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法师》 第一章 小小法师 临走时师傅嘱咐过,干我们这行的行事一定不能太张扬,该管的量力而行的管,不该管的能离多远离多远,不然总有一天会引火上身。可有些事是真耐不住好奇心,不是这一两句话能阻止的。 我,听师傅说是大鬼差马面的儿子,地府那边容不下我,是师傅好心收下了。七岁前的记忆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在脑子里的只有七岁后和师傅一起生活的日子。 我师父很厉害,无论是在捉鬼功夫上,还是征服女人上。那一次我记得很清楚,师傅让我独自守着家里,自己去了城里的金城会所,一整夜没有回来。起初我还以为是师傅遇到了什么大的案子呢,听周围人说才知道他和五个如狼似虎的头牌战斗了一夜,师傅对此既骄傲但又有些伤心,因为师傅喜欢两年半多的公主金花看不上他,嫌弃他是个江湖骗子,嫌弃他整天鼓弄鬼怪的事,所以我想师傅他唯一的烦恼就是这可恶的爱情了。他白天接单,其他业余时间要么喝大酒,要么去会所快活。 师傅从来不让我碰这些东西,他叫我在一旁打杂。甚至把九年义务教育的书给我看,我虽然没上过学,但也算是初中的文凭。我边看他操作边听他讲道理,有时候也会厌倦,因为师傅经常让我在屋里看门,那些做法的功夫早已烂熟于心了,所以我唯一的乐趣就是和村里那群小破孩玩。 这群小破孩,每个人都看不起我,说我是小法师,说我身上有晦气,刻意疏远我,甚至拿泥巴扔我,说这样能辟邪。每次玩游戏,我总是扮演最坏的那个,总是被他们一群人欺负。 他们这群小孩,单打没一个能打的。不过和他们玩也很开心,这远比看那个烂摊子要强。 他们中间有一个小女孩叫翠翠,她是我童年中最美好的存在。在那群小破孩欺负完我之后,她总是上来询问我,关心我,甚至扶我一把拦着他们。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做,当时只知道她长得最好看,最善良。她一直都是我良宵春梦的主角。 记得最清楚的事,那天,她的妈妈带着她来到了这里,说看看他们家是不是有什么歪风邪气。于是有了我和师傅第一次来到她的家里。我看的出神,师傅用捉鬼的桃木棍子打到我身上,说: “王北山你发什么呆啊,干活!” 其实对于这种话我早就习惯了,记恨也只是暂时的。师傅养育我,打我骂我又如何呢。 翠翠家算是村里比较富有的了,二层小楼,水泥院子,还种植花草树木。 师傅拿着金罗盘,在院子里来回走,我在后面背着干活用的家伙事。 “你们家建房子的时侯没找人看看风水吗。”师傅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王师傅啊,我当时哪里知道这个,现在您看看还不算晚吧。”翠翠的母亲问道。 “不知道。”师傅冷漠的回答道。 “王师傅,你可不能不帮我们啊,价钱都好商量。”她哀求道。 “捉鬼除妖,不是说钱不钱的事情,他讲究的道行深着呢,您这个活,我是真接不了。还是找高人吧”师傅说着就要走,我还是跟在后面。就像师傅说的他总是量力而行,能不惹麻烦就不惹。 “王师傅,都知道您是镇上有名的,您要是解决不了我们还怎么活啊!”翠翠妈一把跪了下来,眼泪哗哗往下掉。 “我说,咱们都是街坊邻居,你可别这样啊,快起来。”师傅扶她起来,无奈的安抚。 师傅又接着说:“哎,办法是有,代价倒是挺大的。” 翠翠妈上前激动的问是什么办法,什么代价都行。 他俩窃窃私语着,不知道说的是什么,我也不想知道,我只在意的是翠翠。 翠翠妈伤心,翠翠就伤心;她伤心,我也就跟着不舒服。 回去后我很好奇地问师傅,到底是什么原因为什么不能帮帮翠翠他们家。 结果可想而知,师傅又臭骂了我一顿:“王北山,你他妈翅膀硬了,不该问的别问,再多说一句我抽你。”“你他妈小杂种,没有我你早他妈完犊子了。”“......” 我不服,且很不服。我猜想师傅是若是圈翠翠家的钱给金城会所的金花,我便很生气,拼什么这样对待翠翠家。我本就是个犟种。 于是,就有了我第的一次顶撞。这次顶撞我鼓足了勇气,多穿了好几件衣服,因为我做好了被打的准备。 我踉踉跄跄的走到了师傅面前,此时他正躺在凉椅上,翻看着《捉妖手册》,我用比以前要大一点的声音说道: “师傅,明明不用那么麻烦,你为什么要骗翠翠他们家!” “你懂个屁,滚犊子。” 我依旧不依不饶的站在他身边,反复重复着这个问题。 “你他妈......给你说了你也不懂,赶紧一边凉快去。”说着又躺了下来,翻看着那本书,仔细的查找着。 如今再想想,我真是有些不懂事了,这本书师傅他传给了我,可他又去到了?他又是否安康?如今想想便伤心欲绝。 我当时很难过。 于是,我偷了师傅的钱。 他一般把钱放在他床头的柜子里锁上了。我一般是不会动他的东西的,可这次不一样,大概是为了我的爱情而冲锋吧。 我把钱塞给翠翠,翠翠没要,她说家里不缺钱,说我家里更穷。场面有些尴尬,我手里攥着一把纸币,感觉快要被汗水浸湿了。我害羞得说不出话,傻傻地站着。 “我马上要搬家了,搬到很远很远的地方。”翠翠说。 “为什么呀?”我问道。 “不知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知道,我妈妈告诉我的。” “那你还回来吗?”我着急的问道。 “不知道。” “会回来看我的对吧。” “不知道。” “那你......”我问了好多问题,她都说不知道。 很快,她的家人把它接走了,只记得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妈妈说我可以写信给你们,但我不知道怎么写。小法师,你和你师傅都是好人,你一定要像你师傅那样帮大家哟。”。 这些话其实我并没有在意,当时一心想把手里的钱塞给她。 翠翠,师傅,这两个对我如此重要的人如今都不知身在何处,而我,王北山,孤身一人的来到金城,开启这段小小法师的崎岖旅程。 第二章 初入金城 那时我怀着对金城的期待,踏入了金城。 倚靠在车窗前,望着路边的还绿油油的麦田,远处还点缀着几间房屋,炊烟袅袅升起,那种烧出来的柴火气,依旧是我最喜欢的味道。 我找了一个稍微靠角落的胡同里,这里背阴,狭窄,潮湿,根本不适合人住,旁边就是大片的居民区,师傅曾告诉我哪里有市场,那里就有生计。房东问我为啥要租这里,我搪塞道是因为房租便宜。其实也有一点便宜的原因,毕竟初入金城,身上盘缠微薄,但主要还是因为捉鬼除魔需要这样的阴盛之地。 我挂上招牌:驱邪、看风水、算命、小孩惊吓。 对于算命这种事,纯属我拿来圈钱的营生,其他几个就是我的看家本领。师傅说过,无论别人怎么说咱们,作为捉鬼法师的责任感不会变,干我们这行的哪有不挨骂的,只要干好自己的事,荡尽天下的魑魅魍魉,冤鬼亡魂,这才是我们活着才有意义。其实各行各业都得这样。对于这话,我从小就深深的刻在骨子里。 日子一天一天过,生意断断续续的,找我干的都是些鸡毛蒜皮小事:左眼皮老是跳;工作老是迟到;子女还没结婚等......这压根用不上我的真本领。 所以在无聊时,我总是爬在巷子口的小石子台上,独自吸烟,思考人生,即想着翠翠的小脸,又想着让师傅继续骂我几句。 就这样在金城生活还算说的过去。 ...... 这天来了个不速之客,穿着风衣,脸庞棱角分明。他进门就来回张望,四处打探着。 我问他要处理哪些事情,他没有理我,满屋子的转,甚至还要再深入进卧室。 我问了一句:“你这是要干嘛啊。” “哦,放心我就是看看。”他随意道。 “你是来看风水,还是家里有什么难处?” “没,就是活多。最近工作太忙了。”他一脸笑着跟我说。 “哦,你是什么工作啊?” “警察。” 他坚毅的眼瞪着我,我直接愣住了。 他靠着沙发接着说:“这地太偏,不好揽生意啊。” 我一脸的无奈,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我想一定是有人举报,我才会碰见警察。在外人眼中,我是江湖骗子,警察抓骗子很合理吧。 “我先给你倒杯水。”我断断续续道。 “不用了。”他推辞道。 我一时语塞,想想当年和师傅在乡下都没遇见这种情况啊,话里话间还在阴阳我,我他妈就是鼓捣阴阳的!城里人是真不地道! 我低了低头,想着怎么回应他。 “你不用太紧张,帮我看看呗。”他笑笑说。 我忍无可忍,鼓起勇气朝他说:“我给人干活收钱,你情我愿的,您这管不着我吧?” “您别急,我又不是抓你的,怕什么”他轻松地回应着我。 “咱们就讲,说,警察同志,您来我这小破店肯定有原因吧,我不是不守法的人,做错了什么我改,你别在这为难我了。” “接到举报,说你骗钱。” 我突然就想到上次那个人,因为想赖着不给钱,所以就举报? “我绝对没有!” “有没有的,你说了不算。” 对,光说确实没有用,我随即拿出了我的记录本给他看。这个习惯是跟师傅学的,他说,咱们这行喜欢赖账的特别多,记一下遇到事情好说话。 “对,这个人经常来我们那报一些像这样的案子,我们也没办法。” “没事,你们辛苦了。” 他看着我,没有说话,起身走了。 临走前撂出一句话:“我叫杨云海,这的治安乱,有事可以打电话,但您要是真敢骗人,我不会客气的。” 话音刚落,我便看见沙发前的茶几上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电话。 次日刚刚破晓,一个卷发大妈前来敲了敲我的门,我打着哈欠,开了门。第一眼看见她就知道她肯定是个富婆,对于这样的人,我一般是很乐意接待的,她们不会在乎花多少钱,我办事也有力道。虽然说要平等的对待每个人,但人之常情,情理之中。 “你好大妈,请坐。”我前去热情招待,眉开眼笑道。 “我说小伙子,你那么年轻,我能信你吗?”上下打量片刻道。 “您放心,我道行深着呢。”我依旧保持眉开眼笑。 “多少钱?”大妈开篇点题,把我给问懵了。我还是太年轻,懵在那里,不知怎么回答。 “大妈您先别急,先说说您的事吧。”我还是尽力地保持微笑。 “我呀,最近老是倒霉,就前些天,超市大促销,我公交车没赶上,错过了。还有还有,我明明看见前边有一百块钱,刚想去捡就被人抢了。一等到我买菜,就涨价。小师傅,你说说,我是不是有霉运当头啊。” 大妈的话又一次把我问懵了,我心想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打扮的光鲜亮丽,怎么就这么吝啬啊。 最近的这些琐屑小事把我弄得很烦了,我索性就拒绝了。 “我说大妈呀,你要不去前边医院看看,那边比我的好。您这来得早,我睡了哈。”我笑不出来了,一心想打发她走,便只言片语道。 “别啊,小师傅,你得帮我啊,我给钱!” “大妈,你这个情况像是妄想症,你得找专业的医生帮您。” “你啥意思啊?你说我是神经病呗!你还敢骂我!你挂着招牌不做生意,你信不信我不你店给砸了!”大妈大发雷霆道。 “大妈,我可没那个意思,您别激动,我帮您,我帮还不行吗!”看着大妈发火,我确实有些打怵了。 “等等,多少钱啊。”大妈突然性情大变,慢慢说。 “价钱都好商量,我出多大力,就要多少钱。” “那我这个情况,你得出多大力啊?” “您放心,花的肯定不多。” 要知道民间找师傅驱邪看相,最忌讳的就是谈价钱。这大妈太不讲究了。 我翻了个白眼,事真他妈的多。 我尝试着给她做个法事。 我摆好家伙事:两根红烛,黑铜香炉,一根桃木剑,一个金罗盘。 两根手指沾水抄起符纸,引上烛火,点燃酒杯,取一根香引燃,插在香炉上。取大妈一根头发,沾上酒火,放在金罗盘中间空处。随着一缕缕烟从金盘上升起,烛火开始晃动了起来,罗盘也转动了。 看到这个场景,我心想大事不妙,原来真有鬼怪缠着大妈。我又抄起符纸,点向大妈。 “显!” 大妈开始失去了意识,随之而来的是那小鬼的身形,我拿起柳木重重的打在大妈身上,边打边喊着:“你这小鬼,快出来,不然我打死你!” “啊啊啊啊!” 随着一声惨叫,那小鬼从大妈身上脱离出来了,它疼的在地上打滚。 小鬼从大妈身体中出来,大妈暂时晕倒了。 “大爷,大爷,别打我了,别打我了,疼死了。”小鬼苦苦哀求着。 “你这小鬼,好好的冥界你不去,这是你该呆的地方吗?”我厉声喝道,又随之鞭挞。 “大爷,我错了,别打了,别打了,饶了我吧。” 这不要脸的小鬼,我没有理它,我拿着罗盘,把它收了进了牢中。 我没想到这种情况也能抓到,还是我的经验太少了,差一点就错了。 不一会,大妈醒了,她摸着自己的身上,道:“怎么感觉身上那么疼啊,不过浑身倒挺轻松了哈。” 我对她笑了笑,刚才下手确实重了些。 “我说大妈呀,您这身上真不太干净,刚刚给您去了去晦,现在舒服多了吧。”我骄傲道。 “这事就得了!” “得了!” 大妈高兴没一会,便默默地掉泪。她很信任我,朝我哭诉着难处。 原来,大妈这么吝啬是有原因的。老两口在金城开烧饼店二十多年了,一个饼一个饼的把他们儿子供到大学,在金城买房子。再到两年前年儿子结婚,老两口多年的积蓄都花在彩礼和婚礼上了,饼店也卖了,儿媳不愿和他们住在一起,老两口只能搬到这片最烂的胡同区来。俩人干不动活了,老头子也病了,儿子的钱都跑到儿媳那边存着,这日子越过越悲,越过越难。直到去年老头死了,大妈成天思念成天抱怨,招的一身的戾气与怨气,这才让这小鬼缠身,变得更严重了。 大妈从袋中掏出皱皱的几张零钱,手上沾了点吐沫,数了数递给了我。 我虽然没有亲人,不懂这亲情的痛,但大妈这遭遇确定令我怜悯。。 于是我推回她沾满涕泪的手,这钱我没要,反倒是偷偷塞了些钱到她的胯兜。 我不觉得我是个善良的人,我只想按着师傅教诲和翠翠离别赠言,坦坦荡荡的过这一生。 第三章 冥界交易所 那时的我,回忆起来有些许的青涩无知,以为自己很了不起。而现在明白了自己的斤两,知道了师傅的苦心,可一切都晚了。 我站在遗体前久了,便坐在了他的旁边,我拿起了给他上供的苹果啃起来,倒也没觉得是不尊重。这段时间的经历,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才能善终,我想也许只能是我也随你而去吧。 ...... 像大妈的这种事情,我随后做了很多。总结下来我好像是在劫富济贫。可是,我却越劫越贫。 我舔着个脸,去小卖部王姐家赊账买烟。 王姐搭着个长脸,一脸的嫌弃。 “我说你咋赊账赊个没完了,咋的,开你那个算命的铺子不挣钱咋地。”王姐还是怒气冲冲的骂道。 “王姐,你说咱俩都姓王,搞不好还是本家呢,计较这个干啥吗,哪次没还钱啊?”我嬉皮笑脸道。 “王北山你他妈责怪老娘我呢!我抽你信不信!”王姐只是摆架子,像是和我开玩笑。 “还是红塔山哈。” 我拿着烟,灰溜溜的要走。她却喊住了我。 “俺们店买烟送打火机,赊账的也不例外,拿着吧,死鳖孙,二十出头不干正活,净整这些不三不四的,早晚饿死你。”她把火机递给我,转过了头。 于是我拿着烟和打火机,还有顺走的柜台上的棒棒糖,灰溜溜的跨出门槛。 我坐在胡同口小石子台上抽着烟,我捧起一捧落日撒来的红光,它把我的脸、身边的小花猫和这片胡同区都洗的通红。 不过这让我更加想念翠翠红润的脸庞了。 我算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吧,我也不清楚,从来都是这样分不清自己是谁、是什么样的人。若我真是大鬼差马面的儿子,我也不至于在这小地方混日子,甚至连自己在意的人都不知道在哪里。 回到家,我想着到了点要把抓到的的小鬼带到冥界交易中心去换奖赏。 笼中的小鬼知道后大声地吼叫着:“大爷,大爷,您就放了我吧,我求求你了!” “你个鳖孙,这他妈是你该待的地方吗,你叫什么叫,再叫我还打你!”我怒喝道,像极了王姐对我的样子。 “大爷,我不叫了,你别打我。”小鬼可怜乞求的样子令我有一万分的骄傲感。 听师傅说干法师这一行的,不仅分段位,而且还有歧视,我以前没抓过鬼是最底层的,确实要受人歧视,但现在我也算是个破了处的资深法师了吧。 “我谢谢你,你可是我的第一次。”我朝着它笑道。 我一路想着,一路了乐呵着,不知不觉就到了金城北的冥界交易中心了。这个中心白天是个诊所,晚上就成了交易所,专门收这些法师抓来的鬼怪。 我虽然总听师傅说这个地方很厉害,是人间和冥界的唯一联系。 听说是好几千年前,冥界除了大乱子,小鬼们跑了出来,祸害人间,冥界的头目,都叫他阎王爷,派鬼差到人间平乱,可是奈何小鬼太多,单靠鬼差那点活,人间早就毁了。鬼差们就在人间找了些普通人,传授他们技能,这才有了像我们一样的法师。其中大鬼差的名称叫马面,听师傅说我本应该是第一百多代传人,可冥界那边认为我是杂种,就是不认我,这才被收养在人间。法师在当时还是有头有脸的人,不过随着鬼怪的减少,法师这个行业越来越低微了。直到现在,被人叫成江湖骗子。 虽然师傅常常跟我讲,但是他从来没带我来过这里。看着眼前这个破烂的小诊所,我还想着是不是我找错了地方。 我刚想进去,却被门口的两个人给拦住了,一个胖子,一个瘦的。我给他俩看了看我的金罗盘,这俩狗东西连人带盘一起扔出了门。 “凭什么不收!”我愤怒道。 “你是哪门哪派的?杂货我们不收,滚吧。”胖子打发道。 哪门哪派?我心想,从来没听师傅提过这茬事啊。我什么都不清楚,门派更不清楚,因为我和师傅都姓王,我索性就说了句我是王派的。 “王派?”那两个人相互看了看,楞了一眼。 胖子又接着说:“你是王派的?我咋没见过你,老子就特么是王派的!” “那巧了,都是一家人。”此时的我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笑着说。 “谁特么跟你嬉皮笑脸的了,王派也是你能随便说的!”胖子接着伸手就要来打我。 “诶诶诶,于老弟,别那么急吗。”旁边的瘦子不慌不忙地拦住了他。 “小兄弟,咱们进屋聊。”瘦子又柔和地向我说道。 我看着他,瞳孔都大了一番,点点头表示同意。 可刚进屋,这俩人就他妈把我打了一顿。我甚至还没坐下,胖子便一把把我撂倒,压了上去。框框两拳下去,我直接断片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有了意识。我抬起那昏沉沉的头朝他们瞅一眼,具体是什么看不清,能感觉到有人在我上面说话。 “王会长,他醒了。” “行,没生命危险就行。你呀,就是冲动,咱们这里可不能瞎来,法治社会,别知法犯法。打人能对吗?你这是在我的医院门口打的,才救了下来。你要是再下手没轻没重的,我抽你。”一个成熟稳重的声音传来,估计就是胖子口中的王会长。 我慢慢的从地上坐了起来,看见了这二位。一个是刚才打我的胖子,另一个人则是身穿一身唐装,拄着乌黑乌黑的拐杖,一脸的慈祥与和蔼的老人。 “我在哪?放了我!”我微弱道。 “你特么怎么那么没礼貌,怎么跟王会长说话呢?还想找打是不是?”胖子对着我怒气冲道。 “诶,你怎么说话呢,”王会长拉长了音制止道,又朝向我“小伙子,你怎么样了?” “你是谁,我要回家。”我抚摸着额头,剧烈的疼痛让我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 王会长转向胖子,责怪道:“忘了问你了,你为什么打他?” 胖子似乎还在气头上,“这家伙冒充我们的人,他也配啊!” “年轻人就是火力大,这点小事就大打出手?丢咱们王派的脸呢。” 胖子面对责怪,也没再说什么了。 “送他回家,医药费,误工费,什么的不许少。”王会长看了看表,叹了口气。说罢,拄拐而去。 胖子一脸不情愿的答应了。 坐在车里,我仰头在后座上,脑海中一条一条的闪过一些从未经历过的事情,像是做梦一样。从小我的夜晚总是和梦境一起度过的,这些梦即清淅又模糊,有时忽突然惊醒,冒一身冷汗。师傅告诉我这都是在冥界那会发生的事,忘了就忘了,过好现在就行。此时我的耳边还一直回荡着一个粗犷的声音,呼唤着我: “王北山,王北山。” 当时我想,应该是这个死胖子一锤把我打的神经错乱了吧。 我只告诉胖子我在那个胡同,并没说哪门哪户。他竟然趁着我熟睡,把我丢在了胡同口小卖部的门口。 第二天被王姐打醒,这才发现身上还搁着一沓钞票。我本来还在气头上的,可有了钱,我脸上的笑容都灿烂了许多。我跌跌撞撞的走进店里,把小卖部的账清了,买了大把东西,还多给了她一些钱。 还是那句话,钱是王八蛋,但人人都爱。 我心想着,挨了一顿打,但是给了我小两千,这可比我做法师行当赚钱多了。不过这也是只是想想而已,我这一生都是要为除魔作贡献的。 这群人还算是抬举,怎么着我也是大鬼差马面的后代,等弄清楚门道再去找他们算账。。 王派是个什么东西?就为了这件事把我差点打死。 那笼中的小鬼还在我手中,交易所暂时是去不了了,我善心大发,就让我抓的第一个小鬼在人间多享几天福吧! 第四章 忠鬼小金 第二天,我索性把小鬼放了出来,它也并没有反抗我的意思,虽然是鬼,倒也挺可爱的。它“大爷大爷”的喊着,生怕我揍它。 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小金,以前在村里我们家的忠诚的老狗就叫小金,给鬼取名字我算是第一个吧。我让它称我为大哥,也算是有个伴了。 小金在我身边盘转,别人看不到它,因为只有用金罗盘给它做过法的人才能看见它。当然还有天生就能看到鬼怪的阴阳眼。 “以后你跟着我混,你要敢跑,我直接把你送回去。”我威吓道。 “大哥,我不敢,你可别把我送过去。”小金哀求道。 “捉鬼不上缴,这是法师的大忌,你这是特殊情况,早晚我得把你送进去。不过现在你还没事,好好跟着我享受人间吧!”我说道。 “谢谢大哥!谢谢大哥!”小金高兴道。 我问起了它的事,他本是明朝末年内阁首辅魏藻德的小儿子,母亲难产死了,他便常常在角落里,没人在意他。正巧他父亲以内阁首辅的身份投降李自成,甚至为了活命而公开诋毁崇祯帝,号召朝臣们投降李自成,投降大顺政权。当时无论是李自成的人还是大明的人都对他十分愤怒。终于,还是被李自成给杀了,小金也受了连累死了。当时收魂的鬼差没注意到小金,就给放了。至此他已经在人间游荡几百年之久,一直徘徊在各个人之间,不知道何去何从。由于没小金心性不恶,成了个没人在意的鬼魂飘荡着。 活着的时候就不受待见,死了也没人管,真惨啊。我对他说。 “你也算是个历史人物,以后跟着大哥就不惨了。” 有了小金,除了能给我放风之外,最大的作用大概就是陪我聊聊天了。他确实像是找到归宿了一样,我也确实开心了不少。即使他人已经几百岁了,但心智永远停留在被杀害的那个年纪。 和他对话,这种行为在外界看来就是自言自语,王姐都忍不住来看望我了,说我不仅不务正业,甚至精神还有点问题。 ...... 有了钱之后,我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去吃鲁南大席菜!也带着小金见识见识鲁南风味。在金城这个齐鲁小城里,最出名的就是大席菜了。 鲁南较为注重酒桌。村里的人家办丧事都会大摆筵席欢送死去之人,这叫喜丧。那时他们的家人会请师傅来给死去的人开坛做法,每次完事了便受邀在席上吃饭。我也不管别人,直接坐在大席上蹭一顿。 爆炒腰片,回锅肉,蒜苔毛肚,辣炒大肠,芹菜肉渣,蒜肉大肘子,蒜泥猪蹄......尤其是枣庄辣子鸡,全都是家养的走地鸡,肉质紧实,肥瘦相间,再加上枣庄特有的青红椒、朝天椒,就是一个纯纯的辣,比川渝地区的那种辣要纯粹,卷上鲁南特色大煎饼,吃的满头汗,再来一口啤酒,真透丝啊! 总之鲁南的风俗美食确实让我很爱,就算没钱我也都要一个人点上好几道菜吃。 来到店里,痛快点了几道特色菜,配着小啤酒,老长时间没这样吃过饭了。我拿着煎饼就开始啃,顾不得什么文明,真香!泡面我是吃的够够的了。 我在一旁吃着,小金在一旁吸吸精气就一脸的满足了。 你还真别说,有钱真好! 吃饱喝足,我便带着小金路上散步了。每当我和小金说话时,路上的人对我都是异样的眼光。我其实并不在乎,因为从小这便是这样认为我是怪胎。 前方围着一群人正在打群架,周围全是围观的人。我只听杨警官说这里治安乱,但没想到会这么乱,光天化日之下,这样的大阵仗,丝毫不把秩序看在眼里。我坐在我家门口的小石台子上,掏出手机。 正义感爆棚的我拿起电话准备给杨云海打个电话,有人已经被打倒在地上,血都流了一地。 这是一个强壮的大汉站在我的面前,他一把甩掉我的手机,大骂道:“就你他妈的多管闲事!” “你甩我手机干嘛!” “咋地!”他俯视着我。 “长得高了不起啊!”我嘴里小声的骂着,他要是给我一拳,我又得晕半天。 “你特么说谁呢!”那大汉低头瞟了我一眼,凶神恶煞道。 “我看看我的手机怎么就不行了,你管得着吗!”我不服气道。 “咋地,不服想打架啊!” “我就看不惯你们这群混混,打就打呗!”我也是个犟种,上了头,说话不过脑子。 “你他妈的!”那大汉转过身来,咬牙道。 “小心啊,大哥。”小金在一旁说道。 “不怕,他敢动我一个试试!”我大声喝道。其实说完我就后悔了,但还是硬着头皮对着他。 那大哥还就真的一个拳头推向我的胸口,我胸口一闷,向后趔趄几步。我心想,这大哥真打,恐怕今天又完了。 那大汉又一个拳头甩过来,打在我的右肩膀上,当时的我竟然不会反击了!他纹满黑色阎王的手臂,死死扼住我的脖子,我的眼泪瞬间疼出来了。这一幕还似曾相识,好像在梦里见过,阎王掐住我的脖子......正当我命悬一线时,那大汉突然重重地倒在我的面前,肢体抽搐着。 “大哥往后躲一下!” 随着我剧烈地咳嗽与干哕,半透明的小金站在我的面前。 “大哥,这家伙敢欺负你,我附体到他身上,给弄晕了。” “啊,你这是破坏规矩啊!我怎么跟你说的......咳咳咳..”我费力道。 “大哥,你都要死了,我得救你啊。”小金道。 “你这样,我还怎么做法师了!算了,没什么人看见,下次不能这样了,师傅要是知道了非得把我给宰了!”我深吸了一口气,又踢了一下倒在地上的这位大汉,“奶奶的,我有人!” 看着小金,我欣慰的笑了。想不到他并没有趁乱逃跑,而是救下了我。 我捡起手机,发现已经摔得不能用了。 “艹,咱们去派出所。”我对小金说。 我刚要走,后面那大汉颤颤微微的站了起来,“你他妈给老子下药了!”他喊道。。 我回过头看他,小金也回头。我笑道:“你亏心事做得多,被鬼入了!” 我和小金并排迎着夕阳走,落日只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第五章 乔月玲 破旧的老宅子透着一股子灰尘与老朽的味道,我跟在师傅后面,紧紧抱着包袱里的一套家伙事,左右张望着进了房子里。窗外乌鸦啼叫着,月光从那里撒了过来。突然,我不小心把桌子上的碗碰掉下去,我吓得大叫起来,手上的包袱散落一地,我拽着师傅的衣服,躲在他的后面。师傅呵斥了我一番,他说抓鬼的就不要怕鬼,不然是你抓鬼,还是鬼抓你?这是我第一次和师傅出门捉鬼,就算紧紧靠着师傅,我也十分害怕。一瞬间阴风吹来,蜡烛熄灭,一阵阵奇怪的声音响起,只见我师父露着坚毅的眼神,以及行云流水的动作,小鬼三两下便收入他的囊中。村民们对我师傅都十分信任,每每村周边里的红白喜事,奇异怪事,都会请我师傅看一眼。那时我便立下志愿,一定要成为师傅那样人。 师傅骑着自行车,我坐在后面,每次经过翠翠家,我便会抬头张望,只想看见她一眼,一眼就满足了。 在小时候,翠翠是我的天使;在金城那会,翠翠是我的梦中情人;而现在,翠翠只能存在我的幻想中了。 ...... 我还像往常一样,正常出门摆摊,吃饭,买烟,回家,接客捉鬼,搜索师傅和翠翠的踪迹。 路上一声声吵闹声吸引了我,翠翠的声音一瞬间冲到我的脑中。 我十分确定那是翠翠的声音!一定是翠翠! 我越是靠近,就越觉得不对劲。吵闹声逐渐清晰,“救命啊,救命啊。” 我着急地告诉小金找声音的来源,我又掏出手机打给杨云海。 小金在墙壁间来回穿梭几下,大概五分钟,他便带着我去到了那里。 眼前几个男人正在围殴那名女生。我仔细观察了她的声音,她的脸,我确定了她肯定是翠翠! 我冲了进去,挡在她的前面。 小金也快速的跑到了我身边,叫我小心。 “你们干什么!几个大老爷们欺负一个女生,还算不算男的!”我大声喝道。 女孩躲在我的后面,小声对着我耳边说:“救救我。救救我。” “她欠我们钱!我们不想打你,这事你别管。” “我今天还就管定了!多少我还!。”我大声喊道。 “你还?你还得起吗?”他笑道。 我以为自己有了钱,口气也跟着大了许多。 “你说价!” 他想了想,“五万块,没钱吧,装什么装?赶紧滚,不然连你一起打!” “哪有这么多!”女孩喊道。 “我还!”我没有想太多,出于对喜欢的女生的保护欲,我脱口而出。 “你还?真的?”他疑问道。 “我先给你两千当定金,其他的我回去还给你。”说着,我从包里掏出那天晚上胖子给我的钱,一把全给了他。 他蘸一口吐沫点了点,说:“两千,就把我打发了?想死啊你!” “放心,不会骗你的。” “你是不知道我们吧,金城会所!跟我们谈条件,活腻了!” 耳边传来小金的声音:大哥别怕他,我保护你。 这群人呈扇形把我们团团围住,我想这次一定要保护好翠翠,一定!而且有小金在我身边,四五个人应该问题不大。 “干什么呢!都蹲下!”杨云海来了,我打了他留给我的电话,十分钟便赶来。 “警察大哥,我们没打架,就正常要债。” “我给他们钱了。”我对着杨云海说道。 “不够啊!” “不够就缓一缓,你们再这样全都给我回局里!”杨云海训道。 他又转向我们两个,“你俩欠钱就抓紧还!” 带头的痞子冲我笑了笑,说:“行,哥们,这种婊子真的不值得你这样,这样的贱货在金城一抓一大把。” “你拿到钱了怎么还那么多话,赶紧走开!”我生气地喊道。 “就是,还你钱了,别他妈叫了!”女孩在我后面,指着他们说道。 等他们走开后,我转身看向那个女孩,从体型到轮廓,从眉毛到嘴巴,即使十几年了,我也不会认错!这就是翠翠! “我说过了,这里的治安乱,没事不要瞎惹事。”杨云海对我说。 “谢谢你,警官,我知道了,麻烦你了。” “你说你俩年纪轻轻的就不能找点正常工作,好好过日子吗?” 杨云海走后,后面的翠翠喘着气,她散漫道:“谢谢哥们,你的钱我可能还不了了,你就当买教训了吧。”接着收拾了自己的包,转头就要离开。 她虽然身上已经凌乱不堪,但是面色依旧红润,透过水灵灵的眼睛我仿佛看到了那个穿着花布裙子在院子里跳皮筋的少女,身上透出的那种感觉我能确定和小时候她冲我微笑的那种感觉一样。我的心脏蹦蹦跳,犹如骏马乱撞,我咽下口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你真的没认出我吗?”我拦住了她,口吃般地问道。 “你谁啊?” “你叫成翠翠是吗?”我呼吸急促,又问道。 “什么翠翠?” “小时候你是不是住在曹庄村里?” “不是,哥们,你认错人了吧,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拿起烟盒,叼起了烟,“哥们,有火吗?” 我掏出打火机给她。 “你真的不是翠翠?” “我真不认识什么翠翠,更不知道什么玩意曹庄村,还有这钱我是肯定给不了你,你最近躲躲吧,他们是真敢打。”她吐了一口烟说道。 虽然她的语气变得放荡,但是她的声音更加肯定了我的判断! 我看她受了伤,便执意要带她看病去,而她却告诉我这都是家常便饭。我感到十分震惊,如果我的判断没错的话,翠翠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让她变得这样不堪!那个温柔可爱大方的姑娘怎么想也不会变成这样的! 我还是把她带到了诊所,处理了伤口。她在一旁摆弄着手机,发着消息。 “你干什么工作的,那么有钱。”她问道。 我想了想没有告诉他我是法师,便随便拿个职业搪塞过去了。 “你叫什么?” 我看着她的眼睛,心里还是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我慢慢说道:“我叫王北山。” “你也姓王啊。行,我叫乔月玲,道上的都叫我玲姐,你呢,就喊我名字就行。”她收起手机,“你说的什么翠翠,这人我可能能帮你找找。你人还挺仗义的,我交了。” 我看着眼前的这个我认为的翠翠,沉默良久,或许真的是我错了吧。 “你饿了吗?要不我请你吃个饭?”乔月玲道。 “我刚吃完,你去吃吧,我来付钱。” “那多不好意思啊,记着账啊,等姐发达了双倍还你!” 她在一旁大口大口的吃着汉堡,汉堡在当时是稀罕物,可我却没有感觉。我余有心悸,我可能接受不了我喜欢的人这样的。 “翠翠......”我欲言又止,“乔月玲,钱就不用还了,谢谢你帮我打听打听。” “嗐,这还不简单,我那个老板特牛,认识的人特别多,甭管死人活人指定能给你找到。”她猛嘬了一口可乐,“爽!” “你老板?做什么的那么厉害。”我问道。 “法师啊,金城最厉害的,什么红白喜事都得请他看一眼,白两道他都认识,放心哈。”乔月玲又咬了口脆皮鸡腿,“真香啊!” 他的老大竟然和我一样都是法师!这让我想到了前两天的冥界交易所的人。 “他叫什么?”我尝试着问道。 “王大富王会长啊,金城一霸,你不会没听说过吧。”。 “就是王派?” “没错!” 第六章 王氏门派 我站了起来,惊讶的看着她,我万万没想到乔月玲也和这一行有关。 “你也是法师?”我继续问道。 “我不是,但我也算是王派的。”她继续咀嚼着嘴里的肉,嘴角上沾满了奶油。 “你不是法师,那你为什么是王派的?” 她对着我笑了起来,嘴里的饭吐了一地,“你是不是傻啊,王派是金城最大的帮派,除了法师,还有王派赌场,王派会所,你在金城都没听说过?” “什么?”我惊讶的站了起来,“怎么会这样?” “咋了?”她瞪着眼看向我。 “刚刚那些人说他们是金城会所的,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他们是我们的死对头,仗着比我们早,就一直搞我们。” “那么,你是在会所工作?” “对呀,不明显吗?” 我脑子一片混乱。这个长得和翠翠一样的人,竟然是会所的公主!师傅口中的冥界交易所,成了社会帮派!这些事实让我迷糊,这与师傅告诉我的完全相违背! “法师不是为人间捉鬼辟邪的行当吗?为什么开上了会所?”我继续问道。 “法师哈哈哈哈,你开玩笑吗!哈哈哈!” 我平复心情,深深的乎了几口气。我明白了那天晚上他们出手如此阔绰,随随便便得给了我几千块的原因了,我更明白了他们出手打人却不怕法律的制裁。 关于王派的秘密,我着实好奇。师傅从未告诉过我金城的事情,但他临走前却让我来金城闯一闯,师傅的失踪一定和此关。这更加坚定了我探寻金城秘密的决心了。 “乔月玲,我没啥正当工作,你能带我去你们那里吗?我很能干!我吃得少,干得多。”我的语气突变,问道。 “啊?你没工作还替我交了那么多钱啊!真他妈仗义啊你!”乔月玲向我竖起大拇哥,而且说了倒装句,一般而言山东人擅长说只有在熟人面前才能吞吐自如,可见她已经把我当成朋友了。 “对!” “行!北山老弟,以后你就跟姐混!吃完我就带你去我们会所!” “好的玲姐!”我的语气也从失落震惊中变成了舔狗。 ...... 虽然来了很长时间了,但确实没有好好逛逛这里,一路上车水马龙的,街上随处可见的城管和小商贩争斗,路边小混混拉帮结派,纹龙画虎,吞云吐雾,痞里痞气。 坐三轮车大概20分钟,我们来到了乔月玲工作的地方——钻石维纳斯会所。这个名字看起来很尊贵,实际上没有任何文化水平。 “进去别害怕,我来说。”乔月玲对我说道。 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会所门口坐着一群人,看起来像是地痞流氓,不过乔月玲和他们交谈甚恰,我便松了一口气。 “小玲,你中午干嘛去了?”保安头子叫周硕,他关心道。 “你还好意思说呢!我都要被人给揍死了,你人呢?”月玲生气道。 “谁啊,不会又是金城会所的那些人吧!他妈的我去干他!” “得了吧,这哥们救得我,你们一群饭桶。”乔月玲指向我说道。 周硕看着我说道:“就他?” “上一边子去,等会和你们聊。” “这群人是这的保安。”她接着对我说道。 我又点了点头。 “呦,小玲,带个男人回来啊。”“小玲又找了个新客人啊。”“这男的看着挺俊俏,来姐这屋吧。” 那群公主罗里吧嗦的喊着。听她说这里的公主年轻的居多,也有些老女人接不到客的看见我这样的小鲜肉就按耐不住。 穿过走廊上了三楼,她带着我进了这的办公室,她告诉我说这的老大是个女的人称花姐,脾气不好。乔月玲让我少说话,有点眼力见。 当门打开时,一股子浓郁的烟气扑面而来,我不知道是什么烟,但一定不是我抽的红塔山,一定很贵。 坐在麻将桌前的那个女人就是花姐,她穿着浴袍,抽着烟,看样子很不高兴,估计是麻将输了很多吧。 “花姐,您今天赢了不少吧!”乔月玲小跑到花姐的面前笑道。 “那倒没有,有事说事。”花姐叼着烟,手搓着麻将,不耐烦地说。 “花姐,我有一好哥们,他想来咱们这找份工作,您看得嘛?” “去c组,那缺个公主。”花姐随口道。 “不是的花姐,他是男的。” “那就去找周硕,去保安队里。” “花姐,我那哥们是个老实人,我怕去到哪里那群兄弟欺负他。”乔月玲乖巧的说。 “怎么那么多事啊。”花姐转头看向门口的我,摘下了烟,又仔细打量了我一翻。 “多大了?” “22了。”我楞了下回道。 “长得还行,酒保还能挤一挤,告诉老李给他安排。”花姐又转回了头继续搓起了麻将。 乔月玲又一路小跑到我身边,和我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我看向花姐,她与我对视,那眼神确实听不好惹的。 “花姐那么厉害吗?”我问道。 “那当然了,我告诉你吧,花姐是唯一一个能和王会长接触的人,想打听人,就得靠花姐。放心吧,花姐可疼我了,都要认我当干女儿。” 我还是点点头。了解到这一层,我想我的目标已经很清晰明了了。 大堂经理老李看面相人不错,他很细心地叫我怎么去做,酒吧摆设、调制酒水、酒水补充、应酬客人、日常管理和处理冲突等一些基本的服务。 这些天我仔细打探了一番。会所一共四层,地下有一层。第一层就是公共酒吧,第二层是私人包间,第三层是办公室和vip室。三层代表了三个阶级:一层是普通人撒欢的地方,二层是有钱人快活的地方,三楼vip室是一些政客名流才能去的地方,再有钱也进不去,就算是老李这样的老员工也只能在门口递酒水,只有花姐才够资格进去服务。王会长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带着一些客人来到三楼。 这里的员工分为公主,酒保,和保安。公主分成了三组abc,从上到下有等级。乔月玲就是a组。由于这里各大势力竞争大,再加上和其他会所经常起冲突,就找了一群小混混充当保安。 不过乔月玲让我小心点,除了那些喝醉的客人,还有那些很丑的富婆千万别被他们看上,这里的酒保当鸭的很多。 我来这里的目的不是为了赚钱,更不是为了找富婆。师傅和翠翠需要我,整个天下的亡魂冤鬼更需要我! 我暂时把我的店关上,收拾行李搬到会所。。 到此,我的金城之旅才算是刚刚开始。 可如今想想这段金城往事,我感到十分懊悔。孤零零的坐在他的遗体旁,后悔当初没有听师傅临走时的嘱咐:干咱们这行的...... 第七章 葬礼 鲁南这边的葬礼要载着棺材,后面跟着一大群人满街的走,在路上看热闹的人就叫看二刑的人。死者的子孙后代大街口跪拜缅怀,场面十分壮大。有时候我在想,为什么活着的时候儿女不好好的孝顺,死了之后就剩下鬼魂了才摆那么大的阵仗,敲锣打鼓,载歌载舞,大办喜丧,说是欢送老人,可我觉得做得再多也叫不回最最亲爱的人。他们把能请来的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八竿子打不到的人都通知一遍,为了表示哀悼还要给家属表示,几百,几千。大都是对家人的离去惋惜的,可总有那种十分不孝的人,他们就盼望着自己的父母死去,这样一场葬礼拿到的哀悼费就够他们一年挣的了。 每当师傅给死人做法事,他都是带着无比的敬重和灵魂对话,师傅说的最多的一句是:安心走吧,无论这一生过得怎么样,下边再重新活一次,若是还留在人间祸害他人,我便只会把你当成鬼魂抓走。 在我们那里老人来说,死亡是一种解脱,是一种值得期待的事,他们辛苦的过完了这一生,就只想在咽气的那一刻穿着舒服的寿衣,躺在飘着木香的棺材,看着齐聚的儿孙后代,然后闭上眼。他们一生的功劳随着一场雨,一场雪,滋润着他们的儿女与地里的庄稼,而后彻底结束了。 ...... 一个丧葬队伍走过钻石维纳斯会所前面,我们成了一群看二刑的人。 听人群中说,死的人叫单敬德,站在前面的是他的大儿子单立国。他们老家就在在鲁南金城,一直在省会泉城打拼,齐鲁企业十强。老人死后,由单立国经营。听说他儿孙满堂,身体健康,死了也属于是寿终正寝,来到老家也算是落叶归根。确实,他算是鲁南这里死去的老人中最成功的一位吧。 “这老头厉害,后面人乌泱泱的。”乔月玲标着膀子靠在门上,说道。 “哎呦,我要是有这样有钱的老爹我他妈天天吃辣子鸡!”周硕说道。 “他的子孙后代挺多啊,生前一定很幸福吧。”我说道。 “就你小子话多。”周硕对着我喷了一番。 “得了,咱没那个命,回去吧,干活去了。”月玲说。 突然,前面一阵闹腾,只听抬棺材的人大喊:“啊啊啊,我不抬了,这棺材在动!在动!” 乔月玲和周硕以及周围看二刑的人都静在原地了。 人群瞬间涣散,面对这样的事,我是肯定要上前查看的。 乔月玲拦住了我,说危险。我告诉他们我在小时候遇见过这样的情况知道怎么治。她告诉我要小心。 此时棺材停止摇动。 可那个抬棺的人突然倒在地上,浑身一阵抽搐,然后神经兮兮的站起来,大喊着:“老子死得冤呐。”然后发了疯似的满地打滚,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这种情况我遇见很多,大多都是死人的鬼魂不安宁,就把灵魂附在旁边的人身上,不甘心就此离世,这样的话,生命也算是短暂的延续了。 解决方法很简单,就是打! “你们这群不孝的东西,给我跪下!”他在地上,指着那群儿女,大声喊道。 这群儿女早就被这场面吓的躲得远远的了,只有他们的老大单立国没有躲起来,他大步走向前去,跪了下来。 那个被附身的男人连滚带爬充满攻击性地冲向单立国。 正当危险之际,我在附近随手捡了几根柳条,挡在了他的面前。 手起棒落,重重的打在他的身上,一下,两下,三下!那人疼的倒在了地上,我又接着抽打,他失去了意识倒了下去,我急忙拿出金罗盘,就要做法。 “大哥,我略微懂一点法师门道,您这种情况我能解决。”我急忙说。 “小兄弟,谢谢你,那就听你的。”单立国回道。 我冲回会所宿舍,拿出工具,迅速回到那里。两根手指沾水抄起符纸,引上烛火,点燃酒杯,取一根香引燃。随着一缕缕烟从金罗盘上升起,烛火开始晃动了起来,罗盘转动,青烟飘出。 “显!”我两根指,指向那人,单敬德的鬼混逐渐从显现。 面对这个长的慈祥和蔼的鬼魂,我并没有像刚开始对待小金那样打他,而是学着师父的语气细心劝说道: “我说老人家,您是寿终正寝,家庭那么美满,您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快回去吧。” “不行,我还不能死!我死得不明不白的,我气啊!” “不管怎么说,您死了就好好的跟着他们去冥界享福。” “说来话长,我只托你帮我办一件事,事情完了,我也就安息了。”老爷子叹道。 “大爷,虽然这不合规矩,但您说吧,我尽量帮您。”我安慰道。 “我一把老骨头,死了就死了,可......你去金城公安局告诉他们李队长,我的案子不能停!”大爷说完便急忙的回去了。 说实话,对此我十分不解,大爷那么着急冒着到魂飞魄散的危险也要说这件事,他那么着急嘱咐这件事情,看来是可能有冤情的。 身后的单立国喊了喊我,他亲切道:“小兄弟,你这是再跟我父亲说话吗?” “算是吧。”我郑重的回道。 “我叫单立国,请问你尊姓大名啊?” “哦,我叫王北山,北山的北,北山的山。” “谢谢你了,我哪里知道下葬还要那么多讲究。怎么就......”他整理了自己的西装,无奈道。 “单大哥,可能是您父亲有太多嘱托给你了吧。您父亲刚才......”我欲言又止,心想这件事如果说出来那就是严重不合规矩了。 我又接着说:“您父亲这种情况,我劝您晚一点火化。因为......” 我还没说完,他便爽快答应:“好!” 人火化后,灵魂正式没有了归宿,老爷子仅剩的遗憾也就只能带走了。可是这样的圣母心,在法师行业看来,就是没事找事的行为。我知道这不合规矩,可小金不也是不合规矩吗....... 远处的那群儿女过来了,其中有人大声地骂我,说我是个骗子,仅仅随便舞动两下,随便自言自语,就是为了骗钱!我很生气,因为我压根就没想过要钱的事情!我的初衷就是见义勇为,不过单大哥制止了他们,还给了我一张他的个人名片。这些做企业的大老板一般都会相信我们,图一个生意兴隆。单国立那温和、亭亭玉立的形象,伫立在我心中了。 老爷子的忙我一定会帮,即使犯了戒。我转身看看正在身后的忠诚的小金,对!反正又不是第一次犯戒了,怕个毛! 第八章 对与错 我最后又看了一眼他的脸,咬完最后一口苹果,我抑制不住的笑了最后一次,笑我今生无知,笑我无法弥补,笑我不分对错。我冲向了殡仪馆的最高层,站在边上,整个金城一览无余,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这么多东西,是的,这也是我第一次自杀。 “你在那里等好,我来赎罪了。” ...... “王,北,山。是吧?”杨云海拿着资料,慢道。 眼看着这个敞亮的看守所的圆表,一分一秒的转动,我着急的想着什么时候能够出去,我在审讯室里快一天了,手上的手铐和下面的座椅被锁在一起,勒得手疼,这个地方又黑又难受。真的受不了这种环境,所以就当没听见他说的话。 “咱俩见过好几次?”他问道。 “对。”我不敢直视他,小声回道。 “当时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你就是不听劝。”他又问道。 “嗯。”我依旧小声回道。 “行,我说你要是敢行骗,我第一个抓你,记得吗?” “嗯。” “你别不搭理我啊,拒不配合,是吧?” “我说什么?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把我锁在这。”我抱怨道。 杨云海见我态度不好,走了几步朝我靠近,说: “当街搞封建迷信,蛊惑群众,光天化日之下当众行骗。我说的没错吧。” “我又没做错什么,我本来就是干这行的。” “你在你家小店想怎么弄都行,但你在大街上,而且被拍到网上......” ...... 那时,漆黑的审讯室,被束缚的我,还有他,三者形成了一副很凄美的画面,这个画面与我刚才的场景形成很鲜明的对比,空荡的殡仪馆,躺在石棺里的他,还有孤单地我。 ...... 回到二十四小时前。 天气十分阴郁,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我为了给单老爷子办事,我带着小金来到了这里。市公安局就是气派,院子空旷显得大气,绿植葱郁显得生机。 但由于自己的身份,这个地方我确实有些害怕。 于是我先让小金去帮我探探。 我和他们说了单老爷子的事,他们相互看着对方,露出扭曲的表情。最后只是推脱地说,案子结了,没什么好查的。 我说要见李队长,他们说李队长生病住院了。 “我说,我也是受人之托,他都这么说了,这个案子肯定有蹊跷啊!”我再次解释道。 “我说同志,你要是在这样无理取闹下去,我们就只能强制请你出去了。” “警察叔叔,您相信我!” “说了多少遍,这个案子已经结了,家属都同意了,你又不是家属,更不是本人凭什么你说翻案就翻啊。” “哎呦,你怎么知道就不是本人呢,万一呢?” “莫名其妙啊?” “您相信我,案子要查下去!” 他们没人相信,也对,一个死人说的话谁会信?我转身便要离开,小金紧随我身后。 这时,一个洪亮地声音叫住了我。 “别动!” 我看向他,穿着一身整齐的警服,手里拿着文件。 他边走向我边问道:“我正要找你呢,自己送上门来了。” “什么呀?”我说。 “你刚才要找李队长?他是我师傅。” “我不认识,我是受人之托。” “受谁之托?” 我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他就一直瞪着我。 “我给你说,你也不信啊。”我解释道。 “你先跟我回去一趟吧,把事说清楚。” 说着,他便把我拉到了车里,我根本没反应过来,顺着他就走了。 车上,我不止一遍的问为什么带我走,他两手扶着方向盘,瞟了后视镜上的我一眼,然后又看向前方了。 随后就到了派出所,然后就是一整天的噩耗。 ...... 清者自清。单立国得知此事后立马为我保释,交了罚款,并亲口说我是他请来的。 单大哥还把我送到会所里,又塞给我一沓钱。说是上次做法的费用。我知道我们两个的差距,是天上的人和的过巷的老鼠之间的差距。 面对这个比我大了一倍多的中年人,我的眼泪模糊了他的轮廓,无数个回忆如同列车一样快速的从我眼前驶过。 小时候我弄错了道具,被师傅批了一顿,我赌气不回家,就一自己蹲在村口的干玉米秸秆垛子后面,打着哆嗦,身体蜷缩成一团,那里让我浑身刺挠,蚊虫飞舞十分难受。可等到第二天早上,我却出现在了我柔软的稻草床上,吃饭的木板桌上也摆好了馒头和糊涂粥,而师傅早就一个人出去干活去了。 师傅当时的岁数,和单大哥现在差不多。单大哥似乎又让我回了一趟久远的故乡。 ...... 我认为我做的合情合理。 我回到会所,天上的乌云越来越多了,在门口的周硕拦住了我,他嘴里点着煊赫门,脚踩老bj,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看着我。 “你上哪去了,能干就干,不能干滚蛋!”他用近似老板的语气对我说。 看着他的样子,我根本不想理会,绕过他就要进去。他后面的一群人拦住了我。 “你们干什么,我去哪里和你们有关系吗?” “呵呵!”他笑道,“知道花姐是我什么人吗?” “那你就喊花姐来,你管不到我!” “他妈的,花姐是我二姑奶!就你他妈的还想让花姐出面啊,想死啊!” 此时小金飘了出来,他意欲解决周硕,我制止了他。 “你想怎样。”我看着这一副不讲道理的嘴脸,无言道。 “少tm跟月玲走那么近,她是我女人。” 看着他装英雄,我笑出了声。早在我进会所的前几天,乔月玲就告诉我,周硕一直缠着她,整天没脸没皮的跟乔月玲套近乎,甩也甩不掉。乔月林轻轻对他笑一下,他就觉得自己是她喜欢的人,每天妄想约她出去喝酒,然后直接进宾馆睡了她。乔月林虽然放荡不羁,但是心里还是拎得清是非的。 “周硕!你tm欺负老实人吗!你看我告不告诉花姐!”乔月玲怒气冲冲的走来,她说,“谁tm是你女人,滚犊子!” 周硕上前谄媚,乔月玲一把把他推开。周硕灰溜溜的走开,慢慢的靠近我,朝着我耳边说道:“你等死吧!” “我等着。”。 说罢,天空忽然惊雷作响,周硕惊了一下,嘴里骂着,便回去了。 我拍了拍身上的灰,也回去了。 第九章 表白 会所里除了乔月玲,那些人都用怪异的眼光看着我,我想我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了。正当我没脸面对乔月玲时,她还是像往常一样来到我身边,她今天的打扮干净整洁了不少,一颦一笑更像翠翠了。 “周硕他就是要强,你别理他。”她说。 “嗯。” “去派出所了?我还想去接你呢,自己来了。” “谢谢,当事人接的我。” “中午请你吃饭,别忘了哈。”乔月玲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说。 “不用了。” “上次你救我的事一直没感谢你,不给我面子是吧!” “你不知道我的事吗?” “知道啊,网上都是你的视频。” “对不起,我骗了你。” “骗我什么了?”乔月玲似乎对这件事情不以为然,她露出十分天真的表情。 我笑了笑,她的性情豪爽,是我自己多虑了。 到了中午,我俩正对着坐在餐桌前,桌上摆着我最喜欢吃的辣子鸡、腰花、牛肚还有几个素菜,我咽了咽口水,因为自从来到会所,我就一直随便吃一点,想着这口很久了。她真是懂我的。 她笑着对我说:“我看你日记上写的你想吃这些东西了,都点了点,老贵了。” “什么?”我惊道。 “也不是太贵,姐能请得起。” “你偷看我的笔记!”我喊道。 “就你那个笔记本,还记着账,还有什么妖魔鬼怪的东西,你真是闲的研究这些东西。”她笑道。 “你看我的东西干嘛?”我说。 “你就放在那里,还怪我看啊!” “那你也不能随便翻别人东西啊!”我喊道。 “我是不是给你画面给多了!”她拿出一根烟,点了起来,唑了一大口。 “吃饭呢,抽什么抽!”我赌气道。 我低下头拿起来了煎饼啃了起来。 “你管着老娘了!我不抽烟,抽你啊!”她凶道。 她平静后,接着说:“你个倔驴,看一下你东西跟吃你一块肉似的。” “看在你请我吃饭的份上,原谅你了,下次请你不要这样。”我郑重道。 “行行行,大男人真小气。” 她掸了掸烟灰接着说:“我觉得你昨天那个样子挺帅的,是我喜欢的类型,咱俩处不处对象?” 我嘴里的一口饭吐了出去,产生了剧烈的反应。 “什么!”我惊叹道。 “我说处不处。”她说。 “处你妹啊!”我打断她,激动的骂道。 “我妹早死了,和我处吧!”她朝我挤眉弄眼的。 “我艹!”我大喊道,“服务员!打包!” “打什么包啊,就在这吃!”她朝我凶道。 “那你自己吃吧,我还有事,我得走了。” 我拿起衣服毫不犹豫的向外面走去,她跑了过来拦住了我,“你至于动这么大的火吗?”“我怎么了?怎么配不上你了!” “你看我一眼啊。”“你......” “我们不可能的。”我还是否定道。 “我就要试试,你等着,我早晚拿下你!” 我承认在刚开始我对她是有一些感觉,只是因为她的长相和翠翠相似,有时看着这个“翠翠”去和客人陪酒、跳舞,我都觉得不舒服,只要远远地看着她,就仿佛是翠翠一直在我身旁。可是,她突然向我表白,我真的不能接受!她永远比不上翠翠! 那天晚上我一整夜的没睡着,感觉心里刺挠,想像和她处对象又觉得恶心。说实话,和翠翠长相相似,她确实很好看,但是翠翠的地位永远不可能被他替代! 次日,我拖着疲倦的身体准备干活,杨云海突然来到会所,他又找到了我,不过这次并不是来抓人的。 杨云海进会所的时候,所有人都十分紧张,闻讯的花姐甚至亲自下来应对。 我了解到杨云海和他师傅刑警队队长李军,是出了名的“铁头”,他们断案果断准确,前几个月还捣毁了好几个会所的卖淫窝点。有很多大老板拿钱贿赂他们,甚至连办公室的门都进不了。软硬不吃,正义凛然,当地人给他们起名叫“铁头”。 他来找我,说他师傅原来接手了单敬德的案子,接手没几天就病倒了,案子交给副队长张远调查,接手不出几天就有了结果,说老人就仅仅是寿终正寝。杨云海觉得不合理,但是他们的儿女却欣然接受。 这个自相矛盾的问题始终困扰着杨云海。他师傅的病肯定是别人害的! 我俩坐在沙发上,我们打过交道很多次了,我并没有那么紧张,从远处看来,我们甚至像老友久别重逢的交谈。 “杨警官,您就放过我吧。我说了你不信,老人亲口告诉我的,这个案子必定有蹊跷。” “亲口?” “哦。”我紧张道。 “说清楚。” “您就继续查去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交给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我大舒一口气,轻松道。 “我肯定会查下去的,但是你算是关键证人,你有义务协助调查。”他眼神坚定的看着我。 “为什么?我就是受人之托传个话而已,我啥都不知道啊!” “那你受谁之托?告诉我,我去找他。” “我这真是给你说不清楚了。” “你绝对有东西瞒着我,现在不说,早晚我会让你开口的。” “我......” 我心想当时为什么要答应这样的事,这下可好跟警察纠缠上了。 杨云海走后,那群看热闹的就更止不住了,他们问东问西,围在一起,我脑子都炸了! “小金!能帮我吗!” “大哥,人太多了,帮不了。”小金回道。 “得了吧,回去吧。” “好嘞。” 我很讨厌在人群里,或者接近某人,现在的情况让我十分难受。 此时花姐站在一边,散漫道:“都闹什么闹,都很闲吗?该干嘛干嘛去!” 我朝她看去,这也是我们第二次对视,这次他衣着妆容都比上次的要精致。上次烟雾缭绕没有看清她的脸,只是感觉有点朦胧的美。而现在,我看花姐确实有几分姿色。怪不得乔月玲说花姐以前是会所的头牌,周围的人都慕名而来就为了一睹容颜,甚至有人花费重金要为她赎身,她都拒绝了。。 “你,”她抬起兰花指,妩媚地指向我,“来我办公室。” 说罢,她悠闲地扶着梯子,上了楼。 第十章 金花 我小心的走了上楼,身边经过好几个喝的大醉的土豪政客,眼前的环境和楼下完全不一样了,甚至还有客人与公主的吼叫声回荡在楼梯间。上面我很少上去,终于找到这次机会上楼去探一探。 乔月玲跑向我,朝着我关心起来:“王北山,一会出什么事你就往我身上推,花姐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我知道她这是在故意取悦我,但是还是有一点感动。 花姐确实没有把我怎么样,仅仅问了问与杨警官的对话,不过她一直盯着我看,导致我撒谎的时候十分心虚。 她翘着二郎腿,眼神好像在刻意的盯着我的眼睛。 一不小心,我看见了花姐的身份证,不知道为什么她要把身份证摆在桌子上。 金花,38岁,女,淮海省淮城人。 金花?我突然想到了师傅传闻中的那个女人,年龄也对的上,祖籍也在金城附近。如果真是这样,师傅的踪迹可能就不远了。 突然,乔月玲的声音响彻整栋楼,她冲进办公室,喊道:“花姐,花姐,不好了,周硕带着人去金城会所打架,被围了!” 花姐瞬间掐灭了烟,深思道:“怎么回事。” “就是因为上次他们打我,周硕给我报仇去了。” “他们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乔月玲支支吾吾的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花姐接着说:“摇人来,和他们玩玩去。” 店里大部分人都走了,只留着酒保和所有公主乔月玲也被留在了那。我确实不想参与他们的恩怨,但是却被花姐点名跟从。浩浩荡荡三十几个人,都跟在花姐的后面。 金城会所他们的门面要比钻石维纳斯会所大许多,门口还有雕像喷泉,大理石的台阶。 只见花姐戴着墨镜对着金城会所的刘头说道: “老刘,你们这是不是有点不地道了。” “花姐啊,是你们先不仁的。”金城会所的头镶着大金牙,戴着大金链,满口放光的说。 “就这么大点地,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必要弄得那么难看。”花姐道。 “这么大点地,也他妈是我们先来的!”刘头生气道。 “咱们谁是谁的地盘都划好了,是你们先犯的。”花姐说。 “艹尼玛金花!别忘了你以前只是我家老板的一条狗!这么快就忘了本了!”刘头旁边的李秘书喊道。 “看来不能好好说话了。”这似乎戳中了她的痛点,花姐有些生气,她说道。 花姐一挥手,后面一群人便冲了上去,我心想着大事不妙,便朝后面躲了去。 起初花姐的人打的还算有优势,两边势均力敌,可是刘头后面齐刷刷地开来了十几辆车,车上下来了几十号子人,手上都拿着战术棍,瞬间把花姐呈半圆形围住。越往后越吃了人数和地盘的亏。花姐的人被打倒了,原本浩浩荡荡的气势也烟消云散了。一群人追上花姐,拿着棍棒就要打。 我一把将花姐拽过来,拼了命的向前跑。我俩躲到一个拐角,那个小篓子只能进去一人,眼看着就要追上了,我看着花姐那般着急可怜的模样,心生怜悯,便主动让出了位置,把她藏在了里面,我主动迎击。 “你咋办啊!”金花看向我,着急道。 “别出声。” 我转过身来,面前是一群手持利器的地痞流氓。 我能看见小金在我身边绕了几圈,可这么多人,我不知道要怎么解解决。 “给我打!”带头的那位大喊,拿起棒子击向了我。 我的额头一阵充血,像是一只手转动我的头颅。我尝到了血丝的味道,接着就是视野的模糊,接着就没有了意识。 ...... 等到再次醒来时,我躺在了一个洁白柔软的床上,旁边坐着翠翠,灯光十分舒服的照在我身上。光照太亮,感觉太美好,我觉得我已经死了,这里是我心中的天堂。这种感觉只有在小时候生病时,师傅在屋里烧好炉子,我躺在舒服的稻草床上,喝着甜水,才有过。 “翠翠。”我出声说。 “来人,醒了,醒了!” 一群人围在了我的身旁,映入我眼帘的是花姐。我才缓过神来,这里是医院的病房,幻想中的翠翠也只是乔月玲。 我坐了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到人都散去,我才隐约听见小金的声音。 “大哥,你可真厉害!” “什么?” “大哥,你一个打十几个,真厉害!” “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傻傻的愣着。 ...... 我身体并无大碍,只是瘦了一点皮外伤,很快又投入到了会所里。可是会所的人对我的态度都变了一个样子,好像我立了什么大功劳一样。乔月玲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好我,我还是一如既往的躲避她,直到现在我还是接受不了翠翠的事实。但是周硕好像对我更不服气了,可以看出来他看我的眼神中藏着刀。 尤其是花姐,她主动来问我身体恢复的状况,主动关心我的生活。还让老李多多的照顾我。我受宠若惊,但是我始终没有忘记我此行的目的——调查王派。 那天花姐独自喝酒,借着这个机会,我开口询问。 “花姐,您认识王大富吗?” “认识啊,我大哥。”她回道。 “哦,他是不是不咋露面啊?” “你问这个干嘛?” “没没没,没什么。”我回道。 “告诉你也没什么,当年我是金城会所的头牌,但是被那个刘头给压榨的一点钱也没占,我早就想离开他了。是王大富一手扶持我,这才开了这个钻石维纳斯会所,刘头就三番两次的找我的事,这就打起来了。”花姐叹道。 “当年金城会所的头牌公主金花,就是你啊!”我恍然大悟。 “对,当年所有男人都想争我,但我最讨厌钱这个东西了,我想要的是真心!”她微醺道。 “您有过真心吗?是不是王......”我欲喊出我师傅王明的名字,却被她打断。 “王大富这个王八蛋,不帮我做掉刘头这个王八蛋!”她已经醉了,站都站不稳。 我伸手扶住,“花姐,回去吧,你醉了。” “我不是个妓女!我很干净的!”花姐借着醉意大喊,“王大富,王明,你兄弟俩就是个王八蛋!王八蛋......” 我震惊了,金花喊出了我师傅的名字,而且王大富王会长是我师傅的朋友!! 我的猜测没有错,师傅的失踪一定和这些事情有关系。 那晚,我独自坐在天台上,拿起了那瓶火辣苦涩的洋酒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这个城市的夜晚灯火通明,但好像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