许多人看着,他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一股叛逆的情绪瞬时间涌上来。 “够了!”阿爵忽然大吼一声。 这一吼把院子里的所有的人都吼愣住了。 赫澜寂尧纷纷错愕的回过头,北霆与北蓝更是震惊不已。 更别说在场的其他人了,完全没人敢出声,更是害怕此时这个寂静的场面。 “我已经长大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可以处理,再怎么说我也是一国之主,你这么打我想没想过我的感受?”阿爵满脸愤怒。 赫澜错愕之后的脸色是平静,她的眼角有着浅浅的细纹,一双璀璨的眸子里荡漾着微波。 寂尧深深地注视着站起来大吼的阿爵,心里有点痛。 就在众人诧异之时,寂尧和北霆同时去拉着赫澜。 不为别的,只因赫澜从侍卫腰间抽出一把长剑,对着阿爵就砍了过去。 阿爵也是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往后躲。 两个大男人都没有拦住暴怒中的赫澜。 “我他妈能生你,就能弄死你!”赫澜眼睛通红,“我丈夫我都舍不得这么吼,你敢这个语气跟他说话?嗯?你有种再给老娘喊一遍!” 边吼赫澜边砍,她的眼睛里飘着晶莹的泪。 寂尧死死的抱住她的腰,“赫澜,没事没事,你快把剑放下。” 北霆也把阿爵护在身后,“赫澜,不至于这样,一个孩子而已,干嘛生那么大的气。” 赫澜的手指指着阿爵,她神情严肃冰冷,咬牙切齿道:“老娘认你,你是个皇帝,不认你,你什么都不是,你现在有的一切都是你爹当年用命拼下来的,没有他,你是个什么东西?你这么跟他说话,你想没想过他的感受?他是你娘我的丈夫,你这么跟他讲话,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做皇帝牛逼了是吧?翅膀硬了,管不住你了是吧?行啊,皇帝别做了,滚出去,自己去打江山,有老娘在,你他妈能夺下一个城,老娘都跟你一个姓!” 她一发怒,在场的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阿爵傻傻的看着发火的母亲,心里也麻了。 赫澜无力的丢下长剑,眼里带着失望,“阿爵,我从没要求过你什么,从小到大我都尽可能的呵护你,可你生在皇家就注定平凡不了,即便这样我也没有像别的皇室一样无情的训练你,因为你是我一手带大的儿子,我知道你优秀聪明,可你再厉害,他也是你爹,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就是他可以为你拼了命,你可以不爱任何人,但怎么能这么对他?” 赫澜的眼角落下一滴眼泪,她很失望,“是不是我那么多年对你的教育都喂了狗?嗯?” 阿爵心疼她,也跟她最亲,他知道她娘是真的伤心了。 噗通一声! “娘。”阿爵对着她跪下来,“我……我错了,爹,对不起,我没有顶撞您的意思,我只是……我只是一时没控制住,希望爹别生我的气。” 赫澜拉着寂尧,“寂爵,我希望你能记住一句话,无论你今后混的有多牛逼,他都是你老子。” 话落,她扯着寂尧就走,看都不看阿爵一眼。 , 搜更新最快,最全的书,请记住蚂蚁阅读网 第676章 降罪 场面在两人走后终于缓和了一点。 北蓝站在台阶上,看着跪地失魂落魄的男人,心里一阵阵刺痛。 她也不知道阿爵这两年是怎么了,总感觉有些脱离了他原本的心境,像是一匹野马,完全不受控制的那种。 像是膨胀了一样。 是安逸了太久的原因吗? 北霆阻止北蓝去安慰他,“让他自己静一静。” ~ “别气了。” 两人一路回宫,赫澜板着脸不说话,寂尧不停地安抚她的情绪。 赫澜侧过头,轻轻摸着他的脸,“除了我,没人可以对你吼,阿爵也不行,我都舍不得那么对你,他凭什么?” 寂尧轻笑了声,“谁还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呢,阿爵应该是做皇帝做惯了,冷不防有人教训他,他心里有些不服气,这是正常的。” “不正常!”赫澜反驳,“他是皇帝,他顶着万民的希望和未来,怎么能允许自己这样浮躁?说白了他就是膨胀了,以为自己是皇帝了,就没人管得了他了。” 入了宫。 徐老赖和虞无涯接待两人,见御书房的门关着,赫澜也没有进去,而是去了后宫。 熹銮宫的门口有人守着,赫澜蹙眉:“里面有人?” “郑小姐在。”宫门的嬷嬷回答。 “郑小姐?”赫澜疑惑。 她走进门,朝着敞着门的地方而去,一进去就看见一个女子在对宫里的宫娥太监指手画脚。 “这里的摆放似乎有问题,以后得改一改。” “还有这里,这里怎么放花瓶呢,很容易就打碎了,也换了吧。” 郑意浓正说着,余光瞥见一个人站在门口,她挑眉,“你是谁?怎么到这里来了?这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意进的。” 赫澜穿的是普通的衣裙,没有穿金戴银,看起来挺平凡的,郑意浓还以为是哪个宫的宫人。 “谁让你进来的?”赫澜心里的暴躁像是蔓藤一样,蹭蹭蹭的往上涨。 郑意浓笑了笑,“我是这儿未来的主人,自然可以进来了。” 叔叔可是跟她说过的,只要他拉拢住皇上,这熹銮宫以后就是她的了,以皇上最近对她的态度来看,这一天应该不会很久了。 “未来的主人?”赫澜找了把椅子坐下来,“我怎么不知道?” 闻言,郑意浓见她竟然随意坐下,心里顿时来了股气儿,可碍于人多她不能失了礼仪,“这事儿自然不是宫娥知道的,你快走吧。” “太皇太后驾到!”太监的嗓音惊起。 郑意浓顿时扬起笑脸迎到房门口,“意浓见过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看她一眼,随后点点头,之后目光转向屋里的赫澜,顿时笑了起来,“澜澜回来了。” 赫澜同样起身,“给母后请安。” 这句话顿时把起身的郑意浓吓到了。 母……后?! 那就是太后娘娘了? 郑意浓脸色一白,腿都软了。 她方才是什么态度跟太后说的话? 完了…… “意浓眼拙,不知是太后娘娘,冲撞了太后娘娘,还请太后降罪。”郑意浓立马跪地请罪。 赫澜扶着太皇太后坐下,眼角撇了她一眼,笑问:“真要哀家降罪?” 郑意浓心脏抖了抖,“是……” , 搜更新最快,最全的书,请记住蚂蚁阅读网 第677章 一夫一妻制的国律 “降罪就不必了,好歹也是樊将军的亲属。”赫澜的笑容有些冷意。 郑意浓心头一喜,正准备谢恩,可赫澜的下一句话却把她打入了深渊。 “哀家一直关心大臣子女的婚事,听说令家次子还不曾成亲,就把你许配给他吧,令家也是三朝元老了,倒也配得上你。” 郑意浓不可置信的看着赫澜。 太皇太后看她一眼,“还不谢恩?” 郑意浓摇摇头,“太后,我……我是要……” “要什么?”赫澜眨眨眼,慢慢走到她面前低下头,“你的年纪跟哀家的几个孩子差不多,哀家并不想说太重的话,但无论男女,都要不夺人所爱,且取之有道,可你这种鸠占鹊巢的做法让哀家很不喜,好好做个夫人挺好的,不属于自己就别再肖想了,你这种性子即便进了宫,也没有好日子过的,这是哀家送你的箴言,还望郑小姐能够铭记于心。” 话落,赫澜直起身,“传哀家懿旨,七日后,郑意浓嫁入令家,让令爱卿进宫接旨。” 徐老赖在门外应了声:“是!” 郑意浓白着脸走出皇宫,随后哭着去找樊叔叔。 太后娘娘的这一道懿旨很快传到了各个大臣的耳中,谁也不敢忤逆太后的意思,包括那些三品以上官员。 谁能忘记曾经的太后是什么人物? 就在第二天的朝堂上,皇上因身子虚弱休息一天,太后代替上朝。 她一身深红色的凤凰长袍,头戴金钗,深深地妆容显得无比威严,往那里一坐,百官必须俯首称臣。 要知道,现如今东国里三分之一的兵马都是太后从北国带来的,边境驻扎的兵马兵器也都是太后带来的‘嫁妆’。 “今儿哀家上朝也没别的事,就是想简单说几句话。” 她话落,众人低下头,洗耳恭听。 “东国,只有一个皇后,整个后宫也只能有皇后一个女子,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今儿,哀家就把这一条放在国律里,只要寂家主政一天,东国在位的皇帝只能娶一人,多则,众臣联名上奏取替其皇位!镇机大臣有三个,为摄政王、林将军、寂华公主,其后代可世袭其大臣权利。” “可是听明白了?”赫澜低声询问,“当然,若有人想要抗议这一条例,哀家也不怕累,替东国除除害。” 众人听言,吓的一抖,立马跪地:“臣等遵旨!” 赫澜目光搜寻着底下的众人,“你们该管的应该是国家与百姓的安危,至于寂家如何,跟你们没一丁点的关系,还是少操那份心,最后,要恭喜令爱卿喜得儿媳了。” 令爱卿立马撩袍跪地:“谢太后娘娘赐婚。” “散朝。” 赫澜路过众百官,走到樊雍面前时她顿了顿脚步,冷笑一声,随后拂袖而去。 “恭送太后娘娘!” 刚回到熹銮宫,就看见阿爵坐在那等着她。 “你来做什么?”赫澜冷眼看他。 阿爵的确有了些变化,整个人都要稳了些,“娘,阿爵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儿子想了一晚上,是儿子辜负了爹娘的期望。” , 搜更新最快,最全的书,请记住蚂蚁阅读网 第678章 承担责任 赫澜深深地看着他,许久许久,她叹了口气。 “阿爵,爹娘不能管着你一辈子,以后的路还要你自己走,如果你自己没有定性,不能管的住自己那谁也没有办法,人这一辈子会遇到很多各种各样的诱惑,或许来自于异性,也或许来自于权利金钱,你把控的住自己也许就能称霸天下,若不能也许就是万丈深渊,你是一个男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能辜负,谁又敢信任你能给他们一个太平盛世?” “当年你爹那个处境都没有说放弃我,或者是再找一个女子,他等了我那么多年,从年少轻狂的岁月等到他到了中年,他身边的女人始终都是我,为什么?一个是因为我们的感情,一个是因为他自己的自律,娘并不赞同那些所谓三妻四妾的规定,男人可以左拥右抱,女人就只能独守空房,凭什么?” 赫澜多少年了,终于捡起了第一支烟,“男人能做的事情女人一样可以,谁规定的男尊女卑?你娘我就是例子,不比男人差在哪,试问,如果北蓝再嫁,同时拥有两个男人,你作何感想?” 阿爵的脸色立马黑了。 “是吧?很难受吧?很心痛吧?女人又何尝不是呢?阿爵,千万不要不把女人当回事,也不要认为你现在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都是正常的,章泽天想让对方一味的容忍接纳,如果你不能像对待儿女一样去对待她,你就不要祈求对方像对待父母一样对待你,不现实。” 赫澜吸了口烟,“这件事,体现出来两个问题,一个是你自身膨胀的问题,一个,是你跟蓝蓝之间的问题,承认吧,你浮躁了阿爵,你厌溺了对吗?你想寻找新鲜感对不对?” 阿爵沉默不语,算是变相承认。 “儿子,两个人在一起一辈子,几十年,天天面对面的看,谁都有厌烦看到溺的时候,难道每次一厌烦就要找新鲜感吗?不想着如何去修补感情,只想着换一种玩法,这是最大的问题,想没想过,你跟蓝蓝可以这样,你跟下一个女人还是会这样?没有尽头的。” 赫澜字字珠玑,每句话都深入人心值得深思。 阿爵一直沉默着,他静静地听着母亲对他的教导,就像是儿时那样,教他如何分析事情解决问题。 “那么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跟蓝蓝重新建立曾经那种心动的感觉,想想你们曾经一路走来的不容易,如果有一天蓝蓝真的走了,你会如何?别等到真失去了,你连后悔的机会和余地都没有。” 赫澜熄灭烟头,“人呐,最怕的两个字就是后悔了,你好好琢磨琢磨。” 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她起身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她停下来,“儿子,这是爹娘帮你的最后一次,以后你如何爹娘都不会再管,你长大了,你要学会为自己的错误承担责任,这就是成年人该学会的事,一生那么长,没有人会为你一路擦屁股。” 母亲走后,阿爵始终坐在那没动。 “爹爹?” 一个小娃娃从门口探出脑袋,阿爵慢慢抬头,看着那个像极了他的儿子。 阿爵终于笑了,眼睛里荡漾起了泪光,也想起了当年他跟蓝蓝相识的那一幕。 他对着儿子招招手,温柔的开口:“豪儿,到爹爹这儿来。” , 搜更新最快,最全的书,请记住蚂蚁阅读网 第679章 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尧王府。 赫澜过来的时候,北蓝正坐在屋里,静悄悄的,完全没了当年那个活泼乱跳的样子。 成长会给人带来或好或坏的情绪,也会在潜移默化中隐藏掉原本属于你的性格。 “娘。”北蓝抬起头,勉强撑起一个笑容出来。 赫澜走进来坐到她旁边,婆媳俩中间隔着一张榻桌。 “娘不是来劝你原谅阿爵的,你原谅他,或者不原谅娘都能理解,这也是你的选择,娘不希望你被世俗被周围的一切牵绊到自己,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人自私一点挺好的,但是,人都会犯错,如果能够在他犯错的时候及时悬崖勒马回头,也算是好事一件。” 赫澜叹了口气,“娘不会因为他是我儿子就偏向他,同样都是女人,娘能理解你的苦,娘只是想告诉你,任何事都要想清楚再做决定,但只要你觉得开心,娘都别无二话。” 北蓝眼睛红红的,她抿唇轻笑,“我知道。” 她的确是失望的,但还不至于就这样选择分开,赫澜说的话的确对,但没有几个人能真的做到她那样的潇洒。 不被世俗红尘牵绊,这世上没几个人能做到的。 她爱阿爵,爱了这么多年也没想过要放弃,更何况他们还有个儿子。 “蓝蓝,喝点粥。” 星星端着米粥进来,“娘。” 赫澜看了眼,“你吃了吗?” “我吃过了,就皇嫂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星星把粥放在北蓝面前,“快喝点,喝完才有力气去跟我哥争论。” 这句话把北蓝逗笑了,她端起粥低着头静静地喝。 一滴热泪掉进碗里,她何其有幸遇到这样的婆家,她已经很知足了。 若是放在旁的家族,或许还会为她的情绪而抱怨,说她不大度还善妒,还会认为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 这边倒是还算和平,可宫中…… “别打了!哎呦,帝君别打了呀!”徐老赖和虞无涯拼命的拉着追易。 追易抓着阿爵就是一顿暴揍,他的脸上没有怒容,只有平静,一股暴风雨般的平静。 “你不是说过你只娶她一个人的吗?”追易指着鼻青脸肿的阿爵质问。 阿爵擦了擦鼻子流出的血,抬头看他一眼,“你以什么身份问我这个问题?” 追易一怔,“我不是为蓝蓝,我是为星星,寂爵,如果有一天,我有纳妾的想法,你觉得星星会什么样?你又会是什么样?” “你不是不知道蓝蓝曾经是个孤儿,她一直在流浪,后来遇到了蓝叔她才有个家,之后嫁给了你,她除了你什么都没有,她心疼她父亲,有苦也不能跟她父亲说,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结果你就这么做?” 追易的确很气愤,但绝不是因为心疼北蓝,而是气不过阿爵食言,也看不了星星因为担心哥嫂整日整日的睡不着。 阿爵一点也没有反抗,更没有挣扎,任由追易对他拳打脚踢。 “不用拉着他,让他打,我的确该被揍一揍了,这么多年没人压制我,我好像都要飘了。”阿爵自嘲的一笑。 追易一拳打在他的眼眶上,疼的阿爵眼泪流了出来。 “你自己好好想想。”追易随后拂袖而去。 , 搜更新最快,最全的书,请记住蚂蚁阅读网 第680章 监国 “真要回去?”北霆问着她。 北蓝点点头,回眸看着父亲,“爹,是女儿让您跟着操心了。” “说什么呢。”北霆拍了拍她的背,“既然自己想好了那就回去吧,不过你记着,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会杀了他,我不会管他是谁的儿子,你也是我的女儿,也不要因为你一个皇后没有一个强大的母家而感到自卑,爹爹我能为你抵抗整个东国,记住了吗?谁都不能欺负你。” 北蓝上了马车,泪水决堤,嚎啕大哭,这是自打这件事发生以后,她第一次哭的这么痛彻心扉。 对阿爵的失望,对父亲的亏欠,还有来自于的父亲的感动。 她的父亲虽然是养父,但却给了她所能给予的一切。 ~ 皇宫。 “皇后娘娘。” 徐老赖恭敬的对她行礼,也意外她这么晚了赶回来。 “皇上在御书房。”他小心翼翼的说了句。 北蓝轻轻点了点头,而是奔着御膳房走去,她穿着普通的纱裙,也没有戴任何的发饰,就像是平常人家的女子一样。 从御膳房出来,她端着两壶酒,几道小菜,妆容清淡,神情含笑却不曾进入眼底。 御书房的门被推开,阿爵把头抵在奏折里,整个人颓废了不少。 听到声音他抬起头,有些意外的喊了声:“蓝蓝?” 北蓝把那堆奏折一股脑挥到地上,把酒水小菜放到他面前,拔掉瓶塞,“喝点?” 阿爵愣愣的看着她的举动,喉咙动了动,接过酒壶仰头灌了一口。 热辣的液体从喉咙流淌而过,火辣辣的烧灼感直逼心头。 北蓝抛开了所谓的皇后的礼仪,很是随意的靠在那儿,怎么舒服怎么来,双脚搭在椅子腿的木头上。 “在这宫里好几年,我都快忘了我以前是怎么吃饭睡觉喝茶的,每天都板着身子,尽可能的让自己不失分寸礼仪,因为怕丢了你的脸,让你这个皇帝颜面扫地,我喜欢夜里吃东西,可碍于身份,把这个习惯也戒掉了,我喜欢自在的聊天,可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时刻在耳边回荡,吵的我心烦意乱,但我也要忍着,因为我是皇后,我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你。” “久而久之,我都快忘了原本的我该是什么样了,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也没了当初的简单纯真。”北蓝轻说着,有种满满的无力感。 阿爵半低着头看她,眼睛里多了几分苍凉感。 “原来你过的这么累。” 北蓝忽然就笑了,“是挺累的,可再累我都没想过要离开你,可你呢?” 声落,御书房里静悄悄的。 过了好久,阿爵忽然拿起酒壶灌了一大口,“蓝蓝,我们重新开始吧。” 他记得他娘说的那几句话,重新建立心动的感觉。 “重新开始?”北蓝笑了,“你以为重新开始这四个字这么简单吗?” “啪!” 一道明晃晃的圣旨丢在了北蓝面前,北蓝疑惑着打开。 赫然,他瞪大了眼睛。 “监国圣旨?” 阿爵直起身,“不想做皇帝了,可天豪还太小,我想把监国的权利交给渊儿,我带你出去生活一段时间,离开这个满是条条框框的地方,等过几年再回来,对于这件事,是我的错,我承认我的错误,也会改正,我也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 , 搜更新最快,最全的书,请记住蚂蚁阅读网 第681章 画像 阿爵一直没有说他想要纳妃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他要除掉樊雍。 他觉得这个时候说什么也没了意义,更何况他的心思的确也飘了一点,错了就是错了,娘说的对,人要为自己的错误承担后果。 北蓝震惊于他的做法,她慢慢低下头,那双明亮的眼睛里,终归还是多了一丝丝哀伤。 这是不可避免的,这也是成长中必不可少得一部分。 “脸怎么弄得?” 北蓝这才询问起阿爵脸上那些青紫色的伤痕。 阿爵摸了摸眼眶,“让人打的,活该,不要紧。” 北蓝虽然不知道是谁打的,但也就那么几个人,她也没有再追问。 当知道这份圣旨后,赫澜和寂尧都没有反对,倒是很支持阿爵的做法。 婚姻,是需要维持修补的,能及时的回头就不算晚。 “当年你要是敢给我戴绿帽子,我肯定不会去修补的。”赫澜诚实的说。 寂尧讶异的看着她,“说的好像我会给你戴绿帽似得。” “我是说如果。” “没有这种如果,如果不是万能绝对的。”寂尧否认她说的这种可能。 赫澜忽然坐起来,揪着他的耳朵,“我怎么发现你越老越喜欢跟我抬杠呢。” 寂尧随着她的动作起身,护着耳朵,笑嘻嘻的说:“老婆,你发没发现我的耳朵边长了?” “嗯?”赫澜松开手当真仔细看了看,“有吗?” “没有吗?”寂尧指着被揪过的耳朵说:“你看,都被你这几年揪的长长了,不过还挺好看的。” 赫澜愣了愣,最后失笑的抱住他,“我这辈子,最不后悔得就是嫁给了你。” “我最不后悔的就是信了你当年的鬼话。” 赫澜顿时来气,“什么叫鬼话?” “要不是你当初整得那么可怜兮兮的,我哪能相信你是真的赫澜。” 赫澜撇撇嘴,对于当初的那些事她尴尬的不想提起。 “我现在才觉得人到老了,去回忆这一生,就像是看别人的人生似得,那么艰难的路我是怎么走过来的呢?真佩服自己的坚强,如果再来一次,我可能不会再有那样坚韧的勇气了。” 寂尧坐在她身后给她慢慢的梳理长发,“你这头青丝,还是跟以前一样,特别亮特别滑。” 赫澜咯咯咯的笑,“还不是你保护的好。” 男人的眼前有点模糊,他揉了揉看不见的眼睛,努力睁了睁,另一只眼睛才勉强能看见了。 他眉头微微皱了皱,却什么都没说。 ~ 等阿爵带着北蓝和儿子离开东国的时候,两人特意去送了他们一家,站在城墙上,赫澜挥手去儿子儿媳孙子们告别。 寂尧就站在她身后,那三个人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他闭了闭眼睛,原本还隐约能视物的眼睛忽然全黑了。 他抬起头去直视太阳,可一点光亮都没有。 他心头一慌,迫切的去抓赫澜的手。 就在抓住赫澜手的那一刻,眼前又恢复了光明。 “怎么了?”赫澜问他。 寂尧一愣,摇摇头,“没事,走吧。” 两个人走下城墙一路回了王府。 期间寂尧怎么也没有提起白天眼睛的事。 “老婆,最近咱俩也没什么事,我给你画几幅画像吧。”寂尧提议。 , 搜更新最快,最全的书,请记住蚂蚁阅读网 第682章 光明 赫澜正端着茶水坐过来,“好啊,我去换身衣服?” “去吧。” 寂尧研磨,把画纸摊开放好,颜料也准备好放在桌上,就等着赫澜换好衣裳过来了。 赫澜特意穿了一件红色的长袍,这件衣裳是寂尧曾经给她订做的,上面绣着金线,特别霸气优雅,她盘好发髻,戴好发饰,端庄的坐下来。 “画好一点啊。” 寂尧深深地看着她的容颜,仿佛想要刻在心里似得,他提起笔开始慢慢勾画她的轮廓。 “嗒!” 一滴泪忽然掉在了画纸上,不偏不倚的滴在了赫澜轮廓上的眼睛下方。 寂尧的手一顿,赫澜歪头看他:“怎么了你?” “没事,这两天眼睛有些痛,总是控制不住流眼泪,你不要动。”寂尧不在意的说。 赫澜深深地打量他,眼神也有些沉,可还是坐好。 寂尧认真的在画,等把一切都画好时,赫澜眼睛下方的那滴眼泪干涸后的印记还是留下了一个点。 男人想了半天,提起毛笔,沾了沾黑色的燃料,轻轻的在那个地方落下一个点,这样就成为了一颗泪痣。 很是漂亮的泪痣。 多了几分魅惑迷人的气息,可谓是点睛之笔。 赫澜看到这幅画像时,略有几分惊讶。 “你怎么给我画了几道浅浅的皱纹?”赫澜不满。 “这是岁月带给你的,也象征着我们的爱情,我觉得它很美。” 赫澜笑瞪他一眼。 这一天,寂尧给她画了三幅画,每一幅画都画的栩栩如生,角度不同,服饰不同。 尤其是红色衣裳的那副画,寂尧一直在看。 “真人就在你面前,你老盯着画看什么?” 寂尧抬起头,“我在想,等到冬天的时候再给你画一副就凑够四季的了。” “这不是快了。”赫澜笑道。 “是快了。” ~ 在两人的期盼中,冬天终于来到。 大雪覆盖住整个东国,寂尧拉着赫澜行走在宫中,来到皇宫最高的建筑上。 赫澜站在墙边,面前是东国的江山土地,附近是金瓦红墙的皇宫,她一身金色的长袍,头戴璀璨步摇,一个侧着身的背影,足以迷倒千万人。 寂尧在雪中为她作画,这幅画足足画了两个时辰,毕竟还有江山背景。 在落笔的那一刻,寂尧深深地盯着画上的人,他揉了揉眼睛,闭上眼睛缓了缓,再睁眼,眼前一片漆黑。 无论他怎么挣扎,闭眼睁眼,再闭眼再睁眼,都没有用。 光明再也没有出现过。 “干什么呢?眼睛痛了吗?”赫澜似乎走到了他的面前。 寂尧的手在微微颤抖,他死死的抓着桌角。 赫澜察觉到他情绪中的不安,“到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快传太医!” 男人忽然拉住她的手,就在赫澜紧张的等待中,她听见风雪里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老婆,我可能……再也看不见你了。” 赫澜心头一震,定在原地半晌都没有动,她深处手指在寂尧面前晃了晃,对方一点感应都没有,那双眼睛空洞的像是深渊。 她突然抱住寂尧拍了拍他的背,“没关系,不要怕,还有我呢,我就是你的眼睛,我帮你看。” 寂尧同样回抱住女人,声音有些干涩,“我不怕看不见世界,我只是害怕看不到你。” , 搜更新最快,最全的书,请记住蚂蚁阅读网 第683章 眼角膜 赫澜牵着他的手,一路小心翼翼的走出皇宫,回到王府时,她没有惊扰到任何人。 “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她抬着寂尧的下巴,仔细检查他的瞳孔,果然,瞳仁一点变化都没有了,空洞的像是两颗漆黑的石子。 寂尧紧握着她的手,心里也会有不安,其实他并不在乎是否还能看得见,他只是怕会给赫澜添麻烦,毕竟一个瞎子,生活上或多或少会有不便的地方。 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赫澜怎会猜不到他的心思,她蹲下来仰头望着面前惶恐不安的男人。 “老公,只是眼睛看不到了而已,不要紧,我还年轻,我能照顾你,你不需要有任何负担明白吗?再不济,我们还有三个儿女,他们也会赡养我们,你不是谁的负担,永远都不是。” 赫澜的眼睛红了,她无声的流着眼泪,拼命克制自己颤抖哽咽的嗓音,生怕被面前这个极其聪明敏锐的男人察觉到半分异常。 寂尧的眼睛,若不是在年轻时因为她,怎么可能会瞎了一只,不瞎一只,到老了也不会影响到另外一只。 “这个房间就是我们住的那间房,你慢慢摸索摸索试一试,我去给你做点饭。” 赫澜说完就走了出去,一到门外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声音也放了出来。 她也恨自己,恨自己年少时做过的一些事。 “怎么哭了?”北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的她面前。 赫澜一慌,赶忙擦掉眼泪。 “行了,别擦了,想哭就哭。”北霆皱眉,“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赫澜犹豫半天,她低声道:“寂尧眼睛看不见了。” “看不见了?”北霆惊了一下,“不是……前几天不还是好好的吗?” “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之间就看不见了,我估计他应该是早就感觉到了,最近几天总给我作画。”赫澜越想心里越是不舒坦。 北霆沉默了会儿,“我也不大了解眼睛方面的病,要不回头我给他看一眼,还有子良。” 赫澜感激的看他一眼,“好,谢谢啊。” “竟在那胡说八道!”北霆拍了下她的脑袋,随后转身走了。 ~ “在查什么?”子良端着两杯茶进来,就见北霆在书架上翻着什么。 北霆回头问他,“你有没有关于眼睛方面的书籍?” “眼睛?”子良放下茶杯,“你眼睛有问题了?” “不是。”北霆从凳子上跳下来,“是寂尧,他看不见了,这件事你不要跟别人说。” “好端端的怎么看不见了?”子良问。 北霆瞪他一眼,“我哪儿知道,不过他以前就有一只眼睛看不见,估计是被影响了,回头你跟我一起去看看。” “行。” 一想到赫澜那会儿哭的眼睛通红的样子,北霆的眼神暗了暗,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怎么,你眼睛也疼了?”子良调侃。 北霆沉默着没说话,却忽然问了句:“你知道什么叫眼角膜吗?” “不知道。”子良坦诚的说。 接着,北霆开始拿起毛笔边画边给他讲解。 子良听的一愣一愣的。 , 搜更新最快,最全的书,请记住蚂蚁阅读网 第684章 换角膜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北霆和子良过来了。 赫澜跟他们打招呼,“来了。” 寂尧虽然看不见了,但听力是完全没问题的,他能够从呼吸与脚步声上辨别对方几个人。 有两个。 “看不见吗?”北霆弯着腰在他面前挥了挥手。 寂尧点点头。 即便双目失明,可他坐在那的姿态却一点都没变,还是一如曾经那般优雅矜贵,这是骨子里带着的自信与傲气,阅历与经历堆砌出来的淡定自若,稳如泰山。 北霆没有上手检查他的眼睛,但却发现他的瞳仁微微发白,这可能是永久性失明,已经没机会再恢复视力了。 他抿了抿唇,“那你们先聊,我们先走了,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开口。” 赫澜笑了笑,“好。” 他们前脚刚走,寂尧就问:“我看起来是不是挺可怜的?” “一点都看不出来。”赫澜低笑,“如果不仔细盯着你的眼睛看,估计没有人能发现你看不见,简直稳如狗。” 寂尧:“……” 顿了顿,他叹气:“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好了。” “本来就是在夸你。”赫澜削了个苹果给他吃,“不就是看不见,不要紧的,别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咱们该怎么过怎么过。” 寂尧咬了口苹果,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就是怕你会嫌弃我。” 赫澜愣了愣,看着坐在那一动不动的男人,心里莫名涌起一股心酸,“不会的,我老公这么优秀我是傻了才会嫌弃你。” “你先吃着,我去看看中午吃点什么。” “好。” 离开院子,赫澜直奔北霆他们的居所走去。 一进门,她就问:“真恢复不了了吗?” 北霆虽然不忍心看她难过,却也如实点头,“是的。” 赫澜似乎早就有心理准备,也不意外,“你会做手术吗?” 闻言,北霆霍然抬头,深深地看她,“你该不会是想要给寂尧换眼角膜吧?” “还有别的办法吗?”赫澜笑了,“我觉得他还年轻,如果他要是七八十岁或许我就不用这么做了,他还有几十年要过,我不想让他的世界一直都是黑色的,那种感觉挺孤独。” 子良在一旁默默的听着,一句话也不插。 沉默许久,北霆按了按眉心,“你让我好好想想,我没有做过,我怕出问题。” “没关系,你要是能做就做,不能做也不用勉强,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怎么跟我越来越客气?”北霆有点不高兴,“你等我消息吧。” 赫澜离开后,子良才开口:“你昨天说的就是眼角膜吧?你是不是早就有给寂尧换眼角膜的想法了?可是换谁的?换赫澜的?” 一连串的问题,子良并没有得到北霆的回答。 他躺在那闭目养神,像是在思考什么东西,之后又爬起来拿着毛笔勾勾画画。 子良趴在一边看了好半天都没有看的太明白。 直到北霆落下笔才抬头看他,“你这两天练一练切东西的技术。” “我?”子良看了眼他,又看了看宣纸上那些东西,“你不会想让我帮你换这个什么眼角膜吧?” , 搜更新最快,最全的书,请记住蚂蚁阅读网 第685章 信任 手机阅读 “只有你合适。” 北霆点燃一支烟,身子靠在椅子背上,翘起二郎腿。 子良不服气,“你说说怎么就只有我合适了,那个白一轩不是号称神医的吗?” “可我只相信你。”男人低声音说了句。 这短短的六个字把子良定在原地半天,他眸光深深地看了北霆很久很久。 最后,他捏了捏鼻子,“好。” 因为你的信任,我会选择去尝试我不曾尝试的东西,即便我没有半分把握。 之后,最近的几天里,整座王府从早到晚充斥着北霆训斥子良的声音。 “手别抖啊!你抖筛子呢你?” “轻点切,你是想把东西切碎吗?” “不要切的那么大,都断了。” 子良握着细刀,狠狠地瞪着身边一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男人,恨不得现在就一刀戳过去。 他当时怎么就脑子抽筋答应他做这个手术了呢? “我就不理解,你既然这么厉害,你怎么不做,偏偏让我来?”子良把刀狠狠的拍在桌上。 北霆一脸不耐,“少废话,进屋,我教你怎么取眼角膜。” 就在不远处的院子里。 寂尧站在房门口,吹着小雪微风,“他俩天天吵呢。” 赫澜笑了笑,“谁知道了,但子良每次都吵不过小北。” 男人脸微微瞥向院子的方向一点,“雪下大了吗?” “还好,等再大一点我带你堆雪人。” “好啊。” 寂尧笑了起来,像是冬季的暖阳,也一如当年他意气风发的时候一般的耀眼夺目。 不到一个时辰,雪果然就下大了,赫澜拉着他的手慢慢走下台阶,来到雪堆积的最厚的地方。 “来吧,堆雪人。” 两个人蹲在雪地里开始滚雪球。 赫澜一抬头,急忙喊:“停下停下!” 寂尧反应特别快,立马稳住脚步,看样子有些慌乱。 “别再往前走了,撞墙了。”赫澜笑的不行,走过去像是拉着小孩子似得把他拉回来。 寂尧站在原地,“滚的够大了吧?” “够了。” 赫澜说着,弯腰把两个雪球摞在一起,一大一小,掰了两根枯树枝插在雪人的两侧。 石块装饰眼睛,扯了一条桌布围在雪人的脖子上。 她蹲下来,在雪人的肚子上写下两个字。 是他的名字。 “你在做什么?”寂尧听不见声音了便问她。 赫澜笑道:“我在写你的名字,这个雪人就是你了。” 男人歪了歪脑袋,“那是不是应该给你也堆一个,放在旁边陪着我。” 他如此可爱的样子让赫澜笑死了,抱住他的脖子,在脸颊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我就在你身边儿呢,会一直陪着你。” 寂尧抱住她,用心去感受她的存在,小心翼翼的问:“不会走吧?” “都这么多年了,我要是想走早就走了,用得着等到人老珠黄?”赫澜故作埋怨的语气。 男人立马皱眉,反驳道:“哪里人老珠黄,我们好看着呢。” 冰天地洞,两个人在雪人旁边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却充斥着欢声消息。 所谓爱情,就是无论你在哪,我都会在你的不远处,无论你是否看得见,我都在你的身后,不远不近,只要你伸出手,就一定能碰得到我。 本书来自 第686章 爱屋及乌 手机阅读 房间里。 气氛有些不大对劲,隐约有些火药味,很浓烈的那种。 子良眼神极其凶狠的瞪着北霆,可后者却一副淡然如水的样子。 “你竟然想把你的眼睛给他?”子良质问。 “不行吗?” “不是不行,可……” 北霆看他,“可是什么?” 他不想看见赫澜难过,更不想看见赫澜失去一只眼睛,所以他把眼睛分给寂尧一只,是最好的办法。 “你就不能找个别人的眼角膜?”子良急的团团转。 “别人?”北霆挑眉失笑,“我不相信别人,谁知道别人的眼睛有没有什么毛病,万一有细菌,反倒添了乱。” 子良顿时哑口无言,“你一定要这么做了是吧?” “是。” “赫澜知道吗?她要是知道了会同意吗?” 北霆眼神忽然变的很冷漠,“你要是敢跟她多嘴半句,我就把你的眼睛戳瞎。” “什么戳瞎?” 赫澜一进来就感觉到气氛不对劲。 北霆立马收起情绪,“没什么,对了,我跟你说个事。” “说吧。”赫澜坐了下来。 “你准备一下,明后天就可以进行手术,但是……我不能百分百的保证,他的眼睛可以恢复。”北霆斟酌了一下,这样说道。 赫澜无所谓的笑笑,“无妨,即便不行,我也算是尽了力了,也不后悔。” 话说到这儿,北霆也不打算再说什么了。 临走前,赫澜问:“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嗯?”北霆一愣,笑道:“你只需要保持愉悦的心情就行了。” 闻言,赫澜无奈一笑,点点头走了。 子良默默地看着北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是不是要浪费一个眼角膜,就要看你这段时间学习的程度了。” 北霆说完就开始闭目养神。 ~ “这个也可以做手术的吗?” 寂尧觉得很是惊奇。 “当然,在我们那个地方,双目失明如果不是天生或者顽固性的,都可以医治,并不是治不好的,你不要担心。” 寂尧笑了起来,有点兴奋,“可以再看见你了?” “或许是的。”她记得北霆说过不确定能不能恢复,只能试试。 赫澜顿了顿说,“那……明天就开始吧?” “好。” 当晚深夜。 子良看着盘子里那个白白的,透明的小东西,眼角发瑟。 躺在床榻上闭着眼睛缠着纱布的北霆一言不发。 他按照北霆的嘱咐去把取下来的角膜储存好,之后回来照顾他。 “我说你就是没事闲的。”子良不停地埋怨他。 北霆却一笑而过,只是一只眼睛罢了,寂尧一只眼睛也过了那么多年,他也可以的。 “只是一只眼睛看不见而已,又不是死了,你能不能别那么丧气。” “你快闭嘴吃饭吧你。”子良狠狠地往他嘴里怼了一口饭,像是在出气。 北霆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跟他置气。 ~ 第二天,赫澜先过来的,问:“我跟他一起手术吗?” 子良顿了顿,看了眼屏风后的北霆,“行,他在准备,你一会儿先到侧卧就行,我会给你打麻药,睡一觉醒了就好了。” 赫澜没做他想,也不知道角膜手术不需要身体麻醉,很听话的去了侧卧。 等把寂尧接过来后,两个人是分开的,赫澜这会儿已经被麻药控制的睡着了。 北霆蒙着纱布坐在床榻旁的椅子上,指挥着子良开始手术。 子良开始之前看了他一眼,随后默默做起了手术。 看着他的动作,北霆笑了笑,觉得子良倒也真是个天才,这种东西学一遍竟然就能直接上手。 可此时的子良却在想别的。 他想,所谓爱情的巅峰,也不过是爱屋及乌了吧。 望着被他们强行麻醉掉的寂尧,北霆摸了摸他自己失了明的眼睛。 希望你能带着我发自内心的凝视,去好好爱她的余生。 本书来自 第687章 心安理得 这场手术,在子良胆战心惊和北霆的默默注视与仔细指导下结束了。..cop>子良的衣裳都湿透了,明明外面是寒冬的天气,他却热的像是被汗水洗礼过。 跌坐在地上,他呆呆的望了一圈屋里的三人。 这种爱情,他奢望不来,也不敢奢望。 他更是不能理解北霆对赫澜的爱到底有多深沉,如果是他,他可能会杀了情敌,是完做不到这种爱屋及乌的。 难道他心里不会痛吗? 看着自己爱的人与别人相爱相守,情敌有难,他竟然还愿意伤了自己去相救。..cop>北霆用一只眼睛打量他,子良的眼神一点也不避讳。 他笑了,笑的很清澈,也很纯粹。 北霆说:“我也难受,人心都是肉长的,人也都是自私的,这么多年,我也希望她会突然有一天跑来说爱我,但子良,有些事你不知道,可能这就是注定的,可是只要一想到她曾经爱过我,心里有过我,曾为了我也奋不顾身过,我就很知足了。” 他慢慢起身,一只眼睛视物还不是很习惯,缓缓走到椅子上坐下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我们都不再年轻了,能够在青春已逝的年华还能看见她,这已经是很幸福的事了,有些人连见一眼的机会与可能都没有,相对而言,我很幸运。” 顿了顿,北霆又说:“你不必为我觉得不公平或者委屈,其实寂尧也付出了很多很多,如果你是寂尧,你能允许我的存在吗?” 子良眉头一皱。 男人失笑,“你不能。因为你知道赫澜的心里是有我的,无论那种在意是不是爱情,她都是在意我这个人的,所以你允许不了我的存在,但寂尧可以。因为他知道赫澜在意我,他不想让赫澜难过伤心为难,所以他允许我留在了这里,还允许我们可以随时碰面,他给予了太多的信任,难道他是真的信任吗?不是的,他只是太爱赫澜了,所以才会妥协。” 子良微低下头,“她能遇到你们两个,是她的幸运。” “不。”北霆否认了他的话,纠正道:“遇到她,才是我跟寂尧的幸运,直到遇见了她,我跟寂尧才找到了活着的意义,不然活着跟死了,没什么区别,无非是喘口气罢了。” 北霆的笑容很暖,也有种沧桑的感觉。 “走吧,他们快醒了。”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屋,外面是寒风冬雪,呼啸而过。 子良搀扶着他一步步去个隔壁休息。 他那双漂亮的蓝眼睛终究有一只不再有了光彩,失去了它该有的美丽。 可北霆却很高兴。 只要能让赫澜开心,那就值得,一只眼睛又算得了什么。 “子良,没有哪一刻是比现在还让我心安理得的了。” 子良没大懂他的意思,“什么?” 北霆躺下来,缓缓闭上眼睛,“人这一辈子,什么都不会是你的,唯独你的身体属于你自己,我支配我身体器官的去处,不曾辜负亏欠任何人,所以心安理得啊。” “你说让我用别人的眼睛,我是做不到的。”北霆叹口气,“可能是岁数大了,越来越心软了吧。” 搜更新最快,最全的书,请记住蚂蚁阅读网 第688章 不辜负 话音刚落,他竟然就睡着了,呼吸声慢慢均匀起来。..cop>子良无奈的扶额,给他盖了一条毛毯便走了出去。 隔壁。 赫澜醒来的时候是傍晚了,她揉了揉已经抽筋的腿,这才恍然发现她的眼睛竟然完好无损。 她匆忙下榻跑到里卧那边,寂尧竟也刚刚睁开眼睛,他的一只眼睛被遮住了。 “有人吗?”寂尧能听见呼吸声,却不知道是谁,鼻子动了动,“是赫澜?” 他闻到了赫澜身上的味道。 赫澜走过去抓住他的手,眼神有点沉,“我在呢,你的眼睛……还要恢复恢复,等纱布能拆掉了就好了。” “好。..co寂尧并不着急。 这种治眼睛的方式已经足够新奇了。 而赫澜却在看见寂尧的一瞬间就猜到了事情的可能。 “你休息会儿,我去给你倒杯茶。” “好。” 赫澜拖着有点抽筋的腿满王府的找北霆。 “他人呢?”看见子良就问。 子良一愣,指了指隔壁的房间。 赫澜大步冲进去,果然看见北霆的一只眼睛同样遮住了。 她愣在原地很久很久,北霆也同样笑看着她。 “你怎么能这样?”赫澜干着嗓音质问他。 北霆依旧笑而不语。..cop>“不是说好的用我的眼角膜吗?你干嘛用你的?”赫澜心里不忍。 她本就觉得欠了小北很多,如今再这样,她很不舒服。 “好了。”北霆慢慢走到她面前,笑容温暖,“等他眼睛好了,你就多带他出去走一走,我的眼睛我也不确定能坚持多久,毕竟以前也伤到过。” 他转身,忽然开口挡住了赫澜要说的话,“澜澜,你知道的,我不愿意看到你受伤,不过是一只眼睛罢了,我只希望,你跟他能好好的过,别让我担心,让我安心放心,就不算辜负我了。” 望着男人脚步缓慢的背影,赫澜的眼睛泛红。 她早就该想到的,她早就该想到小北是不会愿意用她的眼角膜的。 一晃,春天竟然快到了。 “纱布快拆了。”赫澜对他说。 寂尧摸了摸遮住他眼睛近两个月的纱布,笑了笑,没说话。 他问:“为什么我这段时间看不见北霆了?” 赫澜顿了顿,“可能在忙吧。” 正当这时,子良走到院子门口:“我来拆纱布。” “好。”赫澜起身。 房间里。 寂尧坐在椅子上,从他的手指动作上能看出他的有些不安。 赫澜握住他的手给予他鼓励。 子良慢慢的缠绕下一层层纱布。 纱布越来越薄,寂尧觉得眼前也越来越亮。 你可试过那种重新迎接光明的感觉? 就像是早已沦落深渊,却在深渊看到了一丝微弱的光,那种兴奋与忐忑充斥着整个内心。 “先别睁开,你适应适应。”赫澜挡住他的眼睛。 寂尧很听话,闭了好大一会儿。 “睁开试试。” 男人勉强的一点点睁开,眼前的女人从模糊不清,到真真切切的站在他眼前,每一根头发他都看的清清楚楚。 虽然只有一只眼睛好用,但他已经很知足了。 “我真的能看见了。”寂尧笑了起来。 赫澜笑容有些伤感,却隐藏的很好,并没有被寂尧发现。 “那我走了。”子良说。 赫澜扭头,“我送送你。” 搜更新最快,最全的书,请记住蚂蚁阅读网 第689章 霆御皇府 手机阅读 房门口,赫澜低声问:“他拆纱布了吗?” “没有,我这就要去给他拆。”子良回答。 “我跟你一起。” 院子里。 北霆坐在花坛旁盯着里面翻新的土壤愣神。 “我给你拆纱布吧?”赫澜走到他身后。 北霆一怔,回过头来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缓慢的点了点头。 赫澜完全记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剪开纱布的,她的手一直在抖,当纱布拆掉,北霆活动了下眼球,才慢慢的睁开眼睛。 那双原本光彩夺目的蓝眸,此时有一只失去了灵气,空洞呆滞,没有丝毫的焦距。 “咣当!” 剪刀从手里掉落,赫澜的呼吸也乱了乱。 北霆倒是已经习惯了用一只眼睛视物,“不要紧的,多大点事儿,快回去看看寂尧。” 而就站在院子门外的男人盯着明显一只眼睛看不见的北霆,眼神深的像是水潭。 原来所谓的手术,就是把北霆的眼睛给了他吗? ~ 等到赫澜回来的时候,寂尧坐在椅子上,她收拾好情绪走过去。 “感觉怎么样?” 寂尧抬头,抿唇一笑:“挺好的,替我……谢谢北霆。” 赫澜笑容一僵,“你……” “嗯?怎么了?”寂尧眨眼,“不是他给我做的手术吗?” “啊,对。”赫澜心头一慌,“是,是应该好好谢谢他。” “要不,建座皇府吧。”寂尧忽然开口。 “皇府?” 寂尧点头,“建座皇府,把北霆和子良接进去,咱们俩也在那儿养老,皇府分东府和西府,用一条路隔开,这样也省的旁人说闲话。” 赫澜自然没意见,“好。” “那我就让人动工了?”寂尧问。 “行。” 这事儿刚提出来,寂尧就提上了日程,把林家兄弟叫来,几个人开始画图纸,选择土地。 最终地点选择在了尧王府的后面,那里空旷,占地面积大。 这场动工惊动了皇宫,寂寒和渊儿都来了,更是派出自己的兵前往帮忙,争取以最快的速度完工。 皇府的建成于当年的六月份,用了近五万人,可谓是工程浩大,从高处俯视皇府,堪称二代皇宫,弯弯绕绕,建筑高大。 竣工时,提到了名字一事。 寂尧想都没想,直接说:“霆御皇府。” 以北霆的名义命名。 这种恩情,寂尧很明白是因为赫澜的原因,他自私的不能把赫澜给他,所以只能以这种方式去感谢他。 北霆在看见那四个烫金大字挂在上面时,就猜到了其中的原因。 皇府门前,寂尧看着他,他也同样看着寂尧,两个男人相视一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皇府的出现养活了一批人。 皇府对外招收婢女和仆人,偌大的皇府需要人打理,这里的每一处摆设和建筑都是模仿皇宫而来的,尊贵无比,一般人也不可以随意出入。 宁乐和南烛分别为东府和西府的主管,各自管理着各自的仆人丫鬟。 东西两府之间有个亭子,那亭子叫望澜亭,同样是寂尧亲笔提名,是两个府邸唯一可以共同使用的地方。 就建在皇府的正中心,四个人闲来无事的时候就在这里打打牌。 是的,打打牌。 赫澜把现代打牌的方式教给了其他两人。 本书来自 第690章 点炮 手机阅读 在学会打牌以后,寂尧命人用玉石刻了一副麻将回来,四个人没事儿就在那打麻将。 “你以前在晟海是不是专门点大炮的?”北霆翘着二郎腿盯着对家的子良。 子良一愣,“点大炮?” 北霆指着桌上的牌,“玩儿会麻将,你这家伙叮咣给人家点炮,钱多烧的?” 两侧的赫澜和寂尧忍俊不禁,想笑又碍于北霆在生气所以只能忍着。 子良承受着北霆的怒火,低下头继续打。 北霆瞪他一眼,“你倒是给我点点炮啊。” “我哪里知道你胡什么。”子良弱弱的回了句。 “你还有理了是不是?” 子良吵不过他,只能认怂,“没有没有。” 两个人这样吵吵闹闹的十几年了,一旁的人也听习惯了,任由他们怎么吵,其他两个人都自由自在的打麻将。 “娘!” 远远的,赫澜就听见熟悉的声音。 四个人都回头过去。 竟是阿爵和北蓝。 “爷爷奶奶,外公,二外公!”寂天豪已经长高了不少。 一家三口走了两年多,第一眼看过去就能感觉到都稳重了些。 北霆一把抱起外孙,“想没想外公啊?” “想了呀!”寂天豪特别可人,一张小嘴可会说了。 由于他们三个回来,四个人自然不玩了,吩咐府里的人提前准备晚膳。 “这皇府建的真是壮阔,早就听说东国出个皇府,这亲眼看见简直就是第二个皇宫,不愧是当年闻名大陆的几个人,就是有钱,任性!”阿爵笑着竖起大拇指。 赫澜拍了他一下,笑道:“贫嘴。” ~ 晚膳的时候,赫澜把宫里的渊儿叫了回来,又把寂寒和吴裳请来,太皇太后他们年纪大了,不愿意凑热闹,剩下他们便坐在这里用膳。 “天豪,你带着天政好好玩,不能欺负弟弟。”北蓝嘱咐儿子。 天豪乖巧的点头,拉着弟弟天政的手蹦蹦跳跳的走了。 寂尧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没打算再要个?” 寂寒一愣,“皇兄,别开我玩笑了,我都多大岁数了,还要?” “那怎么了?你看父皇多能活,曾孙都这么大了,你们就一个儿子的确有点少,我还有个三个儿女呢。” 寂寒看了眼身旁的娇妻,“生产太可怕了,要不就算了。” 闻言,寂尧非常赞同的点了点头。 的确可怕。 他跟赫澜的孩子都是意外来的,压根没有提前打算要孩子的想法。 可吴裳却把这话听进心里去了。 寂寒看了一圈,“林则因怎么没来?” “他?他最近一段时间都很忙。”渊儿回答。 寂寒疑惑:“他能忙什么?” “忙着找仲琳。”渊儿耸耸肩。 赫澜一愣,“找仲琳?” 渊儿眨了眨眼,“娘,你该不会不知道吧?林叔和仲琳早就在一起了,但是不知道怎么的,仲琳好像不想嫁给林叔。” 在场不知情的人都疑惑的左看看右看看。 林则因那个浪荡子也能专注的跟一个人了? “知道怎么回事吗?”寂尧跟小儿子打听。 渊儿想了想,“我听说,好像是因为林叔那些花花事儿太多,仲琳不能接受。” “活该哦。”赫澜幸灾乐祸的一笑。 “说谁活该?” 林则因忽然大摇大摆的走过来,扇子往桌上一拍,指着阿爵说:“正好你回来了,赶紧给你林叔下道圣旨,把仲琳嫁给我,这妮子不知道又跑哪去了。” 本书来自 第691章 今时今日 手机阅读 赫澜用眼角上下打量他,眼神十分的鄙视,“自己追不到人家,就要用圣旨压迫,你怎么能够这么优秀。” 林则因一噎,他自然听的出来太后明显是在鄙视他,可是他也没办法啊,仲琳内性子真真是跟太后太像了,太要强,要强不说,还特别倔。 “太后娘娘,微臣特别想讨教讨教,你们北国的女儿家,是不是都像您这般………” 林则因的话不等说完,他就感觉到有几道特别炙热危险的视线齐刷刷的,不约而同的落在他的身上,如寒芒刺背,令人毛骨悚然。 只见寂尧、北霆、阿爵、渊儿以及一向挺温和的吴裳都用那种‘你敢说下去’试试的眼神盯着他。 林则因咳嗽了声,斟酌了下措辞,“微臣是说,是不是都像您一样的……优秀且有骨气?” 有骨气…… 赫澜忍俊不禁,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别人哀家不知,但仲琳曾跟着哀家许多年,或多或少有点哀家的性子,更何况人家母亲以前也是当过官的,父母亲也都是朝廷有话语权的人物,仲琳又怎么可能是那副柔弱的性子,好歹仲琳也曾是北国的宫廷女官,你以为像咱们东国那些矫揉造作的大家闺秀呢?” 矫揉造作…… 吴裳坐在一旁有些想笑,但碍于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在场,她只能拼命的忍着。 不过太后说的的确没错,东国的那些大家闺秀真真是太造作了,扭捏的不行,说句话蔫声细语的,一点都不大方,跟北国的女儿家完全不一样。 若是太后也是那个性子,可能也做不到今时今日的地位。 “她现在在哪?”寂尧问了句。 林则因颓败的坐下来,“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兴许回娘家了吧。” “那就追过去找。”北霆说,“女人都怕死缠烂打,只要她对你是有那么点意思的,那就好解决,如果看见你都烦,那还是算了,别凑过去惹人嫌了。” 林则因瞪他一眼,“我这么帅气英俊,怎么可能惹人嫌。” “不惹人嫌人家跑什么?”子良怼他。 北霆哼哼两声,“就是。” “你们两个……”林则因气的想揍他们,可他也很清楚,他是打不过这两个人的。 只能忍气吞声。 忽然之间他好想好想仲琳啊,有仲琳在,八成他就能打得过这两人了,仲琳的战斗值也是杠杠的。 “既然回来了,那明日就上朝吧。”寂尧看着阿爵说。 阿爵顿了顿,“再等两天,歇歇的。” 寂尧也不催他,“也行。” 寂华坐在赫澜身旁,这个年纪的她仍旧没有嫁人,她也放弃了嫁人的想法,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也习惯了。 当一个人熬过所有的苦难时,也就没那么想要跟谁在一起了。 但不可否认的是,无论什么时候,当她看见北霆的时候她的目光还是情不自禁的会去追随他。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喜欢这个男人,但就是喜欢,就是想要看见他。 可很明显的,北霆对她并没有别的意思,见面时,也只是很周到的礼节,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她有些失落。 本书来自 第692章 正文完结 手机阅读 她的心思哥嫂都看在眼里,但两人心里也很清楚,北霆不可能会喜欢寂华的。 寂尧隔着赫澜给她夹了块甜的食物,“多吃点甜的,能好一些。” 看着碗里的食物,寂华笑了,“谁告诉你的?” “我女婿以前说的。”寂尧笑着回答。 当年他在前缘寺的时候,还是个小和尚的缘里跟他说:多吃点糖,心里已经很苦了,嘴巴就不要再那么苦着了。 这句话他至今都能记的很清楚。 缘分竟然那么奇妙,你今后遇到的哪一个人,或许就会成为你生命中的一部分,你也永远不会知道,哪个人哪件事,会影响你的一生。 突然性,是人生最好的意外。 赫澜看着在座的众人,忽然笑了,“还记得第一次与你们见面时,我们都还年少,青春依旧,意气风发,最是年轻气盛的年岁,一转眼,孩子都那么大了,我得承认,我真的老了。” 所有人听着她的话,眼前都情不自禁的闪过当年的画面。 那个时候的赫澜很美,也很霸道,有点令人讨厌反感,但不能否认的是,她的确美得不可方物。 那样一个绝代佳人,也到了美人迟暮的年纪。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所有人还能健全的围在这儿,是缘分。 赫澜忽然站起来,端起酒杯,目光温和浅淡,“为我们的亲情、友情、爱情,干杯!我干了,你们随意。” 话落,杯中酒一饮而尽,潇洒而霸气。 这才是赫澜,一个东国人人皆知的一品王妃与当今太后,一个北国人人歌颂的伟大女帝,一个整片大陆为之敬佩的帝王。 史册上,终将留下属于她的那一页,流传千古,供后人敬仰。 在这场聚会即将散场时,寂尧陪着寂华走到皇府门口,“华儿,不是你的也不必强求难过,这一生,你该有什么,不该有什么都是注定的,随遇而安,皇兄希望你余生安康幸福。” 寂华仰头,眸光潋滟,笑容温馨淡然,“哼,跟我皇嫂好好的啊。” 人群散了,每个人都有该去的地方。 皇府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夜深了,月亮挂在漆黑的夜空中,照亮整片大陆,地面上那些层出不穷的古典建筑有着岁月的痕迹,家家户户灯火通明,偶有孩童欢声笑语,偶有街上小贩的吆喝。 安宁平静,所谓盛世也不过如此了。 东国内百姓安然度日,北国里和谐共处,没有战争,没有内斗。 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霆御皇府。 东府西府的院落渐渐熄灭了烛火。 北霆坐在房屋上,仰头望着明亮的月光,他这一生也过了大半,要说遗憾,的确是有的,只是这种遗憾,令他陶醉沉沦。 视线挪向东府,那里的烛火还亮着。 “寂尧,如果还能有下辈子,你记得在哪里等着我,我还会去找你的。” 男人低笑,“当然会等你,只要你别再半路认错人就行。” “切!” “我睡了啊。”女人说。 “睡吧。” 过了一会儿。 男人轻轻开口:“老婆,我爱你。” 睡意朦胧的女人迷迷糊糊的动了动唇,“我也爱你。” 【正文完】 本书来自 第693章 番外(一) 手机阅读 “人都走了啊。” 一个满头白发的女子站在一座豪华的门府前,望着那四个烫金大字,眼里全是悠远的光与浓浓的回忆。 这座府邸已经许久没有主人出入了。 她迈着缓慢的步伐,走在这里的每一处地方,心里的滋味渐渐涌上心头。 身后跟着两个年轻的男儿,他们各个意气风发,长相出众,气质不凡,乖巧的跟在老妇人的身后,不催促也不乱说话。 出了府邸,三个人朝着城中心的地方去。 老远儿,他们就看见远处立着一个人像,特别高,是个女人。 女人仿佛穿着宫廷的服饰,服饰着天下苍生,眼神凌厉却又和善,立于云端,与高耸的山脉平视,受万民敬仰。 “那是皇祖母吧?”一个男儿问道。 老妇人笑着点点头,“是啊,你的皇祖母,那个名扬天下的女人,终究是不在了啊。” 身后的两个小子均默了声。 另一个男儿说:“姑姑,我们该回去了。” “你们回去吧,我再看看她。”老妇人疲惫的挥挥手。 两个男儿哪能放下她一个人在这里,只能陪同。 对于皇祖母的事迹,寂天豪多数都是听母后和父皇言说的,不光是父皇母后,包括宫里的很多人都对皇祖母拥有着敬佩之情,言语中尽是恭敬,即便她人已经不在了。 “你的外公也是个厉害人物,那可是晟海曾经的国师,曾帮助晟海皇帝一统海外的人物,所以天豪啊,你可不能辜负你皇祖母皇祖父还有你外公的一世英名,以后要做个明君,造福百姓啊。”老妇人嘱咐他。 寂天豪重重点头。 老一辈的人该走的都走了,只剩下她一个了。 回到公主府。 老妇人慢吞吞的躺下来,婢女恭敬的说:“慈华公主,您要吃点夜宵吗?” “不必了,退下吧。” “是。” 年老的寂华性子更为温和,她闭目养神,回忆着曾经。 四年前哥嫂相继离世了,皇兄先走的,后来皇嫂随他去了,再之后国丈北霆也离奇失踪。 等阿爵派人找到他们的时候,只发现了他们的墓碑。 原本皇府的四个主人,都离开了。 大多都在七八十岁左右。 如今寂天豪也已经过了弱冠之年,今年年尾阿爵就要退位给天豪了。 这一代又一代的轮回交替,总要有人先走。 寂华就是后走的那个,她目睹了所有人的离开,独自在夜里品尝着孤独的味道。 后来,有后人总结着这位公主的一生。 一生未嫁,孤独了一辈子,却在临终时是笑着的。 她被皇帝追封为护国公主,葬在皇陵中。 ~ 退位后的阿爵带着他的妻子北蓝,像父皇母后年轻时一样,游山玩水,过着普通人的日子。 当来到那座人像前,阿爵笑了。 这座人像是他让人建造的,而父皇的人像在北国立了一座,是星星命人建造的。 他们约定好,等有一天他们都不在了,要把父亲母亲的人像送到一块,让他们共同保佑黎民百姓。 人像前,阿爵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头看去。 是一个极其像赫澜的女子,只是他的发间早已掺杂了银丝。 “哥哥嫂嫂。” 是星星。 星星和追易赶过来祭拜母亲的人像,碰巧遇见了哥哥和嫂嫂。 本书来自 第694章 番外(二) 手机阅读 四个人坐在一块谈天说地,每当提到父亲母亲时,他们脸上并没有哀伤的情绪,只有自豪与骄傲。 他们因有这样的父母而感到荣幸。 人总要死的,死亡并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或许他们正在哪个地方平静且幸福的生活着。 但做儿女的他们却永远都记得当年的父亲母亲是如何教导他们的,因为有了他们,才有如今的太平盛世。 史册上,赫澜与寂尧的名字紧挨着,一页页记载着他们这一生所有的丰功伟绩,尤其是平定海外战乱,千古女帝的名号从那时起便流传了起来。 ~ 后来,大陆上多了许多江湖人士游山玩水,也有固定的人群帮外来的人介绍当地的名迹。 “这儿,你们知道这儿是哪吗?” 为首的人指着一个地道,外面放着一块很大的石头,看样子那石头能挡住地道的入口。 许多小国的人自然不知这是哪,纷纷摇头。 为首的人笑了,说道:“赫澜女帝可是听说过?” “这个自然是知道的,我们北国最有名的女帝了。”一个北国当地人士自豪的说。 “这个地方,就是赫澜女帝当年在东国潜伏,身份暴露时逃跑的地方,据说,当时还是尧王的先皇护送女帝离开,那个时候赫澜女帝还怀着身孕,怀的就是咱们刚刚退位下去的太上皇,之后一路回到北国,赫澜女帝当时就是从这里离开的,而这条地道也是当时的尧王挖的,可见他们的爱情有多么的刻骨铭心。” 周围的人都跑进去参观,想要感受下当时赫澜女帝的心境。 可心境是无法体会的,只能一睹女帝曾待过的地方。 “看见没,那座人像就是赫澜女帝年轻时的样子,可谓是大陆第一美人。”为首的人陆续介绍。 站在东国的任何一个地方,只要你抬头,就能看见那座人像,非常高大,站在它身边,你抬头都未必能看到顶端。 这个人像做了将近七年,赫澜在世时就开始动工,直到赫澜离世,她都没有亲眼看见。 这是阿爵最后悔遗憾的事,如果当初他早点动工就好了,或许娘亲还能看上一眼。 ~ 夕阳西下。 阿爵与儿子坐在皇宫的顶端促膝长谈,望着他娘亲的人像沉默不语。 “你永远想象不到你的祖母是一个多么优秀传奇的女子,爹爹希望你能好好保护你祖母祖父留下来的继业,爹爹完成了任务,之后的就要靠你了。” 阿爵五十多了,他也累了,从小就接触这些东西,这么多年过去,他也会厌烦。 眼睛一直盯着那个人像,仿佛娘亲还在他面前似得。 虽说他已经五十多岁,人生过了大半,可在娘亲面前他永远都是个孩子,在艰难时,还是想要找娘亲讨论一下,听听娘亲的意见。 忽然叹了口气,阿爵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就像是当年父亲拍他一样。 他低声笑言:“儿子,爹爹以后……再也没有爹娘了。” 寂天豪搂着父皇的肩膀,给予他安慰,“还有儿子呢,你得好好照顾自己,看着儿子成为一位明君才行。” 阿爵抬起头看着,眼神慈祥,“会的,我儿一定会的,一定会像你祖父一样优秀。” 本书来自 第695章 番外(三) 手机阅读 四年前。 霆御皇府东府。 “咳咳咳!” 寂尧窝在软榻上,两鬓发白,皱纹印在他的脸上,给他英俊的脸庞增添了岁月的痕迹。 “怎么又咳嗽了?”赫澜听到声音快步从门外跑进来。 宁乐赶紧去命人煎药。 寂尧无力的摇摇头,“无妨。” 这个年纪的他已经走不动路了,年轻时双腿落下病根,到老了病情加重,他只能靠坐轮椅度日。 赫澜每日推着他在府里转一转,陪他说说话,倒也清静自在。 宁乐送来的汤药他拒绝了,并没有喝,“老婆,你能推我出去走一走吗?” 赫澜叹了口气,“不喝药怎么行呢?” “不想喝,你陪我出去走一走吧。”他的口吻带着一丝丝祈求。 无奈,赫澜只能推着他出了门,“想去哪儿?” 轮椅上的人目光很亮,可精神头却不是很饱满,他说:“尧王府。” 赫澜一怔,看了他一眼,“行。” 她没让宁乐和采润跟随,独自一人推着寂尧出了皇府,朝着隔壁那条街的王府走去。 留守在王府看门的侍卫自然认识二人,恭敬的打开大门,迎面扑来一股陈旧的岁月的气息。 寂尧的轮椅停在王府门里的台阶上,这个高度能够小面积的俯视王府的景色。 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没有太大的变化,与几十年的时候一模一样。 “这个地方,承载了你跟我太多的回忆,我这一生所有的坎坷和荣幸都来自于这个地方。” 寂尧边笑边说,他仰头看着身侧同样年老了的女人。 “终于有幸看见你年老的样子了,我们……是不是在一起一辈子了?” 赫澜点点头。 寂尧又笑了,“以前总有人说一辈子太长,可我怎么觉得,这一辈子太短太短,我还没有跟你在一起待够呢,这辈子就要结束了。” 他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无力与不舍。 赫澜的眼神微闪,蹲下来握住他的手,“寂尧,你是不是哪不舒服?” 男人与她对视,从年轻时到此时此刻,他的眼神一直都是宠溺温暖的,哪怕他已经年迈到走不动,他的眼神也不曾变过。 “老婆。” “我在呢。” 他抬起头来,又看了一会儿这座记录了他一生的王府,“这儿,是我们争吵的地方,也是我们相爱的地方,所以我希望我也能死在这儿,算是……咳咳咳,算是有始有终吧。” “你这辈子总是欺负我。”寂尧的眼眶红了,他摸着赫澜的脸颊,“一次次的欺负我,让我难过,这次,就让我欺负你一回吧,可能要你来承受痛苦了。” 泪水顺着寂尧的眼角滑落,他呼吸有点困难,却仍旧紧紧抓着赫澜的手,“我……我真的撑不住了……” 他靠在轮椅上,目光停留在赫澜的脸上,泪水闪烁,不舍的眼神像是一根根银针,扎的赫澜头晕目眩。 “寂尧!你给我醒醒,我们回去吃药,能撑过去的!”赫澜匆忙推着他就要走。 寂尧却拉住她,慢慢掀动眼皮,虚弱的说:“你……你抱抱我吧……” 赫澜死死的咬着牙,弯腰抱住轮椅上的男人,她听见他笑了一声。 他重重叹了口气,像是解脱,“这辈子……我真的知足了。” 感受着窝在她怀里的男人呼吸声慢慢减弱,直到一点呼吸都没有,赫澜只是呆呆的站在那抱着他。 本书来自 第696章 番外(四) 手机阅读 她面无表情,动作不变,抱着寂尧轻轻拍打着。 “累了吧,我知道你累了,那就睡吧。”她的嗓子哑了。 夕阳西下。 赫澜没有走,她边哭边笑,“还记得这辈子看见你的第一眼也是我抱着你,当时你那个不知所措的眼神,真是太可爱了。” “一眨眼,你都老了,老的快要记不清所有的事,却始终记得我。” “是啊,一辈子太短了,我还没跟你待够呢。” 怀里的男人不再有所动作。 也不再会温柔的唤她一声老婆。 不再会给她做一日三餐。 不会再夜里给她掖被子,不会再有人欺负她的时候为她出头了。 更不会陪着她从清晨到夜幕。 她慢慢推着轮椅上熟睡的男人回到皇府。 宁乐刚要说话,却发现轮椅上的太上皇一动不动,一刹那,她就知道了。 噗通一声,她跪地。 身后的所有人也跟着跪地。 赫澜紧紧的抓着寂尧逐渐冰凉的手,苍老的眼眸有点呆滞,“太上皇,驾崩。” 当天夜里,东国燕京城里轰动了。 因为他们英明的太上皇驾崩了,那个曾名扬大陆,叱咤风云的男人终于还是走了。 宫里的人动作很麻利,皇陵那边的人准备好,就等着入龙棺下葬。 作为长子的阿爵亲自披麻戴孝,星星连夜赶回来,与渊儿,还有孙子外孙女们都在。 皇陵棺椁前,最后闭棺时,赫澜趴在棺材一旁,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棺材里熟睡的人。 “乖乖的。”她笑了声。 龙棺入皇陵的一刹那,赫澜体力不支跌坐在地。 “母后!”三个孩子惊呼。 赫澜颓败的坐在那,抬起头来看着她的三个孩子,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像个丢了东西孩子。 “我……我以后就没有丈夫了。” 她哭的如此不注重形象是在场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真的像个失去了什么东西的孩童,嚎啕大哭,放声大哭,撕心裂肺。 “没有人会保护我了,没有人会宠着我,给我做饭,陪我看日出日落,也没有人在别人诋毁欺负我的时候替我出头了。” 赫澜艰难的爬起来,她不需要任何人搀扶她。 “娘,你还有我们呢。”星星不忍看她伤心。 赫澜摇摇头,“没有了他,我就一无所有了。” 她失魂落魄的往前走,没人知道她要去哪儿。 北霆紧紧的跟着她,生怕她出点什么事。 “他是癌症,我知道的,他的症状跟前世我的一个队友一样,骨癌,就是年轻的时候腿疾病变的,你说,你说他……他上辈子是不是欠了我的?”赫澜失心疯似得笑。 北霆不言不语,就跟着她一步步往前走。 忽然,赫澜停下来,回头看着他,“这一生,多谢你的陪同和帮助,我很荣幸,也很感激,不用担心我,夜深了,我该回去了,不然寂尧会担心我的。” 说着,她就朝着尧王府的方向走。 仍旧是她年轻时住的芳华苑,赫澜一个人走进来,躺在榻上。 天快要亮了,她昏昏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可不止怎么,她偶然惊醒,总觉得有人在唤她。 是寂尧的声音。 她睁开眼睛四处寻找,可蒙蒙亮的天照在房门上,房里除了她空无一人。 赫澜忽然笑了起来,“你还真狠心,就这么走了啊。” 本书来自 第697章 番外(五) 手机阅读 房里,还挂着他的画像,以及她的画像,挂了许多,有年轻时候的,也有年迈时候的,像是记录了他们的一生,形形色色。 赫澜用她苍老的手抚摸过每一张画像,而后打开柜子,拿出那件他年轻最爱穿的黑色袍子,闻了闻上面的气味。 似乎上面还有他的气息,那么熟悉,熟悉到让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 她贴着柜子慢慢滑下,抱着男人生前的衣袍坐在地上,脸埋在衣袍中,之后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一样。 过了一会儿,“滴答滴答——” 一滴滴粘稠的血液顺着衣袍上的金丝滴到地上。 血液是从赫澜的嘴角流下来的。 ~ 等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阿爵失魂落魄的看着坐在地上,抱着父皇衣袍死去的娘亲,他心脏揪了揪。 “娘!!”他歇斯底里的大吼。 赫澜是咬舌自尽的,她这个人性子狠,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星星含泪替她整理妆容,想要把父皇的衣袍拿走,可任由她怎么拽都拽不动,娘亲抓的太紧了。 “罢了,就让娘抱着吧。”阿爵身为皇帝,他不敢在众人面前哭出声。 皇陵下葬时,阿爵吩咐开父皇的棺,他要把父皇母后葬在一起。 望着远处仍旧在建造的人像,他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皇上!!” ~ 霆御皇府西府。 “还喝吗?”子良拎着酒壶问道。 北霆将杯子放到桌上,双目无神,“倒吧。” 一杯酒斟满,他端起来晃了晃,“其实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当这一天来的时候,我又有点不能接受。” 子良沉默不语。 北霆抬眸,“我再也看不见她了,看不见她笑了,也看不见她生气的样子,更看不见她指点江山的英姿了。” 杯中酒饮尽,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走了。 翌日。 皇后北蓝来看望父亲,她知道父亲深爱着母后,怕父亲受不了,可一到这儿却空无一人。 询问皇府的侍卫,侍卫说两人早晨就走了,也没说要去哪。 北蓝心里咯噔的一下,忙派人去寻找,可那两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 一座树林的外围,这里丛林茂密,野草丛生。 北霆站在某个地方一动不动。 “怎么了?”子良怕他有事忙问。 他指着一个方向,“这里,就是我找到她的时候的地方,她可能早就忘了。” 子良再次沉默。 北霆席地而坐,默默地盯着某个方向一言不发。 见他一点说话的欲望都没有,子良说道:“我去打点野味。” 他没有任何回应。 子良便走了。 萧索静谧的丛林附近,只有他一个人。 他忽然笑了,低声说:“我活着就是为了能看见,你都走了,我还留在这儿做什么呢?这辈子,能陪你走到头,也是我的荣幸啊。” 他慢慢躺到地面,缓缓闭上了眼睛。 “我打了兔……北霆?!” 子良拎着野兔回来时,竟发现北霆躺在地上,嘴角渗着血。 野兔掉落在地,一条腿被打中,它跑不了。 子良脚步慌乱的跑过来,狠狠地拍打北霆的脸,“你……” 北霆同样选择了咬舌自尽。 直到现在,子良才终于相信了。 相信北霆活着果然是为了赫澜,赫澜走了他也走了。 他忽然失笑,声音哽咽:“那我算什么啊?” 本书来自 第698章 番外(六) 手机阅读 “我他妈陪你了你这么多年,你说走就走,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子良疯狂捶打着他的身躯。 可北霆再也不会跳起来臭骂他了。 子良的笑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疯狂。 夜深人静。 丛林附近是有野兽的,凉风吹过有些阴森。 “让野兽把你叼走好了。”子良笑了笑。 “嗷——” 他话音刚落,就出现了狼嚎声。 子良一激灵,警惕的巡视着四周,忽然,他在丛林里隐约看见一双双绿色的眼睛,通通带着杀气。 那群狼慢慢靠近过来,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子良猛的蹿起来,用今天打劫用的木箭指着那群狼,“别过来!” 有些狼的眼神盯着北霆的身体,子良紧紧的护着他。 “都给我滚!!” 可那群狼哪里听得懂他的话,看准时机,齐齐冲了上来。 子良死死的护着北霆的肉身不被狼群偷袭。 “别碰他!!”他疯了一般的大吼。 眼睛猩红的骇人,子良整个人都充斥着暴戾的气息,他抓着木箭,运起内力朝着那群狼冲去。 抓住一个直接扭断头。 手段残忍又血腥,可他终究年纪大了,力不从心,到底是被狼咬了几口,浑身血淋淋的。 可他的可怕也吓到了那群狼,夹着尾巴跑了。 子良的腿被咬了一口,他爬着朝着北霆的方向而去,泪水与血水交织,显得他尤为可怕又心酸。 他紧紧的护着北霆,眼泪一滴滴的往下掉。 他忍泪咒骂:“你这个挨千刀的!” 整整一夜,丛林附近都响着挖土的声音。 子良坐在地上,双手机械化的挖着土坑,又把一旁的木箭拿来立在坑前,上面写的是北霆的名字。 他双手都是血,指甲全都破了。 好不容易把北霆埋进去,“我先把你放在这儿,等你女儿和女婿找到我们的时候,他们一定会把你葬进皇陵的,你暂时忍一忍,不然我怕狼把你叼走。” 子良的脸已经被泪水和血模糊了,他又开始挖坑。 打算挖坑把自己埋了。 挖了几个时辰,他很是平静的躺进去,望着已经逐渐泛白的天,他忽然如释重负的笑了。 狼咬破了他的血管,血流的太多了,他能撑到这个时辰已经是奇迹。 当躺进坑里的时候,子良完全是靠着意志力,整个坑附近全都是血,看着无比渗人。 他用着最后的力气随意扒拉了几下土,往自己身上盖。 当最后一把土落下时,他的手也无力的垂下了。 天终于大亮了。 丛林附近响起了鸟叫与虫鸣声,坑里的人不再有动作,往日里的吵闹拌嘴也不复存在。 一切的一切都化成回忆与往事,飘荡在岁月的洪流中。 当这一切都结束,新的篇章也将道来。 ~ 有人说,赫澜女帝一生的确拥有丰功伟绩,造福诸多百姓,但寂尧皇帝也是功德加身,却显少有人歌颂。 其实不然。 赫澜的丰功伟绩成就了百姓,而寂尧的伟大成就了当年的赫澜。 谁说他不伟大,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没有寂尧,也就没有今天的赫澜,没有赫澜,也就没有如今大陆上的太平盛世。 两者相依,缺一不可。 也正如他们这短短的一生,相互扶持,哪怕到了结束的时候,他们也不曾让谁孤身苟活于世。 本书来自 第699章 番外(七) 手机阅读 老人们都说,人死后,灵魂是会进入地府的,记忆也会追溯到前生今世,然后走过鬼门关,踏上黄泉路,看过彼岸花,踏过忘川河,迈过奈何桥,喝下孟婆给你的一碗汤,再看一眼三生石,之后你这短短的一生,也就真的结束了。 这种种传闻可信不可信,没有人去追究过,也无法探寻其中的真与假。 直到,一个女子游荡在鬼门关前,阴森森的门府下,有着过往的灵魂,一丝光亮都没有。 她面色煞白,目光呆滞,一步步的朝着前方走去,仿佛没有思想一般,只是按照着她该去的轨迹行走。 女人身穿明黄色的长袍,袍上锈的是龙纹,头戴金冠,脚踩金靴,耳戴玛瑙,略施粉黛,却仍旧妖艳夺目。 她的尊贵与过往的灵魂是不同的。 一步步踏上黄泉路,黄土飞沙满天飞舞,桥下的彼岸花开的娇艳似火,上了奈何桥,那里的灵魂多了起来。 许多灵魂成群结队的排在那儿,果然有一个老婆婆在那里煮汤,头也不抬的一下下给那些空碗里倒着汤水。 那汤,没有任何颜色,像是水的一样。 “酸甜苦辣是一生,汤汁饮尽了却余生,大路朝前不停走,来生寻得锦绣前程。”孟婆面无表情的说完,继续给后面的人盛汤。 女子一步步走过来,她与这里的人显得格格不入,他们均是一身白衣,唯独她,穿的极其尊贵耀眼。 冷不防出现一抹异色,孟婆抬起头,看见她的装扮着实惊了一下。 孟婆嗓音有些沙哑,长得还算慈眉善目,她问:“可是人间帝王?” 女子默默点了点头。 孟婆又看了看她,似乎有疑惑,“你即便是人间帝王,也不可能带人间之物来地府的啊。” 盯着女子看了许久许久,忽然尖叫,“是你?!” 女子被她吓了一跳,有着听不懂孟婆在说什么。 “这一辈子还真是太短了。”孟婆感叹了一声。 之后她放下勺子走到附近的忘川河旁,忘川河的颜色是血黄色,里面尽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满是蛇虫,腥风扑面。 孟婆俯身在寻找着什么,忽然眼睛一睁,叹了声:“果然是他。” 女子跟着走来,好奇的寻着孟婆视线看去,却在看见河里挣扎的人时,眼眸突然睁大,眼神也不再是呆滞,而是紧张和心痛。 “他为何在里面挣扎?” 孟婆回眸,“你果然忘了?” 随后孟婆后知后觉,想起眼前人早已轮回了几世,“忘了就忘了吧,忘了也好,赶紧去喝汤,喝完汤去投胎了。” “你告诉我!他是我丈夫!是我这辈子的丈夫!他怎么了你告诉我啊!!” 女子紧紧的抓着孟婆的袖子,眼神近乎疯狂。 河里挣扎的人,赫然就是生前的寂尧,他是年轻时的模样,他的周围满是孤魂野鬼,血水溅满他的脸,他却隐忍痛苦怎么也不肯踏出河水半步。 而女子,也正是死去的赫澜。 “我知道他是你丈夫。”孟婆说,“你知道忘川河是干什么的吗?” 赫澜摇摇头,泪水挂在卷翘的睫毛上。 “忘川河里都是一些不能投胎的孤魂野鬼,还有就是……不想今生投胎的。” 赫澜疑惑,“今生不想投胎?” 本书来自 第700章 番外(八) 手机阅读 孟婆太熟悉眼前的女子了,千年来,她一次次的在自己眼前走过,喝下她盛的汤,然后投胎转世。 走回到奈何桥上,孟婆陆续给投胎的鬼魂们盛汤,慢慢说道:“他不光是你今生的丈夫,也是你千年前的丈夫。” 一句话惊到了一旁的赫澜。 盛好汤,孟婆瞪了一眼面前的鬼魂,“看什么看,赶紧喝完去投胎。” 鬼魂灰溜溜的走开了。 孟婆接着说:“千年前你们就在一起了一辈子,等你们死后,他不愿忘记你。想要来生再见今生最爱,可以选择不喝汤,但必须要跳入忘川河,等上千年才能投胎,千年之中,他或许会看到桥上走过今生最爱的人,但是言语不能相通,他看得见你,你却看不见他。” “千年的时间,陪我最久的就是他了,许多鬼魂承受不住痛苦与寂寞就自愿灰飞烟灭了,只剩下他,可见他的意志力有多强。” 孟婆叹口气,“千年之中,他看着你一遍又一遍的走过奈何桥,喝下一碗又一碗的孟婆汤,他又盼着你能不喝,或许就能想起他,但他又怕你受不得忘川河中千年煎熬之苦,受不得等待的寂寞,好不容易熬过了千年,时辰到了,他赶去投胎寻你,他投胎的时辰似乎跟你的时辰不一样。” 说到这儿,孟婆笑了,“可忘川河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只要他熬过了千年之苦,它就能让投胎的人见到他最爱的人,说起来,你应该不是跟他一个世界的,按理说你这辈子的爱人也不是他。” 忽然间,赫澜想到了小北,或许她今生的爱人应该是小北的吧,然后寂尧熬过了千年去投胎,她就阴差阳错的认错了。 她以为是阴差阳错,实际上却是顺理成章的。 “我估计,他是还打算等上千年,然后投胎去寻你,用千年煎熬换与你一生相守。”孟婆笑着摇头。 “我记得每一次你从桥上走过,他都会流泪,他跟我说,你一定是受苦了,因为没有哪一次你是笑着走过奈何桥的,他缕缕想要走出忘川河去抱抱你,可你看不见他。” 赫澜早已泣不成声,她真的不知道这些,回头看向忘川河,男人在里面承受着河水的侵蚀,那种疼痛深入骨髓,可他仿佛很享受,心甘情愿的承受着。 “来,喝下这碗汤,你该走了。”孟婆亲自盛了碗汤给她。 赫澜却不接。 孟婆笑道:“放心不苦,你的丈夫以前用他的一只眼睛问我换了一罐白糖,就为了每次你喝汤时给你放一些。” “一只眼睛?”赫澜心绪翻涌。 孟婆点点头,“在地府,人人都是一无所有的,唯一能交换的,只有自己的肉身。他曾说过,他的四肢要留着,留着去照顾你保护你,所以就给了我一只眼睛,他说剩下的那一只他要留着去找你。” 说着,孟婆把那罐糖从柜下拿了出来,那上面的花纹很是古老,赫澜看不懂。 她只觉得这一刻,嘴里好苦,心里也好苦。 千年…… 孟婆把汤推给她,“喝了,别让他白等。” 本书来自 第701章 番外(九) 手机阅读 赫澜回过头,大喊一声:“寂尧!!” “他听不见你说话的,不过你可以靠近他一点,他能看见你。”孟婆说。 闻言,赫澜快步跑过去,越是靠近忘川河旁,赫澜就感觉身体一阵阵的灼痛,那是河水的作用,还不等靠近就这般难受,可想而知河里的寂尧该有多么煎熬。 当赫澜穿过那条红线,河里的男人果然看见了她,脸上顿时扬起了微笑。 那是赫澜最熟悉的笑容,那么暖心,那么温柔。 忽然之间,她放声大哭起来。 因为她看见河里的男人嘴巴动了动,她看得懂。 他在叫她老婆。 只是她听不见声音,两个人之间像是隔了一张透明的屏障,她再也不能靠近一步。 男人仰头看着她,眼里全是笑意,就像是看着瑰宝一样,那么疼惜爱怜的眼神,看的赫澜心里搅着的痛。 “回来吧,让他看你一眼,他已是知足,好好生活,等千年后,他会去找你。”孟婆远远的唤她。 奈何桥边,她盯着河中仍旧带着笑意的男人,手里的孟婆汤像是灌了铅,沉重不已。 “我能不能去河里陪他?” “不能。”孟婆拒绝的很干脆,“两个相爱的人同时进去,会有一个灰飞烟灭。” 赫澜质问:“为什么?” “世上哪有那么多好事儿?喝吧,看在他的面子上,府里的判官会给你个好去处的。” 孟婆汤端在她手,赫澜深深地望着河里的男人,她闭上眼睛,流下今生的最后一滴泪,将汤水一饮而尽。 果真是甜的。 “他今后再投胎,眼睛也是有一只是坏的,我告诉你一声,别嫌弃他就行。”孟婆挥挥手,“去吧。” 赫澜喝下汤后,眼前忽然闪过一些熟悉和不熟悉的画面。 她知道,那些都是她的过往。 再回忆一遍,看过三生石,她就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是规矩,人活着有规矩,死后也一样有规矩,没人可以忤逆违反。 走过奈何桥,穿过忘川河,看他最后一眼,毅然决然的跳下轮回。 寂尧,我在来生等你。 ~ “小伙纸你也来了?”赫澜刚走,又有一个年轻男子紧随其后。 孟婆熟练的盛汤。 北霆面容寡淡,对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很熟悉。 “她走了?”他低声问。 孟婆点点头,“嗯,你还要跟着?” 男子没多言,只是端起孟婆汤准备喝。 “你每一世都要为她而死,却哪一世都不能跟她长相厮守,你坚持个什么劲儿呢?河里的那个好歹千年能在一起一回,可你没机会的。” 他抬眸望着河里的男人,“就是因为这千年轮回他不能陪着她,所以我才要去陪着她,你应该知道的,无论她怎么轮回,她每一世都是孤独终老,若没有我陪着,她要怎么过?” 孟婆叹了口气,为这三人感到遗憾。 “来吧,这次给你加点糖好了,其实上次你是有机会的,奈何正好赶在千年的时候,他中途把人劫走了。”孟婆笑言。 北霆倒是无所谓的笑了笑,“这就是命,注定的,能看见她一生圆满,我也知足了。” 本书来自 第702章 番外(十) 手机阅读 他们三人的前生今世,的确是缘分交错的。 北霆喝汤之前走到河水旁,蹲下来看着寂尧。 寂尧同样看见了他,他笑了,嘴巴动了动。 北霆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说:替我照顾好她。 他们千年前就是一个世界的人。 那时候,他是个身份尊贵的世子,而寂尧只是个卖玉器的,不算富裕,顶多是不愁吃穿。 而当时的赫澜可是一代异姓王得独女,无论在哪一世,赫澜的身份都是极其的高贵,也算是老天爷善待她吧。 本是为了联姻,赫澜许配给了他,可赫澜那时候就已心有所属,看上了卖玉器的寂尧。 为了跟寂尧在一起,赫澜连显赫的身世都不要了,非要嫁给寂尧。 违抗皇命是要杀头的。 怕赫澜受伤,北霆就以自己的名义违抗了圣旨,说不娶赫澜,惹的皇帝大发雷霆。 下令要杀了他。 他的父亲为了救他,拼了老命与皇帝打了起来,连带着赫澜的母家,都是为了儿女能活着,寂尧的父亲也同样加入了。 那一战他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最后他的父亲死了,赫澜的父亲也死了,唯独那一世的寂尧的父亲活了下来。 理所应当的继承下皇权,建立了新的国度,国姓为寂。 可以说,这一世寂尧的父亲算是他的后人,辈分乱了。 也正是那时候,赫澜跟他牵手一生,埋下了姻缘。 他记得那辈子,是原皇帝的心腹刺杀他们两人,当时入宫做客的他为了保护赫澜,而被刺杀而死的。 每一世他都是为赫澜而死,这不是他自己编排好的,而是缘分定下的那一刻,他就被按上了这样的命运。 “我会照顾好她的,如果可以,我不会再让她双手沾满血腥的。你记得去找她,也只有你,能让她真的笑起来。”北霆与河里的人对视。 寂尧无声的点了点头。 当送走这两人,孟婆的眼角湿了,“赫澜,你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他这辈子积了很多的福音,本是可以跟你一起去投胎的,可你前世为杀手杀了太多无辜之人,冤孽太重,他这是在替你赎罪啊。” 人活着,就分不清谁到底欠谁的。 要说寂尧为何生生世世陪着她,是因为那一次相遇,赫澜抛弃一切跟随他,不论贫穷富贵,不顾生死,只为跟他在一起。 他何德何能让一个如此尊贵的女子这样付出,寂尧便发誓,生生世世,他都要陪着她,不管过程有多苦。 ~ 后来,河里的男人一次次看着桥上的女子走过。 她根本看不见他,而他却满足的笑,许久不见,她一点也没变,无论在哪,她永远都是最令人瞩目的。 她刚走过,北霆也跟着来了,对着他的方向点了点头。 一世过去了。 之后,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他在煎熬中盼着她能来,远远的看上那么一眼,他已心满意足。 在岁月的长河中,寂尧早已麻木。 “快到了,再坚持坚持,再有一世,你就能去寻她了,如果运气好,你还能赶上跟她一起去投胎呢。”孟婆安慰着他。 寂尧笑了,笑的像个得到了什么宝贝的孩子。 本书来自 第703章 番外(北霆独白) 手机阅读 我是北霆,说起来我应该算半个现代人吧,从前是名杀手,外界的人总觉得杀手都是可怕冷血的,一言不合可能就会动手杀人,无法接近也不可接近的。 其实不是的,杀手也是人也会有感情,也是有心有情的,并不是所谓的冷血动物。 只是我们在面对生命时,感觉中多了一种麻木的情愫,因为看的多了见的惯了,也就不会为谁的死去而感到悲伤动容。 如若那个人是你,常年生活在黑暗中,在鬼门关游走,在生与死以及那腥甜的味道中徘徊,你也一定会成为我们的样子。 但不能否认的是,作为一名杀手,拥有感情是最大的威胁。 而我,明显触犯了这条规则,但我却从未后悔过。 那个人,是我所在组织里的头牌杀手,很厉害,也很漂亮。 有人说她是一支有毒带刺的玫瑰,不能碰,也不能沾染,否则就离死亡不远了。 我第一次听见她的大名时,是组织里的人调查她的时候,因为她行踪隐秘,不好追踪,所以给人的感觉非常的神秘。 可偶然的一次,我在一场任务中竟与她意外相遇,求生欲迫使我们必须联手合作,为对方守着彼此的空门。 那时候我并不知道她是谁,因为当时她戴着口罩,声音又被她故意改变了。 当时她靠我特别近,笑声很好听,她对我说:我叫赫澜,你呢?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的声音很平静:小北。 也是从那时候起,我跟她私下里开始联络起来,但都是通过网络聊天,视频对话的机会都很少。 可是慢慢的,我也发现了是她。 当时我很震惊,怎么会是她? 她会对人有感情? 不是都说她简直没有心的吗? 是的,那时候她就在追求我了,而且一追就是好几年。 我迟迟没有答应,不是不喜欢她,而是怕她因为我的情感而遭到组织的追杀。 直到后来的一次,她手中有我们要的东西。 东家派我们去追那东西,而另一个东家让她带着东西送到别处,如此一来,他们就成了敌人,只能是你死我活。 那场任务里,她败了,可她却赢走了我的心。 其实我很明白,当时的情况她并非跑不掉,即便她被围攻住。 可因为当时有我在场,她不想伤了我,所以没有选择挣扎。 我也记得很清楚,在她倒下的那一刻,她看我的眼神,让我的心疼的揪了起来。 几乎是想都没想的,我就对着自己开了一枪。 她说:如果有下辈子,老娘一定把你拐到手。 赫澜,下辈子真的有了,可你去了哪儿? 来到异世,我寻你十年,可等到的却是你与别人恩爱的消息。 我无法描绘我当时的心情,说不难受是假的,连再死一回的心都有了,可一想到在这异世,她没有亲人朋友,我不能走,我得留下来帮她。 这辈子的经历有些玄幻,有些令人惊讶,但从年轻看到她年老,欣赏过她风华绝代的样子,目睹过她美人迟暮后的雍容,我就很知足了。 我羡慕那个男人,嫉妒那个拥有她的男人,更恨娶了她的男人。 但我必须承认,我也同样很感激那个男人,因为只有他,才能给她最想要的幸福。 本书来自 第704章 番外(赫澜独白) 手机阅读 我叫赫澜,是做一个很多中会出现的身份——杀手。 都说干一行爱一行,可对于我的工作,我除了无尽厌烦以外,真的没有其他的感觉。 杀够了人,也逃够了命,更厌倦了在黑暗中行走。 我期待光明,更期待平静而普通的生活,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踏入这一行不简单,想离开这一行更难。 若不是因为遇到了那个人,或许我早就想尽办法摆脱这个不见天日的工作了。 直到有一次我被对敌围住,那一刻我想过逃,可是一旦逃了,那就要逃一辈子,我真的逃够了。 那一刻,我疯狂的想要解脱,点燃烟的时候,我看见了人群中的他。 那个给过我开心的一个男人,他也是名非常优秀的杀手,只可惜因为我们身份的关系,没办法在一起,我能理解他的犹豫和苦衷。 我手里的枪杀了太多的人,而终究有一颗子弹是要留给自己的。 把所有的遗憾都留到下辈子吧。 然而在闭眼的那一刻,我看见那个男人说爱我。 临死前能听到这句话,对于当时的我来说真的很高兴了。 本来我以为这辈子也就到头了,可睁开眼竟让我又看见了他。 他跟小北真的太像太像了,我很好奇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像的两个人,以至于让我认错,让三个人都承受着痛苦。 但我的心里只有愧疚与难安,却从未有过一丝后悔与痛恨。 或许这就是缘分,上辈子我跟小北没办法走到一起,这辈子我遇见了另外一个男人,一个我爱的,且用命爱我的一个人。 他对我的好其实并不完全属于我,他在意的可能是另外一个灵魂,而我起初在意的,是他那张脸,各有不同,却阴差阳错的走到了一起。 我这短短的前世没有留下什么德,沾了满手的血腥与孽债。 而这后来的一辈子,我穿越沙场,提刀上阵,保护国家,也算是在偿还前世的债。 他们说我是一名千古女帝,是可以被歌颂载入史册的皇帝,说我满身的丰功伟绩。 可我却不以为然,我只是为了活着而已。 在很多人眼里我是无情的,是恶毒的,是需要遭天谴的。 而在某些人眼里,我却又是睿智的,正义的,是可以被崇拜的。 身份不同,角度不同,你们看到我固然不同。 我狠,是因为你对我不好,我杀你是因为你要杀我,我要先有名活着,才能去挖掘我骨子里的善良。 这短短的一生经历了太多太多,也遇见了太多太多,我不负天下人,更未曾负过他,我留下一世英名变成一捧黄土,终将被细风吹散,成为历史。 可是,我对不起那个人。 我这一生都在亏欠着他,然而他却毫无怨言。 他前世为我而死,今生寻我十年,又默默守护我一生,后来因为我又送给了我丈夫一只眼睛,临了临了,他又是为我而死。 我啊,欠了他太多,早已用言语数不清。 我知道他给北蓝起的名字是因为我,我也知道他曾一遍遍嘱咐北蓝要好好照顾我孝顺我,他疼爱北蓝是因为,北蓝唤我母亲,唤他父亲。 他在以另一种方式来弥补他心中的遗憾。 对此,我只能装作不知情,不是我太冷血,只是我没有办法去回应。 我只能在心里腾出一片碧海蓝天来,放着这个爱我的男人,并给予他最真挚的祝福。 本书来自 第705章 番外(寂尧独白一) 手机阅读 吾姓寂,字为尧,为东国嫡皇子。 是世人眼中被上天眷顾的人,他们说我相貌堂堂,出身高贵,又有着一身的本事,保家卫国,成为东国赫赫有名的战神,是天之骄子,是未来的皇帝。 我一笑了之,不以为意。 我自小跟随师父在漫山学艺,师弟师妹共有三个。 不对,应该是四个。 还有一个……算是死了吧。 但却有个人在用她的身份活着。 我还记得我第一眼看见那个小女孩的时候,她特别小,看起来软软的,让人想要捏一下她的脸。 她也很乖巧懂事,很少哭闹,师父怎么说她便怎么做。 但由于年岁的差距,她并不是同我们一起学艺。 后来我下山了回了皇宫,师弟师妹们也各自回了家长,唯独剩下那个刚刚过十岁的小丫头。 我知道她是谁,是东国国公府的千金,以后有机会相见的。 可突然有一天,有人送来消息,说是漫山被血洗,师父死了,小师妹因为出去采药,有幸躲开了杀身之祸。 我当时心有余悸,竟还想着幸亏她当时不在山上。 后来她被接回东国燕京,从那时候起我便想要娶她,整日无事时就陪着她玩耍。 也是从那时候起我发现她的性格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非常的胡闹,不像儿时那么可爱了。 可性格并不能左右我的感情,我依旧想要娶她。 然而她竟然想要嫁给别人,这是我不能容忍的,便求了一道圣旨强行把她娶回府,她真的很难过,拼了命打我骂我。 没有人那么诋毁侮辱过我,包括我的父皇母后都没有过,她指着我的鼻子辱骂我,让我去死,撕心裂肺的吼叫喊的我心在疼。 我仍旧忍让,我觉得她是年纪还小,等她长大了就好了。 可日复日年复年,她依旧如此。 直到她去爬简闫家的府墙掉了下来摔到脑袋后,醒来时她竟然不一样了。 她对我的态度简直与从前天壤之别。 当她抱住我的那一刻我一度以为自己在做梦,从前她是绝不允许自己碰她一下的。 也是从那时候起,我们之间也不同了,会像个正常夫妻一样坐在一起吃饭,一起聊天,同出同进,倒是恩爱。 那时候我挺忐忑的,生怕这是我自己做的一场梦,等一醒来,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我过的小心翼翼,生怕又突然惹怒了她,可惊奇的是她没有,她说她爱我。 她竟然说她爱我…… 日子就那么一天天过下去,我以为是梦…… 后来发现,果真是梦。 从一开始就是个梦,都是假的。 她是奸细,是敌国的奸细,更是蛰伏十年就为了杀了他的奸细。 她嫁给我是为了杀我,她说她爱我也是为了杀我,我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更不愿意去相信。 可我明知道她的目的已然不单纯,我却不忍心去揭发她,那样的话,她会死的,会被东国的死尸大卸八块挂在城门示众。 我不允许,我不允许我爱的女人遭那样的罪。 当时她怀了身孕,那是我的孩子,我再难过也要送她走,因为只有在她的国家,她才会是安全的。 本书来自 第706章 番外(寂尧独白二)完结! 手机阅读 我亲眼看着她离开,看着她哭着喊着不想走,看着她大腹便便满头是汗的看着我。 我心里的痛无法言说,我不能跟任何人说。 我替她背了这个锅,父皇震怒,下令将我丢进天牢。 赫澜的事情败露,那么真正的赫澜死去的消息也自然浮出水面。 赫卫国来找我拼命,他以为真正的赫澜是我杀得,他要为他的女儿报仇,我没有怨言。 他打我,我忍着。 他出兵攻陷我的军队,我忍着。 他险些断了我的腿,我依旧忍着。 只要他不把愤怒与怨恨加在赫澜的身上就好。 后来有一天,敌国放出消息,女君驾崩,新帝继位。 我一度以为她和孩子都死掉了。 便在王府后面立了墓碑。 然而,当她穿着龙袍,戴着金冠,迎接着众人羡慕尊敬的目光出现在联谊赛场上时,我是震惊的。 她还是那么优秀。 也是从那次相见我才发现,我对她的思念比我以为的要多了太多太多。 我跟她之间的恩怨情仇也太深了,和好之后没有多久,就出现了一个男人。 一个或许比我更爱她的男人。 那个人叫北霆,她亲切的呼唤他为小北。 我必须承认,我嫉妒,我吃味。 可更让我难过的是,她爱我竟然是因为我长得像北霆。 这个我无法接受。 我折磨了自己很多年,直到她为了那个男人奋不顾身的跳下悬崖,我觉得我的心死了。 死在了那座悬崖峭壁上。 可是后来她失踪了,等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失忆了。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她不记得她是谁,不记得她有孩子,不记得她是打哪儿来的,更不记得她自己是何身份。 可她……却记得我的名字。 她不知道这个名字是谁,也不知拥有这个名字的人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只记得这两个字。 就像是,刻在了她骨子里的两个字。 我带着她离开了那个渔村,回到了属于她的国家,做她最尊贵的女帝。 她说她爱我,失忆了她也再说。 我该信吗? 后来,她怀了我们的第三个孩子,久而久之我就释怀了那件事。 不是我宽容大度,不是我软弱无能,我只是太爱这个女人了。 我哭过,醉过,祈求过也迷信的指望上天过。 可我依旧忘不了这个女人。 既然忘不掉那就不忘了。 我跟她分分合合了一辈子,好不容易到老了,我的眼睛却不看不见了。 在眼睛看不见以前,我还没有遇见过令我佩服的人,直到那时候,我遇见了令我敬佩余生的人。 也就是那个叫北霆的男人。 我知道他爱赫澜,他也不曾虎视眈眈,他只是希望赫澜开心幸福。 但我从没想过他会因为赫澜而选择帮助我。 他把他的眼睛给了我。 他竟然把他的眼睛送给了我。 这个事实让我消化了许久才接受。 我想,如果是我,我可能做不到的。 人都是自私的,北霆也同样自私,但他因为赫澜而变的伟大。 老了,年纪大了,我也渐渐走不动了。 终于,我在那个当年娶她的府邸中,她的怀抱里闭上了眼睛。 那一年,我国家兴亡, 那一年,我儿孙满堂。 那一年,我与她相执手, 那一年,我与她共白头。 本书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