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镇妖塔》 第一章 绝处逢生 那是四十三年前的一个初春的夜晚。 在微弱的月光下，一个穿着单衣、满脸灰尘的小男孩吃力地走在公路上，一边走，一边打着寒颤，脸上显露出惊恐的表情。 这条公路是一条县道，连接直辖市澪江市的独章县和高书省的景康县。这两个县都是偏远的山区县，处于大山深处，交通很不便捷，而这条县道就是连接两县唯一的一条公路。那时候的公路没有铺水泥，也没有铺沥青，只是简单地平整了一下，都是土路，灰尘很大。特别是汽车一经过，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带起来的灰尘有一人多高。 夜静得可怕！除了公路两边树林和草丛里的一些动物时不时发出的声响，一切都是那么的寂静。小男孩在这条公路上已经走了好几个小时，没有吃，也没有喝，只是一个劲地往前走，也不知道要走到哪里。 突然，一个汽车的大灯从后面的拐角处照过来，小男孩生怕被发现，马上躲进了旁边的草丛里。货车呼啸而过，扬起了一阵灰尘。小男孩还是蹲在草丛里，不敢出来，直到货车远去，才重新回到公路上，继续向前走着。 又不知走了多久，一只野兔突然穿过公路，从小男孩的脚上跳了过去。小男孩受到野兔的惊吓，一下瘫坐在了公路上，他本来就在打寒颤，这下颤得更厉害了。小男孩坐在公路上休息了一会儿，缓缓地站了起来，仍然坚持地走着。 天色渐渐亮开了，公路两边慢慢显示出了轮廓。小男孩看到公路边上插了一根路标，路标上写着几个字：澪江市独章县园露村。 小男孩也不识字，用双手抓住路标的铁杆，好靠着休息一下，并尽量让身体不倒下来。饥饿加上劳累，虚弱的小男孩终于支撑不住了，整个身体顺着铁杆滑了下来，倒在了公路边上。公路边就是一个斜坡，小男孩的身体顺着草丛，继续往斜坡下滑，滑了五六米，倒在了一块荒地里。 小男孩在荒地里昏迷了两个小时。这时，一个肩上扛着锄头的中年男人路过荒地，看到了躺着的小男孩。男人伸出手指，试探了一下小男孩的鼻子，发现还有气息，赶紧扔下锄头，把小男孩背在背上，一路小跑回到了家里。 “老婆，赶快煮粥，这个小孩快不行了！”男人对着一个女人急切地说道。 女人听到后，随即生火开始煮粥，男人把小男孩小心翼翼地安置在床上，用被子盖住了小男孩的胸口。粥煮好后，女人在粥里加了点白糖，一口一口往小男孩嘴里喂着。 在两人的悉心照料下，小男孩昏睡了一天一夜后，终于醒了。小男孩看了看周围，这是一间土墙房，虽然简陋，却也整洁。一男一女正站在面前，对着他微笑着。 女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小男孩沉默了一会儿，怯生生地回答道：“我没有名字，妈妈一直叫我莽娃，今年六岁了。” “那你的爸爸妈妈呢？”女人继续问道。 听到女人的问话，小男孩的双眼里满是泪水，一滴一滴往下掉，回答道：“他们……他们都死了！” 两人吃了一惊，这么小的孩子，父母就已经去世了！ 男人接着问道：“那你怎么一个人躺在荒地里？” 小男孩低下头，小声地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我迷路了。” 女人走到床边，用手摸了摸小男孩的头，问道：“那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人了。”小男孩回答道。 这时，男人给女人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出了门，走到了屋外院坝的边上。男人从裤包里掏出一个布包，从里面取出了一些土烟叶和一盒火柴，又取下拴在腰上的烟杆，慢慢地把烟叶塞进烟嘴里，用火柴点燃土烟，吸了起来。 男人一边吸烟，一边对女人说道：“这个小孩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我们还是把他送到乡里去，让乡里帮忙找他的其他家人吧。” “这个小孩实在是太可怜了！父母都死了，他自己也说家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就算我们把他送到乡上去，乡里也不一定能找到他的家人呀。” 在那个年代，汽车很少，交通基本靠走，通讯也很不发达，除了村里的大喇叭外，就没有什么通讯工具了，如果有急事要打电话，必须到乡上去。看来，要找到小男孩的家人，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女人朝男人靠了靠，拉着男人的胳膊，看着男人，说道：“我们结婚这些年来，现在都已经到了中年了，我也没能给你生个一儿半女的，这一直都是我的一块心病。” 男人左手拿着烟杆，右手搂住女人的腰，说道：“没什么的，这都是我们的命啊！只要我们一起白头到老，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你不觉得眼下就可以改变我们的命吗？”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男人有些疑惑。 “这个孩子就是来改变我们的命呀。你看啊，小孩是你早上出去碰到的，那块荒地本来就很少有人去，恰巧被你发现了。”女人说道。 男人默默地听着，吸着自己的土烟。 女人继续说道：“而且，这孩子差不多没气了，是你把他背回来的，你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了。你不觉得他和我们很有缘吗？” 男人转过头去，看了看屋里躺在床上的小男孩。 “刚才我们和他说了几句话，看他的回答，在智力上应该没有问题。干脆……干脆我们把他留下来吧。”女人试探性地问了问男人。 “可是，这个小孩已经六岁了，就算我们愿意留他，还不知道他愿不愿意。”男人担心地回答道。 “那我们等会儿问问他，如果他愿意，就留他下来吧。” 两人重新回到了屋里。女人坐到了床沿边上，拉着小男孩的手，说道：“孩子，你的父母已经去世了，家里也没有其他人了。你看，我们两个都是园露村的农民，家里一直都没有孩子，你愿意留下来吗？我们会把你当成亲生的一样对待！” 听女人说完，小男孩似懂非懂地看着两人。小男孩考虑了一会儿，掀开了身上的被单，下了床，对着两人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头，说道：“谢谢你们收留我。以后你们就是我的爸爸妈妈！” 两人立即把小男孩扶了起来，抱住了小男孩，脸上泛起了欣慰的笑容。 第二章 澪江首富中毒身亡 澪江市里四月的天气，气温很不稳定。今天突然降温，由昨天的三十摄氏度，一下降到十五摄氏度，街上行人由短袖重新穿上了外套。天空雾沉沉的、见不了阳光，着实让人倍感压抑。 陈卫彬是澪江市公安局中城区分局刑侦支队支队长，因为公安内部体制改革的原因，刑侦支队升格，他刚由正科级提拔为副处级领导干部，这几天一直处于兴奋状态。陈卫彬准时到达了办公室，泡了一杯自己喜欢的普洱茶，慢慢品尝。 就在这时，刑侦支队内勤张鹏跑进了陈卫彬办公室，来不及敲门，喊道：“陈支队，陈支队，住在我区伴江别墅区的澪江首富周元良死在家里了，分局通知我们刑侦队马上出现场！” 人命关天，陈卫彬立马起身，随手拿起桌上的手包，边走边对张鹏说：“通知一下袁青副支队长和相关技术人员到现场，我开车先去了。” 张鹏“嗯”了一声，便通知去了。 陈卫彬马不停蹄赶到了伴江别墅，伴江派出所和别墅保安已经在周元良家的四周拉起了警戒线。 站在警戒线旁的伴江派出所所长倪志看到陈卫彬，立马打招呼：“陈支队，这边来。” 陈卫彬点了点头，跟随倪志径直走进了周元良的家里。 “周元良死在二楼卧室，是他家保姆报的警，派出所出警后，没有让其他人再进入他的卧室了。”倪志一边走一边简单地介绍着情况。 周元良家的一楼大厅坐了几个人，陈卫彬匆忙地瞄了一眼：两男两女。三人沙发上坐着两个男人，年龄在四十五岁左右。旁边一个双人沙发上坐着一个女人，年龄在四十岁左右。在那个女人的旁边，还站着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女人，看打扮是保姆。陈卫彬来不及多打量，快步往二楼走去。 陈卫彬来到了周元良的卧室门前，没有急着进去，打量了室内的环境。这是一间大约六十平方米的卧室，与其说是卧室，更像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 有钱人可真是奢侈！陈卫彬嘀咕了一声：只可惜命没了！ 陈卫彬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床上的死者。周元良是澪江市的首富，在澪江市的政界、商界，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也长期在电视、网络上露脸，对于陈卫彬来说，当然也是认识周元良的。 此时，刑侦支队副支队长袁青和法医雷鸣等技术人员也上楼来了，陈卫彬和他们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开始工作。 如此重要人物死在家里！ 陈卫彬立即从包里掏出手机，拨通了分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陶春强的手机：“陶局，我是陈卫彬，我正在周元良的别墅里，周元良今早被发现死在家里了，现在刑侦支队技术人员正在进行现场勘查。” “周元良？此人是我市名人、公众人物。你立即到分局来，我们向费远达局长汇报！”陶春强在电话里说道。 “好！”陈卫彬应了一声，回头向袁青嘱咐了几句。 陈卫彬拍着派出所所长倪志的肩膀，说道：“我马上要到分局去汇报，你让坐在大厅的四个人到刑侦队来，我询问一下情况。” 倪志点点头，送陈卫彬下了楼。陈卫彬上了车，直接向分局奔去。 陈卫彬向费远达和陶春强简要汇报了情况后，驱车回到了刑侦支队的办公室。 刚才，费远达和陶春强对周元良的死作出了指示：要尽快出个死亡结论，如果是刑事案件，尽快破案！ 陈卫彬提起了办公室的电话，准备拨打袁青的手机，犹豫了一下又放下了。 多年从事刑侦工作，陈卫彬深知，这种现场勘查急不得，一定要细之又细，如果自己打电话催促他们，担心打扰他们工作而导致出错。 陈卫彬点了一支烟，走到窗边，看着马路上的车流，一种莫可言状的感觉涌上了心头，顿时喘不过气来。陈卫彬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冉冉上升的烟雾，手心都有些冒汗了。 “嘀嘀嘀……”手机响了，打断了陈卫彬的沉思。 陈卫彬一看是袁青，便接通电话：“袁青，勘查情况如何？” 袁青回答道：“现场勘查结束了，初步判断死亡原因为中毒！具体是什么毒还要查证，法医已经提取了样本，马上化验。至于自杀还是他杀还不确定。” 中毒！陈卫彬惊了一下，回答道：“马上通知各大队长、副大队长，到支队会议室开会。” 刑侦支队会议室坐了满满一屋人，陈卫彬主持会议。 袁青先通报情况：“死者周元良，男性，死亡之前是良栋集团的董事长。今天早上八点，周家保姆王翠萍发现周元良没有了呼吸，打了110报警。周元良的死亡时间，初步确定在凌晨一点。至于死亡原因，初步判断为中毒，目前正在化验是什么毒？经过现场勘查和调取周家自装的视频监控来看，排除外人进入别墅的可能性。” 陈卫彬插话道：“在周元良别墅里坐的是什么人？” 袁青回答道：“两个男的分别是周元良的大儿子周先全、二儿子周先清，沙发上的那个女的叫童小瑾，是周元良老婆，站着的那个女的叫王翠萍，是周家的保姆。” 正当大家在讨论的时候，刑侦支队法医雷鸣走进了会议室：“报告，在死者血液中发现了眼镜王蛇毒，确定为导致周元良死亡的主要原因。” 眼镜王蛇毒！在场的刑警们倒吸了一口冷气。 雷鸣继续介绍：“奇怪的是，死者的身体表面并无被蛇咬伤的伤口，基本排除被毒蛇咬伤可能，只是在死者腹部发现一处针状孔，不排除蛇毒通过注射进入血液。” 雷鸣介绍完后，陈卫彬说道：“目前看来，周元良这个案件不是那么简单。你们觉得周元良会自杀吗？” 陈卫彬看了看大家，继续说道：“在座的都是多年的刑警了，也不用我多说了，这段时间取消休假，保持通讯畅通。散会吧。” 陈卫彬说完，支队的刑警们陆续起身出去了。 陈卫彬拉着袁青说道：“你再给伴江派出所所长倪志打个电话，让他把死者今天家里大厅的人马上都带到刑侦支队来，我们要问问情况。” 陈卫彬一边说，一边起身，走到会议室门口时，转身用手指在空中指了指，对袁青说道：“对他们态度好点，现在是中午了，准备点盒饭给他们吃，下午我和你亲自询问。” 第三章 擦眼人 下午两点。第一个进入询问室的是周元良老婆童小瑾。 陈卫彬说道：“我叫陈卫彬，中城区公安分局刑侦支队支队长，有些事想找你了解一下。” 童小瑾与陈卫彬握了手，面对面坐下来。 童小瑾作了自我介绍：“我叫童小瑾，是周元良法律意义上的老婆。” 这个自我介绍有点意思，陈卫彬愣了一下。 陈卫彬问道：“周太太在哪里工作？” “算是在良栋集团工作吧！” 陈卫彬又是一愣，这个童小瑾的回答着实让人听起来很别扭。 童小瑾接着说道：“我年轻的时候，从澪江大学新闻专业毕业，大学毕业后就职于《澪江晚报》，干起了记者，十三年前与周元良结婚，结婚后就辞职了，也没有再上班了。” 陈卫彬一边听着童小瑾的介绍，一边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女人：标准的瓜子脸型，白皙的皮肤，微卷的长发，特别是那双大眼睛，好像会说话一样，娇媚中带着成熟，脆弱中透着果敢，虽然年龄已到不惑之年，但岁月似乎不愿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反而更是增加了她身上的韵味，整个一个美人坯子。 “风韵犹存”，陈卫彬想到了这四个字，但用这四个字来描述她，实在是显得太低调了。 人家刚死了丈夫，陈卫彬便安慰着：“周太太节哀！” 陈卫彬说完，他发现童小瑾并没有像平常人那样死了丈夫的悲伤，她只是从包里掏了一张纸巾，在两眼皮上试着沾了一下，在陈卫彬看来，这哪是在擦眼泪，简直就是表示一下哀伤而已，就连假装都不用假装得太像。 童小瑾作为周元良的老婆，对丈夫的死竟如此反应！直觉告诉陈卫彬，周元良夫妻背后一定有故事。 “有烟吗？”童小瑾捋了捋头发，问了问陈卫彬。 陈卫彬递了一支烟给童小瑾，掏出打火机给童小瑾点上，自己也点了一支。 童小瑾猛吸了一口，问道：“周元良真的死了吗？” “死了！”陈卫彬肯定地回答。 童小瑾左边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嗯”了一声。 童小瑾吸了一口烟，继续说道：“我是早上接到保姆的电话，得知周元良出事了。我到家时，警察已经来了，我没有上楼，不知道具体情况。” “周太太昨晚没有在家吗？”陈卫彬诧异地问道。 童小瑾看着陈卫彬，说道：“陈支队长，你能否称呼我的名字，不用叫周太太，行吗？” “哦，好的。不好意思！童小姐！” 童小瑾继续说道：“我没在家。陈支队长这种口气问我，是在怀疑我吗？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人，我能做什么？” 陈卫彬摆了摆手，说道：“童小姐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为了避免尴尬，陈卫彬转移了话题：“你以前是《澪江晚报》的记者？” 童小瑾回答：“是啊。当了几年记者，专跑政法战线的，我认识你们公安局很多人。那个时候，你们市局的高明昊局长还是中城区刑警支队的支队长。” 陈卫彬惊了一下！ 高明昊，澪江市警界的传奇人物，出身农民家庭，靠着自己的努力奋斗，考上了位于首都北京的公安大学，毕业后分配到中城区公安分局刑警支队，屡破大案、要案，仕途像火箭一样，历任刑警支队副支队长、支队长，分局副局长、局长，市公安局副局长，现任澪江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正厅局级的领导干部。 提起高明昊，澪江警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是全市公安战线的骄傲，成为多少警察励志的楷模！高明昊常说，他是帮老天爷擦亮眼睛的人，时间长了，澪江社会上称他为“擦眼人”！陈卫彬是高明昊的校友，但是晚了十几届，是高明昊的师弟。在公安大学有个传统，校友间以师兄弟相称。因为高明昊这个师兄职位太高，陈卫彬参加的校友小聚会时，高明昊都不会参加，所以陈卫彬也只是常常听说和在市局的视频会上看见过高明昊。 陈卫彬的头脑像放幻灯片一样，快速运转着高明昊的情况。 “你和高明昊局长很熟吗？”陈卫彬问道。 “不熟。我当记者时经常要到刑警支队采访案子，以前我采访过一次高局长。” “哦。”陈卫彬回应了一声，继续说道，“我们聊聊周元良吧。你觉得周先生会是自杀吗？” “自杀？这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警察！”童小瑾回答得非常干脆。 陈卫彬吸了一口烟，说道：“童小姐，我想请问的是，你觉得周元良先生有自杀倾向吗？比如说有没有抑郁症？” “抑郁症？应该没有吧。就算有，你们警察也可以去调查呀。”童小瑾回答得依然很干脆。 短暂的对话，陈卫彬觉得童小瑾对周元良漠不关心，周元良的生与死仿佛与她毫不相干，再问也问不出什么线索。 陈卫彬说：“谢谢童小姐的配合!如果以后有情况要找你，我们再联系。” 童小瑾“嗯”了一声，起身离开了房间。 第二个进入询问室的是王翠萍，周家的保姆。 王翠萍显然是吓坏了，坐在陈卫彬的面前，脸色苍白，眼神中的惊恐显露无遗。 王翠萍向陈卫彬回忆起发现的过程：“今天早上八点，我去周先生房间打扫卫生，平时我也是这个时间去的。今天有点奇怪，房门是关着的，周先生有晨练的习惯，早上八点这个点都是在外面散步，他的房间门一般是开着的。” 王翠萍双手捧起水杯，喝了口水，继续说道：“于是我就敲门，敲了十几下都没人答应，我只有打开房门进去了，看到周先生睡在床上。我又叫了几声，他还是没答应。” 王翠萍喉咙哽了一下，脸色越发惊恐：“我走到床前一看，周先生脸色发白，一动不动，好像连呼吸都没有了，我摸了摸他的胳膊，是凉的，我赶紧用手指试了试他的鼻子，真没有呼吸，我吓得站都站不稳了。” 王翠萍又喝了口水，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办，马上拨打110报警了。报完警后，我又赶紧打电话通知了周夫人和周先生的两个儿子。后面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好吓人哦！这是我第一次亲眼见到死人！”王翠萍依然惊魂未定。 听完王翠萍的回忆，陈卫彬安抚了一下王翠萍的情绪，对她说：“好吧。今天就到这里，还有些事情我们以后再找你了解。” 第四章 周家两兄弟 第三个进入询问室的是周元良的大儿子周先全，现在是良栋集团北城区分公司总经理。 周先全坐下后，陈卫彬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周元良死亡的情况。 周先全听完后，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陈卫彬见状，安慰了几句，随后说道：“周总，你能讲讲周元良先生的一些情况吗？” 周先全用手指拭了拭眼泪，回答道：“我的父亲掌管着一个大集团公司，平时事务很多，我和他见面时间也不多。” 周先全捏了捏鼻子，继续说道：“但是据我的了解，父亲身体状况大体不错，只是有糖尿病，需要打胰岛素，其他也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糖尿病！陈卫彬心中默读了一遍。 “我最近一次见父亲，也是在一个月前，他和我一起谈了一个项目，还叮嘱我好好努力。以我对他的了解，我认为父亲绝无自杀的可能性！” 陈卫彬一边认真地听着，一边打量着周先全。周先全穿着比较整齐，一身西装，说话不紧不慢，整个气质中透出一种沉稳。 “良栋集团现在有几个股东？”陈卫彬问道。 “集团只有三个股东，我父亲是大股东，占股百分之九十。另外还有两个小股东，合起来占百分之十。” “你没有占股吗？” “没有，我和弟弟周先清都没有占股。父亲有他的想法，不想这么早就把股份给我们，让我们磨炼磨炼！”周先全一边说，一边抹眼泪。 “只是没有想到，父亲这么早就走了！”周先全情绪暴发，哭了起来。 “周总，节哀！”陈卫彬一边说，一边递了张纸巾给周先全。 周先全接过纸巾，说道：“谢谢！失态了，不好意思！” “周总，那集团的三个股东在股权上有没有什么纷争？”陈卫彬继续问道。 “没有吧。其他两个股东都是小股东，份额很少。而且他们和我父亲已经合作很多年了，相互间还是比较信任的，没有听说他们有什么矛盾。” 周先全看着陈卫彬和袁青，接着说道：“警察同志，我父亲走得实在是太突然了！作为家属，恳请你们早日破案，将罪犯绳之以法，以告慰我父亲的在天之灵！” 陈卫彬回答道：“你父亲的死因我们还在进一步调查。如果你父亲是被谋杀的，我们会尽快破案，绝不让犯罪分子逍遥法外，这是我们警察的职责！” 说完，陈卫彬送周先全离开了询问室。 最后进入询问室的是周元良的二儿子周先清。 周先清与他大哥周先全的气质完全不同，他穿着一件带花的上衣，很潮那种，眼神中带着一种不屑和趾高气昂，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 走进询问室的那一刻，在陈卫彬还没说话之前，周先清先发话了：“早就给老爷子说过，早点把集团交到我手上，以我的能力，绝对会把良栋集团搞成世界那个……那个什么五百强。现在完了，老爷子撒手走了，留下遗产这个分点，那个分点，集团还怎么搞？我操！” 陈卫彬还没来得及说话，周先清就坐在陈卫彬的对面，继续说道：“什么事，快点问吧，我的时间很贵的，我担心你们公安局付不起。” 对于这种人，陈卫彬见得多了，真是好想给他两嘴巴，又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多年的刑警生涯，控制情绪已成为陈卫彬一种自然而然的能力。 陈卫彬职业性地笑了笑，问到：“今天请你过来，主要是了解一下你父亲这段时间的一些情况。” 周先清回答道：“这个我还真不清楚，我们没住在一起。我是良栋集团南城区分公司的总经理，公务繁忙啊。” 周先清一边说，一边翘起二郎腿，还一抖一抖的。 “哎呀！真不知道老爷子怎么想的，让我和周先全各管一个分公司，搞什么业绩比赛，你说老爷子都多大岁数了，还想着让我们哥俩搞竞争上岗啊？这下完了，什么都没说，让我们怎么分嘛？”周先清自言自语道。 陈卫彬算是听明白了，这个周先清的心思根本就没在周元良的死上，完全盯在了遗产的分配上。 “那周总，你感觉周元良先生有没有什么仇家？”陈卫彬问道。 “仇家？”周先清拍了拍大腿，说道，“哪有什么仇家？就算有仇家，花点钱不就摆平了嘛！” “那周元良先生的家庭生活方面，有什么情况吗？”陈卫彬刚才询问了童小瑾，觉得两人不像正常的夫妻，便问问周先清，看他怎么说。 “什么家庭生活？文绉绉的，你是问那个童小瑾吧。”周先清接着说道，“这个情况可以有。那个女的，看起来漂亮，其实是蛇蝎心肠，有句话说什么：黄蜂尾后针，最毒妇女心。我看，拿来形容她再好不过了！” “那周元良先生和童小瑾两人的夫妻感情好吗？”陈卫彬继续问道。 “什么夫妻感情？老爷子买了个花瓶，放起来看看就行了。那个花瓶，不用上班，还在集团拿钱。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不要脸的东西！” 陈卫彬看出来了，周先清对童小瑾的意见很大。童小瑾比周家两兄弟的年龄都要小，但她是周元良的老婆，算是两兄弟的后妈。看来在这个家庭里，关系真是很复杂。 “我说，你们警察要关注一下这个童小瑾，真有可能是她害死老爷子的。老爷子一死，她就可以分遗产了！”周先清补充了一句。 陈卫彬感觉到，这个周先清完全掉进钱眼里了。和周先清谈话，陈卫彬浑身不舒服，而且周先清身上散发出来浓浓的铜臭味，熏得陈卫彬感到阵阵恶心。 陈卫彬站了起来，对周先清说道：“好吧。感谢周总的配合，有什么情况再联系。” 陈卫彬与周先清礼貌性地握了握手，周先清大摇大摆地走出了询问室。 陈卫彬回头对袁青说道：“袁支队，你通知一下，我们晚上召开案情分析会。” 袁青“嗯”了一声，安排会议去了。 第五章 嫌疑人在哪里 吃完加班餐，陈卫彬回到了办公室，思考着晚上会议上要布置的任务。 晚上八点，中城区公安分局刑侦支队会议室灯火通明，大家陆续到达了会场。 副支队长袁青介绍了周元良案件的基本案情，通报了下午的询问情况。参会的刑警们开始发言，并开展讨论。 参会的都是刑侦支队的中坚力量，都是多年的老刑警。通过激烈的辩论和仔细的分析，大多数的人都认为周元良死于他杀的可能性更大。 首先是死因，周元良死于眼镜王蛇毒。用蛇毒来自杀，对于死者来说，这得是有多大的癖好啊！一个都准备赴死的人，哪需要那么多繁文缛节？再者，周元良身家几百亿，澪江首富，成功商人，也没有致命的重病，没有自杀的动机。通过种种迹象的分析，刑警们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周元良死于谋杀，这是一起严重的刑事杀人案件！ 听完大家的分析，陈卫彬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是这种想法。看来大家都形成了一致意见，那我们就按他杀的结论向分局报告。” 陈卫彬对着内勤张鹏说道：“张鹏，你立即草拟一份案情报告，我和袁支队长明天一早带去向分局领导汇报。” “好的。”张鹏答应了一声。 “我想了一下，从现在开始，各个大队要马上开始工作。”陈卫彬开始进行工作布置。 “一大队对周元良的住所进行排查，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注意要让他家里的人在现场配合我们，同时加强对周元良两个儿子和他老婆的调查。” “二大队去周元良的公司办公室看看，同时询问一下公司的员工，最近周元良有没有异常情况。特别要注意询问一下他身边的工作人员，了解更多良栋集团和周元良本人的情况。” “三大队立即调取周元良住所附近监控录像，密切注意周元良死亡前后的可疑情况。查看录像时，要仔细仔细再仔细，每一秒都不要放过。” “四大队在全城查找眼镜王蛇的饲养地，打听有没有人购买蛇毒。这种毒很罕见，不好找，四大队的同志们一定要有耐心。” “五大队与通信部门加强联系，调取周元良最近的通话记录。尤其是周元良死亡前的通话记录，更要认真排查，搞清楚他们和周元良的关系。” 安排完工作任务，陈卫彬看了看大家，说道：“好！同志们辛苦了！各自行动吧。” 散会后，陈卫彬回到了办公室。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一直都没有闲下来，实在是太累了。陈卫彬斜躺在沙发上，点上了一支烟，渐渐陷入了沉思。 周元良的死来得太突然，是谁下的毒？仇杀？情杀？财杀？还是又一起豪门家产争夺案？周元良是澪江市首富，人脉广、影响大，这个案件一定是社会关注的焦点，网络上也会热炒，此案一定得破！多年的刑警经历，陈卫彬经手过很多大案，而这一次，陈卫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眼镜王蛇毒是什么样的毒？陈卫彬也不了解，便起身坐在椅子上，在网络上查找相关资料。 眼镜王蛇毒是一种含有多种毒性成份的毒性蛋白，进入人体后可引起心、肝、肾、肺、脑等组织器官的病理学改变，并出现溶血、器官肿胀等改变。蛇毒中毒后可引起肌肉麻痹，粘液样分泌物填塞气道引起急性呼吸衰竭，导致机体缺氧，进而促使心脏和大脑发生功能衰竭，引起死亡。 眼镜王蛇毒是一种较为特殊的毒，它与农药这些不一样，毒液是进入人体的血液中致使人中毒而亡，如果只是把毒液吞进肚子里，毒液不会发挥毒性致人死亡，还会在胃里充当一种蛋白质被胃液消化。 这样看来，那么，蛇毒是怎么进入周元良血液中的？现场勘查时，在死者腹部发现了一处针孔。据死者大儿子周先全的介绍，死者生前患有糖尿病，需要打胰岛素。会不会有人故意调换，把胰岛素换成了蛇毒，这样一来，神不知鬼不觉就将周元良置于死地了？ 想到这里，陈卫彬立即用手机给袁青拨通了电话，告诉袁青：“袁青啊，我刚想到了一件事情。你通知一下一大队、二大队，注意在周元良的家里和公司里，查找一下剩下的胰岛素，有什么情况立即向我们报告。” 袁青在电话那头回答道：“好的。马上通知他们。” 陈卫彬翻开询问笔录，理了理下午的谈话情况。到目前为止，已经与四个人谈了话。 一个是童小瑾，周元良的老婆。他们之间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夫妻关系？陈卫彬回忆，他并没有告知童小瑾，周元良死于他杀，她怎么会那么敏感，马上为自己开脱。难道她知道周元良是被谋杀的？ 周元良的大儿子周先全，中规中矩的，看起来是个老实人，对他父亲应该是有感情的。他的表现是本性使然，还是装出来的。就算他的确是老实人，但老实人就一定不犯罪吗？ 那个周先清，整个一个金钱的奴隶，一看就是游手好闲之徒，从他的反应看，对他父亲周元良，远远没有对钱感兴趣。这种人的内心已经扭曲，会不会为了财产六亲不认，弑父夺财？ 保姆王翠萍，一副惊恐的样子，魂不守舍的，她是真实情感的表现，还是在表演？她负责周元良的很多私人生活，她会不会是凶手？或者她被人买通成为凶手？ 再或者，他们四人都不是凶手，都与案件无关，真正的凶手其实另有其人，说不定正躲在暗处静静地看着。 再或者……一连串的问号充斥着陈卫彬的大脑。法律讲的是疑罪从无，那是法官在判决案件时遵从的原则。陈卫彬是警察，案件还在侦查阶段，秉承的是疑罪从有，不敢轻易排除任何一个人的嫌疑。怪不得社会上有句俗话：警察当久了，看谁都是犯罪嫌疑人。 第六章 市局成立专案组 陈卫彬正在沉思之际，手机响了，一看是分局局长费远达，立即接通电话：“费局长，有什么指示。” 电话那头费远达说道：“卫彬，这个案子我已经向市局领导汇报了。刚才市局警令部主任向泽强打电话通知我，说明天早上九点半，市局领导要听汇报。你准备一下材料，明天早一点到分局来，我们一起去市局。” “是！”陈卫彬答应了一声。 费远达是分局局长，同时还是中城区人民政府副区长，副厅局级领导干部。分局分管刑侦支队的副局长是陶春强，是现职副处级干部，虽然陶春强和陈卫彬都是副处级干部，但陶春强是分局党委委员，是分管刑侦支队的局领导。 按程序来说，费远达应该是通知分管副局长陶春强，再由陶春强通知陈卫彬。官场上讲究程序，除特殊情况外，下级一般都不能越级汇报，那么同时，上级一般也不会越级指挥。费远达和陈卫彬已经认识多年，相互之间比较熟悉，费远达也就直接打电话给陈卫彬了。 陈卫彬心想，刚才“***”局长直接通知我了，不知道陶春强是否知道，从工作规矩上讲，陈卫彬觉得自己应该报告给陶春强。 于是，陈卫彬立即拨通了陶春强的手机：“陶局，刚才费局直接通知我明天去市局汇报周元良的案子，您去吗？”陈卫彬在电话里问道。 “这事我知道，刚才费局打电话给你的时候，我就在旁边，费局已经通知我了。明天你先到分局来，我们一起去市局。”陶春强回答道。 打完电话，陈卫彬坐了下来，叫来内勤张鹏，开始在电脑上起草明天的汇报材料。夜也渐深，对陈卫彬来说，熬夜加班已是常事，今夜又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一大早，陈卫彬赶到了分局与两位领导会合。在从分局到市局的车上，陈卫彬将昨晚加班的汇报材料送给了两位领导，材料中除了案情的陈述，也包括了陈卫彬的一些工作思路。 早上九点，费远达、陶春强、陈卫彬三人到达了市公安局三楼的会议室。离开会还有半个小时，陈卫彬观察了一下会议室的布局。这个会议室陈卫彬是第一次来，因为他是分局的刑侦支队长，以他的行政级别基本上不会到市局来开会。会议室的会议桌是回字形摆放的，但是在主台那边的后面，就没有再摆会议桌了。 陈卫彬认真看了一下主台上的座位牌，正中间摆的是“王峥明”，现任市公安局局长，同时兼任澪江市人民政府副市长。王峥明的左手边摆放的是“高明昊”，陈卫彬马上想起了昨天和童小瑾的谈话，就是她提到的市局常务副局长，陈卫彬心想，今天终于可以见到这个声名大振的师兄的真人了。在王峥明的右手边，摆的是“张东旭”，现任澪江市公安局党委委员、政治部主任。在高明昊的左手边，摆放的是“向泽强”，市公安局党委委员、警令部主任。在市局领导的两边还分别摆放着警令部、政治部、刑侦总队、交警总队、行动技术总队、网安总队等部门。 都是全市公安系统的大领导啊！还有这么多要害部门！陈卫彬一边观察，一边感概！在市局局长王峥明的桌子对面，摆放的是“中城区分局”的座牌，没有摆具体的名字。这种紧急会议，市局警令部一般只摆放市局领导的个人座牌，对其他参会单位一般都摆放单位座牌，不摆放个人座牌。 费远达径直走到了中城区分局的座牌处坐下了，示意陶春强坐他的左手边、陈卫彬坐他的右手边。 九点半的时候，市局领导和部门负责人准时到达了会议室。王峥明直接主持会议：“同志们，今天我们召开一个紧急会议，听取有关周元良案件的汇报。从昨天开始，我的电话就基本上没有停过，都在问周元良的事，估计在座的同志们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而且，市委主要领导董懿、市长袁志军也给我打来电话，专门询问周元良案件的情况。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如此重视，广大市民如此关心，作为公安机关，一定要有一个明确的交代。长话短说，先请中城区分局费远达同志汇报一下案件情况。” 费远达根据陈卫彬提供的材料开始进行汇报。当费远达汇报到分局刑侦支队得出的“他杀”结论时，参会人中间开始窃窃私语。 王峥明插话道：“他杀？这个结论可靠吗？” 费远达往右看了一眼陈卫彬，陈卫彬肯定地点了点头。费远达回答道：“结论可靠！分局刑侦支队通过现场勘查得到的线索，以及对部分死者身边人员的询问，排出周元良自杀可能性，而且，死亡原因也已确认，系眼睛王蛇毒中毒死亡！” 听到这里，市局几位领导的表情凝重起来，澪江首富死于他杀！这在澪江会掀起多大的风波！ 王峥明把双手操在胸前，抬头看了看天花板，深吸了一口气，与坐在左手边的高明昊耳语了几句，然后说道：“远达同志继续汇报吧。” 费远达继续汇报后面的情况，并按照陈卫彬草拟的材料提出下一步的工作计划。 费远达汇报完毕后，王峥明说道：“死者身份特殊，此案影响重大，市局决定成立专案组，由分管刑侦的高明昊常务副局长任组长，中城区分局局长费远达任副组长，中城分局、刑侦总队等相关单位为成员单位。在案件的具体侦破工作中，需要哪些部门配合，由高明昊同志直接安排！” 王峥明喝了一口水，接着说道：“同时，政治部要积极向市委宣传部报告，草拟新闻通稿，送高明昊同志审阅后，今天立即召开新闻发布会，主动向媒体通报周元良死亡案件，争取宣传主动权和舆论控制权，严防网络炒作！” 王峥明说完，看了看大家，问道：“大家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高明昊接了王峥明的话，说道：“我补充几句。按照峥明局长的指示，我来当这个专案组的组长，这是市局党委和峥明局长对我的信任，我感到责任重大！此案案情重大，敢对澪江首富下杀手，看来此人来头相当不简单。杀人者应该知道，周元良一旦被杀死，必将是澪江市的头号新闻，甚至在全国都会造成很大影响，公安机关必定会全力破案。希望大家相互支持、形成合力，全力完成市局党委和峥明局长交办的任务！” 王峥明听完高明昊的表态，向大家摆了摆手，说道：“明昊同志多年从事刑侦工作，大家一定要在他的带领下，全力侦破此案。好吧，大家就要开始辛苦了！散会吧。” 第七章 三字刑警 参会同志陆续站起来离开会议室。王峥明轻声对左手边的高明昊说：“明昊啊，我们再聊几句。” 高明昊点了点头，对着费远达说：“远达，你们到我办公室先坐一会，我和峥明局长谈点事，等会回办公室商量一下案子。”费远达点了点头，带着陶春强、陈卫彬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会议室只剩下了王峥明和高明昊了。王峥明从裤兜里掏出香烟，递了一支给高明昊，高明昊说：“我戒了。” 王峥明就自己点上了，问道：“戒烟了？什么时候戒的，戒烟好啊，我戒了这么多年，戒了又抽，抽了又戒，干脆就不戒了。” 高明昊笑了笑，说：“也是最近一年才戒的，戒得难受啊！” 王峥明吸了一口烟，缓缓的说道：“明昊啊，这个案子就全靠你了。我年纪大了，马上就六十了，不瞒你说，组织上已经和我谈过话了，我就要退居二线了。” 高明昊对此事也听说了一些，但从王峥明嘴里说出来，高明昊还是有些吃惊，说道：“王局，您是真要退居二线啊？” 王峥明回答道：“年龄不饶人啊，也该让贤了！真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么大的案子。这个周元良，在澪江商界可是呼风唤雨的人物，在政界也是有一定影响力的。会是谁要取他的性命？案子发生在我要离开澪江公安系统的这个时候，让我怎么安心呢？” 听着王峥明的话，高明昊也有些感概，王峥明是地方官员出身，在当澪江市政府副市长、市公安局局长之前，是澪江市南城区区委的主要领导，以前从来没有干过公安，因为对公安业务不熟，在他主政澪江公安系统的这几年里，业务工作主要依靠的就是常务副局长高明昊。 在高明昊的眼里，王峥明是一位令人尊敬的长者，一位有着高超领导力、善于把握全局的优秀高级领导干部，在王峥明这位班长的带领下，市公安局班子成员之间相处融洽、各司其职，市公安局的业绩非常突出，在市级部门的考核中年年优秀，澪江市的治安环境也是一年比一年好，已经成为全国最安全的城市之一。这一切，都与这位头发斑白的王峥明息息相关。 高明昊回答道：“王局，您放心，我会尽我最大努力早日破案！” 王峥明欣慰地笑了笑，说道：“明昊，这几年辛苦你了！我一个外行来领导全市上万的纪律部队，我的压力很大。全靠有你的支持，我们才能把工作干得这么好，市委市政府和公安部对我们这个班子是非常肯定的！几年来，你的政治素质和工作能力我是看得到、也听得到的，你在澪江公安界中的威望我也是知道的。系统内流传着一句话‘从警不识高明昊，枉作澪江公安人’，我这个***听着都吃醋了！哈哈！” 高明昊被眼前这位胸怀坦荡的老领导感动了。在官场上，有几个***能容许自己的副手比自己业务强、威望高？ 高明昊拉住王峥明的手，说道：“老大哥，过奖了！有您在，才是澪江公安系统最大的福气！” 王峥明微微笑了笑，说道：“你兄弟太抬举我了，这个马屁拍得我这个老头都不知说什么了。” 王峥明一边说，一边捏了捏高明昊的手，继续说道：“我已经向组织上推荐你了，希望你来接我的班！” 高明昊赶紧插话：“这个担子我可没资格挑，老大哥错爱了！” “你就别谦虚了。眼下这个案子就是一个考验，我让你当专案组组长，就是给你表现自己的机会。我相信你的能力！”王峥明说完，站起身来。 高明昊也随即站起身来，王峥明看着高明昊，拍了拍高明昊的肩膀，说道：“你去忙吧，远达他们还在等你。” 高明昊起身送王峥明出了会议室，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看到高明昊回来了，费远达、陶春强、陈卫彬三人站了起来，高明昊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 高明昊看了一眼陈卫彬，问道：“这位我是第一次见，如果我没猜错，应该就是中城区分局刑侦支队陈支队长吧？” 陈卫彬赶紧回答道：“高局长好！我是陈卫彬。” 高明昊与陈卫彬握了握手，笑着说道：“澪江刑侦界出了个破案能手，就是你陈卫彬！听说你是“三字刑警”：拼、推、守，拼命工作、分析推理、正义的守门员。特别是那个‘推’字，最为突出，尤其善于从细节中进行推理，甚至能从犯罪嫌疑人的一个动作、哪怕是一个眼神中找到重要线索，厉害呀！这不，一看起来就很干练嘛！前段时间你们分局刑侦支队升格，你提升为副处级领导干部，在市局党委会上，我还给你投了票的。” 陈卫彬倍感激动，自己是中城区分局的一个刑侦支队长，竟然被市局常务副局长记在了心上，还在夸赞自己，着实让人心潮澎湃，便连说了几声“谢谢”。 几人坐了下来，陈卫彬认真近距离观察了高明昊。高明昊身材魁梧，国字脸，双眼炯炯有神，凌厉而又充满智慧，再加上高明昊胸前“000002”的银色警号和肩上一级警监的警衔肩章衬托，令人敬仰的高级警官形象跃然而出。 高明昊揉了揉眼睛，说道：“远达，刚才在会上，峥明局长指定你为专案组副组长。峥明局长的这个安排，就是说你们中城区分局是主要办案单位。你们要担起这个重任啊！” 费远达回答道：“是啊！高局，我感到压力大呀！” 高明昊扬了扬头，左右活动了一下脖子，说道：“远达，刚才在会上，你已经汇报了下一步的工作思路，我认真听了，我都赞成，你们就先这么办，需要市局相关单位配合的，我来协调，有什么重大情况及时向我报告吧。” “是！”费远达回答道。 高明昊转向陶春强，问道：“春强，你有什么补充的吗？” 陶春强回答道：“高局，我没有什么要说的。一切听从您和费局的安排！” 高明昊又转向陈卫彬，问道：“我们这个破案能手陈支队长呢？有什么要说的吗？” 陈卫彬赶紧回答道：“高局太抬举我了！我也没有什么要说的。一句话：服从命令，全力以赴！” 高明昊笑了笑，说道：“好吧。你们这就回去开始工作吧！” 第八章 良栋集团起波澜 良栋集团会议室里，坐着满满一屋人。 会议室里摆放的是一张长方形的会议桌，顶部正中间只摆放了一把座椅，平时那个位置是周元良在坐，今天是空着的，周先全、周先清分两边靠前对坐着。周先全的左手边是集团股东、集团公司总经理戚昭明，戚昭明左手边是综合部负责人姚文君，姚文君左手边是财务部负责人齐远山。周先清的右手边是集团股东、副总经理刘文，刘文右手边是业务部负责人游小强，游小强右手边是董事长助理余倩倩，余倩倩的右手边是集团公司的律师廖仁刚。另外还有集团公司其他部门的负责人，分别坐在了两边。 戚昭明和刘文都是良栋集团的小股东，两人合计只占百分之十的股份，而周元良一人独占百分之九十。童小瑾虽是周元良的老婆，但她并不占有集团公司股份，只是在集团公司挂了一个闲职，也不用上班，每年从良栋集团领取工资两百万。周先全与周先清只是北城区和南城区分公司的总经理，在集团公司里也不占有股份，他们两兄弟的收入，只能从他们自己的两个分公司的利润中取得，分配比例为分公司纯利润的百分之五十。 周先全生性比较沉稳，没有过多地在乎股份这事，一心想把公司搞好。周先清不一样，为了股份的事情，与周元良吵过多次，但周元良一直都没有答应把股份分给他们两兄弟。周元良也知道，周先清喜欢玩、开销大，常常入不敷出。周先清经常找周元良要钱，周元良有时也给几十万，大多数情况是不给，还把周先清一顿臭骂，两父子的关系一直不太好。 周先清首先对周先全说：“大哥，老爷子走了，你说现在怎么办？” 周先全摸了摸额头，看了一眼周围，回答道：“因为父亲的死亡，良栋集团已经乱成一锅粥。虽然我们良栋集团是民营企业，但职工众多，我们不但要谋求企业的自身发展，同时也有解决就业的社会责任。这样，关于父亲去世后的有关法律问题，先让集团公司的廖仁刚律师说说吧。” 廖仁刚接着周先全的话说：“按照我国《继承法》的相关规定，周董事长的遗产，由第一顺序继承人继承，也就是由周夫人童小瑾、周先全总经理和周先清总经理继承。” “什么？童小瑾还要继承遗产？她凭什么继承？”廖仁刚话音刚落，周先清桌子一拍，咆哮起来。 廖仁刚补充道：“周总，按照法律的规定，周夫人童小瑾是享有继承权的。” 周先清提高嗓门吼道：“我不管什么法律规定！不行！陪老爷子睡了几年，就来分遗产，绝对不行！” 集团公司参加会议的人都没有说话，他们都很了解周先清，知道周先清就是一个痞子，只不过这个痞子批上了富二代的外衣，得以让他的痞性更加得以张扬。童小瑾和周元良结婚这十几年，周先清从来都没有搭理过童小瑾，见面也不打招呼，背地里从来都是直呼姓名，还经常加上脏字，这在集团公司上下也都是知道的。 现场沉默了几分钟，周先全对着董事长助理余倩倩说道：“小余，你今天通知童小姐了吗？” “通知了的，她说这几天没空，没有时间来参加今天的会议。”余倩倩回答道。 童小瑾的年龄比周先全还要小五岁，周先全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周元良也从来没有就称呼这个问题拿出来说，渐渐地周先全就习惯地称呼童小瑾为“童小姐”了。 周先全接着说：“父亲被谋杀，目前中城区的公安机关正在侦查此案。父亲在世时，也没有留下什么交代。”说到这里，周先全有些哽咽，眼泪掉了下来。 周先全揉了揉眼睛，继续说道：“今天的会议童小姐没有参加，她也是父亲的遗产继承人之一，没有她在场，我们不好做决定。何况，童小姐作为父亲的妻子，是不是在继承之前还要先进行财产分割，然后把属于父亲的那份才拿来继承？廖律师，这个你比我们懂。” 廖仁刚看了看周先全，又看了看会场里的人，吞吞吐吐地回答道：“这个，这个……有些事我私下再给两位周总报告。” 周先清抢过话来：“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说？老爷子都不在了，还要保什么密吗？赶快讲！” 廖仁刚犹豫不决，又看了看周先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周先全看出了廖仁刚的为难，说道：“现在情况特殊，有些事必须摊出来，大家才好商量，良栋集团是个大集团，全公司员工上万人，集团下一步的走向关系到很多人的利益，的确没有什么还要保密的了。” 廖仁刚听周先全说完，直了直腰，说道：“好吧。这事周董事长一直让我保密。周董事长和周夫人在结婚之前，双方已经到公证处作了婚前财产公证，结婚后周夫人不享有周董事长的所有财产，双方协议周夫人只是在集团挂一个闲职，每年工资两百万，如果要调整工资，由双方另行协商。” 周先清马上插话道：“他们作了婚前财产公证？就是说老爷子的钱她童小瑾是拿不走的？” 廖仁刚回答道：“公证时，是我陪同周董事长和周夫人一起去的。周夫人除了每年两百万的工资外，的确不享有周董事长的其它财产。” 廖仁刚说到这里，会场一片哗然。 周先清哈哈大笑，说道：“老爷子真精明！佩服佩服！那我们就不管姓童的那位了。” 廖仁刚接话道：“虽然婚后周夫人不享有周董事长的财产份额，但是，双方并未约定不享有继承权。现在周董事长不在了，按法律规定，周夫人还是享有继承权的，和你们两位周总都是第一顺序继承人。” 周先清拍了一下大腿，甩了甩头，吼道：“还是要来分？我操！这简直就是不劳而获嘛！” 周先清对周先全说：“大哥，既然是这样，你说个意见，怎么整？我们可不能便宜了外来人！” 周先全摸了摸鼻子，沉默不语。 这时，廖仁刚说道：“周董事长在世时，在银行申请了一个保险箱，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不排除周董事长立有遗嘱。” “有遗嘱吗？”周先全和周先清同时发问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只是一种猜测，周董事长曾经就遗嘱方面的事问过我。”廖仁刚回答道。 这时，财务部负责人齐远山插话道：“周董事长是在银行申请了一个保险箱，已经好几年了。但是，保险箱里有什么东西我也不清楚。” 周先全说道：“好吧。既然是这么个情况，那我们今天下午就去银行申请打开父亲的保险箱，看看里面有没有遗嘱。” 周先全停顿了一下，对周先清说道：“先清，我们两个都不是股东，我看就先让戚昭明总经理主持一下集团的工作。戚总既是股东，又是集团的总经理，集团的运作他熟悉。眼下这个状况，集团上下不能乱！” 周先清回答道：“好吧。也只有这样了！” 周先全接着对余倩倩说：“小余，你草拟一份集团公司的文件，把今天集团的会议精神发到各个部门和分公司，让公司的全体员工都了解一下。另外，再送一份给童小姐，就说这是大家的意思。” “好的。”余倩倩回答道。 第九章 晚报记者 费远达三人离开了高明昊办公室，回到了中城区分局。费远达和陶春强嘱咐了陈卫彬几句，陈卫彬便回到了刑侦支队。 今天队里比较安静，中午吃饭都只有几个人，除了内勤外，大部分队员都按照陈卫彬昨晚的部署扑到外面去了。吃完午饭，陈卫彬坐在办公室理了理案头工作，手上有几个不大不小的盗窃案，这段时间正在排查，目前还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现在出了这么个大案，大部分的精力看来要转移上去了。刑侦队就是这么忙，从年头忙到年尾，家庭肯定是照顾不了的，陈卫彬长期被老婆数落：钱挣得不多，工作忙得倒像是国家领导人。 下午五点，陈卫彬手机响了，一看是一大队大队长王岗，王岗在电话那头说道：“陈支队，我们调查了周元良老婆童小瑾的一些情况，得知前不久她正在中城区法院起诉与周元良离婚。” 陈卫彬“哦”了一声，看来先前的预感有些证实了。挂断电话，陈卫彬的直觉告诉她，童小瑾可能是此案中的一个关键人物。 刚挂断，手机又响了，陈卫彬一看，是《澪江晚报》记者“卓敏”。陈卫彬接通电话：“小卓，还在忙啊？” 电话那头一个年轻的女子声音：“陈支队，我刚从市公安局参加完新闻发布会，这不刚知道你们中城区出大案子了，首富周元良被毒死了，想找你多了解点情况。” 陈卫彬笑了笑，说：“我知道的和你知道的一样多啊。对不起了，无可奉告！” 因为卓敏长期在刑侦支队跑新闻，再加上卓敏是刚出道两三年的新记者，陈卫彬经常和她开点玩笑，鼓动她要找个刑警当男朋友，彼此间比较熟悉，说话也就比较随便。 卓敏说道：“陈支队刚升了官，架子就大了，打起官腔来了，你得给我点时间，让我慢慢来适应陈支队长随着职位上升的官气。哈哈！” 陈卫彬的思绪猛地串了一下，周元良的老婆童小瑾，以前不是当过《澪江晚报》的记者吗？想到这里，陈卫彬说：“问你个事，你认识你们报社以前的一个记者，名叫童小瑾吗？” 卓敏回答道：“这个嘛，知道一点，如果陈支队晚上请我吃饭，我兴许会想起些什么。” “我看你打电话来就是蹭饭的。好吧，晚上六点，滨江路肥牛汤锅见。”陈卫彬答应道。 陈卫彬先到了吃饭的地方，找了个靠窗的角落，既比较安静，又可以欣赏滨江的夜景。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从昨天到今天，陈卫彬的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看着滨江路上华丽的夜色，陈卫彬的心情慢慢有些放松，不知不觉趴在餐桌上睡着了。 “陈支队！”卓敏到了，叫醒了陈卫彬，“不好意思，过来有点堵车，都让你等得睡着了。” 陈卫彬一看时间，也就六点十分，说：“你就别客气了，我也刚来不久，这两天太忙了，犯困了。我们点菜吧。” 两人一边吃，一边聊。“你认识童小瑾？”陈卫彬问卓敏。 卓敏回答道：“我认识呀！” 陈卫彬一惊：“你真的认识？” “我说陈支队，你别激动，我是认识她，只不过她不认识我罢了！”卓敏笑了笑回答道。 “调皮！我看你这个记者越当越滑头了！”陈卫彬用手指了一下卓敏。 卓敏接着说道：“童小瑾是澪江首富周元良的老婆，澪江很多人都认识她吧。”卓敏接着说，“我是听年长一点的晚报同事说过她的一些事情。” 陈卫彬看着卓敏，安静地听着。 卓敏用手托起腮帮，嘟了嘟嘴，说道：“童小瑾毕业于澪江大学，大学毕业后到了《澪江晚报》当记者，本来她是专跑政法口的，有一次替同事跑了一次房地产，给周元良做了一次专访，专访后听说两人就好上了，没多久就和周元良结婚了。结婚后不久，童小瑾就从晚报辞职了。” 陈卫彬“哦”了一声。卓敏继续说道：“当时很多同事非常羡慕童小瑾找了个有钱人，虽然周元良年纪大了点，但人家钱多呀，哪还用自己拼死拼活去努力奋斗啊！” 陈卫彬打断了卓敏的话：“卓小妹妹，你的人生阅历还不够，我告诉你，钱多绝对不是幸福的标准，过得好不好，在自己的心里。你慢慢就懂了。” 虽然卓敏已经在报社上班了，但在陈卫彬的眼里，卓敏却是个非常单纯的小女孩，不依靠父母、靠自己的双手努力打拼着属于自己的未来。也正是因为卓敏的单纯，在和卓敏的接触中，陈卫彬扮演的更多是大哥哥的角色，一有机会就教导她，教她如何正确看待金钱，看待得失。 “咦，陈支队，你说是不是童小瑾把周元良害死的，这样就可以继承遗产了？”卓敏一边说，一边对着陈卫彬眨了眨眼。 “没证据的事，别瞎说！”陈卫彬斥责道。 “我是猜的，电影里这种情节很多的。”卓敏笑着答道。 “你们报社还有和童小瑾熟悉的人吗？”陈卫彬问道。 “这个嘛，我想想看，倒是有一个人，叫‘韩雨霏’，她现在不是记者，在当编辑，听说她是童小瑾以前的闺蜜。”卓敏回答道。 “你有她电话吗？给我一下。”陈卫彬拿着手机问卓敏。 “我没有韩雨菲的号码，我明天问了同事后发微信给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又打什么鬼主意？好吧，只要是不违背原则不违背道义的事，我答应你。”陈卫彬回答道。 “哎哎，还不违背原则不违背道义，你以为你是张无忌呀！”卓敏说完，陈卫彬笑了起来。 卓敏接着说：“我是让你有什么重大情况通知一下我，让我跟一下案子的进展，到时破案后，我要发独家报道。” 陈卫彬回答道：“这个没问题，但是，你也得答应我，没有我们的同意，你绝对不能对外泄露和发布任何消息。” “好的，一言为定！”卓敏爽朗地回答道。然后，双方击掌为约。 第十章 司机神秘失踪 第二天一大早，刑侦支队二大队大队长谢志航来到了陈卫彬的办公室，说道：“陈支队，昨天我们二大队到周元良公司了解情况时，听公司里的人说，周元良的司机赵小江一整天没见人，也没有请假，自从周元良出事后，电话也打不通。” “这就奇怪了！”陈卫彬回答道。 作为周元良的专职司机，自己的老板被人毒死，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此案与自己无关，按常理来说，是不会凭空消失的，以表明自己的清白，然而这时候却避而不见，不就“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吗？绝对会引起公安机关的高度怀疑！就算人不露面，手机至少应该保持畅通的。陈卫彬分析着司机的反常行为，基本判断司机赵小江和此案有一定的关系。 陈卫彬立即抄起了桌上的电话，拨通了陶春强的手机：“陶局，我们走访了周元良的公司职工，发现周元良的司机赵小江，在周元良死后就失踪了，我们怀疑他与此案有重大关联。根据《公安机关办理刑事案件程序规定》中有关技术侦查的规定，我们认为可以对赵小江予以实施。请求陶局协调一下，对赵小江开展技术侦查。” 陶春强在电话里沉默了几秒，说道：“你们的怀疑有道理，这个赵小江的行为的确很反常。这样，我把这个情况向费局长报告一下，争取技术侦查部门的支持。” 案情似乎稍有眉目了，到目前为止，至少有个线索可以追查下去。那么，周元良死亡后，周元良的司机赵小江到底去了哪里？ 想到这里，陈卫彬立即拨打了三大队大队长李俊的手机：“李俊，周元良别墅周边的监控录像提取到了没有？” 李俊回答道：“陈支队，监控录像拿到了，我们提取了周元良死亡之前一个月的录像，已经拷贝到硬盘里了，我们马上回支队来。” 李俊带着三大队的警察赶回了支队，陈卫彬和袁青已经在会议室等候了。内勤张鹏立即打开了投影仪，将李俊带回来的硬盘插入电脑。 李俊说道：“我们在提取录像时，发现刚好有个摄像头对着周元良别墅的大门，可以先看那段录像。” “好！那就先放，就从周元良死亡的头一天晚上开始播放。”陈卫彬对张鹏说道。 张鹏“嗯”了一声，开始播放录像。 “这次提取了多少个监控镜头的录像？”陈卫彬一边看录像一边问李俊。 “总共五个镜头，都是安装在周元良别墅门前附近的。”李俊回答道。 “五个？少了！还要提取，你们三大队再去查看周元良家附近的监控镜头，包括周边居民楼门口、机关单位和公司安装在室外的镜头，有多少提多少，一个都不能少，我们要确保不遗漏任何疑点。”陈卫彬说道。 “好的。马上去办。”李俊回答道。 正在这时，支队法医雷鸣走进了会议室，说道：“报告，我们通过对周元良尸体的进一步检验，有新的发现。” “你来说说。”陈卫彬说道。 “我们对死者腹部针孔里面的肌肉进行了化验，从中发现了眼镜王蛇毒。同时，我们在死者胃里的残留物中，也发现了蛇毒，并且，死者在死亡之前患有胃溃疡。因此，我们得出一个结论，导致周元良死亡的蛇毒，是通过注射和胃部血管两种方式进入血液的。” “那……”陈卫彬眉头一皱，问道：“到底是哪种方式导致的死亡？” “这……不敢肯定！”雷鸣摇了摇头，接着说道，“眼镜王蛇毒是剧毒，采用其中的任何一种方式，都足以杀死死者。死者要么是先摄入了含有蛇毒的食物或水进入胃里，然后再注射了蛇毒。要么，就是先注射了蛇毒，再摄入了含蛇毒的食物或水。也有可能……两种方式同时进行。就凭目前我们掌握的技术手段，确实不好判断，具体是哪一种方式导致的死亡！” 陈卫彬点了点，对雷鸣说道：“你去忙吧。” “是。”雷鸣离开了会议室。 陈卫彬转头问袁青：“一、二大队的人回来没有？有没有找到周元良剩下的胰岛素？” 袁青回答道：“还没有回来，估计还在找。” “那要抓紧！”陈卫彬对袁青说道。 录像画面在大屏幕上播放着，陈卫彬对张鹏说道：“加快播放速度，提高到2倍速。” 录像时间进到了周元良死亡当天的零时三十分，周元良的车出现了，是一台两厢的奔驰越野车。奔驰车开进了周元良别墅的大铁门，停在了房门处，看到司机赵小江先下了车，走到车的右后门处，打开了车门，周元良下了车。两人走到房门口时，周元良打开了密码门锁，赵小江与周元良一起进入了房间。三分钟后，赵小江走出了房间，重新上了车，将车开进了车库。然后，赵小江出了大铁门，在大铁门外站了两分钟，来了一辆轿车，接到赵小江离开了。 看到这里，陈卫彬说道：“录像停一下！三大队立即和交警部门联系，查找当时接走赵小江的车辆，找到车主，把人带到支队来协助调查。同时，调动全城的监控镜头，查找周元良奔驰车那天晚上的行动轨迹，记住，每一个站点都不要放过，我们要全面掌握周元良当晚接触过的所有人，走过的所有地方。另外，袁支队，你查一下赵小江的家庭住址，立即带人去他家里找找。” 袁青“嗯”了一声，带着人出去了。 澪江市的公共区域监控摄像头都是近两年安装的，也都是高清级的，接赵小江的车的牌照号在监控录像里非常清楚，通过交警部门的配合，李俊很快就查到了车主，取得了车主的手机号码。李俊马上与车主取得了联系，让车主马上到刑侦支队来。 车主名叫“吴超”，坐在刑侦支队询问室里，吴超一脸惊恐。 陈卫彬问吴超：“你和赵小江是什么关系？” 吴超手脚开始颤抖，小声地回答道：“赵小江？我不认识这个人。警察同志，我是有交通违章吗？那也是交警队管，你们怎么叫我到刑侦队来？我可没干什么坏事啊！” 陈卫彬又问道：“前天的零时三十五分，你在伴江别墅区接的人，你不认识？” 吴超想了想，回答道：“前天凌晨？哦，我是在伴江别墅接了一个客人，可我并不认识他呀。” 陈卫彬观察着吴超的表情，问道：“客人？什么客人？” 吴超回答道：“我只是一个开网约车的，那个人叫的网约车，我去接的他，可我的确不认识他。”吴超说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把当时的接单记录翻了出来，递给了陈卫彬。 吴超看了看陈卫彬，继续说道：“警察同志，这是那天的记录，你们看看吧，我不敢欺骗你们！” 陈卫彬仔细查看了吴超的接单记录，说道：“你不要紧张，我们只是了解一下情况。你回忆一下，那个人在哪里下的车？” 吴超回答道：“这我记得，他在竹林小区门口下的车。竹林小区离伴江别墅不远，晚上又不堵车，大约5分钟就到了。” 就在这时，袁青给陈卫彬打来了电话：“陈支队，我们这会儿就在赵小江的竹林小区家里，听他老婆说，赵小江这几天一直没回家，电话也打不通，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他们家里的人也在找他。” 陈卫彬挂断了电话，吴超所说的赵小江的下车地点，与赵小江的家庭住址吻合，看来吴超所讲的应该是事实。 陈卫彬对吴超说道：“好吧。谢谢你的配合！你可以走了，有什么情况我们再联系你。” 吴超回答道：“我一定配合你们的调查。”说完，离开了刑侦支队。 第十一章 线索的初步汇总 周元良的司机赵小江到底在哪里？是畏罪潜逃？还是被绑架了？又或者是被杀害了？陈卫彬坐在办公室里，猜测着赵小江失踪的几种可能性。 陈卫彬沉思之际，袁青敲了敲门，说道：“陈支队，技术侦查部门那边回话过来了，说赵小江的电话关机，信号中断，无法实施行踪监控，他们说有消息了再和我们联络。另外，几个大队的同事们今天都回支队了，我们现在开个会汇总一下，怎么样？” “好的。你让他们都到会议室集中，我马上就来。”陈卫彬回答道。 几个大队的刑警陆续到了会议室，待大家坐定后，陈卫彬示意从一大队开始汇报。 一大队大队长王岗发言：“我们一大队对周元良的别墅和奔驰越野车，都进行了彻底的检查，暂时还没有发现什么特殊情况。在周元良的卧室里，我们找到了剩下的胰岛素笔芯，经检验，目前也没有发现异常情况。” 陈卫彬插话道：“那周元良的两个儿子和他老婆的情况调查了没有？” 王岗回答道：“我们进行了初步的调查。大儿子周先全，现年四十六岁，良栋集团北城区分公司总经理，通过走访了解，周先全干工作还是挺拼命的，经常在公司加班，对员工也挺不错。二儿子周先清，现年四十四岁，良栋集团南城区分公司总经理，此人不太理事，对公司经营这些不感兴趣，游手好闲的。周先清在澪江市的富二代中很出名，尤其喜欢赌博，经常去澳门。因为周元良对他的经济管得严，周先清的收入根本不够他的花销，听说他在社会上借了不少钱，包括一些民间高利贷和小额贷款公司的贷款。” 王岗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至于周元良的老婆童小瑾，她今年四十一岁，只知道她在良栋集团拿工资，并不上班，公司员工很少见她的面，了解她的人不多，她平时也没有什么朋友，独来独往的，也不喜欢与人打交道。” 听到童小瑾的情况，陈卫彬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和《澪江晚报》记者卓敏聊的事。陈卫彬马上打开手机上的微信，看到卓敏已经把童小瑾在报社时的闺蜜韩雨菲的电话发给他了，便立即在手机上存了韩雨菲的电话号码，想着哪天有空了去拜访一下韩雨菲。 陈卫彬抬头看了看王岗，问道：“上次你说童小瑾在法院起诉与周元良离婚，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这事我们专门去中城区法院调查了，法院的同志告诉我们，这已经是童小瑾第二次提出离婚了。”王岗回答道。 “第二次了？”陈卫彬诧异地问道。 “这次是第二次。周元良是澪江市的名人，老婆要与他离婚，这可是澪江市的爆炸新闻，所以法院的同志们印象都很深刻。听他们说，童小瑾与周元良结婚后三年，从现在往回算，差不多是十年前了，童小瑾第一次起诉离婚，但是奇怪的是，起诉没几天童小瑾就撤诉了。中间的这几年，童小瑾没有再起诉。而这次起诉，是在周元良死亡前的半个月左右提出的。”王岗回答道。 这个童小瑾为什么时隔这么多年，再次提出离婚，第二次的提出时间，刚好就在周元良死亡前的半个月，这中间有什么蹊跷？陈卫彬一边听着王岗的汇报，一边思考着童小瑾这个很特别的女人。 王岗说完后，二大队大队长谢志航接着汇报：“我们二大队去了周元良在集团公司的办公室，检查了周元良的一些物品，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是我们没有找到胰岛素。” 陈卫彬插话道：“这就有点奇怪了。周元良公司的办公室里没有胰岛素，这不合常理。大家想想，一个糖尿病人，为了稳妥起见，通常都会在家里和办公室里都放些胰岛素，以备不时之需，这样更稳妥一点。那么，在家里找到了，而在办公室里却没有找到，我们大胆猜测，会不会有这种情况，办公室里剩下的胰岛素都被人拿走了？为什么要拿走？说明周元良办公室里的胰岛素有问题！” 谢志航回答道：“另外，听良栋集团公司的员工讲，周元良最近的工作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有一个人，我们在询问她的时候，感觉有些不同寻常。” “谁？”陈卫彬问道。 谢志航回答道：“一个名叫余倩倩的女人，在良栋集团任董事长助理。这个女人看起来与其他员工很不一样，打扮得很干练，个子娇小，长得还算漂亮。我们在与她谈话时，她的眼神比较闪烁，眼珠子一直在动，东瞅西瞄的，看得出来她是一边在思考，一边在回答。而且，她的表情也略显紧张，神情不自然。以这么多年的刑侦经验来看，这个女人可能有隐瞒的情况没说。” “这个余倩倩是什么来路，调查清楚了吗？”陈卫彬问道。 “我们在公司询问了一些员工关于余倩倩的情况，她现年三十五岁，听说她是十二年前大学毕业后，通过网上招聘进的良栋集团，一直从事的是董事长助理的工作，主要就是协助周元良工作，我们理解的是，她的工作性质和领导的秘书差不多。另外，我们查了一下余倩倩的资料，她已经结婚，有个儿子。她的丈夫叫‘徐杨林’，户籍地在澪江市旁边的高书省景康县久仁乡缅度村。”谢志航回答道。 “这条线索很重要，你们二大队将余倩倩作为重要人物跟进，同时调查一下她丈夫的情况。”陈卫彬说道。 “三大队，说说你们的情况。”陈卫彬对着三大队大队长李俊说道。 李俊汇报道：“目前，按陈支队的部署，我们已经提取了大量的监控录像资料，全大队警察正在加班加点仔细查看，但是现在还没有线索。” 陈卫彬说道：“还要加快进度，要细之又细，不放过任何一个疑点。特别是周元良死亡的头一晚，他和司机赵小江一起去过哪些地方，见过哪些人，尤其重要。我也知道同志们很辛苦，只有坚持一下，再努把力。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我和袁支队汇报。” “四大队呢？”陈卫彬转头朝向四大队大队长吴臻杰问道。 吴臻杰回答道：“我们四大队在城里的几个区都进行了打听，还开展了实地查找，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找到眼镜王蛇的饲养地，也没有发现有人在贩卖眼镜王蛇毒。我们下一步准备把范围扩大，请兄弟区县公安局协助一下，覆盖全市所有的区县，看看有没有眼镜王蛇和蛇毒的线索。” 吴臻杰说完，五大队大队长杨高瑜接着说道：“通过协调通信部门，我们查到了周元良最近的通话记录。我们把记录拉了一个清单，正在逐个分析排查近几天与周元良通话的人。刚才听二大队谢志航大队长说，良栋集团有个董事长助理余倩倩，她也在周元良的通话清单上，而碰巧的是，周元良死亡前接到的最后一个电话，就是一个叫余倩倩的，时间大概在晚上七点。” 又是余倩倩！陈卫彬惊了一下。当然，就余倩倩的工作性质来说，她是董事长助理，在周元良身边工作，两人来往紧密也无可厚非，经常通电话倒也不稀奇，只是她是周元良通话的最后一人，的确有些值得怀疑。而且刚才听谢志航说，余倩倩在警察调查询问时，情绪上有些紧张，就大多数的女人来说，城府没有那么深，心里在想什么，一般还是会在表面上露出来的，如果余倩倩心里没有装事，应该是坦坦荡荡的，没有必要显得紧张。看来，这个女人可能是一个突破口。 几个大队都汇报完了，陈卫彬看了看大家，心里很是欣慰。这帮兄弟们和他一起在刑侦支队工作多年，个个都是一把好手，只要是支队布置的任务，他们都全力以赴，尽职尽责，从不推三阻四。这个案子影响重大，自案发以来的这段时间，很多同志都在加班，其中有好几个同志晚上都没有回家，就睡在沙发上。 陈卫彬知道大家的艰辛，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了下来，本来想勉励大家几句，又觉得说出来太见外，就捏了捏鼻子，说道：“好吧，大家散会了！” 第十二章 初访韩雨菲 下午五点，陈卫彬驱车来到了《澪江晚报》的办公地点。听卓敏说韩雨菲是编辑，陈卫彬没有打电话给她，而是直接去了报社编辑部。韩雨菲是报社的老员工，陈卫彬问了几个人，很快就找到了韩雨菲。 “雨菲，有人找。”一个报社的员工朝韩雨菲喊道。 陈卫彬径直走到了韩雨菲的面前，说道：“你好，我是童小瑾的一个朋友，想找你了解点事。” 陈卫彬不好说自己是刑警，找人家了解情况，如果在人家办公的地方说自己是警察，担心对人家影响不好，让别人还以为是她犯了什么事呢，于是假称自己是童小瑾的朋友。 韩雨菲怀疑地看着陈卫彬，问道：“你是小瑾的朋友？不会吧。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陈卫彬笑了笑，说道：“能不能借一步说话。”陈卫彬和韩雨菲一同走出了编辑部，来到了楼道的角落边上。 “对不起，韩小姐！其实我不是童小瑾的朋友，我是中城区公安分局刑侦支队的，我叫陈卫彬。”陈卫彬一边向韩雨菲解释，一边掏出了自己的人民警察证出示给韩雨菲。 韩雨菲看了看陈卫彬的人民警察证，疑惑地问道：“哦，是陈警官，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陈卫彬回答道：“不瞒你说，我是想找你了解一下童小瑾的情况。” “小瑾啊，我们也有好久没有联系了，不太清楚她的情况。”韩雨菲回答道。 “这样吧，韩小姐，你现在还在上班，等你下班后我们找个地方聊一聊，行吗？”陈卫彬问道。 “我们下班很晚的，编辑的工作就是这样。太晚了，不太方便吧？何况也耽搁你的时间。”韩雨菲说道。 “不碍事，我就在你们报社门口对面的那个咖啡馆等你，到时我送你回家，有我这个刑警保护你，你还不放心吗？”陈卫彬笑着邀请韩雨菲。 “到时再看吧。我这会儿工作很忙，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我先告辞了，就不送你了。”韩雨菲说完，转身回去了。 陈卫彬出了报社，走进了报社门口对面的咖啡馆，找了一个能够看得到报社门口的位置坐了下来，等候着韩雨菲下班。陈卫彬点了一些吃的，一个人静下来梳理着最近这段时间查到的线索。 夜渐渐深了，晚上十点，韩雨菲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报社门口。陈卫彬赶紧走出咖啡馆，和韩雨菲打了招呼：“韩小姐下班了？” “是啊。陈警官还没走吗？” “说好了的，我不能说话不算数啊，我一直在这里等你。”陈卫彬诚恳地说道。 韩雨菲有些感动，不好意思再推迟，便随着陈卫彬走进了咖啡馆。 “陈警官，你好执着啊！等了这么久！”韩雨菲坐下来说道。 “很执着吗？过奖了！当警察久了，习惯了。有时为了抓犯罪嫌疑人，一蹲守就是一个通宵。” “看来陈警官是把我当犯罪嫌疑人了！”韩雨菲笑了笑说道。 “韩小姐这么漂亮，肯定不是犯罪嫌疑人，而是容易被犯罪嫌疑人盯上的人。”陈卫彬恭维着韩雨菲。 韩雨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都中年妇女了，老了，哪还算什么漂亮啊！” 几句玩笑话一说，两人的气氛融洽了不少。 “来杯咖啡吗？”陈卫彬问韩雨菲。 “不要了，喝了晚上睡不着。来杯矿泉水吧。” 陈卫彬给韩雨菲点了杯矿泉水，韩雨菲主动谈起了童小瑾的话题：“我是和小瑾有很多年的关系了，初中高中都在一个班上，上大学也在同一所大学，虽不在一个班，但是我们是同一个系，后来毕业了又是同一天到报社报到上班。” “那你们真是很有缘的好姐妹了。”陈卫彬说道。 韩雨菲接着陈卫彬的话继续说道：“是啊，我们真是很有缘。小瑾她天生丽质，生性单纯，而且性格温柔，善解人意，走到哪里都像耀眼的明星一样，身边一直都有很多男孩子追求。后来，她在大学谈了一个男朋友，毕业后，她的男朋友到沿海地区工作了，也就分手了。上班后，在美女扎堆的媒体界，小瑾依然是风云人物，大家还给她取了个绰号‘梅花’，把她奉为全澪江市新闻媒体界的第一枝花。” 陈卫彬静静地听着，回想起童小瑾的容貌，他绝对相信韩雨菲对童小瑾的评价，一点都不夸张，童小瑾的身上透露出的别样的女人味，是让一个男人见了一眼就永远忘不了的那种。 “上班这几年，童小瑾一直没有交男朋友吗？”陈卫彬问道。 “没有吧，至少我从来没有听她说过。” “听说童小瑾以前也是你们报社的记者，还是跑政法口的记者。” “是的。小瑾一直是跑政法的记者，跑了好几年，和你公安局的很多人都很熟悉。” “那她后来怎么不当记者了？” “哎，造物弄人啊，可能都是老天爷的安排吧。可怜的小瑾！”韩雨菲感叹了一声，眼睛里开始泛着泪光。 陈卫彬拿了一张纸巾递给了韩雨菲，韩雨菲接过了纸巾，擦拭了一下眼睛，沉思了一会。 正在这时，陈卫彬的手机响了。陈卫彬在想，这么晚了，都差不多十一点钟了，是谁在打电话，一看手机，是分局副局长陶春强，陈卫彬接了电话：“陶局，有什么指示？” 陶春强说道：“刚才费局长打电话来，说明天上午九点半，市局高明昊常务副局长要到分局来听一下案件侦破的进展情况。本来是要准备安排在分局的，但高明昊局长说直接在你们刑侦支队开会。你们准备一下。” “好的，我们马上准备。”陈卫彬回答道。 陈卫彬挂断电话，苦笑了一下，赶紧给韩雨菲道歉：“韩小姐，真对不起！刚才分局安排了一个紧急任务，我还得回队里加班。这样，我这会儿就送你回家吧，改天我专门请你吃饭，给你赔罪。今天真是不好意思了！” “没什么，你先忙！都说当警察忙，今天是亲眼见到了。陈警官，你就不送我了，我自己回去吧。”韩雨菲回答道。 “这会儿有点晚了，我是一定要送你回去的，你就给我个机会当一下护花使者吧。”陈卫彬说道。 韩雨菲见陈卫彬送她的态度还是很诚恳的，也就答应了。 第十三章 高明昊到刑侦支队 送韩雨菲平安回家后，陈卫彬回到了刑侦支队的办公室。陈卫彬拿起桌上的座机，给袁青打了个电话，让他通知一下几个大队长参加明天的汇报会。 挂断电话，陈卫彬又准备拨打内勤张鹏的电话，让他回支队一起准备明天的汇报材料，一看时间，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了，就放下了电话。陈卫彬心想，最近支队每个同志都很忙，今晚反正自己是要加班的，就不再另外增加一个加班的了，让他休息吧。 陈卫彬点了一支烟，打开了电脑，梳理了一下这段时间的工作，开始在电脑上起草开会要的汇报材料。看着窗外的夜色，再看看手指上的烟雾，陈卫彬心里明白，今晚差不多又是一个通宵了。 陈卫彬写完汇报材料，已是凌晨五点，实在太困了，就躺在沙发上睡了。 一大早，手机上设的闹铃把陈卫彬闹醒了。陈卫彬从沙发上起来，草草洗了把脸，到食堂吃早饭。在食堂，陈卫彬刚好碰到了袁青，便问道：“参加会议的同志都通知了吗？” “都通知了，大队长们都能参加。”袁青回答道。 “好的，会议时间是九点半，你让几个大队长提前到会议室等候，你和我九点钟的时候，到支队大门口等一下高明昊局长和分局领导。另外，再通知一下张鹏，让他带着相机和我们一起。”陈卫彬说道。 “好的。”袁青回答道。 陈卫彬和袁青九点钟准时等候在了刑侦支队大门口。陈卫彬是个讲规矩的人，虽然会议时间定的是九点半，但通常情况下，领导来的时间可能会提前。高明昊是市局党委副书记、常务副局长，又是此次周元良案件专案组的组长，分局费远达局长和陶春强副局长肯定也是要来支队的。一般来说，分局领导会比市局领导提前到的，所以，陈卫彬就安排九点在支队大门口等候。 九点十分，分局的车先到了，费远达和陶春强下了车，陈卫彬和袁青连忙上去迎候，几人握了握手。 费远达看了看陈卫彬，问道：“怎么了，我们陈支队眼睛里这么多血丝，一晚没睡吗？” 陈卫彬回答道：“感谢费局关心！还是小睡了会，这不要汇报吗，哪敢马虎呀！” 费远达拍了拍陈卫彬的肩膀，说道：“我猜到你昨晚就基本上没睡。你的性子我知道，全分局出了名的‘拼命三郎’。昨天晚上高局长打电话给我的时候，也有点晚了，一挂电话我就打给春强同志了。听高局长说，市局明天要向市委、市府汇报案情，他先来听听情况。” 陈卫彬回应道：“哦。怪不得这么急。” 几人站在支队大门口，陈卫彬趁着这个间隙，就最近开展的案件侦查情况，向费远达和陶春强进行汇报。 九点十五分，市局的车到了，费远达、陶春强、陈卫彬立即迎了上去。陈卫彬跑到车的右后门处，打开了车门。 高明昊出车门的同时，一眼看到了陈卫彬，说道：“陈支队，你好啊！” “高局长好！”陈卫彬回应道。 高明昊下了车，分别和费远达、陶春强握了手，说道：“远达，我这么急过来，辛苦你们了！” 费远达回答道：“我们不辛苦！高局长才辛苦啊，还专门到刑侦支队来。您一个电话，让我们到市局给您汇报嘛！” 高明昊笑了笑，说道：“我也要常到基层走一走，不然我就犯了官僚主义，不了解基层了！” 高明昊一边走，一边对陈卫彬说：“陈支队，现在还有一点时间，你先带我在你们支队看一看吧。” 陈卫彬有些激动，忙回应道：“高局长，您是市局常务副局长，您可是到我们支队来的第一位市局领导啊！” 陈卫彬一边说，一边领着高明昊、费远达和陶春强往各大队办公室走去。 高明昊说道：“陈支队可真会说话呀！其实，我也是从中城区刑侦支队出来的，那时叫刑警支队，办公地点也不在这里，在分局机关里面，你们这里是前几年搬过来办公的吧。” 陈卫彬回答道：“高局长对我们支队真是非常清楚啊！” 高明昊感慨道：“这是我的娘家，是我大学毕业后参加工作的第一个单位，虽然离开了很多年，心里一直记挂着的。” 费远达走在高明昊的左边，接过话来：“高局长是中城区分局的骄傲啊！咦，今天还真有缘了！” 费远达一边说，一边指了指陈卫彬、陶春强和自己，继续说道：“我们三个的这个职位，高局长，您可都干过啊！” 高明昊笑了笑，说道：“远达同志很会总结嘛！而且这个总结很有意义，来，这位照相的同志，给我们四个照张相吧！” 拿着相机的张鹏“嗯”了一声，赶紧找了个恰当的位置，给四位领导拍照。 照完相后，费远达说道：“你们把照片拿出去放大些，用相框装起来，到时给高局长送到市局去。” 高明昊说道：“远达同志费心了！那就谢谢了！人慢慢老了，有点怀旧了，看着照片还真能勾起人的回忆啊！” 陈卫彬看到高明昊又在发感慨，觉得高明昊这位领导还是比较好接触的，没有什么架子，便接过话来：“看来高局长是一位重感情的领导啊！请问一下高局，您是公安大学刑侦系的吧。” 高明昊看了一眼陈卫彬，问道：“哦？这个你也知道。”陈卫彬回答道：“您可是澪江警界的传奇人物，您的经历，恐怕系统内很多人都知道吧。” 高明昊微笑着说道：“陈支队是在表扬我啰！你是公安大学哪个年级的？” 陈卫彬诧异了一下，回答道：“我所在的年级，刚好晚您一轮。您怎么知道我是您的师弟？” 高明昊回答道：“上次市局党委会讨论你任副处级时，我看了你的简历，只是没有记住你是哪个年级的。” 陈卫彬与高明昊一边聊，一边走进了办案大队的办公室，陈卫彬对刑警们说：“同志们，今天市局高明昊常务副局长来看望大家了！” 刑警们立即站起身来，办公室顿时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高明昊走上前去，与刑警们一一握手。 “高局长，您还认识我吗？”一名年纪稍大的刑警对着高明昊说道。 “啊，老姜！我们是老战友了，怎么会忘记呢？这么多年了，你还在干刑侦呀？”高明昊回答道。 高明昊认出的那人，就是当时他在刑警队工作时的同事。两人握了握手，寒暄了几句，高明昊继续往下一个办公室走去。 大概一刻钟的时间，高明昊走完了刑侦支队所有的办公室。 高明昊说道：“看来刑侦支队的同志们精神状态很好嘛！遇到这种大案子，就需要这种昂扬的精神，才能打好这场硬仗。看来远达同志、春强同志和卫彬同志的队伍带得好啊！” 费远达赶紧摆了摆手，谦虚地说：“高局长过奖了！主要是市局领导有方啊！” 几人一边说着，一边在陈卫彬的引导下走进了会议室。 第十四章 专案组讨论案情 会议室里，支队内勤张鹏早已摆好了参会人员的座牌，打开了幻灯机，放下了投影幕布。高明昊坐在正上方的中间，左手边是费远达，右手边是陶春强。陈卫彬与高明昊对坐着，袁青和几个大队长分别坐在了陈卫彬的两边。 会议由分局局长费远达主持。费远达先是介绍了参会的人员，然后说道：“今天上午，市局高明昊常务副局长，也是此次周元良案件的专案组组长，专门到分局刑侦支队来听取案件侦破进展情况，先请分局刑侦支队陈卫彬支队长汇报工作。” 费远达的开场白说完，陈卫彬就刑侦支队自案发以来开展的侦查工作，进行了全面的汇报。高明昊一边认真听着陈卫彬的汇报，一边在笔记本上不停记着，偶尔也会用手托起下巴，平静地看着陈卫彬，似乎若有所思。 侦破进展情况汇报完，陈卫彬看了看高明昊和分局的两位领导，继续汇报道：“目前，根据已经掌握的情况，我们列出了几个可疑人员，并做了一个排序。其中，最可疑的，就是周元良的助理余倩倩。” 接着，陈卫彬简单介绍了一下余倩倩的个人情况。在陈卫彬介绍余倩倩的时候，内勤张鹏已经将余倩倩的照片展示在了投影幕布上。 陈卫彬指了指幕布上的人，然后说道：“各位领导，这就是余倩倩。余倩倩在良栋集团的职位，决定了她是周元良在良栋集团接触最多的员工。通过对她询问的情况来看，虽然还不敢肯定她一定与此案有关联，但至少可以推测余倩倩应该是知道一些情况，但她并没有告知侦查人员。她的表现十分可疑，非常有必要对她深入开展工作。” 陈卫彬继续汇报道：“第二个可疑人物就是童小瑾。她是周元良的老婆，从我们上次询问她的情况看，她对周元良的死亡非常平淡，她的反应根本不像平常的夫妻关系，估计她与周元良的夫妻感情已经破裂。同时，通过走访中城区法院的同志，得知童小瑾前不久正在法院第二次起诉与周元良离婚，而起诉时间，是在周元良死亡前的半个月，这个时间有些蹊跷。因此，综合童小瑾的这些情况，我们将她排在怀疑对象的第二名。” 陈卫彬在汇报到童小瑾作为怀疑对象的时候，特别注意观察了一下高明昊的表情。只见高明昊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变化，依然保持先前的姿势，还是在笔记本上写字，高明昊的眼神也没有丝毫的游离和闪烁。从高明昊的反应来看，陈卫彬感觉不到高明昊和童小瑾的关系，也感觉不到把童小瑾作为怀疑对象会对高明昊的心理产生什么影响。 陈卫彬喝了口水，继续说道：“第三个可疑人物，是周元良的司机赵小江。此人自周元良死亡后再也没有出现过，技术侦查部门也开展了相关工作，目前仍然没有消息，我们还要继续查找此人。第四个可疑人物是周元良的二儿子周先清，此人好赌成性，社交关系复杂，不排除为了早点继承遗产而杀死周元良。最后一个可疑人物是周先全，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周先全还算比较踏实稳重之人，但我们也不能被他的表象所迷惑，还是要对他开展调查。” 陈卫彬说完，看了看几位领导，说道：“这是我们的粗浅分析，请各位领导指示！” 费远达点了点头，说道：“这段时间，刑侦支队的工作还是卓有成效的。刚才，陈支队的分析很有道理，切中了案件中的几个关键人物。高局长，我觉得下一步的侦查工作，可以按照他们提出的思路进行，对这几个重点可疑人物开展侦查，必要时可以请技术部门配合。您看怎么样？” 高明昊听完费远达的建议，没有回话，只是点了点头，继续在笔记本上写着。会场安静了一会儿，大家都在等着高明昊发话。 高明昊抬起头，对着陶春强说道：“春强同志，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陶春强回答道：“这几个可疑人物，我和刑侦支队的同志们研究过，我同意陈支队的意见。” 高明昊看了看会场的同志，说道：“各位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袁青和几个大队长说道：“没有了。” 看到大家没有补充，高明昊放下了手中的笔，喝了口水，说道：“好吧，我来谈谈我的想法。首先，远达局长，我赞成你的看法，可以从这几个可疑人物身上着手开展侦查。只是，我们不能均衡用力，要重点突破。如果我们对五个可疑人物都进行全面侦查，就会耗费我们大量的人力物力，同志们可能吃不消，尤其是你们刑侦支队。” 高明昊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另外，说句题外话。现在的侦查手段，尤其是技术侦查，在电影、电视剧里经常上演，特别是有些香港电影，更是把技术侦查手段演绎得淋漓尽致。此案中，凶手毒杀了周元良，现在要逃避公安机关的侦查，在对付我们的侦查方面一定是有所防备的。通过目前情况来说，在确定犯罪嫌疑人这个问题上，我们还要进一步排查。刚才汇报中提到的司机赵小江，我们通过技术侦查，还是一直没有找不到。虽然我们不知道在赵小江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至少可以猜测到，能让赵小江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在当今社会还是很难办到的。从这点看来，我们的对手是具有一定的反侦查能力的，大家一定不要掉以轻心！” 高明昊看着陈卫彬，继续说道：“卫彬啊，你这个破案能手还真有两下子。这么短的时间，做了这么多事，掌握了这么多情况，成效明显。远达同志，你们分局党委慧眼识英才，选人用人工作很到位啊！有了卫彬这样的得力干将，看来我这个组长和你这个副组长，就放心多了。我把卫彬刚才列举的几个可疑人物都记下来了，分析得不错，有理有据，很有见地！” 陈卫彬听到高明昊称呼自己“卫彬”，还当众表扬自己，心里着实有些激动。称呼在机关单位是有讲究的，可以从称呼中看出人与人之间关系的亲疏。陈卫彬在想，自己的官阶离高明昊差了好几级，此时的高明昊，并没有像先前那样称呼自己“陈支队”，也没有叫全名，而是称呼“卫彬”，这种称呼少了上下级的层级感，更像是对朋友的称呼，看来通过这两次的近距离接触，高明昊与自己的距离正在逐步拉近。 第十五章 抽丝剥茧定重点 陈卫彬心里正在激动之时，费远达接过话来：“卫彬同志的确不错，是个难得的人才！我们分局党委在选人用人方面，也是按照市局党委的要求在办事，特别是重要岗位，那更是要严格把关的。对于可造之材，分局党委努力提供平台和机会，力求人尽其才、才尽其用！现在卫彬同志已是市局管理的副处级领导干部了，我作为分局局长，也在这里向高局长推荐一下这位优秀的年轻干部，希望得到市局党委更大的关心和重用。” 陶春强接着说道：“远达局长作为分局党委的班长，一直是高度重视人才选拔工作的。我作为分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与卫彬同志长期打交道，他的政治素质高，原则性强，工作能力那真是没得说的，办事干练，思路清晰，我这个分管副局长，都要经常请教他的。” 听着几位领导的赞扬，陈卫彬赶紧谦虚地说道：“几位领导实在是太抬爱我了，这么高的评价，我都无地自容了。我只是在市局党委和分局党委的领导下，干了自己应该干的工作。同时，也因为自己各方面的能力还比较欠缺，很多工作还没有做好，还希望各位领导多指示、多包容！” 高明昊笑了笑，对陈卫彬说道：“卫彬就不要谦虚了。有句话不是说，过分的谦虚等于骄傲了。和以前相比，你虽然还是刑侦支队长，但你的级别比以前高了。你不要满足哦，还要继续努力，我们慢慢都老了，未来还是属于你们的！” 陈卫彬微微笑了笑，没有再说话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高明昊继续说道：“这样，言归正传，我在刚才卫彬分析的基础上，重新对这五个可疑人物进行排序。第一呢，仍然是余倩倩，这个我赞同卫彬的意见。第二，我觉得是周先清，第三是赵小江，第四是周先全，最后是童小瑾。为什么这么排序，我讲讲我的看法，大家一起讨论讨论。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打断我，不要觉得我是专案组组长，就不好意思。在这个场合，我们都是同事，目的只有一个：破案！” 高明昊指了指支队内勤张鹏，说道：“请这位同志辛苦一下，我说到谁，就把谁的照片在幕布上放出来。” 张鹏点了点头。 高明昊继续说道：“我就从尾到头说吧，先简单再复杂。先说童小瑾。此人我认识，还算比较熟悉，以前我在中城分局刑警支队当支队长时，她是《澪江晚报》的一名记者，经常来支队采访案子。多年的接触，以我对她的了解，怀疑她是凶手，或者怀疑她买凶杀人，我觉得可能性都不大。如果在她身上花费太多的警力物力，可能收不到什么效果。” 陈卫彬一边听，一边想，上次童小瑾说她认识高局长，看来此言非虚。高明昊在此时也直接说熟悉童小瑾，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与童小瑾有过工作联系，而且，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凭个人感觉，基本判断童小瑾不会是凶手，这就充分说明高明昊的确是很了解童小瑾的。试想，一个市局常务副局长、专案组组长，要是在这种大案侦破上作出了错误判断，会影响整个专案组的侦查思路，这个责任可不好担。 分析完童小瑾，高明昊看了看自己的笔记本，接着说道：“再说说周先全，我从别人口中对他的了解，此人一直都是一个守法的经营者，虽然他是个富二代，但在社会上也没有听到过他的什么负面消息。听商界的人讲，周元良对他这个大儿子还是很放心的，准备让周先全接他的班，出任良栋集团的董事长，成为集团最大的股东。换句话说，周先全就等于是当上良栋集团的太子了，这个时候来犯险杀人，可能性也不大。” 这时，高明昊笑了笑，说道：“同志们，你们在辛苦，我这个专案组组长也没有闲着。自案发以来，我也在通过多种渠道，了解周元良身边这些人的情况。政界的，商界的，我也问过不少人，就是为了让同志们少走弯路，少干无用功。我这个组长也要干事的，不能坐着指挥啊。” 高明昊接着说道：“至于赵小江，作为周元良的司机，是周元良死亡前最后见面的人，是此案的一个重要人物，他应该清楚周元良死亡头一晚发生的一些事情。赵小江现在失踪了，至今没有任何消息，但要继续加强关注。对赵小江本人，现在不必花太多精力，等技术部门那边有消息了，我们再跟上。” 高明昊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周先清这个人，在社会上还是比较出名的，但都不是好名声，称得上是声名狼藉了。他作为周元良的二儿子，有很多渠道知道，周元良是准备把董事长的位置留给他大哥周先全的。为了争夺财产，极有可能在周先全出任良栋集团董事长之前，对周元良下手！” 高明昊环顾了一下会议室的人，挪了挪身子，说道：“同志们，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分析方法，因人而异，不能教条思维。这个周先清，就不能按常规的道德伦理去分析，因为他本就不是个常人，他的想法与常人有很大的区别，为了他自己的利益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不稀奇！周先清有明显的杀人动机，要特别关注！” 会议室的同志们一边聆听，一边记着笔记，费远达、陶春强、陈卫彬听着高明昊的分析，频频点头。 高明昊继续说道：“对于余倩倩，大家的意见一致。从刚才卫彬的汇报来看，余倩倩身上的确有很多谜团等着我们去解开。以我多年的刑侦经验来看，我把余倩倩排在第一，就是抓重点，抓关键，只要我们掀开这个神秘女人的面纱，很多问题就会迎刃而解。我支持你们对余倩倩展开全面侦查，并让技术部门配合你们。” 高明昊停顿了一会儿，指了指自己的脑门，说道：“我们一定要把思路打开，破案要有想象力，特别是这种大案。从周元良的死因来看，凶手用的是眼镜王蛇毒，这可不是一般的作案手法。大家想想，真要达到杀死一个人的目的，有很多简单的方法，哪需要用罕见的眼镜王蛇毒。然而，现实就是，凶手的确是大费周折杀死周元良。那么，我们可以推测，这个凶手是有自己的杀人逻辑的。至于凶手的逻辑是什么，心里在想什么，就等我们去解密了。” 高明昊看了看对面墙上的挂钟，说道：“同志们，前段时间，我们是在迷雾里找寻方向，而现在，方向有了，我们与凶手的战斗，正式拉开序幕。但是，这一场战斗，我们在明，对手在暗。目前的形势对我们不利，侦查过程中肯定还要走很多弯路，这在所难免！但是，我们有强大的行政资源，可以调动很多部门协助我们，这是对手不具备的。而且我们还有这么多优秀的同志，人才济济，经验丰富，都是与犯罪分子打过多年交道的老猎手。在这场斗智斗勇的交手中，对手的一个小小失误，就可能给我们创造机会。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打赢这场硬仗！” 听了高明昊的一番分析，陈卫彬豁然开朗，敬佩之情油然而生。陈卫彬把高明昊的分析对比刚才自己的分析，感觉高明昊的分析层次更清楚，论据更充分，逻辑性更强。高明昊能成为澪江警界的传奇人物，官至市局常务副局长，果然是名不虚传，是有真才实学的。陈卫彬在想，自己一定要向这位师兄好好学习，不断提升自己的能力素质。 高明昊说完，费远达接着说道：“刚才，高局长就下一步的侦查工作作了重要讲话，给我们指明了侦查方向。同时，刚才高局长的一番分析，更是给我们上了一堂精彩的刑侦课，让我们受益匪浅。接下来，大家就按照高局长的指示，对余倩倩、周先清重点开展工作，具体的事情就由陈卫彬同志安排。” 陈卫彬回答道：“是。我们来具体执行。” 费远达看了看高明昊，高明昊微微点了点头，费远达对大家说道：“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散会吧！” 刑警们站了起来，等待高明昊和分局领导离开会议室。 此时接近中午了，费远达对高明昊说：“高局，这会儿是吃午饭的时间了，您留下来在支队食堂吃午饭吧。” 高明昊回应道：“好啊，我好久没有尝过支队的伙食了。简单一点，不要加菜了，大家平时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费远达笑了笑，对陈卫彬说道：“卫彬啊，那就按照高局的指示去准备吧。记住，不要另外加菜哦。” 陈卫彬“嗯”了一声，快步走出会议室，到食堂安排午饭去了。 第十六章 青春遭遇噩梦 在食堂吃完午饭后，陈卫彬送走了高明昊、费远达和陶春强，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陈卫彬把刚才高明昊的一番分析重新梳理了一遍，思考着下一步的工作。这时，陈卫彬突然想起昨晚承诺韩雨菲请她吃饭的事，看来要趁早，不然一忙起来就食言了。同时，虽然高明昊排除了童小瑾的嫌疑，但继续了解一下童小瑾的情况，对下一步的工作应该还是有帮助的。想到这里，陈卫彬立即拨打了韩雨菲的电话。 接通后，陈卫彬说道：“韩小姐，我是刑侦支队陈卫彬，昨晚见过的。” “陈警官好！忙完了吗？”韩雨菲回答道。 “这才刚忙完。昨天晚上中途就走了，真不好意思啊！” “没什么，陈警官公务在身，不用这么客气！” 陈卫彬看了看窗外，阳光明媚，空气质量好，这种环境中人们的心情应该都比较舒畅吧。 陈卫彬接着说道：“韩小姐，今天晚上有空吗？邀请你到江边吃西餐，不知你是否赏脸？” “好吧。今天刚好我轮休，晚上有空的。” “谢谢韩小姐赏脸！那我订好位置后发短信给你。” 韩雨菲“嗯”了一声。 挂断电话，陈卫彬心想，今天这个韩雨菲还是很爽快的，没有推迟就答应邀请了。陈卫彬立即拿起手机，在网上选了一家江边的西餐店，打电话过去订了个位置，然后把位置信息给韩雨菲发了过去。 安排好晚饭后，陈卫彬叫来袁青，一起商量下一步的侦查工作。 晚上六点，陈卫彬赶紧收拾了一下东西，便驱车来到了江边的西餐店，在先前订好的靠窗的位置坐下，等待韩雨菲的到来。一刻钟后，韩雨菲如约到来，陈卫彬起身迎接了一下，两人简单寒暄了几句，都坐下了。 韩雨菲把包放在了旁边的椅子上，笑着说道：“陈警官，你是不是很奇怪，今天我怎么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陈卫彬笑了笑，回答道：“韩小姐，说实话，我还真是有点诧异。” 韩雨菲捂了捂嘴，又笑了笑，说道：“我们先点菜吧，行吗？” “对对对，我们先点菜，不然把韩小姐饿着就不好了！”陈卫彬忙说道。 两人点完菜，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韩雨菲说道：“陈警官，其实昨天你到报社来找我后，我就联系了小瑾。小瑾给我讲了一些最近发生的情况，也说了你已经找她谈过话了。她是不太愿意我把她的一些私事给你讲，但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给你讲一讲。” 陈卫彬认真地听着，没有说话。 韩雨菲继续说道：“陈警官，请恕我冒昧地问一句，你们公安局是不是已经把童小瑾作为杀死周元良的嫌疑人了？” 陈卫彬一听，愣在那里，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韩雨菲见陈卫彬没有答话，说道：“我也知道我不该问，这是你们公安局的秘密，我是不该打听的。” 陈卫彬看着韩雨菲，摊了摊手，回答道：“韩小姐，这个问题我的确不好回答你。如果我回答你吧，不符合组织要求，就违反了组织纪律。如果我不回答吧，你会觉得我不真诚。只有请你谅解了！” 韩雨菲微微笑了笑，说道：“陈警官，你太客气了。我怎么会介意呢？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行业规矩，我不能让你破坏规矩呀！倒是让你为难了，不好意思！” 陈卫彬双手握在胸前，作了三个揖，忙说道：“感谢韩小姐的理解！” 韩雨菲继续说道：“这样吧，我先把昨天我没有讲完的故事，再给你继续讲完。” 说到这里，韩雨菲开始有些语塞了，眼泪瞬间顺着脸颊往下掉。陈卫彬立即递了一张纸巾过去，韩雨菲摆了摆手，自己从桌上拿了一张纸巾，轻轻擦拭了眼泪。 韩雨菲甩了一下额前的头发，说道：“陈警官，不好意思，一想起小瑾的遭遇，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怎么了？”陈卫彬连忙问道。 “小瑾是我多年的好朋友，我真的好想看到她有幸福的生活。可真的没想到老天爷会这么安排她的命运。”韩雨菲感慨道。 韩雨菲微微转了转头，看了看窗外，继续说道：“我记得那是一个星期五的下午，报社专跑财经的记者，因为家里突然有急事请假了，报社就安排小瑾临时顶替一下，到良栋集团对澪江富豪周元良做专访。” 说到这里，韩雨菲喝了口水，双手握住了水杯，接着说道：“专访做得有点晚了，听小瑾后来说，大概晚上七点才结束。周元良就邀请小瑾一起吃晚饭，小瑾不好推迟就答应了，周元良还叫上了良栋集团综合部的几个员工一起。吃饭的时候，周元良劝小瑾喝酒，但小瑾酒量不好，一直推迟没有喝。吃完晚饭后，周元良主动提出送小瑾回家，小瑾也答应了。” 正在这时，天空中突然出现了几道亮丽的闪电，刺穿夜幕，耀眼的电光照亮了窗外的城市轮廓。紧接着，几声刺耳的惊雷响起，震得桌上的杯中水泛起一阵涟漪。两人不约而同地看了看窗外，着实都惊了一下。 陈卫彬说道：“白天的天气还好好的，这会儿开始打雷闪电了！” 韩雨菲的情绪开始有点激动了，继续说道：“在车上的时候，周元良给了小瑾一瓶矿泉水，还主动拧开了瓶盖。小瑾也没有多想，喝了几口。没过多久，小瑾感觉不舒服，头开始晕了，过了几分钟，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说到这里，韩雨菲的眼泪又开始掉了下来。 韩雨菲深吸了一口气，哽咽着说：“等小瑾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地睡在酒店的床上，借着微弱的灯光，她看见旁边躺着一个人，竟然是光着身子的周元良！小瑾意识到发生了事情，马上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发现自己在昏迷时，被周元良强奸了！” 听到这里，陈卫彬已是铁青着脸，满腔怒火，右手捏紧了拳头，捏得骨节“咯咯”直响，“咚”的一拳砸在了餐桌上，骂道：“他妈的！周元良这个混蛋！” 陈卫彬的举动，惊着了店里的服务员，纷纷朝他们俩看过来。 陈卫彬赶紧收拾了一下情绪，连忙对服务员们做了个手势，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没事的！” 第十七章 婚姻沼泽地 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雨，雨滴打在了餐厅的窗上“啪啪”直响。 “对不起！打扰一下两位，我们上菜了。”餐厅服务员礼貌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手捧托盘，来到了两人面前上菜。 等服务员上完菜离开后，陈卫彬抬了一下手，示意韩雨菲吃菜。韩雨菲没有吃，继续说道：“小瑾回忆说，当时她非常害怕……非常害怕，满脑子一片空白，立即抓起自己的衣服和包冲进了房间里的卫生间。周元良一直在卫生间外喊她，她没有答应。她在卫生间里穿好衣服后，迅速冲了出来，打开房门，冲出了酒店。” 一个初出茅庐的女孩，遇人不淑，碰到了这么一个衣冠禽兽，当时该有多么的无助！ “为什么不直接报警抓他？”陈卫彬问道。 “是啊，她为什么不报警？”韩雨菲感叹了一声，继续说道，“小瑾出了酒店后，立即给我打了电话。我记得那个时候大概是凌晨三点钟，我在睡梦中被电话吵醒。接到她的电话，她一个劲地哭，我明显感觉她的情绪很不对，就让她马上打车到了我的家里。” 陈卫彬静静地看着韩雨菲，童小瑾在这种情况下，首先想到的还是韩雨菲，这个让她信任、感觉到安全感的朋友。 韩雨菲含着眼泪，继续说道：“小瑾一进我的家门，就抱着我痛哭，我被她的样子吓坏了。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伤心！我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就把周元良对她做的事给我讲了。我拿起手机，让她报警，她犹豫不决，不知道怎么办，她真的被吓坏了！” 这种强奸案，陈卫彬在刑侦支队也见过不少，受害者要承受住很大的心理压力。向公安局报案，就意味着要把自己的隐私暴露在外人面前，伤口要经过一遍又一遍的撕裂，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 “我抽支烟，韩小姐介意吗？”陈卫彬插了一句话。 “没事，我不介意的。” 陈卫彬点了一支烟，想象着当时的童小瑾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 韩雨菲继续说道：“我们正在商量是否报警时，小瑾手机响了，一看是周元良，小瑾害怕极了，手一抖，手机都掉地上了。她哪里敢接？又过了一会，短信来了，是周元良发来的，里面写了几句话，大概意思是说刚才趁小瑾睡着了，拍了她的裸照，叫她不要报警，否则将照片发到网上，让小瑾身败名裂！” 陈卫彬越听越气愤，考虑到是在公众场所，便抑制住自己的情绪，说道：“这个周元良也算是澪江富豪，在澪江市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但干出这种龌龊事，还如此明目张胆地威胁！简直就是……就是一个十足的无赖！” “周元良的威胁奏效了。小瑾的确被吓着了，没敢回短信。她想了很久，考虑到自己的声誉，就没有报警了。”韩雨菲说道。 陈卫彬吸了一口烟，说道：“我认为还是应该报警！这种行为不要姑息，不然他会更加猖狂！” “陈警官，我们是女人，有些事你们男人不一定懂的。”韩雨菲看了看窗外，继续说道，“小瑾是家中独女，和父母住在一起，她不敢把那事给父母说，又怕把情绪带回去让父母察觉，就在我家里呆了一天，星期六的晚上我才送她回家。结果第二天，也就是星期天，周元良那个畜生，找到了小瑾的家里。” “周元良去干什么？”陈卫彬诧异地问道。 “周元良把小瑾从家里约出来谈了谈，竟然提出要小瑾和他结婚。小瑾深知，她哪能嫁给这种男人，不是往火坑里跳吗？” “结婚？！哦，通过结婚可以逃避法律的制裁！既掩盖了自己的罪行，又可以长期占有！这只老狐狸！”陈卫彬骂道。 “周元良真的很卑鄙，威胁小瑾，说自己是澪江市的大老板，关系多，还认识很多混社会的人。如果小瑾不答应，就找人收拾她的父母，还要公开她的裸照。” “无耻之极！”陈卫彬听得是咬牙切齿。 “小瑾是非常单纯的女孩，哪经得起这样的威胁？当时的她连死的心都有了！” “童小瑾答应了？” “换个位置，陈警官，如果你是童小瑾，你怎么办呢？”韩雨菲反问了陈卫彬一句。 “这个真不好说。” “是啊，你还是警察，遇到这种事，你都不好说。何况我们还是女人，面对的还是一个有钱有势的无赖富豪！除了答应周元良，她又能做什么呢？”韩雨菲无奈地叹了口气。 陈卫彬沉默了，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韩雨菲。 韩雨菲继续说道：“结婚前，周元良提出要做个婚前财产公证，小瑾只在良栋集团担任一个无关紧要的职位，每年领取两百万的工资，而周元良的所有财产，包括周元良在良栋集团的财产份额分红等，都与小瑾无关。” “这个周元良什么意思？得到了人，还怕人家分他的财产？” “小瑾本就不是爱钱之人，对周元良也毫无感情，反正也是威胁着结的婚，也就答应了。” “童小瑾真的是太善良了！”陈卫彬感概道。 “是啊！她真的很善良，善良得近乎不是一个人了，而是一只任人宰割的小绵羊！” “但是童小瑾想过没有，和周元良结婚，就把自己一辈子都套进去了！” “自从她被周元良强奸之后，整个人都变了。我也给她说过这样的话，但小瑾回答我的是，周元良大她近三十岁，只有以时间换空间了。” 以时间换空间。童小瑾赌的是周元良比她死得早！如果时间太长，童小瑾已经承受不了的时候，她会不会人为地缩短时间？比如，杀死周元良！陈卫彬一边听，一边思索着，看来童小瑾还是存在作案动机的。 “周元良为什么要选择童小瑾结婚呢？他是澪江富豪，那时候的他虽然还不是澪江首富，也算得上是前几名。他要找个女人当老婆，有很多选择，为什么非要选择童小瑾？”陈卫彬问道。 “听小瑾说，周元良的老婆一年前生病去世了，周元良一直想再找一个。小瑾不光人漂亮，文章也写得好，算得上秀外慧中了。周元良给她说，社会上有些女人长得很漂亮，但没有内涵；有些有内涵、有修养的，却又没有漂亮的外表。而童小瑾，真可以说是内外兼修、万里挑一了。” “那后来呢？听说童小瑾结婚三年就提出离婚了。”陈卫彬问道。 “他们刚结婚的时候，周元良还经常回家。可是没到一年，周元良又开始到处沾花惹草，经常不回家了，甚至有时还把外面的女人直接带回家里，当着小瑾的面和另一个女人睡在一起。听说他在良栋集团的助理余倩倩，就是他的情人之一。” 余倩倩，专案组列出的第一嫌疑人，想不到她竟然是周元良的情人！陈卫彬吃了一惊。 韩雨菲没有觉察出陈卫彬的情绪，继续说道：“又忍受了两年，终于忍无可忍，小瑾到法院起诉离婚。但是，周元良哪里肯放手，继续拿小瑾的裸照和她的父母来威胁，小瑾别无他法，只有撤诉了。既然离不了婚，又忍受不了周元良的所作所为，逼不得已，小瑾搬出了周家，独自生活。那时的周元良，以婚姻的合法形式，占有了小瑾三年，对小瑾已经没有多大的新鲜感了，也默认了小瑾的搬离。” “听说周元良死亡前的半个月，童小瑾又向法院提起了离婚诉求。这个又是怎么回事呢？” “哦，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小瑾没给我说。” “原来是这样！菜都快凉了，韩小姐，吃点东西吧。”陈卫彬招呼韩雨菲吃菜了。 吃完饭，陈卫彬送韩雨菲回家了。 第十八章 广场上的杀手 陈卫彬在刑侦支队又忙了整个上午。 下午三点，陈卫彬的手机响了，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打来电话。这样的号码应该是通信部门最近才推出的新号，陈卫彬在想，是接还是不接，会不会又是推销房子的，或是推荐买股票的。陈卫彬想了想，还是接了。 “喂，你好！”陈卫彬说道。 “卫彬，我是高明昊！”陈卫彬一听，顿时愣了，是市局常务副局长高明昊。 上次在市局参加完会议后，市局王峥明局长确定高明昊为专案组组长，陈卫彬就把内部通讯录上高明昊的手机号码存到了自己的手机上，但眼前这个号码，可不是高明昊的号码。 陈卫彬不敢肯定到底是不是高明昊，会不会有人冒充？但又担心就是高明昊，便回了一句：“高局长好！” “卫彬，长话短说，十万火急！立即带上你们刑侦支队的人，火速赶到中城区的世纪广场，有人要杀童小瑾！记住，全部带上枪和防弹衣！”电话里，高明昊的声音显得非常急促。 陈卫彬基本肯定就是高明昊了。谁会开这种玩笑？高明昊直接打电话给自己，那是越了好几级。先不管是什么情况，去了再说。陈卫彬立即叫来袁青，通知正在队里的所有刑警，带上配枪和防弹衣，立即赶往世纪广场。 在车上，陈卫彬坐在副驾驶位置，一边穿防弹衣，一边拨通了分局副局长陶春强的电话。电话接通后，陈卫彬向陶春强报告了刚才高明昊给他打电话的情况。 陶春强说道：“紧急情况紧急处理。高局长直接打电话给你，很可能是为了节约时间。立即按高局长的指示办！我马上给费局长报告，你们先过去，我立即赶过来。” “是！我们已经出发了！”陈卫彬说完，挂断了电话，回头对车上的刑警们说道，“把防弹衣穿在最里面，用外衣覆盖住，不要引起群众恐慌！” 高明昊已经先一步赶到了世纪广场，一直打童小瑾的电话，但童小瑾一直没接，高明昊在广场上焦急地四处搜寻。今天天气很好，世纪广场上的人很多，还有很多旅游团，在导游的带领下，正在广场上观光。 高明昊寻找了一刻钟，终于，在尚高商场的门口，看见了穿着白色连衣裙的童小瑾刚从商场出来。同时，在离童小瑾五十米外的地方，高明昊观察到有两名各自挎了一个包的男子，神色紧张，不像观光客，也不像购物的，正盯着童小瑾，并朝童小瑾所处的方向快步走去。 职业的敏感性，使高明昊感觉到了危险。高明昊立即快步朝童小瑾跑了上去，拉着童小瑾的手，迅速冲进了商场。两名男子看到高明昊拉着童小瑾进了商场，快步追了上去。 童小瑾被人一拉，一下懵了，“啊！”地叫了一声。 “是我，快走！有人要杀你！怎么一直不接电话？”高明昊一边拉着童小瑾的手快步在商场里走着，一边急促地说道。 童小瑾这才缓过神来，一看是高明昊，回答道：“哦，是你。我在逛商场，没有听见手机。有人要杀我？”童小瑾一边说，一边跟着高明昊。 高明昊来不及回答童小瑾，拨通了陈卫彬的手机，问道：“卫彬，你们到哪里了？” “高局，我们在路上，快到世纪广场了。” “好！我现在和童小瑾正从广场进到了尚高商场的一楼，你们直接到商场里来。” “尚高商场！好的，我们马上过来！” “你们要密切注意两名男子，身高都在一米六五左右，皮肤黝黑，一人穿灰色长袖衬衣、一人穿黑色体恤，两人都斜挎着一个包。那两名男子很可能就是杀手，目前正在尾随我和童小瑾。商场人多，千万小心，不要误伤群众。” “高局，你们注意安全！我们最快速度赶来。” “卫彬，我就不挂电话了，保持通话状态！”高明昊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拉着童小瑾乘坐扶梯上了二楼。高明昊回过头来，看到两名男子到达了扶梯的底部，也乘坐扶梯，跟着上二楼。 高明昊快速观察了一下地形，发现了旁边的步行楼梯。高明昊拉着童小瑾，从旁边的步行梯又下到了一楼，想努力摆脱那两名男子。那两名男子看到他们又从步行梯下到了一楼，加快了追击速度。 “我们赶紧离开商场，这里人太多，恐怕伤及无辜。”高明昊说道。 “后面那两人是来杀我的吗？”童小瑾紧张地问道。 “很有可能。”高明昊看着童小瑾，说道，“不要怕，分局刑侦支队的警察马上到了。” 高明昊和童小瑾找到一个商场的出口，快步走了出来，重新回到了广场上。两名男子跟着到了广场，追赶的速度明显加快。高明昊拉着童小瑾跑了起来，但童小瑾穿着高跟鞋，速度快不起来。 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三十米左右了，眼看就要追上了。不管他们是不是杀手，必须要震慑一下。高明昊立即用拿着手机的左手，挽住了童小瑾的腰，右手从腰间掏出了手枪。 两名男子看到高明昊掏出手枪，各自迅速从包里掏出了两把手枪，四把枪同时朝童小瑾瞄准。情急之下，高明昊扣动了扳机，朝天放了一枪，“啪”的一声，枪声响了。 同时，高明昊朝人群大吼一声：“有危险，赶快离开！”听到枪声和高明昊的吼声，广场上的人纷纷朝四周跑开。 高明昊的枪一响，两名男子随即开始朝童小瑾和高明昊开枪射击，广场上顿时响起了一阵枪声。 听到对方的枪声，高明昊迅速抱住了童小瑾，就地卧倒，躲在了广场上的树池边上，靠树池作为掩护。密集的枪声吓坏了童小瑾，童小瑾把头埋进了高明昊的怀里。 高明昊从树池边上略微探出头来，朝两名杀手开枪还击。两名男子也立即蹲下身来，找了一个树池作为掩护，朝高明昊射击。 陈卫彬的耳朵里和手机里同时听到了枪声。陈卫彬带着刑警们，迅速朝广场上的枪声处奔去，一边跑，一边对周边人群大声吼道：“快离开！” 陈卫彬已经远远地看到了两名杀手，立即掏出手枪，对刑警们说道：“包围杀手！一定要谨慎开枪，注意群众安全！” “是！”刑警们答应道，随即纷纷散开，对两名杀手形成扇形的包围圈。 高明昊和两名杀手又都开了几枪。高明昊看到他们没有继续靠近，相互对峙着。高明昊在想，看来对方是在等自己把子弹打完，然后再冲上来。 高明昊观察了一下附近的地形，看到在他们旁边七米外是一条巷道，这是离他们最近的安全地带。 形势非常紧迫！“我等会密集开枪，压住他们。你听到我的枪响，马上朝旁边的那条巷道跑，不要犹豫，不要回头，一直快跑。”高明昊对童小瑾说道。 “不！我不走！”童小瑾回答道。 高明昊看着童小瑾，说道：“这会儿不是任性的时候。对方两人四把枪，我一个人对付不了。你先走，不然我们两个都要死在此地了。” 童小瑾依然坚定地说道：“我不走！要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第十九章 迷雾重重 就在高明昊劝说童小瑾之时，两名杀手又开枪了，几发子弹打在了树池的外框上直冒青烟。 看到童小瑾还是没有先走的意思，高明昊扶着童小瑾的肩膀，直直地看着她，说道：“你看着我，听我说！你，童小瑾，才是杀手的目标！你离开这里了，他们就杀不了你了，也就没有必要和我再纠缠下去，我们就都安全了！你懂吗？” “我不懂！我只知道，在这个生死关头，我不会离开你！” 高明昊见劝说没用，直接下了个狠招，用枪口抵住了自己的太阳穴，坚定地说道：“你如果再不走，我马上死在你面前！” “不，你不能死！”童小瑾一边说，一边抓住高明昊握枪的手。 “好！我不死，那你必须马上离开此地！” 童小瑾看着高明昊坚定的眼神，含着泪答应了。 高明昊看到童小瑾点头了，把弹匣从枪里卸了下来，数了数子弹，还有四发。高明昊重新把弹匣装上，对童小瑾说道：“准备好！就是那条巷道！”高明昊一边说，一边指了指旁边那条巷道。 童小瑾咬了咬嘴唇，转头朝高明昊指的方向看了看巷道，然后说道：“嗯，我听你的。” 高明昊对着童小瑾笑了笑，点了点头，从树池边探出身体，伸出手枪，朝着两名杀手躲避的树池连开四枪，打完了所有子弹。两名杀手被高明昊的连发枪压住了，不敢轻举妄动。就在这个空隙，童小瑾快步跑进了旁边的巷道。 其中一名杀手从不远处玻璃幕墙的影子里，看到童小瑾已经跑进了巷道，慌忙地朝童小瑾开枪，子弹打在了墙壁上。另一名杀手也赶紧从树池边伸出手枪，朝高明昊射击。 高明昊看到童小瑾已经跑进了巷道，被墙体挡住了，杀手已经无法射杀，便迅速抽身回到树池边上，躲避子弹。 童小瑾暂时安全了！但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了，怎么办？高明昊灵机一动，扯开嗓门朝杀手大声喊道：“童小瑾已经离开了！我是警察，你们赶快放下武器！” 此时，陈卫彬已经带领刑警们赶到了两名杀手的身后三十米左右，找了墙壁边作为掩护。听到高明昊的喊声，陈卫彬也大声喊道：“我们是警察！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 两名杀手见形势不对，相互使了个眼色，立即站起身来，一人朝高明昊开枪，一人朝陈卫彬和刑警们开枪，同时向旁边的地下通道跑去。陈卫彬和刑警们果断回击，但距离较远，再加上两名杀手在奔跑之中，都没有射中。 看见杀手跑去了地下通道，陈卫彬立即对袁青说道：“你们赶紧追击，我去那边看看情况！”说完，陈卫彬朝高明昊躲避的树池跑去，袁青带领刑警朝两名杀手追去。 童小瑾并没有跑远，在巷道边上观察，看到两名杀手已经离开，危险已经解除，立即朝高明昊跑去。 陈卫彬与童小瑾几乎同时到达了高明昊躲避的树池处。高明昊不知是他们，右手举起手枪，对着陈卫彬和童小瑾，一看到是他们，赶紧放下了枪。 只见高明昊坐在地上，左手压住右边的腹部，衣服、裤子、地上全是鲜血。 童小瑾见状哭了起来，抓住高明昊的手，急切地问道：“昊，你怎么了？”童小瑾一边说，一边果断地撕掉自己的裙摆，围着高明昊的腰开始包扎。 陈卫彬马上蹲了下来，察看高明昊的伤口，问道：“高局，您怎么没穿防弹衣呀！伤得严不严重？” 高明昊微微笑了笑，吃力地说道：“不严重，死不了！时间紧迫，来不及穿了。卫彬，你别管我，赶紧去支援兄弟们，一定要抓住杀手！” “是！”陈卫彬回答道，马上起身准备离开。 “卫彬！”高明昊叫住了陈卫彬，说道，“拜托你一件事，我受伤的消息要严格保密，不要给别人说。等会有人问起我，你就说我已经离开了。” “好的！”陈卫彬答应着，便朝袁青他们奔去。 看到陈卫彬离开了，高明昊从裤包里掏出车钥匙，对童小瑾说道：“你扶我走，开我的车去安福医院。”童小瑾接过钥匙，扶着高明昊离开了广场。 陈卫彬一边往地下通道跑，一边打电话给袁青：“杀手在哪个位置？” “他们过完地下通道后，在路口边上劫持了一辆小轿车，正往林富大道方向逃窜。” “车上有人质没有？”陈卫彬担忧地问道。 “应该有。我们没有看到有人从那车上下来，只是还不清楚有几个？” “你们现在在哪里？” “我们也拦了一辆出租车，正在追捕！只是和他们中间隔了一段距离，恐怕不太好跟！” “好的。你们先跟上，有什么情况立即联系！”说完，陈卫彬挂断电话，随即拨通了陶春强的手机，“陶局，我现在在广场边上的地下通道，袁青他们正在追捕杀手。杀手已经劫持了一辆轿车，正往林富大道去了，车上应该有人质。” “我和费局长就在附近，刚才听到枪声了！车堵在世纪广场边上了，我们已经下车，正在跑步过来，你在广场上等我们！” “是！”陈卫彬挂断电话，随即把枪收了起来。 五分钟后，费远达和陶春强赶到了广场，和陈卫彬会合了。陈卫彬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刚才发生的情况，费远达立即问道：“高局长呢？” “高局已经走了！”陈卫彬按照刚才高明昊给他说的做了回答。 “有没有人受伤？”费远达继续问道。 “暂时……暂时没有。”陈卫彬回答道。 这个问题真是不好回答，明明看到高明昊受伤了，又要按照高明昊的指示不能说，要是哪天费远达知道高明昊受伤了，又要批评自己欺骗领导。左右为难之下，陈卫彬便选择了“暂时”两个字，算是比较妥当的回答。 正在这时，袁青打来电话，陈卫彬接通了电话，打开了手机的免提功能，袁青说道：“陈支队，车太多，我们跟丢了。前面有三个路口，我们不知道他们从哪个路口走的。” “那你们在路边等一下，我和费局、陶局在一起的，你们等候指示！”陈卫彬说完，挂断了电话。 “费局、陶局，我们还继续追吗？”陈卫彬请示两位领导。 费远达想了想，说道：“杀手有枪，车上又有人质，就算追上了，把杀手逼急了，狗急跳墙，恐怕伤害人质。而且前面三个路口，方向也不明确，就不要再追了，让他们回来吧。” 陶春强接话道：“是的。穷寇莫追！” 费远达接着说道：“敢在闹市区和警察枪战，太猖狂了！春强，你马上布置下去，调取监控录像，把杀手的相貌截图出来，发布悬赏通告！我们要动员全社会的力量，一定要揪出这两个狂徒！” “好的！”陶春强回答道。 费远达随后又叮嘱了陶春强和陈卫彬几句，然后三人就地分开了。 陈卫彬给袁青打了个电话，便朝着停车的地方走去。刚才发生的一幕，实在是太惊险了。除了杀手，陈卫彬想得更多的却是高明昊和童小瑾。 因为高明昊让陈卫彬不要挂电话，刚才在危急关头，高明昊与童小瑾的对话，陈卫彬听得是清清楚楚。两人在生死关头说的话，不像是假话，而童小瑾的那句“要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更是让陈卫彬百思不得其解，他们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还有，看到高明昊受伤，童小瑾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昊”，并立即撕掉裙摆为高明昊包扎，看得出童小瑾对高明昊那是真感情。女人比较感性，没有那么多遮遮掩掩，爱就是爱，恨就是恨，外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还有，高明昊嘱咐不要把他受伤的消息告诉别人，这又是什么原因？因公受伤，还是枪伤，对一个警察来说，是件光荣的事，然而高明昊的做法却与众不同，这也太不合逻辑了。 还有，高明昊为了救童小瑾，连防弹衣都来不及穿，童小瑾对他有这么重要？ 还有，高明昊的消息从哪里来的？他怎么能清楚地知道有杀手要杀童小瑾？ 还有…… 陈卫彬点了一支烟，猛吸了几口，已经不敢再往下想了。 第二十章 兄弟阋墙 早上九点半，周先全、周先清、集团公司总经理戚昭明、副总经理刘文、律师廖仁刚、综合部负责人姚文君、财务部负责人齐远山，七人坐在良栋集团会议室里。 会议桌上摆着一个大号信封，上面写着“遗嘱”，另外还有一把钥匙和一张纸，那张纸上写了八个数字：四五六七四一二九。大家都没有说话，场面非常安静。 周先清先忍不住了，说道：“那天开老爷子保险箱的时候，大哥、我，还有姓童的那个都在，余倩倩和廖律师也在现场。这份遗嘱是从保险箱里拿出来的，我们五个都是见证人，我们就得按老爷子的遗嘱办，这个还有什么好商量的。” 周先清说完，没有人搭话，场面依然安静。 过了几分钟，周先全问廖仁刚：“童小姐今天没来吗？” 廖仁刚回答道：“周夫人那天和我们一起到银行申请打开保险箱，都是很勉强才来的。今天的事，我在手机里请周夫人来一趟，可是她说有事推脱了。” 周先清一下就火了起来：“又有事！就她的事多！那天开保险箱的时候，她也看见老爷子的遗嘱了，该她得的分给她就行了！” 总经理戚昭明看了看大家，说道：“你们听说没有？昨天在世纪广场，有两个歹徒和警察发生了枪战，双方总共打了几十枪！” 周先全说道：“这事我也听说了，据说枪战还很激烈。” 戚昭明继续说道：“我还听说周夫人也在现场，歹徒还朝她开枪了。” “是吗？有人朝她开枪？她怎么样了？”周先全疑惑地问道。 “这个倒不清楚了。我也是听下面的员工说的，那个员工刚好在现场看到了周夫人。”戚昭明回答道。 周先清打断了他们，说道：“别管她了！我们还是来说说遗嘱的事！” 周先全没有搭理周先清，又问廖仁刚：“助理余倩倩怎么也没有来？” 廖仁刚回答道：“我打了好几次余倩倩的手机，通是通了，但是一直没人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周先清接过话来，说道：“余倩倩来不来，也不重要吧。财产分配不关她的事吧。” 周先全看了一眼周先清，停顿了一下，说道：“余倩倩多年在父亲身边工作，或许了解父亲平时的一些想法，怎么能说她不重要呢？”周先全对周先清有些忍不住了，态度慢慢转为强势了。 周先清指了指廖仁刚，说道：“别说这么多无关紧要的事！廖律师，这份遗嘱当时只有我们四个人看到，现在你把老爷子的遗嘱给大家宣读一下。” 周先全马上接过话来：“现在不行，童小姐和余倩倩都不在，情况都还没有搞清楚，等事情弄清楚再说。”周先全也明显有些发怒了。 廖仁刚坐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两个都是周元良的儿子，都是周家财产继承人，两个都得罪不起，廖仁刚实在是左右为难。 周先清见廖仁刚没有动，一把抓起桌上的信封，把遗嘱拿了出来，那是一张a4的打印纸。 “那就我来宣读！”周先清说道。 “先清，你非要这样做吗？不行吧？”周先全见状立即说道。 “这有什么不行？老爷子白纸黑字在上面签了字的，还按了指印，日期也写得清清楚楚！”周先清没好气地回答道。 周先全站了起来，气愤地推开椅子，走到会议室的窗口边上，看着窗外。 周先清没有理会周先全的情绪，翘起二郎腿，大声地念道：“遗嘱。我周元良的财产分配方式为：大儿子周先全占我在集团公司股份的百分之三十，二儿子周先清占我在集团公司股份的百分之七十，其它财产归妻子童小瑾所有。周元良。下面是老爷子签字的日期。大家都看一看吧。”周先清念完，把遗嘱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周先全从窗边转过身来，大声说道：“这份遗嘱是打印的，可信度不高！” 周先清接过话来：“什么叫打印的可信度不高？廖律师，有这个说法吗？” 廖仁刚回答道：“根据相关法律规定，打印的遗嘱，只要是立遗嘱人真实意思的表达，法律是支持的。这份遗嘱，周董事长在上面有亲笔签名，并按了指印，还亲笔签署了日期，具备法律效力。” “你看看，你看看，学法律的就是不一样，说得很清楚！我们都是守法公民，要依法办事嘛！”周先清趾高气扬地说道。 周先全回到座位上，说道：“父亲生前的愿望，把良栋集团交给谁来管理，相信大家都是清楚的。我严重怀疑此份遗嘱的真实性！” “你怀疑？周先全，你什么意思？老爷子什么时候说过把集团交给谁。我看你是自作多情！不要脸！”周先清毫不客气地大声嚷嚷着。 “你……你整天吃喝玩乐，你为集团做过什么贡献？父亲凭什么把大部分的股份给你？”周先全质问周先清。 周先清斜了一眼周先全，说道：“这还用问？这说明老爷子喜欢我，不喜欢你！”周先清一边说，一边哈哈大笑。 “良栋集团是父亲一辈子的心血！我不相信父亲会这么分配！集团能发展到今天这样的大好局面，也是集团上下共同努力的结果。把集团的大部分股份交到你手上，我第一个不服！”周先全站了起来，一个巴掌拍在了桌上。 “哎哎哎，周先全，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是不是？”周先清一脸不屑地说道。 “周先清，你先别得意，我要求对这份遗嘱做真实性鉴定！”周先全愤怒地说道。 周先清慢悠悠地说道：“有句话叫什么‘真金不怕火炼’，做就做，谁怕谁！” 周先全转头对着廖仁刚说道：“廖律师，你把遗嘱拿去做个鉴定，等鉴定结论出来后，大家再来商议。”说完，周先全又转向总经理戚昭明和副总经理刘文，说道，“戚总、刘总，也辛苦你们一趟，你们和廖律师一起去吧。” 戚昭明和刘文回答道：“好的。” “至于那把钥匙和那张写着数字的纸，也不知道父亲是什么意思，就先放在综合部管理。你们觉得怎样？”周先全看了看大家，问道。 周先清没有理会周先全，起身离开了会议室。剩下的人相互看了看，点了点头。 第二十一章 狸猫换太子 晚上，周先清带着廖仁刚和手下的一帮人来到酒吧，定了一个包房，叫了几个酒吧的陪酒女一起开怀畅饮。周先清高兴地叼着一支雪茄，不停地和大家推杯换盏。 过了一阵，周先清把廖仁刚叫到旁边，问道：“廖律师，接下来的鉴定没问题吧？” 廖仁刚笑了笑，回答道：“这个事就请周总放心吧！” 周先清又悄悄地问道：“那份遗嘱上的字迹，真是老爷子的？” 廖仁刚肯定地回答道：“绝对是周董事长的笔迹，如假包换！” 周先清大笑了几声，端起一杯酒，说道：“廖律师，这件事办得不错！来，我敬你一杯！” “谢谢周总！那，您答应的事要记得兑现哦！”廖仁刚一边回应着，一边干完杯中酒。 周先清喝完酒，拍了拍廖仁刚的肩膀，说道：“没问题！只要我一继承财产，当上良栋集团董事长，我说过的一定给你。” 周先清吸了一口雪茄，诱惑地问道：“廖律师，你怎么做到的？莫非那份遗嘱本来就是真的，里面的意思真是老爷子的真实想法？” 廖仁刚微微笑了笑，回答道：“周总，恕小弟直言，您别见外，您的自信心也太爆棚了吧！您真认为周董事长会属意您来做良栋集团董事长？” 周先清哈哈大笑，说道：“我就喜欢和你们这些文化人打交道，形容事情很贴切嘛！”周先清接着问道，“那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廖仁刚看了看周围，觉得人太多了，就没有回答。 周先清见状，做了个手势，对几个手下和陪酒女说：“你们都先出去一下，等会我再叫你们。” 其他人都出去后，廖仁刚诡异地笑了笑，说道：“周总，您听说过隐形墨水吗？” “什么墨水？隐形墨水？这个我还真没听说过。我很少用笔写字的，哪知道什么墨水？” “隐形墨水，是一种写在纸上后，过一段时间就会消失的墨水。”廖仁刚一边说，一边用右手食指在酒杯里沾了一滴酒，在桌上随便写了几笔，然后继续说道，“就像这样，等会就看不见我写的字了。” 昏暗的灯光下，廖仁刚凑近周先清的耳边，讲述了周元良遗嘱的来历。 那一天上午，周元良把廖仁刚叫到了办公室，咨询遗嘱的事。周元良问廖仁刚：“廖律师，我想立份遗嘱。遗嘱是手写，还是录入电脑用打印机打印？” “不管是手写还是打印，只要是董事长您的真实意思表达就可以。打印的话，可以在后面签名，在签名上按指印，再写上日期，那么，打印的法律效果和手写的一样。”廖仁刚解释道。 周元良沉默了一会，拿不定主意，继续问道：“你是律师，见的事多，你认为是手写的好，还是打印的好？” “周董事长，我建议用打印的好。如果手写的，容易被别人在一些文字和数字上做修改。” “哦，容易被修改？什么意思？”周元良诧异地问道。 “历史上流传着一个故事，说当年清朝康熙皇帝的遗诏，是传位给十四阿哥，后来被人把遗诏上的‘十’改成了‘于’，遗诏的意思就变成了传位于四阿哥，才有了后来的雍正皇帝。当然，这只是一个传说，其中有很多的破绽，我们也不用去深究了。我举这个例子，是说手写的容易被篡改，而且只需要一两笔，就改变了意思，并且还很不好鉴定。” 周元良坐在椅子上，静静地听着。 廖仁刚看了看周元良，接着说道：“而打印的则不同。打印到纸上的文字，是很不好修改的，如果要在打印的文字上动手脚，修改的痕迹会比较明显，而且，手写的墨水和打印的墨水在颜色上也会有一些差别，很容易暴露。相比之下，打印的遗嘱不太可能被篡改。” 听廖仁刚说完，周元良点了点头，说道：“廖律师说得有道理。我明天就来立遗嘱，到时我就用打印机打印。你去忙你的吧。” “好的。”廖仁刚答应了一句，看了看周元良桌上的喷墨打印机，走出了周元良的办公室。 当天下午，廖仁刚趁周元良不在办公室，借口说进去放资料，让综合部的员工打开了周元良办公室的门。进门后，廖仁刚迅速来到了周元良的办公桌旁，取下了桌上打印机的墨盒，从裤包里掏出自己带来的墨盒，进行了更换，然后马上离开了周元良的办公室。 第二天，周元良来到了办公室，听从了廖仁刚的建议，在电脑上拟写了遗嘱。内容：“遗嘱。我周元良的财产分配方式为：大儿子周先全占我在集团公司股份的百分之七十，二儿子周先清占我在集团公司股份的百分之三十，其它财产归妻子童小瑾所有。” 打印出来后，周元良在纸的右下空白部分，用签字笔写上了“周元良”，并用右手大拇指沾了一下红色印泥，盖在了名字上，然后在下一行写下了日期。 周元良又仔细看了看遗嘱的全文，随后把遗嘱装进了大号信封，用胶水进行了密封，在信封上用签字笔写了“遗嘱”两个字，就把信封放在了桌子的抽屉里。 下午的时候，一直关注着周元良动向的廖仁刚，趁周元良出门后，立即找借口进了周元良的办公室，在办公桌的抽屉里找到了遗嘱。 讲到这里，廖仁刚端起酒杯，对周先清说道：“周总，我也敬您一杯！” 周先清也端起酒杯，和廖仁刚干了一杯，说道：“你继续说。” “拿出信封后，我用刀片轻轻地打开了密封的信封，看到上面的字迹已经消失。” 周先清插话道：“字迹真的消失了？” 廖仁刚回答道：“消失了！除了周董事长的签字、日期和指印外，其他的内容都消失了！我头一天换上去的墨盒，是我改装的墨盒，里面装的就是隐形墨水，两个小时后字迹就会消失。” “有点意思。”周先清拍着廖仁刚的肩膀说道。 廖仁刚抬头看了看包房的门，又凑在周先清耳边说道：“我马上又对打印机的墨盒进行了更换，把原来的墨盒换上去了。我在周董事长的电脑里，找到了遗嘱的电子文档，将里面的内容进行了修改，再用有周董事长签字的那张纸，重新打印了一份，也就是大家看到的那份。这样一来，一份有着周董事长亲笔签名的遗嘱就出来了！” “哈哈哈……精彩！”周先清高兴地笑了起来，突然，周先清收住笑容，着急地问道，“那老爷子后来有没有发现遗嘱被修改了内容？” 廖仁刚回答道：“周总放心！为了不引起周董事长的怀疑，我在修改遗嘱的电子文档时，当时并没有保存，我把遗嘱打印出来后，点了撤销键，文档内容还是回到了周董事长原来拟写的内容。就算周董事长后来打开电子文档察看遗嘱的内容，也绝对不会有什么怀疑。” 周先清愣了一下，问道：“那老爷子电脑上的文件还在吗？岂不是和这份遗嘱的内容不一样了！” “周董事长出事的那天，我立即到周董事长的办公室里，将电脑上遗嘱的内容改成了和现在的遗嘱一样了。周总大可放心！” 周先清端起了酒杯，说道：“廖律师，考虑得很周密嘛，天衣无缝！我真没有找错人！来，我们合作愉快，再干一杯！” “感谢周总，不，感谢周董事长夸奖！”廖仁刚一边说，一边与周先清又干了一杯。 “哈哈哈……周董事长！这个头衔好听！”周先清大笑几声，然后对廖仁刚说道，“廖律师，你先走。这里人多，被集团的人看到不好。” 廖仁刚“嗯”了一声，走出了包房。 周先清叫回了手下和陪酒女，又开始喝起酒来。周先清朝一个名字叫“范力”的手下挥了挥手，范力来到周先清的身边，周先清贴着范力的耳朵说了几句，范力很快出了包房。 周先清吸了一口雪茄，扬起头，吐了一个烟圈，脸上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第二十二章 生死之交 高明昊躺在安福医院的病床上。童小瑾轻轻地握着高明昊的左手，把头枕在高明昊的手臂弯里，已经睡着了。高明昊的右手抚摸着童小瑾的头，眼睛看着病房的天花板，不觉想起了多年前那件惊心动魄的往事。 十五年前，当时的高明昊还是中城区公安分局刑警支队支队长，那个时候，童小瑾是《澪江晚报》刚出道不久的小记者。报社安排童小瑾跑政法口，童小瑾经常到高明昊的刑警支队采访，一来一往，两人慢慢熟悉了。 童小瑾对案件的侦破很感兴趣，一直请求高明昊带她一起去体验一下侦破过程。高明昊拗不过这个小姑娘，也带她参与过一些非保密的调查工作。 有一天，童小瑾又来到了刑警支队，找到了高明昊。 “高支队，今天是不是又有什么案子啊，我能跟一下吗？”童小瑾问高明昊。 刑警支队正巧掌握了一伙盗窃嫌疑人的行踪，正在准备实施抓捕。“我们马上有个行动，你这次就不要去了。”高明昊回答道。 “是去抓坏人吗？那你可一定要带我去体验一下。求求你了，高支队长！”童小瑾带点撒娇的口气请求高明昊。 “还是算了吧，怕遇到危险！”高明昊还是没有同意。 “带我去吧，我一定不给你们添乱。再说了，我亲身经历了过程，才有真实的感觉，也才能把你们的侦破工作写得活灵活现，对描写你们刑警的英勇形象绝对是有利无弊的！”童小瑾继续请求着高明昊。 高明昊想了想，这次的案子是个小案子，犯罪嫌疑人也尽在掌握之中，都是些小喽啰，便对童小瑾说道：“好吧。让你亲自体验一下抓捕的感觉，好让你写出更好的稿子。” 童小瑾像个小孩一样，高兴得跳了起来，拉着高明昊的衣服，说道：“谢谢高支队！我一定要好好写一写你们这些英雄们。” 高明昊笑了笑，说道：“但是，我们得约定好。你只能跟在我们后面，等我们完全控制住局面，你才能跟上来。” 童小瑾调皮地敬了一个不标准的礼，说道：“是！坚决服从命令！” 高明昊看着单纯天真的童小瑾，捏了捏她的鼻子，说道：“你可真够调皮的！” 刑警们出发了，童小瑾跟着来到了一栋没有电梯的老式居民楼下面。高明昊早已掌握了可靠情报，这伙盗窃嫌疑人都在底楼的一套房间里面。 支队的警察悄悄地用准备好的钥匙，打开了门锁。刑警们陆续掏出了手枪，静静地走了进去。屋里的电视声音很大，一伙人正在打麻将。高明昊安排一个警察在门口守着，并示意了一下童小瑾，让她站在守门警察的后面。 “不许动！警察！”高明昊带着刑警们端起手枪，包围了嫌疑人。这伙嫌疑人见到拿枪的警察，纷纷举起手来。刑警们挨个给嫌疑人戴上了手铐，抓捕过程非常顺利。 守在门口的警察见大势已定，走进了屋里，童小瑾也跟着守门警察慢慢走了进来。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嫌疑人刚好从厕所出来。厕所就在进门的左边。嫌疑人一出来，刚好碰到童小瑾，一看到这个场景，马上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这个嫌疑人在厕所里方便，外面的电视声和麻将声，盖住了警察的抓捕声，他不知道警察已经进屋了。 童小瑾被突然从厕所出来的嫌疑人吓了着，大叫了一声：“啊！” 屋里拿枪的刑警们听到童小瑾的叫声，回头一看，马上举起枪对准了那个嫌疑人。 嫌疑人见状，左手迅速从后面卡住了童小瑾的脖子，右手立即从腰间拔出一把尖刀，顶住了童小瑾的喉咙，吼道：“不要动，不然我杀死她！” 为了不刺激嫌疑人有冲动行为，高明昊做了个手势，对刑警们说道：“大家放下枪！”同时，高明昊慢慢向嫌疑人靠近，说道，“不要伤害她，有什么条件我们可以谈。” 嫌疑人一边卡住童小瑾，一边拉着她往屋外退，说道：“马上给我准备一辆车！” “好。我答应你。”高明昊回应道。 刑警们跟着嫌疑人一起来到了屋外。高明昊指了指一辆警车，对嫌疑人说道：“就那辆车，你看行不行？” 嫌疑人丝毫没有放松警惕，看了看车，对高明昊说道:“好！就那辆车。你来开，我和这个女人坐后面。” 高明昊把自己的枪递给了同事，双手向嫌疑人摊了摊，表示自己已经没有武器了。高明昊走过去，把那辆警车开到了嫌疑人的旁边，等着嫌疑人上车。 嫌疑人继续卡着童小瑾，对童小瑾说道：“你来开车门，慢慢开！” 童小瑾颤抖着打开了车门，嫌疑人押着童小瑾上了车。 “往哪里走？”高明昊问嫌疑人。 “一直往前开，要变道时我再给你说。”嫌疑人回答的同时，尖刀始终没有离开过童小瑾的喉咙。 高明昊瞄了一眼车上的后视镜，看到童小瑾的脖子上已经被尖刀划伤了一个小口子，在慢慢渗血。高明昊心急如焚，但又必须保持镇定。 “小兄弟，放松一点，有什么需要你跟我说。”高明昊一边开车，一边和嫌疑人说话。 “少废话！开你的车！”嫌疑人大声说道。 “小兄弟，你们的盗窃案子不是大案子，根据我对法律的了解，判得不重，缓刑都有可能。”高明昊开导着嫌疑人。 嫌疑人没有搭理高明昊，也没有松开手中的尖刀。 “这个女孩不是警察。你放了她，我当你的人质。”高明昊继续给嫌疑人做工作。 “少啰嗦！你不要耍花招，不然我杀死她！”嫌疑人丝毫没有放人的意思，尖刀往童小瑾的脖子更靠近了一点。 高明昊又看了看后视镜，只见嫌疑人目露凶光，看来这个人是要顽抗到底了。 车开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前面左转弯！”嫌疑人对高明昊说道。 高明昊意识到机会来了！趁着转弯的时候，高明昊一个急刹车，嫌疑人猝不及防，一个跟头从前排中间的空隙栽到了副驾驶位置。 高明昊停住了车，大声喊道：“小瑾快跑！” 童小瑾听到高明昊的喊声，马上打开车门，跑出去了。 高明昊与嫌疑人在狭小的车内空间里搏斗起来，左手抓住嫌疑人拿刀的手，右手对着嫌疑人的头部一阵猛击。嫌疑人拼命想挣脱高明昊，挥舞尖刀一阵乱刺。 两人正在搏斗之时，后面的警笛声越来越近。嫌疑人越发疯狂，想快速摆脱高明昊，打斗越发激烈。混乱之中，尖刀插进了高明昊的胸口！ 受伤的高明昊力气明显下降，嫌疑人摆脱了高明昊，立即下车逃跑。高明昊强忍住剧痛，打开了副驾驶室的抽屉，从里面掏出手枪，把手枪架在车门上，瞄准了嫌疑人。 “啪！”一响枪响，嫌疑人应声倒地。 高明昊躺在驾驶室的座椅上，迷迷糊糊看到队友们和童小瑾跑了过来，随即便晕倒了。 高明昊被送到了医院。整整七天七夜，高明昊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童小瑾寸步不离。经过全力抢救，到了第八天，高明昊终于脱险了，尖刀插入胸膛的位置与心脏只差五毫米，高明昊与死神擦肩而过。 只是一个盗窃嫌疑人，为什么这么拼命？后来调查得知，那个嫌疑人五年前有命案在身，要是被警方抓住，估计会被法院判处死刑，所以拼命拒捕。 从那以后，高明昊与童小瑾成了生死之交。 第二十三章 医院病房 中城区分局已经在全市发布了追捕广场杀手的悬赏通告，发动群众积极提供线索。 陈卫彬坐在办公室，思考着杀手是怎么清楚童小瑾的行踪的。想着想着，陈卫彬拨通了童小瑾的电话：“童小姐，你好！我是中城区分局刑侦支队的陈卫彬。” “哦，是陈支队长……你好！”此时的童小瑾，正在安福医院照顾受伤的高明昊，一听是陈卫彬，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现在方便吗？我有点事想找你了解一下。” “我这会儿在……在……”童小瑾一边说，一边打开了手机的免提功能，让高明昊听得到她与陈卫彬的对话。 “是不是不方便？” 童小瑾没有立即回答，看了看高明昊。高明昊指了指自己，再指了指病床。童小瑾领会到了高明昊的意思，回答道：“我在安福医院，高局长也在这里。” “啊！高局长在安福医院吗？那我来看看他。” 高明昊朝童小瑾招了招手，童小瑾朝高明昊靠了靠，高明昊贴近童小瑾的耳朵说了两句。 童小瑾回答道：“好的，我们在医院五楼的503号病房。陈支队，高局长请你不要告诉别人，你自己来就行了。” “好的。我大概一小时后到。” 童小瑾挂断了电话。高明昊对童小瑾说道：“你到我的车上去，把后备箱里的那个手提包拿到病房来。” 童小瑾便离开病房，去拿手提包了。 一小时后，陈卫彬提着一篮水果，来到了安福医院的五楼。陈卫彬找到护士站，问道：“请问503号病房在哪里？” “就在楼道口顺数的第三间。”护士回答道，同时指了指方向。 “谢谢！”陈卫彬说完，顺着护士指的方向朝503号病房看过去。正在这时，一个男人刚从503号病床走出来，低着头，背对着陈卫彬，朝另一个方向走去。这个男人走路的样子与寻常人不太一样，虽然是细微差别，但还是看得出来，应该是左腿有点残疾。 陈卫彬也没有太在意，猜想要么是医院的工作人员，要么是高明昊家里的什么人吧。 陈卫彬径直走到了病房门口。门是开着的，陈卫彬礼貌地敲了敲了门。 “请进！”童小瑾说道。 陈卫彬走了进去，看到高明昊躺在病床上，病房里还有童小瑾和韩雨菲。 “卫彬，你来了！”高明昊说道，试着坐起来。 “高局，您躺着！”陈卫彬一边说，一边把水果放在了病房的桌子上。 “韩小姐也在呀！”陈卫彬看着韩雨菲，问了一句。 “陈警官，你好！是啊，高局长对小瑾有救命之恩，我陪小瑾一起来照顾照顾救命恩人啊！”韩雨菲笑着回答道。 “你们认识吗？”高明昊诧异地问道。 “和陈警官见过几次面的。”韩雨菲回答道。 高明昊“哦”了一声，没有再往下问了。 “卫彬，杀手的情况怎么样？”高明昊问道。 “那天没有抓住！分局已经发布了悬赏通告，正在全力追捕！” “好！一定要把那两个杀手缉拿归案！” “只要一有新的情况，我马上向您汇报！” 这时，高明昊递了一个眼色给童小瑾，童小瑾领会到了意思，说道：“你们聊，我和雨菲出去买点东西。” 病房里只剩下高明昊和陈卫彬了。 “卫彬，麻烦你把我包里的那份材料拿出来给我一下。”高明昊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刚才童小瑾从车上拿来的手提包。 “好的。”陈卫彬一边回应着，一边走到了高明昊的手提包旁边。 陈卫彬打开了手提包，眼睛扫描着里面的材料。只见挨着材料放着的是一本打开着的证件，上面贴着一张照片，陈卫彬看了一眼，是离婚证！上面的照片，竟然是高明昊，离婚日期在一年前！ 陈卫彬顿时有些紧张了！这可是高明昊的隐私，却被自己不小心看见了。但是，那本离婚证就在眼前，要取那份材料，就是不想看也不行。 陈卫彬瞬间调整了心绪，不动声色地取出了那份材料，递给了高明昊，对离婚证假装没有看见。 高明昊接过材料，似乎并不知道陈卫彬看到了什么，很平静地说道：“卫彬，你先坐会儿。我马上把这份材料处理一下。” “好的。高局，我给您削个苹果吧。” “哦，那就谢谢你了！” 陈卫彬一边削苹果，一边观察高明昊的表情。高明昊依然很平静，在认真地看那份材料，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高明昊的离婚证真是被自己不小心看到的吗？高明昊是何等聪明之人，他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把自己的一些家庭隐私暴露给自己？还有，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包里放有离婚证？而且，那本离婚证还是打开着的，好像就是等着让自己看的。 试想，如果高明昊真是这样一个做事马虎、不小心谨慎的人，他的仕途又怎么会如此顺利，官至市局常务副局长？高明昊是澪江警界的传奇人物，屡破大案要案，没有缜密的思维，他不可能做得到。 看来，结论只有一个，高明昊是故意让自己看到的。 高明昊在看材料，病房里很安静。 陈卫彬继续削着苹果。心想，高明昊是一个老刑侦，早就料到自己会去问童小瑾关于杀手方面的事情。如果高明昊不希望自己到医院来，童小瑾完全可以不说在医院，和陈卫彬另外约一个地方见面即可，这样，自己就不会到医院来。 看来，高明昊是有意安排自己来医院的。而且，童小瑾和韩雨菲也在病房，随时可以帮高明昊拿材料。但高明昊选择拿材料的时机，却刚好是她们都不在的时候，拿材料的事偏偏落在自己身上，一切显得是那么的偶然，却又是那么的必然。 那天广场枪战时，高明昊和童小瑾的对话，高明昊肯定知道自己是听到了的。都是多年的刑警，凭着办案的敏锐，高明昊一定猜到自己会对他们的关系产生怀疑。周元良中毒身亡，童小瑾作为周元良的老婆，夫妻感情也不好，童小瑾自然成为自己的怀疑对象。高明昊到刑侦支队的那天，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基本排除了对童小瑾的怀疑，这是高明昊作为专案组组长的判断，但这种判断，必须是基于客观与公正。如果高明昊和童小瑾有着某种特殊关系，并且这种特殊关系已经暴露给了自己，会让自己认为高明昊排除童小瑾的嫌疑是在徇私，是在转移侦查视线。在这种情况下，说不定更要怀疑童小瑾，甚至连高明昊一起怀疑。 现在，高明昊故意让自己看到他的离婚证，这样一来，高明昊是单身，童小瑾死了丈夫，两人就算有来往，也是你情我愿，合情合理。谁又能说什么呢？ 第二十四章 谁是幕后主使 想到这里，陈卫彬反倒放松了些。看来可以判断，高明昊的这个离婚隐私，就是故意让自己看到的。既然是故意的，自己又何必有什么担忧呢？ 陈卫彬把苹果切成了小块，放在一个盘子里，递给了高明昊，说道：“高局，吃点苹果吧。” “谢谢了！”高明昊抬头看了看陈卫彬，回应了一句。 “高局真是敬业呀！躺在病床上还在处理公务。”陈卫彬感叹道。 “有些事是必须去做的！”高明昊一边说，一边抬起头看了看天花板。 过了几分钟，童小瑾和韩雨菲回到了病房。 看到她们回来，高明昊对陈卫彬说道：“卫彬，我们开始工作吧。今天，这个病房就是询问室了。你们刑侦支队是案件的主办单位，你来问情况，我作为助手，怎么样？” 陈卫彬有些紧张了，在专案组组长面前直接开展询问工作，这完全是在考自己的能力和水平了，但话又说回来，这也是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挑战和机遇并存，这句话讲得真的不错。 “高局，那我就在您这个刑侦专家面前班门弄斧了！”陈卫彬回答道。 高明昊笑了笑，摆了摆手，示意陈卫彬开始工作。 陈卫彬迅速理了理思路，问道：“童小姐，那天世纪广场上的两个杀手，你认识吗？” 童小瑾回忆了一下，说道：“那两个人我没有怎么看清楚，从他们的身形和大致的面容看，我应该是不认识的。” 陈卫彬看了看高明昊，说道：“从那天发生的情况看，如果童小姐不认识那两个杀手，就基本上可以肯定是一起雇佣杀人案！” 高明昊点了点头，说道：“我同意你的观点。那两个杀手枪枪要命，目的很明确，就是要置人于死地！” 陈卫彬说道：“这里就有一个关键问题，杀手是怎么知道童小姐的具体位置的？” 这时，韩雨菲插了一句：“小瑾，你是不是被人跟踪了？” “跟踪？这个我倒真没有注意。”童小瑾说道。 陈卫彬看了看韩雨菲，说道：“我觉得跟踪的可能性不大。” “为什么呢？”韩雨菲好奇地问道。 “杀手敢在广场上动手，说明他们根本不会顾及环境。如果是跟踪，早就在路上下手了，哪有必要跟到广场再动手！”陈卫彬分析道。 “哦，陈警官分析得有道理。那杀手是怎么找到小瑾的呢？”韩雨菲很是纳闷。 “这就是我们要搞清楚的地方！”陈卫彬说完，看了看童小瑾，继续问道，“童小姐，那天你有没有告诉谁你的具体位置。” 童小瑾回忆道：“那天，我本来是在逛商场，事先也没有告诉过谁，但是在逛的时候，接过一个人的电话！” “谁？”陈卫彬和韩雨菲同时问道。 “是廖仁刚。” “廖仁刚是谁？”陈卫彬追问道。 “廖仁刚是良栋集团的律师，专门为良栋集团提供法律服务的。”童小瑾回答道。 “他打电话找你说什么事？”陈卫彬继续问道。 “他让我第二天参加良栋集团的一个会议，说是有关周元良的遗嘱和遗产继承的事。”童小瑾看了一眼高明昊，继续说道，“我对周家的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就说我很忙，没有空参加。” “周元良的遗嘱？周元良有立遗嘱吗？”陈卫彬诧异地问道。 童小瑾就把那天她和周家两兄弟以及廖仁刚一起，去银行打开周元良的保险箱和看到周元良遗嘱的事讲述了一遍。 “周元良遗嘱的内容，童小姐还记得吗？”陈卫彬问道。 “这个我记得。”童小瑾回答道，然后就把遗嘱的内容告诉了大家。 “那廖仁刚打这个电话也是合情合理的，他是良栋集团的律师，通知童小姐参加会议，商量遗产继承的事，也是他的职责所在。”陈卫彬自言自语道，然后继续问童小瑾，“那他有意问你在哪个位置吗？” “这个……这个好像没有。但是，是我自己无意间告诉他的。廖仁刚一直在游说我参加良栋集团的会议，我不想再和他在电话里纠缠，我就说我正在尚高商场，人很多，听不太清楚，我就把电话挂了。” “这么说来，那天知道你在尚高商场的人，廖仁刚算是一个了。另外还有其他人知道吗？”陈卫彬一边问，一边用眼睛的余光扫了扫高明昊，心想，那高明昊又是怎么知道童小瑾位置的？ “其他人？应该没有了。” “那廖仁刚给你打电话的时间，和杀手到世纪广场的时间，中间间隔了多久？” “我想想……”童小瑾一边说，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回答道，“大概有一个小时吧。” “一个小时！看来廖仁刚有很大的嫌疑。”陈卫彬看着高明昊，继续说道，“高局，我认为可以到通信部门调取一下廖仁刚的手机通话记录，看他在给童小姐打完电话后，马上又与谁联系了。那个联系人有可能就是幕后主使。” 高明昊没有急着回答陈卫彬，沉默了十几秒，然后说道：“卫彬，你先不要急。我认为廖仁刚不一定会打电话。” 陈卫彬点了点头，认真听着。 高明昊继续说道：“廖仁刚是一个专业律师，精通法律，对公安机关的侦查手段也是比较熟悉的，他不会蠢笨到用手机打电话通知幕后主使的，那样太容易暴露自己。” “对！我想得太简单了！”陈卫彬说道。 “推理也要讲求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像廖仁刚这种人，不要小看他，如果他参与作案，他会从法律的角度来思考问题，不会在一些简单的事情上，让麻烦找上自己。”高明昊继续分析道。 此时，高明昊灵机一动，问道：“卫彬，如果是你，你要通知幕后主使，你会怎么做？”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我会当面通知。” “是的。当面通知！那怎么当面通知最为妥当？” “如果用嘴巴讲给对方听的话，要是被对方录音了，就是证据。那我就传统一点，写字条，让对方看了内容后，我就毁掉字条，就一点证据都不会留下了！” “好！不愧是刑侦队长！”高明昊高兴地夸奖着陈卫彬。 “高局过奖了！差您老远了！”陈卫彬不好意思地回应了一句。 那么，这个幕后主使到底是谁呢？ 第二十五章 裸捐 病房里安静了几分钟。 “童小姐，你回忆一下，得罪过什么人没有？为什么会有人要杀你呢？”陈卫彬问道。 “我的社交面很窄，除了偶尔接触一下良栋集团的人，其他人都没打什么交道，还真没有机会得罪人的。”童小瑾回答道。 韩雨菲接过话来：“小瑾这个人，胆子小，为人温和，她这种性子，还真不会得罪人。就算有得罪的，也绝对不会严重到要杀她的地步！” 高明昊接着说道：“我和童小瑾认识了十几年，以我对她的了解，也觉得她不会得罪人到这一步的。” “那我们就可以基本排除童小姐的私仇了。”陈卫彬一边说，一边在病房里慢慢走动。 病房里又安静下来了，几个人都在思考着。 过了几分钟，陈卫彬说道：“我们来分析一下杀手追杀童小姐的这个时间，发生在周元良死亡后不久，并且，还发生在周元良遗嘱从保险箱取出来之后，不会有这么巧的事！” “事实上恰好就是这么巧，只是巧得太离谱了。”韩雨菲说道。 “那么，这个巧合一定有问题。我认为极有可能涉及周元良遗产的继承问题。”陈卫彬看着韩雨菲说道。 “但是，周元良的遗嘱已经将遗产分得很清楚了呀！”韩雨菲说道。 “是啊，刚才童小姐说的周元良的遗嘱内容中，分给童小姐的是固定资产与存款。就算追杀童小姐成功……”陈卫彬赶紧打住了，摆了摆手，说道，“童小姐不要介意啊，我只是在假设。” “陈支队，你们不是在分析案情吗，我怎么会介意呢？”童小瑾笑着回答道。 陈卫彬见童小瑾并不介意，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假设追杀成功，然而，就童小姐的那部分财产，按法律规定是可以转继承的，要由童小姐的继承人继承。这对周元良遗产分配不产生影响，也不会有人拿得走童小姐的那份。” “这么说，就算杀了小瑾，也不会对其他人有好处的，那杀小瑾干嘛呢？”韩雨菲用手托起腮帮，疑惑地问道。 病房里又是一阵沉默。 过了会儿，高明昊说道：“据我的了解，良栋集团的资产上百亿，其实，真正值钱的，是良栋集团的股份。” “既然股份值钱，那为什么周元良不把股份分给小瑾呢？”韩雨菲带着情绪问道。 童小瑾接过话来：“这个情况可能是这么回事。” 三个人一起看着童小瑾。童小瑾慢慢说道：“我很早就告诉过周元良，我不会要他的钱。我之所以愿意和他一起去做婚前财产公证，更是要表明我的态度。” 陈卫彬想起了那天韩雨菲告诉过他的事，童小瑾和周元良是做了婚前财产公证的。 “周元良曾经说过要给我股份，但我明确告诉他，我不要！就算给我股份，我也会把股份卖掉然后捐出去。周元良见我很固执，就彻底打消了给我股份的想法。” “这就好解释了。”陈卫彬停顿了一下，说道，“周元良如果把股份给了童小姐，如果童小姐真的卖掉股份，良栋集团的股东将越来越多，股份也会越来越分散，不利于良栋集团以后的发展。所以，周元良没有把股份分给童小姐。” 韩雨菲看了一眼童小瑾，问道：“小瑾，周元良的遗嘱里，给你的固定资产和存款，算成现金，大概有多少？” 童小瑾回答道：“周元良的固定资产和存款，其实我也不知道有多少，平时，都是良栋集团的财务负责人齐远山在帮他打理。那天我看了周元良的遗嘱后，也在电话上问了一下齐远山，他算了一下，大概有五亿左右。” 这可是一笔好大的数目！陈卫彬和韩雨菲两人惊了一下，反观高明昊，倒是显得很平静。 童小瑾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这些钱，我一分都不会要的。” 童小瑾转过头来，看着高明昊，眼眶有些湿润了，继续说道：“良栋集团每年发给我的两百万工资，这十三年来，也有两千多万了。除了生活必须开支的，我都存下来了。” 韩雨菲见童小瑾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便走到童小瑾的跟前，掏出纸巾，替童小瑾擦拭眼角的泪水。 童小瑾依然看着高明昊，哽咽了一下，说道：“我准备把这五亿遗产和这两千万，凑在一起，成立一个儿童慈善基金，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儿童们！” 裸捐！童小瑾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陈卫彬的内心在翻滚。如果童小瑾说的是真心话，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去怀疑她？如此善良的一个女人，人生遭难，却视金钱如粪土，不为自己，却想着需要帮助的儿童！顿时，陈卫彬对童小瑾肃然起敬。 童小瑾一直都看着高明昊。高明昊的眼神却有些闪烁，时而与童小瑾对视，时而又看看窗外。这倒是陈卫彬第一次看见高明昊有这种反应。澪江警界的英雄人物，在童小瑾面前，倒是显得有些腼腆了。看来，自古以来，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高局长，我想麻烦你一件事。”童小瑾对高明昊说道，高明昊正要张口回答，童小瑾又抢话道，“你给这个基金取个名字吧。” 高明昊看着童小瑾，点了点头。 韩雨菲扯了扯童小瑾的衣角，岔开了话题，说道：“但是，我还是没有想通，为什么有人一定要杀小瑾？” “既然股份最值钱，我认为问题可能就出现股份上。具体来说，就是周元良股份的分配上。”陈卫彬说道。 “我也觉得有点奇怪！周元良的遗嘱里，是让他的二儿子周先清继承大部分，有百分之七十！” 周先清有百分之七十！陈卫彬愣了一下。这个周先清，陈卫彬是见识过的，从头到脚，没有哪一点像是会把企业搞好的人！ “会不会有这种可能，童小瑾知道了影响股份分配的一些事情。”高明昊说道。 “我离开周家很久了，很多事情都不清楚，我这里也没有什么情况呀！”童小瑾说道。 “童小姐，你会不会遗漏了一些东西？”陈卫彬追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回去再理一理看，如果有什么情况，我马上告诉你们。”童小瑾显得有些茫然。 “童小姐，我估计近段时间可能还会有人要加害你，你暂时先躲避一下，尽量不要在外面露面。另外，也请您哪天有空时，到分局刑侦支队来补个笔录吧。”陈卫彬说道。 “干脆……”高明昊看着童小瑾，补充道，“你还是另外租一套房子，先搬出去吧。” 童小瑾点了点头。 第二十六章 新任董事长 良栋集团会议室坐满了人。 周先全与周先清对坐着，总经理戚昭明、副总经理刘文、律师廖仁刚、部门负责人和集团下属的所有分公司经理分别坐在了两边。 周先清翘起二郎腿，一抖一抖的，轻蔑地看了看会场里的人，说道：“廖律师，你把老爷子遗嘱的鉴定结果给大家公布一下。” 廖仁刚从包里拿出鉴定书，看了看会议室里的人，说道：“鉴定报告的内容比较多，我把其中的重要部分给大家宣读一下。” 会议室里一下变得非常安静。廖仁刚清理了一下嗓子，大声念道：“经澪江市司法鉴定中心鉴定，周元良遗嘱的打印部分无修改痕迹，落款的姓名和日期确系周元良本人的真实笔迹，周元良遗嘱姓名上的右手大拇指印，确系周元良本人右手大拇指印。” 廖仁刚一念完，会议室里一片哗然。 周先清大声说道：“安静点！安静点！大家都听到了，情况非常清楚了。老爷子的遗嘱是真实的，并不存在什么造假。按照老爷子遗嘱里的内容，我占老爷子在集团股份的百分之七十，而老爷子占集团股份是百分之九十，也就是说，我占集团股份的百分之六十三。那么，我就是良栋集团绝对的大股东。按照集团的公司章程，谁的股份多谁就是董事长，那我就是集团的董事长了。这一点，大家没有异议吧？” 会议室里又变得异常安静，大家都没有说话。 周先清见没有人发话，继续说道：“既然大家都没有话说，那就算答应了。廖律师，你在这几天尽快把相关手续办完，我要来集团上班了！” “好的！按照董事长的意思办！”廖仁刚答应道。 周先全坐在那里，一直面无表情，在座的集团高层和中层都看着周先全。 周先全看了看大家，平静地说道：“既然鉴定结论已经证明那份遗嘱的确是父亲的亲笔，那我们就要按照父亲的意愿执行。我同意周先清任集团的董事长。” 周先全一说完，会议室里一下就热闹起来，在场的人纷纷开始议论。 周先清提高了嗓门，说道：“既然大哥都已经承认这份遗嘱了，那就行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各位，拜拜了！”周先清说完，傲慢地做了做手势，起身准备离开了。 这时，周先全说道：“先等等，我还有几句话要说。” 周先清很不耐烦地坐回了原位，右手放在桌面上，用五根手指敲打着桌面，说道：“还有什么事？” 周先全强压住心中的不满，说道：“今天参会的员工，都是跟随父亲创业多年的老员工，为集团的发展壮大立下了汗马功劳，是集团的栋梁、中坚力量。你现在是良栋集团的董事长，我只有一个要求，希望你不要随意开除在座的员工，让他们继续留在良栋集团。” 周先清停顿了一下，说道：“这个嘛，暂时没有问题。” 周先全问道：“暂时？暂时是什么意思？” “暂时嘛，就是暂时。如果不听我这个董事长的话，影响集团的发展，该开还是要开的。”周先清说完，站起身来，大摇大摆地离开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的人都没有走，遗嘱的鉴定结论，让大家意想不到，一时都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周先全见大家都没有走，说道：“各位都回去上班吧！还有几天，新的董事长就要上任了，这段过渡时期的工作，戚总已经做了安排，大家先按照戚总的安排做事吧。” 参会的人陆续出去了，会议室只剩下周先全、戚昭明和刘文。戚昭明点了一支烟，一言不发。 周先全对戚昭明说道：“戚总，给我也来一支。” 戚昭明一边递烟给周先全，一边问道：“你不是不抽烟吗？” 周先全接过烟，说道：“今天我想抽烟了。” 戚昭明问周先全：“下一步怎么办？周先清任董事长，良栋集团还怎么搞？” 周先全吸了一口烟，叹了一口气，说道：“眼下这个情况，我们又能怎么办？”周先全一边说，一边摊了摊双手。 戚昭明有些激动，说道：“你这个兄弟是什么人，大家又不是不知道。按照周董事长的遗嘱，他周先清一人独占集团股份的百分之六十三，你占百分之二十七，我和刘文占百分之十，他是绝对的大股东，我们三人还有什么可以节制他的？” 周先全回答道：“先观察一段时间，看他怎么做？父亲留下的这份遗嘱，把大部分的股份给了他，肯定也是有道理的。” “哎！真不知道周董事长是怎么想的？怎么会留下这么一份遗嘱？”戚昭明看了看刘文，接着说道，“之前我和刘总已经商量好了，如果周先清成为良栋集团的最大股东，当上了集团的董事长，我和刘总就准备撤资了。这个周先清，我们可陪不起。” 周先全赶紧说道：“先别这样！看看再说。你们两位和我父亲合作了这么多年，一直都很愉快，有钱一起赚，有难一起担。现在，父亲走了，在这个时候，我们更要一起跨过难关！” 戚昭明和刘文对视了一眼。戚昭明说道：“先全，我们给你面子，先不撤资。但是，我们可是丑话说在前头，如果周先清任董事长后，在整个集团的运行上乱来，我们绝对要撤资的。” 一直没有说话的刘文，此时发话了：“咦？我一直有个疑点没有解开。” 周先全和戚昭明一起问道：“什么疑点？” 刘文摸了摸下巴，说道：“你们难道没有感觉到，隐隐约约中，有一个幕后的推手，一直在推着事态的发展吗？” 气氛一下紧张起来。戚昭明起身关上了会议室的门，回到了座位上。 刘文继续说道：“遗嘱这个事情，最早是律师廖仁刚提出来的。听廖仁刚讲，周董事长在世时，就遗嘱的事还咨询过他。我们再来看看那份遗嘱，除了后面的落款和日期，遗嘱的内容都是打印的，这是个很大的疑点。” “你的意思是说，周董事长可能是在一份人家打印好的遗嘱上签的字？”戚昭明疑惑地问道。 “不能排除这种可能。”刘文回答道。 周先全摆了摆手，说道：“遗嘱这么重要的事情，父亲不会糊涂到这种地步吧。” “我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也正是因为我们都觉得周董事长不会这么糊涂，那么，我们更没有理由，相信周董事长会把大部分股份留给周先清！”刘文看着周先全，接着说道，“周董事长早就准备让你接替他来掌管良栋集团，这在集团上下很多人都知道的。” 戚昭明插话道：“现在，助理余倩倩也联系不上，说不定她知道一些情况。” “余倩倩只有先不管了。但这个廖仁刚，一定有问题！”刘文肯定地说道。 “刘总说得有道理。我看这样，我来找人盯住廖仁刚，有什么情况我们及时联系。”周先全说道。 “好的。”戚昭明和刘文同时答应道。 三人握了握手，离开了会议室。 第二十七章 两面人 周先清任良栋集团董事长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澪江市。而且，周先清还请来市内的各大媒体，在澪江市电视台、网上和各大报纸上宣传了一番。一时之间，周先清的形象照片广为传播，周先清成了澪江名人。 那天高明昊在刑侦支队，把周先清列为了排在第二位的嫌疑对象，大队也正在对周先清进行调查，再加上童小瑾在医院病房里讲的有关遗嘱的事，陈卫彬觉得很有必要去找一找周先清的大哥周先全，了解一些情况。 陈卫彬从支队办案刑警那里，找来了周先全的号码，用手机拨通了电话：“周总，你好！我是中城区刑侦支队的陈卫彬。” “陈支队，你好！有什么事吗？”周先全在电话那头问道。 “我想找你问问情况，不知你方便不？” “方便，我正在北城区的分公司里。” “那我到分公司来找你吧。” “好的。我在办公室等你。” 陈卫彬挂断电话，立即驱车来到了周先全在良栋集团北城区分公司的办公室。 “周总，你好！我们上次见过面的，还记得吗？”陈卫彬一边走进办公室，一边与周先全打招呼。 “陈支队好啊！怎么会不记得呢。”周先全立即起身迎接，与陈卫彬握了握手，一边招呼着陈卫彬在沙发上坐，一边忙着倒水。 “不用倒水了，周总客气了!”陈卫彬说道。 “哪里哪里，陈支队大驾光临，你可是稀客啊！”周先全微笑着回应道。 “周总，打扰你了。我是来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哦，是我父亲的案子有进展了吗？” “目前我们正在全力侦破，已经有些眉目了，还在调查。有什么情况，我们会及时通报给你的。” “那就有劳陈支队费心了！” “应该的。这是我们警察的职责呀！”陈卫彬观察了一下周先全的办公室，简单朴素，继续说道，“有件事我想问一下周总，希望你别介意。” 周先全愣了一下，疑惑地回答道：“陈支队尽管问。” 陈卫彬说道：“这本来是你的家事，我一个外人本不该问的。听说你才是周元良先生属意的良栋集团接班人，这几天我看了新闻，是你弟弟周先清任的董事长，中间有什么情况吗？” 周先全看着陈卫彬，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沉默了几秒，说道：“看来陈支队真是个爽快人。和你说话，少了很多弯弯绕，直接开门见山，我喜欢和你打交道。” 接着，周先全就把周元良遗嘱的事给陈卫彬讲了一遍。 “哦，是这么回事！”陈卫彬感叹了一声。 “我和周先清都是父亲的儿子，谁当董事长都一样！”周先全不想把他们的怀疑暴露给警方，就说了一句官面话。 “周总，我另外想了解一下你的父亲周元良，你能给我讲讲他的一些情况吗？可能会对我们破案有帮助。” “这个没问题。我也有义务配合你们警方调查的。” “谢谢你！周元良先生是从哪里开始创业的？” “我父亲刚开始时，是工地上的搬运工，后来投身于建筑行业，创建了良栋地产公司，再后来公司逐渐发展壮大，成了集团公司。” “良栋集团是从哪里起家的？”陈卫彬问道。 “集团是从澪江市独章县起家的。” “独章县？” “是的。但我父亲不是澪江市人，老家在澪江市旁边的高书省，具体地址在高书省景康县久仁乡缅度村。” 这个地址好熟悉！陈卫彬愣了一下，在大脑里迅速搜索，记得上次二大队大队长谢志航好像说过，周元良助理余倩倩的丈夫徐杨林，也是高书省的人，好像也是这个地址。真有这么巧合？也实在是太巧了吧。 “那你的母亲呢？”陈卫彬追问道。 “我的母亲是澪江市独章县人，他们是在独章县认识然后结的婚，我和周先清都是在独章县出生的。只是，十几年前，我的母亲因病去世了。” “哦，不好意思！那周元良先生的父母，也就是周总你的爷爷奶奶呢？” “爷爷奶奶也不在了，去世很多年了，安葬在高书省老家的村里面。”周先全有些伤感，继续说道，“我父亲很有孝心的，经常都要回老家给爷爷奶奶扫墓，一年要扫好几次！真是给我们树立了好的榜样！” 咦？陈卫彬觉得很奇怪，周元良这个人，在周先全眼里和在韩雨菲眼里，差别这么大？在韩雨菲那里，周元良是个衣冠禽兽，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怎么可能经常回高书省老家给父母扫墓，一年还扫好几次？真是不可思议！然而，韩雨菲并不像一个撒谎的人。答案到底是什么？ 陈卫彬突然想起了刚才周先全说的保险箱的事，问道：“周总，你刚才说，在开周元良先生保险箱的时候，除了遗嘱外，还有一把钥匙和一张写着数字的纸？” “是的，但我们都不知道父亲是什么意思。” “我能看看吗？” “当然可以，那把钥匙和那张纸现在放在集团的综合部。我给综合部负责人姚文君打个电话，你去看看吧。” “那就谢谢周总了！”陈卫彬一边说，一边起身，与周先全握了握手，离开了公司。 陈卫彬立即驱车来到了良栋集团，找到了综合部负责人姚文君。姚文君从保险柜里取出了钥匙和写着数字的纸，放到了陈卫彬的面前。 陈卫彬仔细观察了一下，钥匙很普通，是一把老式的防盗门钥匙，与现在的新式防盗门钥匙有很大的区别，估计这把钥匙要开的锁，年龄至少应该在十五年以上了。 “这两样东西对我们的侦查工作很有用，我能拍个照片吗？”陈卫彬问姚文君。 “当然能。我们要配合你们公安局的工作啊！” 陈卫彬掏出手机，对着钥匙的正反两面和写着数字的纸，拍了几张照片，然后与姚文君打了个招呼，离开了良栋集团。 这把钥匙和那几个数字是用来干什么的呢？陈卫彬走在街上，冥思苦想。周元良把它们放在保险箱里，可以推断，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走着走着，陈卫彬看到路边有个配钥匙的小摊，上去找到了摊主，问道：“请问，这种钥匙你能给我配一把吗？”陈卫彬一边问，一边把手机里的钥匙照片递给摊主看。 “应该可以！”摊主看了照片后说道。 陈卫彬一阵欣喜：“师傅，真的能配？” “这是一把老式的防盗门钥匙，配起来不复杂。只是你只有照片，没有钥匙，要多费些工夫！你遇到我，算你的运气好，我是这片儿技术最好的！但你得加点工钱哦。” “没问题！只要你配得出来，我三倍价钱给你！”陈卫彬很是兴奋。 “好的。那我们加个微信，你把钥匙正反两面的照片都发给我。为了保险，我给你多配几把，你明天来取吧。” 两人加了微信，陈卫彬把照片发给了摊主，赶回支队了。 第二十八章 顺藤摸瓜 陈卫彬在支队食堂吃完午饭，回到了办公室。 内勤张鹏走进了陈卫彬的办公室，把四个相框放在了桌上，说道：“陈支队，这是那天市局高局长、分局两位领导和您的合影，已经放大冲洗出来了。” 陈卫彬双手拿起相框，仔细看了看，照得还挺不错，每个人的表情都很自然，略带微笑。 陈卫彬说道：“我说张鹏，你的照相技术不错嘛。” 张鹏回应道：“这几年在刑侦支队，给犯罪嫌疑人照相照多了，技术自然就提升很多了。” “哦，看来你是把我们当成犯罪嫌疑人在照啰？”陈卫彬笑着说道。 张鹏脸一红，赶紧解释道：“对不起，陈支队，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通过多年给犯罪嫌疑人照相这个机会，把技术练好了！” “我是开玩笑的！别介意啊！这相框就放我这里吧，我改天给高局长和分局两位领导送去。”陈卫彬笑了起来，说道，“多少钱？我给你。” 张鹏回答道：“不多，我出了吧。” “哪能你出？我工资比你高，而且还是我的照片，多少钱？别啰嗦了！”陈卫彬一边说，一边从裤兜里掏钱。 张鹏见陈卫彬很坚持，说道：“刚好两百元。” 陈卫彬刚把钱递给张鹏，正在这时，三大队大队长李俊急匆匆地冲进了陈卫彬办公室，说道：“陈支队，我们终于理清了周元良那天晚上的行踪！” 陈卫彬一阵兴奋，说道：“好！把录像放在会议室投影上，大家一起看看！”陈卫彬说完，对着张鹏说道，“通知一下袁青和几个大队长，到会议室集中。” 十分钟后，支队会议室里坐了满满一屋人，三大队的刑警已经准备好了投影。 李俊激动地说道：“陈支队，按照您上次的指示，我们大队对周元良的车辆作了追踪，从他家门口所经过的路线进行了倒推，查找了几百个摄像头，基本上查清了周元良那天晚上的情况。” 陈卫彬也很激动，说道：“兄弟们辛苦了！总算有效果了！” “是啊！这段时间，大家轮流在录像上查看，眼睛都看直了！”李俊一边说，一边眼眶有些湿润了。 陈卫彬对着李俊点了点头。陈卫彬太能理解这帮刑侦支队的兄弟们了！李俊眼中的泪，不是辛苦泪，而是激动泪。经过这么多天的努力，总算有成果了，这是对他们努力的回报。看录像是一件非常辛苦的差事，澪江城区这么多车，这么多路，这么多摄像头，要看清楚一辆车，还要查清车的运行轨迹，是一件多么费神的事！ 李俊揉了揉眼睛，看到三大队的刑警们也都在抹眼泪，便提了提精神，说道：“兄弟们，辛苦了！我们终于成功了！现在，我们先向陈支队和袁支队汇报一下情况，晚上我私人请你们喝酒！” “好！既然李大队私人请客，我和袁支队也要来凑个热闹哦。”陈卫彬回应道。 三大队的刑警们齐声“哦”了一声，会议室的气氛轻松了一些。 李俊说道：“那开始放录像吧，把当天的情况从头到尾梳理一下。” 一名三大队的刑警开始播放录像。只见录像上，下午六点三十分，在良栋集团门口，周元良上了奔驰车，接着离开了良栋集团，驶上东三环路。在东三环路行驶了半个小时后，奔驰车驶上了北三环路。七点半的时候，奔驰车停在了澪滨酒店门口。晚上九点，周元良从酒店出来，上了奔驰车，驶上了建设路。晚上十点，车辆停在了南宫夜总会门口。零时二十五分，周元良走出了夜总会，上了车。零时三十分，奔驰车回到了周元良的家。 “刚才播放的录像都是从监控摄像头里剪接过来的吗？”陈卫彬问李俊。 “是的。基本上每一段都接上了。”李俊回答道。 “基本上？”陈卫彬疑惑地问李俊。 “中间只有大概半分钟的时间没有录像。” “在哪个位置？在哪个时间？”陈卫彬有些急切了。 “位置是在周元良从夜总会回家的路上。那是一段山路，摄像头被树枝遮住了，没有录下来。时间大概是在零时二十七分。” “把那段调出来再看看。”陈卫彬指了指投影幕布。 播放录像的刑警把录像往回拉了拉，重新播放了那段差半分钟的录像片段。 “就是这里，中间就差那半分钟。如果只是从车辆的行驶轨迹看，没有什么变化。”李俊说道。 陈卫彬心中隐隐有种担忧。从事刑侦工作多年，陈卫彬总结出了“三个任何”的原则，那就是不放过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任何人。事情往往就是那么巧，可能关键点就在那里，不然怎么说“无巧不成书”呢。这也怪不着兄弟们，不是兄弟们不仔细，的确是因为那段路的摄像头被树枝遮住了。那么，那半分钟里有没有发生什么？陈卫彬只有希望没有发生什么，不然……还真不敢想！ 陈卫彬缓了缓神，说道：“既然现在有藤了，那我们就来摸摸瓜。周元良见过哪些人？” 李俊回答道：“周元良从澪滨酒店出来的时候，通过酒店大堂监控显示，是良栋集团董事长助理余倩倩陪周元良出来的，并且一起上了车。然后，在南宫夜总会，也是余倩倩和周元良一起进去的。最后，周元良离开夜总会时，也是余倩倩陪他出来的。” “那么，周元良在澪滨酒店和南宫夜总会分别和谁见了面？”陈卫彬追问道。 “在澪滨酒店，周元良是和一个生意上的合作方吃饭。那个和周元良吃饭的人，我们去酒店调查了，酒店的工作人员说，那人经常在澪滨酒店吃饭，是一个建筑材料的供应商，名叫黄金才。”李俊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和周元良在南宫夜总会见面的那个人，我们也查清楚了，此人名叫樊超力。” “樊超力又是谁？”陈卫彬问道。 “樊超力，是大江城建咨询服务公司董事长。另外，他还有一个特殊身份。” “特殊身份？”陈卫彬转头看着李俊。 李俊回答道：“是的。樊超力，还是澪江市副市长樊祖强唯一的儿子。因为长期混迹于风月场所，和良栋集团的周先清等人也多有往来，江湖人称‘樊公子’！” 第二十九章 搜查 听完李俊的汇报，陈卫彬回到了办公室，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支烟，慢慢陷入了沉思。周元良的死亡时间，大概是在凌晨一点，那眼镜王蛇毒又是在什么时候进入周元良体内的？ 想到这里，陈卫彬立即拨通了法医雷鸣的电话：“小雷，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雷鸣很快过来了。陈卫彬问道：“眼镜王蛇毒进入人体内，大概多久致人死亡？” 雷鸣想了想，回答道：“这个要看具体情况。如果蛇毒浓度高的话，几秒钟就可以致人死亡。如果浓度低但又能达到致人死亡的话，就不太好说了，但在三个小时以内，必定致人死亡！” “三个小时！”陈卫彬摸了摸额头，说道，“那你去忙你的吧。” 雷鸣离开了陈卫彬的办公室。陈卫彬推算了一下时间，周元良离开澪滨酒店的时间，是在晚上九点，而周元良回家的时间，是次日的零时三十分，中间间隔三个半小时，基本排除了供应商黄金才的作案嫌疑。那么，南宫夜总会和周元良的家里，就成为了关键所在。 而那个余倩倩，作为周元良的助理，是最后送周元良上车的人，她应该知道更多的细节。前段时间，二大队大队长谢志航已经带人对余倩倩开展了调查，不知情况如何了？ 陈卫彬立即把谢志航叫到了办公室。 “我们已经查到了余倩倩的家庭住址。另外，除了她的丈夫徐杨林外，还查到她有一个儿子，名叫余宝，今年三岁。我们还打了很多次余倩倩的手机，但一直都没人接听。”谢志航说道。 陈卫彬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立即向分局申请搜查证，我们去余倩倩的家里看看。” 谢志航点了点头，便出去了。 陈卫彬又把李俊叫到了办公室，说道：“你们三大队到南宫夜总会去一趟，把那天晚上到次日凌晨的录像提取出来，我们一起看一看。要注意，是南宫夜总会里的所有摄像头的录像。” “好！我们这就去。”李俊一边回答，一边出门了。 侦查工作进行到现在，又跑出来一个樊超力，这倒是个新线索，他是周元良死亡前见面的几个人之一，他有没有作案嫌疑？如果要查樊超力，他的父亲是澪江市政府副市长樊祖强，侦查过程中会不会遇到阻力？看来，这件案子越来越复杂了。 陈卫彬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这么重要的情况，应该向分局汇报。陈卫彬立即拨通了分局副局长陶春强的电话，把录像的情况和自己的分析，特别是有关樊超力的情况，向陶春强作了汇报。 陶春强只在电话里说了一句“知道了”，没有再说什么。 搜查证很快就申请下来了。陈卫彬把谢志航和二大队的刑警们叫到了会议室，说道：“余倩倩是一个关键人物，我们必须马上开展工作，现在我们就去一趟她的家里，希望能找到她。同志们，今晚又要加班了！” 刑警们个个精神饱满，纷纷点了点头。 陈卫彬立即带领大家驱车来到了余倩倩的住所。谢志航敲了敲门，没有人答应。再接着敲了一阵，仍然没有人答应。 谢志航说道：“陈支队，我们有搜查证，干脆叫开锁匠来开锁吧。” “好的。免得把人家的房门损坏了。”陈卫彬说道。 谢志航立即拨通了平时合作的一个开锁匠的电话，让他过来协助打开门锁。 夜幕渐渐落下。半个小时后，开锁匠来了，很快打开了门锁。刑警们进入了房间，屋里一片漆黑，谢志航打开了手机上的手电筒，找到了电源开关，打开了屋里的灯。 整个房间里空无一人，东西扔得到处都是，很是凌乱。 谢志航在客厅的茶几上找到了一部处于开机状态的手机，还插着充电器。谢志航打开了手机，看到上面显示了几十个未接来电，其中就有很多个是刑警们打给她的。 谢志航马上反应过来，余倩倩逃跑了。 谢志航说道：“陈支队，从余倩倩家里的这种情况看，余倩倩走得很急。而且，她把手机放在家里，一直充着电，就是故意让手机处于开机状态，打得通，却又无人接听。” “你觉得她是什么意思？”陈卫彬问道。 “余倩倩是周元良的助理，是个很精明的女人，忘记拿走手机的可能性很小。而且，手机对现代人来说，非常重要，她也不可能忘记拿走。”谢志航说道。 “对！她故意留下了手机，让我们不能通过手机实施追踪。”陈卫彬插话道。 “而且，余倩倩的手机一直开着，让我们认为她只是没有接到电话，不会认为她逃跑了。”谢志航继续分析道。 “她是以此来拖延时间，好逃之夭夭！”陈卫彬一惊，马上掏出了手机。 陈卫彬拨通了陶春强的电话：“陶局，我们现在正在余倩倩的家里，初步判断，余倩倩已经逃跑。我们建议马上联系机场、高铁站、汽车站和轮船码头，给他们发协查通报，查找余倩倩的下落。” 陶春强在电话里说道：“好的，我马上向费局长汇报。” 陈卫彬带着刑警们仔细搜查了余倩倩的家，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陈卫彬心想，余倩倩既然准备逃跑，又怎么会留下什么线索，一定早就处理好了。 半个小时候，陈卫彬的手机响了，一看是陶春强，便接通了电话：“陶局。” 陶春强说道：“刚才费局长回话了，市局同意你们的建议，已经请机场、高铁站、汽车站和轮船码头协助我们。另外，你下午说的樊超力的事情，市局高明昊局长已经请示了***王峥明局长，王峥明局长说了八个字‘实事求是，公事公办’！你们知道怎么做了吧。” 陈卫彬回答道：“是！我们服从命令，马上开展工作！” 陶春强继续说道：“但是，因为情况特殊，你们的工作一定要细之又细，要靠证据说话，不冤枉好人，也不放过坏人。有什么事及时汇报！” “好的。我们一定倍加注意！”陈卫彬说道。 第三十章 缅度村 陈卫彬带着队员们从余倩倩的住处回到了支队。 陈卫彬拨通了三大队大队长李俊的手机，说道：“市局领导已经作出指示，我们可以开展对樊超力的工作。工作中要特别注意……一定要细之又细！” “是！”李俊在电话那头回答道。 挂断电话，陈卫彬点了一支烟，思考着余倩倩到底去了哪里？从现在的情况看，一时半会儿是找不到余倩倩了。而调查中，发现余倩倩的丈夫徐杨林和死者周元良竟然是老乡，都是高书省景康县久仁乡缅度村的，这的确是太巧了。难道中间有什么联系？ 想着想着，陈卫彬觉得应该去缅度村看一看，探个究竟，说不定有什么线索。 陈卫彬立即拨通了陶春强的电话：“陶局，我有个想法向您报告一下。” “什么想法，你说吧。”陶春强回答道。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余倩倩的丈夫徐杨林和周元良都来自高书省，我想去那里调查一下。您觉得可行不？” “可以去看看。但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 “好的。那我们明天就出发，我开自己的私车过去。”陈卫彬一边在烟灰缸里掐灭烟头，一边说道。 虽然高明昊和费远达并非陈卫彬的直接上级，陈卫彬觉得还是应该向他们报告一声，便编了条信息，分别发到了高明昊和费远达的手机上，报告了自己即将去缅度村的情况。 接着，陈卫彬叫来张鹏，说道：“小张，你在公安户口网上，找到余倩倩丈夫徐杨林的照片，打印出来，我们明天一起去一趟高书省。” “是。”张鹏回答道，随即离开了陈卫彬的办公室，去安排明天出发的事情了。 这时，陈卫彬突然想起了澪江晚报的记者卓敏，自己不是答应过她，让她参与一些调查吗？这个实地调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可以让她参与一下。 陈卫彬拨通了卓敏的手机。陈卫彬还没来得及说话，卓敏先开口了：“陈支队长啊，案子有情况了？” “有进展了，只是还不方便通报给你。” “陈支队长又在打官腔了！” “哈哈，你别讽刺我了。我有事和你商量一下。”陈卫彬笑着说道。 “支队长指示！” “哪里是什么指示？我和支队内勤张鹏准备明天去一趟高书省，调查一下有关情况，你有时间吗，邀请你一起去看看。” “好啊好啊！我等这种机会好久了！我马上给报社请个假，和你们一起去！感谢陈支队给我这个机会！” 两人在电话里约定了第二天的会面地点，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一大早，三人出发了。 高书省景康县久仁乡缅度村，与澪江市独章县太草乡园露村相邻，从澪江市中城区开车到缅度村，必须经过澪江市独章县太草乡园露村。独章县是澪江市最偏远的一个县，距离澪江市中城区有五百多公里，高速路只通了一半，后面的路是县道。 陈卫彬与张鹏换着开车，卓敏在汽车后排座一路打着瞌睡。大约十个小时后，三人到达了高书省景康县久仁乡。天色已晚，考虑到缅度村里没有住宿，三人便在久仁乡的乡场上找了个小旅馆住下了。 天亮了，三人在乡场上吃了碗面，立即驱车赶往缅度村。最近几年，国家在乡村道路硬化上下了很多工夫，基本上村村都通了水泥公路。一个小时后，三人到达了缅度村。 缅度村坐落于大山深处，村民的房屋比较分散，总是隔几十米就有一栋。陈卫彬在路上找了一个比较宽敞的地方，把车停在了路边。 三人下了车，沿着公路边上的山路，朝一户人家走去。走到门口时，刚好有位七十岁左右的老人坐在门口板凳上，正在编竹筐。 陈卫彬走上前去，礼貌地问道：“老大爷，请问您认识一个叫徐杨林的人吗？” “什么？”老人看着陈卫彬，问道。 陈卫彬又问了一遍：“您认识徐杨林吗？” “什么？”老人一边大声问陈卫彬，一边仍然编着他的竹筐。 卓敏在一旁着急了，说道：“看来这位老人听力有点问题。我来问。” 卓敏走到老人跟前，嘴巴挨着老人的耳朵，大声说道：“徐杨林！” 老人嘴里咕隆了一声：“徐杨林？我不认识。”回答完，老人也不再看他们了，一心编竹筐了。 卓敏瘪了瘪嘴，耸了耸肩，三人面面相觑。 陈卫彬说道：“走吧，再找人问问看。” 三人继续往前走，看到一个正弯着腰在菜地里施肥的老乡，陈卫彬立即凑上前去。老乡看到陈卫彬走过来，直起身来，看着陈卫彬。 陈卫彬问道：“老乡，请问您认识徐杨林吗？” “徐杨林，不认识。我们村里没有这个人。”老乡回答完，继续施肥了。 陈卫彬回头看了看张鹏和卓敏，两人也是无奈的表情，三人感到很疑惑。 陈卫彬走到两人旁边，自言自语道：“难道我们在哪里出错了？” 张鹏说道：“应该不会错。从我们掌握的情况看，余倩倩的丈夫的确是徐杨林，余倩倩的资料上，显示她的丈夫就是徐杨林。不存在造假的可能。” “那这个徐杨林会不会搬家了，虽然户口在缅度村，人却不在这里，所以村民们都不知道他。”卓敏问道。 “这个倒是有可能的。”张鹏点了点头。 “啊！那我们岂不是白跑一趟了！”卓敏叹息了一声。 陈卫彬在路边找了块石头，坐在上面，点了一支烟。 “如果徐杨林不在这里，他又会在哪里？”陈卫彬吸着烟，接着说道，“另外，还有一个问题，我们不要忽略，我得到信息，余倩倩是周元良的情人。” “啊！”张鹏和卓敏两人同时叫了一声。 “实在是太复杂了！是不是徐杨林知道了余倩倩与周元良的关系，跑到其他地方去了。”卓敏说道。 “现在还真说不清楚。这样，我们找村干部了解了解情况，兴许有些眉目。”陈卫彬说道。 第三十一章 村委会 陈卫彬看了看周围，人生地不熟的，怎么找啊？便又走到老乡的跟前，问道：“老乡，请问缅度村村委会在哪里？” 老乡指了指山腰上的一栋房屋，说道：“就在那里，你们去问问吧。” 三人爬了一段山路，气喘吁吁来到了村委会。 陈卫彬三人走了进去，看见有个六十岁上下戴眼镜的人正坐在里面。 陈卫彬礼貌地问道：“您好！请问这里是缅度村村委会吗？” 那人取下眼镜，看了一眼他们，回答道：“是的，这里是村委会。你们是……” “哦，我们是澪江市中城区公安分局的，我叫陈卫彬，我们来了解一些情况。”陈卫彬一边回答，一边从包里掏出自己的人民警察证，递给了那人。 那人仔细看了看证件，说道：“哦，你们是澪江市的警察呀！我是村委会主任饶前进。” 饶前进站起身来，把证件还给了陈卫彬，同时招呼着三人在椅子上坐。 陈卫彬说道：“谢谢饶主任！”陈卫彬一边说，一边招呼张鹏和卓敏跟着坐下了。 “村里条件有限，你们别介意啊！”饶前进站起身来，忙着给三人倒水。 “饶主任客气了！打扰您了，不好意思！”陈卫彬说道。 “你们可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啊！澪江城离这里很远，你们一路辛苦了！” 陈卫彬与饶前进又寒暄了几句。陈卫彬接着问道：“饶主任，我们是来打听一个人，名叫徐杨林，大概四十岁。” “徐杨林？我们村里没有这个人呢！”饶前进摸了摸额头，回答道。 “没有吗？徐杨林有一个老婆，名叫余倩倩，三十五岁，两口子还生了一个儿子。”陈卫彬说道。 “余倩倩？村里也没有这个人呢！”饶前进依然肯定地回答道。 陈卫彬突然想起了张鹏不是带着徐杨林的照片吗，立即对张鹏说道：“小张，把徐杨林的照片拿出来，给饶主任看看。” 张鹏赶紧打开了手提包，取出徐杨林的照片，递给了饶前进。 饶前进仔细看了看，大概看了一分多钟，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陈卫彬三人懵了，想不到绕前进竟然有如此大的反应！三人立即凑上前去，看看徐杨林的照片是不是真有那么好笑。 饶前进的眼泪都笑出来了，用手擦了擦眼泪，笑着说道：“这不是村里的牛娃吗？什么时候叫徐杨林的？还有一个老婆？” “牛娃！”陈卫彬三人异口同声地叫了一声。 “是啊，牛娃！他就是牛娃！虽然照片和真人有点出入，看起来不太像，但我们对牛娃太熟了，这张照片上的人绝对是他，不会有错的。”饶前进很是肯定。 “饶主任，你真这么肯定，这个人叫牛娃，不叫徐杨林？”卓敏在旁边疑惑地问道。 “是的，我敢肯定！这样，我再多找几个人来认认，不然你们还不相信我！” “饶主任，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哪会不相信你呢！”陈卫彬一边说，一边摆了摆手。 饶前进又笑了笑，说道：“不打紧，不打紧。我还是多找点人来看看，再顺便问问那个徐杨林。” “哦，那就多谢了！”陈卫彬说道。 饶前进拿出手机，打了几个电话。十几分钟后，村委会里陆陆续续来了五个人。 饶前进先作了介绍：“这三位是来自澪江市的，这位是陈警官。他们呢，是到我们村里来了解点情况，大家都配合一下。” 陈卫彬与大家打了招呼，说道：“打扰各位，谢谢你们了！” 饶前进说道：“你们来看看这张照片上的人，认不认识？我先不发表我的看法，你们根据你们的想法说。” 五个人凑在一起，仔细看了看照片。 过来一会儿，其中一个人先说道：“这不是牛娃吗？” “对，是牛娃！是牛娃！”其他几个人也附和道。 “陈警官，你看看，我没认错吧。这人真的是牛娃！不叫徐杨林。”饶前进说道。 陈卫彬看着他们，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了。 “各位老乡，那你们知不知道村里有个叫徐杨林的人？”陈卫彬问道。 几人相互看了看，摇了摇头。 只有其中一个年纪在六十岁左右的人，摸了摸下巴，问道：“徐杨林？这个名字我有点印象。” 陈卫彬三人一下看到了希望，眼睛盯着那人，一动不动，生怕打乱了那人的思绪。 “徐杨林？我记得那是四十年前的事吧。当时村里有个小孩去派出所上户口，警察问小孩的父母，小孩叫什么名字，小孩父母说孩子还没有取名字。警察看到外面有一片杨林，再加上小孩的父亲姓徐，就在现场给小孩取了个名字，叫徐杨林。”那人回忆着说道。 “那这个徐杨林现在在哪里？”陈卫彬追问道。 “这个人在哪里？我想想，我想想……这个人……好像就是牛娃！” “啊！牛娃就是徐杨林！”饶前进几个人禁不住叫出来了。 “但是，刚才陈警官不是说徐杨林还娶了老婆，还有个儿子呢！这怎么可能？”饶前进诧异地问道。 一个人娶妻生子有什么奇怪的？陈卫彬疑惑地看着饶前进。 饶前进看出了陈卫彬的心思，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头，说道：“这个牛娃，脑子有点问题。” “脑子有问题？”陈卫彬重复了一声。 “是啊，脑子有问题，是莽的。”饶前进说道。 “莽的？”陈卫彬问道，没有明白饶前进的意思。 饶前进见陈卫彬三人理解不了“莽”的意思，接着说道：“按你们城里人的话说，这人是弱智！” “弱智！”陈卫彬惊了一下。 “是啊！牛娃就是弱智。他是我们村里的人看着长大的，他的情况大家都知道，怎么可能有哪个女人愿意嫁给他呢？” “饶主任，那我们能见见他吗？”卓敏问道。 “可以呀。”饶前进指着其中一个人说，“胡大志，去山上找一下牛娃，把他带到村委会来。” 那个叫胡大志的人，飞快跑出去找牛娃了。 第三十二章 放牛娃 半个小时后，胡大志带着牛娃回到了村委会。 缅度村是个偏远山村，村里的人听说有人来找牛娃，这可是村里的爆炸新闻，顿时，村委会挤满了满满一屋人。 胡大志笑着说道：“这就是牛娃！” 屋里的人哄堂大笑，把陈卫彬三人都整懵了。 站在三人面前的这个人，穿着一身粗布衣服，表情乖张，脸部有些变形，牙齿外突，腰上还栓着一根牵牛绳，真如饶前进所说，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弱智。 陈卫彬走上前去，问牛娃：“你是徐杨林吗？” “我……我是牛娃，什……什么徐……徐什么？”牛娃语无伦次地回答道。 这时，饶前进插话道：“陈警官，他脑子不好使，说话一直都是这样，你别介意。” 陈卫彬三人相互看了看，这会是余倩倩的老公？一个放牛娃？余倩倩这么一个漂亮的女人，怎么会嫁给他？太不可思议了！其中一定大有缘由。 陈卫彬想了想，说道：“饶主任，我们想去牛娃家里看看，您能带路吗？” “没问题呀！”饶前进回答道。 饶前进带着陈卫彬三人和牛娃，出了村委会的门，朝牛娃家里走去。村里的几个人听说要去牛娃家，也跟着一起去看看热闹。 走了一段山路，几人来到了牛娃家里。一个七十岁左右的老人正坐在屋里，拿着烟斗吸着土烟。 饶前进一边进屋，一边说：“徐大哥，这三位是从澪江市来的同志，到你家里来了解一下牛娃的情况。” 吸烟老人从板凳上站了起来，招呼大家坐。 饶前进给陈卫彬介绍道：“这位就是牛娃的叔父，叫徐大同。” 陈卫彬上前与徐大同握了握手，自我介绍道：“徐大叔，您好！我叫陈卫彬。” 牛娃的叔父徐大同，一看就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也不知道怎么说话，只是念叨着：“好好好！” “牛娃的父母没在吗？”陈卫彬问道。 徐大同一边把烟斗里的土烟在地上磕掉，一边说道：“牛娃这孩子是个苦命娃。小时候嘛，生了一场重病，耽误了，以后便傻傻的了。十来岁的时候，他的父母有一次坐车进城，谁料到车从山上翻到山下去了，两个都死了。牛娃无依无靠，就跟着我们了。因为他脑子有问题，没读什么书，一直在家放牛。” “徐大叔，牛娃的户口本在家里吗？”陈卫彬问道。 “户口本？在呀。你等会儿，我进屋去拿。”徐大同说完，转身进里屋去了。 过来一会儿，徐大同拿着牛娃的户口本，递给了陈卫彬。 陈卫彬翻开来看了看，果真就是徐杨林的户口，在户口上面的婚姻栏，真真切切写的是“已婚”。 陈卫彬把“已婚”两个字指给张鹏和卓敏看了看，卓敏连忙问道：“徐大叔，牛娃的户口上写的是已婚，牛娃的老婆是谁呀？” “已婚？什么已婚呀？我们都是农民，不懂这些。”徐大同回答道。 陈卫彬把户口递给徐大同看了看，解释道：“徐大叔，牛娃户口本上的婚姻栏写的是已婚，就是说牛娃是结了婚的。” “这怎么可能呢？牛娃哪有结婚啊！这个我们肯定是知道的。至于那个户口上的什么已婚，我们倒是一直都没有关注过这事。”徐大同很是疑惑。 “是不是当时办户口的时候，搞错了？”饶前进插话道。 “可能是搞错了吧。不会有姑娘看上他的！”徐大同回应道。 “那……徐大叔，您回忆一下，前几年有人来找过牛娃吗？”陈卫彬问道。 “这个嘛，我想想……几年前，是有人来找过我。”徐大同回忆着。 陈卫彬示意了张鹏一下，张鹏立即拿出手机，开启了录音功能。 “我记不得是哪一年了，当时来了两个男的。他们给了我一千块钱，说是县里在搞什么活动，是专门给牛娃他们这种有点莽的人发点福利，还要把牛娃带到县城去一趟，但是要把户口本带上。我一想，牛娃本就是个傻子，谁还能图他什么吗，就让他们带走了。”徐大同说道。 “那牛娃什么时候回来的？”陈卫彬追问道。 “倒也没去多久，上午去的，当天晚上就把牛娃带回来了，户口本也还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陈卫彬握了握徐大同的手，说道，“谢谢徐大叔了，我们就是了解一下情况，打扰了！” “哪用谢嘛，我们都是山里人，说得不对的，你们见谅啊！”徐大同笑着回答道。 陈卫彬扯了扯饶前进的手臂，说道：“饶主任，这里就可以了。我们想再到村委会向您请教点事。” “没问题呀。那我们走吧。”饶前进回答道。 “那就不好意思了！”陈卫彬说道。 饶前进走到徐大同跟前，说道：“徐大哥，那我们就走了，麻烦你了！” “饶主任就别客气了！招呼不周啊！”徐大同说道。 一行人走出门口，饶前进朝跟着看热闹的村民们说道：“都散了吧，我和陈警官还有事要谈，你们各干各的吧。” “哦。”跟着的几个人见村主任发话了，不再跟着了，各自散去了。 饶前进又带着陈卫彬三人朝村委会走去。快进村委会门口时，陈卫彬说道：“饶主任，您先回，我们有点事商量一下，马上来找您。” “好的。”饶前进答应了一声，先进屋了。 陈卫彬把张鹏和卓敏带到旁边，问道：“你们怎么看待这件事情？” 张鹏先说道：“按照刚才徐大同的说法，看来是有人布了一个局，把牛娃接到了县城里，让牛娃和余倩倩办理了结婚手续。” 卓敏接着张鹏的话：“是啊。这样一来，余倩倩和牛娃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余倩倩要生育子女，所有手续都是合法的，就没有破绽了。” “而且，牛娃生活在地处深山的缅度村里，还是个弱智，没有人会关注他。”张鹏说道。 “现在，我们可以肯定，余倩倩的孩子绝对和牛娃没有一毛钱的关系。这个女人，好狡猾哦！”卓敏瘪了瘪嘴说道。 “是啊！我同意你们的分析。那么，余倩倩的儿子到底是谁的儿子？”陈卫彬看着远处层峦叠嶂的山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第三十三章 村里的周元良 山上的风很清凉，带着树叶的清香。 陈卫彬回头看着张鹏和卓敏，说道：“我们此行除了调查徐杨林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查查周元良早年的底细。” “是啊，陈支队，你不是说余倩倩是周元良的情人吗，那么，余倩倩孩子的父亲，会不会是周元良呢？”卓敏问道。 “周元良那么大把年纪了，他行吗？”张鹏笑着问卓敏。 卓敏脸一红，反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不行呢？” “哎哎，你们两个别把话题扯远了。”陈卫彬打断他们，说道，“另外还有一个情况，周元良的老家，就是这个缅度村，很巧吧。” “啊！”张鹏和卓敏同时惊讶地叫了一声。 “偶然之中有必然！走，我们去问问饶主任吧。”陈卫彬说完，带着两人走进了村委会。 “饶主任，我还想打听一个人。”陈卫彬问道。 “陈警官，别客气，你要打听谁？” “是不是有个周元良，以前住在缅度村里？”陈卫彬把周元良三个字说得很慢，好让饶前进听得更清楚。 “周元良！这个人我知道，他是缅度村人，也是你们澪江市的大老板嘛。但是，他不是被人毒死了吗？” 陈卫彬很是诧异，问道：“饶主任也知道周元良被人毒死了？” “陈警官，现在是网络时代了，我平时也用手机刷点新闻这些，周元良死亡的消息，我是前段时间在网上看到的。”饶前进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刷了些新闻给陈卫彬看。 陈卫彬微微笑了笑，说道：“想不到饶主任也是紧跟时代步伐呀！” “陈警官，你们城里人肯定觉得我们这些山里人，个个都是大老粗，还是生活在以前的闭塞环境里吧，告诉你，早就不是了！”饶前进有些得意，接着说道，“来来来，陈警官，我们加个微信，到时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在微信上给我说。” 旁边的张鹏和卓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卓敏说道：“饶主任，看来您还真是挺时尚的。” 饶前进更加得意了，说道：“我们是村干部，大小也是个领导，上头有时就在微信上布置工作，想不学都不行啊！” 陈卫彬和饶前进扫了下微信，加成了好友。 饶前进放下手机，说道：“陈警官，刚才你说想打听周元良的什么事？” “哦，饶主任，我也不知道从哪里问起。您就把您知道的周元良的事，都给我们说说吧。” “那我就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了。” 陈卫彬点了点头。 “周元良这个人，算是缅度村的名人了，从年纪上看，大概长我八九岁吧。” “您和他有过交道吗？” “我倒是认识他的，但交道不多。他在村里的时候，我还小，对他的印象不怎么深了。” “周元良在村里住了多久？” “他出生在缅度村，从小就不安分，听说小学都没上完。他和我们这种人完全不一样，在村里经常欺负比他小的孩子，有时甚至还跑到乡上去惹事。” “他父母不管吗？” “哪管得住他呀！再说了，那个时候农民干活很辛苦的，也没有时间管孩子。” 陈卫彬听着听着，掏出一支烟，递给了饶前进，并用打火机给饶前进把烟点上了。 饶前进吸了一口，继续说道：“我听说周元良十九岁的时候，就和几个年长一点的村民离开了缅度村，跑到旁边澪江市的独章县城去了。” “独章县？”陈卫彬重复了一句。 “是的，就是你们澪江市的独章县。” 陈卫彬突然想起上次和周先全的谈话，周先全说周元良起家的地方就是在独章县。 “十九岁！周元良那么小就出去闯荡了！” “是啊。在我的印象里，周元良三年后又回来了。” “他回来干什么呢？” “应该是回来结婚吧。” 陈卫彬三人一愣，没有听懂饶前进话里的意思。 饶前进见三人表情有些疑惑，说道：“农村和你们城里不一样，尤其是在那个年代，和现在相比，农村娃结婚普遍比较早，也没有那么多规矩，也不领证，就在村里办几桌酒席就算结婚了。” “哦。”陈卫彬回应了一声。 “周元良就是这种情况的。他家里给他办酒席的时候，我记得我都去了的。” “那他媳妇是哪里的人？” “周元良的家里人都知道周元良很野性，村里的姑娘都不愿嫁给他。他家人还是托媒人在另一个村给介绍的，说好后，才托独章县的熟人带话给他，让他回家结婚的。” “周元良结婚后安分些了吗？” “哪里安分哦！周元良在村里只住了差不多一个月，就又走了，然后好多年都没有回来了，留下孤儿寡母也不管。” “孤儿寡母？周元良还有儿子？”卓敏好奇地问道。 “是啊，那孩子是周元良媳妇在结婚后的那个月怀上的。只是，从那孩子出生到五六岁，都没见过周元良回来看一看，就算是过年，也没见他回来过。实在是太薄情了！”饶前进有些气愤地说道。 “那周元良的媳妇叫什么名字？”陈卫彬问道。 “这事有很多年了，在我的印象中，好像是叫‘张紫芬’。” “他媳妇不是嫁到村里来了吗？听您的意思，您和她还不熟吗？”陈卫彬感到很诧异。 “哎！张紫芬这个女人挺不错的，为人善良，和村里人的关系也处得好！只是太短命了。” “啊！死了！什么时候死的？”卓敏惊叫了一声。 饶前进转了一下头，嘴里默念了几句，说道：“死了四十多年了！” “四十多年！那她怎么死的？”陈卫彬接着问道。 “听村里的人说，她是在河边洗衣服时，不小心掉进河里淹死的，连尸体都没有找到。真是一个苦命的女人啊！”饶前进感叹了一声。 “张紫芬死后，她的那个孩子呢？”陈卫彬追问道。 “说来也奇怪了，从张紫芬死的那天起，我们就再也没有看见过那个小孩了，到现在也不知是死是活？” “那个小孩叫什么名字？” “这个我记得。那个孩子挺可爱的，长得虎头虎脑，又很聪明，村里的人都很喜欢他，我们都管他叫‘莽娃’。” 第三十四章 度山河 莽娃！想不到周元良另外还有个儿子！这个孩子现在在哪里？毕竟是一个大活人，怎么突然之间就消失了？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连串的疑问涌上了陈卫彬的大脑。 此时已是中午了。 “陈警官，你看，现在是吃午饭的时间了，你们三个一起到我家里吃点便饭吧。”饶前进发出邀请。 陈卫彬看了看张鹏和卓敏，两人都没有说话。 陈卫彬回答道：“谢谢饶主任了！我们准备了东西的，就不打扰您了！” “陈警官就别客气了，走吧。”饶前进再次邀请。 “真的不用了！您先回去吃饭吧，我们下午两点再来找您。”陈卫彬说道。 饶前进见陈卫彬很是坚持，说道：“那好吧，你们中午就在村委会休息，我下午再过来。” “谢谢了！”陈卫彬三人齐声说道。 饶前进离开后，陈卫彬对张鹏说道：“小张，你去车上拿几桶方便面下来，我们就在村委会这里吃吧。” “好的。”张鹏一边答应，一边出门去了。 “小卓，不好意思哦，让你和我们一起吃泡面。”陈卫彬含着歉意地说道。 “陈支队，这您就见外了。我和你们一起到这里来，就是要了解你们刑警的工作和生活的。能和你们同甘共苦，这种机会好难得哦！” 陈卫彬看着卓敏，欣慰地笑了笑。 三人在村委会里吃完方便面，各自在椅子上坐着，等着饶前进回来。 陈卫彬坐了会儿，独自走出了村委会，在院坝里转了一圈，看到边上有块石头，右脚便踏了上去，右手肘靠在右腿膝盖上，右手托起下巴，静静地看着远处的山脊。 卓敏给张鹏递了个眼色，让他看看门外沉思的陈卫彬。 张鹏看了一眼陈卫彬，对卓敏说道：“不要去打扰他。这是陈支队的习惯，每逢遇到复杂的事情，他都是这样，静静地看着远方。” 卓敏掏出包里的手机，打开了照相功能，对着陈卫彬的背影，照了几张相。 下午两点左右，饶前进回到了村委会。 “陈警官，你们吃了吗？”饶前进看到院坝里的陈卫彬，随即问道。 “吃了，吃了！又要麻烦饶主任了！”陈卫彬回答道。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进了村委会。 “饶主任，上午您说张紫芬掉进河里淹死了。那条河在哪里？”陈卫彬问道。 “那条河叫度山河，就在山下，顺着山路走下去就看得到了。” “度山河的水深吗？” “还是挺深的！下大雨的时候，度山河还要涨水，有好几次把旁边的庄稼都淹了。” “度山河！”陈卫彬自言自语了一句。 “那个周元良嘛，虽说薄情，对村里的人还是挺好的。”饶前进转换了口气说道。 “哦？”陈卫彬有些不解。 “正是因为度山河有时要涨水淹庄稼，周元良就自己出钱，在河边修了一座塔，专门用来镇压水妖的。” “镇压水妖？还有这种事？”陈卫彬问道。 “是啊。修塔是周元良自己出的钱，没让村里人出一分的。” “是哪一年修的？” “这个我不太记得了，大概……三十年前修的吧。”饶前进回忆着说道。 “饶主任，您能带我们去看看度山河和那座塔吗？”陈卫彬问道。 “没问题。我这会儿也没有什么要紧事，陪你们去看看吧。”饶前进一口答应了。 饶前进带着三人出了村委会，径直往山下走去。 山路不好走，转来转去的。四人走了一刻钟，刚好在一处山路的转角，从山上看下去，正好能看到一条河。 饶前进停了下来，指了指下面的河，对陈卫彬三人说道：“你们看。” 陈卫彬三人顺着饶前进指的方向往山下远远一看，是一条有些泛黄的河，在大山之间蜿蜒流淌。 “那条河就是度山河。总长大概一百多公里吧，最后汇入长江了。”饶前进说道。 饶前进正在介绍的时候，一个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饶主任，你们在干嘛呢？” 四人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位七十岁左右的老人，肩上扛着一捆树枝，正微笑着与饶前进打招呼。 “李大哥，是你呀！这不，我正在陪澪江市来的客人呢！”饶前进也给老人打了声招呼。 “咦，陈警官。”饶前进愣了一下。 陈卫彬看着饶前进，不知他要说什么。 “这人叫李槐树，听说他就是当年看到张紫芬掉进河里的人呢！”饶前进回头对陈卫彬说道。 “真的吗？”陈卫彬一听，赶紧走到李槐树的跟前，帮助李槐树卸下肩上的树枝，说道，“李大叔，您都这岁数了，还自己在山上干活啊！” “没办法呀，儿女们都在城里打工挣钱，自己不干活家里就没人干了！反正身子骨还能动。”李槐树笑着回答道。 卓敏赶紧从包里掏了一张餐巾纸，递给了李槐树，说道：“李大叔，您擦擦汗吧。” “谢谢了！”李槐树接过餐巾纸，一边擦汗，一边说道，“其实我们山里人没这么讲究的，哪管出不出汗。但是在你们城里人面前，还是要注意一下形象，不然就不雅观了！” “李大叔，跟您打听个事。”陈卫彬问道。 “什么事？你说。”李槐树说道。 “四十多年前，听说村里周元良的媳妇张紫芬，在度山河边洗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掉进河里淹死了。您看到了吗？” “我看到了呀！”李槐树肯定地说道。 “那张紫芬是怎么掉进河里的？” “当时张紫芬正在山下的河边洗衣服，我刚好路过，还和她打了个招呼。然后，我就上山了。” “李大哥，你不是说你看到张紫芬掉进河里了吗？”饶前进追问了一句。 “是啊。我在上山的路上，走到下面那个拐弯处的时候……”李槐树指了指下面的一处拐角，继续说道，“就是那里，我回头看了看张紫芬，发现她不见了，但洗的衣服还在。我还在那里停留了几分钟，还是没有看到她。后来就再也没有看到她了。” 第三十五章 镇妖塔 看来，这个李槐树的思路，还真是让人有点跟不上。 “这么说来，李大叔，您并没有真正亲眼看到张紫芬掉进河里啰？”卓敏轻轻地问道。 “她不是掉进河里，还能去哪里嘛！后来村里的人在张紫芬洗衣服的地方，还找到了张紫芬的一只鞋，那她肯定就是掉进河里淹死了。” 陈卫彬三人顿时搞懂了。李槐树并没有亲眼看到张紫芬是怎么掉进河里的，他和村里的人，都只是猜测她是洗衣服时不小心掉进去淹死的。那么，张紫芬到底是怎么掉进河里的？真的是不小心？还是自杀？还是他杀？到底有谁能证明？ “李大叔，您能陪我们一起去河边看看吗？”陈卫彬一边说，一边掏出两支烟，一支递给李槐树，一支递给饶前进。 “李大哥，去吧！”饶前进也跟着劝着李槐树。 “好吧。我就陪你们走一趟。”李槐树答应了。 五个人往山下走了半个小时，来到了度山河边。 河边倒是稍显宽阔，河水的边沿处，有一些散落的石头，有几块石头的表面还比较齐整，看来应该是有人经常来这里洗衣服。在河边二十米外的一处小坡上，大概高出度山河水平面十米左右，修有一座塔，主要材料是木材，整座塔差不多有三层楼那么高。在塔的旁边，是一片油菜地，因为山里的气候比平原地区来得晚一些，好大一片油菜花正在盛开着。 李槐树指了指一块大石头，说道：“我当时看见张紫芬就在那里洗衣服。” 陈卫彬走近石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块大石头一半在河水里，一半在外面露着，人站在河里，在石头上洗衣服，也符合习惯。只是，洗衣服的人要掉进河里，倒也不是那么容易。 “饶主任……”陈卫彬看了看度山河的河面，问道，“这条河通航吗？” “倒是有一些拉沙子的船进来，但不是很多。”饶前进说道。 “陈警官，那就是周元良修建的镇妖塔。”饶前进指了指小坡上的塔。 陈卫彬三人走近了镇妖塔。 陈卫彬绕着塔转了一圈，只是觉得这座塔与自己平时见过的有些不同，至于有哪些区别，却又看不出特别之处。 这时，陈卫彬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一个老同学，这个老同学的工作就是帮人看风水的，说不定他能讲出一些情况。 想到这里，陈卫彬掏出手机，往边上走去，避开了饶前进和李槐树，拨通了老同学的电话：“任致远，我是陈卫彬啊！” “知道你是陈卫彬，我们的大忙人刑侦支队长嘛。老同学里，就你一个人忙得很！”手机那头的任致远说道。 “我有正事要请教你。” “陈支队有正事，那绝对是大事。” “你还在给人家看风水没有？” “在看呢！怎么，你也要看吗？你不是不信这些嘛！” “是这样，我这会儿正在调查一些事情，我是外行，不懂，想听听你的意见。” “陈支队很谦虚嘛！你说，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旁边有一座塔，你帮忙看看，是什么意思？” “好的。这样，你用微信打电话给我，我们视频一下。” 陈卫彬立即挂断电话，用微信接通了任致远，把摄像头对准了镇妖塔。 “卫彬啊，你在塔的周围转一转，慢慢转，把整个塔的轮廓框在镜头里。” “好的。”陈卫彬一边回答，一边按照任致远说的调整着镜头，慢慢地围着塔转了一圈。 “卫彬，我隐约看到塔的底座上有符号，你看看是不是刻有符号？” 陈卫彬弯下腰来看了看，说道：“是有符号，但是我看不懂。” “你把镜头再拿近点，我看得清楚些。” 陈卫彬把镜头靠近了塔的底座上的符号，让任致远能更清楚地看到。 “啊！”任致远惊叫了一声。 “怎么了？”陈卫彬被任致远的惊叫声吓了一跳，连忙问道。 “卫彬，你现在关掉视频，找个方便说话的地方，打电话给我。” 陈卫彬一阵疑惑，感觉有什么大事，赶紧关掉了微信，走向油菜地那边，拨通了任致远的电话。 接通后，任致远在手机那头带着惊恐的口气问道：“这座塔是谁立的？” “这个你就先别问了，说说怎么回事？” “这座塔是极其厉害的镇冤塔！” “什么塔？镇妖塔还是镇冤塔？”陈卫彬急急地问道。 “镇……冤……塔！听清楚了吗？冤……冤……冤，冤假错案的冤！”任致远慢慢地回答道，好让陈卫彬听清楚。 “哦。听清楚了！镇冤塔！” “对！镇冤塔！真正的镇妖塔是阳气很盛的塔，修建得比较中规中矩。而这座塔，在造型上与众不同，阴气很重，给人压迫之感，我们行内称之为镇冤塔。” 陈卫彬一边听，一边抬头看了看塔，的确如任致远所说。 “刚才我看到塔的底座上的那道符，是极其厉害的镇冤符！我们这些看风水的，根本不敢用，伤人伤己。哦，不是伤人伤己，准确来说，是伤鬼伤己！极其凶险。” “你越说越玄乎了，我听不懂！” “好吧，跟你简单点说，那座塔加上那道符，就是要让那个冤死的鬼魂永远被封住，永世不得超生！” “这么厉害！”陈卫彬都听得毛骨悚然。 “我们暂不说那座塔。就说那道符，那是我们风水界的禁忌，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敢轻用！而现在是镇冤塔加上镇冤符，那就好比在利刃上再加倒刺，狠上加狠。” 虽然是手机通话，可也让陈卫彬都听得倒吸了一口气。 任致远继续说道：“谁会用这种手段？实在是太狠了！这种事，我们风水界都不耻。” “那你怎么知道这种符的？”陈卫彬问道。 “这个嘛，入门时，师父是要教的。只不过，知道而不用到，是亦道也！” “你这个任致远，倒是很有专业原则嘛！” “那是当然！我是帮人做好事，像那种缺德事，我是绝对不会干的。” “好吧，谢谢老同学了！改天请你喝一台。” “那是必须的，你升官了都欠下了一台，加上这一台，是两台，不要耍赖皮！” “好的，我答应你，两台！”陈卫彬说完，挂断了电话。 第三十六章 跟踪 刚才听了任致远的解释，陈卫彬感觉浑身不舒服。 陈卫彬走到了饶前进的跟前，说道：“饶主任，我们回去吧。” “好吧。”饶前进答应了一声，接着指了指镇妖塔旁边不远处，说道，“对了，那里就是周元良父母的坟地了！” 陈卫彬朝着饶前进指的方向看了看，点了点头。然后，陈卫彬又走到李槐树旁边，握住李槐树的手，说道：“李大叔，谢谢您了，还让您老人家跑一趟。” 李槐树笑了笑，说道：“你们客气了！我们山里人闲着也是闲着，能帮到你们，我也高兴啊！” 看着两个淳朴的老乡，陈卫彬有些感动，分别给两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陈警官，使不得！使不得！”饶前进和李槐树赶紧扶住了陈卫彬。 五人一起往回走。 走到李槐树放树枝的地方，张鹏自觉地帮李槐树扛上了，问道：“李大叔，您这些树枝用来干什么呢？” “用来烧火做饭呀！”李槐树回答道。 “村里不是已经通了天然气吗？”张鹏追问道。 “这个嘛，村民们都很节约，很多人还是自己去捡树枝当柴烧，舍不得用天然气，那要花钱啊！”饶前进解释到。 “哦。”张鹏一边扛着树枝，一边对李槐树说道，“李大叔，我把这些柴给您搬到家里去吧。” 李槐树笑了笑，说道：“小伙子，不用了。你就扛到村委会就行了，我家离那里很近。” 五人继续往山上走，一同回到了村委会。 刚走到村委会院坝，五人就看到胡大志和牵着牛的牛娃站在村委会的院坝里。 “胡大志，有事吗？”饶前进问道。 “没事。”胡大志笑了笑，说道，“这不刚和牛娃走到这里，就看到你们了。” 陈卫彬走到牛娃面前，看着牛娃，胸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陈卫彬从裤兜掏出五百元钱，塞到牛娃的上衣兜里，说道：“牛娃，你要好好放牛啊！” 牛娃咧开嘴笑着，发出“嘞嘞”的声音，好像是在感谢陈卫彬。 陈卫彬拍了拍牛娃的肩膀，转过身，握住了胡大志的手，说道：“我们也要感谢你啊，帮我们找牛娃。” 胡大志笑了笑，说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陈卫彬愣了一下，想不到山里人中还是有文化较高的嘛，一出口就是两个成语。 陈卫彬回过头，对饶前进说道：“饶主任，耽误您一天了，我们准备走了。” “陈警官，你看，这会儿天马上就要黑了，我在村里给你们找个地方住下吧。”饶前进说道。 “我们还是回乡上去。那边有旅馆，我们住上一晚，明天再走。”陈卫彬说道。 “那……那我就不留你们了。” 陈卫彬三人和饶前进他们挥了挥手，各自散了。 突然，陈卫彬好像想起了什么事，立即转身跑向了饶前进，喊道：“饶主任。” 饶前进回头见陈卫彬跑过来了，便问道：“陈警官还有什么事吗？” “饶主任，我忘了问个事。周元良那时候在独章县城干什么呢？” “这个……我也不清楚。听村里的人说，好像是在工地上干活。” “另外还有人清楚当时的情况吗？” “这个……缅度村还有个老乡在那里，他是当时和周元良一起干活的。我把他的名字和手机号码发到你微信上，你问问他吧。” “好的。谢谢您！”陈卫彬说完，和饶前进作了告别。 陈卫彬三人朝停车的地方走去。 路上，陈卫彬的微信响了，一看是饶前进发来的一个名字“郭连宏”和他的电话号码，便说道：“明天我们不回中城区了，直接出发去独章县城。” “哦。”张鹏和卓敏同时回应了一声。 回到乡场上，已是晚上八点钟了。三人找了个饭馆吃完饭，然后又在昨晚住过的小旅馆住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三人吃完早饭，从久仁乡出发，驱车赶往澪江市独章县。 高书省景康县久仁乡和澪江市独章县相隔七十公里，一路都是山路，双向两车道，一边是山体，一边是悬崖。公路靠悬崖那边，有些地方已经安装了防护栏，有些地方还没有安装。 陈卫彬十分小心地开着车。还好，这条路是跨省的路，来往的车辆很少，陈卫彬开出久仁乡都五公里了，还没有见过一辆车，倒是少了路窄会车的麻烦。 突然，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张鹏说道：“陈支队，我发觉我们被跟踪了！” “是吗？”陈卫彬一边问，一边从左反光镜里往后看。 卓敏坐在后排座，也转过身去看。 “没有看到后面有车呀？”陈卫彬看了几眼，却没有看见有车跟来。 “我也没看到。”卓敏也说了一句。 “那辆车一会儿看得见，一会儿看不见，我觉得有点可疑。”张鹏解释道。 “张鹏，你是不是太多疑了？”卓敏说道。 张鹏是刑侦支队的内勤，平时工作是很细心的一个人，他不会无缘无故乱猜测。 陈卫彬问道：“你看到那车跟了多久？” “我们早上从久仁乡场上出发的时候，那车和我们差不多一起上的这条路。只不过，那车有点奇怪，看到快要追上我们时，它又慢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吧，又跟上来了。” 陈卫彬立即提高了警惕，说道：“我们来试探一下。” 陈卫彬一脚刹车，把车停了下来。 一会儿工夫，后面果真有辆车跟了上来。那车一见陈卫彬的车停了下来，并没有跟上来，也跟着停了。 两辆车就这样一前一后相隔三四十米停着。刑警的敏感性，让陈卫彬感受到了危险。 陈卫彬一边理安全带，一边说道：“你们两个要小心，检查一下安全带栓好没有？” 张鹏和卓敏赶紧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安全带，齐声说道：“栓好了！” “好。我们再来试探一下。”陈卫彬继续开车前行。 “啊！那辆车也起步了！”卓敏转头看着那辆车，大声说道。 陈卫彬开出了一公里，又把车停了下来。那辆车见陈卫彬停住了，又跟着停住了。 “那辆车到底想干什么？”卓敏有些担心地问道。 “是啊。就这样跟着，想干什么呢？”张鹏也跟着问了一句。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陈卫彬回答道。 第三十七章 僵持 山路上异常安静。除了偶尔的一两声鸟叫声，就是山风吹动树叶的声音。 “是不是拦路抢劫的？”卓敏问道。 “不像。如果是抢劫的，哪里用得着一路跟着，直接跑到前面，拦住我们就行了。”张鹏回答道。 陈卫彬从左反光镜里一直盯着那辆车，说道：“既然那辆车是从久仁乡场上跟出来的，那他们肯定知道我们是谁，绝不是抢劫那么简单的事情。” “那怎么办呢？”卓敏有些着急地问道。 “干脆我们下去，问问他们到底想干嘛？”张鹏说道。 “不行！不要下车！今天我们都没有带武器，而对方是有备而来，说不定他们车上有武器，还有，那车上到底有几个人我们也不清楚，我们三人可能不是他们的对手，在车里还安全一些。”陈卫彬说道。 陈卫彬的车和后面的那辆车都没有动，就这样僵持着。 “张鹏，你看看手机上的导航，这条路还有多远才到独章县？”陈卫彬说道。 张鹏马上打开导航，看了看，说道：“这条路是久仁乡连接独章县城的唯一一条路，现在我们还处于高书省景康县的地界，离久仁乡场上只有六公里，大概还有六十多公里才能到独章县城。” “那还有多久能进入澪江市的地界？”陈卫彬问道。 “等会儿，我把地图放大些看看。”张鹏调整了一下手机上的地图，回答道，“再往前二十公里左右，就进入澪江市的地界了，与高书省紧邻的是独章县太草乡园露村。” “陈支队，干脆我们开快些，甩掉那辆车！”卓敏说道。 “我刚才也想了想这个办法，但是不妥！”陈卫彬回应道。 张鹏和卓敏都没有说话，等着陈卫彬的分析。 陈卫彬指了指车外的公路，说道：“如果我们加快开车速度，还是有可能甩掉后面那辆车的。但是你们想过没有，这么窄的路，弯度又很大，如果在我们的前面有辆车堵住我们，后面的车再撞上来……” 说到这里，陈卫彬双手作了个撞击的动作，继续说道：“那……结果会是怎样？” 张鹏接过话来：“碰巧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右边就是悬崖，车一撞上来，我们很可能就翻到悬崖下去了。” 卓敏从后边探出头去看了看，叫道：“啊！好高的悬崖！起码有两百米的高度。” “如果我们从这么高的悬崖掉下去，肯定会粉身脆骨，捡都捡不起来了！”陈卫彬说道。 “陈支队，那……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卓敏显得更加着急了。 “这个时候一定要冷静！我在想，在我们看不到的前面，一定还有一辆车在等着我们。这就好解释后面的车，为什么只跟着我们，又不超车了。他们，在等待机会！”陈卫彬说道。 车上顿时安静下来，三人都在沉思，陈卫彬的大脑更是在飞速运转着。 “还是请求支援！”陈卫彬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 打给谁？陈卫彬作了非常短暂的思考，立即拨给了高明昊。 紧急情况紧急处理。陈卫彬本想按程序拨给陶春强，报告现在的情况，但是，陶春强又要报告费远达，费远达又要报告高明昊，一来一去可能会耽误时间。高明昊虽然在职务上高过几级，但他是自己的大学师兄，上次广场的紧急情况，高明昊也是直接打给自己的。陈卫彬的心里有一种感觉，这位师兄一定会全力帮他。 电话通了，高明昊先说道：“卫彬啊，信息我收到了，你们在久仁乡还顺利吗？” “高局，有个紧急情况向您报告！”陈卫彬语气有些急促。 “什么事，你说。” “我们早上从久仁乡场上出来，发现一直被一辆车跟踪着，我们怀疑有人要对我们下手。请求高局联系一下独章县公安局，派人前来支援！”陈卫彬一边说，一边又看了看后面的那辆车。 “好！快告诉我你们的位置！”高明昊说道。 “我们现在出了久仁乡六公里左右，正朝独章县城方向前进，离独章县城还有六十多公里，这是条山路……” “我知道那条路，是一条独路。”高明昊打断了陈卫彬，继续在电话里说道，“我马上安排独章县公安局的人来支援你们。另外，我协调一下高书省公安厅，让久仁乡派出所的警察马上赶过来，那里离你们更近。你们就在附近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伺机而动。千万注意安全！” 高明昊说完，没等陈卫彬回答，就挂断了电话。 高明昊怎么知道这条路？陈卫彬有些疑惑。 还是先不想这些了。陈卫彬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哪里有安全的地方，这条路全是弯道，左边是笔直的山体，右边是百米悬崖！ “我们下车跑吧！”卓敏说道。 “你看看周围，你准备往哪里跑呢？”张鹏问道。 卓敏左左右右看了个仔细，没有飞檐走壁的功夫，能跑去哪里？ “那我们把车停在左边道上，离悬崖远一点，怎么样？”卓敏出了一个主意。 “还是不行！这一路全是弯道，如果对面有车过来，根本看不到我们，很容易发生车祸。按照人的本能反应，驾驶员为了避开我们的车，会往左边打方向，这么窄的路，稍有偏差就掉到悬崖下面去了。我们不能只顾自己，而不顾别人的安全。”陈卫彬说道。 陈卫彬往前面看了看，只见大概五十米处，在路的边沿上，已经打了几根铁桩，看来是准备安装防护栏了。紧贴铁桩靠悬崖边上，还堆了一堆石头。 看来，那里倒是一个相对条件较好的停车处，比起其它地方，增加了那么一点安全系数。 “我们就到那里去！”陈卫彬一边说，一边把车开了过去。后面那辆车见陈卫彬的车往前开了，也跟着往前开。 到达铁桩处，陈卫彬把车停在了路边，车身右边紧紧挨着几根铁桩。后面那车见陈卫彬又停了下来，也跟着停了下来。 第三十八章 生死一线间 双方依旧像先前一样僵持着。 “陈支队，我们需不需要把车的火熄了？”张鹏问道。 “不能熄火！要让车处于启动状态，我们才可以随机应变。还有，赶紧把车窗玻璃都放下来，小心玻璃碎了伤人！”陈卫彬一边说，一边把驾驶室的车窗玻璃降了下来。 正在这时，陈卫彬手机响了，一看是高明昊，陈卫彬立即接通了电话：“高局！” “卫彬，我已经协调好了高书省公安厅，他们已经派久仁乡派出所的警察尽最快速度赶过来。独章县公安局我也安排好了，也正在全力往你那里赶。你们要密切注意对方的动向，确保安全！” “是！我们在路边找到了几根铁桩，正把车停在铁桩处……” 陈卫彬的话还没有说完，张鹏大声说道：“陈支队，前方来了一辆越野车！会不会和后面那辆车是一伙的？” 陈卫彬往前面一看，果然有一辆越野车正朝自己的位置开过来。 “陈支队，后面那辆车也朝我们开过来了！”正在往后看的卓敏也叫了起来。 眼看着两辆车同时向他们驶来，会发生什么事？陈卫彬三人的心在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不要慌，抓紧扶手……”陈卫彬右手拿着手机，左手稳稳地抓住方向盘，话音未落，“砰”的一声！后面的车直接撞上陈卫彬的车的左后部。 陈卫彬的车被撞得晃了一下，同时，陈卫彬右手的手机也被撞击力震落到了车内踏板上。还好有几根铁桩拦住，再加上旁边石头堆的阻力，陈卫彬的车没有多大的移位，但铁桩已经有些松动了。 陈卫彬三人还没有缓过神来，前方的那辆越野车也紧接着开到了陈卫彬的前面，迅速左打方向，“砰”的一声，狠狠地撞向了陈卫彬车的左前部。陈卫彬的车又是一下猛烈的晃动，还是被铁桩拦住了，但最前面那根铁桩已经发生了九十度的垂直弯曲，起不了阻挡的作用了。 后面那辆车迅速往后倒，准备留出加速的距离，再次撞向陈卫彬的车。陈卫彬被接连的两下猛烈撞击震得有些懵了，但很快恢复了过来，马上挂上倒挡，加速离开了悬崖边，直接撞上了后面那辆车的前部。 又是“砰”的一声，两辆车各自被撞击力震了回去。 前面那辆越野车，也迅速倒了几米，正准备加速向前撞向陈卫彬的车。陈卫彬眼疾手快，又迅速挂了前进挡，直接向前面的越野车撞去。 又是“砰”的一声，越野车被陈卫彬的车撞到了山体边上。陈卫彬死死踩住油门，顶住越野车。 后面的车又很快撞了上来，使劲往右打方向，企图把陈卫彬的车往悬崖边上顶。 三辆车加大油门混在了一起，发动机的轰鸣声，撕裂着人的耳膜。浓烈的汽车尾气，呛得人都喘不过气来。 陈卫彬丝毫不敢松懈，屏住呼吸，死死顶住前面的越野车。越野车见状，往后退了一下，准备再次发起撞击。陈卫彬抓住这个时机，加大油门往山体边上靠。 成功了！陈卫彬车的左边完全紧贴住了山体，占据了有利位置，不容易被撞向悬崖了。 前后两辆车开始轮番攻击，一前一后不停地撞向陈卫彬的车。但是道路狭窄，车的速度提不起来，想再把陈卫彬的车撞向悬崖，已经很困难了。陈卫彬的车被紧紧夹在了中间，前后部的保险杠已经被撞得稀烂。 两辆车见无法再把陈卫彬的车撞向悬崖，便停住了。随即，每辆车里分别下来了两个男的，一共四个男的，一高一矮，一胖一瘦，每人手提一把大砍刀，朝陈卫彬他们走来。 陈卫彬见状，大叫一声：“不好！他们有刀！”便迅速从驾驶室翻到了后排座的右边上，转身对着车窗外。 “小卓，你快到我后面来！”陈卫彬急促地说道。 卓敏赶紧往后排座的左边挪了挪，躲在了陈卫彬身后。 “张鹏，不要下车，转过身来，面对车窗，横躺在座椅上，用脚踢他们！” 陈卫彬和张鹏两人迅速横躺在座椅上，朝车窗弯曲着双腿，做出了兔子蹬鹰的姿势。 四个男的已经走到了车的右边，开始用砍刀袭击陈卫彬和张鹏。因为陈卫彬和张鹏在车里，他们只有把砍刀伸进车里，一阵乱砍。陈卫彬和张鹏毫不畏惧，数次用脚踢开了砍刀。 一时之间，四个男的倒也没占到什么便宜，便气急败坏，用砍刀不停地砍着车门，把车门砍得当当直响。 这时，矮男子说道：“我去放点汽油出来，烧死他们。” “是的。烧死他们！”另外三个男子也附和道。 矮男子走到越野车旁，从后备箱里取出一个水桶和一根细管，然后打开了油箱盖，用细管的一头插了进去，再用嘴在细管的另一头吸了几下，汽油便从油箱里慢慢流向了水桶。 “糟糕，这帮人准备用汽油烧死我们！”张鹏说道。 “难道……我们……要死……死在这里了吗？”卓敏惊恐得已经语无伦次了。 “小卓。镇定！你放心，我们会拼命保护你的。”陈卫彬说道，“张鹏，等会他们朝我们泼汽油的时候，我们迅速下车，去捡路边的石头，和他们拼了！” “好！和他们拼了！”张鹏说道，“我看这帮人，就是来要我们的命的，老子今天豁出去了，要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那个高男子回头看了一眼矮男子，问道：“汽油弄好没有？” “催什么催！又不是接自来水！这是从油箱里面往外放，本来就是很慢的。”矮男子不耐烦地回答道。 胖男子和瘦男子拿着砍刀，守在车门旁。 胖男子说道：“你他妈的倒是真要弄快点，等会要是有车过来，被人看见就麻烦了！” 瘦男子接着说道：“汽油也不要弄得太多，足够泼在他们身上就行了！快快快！” “好吧，已经有半桶了，少点就少点。”矮男子一边说，一边把细管从油箱里抽了出来，然后盖上油箱盖，提着半桶汽油朝陈卫彬他们走来。 “小卓，你在车上别下来。”陈卫彬看到矮男子过来了，说道，“张鹏，准备好，等会儿我一喊，我们俩就冲出车去，跟他们干！” 第三十九章 无路可逃 矮男子已经走到陈卫彬旁边了，双手抓起油桶，做出了泼汽油的姿势。陈卫彬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喊出来，字都到嘴里了。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隐隐约约的警笛声从久仁乡方向传了过来。 矮男子放下油桶，问道：“是什么声音？”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想仔细听一听是什么声音。 “啊！是警车！”四个男子一下慌了。 “怎么办？汽油还泼不泼？”矮男子问道。 “还泼个屁！把油桶扔到悬崖下去，我们赶快跑！”胖男子急促地说道。 矮男子走到悬崖边，把整个油桶扔了下去，和高男子上了前面的越野车，开始调头。 胖男子和瘦男子上了后面那辆车，准备超过陈卫彬的车，和越野车一起往独章县方向逃窜。 “想跑！”陈卫彬一边说，一边迅速从后座翻到了驾驶座，立即挂上倒挡，撞向后面的车，并将车身横在了路上，挡住了后面车的去处。 警笛声越来越近了。 后面的车越发抓狂，拼命想撞开陈卫彬的车，陈卫彬不停地调整车的位置，始终挡着车的去路。 这时的越野车已经调好了头，朝独章县方向逃跑了。 “那辆越野车跑了！”张鹏说道。 “先不用管，独章县公安局的人已经在路上了，只有这一条独路，他们无路可逃！我们把这两个逮了！”陈卫彬说道。 两辆警车已经赶到，“嘎”一声停了下来。 六名拿着手枪的警察迅速从车里冲了下来。 陈卫彬见状，大声呼喊道：“我们是澪江警察，快抓住他们！” 那六名警察听到陈卫彬的喊声，迅速包围了汽车，举枪对准了那两名男子。 “下来！双手抱头！”其中一名警察厉声喝道。 胖男子和瘦男子乖乖下了车。警察冲了上去，给他们戴上了手铐，命令两人原地蹲下。 陈卫彬三人也从车里下来了。 “你们谁是陈支队长？”其中一名警察问道。 “我是！”陈卫彬答应道，立马迎上前去。 “我们是久仁乡派出所的，接到上级命令，赶来支援你们！” “谢谢你们！要是你们再晚来一步，我们就……”陈卫彬还没说完，听到有个声音在喊：“卫彬！卫彬！” 陈卫彬一听，是掉在车里的手机传来的声音，赶紧上车找到手机，拿到耳边，说道：“高局，是您吗？” “是我，脱险了吗？”高明昊在电话里焦急地问道。 “安全了！警察已经到了，是久仁乡派出所的。” “你们受伤没有？” “只是一点轻伤，没事的！”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高明昊松了一口气。 “高局……谢谢您！”陈卫彬死里逃生，有些哽咽着说道。 “卫彬，你说什么呢？” “我是说，谢谢您的救命之恩！”陈卫彬说道。 “上次在广场，你不也救了我一命吗？这下扯平了！”高明昊在电话里笑了起来。 “刚才真是生死边缘，差点就成烈士了！”陈卫彬感叹了一声。 “我在手机里都听到了，还是你机警果断！现在不说这些，回头见面再聊。你现在先回久仁乡休息一下，我马上调独章县的警车到派出所来接你们！” “是！”陈卫彬回答道。 “卫彬啊，人生就是这样，你就好好体会一下这种刺激的大起大落吧！”高明昊感慨了一声，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陈卫彬走到了悬崖边上，点了一支烟，看着远方。 是啊，好好体会体会！活着真好！ 过来一会儿，陈卫彬回头对卓敏说道：“小卓，你先和派出所的同志一起回乡上去，我和张鹏去办点事。” 卓敏看着陈卫彬，问道：“陈支队，你们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陈卫彬看了看张鹏，又看了看卓敏，说道：“如果那辆越野车在路上被独章县公安局的警察碰到了，我担心他们调头后原路返回。我们得追上去，拦住他们！” “对！很有这种可能！”张鹏回应道。 陈卫彬走到久仁乡派出所的警察跟前，和他们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让他们带着卓敏一起先回去，自己就带着张鹏上车追越野车去了。 开出了二十公里左右，陈卫彬看见路边立了一块牌子，便放慢了速度，只见上面写着“澪江市独章县太草乡园露村”。 张鹏说道：“我们进入澪江地界了。” 陈卫彬想了想，说道：“我们算一下时间，估计独章县公安局的同志和久仁乡派出所的同志出发时间大概一致，加上这二十公里，那么独章县公安局的同志可能已经走了二十六七公里。” “这样推算的话，独章县的警察应该就在我们前面二十公里以内。”张鹏说道。 “对！但是，我们假设一下，越野车如果听到警笛声后调头往回逃跑，那么，我们现在离越野车就没有二十公里了！”陈卫彬分析着说道。 “是啊！按您这样的推测，我们再往前走，十公里内就能碰上越野车。”张鹏补充道。 “那我们就在前面找个合适的地方停下来，守株待兔！”陈卫彬一边说，一边找寻合适停车的地方。 陈卫彬开到了一个转弯处，这里能看见来车。如果遇到有车过来，可以随时调整车的位置，避免车祸。如果是嫌疑人的越野车，因为是弯道，车的速度提不起来，就算撞上来，冲击力也不大。 陈卫彬将车停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 过了一刻钟左右，果然，远处传来了警笛声。陈卫彬耸了耸肩，再活动了一下手指，说道：“小张，抓紧了！” 警笛声越来越近，已经能看见警车了，一共有三辆。在警车的前面，就是那辆越野车，正在疯狂逃窜，朝陈卫彬这边驶来。 越野车刚过弯道，速度有些下降，就看见了陈卫彬的车，便马上加大油门想冲过去。陈卫彬把车横在了路上，稳稳地抓住方向盘，准备承受越野车的撞击。 “砰”的一声，越野车撞了上来。陈卫彬的车微微晃了晃，便稳住了。这时，陈卫彬立马迎了上去，紧紧地贴住了越野车，让越野车无法冲过去。 三辆警车很快就冲了上来，十名拿着手枪的警察冲下车来，包围了越野车。 矮男子和高男子束手就擒。 第四十章 移交 陈卫彬和张鹏也下了车，朝独章县公安局的警察走去。 “请问谁是中城区刑侦支队陈支队长？”一名带队的警察问道。 “我是！”陈卫彬迎上前去，和带队的警察打招呼，“这么快就来了！真是辛苦你们了！” “陈支队长客气了！一接到市局的命令，我们立马就出发了。都是一个战壕的兄弟，哪用客气嘛！” “你们是怎么碰上他们的？”陈卫彬问道。 “这两个家伙可能是听到我们的警笛声了，我们老远就看见他们在一个拐弯处调头。我们用扩音器喊，让他们停下，他们根本不停，一个劲往前跑。要不是你们在前面拦住，我们还不一定能追得上他们呢！” “我们也是猜到他们会调头逃跑，就在这里等着呢！” “陈支队长在整个澪江是出了名的神探，我们独章县公安局也是知道的。闻名不如见面，陈支队长果然是名不虚传，料事如神啊！” “哪里哪里，兄弟过奖了！”陈卫彬谦虚地回答道。 “陈支队长，市局已经指示，让我们听您调遣。您看，我们下一步怎么做？” “哪里什么指示哦。这样，因为案发地在久仁乡，我们先把人押回久仁乡派出所，我请示领导后再定。” 然后，独章县的警察把两个歹徒分开押上了警车，往久仁乡派出所前进。陈卫彬的车虽然已经被撞得破破烂烂，但是还能坚持开。陈卫彬让张鹏开车，自己坐在副驾驶座位上。 四个歹徒悉数被抓获！陈卫彬异常兴奋，掏出手机打给了高明昊：“高局，向您报告！在独章县公安局的配合下，另两个歹徒也成功抓获，无一漏网！” “好好好！”高明昊一连说了三个好。 “另外，高局，我有个想法向您请示。” “你说，什么想法？” “前两个歹徒在高书省地界抓获，后两个在澪江市地界抓获，而他们围堵我们的案发地在高书省，我请求高局协调一下，我们想将四个歹徒一并带回中城区分局审查，您看行不行？” “这个……我刚才也有这个想法。但是案发地在高书省，我们必须有个充分的理由，才能实施案件移交啊！” “我一直都在思考一个问题，这四个歹徒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行踪的？而且，从刚才围堵我们的情况看，他们的目的根本不像劫财这些，就是想要我们的命！我认为这个案子和我们在久仁乡缅度村的调查有很大关系，可能涉及周元良案件。我们就以并案侦查的理由，请当地警方移交给我们！” “卫彬，我相信你的判断！这样，我来协调一下，他们高书省景康县公安局的董局长，也是公安大学的校友，比我低两届，是我的师弟，我们在学校也认识，我找找他。而且，我们是有正当理由的。你等我的消息。” “是！”陈卫彬回答道。 过了十几分钟，高明昊的电话打过来了，陈卫彬接通了手机：“高局，怎样了？” “已经协调好了，景康县公安局的董局长同意移交案件。你现在和独章县公安局的同志一起，到久仁乡派出所去，把有关手续办一下，今天就可以把人全部带回你们中城区分局了！” “谢谢高局！保证完成任务！”陈卫彬高兴地说道。要不是在车里，陈卫彬兴奋得恐怕都要跳起来了！ 陈卫彬带着张鹏和独章县公安局的警察一起，到达了久仁乡派出所。 “陈支队！”卓敏看到陈卫彬回来了，高兴地从屋里跑了出来。 “您是陈支队长吗？”一个中年警察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是！我是陈卫彬。” “您好！我是久仁乡派出所的所长，我叫王光能。”王光能与陈卫彬握了握手，继续说道，“我们已经接到县局的指令，你们办好移交手续后，就可以带人回澪江了！” “那就谢谢王所长了！”陈卫彬高兴地说道。 陈卫彬在办移交手续的时候，又陆续有四辆来自独章县的警车到达了派出所，来支援押解犯罪嫌疑人回中城区。 陈卫彬办完手续后，在自己车的周围转了一圈，看来要想把车再开回中城区，车况的确不允许了。陈卫彬就请王光能帮他联系一家汽车修理厂，等修好后再回来提车。 陈卫彬把四个嫌疑人分别押进了独章县公安局的几辆警车里，开始返回中城区。在车上的时候，陈卫彬把情况向分局副局长陶春强作了汇报，陶春强嘱咐陈卫彬押解途中注意安全。 回到中城区，把四个嫌疑人关进分局看守所后，已是深夜了。陈卫彬嘱咐张鹏把卓敏安全送回家，自己也回家了。 回到家里，老婆和女儿已经睡了。陈卫彬没有开灯，怕吵醒她们，就独自坐在了客厅沙发上。想起白天发生的事情，陈卫彬仍是心有余悸。要是自己成烈士了，这个家就垮了，老婆孩子该怎么办呢？ 想着想着，陈卫彬不自觉地在沙发上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客厅的灯打开了，陈卫彬的老婆方娇说道：“回来了！” 陈卫彬睁眼一看是方娇，回答道：“回来了！” 陈卫彬一边说，一边站起来走向方娇，抱住方娇的腰，亲了一下方娇的额头，接着就把方娇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陈卫彬，你今天怎么呢？平时回来倒头就睡，今天你还真是奇怪了！”方娇笑着说道。 “没什么，我是觉得自己平时对这个家照顾得太少了，心里很内疚！” “这才知道啊！我每天下班回来又是做饭，又是辅导女儿的作业，累死了！” “我答应你，以后一定多陪陪你和女儿！”陈卫彬说完，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掉了下来。 陈卫彬赶紧用手擦了擦，生怕方娇看到了。陈卫彬不敢告诉方娇白天发生的事情，如果说了，会更让方娇担心自己的安全。作为一名警察，特别是刑警，遇到危险是常有的事情，这种压力无论多大，还真得自己一个人承担。 方娇倒是没有意识到陈卫彬情绪的变化，认真地说道：“那我就再相信你一次！如果你还是这样……我可真要跟你离婚了！” 陈卫彬笑了笑，松开了方娇，转身进了浴室，洗了个澡后睡觉了。 第四十一章 提审嫌疑人 第二天一大早，陈卫彬起床后，突然想起自己在良栋集团旁边配的钥匙还没去取，便打了个出租车，找到了配钥匙的摊主。 “我来取一下那天配的钥匙。”陈卫彬对摊主说道。 “哦，是你呀！已经过了好几天了，我还以为你不要了呢。”摊主说道。 “这几天有事耽搁了，不好意思。” “给你配了五把。只有照片作为样本，好考技术哦！” “没问题吧？能打开吧？”陈卫彬有些怀疑。 “这个我不敢完全肯定，但以我的技术，应该可以的。为了保险起见，给你配了五把，总有一把能成功的！”摊主还是有信心的。 陈卫彬取了钥匙，付了钱，又招了辆出租车回到了刑侦支队办公室。 虽然陈卫彬与陶春强都是副处级，但陶春强在分局是分管刑侦支队的局领导，想到昨天的情况，陈卫彬觉得还是应该再向陶春强解释一下，便拨通了陶春强的电话：“陶局，昨天的那个事情我再向您报告一下。” “哦，卫彬，你说。” “昨天情况实在是太紧急了，我们当时在高书省的地界里，情急之下，我就直接向市局高局长请求帮助，没有先向您报告，对不起！”陈卫彬在电话里道歉着。 “就是这事啊！你可别放心上！” “我越级报告，真是很不对的！” “你这个陈卫彬，你把人看小了哦！我和费局长都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陈卫彬顿时觉得有一股暖流涌了上来，被陶春强的胸怀感动了。 陶春强继续说道：“昨天你在电话里给我报告后，我马上到费局长办公室，向他作了汇报，我们两个都觉得你处理得很对！” “啊？真的吗？”陈卫彬有些疑惑了。 “这个我还晃点你啊！费局长听到后，当时还表扬你了！” “表扬？陶局，您可别说反话来笑话我了！” “真是表扬！费局长说你非常机警，遇到问题随机应变，处理妥当，还说下次全分局开大会时，要好好表扬你，号召大家向你学习。” “陶局，表扬就不用了！能遇到费局长和您这样的好领导，真是我的福分！”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们经常强调原则性和灵活性相结合，你昨天遇到的情况就是鲜活的例子嘛！” “谢谢领导的理解！” “好了！别乱想了！卫彬，那几个嫌疑人关在看守所了？” “是。我正准备向您报告，我马上去提审，您去吗？” “去。” “那我马上出发，我在看守所等您。” “好！我也马上出发。” 陈卫彬挂断电话后，立即叫上了袁青副支队长，一起驱车来到了看守所，等待着陶春强的到来。 在等待的时候，袁青问陈卫彬：“陈支队，在这起案件中，您可是双重身份了，既是办案的警察，又是被害人，您最清楚情况，您看我们先提审谁？” 陈卫彬思考了一下，想起昨天的情形，感觉到那个招呼逃跑的胖男子可能是领头人，便说道：“就先提审那个胖子，我去给看守所的同志说一声。” 陈卫彬随即与看守所的警察协调了一下，看守所安排了审讯室，把那个胖男子带了进去，铐在了审讯椅上，等待审讯。 没过多久，陶春强来到了看守所，和陈卫彬袁青两人握了握手，说道：“卫彬，你和袁青进行审讯，我在隔壁通过单向透视玻璃看一看。” “是。”陈卫彬说完，便和袁青走进了审讯室。 胖男子看到有人进来，抬头一看，是陈卫彬，很是诧异，目不转睛地盯着陈卫彬。 陈卫彬走到胖男子对面坐了下来，看到胖男子的表情，说道：“怎么了，很奇怪吗？昨天还见了面，今天就不认识了？” “请问，您是……” “正式认识一下，我叫陈卫彬，中城区公安分局刑侦支队支队长。” “什么？什么？您是警察？还是刑侦支队的支队长？”胖男子一下提高了声音，表情变得很惊愕。 “如假包换！”陈卫彬说道。 “哎呀！竟然让老子搞警察！老子上当了！”胖男子用戴着手铐的手捶了捶审讯椅，大声叫道。 “别嚷嚷！慢慢说。”陈卫彬喝住了胖男子。 “政策我懂。我交代！我坦白！”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置我们于死地？”陈卫彬问道。 “我叫王东鹤，跟我一辆车上那个瘦子叫胡龙，那辆越野车上的高个子叫周山，矮个子叫兰彪，我们四个都是澪江市独章县人。” 陈卫彬一边听，一边做着记录。 “警察同志，能给支烟吗？”王东鹤小心地请求陈卫彬。 陈卫彬站了起来，走到王东鹤旁边，掏出了一支烟，塞到了王东鹤嘴里，并帮他点上了。 “谢谢！谢谢！”王东鹤感激地说道。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们行踪的？”陈卫彬问道。 “就是独章县那个左麻子给我们说的。” “左麻子是谁？” “左麻子叫左峰，脸上有很多麻子，我们叫他左麻子，也是独章县人。” “你有他的联系方式没有？”陈卫彬问道。 “有的。就在我的手机里面。” 陈卫彬示意了一下袁青，袁青出了审讯室，找到看守所的警察，把昨天从四个歹徒身上搜出来的四部手机全部拿到了审讯室。 “哪部手机是你的？”袁青把四部手机拿到王东鹤眼前问道。 “就那部黑色外壳的就是我的。”王东鹤回答道。 袁青打开了王东鹤的手机电源开关，等到手机打开后，查看里面的通讯录。 “就是通讯录上的这个左麻子吗？”袁青一边问，一边把手机递给了陈卫彬。 “是的，就是那个左麻子！”王东鹤回答道。 陈卫彬接过手机，对王东鹤说道：“我马上用你的手机打过去，如果通了，你先接一下，敷衍几句就挂断。听懂了吗？” “是是是！听懂了！”王东鹤回答道。 陈卫彬随即用王东鹤的手机拨出了左麻子的号码，但是对方关机了。 “关机了！”陈卫彬说道。 “关机了？这就是左麻子的号码，没错呀！”王东鹤疑惑地说道。 “你该不会是在骗我们吧？”袁青说道。 第四十二章 大恩不言谢 这时，有人敲了敲审讯室的门，袁青起身去开了门，一看是陶春强。 陶春强说道：“卫彬，袁青，你们出来一下。” 陈卫彬听到陶春强的声音，起身出了审讯室，然后三人来到了门外楼道的一处角落里。 陶春强说道：“刚才你们的对话我都听见了，也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王东鹤，我感觉他不像在撒谎。” “陶局，我的感觉也是这样。我想请独章县公安局的同志协助一下，帮我们找到这个左麻子。”陈卫彬说道。 “好！我也是这个意思。这样，你们继续审，我马上去联系独章县公安局。”陶春强说道。 三人打了招呼，陈卫彬和袁青回到了审讯室。 “警察同志，我哪儿敢欺骗你们，我才是受骗了！”王东鹤苦着脸说道，“哎，我真不知道你们是警察！要是知道你们是警察，我就算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动警察呀！” “王东鹤！你的想法简直太奇怪了，难道不是警察就可以草菅人命了吗？”陈卫彬厉声喝道。 “是是是！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再说说左麻子的事！”陈卫彬说道。 “那小子的手机关机了，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跑路了？我们本来说好事成之后就联系，没想到我们栽了。我的手机昨天被你们缴获了，那小子打我手机找不到我，是不是猜到我们出事了，自己跑了？”王东鹤怀疑道。 “那左麻子到底让你们干什么？” “左麻子把你们的行踪和车牌号都告诉我了，让我找几个人，在路上把你们做了！” “把我们做了？那你们为什么不在久仁乡的乡场上动手？” “乡场上动手不方便，容易暴露。从久仁乡到独章县的那条山路我们熟悉，因为道路险要，时不时都有车翻下去。如果你们的车翻下去了，会以为是意外，不会认为是谋杀。” “你的车在后面一走一停的，是一直在等机会？”陈卫彬问道。 “是的。我就在你后面的那辆车里，一直跟着你们，前面那辆越野车也一直在前面等着你们。一旦有机会，我会通知他们，对你们前后夹击，直接把你们的车撞到悬崖下去，造成出了意外的假象！” “左麻子真的没给你们说我们是谁吗？” “那个混蛋真的没告诉我！只说让我们做掉你们，就给我们五百万！” 买凶杀人！陈卫彬把袁青叫出了审讯室，说道：“你从支队再调几个人过来，继续对这四个嫌疑人进行审讯，我有事要先走一下。” “好！”袁青回答道。 陈卫彬走出了看守所，点了一支烟，刚才的审讯证明自己昨天的判断是对的，对方就是来要自己的命的，与死神擦肩而过的幸运感瞬间涌上了大脑。 那么，是谁要杀死自己？知道他行踪的人不多，同行的张鹏和卓敏可以排除，他们不会找人来要自己的命。另外还有三人，就是高明昊、费远达、陶春强，最后就是缅度村里的人。费远达和陶春强，也是不可能的，到目前为止，根本找不出他们要杀自己的理由。难道是高明昊？他担心他和童小瑾的事暴露出来，于是杀人灭口？但是又不太像，既然要杀人为什么又要救人？ 如果都不是，还会有谁？ 想着想着，陈卫彬笑了起来。高明昊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自己现在却在怀疑他。从人情上讲，自己不该这样怀疑自己的恩人，但从事实上看，自己又有怀疑他的理由。看来，还是自己活得太理性了！ 先不管了，昨天要不是高明昊及时伸出援手，恐怕自己已经惨遭毒手了。陈卫彬想马上见到高明昊，向他当面致谢，实在是太想见他了！ 陈卫彬想到自己只是一个分局的刑侦支队长，要去见市局的常务副局长，总得有个好理由，突然想起上次张鹏拿来的相框还没有来得及送，于是赶紧回到了办公室。 陈卫彬在办公室里找到了相框，立即拨通了高明昊的电话：“高局，您在办公室吗？” “是卫彬啊，我在呢。有事吗？” “那我马上过来一趟。上次您到支队来照的合影，已经冲洗出来了，我现在给您送来。” “好吧。那就辛苦你了！” 陈卫彬立即找了个袋子，装好相框，从刑侦支队出来便招了一辆出租车，赶到了市公安局。 “高局长！”陈卫彬站在高明昊办公室的门口，看到高明昊正坐在办公桌旁，便在门外招呼了一声。 “卫彬，进来吧。”高明昊说道。 陈卫彬走了进去，把相框递到了高明昊面前。 高明昊仔细看了看，称赞道：“照得不错，四个人的神态都很好嘛！” “高局……除了送相框，我是专程来为昨天的事向您致谢的！”陈卫彬有些激动，眼泪掉了下来。 “你可别这样啊，一个大男人，怎么了，还要哭鼻子吗？”高明昊笑笑说道。 陈卫彬擦了擦眼泪，说道：“高局，要不是您，我就……大恩不言谢，您这个恩情，我永远记在心里了！” 高明昊拍了拍陈卫彬的肩膀，说道：“都是公安大学的师兄弟，别太客气了！有人要你当烈士，我这个专案组组长不同意！” 两人笑了起来。高明昊一边说，一边招呼着陈卫彬一起坐到了沙发上。 陈卫彬把上午审讯的情况向高明昊作了汇报。 高明昊说道：“是谁要向你下手呢？我等会儿给独章县公安局说一声，让他们抓紧缉拿左麻子。” “是啊，我也一直在想，究竟会是谁呢？”陈卫彬回应了一句。 “你先坐会儿，我去趟洗手间。”高明昊说完，起身出门去了。 陈卫彬坐在沙发上，四周观察着高明昊办公室的摆设，突然，就在高明昊刚才坐的沙发的角落里，有一个很小的白色药瓶，从那个药瓶的位置判断，应该是刚才从高明昊裤兜里掉出来的。 陈卫彬的心脏立即开始剧烈跳动，会是什么药？看，还是不看？ 第四十三章 冷酷的眼神 陈卫彬的大脑在瞬间开展了激烈的思想斗争，想起高明昊的种种情形，实在是有太多的疑点，而高明昊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陈卫彬明白，必须在此时这短暂的时间里做出选择。 维护社会公平正义是警察的职责！如果那药没有什么，则可以消除自己的疑虑，如果有什么，尽管高明昊是自己的恩人，但该怎样还得怎样。 想到这里，陈卫彬迅速拿起了药瓶，仔细看了看药瓶上面的字，印着“弗拉安吉敏”。 看完后，陈卫彬又迅速将药瓶放到了原来的位置，仍然坐在沙发上，掏出手机看一下新闻，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正在这时，高明昊已经静悄悄地走到了沙发跟前，弯腰从沙发上捡起药瓶。因为沙发的靠背是对着门的方向，靠在沙发上的陈卫彬并没有觉察到有人来拿药瓶，陈卫彬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看见了高明昊。 两人的眼神刹那间对撞了一下。陈卫彬毛骨悚然！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冷酷！不带丝毫微笑的冷酷！ 刚才与高明昊谈话时，高明昊那种亲切的眼神已经毫不存在了，陈卫彬现在看到的高明昊，是陈卫彬自认识高明昊以来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高明昊。 陈卫彬的眼神赶紧躲闪了一下，招呼道：“高局。” 高明昊并没有回应，把药瓶随手放进了裤兜里，又出门去了。 陈卫彬瞬间明白自己犯了大错，自己的眼神根本不该躲闪，这一躲闪，就表明自己偷看了药瓶。高明昊是何等聪明之人，自己的这个细微反应，怎么能逃过他的眼睛。而且，刚才自己偷看药瓶的行为，说不定已经被高明昊看到了，只是高明昊没有当场点穿而已。 怎么办？高明昊刚才的眼神在陈卫彬的脑海里不断地重复着。陈卫彬觉得，自己可能在无意间看到了高明昊隐藏至深的秘密。 陈卫彬顿时感到浑身不自在，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思索着等会儿该怎么做？ 过了几分钟，高明昊回来了，眼神又恢复到了亲切的状态，说道：“卫彬，坐呀，站着干嘛呢？” 此时的高明昊，与刚才回来拿药瓶时的高明昊，完全判若两人！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高明昊？ 陈卫彬的心里面倒是被高明昊的这种亲切又惊了一下，但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说道：“高局，您先忙，我就不打扰您了！” “那好吧，有空过来坐坐。”高明昊没有挽留陈卫彬，笑了笑说道。 陈卫彬出了市公安局的大门，倒吸了一口气。 陈卫彬立马掏出手机，查询“弗拉安吉敏”到底是一种什么药？ 查到了！啊！“弗拉安吉敏”是肝癌晚期患者的用药！ 陈卫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打开另一个网页，仔细看了看，还是这样显示的。 难道……难道高明昊是一个癌症晚期的病人？陈卫彬完全不敢想象。 陈卫彬停住了脚步，转身朝向市公安局的大门，思索着该不该回去问问高明昊，那药是高明昊自己在用，还是给别人带的，又或者药瓶里面装的药不是“弗拉安吉敏”。 感激？怀疑？同情？陈卫彬的心情非常复杂，究竟自己对高明昊是哪种情感？或者几者皆有之？ 不行！一定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上次在安福医院，陈卫彬看到了高明昊的离婚证，上面的时间是一年前，那就先了解一下高明昊的婚姻情况。 陈卫彬想起来了市民政局的一个朋友张丰，便拨通了电话：“张丰啊，我是陈卫彬。” “哦，大忙人，什么事？”张丰说道。 “你帮我查一下一个人的婚姻情况。” “和案子有关系吗？” “这个嘛，现在还不好说。你先帮我查一查，也不算是正式的调查。” “好的，是谁呀？” “高明昊。” “高明昊？那不是你们市局的领导吗？你小子胆子真大，敢调查自己的上司！”张丰在电话那头尖叫起来。 “我说，你个张丰，我不是调查，我是咨询，你小子要注意用词啊！” “调查就是调查，还什么咨询？你这个刑侦支队长真是滑头！”张丰在电话里笑了起来。 “咨询就是咨询！你别给我乱扣帽子！”陈卫彬也在电话里笑了起来。 “好吧。那我就帮你咨询咨询。” “那就快点，我很急的。” “好的，等我电话。”张丰说完，挂断了电话。 几分钟后，陈卫彬的手机响了，是张丰打来的。 “怎么样？”陈卫彬问道。 “查到了，不，是咨询到了。高明昊已经在一年前离婚了。” “哦！”看来高明昊的离婚证不是假的，陈卫彬问道，“那高明昊的前妻是谁？” “就知道你的性格是刨根问底！都给你咨询清楚了，免得你找我不停地问。” “还挺了解我嘛！”陈卫彬笑了笑。 张丰继续说道：“高明昊和前妻是协议离婚，她的前妻叫龙仲萍。” “协议离婚？” “是啊。在协议上，高明昊把所有的财产全部给了他的前妻和女儿。” “哦，是这样。谢谢了！”陈卫彬回应了一句便挂断了电话。 什么情况？高明昊净身出户！ 看来有几种可能。一种情况是，高明昊离婚是因为与童小瑾有了外遇，高明昊是婚姻的过错方，所以放弃了财产。第二种可能，高明昊与童小瑾合谋，杀死了周元良，童小瑾继承大量遗产，根本不差那点钱。第三种，高明昊已经身患绝症，不久将去世，不在乎钱财了。或许还有第四种、第五种…… 此时的陈卫彬正站在市公安局的大门口处，想着张丰刚才告知的情况，下意识地朝高明昊的办公室位置看了看。 高明昊的办公室在六楼，办公室里面的窗户正好面对市局的大门口。 就在陈卫彬抬头看向高明昊办公室窗户的一瞬间，一个人影刚好从窗户边闪开，因为那人闪得太快，陈卫彬没有看清楚，但依据身形判断，应该是高明昊！ 那么，就是说，从自己一出高明昊的办公室，高明昊就一直在办公室的窗户边盯着自己！ 第四十四章 奇怪的自杀 这位师兄到底是什么意思？陈卫彬直冒冷汗！隐约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正在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陈卫彬一看，是良栋集团北城区分公司总经理周先全。 “周总，你好！”陈卫彬接通了手机。 “陈支队长，我刚得知一个情况，我觉得应该给您说一声。”周先全说道。 “哦？什么情况？” “廖仁刚死了！” “廖仁刚？廖仁刚是谁？” “他是一个律师，也是良栋集团的法律顾问，上次您来我公司里的时候，我跟您提起过他。”周先全提示道。 “哦，我想起来了，对，他是良栋集团的法律顾问。他什么时候死的？”陈卫彬觉得此事有些蹊跷，问道。 “刚刚死的！” “刚死？怎么死的？” “是被一辆货车撞死的！”周先全在手机里提高了声调。 “哦？周总你在现场看到了吗？”陈卫彬疑惑地问道。 “这个嘛，我倒是没在现场。” “那……周总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是我一个朋友在现场，亲眼看到的。”周先全稍微犹豫着回答道。 “周总，你能具体告诉我廖仁刚死在哪个位置吗？” “具体位置是在北城区沿江路的天合路口。” “是交通意外吗？” “听我那个朋友说，看起来有点像交通意外。” “看起来有点像？周总，你能说具体点吗？” “我朋友说，廖仁刚在过人行道的时候，一辆大货车呼啸而过，直接撞倒了廖仁刚。货车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又径直从廖仁刚身上压了过去，廖仁刚当场毙命！” “啊！那辆货车呢？” “奇怪的是，那辆货车根本就没有停，还加足马力继续往前开，前面是一个离地五十多米的高架桥，货车冲垮了高架桥的护栏，直接掉到下面的马路上了。” “啊！司机死了吗？”陈卫彬惊了一下。 “这个倒不清楚了，我朋友看到货车冲下去的。那么高，司机估计活不了。” “哦。谢谢周总告知我这个情况。” “陈支队，我也没有其它意思，只是把我知道的情况向您报告一声。”周先全回应了一句。 “好的。有什么情况我们再联系。”陈卫彬说完，便挂断了手机。 周先全打这么个电话来是什么意思？良栋集团的律师出车祸死了，我又不是良栋集团的人，周先全打电话给自己干什么呢？ 而且，周先全在手机里话中有话，又不明说，含含糊糊的，估计他的那个朋友，根本就不是什么朋友，很可能是他派去监视廖仁刚的。 良栋集团现任董事长是周先清，周先全可能在怀疑些什么，但是又碍于他是周先清亲大哥的身份，实在不好把有些话明挑，于是才打了这么一个电话来。 上次在和周先全的谈话中，周先全曾经提到过周元良遗嘱的事，里面多多少少都与这个廖仁刚有关系，难道廖仁刚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与遗嘱有关？ 陈卫彬招了个出租车，回到刑侦支队的办公室，已经差不多中午了。 陈卫彬越想越觉得事情可能不简单，便把袁青叫来了办公室。 陈卫彬对袁青说道：“袁支队，我刚听说良栋集团的律师廖仁刚被一辆货车撞死了，辛苦你一趟，你下午去北城区公安分局交警支队，了解一下这起车祸的情况。” “死者是良栋集团的律师？”袁青问道。 “对。但我也不敢肯定与周元良的案件有没有关系，你先去探探情况。” “好的，我下午就去。”袁青回应道。 “另外，把肇事司机的家庭情况，也一并了解一下。” “是。”袁青回答道。 下午两点，袁青驱车来到了北城区公安分局交警支队，向交警支队的同志出示了证件，说明了来意。交警支队的同志把当时的车祸情况详细地向袁青作了介绍。 廖仁刚就是在过人行道时，被货车当场撞死，而肇事司机徐长平在货车从高架桥掉下去后，也是当场死亡。通过法医鉴定，司机徐长平血液中的酒精含量严重超标，属醉酒驾驶。 另外，处理现场的交警，还从徐长平的身上找到了一封遗书、一份安福医院的病历和一部手机。其中，遗书上写着：“老婆和女儿，我对不起你们，我快死了，癌症的痛苦很难受，我决定先走一步。你们要好好生活下去。徐长平绝笔。” 袁青知悉了车祸情况后，又找交警支队的同志了解了徐长平的家属情况，要了家属的联系方式，便回到了刑侦支队。 袁青直接到了陈卫彬的办公室，把了解的情况向陈卫彬作了介绍。 陈卫彬听完，说道：“看来，周先全告诉我的情况和真实情况八九不离十。” “从目前的这个情况看，这个司机徐长平应该是自杀，他把手机、遗书、病历都放在身上，是做好了死的准备了。” “是啊！徐长平是自杀！只是，自杀有很多种方式，为什么要选择开车从高架桥上掉下去死呢？” “是有点奇怪，这种自杀方式很少，我都是第一次见。” “这的确是很少见的一种自杀方式。而且，还顺便撞死了一个人，要死都要拉个垫背的。”陈卫彬一边说，一边掏出两支烟，递给袁青一支，自己点了一支，若有所思地看着天花板。 “从徐长平的遗书来看，他是受不了癌症的痛苦而自杀的。”袁青说道。 “徐长平得癌症的情况证实了吗？” “听交警支队的同志讲，他们已经和北城区刑侦支队互通了情况。北城区的刑侦支队联系了安福医院，确认了徐长平的确得了癌症，而且时间不多了，随时都可能病逝，这和徐长平身上的病历是一致的。” “那这个廖仁刚呢？只能算是徐长平自杀过程中的意外吗？他真的有这么倒霉吗？”陈卫彬自言自语道。 “可能吧。一个决意赴死的人，大概不会去理会别人的生死吧！” 第四十五章 家徒四壁 一个癌症晚期的病人，可能正经受着别人所不能理解的痛苦，死亡对他来说，说不定是一种解脱。徐长平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你不是有徐长平家属的联系方式吗？我们去徐长平家里看看吧。”陈卫彬对袁青说道。 “我已经问到了，徐长平的老婆叫王桂琼，我有她的手机号码，我马上联系一下！”袁青一边说，一边当着陈卫彬的面掏出了手机，拨通了王桂琼的电话。 电话接通了，袁青问道：“你好！你是徐长平的老婆王桂琼吗？” “我是。”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很低沉。 “我是公安局的，我们想找你了解点情况！”袁青看了一眼陈卫彬，说道。 “哦，公安局的！刚才你们不是打电话来过了吗？”王桂琼问道。 袁青马上反应过来，肯定是北城区公安分局交警支队打的电话，于是说道：“我们不是一个部门的，我们想到你家里与你当面了解一下。” “哦，是这样。你们来吧，我正在家里，地址在南城区沙石巷12号。” “那就打扰你了，我们等会儿就过来。”袁青挂断了电话，说道，“陈支队，徐长平的老婆正在南城区的家里面，已经和她联系好了，我们去吧。” “好，走吧！” “您看我们是开队里的警车去吗？” 陈卫彬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们还是打出租车去吧。人家老公刚死，警车开过去，让她的邻居看到了，还不知道怎么说呢？” “是啊！现在情况还不清楚，这起案子还没有结论。” “那我们现在出发吧。”陈卫彬收拾了一下东西，和袁青出了刑侦支队，招呼了一辆出租车，往王桂琼家里去了。 四十分钟后，两人来到了王桂琼提供的地址所在的片区。这里是一个城中村，环境很是杂乱，地形也很复杂，巷道很多。巷道两边的房屋基本上都是低矮的砖瓦房，有些房子的屋顶还是用油布遮着的，估计是屋顶漏水用来挡雨的。房子之间的巷道也很窄，大概只够两个人并行通过。 两人径直往巷道里面走。袁青一边走，一边观察墙上挂的门牌号，却始终没有看到沙石路12号。 正在这时，刚好有人从巷道那边走过来。 袁青问道：“请问，沙石巷12号怎么走？” “12号？一直往里走，到尽头再往右拐，五十米后再往左拐就到了。”路人回答道。 “谢谢！”袁青回应了一句。 按照路人指的方向，两人继续往里走，来到了墙上挂着沙石巷12号的门口。 袁青轻轻地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一个女人看着陈卫彬和袁青，怯生生地问道：“你们是刚才打电话来的警察吧？” 这个女人大概四十来岁，穿着很是朴素，头发比较凌乱，只是草草地梳到后面扎了个马尾辫，情绪很是低落。 “是的，打扰你了。你是王桂琼吗？”袁青问道。 女人点了点头。 “我叫袁青，这是我们支队长陈卫彬。”袁青一边说，一边掏出自己的证件递给了王桂琼。 王桂琼简单地看了看证件，说道：“进来坐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屋里。 这是一间非常狭小的房间，面积大概就二十平方米。屋里灯光灰暗，到处都是散乱的杂物。里面靠墙的一个角落里摆了一张床，上面堆着几床被子。另一个角落里摆了一张桌子，上面放着燃气灶。 陈卫彬惊了一下，想不到城市里还有这种贫穷的家庭！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在床的旁边还摆了一张很小的学生书桌，一个小男孩正在暗淡的灯光下写作业。 王桂琼对着小男孩说道：“叫叔叔。” 小男孩抬起头，看了看陈卫彬和袁青，说道：“叔叔好！” 陈卫彬上前，摸了摸小男孩的头，说道：“小朋友好！在写作业呀！” 小男孩“嗯”了一声，转过头继续做作业。 王桂琼从床下拉了两个塑料凳出来，用毛巾擦了擦，说道：“家里条件简陋，不好意思了！” “你别忙了，我们站着就行。”陈卫彬对着王桂琼摆了摆手，问道，“孩子上几年级了？今天没上课吗？” “上小学二年级了。今天本来在上课的，公安局打电话来说徐长平死了，我就去把孩子接回来了，准备在火化前去见见他爸爸。”王桂琼说完，马上哭了起来。 王桂琼哭得很伤心。一时之间，陈卫彬和袁青都没有再说话。 等待王桂琼的情绪缓和了一点，陈卫彬说道：“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 王桂琼用手抹了抹眼泪，说道：“对不起！他死得太突然了，我还没有心理准备。” “要坚强些！你还有儿子呢，好好活下去。”陈卫彬安慰道。 “是啊，我们孤儿寡母还得活下去！”王桂琼走到小男孩旁边，摸了摸小男孩的头，继续说道，“公安局的同志打电话来时，我们就准备去看看他爸爸。但他们说现在正在检验，让我们晚点再过去。” “现在去是不太方便，到时他们会通知你们的。”陈卫彬又看了看屋里的环境，问道，“你们一直住在这里吗？” “不是，我们是最近一年才搬过来的。这是我们租的房子，价格便宜！” “哦。你们是哪里的人？”陈卫彬继续问道。 “我们是澪江市桑林县青隆村的人，我和徐长平都是村里的农民。在家务农收入不高，我们十几年前结婚后，就一起到市区来打工了。” “你们两口子都在城里打工吗？”陈卫彬问道。 “徐长平会开车，刚来城里的时候帮人家开货车，后来就找亲戚朋友借了点钱，我们自己买了辆货车，他就跑运输，我就在城里的一个餐馆当服务员。” “你们两口子都在挣钱，日子应该还可以吧。” “比起在农村的时候，经济条件还是好很多了。我们自己也很努力，现在政策也好，小孩也能在城里上学了。” “听说后来徐长平生病了？”袁青问道。 第四十六章 酒能壮胆 这时，王桂琼走到床边，从床下面拉了一个纸箱子出来，从里面拿出了厚厚的一叠纸质材料，说道：“那个病的名字我记不太清楚，我也不太懂。他得病的情况都在这里，你们看看吧。” 袁青走过去接住了那叠材料，仔细看了看。因为屋里光线太暗，纸上的字又太小，实在看不清楚，便对陈卫彬说道：“陈支队，屋里看不太清楚，我们到门口看吧。” 陈卫彬“嗯”了一声，两人出了房门。 材料很多，有医院打印的药单子，也有手写的一些只言片语，两人一张一张仔细地查看。 翻了十几页后，终于，看到了一份医院的诊断结论，上面清楚地写着“前列腺癌晚期”！ 两人相互看了看，回到了屋里。 陈卫彬对王桂琼说道：“刚才我们看了，你老公得的是前列腺癌。” “对……对！就是你说的那个病。上次听医生说，这个病可能和他的职业有关系。” “也有可能吧。徐长平经常在开车吗？”陈卫彬接着问道。 “他拉货非常拼命！货单是一张一张不停地接，还经常跑沿海地区，东北那边都去过好几次了，那辆货车都跑了一百多万公里了！” “一百多万公里？”陈卫彬和袁青非常诧异，一个人在短短几年时间，开了一百多万公里，真是难以想象！ “徐长平今年多少岁？”袁青问道。 “他今年刚好四十岁。”王桂琼回答道。 “四十岁！好年轻啊！据我对前列腺癌的一些了解，这个年龄发这个病的很少见。”袁青看了看陈卫彬，又看了看王桂琼，有些遗憾地说道。 “可能有个体因素吧。徐长平是开货车的，他拼了命的去挣钱，不注意身体健康，还是很有可能的。”陈卫彬猜测道。 王桂琼接过话来，说道：“他经常给我说，我们都从农村出来的，孩子又在城里上学，又要买房，家里还有四个老人要养老，一定要加倍努力去挣钱。” 说到这里，王桂琼忍不住又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继续说道：“我劝过他很多次，要注意休息，钱慢慢挣也行。可他很固执，这几年下来，除了每年过年那几天，他根本就没休息过。这下他走了，我和孩子怎么办呀！” “治病花了很多钱吧？”陈卫彬问道。 “真的好花钱！为了给他治病，我们把原先买的房卖了，家具也卖了，其实，我们是把能变现的全部都卖了，还是不够，另外找亲戚朋友都借了好几万。那辆货车跑的里程数太多了，想卖都没人要。” “那治疗有效果吗？”袁青插了一句。 “没什么效果！我们不光跑遍了全市的大医院，还到外省的大医院去看过。另外还找了很多民间偏方这些，都没什么用。”王桂琼叹了一口气。 癌症至今还是一个世界级的医学难题，人的求生欲望，让人有一点希望都会去试的，哪怕是一根稻草，觉得它能救命，也会去抓。灾难降临到这个家庭，真的很不幸。 陈卫彬不由得同情起王桂琼了，问道：“往后你怎么打算的？” “上次买了房，就把我们一家三口的户口都迁到城里来了，老家农村也没有地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王桂琼说完，又开始掉眼泪了。 袁青突然想起了徐长平是醉酒驾驶，于是问道：“徐长平喝酒吗？” “喝酒？这十几年来，他倒是一直不喝酒的。还有……我们家里哪有钱买酒啊！” 都说社会上有些家庭因病致贫，这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陈卫彬举起一个手指头，示意了一下袁青，袁青领会到了陈卫彬的意思，两人各自从包里掏出了一千块钱，递到了王桂琼的手里。 “这……这，我不能要你们的钱！”王桂琼坚持不收。 “你拿着吧。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现在需要钱。去给孩子买个台灯吧，孩子在这么弱的光线下做作业，很容易近视的。”陈卫彬劝着王桂琼。 说到孩子，可能触到了王桂琼的内心深处，王桂琼不再推迟，收下了钱，说道：“你们真是好人啊！谢谢你们！” 陈卫彬觉得差不多了，对王桂琼说道：“今天打扰你了，我们走了。”说完，便和王桂琼打了声招呼，与袁青一起走出了房门。 两人并排走在巷道里。袁青说道：“据北城区交警支队初步检验，徐长平是醉酒驾驶，但刚才王桂琼说，他根本就不喝酒的，这中间是什么缘故呢？” 陈卫彬摸了摸额头，说道：“我们来猜一猜，一个根本就不喝酒的男人，会在什么情况下喝酒，而且还要喝醉？” “陈支队，这么高深的问题，我得想想。”袁青摸了摸下巴。 “对一个男人来说，酒，是一种非常奇怪的东西！” “哦，陈支队，看来您对酒很了解嘛，我洗耳恭听！”袁青笑了笑，说道。 “男人在高兴的时候要喝酒，在悲伤的时候也要喝酒！但是，在不悲不喜的时候呢，还是要喝酒！为什么呢？因为喝酒就是为了高兴或者悲伤嘛！” “哈哈……”袁青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你这个见解我倒是第一次听到，有意思！” 陈卫彬掏出了两支香烟，递给了袁青一支，自己点了一支，继续说道：“这个徐长平，可就不一样了！” “不一样？”袁青转头看着陈卫彬。 “是的，不一样。因为徐长平他一直就不喝酒，所以他是体会不到喝酒带来的感觉的。” “这个我倒是很认同。一个根本就不喝酒的人，酒既不会带给他快乐，也不会带给他伤悲。” “那么，就剩下一种可能性了。” “哪种？”袁青盯着陈卫彬。 “武松为什么敢上山打老虎？” “酒能壮胆！”袁青立即反应过来。 “对！酒能壮胆！” “您是说，徐长平没有勇气去自杀，干脆喝醉酒，就能壮胆自杀了？” “不！他既然抱着赴死的决心，是不需要酒的！他需要的是，杀人的胆！” 第四十七章 左麻子归案 陈卫彬和袁青回到了刑侦支队。两人走在楼道里，朝陈卫彬办公室走去。 陈卫彬对袁青说道：“袁支队，你还是给北城区公安分局刑侦支队说一声，就说我们这边了解到了一些情况，请他们关注一下徐长平最近的通话记录和银行卡记录，最后再和交警支队一起商量给案件下结论。” “是。”袁青回答道。 “我们和北城区刑侦支队是同行，既然是同行，很多话就不好直说，免得让他们觉得我们有越俎代庖之嫌。你在和他们沟通的时候，要注意方法，不要让他们反感，认为我们在跨区办案。”陈卫彬想了想，补充着说道。 “好的，我懂您的意思了。我马上去联系。”袁青说完，就去联系北城区刑侦支队了。 陈卫彬回到了办公室，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支烟。刚才王桂琼家里的境况，一遍一遍在脑海里重复着，特别是那个小男孩的样子，更是异常深刻。应该怎么帮助他们？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一看，是陶春强打来的，便接通了电话：“陶局！” “卫彬，独章县公安局回话过来了。” “左麻子有消息了？”陈卫彬迫不及待地问道。 “嗯，好消息！左麻子已经被抓住了！”陶春强在电话那头兴奋地说道。 “真是好消息！左麻子现在关在哪里？” “正关在独章县公安局。我已经把这事报告了费远达局长，费局长也已经向市局高局长报告了。” “那高局长怎么说？” “高局长非常支持我们，已经指示独章县公安局马上把人押送到中城区分局来。看时间，估计明天一早就能到。” “谢谢陶局！神速啊！”陈卫彬感叹着说道。 “哪用客气！这是市局高局长领导有方！为了破案，大家一起努力。你要知道，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陶局，那我明天上午去看守所提审左麻子。您去吗？”陈卫彬问道。 “明天上午我要到市局开会，你和袁青先审，有什么情况及时告诉我一声。” “好的。”陈卫彬回应道。 挂断电话，陈卫彬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从缅度村回来后，陈卫彬就一直在想，是谁想要自己的命？现在左麻子归案，看来事情正在逐渐明朗了。 第二天一大早，陈卫彬刚起床，就接到了分局看守所的电话：“是陈支队吗？我是分局看守所。” “我是。”陈卫彬接通电话，估计着是昨天陶春强说的那事。 “陈支队，刚才，独章县公安局的同志已经把一个叫左峰的人，押解到了分局看守所。昨天陶春强副局长指示看守所，左峰一旦押解过来，马上向您报告。” “好的，我知道了。多谢了！”陈卫彬回应道。 接完电话，陈卫彬跟老婆方娇和女儿打了声招呼，立即赶到了刑侦支队。 陈卫彬在支队食堂快速地吃了早饭，和袁青一起驱车来到了分局看守所。袁青让看守所的同志安排了一间审讯室，陈卫彬和袁青开始提审左麻子。 陈卫彬和袁青走进了审讯室，左麻子已经坐在了审讯椅上。两人坐了下来，陈卫彬一见左麻子，是个胖子，脸上的确布满了麻子，脑袋很大，留着板寸，脖子上满是刺青，看样子应该是在社会上混的那种人。 陈卫彬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左峰，外号左麻子。” “你就是左麻子！知道这是哪里吗？”陈卫彬继续问道。 “这里……我还真不知道。我被蒙着头，只知道坐了一晚上的车，就到这里了。” “这里是澪江市中城区公安分局的看守所！”陈卫彬严厉地说道。 “中城区看守所？怎么把我押到这里来了？”左麻子疑惑地问道。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你认识王东鹤吗？” “王东鹤，认识！我一直在想，应该是王东鹤的事！” “哦，看来你还心知肚明嘛！”袁青说道。 “我就是在刀口上舔血的人，我认栽！”左麻子叹了一口气。 “昨天上午打你的手机关机了，你是准备逃跑吗？”陈卫彬问道。 “本来是有这个想法的。犹豫了很久，没有跑。这不，独章县公安局的警察，就在我老家的乡场上把我抓住了。” “哦？怎么不想跑了？”袁青问道。 “往哪里跑嘛？又没什么钱，能跑到哪里去嘛？”左麻子又叹了一口气。 “你在独章县是做什么的？”袁青继续问道。 “我在独章县也没有正式工作，就是帮一些地下赌场看场子。现在打击得很严，生意不好，没什么搞头。” “生意不好？那是什么生意？地下赌场是违法犯罪的！”陈卫彬厉声喝道。 “是是是。我也知道地下赌场是法律不允许的。但是，像我这种人，其它事又干不了，只能赚点这些钱了。再说了，那些地下赌场也不是我左麻子开的。” “虽然不是你开的，但你帮他们看场子，也是助纣为虐！”陈卫彬指着左麻子大喝了一声。 左麻子埋下头，没有说话。 “那你知道你指使王东鹤要杀的人是谁吗？”袁青问道。 “这个……我倒不知道。是有人让我找人办事，我也没有细问。”左麻子抬起头，看着两人。 “那我现在告诉你，你让王东鹤杀的人，就是我旁边这位！”袁青提高嗓门说道。 左麻子一下子愣了，一时语塞，问道：“你……你是谁？” “这位是中城区公安分局刑侦支队支队长，也就是王东鹤他们要杀的人！”袁青说道。 “啊！是你！杀警察！怪不得价格那么高！”左麻子显得非常惊愕。 “哦？价格很高吗？”陈卫彬问道。 “高！非常高！不然我才不会冒那么大的风险！” “怎么个高法？” “那人答应给我两千万，我只给王东鹤他们许诺了五百万。我在想，一旦事成，我就净赚一千五百万！虽然有风险，但这笔生意做得！哎！”左麻子叹息道，好像正在为这笔没有赚到的钱而懊悔。 “一派胡言！人命是这样用金钱来算的吗？”陈卫彬激动地“啪”的一声拍了桌子。 第四十八章 酒吧调酒员 正在这时，袁青的手机响了。袁青看了一眼，拿着手机走出了审讯室。 陈卫彬也跟着出了审讯室，站在楼道里，点了一支烟。人命可以用钱去买！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在这帮目无法纪的人面前应验了。 袁青接完电话回来，对陈卫彬说道：“陈支队，刚才是北城区刑侦支队来的电话，他们的行动也很迅速，查了徐长平的电话记录和银行卡记录，但是没有发现异常情况，已经认定为自杀。” “没有异常？”陈卫彬有点不相信。 “他们是这样说的。另外，他们也把情况和北城区交警支队作了沟通，交警那边也已经就撞人的案子下了结论，徐长平是醉酒驾驶，交通肇事。” “那廖仁刚的死怎么说？”陈卫彬问道。 “已经排除了他杀，定的是因徐长平交通肇事导致的死亡！” “以目前的证据来说，他们下这样的结论也是没有问题的。只是……我总觉得不太对劲？”陈卫彬深吸了一口烟，若有所思地说道。 “是啊，我也有这种感觉。”袁青接了一句。 “徐长平的事回头再说。我们继续审这个左麻子。”陈卫彬说完，和袁青一起回到了审讯室。 “左麻子，那个给你钱要杀我的人是谁？”陈卫彬问道。 “这个……两位警官，我说了算立功吗？” “立功？左麻子，你很懂这些嘛！”袁青瞥了左麻子一眼。 “我经常听道上的人说，立功可以判得轻点。”左麻子嬉皮笑脸地说道。 “左麻子，明确告诉你，你现在交待犯罪事实不是立功！而且，再明确告诉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自己掂量掂量！”陈卫彬大声喝道。 “我坦白！我坦白！这位警官……”左麻子看着陈卫彬，继续说道，“要买你命的人不是我，动手杀你的人也不是我，我就是个皮条客，不严重吧？” “不严重？这样说吧，你现在涉嫌故意杀人罪，是同案犯，不是你认为的赚取差价的皮条客！”陈卫彬盯着左麻子，义正词严地说道。 “啊！有这么严重！”左麻子收起了嬉皮笑脸的表情，明显开始慌张了。 “你的命运掌握在你自己手中！你要如实供述你的罪行，你还可以举报其他人的罪行，我们都会在材料里写出来。根据你的表现，我们会考虑向法官给你求情。从现在开始，给你十分钟时间考虑，我们等你！”陈卫彬说完，看了看表，示意了一下袁青，两人不再说话。 左麻子低下头，沉默不语。 审讯室里很安静。过了大概七八分钟，左麻子抬起头，看着陈卫彬和袁青，说道：“警官，我想明白了。我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们。” “好！想明白就好！先说说是谁让你找人的。”陈卫彬问道。 “这个人叫朱强，是我小学同学，我们一直都联系着。” “他是干什么的？” “他以前在独章县城的时候，在一间酒吧当调酒员。大概十年前，他就到澪江市区那边去了，具体干什么我也不清楚，好像还是在酒吧上班。” “这个朱强多大年龄？” “和我差不多吧，今年三十二岁左右。” “一个酒吧上班的调酒员，答应给你两千万，这你都相信？”袁青插话问道。 “我相信！”左麻子说得很肯定。 “哦？”看到左麻子说话的神情，陈卫彬和袁青相互看了一眼，很是疑惑。 “朱强偶尔会回独章县城来，邀约我们几个老同学聚一聚。几年前，我们看到他开的车都是价值几百万的豪车，那小子可能发财了。” “光凭一辆车，你就判断朱强有钱？说不定他在帮哪个老板开车，借来炫耀炫耀。”袁青说道。 “应该不会。”左麻子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他答应给我两千万时，把银行存折给我看了的，上面是他的名字，金额就是两千万！他说事成之后就是我的。” “你这么肯定是两千万？”陈卫彬盯着左麻子问道。 “肯定！我也怕自己看错了，还专门数了数有多少个零，一定不会看错的。而且，我们还当场打银行的服务电话证明了的。” “那他怎么发财的？”陈卫彬问道。 “我也问过他好几次，那小子就是不说。” “你就不怕事成之后，他不给你？” “不会的。前几天，就是王东鹤他们对这位警官动手的头一天……”左麻子指了指陈卫彬，继续说道，“就在那天，朱强就给了我两百万现金。” “两百万！钱在哪里？” “在……在我老家的老房子的地窖里，你们一去就找得到，是用两个行李箱装着的。” “已经有两百万了，还说你自己没钱不敢跑路？”袁青插话问道。 “哎！警官，我们这种人是很贪心的，两百万和两千万差距太大了，总想搏一搏。还有，两百万也不够我这辈子的花销啊！” “万一朱强只给你两百万，以后就不给了呢？”袁青继续问道。 “也不会吧。他的父母亲都在独章县城里的，那小子是个孝子！而且，他也知道我是在道上混的，他不敢乱来。” “那个朱强，你有他的手机号码没有？”陈卫彬问道。 “有。就在我手机里存着，存的就是朱强。” 陈卫彬附在袁青的耳边说了几句，然后对左麻子说道：“左麻子，你现在把你看场子的地下赌场的位置交待出来，我们在笔录上给你记下来，算是你举报有功。” 左麻子赶紧说出了地下赌场的位置。陈卫彬和袁青记了下来，然后走出了审讯室。 两人来到了看守所外，陈卫彬点了一支烟，说道：“袁青，我们两个现在兵分两路，我去拿左麻子的手机取朱强的手机号码，马上向分局领导汇报，请求技术侦查。你把刚才左麻子交待的藏钱的地方和地下赌场的位置通报给独章县公安局，另外，请他们协助一下，找到朱强的父母亲问问朱强的情况。” “好的。”袁青回答道。然后两人分头行事。 第四十九章 瓮中捉鳖 陈卫彬回到了看守所，找到保管证物的警察，拿到了左麻子的手机，在手机通讯录里找到了朱强的号码，用自己的手机把号码记了下来。 陈卫彬正准备给陶春强打电话，这时手机响了，正是陶春强打来了，便接通了电话：“陶局，我也正要找您呢。” “卫彬，这里有个紧急情况。上次在世纪广场追杀童小瑾的那两个杀手，有消息了。” “真的？”陈卫彬有些激动。 “是有人打电话报警，说在南城区看到了两个人，和分局悬赏通告上的那两个嫌疑人非常像。” “确认了吗？”陈卫彬问道。 “确认了！那个报警人悄悄用手机给那两人怕了照，南城分局的当地派出所已经找到了报警人，对比了照片，就是那两个杀手！” “啊！那两个杀手现在在哪里？”陈卫彬急切地问道。 “那两人目前正在南城区沙石巷。” 这个地名好熟悉！陈卫彬突然想起了，徐长平的老婆王桂琼就住在那一带，是城乡结合部，周围环境很复杂。 “沙石巷。我知道那地方。”陈卫彬回答道。 “市局高局长已经召集了市局的特警总队，正带队赶往沙石巷，费远达局长也调集了分局的特警前往。费局长让我通知你，让你们刑侦支队也全队带枪和防弹衣赶往现场。” “是！”陈卫彬答应道。 陈卫彬迅速跑出了看守所，一边在路边等车，一边拨通了内勤张鹏的电话：“张鹏，你赶紧通知全支队的同志，带上枪和防弹衣，尽最快速度赶到南城区沙石巷。” “是。”张鹏回答道。 陈卫彬挂断电话，又拨给了袁青，袁青正在通话中，估计正在安排刚才说的事情。这时，一辆出租车过来了，陈卫彬上了车，立即赶往沙石巷。 陈卫彬又拨了袁青的手机，这回通了，陈卫彬说道：“袁青，你马上赶到南城区沙石巷，我正在赶过去。” “哦，什么事这么急？” “是……”陈卫彬担心出租车司机听到后，如果到处散布消息，会影响公众安全感，便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就是世纪广场上的那两个人，已经找到了，你赶紧过来！” “好的。”袁青回应道。 陈卫彬挂断电话，对出租车司机说道：“师傅，我有急事，麻烦你开快点。” “好的。”司机点了点头，加快了速度。 半小时后，陈卫彬到达了沙石巷。陈卫彬下了出租车，看到巷道口站了一些人，从他们的神情和动作来看，应该是便衣，正在招呼路人不要停留。 陈卫彬往巷道里走，被便衣拦住了。陈卫彬正要掏证件给便衣解释，刚好看到巷道里正在打电话的陶春强，便喊了一声：“陶局。” 陶春强转头看到了陈卫彬，招了招手，说道：“卫彬，快过来。” 拦住陈卫彬的便衣，看到里面有人和陈卫彬打招呼，便没有再阻拦。 陈卫彬走进了巷道里。陶春强挂了电话，与陈卫彬握了握手，说道：“我们进去吧，这里是民房，借用来作的临时指挥部。” 陈卫彬随着陶春强走进了一间屋里。哇！满满的一屋人。 屋中间摆了一张正方形的小桌子，一方坐了一个人。陈卫彬都认识，是高明昊、费远达、南城区公安分局局长兰涛和市局特警总队总队长曹继强。四人的周围还站了一圈人，陈卫彬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每个人都荷枪实弹，身着防弹衣，场面显得很是紧张。 都是大领导，陈卫彬自觉地站在了最外圈，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正在这时，高明昊说道：“我们已经把报警人拍的照片和那天世纪广场上的杀手进行了对比，确认就是同样的两个人。” “是的。”兰涛接过话来，“按照高局长的指示，南城区沙石巷派出所的民警已经和报警人衔接上了，据报警人说，他是在附近的一间超市里撞见两人的，看到两人出了超市，就一直尾随他们到了这里。” “那两个杀手的具体藏匿地点摸清楚了吗？”高明昊问道。 “清楚了！就在沙石巷14号！”兰涛回答道。 陈卫彬一听，惊了一下。14号！那两个杀手岂不就在王桂琼的隔壁！不由得有点担心王桂琼母子俩的安全了。 兰涛转身指了指身后的一个人，说道：“这是沙石巷派出所所长张进发。你来给高局长和各位领导报告一下沙石巷14号的具体位置。” “是。”张进发赶紧从包里拿出一张地图，铺在桌子上，说道，“这是这一带的地形和房屋位置图。” 大家连忙把头凑了上去。 张进发指了指巷道口，说道：“我们现在就在这个位置。” 然后，张进发的手指在地图上滑动，滑到了沙石巷14号，说道：“这里就是14号！” 兰涛接着说道：“这一带的地形非常复杂，巷道纵横交错，不熟悉的人很容易迷路。这里的原住民已经很少，居住人员以进城务工农民工和租房的低收入家庭为主。” “看来这里还真是一个藏身的好地方，怪不得那两个杀手选择这里。”费远达接了一句。 这时，陈卫彬手机屏幕亮了，一看是张鹏打来的，便压低声音接通了电话：“张鹏，你说。” “陈支队，我们支队的全部人马都到齐了，正在巷道外面，袁支队也到了。等您的指示！”张鹏说道。 “好的！我正在巷道里面的临时指挥部。你们先在外面车上休息一下，不要进来，等候指令。”陈卫彬说完，挂断了电话。 陈卫彬凑到陶春强的耳边，轻声说道：“支队的人都到了！” 陶春强点了点头。 这时，高明昊环视了一下周围，问道：“各单位的人都到齐了吗？” 费远达回头看了看陶春强和陈卫彬，陶春强说道：“齐了！” 兰涛和曹继强也分别回头看了看各自的队伍，齐声说道：“齐了！” “好！人都到齐了！这是一场瓮中捉鳖的战斗，我们这样来布置。”高明昊一边说，一边把手指放到了地图上。 第五十章 周密部署 临时指挥部里顿时非常安静，等待着高明昊发指示。 高明昊看了一眼曹继强，手指点了点杀手所在房屋的位置，说道：“曹总，今天我们面对的是两个持枪的悍匪，你们特警总队要担当大任了！” 曹继强立马表态：“高局长，您尽管指示！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在这个关键时刻，我们特警总队绝对敢打敢冲！” “好！”高明昊拍了一下桌子，然后问道，“你们今天带无人机过来没有？” “带了，是装有高清摄像头的无人机！”曹继强回答道。 “你们把无人机放出去，密切监控杀手的动向！”高明昊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天花板。 “高局，您的意思是……”曹继强没有明白。 高明昊说道：“无人机最好就停在房屋的正上方，既能观察到杀手的情况，又不容易被发现！” “是！”曹继强回应道。 “另外，在14号的周围，找几处能看到14号门口的高一点的地方，安排几名狙击手，一定要是枪法最好的，如果开枪，确保一击必中！” “总队有几个枪法很准的狙击手，参加全国比武都拿过奖的！”曹继强回应道。 “那就好！然后，特警总队剩下的同志，分成四队，一队作先锋，实施强攻，直接破门抓人！二队三队四队，分别把守这三个进出14号的巷道口。”高明昊指了指地图上的三处出入口，继续说道，“如果强攻没有成功，也一定要确保杀手逃不出去！” “是！坚决完成任务！”曹继强信心满满地回答道。 “兰局长。”高明昊转头看着兰涛，说道，“这里是南城区的辖区，你们南城区分局的同志，负责外围的警戒，不要让人员聚集，也绝不能让群众进入危险区域，特别是那些要回家的群众，一定要做好解释工作，让群众配合我们的工作。” “是！请高局长放心！”兰涛回应道。 高明昊的眼睛转向了费远达，说道：“远达，你们中城区分局的特警和刑侦支队的同志们，暂时留在车上，随时准备增援！” “是！一切听从高局长调遣！”费远达回答道。 安排完行动计划，高明昊说道：“同志们，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一定要速战速决！要确保不出意外，否则就可能给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带来危险！” 在场的人都点了点头。 “好！现在大家把对讲机调到二频道，确保通讯畅通。”高明昊说道。 屋里的人纷纷拿出对讲机，试了试频道。 高明昊又转向了曹继强，说道：“曹总，你马上安排狙击手，一定要快，我们在这里等着。狙击手一就位，我们马上行动！” “是！”曹继强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招呼身后几个特警总队的警察商量着布点狙击手的事情。 陈卫彬听完高明昊的部署，觉得甚是妥当，不由得更加敬佩这位师兄了。只是王桂琼母子就在杀手的隔壁，陈卫彬很是放心不下，也不知道这会儿他们母子在屋里没有？ 在这个临时指挥部里，都是各单位的头头，陈卫彬不好插话。怎么办呢？陈卫彬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向领导汇报一下这个情况。 陈卫彬走到陶春强的旁边，附在陶春强的耳边，把住在12号的王桂琼的情况报告了一下。 陶春强听后，也担心出现意外，就走上前去凑到费远达的耳边，轻声地把情况向费远达报告了。 费远达一听，愣了一下，问道：“什么？杀手隔壁房间有一对母子？” 高明昊听见费远达在问陶春强，问道：“远达，有什么情况吗？” “高局，有个情况要向您报告！”费远达一边说，一边回头看了看陈卫彬，继续说道，“还是让陈卫彬支队长亲自向您报告吧，他清楚情况。” 陈卫彬听到费远达在叫自己的名字，往前走了几步，好让高明昊看见自己。 “哦？”这时，高明昊已经看到了陈卫彬，说道，“卫彬，那你来说说。”高明昊说道。 “高局，各位领导，昨天我到沙石巷来调查一个事情，我去的是沙石巷12号，这里的门牌号是双号与单号分别排在两边的，那么，杀手所处的房屋正好在12号旁边。” “有什么问题吗？”高明昊问道。 “在12号的房屋里，住着一个叫王桂琼的女人和她上小学二年级的儿子。我猜测，杀手应该看见过他们，我是担心在抓捕行动中，杀手狗急跳墙劫持他们做人质。”陈卫彬说道。 “这对母子住在隔壁，只要我们行动迅速，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兰涛插了一句。 “这里的房屋都是砖瓦结构，房屋之间其实只有一层单砖，如果强行用铁锤这类硬物敲打，很容易就把隔墙的砖头敲开，进入隔壁房间里。而且，我昨天也观察了一下12号王桂琼家的大门，是一扇单薄的木门，一个成年人用脚踢都能踢开。”陈卫彬继续说道。 高明昊沉默了几秒，说道：“我觉得陈支队长的担心有道理！我们是不是要调整一下部署？” 高明昊看着陈卫彬，陈卫彬也看着高明昊。 陈卫彬似乎感觉到高明昊想说什么而又没说，便说道：“高局，我与王桂琼认识，我可以先去把他们母子俩接出来，特警总队再实施强攻，您看怎么样？” 高明昊没有答话。 费远达接过话来：“高局，我觉得可以让卫彬去。如果等会儿和杀手发生枪战，一对弱小的母子还真让人担心！” 高明昊摸了摸额头，还是没有答话。 这时，曹继强已经安排好了狙击手，说道：“高局，四名狙击手已经全部就位，都能看到14号的门口！” 时间已经不等人了！ 高明昊问陈卫彬：“你带枪没有？” “走得太急，没有带！”陈卫彬回答道。 “那……远达，你给卫彬配一支枪！”高明昊对着费远达说道。 “就用我的吧！”费远达一边说，一边从腰间掏出手枪递给了陈卫彬。 “卫彬，那你就先去接人！”高明昊说道。 “是！”陈卫彬把费远达的枪接了过来，转身准备出去。 “卫彬！”高明昊叫住了陈卫彬，说道，“你用手机打给我，保持通话状态！” 陈卫彬会心一笑，掏出手机拨通了高明昊的电话。 高明昊接通了手机，说道：“你去吧！” 第五十一章 与魔为邻 陈卫彬退下了手枪的弹匣，看了看里面有六发子弹，然后重新装上了弹匣，打开了手枪的保险，顺手把枪插在了腰间，接着把外衣的下摆从腰间拉了出来，遮住了手枪，走出了临时指挥部。 高明昊立即打开了手机的免提功能，把通话音量开到了最大，放在了桌上，好让大家都能听到。 陈卫彬一边走，一边把手机听筒音量调到了最小，以防别人听见，并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正好是中午十二点，然后把手机放进了裤兜里。 陈卫彬昨天刚来过，便径直朝王桂琼的房屋走去。这对母子与魔为邻，实在让人担心，真的希望他们没有在屋里，但这会儿正是午饭时间，陈卫彬也知道他们不在屋里的可能性很小。 因为警方已经在外围实施了警戒，这个时候的巷道里，一个人都没有，四周显得异常的安静。陈卫彬庆幸昨天和袁青没有开警车来，不然很有可能就把杀手吓跑了。 陈卫彬摸了摸手枪，总觉得插在腰间不太妥当，刚好看到巷道边上有一块布条，便蹲了下去，把手枪拔出腰间，捡起布条，把右腿裤脚往上拉了拉，用布条把枪管缠在了右小腿上，然后放下裤脚遮住了手枪。 陈卫彬顺着昨天走过的路，往右拐了一个弯，然后再往左拐了一个弯。接近王桂琼房屋的时候，陈卫彬仔细看了看旁边的14号房屋，发现那屋处在一个拐角处，另一边已经没有房屋了，王桂琼是14号房屋唯一的邻居。 陈卫彬小声地对着裤兜里的手机说了一句：“我马上到了。” 临时指挥部里，陈卫彬的声音从高明昊的手机里传了出来，在场的人都听到了。 这时，高明昊说道：“等会儿陈卫彬把人接出来后，我们立即行动。我们这次行动的总原则是，能抓活的就抓活的，如果这两个杀手负隅顽抗，坚决击毙！大家一定注意安全！” 在场的人纷纷点了点头。 陈卫彬走到了王桂琼房屋的门口，为了不惊动旁边的杀手，很轻声地敲了一下门。 门开了，王桂琼一看是陈卫彬，正要开口说话，陈卫彬立即把手指放在了自己的嘴上，示意王桂琼不要说话。王桂琼理解到了陈卫彬的意思，便没有发声。 陈卫彬走了进去，轻轻地关了门，看到王桂琼正在做饭，她的儿子在屋里写作业。 陈卫彬轻声说道：“现在有个紧急情况，你和孩子赶紧跟我出去。”陈卫彬担心王桂琼恐慌，没敢把隔壁住着两个悍匪告诉王桂琼。 王桂琼诧异地问道：“我正在做饭。出什么事了？” “也没什么事，但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你别问了，你和孩子赶紧跟我走，我等会儿给你解释！”陈卫彬急促地说道。 “那好吧！我马上收拾一下就走。”王桂琼回答道。 此时，隔壁的两个杀手正坐在桌子边上，打开方便面的包装，正准备用开水泡面。 一个长脸的杀手突然用越南语说道：“外面好像不太对劲！” 另一个圆脸的杀手用越南语问道：“有什么不对劲？” “往常的这个时间，外面来来往往的有很多人，比较嘈杂，你不觉得这会儿太过于安静了吗？”长脸杀手说道。 “是很安静！我先出去看看。”圆脸杀手一边说，一边起了身。 圆脸杀手开了房门，探头出去左右看了看，没有看到人，接着便走了出去。 圆脸杀手出门被特警总队的无人机观察到了，曹继强立即把无人机拍到画面的屏幕摆在了高明昊的面前，说道：“高局，有个杀手出来了！” 高明昊看了看屏幕，说道：“是他！是其中一个杀手！马上把无人机升高一点，不要让杀手看到！” 旁边操作无人机的警察立即把无人机升高了。 圆脸杀手路过了王桂琼的门口，又往前走到拐角处，左右看了看，还是没有看到有人，便立即跑了回去。 圆脸杀手进了屋里，一边关门，一边着急地说道：“整个巷道一个人都没有，太不正常了！” 长脸杀手赶紧站了起来，说道：“是不是警察发现了我们，对这一带实施警戒了？刚才我们从超市回来的路上，我发现有个人一直跟在我们后面，这里来往的人多，我也没有太在意，说不定是那人告发了我们！” “很有可能……我们两个的照片贴得满街都是，是很容易被人认出来的。”圆脸杀手想了想说道。 “我上次不是说要戴口罩吗？是你不同意！”长脸杀手埋怨着说道。 “这个地方的人都没有戴口罩的习惯，我们整天戴着口罩反倒容易被怀疑！”圆脸杀手解释道。 “那现在怎么办？”长脸杀手着急地问道。 “如果警察真的发现了我们，肯定把这里包围了。我们要是硬冲出去，就我们两个人的四把枪，根本办不到！”圆脸杀手说道。 “隔壁住着一对母子，那个女人这两天一直在哭，好像是家里死了男人，我们干脆把他们劫持了，作为人质，帮助我们逃出去。”长脸杀手出了个主意。 “怎么劫持？动作大了恐怕不行，如果只是我们自己多虑了，其实外面根本没有警察，只是碰巧人很少，那我们就暴露了！”圆脸杀手有点担心。 “我看这样办。我先去敲门，等我进到屋里后，你就过来。然后我们就威胁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叫他们不要声张，我们拉着他们一起走出去。”长脸说道。 “这主意还行！”圆脸杀手赞同道。 长脸杀手继续说道：“如果外面没有警察，我们到了外面的巷道口就把他们放了，我们赶紧逃。如果真被警察包围了，我们就拿他们两个作挡箭牌，警察担心人质的安全，不敢硬来，我们还有得一拼！” “好的。我的中文比你好一些，还是我去敲门，免得那个女人听不懂你的话。你赶紧收拾东西！等会儿门一开，我马上就进去，你快点过来！”圆脸杀手一边说，一边开门走了出去。 第五十二章 伺机而动 圆脸杀手来到了王桂琼的屋外，左右看了看，然后敲了敲门。 王桂琼的房门的确是很不结实，门的木质面板上还裂了一些缝。陈卫彬听到敲门声，轻轻地走到门后，顺着门缝小心地往屋外看了看，瞬间一惊，确认敲门者就是悬赏通告上的其中一个杀手。 他想干什么？陈卫彬虽然还不能确定他的用意，但基本上敢肯定不怀好意。 陈卫彬轻轻地回到王桂琼的旁边，附在王桂琼耳边，小声说道：“你先不要慌！问问他是谁？” 王桂琼按照陈卫彬的意思，对着门问道：“谁呀？” “我……我是住在隔壁14号的，家里没有酱油了，想找你家里借一点。请开一下门！”圆脸杀手用不太标准的中文说道。 “怎么办？开还是不开？”王桂琼不知所措地看着陈卫彬。 陈卫彬见状，又附耳给王桂琼说了几句话。 王桂琼又对着门说道：“我这会儿不方便，等会儿我把事情处理完了，就把酱油给你拿过去。” “你先开一下门吧。”圆脸杀手没有放弃，继续争取。 “我……我这会儿真有事情！晚一点吧！”王桂琼回应道。 圆脸杀手又用手掌拍了几下门，见王桂琼还是没有要开门的意思，只好作罢，失望地回到了14号的屋里。 “那女人不开门。”圆脸杀手说道。 “哦？她为什么不开？”长脸杀手问道。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我看了一下，那木门很不结实，干脆我直接一脚把门踢开算了！”圆脸杀手说道。 “先别这样！踢门的声音太大，会把周围的人吸引过来。还有，要是那个女人叫起来，有人过来帮忙，对我们也很不利！”长脸杀手说道。 “那……那怎么办？我们就在这等吗？万一外面真的已经被警察包围了呢？我们不就是等死吗？”圆脸杀手着急地说道。 “我观察了一下，我们和隔壁之间的这个墙很薄。”长脸杀手一边说，一边用拳头捶了捶墙壁，说道，“我们可以砸墙！这么薄的墙很快就能砸破，我们就能通过墙洞进到隔壁。而且，我们在屋里，就算外面的人能听到声音，但又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不会轻易进屋！” “好！那我们马上砸！”圆脸杀手同意道。 “你先把枪拿着，等会儿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长脸杀手说完，递了两把手枪给圆脸杀手。接着，两人把各自手上的两把枪都分别插在了两边腰间，把外衣拉出来遮住了。 在王桂琼的屋里，王桂琼看着陈卫彬，诧异地问道：“刚才那人是谁？是隔壁的邻居吗？我们为什么不给他开门呢？” “你就别问了，也别收拾了。你和孩子赶紧跟我走，情况紧急，不要再拖了！”陈卫彬再三催促着王桂琼。 两个杀手迅速抡起了屋里的板凳，朝着与王桂琼房屋之间的隔墙，集中一处使劲猛砸。 “咚咚咚……”王桂琼被猛烈的砸墙声吓着了，愣在那里，孩子更是被吓得哭了起来。 陈卫彬赶紧冲到门口，打开了房门，喊道：“快跑！” 短短几秒钟，两个杀手已经破墙进入了王桂琼的屋里。 王桂琼正要带着孩子跑，长脸杀手用左手一把抓住了王桂琼的手臂，王桂琼挣扎了几下，没有甩掉长脸杀手。 圆脸杀手则用左手一把抓住了孩子的衣领口，大声喝道：“不准哭！”孩子被吓得赶紧止住了哭声。 就在这时，两个杀手朝门口一看，发现屋里竟然另外还有一个男人。 长脸杀手立马用右手从腰间拔出了手枪，对准了陈卫彬，恶狠狠地用中文问道：“你是谁？” “我……我是她的哥哥。”陈卫彬为了不暴露身份，假装着很害怕，指了指王桂琼，吞吞吐吐地对长脸杀手说道。 “你……把门关上！”长脸杀手对陈卫彬说道。 陈卫彬见王桂琼母子已被杀手控制，不能硬拼，只好把门关上了，转过来身对着两个杀手。 “你慢慢过来！”长脸杀手用枪指着陈卫彬作了个动作，示意陈卫彬到他面前来。 陈卫彬按照长脸杀手的意思，慢慢地走了过来。 长脸杀手的左手松开了王桂琼的手臂，把枪对准了王桂琼，说道：“你坐下！” 王桂琼马上坐了下来。 长脸杀手又把枪对准了陈卫彬，左手开始搜陈卫彬的身。搜了一会儿，并没有搜到什么。 这时，长脸杀手趁陈卫彬不注意，用手枪底部猛地砸了一下陈卫彬的头，把陈卫彬砸得倒在了地上，顿时鲜血直流。 孩子被眼前一幕吓得又大哭起来，圆脸杀手右手拔出手枪，对准孩子的头，喝道：“你再哭，我就打死你！”孩子被吓懵了，停住了哭声。 长脸杀手用枪对准倒在地上的陈卫彬，说道：“你老实点，不然我杀了你！” 陈卫彬一阵钻心的头痛，连忙用手捂住了伤口，鲜血顺着手臂流了下来。陈卫彬一时真想拔枪，右手都放到小腿上了，但马上提醒着自己，自己是警察，这对母子正处于恶魔手中，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一定要保护人质的安全，伺机而动。 王桂琼屋里发生这些情况的声音，通过陈卫彬的手机，传到了临时指挥部。屋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所有的人都在仔细听着！ 长脸杀手见陈卫彬三人已被控制，用越南语对圆脸杀手说了几句话。接着，圆脸杀手便用中文对陈卫彬说道：“只要你们三个老老实实把我们送到外面的巷道口处，我们就放了你们！如果你们耍什么花样，就杀了你们！” 王桂琼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来，惊恐地看着倒在地上的陈卫彬。 陈卫彬忍着剧痛，靠着墙壁慢慢站了起来。 陈卫彬看了看圆脸杀手，又看了看长脸杀手，问道：“你们是谁呀？要干什么呀？我们都是打工的，又没有钱，你们看屋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拿走吧，只要不杀我们就行。” 陈卫彬寻思着，一定要表现出自己认为他们是抢钱的，以此来打消他们对自己可能知晓他们身份的怀疑，从而放松对自己的戒心。 第五十三章 枪还在 圆脸杀手松开了孩子，走到陈卫彬的旁边，说道：“少废话！我们不要钱！” 然后，圆脸杀手和长脸杀手用越南语嘀咕了几句。 圆脸杀手便用左手抓住陈卫彬的上衣后领，右手拿枪抵住了陈卫彬的腰，推了一下陈卫彬，喝道：“你走前面，去开门！” 长脸杀手走到孩子的后面，用左手抓了孩子的后领，右手拿着枪指了指王桂琼，用中文说道：“你过来！” 王桂琼连忙对长脸杀手说道：“求你了！你别伤害孩子！”王桂琼一边说，一边起身走到了长脸杀手旁边。 长脸杀手用枪从后面抵住了王桂琼的腰，说道：“你走我前面。老实点，不然我杀了你和你儿子！” 陈卫彬回头看了看王桂琼，说道：“听他们的！” 陈卫彬一手捂着伤口，一手开了门，五人慢慢走到了巷道里。 长脸杀手把王桂琼母子往前推了推，让陈卫彬和王桂琼母子排成一排走在前面，两个杀手走在后面。 “你们几个不要声张，快点走！”圆脸杀手一边对陈卫彬说道，一边用枪顶了顶陈卫彬的腰。 临时指挥部里，操控无人机的警察立即报告：“各位领导，杀手出来了！” 从无人机拍到的画面里，临时指挥部里的人看到陈卫彬和王桂琼母子被杀手押着到了巷道里。 “陈卫彬被杀手抓了！他的身份暴露没有？”费远达盯着视频画面，担忧着问道。 三个人质！抓捕行动怎么进行？所有人都看着高明昊。 高明昊沉思了一会儿，轻声问曹继强：“狙击手距离目标有多远？能否一枪击毙？” 曹继强摸了摸下巴，说道：“大概五十米的距离。就狙击手的射击水准来说，肯定没有问题。只是……” “只是什么……”高明昊问道。 “只是……从目前的这个角度来看，人质在前，杀手在后，并且都处于移动状态，正面角度很不好射击，只有从侧面射击。但是，子弹穿透力太强，人质离杀手太近了，如果从侧面射击，子弹在穿透杀手的身体后，子弹的余力还会伤到人质！”曹继强回答道。 高明昊的头脑开始飞速运转。 刚才在手机里听到杀手说，让人质把他们送到外面的巷道口处，就放了人质。如果此时把现场的警察都撤了，让人质把杀手顺利送到外面的巷道口，兴许杀手真的会放了人质。那时候再组织警力实施追击，必定会有一场恶战，路上行人众多，可能会有很大的伤亡。 或者不对杀手实施追击，任由杀手逃之夭夭，下次再实施抓捕，但杀手已是惊弓之鸟，恐怕以后很难抓获了。这个案子就可能成为一个悬案，澪江警察的形象、澪江市作为全国最安全城市之一的形象必将大打折扣，又如何给市民一个交代？自己也将成为澪江警界的罪人。 但是，如果马上对杀手实施包围，正面交锋，到时子弹不长眼，误伤人质的可能性极大。而且，如果杀手情急之下狗急跳墙，要与人质同归于尽，虽然狙击手能成功击毙杀手，但要赔上三条人命，代价实在太大了，这样的行动也是失败的行动。 高明昊沉默着，有些犹豫不决。 “高局！怎么办？再过一分钟左右，他们就走到我们现在这个位置了！”曹继强轻声地提醒道。 此时，走在前面的陈卫彬也在快速思考。陈卫彬抬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看到五十米外有几处高点，应该是特警总队布置狙击手的位置。为什么高明昊没有下达行动命令？肯定是在担心人质的安全！不行！绝对不能放跑这两个杀手！ 陈卫彬假装哭了一声，对王桂琼大声说道：“妹妹呀，也不知道今天我们能不能活下去。不管怎样，我们的兄妹……情还在！” “不要说话，不然我开枪打死你！”圆脸杀手威胁道。 临时指挥部里，陈卫彬这句奇怪的话从手机传了出来。 “陈卫彬什么意思？”费远达不解地问道。 “他是说，枪还在！”高明昊迅速反应过来，站了起来，一声令下，“曹总，一队的强攻任务取消，暂时待命！二队三队四队的特警，马上按刚才的部署对杀手实施包围！” “是！”曹继强马上拿起对讲机，向特警下达了命令。 二队三队四队的特警们立即按命令行动，很快各就各位。 “既然陈卫彬的枪还在，我们就还有赢的机会！”高明昊看了看兰涛，说道，“兰局长，马上用你们分局的扩音器喊话，震慑一下，形成高压态势，先把杀手赶回屋里，然后我们迅速疏散附近还在屋里的群众，以免给他们带来危险。” “是！”兰涛回答道，立即给身后的警察耳语了几句。 很快，扩音器拿来了。高明昊对兰涛说道：“兰局，你们分局负责喊话，一定要让杀手感受到压力！” 兰涛回答道：“是！我亲自去喊话！” 兰涛拿着扩音器，走到屋外，大声用扩音器喊道：“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澪江警察！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赶快缴械投降！” 扩音器的声音响彻在了沙石巷上空。 两个杀手顿时被吓懵了，停住脚步，把头低了下来，躲在人质的后面。 “还往前走吗？”圆脸杀手用越南语问道。 “继续走！有人质在，警察不敢开枪！”长脸杀手用越南语回答道。 两个杀手押着陈卫彬三人，又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很快就看到了特警二队的警察拿着盾牌和微型突击步枪正挡在前面。 圆脸杀手一急，抬手朝警察开了一枪，“啪”的一声，子弹打在了盾牌上。 在枪声传到临时指挥部里的时候，在临时指挥部的对讲机里，同时传来特警二队的声音：“杀手开枪了！请求指示！” “特警二队，朝天鸣枪！”高明昊快速拿起对讲机，果断地下达了命令。 “砰砰砰……”一阵密集的枪声响了起来。 两个杀手见警察开枪了，一时不知所措，立即押着陈卫彬和王桂琼母子后退了几步。 第五十四章 信心 警方围捕杀手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在澪江晚报社上班的韩雨菲听到了同事的讨论：“刚才有同事打电话回来说，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高明昊，此时正在指挥抓捕上次在世纪广场开枪的杀手。” 韩雨菲一听，马上停下手里的活，问同事：“啊？在哪里？” 同事回答道：“听说是在南城区的沙石巷，警察已经把那里团团包围了！” 韩雨菲迅速走出了办公室，用手机打电话给童小瑾：“小瑾，你现在在哪里？” “雨菲呀，我在家里呢！” “高明昊现在正带着警察，在南城区沙石巷围捕杀手！”韩雨菲急切地说道。 “什么……什么杀手？”童小瑾惊了一下，连忙问道。 “就是上次在世纪广场追杀你的那两个杀手！” “啊！那我马上去。”童小瑾一边说，一边收拾东西出门了。 此时，两个杀手退回到了一个路口，押着陈卫彬和王桂琼母子往右拐，没走几步，又看到了特警三队的警察。 “报告！特警三队发现杀手，请求指示！”临时指挥部里的对讲机里，传出了特警三队的声音。 高明昊又迅速拿起对讲机，命令道：“特警三队，和二队一样，朝天鸣枪示警！” “砰砰砰……”又是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起。 长脸杀手赶紧用越南话说道：“这边也不行。从14号房屋后面走！”两个杀手又连忙押着陈卫彬和王桂琼母子往14号房屋方向退，始终把人质挡在前面。 五人刚刚退到14号房屋的拐角处，正准备往后面走的时候，又看到了挡在前面的特警四队的警察。 两个杀手气急败坏各自朝警察开了两枪，警察迅速靠墙躲了起来。 接着，高明昊又立即命令特警四队朝天鸣枪。 又是一阵密集的枪声。 “三条出口都被警察封锁了，怎么办？”圆脸杀手用越南语问道。 “看来暂时走不掉了，先回屋里再说。”长脸杀手说道。 两个杀手押着陈卫彬和王桂琼母子回到了14号房屋里，关上了房门。 “报告！杀手押着人质进入了14号房屋！”操作无人机的警察说道。 “好！”高明昊一边说，一边拿起对讲机，命令道：“特警二队三队四队，原地坚守，等候指示！” “远达。”高明昊转向了费远达，说道，“你马上组织中城分局的同志们疏散附近居民，挨家挨户把群众接出来，一定要快！” “是！”费远达一边回答，一边走出屋外，召集中城区的警察开始疏散群众。 “高局，刚才真险，我真担心杀手枪杀人质！”曹继强舒了一口说道。 “杀手不会枪杀人质！人在没有绝望之前，总是有希望的。他们不敢杀人质，如果杀了人质，他们就失去了筹码。”高明昊分析道。 “高局，一切都照您的推算在进行。您就那么肯定杀手会退回屋里？”曹继强不解地问道。 “这个一个心理战术。朝天鸣枪示警，会在杀手的心理上形成强大的压力，人在这种瞬间压力下，一般会选择逃避危险。所以说，杀手退回屋里，是人的正常反应。在屋里和巷道里，杀手觉得屋里更安全。” “哦，原来是这样！”曹继强明白了高明昊为什么要这么指挥，继续问道，“下一步我们怎么行动？” “下一步？就看陈卫彬的了！我相信他一定有办法！我对他有信心！”高明昊肯定地说道。 在14号房屋里，圆脸杀手用枪指了指陈卫彬，又指了指墙角，用中文说道：“你们三个到那边去蹲着！” 陈卫彬拉着王桂琼母子到了墙角，按照圆脸杀手说的，蹲了下来。 两个杀手在房屋里走来走去。圆脸杀手已经按捺不住了，用越南语说道：“完了！完了！我们被警察包围了！” “别慌！我们手里有人质，他们不敢冲进来！”长脸杀手一边说，一边看了看陈卫彬三人。 “那我们在这里和警察耗着吗？”圆脸杀手说道。 “先等等……估计屋外有狙击手，如果我们冒然出去，肯定会被打死！”长脸杀手想了想，说道。 “这样，我给你们出个主意！”陈卫彬大声说道。 两个杀手看着陈卫彬。 “哦……那你说说。”圆脸杀手用中文说道。 “我们三个人围成一个圈。”陈卫彬指了指自己和王桂琼母子，说道，“你们两个站中间，然后用一张床单罩在我们五个人的头上。这样走出去的话，警察就不知道里面谁是谁，狙击手也不敢开枪了！”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圆脸杀手不相信陈卫彬。 “她是我的妹妹。”陈卫彬指了指王桂琼，然后说道，“那个小孩是我的外甥。我妹妹刚死了男人，我也不想她和孩子出事。再说了，我也不想死，只要你们不杀我们，我们愿意帮助你们逃出去！” 两个杀手相互看了看，还是不太相信陈卫彬。 “你们相信我！我真的不想死！听你们的口音不是中国人，你们不了解中国警察，中国警察绝对不会屈服犯罪分子的。” “他说的有些道理。你觉得呢？”圆脸杀手用越南语问长脸杀手。 “我再想想，看有没有其它办法。”长脸杀手没有立即答应。 几人的对话通过手机传到了临时指挥部里。 高明昊迅速作出指示：“曹总，你们一队的特警，立即靠近14号房屋，在墙壁上开一个洞，把催泪子弹打进去，帮一下陈卫彬，帮他们赶出来。要小心，只需打催泪子弹进屋，特警不要冲进去，烟雾太大，如果发生枪战恐怕会伤到人质。” “是！”曹继强出去指挥特警了。 特警一队很快到达了14号房屋的后面。一名警察拿出了人体热能探测器，看到里面有五个人。为了不伤及人质，警察找了一个离人质远一点的位置，放置了一枚轻型爆破装置，拉了引线，迅速退了回来。 短短三四秒钟，“咚”的一声，墙壁被炸开了一个洞。接着，一名特警瞄准洞口，向屋里发射了一枚催泪子弹。 第五十五章 默契 “啊！”王桂琼尖叫了一声。 屋里顿时一片烟雾，五人开始咳嗽。 长脸杀手一边咳嗽，一边用越南语对圆脸杀手说道：“遭了！是催泪子弹！” “警察是不是要冲进来了？”圆脸杀手急切地用越南语问道。 “有人质在，应该不会！”长脸杀手一边咳嗽，一边回答道。 “我们走吧！受不了了！”陈卫彬大声说道。 “就按刚才那男的说的办。我去拿床单，你去押人！”长脸杀手用越南语对圆脸杀手说道。 趁着混乱之时，陈卫彬附在王桂琼的耳边，小声说道：“等会儿我使劲捏一下你的手，你就赶紧蹲在地上。懂了吗？” 王桂琼看着陈卫彬，点了点头。 陈卫彬不敢说得太大声，担心杀手听到，临时指挥部里也没有听到陈卫彬对王桂琼说的话。陈卫彬也知道临时指挥部里听不到他刚才给王桂琼说的话，但陈卫彬有种直觉，高明昊一定明白他给杀手出主意的意思。 陈卫彬看了看小孩，他已经被吓得不行了，惊恐的眼神让陈卫彬看得很是心酸。 陈卫彬摸了摸孩子的头，轻声说道：“别怕！” 圆脸杀手拿着枪走到墙角，用中文喝道：“你们站起来！手拉手围成一个圈！” 陈卫彬放下了捂着伤口的手，和王桂琼母子手拉手、面对面地围成一个圈。 圆脸杀手一看，觉得不对劲，用中文说道：“你们三个……脸朝外面，围成一个圈！” 陈卫彬三人只好转过身去，脸朝外围成了一个圈。 烟雾越来越大了。圆脸杀手用越南语催促道：“快点！呛得受不了了！” 长脸杀手拿来了床单，铺在了三人头上。然后，两个杀手从下面钻进了圈里，开始押着三人朝房门走去。 长脸杀手从床单下面伸手出去，打开了房门。五人走了出来，开始朝着外面巷道口方向一步一步挪动。 临时指挥部里，操作无人机的警察报告：“他们出来了！但是在他们头上顶了一张床单，分不清里面谁是杀手，谁是人质！” 这时，对讲机里也传来狙击手的声音：“报告！一号狙击手的位置能看到他们了，但是不能判断谁是杀手？谁是人质？” “报告！二号位置也能看见！” “三号位置能看见！” “四号位置能看见！” 高明昊拿起对讲机，命令道：“不要开枪，等候指示！” 此时，陈卫彬故意放慢了速度，担心走快了，脱离狙击手的视线。 圆脸杀手见陈卫彬走得慢，用枪顶了顶陈卫彬的后腰，用中文喝道：“走快点！” “我们的眼睛被床单挡住了，看不见路！只有走慢点！”陈卫彬回答道。 圆脸杀手没有理会陈卫彬的理由，用中文喝道：“少啰嗦！快点走！” 陈卫彬说道：“这怎么走得快嘛！你们放心，我们会帮助你们的，我们也不想死！” 此时，费远达跑进了临时指挥部，对高明昊说道：“高局，附近居民已经全部接出来了！” “好！”高明昊一边回答费远达，一边对曹继强说道，“曹总，你马上命令狙击手，等会儿看到我用右手高举拳头时，立即朝床单下面站着的最高的两个人开枪，击毙杀手！” 曹继强没有太明白高明昊的意思，问道：“高局，站着的最高的两个人就是杀手？会不会伤到人质？” “一定不会错！站着的那两个人就是杀手！”高明昊肯定地说道。 “真的？”曹继强还是有点拿不稳。 “陈卫彬设计的这个局，是公安大学的一个查缉训练中的营救人质科目，公安大学的学生人人都参加过这个科目的训练。”高明昊解释道。 “是公安大学的训练科目？”曹继强继续问道。 “是的！他刚才给匪徒出的主意，就是把训练科目当成实战！” “陈卫彬那么肯定我们看得懂？”曹继强有些疑惑。 “陈卫彬和我是校友，他知道我正在现场指挥，推测我能看得懂！这算是一种……默契吧！”高明昊回应道。 “是有这么一个训练科目！”费远达接过话来，“前几年，我到公安大学参加三级警监进修时，观摩过学生的这个查缉训练！” 曹继强好像懂了，回答道：“是！” “我现在出去和杀手谈判，吸引他们的注意力。”高明昊看着曹继强，说道，“曹总，马上就是关键时刻，看你们的了！” 曹继强向高明昊敬了个礼，说道：“请高局放心，坚决完成任务！”说完，便安排任务去了。 “高局，中城分局来了谈判专家的，还是让谈判专家上吧！”费远达建议道。 “算了！还是我亲自去！这两个悍匪不是一般的匪徒，是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我亲自去，可以直接把握狙击的最佳时机！”高明昊看了看费远达，说道。 高明昊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防弹衣，把装有手枪的枪套从腰间取了下来，从枪套里掏出手枪，把枪套递给了旁边一个警察，顺手把子弹上了膛，把枪插在了后腰。 高明昊一边走出临时指挥部，一边说道：“你们还是在屋里吧，用无人机观察情况！我一个人去！” “高局长注意安全！”临时指挥部里的人纷纷对高明昊关心地说道。 “谢谢大家！”高明昊说完，朝大家挥了挥手，出了临时指挥部。 巷道里，兰涛正带着两个警察，依然还在不断用扩音器朝杀手方面喊着话。 高明昊拍了拍兰涛的肩膀，说道：“把扩音器给我吧。” “是！”兰涛停止了喊话，把扩音器递给了高明昊。 高明昊接过扩音器，说道：“你们先回指挥部吧。” “是！”兰涛说完，便带着两个警察回到了临时指挥部。 高明昊站在空无一人的巷道里，朝蔚蓝的天空看了看。 好美的午后阳光啊！ 高明昊下意识地往巷道口外看了看，突然看到外面马路对面的警戒线外，有个人在挥手，定睛一看，是童小瑾！ 高明昊任务在身，不好打招呼，便微微笑了笑。 童小瑾看到这种情况，也没有说话，伸出了两个大拇指，举过头顶，给高明昊作出了点赞的动作。 高明昊点了点头，转过身，朝匪徒方向去了。 第五十六章 里应外合 高明昊拿起扩音器，大声喊道：“里面的人听着！我是澪江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高明昊，是此次行动的总指挥。我现在马上过来，和你们谈判！” 高明昊一边喊话，一边往前走。 陈卫彬一听，是高明昊！心里有些吃惊，没想到他会亲自来与杀手谈判！看来自己给杀手出的主意，高明昊这位师兄是完全看懂了！而且，高明昊也参加过此类科目的训练，他的到来，无疑给自己这个里应外合的计划增加了更大的成功几率！ 高明昊走到前面岔路口，往右拐了一个弯，重复着喊话。又走了五十米后，正往左拐时，在大概十米外看到了他们。 正如无人机里所显示的画面一样，五个人都被一张床单遮盖着，根本就看不清楚里面的人是谁，只能看到他们的腿部。 高明昊立即停下了脚步，把手里的扩音器放在地上，对着匪徒直接大声喊道：“不要开枪！我是来谈判的。” 两个杀手听到前面有人说话，让陈卫彬三人停了下来。 临时指挥部里，操控无人机的警察报告：“高局长已经和匪徒接上了，相隔大概十米！” “好！继续监视！”曹继强一边说，一边把对讲机拿到了嘴边，随时准备下达开枪命令。 听到高明昊在喊话，圆脸杀手慢慢往上撩了撩床单，看到了高明昊，伸出手枪对准高明昊，用中文问道：“你是警察的指挥官？” “不错！我是！”高明昊干脆地回答道。 “我们手里有三个人质！你赶快把警察撤了，不然我们就杀了人质！”圆脸杀手用中文大声威胁道。 “这个……可以谈。”高明昊放慢了语速，说道，“但是……你们要确保人质的安全！” 这时，长脸杀手用越南语对圆脸杀手说道：“我们还要一辆车！” 圆脸杀手听到后，马上用中文对高明昊喊道：“还要给我们准备一辆车！” “这个……也可以谈！”高明昊停顿了一下，说道。 “只要你们答应我们的要求，我们就不杀人质！否则，你们就等着给他们收尸吧！”圆脸杀手大声喊道。 “你们先放松……我要看看人质，是不是还活着？”高明昊慢慢地说道。 圆脸杀手用越南语轻声问长脸杀手：“他要看人质，给他看吗？” “那……就给他看吧。”长脸杀手想了想，用越南语说道。 “你们三个转一转，让这个女人面朝警察。”圆脸杀手用中文给陈卫彬三人说道。 陈卫彬三人按照圆脸杀手说的，转了转圈，让王桂琼朝着高明昊。 圆脸杀手往上撩开了床单，让王桂琼的脸露了一下，又迅速放下床单遮住了王桂琼。 “看到了吧？赶快撤走警察！”圆脸杀手用中文对高明昊说道。 “不是有三个人质吗？这才一个，还有两个呢，我都要看看！”高明昊喊道。 圆脸杀手很不耐烦了，从床单下伸出手枪，“啪”的一声，朝高明昊的旁边开了一枪，同时用中文喊道：“少废话，赶快撤走警察！” 高明昊很是镇定，没有躲避，继续喊道：“你们有三个人质，我都要看到，一个都不能少！不然，我怎么知道他们都还活着！” “给他看吧。”长脸杀手用越南语说道。 然后，圆脸杀手又让陈卫彬三人转了一下，露了一下小孩的脸。 最后，圆脸杀手又露了陈卫彬的脸。 陈卫彬在看到高明昊的一瞬间，迅速眨了三下眼，给了高明昊一个暗示。 高明昊这下彻底肯定了！让杀手把人质给他看，就是要再准确判断一下人质的位置。人命关天，来不得半点马虎！如果疏忽了中间的任何一个细节，就可能全盘皆输！ “你都看到人质了！现在把警察都撤了，在巷道口准备一辆车！”圆脸杀手大声用中文说道。 成败在此一举！ 为了进一步吸引杀手的注意力，高明昊喊道：“好！我们马上撤！你们商量一下，要什么类型的车？马上告诉我，我去安排！” 此时，高明昊的右手已经拽紧了拳头，盯着床单，等待着时机。 这时，圆脸杀手用越南语问长脸杀手：“你看我们要哪种类型的……” 圆脸杀手话音未落，陈卫彬使劲捏了一下王桂琼的手，两人迅速蹲了下来。因为小孩的身材不高，陈卫彬和王桂琼蹲下的一瞬间，床单的周围马上塌了下来，只剩下中间两个人的头，非常明显。 高明昊一看时机成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右手迅速高举起了拳头。 “开枪！”一直盯着无人机画面、嘴对着对讲机的曹继强，一看到高明昊的手势，立即下达了指示。 “砰砰砰砰”四名狙击手几乎同时开枪，两个杀手头部中弹，应声倒地。 陈卫彬一听枪响，立即掀开床单，对王桂琼母子大吼一声：“快跑！” 王桂琼拉起孩子马上朝高明昊的方向跑去。 圆脸杀手倒地后，并没有马上死亡。圆脸杀手倒的方向是脚朝高明昊的方向，正好看到王桂琼母子正朝高明昊跑去，右手便举起手枪，瞄准了跑在后面的小孩。 千钧一发之际，高明昊一个箭步冲向王桂琼母子，左手右手分别推开了母子俩，大吼一声：“趴下！” “啪”的一声枪响，子弹打在了高明昊的防弹衣上。 此时的陈卫彬，顺势往地下一倒，立即把右腿的裤脚往上一拉，取下了手枪，左手快速将子弹上膛，对准圆脸杀手连开三枪：“啪啪啪！”。 圆脸杀手被彻底击毙！ “高局，受伤没有？”陈卫彬立即起身朝高明昊走去。 正在这时，装死的长脸杀手突然睁开了双眼，举起手枪瞄准了陈卫彬。 说时迟那时快，正盯着长脸杀手的高明昊，迅速从后腰拔出已经上膛的手枪，连开三枪：“啪啪啪！”子弹打在了长脸杀手的胸口，将长脸杀手当场击毙。 陈卫彬惊了一下，回头一看，才知道高明昊救了自己一命！ 第五十七章 想吃火锅了 “不要被假象所迷惑！”高明昊一边大声说，一边丝毫不敢放松，稳稳地端着枪走向两个杀手。 陈卫彬背上直冒冷汗，也立即返回，端起手枪，走到杀手的旁边，用脚迅速踢开了两个杀手的四支手枪，并用手指分别试了试两人颈部的脉搏，转头对高明昊说道：“高局，两个杀手均已击毙！”说完，把枪插回了右边的腰间。 高明昊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也把枪插回了右边的腰间，对着上空的无人机，微笑着树了一个大拇指！ 临时指挥部里的人看到了高明昊的手势，顿时沸腾起来，纷纷涌出屋外，朝高明昊和陈卫彬跑去。 大家纷纷围住了高明昊和陈卫彬，树起了大拇指，整个沙石巷响起来雷鸣般的掌声！ 王桂琼也带着孩子跑了回来，挤到高明昊和陈卫彬的面前，“扑通”一下，王桂琼拉着孩子跪了下来，激动地说道：“孩子，赶快给两位恩人叔叔磕头，谢谢他们的救命之恩！” “快起来！这是我们警察应该做的事！”高明昊和陈卫彬见状，一边说，一边赶紧扶起了王桂琼母子。 高明昊激动之下，一把抱住了陈卫彬，说道：“卫彬，没有你，我们的行动不会这么成功！” 陈卫彬也很激动，抱紧了高明昊，含着眼泪说道：“高局，谢谢您！没有您，我刚才就没命了！” 高明昊松开了陈卫彬，看到陈卫彬半边脸都是血迹，关切地问道：“挂彩了？” “小问题，没事的。只是破了点皮！”陈卫彬回答道。 高明昊在原地转了个圈，挥了挥双手，大声说道：“同志们辛苦了！此次行动获得圆满成功！是大家共同的功劳！我代表市公安局，向你们表示衷心的感谢！” 现场又是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兰涛同志。”高明昊看着兰涛，说道，“现场清理工作，就交给你们南城区分局了。” “是！”兰涛回答道。 “远达同志。”高明昊又转向了费远达，说道，“你们中城区分局赶紧搜查一下两个匪徒的身上和14号房屋，把所有有用的东西都带回中城分局刑侦支队，仔细分析研究，确定下一步的侦破工作方向。” “是！”费远达回答道。 “卫彬，你赶紧去医院治治伤！休息休息！”高明昊看着陈卫彬说道。 “感谢高局关心！”陈卫彬摸了摸头，说道，“这点小伤没事的！” 高明昊又握住曹继强的手，说道：“特警总队的神枪手，果真是名不虚传！今天见识了！” “高局过奖了！”曹继强笑了笑，然后把对讲机拿到嘴边，说道，“四名狙击手听令！向高局长致敬！” 四名狙击手在五十米外的各自位置向高明昊敬礼！ 高明昊向他们伸出了左手的大拇指，右手向他们回敬了一个礼。 “好吧！大家各自工作去吧！还没吃饭的赶紧吃饭，是有点饿了！”高明昊笑着说道。 然后大家各自散去了。 袁青带着刑侦支队的警察跑到了陈卫彬的身边，纷纷关切地问着陈卫彬的伤势。 陈卫彬看着大家着急的目光，很是感动，说道：“谢谢大家！我真的没事！我等会儿就去医院处理一下，你们留在这里，等着费局长和陶局长的指示！” 费远达和陶春强来到陈卫彬旁边，费远达高兴地对陈卫彬说道：“卫彬啊，今天你是立大功了！” 陈卫彬谦虚地说道：“费局长过奖了！应该做的！” 费远达拍了拍陈卫彬的肩膀，说道：“你先去医院，这里余下的搜查工作，由春强带着袁青他们做吧！” “是！”陈卫彬回答道。 陈卫彬到附近的医院包扎完伤口，出了医院，在街上找了个面摊吃碗面。 这时，陈卫彬想起了从左麻子手机里找到的朱强的手机号码，便立即用手机拨了出去，但对方已关机了。 朱强的手机关机，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 陈卫彬立即给袁青打了电话：“袁青，我马上把那个朱强的手机号码给你发过来，你下午找通信部门查一下，我要朱强最近几个月的所有通话记录，一个一个查实。” “好的。我下午就去办！”袁青回答道。 吃完面，陈卫彬点了一支烟。想起刚才的那一场枪战，自己又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要不是高明昊的及时补枪，自己真成烈士了！ 陈卫彬掏出手机，给老婆方娇打了个电话，问道：“你今天晚上有事没有？” “没什么事呀。你问这个干什么？”方娇说道。 “那……你下班后接上女儿，晚上一起吃火锅吧！” “吃火锅？你这个大忙人，今晚有空了？有什么好事要庆祝吗？”方娇疑惑地问道。 “没……没什么！就是……想吃火锅了！”陈卫彬鼻子一酸，忍住眼泪说道。 “好吧！”方娇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此时，高明昊与童小瑾正坐在一个火锅店里。 滚烫的火锅前，高明昊狼吞虎咽地吃着。 “你慢点吃，小心烫！”童小瑾看着高明昊，温柔地说道。 “我是真饿了！”高明昊笑了笑，转头对火锅店老板喊道：“老板，再来一份鸭肠。” “刚才我听到你们里面一阵阵的枪响，我……我好担心！”童小瑾说着说着，眼泪流了下来。 “不用担心！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吗？”高明昊一边说，一边摆了摆身子。 “上次的枪伤都还没有完全好，你又逞英雄！”童小瑾埋怨地说道。 “上次是皮外伤，问题不大，基本上痊愈了！”高明昊放下手中的筷子，继续说道，“这次的行动非常紧急，两个匪徒四把枪，我不到现场不放心！” “这么多年了，我看你一遇到重要事情，就没有放心过！非要自己亲自上才放心！” 高明昊笑了笑。 “你能陪我几天吗？我想出去散散心。”童小瑾看着高明昊，问道。 “哦……那好吧！我跟峥明局长请几天假，陪陪你。”高明昊答应道。 第五十八章 心底之湖 傍晚的西子湖畔，月亮渐渐升起，杨柳依依，随风飘动，如诗如醉。 童小瑾的头靠在高明昊的肩上，两人手牵着手，坐在平湖秋月的长廊边上，静静地欣赏着西湖的美景。 “明昊。”童小瑾轻轻地叫了一声。 “嗯。”高明昊轻轻地答应着。 “你说说，许仙和白娘子是在哪里相遇的？”童小瑾问道。 “这个我记得。他们是在西湖的断桥上相遇的！”高明昊脱口而出。 “是啊！断桥！”童小瑾自言自语道，“为什么要在断桥相遇呢？” “可能是天意吧！”高明昊回应了一句。 “是啊！天意！断桥相遇，许仙和白娘子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最后的结局！”童小瑾无奈地感叹着。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让许仙和白娘子重新再选一次，他们会怎么选？”高明昊问道。 “如果让我选，我还是会和白娘子一样！”童小瑾肯定地说道。 高明昊转头看着童小瑾：“你真傻！” “傻就傻吧！我宁愿这样傻！”童小瑾俏皮地回答道。 “你不该这样傻的……” “你看你看！雷峰塔！”童小瑾打断了高明昊的话，指了指湖对面。 借着夜色，远处的雷峰塔，轮廓依稀可见，湖面波光粼粼，雷峰塔的倒影随着波光一闪一闪，恍如仙境。 “要是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那该多好啊！”童小瑾的头在高明昊的肩上轻轻地擦了擦，抓紧着高明昊的手，温柔地说道。 高明昊抚摸着童小瑾的头发，微微笑了笑。 “西湖真美！”童小瑾感慨道。 “你和它一样美！”高明昊看着童小瑾，微笑着说道。 “我美吗？”童小瑾反问道。 “你和西湖一样，婉转婀娜，柔情似水，真的很美！很女人！”高明昊赞扬着童小瑾。 “那形容一下，我有多美！”童小瑾抱着高明昊，躺在高明昊的怀里，撒娇地摇了摇高明昊的腰。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高明昊念了一句古诗。 “想不到你还很会哄女人嘛！”童小瑾“咯咯”地笑了起来，说道，“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首诗从你嘴里念出来，犹如……” “犹如什么……”高明昊温柔地看着怀里的童小瑾。 “犹如牛嚼牡丹！” “你敢笑话我！”高明昊捏了捏童小瑾的脸蛋。 “都说爱情会造就诗人！只是诗人这两个字放在你这个五大三粗、成天拿枪的男人身上，还真不搭调。”童小瑾笑话着高明昊。 “我这叫文武双全好不好？” “好！你文武双全、雅俗共赏！行了吧！” “这才评价到位嘛！”高明昊笑着说道。 两人在长廊上安静地依偎着。 “我们相识已经十五年了，时间过得真快！”童小瑾感叹道。 “是啊！十五年了！那时候，你还是个小姑娘呢！” “那时候的你，却已经是大叔级的了！” “那时候的我，有那么老吗？”高明昊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假装着疑惑问道。 “应该算是成熟吧！”童小瑾笑了笑，说道。 “小瑾……其实……你不该在我身上浪费时间的！”高明昊若有所思地说道。 “我不觉得是浪费！我觉得我很幸福！”童小瑾甜甜地回答道。 “你过得好！我才放心……” “明昊。”童小瑾又打断了高明昊的话，说道，“还记得十五年前那次惊心动魄的抓捕行动吗？” “当然记得！永生难忘！差点就……” 童小瑾连忙伸手捂住了高明昊的嘴，说道：“那一幕，我永远忘不了！当时，你满身是血……” 童小瑾一边说，一边把耳朵贴在了高明昊的胸口上，听着高明昊的心跳。 “是这个位置吧？”童小瑾摸了摸高明昊的胸口，问道。 高明昊点了点头。 “从那之后，在我的心中，除了你，已经容纳不下任何男人了！”童小瑾说道。 “真是个傻丫头！你明明知道我是结了婚、还有小孩的人！”高明昊回应道。 “是啊！这些我都知道！正是因为我知道你是结了婚还有小孩的人，所以我连向你表白的勇气都没有！” “小瑾，你早就应该放弃的，你很清楚不会有结果的！”高明昊心疼地看着童小瑾。 “我也知道没有结果！但那颗种子，在我心里生根发芽，我根本就控制不了。就当我是飞蛾扑火吧，我心甘情愿！” “你真傻！”高明昊眼眶里噙着眼泪。 “前面是苏小小墓。”童小瑾坐了起来，说道，“我们去看看吧。” “好啊。” 两人手牵头，沿着湖边小道，来到了苏小小墓。 借着微弱的月光和路灯光，童小瑾念叨着墓碑上的字：“苏小小，南齐时钱塘名伎，才貌出众，身世和爱情故事凄婉动人……” 高明昊看着童小瑾，这么单纯善良的女人，为什么老天爷在安排命运的时候，会让她遇到了自己，又遇到了周元良，实在是造物弄人！ “明昊，你觉得苏小小到底是个什么类型的女人？”童小瑾回头问道。 “天妒红颜，佳人薄命。这个苏小小……我也不知道怎么评价。只是，能与美丽西湖作伴，也算百年之后的一大幸事了！” “明昊！”童小瑾转过身来，抱住了高明昊的腰，温柔地看着高明昊，说道，“让我作你的妻子吧！哪怕是一天，一个小时，一分钟，我也愿意！” 高明昊一时不知所措，没有想到童小瑾会突然提出这样的想法，两行热泪顿时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西湖为证，我童小瑾愿嫁给高明昊为妻，永不后悔！”童小瑾吻了一下高明昊，深情地说道，“西湖，就是我俩永远的心底之湖！” 高明昊紧紧地抱住了童小瑾，把童小瑾的头贴在了胸口上，眼泪流到了童小瑾的头发上。 “对……不……起！”高明昊附在童小瑾的耳边小声地慢慢说道，实在是太害怕伤害这个深爱着自己的女人。 第五十九章 联络人 湖上的微风吹了过来。 童小瑾抬头看着高明昊，说道：“我不要听这句话！” 高明昊静静地看着童小瑾，用手指捋了捋童小瑾耳边的头发，说道：“我……” 突然，高明昊推开了童小瑾，头往旁边一撇，“哇”的一声，高明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童小瑾被吓坏了，大叫：“明昊，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不要吓我……” 高明昊回过头来，用手擦了擦嘴上的鲜血，微微笑了笑，费力地说道：“没事的……我们回去吧。” “我们去医院吧！”童小瑾哭着说道。 “不用了！我好累，想休息！”高明昊摆了摆手，说道。 高明昊和童小瑾回到了澪江，住进了安福医院。 查房的医生来了，童小瑾迎了上去，问道：“医生，怎么样了？” 医生叫冯力林，是高明昊的高中同学，高考时，冯力林考上了澪江医科大学，毕业后在安福医院当医生，与高明昊的私人关系一直要好。 冯力林对童小瑾说道：“这个……我们出来说吧。” “力林，不用回避了。我什么都知道！你直接说我还有多久吧！”躺在病床上的高明昊吃力地说道。 冯力林没有直接回答，看了一眼童小瑾，问道：“去年你们去高书省人民医院检查时，那里的医生怎么说？” “那里的医生说……只有一年左右时间……但是……算到现在，也已经有一年了！”童小瑾说道。 “明昊……”冯力林眼眶已经红了，说道，“你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是你的意志在支撑！” 童小瑾一听，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双手遮住脸庞，强忍住没有哭出声来。 冯力林揉了揉眼眶，继续说道：“明昊！就这几个月了！随时都有可能……你要有心理准备！” 冯力林说完，不敢直视高明昊，转身出了病房。 “你们都是怎么了？”高明昊笑了笑，说道，“我自己很看得开，你们一个个反倒是愁眉苦脸的！” 童小瑾用手擦了擦眼泪，没有说话，慢慢走到床边，躺上了病床，依偎在高明昊的身边，说道：“从此时此刻起，我要把每一天都当成我们的最后一天！” 高明昊抬头看着病房的天花板。每一天都可能是最后一天！ 此时，陈卫彬正坐在刑侦支队的办公室里。 “陈支队，杀手的情况查清楚了！”袁青一边说，一边走进了陈卫彬的办公室。 “好！你坐下来慢慢说。”陈卫彬指了指沙发。 两人坐在了沙发上，袁青从文件袋里取出了一叠资料，摆在了陈卫彬面前。 “我们把那天杀手在世纪广场上打出的弹头，和杀手在沙石巷打出的弹头，分别做了弹道痕迹检测，结果完全一致，确认击毙的两个杀手所用手枪，就是世纪广场上所用的手枪。”袁青介绍道。 “杀手一共有四把枪，不要遗漏！” “四把枪都已经封存在证物室了！没问题的！” “枪的来源查清楚没有？”陈卫彬追问道。 “目前还没有，那四把枪在国内都没有登记。估计是从国外走私进来的！” “走私进来的？那是怎么入关的呢？”陈卫彬自言自语道。 袁青继续介绍道：“我们还对杀手做了人像对比，也确认被击毙的两个杀手，就是世纪广场上的那两个杀手！” “做得好！证据要一定要确实充分！”陈卫彬肯定道。 “另外，我们从两个杀手的身上，找到了两本护照和两部手机。”袁青一边说，一边从文件袋里取出了用塑料袋装着的护照和手机。 “杀手是哪里的人？”陈卫彬问道。 “从护照上看，两个杀手都是越南人，长脸那个叫阮富通，圆脸那个叫阮大浦。” “难怪那天他们两个在谈话时，我一句都听不懂他们的话，原来是越南人！”陈卫彬回忆了一下那天的场景，说道。 “那天在沙石巷找到护照后，费局长当时就和市局出入境管理总队取得了联系。通过查询，确认那两个杀手是从我国与越南接壤的省入的境。” “入境时间查到了吗？” “查到了，就在世纪广场枪战的前几天。” “这就吻合了！”陈卫彬站了起来，说道，“一定是有人雇佣他们入境杀人，目标就是童小瑾！” “市局将杀手的情况上报了公安部，部里与越南警方取得了联系，越南方面传了一些资料过来，显示两人都曾在越南军队服过役，入境前，两人居住在与我国交界的一个越南的边界贸易集镇上。” “哦！这就好解释他们为什么懂中文了。”陈卫彬一下明白了，继续问道，“那两部手机有什么线索没有？” “两个手机号码都是澪江市的号段，并且两个号码都是用一个人的身份证做的登记，名叫范力。” “范力是谁？” “我们查了范力的相关资料，他是澪江人。我们找线人了解到一些情况，此人虽是澪江人，但长期混迹于中越边界，靠倒卖香烟为生。大概一年前，此人回到了澪江市区，现在是良栋集团董事长周先清的助理！” 周先清！ 陈卫彬一惊，掏出了两支烟，一支递给了袁青，自己点了一支。 “杀手会不会盗用范力的身份信息办的手机号码？”陈卫彬提出疑问。 “这个……可能性不大！”袁青回答道。 “哦？” “我们查了两个越南人的手机通话记录，有些是打回越南的，但在通话记录中有一个手机号码在最近这段时间联系很多，那个号码登记的机主，也叫范力。” “那就是说……三个同时登记为范力的手机号码，近段时间联系很紧密。” “是的。而且，我们也查询了那个和越南杀手联系的手机号码，经多方证实，确认就是范力本人在使用！” “这就清楚了！那两个越南人入境后，是范力给了他们国内的手机号码。而范力，则是越南杀手的联络人！”陈卫彬有些激动，接着问道，“那个朱强呢？” “也基本查清楚了！”袁青回答道，接着把朱强的情况向陈卫彬作了汇报。 第六十章 一百封信 晚上，高明昊与前妻龙仲萍面对面坐在澪江市区最高楼的顶层旋转餐厅里。 两人看着窗外的夜景，都沉默着。 过了几分钟，龙仲萍看着虚弱的高明昊，含着眼泪问道：“你还好吗？” “还好吧！你还好吗？”高明昊问道。 “也还好吧！”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女儿最近还好吗？”高明昊问道。 “还好。马上要高考了，学习很紧张，她一直住在学校里，很少回家了。” “是啊，要高考了。我最近都不敢打电话给她……担心……影响她的学习。”高明昊支吾着说道。 “你的病情怎么样了？”龙仲萍问道。 高明昊没有回答，避开了话题，问道：“这一年来，你没告诉她我们离婚的事吧？” “没有。我们离婚的时候，不是已经商量好了，不告诉她吗？就说你要长期在国外工作，很少回国了！”龙仲萍回答道。 “谢谢你！能为我保守这个秘密。”高明昊感激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今天约你出来，主要是拜托你一件事情。” 高明昊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拿出一个优盘递给了龙仲萍。 “这是什么？”龙仲萍接过优盘，诧异地问道。 “在这个优盘里，存了一百封信。” “信？” “是的。是已经写好的一百封信！” “哦。写给谁的信？”龙仲萍问道。 “这一百封信，都是我写给女儿的。每封信都是按年月日排的，从现在算起，每年平均四封信，总共二十五年。” “你……你是什么意思？”龙仲萍看着高明昊，问道。 “麻烦你……在我标注的时间到的时候，就通过我的电子邮箱发给她，我的邮箱名和密码都在优盘里。” 龙仲萍听懂了高明昊的意思，眼眶里顿时噙满了泪水。 高明昊接着说道：“信里面的内容，我都是按照我的想象写的。有她考上大学后的，有她大学期间的，有她毕业后的，有她工作时的，有她结婚时的，有她生小孩时的……” “老高……你……你别说了……我知道了！你放心吧！”龙仲萍再也忍不住了，泪水掉了下来。 “等最后一封信发完时，你再告诉女儿真相吧！那时候……她已是四十几岁了，应该能接受的……”高明昊一边说，一边咳嗽了几声。 “老高，我们是一家人，你为什么不让我们给你分担？这么重的担子，你一个人怎么扛啊？” “仲萍，非常感谢你这么多年的陪伴，还给我生了一个这么乖巧优秀的女儿。真的非常谢谢你！”高明昊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们和你一起走下去？哪怕只剩最后一段时间，一家人在一起，总比你一个人好！” “对不起！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高明昊擦了擦眼泪，坚定地说道。 “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连我这个妻子都不能知道？” 高明昊哽咽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哎！不为难你了！我知道你是一个非常要强的人！你定了的事情，我也知道劝不了你。” “其实……我这样做，都是为了你和女儿好！请你相信我！”高明昊看着龙仲萍说道。 “我当然相信你！这么多年了，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是知道的。只是……我担心……你一个人扛……好累！” “仲萍……我的时间不多了！我的事情也基本办完了，还剩一些扫尾工作。这次见面，可能……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我欠你的，只有来生再还！”高明昊愧疚地说道。 “老高……”龙仲萍抓住高明昊的手，已经完全无法控制情绪，失声痛哭起来。 高明昊也抓住龙仲萍的手，说道：“我本就是一个多活了四十几年的人，这下该走了！” “什么多活了四十几年？” “没什么……好好照顾女儿，有合适的再成个家吧！” “你不去见见女儿吗？” “我又何尝不想见她？我是真的好想好想见她！但你看我现在的样子，怎么见她？”高明昊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自己憔悴的面容。 龙仲萍看着高明昊，的确是一副重病在身的模样。 高明昊继续说道：“我希望……她一直都认为自己的爸爸还在这个世上……而不是阴阳两隔……” 龙仲萍擦了擦眼泪，说道：“这会儿孩子应该下晚自习了，你给女儿打个电话吧。” 高明昊拿出手机，拨通了女儿的电话。 “爸爸！” “女儿啊，下晚自习了吗？”高明昊问道。 “刚下。爸爸，你这一年都没有回家，在国外还好吗？” “挺好的！就是……太忙了！”高明昊哽咽了一下说道。 “爸爸，你到底在国外干什么呢？” “这个……这个是国家任务，要高度保密！”高明昊笑了笑说道。 “那你要多久才回来呀？”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要看上级的安排。我在国外工作的事情，你要给我保密哦！” “当然了！我知道的。我的爸爸在国外执行特别任务，属于国家机密！” “我们父女俩就通过电子邮箱联系，我会过段时间就给你写信的。你不要打电话给爸爸，不方便！你懂的！” “好的。爸爸，那你在国外要注意安全，我到宿舍了！” “女儿……再见……”高明昊欲言又止，立即控制住了情绪，喉咙哽了一下。 高明昊挂断电话，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那你准备把自己……安排在哪里？我会……我会常去看你！”龙仲萍问道。 高明昊笑了笑，说道：“谢谢你！我没做安排，简单得很，把骨灰洒到河里，流向大海！” “老高……”龙仲萍欲言又止。 “我也没有想到老天爷会这么安排我的命运！随遇而安吧！”高明昊笑着站起身来，说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那我们就……永别了……” “老高……”龙仲萍一边说，一边起身走到高明昊身边，抱住了高明昊。 “仲萍，你看……澪江的夜景多美啊！”高明昊一边抱着龙仲萍，一边看着窗外说道。 窗外的澪江，高楼林立，灯光璀璨，繁星点点，江面上的游船慢悠悠地流动着，一切是那么的安详和谐，如诗如画。 第六十一章 神秘号码 陈卫彬带着支队的同志们，又忙活了一个月。 这天，陈卫彬坐在办公室里，拨通了陶春强的电话：“陶局。” “卫彬，什么事？你说。” “我和袁青想把这段时间掌握的一些情况，向您和费局长报告一下。” “好的。我正在费局长办公室里，你们马上到费局长办公室来吧。” “是！” 陈卫彬立即带着袁青驱车来到了中城区公安分局费远达的办公室里，将掌握的有关越南杀手和范力的情况，向费远达和陶春强作了汇报。 “范力为什么要杀童小瑾？究竟是范力本人想杀她，还是受人指使？”费远达问道。 “据我们目前掌握的线索，范力本人与童小瑾毫无利益的交汇点，实在想不出范力要杀她的理由。”陈卫彬回答道。 “那……你们的意思是，范力是受人指使？”陶春强问道。 “非常有可能！”陈卫彬回答道。 “受何人指使？”费远达问道。 “我们认为，周先清有很大的嫌疑！”陈卫彬说道。 “周先清！你说的是，周元良的二儿子，现任良栋集团董事长的周先清吗？”费远达看着陈卫彬，吃惊地问道。 “是的。” “有证据吗？”陶春强问道。 “目前还没有！” “如果是周先清指使的，那他的杀人动机是什么？”陶春强接着问道。 “这个……目前还不清楚！我们走访了一些人，了解到周先清是通过遗嘱，继承了周元良的大部分遗产，所以才继任了良栋集团的董事长。”陈卫彬想了想，继续说道，“但是，遗产的继承过程中，还有一些谜团有待解开，而答案，应该在童小瑾那里。” “你们问过童小瑾本人吗？”费远达问道。 “已经问过她了，但她什么都不知道。”陈卫彬回答道。 “一定要把情况摸清楚！没有证据，我们还不能对周先清采取侦查措施。”费远达强调道。 “是！我们继续加大侦查力度。”陈卫彬马上表态道。 陈卫彬看了看袁青，说道：“袁支队，你把朱强的情况向费局长和陶局长汇报一下。” “好的。”袁青回答道。 然后，袁青便把左麻子供述的有关朱强的情况作了汇报，接着说道：“那天，按照陈支队长的安排，我们联系了通信部门，以朱强名义登记的号码有两个，我们查询了那两个号码的通讯记录，目前正在对名单进行逐个排查。” “那朱强人在哪里？我们不是已经对朱强上了技术侦查手段吗？”陶春强问道。 “是的！但是，技术侦查部门已经回话了，朱强的两个手机号码均处于关机状态，无法定位。” “那么，这个朱强就这样消失了？”费远达不解地问道。 “也不完全是。”袁青停顿了一下，说道，“按照陈支队的安排，我们请独章县公安局的同志，帮我们到朱强的父母家里问了问情况，朱强的父母也不知道朱强在澪江市区干什么，他们提供的手机号码也是那两个号码。但是，他们倒是另外提供了一个神秘的手机号码给独章县公安局。” “神秘的手机号码？”陶春强问道。 “是的。朱强父母说，那个号码是朱强给他们的，让他们有什么重大事情发生时，如果朱强的其他号码都打不通，就用那个号码联系他，并说千万不要把这个号码告诉别人。”袁青回答道。 “那朱强父母怎么告诉独章县公安局了？”费远达问道。 “听独章县公安局的同志说，朱强父母倒是很相信公安局的，他们说，如果自己儿子真是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他们也绝不姑息！” “真是很质朴的父母！”费远达感叹了一声。 “这个神秘号码查了吗？”陶春强接着问道。 “查了，和朱强的那两个号码一起查的，并且一起上了技术侦查手段。”袁青回答道。 “情况怎么样？”陶春强问道。 “经查实，这个号码的登记人是徐杨林！”袁青说道。 “徐杨林？哪个徐杨林？”陶春强惊了一下。 “通过身份证号码的比对，正是高书省景康县久仁乡缅度村的徐杨林。”袁青回答道。 “是的，就是那个徐杨林，缅度村里的人叫他‘牛娃’！也就是余倩倩的丈夫！”陈卫彬补充道。 “哦，这可是重大发现！”费远达挥了挥手，接着问道，“那个号码打得通吗？” “我们没有打，担心打草惊蛇！”陈卫彬说道。 “对！卫彬，你考虑得很细，先不要打。朱强父母那边，也要做好工作，让他们不要把公安局找他们了解情况的事告诉朱强。”费远达说道。 “我们已经和独章县公安局联系好了，他们已经给朱强父母说了的，两位老人很支持。”袁青回答道。 “做得好！这个时候，对方已是惊弓之鸟，一丝细节，就可以错失良机！”费远达说道。 “只是……我们查询了这个号码的记录，全是空白，也就是说，这个号码自开通以来，根本就没有使用过，既没有通话记录，也没有短息记录，连上网记录都没有。”袁青说道。 “哦？”费远达和陶春强都看着袁青。 “但是，这个号码是预存了话费在里面的，每月定时扣费，没有停过机！并且，这个号码一直处于开机状态！”袁青继续说道。 “对这个号码实施定位没有？”费远达问道。 “定位了的。只是……”袁青看了一眼陈卫彬。 此时，陈卫彬接过话来：“目前这个号码的位置倒是很清楚，但不在国内，而是在马来西亚的云上赌场！” “马来西亚？”费远达和陶春强同时问了一句。 “是的。马来西亚！”陈卫彬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和袁青商量了一下，今天除了向两位领导汇报工作，另外就是请示一下，对这个神秘号码，我们是否继续跟进？” “你们支队怎么考虑的？”陶春强问陈卫彬。 “这个朱强是个关键人物，是左麻子的幕后指使人。而且，朱强手上的这个号码，又是用余倩倩丈夫徐杨林的身份证号码登记的，这就说明朱强与余倩倩一定存在某种关系。”陈卫彬分析道。 第六十二章 特殊关系 费远达站了起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走了走，说道：“这个余倩倩，是上次市局高局长在刑侦支队研讨案情时，提出的周元良案件的一号怀疑对象！” “是的。”陶春强回应道。 “我们上次到高书省那边的缅度村去过，见过徐杨林，有点弱智，不像是余倩倩的丈夫，而且，徐杨林家里的人也根本不知道徐杨林和余倩倩结婚的事。”陈卫彬说道。 “但是……”袁青插话道，“如果仅凭一个徐杨林登记的手机号码，就判定朱强与余倩倩有关系，我们是不是太多疑了？说不定朱强和徐杨林认识，所以借用了徐杨林登记的手机号码，而这一切与余倩倩无关。” “这说不通。朱强是澪江市独章县人，而徐杨林则是高书省人，而且徐杨林还存在身体的特殊情况，几乎都没有出过村，要说他们两个之间有什么关系，这种可能性实在是微乎其微。”陈卫彬分析道。 费远达坐了下来，说道：“我觉得卫彬分析得对，可以基本排除朱强与徐杨林有直接关系。目前，与徐杨林有直接关系的是余倩倩，而现在那个手机号码却奇怪地到了朱强手上，可以初步判断，朱强与余倩倩是有关联的。” “那个神秘的手机号码，到底是不是余倩倩借用徐杨林的身份办的呢？”袁青问道。 陈卫彬想了想，说道：“徐杨林是余倩倩名义上的丈夫，虽然他们的夫妻关系很值得怀疑，但从法律上讲，他们的确是夫妻。而余倩倩，她只是周元良的助理，一个良栋集团的普通员工，要不是二大队大队长谢志航在询问余倩倩时，余倩倩的表现不正常，我们根本就不会去调查余倩倩，那余倩倩与徐杨林的关系根本就不会有人去关注。” “对！这样一来，使用一个智力有问题的人登记的手机号码，就很难成为调查对象，更何况，这个手机号码虽已开通但还从未使用过，与徐杨林的具体情况比较符合，更不会引人注意，就能达到很强的隐蔽作用了。”袁青回应道。 “如此看来，朱强应该是余倩倩与左麻子他们的中间人。”陶春强看了看陈卫彬，说道，“卫彬，按这个逻辑推测，上次想杀你的人，余倩倩的嫌疑最大！” “如果余倩倩是幕后黑手，那么，是什么原因让她对陈支队长痛下杀手呢？”袁青不解地问道。 “这段时间，我也一直在想，究竟是谁要杀我。王东鹤四人、左麻子、朱强和徐杨林他们，和我没有丝毫的交集，可以排除。说到余倩倩，倒是有点关系，因为我是周元良案件的主办侦查员，也就仅此而已。”陈卫彬说道。 陶春强接过话来：“我认为，仅仅因为你是周元良案件的主办侦查员这个原因，余倩倩就要杀你，这个理由有点牵强。就算谋杀了你，我们还会派另外的同志继续开展侦查，难道她要来一个杀一个，一路杀下去吗？不太可能！” “是呀，我也想过这一点。但除了这点关系外，我想不出余倩倩还有什么理由要杀我？”陈卫彬补充道。 “这中间，一定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们所不知道的，下来再继续调查。”费远达说道。 “是！”陈卫彬回应道。 “那个神秘号码，你们准备怎么跟进？”陶春强问道。 “目前，余倩倩下落不明，朱强也无法联系。这个神秘号码成为非常重要的线索。我是想……亲自去一趟马来西亚，一定要把朱强带回澪江。”陈卫彬请示道。 “如果这个号码和朱强人机分离、根本就不在一起，或者这个号码根本就不是朱强本人在使用，而是在其他人身上，那就白跑一趟了。”陶春强有些担忧。 “陶局，我想试一试。”陈卫彬说道。 “马来西亚的云上赌场，情况复杂，你在国外又没有执法权，不能携带武器，就算找到了朱强，如果他负隅顽抗，你万一出意外怎么办？”陶春强依然有些担忧。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为了破案，这个险，我愿意冒！”陈卫彬回答得很坚定。 费远达看了看陈卫彬，又看了看陶春强，说道：“我认为可以让卫彬试一试。朱强是症结所在，抓住了朱强，很多问题就好解决了！” “也行！卫彬，那你就在支队里再挑两个身手好的和你一起去，好相互照应！”陶春强说道。 “只是……”费远达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这种跨国追捕，我们分局还没有遇到过。我请示一下市局，看怎么做？希望能得到马来西亚警方的支持，帮助我们抓捕嫌疑人。” “是。我们等候指示！”陈卫彬回答道。 “另外，对于那个联络越南杀手的范力，立即实施技术侦查。”费远达补充道。 “是！”陶春强和陈卫彬同时答应道。 陈卫彬和袁青汇报完工作，走出了分局，驱车回到了刑侦支队。 陈卫彬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点了一支烟，陷入了沉思。 记得听澪江晚报社的韩雨菲说过，余倩倩是周元良的情人。同时，在这中间还有一个巧合，徐杨林的家和周元良的老家是同一个村。周元良的大儿子周先全曾经说过，周元良每年都要回几次老家，那么，周元良应该是知道徐杨林这个人的。 这样分析的话，说不定徐杨林就是周元良借的一个壳，以此来掩盖他和余倩倩的情人关系，达到瞒天过海的目的。那么，余倩倩的三岁儿子余宝，究竟是谁的儿子？徐杨林的，太不可能了，会不会是周元良的？ 朱强和余倩倩又是一种什么样的特殊关系？余倩倩用徐杨林身份办的手机号码，为什么要给朱强？而这个号码，为什么从来就没有使用过，而又随时都保持开机状态？ 那么，就剩下一种解释了，这个号码，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会使用的，一旦使用，绝对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左麻子在看守所曾经说过，朱强是个孝子，这也就好解释了，为什么朱强要把那个神秘的手机号码给他的父母，是担心他的父母在紧急情况下找不到他时，就打那个神秘的号码。 第六十三章 敲山震虎 陈卫彬正在沉思之际，手机响了，一看，是高书省景康县久仁乡派出所所长王光能，便接通了电话：“王所长，你好！” “陈支队长，你的车已经修好了！你看怎么给你？”王光能问道。 “哦，谢谢你了！”陈卫彬一边想，一边说道，“王所长，能否请你帮个忙，协调一下修理厂，找个驾驶员帮我把车开到澪江市中城区来，修理的费用和送车的费用到时我直接给驾驶员。” “可以啊，这个我来安排。”王光能爽快地答应道。 “王所长……”陈卫彬停顿了一下，问道，“我想请问你一个事，不知道你是否知道？” “陈支队长请说。” “澪江良栋集团的前任董事长周元良，你认识吗？”陈卫彬问道。 “周元良！他是你们澪江的富豪，老家就在我们久仁乡的缅度村，在这里很出名的。这个人……我倒是没见过，但我知道这个人！”王光能想了想回答道。 “王所长，那你是否知道，周元良是不是一年都要回几次久仁乡缅度村？” “是啊！他是经常回老家来的。”王光能肯定地回答道。 “哦？他真的经常回来？”陈卫彬有些疑惑。 “我虽然不认识周元良本人，但我们认识他的车呀！” “哦？王所长，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陈卫彬说道。 “周元良的那个奔驰越野车，很打眼，在乡场上哪里见过那种豪车？再加上那辆车是澪江的牌照，所以那车停在乡场上，很多人都有印象。我们一问，才知道是周元良的车！” “原来是这样的。”陈卫彬顿时明白了，继续问道，“那你知道他回来做什么吗？” “我听说他是直接回到老家的祖屋里去，好像是给他的父母扫墓。久仁乡的人都说他是个大孝子。” 大孝子！这与先前周先全的说法倒是一致的。 “那他是自己一个人开车回来吗？”陈卫彬追问道。 “这倒不是，是司机开车送他回来的。” “司机？” “是司机。那个司机一个人开车到的乡场上住的宾馆，宾馆老板和他谈话时，说他的车是豪车，他回答说那车不是他的车，车是周元良的，他只是他的司机。这些都是那个宾馆老板讲出来的。” “哦，我懂了！那只有周元良和司机两个人回来吗？” “这也不一定了。我只知道是司机一个人住的宾馆，周元良倒是没有来住过宾馆。” “那你看到过那个司机吗？” “也没见过人。那个宾馆就在派出所旁边，司机开的奔驰车住的宾馆，车就停在宾馆门口，我们都能看见那辆车。而且，那司机每次回来，都是住的那个宾馆。” 陈卫彬想起了一个人，说道：“王所长，再麻烦你一下，能否查一下住宾馆的那个人，是不是叫赵小江？” “赵小江？好的，我马上在内部网上查一下宾馆开房的登记资料，等会打给你。”王光能说完，就去核查了。 过了几分钟，王光能打电话来了：“陈支队长，查清楚了，就是赵小江。我也去旅馆核实了，就是他，一年就有好几次，光是今年上半年都有四次。” “另外，确认住宾馆的就赵小江一个人吗？” “这个我们也问了旅馆老板的，他说就赵小江本人。因为就他一个人开的奔驰越野车来住，所以老板印象特别深刻。” “好的。谢谢王所长了！”陈卫彬感激地说道。 “陈支队长客气了！有什么需要的直接问我。”王光能说道。 陈卫彬挂断了电话。看来，周元良每年都要回缅度村很多次，还真不假。难道他还真是一个大孝子？只是，上半年就回来扫四次墓，又显得很些夸张了！这中间一定有什么事情！ 司机赵小江住在乡场上，而周元良却住在老家的祖屋里。只有周元良一个人吗？是不是还有其他人？为什么不要赵小江也住在祖屋里？是不是有什么事担心让赵小江知道了？ 那个司机赵小江，自周元良死亡后一直失联，他到底在哪里？他一定知道一些情况。 正在这时，袁青拿着几张照片走了进来。 “陈支队！” “有什么情况吗？”陈卫彬问道。 “按照费局长的指示，我们已经把所有用范力登记的手机号码实施了技术侦查，但是……都关机了！”袁青回答道。 “这也在意料之中！越南杀手一死，范力知道东窗事发，一定想方设法逃避侦查。”陈卫彬看了看窗外，说道。 袁青把照片放到陈卫彬桌上，说道：“这些照片上的人，就是范力！您看发不发通缉令？” “先不发，等等看。”陈卫彬看了看照片，继续说道，“这样，我们两个马上去一趟良栋集团，直接见一下周先清，让他交出范力。” “会不会打草惊蛇？”袁青有些担忧。 “现在不是打草惊蛇，而是敲山震虎！看看周先清是什么反应？”陈卫彬拍了一下桌子，说道。 陈卫彬和袁青两人立即离开支队，驱车到达了良栋集团，走到了董事长办公室的所在楼层。 “你们找谁？”楼层的前台接待员问道。 “我们是中城区刑侦支队的，我叫陈卫彬！”陈卫彬一边说，一边掏出了自己的证件递给了接待员。 接待员看完证件，还给了陈卫彬，问道：“两位警官有什么事吗？” “我们来找一下你们的董事长周先清，了解一下情况，麻烦你通报一声。”袁青说道。 “这个……董事长正在开会！我问一下。”接待员马上拿起座机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说道，“有两位中城区刑侦支队的警官，说要找周董事长。” 接待员听电话那边说了两句，便挂断了电话，对陈卫彬和袁青说道：“两位警官这边坐一下，等会儿董事长开完会后就见你们。” 接待员一边说，一边带着陈卫彬两人走到了旁边的沙发，示意两人坐下。 “怎么办？”袁青问陈卫彬。 “先不着急，就等等他。我们是不速之客，得给人家一点缓冲的时间思考嘛！”陈卫彬说道。 第六十四章 手写的遗嘱 正在这时，陈卫彬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从大门外走了进来，仔细一看，是童小瑾。 童小瑾拉着一个行李箱，并没有看见陈卫彬和袁青，进门后径直往右一拐，走进了一间单独的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是童小瑾在良栋集团的办公室，童小瑾已经很久没有来了，但里面还是干干净净的。 “周夫人来了！好久没见您了！”打扫卫生的张妈招呼道。 “张妈，辛苦你了！把这里打扫得干干净净的！”童小瑾微笑着回应道。 “我也不知道您哪天会回来，就一直都打扫着的。”张妈说道。 “张妈，真的谢谢你！你以后就叫我童小姐吧！” “好的，童小姐！您是一个好人，对我们这些下人都很好，我们一直都想念着您。”张妈有些感动地说道。 “张妈，也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从今天以后，我就不来公司了！” “哦……您……以后都不来公司了……”张妈有些舍不得。 “是的。不来了！”童小瑾肯定地回答道。 这时，良栋集团综合部负责人姚文君看到了童小瑾，便走进了童小瑾办公室，微笑着说道：“周夫人回来了！” “我是来收拾一下东西，拿完就走。把我这间办公室给其他人用吧，我以后不来了。”童小瑾一边说，一边收拾着。 姚文君见状，也帮着童小瑾清理办公室里的物品。 这时，接待员走到陈卫彬和袁青面前，说道：“两位警官，周董事长的会开完了，我带你们去周董事长的办公室吧。” “好的。谢谢你！”陈卫彬一边说，一边带着袁青跟着接待员来到了周先清的办公室。 “是陈支队长！有何贵干？”周先清没有起身，高傲地坐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轻蔑地问道。 “无事不登三宝殿！周董事长，我就开门见山了！”陈卫彬招呼着袁青坐在了周先清的对面。 “请说！”周先清翘着二郎腿说道。 “听说周董事长手下有个叫范力的人，是吗？”陈卫彬问道。 “范力？是有这么个人。”周先清说道。 “劳烦周董事长配合一下我们，把他叫来，我们找他问点情况。”陈卫彬盯着周先清，不紧不慢地说道。 周先清用右手按了按后颈，再左右活动了一下颈部，说道：“那小子我好几天没见到了，电话也打不通。” “哦？周董事长也找不到他？”袁青问道。 “是啊！”周先清一边说，一边把脚搭在了办公桌上，继续说道，“既然你们警察来了，我这就向你们报警了，帮我找一下范力那个混蛋，他还欠着我的钱不还呢！” “好啊！那就请周董事长亲自到刑侦支队来一趟，我们得给您做个笔录！”陈卫彬微笑着回应道。 此时，童小瑾的物品基本上清理完了。最后，童小瑾用钥匙打开了办公桌下的一个抽屉，收拾着里面的东西。 突然，童小瑾看到了一封密封的信，上面写的“童小瑾收”。 现在已经是网络社会了，还有什么人在写信？ 童小瑾有些疑惑，顺手拆开了信封，打开信来，一共有两页纸。 童小瑾不想让姚文君看到信里的内容，便侧了侧身，有意避开了姚文君。 信里写着：“小瑾，如果你看到了这封信，那我肯定已经死了。近几年来，你一次都没有来过集团，如果你能看到这封信，那你肯定是来收拾东西的，也就是说，我已经死了。我把这封信通过抽屉缝塞进了你的抽屉，实在是没有办法。 是我毁了你的一生！我知道你非常恨我！但是，在这个关键时候，我最相信的人，竟然是你，一个最恨我的人！我真的没有选择，我不相信任何人，只有你。最近这段时间，我总感觉有人要杀我，但我又无法知道是谁，这让我一直心绪不宁。 我已经打印好了一份遗嘱，放在银行的保险箱里。但这几天，我还是不放心，又手写了一份遗嘱，内容和打印的那份是一样的。我把这份手写的遗嘱放在信封里，给你保存。如果那份打印的遗嘱出了什么问题，你就把这份手写的遗嘱拿出来，按遗嘱分配我的财产。另外，你当年的那些照片，我已经全部销毁了，你放心！ 小瑾，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最后的落款是“周元良”，再下面就是日期。 童小瑾看完了第一页，顺手翻到下一页，看到了“遗嘱”两个字。 童小瑾认为这份手写的遗嘱，只不过就是从保险箱里拿出来的打印遗嘱的手写版，便没有细看，直接放进了一个公文袋里。接着，童小瑾把抽屉里的东西全部取了出来，放到一个公文包里。 这一切，却被姚文君瞄上了一眼。 童小瑾把办公室里清理出来的所有东西，包括装信的公文袋和那个公文包，一起装进了行李箱里，出了公司的大门。 姚文君见童小瑾出了门，便立即来到了周先清的办公室门口，看见周先清办公室里有人，便着急地朝周先清喊道：“周董事长！” “什么事？”周先清看到了门口着急的姚文君，一边问，一边招了招手，示意姚文君进去。 姚文君立即跑到周先清旁边，附在周先清的耳边，用手遮住嘴，说了几句。 周先清一听，立即把办公桌上的脚收了回来，脸上露出了紧张的神情。 “陈支队长，我有急事要处理。你请自便。”周先清没有理会陈卫彬和袁青的反应，一边说，一边做出了送客的手势。 陈卫彬给袁青递了个眼色，然后两人起身走出了周先清的办公室。 “你在哪里？”陈卫彬两人一出办公室，周先清便拨通了范力的手机。 “就在集团楼下。”范力回答道。 “童小瑾刚从集团出来，应该是坐电梯下车库了！你认识她的车吗？”周先清问道。 “认识。” “你跟上她，把你没有完成的事办了，这次一定要干掉她！还有，把她车里的行李箱找到，把里面的东西全部毁掉，一件不留！”周先清急促地说道。 “好的。” “另外，你已经被警察盯上了，干掉童小瑾后，马上出去避避风头。” “是！” “记着，以你的身份登记的手机号码一个都不能用了！” “已经全部扔了，一个都没有用！”范力回答道。 第六十五章 危险逼近 陈卫彬和袁青走到良栋集团的大门口时，陈卫彬特意看了看刚才童小瑾进去的那间办公室，发现童小瑾已经不在了。 她来干什么呢？还这么快就走了！ “糟糕！”陈卫彬回想起了刚才周先清的表情，立马反应过来，连忙对袁青说道，“我们赶快下车库！” 两人赶紧乘电梯到了车库。 此时，童小瑾已经把行李箱放到了后备箱里，上了车，顺手把手机放在了副驾驶位置。 陈卫彬一边打开车门，一边拨通了童小瑾的电话，响了一阵，但无人接听。 童小瑾先前把手机调到了静音状态，陈卫彬打来的电话，手机没有响铃，再加上手机在副驾驶位置，童小瑾也没有看到手机屏幕的来电显示，自己开着车朝车库门口驶去。 陈卫彬站在车边，朝车库四周看了看，还是没有看到童小瑾。 这么大的车库，这么多的车，上哪里去找她？ “干脆先出去，在门口拦她！”陈卫彬说完，迅速上了车，袁青坐在了副驾驶位置。 “袁青，你马上打电话到分局交警支队，查一下童小瑾的车牌号！”陈卫彬说道。 袁青迅速掏出手机，拨通了分局交警支队的电话，问到了童小瑾的车牌号，并对陈卫彬说道：“查到了，童小瑾的车牌号是澪a53269，一辆白色宝马牌轿车。” “她比我们早下来，我们得赶紧出车库！”陈卫彬加大油门往出口方向驶去。 开到车库出口收费处时，前面已经有三辆车在排队缴费出库了。 “陈支队，我看到了！就是那辆车！童小瑾的车！”袁青指了指最前面的那辆正在缴费的白色轿车，大声说道，“她好像马上就要出去了!” “袁青，你赶紧下车去拦住她！”陈卫彬急促地说道。 “好！”袁青刚下车，车库的栏杆就打开了，童小瑾驾着车往右一拐，很快就出去了。 “童小瑾！”袁青大喊一声。 此时的童小瑾，正在关驾驶室的车窗，再加上汽车发动机声音和车内的音乐声，童小瑾根本听不见有人在叫她。 车库的出口就在马路边上，袁青跟着跑出了车库，上了马路，想追上童小瑾的车，但童小瑾的车速太快，袁青已经无法追上了。 袁青只好转身返回，就在转身的一瞬间，一辆黑色路虎越野车快速擦身而过。 路虎车的前面右车窗没有关，袁青正好看见了里面开车的人。 这个人在哪里见过？好有印象！ 袁青一边回忆，一边回到了陈卫彬的车上，说道：“没拦住！” “那个人是谁呀？”袁青自言自语地嘀咕着。 “你在说什么呀？”陈卫彬问道。 突然，袁青一拍大腿，激动地说道：“范力！” “什么范力？”陈卫彬被袁青的反应惊了一下。 “刚才，有辆路虎越野车从我旁边经过，开车的人好像就是范力！”袁青说道。 “你肯定？”陈卫彬看着袁青。 “刚才我们还看过范力的照片，就是我拿到您办公室的那几张照片！没错，就是他！”袁青很肯定。 想起刚才周先清的表情，再加上范力紧跟着童小瑾的现实情况，陈卫彬觉察到，一定有重大事情要发生！ 危险正在一步步逼近童小瑾！怎么办？ 两人心急如焚，前面还有两辆车正在挨个缴费出库，想挤出去也没有空间。陈卫彬着急地按了几声喇叭，催促前面的车快点。 冷静！一定要冷静！陈卫彬暗自提醒着自己！ 找高明昊！ 陈卫彬一边排队出库，一边拨通了高明昊的手机：“高局，我是陈卫彬！” “卫彬，什么事？”高明昊正在市局的办公室里。 “我们现在正在良栋集团大楼的车库里，童小瑾刚从车库开出去。在她后面有一辆黑色路虎越野车跟着，很可能是越南杀手的幕后指使人范力。童小瑾可能有危险，请求市局协助。”陈卫彬急促地说道。 高明昊来不及回答，立即挂断了电话，拨通了童小瑾的手机，同时急匆匆地朝市局指挥中心奔去。 童小瑾开着车，已经到了一个岔路口，往左驶上了永华大道，根本不知道手机有高明昊的来电。 陈卫彬的车排到了缴费处，陈卫彬急忙掏出一百元钱，递给了收费员，说道：“不用找了！” 车库栏杆一开，陈卫彬迅速往右一拐，驶上了马路，往前追去。 此时，高明昊已经到达了市局指挥中心。 指挥中心主任史劲坚看到高明昊进了中心，立即上前打招呼：“高局，您来了！” “劲坚，有个紧急的突发情况，现在听我指挥！”高明昊急促地说道。 史劲坚立马大声喊道：“同志们，现在听高局指挥！” “是！”指挥中心的警察们齐声答应道。 “鹰眼系统组的同志，马上以中城区的良栋集团大楼为圆心，寻找一辆牌照号为澪a53269的白色宝马轿车。”高明昊眉头一皱，补充道，“还有跟在它后面的黑色路虎越野车！” “是！” “技术组的同志，马上对这个手机号码实施定位。”高明昊一边下达命令，一边掏出手机，说出了童小瑾的手机号码。 “劲坚，你通知市区七个分局，启动应急预案，交警、巡警、特警在各区的各个路口实弹设卡检查，一定要把这两辆车拦下来！” “是！”史劲坚正要去安排工作。 “劲坚……”高明昊叫住了史劲坚，说道，“再通知一下特警总队，准备直升飞机，带上重型武器，马上到市局楼顶停机坪来接我。” “是！”史劲坚回答道。 陈卫彬很快就到了前面的岔路口，有两条路，该往哪条路走？ 陈卫彬只好把车停在路边，拨通了高明昊的手机：“高局，前面有两条路，我们不知道怎么选择。” “你等一下……”高明昊停顿了一下，回头问技术组的警察，“手机定位清楚了吗？” “报告，查清楚了！那辆澪a53269的车正在永华大道往东湾城方向三公里处。” “卫彬，童小瑾正在永华大道！”高明昊在手机里说道。 “收到！”陈卫彬立即启动汽车，往永华大道驶去。 第六十六章 一号大桥北桥头 高明昊紧盯着指挥中心墙上的大屏幕。 “鹰眼系统组报告，永华大道的监控已经发现了那两辆车！” “两车距离多少？”高明昊问道。 “相距大概三十米！” “后面的那辆黑色路虎越野车的车牌号能否看得清楚？”高明昊继续问道。 鹰眼系统组的警察把监控录像里的路虎车截图下来，放大了图像，说道：“已经查清楚了，是澪b87562！” “好！把开路虎车的驾驶员人像截图下来，马上在人像库里比对。”高明昊说道。 “是！” 鹰眼系统组的警察很快开始对比工作，两分钟后，结果出来了。 “报告，路虎车驾驶员人像对比完成，该人名叫范力！车的登记单位是良栋集团南城分公司。” 果真是范力！ 高明昊转身看着史劲坚，果断地下达了命令：“劲坚，通知各参勤单位，把对讲机频道调到七频道！全部坚守岗位，等候指令！” “是！”史劲坚回应道，便安排工作去了。 高明昊立即掏出手机，再一次拨通了童小瑾的电话。 快接呀！快接呀！高明昊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拽着拳头，心里不停地念叨着。 童小瑾的手机屏幕已经亮了半分钟了，正在开车的童小瑾下意识地看了看副驾驶位置，终于看到了高明昊的来电。 “喂，明昊呀！”童小瑾按了一下方向盘上的通话键，用蓝牙接通了电话。 “怎么一直不接电话？”高明昊一边着急地问道，一边走出了指挥中心，来到了楼道上。 “手机开成静音了，有什么事吗？” “你看到后面的黑色路虎越野车了吗？”高明昊问道。 童小瑾从左边的反光镜里看了看，后面果真跟着一辆黑色的越野车。 “看到了。你怎么知道？有什么问题吗？”童小瑾有些疑惑。 “那辆车可能对你不利，从良栋集团一直跟你到现在！” “啊！”童小瑾被吓得尖叫了一声，方向盘甩了一下。 “你先别慌！这会儿永华大道上的车流量很大，看样子他还在寻找机会，暂时不会动手！”高明昊安慰着童小瑾。 “那……我现在怎么办……”童小瑾焦急地问道。 “你听我说……你一直往前开，走大路，不要加速，也不要减速，正常行驶，不要引起后面那辆车的怀疑。你等会儿，先不要挂电话……”高明昊拿着手机一边说一边走进了指挥中心。 高明昊看着大屏幕上童小瑾的手机位置，操起指挥台上的对讲机，喊道：“我是市局高明昊！呼叫澪江一号大桥北桥头武装检查站！” “我是澪江一号大桥北桥头武装检查站！”对讲机里传来声音。 “你们的人就位没有？”高明昊在对讲机里问道。 “已全部就位！” “好！等会儿一辆牌照号为澪a53269的白色宝马轿车要过来，你们放它过去，让它停在检查站边上，保护好车里的人。同时，拦住后面跟着的牌照号为澪b87562的黑色路虎越野车，抓捕车里面的犯罪嫌疑人！” “是！澪江一号大桥北桥头武装检查站明白！” “所有参勤单位注意！黑色路虎车上，是犯罪嫌疑人范力……”高明昊停顿了片刻，继续用对讲机说道，“此人极其危险，很可能持有武器。一旦该车冲卡，所有参勤单位要听从市局统一指挥，一定要全力拦截！大家千万要注意安全！” “明白！”对讲机里一片回复声。 高明昊又走出了指挥中心，来到了楼道上，拿起手机对童小瑾说道：“永华大道至澪江一号大桥北桥头，中间没有设检查站，你现在往澪江一号大桥北桥头方向开，北桥头离你现在的位置，大概十分钟的路程。到达北桥头后，你会看到北桥头有警察设的武装检查站，你直接开到检查站去。” “知……知道了！”童小瑾着实有些紧张，继续说道，“明昊！我好害怕！” “不要怕，没事的！一定要冷静！” 这时，史劲坚过来了，对高明昊说道：“高局，直升飞机两分钟后到达楼顶停机坪。” 高明昊见史劲坚和他说话，便挂断了电话，回答道：“好的，我马上上去！” “高局，您要亲自去吗？”史劲坚问道。 “我亲自去！范力非常重要，我直接去会会他。”高明昊回答道。 高明昊和史劲坚打了招呼，回到办公室，穿上了防弹衣，从保险柜里取出了装有手枪的枪套，穿在了皮带上，立即出了办公室，搭乘电梯上了楼顶。 楼顶停机坪上，一辆直升飞机已经到了，市公安局特警总队副总队长张翔云正站在直升飞机旁，飞机里除飞行员外，另外还坐着两名荷枪实弹的特警。 张翔云见高明昊来了，敬了个礼，招呼道：“高局！” “翔云，我们快走，朝澪江一号大桥北桥头方向去。” “是！”张翔云一边说，一边扶着高明昊上了直升飞机。 此时，陈卫彬正在永华大道上努力向前追赶，因为车流量大，车速也提不起来。 “袁青，马上给陶局打个电话，报告一下我们现在的情况！”陈卫彬说道。 “是！”袁青回答的同时，拨通了陶春强的电话，打开了手机的免提功能，让陈卫彬也能听到。 “袁青，你们在哪里？我正要找你们。”陶春强在电话里问道。 “我和陈支队长正在永华大道追击一个很可能是范力的人，他正跟着童小瑾。陈支队长正在开车，让我向您汇报！” “已经不是可能了，高局刚才已经在对讲机说了，那辆黑色路虎车上的人就是范力！”陶春强说道。 “哦？”陈卫彬和袁青相互看了看。 “市局已经下令在整个市区设立武装检查站，我们分局也设了！现在市局高局长正在直接指挥，让大家加强盘查！” “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袁青问道。 “目前还不清楚！只知道高局刚才让澪江一号大桥北桥头检查站拦阻范力。你们把对讲机频道调到七频道，时刻关注事态发展。” “是！”袁青回答完，调了调车上的对讲机频道。 “一号大桥北桥头！这边有条近路，我们马上赶过去！”陈卫彬说完，迅速往左拐了一个弯，往北桥头方向驶去。 第六十七章 桥头枪战 “鹰眼系统组报告，两辆车正在一号大桥引桥匝道，马上驶上澪江一号大桥。”直升飞机里的对讲机里传来声音。 “把对讲机给我！”高明昊对张翔云说道。 张翔云把飞机上的对讲机递给了高明昊。 高明昊接过对讲机，对着对讲机说道：“指挥中心，我是高明昊！两辆车离一号大桥北桥头还有多远？” “高局，我是指挥中心史劲坚！引桥匝道加上大桥长度，大概还有三公里，估计两辆车在两分半钟后就能到。”史劲坚回答道。 “呼叫一号大桥北桥头武装检查站！”高明昊对着对讲机喊道。 “北桥头检查站收到！高局长请讲！” “嫌疑人马上将到达北桥头，你们做好准备！在放过白色轿车后，迅速拦截黑色路虎车！” “是！明白！” 高明昊放下对讲机，问张翔云：“我们大概还有多久到达北桥头？” “大概两分钟后到达北桥头上空！”张翔云回答道。 “两分钟！”高明昊重复了一句，继续问道，“我们现在离地面多高？” “离地面有五百米左右！”飞行员回答道。 “飞低一点，让我们能看到路面上的情况！”高明昊说道。 “是！”飞行员回答道。 北桥头检查站的警察已是严阵以待。路的两边分别停了一辆警车，警车上的驾驶室里分别坐了一个警察，车辆处于启动状态，随时开到路中间阻拦车辆。同时，路的两边还分别站了十几个警察，个个身着防弹衣，荷枪实弹。 童小瑾的车上了一号大桥，慢慢靠近北桥头。童小瑾远远看见，北桥头确实已经设了警察的检查站。 跟在后面的范力，也远远看见了检查站。但是大桥的中间是用石墩隔离开来的，去往北桥头的桥面道路就成了单行道，根本不可能调头。 范力见形势不对，用左手握住方向盘，右手伸向了后排座的脚踏板上，拿起了一支大口径的机关枪，放在了副驾驶位置。 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 此时，高明昊乘坐的直升飞机已经到达了北桥头上空，密切关注着下方的情况。 “北桥头检查站报告！白色宝马车来了！”对讲机里传来声音。 “做好准备！”高明昊下达指令。 检查站没有阻拦童小瑾的车，童小瑾按照高明昊所说，迅速将车驶进了检查站，往右边一拐，立即停了下来。 检查站右边的警察，一见白色轿车驶进了检查站，迅速冲了上去，手持盾牌，站在童小瑾的车的驾驶室车门旁，将童小瑾保护起来。同时，两边警车上的警察迅速开动警车，将马路拦腰截断，以此逼停后面的路虎越野车。 范力见马路已被警察拦断，加大油门朝两辆警车的中间冲去，“铛”的一声，路虎车冲开了警车。 “开启阻车破胎器！”检查站指挥员下达指令。马路前面二十米处，铺在路面上的长条破胎器的钉子立了起来。 范力看见童小瑾已被警察保护起来，童小瑾正打开车门要下车。范力立即将车停在了童小瑾车的左边，右手拿起机关枪，将枪管架在了右前车窗的门口，朝着童小瑾开枪。 “啪啪啪……”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起，子弹击穿了警察的盾牌，打在了警察的防弹衣上。 童小瑾一听枪响，“啊”的一声，吓得赶紧关上了车门，蜷缩在驾驶室的位置上。 “嫌疑人开枪了，请求指示！” “开枪还击！”高明昊用对讲机果断下达了命令。 “砰砰砰……”检查站的警察们举起手枪还击，子弹打在了路虎车的车窗玻璃和车身上。 “报告！路虎车加装了防弹功能，车窗玻璃和车身无法击穿！” “打轮胎！”高明昊用对讲机喊道。 警察开始朝路虎车的四个轮胎射击。 “报告，有同事受伤！有同事受伤！”检查站指挥员用对讲机喊道。范力所用机关枪是大口径，子弹穿透盾牌后，继续击穿了警察的防弹衣，有两个挡在童小瑾旁边的警察已经受伤。 “马上增加盾牌厚度！”高明昊用对讲机喊道。 童小瑾车旁的警察，迅速将几个盾牌架在了一起，几名警察蹲在了盾牌后面，成一字型排列，继续保护着童小瑾。 范力停止了射击，左右看了看，发现警察正在射击车的轮胎。范力继续朝童小瑾开枪，因为警察已经将几个盾牌架在了一起，厚度明显加大，机关枪的子弹都被挡住了。 范力见已经无法射杀童小瑾，立即开动汽车，从阻车破胎器上压了过去，往前方冲去。 “报告！路虎车已经冲过破胎器，朝北大路方向逃窜！”检查站指挥员用对讲机喊道。 “他妈的，竟然加装了防弹胎！”高明昊放下了对讲机，骂道，“这哪是汽车，简直就是一辆装甲车！” 高明昊往下看了看路虎车，对飞行员说道：“跟上去，不要让他跑了！” “是！”飞行员回应道。 高明昊的头脑里迅速梳理着北大路的各检查站位置。 几秒钟后，高明昊用对讲机喊道：“呼叫北大路一号、二号、三号检查站！” “一号到！” “二号到！” “三号到！” “嫌疑人的路虎车加装了超强防弹功能，你们不要做无谓的牺牲！你们立即实施交通管制，让社会车辆不要过来，把检查站所有的警车集中停在北大路旁的分道岔路口，给路虎车让出大路。一见路虎车过来，你们立即开枪射击，逼迫匪徒沿大路上澪江二号大桥！” “是！”三个检查站齐声答道。 “呼叫澪江二号大桥东桥头检查站！”高明昊接着用对讲机喊道。 “到！” “你们也把所有警车集中停在分道岔路口，在路虎车过完二号大桥、到达东桥头后，火力全开，逼迫匪徒不敢分道，直接上城外的环城高速公路！” “是！”二号大桥东桥头检查站回答道。 “呼叫指挥中心，我是高明昊！” “高局，我是史劲坚！” “马上通知高速公路管理方，实行交通管制，让环城高速公路上的车越少越好！” “是！”史劲坚回答道。 第六十八章 围三阙一 高明昊深吸了一口气，放下了对讲机。 “高局，您的意思……是给范力让出一条上高速的路？”张翔云问道。 “是的。这种打法，叫着‘围三阙一’！”高明昊说道。 “围三阙一？” “也就是说，包围敌人时要虚留缺口，然后在敌人逃跑的必经之地预设埋伏。这样，便可免去在和范力的火拼中，可能给警方带来的伤亡。” “哦！我懂了！”张翔云点了点头。 “翔云，把重型机关枪给我。”高明昊说道。 “是！”张翔云一边回答，一边双手把一把重型机关枪递给了高明昊。 “这个家伙好！”高明昊接住机关枪，赞叹道。 “高局，还是您有先见之明，叫我们带上重型武器！不然，还真对付不了那辆路虎车了！”张翔云说道。 高明昊没有回答，把重型机关枪架在了自己的大腿上，歪着头试着瞄了瞄。 “高局，范力会不会仰仗车的防弹功能，不上城外的环城高速？”张翔云有些担忧。 “不会的。”高明昊抬起头来，说道，“范力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城内对他来说，不易逃脱，上高速，是他的最好的选择！” “哦？”张翔云有些不解。 “范力上了高速，他就可以找个容易脱身的地方停车，然后翻出高速公路逃跑。高速公路边上地形复杂，丛林较多，交通也不方便，很容易逃脱。”高明昊解释道。 “高局，您分析得很对！和城内相比，高速公路的确是更好的选择！” “另外……”高明昊放下了重型机关枪，补充道，“我之所以把他逼到城外，是因为城内的人多、车也多，如果我们将范力困在城里，而他的手上又有重武器，在抓捕中很容易误伤群众！” “那……高局，我们什么时候动手？”张翔云问道。 “等范力前后左右的高速公路上没有车时，就是我们动手之时！”高明昊说道。 “是！”张翔云回应道。 “我们再飞高一点，不要被范力发现！”高明昊对飞行员说道。 “是！”飞行员回答道，操控直升飞机提高了飞行高度。 此时，陈卫彬和袁青已经到达了一号大桥头北桥头检查站。陈卫彬下了车，看到了两辆被撞坏的警车正停在马路中间。另外，还有两辆救护车，正在对受伤的警察进行施救。 “伤者没有生命危险！马上送医院！”一名医生检查完两名受伤的警察后说道。 陈卫彬长舒了一口气，立即向检查站的警察出示了证件，径直走到了童小瑾的车旁。 “童小姐！童小姐！”陈卫彬通过车窗玻璃，看到童小瑾蜷缩在驾驶室里，便一边敲窗，一边大声喊道。 惊魂未定的童小瑾，听到有人在喊她，抬起头一看，是陈卫彬，这才打开车门，下了车。 童小瑾在下车的一瞬间，腿一弯，眼看就要摔倒在地，陈卫彬赶紧扶住了童小瑾，说道：“小心点！” “陈支队长，我被吓得腿都麻了！”童小瑾面色苍白，不好意思地说道。 “安全了！安全了！”陈卫彬安慰着童小瑾。 “高明……高局长呢？”童小瑾问道。 “听对讲机里在讲，高局长正在前往环城高速，拦截范力！” “范力……范力是谁？”童小瑾问道。 “就是跟在你后面那辆路虎车上的人！” “那人好凶……还有枪！”童小瑾仍然心有余悸。 “这样吧……童小姐，你和我们先回一趟中城区刑侦支队！你看好不好？” “好！我听你们的！”童小瑾回答道。 “袁支队，还是你来开童小姐的车吧！让童小姐休息一下！”陈卫彬对袁青说道。 “是！”袁青一边回答，一边上了童小瑾的车的驾驶室。 然后，童小瑾上了自己的车，陈卫彬驾驶支队的车，三人往中城区刑侦支队出发了。 “报告高局！我是指挥中心史劲坚！环城高速已实施交通管制！” “好！”高明昊用对讲机回应道。 “北大路一号检查站报告！匪徒已被逼上大路。”对讲机传来声音。 “好！二号检查站加强戒备！”高明昊用对讲机说道。 “是！二号检查站明白！” 过了一会儿，对讲机里传来声音：“报告！匪徒已通过二号检查站，正在大路上逃窜！” “好！三号检查站注意！一定要将匪徒逼上澪江二号大桥！”高明昊继续用对讲机说道。 “是！三号检查站明白！” 又过了一会儿，对讲机里传来声音：“报告！三号检查站开了十几枪，匪徒已经驶上二号大桥！” “呼叫二号大桥东桥头检查站！”高明昊用对讲机喊道。 “收到！” “你们是城内的最后一道检查站，一定要确保把匪徒逼上环城高速！” “是！坚决完成任务！” 范力刚过完澪江二号大桥，就看见分道口有很多警察。警察一见范力的车过来，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起，范力只有驶上了环城高速公路。 “报告！匪徒已上环城高速！”对讲机里传来东桥头检查站的声音。 “好！”高明昊兴奋地用对讲机回应道。 “高局！环城高速上的车越来越少了！”张翔云观察了一下下面高速路上的情况，说道。 “再等几分钟！等到范力周围完全没有车时再动手，以免伤及群众！”高明昊说道。 “是！”张翔云回答道。 直升飞机保持着和路虎车一样的速度，高明昊则紧盯着高速公路上的路虎车，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 “高局，范力周围没有车了！”张翔云说道。 “好！现在，我们飞低一点！离匪徒一百米左右就行！”高明昊放下了对讲机，对飞行员说道。 “是！”飞行员一边回答，一边把飞机往下降了降。 降到距离路虎车一百米时，高明昊操起了飞机上的扩音器，大声喊道：“车上的范力听着！我们是警察！赶快停车，缴械投降！” 范力听到有声音在空中喊叫，立马打开了天窗，看到了一架直升飞机正在空中。 范力一惊，猛踩油门，加快了车速逃窜。 第六十九章 一念之间 路虎车一下子跑到直升飞机前面去了。 “报告！路虎车加速了！”飞行员说道。 “跟上去！”高明昊往下看了看路虎车，说道。 “是！”飞行员回答道。 “范力！你听着！你以为你的车快得过飞机吗？简直是痴心妄想！赶紧停车投降！”高明昊继续用扩音器大声喊道。 范力没有理会，左手抓住方向盘，右手举起机关枪，把枪管伸出了车顶的天窗。 “啪啪啪……”开着车的范力没有精力去瞄准，直接朝直升飞机方向一阵猛射，但都未打中直升飞机。 “高局，范力开枪了！”张翔云喊道。 “翔云，这直升飞机的机舱门能顶得住范力的机关枪吗？”高明昊问道。 “能！机舱门全部加装了十厘米厚的钢板，就连我们这把重型机关枪都顶得住！”张翔云回答道。 “好！那就给范力来个下马威，我看他是不撞南墙不回头！”高明昊说完，打开了机舱门，端起了重型机关枪，查看最佳射击位置。 “把飞机飞到路虎车的右边去！”高明昊对飞行员说道。因为高明昊坐在飞机左机舱门的旁边，让飞机处于车的右边，高明昊就能清楚地看到路虎车了。 高明昊歪着头，稳稳地瞄准了路虎车的右后车窗的玻璃。 “哒哒哒……”高明昊果断开枪，一梭子子弹发射出去，击穿了路虎车右后车窗的防弹玻璃。 范力一见防弹玻璃被击碎，吓了一跳，没想到警方有这么大火力的机关枪，便下意识地减了减车速。 “范力，你的防弹玻璃是挡不住的！再不停车，我就直接朝你身上招呼了！”高明昊用扩音器大声喊道。 范力听到喊话，担心警方真的朝自己身上开枪，以那把重型机关枪的火力，一定会把自己打成筛子，于是将车停了下来。 飞行员见路虎车停了，也将直升飞机停在了空中，处于路虎车的右前方。 “把飞机降落到高速公路上去！挡住范力的去路！”高明昊对飞行员说道。 “是！”飞行员开始降落。 高明昊关上了机舱门，看了看张翔云和另外两名特警，说道：“此人非常狡猾凶悍，手里又有机关枪，大家注意隐蔽！” “是！”张翔云和两名特警齐声回答道。 飞行员稳稳地把直升飞机横着降落到了高速公路上，与路虎车相距二十米左右，舱门紧闭，高明昊旁边的左机舱门正对着路虎车。 “范力！把枪扔出来！”高明昊通过机舱门上的玻璃窗看着范力，用扩音器喊道。 范力没有扔枪。 “范力！再次警告！把枪扔出来！否则，我们就开枪了！”高明昊继续用扩音器喊道。 “别开枪！”范力大声喊道，同时摇下了驾驶室的车窗玻璃。其实，范力并没有打算扔枪，而是慢慢地把机关枪架在了车前部的中控台上，靠双眼的余光瞄准了直升飞机的机舱门。 高明昊看到了范力摇下车窗玻璃的动作，但范力把枪架在中控台上的动作，高明昊根本看不到。 “范力……”高明昊刚喊出两个字，突然，“啪啪啪……”一阵枪响，范力扣动了机关枪的扳机，子弹穿透了路虎车的前挡风玻璃，打在了直升飞机左机舱的的舱门和玻璃上。 舱门没事，但舱门上的玻璃窗立马破碎了。 范力见机关枪无法射穿机舱门，便双手端枪，瞄准了直升飞机顶上的螺旋桨转动轴，“啪啪啪……”又是一阵猛射。 “报告！飞机螺旋桨的转动轴受损！恐怕不能起飞了！”飞行员看到仪表盘上的显示，大声喊道。 “真是个混蛋！”高明昊一边骂着，一边端起重型机关枪，准备架在机舱门上的破碎玻璃窗上实施还击。 正在这时，范力突然启动了路虎车，加大油门往直升飞机后部冲来，撞开了直升飞机的尾翼，快速往前驶去。 “翔云，打开右边的机舱门！”高明昊喊道。 张翔云迅速打开了右边的机舱门，高明昊立即调转重型机关枪的枪口，瞄准了路虎车的后面车窗的左边位置。 高明昊很清楚，从那个位置打过去，以重型机关枪的威力，子弹穿透车窗后，坐在驾驶室位置的范力必死无疑！ 高明昊正要扣动扳机，一念之间，高明昊犹豫了。 再不开枪，范力就可能逃脱了！高明昊深知，必须在这一两秒钟的时间里作出选择。 高明昊把枪口往下压了压，“哒哒哒……”一阵密集的枪响，重型机关枪的子弹打在了路虎车的轮胎上。 虽然路虎车的轮胎是防弹胎，但无法顶住重型机关枪的火力，左后轮胎中弹后迅速爆炸，行驶中的路虎车顿时失去平衡，立马发生侧翻，在高速公路上翻滚了六七转后，四脚朝天仰面躺在了路上。 “走！我们下去看看！”高明昊对张翔云和两名特警说道。 四人下了飞机，高明昊端着重型机关枪，张翔云和两名特警举着手枪，快速向路虎车靠近。 张翔云最先到达路虎车旁，看到躺在车里面的范力满脸是血、已经昏迷，便用手指试了试范力的颈部。 “高局，范力已经昏死过去，但还有气！”张翔云回头说道。 高明昊沉默了几秒钟，说道：“通知救护车。” “是！”张翔云掏出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 高明昊把重型机关枪放在了公路上，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天空，然后闭上了眼睛。 高明昊沉思了几秒钟后，掏出手机拨通了指挥中心主任史劲坚的电话：“劲坚，范力已抓获，通知所有参勤单位，都撤了吧。” “是！”史劲坚回答道。 “另外，调动离我们最近的警力，前来协助处理。我们现在在环城高速二十三公里处！” “是！” “还有……我们的直升飞机和范力的车都受损了，马上派两辆救援车过来。” “是！” “环城高速公路的出城方向，继续实施交通管制，除了救护车和救援车外，一律暂不放行！” “是！” 安排完工作，高明昊盯着路虎车里昏死的范力，又陷入了沉思。 第七十章 孰真孰假 陈卫彬、袁青、童小瑾三人回到了中城区分局刑侦支队。 陈卫彬拿起车上的对讲机下了车，安排童小瑾坐在了接待室里，倒了一杯热茶，袁青把车钥匙还给了童小瑾。 “童小姐，先喝点茶！”陈卫彬说道。 “谢谢！”童小瑾一边说着，一边双手捧着茶杯，紧张的情绪慢慢平复了。 “童小姐，我们今天看见你到良栋集团了，你是有什么事吗？”陈卫彬问道。 “就是去办公室里拿一点剩下的东西，以后就不去了。”童小瑾回答道。 “你拿了些什么东西，能告诉我们吗？”陈卫彬问道。 “可以啊！都是一些以前的东西，都放在行李箱里。”童小瑾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行李箱，继续说道，“行李箱在车的后备箱里。” “哦。那能给我们看看吗？”陈卫彬礼貌地问道。 “可以啊！”童小瑾回答道。 “那我去取上来吧。”袁青插话道。 “那就麻烦你跑一趟了！”童小瑾一边说，一边把车钥匙递给了袁青。 袁青接过钥匙，迅速下去从车的后备箱里取了行李箱，拿到了接待室里，放到了一张桌子上。 童小瑾放下茶杯，走上前去打开了行李箱，一样一样拿出来，给陈卫彬和袁青解释。 拿出公文袋里的那封信时，童小瑾说道：“这是周元良写给我的一封信，里面有他手写的遗嘱！” “遗嘱？”陈卫彬和袁青惊了一下，齐声问道。 “是的。是那份打印遗嘱的手写版，内容和那份打印版的遗嘱是一样的，我没有在意。” “能给我们看看吗？”陈卫彬问道。 “当然可以！”童小瑾把手写的遗嘱递给了陈卫彬。 陈卫彬招呼袁青坐到旁边来，袁青便靠了上去。 陈卫彬一边看，一边念道：“遗嘱。我周元良的财产分配方式为：大儿子周先全占我在集团公司股份的百分之七十，二儿子周先清占我在集团公司股份的百分之三十，其它财产归妻子童小瑾所有。周元良。”名字上面有周元良按的指印，名字的下一行，就是周元良签署的日期。 童小瑾一边在听陈卫彬念遗嘱，一边在查看其它东西。 “不对呀！陈支队长……你把遗嘱给我看看！”童小瑾突然放下手里的东西，对陈卫彬说道。 陈卫彬愣了一下，赶紧把遗嘱递给了童小瑾。 童小瑾仔细地看了两遍遗嘱，念叨着：“不对！不对！” “童小姐，我也觉得有些不对！我记得上次听你说过，周先清是因为遗嘱而继承了良栋集团的大部分股份，然后才当上了董事长。但从这份遗嘱来看，应该是周先清的大哥周先全占大部分股份的。”陈卫彬疑惑地说道。 “是啊！我记得那份从银行保险箱里取出来的的遗嘱，里面说的是周先清占大部分的。而这份遗嘱，刚好把份额对调了，这怎么回事呢？”童小瑾也很纳闷。 “会不会周元良写错了？”陈卫彬问道。 “不会错的。周元良在给我的信里已经说了，这份手写的遗嘱内容和打印遗嘱内容是一样的。”童小瑾肯定地回答道。 “那就是说，有一份是假的？”袁青问道。 “也不对！那份打印遗嘱已经经过司法鉴定，确实是周元良的亲笔签名和指印，没有改动痕迹。”童小瑾很肯定地说道。 “但是，那些打印的内容会不会被改动过？”陈卫彬问道。 “这怎么可能？周元良不会糊涂到在一张白纸上签字的！” “白纸？”陈卫彬看着童小瑾。 “是啊！周元良应该是把遗嘱打印出来后，核对了内容才签的字，他不会直接就在白纸上签字和按指印吧？” 陈卫彬和袁青相互看了看。 童小瑾接着说道：“而且，司法鉴定结果里，也说了遗嘱的打印部分没有被改动过。” 看来，这个问题一时半会儿还解不开。 “那……童小姐，两份遗嘱的日期一样吗？”陈卫彬想了想，问道。 “那份打印遗嘱的日期我记不清了！但是，应该不一样吧，周元良在信里说，这份手写的遗嘱，是在把打印遗嘱放到银行保险箱后不放心才手写的。”童小瑾回答道。 “能把周元良写给你的信给我们看看吗？”陈卫彬问道。 “这个……这个……都是些私人话语，不太方便！请谅解！”童小瑾支吾着说道。 “哦，没事的。”陈卫彬见童小瑾不愿意，也没有继续要求，便说道，“那就是说，这份手写遗嘱的时间应该在打印遗嘱之后了！” “我想应该是的！”童小瑾回答道。 陈卫彬站了起来，在接待室里来回走了走。 过了一会儿，陈卫彬说道：“如果这份遗嘱是真实的，那周先清就当不成良栋集团的董事长了。” “哦？”童小瑾有些疑惑。 “按照法律规定，如果立遗嘱的人立有多份遗嘱，而内容又相抵触的，以最后的遗嘱为准。”陈卫彬解释道。 “现在，这份手写的遗嘱时间就在后面的。”童小瑾说道。 “是啊！孰真孰假我们先不去判别，哪怕那份打印的遗嘱也是真实的，而这份手写的遗嘱在后，那么，周元良的遗产也应该按这份遗嘱来分配！” “那周先清就只占百分之三十了，他就当不了董事长了！”童小瑾明白了。 “这就是……范力为什么三番两次要杀你的原因了！”陈卫彬说道。 “但我与范力素不相识，他为什么要杀我？”童小瑾问道。 “目前来看，范力应该是受人指使，周先清有重大嫌疑！但是……我们还没有证据，只有抓住范力后，才能确定。”陈卫彬说道。 “还有个问题，我自己都不知道有这份手写的遗嘱，他们是怎么知道的？”童小瑾不解地问道。 “这还真是一个谜！但可以肯定，他们是知道的，至于是怎么知道的，我们继续调查！而且，还可以肯定，他们虽然知道有这份遗嘱，却不知道遗嘱到底在哪里，只是……”陈卫彬看着童小瑾，继续说道，“他们怀疑在童小姐你这里！” “哎！我真是躺着中枪！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件事的！”童小瑾叹了一口气。 第七十一章 毁信 这时，陈卫彬突然想起了一个人，问道：“童小姐，良栋集团是不是有个女员工……” 陈卫彬回忆了一下姚文君的样貌和穿着，给童小瑾描述了一番。 “是有这么个人，她叫姚文君，是良栋集团综合部的负责人。”童小瑾说道。 “姚文君。”陈卫彬重复了一句。 “陈支队长为什么提到她？”童小瑾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那你在收拾东西时，姚文君在哪里？”陈卫彬问道。 “她当时就在我旁边，在帮我收拾。” “那……她是不是看到了这份遗嘱？”陈卫彬指了指童小瑾手里的遗嘱。 “这个……”童小瑾回忆了一下，继续说道，“我打开周元良给我的信时，她当时就在我旁边。遗嘱的内容她肯定没有看到的，因为我当时看到‘遗嘱’两个字后，没有往下看内容，就直接折叠后装回去了，那她也无法看到内容的。只是……我不敢肯定，她是否也看到了‘遗嘱’两个字。” “哦！是这样啊！那我认为她是看到了‘遗嘱’两个字的！”陈卫彬想起姚文君站在周先清办公室门口的焦急表情，肯定地说道。 “有可能吧，我当时真没有注意到她。”童小瑾说道。 “我也认为她是看到了的。正是因为她看到后马上告诉了周先清，所以，周先清才指使范力跟踪你，寻机对你下手，来抢夺这份遗嘱！”袁青插话道。 “范力尾随你的路上，车流量大，他不敢贸然动手，一直在等待时机。后来，范力见到警察已经设卡拦截，才知道跟踪你的事情已经暴露，情急之下只有朝你开枪，就是想致你于死地。然后，这份遗嘱也就没有人再去关心了！”陈卫彬对童小瑾说道。 正在这时，对讲机里传来声音：“市区各参勤单位注意，范力已在环城高速公路上被高局长成功抓获，各检查站可以撤了！大家辛苦了！” “收到！”对讲机里一片回复声，伴随着一片欢呼声。 “好啊！”陈卫彬与袁青兴奋得相互击了击掌。 童小瑾也听到了对讲机里的声音，问道：“那个范力……已经被抓住了？” “是啊！被高局长抓住了！”陈卫彬看着童小瑾，继续说道，“这样……童小姐，麻烦你一件事……” “陈支队长请说。” “麻烦你亲自去一趟司法鉴定中心，鉴定一下周元良这份手写遗嘱的真实性。结果出来后，请告诉我一声。”陈卫彬说道。 “好吧。那我就先走了。” “需要我们帮你开车吗？”陈卫彬问道。 “谢谢你！现在不用了！”童小瑾微微笑了笑，说道，“这会儿我已经缓过神来了，没问题的。” 陈卫彬把童小瑾送到她的车旁，童小瑾便开车离开了刑侦支队。 童小瑾把车开到一处偏僻的地方，停了下来，拨通了高明昊的电话：“明昊！你现在在哪里？” “我还在环城高速公路上，刚抓获要杀你的那个范力！”高明昊回答道。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当面和你说。” “好的。我们乘坐的直升飞机受损了，不能飞了。警察马上到现场来，我等会儿坐他们的车回城里。” “那你大概多久能到呢？”童小瑾问道。 “你先回你租的住处去，我回趟办公室后就过来，大概两小时后能到。”高明昊说道。 童小瑾挂断了电话，开车回到了出租屋里。 两小时后，高明昊来到了童小瑾的出租屋门口。 高明昊轻轻地敲了敲门。 童小瑾从门上的猫眼里往外看了看，是高明昊，便打开了房门。 “你来了！”童小瑾说道。 “我们已经抓住了范力！但是，你的危险还没有完全排除，你还是先住在这里比较安全！”高明昊一边进屋，一边说道。 “今天我回了一趟良栋集团，拿了些东西，你看看！”童小瑾从公文袋里取出了周元良写给她的信以及那份手写的遗嘱。 高明昊仔细看了看，脸色有些凝重。 “两小时前，刑侦支队的陈支队长，让我去了一趟刑侦支队，问了一些情况，我没有……”童小瑾还没说完，高明昊赶紧把手指放在自己的嘴上，示意童小瑾不要说话。 “你的手机呢？给我一下。”高明昊问道。 童小瑾从手提包里掏出手机，递给了高明昊。 高明昊接过童小瑾的手机，关了机，取下了手机卡。 “你这是做什么？”童小瑾不解地问道。 “以防被窃听！” “啊？真的吗？公安局吗？”童小瑾有些紧张了。 “公安局应该不会！我上次在研讨案情时，已经把你的嫌疑排除了，他们不会对你上技术手段。” “既然公安局不会，还有谁会窃听我？”童小瑾有些疑惑。 “周家的人！”高明昊说道。 “你是说周先清吗？” “不光是周先清，还有周先全也不能完全排除。”高明昊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继续说道，“周家财大势大，聘请专业黑客搞窃听也是有可能的，还是小心点！” “明昊，看来周元良在死之前，他已经有所觉察了！”童小瑾担心地说道。 “不要担心。我就是要让他感觉到。”高明昊说道。 “我是担心你……”童小瑾坐到了高明昊旁边，抓住高明昊的手，头靠在高明昊的肩上。 “傻丫头！”高明昊温柔地抚摸了一下童小瑾的头，轻轻地说道。 “在刑侦支队的时候，陈卫彬想看一看周元良写给我的信，我没有给他看，我担心他……”童小瑾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的意思！陈卫彬……他是个很出色的刑侦队长，明察秋毫，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可能成为他的线索，你的担心有道理。还是把信毁了吧！信里的内容永远不要对别人说。”高明昊说完，看了看茶几上有没有打火机。 “嗯！打火机在这里。”童小瑾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打火机，递给了高明昊。 “还在抽烟吗？”高明昊接过打火机，问道。 “只是偶尔抽一点。”童小瑾回答道。 “能不抽就不抽了吧！”高明昊一边说，一边打了火，点燃了周元良写的信。 高明昊把点燃的信拿到了卫生间里，等到燃尽后，扔进了马桶里，开了水冲走了。 第七十二章 跟着心走 “明昊！”童小瑾从沙发上起身，走到了高明昊的后面，继续说道，“陈卫彬让我去把周元良手写的遗嘱做个司法鉴定，看是不是真实的。我去鉴定吗？” “要去！一定要去！”高明昊看着童小瑾，说道，“我刚才看了，应该是真实的。鉴定结果出来后，你联系一下周先全。” “联系周先全？我找他做什么？”童小瑾不解地问道。 “你把有关遗嘱的情况给他说一说，让他联系一下其他股东和良栋集团的中层员工，你们一起到良栋集团去，把周先清拉下董事长的位置。”高明昊解释道。 “哦。我懂了！” “那我就先走了。你注意安全！”高明昊一边说，一边开门出去了。 看着高明昊的背影，童小瑾不由得有些心酸，两滴眼泪掉了下来。 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坐在屋里的高明昊，拨通了一个名叫秦贵天的人的电话，但秦贵天没有接。 过了一个小时，秦贵天回电话来了：“明昊啊！刚才不方便，有事吗？” “贵天，你到我租的住处来一下。” “好！我把车停好后，马上过来！”秦贵天回答道。 “我等你！”高明昊说完，挂断了电话。 高明昊一年前与龙仲萍离婚时，把所有的财产都给了龙仲萍和女儿，这一年来，高明昊在外面租了一套房子居住。 高明昊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不由得想起了与秦贵天的往事。 秦贵天与高明昊是乡场上的小学同学，两人的家在同一个村，隔得不远，经常在一起玩耍，关系甚好。秦贵天生性比较内向，个子也不高，常常被同学欺负。高明昊个子高大，好打抱不平，常常帮助秦贵天。 有一次，又有几个小学同学把秦贵天围在学校的一堵围墙旁边殴打，结果那堵围墙不结实，突然垮塌了，砖头砸向了秦贵天，秦贵天一声惨叫。 打人的同学害怕极了，全都跑开了。高明昊跑了过去，看到秦贵天躺在砖头堆里，头上和腿上满是鲜血，已经被砸得昏死过去。 高明昊立即蹲下去，把秦贵天背在后背上，飞快地朝乡场上的医院跑去。 在去往医院的路上，秦贵天苏醒了，双手趴在高明昊的肩上，低声念叨着：“明昊，我好痛！我好痛！” “贵天，不要怕！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再坚持一下，你不会有事的！”高明昊一边气喘吁吁地跑着，一边安慰着秦贵天。 幸亏高明昊及时把秦贵天送到了医院，让秦贵天得到了及时医治，秦贵天才保住了一条命。但是，因为秦贵天的左腿伤势过重，留下了终身残疾，走路时有点瘸。 小学毕业后，秦贵天学习成绩不好，在乡场上勉强读完初中，就没有上学了，一直在老家农村里务农。因为左腿有点残疾，再加上家庭贫困，一直都没有成家。 高明昊小学毕业后考上了县里的重点中学，后来高考又考上了公安大学。大学毕业后，高明昊分配到了澪江市中城区公安分局刑侦支队。 高明昊当警察后，没有忘记儿时的情分，通过一些熟人关系，帮秦贵天在市区找了一份餐馆服务员的工作。后来，高明昊又出钱让秦贵天考了驾照，秦贵天从此就在澪江市区开起了出租车。那些年头，私家车很少，出租车司机的收入还算不错，秦贵天的收入比较稳定。高明昊又通过熟人给秦贵天介绍了一个进城打工的女孩，两人情投意合，很快结婚了，还生了一个儿子。秦贵天一家三口，虽然收入不是很高，但日子过得蛮幸福。 一年多前，秦贵天就没有开出租车了。现在的秦贵天，是良栋集团董事长周先清的驾驶员。 “咚咚咚……”敲门的声音打断了高明昊的思绪。 “明昊！是我！”秦贵天在屋外喊了一声。 高明昊打开了房门，秦贵天走了进去，两人坐在了沙发上。 “你那会儿打电话时，周先清就在旁边，不方便接！”秦贵天说道。 “贵天！我……我今天没有下得了手……范力还活着！”高明昊看着秦贵天，带着歉意说道。 秦贵天一脸疑惑。 然后，高明昊把在环城高速公路上抓捕范力的经过给秦贵天讲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这算什么事！”秦贵天笑了笑，说道，“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贵天！真的……真的对不起！我是完全有机会杀死范力的！”高明昊站了起来，歉意越来越重。 “不！没有对不起！明昊，你做得对！”秦贵天也站了起来，肯定地说道。 高明昊看着秦贵天，一时语塞了。 “明昊！你看着我！”秦贵天双手扶着高明昊的双肩，继续说道，“你，高明昊！是澪江市公安局的常务副局长，是澪江警界的英雄！你，不是杀人犯！也不应该是杀人犯！” “可是……我……”高明昊欲言又止。 “别说了！那一切与你无关！”秦贵天肯定地说道。 “又怎会与我无关呢？”高明昊抱住了秦贵天，说道，“贵天！我今天真该杀了范力！” “我还是那句话，你不是杀人犯！” “其实，就算我今天杀了范力，也不会有任何人怀疑！我是在抓捕重大的现行罪犯，本来就可以把他当场击毙！并且，我无需承担法律责任。”高明昊松开了秦贵天，在房间里一边走，一边说道。 “你说的是有道理！你是警察，在那种情况下，你是可以当场击毙他，而且没有过错！但是，你不要忘了，你是高明昊！你的内心不允许你那样做！” “贵天……”高明昊的眼眶有些湿润了，坐在了沙发上。 “明昊！从小到大，我们四十几年的感情了，我太了解你了！”秦贵天也坐在了沙发上，眼眶也有些湿润了。 高明昊沉默了。 “我文化不高，讲不出什么大道理。我只知道，不要去想那么多，跟着自己的心走！”秦贵天摸着自己的胸口说道。 第七十三章 狠角色 跟着心走！高明昊依然沉默着。虽然秦贵天文化程度不高，见的世面也不多，但自己在思维纠结之时，秦贵天却说出了自己想不透的道理。看来，人在有些时候，简单点更好。 秦贵天见高明昊还是没有说话，继续说道：“虽然范力被警方抓了，但他并不知道真正的内情。” “他是不知道内情，但他肯定会讲出你的情况。”高明昊接过话来。 “就算他把我说出来，我也完全能够解释得过去！你就放心吧！我没事！”秦贵天说道。 “虽然我们是做得天衣无缝，但是，我还是有些担心……哪怕有那么一丁点可能性，我都不愿意你因为我个人的事而牵涉进来……我真的不想你有事！” “明昊！不说这些了！没有你……那一年我就死了！我的命都是你的，还有什么好说的！”秦贵天揉了揉眼眶说道。 “但是……现在的你不是以前的你了，你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你还有老婆和儿子……”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秦贵天仰了一下头，看着天花板，说道，“也只能……只能怪我对不起他们了！” 高明昊看着秦贵天，停顿了一会儿，慢慢恢复了情绪，冷静地说道：“不！我不会让那一天发生的！” “那……你准备怎么做？”秦贵天问道。 “我们先不去管范力了，随他说什么！而且，对于范力……有些人应该比我们更想他死！” “对！周先清！他比我们更想范力死！”秦贵天说道。 “这样……我们来梳理一下你和范力接触的整个过程，如果到时警察找你问话，才能滴水不漏！”高明昊摸了摸额头，说道。 “好！我听你的！” “我们一步一步来推算。范力是在一年前，成为了周先清的助理，那……警察肯定会问范力是怎么结识上的周先清？”高明昊看着秦贵天，问道，“你还记得吗？” “是我和范力一起从与越南交界的山南省回到澪江市后，设计的一个局，让范力成了周先清的助理。这事范力也很清楚。” “这事无需对警方隐瞒，如实照说就行！” “好的！” “干脆……”高明昊眉头一皱，说道，“你就把我当成问你话的警察，我们来预演一下。” “可以呀！你本就是刑侦专家，你提的问题一定更切中要害！” “我们坐到桌上来。”高明昊招呼秦贵天坐在餐桌上，自己与秦贵天面对面坐了下来。 “设局？为什么要设局？” “为了接近周先清。”秦贵天认真地回答道。 高明昊摆了摆手，说道：“贵天，你这样回答不行！” “不行？”秦贵天诧异地看着高明昊。 “你当了周先清一年的驾驶员，又和范力很熟悉。在那种环境下，近墨者黑，你在回答警察的提问时，要带有一种流里流气。这样，警察才会相信你说的话。” “流里流气！我懂了！” “好的，再来！”高明昊重新严肃地问道，“你们为什么要设局？” “当然要设局啦！周先清在澪江很出名，是富豪周元良的二公子，社会上想巴结他的人很多，不设局，怎么接近得了他嘛！”秦贵天带着些流里流气回答道。 “好！这样的表演才符合你的角色！”高明昊肯定地说道。 秦贵天得到了高明昊的鼓励，更放得开些了。 “那你们设的什么局？”高明昊继续问道。 “当时嘛，我和范力天天跟踪周先清。有一天晚上，我们看到周先清带了两个漂亮的女人，在公司旁边的一个火锅店吃火锅，我和范力就跟着坐在了旁边一桌。然后，我赶紧打电话找了四个开出租车的朋友，赶到了火锅店，也坐在了周先清旁边的一桌。” “哦？继续说。” “我和那些朋友装着不认识。接着，我的朋友按照我们事先商量的，故意去挑逗和周先清一起吃火锅的那两个漂亮女人。周先清是什么人？那是富二代，澪江市很出名的人，只有他欺负人，谁敢欺负他？双方闹起来了，开始动手了。” “真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不打起来，怎么像嘛？周先清一个男的，肯定打不过我那四个朋友。周先清当场就急了，喊道‘谁帮我打死他们，一人一百万’。真是财大气粗啊！” “周先清真这么说的？” “真的！骗你我不是人！然后，我和范力一起冲上去帮周先清和我那四个朋友干起来了。特别是范力，我们安排他一个人就打跑了三个。” “范力很能打吗？”高明昊问道。 “范力的力气还是挺大的。但是，要说他有多能打，倒不一定。只是，这个人……特别狠！他狠起来，还真让人害怕！” “哦？是吗？” “那天晚上，我们都说好了是做戏，但范力那小子出手真他妈狠，把我其中一个朋友的头都打破了，还到医院缝了十几针的，他竟说什么不见血不逼真！” “后来呢？周先清给你们钱了吗？”高明昊问道。 “钱倒是没给，但周先清把范力这个人看上了，觉得身边就差这样有股狠劲的人。当天晚上，周先清还把我和范力请到了一个夜总会里去喝酒，了解了我们以前的情况，就让范力当他的助理。周先清听说我的驾驶技术好，我就成了他的驾驶员！” “情况基本说清楚了！” “那我到时就这样给警察说吗？” 高明昊想了想，说道：“可以的。这些本来就是我们当初商量好的，你这样说出来，本来也没有撒谎。” “那就没问题了！” “不！”高明昊一边说，一边起身走进了卧室。 高明昊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了一瓶药，打开了药瓶盖，取了两粒，又走回了餐桌旁，用餐桌上的水把药吞了下去。 “你还在吃那种药吗？”秦贵天担忧地问道。 “必须得吃！” “冯力林医生不是让你少吃点吗？” “这药的效果真的很好！你看我现在多精神！”高明昊捏了捏拳头说道。 第七十四章 富贵险中求 秦贵天看了看高明昊，是要比前段时间好些了。 “可是……冯医生说了，这药是可以让你很精神，但也会缩短你的寿命，他说的那句话叫……什么饮……又什么吃粮……”秦贵天抓了头发，着急地说道。 “哈哈哈……”高明昊看着秦贵天的样子，笑了起来，说道，“饮鸩止渴，寅吃卯粮！” “对对对！就是那两个词！” “贵天啊……”高明昊感慨了一声，说道，“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为自己活了，我是为家人活、为朋友活……” “明昊……”秦贵天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不要这样……我们继续吧！” “嗯！”秦贵天擦了擦眼泪，应了一声。 “刚才你是把基本情况说清楚了，但接下来，警察就会问你一些细节问题了。” “细节问题？” “是的。现在，我把我能想到的，先捋一捋。”高明昊一边说，一边快速思考着。 “好的。” “到时……警察肯定会问，你是怎么认识范力的？”高明昊问道。 “我们在越南的一个拘留所里认识的。” “越南的拘留所？你们怎么会在那里认识？”高明昊接着问道。 “我那次在越南飙车，被越南警察抓进去拘留了几天。” “范力也被抓进去了？” “是的。” “他跟你一起飙车？” “那倒不是，我是飙车被抓的。” “那他是什么原因进去的？” “听他说，他是因为在越南打架进去的。” “我们查了你的个人资料，你以前一直在澪江市区开出租车，怎么突然到越南去飙车？” “这个……我……是因为……”秦贵天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高明昊看着秦贵天，没有继续问了。 “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有想过，我该怎么回答呢？”秦贵天一脸迷茫地问道。 高明昊也知道，秦贵天的确不好回答这个问题。一年前，是自己把秦贵天叫到山南省，让他去越南飙车，然后故意让越南警方抓住，才被关进越南的拘留所，认识了范力。现在，如果警方问到这个问题，秦贵天该如何回答呢？ 两人都沉默着。 高明昊回忆着当年发生的一些事情。高明昊在中城区公安分局刑警支队任支队长时，范力曾经被支队警察抓捕过。高明昊看过范力的案件卷宗，是一起伤害案件，范力把人打残废了。当时，高明昊就知道范力这个人心狠手辣。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被害人突然翻供，否认是范力打的，警方只有把范力放了，高明昊也因此对范力的印象非常深刻。 过了几年，有个跨省的毒品案，需要多方联合作战。当时已经是中城区公安分局局长的高明昊，到了山南省出差。在省公安厅刑警总队商讨案情时，高明昊看到了一份材料，里面就有一个名叫范力的嫌疑人。高明昊一看照片，确认就是澪江市的那个范力，原来范力从澪江市到了山南省，假借做香烟生意，实际上是和越南那边的毒品贩子勾结，走私毒品。但是，范力这人非常狡猾，警方一直都没有掌握他涉嫌贩毒的确切证据，始终抓捕不了他。 一年多前，高明昊代表澪江警方，到山南省参加禁毒会议，和省公安厅禁毒总队的一个朋友，聊了几句。聊天中，对方又提起了范力，高明昊才得知范力已经成了山南警方的一块心病，明知他涉嫌贩毒，却一直因为证据不足，无法拘捕。但是，禁毒会议召开的前一天，山南警方得到消息，范力被越南警方抓了，只不过，此次范力犯的不是刑事案件，只是在边界的越南那边打架，要被拘留十几天。 于是，高明昊赶紧把秦贵天叫到了山南省，两人商量着如何进入越南的拘留所，去结识范力。考虑到秦贵天的职业因素，最终商定秦贵天到越南那边去飙车，然后故意被越南警方抓获，关进拘留所。 “那……我到底该怎么说呢？”秦贵天有些着急了，打断了高明昊的思绪。 “我看这样……”高明昊看了看秦贵天的左腿，继续说道，“你就说，你因为左腿受过伤有点残疾，走路有点瘸，所以喜欢开车，特别喜欢开快车。但是，因为你是在澪江市区开出租车，速度不能太快，所以一直都有一个愿望，去飙一下车。” “这个说法符合我的情况，靠谱！我常年都在开出租车，还真想有机会放开来，去飙飙车！”秦贵天很是赞同高明昊的说法。 “后来，你听一些乘客说，中越边界的越南那边，有些地方在飙车，就算被越南警察抓住了，也只是拘留几天，罚罚款，于是就想去疯狂一下。”高明昊接着说道。 “明昊，还是你聪明，这种说法，就没有破绽了！”秦贵天笑了笑说道。 “那就这样说！你现在说一遍给我听听。”高明昊说道。 秦贵天把刚才高明昊说的，复述了一遍。 高明昊听完，说道：“说得可以，就是在说到飙车时，情绪再亢奋些，一定要表现出你是真的非常喜欢飙车的。” “嗯。”秦贵天应了一声。 “接下来，警察会问你，你们怎么会一起回澪江市区给周先清设局呢？” “这个不用编，我可以照实说。”秦贵天回应道。 “你说说看。” “我和范力本来没有关在一个房间，那天在拘留所里吃饭时，我见他的长相是中国人，就和他答话。一听口音，就听出他是澪江人。因为是老乡嘛，然后我俩就聊上了。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我们很聊得来，什么都聊。我问他在边界干什么？他悄悄告诉我，他在边界走私毒品。” “他是个毒贩？”高明昊插了一句。 “是他自己说的，当时就把我吓了一跳。我跟他说，贩毒可是要杀头的。他自己也说，是有很大风险，但是他说了一句，什么‘富贵险中求’，为了来钱快，铤而走险也值得！” 第七十五章 散打冠军 富贵险中求！在高明昊的眼里，范力的确是这样一个人。 秦贵天接着说道：“我给他讲，听说澪江首富周元良快死了，他的二儿子周先清到时要继承大部分遗产，那可是好几百亿的资产。而且，我还给他说，周先清这个人游手好闲，喜欢玩，我们可以投奔他，他随便分我们一点就不得了，总比在边界贩毒这些强多了。” “那范力怎么说？” “他听了后，很是兴奋。他知道周元良这个人，有钱得很。周先清这个人，他在澪江也听到了一些传闻，就是一个败家子。然后，我俩就商量着怎么设局，进入周先清的核心圈子。” “你一个开出租车的，你有那种智商去设局？”高明昊突然发问道。 秦贵天一下子被高明昊问懵了。 “贵天，你不要介意。现在，我就是问你话的警察，我有时会用激将法来问你，你要适应。”高明昊解释道。 “这个……这个……”秦贵天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要犹豫……快速回答我！” “我……我是看电影学的！你们警察别看不起人！” “就是这样！回答要快，警察才会相信你！如果真是你本人设的局，你在潜意识里是不需思考的。” “对呀！我一犹豫，警察就不相信是我设的局了。” “有些问题，我也不一定能想得周全，到时，还得靠你的随机应变！” “好的。” “警察肯定还会问你关于范力的一些事情，包括他买凶杀人这些，你通通回答不知道就行了！” “嗯。我懂了！”秦贵天回应道。 高明昊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是晚上十一点半了。 “贵天，这么晚了，你回家去吧。还有……”高明昊想了想，说道，“这段时间，如果有陌生号码打给你，不管是手机，还是座机，你统统不要接，及时告诉我！” “好的。那……我走了。”秦贵天说完，打开门出去了。 “贵天……谢谢你！”高明昊站在门口，对着秦贵天的背影说道。 秦贵天转身朝高明昊笑了笑，便下楼去了。 送走了秦贵天，高明昊坐在了沙发上。高明昊快速地梳理着秦贵天与范力之间的关系逻辑，反复推算着警察可能会问的问题。今天晚上和秦贵天谈的这些，其中有真的，也有假的，真假难辨，再加上秦贵天没有前科，身份很简单，警察应该会相信他。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高明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一看时间，差不多又该吃药了，高明昊从床头柜里拿出药来。 高明昊想起了冯力林说的话：“这种药是国内一家科研所最近发明的一种新药，能极大地提振人的精神，但副作用很大，会加快器官的衰竭，一定要慎重。” 高明昊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与其躺在病床上等死，不如站起来好好地活着。反正都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了，多活一个月，少活一个月，对高明昊来说，意义已经不大，重要的是，还有一些事情必须尽快处理完毕。 第二天一大早。 陈卫彬在支队食堂吃完早饭后，便回到了办公室。 这时，手机响了，一看，是分局政治处主任郝亮打来的，便接通了电话：“郝主任，您有什么指示？” “卫彬，分局党委已经决定了，给你们刑侦支队分了一个新同志来，他今天上午就到你那里报到。”郝亮说道。 “那就谢谢郝主任了！体谅我们人手紧缺啊！”陈卫彬很是高兴地说道。 “这个新同志也是你们校友，很年轻的，不到三十岁，是市局特警总队调过来的。” “也是公安大学的？” “是啊！并且，这个小伙子……干脆你等会儿自己问他吧。” “哦？郝主任还卖关子！”陈卫彬笑了笑说道。 “你们师兄弟等会儿自己聊。不说了，我还有事。” “好吧。谢谢郝主任了！”陈卫彬说完，挂断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一个小伙子站在了陈卫彬办公室门口，大声说道：“报告！” 陈卫彬抬头一看，一个很健壮的小伙子站在门口，便说道：“进来吧。” “陈支队长，我叫魏希，刚从市局特警总队调到分局刑侦支队，按分局政治处的要求，前来向您报到！”魏希一边走进了办公室，一边说道。 “刚才郝主任打电话给我了，就是你吗？” “是我！师兄好！”魏希给陈卫彬敬了个礼。 “不用客气！”陈卫彬同魏希握了握手，招呼魏希坐在了沙发上。 “久仰师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打住！打住！你小子一见面就拍马屁，刚认识怎么就名不虚传了？”陈卫彬笑了笑说道。 “我是从其他师兄弟那里听说的，都说你是刑侦专家，很有市局高明昊局长当年的风范！”魏希不好意思地说道。 “那些都是师兄弟们的谬赞，我和高局长比差远了！”陈卫彬仔细观察了一下魏希，继续说道，“刚才政治处郝主任在电话里没有说完，你有什么特长？” 魏希站了起来，在空中挥了几拳、踢了几腿，说道，“这个……是我的特长！” “打拳的？”陈卫彬问道。 “算是吧。我从初中就开始习武，练过空手道、跆拳道、咏春、太极，曾经获得过全国公安系统散打比赛的冠军！” “小伙子不错嘛！”陈卫彬一边赞扬着，一边站起来捏了捏魏希的臂膀，说道，“是很结实！” “你是特警，怎么调到分局刑侦支队来了？”陈卫彬问道。 “我马上快三十岁了，一直都想到分局学习具体的公安业务，就给组织打了报告，分配到中城区分局了。郝主任找我谈话时，问我是否愿意到刑侦支队，我立即就答应了。” “好的。干刑警很辛苦，你要有心理准备。” “早就准备好了！”魏希立马表态。 “今天先不说这么多了，这样，最近这段时间支队特别忙，你先到内勤室，协助一下张鹏，熟悉一下支队的情况。” “是！”魏希站起来敬了个礼。 “不用我带你去找张鹏吧。你既然调来支队了，就是支队的人了，就不用客气了。如果不认识张鹏，自己问去，别不好意思！” “是！”魏希答应道。 第七十六章 董事长易人 良栋集团的会议室里满满一屋人。周先全、周先清、集团股东总经理戚昭明和副总经理刘文，以及集团的中层员工都在。周先全的座位旁边，留了一个空位。 “大哥，你不是说今天有什么事要说吗？把这么多人都召集过来，很重要吗？”周先清坐在董事长的位置上，翘着二郎腿对周先全说道。 周先全看了看会议室里的人，平静地说道：“先清，再等几分钟，还差一个人。” 周先清环视了一下四周，感觉气氛不对，表情变得乖张起来，抓了抓头发，不耐烦地说道：“还有谁？这不都在嘛！” “先清，再等等！”周先全说道。 “我不等了。你有事就说，有屁就放！要是不说，我就走了！”周先清没有理会周先全，正准备站起身来离开。 正在这时，会议室的门打开了。大家往门口一看，是童小瑾进来了，左肩挎着一个包，右手里拿着两张纸。 会议室顿时安静下来。童小瑾在周先全旁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把手里的两张纸递给了周先全。 周先全接过纸来迅速看了看，然后又把两张纸递给了旁边的良栋集团的新任律师韩飞。 “各位，我先说几句。”周先全说道。 “我是董事长，还是我来说。”周先清打断了周先全的话，说道，“我还以为是等谁，是等她！这个会不开了，散会。” 周先清说完，站起身就往外走。 “遗嘱。我周元良的财产分配方式为……”一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是律师韩飞，周先全正在让他宣读周元良手写的遗嘱。 周先清一听，觉得走了也没用，只有回到了座位上。 会议室里的人，除了戚昭明和刘文之外，其他人都惊呆了！上次不是已经有一份遗嘱，并且已经按照遗嘱进行了财产分配，现在怎么又出来一份遗嘱？ 周先全见周先清回来了，示意韩飞继续宣读。韩飞继续念道：“大儿子周先全占我在集团公司股份的百分之七十，二儿子周先清占我在集团公司股份的百分之三十，其它财产归妻子童小瑾所有。周元良。” 韩飞刚念完，周先清“啪”的一声拍在桌上，怒吼道：“姓童的，这是什么遗嘱？你他妈的自己编的吧！” 童小瑾没有理他，在童小瑾的心里，跟周先清这种人说话，一句都觉得太多余。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一时竟没人再说话。 “韩飞，你是我请到集团来作的法律顾问，是给我服务的律师，你怎么帮他们！”周先清指着韩飞吼道。 “对不起！周董事长！”韩飞看了看会议室里的人，说道，“我是律师，我不刻意帮谁，我尊重法律。昨天晚上，周先全总经理打电话来问我，关于两份遗嘱的事情，我查了以前那份打印遗嘱的时间，和这份手写遗嘱做了比较，手写遗嘱在后。按照法律规定，遗产继承以刚才我念的遗嘱为准。” “你放屁！我是良栋集团的董事长，我现在正式解聘你！你跟老子滚！”周先清非常生气，指着韩飞骂道。 “韩律师，你不用走。”周先全马上接过话来，“我聘请你，继续担任良栋集团的法律顾问。” “周先全……你也在放屁！财产都分了，现在又来说什么还有另一份遗嘱？完全是乱整！”周先清指着周先全骂道。 “韩律师，麻烦你，把那份鉴定报告也宣读一下。”周先全没有理会周先清，对韩飞说道。 “好的。”韩飞又拿起了另一张纸，宣读了一下，是澪江市司法鉴定中心关于遗嘱真实性的鉴定，最后结果为真实！ 韩飞宣读完后，周先全对韩飞说道：“韩律师，你把遗嘱和鉴定书都给他看看，免得他不信。” 韩飞从椅子上起身，把两张纸递给了周先清。 周先清仔细看了看遗嘱和鉴定书，一边看，一边骂骂咧咧。 周先清看完，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哗哗哗……”迅速撕碎了两张纸。 周先清的举动，把会议室里的人都愣住了！ “你撕吧。这是复印件，真实的材料，昨天下午我已经送到法院去了！”周先全说道。 周先清迅速站了起来，冲到周先全旁边，左手抓住了周先全的衣领，右手挥拳一下子打在了周先全的脸上，骂道：“周先全，你别得意！想和老子争，老子现在就打死你！” 周先全也一把抓住了周先清，还了周先清一拳，骂道：“你简直就是一条疯狗！” 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周围的人，见周先清与周先全厮打起来，赶紧上前劝架，将两人分开了。 “放开！”周先清挣开了拉他的人，然后指了指会议室里的人，说道：“你们他妈的一起联合起来整我，我要让你们好看！” 会议室的人面面相觑，没有人答话。 周先清一边骂，一边走出了会议室。 此时的周先全，鼻血被周先清给打出来了，赶紧掏出纸巾来擦拭。 这时，一直没有发声的童小瑾站了起来，慢慢说道：“其实……我一直都不想管周家的事。周元良在死之前，把这份信任交给了我。我思来想去，如果今天我不来良栋集团，不把事实还原，心里总感觉对不起一个死人……我会很内疚，所以……我还是来了。 “童小姐……谢谢您！”周先全一边掩着鼻子，一边说道。 童小瑾低头捋了捋挎包带，继续说道：“从今以后，我与良栋集团再无瓜葛！”说完，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童小瑾走后，戚昭明、刘文和集团的中层，纷纷围在了周先全周围，关心地问道：“周董事长，您怎么样？” 周先全听到大家都管他叫董事长，心里一阵高兴，笑着回答道：“没事的。没事的。” “董事长，您看我们下一步怎么做？”戚昭明问道。 “各位！”周先全把擦鼻血的纸巾放在了会议桌上，说道，“情况已经很清楚了！等法院的判决下来后，按照公司章程，我就正式成为良栋集团的董事长了！这段时间，大家按照自己的分工干好工作，到时再来商议具体事情。” 第七十七章 好景慈善基金会 这段时间，童小瑾一直在处理周元良留给她的遗产，把名下的不动产全部变卖了，加上存款，总共有六亿多元，准备开办一家慈善基金会。 童小瑾在中城区的核心地段买了一间临街门面，作为基金会的办公室。本来高明昊先前答应了她给基金会取名字，但一直都没有取，童小瑾只好自己取了一个名字“好景慈善基金会”，到民政局注了册。 童小瑾选了一个日子，邀请了一些领导、企业老板和亲朋好友，正式开业了。 高明昊、陈卫彬和韩雨菲也在受邀之中。 上午，陈卫彬准时来到了开业典礼，刚走进大门，就看见了正前方的液晶显示器上的几个大字“好景慈善基金会开业典礼”。好景……昊瑾！看来，童小瑾的基金会名字，是她和高明昊名字的合体！ 陈卫彬四处张望，看有哪些熟人，心想至少高明昊应该在吧。果然，在前面第一排中间靠右的第二个位置，陈卫彬看见高明昊正坐在那里。陈卫彬没有看见童小瑾，但看到正中间的位置是空着的，估计是留给童小瑾的。 这时，一位礼仪小姐走到陈卫彬跟前，礼貌地问道：“请问先生贵姓？是来参加开业典礼的吗？” “你好！是的。我是陈卫彬！” 礼仪小姐看了看手里的座位图，作了一个手势：“陈先生这边请！” 礼仪小姐把陈卫彬带到了高明昊的旁边，示意陈卫彬坐在高明昊的右边。 “高局好！”陈卫彬一见高明昊，立即与高明昊打了招呼。 “卫彬，是你啊，坐吧。”高明昊示意陈卫彬坐在他的右边。 “谢谢高局！”陈卫彬坐了下来。 今天的这个位置不知是谁安排的？为什么把自己安排在高明昊的旁边？是童小瑾的意思，还是高明昊的意思，或者是他们共同商量的？ 陈卫彬正在沉思之际，韩雨菲也过来了，看到了陈卫彬，说道：“陈警官，你也来了！” “是啊！韩小姐好！”陈卫彬站起来与韩雨菲握了握手，韩雨菲便坐在了陈卫彬的右边。 上次在南城区沙石巷，陈卫彬和高明昊合作默契，击毙了两个越南杀手，高明昊还在现场救了陈卫彬一命。陈卫彬本想再次感谢一下高明昊，但见高明昊默默地看着典礼台上，好像在想什么事情，便没有去打断，与右边的韩雨菲闲谈起来。 过了一会儿，一位司仪站在了典礼台上：“尊敬的各位来宾，女士们，先生们。大家上午好！” 全场一阵热烈的掌声响起。 “今天，是‘好景慈善基金会’开业的大好日子，首先，我们请基金会会长童小瑾女士致辞！” 会场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这时，童小瑾从典礼台边上慢慢地走上了典礼台。今天的童小瑾，一身优雅的西装服饰，头发盘了起来，化了一点淡妆，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成熟，又略带着一丝哀伤。 “大家好！”童小瑾环视了典礼现场，微微笑了笑，继续说道，“有朋友问我，把所有的财产拿出来做慈善值不值？” 现场非常安静，大家都在认真听着。 “我们的好景慈善基金会，主要的帮扶对象，是那些失去双亲的孤儿。和大多数的孩子不同，这些孩子从小就失去了家的温暖，失去了父母的疼爱。在他们眼里，这个社会是不公平的，为什么人家有父母，而自己却没有？” 童小瑾慢慢把眼神移到了高明昊身上，继续说道：“有些孤儿或许还比较幸运，会遇到好的养父养母，但是，并不是每个孩子都能那么幸运。” 陈卫彬用眼睛的余光瞄了瞄高明昊，发现高明昊依然沉默着，只是他的眼角好像微微动了动。 “我们成立好景慈善基金会，就是要帮助他们！没有家的，帮助他们找到合适的养父母。已经有养父母的，而家庭经济条件又比较贫困的，我们也予以支助。我们的目的，就是尽可能让天下的孤儿们都有一个温暖的家！都能看到未来的一片好景！” 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 高明昊从裤兜里掏出来一张纸巾，擦了擦两个眼眶。 高明昊竟然掉泪了！陈卫彬有些吃惊。 童小瑾致辞完后，走下了典礼台，坐在了第一排中间的那个空位上，也就是高明昊的左边，同时看了看高明昊。 陈卫彬在童小瑾坐下的那一瞬间，转头看了看童小瑾。在童小瑾的眼神里，那是一种深情，一种爱怜，一种不舍，一种无助。 “下面，我们请澪江市民政局局长沈然同志讲话！”司仪的话打断了陈卫彬的思绪。 沈然走上典礼台，说道：“非常高兴能参加好景慈善基金会的开业典礼。” 沈然停顿了一下，伸出右手掌，五指并拢，指了指童小瑾，说道：“非常感谢童小瑾女士，用自己的全部财产成立了这家基金会，帮助全天下的孤儿们。这是距今为止，澪江市由个人全额出资的数额最大的慈善基金会。我在这里，向童小瑾女士表示深深的敬意！” 沈然说完，向童小瑾深深地鞠了一躬。 顿时，全场又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正在这时，陈卫彬开成振动的手机振动起来，一看，是分局副局长陶春强。陈卫彬赶紧起身离开座位，走到旁边，低声接通了电话：“陶局！” “卫彬，你在哪里？” “我正在参加一个慈善基金会的开业典礼，您有什么指示？” “慈善基金会？” “是的。是由童小瑾个人出资开办的慈善基金会，今天开业！市局高局长也在这里。” “哦，高局长也在！”陶春强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是这样，范力被抓捕后，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现在还躺在安福医院的重症监护室。” “范力还没醒吗？”陈卫彬问道。 “没有，市局特警总队这几天一直派人在医院看着他。今天一大早，市局高局长指示，让分局刑侦支队派人替换市局特警总队，继续在医院看守范力，你们派人去接洽一下。” “好的。我马上安排！” 陈卫彬挂断电话，立即拨通了袁青的手机，让袁青派人去安福医院替换特警总队。 第七十八章 奇怪女人 安排完工作，陈卫彬回到了座位上。 “有事吗？”高明昊转头问了问陈卫彬。 “刚才是分局陶局长打来的，说您安排分局刑侦支队派人去安福医院接替特警总队的同志，看守昏迷中的范力。” “是的。医生说范力的头部受到猛烈撞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还是你们刑侦支队派人去守吧，有什么情况立即报告！” “是！”陈卫彬回答完，突然想起了朱强和那个神秘的手机号码的事情，便把情况向高明昊作了汇报。 听完陈卫彬的陈述，高明昊说道：“这事我已经知道了，远达同志已经给我报告了。” “那……您的意思是……”陈卫彬轻轻地问道。 高明昊看着典礼台，若有所思地说道：“你请战到马来西亚云上赌场抓朱强的事，我向峥明局长报告了，他也同意了。市局已经上报公安部了，请部里联系一下马来西亚警方，争取他们的支持！” “谢谢高局的支持和信任！坚决完成任务！”陈卫彬一下来了劲，自己的想法得到了市局领导的大力支持，自然十分兴奋。 “等公安部批准后，你就去吧。只是……”高明昊欲言又止。 陈卫彬看着高明昊，不知他要说什么。 “只是……”高明昊转过头来对着陈卫彬，说道，“云上赌场龙蛇混杂，而且在国外，有诸多不便，要千万小心！” “是！感谢高局关心！” 此时，开业典礼结束了，参加典礼的人渐渐散去了。陈卫彬的手机又振动起来，是三大队大队长李俊打来的电话。 陈卫彬接通了电话：“李俊，什么事？” “陈支队，有个重要情况要向您报告！” “哦？我现在有事，你在支队等我，我马上就回来！”陈卫彬挂断电话，与高明昊、童小瑾和韩雨菲打了招呼，然后急忙赶回了支队。 陈卫彬一进办公室，李俊就冲了进来：“陈支队，我们三大队有一个重大发现！” “什么情况？”陈卫彬问道。 “我已经把监控录像放到会议室了，您去看看吧。”李俊作了个手势。 两人立即到了会议室，三大队的警察已经把录像投影到幕布上。 “开始播放吧。”李俊一边让警察播放录像，一边给陈卫彬解释道，“那天，您让我们把南宫夜总会的监控录像提取出来，我们都提出来了，这就是夜总会当天晚上的大厅情况。” 陈卫彬坐在面对幕布的椅子上，认真地观看着。 “停！”李俊说道。 录像画面停了下来。 “您看！”李俊指了指一个穿着冲锋衣、头戴帽子、头发从两边脸颊往下垂到前胸的女人的背影。 “是个女人？”陈卫彬用右手大拇指顶着下巴，看着幕布上的那个女人。 李俊接着说道：“这个女人很奇怪，特别是她的衣着，只有她一个人穿得那么厚，旁边的人都穿的是短袖，并且，她还用冲锋衣的帽子遮住了头部。” “她是穿得厚了点。那天晚上……我记得应该是有点热的……”陈卫彬突然想起来，周元良家保姆王翠萍报警的那天上午，天气突然降温，很多人都穿了外套。但是，在降温前的头天晚上，气温还是比较高的，在三十摄氏度左右。那种温度穿外套，是有点奇怪。 “是的。那两天的天气，我印象很深刻。出现场的那天上午，我本来是穿着短袖来支队的，因为突然降温，出现场前，我是在办公室找同事临时借了件外套才去的，绝对不会错！”李俊说完，给放录像的警察作了个继续播放的手势。 “陈支队，您再看看……那个女人走路有一点瘸，左腿应该是有点残疾的。”李俊指了指那个女人。 陈卫彬盯着幕布，仔细观察着那个女人走路的身形。 “那个女人是一个人在夜总会大厅里喝酒，她所坐的位置，就在周元良所在包房的旁边，在那个位置，刚好可以观察到包房里面的情况。”李俊一边说，一边走到了幕布旁边。 “停！”李俊指了指幕布上的画面。 画面上，那个女人正坐在位置上往后看着包房，后面的包房门刚好打开了，里面坐着几个男人，另一个女人正从包房里出来。 “您看……正打开门出来的那个女人，就是周元良的助理余倩倩。” “哦？余倩倩？”陈卫彬仔细看了看，果真是余倩倩。 “在余倩倩的后面，就是周元良所在的包房。”李俊指了指包房，接着说道，“余倩倩的后面，那个坐在沙发上的男的，就是周元良！在周元良的旁边，正在和周元良说话的，就是澪江市副市长樊祖强的儿子樊超力！” 陈卫彬站了起来，也走到了幕布旁，仔细看了看。 “是周元良！”陈卫彬点了点头，说道，“那个是樊超力吗？我不认识他。” “是樊超力。我们对比了樊超力户口上的照片，确认了的。”李俊说道。 “但是，就这样的情况，能判断那个女人有问题吗？”陈卫彬看着李俊问道。 “我们还有另外的发现。” “说说看。”陈卫彬坐回了位置上。 “那天研究案情时，您不是让我们把周元良住家附近的监控录像都提取出来吗？”李俊有些兴奋了，说道，“我们调取了周元良住家周围的所有监控摄像头，在离周元良家大门大约五十米处、一栋名叫福满楼的老式居民楼下的监控录像里，也发现这个女人！” “哦？”陈卫彬吃了一惊。 播放录像的警察，又立即在电脑上打开了另一段录像视频。视频上，显示着一栋老式居民楼的一楼对着入楼口处的场景。 李俊解释道：“澪江市区的老式居民楼，都没有安装电梯，楼层一般都不高，居民都是通过楼梯上楼下楼。这个监控摄像头，就安装在一楼。只要有人上楼或者下楼，这里是必经之地。” 李俊刚解释完，在录像画面里，一个女人正低着头往楼上走去。 第七十九章 巧合 “停！”李俊叫停了录像画面，指了指画面上的女人，说道，“陈支队，您看，就是她！从衣着和身形来看，这个女人和南宫夜总会的那个女人，就是同一个人！” “嗯……的确是同一个人！”陈卫彬点了点头，问道，“这个女人离开南宫夜总会的时间是几点钟？” 李俊翻开桌上的笔记本，仔细看了看，回答道：“从监控录像显示的时间来看，这个女人离开南宫夜总会的时间，是零时二十三分，比周元良离开夜总会的时间早了两分钟。” “哦，早了两分钟？那……这个女人出现在福满楼的时间又是几点？”陈卫彬继续问道。 李俊又看了看笔记，回答道：“从福满楼一楼的监控录像上来看，是零时三十五分。” 陈卫彬想了想，说道：“零时三十五分？我记得周元良是零时三十分到达住家的。” “是的，两者相差五分钟。”李俊说道。 陈卫彬站了起来，在会议室里来回走动起来，说道：“周元良是司机赵小江开的奔驰车送他回家的，那么，这个女人……她是怎么从南宫夜总会去的福满楼？” “她是骑的电动助力车去的。”李俊也站了起来，说道，“我们提取了南宫夜总会大门口的监控录像，看到这个女人零时二十三分出了夜总会大门，在大门口旁边，骑上了一辆电动助力车，然后就往福满楼方向出发了。” “电动助力车？有牌照吗？”陈卫彬看着李俊。 “这种电动助力车，在澪江市里是不用上牌照的。” “那辆电动助力车有线索吗？” “正要给您汇报……”李俊掏出手机，翻开手机里的图片，递给陈卫彬，说道，“这是我们在福满楼旁的一条小巷子找到的，您看，就是这辆车，车身全是灰，已经好久没人动了。” “这种电动助力车，长得都一样，能肯定就是这辆车吗？” “能肯定。我们对比了监控录像，南宫夜总会门口的电动助力车的右边反光镜上栓有一条红绳，您看……”李俊放大了照片，“这辆车的同一个位置也栓有一条红绳！能确定是同一辆车。” 陈卫彬看完照片，想了想，说道：“李俊，你们找辆货车，去把那辆电动助力车搬到支队里，查一查车的来源。” “好的。” “另外……”陈卫彬补充道，“记得在电动助力车停的位置贴一张告示，就说车已经被拉到刑侦支队里了，让车主来支队领取。如果车主确定与案件无关，我们搬走了人家的东西不妥，要还给人家的。” “是。”李俊点了点头。 “那个女人离开福满楼的时间呢？”陈卫彬问道。 “这个……还不清楚。” “哦？监控录像里没有看到她离开？”陈卫彬有些疑惑。 “还真是没有！”李俊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也一直觉得很蹊跷！我们三大队有两名同志，专门负责查看监控录像，连续看了从她进入福满楼以后、一直到目前的监控录像，每一秒都没有错过，但是，根本就没有她出楼的画面。” “咦？这就怪了！”陈卫彬停住脚步，问道，“难道她还在楼里？” 李俊紧锁眉头，回答道：“我们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从周元良案件的发生到现在，也有两个多月了，一个正常的人，两个多月不出门不太合乎情理！” 陈卫彬摸了摸额头，说道：“会不会她家里有人照顾她，所以她不用出门。” “这几天，我专人派人去福满楼问了问那里的住户，他们都说不认识这个女人。”李俊说道。 陈卫彬坐回了位置，说道：“或许那个女人是刚搬来的，所以楼里的住户们都不认识。” “这种可能性还是有的。”李俊说道。 “福满楼有物管吗？”陈卫彬问道。 “没有。那种老式居民楼没有物管。” “监控里显示她上到几楼？”陈卫彬追问道。 “目前的监控只安装在一楼进楼的位置，楼上没有安装监控，我们无法知道她去了几楼。” 会议室里安静下来。 这个女人是谁？她现在在哪里？她的电动助力车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动？队友们好不容易找到一条新线索，现在该怎么继续深入下去？陈卫彬低头沉思着。 过了一会儿，陈卫彬抬起头，问道：“李俊，你们做了人像识别没有？” “做不了！”李俊回答得很干脆。 “哦？为什么？” “几段监控录像里，她都是戴着帽子、低着头的。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她甚至连脸的正面都没有让摄像头拍下来。”李俊说道。 陈卫彬从裤兜里掏出了两支烟，递给了李俊一支，自己点了一支，仰了仰头，说道：“巧合？是啊，这条线索里，有太多的巧合！南宫夜总会里喝酒位置的巧合，离开夜总会的时间和到达福满楼的时间的巧合，福满楼的位置与周元良住家的巧合，现在再加上摄像头没有拍到脸的巧合，实在是太巧了吧！这种巧合的几率有多大呢？” “如果单就几率来说，绝对是小得不得了！”李俊跟着说了一句。 多年的刑警生涯，陈卫彬深知，案件中哪有那么多巧合？这个奇怪女人的出现，给本来就眼花缭乱的线索又添上了复杂的因素。周元良案件的最大嫌疑人本来是余倩倩，而余倩倩已经出现在了南宫夜总会的监控录像中，与这个奇怪的女人确定了不是同一个人。那么，她们之间有没有什么关联？是同谋？还是互不认识的陌生人？ 假定那个女人与周元良案件有关，那么，她到福满楼去，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去看看周元良是否死亡？如果按这种逻辑推算，那个女人离开福满楼的时间，应该是看到周元良的尸体被殡仪馆拉走之后。 这就是说，自己带着刑侦支队在周元良家勘查现场时，这个女人很可能就躲在福满楼里看着。想到这里，陈卫彬心里一阵莫名的烦闷。 第八十章 福满楼 这时，陈卫彬突然想起一个人来，问道：“樊超力是哪个大队在负责调查？” 李俊想了想，说道：“好像是一大队王岗他们。” 陈卫彬立即掏出手机，拨通了王岗的电话：“王大队，樊超力是你们大队在跟进吗？” “是的。”王岗回答道。 “现在是什么情况？” “按照您的指示，我们一大队已经开展了对樊超力的调查。他是大江城建咨询服务公司的董事长，这家公司成立了三年，主要从事的是工程的招投标服务。” “哦？那这家公司与良栋集团有生意往来吗？” “有的。但是，我的信息来源，是找我在建筑行业的朋友打听的。我们没有对这家公司和樊超力立案，现在还没有理由去直接检查公司的具体往来业务。” “好的。你们继续从外围实施调查。”陈卫彬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王大队，一定要记得市局王峥明局长的那句话‘实事求是，公事公办’。另外，要注意从细节着手，有情况及时报告！” “是。”王岗回答道。 陈卫彬挂断电话，猛吸了一口烟。 会议室里依然很安静。陈卫彬在烟灰缸里把烟头灭了，问道：“李俊，你怎么看待监控中的这个女人？” 李俊听到陈卫彬在问自己，想了想，说道：“如果排除巧合的可能性，那只能说，这个女人很狡猾，有很强的反侦查能力！” “我也有这种感觉。”陈卫彬慢慢地说道，“我们是遇到真正的对手了！” 陈卫彬看着窗外，今天是个好天气，蔚蓝的天空中，白云像一朵朵硕大的棉花，一层一层叠加在一起。 “快！”陈卫彬突然惊了一下，说道，“李俊，马上联系伴江派出所所长倪志，请他们立刻把周元良死亡前的福满楼下的那个监控摄像头的录像全部保存起来，不要覆盖！” 李俊明显感觉到了陈卫彬的紧迫，立即拨通了倪志的手机，把陈卫彬的意思告诉了倪志。 李俊与倪志通了大概一分钟的电话，然后挂断了。 “陈支队，对不起……”李俊苦着脸说道。 “怎么了？” “倪所长刚才说，因为储存器的容量原因，居民楼的监控录像只能保存两个月。案发至今已经两个多月了，周元良死亡前的监控录像已经被后面的覆盖了，提取不了。”李俊一脸愧疚。 “这……不能怪你们！”陈卫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一栋平常的居民楼，其实是很难引起警方注意的。你们能关注到并能从中找到线索，已经很不错了！” “但是……我们还是疏忽了！”李俊自责地说。 “真不怪你们！周元良那天晚上的行踪沿途，有成百上千个摄像头，要是把所有摄像头的所有录像都提取出来并且看完，全分局的警察一起上都完不成。你们三大队就这十来个人，已经很不容易了！”陈卫彬安慰着李俊。 这时，陈卫彬看了看墙上的挂钟，马上就到中午十二点了，便站了起来，拍了拍李俊的肩膀，说道：“走，我们现在去一趟福满楼。” 李俊没有明白陈卫彬的意思，一边拿起笔记本，一边问道：“您是说现在吗？” “是的，现在！”陈卫彬说完，突然想起了刚来支队的魏希，便给魏希打了个电话，让他准备好车，一起去福满楼。 陈卫彬和李俊一起下了楼，到了支队大门口，看到魏希已经在车上等着了，两人便上车，都坐在了后排。 “李俊，福满楼里所有的住户都询问完了吗？”陈卫彬问道。 “都询问完了。福满楼每层四户，总共八楼，一共三十二户，我们全都问了。”李俊肯定地说道。 “你们是怎么询问住户的？” “我们把监控录像上的那个女人的相貌截了图，打印成照片，拿给住户看，问他们认不认识那个女人？”李俊一边说，一边把夹在笔记本里的照片递给陈卫彬看了看。 陈卫彬接过照片看了看，问道：“询问中有没有发现？” “倒是没有发现什么情况，他们都说不认识。”李俊好奇地问道，“陈支队，我们这会儿去福满楼做什么？” 陈卫彬微微笑了笑，说道：“福满楼所在的那一片，是中城区的老式居民楼，修建于三十多年前。楼里的原住民早已搬出去了，现在里面的住户基本上都是租赁户。而且，因为楼房老旧，租金不高，所以那里的租赁户以进城务工的农民工居多。” 开车的魏希接过话来：“陈支队，您很了解中城区的情况嘛！” 陈卫彬接着说道：“进城务工的农民工，都比较勤俭节约，一般都会把房子租在自己上班所在地的附近，可以省下交通费。并且，他们通常都是自己在家里做饭，这样又可以省下一笔伙食费。这会儿正是吃午饭的时间，福满楼里应该都有人。” “您的意思……是说那个女人可能还在福满楼里？”李俊问道。 “这倒不好说。我在想，那个女人既然进了楼里又没见她出来，那么，在福满楼里一定还有线索。” 听完陈卫彬的分析，李俊点了点头。 十几分钟后，车开到了福满楼对面的马路边上，魏希把车靠边停了下来。 陈卫彬、李俊和魏希三人下了车。李俊指了指左边马路对面的一栋楼，说道：“陈支队，那栋楼就是福满楼。” 陈卫彬看了看，说道：“不忙。我们先去周元良的别墅那里。” 三人沿着马路往前走了五十米，就到了周元良独栋别墅的大门口。陈卫彬站在大门口，面朝福满楼方向，从福满楼的一楼看到了八楼。 “李俊，你看……”陈卫彬伸出右手的食指，从福满楼的一楼向上指到了八楼，继续说道，“从这个角度看，能看到周元良别墅情况的，在福满楼里，只有这一列房号的住户才能做到。” 李俊顺着陈卫彬指的方向看了看，回答道：“嗯，的确是。而且，还只有一扇窗户能看到这里。” “我们的目标就锁定在这八家住户了！”陈卫彬说完，做了个手势，三人便朝福满楼走去。 第八十一章 八家住户 三人来到了福满楼一楼的楼口。陈卫彬抬头看了看，在头顶上方的天花板上，的确安装了一个监控摄像头。 李俊解释道：“我们刚才在会议室里看到的福满楼的监控录像，就来自这个摄像头。” 陈卫彬点了点头，说道：“李俊，你等会儿还是继续拿照片询问一下住户，再问问他们一些其它情况，我和魏希在屋里转一转。” “是。” 三人先到了一楼二号户型的门口，李俊敲了敲门，一个五十来岁的男子打开了房门。 李俊说道：“您好！打扰了，我们前几天来过，再来问问情况。” 这个男子倒是还认识李俊，说道：“警官，我认识你，那天你们不是已经来问过了吗？” 陈卫彬接过话来，说道：“我们今天想进屋来看一看，行吗？” 男子点了点头，让陈卫彬三人进屋了。李俊在一旁开展询问工作，陈卫彬带着魏希在屋里转了转，观察了一下房屋的布局。 这是一套老式的一室一厅的房子。进了大门就是客厅，除了大门外，客厅里还有三扇门。在客厅的右边有两扇门，一扇门进去是厨房，里面没有窗户，只有在接近天花板的墙壁上方，开了两个小洞，安装着抽油烟的排风扇。另一扇门的里面是卫生间，也没有窗户，天花板上做了简易的吊顶，吊顶上安装了排风扇。与客厅大门相对着的是进卧室的门，卧室里有一扇四开门的横推式窗户，窗框是长方形的，四个边都由黑色铝合金做成，窗户上的玻璃是深蓝色的。 陈卫彬站在卧室的窗户旁，朝客厅看了看，整套房屋的采光，就靠卧室的这扇窗户。陈卫彬又转身朝窗户外看了看，这家住户处于一楼，窗户外面直接就是人行道了，考虑到安全因素，在窗户外面，还安装有外凸式的防盗网，把整扇窗户包围起来。 陈卫彬站在窗前，往周元良的别墅看了看，的确能清楚地看到。陈卫彬又仔细查看了窗户外面的防盗网，发现固定在外墙上的螺丝都已经生锈了，应该是安装多年了，一直没有动过。 “我们再往楼上走吧。”陈卫彬说完，走了出去，李俊跟住户道了声谢，和魏希一起跟在了后面。 三人来到了二楼的二号户型，还是由李俊敲门，进屋后李俊负责询问，陈卫彬带着魏希在屋里查看。 二楼二号结束后，三人又从三楼、四楼……一直到了八楼。正如陈卫彬所预料的那样，八家住户都有人在。半个小时后，三人走完了同是二号户型的八家住户。 出了八楼二号的房门，三人站在门口。陈卫彬看到门口还有楼梯通往上面，指了指楼梯，问道：“上面是楼顶露台吗？” “是的。”李俊回答道。 “你们去过吗？”陈卫彬追问道。 “去过了，但门打不开。”李俊说完，带着陈卫彬和魏希又往上走了一层。 这一层是直接进入楼顶露台的，由一扇用钢条制作成的门拦住了，门上挂了一把老式锁。陈卫彬拿起锁看了看，锁身和锁眼锈迹斑斑，应该是多年都没有打开过了。 “我们下楼去吧。”陈卫彬放下锁，招呼着两人下了楼。 下楼途中，李俊朝陈卫彬竖起了大拇指，称赞道：“陈支队，您的推测完全正确。刚才我除了问他们认不认识那个女人外，还问了他们的工作，这八户还真都是租赁户，也都是在附近打工的进城务工农民工。” “他们还是都不认识那个女人吗？”陈卫彬问道。 “哎！都不认识。”李俊叹了一声气。 三人下完楼，回到了马路对面的车上。 魏希问道：“陈支队，现在差不多中午一点了，我们现在去哪里？是回支队吃午饭吗？” 陈卫彬朝车外四周看了看，说道：“干脆不回支队了，我们就在旁边吃碗杂酱面吧，我来请客！” 三人又下了车，过了马路，在福满楼下的边上找了一间面馆，要了三碗杂酱面，陈卫彬接着就把面钱付了。 陈卫彬吃得很快，没多久就吃完了。然后掏出两支烟，递了一支给李俊，再递了一支给魏希。魏希摆了摆手，表示不吸烟，陈卫彬便自己点了烟衔在了嘴里。 等到李俊吃完面，陈卫彬掏出打火机，打着了递到李俊面前。李俊连忙把烟衔在嘴里，用陈卫彬递过来的火点着了，说了声“谢谢”！ “李俊，刚才询问八家住户时，都记了姓名的吧？”陈卫彬问道。 “上次询问时已经登记名字了。刚才问的时候，我把他们的工作也记下来了。”李俊指了指手里的笔记本。 “那……二楼二号住的那家是干什么的？” 李俊翻开笔记本，说道：“那屋里住的是两口子，男的叫张大华，在旁边的批发市场作力工。他的老婆叫邱淑会，就在附近做家政服务。” “哦，是这样的。”陈卫彬转头看了看魏希，问道，“我说，高手，吃饱没有？” 魏希放下筷子，笑了笑，回答道：“饱了。” “高手？”李俊不解地说道。 “忘了给你介绍，这个魏希是刚从市局特警总队调到支队来的，是全国公安比武的散打冠军！”陈卫彬说道。 “啊！小伙子真不错！前几天听说来了个新同志，就是你吧，这么厉害！”李俊竖起了大拇指赞叹道。 魏希不好意思地说道：“都是以前的事了！我刚来刑侦支队，还得努力向陈支队和李大队你们好好学习呀！” “你这个高手，还很谦虚嘛！到时有空了，我算一个，再找几个人，跟你练练。”陈卫彬笑着说道。 这时，李俊伸出了拳头，说道：“还要加上我。” 三人爽朗地笑了起来。 “我们现在回支队吗？”魏希问道。 陈卫彬看了看两人，说道：“不！我们再去一趟二楼二号！” “那家人有什么问题吗？”李俊问道。 “我这会儿也说不清楚，上去看看再说。”陈卫彬说完，带着两人重新来到了二楼二号。 第八十二章 二楼二号 三人来到了二楼二号门口。李俊上前敲了敲门，一个四十五六岁的男子打开了房门。 李俊看到男子，说道：“张师傅，不好意思，还要再打扰你们一下。” “哦，是你们几位警官啊，请进吧。”张大华低了一下头，招呼着三人进了屋。 “张师傅，你们吃午饭了吗？”陈卫彬看着张大华，礼貌地问道。 “刚吃完。这不，老婆正在里面洗碗呢！”张大华指了指厨房方向。 “老张，是谁呀？”一个女人从厨房探了个头出来，问道。 “邱大姐，不好意思，又来打扰你们了。”陈卫彬看着邱淑会说道。 邱淑会“哦”了一声，继续在厨房里收拾东西。 “张师傅，这是你们租的房子吗？”陈卫彬问道。 “是租的。我们两个都在附近打工，租在这里方便些。”张大华回答道。 “那你们在这里租了多久？”陈卫彬一边往卧室的窗户那边走去，一边问道。 “我想想看……”张大华嘴里念叨了几句，说道，“大概有三年了吧。” “三年！这里就你们两口子住吗？”陈卫彬从窗户看了看周元良的别墅，转头问道。 “是的，就我们两口子。两个女儿都在老家，一个上高二，一个上高一，都读的住校。”张大华站在客厅里回答道。 “啊？孩子都这么大了！你们两口子倒是不用操心了！”陈卫彬说道。 提到两个女儿，张大华高兴地说道：“两个孩子都挺乖的，不用我们操心，学习成绩也还不错。” “那你们真是好福气呀！”陈卫彬一边说，一边低下头仔细查看着窗台的台面。这种窗台台面比较老式，台面靠外面部分，上面贴了一层瓷砖，瓷砖上面满是灰尘。 “哪里哦！孩子虽然还算争气，但花费太大了，这不，我们两口子就来市区打工挣钱了。”张大华笑了笑说道。 “张师傅，这卧室的窗户一直没有安装防盗网吗？”陈卫彬见窗户外面没有安装防盗网，便问道。 “没装，我租过来时就没有。这是二楼，又不是一楼。再说了，家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张大华回答道。 陈卫彬拿出手机，打开了相机功能，对着窗台的整个台面，仔仔细细地拍了十几张照。 魏希看到陈卫彬正在给窗台台面拍照，便走到陈卫彬跟前，轻轻地问道：“师兄，您在干嘛呢？” 陈卫彬笑了笑，没有回答。 “张师傅，最近两个多月里，家里来过客人吗？”陈卫彬往下看了看一楼二号窗户外的防盗网，继续问道。 “客人？没有……没有来过客人呀！”张大华好像有些紧张了。 陈卫彬假装没有听出张大华的迟疑，问道：“张师傅，那……家里有没有你们不认识的外人来过呢？” “警官，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没什么文化，听不懂你的意思。”张大华明显紧张了。 “这样说吧，家里最近有没有被盗窃过，或者是把房门钥匙给了其他人，其他人进来过？”陈卫彬一边解释，一边抬起头看了看窗户上面的玻璃，只见四扇玻璃上都积了很厚的灰尘，起码有好几年都没有擦洗过玻璃了。 “没……没有吧……我们……我们都在的……”张大华的双手捏了捏自己衣服的下摆，断断续续回答道。 这时，陈卫彬给李俊打了手势，李俊立马到了陈卫彬跟前。陈卫彬一边用眼睛盯着张大华，一边凑在李俊的耳朵边说了几句。李俊听完后，点了点头，立即出门去了。 “魏希，你过来。”陈卫彬对着魏希招了招手。 魏希赶紧走到了陈卫彬旁边。 陈卫彬拍了拍魏希的肩膀，然后探出头去，指了指窗台下面的人行道，说道：“你当过特警，你看看，从这卧室里，怎么能下到人行道上去！” “啊？师兄，您这是什么意思？”魏希一脸迷茫。 “别啰嗦，问你呢！” “如果是我……”魏希迅速爬上了窗台，说道，“我就这样下去……”语音未落，魏希两脚一蹬，双臂张开，犹如一只老鹰，越过了一楼的防盗网，稳稳地落在了下面的人行道上。 陈卫彬朝着魏希笑了笑，用手指画了个半圆，示意魏希从楼梯上来。 魏希很快就跑上来了，进屋来到了陈卫彬跟前：“任务完成！” “还真是个高手，灵活得像个猴子一样！”陈卫彬笑着说道。 魏希笑了笑，说道：“这点高度，小意思！” “你目测一下，从这窗台到下面人行道的地面，有多高？”陈卫彬问道。 魏希探出头去看了看，说道：“这种老式居民楼的层高都不高，加上窗台的高度，大概三米五吧。” “如果你是一个女人，要从窗台下去，也和你一样直接跳下去吗？”陈卫彬问道。 “估计不行！我是参加了多年训练的。从这样的高度跳下去又要安全落地，不光身体的协调性要好，落地时的技巧也很关键，不然很容易受伤的。别说一个女人，就是一个男人，也不能保证安全落地。除非……用绳子吊着下去。” “要是可以用绳子，我还问你！”陈卫彬笑着瞪了魏希一眼。 “不过嘛，倒是可以利用一楼的防盗网！”魏希一边说，一边又爬上了窗台，用两只手的手指抠住窗台的边沿，身体慢慢往下滑，让整个身体的正面贴在了外墙上，用两只脚踩在了一楼的防盗网上，接着说道，“师兄，只是一楼防盗网的上面不平，有些斜度，站在上面不太稳，需要靠手指用力抠住才行。” 陈卫彬看着魏希，点了点头。 “您看，这样就可以减少一米多的距离，再跳到地面去，就基本上不会有危险了！”魏希说完，双脚蹬了一下外墙，让身体腾空脱离了外墙，两只手的手指一松，身体沿着防盗网的外边沿，又是稳稳地落在了人行道的地面上。 “上来吧。”陈卫彬对着魏希喊道。 魏希又迅速从楼下跑上了楼，进到屋里来到陈卫彬的旁边。 “不对！”陈卫彬对魏希说道，“你刚才的动作，对身体的灵活性要求比较高，特别是双脚蹬外墙让身体腾空的动作，一般人做不了，更何况是女人！” 第八十三章 四个指印 魏希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是啊！我是在按自己的身体情况做的动作，倒没有想到这些。” “你再试试，把自己当成平常人，当成女人更好！”陈卫彬指了指下面的人行道。 “我觉得吧……还是要利用一楼的防盗网！”魏希又爬上了窗台，像上次一样，两只手的手指抠住窗台，两脚踩在一楼的防盗网上，身体正面贴在外墙上。 “我是一个平常人，还是一个女人……”魏希一边观察着周围，一边自言自语地念叨着，“那我该怎么下去呢？” 这个魏希，进入角色倒挺快！陈卫彬看着魏希，看他如何下去。 “我想到了！这样……”魏希对陈卫彬说道，“我可以踩着一楼的防盗网，往我的左边慢慢移动，移动到窗框旁边，然后左手继续抠住窗台，右手腾出来迅速抠住窗框，再松开左手，让身体慢慢旋转过来，同时把左手往后伸去抠住窗台。这样一来，就成了背贴外墙，面朝外面，我的脚现在距离地面只有不到两米的高度，就算是一个女人跳下去，也能轻易地避开防盗网，还不会受伤。” 魏希说完，开始慢慢往他的左边窗框处移动。 “先别动！”陈卫彬叫停了魏希，走到魏希要去的窗框边上，仔细看了看窗框，但并没有发现异样。 “你为什么要往左边移动，不往右边移动呢？”陈卫彬问道。 “我又不是左撇子！移动到左边，方便我的右手抠住窗框，这样才符合我的行为习惯。”魏希解释道。 按魏希说的，如果那个人是左撇子，那行为习惯岂不是和魏希刚好相反。想到这里，陈卫彬立即走到另一边的窗框处，仔细看了看。 看到了！就在挨着窗框边的卧室的内墙上，清晰地印着四个指印！ 陈卫彬心里一阵狂喜，用手机上的相机，把四个指印拍了下来。 “师兄，那我下去了！”魏希喊道。 “下去吧。” 魏希轻轻一跳，安全地落在了人行道上，然后又跑回了屋里。 “警官，你们……这是在干嘛呢？”一直站在客厅里的张大华，见到魏希从窗台上前前后后跳下去了三次，疑惑地问道。 陈卫彬掏出一支烟，递给了张大华，帮张大华点上了，说道：“张师傅，抽支烟。没什么的。我这师弟说他是武林高手，我让我表演给我看看。” 正在这时，李俊也刚好回来了，看到满头大汗的魏希，问道：“在干嘛呢？出这么多汗！” 魏希看了看陈卫彬，又看了看李俊，笑着回答道：“陈支队在耍猴呢！” 陈卫彬掏出一张纸巾，递给了魏希：“擦擦汗！” 魏希倒也不客气，接过纸巾擦了擦额头和脸上的汗水。 陈卫彬把李俊拉到旁边，轻轻问道：“怎么样了？” 李俊凑到陈卫彬的耳边，悄悄地说了几句话。陈卫彬听完后，点了点头。 陈卫彬三人从卧室走到了客厅，看着张大华的眼睛，严肃地问道：“张师傅，我再问你，这三年来，你们真的是一直都在这里住吗？” “是……是啊！”张大华逃避开陈卫彬的眼睛，轻声回答道。 “没有搬过吗？”陈卫彬提高了声音。 “没有！没有！”张大华还没来得及回答，邱淑会就从厨房冲了出来，对着张大华喊道：“老张，没你的事，干你的活去。” 张大华转过身，正准备出门去。 陈卫彬连忙说道：“张师傅，麻烦您，先不要走！” 张大华听到陈卫彬在叫他，愣在那里，不知到底该不该出门。 “警官，你们到底要干嘛？你们都来了三次了！我们是打工的老百姓，又没有犯什么事！”邱淑会有些冒火了，声音明显高了许多。 “邱大姐，您不要急。我们正在调查一宗严重的杀人案件，希望你们配合一下！”陈卫彬解释道。 “我们还不配合吗？都来三次了！给你们说了，那个女人我们不认识，不认识！”邱淑会火气还是很大。 “邱大姐，您先消消气！我们不会打扰多久的。”陈卫彬和气地说道。 “警官，我们真的还有很多事呢！”邱淑会见陈卫彬的态度很好，声音降了下来。 “我们不说那个女人了。我就是再问问，你们这三年来，真的是一直在这里住，就没有搬过吗？” “是是是！就是一直在这里住的！”邱淑会没有好气地回答道。 “那……”陈卫彬盯着邱淑会，说道，“请你们解释一下，最近一年多的时间里，为什么你们家里的水电气用得这么少？” 邱淑会一听，浑身抖了一下：“这……我们节约嘛！当然用得少啰！” 陈卫彬继续盯着邱淑会，提高音调严肃地问道：“这一年多，你们的燃气基本上没用，难道你们是烧煤炭做饭吗？” 邱淑会和张大华被陈卫彬的话问住了，愣在那里，不知怎么回答。 “我现在郑重地告诉你们，根据我国刑法的相关规定，你们如果故意隐瞒有关事实，帮助犯罪嫌疑人隐匿罪证，涉嫌伪证罪，是可以判刑的。” 邱淑会一听，刚才的火气立马被压了下去，不敢接话了。 “警……警官……是这样的……”张大华看了看邱淑会，又看了看陈卫彬，支支吾吾道。 这时，邱淑会拉了拉张大华的衣服，示意他不要说。 陈卫彬感觉到两人有难言之隐，指了指客厅的沙发，缓和了口气，说道：“你们两位坐吧，我们慢慢说。” 张大华和邱淑会坐在了沙发上，陈卫彬找了张板凳，坐在了两人的对面。 “如果你们有什么顾虑，也可以跟我们说。我们是警察，一定会保护你们的安全，而且，我们也会对你们说的内容保密。” “警官……”张大华正要说的时候，邱淑会又拉了一下张大华的衣服。 “你别拉我！”张大华甩开邱淑会的手，把烟头扔在地板上，用脚踩了一下，说道，“他们是警察，我相信他们！” 陈卫彬朝李俊做了个手势，李俊也拉了一张板凳过来，坐在陈卫彬旁边，打开了笔记本。 第八十四章 大方的租房人 张大华开始讲述有关房子的事情。 一年多前，有个中年男子到旁边的批发市场找到张大华，说他家小孩在附近一所中学读高中，这两年想租张大华的房子，方便照顾小孩。张大华觉得又要搬家，很麻烦，起先不太愿意。后来，那个男子把转租费提高到了原来租金的十倍。张大华和老婆邱淑会商量后，也就答应了，便把房子转租给了那个男子。那个男子倒也大方，一次性就给了两年的租金。 陈卫彬听完张大华的讲述，问道：“不就是转租吗，你们怎么这么害怕讲给我们听？” 张大华有点不好意思了，小心翼翼地说道：“那个男的，叫我们不要告诉任何人关于转租的事情，否则就让我们把钱退还给他。” “不就是照顾孩子读书吗？那个男的还让你们不要告诉别人？”陈卫彬有些疑惑。 “转租房子的事情，反正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我们也没有问他是什么原因。”张大华说道。 “那个男的还真是大方，给了这么高的租金！”李俊插话道。 “他说已经看了周围的房子，就我这房最合适，他说为了孩子愿意出高价。”张大华说道。 “那……你们转租时，留了他的身份证复印件了吗？”陈卫彬问道。 “这个有！”邱淑会接过话来，马上去了卧室。 过了一会儿，邱淑会回到客厅，把身份证复印件给了陈卫彬。 陈卫彬接过来看了一眼，问道：“是这个人租的吗？” 张大华迟疑了一下，说道：“好像是他。” 陈卫彬没有再追问，把身份证复印件递给了魏希，说道：“你去查一查。” 魏希接过身份证复印件，点了点头，便出门打电话去了。 “他还说了些什么？”陈卫彬问道。 “他还说，他从批发市场我的熟人那里问了些情况，知道我的老家在哪里，而且还知道我的两个女儿在哪个学校读书。”张大华有些担心地说道。 “他说这些事情干嘛？”陈卫彬有些警惕。 “我也不知道。”张大华茫然地看着陈卫彬。 “那人很豪横吗？”陈卫彬问道。 “豪横嘛……倒也算不上！”张大华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那他说这些，是在威胁你吗？”陈卫彬追问道。 “也不算吧！他的口气……倒是和和气气的，和我聊天时顺便说的。”张大华说道。 “那你们又是什么时候搬回来住的？”陈卫彬问道。 “刚搬回来不久……大概一周前，他才把房门钥匙还给我的。”张大华想了想说道。 “这么说来，你和他一周前还见过面？在哪里见的？”陈卫彬顿时兴奋起来，只要知道了他们见面的地点，通过澪江市区的鹰眼系统，一定能查出那人是谁。 “我们没有见面。”张大华说道。 “没见面？那他怎么把钥匙还给你的？”陈卫彬诧异地问道。 “他一周前打电话给我，说把钥匙放在大门的门框上了，让我自己去取，他多给的钱也不让我们退了。” “你们的通话记录还在吗？”陈卫彬赶紧问道。 “在吧。”张大华掏出手机，查了查通话记录，点出了一个手机号码，递给陈卫彬，说道：“就是这个号码！” 陈卫彬接过手机，看了看，说道：“张师傅，麻烦您用您的手机回拨过去，问问他退房时水电气费交了没有？” 张大华迟疑了一下，说道：“好吧。” 张大华回拨过去，正在接通时，陈卫彬示意张大华点开了手机的免提功能，把手机放在了沙发旁的茶几上。 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道：“谁呀？” 竟然是个女人！ 陈卫彬见状，马上接过话来，说道：“你好！我是你租房子的房东，问问你退房时交了水电气的费用没有？” “租你的房子？我没有租你的房子呀！”电话那头的女人说道。 “一周前，一个男的，用你的这个手机号码打给我的，说不租了，要退房。” “一周前……一个男的……”对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哦，我想起来了，当时我在街上，有个男的说他的手机没电了，就借我的手机打了个电话！可能是他租你的房吧？” “哦？你认识他吗？”陈卫彬问道。 “不认识，是在街上碰到的。我也只是做了做好事借手机给他的。” “是这样啊！那就没事了，谢谢你了！”陈卫彬说完，挂断了电话。 陈卫彬和李俊相互看了看。 李俊说道：“陈支队，我们查一下那个男的是在哪个位置借的手机，提取一下周围的监控录像，说不定有线索。” “没用的！”陈卫彬肯定地说道。 “张师傅，那个男的还有其它联系方式没有？他租房时没有留下手机号码吗？”李俊问张大华。 “当时……”张大华回忆了一下，说道，“当时有点急，他记了我的手机号码，我还真是忘了留他的号码。” 这时，魏希回到了屋里，凑到陈卫彬耳边轻声说道：“身份证是假的！” 陈卫彬愣了一下，其实，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陈卫彬见情况了解得差不多了，站了起来，对张大华和邱淑会说道：“耽误你们了！谢谢你们！我们走了。” 张大华和邱淑会也站了起来，摆了摆手：“哪里哪里，警官客气了，不用谢！” 陈卫彬转头对李俊说道：“李俊，你把你的手机号码给张师傅他们。” “好的。”李俊马上告诉了张大华自己的手机号码。 “张师傅，如果你们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联系这位同志，他叫李俊，是中城区公安分局刑侦支队的大队长！”陈卫彬说完，便往门口走去了。 “好的。几位警官慢走！”张大华和邱淑会说道。 陈卫彬三人出了门，来到了福满楼下。 陈卫彬走到刚才魏希跳下来的位置，四周看了看，然后便带着两人回到了车上。 “我们回支队，你们两个一起到我办公室去。”陈卫彬对魏希说道。 “是。”魏希答应道，开车回到了刑侦支队。 刚一进陈卫彬的办公室，魏希就好奇地问道：“陈支队，您怎么知道二楼二号张大华家有问题？” 陈卫彬坐在了沙发上，示意李俊和魏希坐下来，慢慢说道：“从一楼到八楼，我都去那个户型唯一的窗户边看了看，我发现只有二楼张大华家的窗台上，有些模糊的痕迹，有点像脚踩的和手指抠的，但不清晰，应该是被故意破坏了的，但是，其他七家住户的窗台都没有类似的痕迹。” 李俊和魏希静静地听着。 第八十五章 滴水不漏 陈卫彬掏出两支烟，一支递给李俊，一支自己点了，继续说道：“当然，那些痕迹，也有可能是在擦洗玻璃时，站在窗台上留下的。吃面的时候，我就在想，还是回到二楼二号去看个究竟。” 陈卫彬吸了一口烟，说道：“后来，我在张大华家的卧室窗台边，仔细观察了窗户的玻璃，发现玻璃上面有很厚的灰尘，应该是很久没有擦洗过了，这就排除了站在窗台上擦洗玻璃的可能性。那么……那些窗台上的痕迹是怎么留下来的呢？我觉得很大的可能性，就是有人通过窗台，跳到下面去了。” 李俊和魏希一边听着，一边点了点头。 “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陈卫彬停顿了一下，接着分析道，“就是二楼二号的特殊位置！那里距离地面不太高，一楼二号还安装了防盗网，如果利用防盗网的话，从二楼窗台下到地面去是非常可行的。在福满楼的监控录像里面，不是一直查不到那个女人是怎么离开的吗？她既然不想让福满楼的监控拍到，那么，她从窗户离开福满楼的可能性极大。” 魏希立刻醒悟过来，说道：“陈支队，怪不得您刚才一直让我跳，是在做实验吧。” “是的。既然那人是个女人，就要找到女人跳下去的方法。也就是靠你刚才不停的实验，我才在窗框边上，找到了这四个指印！” 陈卫彬拿出手机，把用手机拍的四个指印的照片翻了出来，递给两人看了看，说道：“李俊，我等会儿通过微信把指印的照片发给你，你去把照片打印出来，作为证据先存起来。” “是。”李俊答应道。 “但是……”魏希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一定要选二楼呢，三楼四楼也行吧，用绳子吊着就下来了。” “你可别忘了，她是个女人！在身体素质和力气上，比不上男子，用绳子的可能性不大。”陈卫彬一边把烟头在烟缸里灭了，一边说道。 魏希点了点头。 “另外……”陈卫彬接着说道，“我观察了一下，那种类型的窗户，是用铝合金做的窗框，绳子在窗框上没有绑的地方。如果把绳子绑在卧室的其它地方，比如说床脚这些，又担心不能承受一个成年人的重量，影响安全。再说了，用绳子的话，还要考虑把绳子带走的问题，总不能把绳子留在屋里吧，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么说来，二楼就是唯一选择了。”魏希说道。 “我也觉得是。这就好解释那个男子为什么要出那么高的价钱去租张大华的房子了！”李俊插话道。 “而且……”陈卫彬说道，“我刚才专门去看了看窗户下面的人行道那个位置，也就是魏希跳下去的那个落地位置，周围都没有安装监控。那个女人可以在周围没人的时候，按照魏希最后一次实验的方法，从二楼跳下去离开福满楼，也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但是，张大华不是说租房的是个男的吗，和监控里的那个女人又是什么关系？”魏希有些疑惑。 “基本上可以判断，是那个男子出面，用假的身份证复印件租的房，而实际使用人，应该是那个女的。”陈卫彬说道。 “那张身份证复印件是假的，张大华当时就没有看出来吗？”魏希问道。 “这倒是可以理解。十倍的租金，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人在超出平常的利益诱惑面前，往往容易迷失，不太注意或者是不太愿意去注意其它细节。”陈卫彬解释道。 “他们租房来干什么？”魏希问道。 李俊接过话来：“福满楼里的二号户型，在卧室的窗户位置，刚好可以清楚地看到周元良的别墅。他们租房的目的，就是用来监视周元良的！” “对！监视周元良！”陈卫彬肯定道。 “那么……由此可以推断出，那个男人和那个女人，和周元良的死一定有关系！” “对了……”李俊看着陈卫彬，不解地问道，“陈支队，当时我们还在张大华屋里的时候，您怎么认为去查那个男的借手机时的监控没用呢？” “那个男子计划周全，处心积虑，心思缜密，整个租房和退房的环节，都把自己包裹得滴水不漏。我敢肯定，他一定是在没有监控摄像头的地方，去借别人的手机打的电话。如果我们再花时间和精力去查他借手机时的监控，也只是徒劳无功！”陈卫彬说道。 李俊点了点头，接着叹息道：“哎！要是监控录像保存的时间更长一点就好了，我们就能查出那个女人在周元良死亡之前，到时去了张大华屋里多少次了。” “其实，对方已经想到这一点了，并且，他还考虑到我们前面去了！没有提取到周元良死亡之前的福满楼的监控录像，有偶然，也是必然！”陈卫彬看着两人说道。 李俊和魏希面面相觑。 陈卫彬接着说道：“你们想想，算到今天为止，周元良被毒死的案件发生已有两个月加十四天了，为什么那个男子不在案件发生后及时退房，而是延迟到一周前才退房？” “是啊，他是什么意思？”李俊问道。 陈卫彬吸了口烟，慢慢说道：“那是因为……他提前做了预防。警方在周元良案件发生后，一定会开展调查，按一般的调查过程推算，当我们把调查范围扩大到看起来与周元良案件没有多大关系的福满楼时，距离案发应该有一段时间了。” “是的。我们也是看了好多天的监控，才把福满楼纳入调查范围的。”李俊回应道。 “有两种可能……”陈卫彬说道，“一种是，如果我们的调查时间在案发后的两个月内，也就是在监控录像覆盖前，那个时候，在二楼二号里，是没有人住的，我们根本进不去，而周元良死亡的案子情况很复杂，我们基本上不会去关注那间没有人住的房屋的。” “我们调查福满楼的主要方向，是询问楼里的住户是否认识那个女人，对一间没有住人的房屋，我们关注的可能性的确不大。”李俊说道。 第八十六章 狡猾的狐狸 “另一种可能……”陈卫彬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然后转过身来，看着两人，说道，“如果调查时间超过了案发两个月，也就是今天这种情况，那监控录像就被覆盖了，我们也就查不了那个女人案发前在福满楼的行踪了。所以说，选在一周前才退房，都是他们安排好了的。” “好狡猾！”魏希感叹了一声。 “如果我没有猜错……从周元良案发到男子退房这两个多月里，那个女人没有再去福满楼了，二楼二号房屋的水电气费用，应该是零！”陈卫彬说道。 “我马上再看看……”李俊拿出手机，看了看微信，说道，“我这里有水电气三家公司发给我的有关二楼二号的材料，刚才在张大华家里给您汇报时，只看了这一年来水电气的大概费用，没有仔细查看每个月的。” 十几秒钟后，李俊站了起来，佩服地说道：“陈支队，您可真神，如您所推测的一样，这两个月里，二楼二号的水电气果然没有产生费用。” 魏希也站了起来，兴奋地说道：“陈支队，听您一番分析，我今天可是大开眼界了！佩服佩服！” 陈卫彬微微笑了笑，说道：“你们两个就别夸我了，经历的事情多了，经验也就多了。” “但是，那个男子不是给张大华说……把钥匙放在门框上了吗？他后来是不是还去过福满楼？”魏希疑惑地问道。 陈卫彬走到两人跟前，若有所思地说道：“那个男子，他的做事手法的基本轮廓已经在我脑海中了！我判断，他是肯定没去的！至于房门钥匙，应该是那个女人最后离开二楼二号的时候，就放好了的。只不过，那个男子通知张大华的时间，却选在了一周之前。” “好细的心思！”李俊和魏希同时说道。 “李俊……”陈卫彬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说道，“你们提取的周元良家附近的监控录像，时间是从周元良死亡的头一晚上开始的吧。” “是的。”李俊回答道。 “好！我们还有机会！”陈卫彬捏了一下拳头。 “您指示！”李俊马上回应道。 “你们三大队马上去做两件事。第一件事，把你们提取的福满楼周边的监控录像再捋一捋，把那个女人的逃离路线找出来。第二件事，去查一查那辆电动助力车的来路，或许有些线索。”陈卫彬说道。 “是。”李俊回答道。 “魏希，你把我们今天的调查情况，包括我刚才的分析，马上整理成一份材料，晚上发给我看看，我明天一早去分局汇报。”陈卫彬说道。 李俊和魏希接到任务，各自忙去了。 陈卫彬坐在沙发上，头靠在沙发背上，闭上了双眼。从事刑侦工作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遇到如此局面。今天忙活了大半天，看起来有很多线索，可是一查，却又没有头绪。 福满楼二楼二号，要不是李俊他们工作细致，根本发现不了这条线索。但是，就连这么一点警方没有多大可能找到的蛛丝马迹，对方都考虑得这么周密，几乎不留痕迹，这才是真正的狡猾的狐狸。 这只狐狸是谁？看来，就是那个男子！是他一直在操控着整个过程。那他是谁？周先清的人，还是周先全的人，或者是余倩倩的人？从租房到退房，历时一年多，警方能想到的，他已经想到了，并且，他似乎早早就想到警方前面去了。同时，这个人熟悉警方的侦查手段，知晓监控的保存时间，连张大华家里的情况都掌握得那么清楚，把一切都拿捏得那么恰到好处。 而那个女人，应该是一个执行者。她又是谁？童小瑾吗？陈卫彬脑袋里突然闪了一下，会是她吗？但是，这个童小瑾，从头到尾看起来都不像那个会翻窗台的女人。是余倩倩吗？更不可能了，她和那个女人已经同时出现在了监控里了。那究竟是谁呢？今天找到的那四个指印，算是意外收获，估计是那个女人情急之中疏忽了，但是，茫茫人海，要到哪里去对比那个留下指印的女人？ 正在沉思之际，陈卫彬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电话，陈卫彬接通了手机：“您好！” “您好！是刑侦支队陈支队长吗？”一个男子说道。 “我是。请问您是？”陈卫彬问道。 “我是高书省景康县一个汽车修理厂的，是久仁乡派出所的王所长，让我把车给您开到澪江市中城区来。本来应该前几天给您送来的，有事耽误了，对不起呀！” “哪里对不起，我还要谢谢您！您现在在哪里？”陈卫彬问道。 “我已经到刑侦支队了，就在楼下。” “好。我马上下来。”陈卫彬说完，马上下了楼，看到一个年轻小伙子正站大门口处，旁边停着一辆车。 是自己的车！陈卫彬走到小伙子跟前，与他握了握手，再次表示了感谢。 小伙子把车钥匙递给陈卫彬，同时从裤兜里拿出一张修理的费用单。陈卫彬接过车钥匙和修理单，并照着上面的费用把钱付了，再单独给了小伙子一千元钱，作为他送车的辛苦费，小伙子便离开了。 陈卫彬围着车转了转，修得还不错。接着，陈卫彬打开了车门，坐在了驾驶室的位置。 坐在车上，陈卫彬突然想起了那次山路上惊心动魄的经历，要不是高明昊及时协调高书省警方，自己可能命都没了。还有，就是前几天在沙石巷缉捕越南杀手时，也是高明昊及时补了杀手一枪，才救了自己一命。 上次到高明昊办公室，看到了高明昊掉在沙发上的“弗拉安吉敏”，那是肝癌晚期患者的用药，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高明昊在吃？如果真是他的……那还真不敢想象！但愿不是！ 想到这里，陈卫彬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了下来。 给高明昊打个电话吧。陈卫彬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拨通了高明昊的手机。 第八十七章 试探 此时的高明昊，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双手五指交叉，双肘放在椅子的扶手上，正在沉思。 突然，高明昊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一看是陈卫彬，便接通了电话：“卫彬呀，你好！” “高局……您在办公室吗？”陈卫彬的声音里还是有些哽咽。 “我在！卫彬，你的声音有问题，怎么了？有事吗？”高明昊听出了陈卫彬的声音不正常，问道。 “没事的，有点小感冒……”陈卫彬清了一下嗓子，说道，“高局，我这里有个新情况向您报告！” “你说吧。” “今天上午，我参加完童小姐的慈善基金会开业典礼后，回支队听了三大队调查到的一些情况，然后就去周元良家旁边的福满楼了解到了一些事情。” “福满楼？”高明昊放慢了语速。 “是的。福满楼！”陈卫彬回答道。 然后，陈卫彬把监控录像里发现的情况、目前掌握的那个男子和那个女人的一些情况，以及自己的推测，向高明昊作了汇报，在手机里整整说了半个小时。 高明昊也整整听了半个小时，一声不吭。 “高局，您在吗？”陈卫彬汇报完后，没有听到高明昊的声音，便问道。 高明昊还是没有发声。 陈卫彬赶紧把手机从耳边拿到面前看了看，手机还处于通话状态，不会是信号问题吧。陈卫彬又问了一句：“高局，您听得到吗？” “哦……在呢，你继续说。”高明昊回应道。 “我想明天到分局去一趟，把情况给费局长和陶局长再具体报告一下。”陈卫彬说道。 “这样……卫彬，我马上给分局的远达局长打电话，我让他通知你，明天早上九点，你和远达、春强一起，到市局我的办公室来，详细汇报一下你刚才说的情况，记住……要越详细越好！”高明昊说道。 “是。”陈卫彬说道。 “另外，你就不要给远达和春强说，你已经向我汇报了，免得他们觉得你再一次越级报告，对你有看法。” “是。谢谢高局提醒！” “还有……”高明昊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等会儿把那张四个指印的照片，通过微信发给我。” “好的，高局。但是，我还没有您的微信呢！” “我等会儿就加你。”高明昊说完，挂断了电话。 陈卫彬与高明昊通完话后，心里七上八下。自己为什么要给高明昊打电话？这的确是越级汇报，从事公安工作这么多年，汇报工作的起码规矩陈卫彬还是非常清楚的，但自己还是越级向高明昊汇报了今天的工作情况。自己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真的是想给他汇报工作吗？还是关心他的健康？再或许，是自己在试探他？ 自从调查周元良案件以来，在高明昊这位师兄身上，确有很多疑点。回忆起来，自己对高明昊的怀疑，应该是从那次在世纪广场越南杀手追杀童小瑾开始。高明昊为了救童小瑾奋不顾身，还受了枪伤，他与童小瑾的关系，绝对不是一般的关系。 刚才，高明昊还让自己把指印的照片传给他。他是专案组组长，这种证据方面的事情，让具体办案人员来做就行了，他要照片做什么？ “师兄！”陈卫彬的思绪被一个声音打断了，魏希站在车窗旁，问道，“听他们说您在车上，我就是来问您一下，晚上加班吗？在不在支队吃晚饭？” 陈卫彬一看时间，已经是六点了。 “要加班。你通知食堂炒几个简单的菜，我等会儿去吃。” “好的。”魏希转身准备走了。 “等等……”陈卫彬叫住了魏希，“你明天早上七点半在支队等我，安排一辆车，你开车送我到市局去。” “是。”魏希点了点头，去食堂安排晚饭去了。 陈卫彬从车上下来，回到了办公室。过了一会儿，费远达果然打来电话，让明天早上九点去市局，向高明昊汇报工作。 陈卫彬看了一眼桌上堆积的文件，得花点时间来处理了，明天一早高明昊和分局领导还要听汇报，等魏希写完材料后还要修改，看来今晚又不知道几点能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陈卫彬先来到了刑侦支队，在食堂里很快吃完了早饭，把魏希打印好的几份汇报材料放进了公文包里，和魏希一起往市局赶去。 两人到达市局大门口时，差不多八点半。陈卫彬感觉费远达和陶春强应该还没到，便让魏希先不要进大门去，在门口停了下来，等着分局的两位领导。 “下车站一会儿吧。”陈卫彬一边对魏希说，一边下了车，点了一支烟吸着。 魏希也跟着下了车，转到陈卫彬那边去，问道：“师兄，今天我们到市局来做什么？” “市局高明昊局长是周元良案件的专案组组长，他今天要听案件的侦破进展情况。”陈卫彬说道。 “高明昊局长！他可是澪江市警界的英雄人物啊！”魏希笑着说道，敬佩之情跃然脸上。 “他的确是一个非常值得尊敬的警界楷模！”陈卫彬抬头看了看市局六楼高明昊办公室的窗户，说道，“他已经救我的命两次了！” “啊？真的？”魏希很是好奇。 陈卫彬先讲了最近沙石巷围捕越南杀手的经过。 “这事我听说了！全澪江都传遍了，您单枪匹马打入杀手内部，和高局长里应外合，成功解救了人质，击毙了越南杀手！”魏希越说越兴奋，“内部人都在说，简直就是一部精彩绝伦的现场教学片！” “你小子也太夸张了！”陈卫彬笑着说道。 “高局长另外还救过您一次？”魏希问道。 陈卫彬便把那次在从高书省久仁乡到澪江市独章县的山路上的遭遇，讲给了魏希听。 “师兄，您能遇到高局长，算是遇到贵人了！”魏希听后心有余悸，感叹道。 陈卫彬深吸了一口烟，点了点头。 “听说高局长也是公安大学的师兄？”魏希问道。 “是的，他比我高出十二届，大学毕业后在中城区刑警支队工作，一步一个脚印到了现在这个位置。” 第八十八章 阶段性总结 八点四十分，陈卫彬和魏希正聊着，费远达和陶春强乘坐的分局的车也到了市局大门口。费远达看到陈卫彬，摇下了车窗，打了声招呼，示意陈卫彬一起进去。陈卫彬把烟头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和魏希迅速上了车，跟着分局的车进去了。 两辆车到达市局车库后，费远达见还有二十分钟时间，把陈卫彬叫到了分局的车上，问了问最近的情况。陈卫彬从公文包里拿出两份材料，分别递给了费远达和陶春强，并简要汇报了一下昨天福满楼的调查情况。 九点钟的时候，费远达、陶春强和陈卫彬三人，准时来到了高明昊办公室门口。看到高明昊正坐在椅子上，费远达轻轻敲了敲门。高明昊看到三人，便招呼三人进了办公室，一起坐在了沙发上。 高明昊首先说道：“今天请大家过来，主要是听一下周元良案件的侦破情况。前期的情况我都清楚了，主要汇报近期工作，我们来作个阶段性总结。” 费远达接过话来：“卫彬，你来汇报吧。” 陈卫彬赶紧打开公文包，拿出了两份材料，递给了高明昊，自己留了一份。陈卫彬心里很清楚，高明昊想听的汇报，就是昨天有关福满楼二楼二号的情况。 陈卫彬按照材料里的内容，给三位领导作了详细的汇报。 陈卫彬汇报完后，陶春强先发言：“高局，费局，我同意卫彬的意见！这一男一女，虽不能完全肯定一定是杀人凶手，但可以确定与周元良案件有某种关系，我认为可以作为下一步的侦查方向。” 费远达接过话来：“我也同意卫彬的意见。这两个人形迹可疑，不可能只是单纯地监视周元良，一定有其它目的，可以作为专案组下一步的工作重点。” 高明昊没有说话，低头把汇报材料上陈卫彬的推测意见又仔细看了看。 过了一会儿，高明昊抬起头，把材料放在了沙发旁的茶几上，说道：“我上次到刑侦支队去的时候，列出了五个重点人物，余倩倩、周先清、赵小江、周先全和童小瑾，现在情况都怎么样了？” “我来汇报一下！”陈卫彬说道，“余倩倩案发后很快就消失了，她把手机留在了家里，无法实施技术侦查，还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一点线索都没有？”高明昊问道。 “还没有！”陈卫彬肯定地回答道。 高明昊沉默了一下，说道：“你接着说。” “对于周先清，已经有一些线索了。那天被高局长抓获的范力，是周先清的手下，他就是越南杀手的联络人。可以初步判断，要杀童小瑾的人，幕后主使是周先清的可能性极大。只是……范力目前还在医院没有苏醒，还不能取得口供。” “高局，如果这个范力一直不醒，那我们岂不是就动不了周先清了？”费远达问道。 高明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说道：“现在……我们只有等待！周先清是死者周元良的二儿子，还曾经担任过良栋集团的董事长，在社会各界有一定名气。如果我们在证据不足的情况就轻易动手，我们会很被动。” 费远达点了点头。 高明昊把目光移到了陈卫彬身上，嘱咐道，“范力是个极其的危险人物，你们一定要加强戒备，提醒看守他的同志注意安全，一旦范力醒了，立即报告。” “是。”陈卫彬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周元良的司机赵小江，目前也处于失联状态，没有任何消息。至于死者周元良的大儿子周先全，市内媒体已经报道了，他已经当上了良栋集团董事长，目前也还没有发现他涉嫌周元良案件的线索。” 这时，高明昊插话道：“前段时间，良栋集团原来的法律顾问廖仁刚被撞死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看来高明昊真的是很熟悉情况！陈卫彬回答道：“那个案子是由北城区交警支队在处理，已经下了结论，是因为司机醉酒驾驶而造成的交通肇事，开车的那个司机徐长平也已经认定为自杀。” 高明昊看着陈卫彬，没有说话。 “最后一个是童小瑾……”陈卫彬假装若无其事地瞄了一眼高明昊，又看了看费远达和陶春强，接着说道，“自周元良死亡以来，童小瑾先后两次被追杀，一次是世纪广场的越南杀手，一次是范力，她也是受害方。而且，通过我们对她的调查，可以排除她涉案的嫌疑！” “对了……”陶春强问道，“卫彬，昨天我打电话给你，你说你正在参加童小瑾开办的慈善基金会的开业典礼？” “是的。”陈卫彬回答道。 “她怎么会邀请你呢？”费远达看着陈卫彬问道。 陈卫彬马上意识到，如果自己解释不清楚，费远达和陶春强可能会误会自己。 童小瑾是死者周元良的老婆，在案件水落石出之前，也是存在嫌疑的，而自己作为主办案件的刑侦支队长，去参加怀疑对象举办的活动，说明自己与童小瑾有一定的关系，而这种关系，可能会影响自己在侦查工作中的公正判断。 虽然昨天自己已经在电话里告诉了陶春强，说高明昊也在。但高明昊是童小瑾以前就认识的熟人，他去参加无可厚非，但自己与童小瑾并无私交，童小瑾邀请自己去参加开业典礼，是有些让人看不懂。 其实，那天自己之所以要告诉陶春强，说高明昊也在开业典礼上，就已经想到了以后有人知道自己参加了童小瑾的开业典礼会引来的非议，让陶春强知道有高明昊在，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陶春强只问了自己，而不提高明昊也在现场的事，看来陶春强有他的想法。陶春强分管刑侦支队，而刑侦支队的支队长却去参加怀疑对象的活动，如果这个刑侦支队长与怀疑对象有某种特殊关系，那么就会在侦查过程中有失偏颇。陶春强作为分管领导，他也需要陈卫彬的一个解释。 陈卫彬快速地思考着如何回答分局两位领导的疑问，到底提不提高明昊也在现场？ 第八十九章 跨国抓捕 “我是……”陈卫彬正要回答，这时，高明昊马上接过话来：“是我叫卫彬去的。” 费远达和陶春强看着高明昊。 陈卫彬一下子就放松了，真没想到高明昊直接把话接了过去。陈卫彬回忆了一下，本来自己与童小瑾并不熟悉，总共见面只有五次，第一次在刑侦支队询问情况，第二次在世纪广场，第三次在安福医院，第四次范力追杀童小瑾未果后把她接回支队，第五次就是在开业典礼上。 五次见面，陈卫彬对童小瑾印象并不深刻，双方的交流也不多。陈卫彬更多了解童小瑾的事情，反倒是从韩雨菲的口中，在陈卫彬心里，那应该才是真实的童小瑾。从个人内心来讲，陈卫彬自己还是比较同情童小瑾的。对一个办案的警察来说，陈卫彬也知道，不应该有这种同情心的，会影响自己的判断。但是，有些事情就是说不清楚，陈卫彬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还真对童小瑾产生了怜悯。或许，产生这种怜悯的原因，更多因素是来自于对高明昊的感恩。 刚才，无论自己说出什么样的理由，都可能让费远达和陶春强起疑心，再加上自己刚刚排除了童小瑾的嫌疑，分局两位领导更有可能怀疑自己与童小瑾有一定关系。现在，高明昊说是他叫自己去的，这句话就说明不是童小瑾邀请他去的，而是领导安排去的，那么，陈卫彬去参加童小瑾的慈善基金会开业典礼，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了。 高明昊的话，才是最好的回答！陈卫彬的内心对高明昊一阵感激。 高明昊接着解释道：“那天童小瑾邀请我去参加慈善基金会的开业典礼，我就给卫彬打了电话，让他趁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陈卫彬知道，从头到尾高明昊都没有给自己打过电话，也从来没有说过让自己去查查线索。陈卫彬瞬间醒悟，那天的开业典礼，邀请自己参加，不管是高明昊的意思，还是童小瑾的意思，真正的目的可能只有一个，就是让自己彻底打消对童小瑾的怀疑。单就这一点而言，高明昊和童小瑾的确已经达到了目的。 “是的……”陈卫彬马上接过话来，“按照高局长的安排，我仔细观察了参加开业典礼的人，但是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反倒是让我认识了另外一个童小瑾。” “哦？”费远达和陶春强不解地看着陈卫彬。 “那天，在慈善基金会的开业典礼上，市民政局局长沈然也参加了，他在致辞中说，那个慈善基金会是童小瑾用自己的全部财产出资成立的，目的是为了帮助全天下的孤儿们！”陈卫彬说道。 这时，陶春强拿出了手机，翻了翻澪江新闻，说道：“《澪江晚报》今天已经刊登了昨天开业典礼的情况，的确是卫彬说的那样！基金会的资金高达六亿多元！” “啊？不敢想象！她……还真是一个伟大的女人！”费远达发出感慨。 “那个慈善基金会，就已经充分说明了童小瑾的人品！所以……我就排除了童小瑾的嫌疑！”陈卫彬说道。 “我同意卫彬的意见。”费远达看了看高明昊，问道，“高局，您认为呢？” “好。那就按照大家的意见，将童小瑾移出我们的怀疑对象，停止对她的调查，节约我们的警力，把力气用在刀刃上！”高明昊说道。 “是。”陈卫彬回答道。 “接下来的工作，我提一个思路，大家讨论一下。”高明昊说道。 陈卫彬立即从公文包拿出笔记本，准备记录。 “关于到马来西亚抓捕朱强的事，我昨天又请示了公安部的领导，他们说目前还在和马来西亚警方协调。但是，机会稍纵即逝，时间已经不等人了，我向部里提出了先去抓人的建议，他们已经同意了，峥明局长也同意了。所以呀，卫彬……”高明昊看着陈卫彬。 陈卫彬“嗯”了一声。 高明昊继续说道：“你先带人去马来西亚云上赌场，到了那里随机应变，想方设法把朱强带回来。” “高局，如果朱强负隅顽抗，卫彬他们该怎么做？”费远达问道。 “卫彬在国外没有执法权……如果……如果情况已经危及到我方的生命安全了，我认为……”高明昊迟疑了一下。 办公室里一下安静下来，几人都没有说话，毕竟这种跨国抓捕还是头一遭，还在摸着石头过河。 过了一会儿，高明昊继续说道：“我认为……还是把保护我方安全放在首位，该出手时就出手！真要是把对方造成了伤害，后果我来承担！” 高明昊的确是一个敢于担当的领导！这种跨国抓捕，稍有差池，就可能引发外交事件，高明昊作为专案组组长，负有领导责任。这个时候，是明哲保身，还是积极进取，高明昊的态度至关重要！ 费远达三人舒了一口气。 “另外……”高明昊接着说道，“我查了一下机票，明天就有从澪江到马来西亚首都吉隆坡的飞机，云上赌场离吉隆坡大概一百公里，卫彬，你们下了飞机后直接赶去云上赌场。” 这么急！高明昊的这个决定倒是让三人有些吃惊。 “明天出发？”费远达问了一声。 高明昊环视了一下三人：“兵贵神速！卫彬一边去，我们一边等部里的消息！” 费远达点了点头：“也好。是不能耽搁了，如果朱强的手机信号突然消失了，我们无法追踪，这条线索就断了！” “对！这次的行动，宜快不宜迟！”陶春强也赞同。 “卫彬，你有什么想法没有？”高明昊问道。 陈卫彬立马表态：“没有！服从安排！” “你再带一个人和你一起去。那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人多了目标太大，你们两个人去刚好！” “是！”陈卫彬答应道。 “我再抓紧向公安部报告，争取早点和马来西亚警方取得联系。”高明昊看着陈卫彬，“卫彬，你们在马来西亚的行动，以当地警方为主，你们做好配合。如果你们到了云上赌场时，部里还没消息，先盯住朱强，等候指示。” “是！” 第九十章 云上赌场 高明昊又转向了陶春强：“春强，卫彬出差这段时间，刑侦支队的工作，你来负责指挥。尤其是福满楼的那一男一女，要密切关注，有什么情况及时向远达和我报告。” “是。”陶春强回应道。 “远达，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高明昊问道。 “没有了，只是……”费远达看了看陈卫彬，继续说道，“卫彬，你这次到云上赌场，那里是一个特殊场所，要遵守组织上的相关纪律规定。当然，我也相信你！” “是。”陈卫彬回应道。 “还有，事急从权，如果工作需要，也可以随机应变！”费远达补充道。 高明昊接过话来：“对！远达说的很有道理，一边要遵规守纪，一边又要干好工作，组织考验你的时候就是在这样的关键时候！” 陈卫彬迅速站了起来，标标准准敬了个礼：“请几位领导放心！我绝不给澪江警察……应该是中国警察丢脸！” 高明昊点了点头，朝陈卫彬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说道：“等部里有消息了，我会马上联系你！切记，还没有联系好之前，一定不要轻举妄动！” “是！”陈卫彬回应道。 高明昊又接着与三人继续讨论了陈卫彬关于福满楼那一男一女的推测情况，十一点钟的时候，讨论结束，三人离开了高明昊办公室。 在车库里，陈卫彬送走了分局两位领导后，上了魏希的车。 “师兄，我们回支队吗？”魏希问道。 陈卫彬沉默了几秒，说道：“先去分局看守所。” 陈卫彬和魏希来到了分局看守所，再次提审了左麻子，了解到更多关于朱强的情况。根据左麻子的交代，朱强左耳的耳垂下面有一颗很大的黑痣，并且朱强有个习惯性动作，右手不自觉地喜欢摆动，应该是多年从事调酒工作留下的习惯。接着，陈卫彬在左麻子的手机里找到了几张朱强的照片，用自己的手机拍了下来。 提审完左麻子，陈卫彬和魏希回到了支队。 陈卫彬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高明昊为什么这么急安排自己到马来西亚出差？昨天他不是让我等一等，等公安部协调好马来西亚警方后再去吗？高明昊的这个决定，是否与昨天发现的那一男一女有关？一连串的问号充斥在陈卫彬的脑海。 “师兄！”魏希站在门口叫了一声，“您的包放到车里了，我给您拿上来了。” “哦，刚才忘了。” 魏希走进办公室，把公文包放到了陈卫彬的办公桌上，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陈卫彬叫住了魏希，问道，“魏希，你结婚了吗？” “马上！” “结婚还有马上的！”陈卫彬一愣。 “这不，正准备后天去领证呢！”魏希笑笑说道。 “哦……这样啊……”陈卫彬欲言又止。 “师兄！您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吧！” 陈卫彬左手捏了捏右手，右手又捏了捏左手，看了看魏希，犹豫着说道：“还是算了吧，你去忙吧。” “师兄，陈支队长，您既是我的师兄，又是我的领导，有什么任务就安排我！您这种反应，反倒是把我心里整得七上八下的。” 陈卫彬笑了笑：“好吧！是这样，今天高局长安排我带一个人，明天就出发去马来西亚的云上赌场，去抓朱强，也就是刚才在看守所里左麻子说的那个人。我本来想叫你去的……” “我知道了！您放心，我服从安排，我把领证的时间往后推一推。” “这样不好吧，你女朋友会有意见的。” “我给她做工作，晚一点领证没问题的。再说了，我本来也是享受了已婚待遇的！” 陈卫彬“哈哈”笑了两声，倒是把魏希笑得不好意思了。 “那……好吧。我让张鹏把我们两个的机票订好，你今天晚上回去准备准备，明天一早从支队出发。”陈卫彬说道。 “是！” 在办公室忙完了工作，陈卫彬回到家里，已是晚上十一点钟了。 “还没睡？”陈卫彬进到客厅，看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方娇，问道。 “等你呀！” 陈卫彬去女儿的卧室看了看女儿，女儿已经睡着了。陈卫彬亲了亲女儿的额头，回到了客厅里。 “方娇，我明天要出差！”陈卫彬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背包，一边往里面装东西，一边对方娇说道。 “又要出差呀！要去多久？”方娇问道。 “还不知道，看情况。” “就用一个背包就行了吗？要行李箱吗？我去拿。”方娇看到陈卫彬用背包装东西，从沙发上站起来说道。 “行李箱不方便！顺利的话，还要带人回来！” “要去抓人？你可得注意安全！”方娇有些担心。 “你放心吧！”陈卫彬把背包放到了沙发上，抱住方娇的腰，说道，“有当地警方协助，没问题的！” “哦，你还是当心一点。我还不知道你，就算是当地警方抓人，你也是闲不住的。”方娇把头靠在了陈卫彬的胸口上。 陈卫彬摸了摸方娇的头发：“放心吧。你早点睡！” “好吧。” 等方娇进卧室后，陈卫彬悄悄从柜子里拿出护照，放进了背包里。 陈卫彬不敢给方娇说实话，这次跨国行动，不能带武器，当地警方的配合情况也不了解，未知数太多，如果照实给方娇讲了，只会增加方娇对他的担心。这么多年的夫妻，每次有行动时，陈卫彬总是把很多危险的事情说得轻描淡写，好让方娇放心。 第二天一大早，陈卫彬和魏希一起在刑侦支队集中，支队的车送两人到了机场。一切都还顺利，大概十个小时后，两人到达了吉隆坡机场。出了机场，两人和一辆出租车讲好了价格，把两人送到了云上赌场。 “哇……”魏希一下车，站在赌场外的广场上，看着赌场说道，“云上赌场还真是豪华气派！” 虽然此时已是晚上十一点，但云上赌场灯火通明。这是一栋赌场与酒店一体化的建筑物，建筑风格是中西结合，共有二十五层楼，下面五层是赌场，上面二十层是酒店。一到晚上，围在建筑物周围的花台里面的金黄色射灯，就投射到建筑物的外墙上，显得甚是金碧辉煌。 第九十一章 信号追踪 陈卫彬和魏希从广场上往赌场大门口走去。只见赌场大门口处，左右矗立着两只巨大的镀金貔貅，呲牙咧嘴，张牙舞爪，恶狠狠地瞪着前方，好像要吃人一样。 陈卫彬和魏希进了大门，找到酒店服务台，开了十四楼相邻的两间房。两人到了房间后放下行李，已是晚上十二点了。 陈卫彬简单收拾了一下，出了房门，便敲开了隔壁魏希的房间：“走，到下面赌场去看看。” “这会儿吗？” “是啊，就这会儿。吉隆坡与澪江的经度差不多，也不用倒时差，快点！”陈卫彬催促道。 “都说您是拼命三郎！我是见识了！”魏希一边关门，一边念叨着。 两人来到了赌场一楼，找到赌场的平面图，上面用中文和英文做了标识。一楼是百家乐，二楼是二十一点和富贵三公，三楼是骰宝和牌九，四楼是赌博机，五楼是贵宾厅。 陈卫彬看完平面图，环视了一楼的情况。整层摆了几十张大小赌台，这会儿虽已是凌晨，客人依旧不少，大约仍有四分之一的桌子上都还有人。除了客人外，赌场里还有穿着两种不同制服的人，一种人身穿衬衣，外加一个无袖马甲和小领结，应该是服务员，另一种人西装革履，清一色的年轻小伙，应该是赌场的保安人员。 “师兄，您看，都这点了还有这么人，这些人的赌瘾还真大！”魏希感叹道。 陈卫彬没有回应魏希，掏出手机翻出了陶春强的号码，正准备拨出去，马上又挂断了。陈卫彬心想，时间太晚了，还是发条短信报告一下吧。 陈卫彬写了条短信“陶局，我和魏希已安全到达”，发送给了陶春强。 过了几秒，陈卫彬手机响了，是陶春强打来的，便接通了手机：“陶局，不好意思，我怕打扰您休息，就发条信息向您报告一下。” “我正在技侦支队等你电话呢！你再不打过来，我就要打给你了！” “您……没休息吗？”陈卫彬问道。 “今天上午，高明昊局长亲自打电话给我，让我今天晚上在技侦支队等你。” “啊？高局长抓得这么紧！” “其实，就算高局不打电话，我也是准备这么做的。我猜，你此时也一定没在酒店房间，是在赌场吧！” 陈卫彬“哈哈”笑了两声，说道：“领导厉害！远隔千山万水都知道我在哪里！” “我还不了解你？拼命三郎！” “陶局辛苦！我现在正在云上赌场的一楼大厅，可以对我和朱强的手机定位了。” “你等等。”陶春强说完，立即指挥技侦支队的警察实施手机定位。 目前公安系统技侦部门所用的手机全球定位系统，是国内最先进的三维立体定位系统，地面位置定位非常准确，误差不到一厘米，但是海拔高度的定位准确性还存在一定误差，最大误差在五米左右。 陶春强一边查看着屏幕的定位小红点，一边把手机的免提功能打开，放在了桌上，让技侦支队的警察也能听到陈卫彬的声音。 过了十几秒钟，陶春强说道：“卫彬，手机信号正常，你和朱强的手机位置，地面间的距离三十米，海拔高度相差七十米左右。” 陈卫彬一听，顿时兴奋起来，右手捏了捏拳头，说道：“他在我的哪个方向？” “那个手机信号，在陈支队长的东南方向三十米处。”技侦支队的警察报告道。 “东南方向？”陈卫彬看了看周围，一时不知东南西北，对魏希说道，“魏希，你的手机装指南针没有？” “有。”魏希立即掏出了手机。 “马上打开，看看我们的方位！” “是。”魏希马上打开了手机上的指南针功能，递到了陈卫彬面前。 陈卫彬左手拿着自己的手机，贴在左耳边，右手把魏希的手机接了过来，自言自语道：“东南方向三十米！” 陈卫彬一边说，一边调整着自己的方位，找准了东南方向，然后开始往前走。 “你已经在逐步缩短与朱强的地面距离了！”陶春强提醒道。 陈卫彬继续向东南方向移动。 “到了！到了！从地面距离看，就是这个位置！但是，你们的海拔高度还差七十米。”陶春强看到两个手机信号已经重叠，赶紧说道。 “七十米！”陈卫彬重复了一句，抬头往上看了看，说道，“陶局，这栋楼的一到五楼是赌场，层高大概七米。如果我与朱强相差七十米的话，他此时应该在酒店。” “目前，我们所用的定位系统，在海拔高度的定位上有一定的误差，最大误差在五米左右，你要考虑到这个因素。” “是。陶局，我马上坐电梯上酒店去看看。” “好。我不挂电话，等你。” 陈卫彬示意了一下魏希，一起进了酒店的电梯，先按下了最高层二十五层的按键。 陈卫彬在电梯里飞快地计算着，五层赌场的总高度大概三十五米，酒店楼层高度大概三米，自己与朱强的海拔高度相差七十米，那么，此时的朱强，大概就在酒店的十二层，也就是这栋建筑物的十七层左右。 陈卫彬迅速按下了十七层的按键。十几秒钟后，电梯停在了十七层。 “陶局！”陈卫彬站在电梯口说道。 “我在，你说。” “我现在的位置，和朱强的位置海拔高度相差多少？” “按目前的显示，朱强的海拔高度比你的位置还高出了三米左右。” “我再上一楼。”陈卫彬一边说，一边带着魏希，直接从旁边的消防楼梯走到了十八楼。 “现在呢？”陈卫彬问道。 “现在基本一致了！”陶春强说道。 “朱强的手机信号，在我的哪个方向？” 陶春强看了看屏幕：“在你的正西边二十米。” 陈卫彬看了看指南针，刚好正西的方向在右边，便将身体往右转了九十度，在十八楼的楼道里往前走了一段。 过了一会儿，陶春强在电话里说道：“停，现在朱强的手机信号，就在你的正北方向，离你五米左右。” 陈卫彬没有说话，往右转了九十度，抬头看了看门牌号“1818”，在心里记下了。 第九十二章 发现目标 根据全球定位系统的海拔高度的显示，以及可能的误差，以十八楼为中心，上推两层，下推两层，估计朱强就在十六楼到二十楼这五楼中的一楼，房号就是十一号。 陈卫彬往回走到了电梯处，轻声说道：“陶局，看来朱强此时正在酒店房间里。今天只能查到这里了，我明天继续查。” “好吧，你坐了一天的飞机了，早点休息！”陶春强挂断了电话，便嘱咐着技侦支队的警察，“你们再辛苦一下，二十四小时在岗监控，我今晚就在局里睡，明早八点再来，中间有紧急情况立即报告。” “是。” 陈卫彬和魏希也分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此时，已是凌晨一点半了。陈卫彬在手机上开启了闹钟功能，感觉实在是太困了，躺在床上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七点，手机上的闹钟把陈卫彬从睡梦中闹醒。陈卫彬简单洗漱了一下，打开了房门。 魏希正站在门口，陈卫彬问道：“你站在这里干嘛？” “等您呢！要跟上您的节奏，我得提前再提前。” 陈卫彬笑了笑，说道：“小伙子很有悟性嘛！” 两人来到了六楼的自助餐厅，找了个角落坐下来吃早饭。陈卫彬担心错过手机的来电，便把手机放在了餐桌上。 陈卫彬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又看了看魏希，轻声问道：“昨天我一路上给你看的朱强的照片，以及我讲的朱强的重要特征，你都记下来了吗？” “当然记下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哪里敢忘！” “还有，这里是赌场，是特殊场所，要遵守相关纪律，记住没有？”陈卫彬叮嘱道。 “也记住了！您放心好了！”魏希往前凑了凑，轻轻问道，“师兄，我们等会儿去酒店服务台问一下，看看这个朱强具体住在哪个房间？” “不妥。”陈卫彬一边吃，一边说道，“我们实施监控的那个手机号码的登记人是徐杨林，所以，我们还不敢完全肯定是朱强在使用那个手机号码。另外，如果我们去服务台询问，如果真是朱强住在这里，服务员很有可能会打电话给朱强，说有人在问他的房间号，就打草惊蛇了！” “哦。懂了！” 此时，陶春强也已经到了技侦支队，密切关注着陈卫彬和朱强两人的手机信号。 八点半的时候，屏幕上朱强的手机信号开始移动。 陶春强赶紧拨通了陈卫彬的手机：“卫彬，你在哪里？” “陶局，我们正在餐厅吃早饭。” “目标的手机信号开始移动了……”陶春强马上又说了一句，“咦，怎么信号突然又消失了……” “他……可能正在电梯里！”陈卫彬赶紧说了一句。 陈卫彬马上反应过来，朱强很有可能也来餐厅吃早饭，便指了指魏希，又指了指电梯口。 魏希很快明白了陈卫彬的意思，马上起身赶到了电梯口。 过了十几秒钟，陶春强说道：“目标的信号已恢复，地面距离和你相差三十米，海拔高度一致。” 陈卫彬朝着三十米外的电梯处看过去，只见十来个人下了电梯，纷纷涌进了餐厅。 魏希朝陈卫彬摆了摆头。陈卫彬对着魏希作了个手势，示意他先回来。 魏希快步走了回来，说道：“人太多，看不清楚！” “不要急，小心暴露！”陈卫彬叮嘱了一句。 “卫彬……”陶春强盯着屏幕，“目标现在就在你的东边二十五米处，停住了！” “把指南针给我。”陈卫彬对魏希说道。 魏希马上打开了手机的指南针功能，放到了陈卫彬的面前。 陈卫彬看着指南针，顺着自己的东边看了过去。这个餐厅很大，已经密密麻麻坐了很多人，各种肤色的都有。在大概二十五米处，座位上也都坐满了人。 陈卫彬迅速思索着，如果这个时候走过去挨个观察，这种行为是很奇怪的，很容易引起人的注意，很可能会暴露。 “陶局，那边全是人，不好找！我再等等，寻找机会！”陈卫彬轻声说道。 “对。你在现场，随机应变！我先挂了，等会儿目标移动时，我再打给你。” “是。”陈卫彬挂断电话，催促魏希吃快点，自己假装看手机，时不时往东边看一眼，观察着动静。 十几分钟后，陈卫彬的手机响了，是陶春强打来的，便接通了电话：“陶局。” “目标已经开始往北边移动！”陶春强急促地说道。 陈卫彬一看，北边正是电梯方向，此时刚好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正朝电梯方向走去。陈卫彬赶紧招呼了魏希，两人迅速起身，也往电梯方向赶去。 陈卫彬和魏希加快了脚步，慢慢接近那个男子。追赶途中，陈卫彬一边把魏希的手机还给了魏希，一边对陶春强说道：“陶局，我跟上去看看，先挂了。” “好。注意安全！”陶春强嘱咐道，便挂了电话。 两人快到电梯处时，为了不引起男子的怀疑，陈卫彬放慢了脚步，同时看到那个男子已经按了电梯的下行键，正站在电梯处等候。 陈卫彬和魏希已经跟上了那个男子。两人站在了男子的左后方，假装着一起等下行的电梯。 陈卫彬故意又站近了一点，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个男子。发型是比较潮的那种，皮肤白皙，脸型瘦小，身体匀称，整体感觉还是比较帅气那种，与照片上的朱强十分相似。 陈卫彬非常兴奋，又将目光移到了男子的耳垂下面。啊！一颗很大的黑痣！陈卫彬一惊，又观察着男子的右手，短短几秒钟里，男子的右手就摆动了两次。 果然是朱强！确认无疑！看来，这次来云上赌场，没有白跑一趟！ 陈卫彬的心快到嗓子眼了，看了一下魏希。魏希脸上也是露出了兴奋的表情，点了点头。接着，魏希对着陈卫彬耸了耸肩，又眨了眨眼。陈卫彬领会到了魏希的意思，轻微地摆了摆头。 这时，朱强突然转过头来，看了看陈卫彬两人。陈卫彬和魏希假装互不认识，相互看了看，同时也看了看朱强。然后，三人相互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一种对陌生人的友好方式。 第九十三章 贵宾厅 十秒钟后，电梯门开了，里面有很多人。倒也凑巧了，一个要下的都没有，站在前面的朱强先进去，陈卫彬也跟着进去了。就在陈卫彬进去的一瞬间，电梯超载铃声响了，陈卫彬只好退了出来。 电梯门随即关了。这层楼有三部电梯，陈卫彬赶紧按了下行电梯键，同时对魏希说道：“我马上乘另一部电梯先下去。你在这里盯着，看朱强乘坐的那部电梯都在哪几层停的，盯完后，你赶紧乘电梯下来，等会儿我们在一楼电梯处会合。” “是。”魏希答应道。 几秒钟后，另一部电梯到了，陈卫彬赶紧进去了，直接去一楼。 魏希盯着刚才朱强乘坐的那部电梯，只见那部电梯在五楼停了，然后四楼也停了，接着三楼、二楼、一楼都有停过。 陈卫彬到达一楼后，赶紧看了看刚才朱强乘坐的那部电梯。只见那部电梯里的人正在往外走，应该也是刚到一楼。陈卫彬四处张望，但并没有看见朱强。 陈卫彬立即拨通了陶春强的手机：“陶局，目标已确认！就是他！现在我和目标的距离相差多少？” “好！”陶春强异常兴奋，一个巴掌拍在桌上，马上看了看屏幕，随即打开了手机的免提功能，对技侦支队的警察说道，“看看他们的位置。” “报告！目标的手机信号消失了！”技侦支队的警察连忙说道。 “怎么回事？”陶春强紧盯着屏幕，朱强的手机信号的确消失了。 “几秒钟前还有的，这会儿就突然消失了。”负责监控的警察答应道。 “卫彬……”陶春强对着手机说道，“朱强的手机信号刚才突然消失了！” “消失了？”陈卫彬又四处张望了一下。 此时，魏希已经搭乘电梯到了一楼，看见陈卫彬正站在电梯附近，很快迎了上去，说道：“师兄，朱强乘坐的那部电梯一到五楼都停过。怎么办？” 陈卫彬没有答应魏希，用手指放在嘴唇上“嘘”了一声，然后紧缩眉头思索着。 “他会不会在电梯里？”陶春强在手机里问道。 “不会！”陈卫彬很肯定地说道，“魏希一直在六楼盯着目标乘坐的那部电梯，已经到了一楼，里面的人全部下完了。而且，刚才我也在一楼盯着，但是没有看到他。我认为，他一定是在二楼至五楼这四楼的其中一楼出的电梯。” “那他的手机信号为什么会消失？”陶春强很是疑惑。 “陶局，您看看目标消失前的最后的坐标，离我现在的距离是多少？” “马上调出目标在信号消失前的最后坐标位置。”陶春强指挥着技侦支队的警察。 “报告，目标最后的地面位置在陈支队长的正南方，距离陈支队长五十米，海拔高度相差三十米。” 陈卫彬飞快地计算着，几秒钟后，陈卫彬一边奔向电梯按了上行键，一边招呼着魏希：“走！上五楼！” 两人很快到了五楼，那一楼全部是贵宾厅。 陈卫彬四下观察着，说道：“陶局，我估计目标进了贵宾厅！” “贵宾厅？” “是的。这一层的贵宾厅，是赌场给高端客户开设的专门场所，是几个人自己在里面赌。” “贵宾厅里面没有手机信号吗？”陶春强又看了看屏幕问道。 “贵宾厅里的赌注都很大，赌场应该是安装了专业设备，屏蔽了手机信号的，以防有人出老千！” “很有可能！你准备怎么办？” 此时，陈卫彬注意到楼道摆了些用于客人休息的椅子，便说道：“我就在楼道等！” “好！注意安全！”陶春强叮嘱道，“目标信号一旦恢复，我马上打给你。” “是。”陈卫彬说完，挂断了电话。 陈卫彬把嘴凑到魏希耳边，轻声说道：“白天的赌场人很多，不要提名字，担心被人听见，走漏风声。” 魏希顿时明白了为什么刚才陈卫彬对他“嘘”了一声，点了点头，说道：“还是师兄老练！” “把指南针给我。”陈卫彬伸出手说道。 魏希马上打开了手机的指南针，递给了陈卫彬。 陈卫彬拿着指南针，调整了一下方位，朝正南方走了大概五十米后停了下来，旁边果然是一间贵宾厅。 “这样……”陈卫彬想了想，把手机还给了魏希，同时指了指电梯旁边的几把椅子，说道，“你到那边去，坐在那里等着。” “我需要做什么吗？” “不需要！等着目标出来就行了！”陈卫彬又转身指了指另一个方向的几把椅子，说道，“我去那边等。”那几把椅子所在的位置，刚好有一根圆柱形的柱子，偏一下身体就可以起到隐蔽的作用。 “师兄，您的意思是……”魏希的两只手做出了一个夹击的姿势。 “是的。目标出贵宾厅后，应该会乘坐电梯。我从后面跟上他，你在前面截住他。然后……然后看我的手势行动。”陈卫彬思索了片刻，说道，“如果有机会，我们就先把目标控制住。” “是。”魏希答应道。然后两人分头行事，各就各位。 陈卫彬坐在椅子上，用柱子挡住了自己的半边身体，好让朱强出贵宾厅时，不能完全看见自己，同时把手机的来电响铃调成了振动模式。而自己，则是假装着很悠闲，用一只眼睛死死盯着贵宾厅，一丝不敢懈怠。 这时，陈卫彬想起了高明昊的叮嘱：还没有联系好马来西亚警方之前，不要轻举妄动。从前天到今天，已经整整两天时间了，也不知道公安部联系的情况怎么样了？ 陈卫彬翻出了高明昊的号码，本想拨过去，又担心高明昊认为是自己在催他，下属催领导，总感觉不好。回想起高明昊前天的工作安排，陈卫彬才意识到自己想多了，悬着的心突然放下了。其实，哪用自己去催他，此时的高明昊应该比自己还着急，不然，高明昊绝对不会让自己先过来。因此，如果公安部有消息了，高明昊百分之百会在第一时间通知自己。 第九十四章 澪江老乡 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贵宾厅的门依然紧闭着。朱强近在咫尺，在公安部联系好之前，到底动不动他？赌场是龙蛇混杂之地，如果不及早动手控制住朱强，唯恐再多出什么事端，到时就不好办了。 记得前天在高明昊办公室里，费远达曾给自己说过四个字“事急从权”，既然如此，那就等朱强出了贵宾厅后，找准时机，不动声色地把他先行控制，再押解到房间里，等到高明昊的消息来了之后，再和马来西亚警方配合，把朱强押解回国。 对！干脆就这么办！陈卫彬已经拿定了主意，等会儿找准机会就动手！ “指南针那个软件不错！”陈卫彬自言自语道，开始在手机上下载指南针的软件，下完后开始浏览澪江的新闻。 十一点钟左右，朱强所在的贵宾厅的门开了，只见两个男子走了出来。陈卫彬借着柱子隐蔽着自己，仔细观察两人。 啊！其中一个就是朱强！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电梯处走去。 陈卫彬迅速起身，不紧不慢地跟在两人后面。 正在这时，陈卫彬的手机振动起来，是陶春强打来的。陈卫彬一边走一边接通了电话，压低声音道：“目标出来了！” “好！手机信号刚刚恢复了，就在你的旁边！”陶春强说道。 “我就跟在他的后面！”陈卫彬依然压低着声音。 “你准备怎么做？” “我先跟着。他们有两个人，看看情况。” 此时，坐在电梯旁的椅子上的魏希也看到了朱强正朝自己这边走来，距离已经越来越近。魏希不知道该不该动手，便看了看走在朱强身后不远处的陈卫彬。 陈卫彬同时也看到了魏希，对着他轻微地摇了摇头。对方有两个人，如果现在动起手来，不能确保一定能控制得住朱强，而且，万一朱强他们一吼叫，别人还以为是抢劫的，很可能把事情搞大，只有视机而动。 魏希明白了陈卫彬的意思，为了不引起朱强的怀疑，依然坐在椅子上，假装玩手机。 朱强两人已经走到了电梯处，朱强按了上行键，另一个人按了下行键。 两人按键的动作，被朱强身后的陈卫彬看到了。陈卫彬赶紧伸出右手食指，看着魏希，轻微地点了点朱强。魏希见状，立马起身跟在了朱强身后。 陈卫彬的左手正拿着通着话的手机，突然灵机一动，大声用澪江方言说道：“大哥，我正在马来西亚的云上赌场呢！好耍得很，你什么时候过来一起耍嘛？” 陶春强听到陈卫彬的话，先是愣了一下，再看到陈卫彬和朱强的手机信号重叠在一起的时候，随即理解到了陈卫彬的意思，笑着也用澪江方言回应道：“好兄弟！我过几天就来，你先稳起哦！” 陈卫彬和朱强的距离很近，几乎是挨着的，周围又很安静。陈卫彬故意把手机的听筒离耳朵远一点，好让陶春强的声音不被耳廓所阻挡，让朱强听得到。 朱强还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转过头来看着陈卫彬，微微笑了笑。陈卫彬假装没有看到朱强的表情，继续用澪江方言同陶春强聊了几句。 这时，上行电梯的门开了，里面没有人。朱强先走进了电梯，按下了十九层的电梯键，然后站在了电梯中间。魏希跟着进了电梯，站在朱强的右边，还是假装低头玩手机，没有去按楼层键。 接着，陈卫彬也跟着走进了电梯，站在朱强的左边，同时拿着手机继续用澪江方言大声说道：“大哥，我进电梯了，没得信号了，先挂了，等哈再说。” 陈卫彬说完，挂断了电话，看了看朱强和魏希。 “中国人？还是澪江的？”朱强笑着朝陈卫彬问道。 “是啊！你怎么知道？”陈卫彬一边把手机放进裤兜里，一边装出很惊讶的样子。 “我也是澪江人。刚才听到你打电话的口音，好正宗的家乡味啊！真是有缘，吃早饭碰到了，现在又碰到了。” “是啊是啊！在这里还能遇到老乡！”陈卫彬假装很兴奋的样子。 “你到多少层？我帮你按。”朱强见陈卫彬没有按楼层键，主动提出帮陈卫彬按。 “一样的，十九楼！谢谢了！”陈卫彬笑着回应道。 “你呢？”朱强转头问魏希。 一直低着头的魏希见朱强在问他，便抬头回答道：“谢谢！我也在十九楼！” “你们两个……认识吧！”朱强左右指了指两人。 陈卫彬很快意识到，朱强怀疑自己和魏希是认识的。便接过话来，笑着说道：“既认识，也不认识！” 朱强诧异地看看陈卫彬。 陈卫彬看着朱强，歪了歪嘴角，往上扬了杨下巴，笑着说道：“在赌场这种地方，你懂的！” “哦……”朱强笑了笑，说道，“我懂了！你们两个是想打配合，又怕别人知道吧！” 陈卫彬“哈哈”笑了两声，说道：“都是澪江老乡，我也就不骗你了！” 朱强也跟着“哈哈”笑了起来，感叹道：“这云上赌场的水深得很，有帮手是要好得多！” “兄弟！你可得给我们保密哦！谢谢了！”陈卫彬双手抱拳说道。 “放心放心！”朱强笑着回应道。 “兄弟，看你一副从容的样子，你刚才在贵宾厅里绝对没有输，该是赢了不少吧？”陈卫彬假装关心地问道。 “这个嘛……输赢无所谓了！”朱强回答得倒也轻松。 按道理说，贵宾厅里的赌注都很大，一场下来，起码都是上百万的输赢，而陈卫彬眼前的这个朱强，却看不出输的悲伤和赢的欢喜，倒是很沉着。而且，从刚才朱强的谈吐来看，应该还是比较有礼貌的一个人，长得也还算帅气，他就是那个出两千万要自己性命的朱强吗？陈卫彬看着朱强，倒是和自己心中所猜想的那个朱强有较大的差别。 两人聊着聊着，电梯停在了十九楼。幸好昨晚勘察了地形，陈卫彬推测，朱强应该就住在1918房间。为了不引起朱强的怀疑，陈卫彬没有看朱强，第一个走出了电梯，径直朝着1918房间的方向走去。 第九十五章 改变策略 朱强第二个出了电梯，跟在陈卫彬身后，问道：“你也住这边吗？” “是啊！”陈卫彬听到朱强在说话，回过头来，假装诧异地问道，“你的房间也在这个方向？” “是的。我就在前面，1918号。”朱强说道。 魏希也跟着朱强出了电梯，依然低着头假装玩自己的手机，用眼睛的余光瞄着两人。 三人一起往里走，走到1918房间的门口时，朱强停了下来，正面对着房门，掏出了房卡，打开了房门。 时机已经成熟，此时动手绝佳！房门已开，只要把朱强推进房间里实施控制，就不会惊动其他人，然后在房间里等候马来西亚警方的配合，这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陈卫彬赶紧回过头来，对着魏希喊道：“你小子就知道玩手机游戏！” 魏希立马抬起头来，看到陈卫彬给自己使了个眼色，迅速把手机放进了裤兜，正准备动手。 “强哥！”突然，一个声音从后面的电梯处传了过来。 三人同时转过头，只见两个男子出了电梯，正对着朱强喊道。 陈卫彬果断决定放弃行动，立马上前抓住魏希的胳膊，说道：“别玩了！走吧。” 朱强对着喊他的那人招了招手，说道：“你们来了！进来吧。” 陈卫彬拽着魏希，若无其事地继续往里面走，走到前面一个朱强看不到的拐角处，魏希着急地问道：“师兄，怎么办？” “先别急。我们回房间！” 现在不能回去乘坐电梯了，要是碰到朱强，就穿帮了！陈卫彬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看到一个安全出口，便和魏希一起走楼梯，回到了十四楼陈卫彬的房间。 “差一点就得手了！”魏希一拳打在墙上，很是遗憾。 陈卫彬摆了摆手，在房间里边走边思考。这都是些什么人？刚才和朱强一起出贵宾厅的有一个男子，现在又有两个男子来找他，朱强和这些人是什么关系？不行，一定得搞清楚中间是怎么回事？ 根据左麻子的交代，朱强只是一个酒吧的调酒员，但是，他却答应给左麻子两千万要取自己的性命。还有，刚才自己在问他在贵宾厅里的输赢情况时，朱强回答得很是轻描淡写，对输赢一点都不在乎。看来，这个朱强，他真是很有钱。那么，他的钱从哪里来的？一个调酒员的收入，根本无需考虑！这个谜，一定要解开！ 今天上午与朱强见了两次面，朱强并无异样，可以肯定，朱强虽然买凶要杀死自己，但他却是不认识自己的。刚才，自己在电梯里与朱强攀上了澪江老乡关系，再加上自己毫不隐晦地告诉他自己和魏希是假装不认识、到赌场打配合的，那么，在朱强心目中应该留下了一个坦诚的印象。再说了，这里是马来西亚的云上赌场，能遇到澪江老乡，相信朱强的防备心应该不会很强。 那就改变策略，先不动他！凭着朱强对自己的好感，继续拉近与朱强的关系，说不定能问出点什么？但是，怎么才能取得朱强的信任呢？要和朱强聊得来，有钱才是一路人。自己和魏希都是靠工资吃饭的警察，能有多少钱？就算把两人的所有积蓄加起来，恐怕连进贵宾厅的资格都还远远不够，又怎么样能取得朱强的信任？ 此时，陈卫彬想到了一个人。 陈卫彬掏出手机，走到房间的窗户边上，右手点了一支烟吸着，左手在手机上拨通了高明昊的电话。 “卫彬，你们已经到赌场了吧！马来西亚警方正在加紧协调！”高明昊说道。 “高局，我先把朱强的情况向您报告一下。”接着，陈卫彬把昨天晚上和今天上午的情况，以及自己的推测和下一步的想法给高明昊作了详细的汇报。 情况汇报完后，陈卫彬说道：“高局，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别吞吞吐吐的，你说。”高明昊很是干脆。 “我想……能不能从童小姐的慈善基金会里，转一亿到我的银行账号上？” “哦？你有什么打算？” “我准备主动接近朱强。但是，如果我的账上没有大笔现金的话，恐怕朱强不会相信我。只要能取得朱强的信任，我就能套出更多的细节。” “好。我同意！你马上把你的银行账号通过微信发给我，我让童小瑾转一亿到你的账户上。”高明昊很快就答应了。 “谢谢高局！”陈卫彬说完，挂了电话，接着便把自己的银行账号发给了高明昊。 “一亿？师兄，我没听错吧？您还真敢提！”魏希在旁边听得傻眼了，张大嘴巴，吃惊地说道。 陈卫彬左手把手机放在了窗户旁的桌子上，又接着点了一支烟，笑了笑，沉默不语。 “高局长就这样给了你一亿？”魏希又说了一句，还是不敢相信是真的。 陈卫彬猛吸了一口烟，左手拽紧拳头，放在了左胸上，慢慢地说道：“这就叫……信任！” 半个小时后，陈卫彬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是银行发来的短信息，陈卫彬打开一看，一亿元已经到账。 “钱到账了！”陈卫彬高兴地说道。 “啧啧啧……”魏希感慨道，“我看你们两位师兄，都可以写本书了！难道……你们是……断背！” “断你个屁！走，吃饭去！”陈卫彬把手机放进了裤兜里，狠狠地拍了一下魏希的肩膀，一起吃午饭去了。 吃完午饭，陈卫彬拨通了陶春强的电话，把自己的想法报告了陶春强。陶春强同意了，告诉陈卫彬说他今天就一直在技侦支队的监控室候着，等陈卫彬完了给他打电话。 下午三点，陈卫彬带着魏希来到了1918号朱强的房门前。陈卫彬轻轻敲了敲门，几秒钟后，朱强打开了房门。 “强哥！”陈卫彬亲热地招呼着朱强。 “哦，老乡，是你们呀！”朱强笑了笑，对两人打了打招呼，“进来吧，什么强哥强哥的，我比你小这么多！” “强哥毕竟是强哥嘛！”陈卫彬带着魏希走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笑着说道，“上午我听到那两个人叫你强哥，我就跟着叫了。” 朱强招呼两人坐在房间里的椅子上，笑着说道：“我们是老乡，就别叫强哥了。我叫朱强，就叫我名字吧。” 第九十六章 花花公子 “那可不行！”陈卫彬连忙摆手，装着很认真的样子说道，“我们是来请教您的，一定得叫强哥！” 朱强听来甚是受用，也就不再勉强了，问道：“你们找我有事吗？” “强哥，我叫陈伟，这是我的小兄弟魏希。”陈卫彬指了指魏希，继续说道，“我们是初次到云上赌场来，就想发点财，但不知怎么办，来请您指点指点！” 陈卫彬担心朱强上次买凶杀人时知道自己的名字，便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名。 “想发财？你们怎么会来找我呢？”朱强有些疑惑。 “刚才我在电梯里，问强哥您在贵宾厅里赢了多少，您可是眼皮都不眨一下，只说输赢都无所谓。这一看，您才是真正的有钱人！大手笔！”陈卫彬竖起大拇指恭维道。 “还真不凑巧……”朱强想了想，说道，“我这会儿还要去贵宾厅，已经约好人打牌了。” “那晚上一起吃饭吧？”陈卫彬邀请道。 “晚饭呢，我又约了人谈事。”朱强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强哥，您是大忙人！您就看在澪江老乡的面子上，一定要抽点时间指点一下我们两兄弟！” “要不这样……”朱强摸了摸额头，说道，“晚上九点钟，你们来房间找我。我马上在赌场旁边的酒吧订个位置，我们三个老乡到时一起去喝一杯！” “谢谢强哥！那我们就不打扰您了！”陈卫彬说完，带着魏希出了房门，回到了十四楼陈卫彬的房间。 “这小子还挺忙的！”魏希忿忿地说道。 “是啊！真忙！”陈卫彬补充了一句。 他是在忙什么呢？一个来云上赌场赌钱的赌徒，不外乎就是赌博，还会有什么事情可忙的？陈卫彬感觉这个朱强甚是奇怪。 “魏希……”陈卫彬说道，“你先把你的手机充满电，今晚我们和朱强见面的整个过程，你要关掉手机的电话功能，一直跟在朱强身边全程录音，就算是他要上卫生间也寸步不离。” “是。” 晚上九点，按照与朱强的约定，陈卫彬和魏希如约到了朱强的房间。朱强拿了一个手包，和陈卫彬两人出了房间，乘坐电梯到了一楼，然后出了赌场大门，来到了旁边的一个酒吧。 三人一进酒吧大门，一阵热闹的气氛扑面而来。酒吧里几乎是座无虚席，黄的、白的、棕的、黑的各种肤色的人都有，中文、英文、韩文、日文多种语言都能听到，音乐声、说话声、碰杯声，声声入耳。 “热闹吧！”朱强一边说，一边领着两人到先前订好的位置坐了下来。朱强坐中间，陈卫彬和魏希分别坐在朱强的左右两边。 “真是很热闹！”陈卫彬和魏希点了点头。 “老乡啊……”朱强“哈哈”笑了两声，慢慢对着两人说道，“这里的夜晚非常美妙……男人的天堂！” 朱强正说着的时候，一个二十来岁、穿着超短裙、打扮艳丽的年轻女人走了过来：“强哥，你来了！” “小丽……”朱强一把拉住女人的细小胳膊，顺势将女人抱在了怀里。接着，朱强一边温柔地抚摸着女人的大腿，一边色眯眯地说道：“想了你呀！” “有客人呀？”小丽根本没有觉得不好意思，看着陈卫彬和魏希很自然地问道。 “他们是我的老乡！今晚一定要招待好哦！”朱强说道。 “好的，强哥！那我就照你平时的习惯上酒了。”小丽说完，扭了扭身段，从朱强怀里站了起来，安排酒去了。 “强哥，今晚我们两兄弟请您！”陈卫彬说道。 “什么请不请的！来这里玩，重要是……开心！”朱强笑着说道。 “强哥……”这时，一声不标准的中文从侧后方传了过来。 三人同时扭头一看，一个金发的、身穿低胸白色连衣裙的白种女人朝朱强走了过来。朱强立即露出了欢喜的表情，说道：“嗨，露丝，nicetomeetyou！” 陈卫彬和魏希愣了一下，这小子还嘣了句英文。 “强哥，您的英文真棒！”魏希赞扬道，赶紧顺势往朱强的右边靠了靠，好让裤兜里的手机离朱强更近一点，以防那个白种女人坐到朱强的右边把自己隔开了，影响录音效果。 陈卫彬立即往左边挪了一下，给白种女人留出了空位。 露丝坐到了朱强左边的空位上。朱强右手拉着露丝的手，左手搂住了露丝的腰，随即在露丝的右脸庞上啵了一下。 两人正在亲热的时候，酒吧的一个黑人服务生已经把酒和酒杯放到了座位前的桌子上。 “强哥，你这几天都不来找我了。”露丝撒着娇。 “so y！小乖乖，强哥这两天忙着呢！”朱强把手伸进了背后的手包里，掏出了一万元人民币，放在了白种女人丰满的胸脯上：“拿去花！” “强哥！你真坏！”白种女人一边装着害羞地说道，一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随即从胸脯上取下了钱，说道，“我去趟卫生间！” “拿了钱就尿急！”朱强轻轻地骂了一句，然后一个巴掌拍在了白种女人的屁股上，“去吧，等会儿过来喝两杯。” 白种女人转过身，走开了。 真是一个花花公子！陈卫彬假装很佩服，夸张地说道：“哇塞……强哥，您的交友广阔啊！很国际化嘛！” 陈卫彬一边说，一边立即往酒杯里倒满了两杯酒，自己面前放了一杯，双手举起了一杯，递给了朱强，说道：“强哥，今天算是见识了！来，我先敬您一杯！” 朱强很是高兴，接过陈卫彬递过来的酒，说道：“好！先干一个！”说完，仰着头一饮而尽。 接着，魏希也同样敬了朱强一杯酒。 三人你一杯我一杯，气氛渐渐活跃起来，说话也放得越来越开。陈卫彬和魏希不停地恭维着朱强，时不时还用澪江方言讲点笑话。喝酒过程中，有些女人过来给朱强敬酒，朱强倒是一个都不拒绝，又是搂抱，又是亲嘴，好不自在。 第九十七章 十位数 “强哥，我看您在这里好吃得开呀！”陈卫彬假装着感叹道。 朱强渐渐有些醉意了，头偏来偏去，说道：“今天我好开心！有你们两个老乡在，陪我说说家乡话，好久没有这么放松了！” 陈卫彬也假装有些醉了，搂住朱强的脖子，说道：“强哥，您可得好好教教我们怎么发财？” “是……是要发财！”朱强举起手来，手指悬在空中，从左至右指了一圈，说道，“你们……你们看看，在这里，有钱就是大爷，就豪横！七大洲、四大洋的美女通通随你挑！” 陈卫彬立即赞扬道：“强哥，您人年轻，长得帅，又有钱，是多少女人的梦想！年少有成，春风得意呀！” “我长得帅吗？”朱强往左偏着头眯着眼睛问陈卫彬。 “帅！非常帅！”陈卫彬肯定地说道。 “我真的长得帅吗？”朱强又往右偏着头问魏希。 “强哥！您简直帅酷了！” “哈哈哈……”朱强迷离的眼神看着陈卫彬和魏希，“不瞒两位老乡，我还真是靠这张脸吃饭的！” “哦？强哥……”陈卫彬很是诧异。 “你们看到吧台里面那个调酒的人吗？”朱强指了指不远处一个年轻、系着领结、正在调酒的小伙子，继续说道，“想当年，我也是干那个的。” 陈卫彬看了看那个调酒员，又看了看朱强，说道：“英雄不问出身！强哥，您一步步走到现在，真不容易！令人敬佩！” “你们看看我这只手……”朱强伸出右手，摆了几下，“就是因为长期调酒，现在都成了习惯性动作，改都改不过来了！哎！” “那……强哥……您是怎么发财的？教教我们！”陈卫彬拱着手说道。 “这个嘛……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来！喝酒！”朱强说完，与陈卫彬和魏希一起干了一杯。 陈卫彬意识到，虽然朱强有些醉意了，但还不相信自己！ 陈卫彬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了手机银行，把一亿多元的余额递给朱强：“强哥，您看看！” 等朱强看了后，陈卫彬若无其事地说道：“这是我的家当，也不多，九位数！我们到这里来，就是想要翻个几番再回去！” 朱强的眼神稍微亮了亮，不屑地说道：“九位数！还勉强将就用！看来，你也不算太差！” 陈卫彬收起了手机，说道：“当然当然，这点钱，与您强哥比，还不行不行！” 朱强“哈哈”笑了两声，接着说道：“你老哥还算识相！既然你的资产也过了九位数，那……我们两个……”朱强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陈卫彬，“都是亿万富豪了！你稍微够点资格跟我谈钱了！” “是是是！强哥多指点！”陈卫彬假装唯唯诺诺地说道。 “你们是干嘛的？”朱强问道。 看来，朱强慢慢开始上钩了。 “我们在国内的沿海城市做海鲜生意，捣腾了十几年了。”陈卫彬说道。 “平时不回澪江吗？”朱强接着问道。 “很少回去，也就是过年回农村老家上坟，和爸妈一起呆几天就要走了！” 这时，陈卫彬想起了那天提审左麻子时，左麻子说朱强是个孝子，便谈起父母，来引起朱强的共鸣。 “你们在澪江市区没有房子吗？”朱强问道。 “我们在市区里没有亲戚朋友，买房来没用！”陈卫彬瞄了一眼朱强，“还有，爸妈他们愿意住在农村，说习惯了，不想搬到市区去！” “是啊！我的爸妈也不愿意搬到市区去，现在还住在澪江的独章县城里！” 陈卫彬叹了一口气：“我爸妈的年纪慢慢都大了，我以后还是准备多回去几次，多与老人家聚一聚。” 朱强给陈卫彬竖了根大拇指，说道：“对！多孝敬父母！来，这杯我敬你！我最喜欢有孝心的人！” 陈卫彬与朱强又干了一杯。 “我跟你们两个讲，你强哥我……”朱强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笑着说道，“比你……比你还多一位数！” “十亿！”陈卫彬愣了一下，左右两根食指交叉在一起，做出了一个“十”字。 朱强摇了摇头，又伸出五根手指，说道：“是……是这个十位数。” “五十亿！”朱强有五十亿！陈卫彬和魏希非常吃惊。 “我给你们说，我一天花十万，一百年都花不完。”朱强沾沾自喜。 “强哥……强哥……快！教教我们怎么发财！”魏希贴得更近了。 “光靠赌博，你能赢多少？要是手气不好，输你个精光！”朱强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赌场方向，醉醺醺地说道，“你们看到赌场门口那两只大貔貅没有？” “看到了！”陈卫彬和魏希点了点头。 “咬死你呀！”朱强张口做出了一个咬的动作。 魏希把头往朱强边上凑了凑，问道，“强哥，您不是来赌钱的吗？” “我嘛，既叫赌钱，又不叫赌钱！”朱强把身体往后靠了靠，瘫坐在座位上。 “哦？强哥，您什么意思？”魏希假装好奇地问道。 “哎呀！说了你们也听不懂！”朱强把右手在空中挥了挥，“来，继续喝酒！” 陈卫彬又倒了三杯酒，三人一起又干了一下。 “强哥，教教兄弟，您的大恩，没齿难忘！”魏希对着朱强作了个揖。 “其实嘛，我还真不是来赌博的。”朱强笑笑说道。 “不是来赌钱的？”陈卫彬问道。 “我是来……”朱强做了个洗手的动作。 “洗手？”魏希说道。 “洗手？一看你们两个，就是没见过世面！还九位数的富豪！按我们澪江方言说，简直就是‘脏班子’！”朱强一个巴掌拍在陈卫彬的肩膀上，轻轻地说道，“洗……钱！” “洗钱！”陈卫彬着实惊了一下。 朱强慢慢说道：“这个云上赌场的大股东叫周都云，是个华人。除了这个赌场外，他在新加坡、拉斯维加斯，以及国内的澳门的几个赌场里都有股份，实力强得很，在全球富豪榜上都有排名的。” 魏希往朱强旁边再靠近了点，趁机把左边裤兜里的手机往外挪了挪，就能录得更清楚些。 第九十八章 天衣无缝 “来！强哥！再走一个！我们边喝边吹！”魏希敬了朱强一杯酒。 朱强喝完，放下酒杯，继续说道：“这个周老板的手下有个副总经理，叫鲁智，也是华人，和周老板有点远房的亲戚关系，帮周老板维护客户。但是，这个鲁智，借着周老板在全球赌场的影响力，以维护客户为名，瞒着周老板在背地里干私活。” “私活？赌场里还能有什么私活？”陈卫彬诧异地问道。 “这个鲁总，在周老板所有参股的赌场里，都笼络了一帮人，作为他自己的亲信，在全世界收集客户。在这些客户中，如果有谁想把来路不明的钱洗白了，就去找他。” “啊？怎么操作的？”魏希瞪大了双眼。 “想洗钱的客户先把现金通过各种方式，这里面有合法的，也有不合法的，总之，通过一切手段，把现金运到赌场来，然后交给鲁智或者是他手下的亲信，其中，就包括这个云上赌场。” “把现金交给他？客户放心吗？”陈卫彬问道。 “放心！”朱强挥了挥手，“鲁智要给客户写欠条的！” “写欠条？这些客户就不怕鲁智赖账吗？”陈卫彬追问道。 “赖账倒不会！鲁智在这么大的赌场当副总，还是大老板周都云的亲戚，客户还是挺相信他的！”朱强继续说道，“然后，客户本人或者是派人到赌场的贵宾厅里来赌钱。鲁智呢，就安排自己安插在赌场的亲信，故意输给客户或是客户派来的人。赌场里不流通现金，都是用筹码。客户就把赢来的筹码换算成现金数目，直接让赌场通过银行转账到自己的户头上，最后，客户再把欠条还给鲁智。” “这么多的现金汇入客户的银行户头，会不会引起金融监管部门和警方的怀疑？”陈卫彬不解地问道。 朱强坏笑着说道：“你放心！为了解决资金的合法问题，赌场可以给你开个证明，证明你在赌场里的确赢了这么多钱，那么，这些钱自然也就合法化了！不管谁来查，都说得清楚！” “天衣无缝！天衣无缝！”陈卫彬听完，频频点头。 “只是……”朱强摆了摆头，说道，“这个鲁智，抓住了洗钱客户见不得光的心理，佣金抽得很凶，一般都是百分之五十。对有些客户，敲得更狠，高达百分之六十！” “啊！那就是说，一半的钱都给他了！”魏希接了一句。 “是啊！说到底，你赢的钱，都是你用自己的钱买回来的。所以呀，我的这五十亿，也是用一百亿买回来的！”朱强叹了一口气。 “一百亿！”陈卫彬倒吸了一口气。 “我到这个赌场前前后后加起来差不多半年了，目前还只洗了一半。国内这段时间风声紧，另一半要过段时间才能运过来。我现在凭着已经到账的二十五亿元的合法收入，正在申请移民到马来西亚，等钱全部洗完后，我就在马来西亚买套别墅，好好享受了！”朱强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得意地说道。 “强哥！我们两兄弟预祝您移民成功！干一杯！”陈卫彬和魏希又与朱强喝了一杯。 “那……强哥，您这一百亿在哪里挣的？”魏希赶紧问道。 朱强看了看周围，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自信地说道：“全靠这张脸！这个技术嘛，你们是学不会了！” “强哥，说来听听吧！”魏希说道。 “其实，我这一百亿，都是一个女人的钱！” “一个女人？”陈卫彬和魏希同时问道。 “我来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吧。”朱强慢慢说道，“五年前，那时我就二十七岁吧，在澪江市区的一间酒吧干调酒员。一天晚上，有个女的，一个人来酒吧喝酒，就坐在我前面的吧台旁边。” 这时，朱强指了指一个正坐在吧台旁边喝酒的女人，说道：“这样说吧，她就坐在那个女人的位置，里面那个调酒的就是我，我和她之间只隔了一个吧台。” 陈卫彬和魏希顺着朱强指的方向看了看，点了点头。 “我见她长得很是漂亮，身材也好，还是一个人独自来喝酒，猜到她一定是有故事的女人。于是，我就开始找一些轻松的话题和她聊天。你们不知道，哄女人，那可是我的长项！” “强哥，您一表人才，帅气冲天，看得出来！看得出来！”魏希假装赞扬着。 朱强“哈哈”笑了两声，说道：“她当时也说我长得挺帅的、挺清秀的，愿意和我聊天。慢慢地，她来的次数就多了，我和她也越来越熟了。通过一段时间的聊天，我了解到，她比我大三岁，是澪江市区里一个大集团公司董事长的助理。” 董事长助理？支离的线索逐渐连成串了！看来，那个女人十有八九就是余倩倩了！陈卫彬的心揪了一下。 朱强继续说道：“这个女人嘛，后来逐渐放得更开了，在酒吧喝酒的时候，经常喝着喝着就开始哭，我就在一旁不停地献殷勤，安慰她。有一天晚上，她在酒吧里喝醉了，让我把她送回家，我就把她送回去了。结果，她就不让我走了，我就在她家和她睡了一晚。” 说到这里，朱强停了下来，仰着头，闭上眼，开始回忆当时的情形，脸上显露出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慢慢说道：“那天晚上，她倒是完全放开了，疯狂得很，又是哭，又是笑，翻云覆雨，把我累惨了！估计她是压抑太久了，在我身上得到了发泄。从此以后，她还就离不开我了。” “强哥这个本事，我们还真学不来！佩服佩服！”魏希假装着感叹道。 “接下来，只要她到酒吧来喝酒，喝完后就是我送她回家，然后在她那里睡。时间久了，我有时会听到她打电话时的一些内容，我慢慢觉察出，她这个助理，其实就是公司董事长的小情人，并且，她好像还不只是一个人的情人。这事，我一直假装不知道。” 魏希接过话来：“就算她是大众情人，也还不是被强哥征服了！” 第九十九章 必有名堂 朱强高兴得合不拢嘴，慢慢说道：“兄弟，你这话不假！那女人很怕失去我，和我好上不久，就给了我一套市区的房子让我搬过去住。后来，她还把她自己的一部几百万的豪车迈巴赫，也给我开了。” “哇，她对您还真不错！”魏希假装吃惊地说道。 “你们不知道，我把车开回澪江独章县城的时候，真他妈拉风，兄弟伙们都羡慕死了！” “好跩啊！”魏希用澪江方言说了一句。 “只是……那女人很精明，主要是给我买一些东西，每月还给个十来万块的零用钱。要不是遇到要办什么事，她不会把大笔现金给我的。就连房子和车子，都在她的名下。” “她只是董事长的助理，怎么这么有钱？”陈卫彬问道。 “我问过她，她不说，还吵了我一顿，我也就不问了。管她呢，别人包养她，她包养我，我再到外面玩，拉动经济，良性循环嘛！”朱强一边说，一边哈哈大笑起来。 这小子竟然还悟出了自己的一套经济理论。陈卫彬听着又好笑，又好气！ “但是，四年前，这个女人怀孕了，后来生了一个男孩，现在应该有三岁了。”朱强叹了口气。 “强哥，那小孩是您的吧！”魏希笑着问道。 “不知道！可能不是。”朱强摇了摇头，手一挥，说道，“反正那孩子从出生到现在，我都没有见过。管他是谁的种，只要她给我钱就行了，我也不用去辛辛苦苦上班挣钱了！其他的，我懒得去操心！” 看来，朱强这小子就是个不折不扣吃软饭的小白脸。 “强哥说得对！懒得操心，人生就是要开心！来！干一杯！”魏希说完，又与朱强干了一杯酒。 “强哥，那女人不是不给您大笔现金吗？她怎么还是放心让您来赌场洗钱，并且还把洗出来的钱都转到您的账上了？”陈卫彬不解地问道。 “这事我也觉得奇怪。半年前，那个女人突然给我说，要帮一个人洗钱，让我到马来西亚的云上赌场来找鲁智。” “看来她还是挺信任您的！”陈卫彬说道。 “我估计，是因为钱太多了，要花一段时间才能洗完，她不好亲自办，又或者是她有事根本走不开。再说了，这里面还是要冒很大的风险，听说马来西亚警方也一直在关注这些事，只是缺乏证据，没有动手。这半年来，她不断从澪江那边通过各种渠道运钱过来给鲁智，我呢，基本上每天都要去贵宾厅假装赌博，就像上班一样。你们想想，要办这种事情，在她的身边，除了我这个情人之外，可能没有一个让她稍微有点信任的人了！” “她怎么不让赌场把洗出来的钱直接打到她自己的账上呢？”魏希问道。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好像是在担心什么，不敢在马来西亚开账户。国内对大额资金的流动监管得严，如果这么大笔钱打到她国内的银行账上，肯定要引起怀疑的，她不敢这么做！” “嗯！应该是这样！”陈卫彬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她说过是帮谁洗钱吗？” “这个……她也没说。只说要洗的钱总额是一百亿，洗成五十亿，全部到账后，就让我把钱转给她就行了！她还说，到时跟我一起移民到马来西亚，好好过日子。”朱强看了看两人，轻声说道，“我觉得……那一百亿就是她的钱！她假装是帮别人洗钱！” “她就不怕您跑了吗？”陈卫彬问道。 “她知道我的软肋！我和你一样，是个孝子。”朱强指了指陈卫彬，继续说道，“她在独章县城找了些人，天天把我父母监视着，一旦我有异样，就可能对我的父母不利。其实……”朱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加上已经喝醉了，眼泪都笑出来了。 朱强抹了抹眼泪，说道：“她哪里知道……那些监视我父母的人，早就被我买通了，所谓的监视，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给她看而已！” 朱强说完，又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强哥！您这就叫……那个什么……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来！再敬您一杯！”陈卫彬与朱强又干了一杯。 “她还想和我一起过日子，哼……那是痴心妄想！”朱强骂了一句，“钱在自己手上，那才是真的有。等所有的钱洗完后，我马上就消失，到时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我父母接到马来西亚。然后呢，我就把高中时的校花同学接过来，听说她离婚了，现在还是孤身一人。想当年，她十七……我也十七……” 朱强一边说，一边闭上了双眼，挥舞着双臂，不由自主地哼起了小曲。 “老乡啊……”朱强慢慢睁开了迷离的双眼，“这个社会，势利之人太多了！我是从最下面爬起来的，我悟出了一个道理，只要你有钱就有地位，不管你说什么，哪怕你乱说，人家都认为你是对的。你们说是不是？” 看着醉醺醺的朱强，陈卫彬点了点头，问道：“万一哪天那个女人找到您了，您怎么办呢？” “所以说呀，我一定要想好对策，只是一直都没想好！我给你说，那女人是挺狠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这么多钱被我骗了，她会杀了我的！”朱强说起来心有余悸。 “她敢杀人？”陈卫彬故意夸张地问道。 “她敢！是真敢！”朱强肯定地说道。 “强哥！您今天这么放得开，和我两兄弟敞开了说话，既然如此，我也给您说个我的秘密，其实……我才是真正杀过人的。”陈卫彬说道。 朱强疑惑地看着陈卫彬。 陈卫彬五指并拢，说道，“今天当着强哥的面，我发誓，我是真杀过人的。” 陈卫彬的确没有说谎，一个月前，那个叫阮大浦的越南杀手，不就是被自己开枪打死的吗？只不过，自己杀的人是现行罪犯，在这个场合，为了更加取得朱强的信任，就从另一个角度说这件事了。 “你真的也杀过人？”朱强倒有些吃惊了。 一个“也”字，陈卫彬听出了其中必有名堂。 第一百章 买凶杀人 陈卫彬装着一副很紧张的样子，凑到朱强耳边，低声说道：“强哥，这是我的秘密哦！您可千万不要给别人讲，今天投缘，才说给您听的。” “老哥，你放心！我们相互保守秘密！”朱强拍了一下陈卫彬的肩膀，继续说道，“只是……我算是被那个女人害惨了！” 朱强说完，唉声叹气起来。 “怎么了？强哥！”陈卫彬假装关切地问道。 朱强又“哎”了一声：“都怪那个女人，非要让我去杀人！搞得我现在连国内都不敢回去了！” “您……真的杀人了？”陈卫彬眨了几下眼，装着一副很担心的样子。 “老乡啊，你看看……”朱强指了指自己的脸，“我是靠脸吃饭的，你送我十个胆，我也不敢杀人啊！是她……” “哦？怎么回事？”陈卫彬的心跳明显加快了。 朱强已经醉了，努力回忆着：“大概两个月前的一个晚上，八点多钟吧，我当时正在赌场的酒店房间里。那女人突然打电话来，让我搭乘最近的航班赶到澪江机场，在机场有人会给我两个行李箱。拿到箱子后，叫我立即赶回我的老家，也就是澪江市的独章县城，说有大事，很急。我问她什么事，她也不说，只说我到了独章县城后马上联系她。” “这么急呀！一定有什么大事！”陈卫彬说道。 “哎！还好第二天的凌晨一点有一班飞机飞澪江，我马上从赌场赶到了吉隆坡机场，坐了十个小时的飞机到了澪江机场。在机场，按她的安排，有人给了我两个行李箱。我一刻都没有休息，在机场包了一辆出租车，带上那两个行李箱，又花了八个小时，差不多晚上八点钟赶到了独章县城。累死了！” “强哥，您还真是马不停蹄呀！”魏希说道。 “是啊！我到了独章县城后，马上就给她打电话，说我已经到了！你们猜那女人说什么？”朱强看了看陈卫彬和魏希。 “她说什么？”两人同时问道。 “她竟然让我去旁边省的一个乡上杀人！” “啊！”两人吃了一惊。 “在那两个行李箱里，装的是两百万现金，她说给我作杀人的酬劳。” “那她给您说要杀谁了吗？”陈卫彬问道。 “她没说。她只告诉了我要杀的人的车牌号码，让我想方设法在那辆车开往独章县城的山路上下手，制造意外的车祸假象，把车上的几个人全都弄死。我当即就说我不敢，她劝了我好久，我死活都不答应！他妈的，我要是知道她是叫我回去杀人，我就在赌场不回去了。” “看来，她就是担心您不答应，先把您骗回去再说！”陈卫彬说道。 “她见我很坚决，也退了一步，说我可以不亲自去，找可靠的人去杀也行！我还是不答应，她就冒火了，说那辆车上的人非杀不可，不然以后的很多计划都要泡汤，钱也拿不到了。我听她说钱可能会泡汤，看在钱的份上，我就勉强答应了。” “强哥，那……您真找人去杀人了？”魏希问道。 “不然怎么办嘛？但是，杀人这么大的风险，我也不能亏待我的兄弟，我知道那女人有钱，只给两百万太少了，就开口找她要了两千万的酬劳。” “两千万！好多哟！”陈卫彬假装吃惊地说道。 “那女人开始不愿意，后来还是答应了，很快就把钱打到我的存折上了。晚上，我找了我的一个哥们，是我的小学同学，在社会上混的，问他愿不愿意干。他犹豫了一阵，最后还是答应了，说他另外找人去办。” “他们怎么办的呀？”陈卫彬追问道。 “我听我那同学说，他另外找了他的一个朋友，再找了几个人，就按那个女人的计划，在山路上动手。那条路经常出车祸，他们准备把那辆车撞到山下去，造成意外的假象。” 终于对上了！原来如此！是余倩倩要杀自己！陈卫彬深吸了一口气，迅速梳理了一下时间。朱强是在晚上八点多钟接到的电话，第二天晚上到达独章县城，第三天早上，王东鹤带的杀手出现在了山路上。那么，是谁把自己的行踪透露给余倩倩的？ 陈卫彬推算了一下整个过程，当时，自己带着张鹏和卓敏到达久仁乡场时，直接就入住了一间旅馆，大概是晚上六点，而朱强八点就接到了电话，可以肯定，自己一住进那间旅馆时，就被人盯上了，然后消息就传到了余倩倩那里。看来，问题就出在那间旅馆里！ 陈卫彬努力回忆着，他们三人在旅馆用身份证登记住宿时，当时旅馆的老板，是个男的，见自己不是高书省人，而是澪江市人，便与自己聊了几句。聊天过程中，陈卫彬告诉了老板，说自己明天要去缅度村。当时，老板还问了陈卫彬要住几天，陈卫彬说看情况，如果明天完得早，就直接回澪江了，如果晚了，就还要来住一晚，后天一早再回澪江。 看来，是那个旅馆老板直接或者间接把自己的行踪告诉余倩倩的可能性极大！当余倩倩知道了自己到缅度村的计划时，便急急忙忙把朱强叫回了独章县城，寻找时机加害自己。 此时，魏希突然想起，前天与陈卫彬在市局门口聊天时，听陈卫彬说起过这事，马上意识到是同一件事。魏希看了看陈卫彬，见陈卫彬正在沉思，便继续问朱强：“那后来的情况怎么样了？” 朱强舒了一口气，说道：“后来，听说没有成功，我同学找的那几个人都被公安局抓了！我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时，心里反倒轻松了一些，我还真不想当杀人犯！” 陈卫彬看了一眼朱强，觉得这个人虽然被金钱冲昏了头脑，但良心还没有完全泯灭。 “老乡……”朱强担心地说道，“我不太懂法律，你们说说，这……人没有被杀死，像这种情况，我如果被抓了，在国内会怎么判？” 第一百零一章 洗钱操盘人 看着朱强那副担心的样子，陈卫彬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如果回答得太专业的话，恐怕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便敷衍了一句：“这个……我也不知道。” “你不是也杀过人吗？”朱强问道。 “我嘛……当时做得很高明，公安局一直不知道是我干的。”陈卫彬说道。 “哎！我估计，我是悬了！公安局肯定能查到是我找人做的。”朱强又叹了一口气。 “那女人为什么非要杀人呢？”陈卫彬不解地问道。 “不知道！我问她，她也不说。” 陈卫彬一边看着朱强那张醉醺醺的脸，一边思索着。余倩倩选择杀人的时机很是奇怪，是在自己带人去了久仁乡之后，对自己起的杀机，而且非常急，还把朱强从马来西亚给叫了回来，非要把自己置于死地。难道说……久仁乡，不，确切来说，是缅度村，那里是不是隐藏着不可告人的重大秘密！余倩倩非常担心那个秘密被自己发现，所以才急于把自己杀死！ “还好我把所有的手机号码全都扔了，现在用的是马来西亚的号码。这里不像国内，手机号码不用实名，直接在街上买一张卡就可以用了。”朱强说道。 怪不得一直找不到朱强！原来是这样！ 此时，时间已是午夜十二点了。 朱强已经醉得不行了，再加上刚才又提起了杀人的事，心里有很大的负担，迷迷糊糊坐在椅子上歪着头睡着了。 陈卫彬起身到服务台结了账，上了趟卫生间，接着走出了酒吧。站在酒吧门口，一阵凉风吹了过来，陈卫彬不禁打了个寒颤。陈卫彬点了一支烟，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自己上次在山路上遇袭的事情，总算有了眉目了。 酒吧里依然是热闹非凡。陈卫彬一边吸着烟，一边回头看了看酒吧里的灯红酒绿，突然想起了住在南城区沙石巷的王桂琼母子，也不知道他们现在的生活怎么样了？ 过了一会儿，魏希也从酒吧出来了，见陈卫彬正在门口抽烟，说道：“那小子已经完全喝醉了，睡着了。” “看看录音效果怎么样？”陈卫彬提醒道。 魏希连忙从裤兜里拿出手机，打开录音听了听，说道：“效果还行！” “好！为了保险起见，你马上把录音传到刑侦支队的云上去，备个份！” 魏希马上打开了手机的联网功能，很快就将录音传到了刑侦支队的那个云上了。 陈卫彬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以遮挡凉风，说道：“今晚的酒钱，花了一万块！虽然很贵，但很值！” “这么贵！”魏希跟了一句。 “是很贵！不行，我回去得找费局长报账！” “师兄，这里是酒吧，还是国外的酒吧，您又不好开票，怎么报呀？”魏希问道。 “哎，这倒也是！实在报不了，只有自己出了。你小子比我喝得多，你出六千，我出四千！” “师兄……我这还不是为了把他灌醉嘛！您……i服了you!”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正在这时，两人的周围突然来了几个年轻男子，站在了两人身后。陈卫彬和魏希来不及反应，分别被两个男子用手枪抵在了后腰上。其中一个男子用中文说道：“不要动，不然打死你们！” 另有两个男子走了过来，开始搜陈卫彬和魏希的身。那两个男子搜出了他们的手机，并迅速关了机，还搜出了两人身上的钱包和其它一些东西，和手机一起装进了一个口袋里。再有三个男子径直走进了酒吧，过了一会儿，只见两人把朱强架着走了出来，另一人手里拿着朱强的包。 “把他们的头蒙上！带走！”其中一个男子说道。接着，一个男子拿出了三个黑色的头套，分别盖在了陈卫彬三人的头上，押上了一辆中巴车。 中巴车行驶了五分钟后，在一栋三层楼高的房屋门口停了下来，几个男子把三人带到了一楼的一间屋里。陈卫彬三人分别被按在椅子上坐着，陈卫彬在中间，魏希在陈卫彬的右边，朱强在陈卫彬的左边。此时的朱强已经喝醉了，闭着眼睛在椅子上斜躺着。 一个男子上前摘掉了三人的头套。刚被摘下头套的陈卫彬和魏希，被房间里的亮光刺激得睁不开眼。 随着眼睛慢慢适应了亮光，陈卫彬看到，这是一间面积在六十平方米左右的办公室。一张很大的办公桌，摆在办公室的中间，上面放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办公桌的后面是一把椅子，椅子后面是一排柜子。办公桌的左前方摆了几张沙发，沙发的前面是一个茶几，茶几上摆着一盒雪茄，茶几的前面是几把椅子。此时，陈卫彬三人正坐在这些椅子上。 整间办公室里，除陈卫彬三人外，共有十个男子。 陈卫彬三人的左右两边，都分别站了一个，一共六个人，每个人的右手上都握有一把枪，总共六把枪，都对准了陈卫彬三人的头部。 一个年龄稍大一点的男子，正坐在三人对面的沙发上，两个男子分别站在他的两边，双手下垂，右手上都握有枪，枪口朝下。还有一个男子，正站在办公桌旁，伏着身体在操作笔记本电脑。 “中国澪江市人！”坐在沙发上的男子拿着从陈卫彬和魏希钱包里搜出的身份证，自言自语说道。 “你是陈卫彬！”沙发上的男子指了指陈卫彬。 然后，男子又指了指魏希，说道，“你是魏希！” 陈卫彬和魏希相互看了看，都没有理会，平静地看着男子。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沙发上的男子问道。 “旅游的！”陈卫彬回答道。 “旅游的？”男子冷笑了几声，“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鲁智，是这家赌场的副总经理。” 鲁智！好熟悉的名字！陈卫彬马上意识到，眼前坐在沙发上的这个男子，就是刚才朱强在酒吧里说的那个在赌场里操盘洗钱的人！ “快说！你们到底来干嘛？”鲁智一边说，一边给陈卫彬和魏希两人左右边上的四个男子递了个眼神，顿时，四把枪分别抵上了陈卫彬和魏希的太阳穴上。 第一百零二章 来者不善 陈卫彬和魏希两人又相互看了看，还是没有回答。 “把朱强那小子的包给我！”鲁智朝着站在朱强左边、右手握枪、左手拿着朱强包的男子说道。 那个男子很快就把朱强的包递给了鲁智。 “我就觉得这小子不靠谱！”鲁智指了指昏睡的朱强，打开包，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取了出来，有两部手机、好几叠现金和其他一些东西，都放到了沙发前面的茶几上。最后，鲁智在包的小夹层里取了一个有点像耳塞的小东西出来，也放在了茶几上，骂道，“他妈的，在两个底细都不清楚的外人面前，把老子卖了！还好，全靠这玩意！” 陈卫彬定睛一看，刚才鲁智从朱强包的夹层里取出来的那个小东西，是一个微型窃听器！ “哦？你们还给客户装窃听器。”陈卫彬镇定地说道。 鲁智“哈哈”笑了两声，说道：“我们干的这行，都是大买卖，必须得知道客户的所有情况，哪怕是“啪啪”，我们都要掌握。这是必要的安全措施！” 此时，陈卫彬已经猜到了大概，鲁智他们对朱强实施了窃听，肯定是听到了三人在酒吧里的谈话，知道他们的洗钱行为已经被朱强酒后说出去了，担心罪行泄露，因此就把自己和魏希已经朱强一起抓了回来。 看来，鲁智来者不善！ “这么小心啊！”陈卫彬看着鲁智，说了一句。 “你们中国不是有句古话，叫着‘小心驶得万年船’吗？” “鲁总！看来你倒是很懂中国文化嘛！”陈卫彬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茶几上朱强的那两部手机，估计其中一部手机里面装的就是那个登记为徐杨林的神秘号码。 “把朱强那小子给我弄醒！”鲁智大声喊道。 朱强右边的一个男子，转到朱强的面前，把右手上的手枪移到了左手，右手狠狠地抽了朱强两记耳光。 朱强就像屁股被打了针一样，身体往上抖了一下，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右手摸了摸右脸颊，慌忙地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正被人用枪指着，立即就懵了：“鲁总，怎么了？” “还怎么了？朱强，你小子引狼入室了！”鲁智大声说道。 “出什么事了？”朱强的酒一下子就醒了。 “出什么事！你们三个今晚在酒吧里的对话，我都听到了。你小子干的好事，连老子都敢出卖！”鲁智骂道。 “鲁总……”朱强哭丧着脸解释道，“您……您是误会了！他们两个是我的老乡，在酒吧喝酒聊天，没什么的！” “你懂个屁！”鲁智一边骂，一边指着正在操作笔记本电脑的男子，说道，“放给他们看！” “是。”那个男子打开了监控录像。录像里播放的内容，是陈卫彬和魏希两人从前天晚上进赌场，一直到昨天晚上和朱强一起出赌场的行为轨迹。 录像播完后，鲁智指着陈卫彬和魏希，说道：“你们两个从前天晚上一进赌场开始，就鬼鬼祟祟的，从头到尾都围着朱强这小子转悠。是从中国来的国际刑警吧？” “鲁总……您真的误会了！他们真是我老乡！”朱强看了看陈卫彬和魏希，连忙说道。 “你这个怂货！人家一来就把你盯上了，你他妈的还蒙在鼓里！”鲁智气急败坏地骂道。 陈卫彬心想，眼前的这个鲁智，常年混迹在洗钱的犯罪道路上，的确是个非常谨慎之人，看来，自己真不能小瞧他。 “鲁总，既然如此，那就正式认识一下……”陈卫彬提高了声调，“我们两个的确是中国警察！鄙人陈卫彬，澪江市公安局中城区分局刑侦支队支队长！” 办公室里的人，除了鲁智外，全都一愣，相互间看了看。朱强听完，更是张大了嘴巴，鼓着双眼看着陈卫彬。 “我就说嘛，朱强这个怂货，除了警察，谁还会关注他！”鲁智指了指朱强，继续说道，“那……陈支队长，你们从澪江市大老远到这里来，是要和马来西亚警方一起，对我动手了？” 陈卫彬笑了笑，右手指轻轻弹了弹裤子上的灰尘，慢慢说道：“本来不是，现在……可以是了！” “本来不是？这么说，是朱强这个怂货把你们引来的？”鲁智问道。 “鲁总，你这么聪明的人，我不说，你也能猜得到！”陈卫彬依然微笑着说道。 “看来，能让一位刑侦支队长漂洋过海，大驾光临我马来西亚的云上赌场，我猜，一定是澪江那边出了问题吧！”鲁智一边说，一边从裤兜里拿出了一部手机。 鲁智翻了翻手机里的通讯录，拨出了一个手机号码。接通后，鲁智说道：“余小姐，这么晚了，打扰你，真不好意思！” 对方在电话里说了几句。 鲁智看着陈卫彬和魏希，对着手机说道：“余小姐，我这里现在有两个澪江来的警察客人，一个叫陈卫彬，一个叫魏希。” 看来，正在和鲁智通话的这个姓余的女人，一定认识陈卫彬！ 然后，对方在电话里又说了一阵。鲁智听着听着，脸色开始有些变了。 “朱强呢？”鲁智在电话里问道。 对方又说了一阵。 “好吧。既然这样……”鲁智提高了声调，“余小姐，那佣金的抽点要提高到百分之六十了！” 对方在电话又说了一阵。 鲁智接着说道：“余小姐，你是优雅的女士，说话要斯文，不要这么难听嘛！最近，马来西亚警方也把我盯得很紧。百分之六十，没得商量！” 对方又说了一阵。 “那就……合作愉快！哈哈哈……”鲁智大笑了几声，挂断了电话，接着翘起了二郎腿，从茶几上拿起了一支雪茄。鲁智左边的一个男子，迅速从裤兜里掏出打火机，给鲁智点上了。 鲁智打完电话，陈卫彬肯定了，和鲁智通电话的这个女人，一定就是余倩倩！ “鲁总，是余倩倩吧？”陈卫彬慢慢地问道。 “哦？陈支队长果然是个聪明人！这都猜到了！只是……可惜……可惜了……”鲁智皮笑肉不笑、假装叹息道。 第一百零三章 计上心来 鲁智吸了一口雪茄，吐了出来，接着把头偏向左边，对着刚才给他点雪茄的男子大声说道：“阿辉！干掉那两个警察！” 屋里的人相互看了看，开始窃窃私语。 阿辉全身抖了抖，右手把枪举到一半时，又垂了下去。 “阿辉，听到没有？干掉那两个警察！”鲁智眉头一皱，瞪着阿辉厉声喝道。 阿辉不敢正视鲁智的眼睛，低下头，轻轻说道：“鲁总，他们……他们可是中国人！而且……还是中国警察！” “中国人怎么了？干掉他们！”鲁智吼道。 “鲁总……我们惹不起中国！要是被中国知道，我们在这里杀了他们两个警察，他们直接发射飞弹过来，我们就玩完了！”阿辉担忧地说道。 “你他妈的电影看多了吧！飞弹？那是中国军方才有的，警察局没有！”鲁智骂骂咧咧地吼道。 “鲁总，这里是周老板的地盘。要不……您给周老板说一下这事。”阿辉抬起头，怯生生地看着鲁智说了一句，又赶紧低下了头。 “说个屁！周老板要是知道我在赌场里洗钱，他会杀了我的！”鲁智生气地骂道。 屋里立即安静了下来。鲁智把屋里的所有人挨个看了个遍，目光停在了朱强身上。 “阿辉！”鲁智转头对着阿辉说道，“你把枪给朱强那个怂货！让他来杀！” 阿辉听到后，马上走到朱强面前，把手枪递给朱强。朱强一看阿辉把枪递给他，根本不敢接。阿辉使劲把枪往朱强手上放，朱强坚持不接。 “铛”的一声，手枪掉在了朱强两脚中间的地上。 “捡起来！你这个废物！”鲁智一边说，一边把雪茄扔向了朱强。雪茄碰到了朱强的手臂上，弹了一下，掉到了地上。 朱强十分害怕，低着头蜷缩在椅子上。 “捡……起……来！”鲁智放慢语速，眼露凶光，恶狠狠地大声命令着朱强。 朱强抬起头来，看着鲁智那凶恶的眼神，右手颤抖着慢慢从地上捡起了枪。 “开枪！打死他们两个！”鲁智对着朱强吼道。 朱强虽然已经捡起枪来，但依然低着头，蜷缩在椅子上，浑身发抖。 “开枪！”鲁智再一次大声吼道。 突然，朱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鲁总，您饶了我吧！我就是个靠哄女人高兴、吃软饭的人，我……我不敢杀人！” “你个怂货！”鲁智给站在朱强左右两边的两个男子递了个眼色。 那两个男子领会到了鲁智的意思，分别扶住了朱强的双臂，将朱强从椅子上架了起来，站到了陈卫彬和魏希的面前。然后，两个男子松开了朱强，分别用枪顶上了朱强的头。 朱强着实吓着了，站着的双腿微微弯曲，不停地打颤。 “开枪！”鲁智吼道。 朱强试着举起枪，举到一半又放下去了。 这时，陈卫彬“哈哈”大笑两声，镇定地看着鲁智，大声说道，“鲁总！你的这招借刀杀人，的确高明！” “哦？是吗？”鲁智问道。 陈卫彬接着冷笑了一声，说道：“你是想制造一个中国人内讧的假象，借朱强的手杀死我们，再干掉朱强，说他畏罪自杀！这样，你们就好给警方和周老板交代了！” “真是十分阴毒的手段！”魏希补充了一句。 “对不起了！陈支队长！你和你的兄弟，必须得死！”鲁智面无表情地说道。 陈卫彬把目光移到了朱强身上，说道：“朱强，你看着我！” 朱强一边哭着，一边抬起头看着陈卫彬。 “你刚才问我你犯的罪行重不重！我现在告诉你，不重！你不是主犯，是从犯，我可以给你作证，判不了几年！”陈卫彬说道。 “怂货！别跟他们啰嗦，开枪！”鲁智在一旁喝道。 陈卫彬没有理会鲁智，继续对着朱强说道：“朱强，我告诉你，余倩倩叫你要杀的人就是我，我没死！” 朱强立即停止了哭声，惊讶地看着陈卫彬，眼神里既有恐惧，又有希望，问道：“就是你？” 陈卫彬点了点头：“还有，左麻子和具体实施杀人的王东鹤他们几人，都已经被我们抓获了，你能逃到哪里去？马来西亚也不是法外之地，我们一样可以通过国际刑警组织缉拿你，你再有钱也无法享受！现在，如果你再杀了我们，你就是死罪！” 朱强听着听着，开始喘着粗气，手颤抖得更厉害了。 “开枪！”鲁智再一次催促着朱强。 陈卫彬大声说道：“朱强，就算你杀了我们，他们一样不会放过你！你还是死路一条！不要上他们的当！” 鲁智已经渐渐失去了耐心，从沙发上起身，走到朱强的旁边，右手抓住朱强的头发，左手指着陈卫彬和魏希，咬着牙喝道：“你要是再不动手，老子马上弄死你！” 陈卫彬立马喝道：“朱强，你死了，你的爸妈怎么办？” 朱强又开始哭起来。 鲁智右手松开了朱强的头发，一把夺过朱强左边一个男子手里的枪，直接把枪抵在了朱强的太阳穴上，吼道：“我看你这个怂货是找死！再不开枪，老子立马崩了你！” 形势十分危急！陈卫彬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此时已是凌晨一点，吉隆坡的时间与北京时间一致。陈卫彬记得，昨天吃完午饭后，在与陶春强的通话中，陶春强说他晚上会一直在技侦支队的监控室里，等自己的电话。那么，这会儿，陶春强一定还在监控室。 陈卫彬快速地思考着。刚才在酒吧里，朱强说还有一半的钱，也就是五十亿，因为国内风声紧还没有运过来，看来，那些钱应该还在澪江。从余倩倩对自己起杀心的时间来推测，再加上周元良经常回老家的行为，陈卫彬迅速做出了判断，那五十亿，就在缅度村！这就是余倩倩担心被自己发现的重大秘密！ 陈卫彬迅速环视了一下屋里的环境，目光停留在茶几上朱强的那两部手机上，顿时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第一百零四章 做笔生意 陈卫彬看着鲁智，慢慢地问道：“鲁总，我和我兄弟今天必须得死吗？” “是！非死不可！”鲁智一边说道，一边继续用枪指着朱强。 “那……鲁总，我和你做笔生意，如果成了，留我和兄弟两条命行不行？”陈卫彬问道。 “哦，什么生意？”鲁智疑惑地看着陈卫彬。 “当然是让你赚大钱的生意！如果我一个电话就能送你五个亿，你还杀我们吗？”陈卫彬说道。 “我不信！”鲁智说道。 “现在我和我兄弟都在你手上，你可以试一试相信一下。反正我们也跑不了。”陈卫彬镇定地说道。 鲁智眯着眼睛，把头转了转，然后把枪递给了朱强左边的那个男子，接着走回到了沙发旁边，坐了下去，摸了摸下巴，说道：“说来听听！” “这笔生意很简单，就让朱强给余倩倩打个电话，我在电话里给她说几句，我就可以让你的佣金提高到百分之七十！岂不是能净赚五个亿？”陈卫彬指着朱强说道。 “你有这个本事？耍我吧？”鲁智依然不相信。 陈卫彬摊开双手，说道：“现在的情况是，你为刀俎我为鱼肉，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一定想耍什么花样？”鲁智诡笑着说道。 陈卫彬“哈哈”笑了两声，轻蔑地说道：“鲁总，打个电话而已，你担心什么？你是赌场的副总经理，这个都不敢赌吗？” 屋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鲁智想了一会儿，说道：“好吧，如果你真能打个电话就能让我赚五亿，我不杀你们！” “好！鲁总说话可要算数哦！”陈卫彬说道。 “陈支队长，如果……你输了呢？”鲁智偏着头问道。 “我输了，就任你处置！”陈卫彬干脆地说道。 “好！陈支队长果然豪气！”鲁智指了指朱强，说道，“就让那怂货给余小姐打个电话，我量你也耍不出什么花样！” “朱强，你去茶几上拿手机！用国内那个号码打给余倩倩！”陈卫彬对着朱强说道。 朱强此时已是大汗淋漓，看着陈卫彬，愣了一下，似乎明白了陈卫彬的意思，便走到了茶几旁边，拿起了手机。 “鲁总，那……我就打了？”朱强胆怯地问道。 “打吧！废物！把手机的免提打开，你负责拿手机，递到他面前让他说。”鲁智不耐烦地说道。 朱强右手拿着枪，左手拨通了余倩倩的手机，打开了手机的免提功能，同时走向了陈卫彬。 电话通了，手机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你怎么用这个号码打过来？” 朱强没有正面回答，说道：“倩倩，这里有人找你。”朱强说完，看了看鲁智，又看了看陈卫彬。 此时，在分局技侦支队的监控室里，一直监控着这个号码的警察兴奋地喊道：“陶局，朱强那个手机号码正在通话。” 正坐在监控室椅子上的陶春强听到后，马上说道：“把声音放到最大。” 鲁智看了看朱强，说道：“你看我做什么？”说完，对着朱强动了动下巴。 朱强便把手机朝陈卫彬靠近了一点。 “余倩倩……终于听到你的声音了！”陈卫彬提高了音调，对着手机说道。 “你是谁？” “中城区公安分局刑侦支队支队长……陈卫彬！” “哦？是陈支队长，你还好吗？” “说真的，一点都不好！我现在正被两把枪对着，马上就要被鲁总处决了！”陈卫彬大声说道。 陶春强一听，意识到陈卫彬遇到了紧急情况，来不及多想，马上拨通了高明昊的手机。 “高局，十万火急，卫彬在云上赌场有危险！”陶春强急切地说道。 “春强，怎么回事？” 陶春强深刻体会到，一秒钟的耽搁都可能让陈卫彬丢掉性命，便快速说道：“对不起！我现在没有时间给您解释！请求您马上联系公安部，协调马来西亚警方去救卫彬。我马上把卫彬所在位置的经纬度发给您！” “好！我马上联系公安部！”高明昊立即挂断了电话，拨通了公安部领导的手机。 接着，陶春强拨通了费远达的电话，把监听到的情况作了报告。 余倩倩听了陈卫彬的话后，在手机里阴阳怪气地说道：“这么说，我得恭喜自己了！” 此时的陈卫彬已经猜到，因为朱强的那个神秘号码一直被监控着，所以，正在技侦支队监控室里的陶春强，肯定能听到他们的谈话，也一定会马上请求高明昊报告公安部，联系这里的警方。 时间！陈卫彬需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 “余倩倩，你刚才在与鲁总的通话中，是不是让他帮你杀死我们？”陈卫彬问道。 “哦？这都能猜到！不愧是刑侦支队长！” “不光这能猜到，我还能猜到你出了多少钱？” “是吗？我不信！” 陈卫彬“哈哈”笑了两声，说道：“五亿！对吧？比上次久仁乡的两千万多得多了！我的身价可比房价涨得还快！” 余倩倩停顿了一会儿，说道：“是又怎样？花五亿买你的命，我愿意！” “你就不问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吗？”陈卫彬说道。 此时，鲁智插话道：“陈支队长，不要扯远了！你以为拖延时间，会有天兵天将来救你吗？” 陈卫彬看了一眼鲁智，不急不缓地说道：“鲁总，你先别着急，我马上就谈生意。” “陈支队长，你可不要怨我！你……真的很让我费心！”余倩倩说道。 “哦？是嘛？能让余小姐这么上心，我是不是应该高兴呢？” “废话少说！死到临头，你想说什么？”余倩倩有些不耐烦了。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找到朱强的吗？” “这个……我不想知道了！反正你知道的马上就和你一起消失了！” 鲁智发觉陈卫彬有意在拖延时间，大声说道：“陈支队长，你再不说正题，我可就不赌了！” 鲁智说完，右手比出了一把枪的样子，对着陈卫彬指了指。陈卫彬左右两边的两个男子领会到鲁智的意思，用枪抵住了陈卫彬的头。 第一百零五章 扭曲的心态 陈卫彬没有理会鲁智，慢慢抬起双手，用手指分别拨开了两把手枪，面不改色地说道：“余倩倩，你知道鲁总为什么同意我和你通话吗？” “这个……陈支队长，我觉得你的问题真多。说这些有意义吗？” “我觉得有！” “哦？你到底什么意思？”余倩倩不耐烦地说道。 陈卫彬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还有五十亿没有从国内运过来吧。” “你……你怎么知道？”余倩倩的语气明显有些变了。 陈卫彬看了看朱强，说道：“这个嘛，真是我猜的。” “哈哈哈……我知道了，你是在诓我！”余倩倩冷笑了几声。 “最最关键的是……我还知道你的五十亿在哪里？你信，还是不信？”陈卫彬问道。 “哈哈哈……”电话里又传来余倩倩的一阵冷笑声，“这个……我还真的不信！” 陈卫彬也冷笑了几声，说道：“有些人自以为做得很高明，可以瞒天过海，岂不知苍天有眼！” “哦？那我就请陈支队长指点一下，苍天的眼到底在哪里？”余倩倩带着讽刺说道。 “高书省景康县久仁乡缅度村，你应该很熟悉吧？” 陈卫彬问完，停了下来，等着余倩倩说话，但是，电话那头的余倩倩并没有回答。 虽然此时是手机通话，但是，陈卫彬明显感觉到了电话那头余倩倩的沉默，其实是一种紧张。陈卫彬心里渐渐有底了，迅速梳理着这两个多月来，了解到的有关余倩倩、徐杨林、朱强、周元良、童小瑾这些人的情况，以最快速度理清他们之间的关系。 “余倩倩，你既然不回答，那我就给你讲一个故事，是一个女人怎么成为亿万富翁的故事。”陈卫彬试探着余倩倩。 “我……我没空听你讲故事。鲁总……鲁总……”余倩倩在电话里喊着鲁智。 因为手机已经打开了免提功能，屋里又很安静，坐在沙发上的鲁智能清楚地听到手机通话的声音。 “余小姐，我在呢！”鲁智答应了一句。 “鲁总，刚才我们谈好了的，你得讲信用！”余倩倩的语气里有些着急。 鲁智犹豫了片刻，看着陈卫彬，说道：“陈支队长，你究竟什么意思？” 陈卫彬笑了笑，接过话来：“鲁总，我的故事一讲完，生意就算做完了！” “生意？什么生意？鲁总……你可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余倩倩的情绪有些激动了。 “这……余小姐，你放心，我答应的事一定照办！现在，我们听听他讲个故事也无妨！” “鲁总，你……你……”余倩倩有些语无伦次了。 这个鲁智，得陇望蜀，刚吃了余倩倩的五亿，现在又盯着陈卫彬说的五亿。 陈卫彬瞬间看穿了鲁智的心思，判断鲁智暂时不会对自己和魏希动手。 陈卫彬仰了仰头，慢慢说道：“十二年前，一个二十三岁的小姑娘，刚刚大学毕业，通过网上招聘，进入了一家大型房地产集团公司。这个小姑娘容貌娇美、聪明能干，得到了集团董事长的青睐，成为了董事长的助理。这个天真的小姑娘，初出茅庐，把这个社会看得太单纯，以为靠自己的能力得到了董事长的重用，今后的前途必是一片光明。” 讲到这里，陈卫彬停顿了下来。此时的办公室里，非常安静，手机里也没有余倩倩的声音，看来，所有人都在认真地听他讲故事。 陈卫彬接着说道：“其实，这个小姑娘哪里会想到，这个董事长原本就是一头好色的恶狼，她作为董事长的助理，无疑是羊入虎口。然而，这个小姑娘却像一只稚嫩的小白兔，根本没有意识到一张丑恶的嘴脸正渐渐扑向她那青春的脸庞，依然毫无察觉地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陈卫彬已经从韩雨菲的口中得知，童小瑾当年就是被周元良耍手段强奸的，所以，陈卫彬估计，周元良的骨子里就有这个嗜好，余倩倩被周元良强奸的可能性极大。 “后来，有一天，在这个恶狼董事长的精心安排下，这个小姑娘终是难逃厄运，她的贞操被董事长野蛮地夺走了，还被拍了裸照相威胁。面对这头恶狼，她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纯洁的心灵被残酷的现实撕裂得体无完肤！” 这时，手机传出了余倩倩轻微的抽泣声，陈卫彬听到后，进一步肯定自己的推测。 “被恶狼占有后，这个小姑娘还曾经抱有希望，催促着董事长与妻子离婚，与自己结婚。但是，这个董事长生性风流，而且一年前才又结了婚，娶了一个比她还漂亮的记者，根本就没有要和妻子离婚、和她结婚的意思。她深深地意识到，在恶狼董事长的眼里，她就是一个男人的掌上玩物、性的发泄工具，人家想玩就玩、玩完就扔、不想玩就晾在一边。她的希望彻底破灭！” 此时，陈卫彬故意停了下来，听听余倩倩有什么反应。但余倩倩似乎猜到了陈卫彬的想法，这回反倒很安静了。 陈卫彬继续说道：“这个小姑娘非常矛盾！报警吧？就会把自己失去贞操的痛苦展现在世人面前，并且，把董事长送进监狱的同时，自己的物质利益也会大幅降低，岂不是鱼死网也破！那不是她想要的结局。不报警吧？就会任由这头恶狼以裸照相威胁，无休止地在自己的身子上肆意发泄，给自己的身心带来莫大的摧残。到底如何选择？小小年纪的她，惶恐而又茫然！ 渐渐地，这个小姑娘的心态发生了极大变化。既然恶狼不能给自己婚姻，自己也改变不了这种现实，那就接受现实、各取所需吧。她开始不断地通过各种方法，疯狂地捞取恶狼的钱财，她要用恶狼的金钱来弥补自己受伤的身心。 多年的痛楚隐藏在内心深处，这个姑娘无处发泄，扭曲的心态几乎快要让自己发疯了。终于，五年前，她在酒吧里认识了一个比她小三岁的年轻帅小伙。两人很聊得来，对她孤独痛苦的内心有了一定的安慰。” 第一百零六章 输在太贪婪 讲到这里，陈卫彬特意看了看朱强。朱强的表情有些吃惊，他似乎已经意识到，陈卫彬讲的那个年轻帅小伙，应该就是他自己。 陈卫彬继续说道：“两人相识后不久，就同居了。她对这个男孩子很好，既给房，又给车，还给钱。她为什么这么做？她是要报复！报复那头恶狼，她把从恶狼那里弄来的钱，花在自己喜欢的人的身上，她感到非常的惬意！ 四年前，这个姑娘怀孕了。年龄已过三十的她，过了七八年畸形的生活，她非常想生下这个孩子。但是，怎么生呢？自己又没有结婚，谁来当孩子的父亲？后来，她得知高书省景康县久仁乡缅度村里，有一个弱智，名叫徐杨林，小名牛娃。于是，这个姑娘就找到了牛娃的叔叔，给了他一笔钱，找了个借口把牛娃带到了县城里，和牛娃办理了结婚手续。通过这种方式，这个姑娘借着合法的外衣，生下了一名男孩，随了她的姓。 看着孩子慢慢长大，已经是一个母亲的她，越来越觉得应该尽早结束这一切，给孩子一个正常的家，回归到温暖的家庭中。于是，她开始谋划着更大的阴谋，那就是干掉董事长，彻彻底底摆脱这头恶狼，完全断绝这种见不得光的关系。 但是，她手里还有大笔的现金，怎么办？自己只是一个公司的普通职员，无缘无故银行户头上多了这么多钱，一定会引起警方的怀疑。她为什么担心？因为……这些钱远远超出了恶狼董事长愿意给她的数目，是她通过不法手段捞来的，来路不正，完全经不起检查！怎么办？她绞尽脑汁，多方打听，终于联系上了鲁总……”陈卫彬一边说，一边指了指鲁智。 “在马来西亚的云上赌场，鲁总神通广大，可以把黑的洗成白的。于是，半年前，她就安排她的相好来了赌场，开始陆陆续续往国外转移财产。她洗钱的同时，一刻都没有放松对恶狼董事长的谋杀计划。最后，她的确成功了，这头恶狼终于死于非命！” 这时，陈卫彬突然停止了说话。手机里，余倩倩深吸了一口气。 “但是，国内公安机关对董事长死于非命的案件，全方位开展了侦破工作，这个姑娘，哦，不是姑娘了，是这个女人，她自己也成了重点怀疑对象，一时半会儿也逃不了。其实，案件刚发时，她本来可以逃走的，但还有五十亿没有运出来，她实在是舍不得！” 讲到这里，陈卫彬突然提高了声调，说道：“余倩倩，你输就输在太贪婪！最开始的你，本来是一个受害者，但你没有站出来与恶狼斗争，而是贪图金钱，选择了妥协。现在的你，不满足已经到手的钱，还想把剩余的钱都运出来，耽误了逃跑的时间，成了警方的侦查对象，不得不躲了起来，过着鼹鼠一般不见天日的生活！还有，我给你说，就算你当时逃了，无论是天涯海角，我们也一样能抓你回来，接受人民的审判！ 五十亿元人民币，好大的数目！按一百元额度的人民币来计算，一亿元人民币重达一点一五吨，体积为一点二立方米。五十亿……就是五十七点五吨，体积六十立方米。这么多的钱，澪江市区人太多，是没法藏的。只有放在人少的农村才最好！那里地广人稀，不易被人发现。所以，我敢肯定，你那五十亿一定在……缅……度……村！” 故事讲完了，陈卫彬看了看办公室的大门，一丝声响都没有！高明昊师兄啊！您联系得怎么样了？要快啊，不然自己和魏希就没命了！ “陈卫彬，你……你不当编剧，真是可惜了！”余倩倩在手机哈哈大笑起来。 陈卫彬看着鲁智，说道：“鲁总，我的故事讲完了！我和我兄弟想喝点水。” 鲁智朝站在他右边拿枪的那个男子递了个眼色：“阿龙，给他们水。” “是。”阿龙答应着，右手拿枪，左手拿了两瓶放在办公桌上的矿泉水，走到了陈卫彬和魏希的中间。 阿龙把其中一瓶矿泉水递给了陈卫彬。陈卫彬伸手接的时候，阿龙不经意间用左手的拇指和食指捏了一下陈卫彬的手指，陈卫彬抬头看了看阿龙，阿龙往上动了两下眉毛。阿龙接着又把另一瓶矿泉水递给了魏希，同样捏了一下魏希，魏希看了看阿龙，阿龙又动了两下眉头。因为阿龙的动作很轻微，其他人都没有察觉。 阿龙送完水后，转身往鲁智右边走去。陈卫彬和魏希相互看了看，陈卫彬往上动了两下眉毛，魏希回了两下。看来，这个阿龙是在和他们两个暗示些什么。 “陈支队长，故事讲完了？我听不出我是怎么赚的五个亿？”鲁智面无表情地说道。 陈卫彬和魏希拧开矿泉水瓶盖，各自喝了一口。陈卫彬说道：“鲁总，现在你知道了余倩倩两个秘密。第一，余倩倩是个杀人犯，你通知国内警方，让国内警方发布通缉令，以中国警察的素质，余倩倩绝对是无路可逃。第二，余倩倩藏钱的地方，你刚才也知道了。余倩倩现在已经被警方盯上，自身难保，她哪有机会回缅度村去运钱？但是，以你的神通广大，找几个人到国内去，很轻易就会找到她藏钱的地方，把那五十亿悄悄提走，也不是什么难事。两个秘密加在一起，你觉得还不够再增加百分之十的抽点吗？” “哦？”鲁智摸了摸下巴，然后指着朱强说道，“废物，把手机拿过来！” 朱强听到鲁智在叫他，右手拿着枪，左手拿着手机，走到了鲁智旁边。 鲁智把朱强手里的手机接了过来，指了指朱强先前坐的那把椅子的位置，说道：“你，回那里去站着。” 朱强便拿着枪回到了椅子处站着。 鲁智对着手机说道：“余小姐，刚才陈支队长的话你也听到了，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那……我们的抽点要提高到百分之七十了！” 第一百零七章 重赏之下必有莽夫 陈卫彬心想，刚才自己所讲的故事里面，有些事情是真实的，有些情况是自己推测的，从刚才余倩倩电话那头的反应来看，自己推测部分十有八九是准确的。现在，自己给鲁智画了一张大大的饼，让鲁智被金钱冲昏头脑，尽量拖延时间，以解燃眉之急，等待马来西亚警方的救援。 “百分之七十？刚才我已经答应你涨到百分之六十了！鲁总……你……落井下石，太狠了！”余倩倩在电话里尖叫起来。 “余小姐，这点小钱，你不会介意的。我现在可是守着你的两大秘密，压力好大呀！”鲁智阴阳怪气地笑了两声，继续说道，“如果你不加钱，在这么大的压力下，我会失眠的。我一失眠，我就保不住你的秘密了！” “鲁智……你……真是个混蛋！”余倩倩生气地骂道。 “哎……余小姐，生气了？上一个五亿，是我帮你杀掉陈卫彬他们两个的价格。这个五亿嘛，是我帮你保守秘密的价格。我可是一直是在帮你呀！我是个生意人，我认为这个交易很划算！” “你……”余倩倩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 手机里安静了半分钟后，余倩倩勉强说道：“好吧！我答应你！但是，陈卫彬……必须死！” “好的！成交！但是……”鲁智看了看朱强，继续说道，“余小姐，空口无凭，为了让你我都放心，剩下那五十亿元的抽点费用总共是三十五亿，我就先把朱强账上的那二十五亿扣了，你还欠我十亿。等你最后把钱全部运来后，我们再结账！” 鲁智的确够狠毒！ “你……你……”余倩倩已经语无伦次了。 “就这么定了！”鲁智没有理会余倩倩，挂断了电话，然后把朱强的手机放在了茶几上，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 一分钟后，鲁智重新坐回了沙发那里，摇了摇头，说道：“不对啊！陈支队长，我觉得我着了你的道了。” 陈卫彬一惊，是不是自己让朱强用国内的号码打给余倩倩的事，被鲁智察觉了。 “哦？你刚才不是又赚了五亿吗？”陈卫彬故意引开了话题。 “不对！你和我一样，都知道钱的位置。按照先前你我的约定，你让我赚了五亿，我不能杀你。但是，你回中国后，你就可以自己去把钱运走了，或者是你通知国内警方去运，这样一来，余倩倩哪里还有五十亿？她只是一个穷光蛋而已！她都没有那五十亿了，但她还欠我十亿，我怎么要回来？你这不是出了一个难题给我吗？你说说，我是杀你，还是不杀你呢？” 看来，陈卫彬的这个缓兵之计还是熬不了多久，便假装很着急地大声喊道：“鲁总，你的算盘打得可真响！你可得讲信用！说出来的话要算数！” “是啊！对你，对余小姐，我都得讲信用！但是，要我两边都讲信用，好难啊！”鲁智一边说，一边摸了摸额头，“干脆这样，我出个主意，我让我的手下杀你，这不算是我杀的你吧。这样一来，既遵守了同余小姐的约定，又满足了对你的信用！你看如何？” 鲁智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鲁总，我觉得，你真是……无耻之极！佩服佩服！”陈卫彬拱了拱手，也哈哈大笑起来。 高明昊师兄！快点呀！我们快没命了！陈卫彬心里嘀咕着。 鲁智环视了屋里的人，突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大声说道：“我出一亿元人民币！谁杀了他们，就可以拿走一亿，隐姓埋名，带着家人远走高飞！中国再强大，也找不到你和你的家人！” 屋里的人面面相觑，纷纷议论起来。 重赏之下必有莽夫！一分钟后，站在陈卫彬左边的那个拿枪的男子，大声说道：“我来！” 那男子一边说，一边转到了陈卫彬的面前。 “阿伟！好！杀了他们两个警察，一亿元就是你的了！”鲁智高兴地拍了拍掌。 陈卫彬见那个叫阿伟的男子转到了自己面前，看来他是真要动手了，便示意魏希一起站了起来，义正词严地大声喝道：“我看你们谁敢？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我们是中国警察，是到马来西亚来缉拿犯罪嫌疑人的，你们谁敢动，我们国家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陈卫彬的这一下呵斥，阿伟倒是惊住了。 陈卫彬立即转头对着朱强说道：“朱强，余倩倩的那个孩子，是你的儿子！” 朱强一听，眼睛瞪得像铜铃，惊奇地看着陈卫彬：“啊……真的吗？” 这其实也是陈卫彬的猜测。周元良死后，余倩倩没有拿她的儿子出来争夺遗产，说明那孩子一定不是周元良的儿子，而且，以余倩倩对周元良的感情，她也不可能会给周元良生孩子。 陈卫彬接着说道：“是真的！余倩倩一直不让你见他，就是担心你会破坏她的计划。她是想以后和你一起，带着你们自己的儿子远走高飞！鲁智不讲信用，会扣下你账上的那二十五亿，你马上就什么都没有了。还有，就算我们死了，你知道他这么多秘密，你也活不成！想想你的父母，想想你的儿子！” 陈卫彬快速思索着，现在，对方的十个人中，鲁智、阿辉和操作电脑的男子手里都没有枪，只剩自己、魏希和朱强旁边的六个男子有六把枪以及阿龙手里的一把枪。刚才那个阿龙给自己和魏希送水时，做的那个小动作，一定有什么特别的意思，阿龙应该不是鲁智的亲信。如果阿龙有意要帮自己，现在把朱强争取过来，自己和魏希再寻找机会夺下身边男子的枪，自己这边就有四把枪。这样一来，四对四，可以搏一搏。 “少跟他废话！阿伟，干掉他们，一亿就是你的了！我明天就送你和家人走！”鲁智大声喊道。 看来，鲁智是决意要动手了。 阿伟慢慢举起了手枪，对着陈卫彬。 陈卫彬往右转头看了看魏希，轻微地点了点头。然后，两人分别喝了一口水，相互递了个眼色，把水含在了嘴里。 阿伟正要扣动扳机的那一刹那，说时迟那时快，突然，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来：“全都不许动！” 第一百零八章 势均力敌 屋里的人全都惊了一下，一看，是站在鲁智右边的阿龙，左手臂正卡住鲁智的脖颈，右手拿着枪抵住了鲁智的右边太阳穴。 陈卫彬见机行事，对着魏希大喊一句：“动手！”趁着众人正在犯愣之时，陈卫彬对着站在面前的阿伟，魏希迅速向右转身对着右边那个拿枪的男子，几乎是在同时，两人将嘴里含着的矿泉水朝两人的眼睛猛地喷射过去。 阿伟和那个男子的眼睛突然被喷水，同时“啊”的一声，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陈卫彬和魏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分别使出反关节的擒拿动作，两人成功卸下了阿伟和那个男子手中的枪，并迅疾将枪握在了右手上。紧接着，陈卫彬和魏希分别用左手臂卡住了阿伟和那个男子的脖颈，右手拿枪抵住了阿伟和那个男子的太阳穴，同时厉声喝道：“不许动！” 这一切仅仅发生在短短两三秒钟内。 屋里剩下的男子见状，纷纷往后退了退，四个拿枪的男子举起手枪，一会儿对着阿龙，一会儿对着陈卫彬和魏希，不知所措。朱强哪里见过这个阵势，右手拿着枪垂在裤子边上，浑身颤抖地惊呆在那里，“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阿龙，你干什么？”鲁智意识到自己被阿龙劫持了，便扭头看了看阿龙，惊愕地说道。 “鲁总，不要动！”阿龙把枪往鲁智太阳穴上顶了顶。 “阿龙，我待你不薄，你竟敢背叛我！”鲁智大声吼道。 “鲁总，对不起了！我是卧底！”阿龙镇定地说道。 “原来是你！前段时间有人告诉我，说警方在我身边安插了卧底，想不到是你！”鲁智愤愤地说道。 “鲁总，叫你的手下放下枪！”阿龙喝道。 “哈哈哈……”鲁智仰头一阵大笑，说道，“你们是警察，我就不信你们敢开枪！” 陈卫彬看到朱强愣在那里，喊道：“朱强！你过来！” 朱强不知道怎么办，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朱强！你相信我！”陈卫彬看着朱强，对着他点了点头：“快过来！到我后面来！”陈卫彬再一次焦急地喊道。 朱强只好听了陈卫彬的话，低着头，颤颤悠悠地走到了陈卫彬的身后。 “朱强，你一定要相信我！”陈卫彬略微侧着头，继续说道，“今天，你在这里帮助我们，与鲁智划清界限，回国后，我会向法官作证，证明这是你的立功表现，可以从轻或者减轻处罚！还有，你就别去管那些钱了，你的命、你的父母和儿子才是最重要的！没有钱，还可以挣，正大光明去挣，花着心里也踏实。只要你行得正，别人都会看得起你，不是你认为的那样，只要有了钱什么都行！” 朱强抬起头来看着陈卫彬，目光里透着希望。 “朱强，把手里的枪举起来，瞄准鲁智！横竖都是死！我们一起拼一拼！就算死，也要死得有尊严，有傲骨！记住，你是中国人，是澪江崽儿！” “嗯。”朱强的左手抹了抹眼泪，右手慢慢举起了手枪，对准了鲁智。 “你这个怂货！废物！你也敢拿枪对着我！”鲁智气愤地骂道。 “鲁智，你这个王八蛋！我不是怂货！就算死，也要拉你垫背！” 看到朱强已经被自己争取过来了，陈卫彬欣慰地笑了笑，说道：“鲁总，现在四把枪对四把枪！你觉得我们一定会输吗？” 陈卫彬寻思着，刚才，正是因为卧底阿龙当机立断，控制住了鲁智，才给自己和魏希成功夺下手枪创造了很好的机会。此时，屋里已是势均力敌。这个鲁智是亡命之徒，明知洗钱的事情已经败露，他绝对不会束手就擒，一定要拼个鱼死网破。现在，要做的，唯有拖延时间，等待马来西亚警方赶到，对匪徒形成包围的高压态势，方能解围。 “鲁总，让你的人放下枪！”阿龙再一次大声喊道。 “不放！我就不信你真敢开枪！”鲁智也大声喊道。 “鲁总，就算我不敢开枪，但我的手一抖，枪走火还是非常可能的。”阿龙镇定地说道。 鲁智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我鲁智什么风浪没有见过，你们几个警察就想拆我的台！不可能！阿龙，少废话，你有种就开枪打死我！告诉你们，在这间办公室的外面，也全是我的人，我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冲进来，把你们乱枪打死！你们别想活着出去！” 场面非常紧张，但又非常安静，屋里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先开枪。 “阿龙，你别以为这样你就成功了！”鲁智说道。 “你什么意思？”阿龙问道。 “在我办公桌下面的保险箱里，放着几张照片，你一定有兴趣看看的。”鲁智诡异地说道。 “什么照片？” “你家人的照片！”鲁智恶狠狠地说道。 “我的家人？”阿龙有些吃惊。 “阿龙，你知道我定下的规矩，跟我混的人，都是二十四小时跟着我。我把人分成两拨，一个月轮换一次，在这一个月内，谁都不得与家人联系。” “这个我知道！”阿龙回应道。 “我一直都在怀疑你是卧底，在一周前，我已经让手下把你的家人绑了，还拍了照洗出来给了我。如果你不是卧底，过段时间我就把他们放了。如果我查实了你的卧底身份，我就把你，连你全家都做了！”鲁智大声说道。 阿龙有些紧张了，说道：“不……不可能！” “不可能？我打开保险箱，拿出来给你看看！” “打开……马上打开！”阿龙看了看办公桌那里，拿着枪拖着鲁智开始往办公桌后面移动。 鲁智诡计多端，恐是另有图谋。陈卫彬赶紧劝道：“阿龙警官，小心上当！” 阿龙看了一眼陈卫彬，说道：“我盯着他，谅他也不敢耍什么花样！” 鲁智被阿龙卡着脖颈，一步一步移到了办公桌的后面。鲁智的保险箱，就在办公桌的下面、椅子的旁边。阿龙松开了鲁智，把他按在椅子上坐着，用枪抵住了他的后脑勺。 “打开它！”阿龙大声喝道。 第一百零九章 师弟受伤 鲁智慢慢弯下腰，用手指输入保险箱的密码。就在这时，鲁智悄悄地用脚尖碰了一下保险箱下面的一个不起眼的红色按钮，因为阿龙的眼睛被鲁智的身体挡住了，阿龙并没有发现。 “陈支队长，你们到这边来！”阿龙喊道。 陈卫彬明白了阿龙的意思，阿龙是想把大家都聚在办公桌的后面，相互好照应。 “走！”陈卫彬和魏希分别押着那两个男子，把他们挡在前面作为掩护，一步一步往办公桌后面挪动。朱强用枪指着那四个拿枪的男子，跟着陈卫彬和魏希一起，也退到了办公桌后面，站在了阿龙的旁边。 “哎！我把密码忘了！”鲁智嬉皮笑脸地说道。 “别耍花样！”阿龙用枪顶了顶鲁智的头。 “阿龙，你可别催我！密码输错五次，保险箱就打不开了。”鲁智侧着脑袋说道。 鲁智话音未落，办公室的大门突然打开了，十几个拿着手枪的男子冲了进来。原来，鲁智刚才碰的那个红色按钮，是给外面的人报信。 鲁智一见外面的人冲了进来，立马站了起来，一个转身，左手猛地拨开了阿龙手里的枪，迅速翻滚到办公桌上，接着又滚到了办公桌前面的桌沿下面，凭借桌面挡住了陈卫彬四人的视线，大声喊道：“开枪，打死他们！” 事发突然，陈卫彬和魏希用押着的两个男子作掩护，举起枪对准了进来的人。阿龙和朱强见状，蹲在了办公桌的下面。 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起，外面冲进来的男子和屋里那四个拿枪的男子朝陈卫彬四人射击。顿时，子弹到处乱飞，其中几发打在了陈卫彬和魏希前面的那两个男子的身上，两个男子当场毙命。 这个鲁智真够狠，连自己人的性命都不顾了！ 陈卫彬和魏希赶紧推开作为掩护的那两个已经死亡的男子，迅速蹲了下来，和阿龙、朱强一起躲在了办公桌下面。 对方的人太多，枪声丝毫没有中断。陈卫彬四人只好躲在办公桌下隐蔽自己，不时把手枪伸到办公桌上，对着门口方向开枪还击，也打中了两三个人。 鲁智见陈卫彬四人被火力压了下去，便从办公桌的桌沿下爬了起来，冲到门口处，夺下旁边一个男子的手枪，对着办公桌一边开枪，一边喊道：“阿龙，陈卫彬，你们给我出来！看我不打死你们！” 鲁智已经疯狂了，带着他的手下慢慢地朝陈卫彬他们的躲藏之处靠近。这时，其中一个男子已经走到了办公桌的侧面，他看见了朱强，正准备射击。 “朱强！”魏希看见那个男子正瞄准了朱强，大喊一声，奋力上前推开了朱强，朱强倒在了地上。 “砰”的一声，那个男子开枪了，子弹打在了魏希的右胸上，魏希应声倒地。 “魏希！”陈卫彬一边急促地喊道，一边对准开枪的男子打了两枪，命中左胸，男子被当场打死。 “魏希！魏希！”陈卫彬迅速靠到魏希的旁边，把魏希的头抱在自己的怀里，心急如焚地喊道。 “师兄……”魏希的嘴里吐出了一口鲜血，断断续续地说道，“我可能不行了……给我……女朋友……说……不要等……等我……” 魏希说完，晕了过去。 “师弟！你不会死的！坚持住！你还没有结婚呢！”陈卫彬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大声喊叫道。 鲁智见他的人被陈卫彬打死了，喊道：“停火！”鲁智的手下停止了开枪。 鲁智观察了一下情况，两只手在空中挥了挥手，示意他的人从办公桌的两边包抄。 鲁智的手下离陈卫彬四人已经很近了，眼看就要短兵相接！千钧一发之际，突然，门外响起了密集的枪声。 屋里的人全都一愣，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这时，一个扩音器的中文声音传了过来：“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警察！马上放下武器！从里面出来！拒不投降者就地正法！”接着，喊话的人又用英文喊了一遍。 “是警察！”鲁智和他的手下吓了一跳，没有再向陈卫彬他们靠近，转身走出门外一看，只见屋外停了十几辆警车和几辆救护车，警车的旁边是密密麻麻的警察，起码有四五十个，个个都握有武器，其中还有几名狙击手，正以警车为掩护，枪口通通对着鲁智他们。 “他妈的！”鲁智气急败坏，举起手枪对着警察。 突然，一声清脆的枪响，一颗子弹准确地打在了鲁智拿枪的右手手掌上。鲁智“啊”的一声，手枪掉在了地上。 “再次警告！放下武器！不然我们就开枪了！当场击毙！”扩音器里又传来警察严厉的声音。 鲁智的手下们，迫于警方强大的压力，见大势已去，纷纷扔下手枪，双手抱头，跪在了地上。持枪的警察迅速冲了上去，把鲁智和他的手下包围起来。 陈卫彬慢慢抬起头来，看到鲁智和他的手下都被警察悉数控制，赶紧扔下手枪，抱起魏希，往门口冲去，朝警察大声喊道：“我是中国警察！救人啊！救人啊！” 阿龙和朱强也扔下枪，跟着陈卫彬跑了出去。 救护车上的医生听到陈卫彬的喊叫，立即扛起担架冲向了陈卫彬，把魏希接了过来，轻轻放到了担架上，迅速抬上了救护车，在一辆警车的带领下呼啸而去。 陈卫彬看着远去的救护车，好不担心！ 这时，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朝着陈卫彬走了过来。后面的阿龙赶紧迎了上去，立正、敬礼，大声说道：“报告赛哈局长，阿龙归队！” 赛哈回敬了一个礼，然后指着陈卫彬用中文说道：“这位就是中国澪江市来的陈支队长吧？” “我是！”陈卫彬与赛哈握了握手。 “贵国公安部长与我国警察总长联系了，说你们在云上赌场遇到麻烦了，有人要杀你们，我们就立即赶来了！” 陈卫彬对着赛哈敬了一个礼：“感谢赛哈局长！” 看来，今天能活下来，又是因为高明昊。 第一百一十章 抢救 赛哈指了指阿龙，给陈卫彬介绍道：“他是我们的卧底警探阿龙！” “刚才已经认识了。阿龙！谢谢你及时出手相救！”陈卫彬握着阿龙的手说道。 “都是警察，别客气！我们也要谢谢你呀！”阿龙回应道。 “阿龙，鲁智洗钱的证据掌握了多少？”赛哈问道。 “幸好有陈支队长他们。”阿龙就把鲁智窃听的事情，以及刚才发生的情况简单汇报了一遍，接着说道，“现在，我们已经掌握了鲁智洗钱的整个流程，接下来再仔细查他的往来账户，再加上他刚才的蓄意谋杀，一定可以重判！” “阿龙辛苦了！陈支队长也辛苦了！你们配合得不错！”赛哈赞扬完，继续说道，“这个鲁智十分狡猾，我们盯了他很久，每次都被他赖掉了。陈支队长是我们的福星啊，一到马来西亚，我们就抓获了鲁智，我看他这次在劫难逃！” 三人正在说话的时候，一辆加长型的黑色高级轿车驶了过来，停在了警车旁边。副驾驶位置下来了一个年轻男子，打开了后面的车门，然后，一个拄着金色龙头拐杖的长者从车上下来。 赛哈看到后，对陈卫彬说道：“陈支队长，我过去一下。” 赛哈说完，朝长者走了过去。长者此时也看到了赛哈，便朝赛哈这边走来。 阿龙看了看那个长者，对陈卫彬说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云上赌场的大老板周都云。” 赛哈和周都云握了握手。 “赛哈局长，一接到您的电话，我马上就赶来了！”周都云说道。 赛哈笑着说道：“周老板，这深更半夜都还打扰您，真不好意思！” “赛哈局长客气了！应该的。”周都云回应道。 “阿龙！”赛哈转头对着阿龙喊了一声，“你把有关鲁智的情况给周老板通报一下。” “是。”阿龙立即跑了过去，站在赛哈和周都云的旁边，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情况。 “这个混蛋！”周都云听完后，十分生气，一边用龙头拐杖敲着地面，一边骂道。 “周老板，今天这件事情，是中国公安部联系我国警察总部，再通知到我这里的。我想，您是赌场的大老板，应该告诉您一声。只是，我也不知道事态会有这么严重！” “鲁智在哪里？带我过去！”周都云气愤地问道。 “在那边！”阿龙说完，带着周都云和赛哈朝鲁智走去。 三人走到了鲁智面前。跪着的鲁智抬起头来，一看是周都云，非常害怕，怯生生地说道：“叔叔……” “别叫我！我不是你叔！”周都云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了鲁智的脸上，“你这个混蛋，简直是家族的败类！竟敢背着我干这些犯罪的勾当！”说完，又是几记耳光。 周都云打完鲁智，转身对着赛哈说道：“赛哈局长，你们公事公办，不要给我面子，我最恨手下的人瞒着我干坏事！” 周都云说完，与赛哈打了声招呼，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朝黑色轿车走去。 送走了周都云，赛哈和阿龙走到了陈卫彬旁边。 赛哈说道：“陈支队长，你在马来西亚期间，就由阿龙负责协助你，你有什么安排，直接给他说就行了。下午两点钟，麻烦你到警察局来作个笔录。” “好的。麻烦赛哈局长了！”陈卫彬回应道。 阿龙送走了赛哈，对陈卫彬说道：“陈支队长，我送你回酒店吧。” “不！麻烦你送我去医院吧。” “医院？”阿龙问道。 “就是刚才救护车把我那受伤的兄弟送去的医院！” “好的。我马上去找一辆车。”阿龙说完，便找车去了。 陈卫彬四周看了看，没有看到朱强，便大声喊道：“朱强！朱强！” “我在这里！”朱强正蹲在二十米外的地面上，双手抱着膝盖哭泣，听到陈卫彬喊他后，便站了起来。 陈卫彬走了过去，拍了拍朱强的肩膀，说道：“走，我们进屋去拿东西！” 朱强“嗯”了一声。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屋里，只见马来西亚警察正在现场勘查。陈卫彬上前给警察说明了情况，便和朱强一起收拾东西。陈卫彬把自己和魏希的东西装进了裤兜里，朱强把他自己的东西装进了包里，然后两人走了出来。 两人站在门口。陈卫彬说道：“朱强，从此时此刻起，你必须一直在我身边！恕我直言，你不要想着逃跑，你根本逃不了！再说了，这里是云上赌场，是鲁智的地盘，鲁智已经出事了，他的那些手下很快就会知道是你出卖了鲁智，他们非杀了你不可，所以，你在身边反倒更安全！现在，你把你的两部手机都交给我，你有电话时我会给你。” 朱强一脸茫然地看着陈卫彬，但还是慢慢把两部手机递了上去。 陈卫彬也知道，朱强的心里很复杂，这几个小时，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一个几十亿资产的富翁瞬间打回原形，是难以接受，再加上刚才，要不是魏希舍身相救，他可能已经死了。他要在很短的时间承认这一切，真的好难！ 陈卫彬接过手机，看着朱强，继续说道：“我知道你需要时间来接受现实。但是，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配合警方调查，争取更大的立功表现，你才有机会从轻判决！对于余倩倩的事，我不能欺骗你，她已经涉嫌两起故意杀人罪和洗钱罪，那是重罪。目前，澪江公安正在全力缉捕她，天网恢恢，她躲不了多久，抓住她只是时间问题！” 朱强抽泣了一下。 “到时，余倩倩被重判，你和她的儿子怎么办？孩子才三岁，那么小，谁来照顾他？你是孩子的亲生父亲，你要尽到你的责任，保护他，教育他。朱强，你现在帮警方做得越多，你和你儿子的团聚才会越快！你知道吗？”陈卫彬语重心长地劝慰道。 “陈支队长，我……我听您的，谢谢您帮我！还有魏警官，刚才要不是他，我都已经……”朱强抹了一下眼泪说道。 这时，阿龙走了过来，告诉陈卫彬和朱强车已经找好了。然后，三人上了车，直接赶往了离赌场三十公里外的医院。 到了医院，陈卫彬和朱强下了车，焦急地跑去了抢救室。抢救室门口的护士拦住了陈卫彬两人，说魏希正在抢救中。 陈卫彬和朱强只好坐在了抢救室外的椅子上。 第一百一十一章 心如悬旌 看着抢救室的大门，陈卫彬心如悬旌。魏希千万不能有事啊！他还是小伙子，马上就要结婚了，他要是有事，自己怎么给他的家人和女朋友交待呀！如果可以换，陈卫彬宁愿里面的人是自己！ 想着想着，两行热泪顺着陈卫彬的脸颊流了下来。在陈卫彬的内心深处，充满了内疚之情，身在异国他乡，他觉得自己放松了警惕，轻视了对手，把自己和队友陷入了极度危险的境地，魏希更是受如此重伤，生死未卜。作为一个从事刑侦工作多年的老警察，陈卫彬认真反思着自己，觉得自己的行事还是鲁莽了一些，特别是最近，三番五次遇险，虽然最后都逢凶化吉，但却都是踩着钢丝过来的，中间稍有差池，自己和队友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陈卫彬擦了擦眼泪，对朱强说道：“我出去一下。” 陈卫彬说完，走出了医院，对站在医院广场上等着他们的阿龙说道：“阿龙警官，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守着我兄弟，你下午直接来医院接我去警局作笔录吧。” “陈支队长，你也是一夜没有休息了，你不回酒店吗？” “不回了。我兄弟还在里面，我陪陪他！” “那……好吧。”阿龙说完，与陈卫彬打了声招呼便开车离开了。 站在空旷的医院广场上，陈卫彬仰头看了看夜空，繁星点点，一切是那么的安静，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陈卫彬深深吸了一口气，从裤兜里掏出了自己和魏希的手机。 陈卫彬先看了看魏希的手机，只见魏希的手机屏幕上有一个大洞，估计是被刚才的流弹打着了。陈卫彬试着开了一下机，但手机没有丝毫响应，看来是真被打坏了。还好，魏希在酒吧外面的时候，已经把录音传到了刑侦支队的云上了。 接着，陈卫彬便打开了自己的手机。开机后，一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了。这会儿是不是应该把情况向陶春强报告一下？只是，这个时间不知道他休息了没有？ 陈卫彬正想着是否给陶春强拨过去，手机突然响了，是陶春强打来的。 “陶局。”陈卫彬接通了电话。 “卫彬，你可算开机了！我们都很担心你！”陶春强焦急地说道。 陈卫彬的鼻子抽泣了一下，说道：“对不起！陶局！” 陶春强听到了陈卫彬的抽泣声，忙问道：“卫彬，什么对不起？出什么事了？” “魏希被子弹打中了，受了重伤，正在医院抢救！” “啊？高局、费局这会儿都在分局刑侦支队的监控室里，我把手机的免提打开，你赶快说说什么情况？” 原来，高明昊在接到陶春强的电话后，立即与公安部领导取得了联系。人命关天，高明昊请求公安部协调马来西亚警方，让马来西亚警方特事特办，不按常规程序审批，先救人再说！联系好后，高明昊还是不放心，就直接来了分局技侦支队的监控室。费远达在接到陶春强的电话后，觉得情况紧急，也是立即赶到了监控室。 朱强的国内的那个手机号码在通话时，陶春强在监控室里还能了解到现场情况，但手机被鲁智挂断后，陈卫彬和魏希的手机因为关机无法联系，陶春强对后面的情况就不清楚了。高明昊和费远达赶到监控室的时候，朱强的手机已经挂断，两人只能听陶春强介绍之前的一些情况，对陈卫彬和魏希是否脱险非常着急，也就和陶春强一起在监控室里等着。 陈卫彬得知三位领导都在监控室里等着他的消息，心里一阵感动，便把从酒吧里和朱强谈话开始，一直到现在自己在医院的整个情况，向三位领导作了详细的汇报。 高明昊听完陈卫彬的汇报后，说道：“我先说说我的想法，等会儿你们再补充。” “是。”费远达和陶春强说道。 “接下来，我们马上得做几件事。第一件事，远达，你马上在全市发布对余倩倩的通缉令，发动群众，全城搜捕。” “是。”费远达答应道。 “第二，卫彬在医院那边照顾好魏希，有什么情况及时报告。同时，春强，分局再从刑侦支队里派两个同志，搭乘最快的航班去马来西亚，到医院去替换卫彬照顾魏希。” “是。”陶春强和陈卫彬答应道。 “第三，卫彬，你继续加强朱强的思想工作，一定要让他和你一起尽快回澪江自首，协助我们抓捕余倩倩。余倩倩已是惊弓之鸟，我担心时间长了，这只鸟就要飞了！” “是。”陈卫彬答应道。 “第四，我马上联系高书省警方，请他们配合，加强对久仁乡缅度村的监视，以防余倩倩秘密将钱运走。同时，春强，你立即派人去缅度村里仔细查看，务必要把那些钱找到。” “是。”陶春强回应道。 高明昊说完，看了看费远达和陶春强。 “高局，我提一个建议。”陶春强说道，“卫彬用朱强的手机与余倩倩通话时，余倩倩使用的号码是一个固定座机号码，我们无法定位。我想早上上班后，立即派人去通信部门查询那个座机号码的地址，说不定余倩倩就在那里。” “好！可以试一试！”高明昊点了点头，接着对着手机说道，“卫彬！” “高局，我在。”陈卫彬回答道。 “你抓紧时间在马来西亚善后，等刑侦支队的同志一到，你就马上带着朱强回来。如果朱强……”高明昊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果朱强不配合，就把他绑回来！” “是。” “好吧。先就这样了，大家都休息吧！”高明昊一边说，一边挥了挥手。陶春强便挂断了电话，接着各自都回去了。 陈卫彬接完电话，回到了医院抢救室外的椅子上，看到朱强正坐在那里低着头，双手蒙脸，浑身颤抖。 陈卫彬拍了拍朱强的肩膀，说道：“朱强，跟我一起回澪江吧！” 朱强把双手放了下来搭在膝盖上，看着陈卫彬。 第一百一十二章 思想工作 陈卫彬见朱强还有些犹豫，便开始给朱强谈人生，讲法律，摆道理。朱强静静地听着，时不时问一些问题，陈卫彬都一一耐心解答，但是，朱强始终还是没有答应一起回澪江。 一个小时后，差不多早上六点钟了，陈卫彬手机响了，是陶春强打来的。陈卫彬一边往医院广场上走，一边接通了电话：“陶局。” “卫彬，我已经安排好了，从二大队谢志航那里派了两个人过来。他们的机票已经买好了，今天上午出发，估计晚上十点左右能到，到时他们会和你联系的。”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搭乘明天凌晨的航班回澪江了，估计明天下午就能回到支队。” “也好，那你就辛苦一下！还有，按照高局长的指示，朱强那边的思想工作要抓紧，务必把他一起带回来！” “是。”陈卫彬突然想到一个事情，继续说道，“陶局，我想请您与独章县公安局协调一下，让当地派出所的同志，去一趟朱强的父母家里，给他父母讲明情况，让朱强的父母给朱强打个电话，动员他回澪江自首！” “嗯，这倒是个好办法。我来办！”陶春强说完，挂断了电话。 天色渐渐变白了。陈卫彬回到了抢救室门口，只见医生、护士还在不停地进进出出，忙碌着抢救工作。魏希的情况怎么样了？陈卫彬从来没有感觉到时间是如此的漫长。 陈卫彬挨着朱强坐了下来。 这时，陈卫彬裤兜里的朱强的其中一部手机响了，陈卫彬掏出来一看，是一个国内的手机号码打来的，但没有标注姓名，便问道：“是谁？” “这部手机里装的是马来西亚的号码，除了余倩倩，没人知道。” “你先接，把免提打开。如果是余倩倩打来的，你就说我和魏希已经被鲁智杀死了！”陈卫彬说完，把手机递给了朱强。 “这……好吧。”朱强接过手机，同时接通了电话，“喂！” “是我。情况怎么样了？陈卫彬他们死了没有？”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道。 果然是余倩倩！ “都死了！鲁智把他们两个都杀了！” “你……你没事吧？”余倩倩问道。 “我没事！鲁智把我放了的。” “我一直没搞懂，陈卫彬他们是怎么知道你在马来西亚的？” “这个……我也不知道！”朱强看了一眼陈卫彬说道。 “还有，你当时怎么用国内的那个号码打给我？我不是告诉过你，那个号码要在非常紧急时才用吗？” “这……”朱强不知怎么回答。 陈卫彬马上凑到朱强的耳边，悄悄说道：“就说马来西亚的号没有打通。” 朱强点点头，接着说道：“我开始是用马来西亚那个号打了的，但是打不通。当时不是情况非常急嘛，我才用国内那个号打的。” “哦，是这样！先不管这些了，反正陈卫彬他们已经死了！” “那……我账上的那二十五亿，要转给鲁智吗？”朱强问道。 陈卫彬看着朱强，想不到他还挺能装的。 “先不转，尽量拖！鲁智他自己也担心出事，暂时不敢把你怎样，等我把剩余的钱运到赌场再说。另外，你抓紧在赌场把余下的一点钱洗完，我这边准备好了再告诉你。”余倩倩说完，挂断了电话。 陈卫彬把朱强手里的手机拿了过来，迅速记录下了那个号码。接着，陈卫彬把那个手机号码通过微信发送给了陶春强，请他对那个号码实施技术监控。 “陈支队长，这事恐怕瞒不了多久。她打鲁智的电话去核实，但又打不通，她会起疑心的。”朱强说道。 “能瞒多久是多久！”陈卫彬想的是，如果余倩倩知道自己并未被鲁智灭口，那她极有可能会放弃缅度村的那五十亿，想法设法逃跑，以后就不好抓了。因此，自己一定要抓住余倩倩不知实情的这个空档期，全力缉拿她。 “那……好吧。”朱强说道。 这时，陈卫彬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问题。余倩倩为什么一直没有去把钱运走？那五十亿，应该是周元良死亡之前就已经运到缅度村里去了的，那么，余倩倩转移那些钱的最好时机，是在周元良死亡之前，或者是在周元良刚死不久她还没有被警方盯上的时候。然而，这两个时间段她都没有选择，看来，这中间还有另外的重要因素制约着她，使得她运不了钱，她一定是在等什么！ 过了一会儿，陈卫彬回过神来，问道：“朱强，当时在鲁智的办公室里，你打给余倩倩的电话是一个固定座机号码，怎么回事？” “这……我也不知怎么说。”朱强停顿了一下，说道，“是余倩倩给我说的，她让我找她时只能打座机号码！” “哦？这就奇怪了，她打给你时，用的又是手机号码！”陈卫彬一时也想不通这个问题，看着朱强问道，“你问过她是什么原因没有？” “我……我问过……她……她不说。”朱强躲开陈卫彬的目光，低着头回答道。 陈卫彬隐隐觉察出，朱强一定还有些事情不愿意说。昨天晚上在酒吧喝酒时，朱强不知道自己和魏希的身份，没有防备，再加上喝醉了酒，放开了，说了很多事情。但此时情况很不一样了，朱强在自己面前，是一个犯罪嫌疑人，随时考虑到自己所说的会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自然多了很多顾虑。 椅子对面墙壁上的挂钟，显示时间到了早上八点。这时，朱强的手机又响了，但手机响铃和刚才的那个不一样，这次不是马来西亚那部手机。陈卫彬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来电显示标注着“爸爸”。 “朱强，是你爸爸！这张卡是国内的吧？”陈卫彬马上反应过来，应该是独章县公安局的同志已经做通了朱强父母的工作，他们打电话来劝朱强的。 “是我爸打来的！他们出什么事了？会不会是余倩倩把我识破了，她要……”朱强很是担心，看着陈卫彬，希望陈卫彬把手机给他。 第一百一十三章 回澪江 陈卫彬看出了朱强的担忧，假装什么事都不知道，把手机递给了朱强，说道：“接吧。还是把免提打开。” “爸，家里出什么事了吗？”朱强着急地问道。 “强儿，家里倒没出什么事。我听说你出事了。” “您听谁说的？”朱强疑惑地问道。 “是派出所的警察同志告诉我们的。他们刚才到家里来了，说你现在人在马来西亚，几个小时前，你还遇到了生命危险，全靠一个澪江的警察救了你，听说人家还因为救你而受了重伤！是这样吗？” “是……是的！”朱强回答道。 “那……救你的那个警察呢？他现在怎么样了？”朱强的爸爸着急地问道。 “他……还在抢救！爸，派出所的警察还说什么了？” “他们说你犯了罪，但也说了，你不是主犯，不是很严重。他们给我和你妈说了，只要你配合警方立功，法院可以判轻些！强儿啊，你一定要配合警方啊！” “爸……” “我们全家都是老实人，你是朱家的独苗，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人家澪江的警察为了救你，命都不要，到时我和你妈一定要去好好感谢人家，保了你一条命！做人要讲良心，要知恩图报，不能做那种无情无义之人啊！” “爸……”朱强开始低声抽泣起来。 “强儿啊，你要好好表现，就算你坐牢了，我们也会等你出来的。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过平常日子，不是我们的，我们不要！”电话那头，朱强的爸爸也哭了起来。 “爸……”朱强泣不成声。 “强儿，我是妈妈！”朱强的妈妈也抽泣起来，说道，“我没什么文化，说不出什么道理。我和你爸一样，不奢求你大富大贵，只求你平安！你可一定要听警察的话呀！” “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让你们担心了！”朱强嚎嚎大哭起来。 “强儿，知道错了就要改！我和你爸，等着你回来！” “妈……爸……我一定好好改！我挂了！”朱强已经说不下去了，便挂断了电话，低下头，哭着把手机递给了陈卫彬。 陈卫彬接过手机，拍了拍朱强的肩膀，说道：“我真羡慕你，有这么好的父母！你是澪江崽儿，敢作敢当，你可不要让他们失望啊！” 朱强抹了抹眼泪，抬起头来，说道：“陈支队长，我决定了，和您一起回澪江自首吧！” “好！你把你的身份证号码告诉我，我马上让同事给我们订机票！”陈卫彬说完，接着给刑侦支队的内勤张鹏打了个电话，让张鹏订两张明天凌晨一点从吉隆坡回澪江的机票。 又是两个小时过去了，魏希的抢救工作已经进行了六个多小时，时间已经到了上午十点钟。 这时，一个医生走出了抢救室，看到坐在椅子上的陈卫彬和朱强，问道：“你们谁是里面中国人的家属？” “我是。”陈卫彬答应道，迅速跑到了医生面前，朱强也紧跟了上去。 “伤者的身体素质很好，再加上送医及时，已经抢救过来了，没有生命危险！”医生说道。 “谢谢医生！谢谢你们！”陈卫彬如释重负，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握着医生的手不停地感谢道。 “只是……”医生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伤者右肺中弹，失血过多，还处于昏迷状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医生，我能进去看看吗？”陈卫彬焦急起来。 “现在还不行，我们还在观察！等情况稳定了，我们就把伤者从抢救室转到普通病房，那时你才能探视。”医生说完，就离开了。 陈卫彬赶紧拟了条魏希脱离生命危险的信息，发给了高明昊、费远达和陶春强。然后，陈卫彬和朱强出了医院，在外面的小店草草吃了点东西，又回到了抢救室门外的椅子上，等着魏希的消息。 下午一点半，阿龙驾车来到了医院。陈卫彬、朱强和阿龙一起去了警察局，作了笔录。然后，阿龙带着两人在外面吃了晚饭，便开车把两人送回了赌场的酒店。等两人收拾好东西，阿龙又把两人送到了医院。 此时，魏希的情况已经稳定，医院把他转到了普通病房。陈卫彬和朱强来到了魏希的病房，只见魏希正躺在病床上，全身都是医学仪器的传感器，仍旧未苏醒。 陈卫彬坐到了魏希的病床边，看着昏迷着的魏希，陈卫彬的双眼噙满了泪水。 “魏希！师弟！你能听到吗？”陈卫彬握着魏希的手，哽咽着问道。 魏希没有丝毫的反应。 陈卫彬擦拭了一下眼睛，说道：“魏希，鲁智和他那些手下都已经被马来西亚警方抓获了！开枪打伤你的那个混蛋，也被我击毙了！你救下的朱强，他也同意跟我一起回澪江，帮助我们抓获余倩倩。” 朱强也走到了魏希的病床旁边，说道：“魏警官，谢谢您的救命之恩！您可一定要醒来呀，我还要当面向您致谢的！” 这时，陈卫彬的手机响了，是二大队的警察宋德刚打来的，便接通了电话。 “陈支队，我是宋德刚。我们两个已经到达吉隆坡机场了，马上打辆出租车过来，您把您的定位发给我一下。”宋德刚说道。 “德刚，你们辛苦了！我马上发给你。”陈卫彬说完，通过微信把位置发给了宋德刚。 晚上十点二十分，宋德刚两人到达了医院，与陈卫彬见了面。陈卫彬给两人嘱咐了一番，便和朱强搭乘宋德刚他们来医院的那辆出租车，直接赶往了吉隆坡机场，搭乘飞机返回了澪江。 飞机到达澪江机场时，已是上午十一点。张鹏开车到机场接到了陈卫彬和朱强，直接回到了中城区公安分局刑侦支队。 陈卫彬带着张鹏和朱强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对朱强说道：“朱强，你现在是犯罪嫌疑人，本来我们应该把你放到分局看守所去，但你同时又是我们的证人，而且我们下一步的侦查工作还需要你的帮助，我就把你暂时安置在支队里住下，我派两个警察照顾你。你能理解吧？” “我懂。谢谢陈支队长！”朱强点了点头。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中奖一百万 陈卫彬说的照顾，其实就是看守。如果把话说得太直白，担心朱强心里有负担，便选了一个相对容易接受的词语。 “张鹏。”陈卫彬转头说道，“你在支队里找个单间给朱强住，再买些生活日用品，好好对他。” “是。”张鹏一边回应道，一边出去安排了。 “朱强，你那两部手机，我们随时保持开机状态，我等会儿交给照顾你的两个警察暂时替你保管，一旦余倩倩打电话过来，你就接，随便敷衍几句就行了，但千万不要引起余倩倩的怀疑。”陈卫彬说道。 “好的，我都听您的。”朱强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张鹏回到了办公室，接着便带着朱强出去了。 这时，副支队长袁青进来了，说道：“陈支队，您回来了！” 两人握了握手，寒暄了几句。陈卫彬把朱强的两部手机交给了袁青，让袁青安排两个警察把手机看好，一旦有电话进来，就交给朱强接听。 袁青点了点头，一边接过手机，一边说道：“陈支队，有件事情，我想还是给您报告一下。” “哦？什么事？” “您还记得沙石巷的王桂琼吗？”袁青问道。 “王桂琼！我记得，就是撞死律师廖仁刚的那个肇事司机徐长平的老婆。” “就是她！从您出差的那天起，这四天里，那个王桂琼天天早上都来支队找您。” “哦，是嘛？她说什么事了吗？”陈卫彬诧异地问道。 “我每次都接待了她的，说您出差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问她有什么事，她不说，她说她要当面给您讲。”袁青也很疑惑。 “是这样啊！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袁青出了办公室，陈卫彬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支烟。 陈卫彬与王桂琼一共见过两次面，一次是去她家里询问情况，另一次是抓捕越南杀手的时候。她该不是来感谢上次在沙石巷救了他们母子俩的事吧。但又不太像，那天在现场，她和孩子已经表示感谢了，而现在，她连续四天都来找自己，还要当面给自己说，一定有其他的事情。 陈卫彬想着想着，觉得还是最好马上去一趟王桂琼的家里，了解一下具体情况。陈卫彬一看墙上挂钟的时间，已是下午五点，便立即出了支队，在门口招呼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沙石巷王桂琼的家里。 陈卫彬来到了王桂琼的家门口，敲了敲门。 王桂琼打开了房门，一看是陈卫彬，急迫地说道：“陈支队长，是你呀！请进！” “听说你这几天都到支队去找我，有急事吗？”陈卫彬一边走进屋里，一边说道。 “叔叔好！”王桂琼的儿子正在写作业，看到陈卫彬进了屋，抬起头喊道。 陈卫彬走到孩子跟前，看到王桂琼已经给孩子买了个明亮的台灯，摸了摸孩子的头，说道：“做作业呀！” “嗯。”孩子笑着回答道，继续写作业了。 “陈支队长……”王桂琼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是有什么困难吗？”陈卫彬看到王桂琼有些激动，问道。 “没……没有！” “我有个熟人创办了一家慈善基金会，是专门帮扶孤儿的。我正准备去问问她，像你家里的这种情况，能否纳入基金会的帮扶范围？”陈卫彬突然想起了童小瑾的好景慈善基金会，便想是否能帮助一下王桂琼母子。 “这……不……不用了！太麻烦你了！我们已经非常感谢你了！上次你们给了钱，你看，这个台灯都是用你们的钱买的！”王桂琼抹了抹眼泪，指了指台灯，继续说道，“还有，那次还是你们救了我们母子的命！” “我这是在为孩子考虑，成不成还不知道，我试试看！谁家又没有困难呢！”陈卫彬看着孩子，感叹道。 “谢……谢谢！陈支队长……有件事情，这两个多月来，我一直都……” “哦？”陈卫彬有些疑惑。 “我……我对不起你们……”王桂琼突然哭泣起来。 “别着急，慢慢说，出什么事了？”陈卫彬关切地问道。 “我本来应该早点给你说的，结果拖到了现在。”王桂琼叹了口气。 “到底出什么事了？” “徐长平死后的第二天，我在收拾他的遗物的时候，在衣柜的最底层，发现了他写给我的一封信和一张存折。”王桂琼一边说，一边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和一张存折，把信递给了陈卫彬。 陈卫彬接过信来，看了看。 “桂琼，如果你看到这封信时，说明我已经死了。我的病已经治不好了，医生说我活不了多久了！为了给我治病，已经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还欠了不少的债。我死后，你和孩子今后还怎么过啊！一想起你们，我的心里就非常难受！我不想再拖累你和孩子，我决定先走了，如果你不嫌弃我，我希望来生还和你做夫妻。原谅我！我生前买彩票中了一百万的奖金，我已经存在这张存折上了，密码是你的生日。你和孩子一定要好好生活，把孩子教育成才！永别了！徐长平。” 陈卫彬看完了信，眉头紧锁。 “这就是那张存折！”王桂琼把存折递给了陈卫彬。 陈卫彬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张崭新的存折，上面的数字的确是一百万！ “你去银行查过吗？”陈卫彬问道。 “查过了，里面真的有一百万！和存折上的数字是一样的，当时就把我吓懵了！”王桂琼吃惊地说道。 陈卫彬闭了一下眼，回忆道：“这个存折开户的时间，我记得没错的话，是在徐长平出事的前三天吧？” “是的。我也看了看时间，就是那几天。”王桂琼肯定地说道。 “徐长平该不会真的中了一百万吧？”陈卫彬看着王桂琼。 “这个……我从来没有听他说过。要中一百万，好难好难！我……不太相信。如果……他要是真中了，他可以直接给我和孩子说的，哪用得着这么神神秘秘的。”王桂琼说道。 “这样……我打个电话问问，万一徐长平真的中了一百万呢？”陈卫彬说完，掏出手机，找出了民政局的朋友张丰的手机号码拨了出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银行存折 电话接通后，陈卫彬说道：“张丰，是我。” “大侦探，什么事？”张丰问道。 “你帮我查一查，两个多月前，有没有人买彩票中了一百万？” “我们民政这边管的是福彩，可以查的。但体彩是体育部门管的，我这边查不了。” “你就帮我一起问问吧，我又不认识体育部门的人。” “好吧。大忙人！等会儿我打给你。”张丰说完，挂断了电话。 一刻钟后，张丰打来了电话：“两边我都问了，两个多月前，不管是福彩还是体彩，都没有人中一百万的。” “你确定？”陈卫彬问道。 “当然确定了！人家是在电脑系统查的，绝对没有问题。而且，我还把时间范围都扩大了，查了最近半年的，这样更保险一些，免得有遗漏！”张丰肯定地说道。 “哦。那谢谢了！”陈卫彬说完，挂断了电话。 陈卫彬看着王桂琼，说道：“我刚才问了一个朋友，查清楚了，两个多月前，还真没有人买彩票中了一百万！” “是啊！我就觉得……他哪有那么好的运气呀！”王桂琼若有所思地说道。 陈卫彬知道，王桂琼对徐长平中奖的事一直非常怀疑，但还是抱有那么一点希望，刚才张丰的电话，彻底断绝了王桂琼的念想，王桂琼的心里多少有些失落，目前状况的她，真的很需要钱。 “虽然这钱不是买彩票中奖的，但也有可能是徐长平通过其它渠道，比如说是找别人借的，只是不方便给你说。你本来可以把这些钱留给自己家里用，为什么要找我说这个呢？”陈卫彬问道。 “陈支队长，其实……我也矛盾了好久！”王桂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哦？” “我们家现在是很穷，我的确非常需要钱。但是，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对劲，这钱来路不明，我用起来害怕。这两个多月来，我天天把存折压在枕头下，觉也睡不着，这笔钱反倒成了我好大一块心病。”王桂琼摸着胸口说道。 “你是觉得这钱有问题？”陈卫彬问道。 “这倒不好说。我是一个妇道人家，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上次是你救了我们母子俩，我只信任你！”王桂琼看着陈卫彬说道。 徐长平的这笔钱到底从何而来？陈卫彬心里也没有底。虽然陈卫彬对徐长平醉酒肇事撞死廖仁刚的事，一直都有些怀疑，但因为案子发生在北城区，而且北城区的交警已经做出了结论，同时，北城区分局刑侦支队当时还查了徐长平的电话记录和银行卡记录，并无异常，也已经下了徐长平自杀的结论。因此，就算自己有所怀疑，但没有证据，也只能是怀疑而已，根本无法启动侦查程序。 对呀，徐长平的银行卡记录不是没有异常吗？陈卫彬一惊，赶紧仔细查看了一下存折上的名字，就是徐长平呀。 怎么回事？陈卫彬把存折拿到了明亮的台灯下，又仔细看了看名字，这才发现名字中隐藏着的端倪。“徐长平”这个名字是打印的，但中间的那个“长”字有点不对劲，是有人在字上做了手脚，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原来，那个“长”字，其实是个“卡”字，是有人把卡字的右上方的横改成了撇，把右下方的点改成了捺，还在下边的竖的下方加了一个勾，这样一来，便把“卡”字变成了“长”字。 陈卫彬倒吸了一口气，顿时警觉起来。 “徐卡平！”陈卫彬自言自语道。 王桂琼和她的儿子听到陈卫彬在说话，同时看着他。 “叔叔，我叫徐卡平！”王桂琼的儿子说道。 “啊！是你呀！”陈卫彬惊了一下，说道，“孩子，你两个多月前，是不是和你爸爸一起去过银行？”陈卫彬急迫地问道。 “去过，是爸爸带我一起去的。当时，银行的阿姨还问我是不是徐卡平。” “那天，你爸爸是不是带了一个大包？”陈卫彬问道。 “嗯。我看到了的，爸爸是带了一个包。” 陈卫彬突然一下子明白了。徐长平是以自己儿子的名义，在银行办了存折，然后再把钱存上去的。把“卡”字改成“长”字，肯定也是他做的。 徐长平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要隐藏什么？徐长平自杀时，却碰巧撞死了良栋集团的律师廖仁刚，这本来就很蹊跷，现在，再加上徐长平把钱存在自己儿子的名下，更是值得怀疑。 看来，这一百万绝对有问题！徐长平是担心自己暴露，不敢把钱存在自己的名下，而是存在了自己儿子的名下，一个小孩子自然不会引起大家的关注。但是，如果把钱存在儿子名下的事情被王桂琼知道了，王桂琼一定会怀疑钱的来路，真要是正大光明得来的钱，何须遮遮掩掩？无奈之下，徐长平便故意修改了存折的名字。 “王桂琼，你相信我吗？”陈卫彬问道。 “我相信！” “那就这样，你先把存折放在我这里，我到时一定给你一个答案。” “这样也好！把存折交给你，我心里反倒踏实了！”王桂琼舒了一口气。 “行！那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你打我电话吧，不用跑到支队来！”陈卫彬说完，与王桂琼互留了手机号码。 陈卫彬走出王桂琼家，马上给陶春强打了电话，想把徐长平这一百万的事报告一下。陶春强说他正在费远达的办公室，让陈卫彬迅速赶到了费远达的办公室去。 陈卫彬立即打了个出租车，赶到了分局，来到了费远达的办公室，陶春强也在那里。三人寒暄了几句，陈卫彬便把在王桂琼家里发现的情况详细汇报了。 费远达和陶春强听完汇报后，沉默了一会儿。 “卫彬，你的想法呢？”费远达问道。 “北城区分局的交警和刑侦部门都已经做了结论，我们又不能跨区办案，我想，就针对廖仁刚和徐长平，实施外围调查。”陈卫彬说道。 “好的，我同意！这事就先这么办。”费远达接着看了看陶春强，继续说道，“春强，卫彬回来了，你把有些事情说一下，算是移交给卫彬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呼叫转移 “是。”陶春强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已经在全市发布了对余倩倩的通缉令，发动群众，全城搜捕。同时，按照高局长的部署，我安排了四大队大队长吴臻杰，由他带一个同志去高书省景康县久仁乡缅度村，去查找余倩倩藏钱的地方，这会儿……他们应该到了吧。” “好！行动很快！”费远达说道。 陶春强继续说道：“另外，我今天上午派人去了通信部门，查到了朱强打给余倩倩的那个固定座机的地址，是位于西江区城乡结合部的一套居民房屋。接着，袁青申请了搜查证，带队去了那套房屋。他们敲了半天门，但是没有人答应。然后，袁青他们就找了个开锁匠进了屋，但发现里面根本就没有人，也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没有人？”陈卫彬问道。 “是的。虽然里面没有人，但是听袁青说，那部座机电话就安装在客厅里。袁青还当场试了试，用座机拨打了他自己的手机，手机的来电显示上，就是朱强打给余倩倩的那个号码。” “哦？难道余倩倩接完电话就跑了？”陈卫彬很是疑惑。 “这还不清楚。后来，袁青通过房管部门查到了那套房屋产权所有人的姓名和联系方式，发现房主根本就不是余倩倩，而是一个叫敖效林的男子。袁青打电话去询问了房主敖效林，结果敖效林说，那套房子早在半年多前就已经租出去了。” “租出去了？”陈卫彬问道。 “是租出去了。而租房人，竟然是朱强！” “朱强！哪个朱强？”陈卫彬有些吃惊。 “就是和你一起从马来西亚回来的那个朱强！袁青他们通过户主，核对了租房人的身份证号码，确认就是朱强本人。”陶春强肯定地说道。 陈卫彬深吸了一口气，一种感觉越发强烈，朱强一定还对警方隐瞒着什么。 “还有，说来也奇怪了……”陶春强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卫彬发给我的余倩倩打给朱强的那个手机号码，在卫彬发给我的时候，我就马上安排技侦部门进行了追踪，但是，那个手机号码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无法定位！” “这怪我……”陈卫彬接过话来，“我当时应该在她通话的时候，就把号码发给陶局的。” “这也不怪你。这个余倩倩非常狡猾，应该是打完电话立马就关机了，就算当时能定位，也不一定就能抓住她。而那个手机号码的登记人，也很怪异，竟然也是徐杨林。” “啊！”陈卫彬睁大了眼睛。 “我们查了余倩倩那张手机卡的开户时间，和朱强使用的那个徐杨林的号码的开户时间是一致的，都在三年多前，也都在高书省景康县开的户！” 陈卫彬突然明白了，说道：“这么说来，当时余倩倩在用徐杨林的身份证办理手机卡时，一定同时办了两张以上！” “对！”费远达接过话来，“这个女人在三年多前，就已经在做一些掩人耳目的事情，如此看来，她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在做逃跑的准备了！” “我也认为是这样！”陶春强说道。 这时，费远达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便说道：“这会儿也晚了，大家都还没有吃饭，今天就到这里吧。卫彬，你忙了几天了，回家好好休息吧！” “是。”陶春强和陈卫彬同时答应道。 接着，三人一起出了分局，各自离开了。 陈卫彬打了个出租车，在车上给老婆方娇打了个电话，说自己马上回家，让方娇给他下碗面。这两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陈卫彬吃完面，实在太困了，一觉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一大早，陈卫彬开车到了支队，在食堂吃了早饭后便来到了办公室，叫来了袁青。 “我昨天听陶局说，你们已经去过余倩倩那个固定座机所在的出租房了？”陈卫彬问道。 “去过了，什么都没有发现！并且，从屋里的环境来看，很厚的一层灰，应该是有好几个月都没有人住了。我们也觉得奇怪，朱强明明打的就是那个固定座机号码，按理说里面应该有人的，怎么里面却一点痕迹都没有？”袁青有些疑惑。 陈卫彬拿出两支烟，递给袁青一支，自己点了一支，两人坐在沙发上。 陈卫彬盯着自己办公桌上的座机电话，自言自语道：“会不会是余倩倩把座机呼叫转移了？” “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呢？我马上派人去通信部门查一查。”袁青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安排人去了通信部门。 “我昨天下午去沙石巷找了王桂琼，她给我讲了一些徐长平的事情。”陈卫彬说完，便把昨天到王桂琼家里的情况给袁青介绍了一下。 “这么说来……廖仁刚被徐长平撞死，可能不是一起简单的交通肇事。”袁青说道。 “这样，你马上问问北城区刑侦支队，当时是谁来处理廖仁刚后事的。” “好的。”袁青马上联系了北城区刑侦支队。 袁青与对方通了一阵电话。五分钟后，袁青挂断了电话，说道：“我问了支队的小宋，他说了，是廖仁刚的前妻莫明蓉去处理的，他马上把莫明蓉的电话号码发给我。另外，小宋还说了一个细节，廖仁刚的手机里，把莫明蓉的名字存的是‘老婆’，他们正是通过这个名字才找到莫明蓉的。” “哦？不是前妻吗？”陈卫彬愣了一下，接着掏出了手机，拨通了张鹏的电话，把张鹏叫到了办公室。 “张鹏，你马上在内网上查一查一个名叫莫明蓉的女人的信息。” “是。”张鹏一边回应着，一边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袁青的手机“嘀”了一声，袁青一看，说道：“莫明蓉的手机号码发过来了。” 这时，张鹏拿了一张纸来到了陈卫彬的办公室，把纸递给了陈卫彬。 “实道明律师事务所。”陈卫彬自言自语道。 “莫明蓉也是一个律师？”袁青把头凑过去看了看那张纸。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天合路口 两人把莫明蓉的个人情况仔细浏览了一遍。 “袁青，你马上联系一下莫明蓉，看她现在有空没有。如果有空，我们两个去实道明律师事务所，找她问问情况。”陈卫彬说道。 “好的。”袁青立即拨通了莫明蓉的手机号码。莫明蓉接了电话，两人在手机里说了五六分钟，袁青挂断了电话。 “她答应了吗？”陈卫彬问道。 “答应了，她正在事务所上班。您看什么时候走？” “现在就走吧！你来开车。”陈卫彬说完，两人便出了刑侦支队。半小时后，陈卫彬和袁青一起到了位于北城区沿江路的天合路口，把车停在了天合路口东边的露天停车场里。 实道明律师事务所所在的那栋楼叫美亚楼，在天合路口的西边，与天合路口东边的露天停车场中间隔了一条马路。美亚楼是二十年前修建的商务写字楼，楼下的车库很小，只供楼里单位的部分员工停车。来楼里单位办事的人，只能把车停在天合路口东边的露天停车场，然后通过马路上的人行道，才能到达美亚楼。 “袁青。”陈卫彬站在天合路口的马路边上，指着马路上的人行道，问道，“这个位置，是不是廖仁刚被徐长平撞死的那个路口？” “天合路口！就在这里。”袁青肯定道。 陈卫彬看了看周围的情况，发现这条马路上的人行道两边并没有安装交通红绿灯，马路上人车混行，过往的车辆都避让着行人。在天合路口北边的不远处，是一座高架桥，陈卫彬放眼看过去，应该就是徐长平撞死廖仁刚后上的那座桥。陈卫彬又朝天合路口的南边看了看，那边应该就是徐长平货车的来车方向。 这时，袁青的手机响了。袁青给陈卫彬打了个手势，到一旁接电话去了。 两三分钟后，袁青挂断电话，走到陈卫彬旁边，说道：“陈支队，去通信部门的同志回话来了，如您所料，出租房里的那部座机，果然是呼叫转移了。而且，还是转移到余倩倩用的那个以徐杨林名字登记的手机号码上。” 原来如此！余倩倩用了一个障眼法！她用手机打给朱强时，朱强的号码是马来西亚的号码，而她的这个号码又无人知晓，这样一来，他们两个的通话就不会被警方监控。而朱强打给余倩倩时，余倩倩用的是固定座机号码，让人误认为余倩倩就在座机所在的房屋里，其实，余倩倩是把座机通话转移到了手机上，她本人根本就不在屋里。 “糟糕！”陈卫彬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急切地问道，“袁青，你们昨天进到出租屋后，在里面说了什么没有？” 袁青想了想，说道：“昨天……加上我，支队一共去了四个人。那个开锁匠打开房门后，我就让他走了。我们进屋后，因为屋里面没有人，我们就没有呆多久，只是四处看了看，在我的印象中，我们几人几乎没有说什么话。我用屋里的座机打了我的手机确认了座机的号码，然后，我们就离开了。” “那……”陈卫彬停顿了一下，说道，“我们还有机会！你马上安排人到那个座机号码所在的西江区的那套房屋那边去，并且，还要通知房主敖效林带着房门钥匙一起去！他们到达后，先不要进屋里去，在附近等一下我们。我们这边结束后，赶到那里去和他们汇合。” “是。”袁青答应道。 “对了，房主敖效林有那套房屋的钥匙吗？”陈卫彬问道。 “这个……我们昨天没有细问。” “先不管钥匙了。还有……”陈卫彬补充道，“你派去的人，一定要是昨天去的那几个同志。” “是。陈支队……”袁青有些不解地问道，“您是打算……” “我们这会儿先去与莫明蓉见面，等会儿车上再给你解释。”陈卫彬说完，带着袁青快步走向了美亚楼。 实道明律师事务所在美亚楼的六楼。两人搭乘电梯上了六楼，来到了事务所的大门口，在门边停住了。 袁青给莫明蓉打了电话，过了一会儿，一个三十五六岁穿着职业装的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您是莫明蓉律师吗？”袁青上前问道。 “我是。您是袁支队长？”莫明蓉问道。 “是的。麻烦您了！”袁青说完，向莫明蓉介绍了一下陈卫彬。 接着，莫明蓉把两人带到了事务所里面的一间会客室里，三人坐了下来。 “刚才袁支队长在电话里给我大概说了一下，有一点我不懂，廖仁刚的事情发生在北城区，而你们两位是中城区刑侦支队的，廖仁刚在中城区还有其它什么事情吗？”莫明蓉不解地问道。 “莫律师，打扰您了！其实，我们今天来找您，不算是正式的公事，是我们私人找您了解一下情况！”陈卫彬说道。 “是这样啊！我们上班很忙的，有几个案子马上就要开庭了，我正在忙着写答辩状。”莫明蓉的言语中透露出不太愿意的意思。 “那……莫律师，为了节约时间，我就开门见山说了。”陈卫彬看着莫明蓉说道。 “陈支队长请讲。”莫明蓉见陈卫彬很直接，勉强答应道。 “廖仁刚律师的死，我们怀疑另有隐情，可能死于谋杀，您……不想为他报仇吗？”陈卫彬慢慢地说道。 莫明蓉听完，非常吃惊，两眼直直地看着陈卫彬。 “当然，这只是我们的怀疑……”陈卫彬接着说道，“如果要得到证实，我们需要您的帮助！” “我只是他的前妻，对他的情况不是很清楚，我能帮什么呢？”莫明蓉回应道。 “莫律师，我听说，在廖仁刚的手机里，他把您的手机号码存的依然是‘老婆’。虽然你们已经离婚了，但是看得出来，他还是非常爱您的！”陈卫彬说道。 此时，莫明蓉低下头，两滴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莫律师，我还听说，廖仁刚的后事是您料理的！您……也是爱着廖仁刚的吧！”陈卫彬说道。 莫明蓉抽泣了一下，右手指捋了捋额前的头发，抬起头来，问道：“你们需要我怎么帮？” “谢谢您！廖律师生前的东西都放在哪里？我们想去看一看。”陈卫彬说道。 “他在南城区鱼家铺有一套房。他死后，我把从北城区交警支队领回来的遗物，都放回他的房子里去了。” “那……等您下班后，我们能去看看吗？” 莫明蓉看着陈卫彬，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好吧！” “那我们晚上八点到廖律师的房子那里去，您看行不行？”陈卫彬问道。 莫明蓉点了点头。 第一百一十八章 微型摄像头 陈卫彬、袁青与莫明蓉打了招呼后，便下了楼，走到了马路对面的露天停车场。袁青开着车，陈卫彬坐在副驾驶位置，直接往西江区的出租房奔去。 “陈支队，我们去出租屋干什么？”袁青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我觉得那间房里有东西！” “啊？什么东西？我们昨天仔细检查过，里面几乎是空的，根本就没人住，没有发现什么呀！”袁青回应道。 “那东西应该是在秘密之处，很难发现。”陈卫彬摸了摸额头说道。 “哦？”袁青十分不解。 “你想想看，半年多前，余倩倩自己不去租房，而是让朱强去给她租房，租好房后，她却根本没有去住。还有，朱强联系余倩倩时，余倩倩让朱强只能打座机号码，事实上，她却并不在座机所在的房屋里，而是把座机转移到了手机上。但是，余倩倩联系朱强时，却从未用过座机号码，而是用的手机号码，而且，她一打完电话就马上关机，完全无法追踪。” “的确是这样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余倩倩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折？尤其值得我们思考的是，余倩倩为什么让朱强联系她时，必须打固定座机号码？” “照您这么说，是很奇怪！” “我在想，余倩倩做的这一切，目的就是为暴露行踪后的逃跑作准备。我们已经发布了抓捕余倩倩的通缉令，但到目前为止，余倩倩在哪里，一直都是一个谜。西江区那套房的租房人是朱强，房主并不知道有余倩倩这个人，不会举报。余倩倩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也是无从追查。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固定座机成了线索，警方势必会去搜查座机所在的房屋，也就是你们昨天做的事！但是……” “但是什么……”袁青问道。 “如果余倩倩得知了警方进入了那套出租房，那么，就说明那个固定座机号码已经暴露，也就侧面证明了朱强已经被警方抓获，或者是被警方监控。余倩倩不是千里眼顺风耳，她如何才能做到不在屋里却又能得知警方进了出租屋？这中间的关键点，就在那套房屋里。我猜得不错的话，那套房间里一定有远程传输设备！具体是什么，我还不知道！” 袁青倒吸了一口气，说道：“您分析得很精辟。我们怎么做？” “等会儿，大家一起去出租房里演一出戏！把昨天你们去出租房的事，把它重新圆回来，以此打消余倩倩对朱强被警方抓获的怀疑！余倩倩要是知道我们已经抓获了朱强，再想抓她，就会更难了。”陈卫彬说道。 “是。听您的安排。” “你们昨天没有穿警服去吧？”陈卫彬突然问道。 “没有！您知道的，刑侦支队不穿制服的。” “我知道。我只是再确认一下。”陈卫彬说道。 一个小时后，陈卫彬和袁青到达了西江区的出租房附近。袁青停好车后，和昨天已经来过的支队警察取得了联系，得知他们和房主敖效林正在出租房的楼下等着，便带着陈卫彬赶了过去。 陈卫彬两人和他们碰面后，一行人便一起来到了出租屋的门口。 “你有房门钥匙吗？”陈卫彬问房主敖效林。 “有！” “能打开吧？”陈卫彬继续问道。 “能的！” 陈卫彬让敖效林先把门口上方的总电闸关了，让屋里彻底断电。然后，陈卫彬让敖效林打开了房门，一行人陆续进到屋里。 “大家一定要仔细查看，尤其是客厅，特别是一些隐蔽的地方。”陈卫彬一边进屋，一边嘱咐道。 大家开始在房屋里仔细检查。 一刻钟后，大家都说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 陈卫彬站在客厅里四处张望，自言自语道：“我们一定忽略了一些地方。” 这时，陈卫彬看到了墙上挂着的空调，发现空调的插头正插在旁边的插座上。 一间无人居住的房间，还把空调随时通电，什么意思？陈卫彬立即从餐桌旁搬了一把椅子，放到空调下面，两脚踏上了椅子，双手往空调盖板伸去。 袁青见状，立即上前扶住了陈卫彬的腰，以防陈卫彬摔倒。 陈卫彬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空调盖板。就在盖板打开的一刹那，陈卫彬赫然发现，就在盖板的里面，竟然隐藏着一个微型摄像头！ 陈卫彬一阵兴奋，仔细观察了一下。这种摄像头做工精细，应该是非常先进的产品，可以同时捕捉声音和图像，然后传送到一个接收装置上。这个摄像头就安装在空调的透明屏显处，刚好对着整个客厅，而摄像头的电源线，就连接在空调的电源线上！因为空调盖板上的屏显的覆盖，如果不打开空调盖板，根本看不到里面有一个摄像头。 “敖师傅，你过来一下！”陈卫彬喊道。 敖效林立即走了上去，屋里的另外三名警察也跟了上去。 “这个摄像头是你安的吗？”陈卫彬指了指空调盖板后面的摄像头，转头问道。 敖效林顺着陈卫彬指的方向，看到了那个摄像头，顿时吓坏了，连忙一个劲地摇头：“不……不是！我……我哪敢安这个！” “不要紧张。我也觉得不是你安的！”陈卫彬宽慰道。 “警察同志！”敖效林舒了一口气，接着解释道，“我真的是不会干这种事的。我在网上看到过，我知道，这种安摄像头的事，是偷窥人家的隐私，犯法的！” 陈卫彬慢慢合上了空调盖板，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然后把椅子放回了原处。 “敖师傅，你有租房人的联系方式吗？”陈卫彬问道。 “本来租房时是留了一个手机号码的，但又不对。”敖效林一边说，一边掏出了手机。 “哦？你打过吗？能打通吗？”陈卫彬追问道。 “大概一个月前，我打过一次，当时我有个旧家具要搬到这里来，想给租房人先说一声。”敖效林指了指客厅角落的一个小书柜，继续说道，“就是那个书柜。但是，我没有打通，那个号码是个空号，估计是我留的时候把号码记错了。我就只好到这里来了一趟，我先是敲了敲门，但没人答应，我抱着试一试的想法，用我以前的钥匙开门，结果打开了，我后来就把书柜搬过来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演戏 陈卫彬看着敖效林，感觉他不像是在撒谎，接着问道：“那个租房人为什么不更换门锁呢？” “换门锁这事，租房时我倒是问过他，他说他回来的时候很少，还说屋里反正也不放贵重东西，就不用换了！我当时还是坚持让他换，免得屋里出了事我不好说，他说以后再说，如果要换他自己换就行了。” 陈卫彬想了想，说道：“现在，我们大家一起都出去吧。” 一行人陆续出了门，站在出租屋的门口处。敖效林把房门关上了，然后重新把门口上方的电闸也合上了。 六个人在门口站成一圈。陈卫彬把自己的计划详细给大家说了一遍，并嘱咐道：“大家就按照我刚才说的做，一定要把这场戏演好了！”陈卫彬说道。 “是。”几人同时回答道。 “敖师傅，这是我们侦查工作的需要，谢谢你的配合！”陈卫彬握着敖效林的手说道。 “哪里哪里，应该的。我还要感谢警官们信任我！我一定协助好警方办案！”敖效林连忙说道。 “袁青。”陈卫彬把袁青拉到一边，说道，“我估计……那个微型摄像头就是余倩倩安的。虽然我与余倩倩并没有见过面，但不能排除她认识我，我就不进去了。” “好的。您放心，我这个临时演员，一定把您刚才编的剧本演好！”袁青笑着说道。 几分钟后，敖效林重新打开了房门，除陈卫彬外，一行人又走了进去。 刚进屋，敖效林就大声说道：“你们昨天不是已经拿了我的钥匙，来过了吗？房子怎么样？” 袁青接过话来：“昨天我们是来看过，但是你没来嘛，有些话还是当着面说好一些。” “我昨天不是有急事来不了吗？你看，我还是很信任你们的，直接把钥匙给你们了。现在房价涨得快，你们真心想买的话，就早点定下来。”敖效林站在客厅中间，对着几人说道。 袁青和另外三名警察假装在客厅、卧室、厨房、卫生间里四处查看，还时不时摸一下家具。 “就是价格……还是太高了。”袁青说道。 “哪里高嘛！这套房子地段好，交通方便，离菜市场也近，住家挺不错的。”敖效林说道。 “这套房子现在是空着的，没人住吧？”袁青问道。 “没……没人住！”敖效林假装吞吞吐吐地说道。 “老板，你把房子空着不租出去，太可惜了！”袁青假装感慨道。 “也……也不可惜，空着就空着吧。” “老板，你可别骗我们！我听一个朋友说过，如果房东要卖房，那么，租房子的人有优先购买权。到时我们谈拢了价格，又跳出来一个租房子的人和我们竞争，我们就买不成了。真要是发生那种事，我们要到法院去告你的。”袁青大声说道。 “这……”敖效林不知怎么回答。 “老板，你真的在骗我们呀？这房子已经租出去了吗？”袁青问道。 “其实……我也不是完全在骗你们。这房子是租出去了的，我也一直在联系租房子的人。但当时我租给他的时候，把他的手机号码记错了，是个空号，暂时联系不上。这也不能完全怪我的。”敖效林假装委屈地说道。 “那他租了多久？什么时候到期？”袁青问道。 “他倒是交了一年的房租的。他说，如果还要续租的话，就直接把租金汇到我的银行卡上。” “那……算到现在，这一年的租期好剩多久？” “我想想看……”敖效林扳着手指数了数，说道，“还有几个月、不到半年就到期了，如果到期后我还是联系不上他，他也没有联系我要续租的话，就不存在我没有告知他我要卖房的情况了，那时，我再卖给你们不算我有错吧。” “老板，我看你是逗我们玩呢！”袁青假装很生气的样子，对着敖效林吵道，“我们几个都来了两趟了，现在你才说有这么个事情。买房不是小事情，要一百多万呢，到时真出点事到法院打官司，好麻烦哦！” 袁青演得不错！一直站在门外的陈卫彬，听着他们的对话，微微笑了笑。 “是……是我不对！但我是真的找不到租房人，你们让我怎么办呢？”敖效林假装着急地说道。 “老板，你这人……哎！不说了，我们走了，不买了！”袁青一边说，一边给三名警察做了个手势，便往屋外走去。 “不要走，不要走！我们再谈谈！”敖效林跟在袁青他们后面，也出了门，接着把门关上了。 “怎么样？”袁青走到陈卫彬旁边，问道。 陈卫彬伸出大拇指，点了点头，说道：“影帝级的！” 袁青“哈哈”笑了两声，说道：“过奖了！” 一行人下了楼。陈卫彬与敖效林打了声招呼，便和袁青一起，带着另外三名警察，回到了刑侦支队。 几人下了车，陈卫彬一边走，一边对袁青说道：“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再通知三大队李俊一起过来。” “好。”袁青回应道，同时拨通了李俊的手机，让李俊到陈卫彬办公室来。 “陈支队，刚才我们第一次进屋时，您为什么要让敖效林关电闸呢？”袁青不解地问道。 “我琢磨着那屋里应该安有远程传输设备，而这种设备应该要靠电源来支撑。那屋里好几个月都没住人，应该不会用干电池来作电源，肯定是用的交流电。我让敖效林断掉屋里的电源，就是要让传输设备停止工作，我们就可以安心在里面检查了。你们第二次进屋的时候，电源已经恢复，我在想，余倩倩应该看到你们了，同时也听到你们的谈话了。” “您让我们演那出戏是什么意思？”袁青追问道。 “我估计，你们昨天进屋的时候，余倩倩也是已经看到你们了，她一定对你们起了疑心，只是她还不敢确认你们是警方的人。还好你们昨天在屋里没怎么说话，我们还有机会挽回。刚才的这出戏，你们假装成买房的人去看房，并且就是昨天的那几个人，这样一来，就基本上能把昨天的事圆回来了，应该可以暂时打消余倩倩的疑心。”陈卫彬解释道。 第一百二十章 出租车公司 袁青“哦”了一声，明白了陈卫彬的意思。两人说着说着，已经走到了陈卫彬的办公室门口，李俊拿着一个笔记本正在那里等着。 “进来吧。”陈卫彬一边开门，一边招呼着袁青和李俊。 三人一起坐在了沙发上。 “李俊，我找你来，是问问福满楼的那个女人的调查情况。”陈卫彬说道。 “陈支队、袁支队，我把这几天的情况向两位领导报告一下。”李俊翻开笔记本，继续说道，“我们把两个多月前已经提取的福满楼附近的监控全都梳理了一遍，奇怪了，就是没有那个女人。” “哦？凭空消失了？”陈卫彬很是诧异。 “我在想，当时我们提取的监控的范围，主要是周元良家的附近，很可能是我们提取的范围还不够广，没有覆盖她的逃跑路线。”李俊说道。 “这种可能性……还是有的。”袁青也跟着说道。 李俊继续汇报：“另外，那辆电动助力车，我们已经拉回支队了，在车库的一个角落里停放着。我派人到电动助力车的一手卖场和二手市场都去询问过了，那种型号的助力车实在太多，根本无法查起，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陈卫彬想了想，说道：“李俊，你现在去把那辆电动助力车推到支队门口，我和袁青一起去看看。” “是。”李俊一边说，一边下车库去了。 十分钟后，李俊给陈卫彬打来电话，说助力车已推到支队门口，陈卫彬和袁青便赶了过去。 陈卫彬围着助力车转了个圈，看到整个车身的确积了很厚的一层灰，并无异样。接着，从车头到车尾，陈卫彬一点一点仔细查看，还是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最后，陈卫彬把目光停留在助力车右边反光镜上栓着的那条红绳上。 陈卫彬慢慢把红绳从反光镜上解了下来，接着把红绳理了一下，竖着拉直了，从上到下仔细查看。这条红绳很薄，长度大概七十公分，宽度大概两公分，已经有些褪色了，满是污渍。陈卫彬看完红绳的一面后，并没有发现什么，然后，又把红绳翻了个面，继续仔细查看。 突然，陈卫彬在红绳的中间位置，隐隐约约发现了几个印在红绳上带点黄色的字。因为时间太久，这些字的黄色表层已经磨损，但还尚存着模糊的痕迹。 “你们也来看看，这些字是什么字？”陈卫彬说道。 袁青和李俊凑了上去，和陈卫彬一起辨认起来。 “好像是……虹富……出租车公司！”李俊慢慢念叨着。 “嗯，我看就是这几个字。”袁青补充道。 “虹富出租车公司！”陈卫彬重复了一句，继续说道，“澪江有这个出租车公司吗？” “有的。这个公司我知道，就在中城区。”李俊说道。 陈卫彬停顿了一下，问道：“袁青，我们和莫明蓉约的时间是晚上八点吧？” “是的。我们和她约在南城区鱼家铺廖仁刚的家里见面。”袁青说道。 “那……”陈卫彬看着红绳，说道，“李俊，下午你和我去一趟虹富出租车公司。” “是。”李俊回应道。 “袁青，我晚上八点直接去南城区鱼家铺。”陈卫彬说道。 “好的。”袁青回应道。 时间已是中午。陈卫彬在支队吃完午饭，便叫上李俊，两人直接赶往了虹富出租车公司。 陈卫彬给公司前台的接待员出示了证件，告知了来意，接待员便把陈卫彬和李俊带到了经理古初居的办公室门口。 “古经理，中城区公安分局刑侦支队的两位警官有事找您。”接待员在门口对着正坐在里面盯着电脑的古初居说道。 古初居听到接待员在叫他，转头看了看，便立即起身走到门口迎接。 “两位警官请进。”古初居招呼着两人进了办公室，一起坐在了沙发上。 “谢谢古经理！打扰你了！”陈卫彬一边说，一边把证件给古初居看了看。 古初居看完证件后，一脸惶恐，说道：“两位警官是刑侦支队的，我们有员工出事了吗？” “古经理，你先别着急，我们只是来了解一下情况。”陈卫彬从手提包里掏出那条红绳，继续说道，“你看一看，这是你们公司的吗？” 古初居接过红绳，仔仔细细看了看，肯定地说道：“是的。只是……” “有什么问题吗？”李俊问道。 “这条红绳是老样式的，有点久了，应该至少是三年前的了。我们公司三年前换了个样式，你们看……”古初居把红绳还给了陈卫彬，起身走到书柜旁，从书柜里拿了一条崭新的红绳出来，然后走到陈卫彬旁边坐了下来，把红绳递给了陈卫彬，继续说道，“我们三年前改了样式，这是我们现在的红绳。” 陈卫彬看了看，问道：“古经理，这条红绳用来干嘛的？” “我们开出租车的，一般都有一个风俗，喜欢在新车上挂一条新的红绳，图个吉利！”古初居笑着说道。 陈卫彬“哦”了一声，迅速反应过来，福满楼那个女人很有可能是出租车司机，她把红绳栓在出租车上的风俗用到了自己的电动助力车上。 “古经理，你们公司的出租车有女司机吗？”陈卫彬问道。 “女司机？有的。”古初居回忆了一下，说道，“但不多，总共只有四个。” “四个？那……其中有一个左腿有残疾的吗？”陈卫彬追问道。 “左腿有残疾？”古初居开始回忆。 “她的头发大概有这么长。”李俊把手掌平举在前胸上说道。 “这……我还真不清楚！你们等等……”古初居马上给接待员打了个电话，让她把公司人事部的主管杜美丽叫到办公室来。 过了一会儿，杜美丽走进了办公室。 古初居问道：“杜美丽，在我们公司里，有一个左腿残疾的女司机吗？” “没有！我们只有四个女司机，都没有左腿残疾的。”杜美丽肯定地回答道。 “三年前有过吗？会不会已经辞职了？”陈卫彬问道。 “也没有。我来公司十几年了，我敢肯定，绝对没有这么个人！”杜美丽说道。 第一百二十一章 断头路口 陈卫彬和李俊相互看了几眼，看来线索又要断了。 “不过……虽然女司机没有，但男司机倒是有一个！”杜美丽补充道。 “男司机？”陈卫彬和李俊同时问道。 “是的。有个男司机，他的左腿有点残疾。但是……他一年多前辞职了，我听一些同事说，他现在在给良栋集团那个富二代周先清当驾驶员！” 周先清！陈卫彬顿时吃了一惊，心脏差点提到嗓子眼了，赶紧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叫……秦贵天！”杜美丽想了想，说道。 “秦贵天！有他的联系方式没有？”陈卫彬追问道。 “我的电脑里还存有他以前的联系方式，但不知道他换了号码没有？”杜美丽说道。 “你赶快去查一下。”古初居说道。 “好的。”杜美丽说完，便朝人事部走去了。 两分钟后，杜美丽回到了古初居的办公室，提供了一个手机号码。 陈卫彬立马掏出手机，按照杜美丽提供的手机号码拨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陈卫彬挂断电话，说道：“是空号！” “空号？他以前用的就是这个号码，可能是他离开公司后换号了。”杜美丽说道。 “秦贵天还有其它联系方式没有？”李俊问道。 “我这里只有这一个手机号码，其它的就没有了！刚才……”杜美丽回头看了看门外，说道，“我看到有几个公司的老司机在人事部办事，他们应该和秦贵天很熟，我问问他们，看他们知不知道秦贵天现在的号码。” “杜美丽，你干脆把他们几个都叫到这里来吧。”古初居说道。 杜美丽出了门，回到人事部，把正在人事部办事的几个公司的老司机都叫到了古初居的办公室。 “你们几个谁知道秦贵天的手机号码，这里有两位警官要找他。”古初居说道。 “等等……”陈卫彬本想阻止古初居说出自己和李俊的身份，但已经来不及了，便改口道，“谢谢你们了，我们找他有点急事。” “秦贵天犯事了？”其中一个司机老王问道。 “没有！我们只是想找他问问情况！”陈卫彬轻描淡写地说道。 “老王，我记得你和秦贵天以前是一个车的，你有他现在的手机号码吗？”杜美丽问道。 “有啊，前几天我还和他一起喝酒呢！”老王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说出了秦贵天的手机号码。 陈卫彬迅速记下了秦贵天的号码，存到了手机上，接着便拨了出去。 陈卫彬的手机屏幕上显示已经接通，但无人接听。四十几秒后，陈卫彬挂断了电话。 “是这个号码吧？”陈卫彬当众重复了一下秦贵天的手机号码。 老王一边听，一边看着自己的手机，说道：“没错，就是这个号。他可能在开车吧，我们当驾驶员的有个习惯，开车时不能接电话。” 陈卫彬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个秦贵天，是左撇子吗？” “左撇子？嗯，是的，秦贵天真是左撇子。”老王说道。 “谢谢你们的配合！有什么情况我们还要来麻烦你们！”陈卫彬一边说，一边起身和古初居、杜美丽和几个司机打了招呼，便带着李俊出了公司，快步向停车场走去。 “快！我们马上去福满楼！”陈卫彬急促地说道。 “又去福满楼？”李俊不解地问道。 “我有一种直觉，福满楼里的那个女人，很有可能是秦贵天假扮的！”陈卫彬说道。 “哦？” “头发可以伪装，但残疾却无法伪装，再加上虹富出租车公司的红绳，基本肯定那人就是秦贵天。而且……” “周先清！”李俊脱口而出。 “对！秦贵天现在是周先清的驾驶员，你不觉得中间的线索已经连成体系了吗？” “陈支队，您的意思是，秦贵天是周先清派到福满楼去监视周元良的。秦贵天在周先清的授意下，为了不暴露自己，所以男扮女装？”李俊猜测道。 “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只要我们找到秦贵天男扮女装的证据，一下子就明了了。另外，你还记得吗，我们在福满楼二楼二号的卧室窗户边框上，发现了四个指印，到时我们找到秦贵天，把他的指纹取来一比对，不就更清楚了吗？” “那……我们再去福满楼还能找到什么吗？” “我也不知道。虽然秦贵天躲过了监控，但是，雁过留痕，风过留声，就算他再高明，也必定会留下一些痕迹。” 两人赶到了停车场，李俊开车迅速赶往福满楼。 李俊停好车后，陈卫彬便带着李俊，来到了福满楼二楼二号窗户下面的人行道上，也就是那天魏希跳下来的位置。陈卫彬四周看了看，一边通过大马路，那里的监控摄像很多，另一边是错综复杂的巷子，没有安装监控摄像。 陈卫彬选择了巷子那边。于是，两人便开始往里面走，只要一发现远处有监控摄像头，就故意避开，改变方向，选择没有监控摄像头的地方继续行走。 两人走了一刻钟后，来到了一处断头路口。这里已经没有路了，再往前，就是很大一块朝下面倾斜着的石壁。这块石壁大概有四米高，上面长了很多杂草，在石壁的下面，是一道高四米的围墙。石壁与围墙之间，形成了一条旱沟。 陈卫彬站在断头路口处，目光刚好能越过围墙，看到围墙里面的景象。 “这围墙里面是青紫公园吧？”陈卫彬问道。 “是的。以前进青紫公园要收费，公园的四周都用围墙围住了。前几年，青紫公园成了开放式公园，取消收费了，但这些围墙都没有拆。” “刚才我们一路走来，到现在这个位置，是刻意避开了监控摄像头的。那么，除此之外，并无其它路线。”陈卫彬回忆着两人走过的路。 “是这样的。这一刻钟里，我们都是仔细看了的，要想不被摄像头拍到，只有这样走！” “那……”陈卫彬想了想，说道，“如果还要继续往前走，我们只有顺着这块石壁慢慢滑下去了！” “但是，石壁的下面就是围墙。我们滑下去后，要么顺着旱沟走，要么翻过围墙。我目测了一下，围墙有四米多高，我们也翻不过去呀！还有，这个公园很大，它周围的这一圈围墙很长的，如果我们沿着围墙下面的那条旱沟走，也不知道前面能否走得通？”李俊看着石壁下面说道。 第一百二十二章 女式假发 陈卫彬的目光沿着围墙左右看了看，发现围墙右边三十米外的一个拐角处，好像有个缺口。陈卫彬便往右边挪动了几步，看到那个缺口还透着阳光。 “你看看……”陈卫彬指了指那道缺口，说道，“那里是不是有道门？” 李俊顺着陈卫彬指的方向看了看，说道：“好像是一道门。” “我们下去吧。”陈卫彬说完，往左挪了几步，回到刚才断头路口的位置，先把手提包甩到了石壁的底部，随即坐在了地上，接着手掌撑地，把两只脚探了出去，让小腿和大腿都贴紧石壁，然后整个身体半平躺下来，慢慢开始往石壁下面滑动。石壁的倾斜度不大，过了一会儿，陈卫彬很顺利地滑到了石壁下面的围墙底部。 陈卫彬慢慢把斜躺在石壁上的身体站直了，弯腰捡起了手提包，转过身来，招了招手，示意李俊滑下来。 李俊学着陈卫彬的样子，也跟着滑了下来。 “这块石壁是挺高的！”陈卫彬抬头看着石壁感叹了一声。 陈卫彬扶起李俊，正要准备转身时，突然看到在石壁的上部、离石壁底部大概三米处，有一坨黑黑的东西混在杂草中，要是不留心，根本看不出来。 “李俊……你看，那是什么？”陈卫彬指着那坨东西大声说道。 李俊顺着陈卫彬指的方向看过去，摇了摇头，说道：“被杂草遮住了，看不清楚！” “把它取下来看看！”陈卫彬一边说，一边在周围找，看有没有树枝那样的长杆类东西。 但周围都是杂草，两人左看右看，还是找不到工具。 陈卫彬试着往石壁上爬了爬，但石壁上除了杂草，并无可以借助的抓点，无法爬上去。 “干脆这样，你站在我的肩膀上，我托你上去，看能不能取下来？”陈卫彬说完，半蹲了下来，等着李俊踩他的肩膀。 “这……不好吧。陈支队，还是我蹲着，您踩我的肩膀吧。”李俊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小子少废话！今天给你一个踩着我往上爬的机会，你可要抓住了！”陈卫彬笑着说道。 “那……好吧。我来了！”李俊说完，两只脚分别踩在了陈卫彬的双肩上。 陈卫彬慢慢站了起来，李俊的双手支撑在石壁上，逐渐向那坨东西靠近。 李俊已经看清楚了。“是头发！”李俊吃惊地叫了一声，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头发从周围的杂草中清理出来。 接着，李俊又把那坨头发翻开来仔细看了看，发现里面有网状头套，赶紧说道：“不对！是假发！” “假发？你先下来！”陈卫彬一边说，一边慢慢蹲了下来。 李俊很快就从陈卫彬的肩膀上下来了，把手里的假发递给了陈卫彬。 陈卫彬接过来一看，果然是假发！心里一阵狂喜！ “这倒是一个很大的收获！”李俊兴奋地说道。 陈卫彬把假发翻来覆去仔细查看，这分明就是一副女式假发！陈卫彬把假发摆在李俊的头的旁边，比了比长度，假发的尾端刚好垂到了李俊的前胸处。 “看来，这假发和监控录像上那个女人的头发，非常相似！”陈卫彬说道。 “我看已经不是相似了，就是它！陈支队，我非常同意您的判断，那个女人就是秦贵天假扮的。哎！这个秦贵天，把我们都糊弄了！看来，还真不敢小看他，心机极深！”李俊肯定地说道。 “不！我觉得秦贵天没有这种反侦查能力！”陈卫彬摇了摇头。 “哦？” “你可别忘了，在秦贵天的后面，还有另一个男子！”陈卫彬提醒道。 “对，还有那个租房的男子！” “秦贵天只是一个执行者，那个男子才是幕后的策划者！秦贵天的一切行动，包括他的逃离路线，都是那个幕后男子设计的。那个神秘男子，才是真正的深不可测，才是我们真正的对手！就拿假发这事来说……”陈卫彬抖了抖手里的假发，继续说道，“如果换成那个男子，他绝对不会把假发掉在这里！” 陈卫彬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担忧感。 “是啊，秦贵天怎么把假发扔在这里了？”李俊不解地问道。 “他应该不是扔在这里的，而是掉在这里的。他和我们刚才所做的事情一样，是从石壁上面滑下来的。在下滑的过程中，他头上的假发被石壁上的杂草挂住了，留在了杂草上。两个多月来，假发被雨水冲刷，再加上杂草的生长，所以假发慢慢就被杂草草掩盖了。”陈卫彬分析道。 “如果假发是秦贵天因为不小心才掉了的，那他为什么不取回去呢？”李俊追问道。 “我估计，他当时是很想取回来的。但是假发离石壁底部有三米高，石壁上又没有抓点，他一个人根本爬不上去。而且，这周围又没有树枝这些工具，他的确无法取回来。” “那他为什么后来不回来取呢？”李俊很是疑惑。 “是啊！我也在想是为什么！”陈卫彬也很纳闷，继续说道，“我们先出去再说。” 两人站在旱沟里，左手扶着围墙，朝着围墙右边三十米外的拐角处移动。 “还真是一扇门！”两人走到了拐角处透着阳光的地方，看到了一扇用铁条制作的铁栅栏门。 “咦？这门还是新的！”李俊看了看铁栅栏门，只见门上的铁条都很新，一点锈都没有，应该是刚安装上不久。 李俊说完，把手从栅栏的空隙间伸了进去，拉了拉里面的插销，但是无法打开。李俊便把头偏了偏，看到插销下面把手的锁眼上挂了一把新锁，立即说道：“这门上了锁，打不开的。” 陈卫彬也伸手进去拉了拉插销，还真是打不开。 “陈支队，我们怎么出去呀？刚才那块石壁那么高，我们恐怕爬不上去了。”李俊说道。 陈卫彬想了想，说道：“这样，你打电话回支队，让支队的同志去找青紫公园的管理处来给我们开门吧。” “好。”李俊掏出手机正要打电话。 第一百二十三章 青紫公园 这时，陈卫彬通过铁栅栏中间的缝隙，看到里面有个路过的男性清洁工，赶紧大声喊道：“师傅，你好！麻烦你一下……” 李俊立马收起了手机，也跟着喊了一声：“师傅！” 清洁工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朝铁门处瞄了一眼，随即走到了铁门旁边，奇怪地看着陈卫彬和李俊，问道：“你们干嘛的？怎么在外面？” 陈卫彬立即掏出证件，给清洁工看了看，说道：“我们是警察，正在调查一些事情，你有钥匙吗？能开一下门吗？” “是警察呀！”清洁工一边说，一边从腰带上解下一串钥匙，从中取了一把，打开了门锁，然后一拉插销，门开了。 “谢谢你了！”陈卫彬和李俊感谢着走进了公园。 “不用谢！”清洁工重新把铁门关上了，好奇地问道，“你们是怎么进去的？” “我们是从那边……”陈卫彬指了指三十米外断头路口的大概位置，说道，“从石壁上面滑下来的。” “哦，是那里！我知道那个路口，只有那里才能滑得下来。”清洁工点了点头。 突然，李俊发现铁门旁边的围墙边上，竖着摆放着另一扇旧的铁栅栏门，样式和那扇新的铁栅栏门一样。 “陈支队，您看……”李俊指了指那扇旧铁门。 陈卫彬立即走到旧铁门的旁边，仔细看了看。只见旧铁门上的铁条已是锈迹斑斑，其中的几根铁条，几乎快要锈蚀透了，稍微用点力就能折断。在铁门的下面部分，更是有几根铁条已经断了，形成了一个很大的洞，足够一个成年人通过。在铁门中间的插销处，还挂着一把很旧的铁锁。 “请问一下……”陈卫彬走到刚锁完门的清洁工跟前，指了指靠在围墙上的旧铁门，问道，“那扇旧铁门是什么时候换下来的？” “好像……有两个多月了。”清洁工回答道。 “两个多月！”陈卫彬有些警觉了。 “我负责这一片的清洁和植物维护。”清洁工指了指周围，继续说道，“两个多月前的一天，我看到铁门的下面部分的铁条断了，好大一个洞，我就担心有些不懂事的小孩从铁门钻出去玩，影响安全，就给公园管理处的同志说了，他们很快就把新门换了。” “那……我想问一下，换新门的时间，是旧门坏了马上就换的，还是已经坏了一段时间后才换的？”陈卫彬追问道。 “这个我敢肯定，是旧门一坏就换的新门。” “哦？你这么肯定？”李俊插了一句。 “我白天都在这一片上班，来来回回不停地打扫卫生和维护植物，不会走远，这里的一切我再熟悉不过了，哪怕是少一棵草我都知道，铁门坏了我当然会知道了。”清洁工倒是很有信心。 “但是……”陈卫彬停顿了一下，问道，“你又不是一直呆在铁门旁边，你怎么能那么肯定是一坏就换的呢？” 清洁工指了指铁门旁边十米左右的一处房屋，说道：“那间屋子是我们清洁工的宿舍，我和几个工友晚上都住在那里。那天早上，我从屋里出来开始做清洁的时候，我是清清楚楚地看到，那扇旧门还是好的。但是，到了中午的时候，不知怎么回事，旧门的下面部分突然就坏了，断掉的几根铁条就在铁门旁边。就算是从铁门坏了到被我发现的中间有点耽误，我想也不会超过十分钟。然后，我就打电话通知了公园管理处。而且，我非常担心铁门坏了会出什么事，就守在这里一直没有离开过。公园管理处的同志动作很快，一个小时后就把铁门换了。” “那你还记得是中午几点钟发现旧门坏的？”陈卫彬问道。 “这个我也记得，当时差不多是中午十二点钟，该吃午饭了。平时我都是在那间宿舍里面吃午饭，那天为了守住这扇坏门，我就搬了把椅子到屋外，一边坐在椅子上吃饭，一边看着铁门。所以说，我的印象很深刻。” 陈卫彬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除了这扇铁门以外，还有其它办法到围墙外面去吗？” “没有了。从这扇铁门一出去就是一条旱沟，旱沟往上就是一块很高的石壁，除了你们滑下来的那个位置，其它地方都下不来。另外，青紫公园是山地公园，沿着铁门外的围墙走，不管是左边还是右边，走不了多远就走不通了，旱沟被围墙外的山体阻断了，外面的人不可能进得来。” “哦，是这样！谢谢师傅了！”陈卫彬向清洁工道了谢，带着李俊往公园出口走去。 陈卫彬在公园里边走边看。公园很大，只在一些交叉路口安有监控摄像头，其它地方基本没有。而且，这个青紫公园是开放式公园，有些地方甚至直接和街道相连。对秦贵天来说，青紫公园的确是一个逃离的好方案。 “你还记得周元良的尸体是什么时候被殡仪馆从家里拉走的吗？”陈卫彬边走边问。 李俊回忆了一下，回答道：“我的印象中，大概是在上午十一点半。” 陈卫彬快速梳理了一下时间的逻辑。 “我想通了，为什么秦贵天后来不回来取假发了。”陈卫彬示意李俊一起坐在了公园的一处椅子上，继续说道，“那扇旧铁门下面部分的几根锈迹斑斑的铁条，已经很不结实了，对一个成年男子来说，折断铁条轻而易举。秦贵天在福满楼等到周元良的尸体被殡仪馆拉走后，开始逃离，他来到铁门外面时，差不多就是中午十二点钟。然后，他趁周围没人的空隙，弄断铁条钻到了公园里。我在想，他应该是出公园去找了长杆类工具的，接着又回到了铁门处，准备重新钻出去取假发。但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那个清洁工很敬业，一直守在铁门那里没有离开，他根本找不到钻出去取假发的机会。” “是的，从清洁工刚才的复述来看，秦贵天的确没有机会。”李俊点了点头。 陈卫彬继续说道：“很快，守在铁门附近的秦贵天，看到公园管理处把铁门换成新的了。新门很结实，已经无法折断铁条，出不去了。 “他也可以把锁砸了进去呀？”李俊问道。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两害相权取其轻 “砸锁？”陈卫彬愣了一下，继续分析道，“既然铁条弄不断了，秦贵天应该也想过砸锁！他很有可能在铁门附近观察了很久，但是，他发现那个清洁工一直都在那一片，要么打扫卫生，要么维护植物，如果砸锁的话，必定会有很大的声音，也肯定会惊扰到清洁工。这样一来，他就暴露了，说不定还会因为破坏公物被带到派出所去。” “那……他可以选择晚上来砸锁呀？” “晚上？夜深人静，声音更大。清洁工们就住在铁门旁边十米处的宿舍里，一旦铁门发生声响，清洁工们肯定会出来查看，他很容易被当成盗贼抓起来，更冒险！” “照您这么分析，从那道铁门进去取假发的可能性就基本没有了。”李俊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那他可以出了公园，重新回到福满楼，再从福满楼走到断头路口那个位置，也可以取到假发呀？” “失去了假发的伪装，秦贵天是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因为……” 李俊立即接过话来：“因为他左腿有残疾，一旦被监控摄像头拍到，我们把他和那个女人一做身形比对，就确认是同一个人。然后，我们再做人像对比，秦贵天就会完全暴露，前面所做的伪装就彻底失败了！” “对！没有假发的秦贵天，是不敢冒这个险的。他要重新回到福满楼那里，不外乎五种选择，走路、骑车、开车、打车、或者乘坐其他人的车。无论何种形式，都必须经过福满楼下面的大马路，而那里，我那天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有至少有十几个摄像头，其中，还有好几个摄像头是交警部门的，他想不被监控拍到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监控录像保存的时间不是只有两个月吗？如果他在掉假发的当天下午，或者第二天、第三天再去，到现在都已经过了两个月了，监控录像就会被覆盖了。给秦贵天租房的那个男子，不就是为了让监控录像被覆盖，故意把福满楼二楼二号空了两个月再退的房吗？” 陈卫彬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两个情况是很不一样的！福满楼二楼二号故意空了两个月，是因为里面没有人住，根本不会引起警方关注，他们才会利用居民楼下的监控录像只保存两个月的机会，从而让监控录像被覆盖。而秦贵天再回到福满楼的下面时，那里能拍下他的监控摄像头中，肯定会有交警部门的摄像头。你知道吗，澪江交警部门的监控摄像头，前两年全部进行了换代升级，那种新安装的摄像头采集的视频，保存的时间很长，大概是一年，秦贵天他们已经不可能再利用那两个月的覆盖期了。” “一年？”李俊诧异地问道。 “是的，一年！我猜，既然租房的那个男子知道居民楼下的监控录像只能保存两个月，那他也一定知道交警部门的监控录像保存的时间是一年。” “这么说来，秦贵天的确不会从福满楼那边过来了。” 陈卫彬凝视着前方，说道：“一边是冒着回到福满楼身份暴露的风险，一边是假发被警方发现的风险，正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换成我，我会选择不再回到福满楼。更何况，要不是我们通过红绳找到秦贵天，假发被警方发现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小。我估计，秦贵天和他后面的那个男子，也是这么想的。” 李俊点了点头，说道：“那……秦贵天可以再去买副假发，再次伪装成那个女人，再回到福满楼那边，再避开巷子里面的监控过来取，也行啊！就算被监控拍到，也不会引起什么怀疑。” “他们也可以这么计划。但是，这种假发在实体店里很少卖，我记得只有中城区的天门市场卖假发的实体店有那么几家，半年前，包括卖假发的实体店在内的那一片区域，已经拆迁了，澪江也就没有卖假发的实体店了。我们找到的这副假发，按时间推算，应该是在张大华转租房屋的时候买的，差不多在一年多前。” “那……秦贵天还可以在网上买呀？” “网上购物是有记录的。秦贵天不敢自己买，太容易暴露。而他身后的那个男子，更是神秘得很，也绝对不会犯这种留下终身证据的低级错误。” “那……他可以找其他人帮他买。” “有些事，一定得自己做。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还有，就算找到人帮他买，那网上买的假发样式很可能和先前的那个很不一样，把监控录像取来一对比，假发的事不就露馅了吗？” 李俊掏出了两支烟，递了一支给陈卫彬，自己点了一支，说道：“陈支队，您的这番推理，一切就都清楚了！” “百密一疏！对手的这个失误，给了我们机会！这既是偶然，也是必然！世上哪有什么完美的犯罪？再狡猾的狐狸，终究也会露出尾巴！” “我们下一步怎么做？直接逮捕秦贵天？”李俊问道。 “不！目前的证据还不足，他能找很多借口来推脱。”这时，陈卫彬突然想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赶紧说道，“假发先放在我这里。我们找到假发的事，你先不要告诉任何人，就我们两人知道就行了！切记！” “好的。陈支队，您是有什么计划吗？”李俊不解地问道。 “暂时还说不上，到时再说。你保好密就行了！我们回福满楼那边开车回支队去吧。” 两人走到公园门口，打了个出租车，重新回到福满楼附近，开车回到了支队。 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陈卫彬回到办公室，把假发锁进了保险柜里，接着拨通了陶春强的电话，把下午有关秦贵天的调查情况，除了找到假发的事情之外，都向陶春强作了汇报。然后，陈卫彬到支队食堂吃了晚饭，又回到了办公室，正准备收拾东西出发赶往南城区廖仁刚的家里。 第一百二十五章 釜底抽薪 这时，陈卫彬的手机响了，是陶春强打来的，便接通了电话：“陶局。” “卫彬，刚才市局高局长给费局长打了电话，说今晚九点，在高局长的办公室里，听听有关秦贵天的调查情况，你准备准备。” “晚上九点？我和袁青约了廖仁刚的前妻莫明蓉，今晚八点要去南城区鱼家铺廖仁刚的家里看看，估计晚上九点还没完。那……那我跟莫明蓉另外约时间吧。” “哦？干脆这样，你先等等，我马上请示一下费局长再打给你。” “是。”陈卫彬说完，挂断了电话，在办公室里等着。 十分钟后，陶春强又打来电话：“卫彬，高局长说，你先去廖仁刚家里调查，结束后，你打电话给我，我再联系费局长一起去市局，你就直接赶去市局高局长的办公室。” “这……让几位领导等我，不太好吧。”陈卫彬赶紧说道。 “这是高局长的意思。他说廖仁刚的事也是非常重要的事，要抓紧，让你先去办。他还说，今天无论多晚都要等你的。” “那……我一定抓紧时间，尽快赶去市局。”陈卫彬一边答应着，一边在想，高明昊竟然对秦贵天的事如此重视。 “好。到时你把廖仁刚的情况一并汇报。” “是。”陈卫彬说完，挂断了电话，接着便朝廖仁刚的家里赶去。 而此时，高明昊正独自一人，坐在自己的出租屋里，摸着额头，陷入了沉思。 下午三点钟的时候，高明昊正在办公室，秦贵天打来了电话，说有个陌生的手机号码打给他，他就按照上次高明昊给他说的，没有接。接着，秦贵天把号码告诉了高明昊，高明昊一看，似曾相识，在手机通讯录上一查，竟然是陈卫彬。高明昊一惊，觉得事有蹊跷，没等到下班，就赶紧把秦贵天叫到了自己的出租屋里。 “下午给你打电话的那个人，就是中城区公安分局刑侦支队支队长陈卫彬。”高明昊一边说，一边招呼着秦贵天一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陈卫彬？就是你说的那个负责周元良案件的主办警察？”秦贵天问道。 “是的，就是他！我一直没有想通，他怎么会有你的手机号码？又为什么会打电话给你？”高明昊很是疑惑。 “是不是范力已经醒了，把我供出来了？” “不会！”高明昊摇了摇头，说道，“范力还没醒！如果范力醒了，他们会第一时间报告我的。” “那是怎么回事呢？”秦贵天很是蹊跷。 “我暂时也不清楚。我本想打电话给陈卫彬，但他的警觉性很高，我担心他会怀疑。”高明昊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刚好晚上六点。 正在这时，高明昊的手机响了，是费远达打来的。原来，陈卫彬在五点半的时候，把秦贵天的情况向陶春强报告后，陶春强立即报告了费远达，费远达也在第一时间向高明昊汇报了。 高明昊听完费远达的汇报后，挂断了电话。 “情况清楚了！”高明昊把陈卫彬的调查情况给秦贵天复述了一遍。 “啊！这么说，他们已经抓住我的把柄了？”秦贵天担心地说道。 高明昊想了想，说道：“还不一定！听刚才费远达说，目前还只是从你的左腿残疾上怀疑你是福满楼的那个女人，但没有确凿的证据。” “那陈卫彬打我电话干什么？”秦贵天问道。 “他应该是叫你到刑侦支队去，找你问一下情况。” “还好你让我不要接陌生电话！不然，陈卫彬真叫我去刑侦支队，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只要是陌生电话，你通通都不要接。” “好的。我知道了！”秦贵天点了点头。 “我分析了一下，到目前为止，最能证明你就是福满楼那个女人的证据，只有那四个指印！” “指印？什么指印？”秦贵天一惊。 “是你从福满楼二楼二号跳下去时，在窗户边框上留下的左手的四个指印，已经被陈卫彬发现了！” “啊？”秦贵天睁大了双眼。 “陈卫彬在去马来西亚前，给我打过电话，说他在福满楼二楼二号里发现了四个指印，并且，他已经推断出你是左撇子。因为你还没有被纳入侦查对象，这事我就一直没给你说，免得给你添负担。” “这个陈卫彬，还真是不简单！”秦贵天倒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当时我本来是带了手套的，但是窗台上的瓷砖有些滑，带着手套抓不牢，我就把手套取下来了。我跳下去之前，已经把窗台上的指纹全都用手套擦干净了，但……我的确忽略了边框上的那几个指印！” “指印的事情，陈卫彬下一步肯定会咬住你不放，他会想方设法要得到证实。” “那……怎么办呢？”秦贵天有些着急了。 “先别慌！那天陈卫彬把发现指印的事情告诉我后，我这几天一直在打听，基本上有着落了。要对付陈卫彬，只有来一招釜底抽薪！把指印的事彻底解决！” “哦？” “在高书省的省城里，有个叫‘精彩’的纹身店，具体地址就在省人民医院的旁边，那个纹身店……”高明昊摊开双手，手掌朝上，继续说道，“可以在指肚上纹图案。” “啊！还有这么精巧的手艺？” “是的。你去把你的十个手指头都纹一下，我想了想，你右边的五个指头，就纹金木水火土的图案，左边的五个指头呢，就纹狮虎豹龙蛇的图案。怎么样？” 秦贵天“哈哈”大笑了两声，说道：“可以呀！好得很！” “到时记得提醒纹身师傅，一定要先把十个指头的指纹磨平了再纹。这个过程有点疼痛，你要忍着点！”高明昊关切地看着秦贵天。 “没事的。当年腿断了都挺过来了，这算啥！”秦贵天挥了挥手。 “这件事要快，一点时间都不能耽搁了。你今天晚上就打电话给周先清提出辞职，然后明天一早，记得是一早，我印象中有一班六点左右从澪江出发的高铁，直接开往高书省的省城，你就坐那一班！”高明昊叮嘱道。 “今天晚上就辞职？你不是还有些事情要做吗？”秦贵天不解地问道。 “你不做了！后面的事我自己来！你已经被陈卫彬盯上了，我很担心你！”高明昊有些担忧。 “不！还是由我来做，你的身份不合适！”秦贵天说道。 “不争论了！我心意已决！”高明昊斩钉截铁地说道。 第一百二十六章 神兵利器 秦贵天见高明昊很是坚持，便没有再劝，点了点头。 高明昊接着说道：“你到了高书省的省城后，一定要先去省人民医院，挂一个骨科专家的号，看看你的腿，让医生开点药，要记得把医院的处方单子留着。看完医生后，你再去那家纹身店。” “知道了！那我什么时候回来？” “半个月后吧。你在省城找个宾馆住下，虽然给手指纹图案不算什么大手术，但还是要休息几天的，你可以顺便在省城玩一玩。你回来后，就不再开车了，等整个事情结束后，你就到童小瑾的慈善基金会上班吧，我已经给她说好了。” “好吧。” “以后，不管谁问你为什么要在手指上纹图案，你就说换工作了，图个吉利！” “这样说得过去，也符合我的习惯！” “还有，今天晚上，你有两件事情必须去做。” “哦？”秦贵天看着高明昊。 “第一件事，是回到周先清的车上，把车的里里外外，也就是任何可能留下你的指纹的地方，都仔细地擦一次。” “这个倒不需要了。”秦贵天想了想，说道，“给周先清开车这一年来，我每天上班都是带了手套的，从来没有取下来过，不会留下指纹的，我等会儿把车钥匙还给周先清的秘书就行了。” “那就好！第二件事，你回家后，彻底打扫一下，把你在家里的所有指纹也全部擦掉。然后……”高明昊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再用你的右手，在一些日常生活中要接触到的物体上，比如椅子，茶杯这些，按下你的右手指纹。不然，你在家里一点指纹都没有留下，显得太不符合逻辑了。你今天晚上要辛苦一下了！不要有遗漏！” “好的。”秦贵天立即反应过来，“这样一来，陈卫彬手上掌握的我的四个指印，就成了摆设，起不了作用了！” “是的。这件事我想了很久，只有这样，你才可能全身而退！” “那……要是陈卫彬再打电话给我，我接吗？”秦贵天问道。 “在你明天到达高书省人民医院之前，如果陈卫彬再打给你，你还是不接，等你到了医院之后，你才给陈卫彬回个电话，就说你不熟悉他的号码，以为是别人打错了，并且你一直在忙自己的病，所以没有回电话，现在空下来了才回的。你还要在电话上告诉他，说你正在高书省的医院看病，要过段时间再回来。他说什么，你先答应着。” “好的。” “你还是把平时和我联系的那一部专用手机带上，有什么急事及时跟我说。”高明昊嘱咐道。 “知道了。另外，那辆电动助力车和那条红绳的事，如果到时陈卫彬问我，我怎么给他说？” “这事说得清楚！助力车本就是你以前买的，红绳也是你自己挂的，直接承认就行了。另外，一年多前，也就是你离开出租车公司去越南的时候，我们就商量过，当时我让你把助力车藏了起来，然后到当地派出所报了警，假装说是被盗了……”这时，高明昊停顿了一下，突然问道，“派出所给你的报警回执还在你那里吧？” “在的，我一直都保留着。现在看来，当时留的这一手，可以派上用场了。明昊，你还真是看得远！” “像那样的电动助力车，在澪江城里到处都是，盗窃电动助力车的情况时有发生，警方不会为了那么小的一个盗窃案而投入大量警力去侦查的。” “我懂了。我就给陈卫彬说我的助力车被偷了，根本不知道助力车在哪里。” “是的。这样一来，那个骑着你的助力车的人，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都不会是你了。对了……”高明昊看着秦贵天的手，问道，“当时你把助力车丢弃在福满楼下时，车上的指纹都擦掉了吧？” “按你说的，我都仔细擦了，没有留下指纹！”秦贵天肯定地说道。 “那就好！”高明昊舒了一口气。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秦贵天问道：“明昊，我们刚才说的这一切，陈卫彬会相信吗？” “他……可能不会相信！”高明昊看着窗外，继续说道，“但是，他没有其它的证据，就算不相信，他也没有办法证明福满楼的那个女人就是你！” “还有左撇子和左腿残疾的事，我又怎么解释？” “无需解释！天下的左撇子和左腿残疾的人多了，这些证据的证明力不强，只能算是猜测。我是专案组组长，我准备今天晚上就把陈卫彬叫到我办公室来，等他汇报完有关你的情况后，我会把这些都绕过去。” “嗯。那就没什么事了！”秦贵天轻松了下来。 “不！”高明昊摇了摇头，说道，“还有一件事！” “哦？什么事？” “你的假发的事！” “是啊，假发！”秦贵天回忆了一下，接着说道，“当时我从那块石壁上滑下来时，假发被杂草挂掉了。后来找了工具准备从公园铁门处回去取，但根本没有机会。从福满楼那边去，我们那天也商量过，风险实在太大了！” 高明昊沉默着。 “明昊，你太小心了！那假发被警察发现的几率实在是太小了，不会有事的。”秦贵天宽慰道。 “今天下午，费远达在电话里给我说了，陈卫彬已经摸清了你那天中午离开福满楼的路线，他们就是从石壁上滑下来，然后再从公园那扇铁门出来的。” “啊？”秦贵天一听，非常吃惊，两眼瞪得大大地说道，“他们竟然找到那里去了！” “陈卫彬这个人，通过这两个多月的工作接触，我比较了解他，心细如发，不放过任何机会！我们的一个小小疏忽，到了他的手里，都可能成为他的神兵利器。正是因为有他在，我才不放心！” “那……他会不会已经发现了杂草里的假发？”秦贵天有些担心。 “这……还不好说。但是，至少到目前，费远达的汇报中没有提到假发的事。” “那就是没有发现！你是专案组组长，不管是陈卫彬，还是费远达，他们都没有理由瞒着你这个组长的！” “按道理说……是这样的！但是……”高明昊停了下来。 自从那天在世纪广场营救童小瑾以来，这段时间里，高明昊老是有一种莫可言状的感觉，陈卫彬这个公安大学的师弟，总是用一种特别的方式在盯着自己，说得更直白一点，在陈卫彬的内心里，应该是已经把自己当成了犯罪嫌疑人。这两个多月来，虽然自己曾经三次救过陈卫彬的命，但陈卫彬似乎并没有因此而放弃对自己的怀疑，反而还有不断加重怀疑的趋势。怎么办？ 第一百二十七章 赌一把 秦贵天见高明昊没有说话，便说道：“明昊，我出个主意，你是专案组组长，你干脆把陈卫彬调离中城区分局，让他离开专案组，免得他继续挖下去。” “调离？”高明昊重复了一句。 “是的，把陈卫彬调开！” “贵天，你没在体制内工作过，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在体制内，无论职位高低，大家都得遵守一些规则，虽然我是专案组组长，也不是想怎么办就能怎么办的。” “你除了是专案组组长，还是市局的常务副局长，难道就调不动分局的陈卫彬吗？”秦贵天有些不解。 “如果……”高明昊迟疑了一下，说道，“我找些借口，坚持要把他调离，当然也是办得到的。” “那还顾忌什么，就这样办，人有的时候就得豪横一点！”秦贵天捏着拳头说道。 “但是……”高明昊叹了一口气，说道，“有陈卫彬在，我不放心！然而，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有陈卫彬在，我更放心！” “哦？明昊，你说得太高深了，我听不懂你的意思！”秦贵天盯着高明昊。 这时，高明昊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卧室，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瓶药，从里面取了两粒，放进了嘴里，然后回到了客厅里，坐回了沙发上。 高明昊打开了茶几上的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把药吞了下去，接着把矿泉水放回了茶几上，看了看秦贵天，说道：“到目前为止，陈卫彬的侦破工作进展神速，我需要他这种人！有他在，周元良案件就能更快结案！” “可是……”秦贵天欲言又止。 高明昊摆了摆手，制止了秦贵天，接着说道：“余倩倩的情人朱强已被陈卫彬从马来西亚抓捕回来，从现在的情况看，他们的那张网被陈卫彬硬生生地撕开了一个口子，下一步，那个口子会越来越大，那帮人……一个都别想逃！” “对！一个都不能放过！”秦贵天咬着牙说道。 “而陈卫彬，他就是一把锋利的剑，但同时，他也是一把双刃剑，我们既要防他，又要帮他！” “你为什么不直接把有些事情给陈卫彬挑明了？”秦贵天不解地问道。 “我不能那么做！”高明昊仰起头，看着天花板，说道，“我做和他做，在本质上，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哎，算了，你想什么我也不问了！你和那个陈卫彬，都是绝顶聪明之人，你们两个慢慢玩吧。反正一句话，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只相信你！” 高明昊抓住秦贵天的手，眼眶有些湿润了。秦贵天拍了拍高明昊的肩膀，微微笑了笑。 “对了，周先清被周先全赶下台后，最近在干什么？”高明昊问道。 “他回良栋集团南城区分公司继续当他的总经理，只是……他最近好像在忙着联系一些老板，准备转让他在良栋集团持有的股份。” “哦？他是准备跑路吗？”高明昊提高了警惕。 “我觉得……有这个可能。他自己也知道，一旦范力醒过来，他的很多事就败露了！”秦贵天猜测道。 高明昊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晚上七点二十分了，便说道，“贵天，这会儿有点晚了，我等会儿还有事，就不留你一起吃饭了，你先回家去吧。” 秦贵天也抬头看了看挂钟，点了点头，出门离开了。 今天晚上一定得听听陈卫彬关于调查秦贵天的具体情况汇报。想到这里，高明昊立即掏出手机，拨通了费远达的电话，让费远达通知陶春强和陈卫彬晚上九点到市局汇报情况。因为陈卫彬已经约了莫明蓉，晚上八点到廖仁刚家里去看看，高明昊便决定等陈卫彬结束后，无论多晚，都要听一下汇报。 刚才在与秦贵天的谈话中，高明昊并没有完全把自己的想法说给秦贵天听。陈卫彬既是自己的下属，也是自己公安大学的师弟，并且，自己还多次救过他的命。有一天，如果自己和秦贵天所做的事被陈卫彬破解，陈卫彬会不会看在救命之恩和师兄弟的情面上，而手下留情？当然，这一点，高明昊并没有完全的把握。这个关键时候，把陈卫彬调离中城区分局、不再负责周元良死亡案件，新接手的同志是否具备陈卫彬的工作能力，是一个很大的未知数。这样一来，很可能会大大延长破案时间，然而，自己所剩下的日子已经不多，到时自己死了都还没有结案，那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高明昊思来想去，决定还是赌一把，把自己和秦贵天的身家性命全部压在陈卫彬身上。 “嘀嘀嘀……”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高明昊的思绪，是童小瑾打来的。 “明昊，你这会儿在哪里？”童小瑾问道。 “我在家里，有事吗？” “我正在我爸妈家里，你能过来一下吗？我有事和你商量。” “我……我还没吃晚饭，晚点还要回市局开会。” “那就过来简单吃点吧，我给你做碗杂酱面。” “那……好吧。”高明昊说完，便挂断了手机，收拾了一下东西，出发前往童小瑾的父母家里。 晚上八点，陈卫彬准时来到了南城区鱼家铺，袁青已在路边等着了。 “莫明蓉呢？”陈卫彬问道。 “我刚联系了，她马上就到。”袁青说道。 过了一会儿，莫明蓉到了，看到陈卫彬和袁青正在路边等着她，便说道：“两位警官很准时。” “您也很准时！”陈卫彬微笑着说道。 “走吧，就在旁边的小区。”莫明蓉一边说，一边带着陈卫彬和袁青进了小区大门。五分钟后，三人来到了小区五栋二十楼的一套房屋里面。 这是一套四室两厅的房子，莫明蓉带着两人挨个屋进行查看。陈卫彬和袁青先是看了看三间卧室，没有什么发现，最后走进了书房。 “莫律师，我冒昧地问一下，您和廖仁刚为什么要离婚呢？”陈卫彬一边在书柜里翻阅廖仁刚的书籍，一边背对着莫明蓉问道。 第一百二十八章 书中的优盘 莫明蓉没有回答，哽咽了一下，眼睛也有些湿润了。 “对不起！莫律师，我本不想挑起您的伤心事的。”陈卫彬连忙回头解释道。 “没事的。”莫明蓉擦了擦眼泪，说道，“人没了，也活不过来了！只是看着这个熟悉的环境，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情，有些伤感。” “您要保重身体！我们也是想把这件事情好好调查清楚，让廖仁刚他泉下有知。”陈卫彬说道。 莫明蓉调整了一下情绪，慢慢说道：“我和廖仁刚是政法大学研究生班的同学，我们是在读研期间谈的恋爱。毕业后，我们分别进了两家律师事务所，工作两年后，我们就结婚了。结婚后，我们一起努力打拼着，虽然累但是很快乐。” 这时，陈卫彬看到书桌上摆了一台电脑，便问道：“我能打开吗？” “可以的。”莫明蓉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廖仁刚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在法律方面有他独特的见解，在学校期间，很多老师都很喜欢他。” “廖仁刚的确是个优秀的律师。他虽然年轻，但在澪江市的律师界里还是有一定名气的。”陈卫彬一边说，一边打开了电脑。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发现廖仁刚有些变化了。他谈的话题主要是谁的钱多，谁的房好，谁的车豪，我们渐渐没有了共同话题。他已经不满足于现状，他觉得凭他自己的才华，他应该获得更高的回报。” “哦？”陈卫彬转头看了一眼莫明蓉。 “我经常都在劝他，作为一个法律工作者，要脚踏实地，要维护法律的公平公正。而他，却一个劲地去研究法律的灰色地带，特别是在建筑工程招投标方面，更是开始做一些违法违规的事情，我怎么劝都劝不回来。” 正在一旁查看书柜的袁青接过话来：“莫律师，这么说来，廖仁刚的三观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莫明蓉继续说道：“后来，他自己联络了几个律师，成立了一家新的律师事务所，还通过朋友介绍，成了良栋集团的法律顾问。不知不觉间，我与他完全没有了共同语言，他也全身心钻进了钱里面，我们渐行渐远、形同陌路。两年前，我实在受不了他的所做作为，提出了离婚。他一直不答应离婚，但我非常坚决。我给他说，有一天他痛改前非、做回以前的那个廖仁刚时，我可以和他复婚。在我的坚持下，没多久，我们就办理了离婚手续。我父母住在澪江市区，廖仁刚的老家在农村，我就把这套房子给了他，我就搬到我父母家去了。” 陈卫彬一边听着莫明蓉的叙述，一边坐在椅子上查看着电脑里的文件，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袁青，我们两个换一下，你来看看电脑，我去看看书。”陈卫彬说道。 “好的。”袁青回应道，与陈卫彬交换了位置。 陈卫彬站在书柜旁边。这排书柜是靠着墙壁放置的，里面装满了书，有好几百本，摆得很是整齐，政治类，经济类，法律类，小说类，每一类都很清楚。 “看来廖仁刚是个非常严谨的人，连书都摆得这么有条不紊！”陈卫彬一边说，一边打开了书柜门，取出了一本来翻了翻。 “是的。他对自己要求很高，追求完美，我以前常常笑话他有强迫症。”莫明蓉也打开了书柜门，随手取了一本出来。 陈卫彬把书放回了原来的位置，又随手取了一本翻了翻，并无什么异样。 “咦？这本《中国法典》怎么放在这里？”莫明蓉把刚才那本书放回了原位，把《中国法典》取了出来，自言自语道。 “有什么问题吗？”陈卫彬走到莫明蓉旁边，问道。 “这里放的都是经济类书籍。”莫明蓉指了指书柜，接着说道，“这是一本法律书，按他的风格，这本书不应该在这里。” “哦，我看看。”陈卫彬说道。 莫明蓉把《中国法典》递给了陈卫彬。 陈卫彬把书接了过来，前后左右看了看，并无特别之处。接着，陈卫彬便打开了书，翻了几页，确实就是一本书。这本书大概有五百多页，陈卫彬的右手大拇指加快了翻书的速度。 突然，陈卫彬翻到两百多页的时候，发现书的中间有些异样，因为翻书的速度有些快，再加上只翻了书的右边的一小部分，所以稍不注意，就翻过去了。陈卫彬立即停止了翻书，把书完全打开来。这时，陈卫彬惊奇地发现，在书的两百页至两百五十页之间的中间的纸张上，人为挖出了一个长方形的小洞，在洞里面，竟然放了一个优盘。 “啊！是个优盘！”陈卫彬大声说了一句。 “优盘？”袁青和莫明蓉同时重复了一句，两人接着凑到了陈卫彬旁边。 陈卫彬小心翼翼地把优盘从书里取了出来，展示在两人面前。这个优盘非常小，长度不超过两厘米，宽度只有一厘米，厚度更是不到两毫米。 陈卫彬心想，在书中间的纸张上挖个小洞，再把这么小的优盘放在里面，就算书被人拿到，也很难发现这个优盘。刚才，要不是莫明蓉了解廖仁刚的习惯，基本上不会有人去关注这本书，自己也不会仔细查看。看来，这个优盘里一定有重要东西！不然的话，廖仁刚为什么要把这个优盘藏得如此隐秘？ “我们能看看里面的内容吗？”陈卫彬问莫明蓉。 “看吧。这个优盘我从来没有听他说过，我也想知道里面是些什么内容。”莫明蓉很疑惑。 陈卫彬赶紧走到电脑旁，坐到了椅子上，把优盘插上了电脑，接着便打开了优盘。袁青和莫明蓉分别站在陈卫彬的两边，把头湊到了电脑屏幕前。 这个优盘里只有两个文件，一个文件是一张照片，另一个文件是份文档。 陈卫彬首先打开了文档，看了前面的几个字后，对莫明蓉说道：“莫律师，这应该是廖仁刚写给您的信，我们能看吗？” “一起看吧！我和他已经离婚两年了，没有什么秘密。”莫明蓉倒是很坦然。 第一百二十九章 话剧演员 此时已是晚上九点，正在童小瑾父母家里的高明昊，已经吃完了童小瑾给他做的杂酱面，坐在沙发上，朝正在厨房收拾的童小瑾问道：“你不是有什么事吗？” “是啊！你再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洗完了。”童小瑾说道。 过了几分钟，童小瑾从厨房出来，坐在了高明昊的旁边，说道：“变卖周元良的那栋别墅的尾款，买房人前几天打给我了，我也已经转到慈善基金会的账户上了。现在，我名下的财产已经全部处理完毕，我终于轻松了！” 童小瑾说完，脸上露出了愉快的表情。 “这段时间忙坏了吧？”高明昊问道。 “是的。我以前从不管这些的，没想到这些杂七杂八的琐事还真是很缠人的。”童小瑾把头左右歪了歪，活动了几下。 “对了，陈卫彬借的那一亿还给你了吗？” “还了。那个陈支队长还是很耿直的，第二天就全部还给我了，就这一点来看，这人的人品不错，倒是一个值得结交的朋友。” “是啊，单就个人的性情来说，陈卫彬这人的确不错！”高明昊闭上了双眼，把头靠在沙发的靠背上。 “看得出来，你很信任他！” 高明昊睁开双眼，问道：“你不是有什么事要商量的吗？” “是这样的，我和雨菲商量好了，我让她来接替我，管理‘好景慈善基金会’。她开始不愿意，后来我缠了她几天，她才答应的。” “让雨菲来管理基金会？那你呢？”高明昊惊了一下，隐隐约约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童小瑾把头靠在高明昊的肩上，把手在空中挥了挥，笑着说道，“我准备周游全世界！” “是吗？”高明昊扭头看着童小瑾，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当然了！如果你愿意陪我的话，最好了！”童小瑾抬起头来，深情地看着高明昊。 “你老实说，你到底准备做什么？”高明昊严肃地问道。 童小瑾摸了摸高明昊的脸，微笑着说道：“你别这么严肃嘛！没什么的，就是想彻底轻松下来。” 高明昊突然之间感觉到了恐惧，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全身颤抖了一下，汗毛倒竖。这个童小瑾，千万不要干傻事！ “你到底要做什么？”高明昊很是生气，双手扶住童小瑾的双肩，大声说道，“你可不要撒谎，我看得出来的！你老实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童小瑾“咯咯”地笑了两声，起身去了卧室。 正在这时，客厅的防盗门外响起了钥匙的开门声，几秒钟后，两位七十岁左右的老人随即走进了客厅，是童小瑾的父亲童胜利和母亲苏桦菊回来了。 “童叔叔，苏阿姨，你们回来了！”高明昊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是小高来了，坐吧。”苏桦菊笑着说道。 “你们二老又去老年话剧社了？”高明昊一边坐下，一边问道。 “是啊！”苏桦菊一边换拖鞋，一边笑着说道，“很多年的习惯了，只要我们在澪江，一天不去都不行的。” “桦菊是老戏骨了！”童胜利也换了鞋，走到高明昊旁边的另一个沙发处坐了下来，笑着说道，“想当年，在我们澪江市话剧团的演员里，她可是顶梁柱了，像我这种资质不好的演员，她可是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的！” “最后还不是被你死缠烂打追到了！”苏桦菊挨着童胜利坐了下来，笑了笑，继续说道，“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如今我们都老了！” 高明昊接过话来：“像你们二老这样挺好，话剧既是你们以前的职业，又是你们终身的兴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退休生活也会很精彩的。” “小瑾呢？”苏桦菊四周看了看，问道。 “我在呢！”童小瑾手里拿着一个方形盒子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童小瑾挨着高明昊坐了下来，打开了盒子，把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是一条崭新的男士皮带。 童小瑾指了指高明昊的皮带，说道：“我看你的皮带很旧了，上面有些漆都掉了，皮带孔也破了。我前几天逛街，顺便给你买了一条新的。” “谢谢了！还能用，我就不要了！”高明昊推迟道。 苏桦菊接过话来：“小高，你就别客气了！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对小瑾照顾有加，还多次救了她的命，一条皮带算什么呢！” “小高，你就收下吧！这是小瑾的心意，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童胜利也跟着说道。 高明昊见两位老人言辞恳切，实在不好推迟了，便点了点，收下了皮带。 一年多前，高明昊与龙仲萍离婚后，一直是孤身一人。这一年多来，高明昊前前后后到童小瑾父母家里吃饭，也有四五次了，彼此之间也算是很熟悉。前妻龙仲萍的父母不住在澪江，就算是离婚前，龙仲萍的父母也只是过节时才会到高明昊家里来聚一聚，平时几乎见不了面。而在童胜利和苏桦菊的家里，高明昊感觉得到，两位老人其实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家里人，说话没有多少拘束，尽管自己已是四十几岁的人了，但在两位老人的眼里，还是把自己看成是个孩子，高明昊体会到了一种好久没有过的温馨。 “小高，最近公安局的事多吗？”苏桦菊问道。 “还是挺多的。等会儿我都还要开一个会。”高明昊说道。 “这么晚了，还要开会？”童胜利问道。 “是啊，有些情况大家得商量一下。”高明昊回答道。 “小高，你还是得保重身体！”苏桦菊关切地问道。 “谢谢苏阿姨关心！习惯了忙碌，闲不下来了！”高明昊感叹了一声。 “还是那个……周……周元良的案子？”苏桦菊问道。 就在苏桦菊问高明昊的时候，童胜利拉了一下苏桦菊的手，说道：“人家小高是专案组组长，这些是他们的工作秘密，你就别问这么多了！” 高明昊听得出来，童胜利和苏桦菊是很不愿意提起周元良的，在他们的心里，周元良算是他们全家的仇人，是周元良毁了他们心爱的女儿的一生。童胜利拉了一下苏桦菊，与其说是制止苏桦菊询问，倒不如说是不想再提那个人，免得让旁边的童小瑾回忆起伤心的往事。 为了避免尴尬，高明昊一边起身，一边说道：“现在也比较晚了，童叔叔，苏阿姨，我还要回市局，就先告辞了。” “既然你还有事，那我们就不留你了。有空过来吃饭，你一个人不好做饭的。”苏桦菊说道。 “好的。谢谢叔叔阿姨！”高明昊说完，走到了大门口，打开了防盗门。 跟在高明昊后面的童小瑾关切地说道：“别太累了，早点休息！” 高明昊看了看童小瑾，点了点头，便出门往市局去了。 第一百三十章 他们都是狼 在廖仁刚的书房里，陈卫彬、袁青和莫明蓉三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只见文档上写着：“明蓉：我现在非常彷徨！这封信，我既想让你看到，又不想让你看到。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自相矛盾？说真的，这就是现在的我！想让你看到，就是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我真的非常爱你！但是，在你有一天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估计，我已经与你天人相隔了！所以，我又不想让你看到，如果你没看到的话，就说明我还活着，我还可以继续憧憬我们的美好未来，我要重新把你娶回来！ 回想这几年来的心路历程，我的心里也很苦楚。每当我看到人家一个工程下来，就有上亿、甚至十几亿的赚头，我的内心根本无法平复，那可是我们好几辈人的积累都无法办到的。我承认，我嫉妒，我非常嫉妒！别人有的，我为什么不能有？ 但是，我渐渐体会到，那是有钱人玩的游戏，不是我们这些普通人玩得起的。有些人是狼，有些人是披着羊皮的狼，归根结底，他们都是狼！我夹在他们中间游走，犹如一只羊在狼群中觅食，提心吊胆，危机四伏，一不小心就连骨头都不会留下。 我已经入了圈，回不了头了，唯一的选择就是拼一下。不入狼窝，焉得狼崽！如果我赢了，我们两个就可以提前退休了，不用再去为了钱而奔波劳碌了！明蓉，你知道吗，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这个家！ 等着我！爱你的廖仁刚。” “他真的很爱你！”陈卫彬感叹了一句。 此时的莫明蓉，已是泪流满面，从包里拿出了一张纸巾，擦拭着止不住的眼泪，随即去了卫生间。 接着，陈卫彬又打开了那张照片。照片上是一张纸，那张纸基本是空白的，只是在纸的右下角，有周元良的手写签名和手写的日期，签名上还有一个红色的指印。 “袁青，你看这张照片，是什么意思？”陈卫彬问道。 “这……我暂时还没看懂。”袁青看着照片说道。 “这张照片藏得这么隐秘，一定有什么特别的意思！”陈卫彬摸了摸下巴。 过了一会儿，莫明蓉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回到了书房，情绪非常低落，轻声说道：“对不起！” “莫律师，您……没事吧？”陈卫彬关心道。 “没……没事的。”莫明蓉说道。 “莫律师，我想问一下，廖仁刚出事的地点，就在您上班附近的天合路口，他那天上午是去找您吗？”陈卫彬问道。 “是……是的。”莫明蓉回答得有些不自然。 陈卫彬敏锐地感觉到了莫明蓉的迟疑，继续说道：“莫律师，撞死廖仁刚的那个司机已经自杀了，我去他家里调查过，发现了一些疑点。希望您能多给我们提供一些线索，我们一定查出真相。” 莫明蓉沉默着。 陈卫彬看着莫明蓉，慢慢说道：“莫律师，有句话我还是想说一下。不管廖仁刚曾经做过什么，随着他的去世，一切都烟消云散了。但是，如果廖仁刚不是死于意外，而是被人谋杀的，他在九泉之下一定难以瞑目，他……一定希望您能帮他讨回公道。” 莫明蓉依然沉默着。 “莫律师，您看看这张照片……”陈卫彬指了指电脑屏幕上的照片，问道，“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莫明蓉往屏幕前凑了凑，仔细看了看，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我也从未听他说起过这张照片。” “莫律师……”陈卫彬恳切地说道，“我们需要您的帮助！” 莫明蓉捋了捋头发，迟疑了一会儿，说道：“那天上午，他来找我，我和他大吵了一架，没想到……竟然是永别！早知道……我就不和他吵了！” 莫明蓉说完，一行热泪流了下来，陈卫彬赶紧招呼莫明蓉在书桌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们为什么吵架呢？”一旁的袁青问道。 “他说他马上就有很多钱了，让我辞职和他一起离开澪江，到海南去生活。”莫明蓉说道。 “马上就有很多钱？”陈卫彬重复了一句。 “他是这样说的。我问他是怎么回事，他不说，只是坚持着让我和他一起走。我就告诉他，如果不说出钱的来路，我是不会跟他走的。然后，我们就吵起来了，越吵越凶……” “后来呢？”陈卫彬问道。 “后来，我们两个不欢而散，他就走了。两个小时后，我接到了北城区交警支队的电话，说他在天合路口……被一辆货车撞死了！”莫明蓉一边说，一边抹着眼泪。 陈卫彬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莫律师，廖仁刚意外死亡这事，我越来越表示怀疑！这样，我们想把廖仁刚写给您的信和那张照片拷贝出来，拿回支队去研究一下，您看行吗？”陈卫彬问道。 “你们拷回去吧。谢谢你们！如果廖仁刚真是被人害死的，我也希望你们能找出凶手！拜托了！”莫明蓉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着陈卫彬和袁青深深地鞠了一躬。 “莫律师，使不得。非常谢谢您的配合！”陈卫彬赶紧扶住了莫明蓉，接着问袁青，“你带优盘了吗？” “带了，都是随身带的。”袁青把裤兜里的皮包拿了出来，从里面取出了一个优盘。 “把这封信和这张照片拷贝到你的优盘里。”陈卫彬指了指电脑屏幕。 “好的。”袁青立即把优盘插上了电脑，把信和照片拷贝了进去。 “你先把优盘给我，我明天带回支队给你。”陈卫彬说道。 “是。”袁青把优盘递给了陈卫彬。 “两位警官，多亏有你们！要不是我和你们一起到这里来，我可能都发现不了书中的优盘。真的谢谢你们！”莫明蓉哽咽着说道。 “莫律师，您太客气了！这会儿也不早了，打扰您很久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陈卫彬说道。 “两位警官慢走，我在这里再呆一下。”莫明蓉说道。 “保重！再见！”陈卫彬安慰了一下莫明蓉，便带着袁青出了门。 第一百三十一章 建议被否决 两人出了小区大门，陈卫彬给袁青说自己还要去市局汇报工作，让袁青先回家去。袁青离开后，陈卫彬赶紧拨通了陶春强的电话，说自己这边已经结束了，现在直接赶去市局。此时，陶春强正在办公室里，接到陈卫彬电话后，便马上去了也在办公室里的费远达，把陈卫彬已经结束调查的情况进行了报告。费远达听了后，立即在电话上报告了高明昊，便和陶春强一起出了分局，坐上分局的车向市局奔去。 陈卫彬到达市局大门口时，已是晚上十点半了。陈卫彬联系了一下陶春强，得知他们正在路上，便点了一支烟，在市局大门口处等着。 陈卫彬有些纳闷，高明昊今天晚上为什么一定要等着听取有关秦贵天的情况汇报？他为什么这么急？周元良死亡案件发生以来，在自己的印象中，除了童小瑾，高明昊从未如此关心过一个人。高明昊是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正厅局级领导干部，以高明昊的身份和地位，他所接触的人，一般来说，和他相差不过两三级，就连自己这样的副处级领导干部，和他的接触都很少。而秦贵天，只是一个公司的驾驶员，按理说，高明昊与秦贵天之间，不应该有什么工作联系，不会有什么交集。这就奇怪了，高明昊为什么如此关心秦贵天的情况？陈卫彬百思不得其解。 十分钟后，分局的车到了市局大门口，费远达摇下了车窗，招呼陈卫彬上了车。车进了车库后，三人下了车，从车库的电梯直接到了高明昊的办公室。 高明昊从童胜利家出来后，就直接到了办公室，一直在等着他们，见三人到了，便招呼着一起在沙发坐了下来，四人围成了一圈。 “卫彬，你先汇报一下情况。”费远达说道。 “是。”陈卫彬把白天发现的秦贵天的情况，以及晚上在廖仁刚家里发现的情况，一并作了详细的汇报，还拿出了袁青的优盘，把廖仁刚写给莫明蓉的信和那张照片都拷贝在了高明昊的电脑上，对于在石壁杂草中发现假发的事情，陈卫彬依旧没有说。 高明昊首先发话：“你们说说，周元良怎么会在一张白纸上签下名字和日期，并且签名上还按了指印？如果那个指印就是周元良的，这对一个超级富豪来说，是非常大的一个隐患，周元良不可能不知道。” “对！”费远达接过话来，“高局分析得对！周元良在一张白纸上签名，是很不符合逻辑的。就算是一般的普通人，在这么一张白纸上签字并按印，也是很有风险的，你根本不知道人家会在白纸的空白处写或者是打印些什么内容！” “这么说来，既然周元良不应该在一张白纸上签名，那么……这个签名和指印可能就是假的。”陶春强说道。 “报告三位领导，我记得童小瑾那里，有周元良的手写遗嘱，我把这张照片发给她看看，请她对比一下周元良的签名，大体上能看出真假。”陈卫彬说道。 “好！卫彬，你马上联系一下童小瑾。”高明昊表示同意。 “是。”陈卫彬起身走到电脑旁，拿出手机，对着屏幕上的照片拍了一张，接着把照片发送给了童小瑾，接着，陈卫彬又走到办公室的外面，拨通了童小瑾的手机，希望童小瑾能对比一下周元良笔迹的真伪，等会儿把结果告诉自己。 陈卫彬打完电话，回到了高明昊的办公室。 “童小瑾怎么说？”高明昊问道。 “她马上核实，等会儿再回电话过来。”陈卫彬一边坐了下来，一边回答道。 高明昊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关于秦贵天，你们刑侦支队是怎么考虑的？” 陈卫彬看了看费远达和陶春强，说道：“高局，我倒是有一些个人的想法，都还没有来得及向费局和陶局汇报。” “你先说说看。”费远达说道。 “我们怀疑秦贵天是男扮女装，扮的就是福满楼的那个女人！这一年多来，秦贵天经常出入福满楼二楼二号，监视着周元良。特别是在周元良死亡的头一天晚上，秦贵天先是在南宫夜总会跟踪周元良，接着，在周元良死亡当天的零时二十三分，秦贵天先于周元良两分钟离开了夜总会，回到了福满楼。当天中午十一点半左右，秦贵天从福满楼二楼二号的窗台跳到下面的人行道上，有意避开了监控摄像头，从里面的巷子走到了青紫公园的围墙外，再从一处石壁上滑下去，然后扳断了公园铁门下面的铁条，进入公园，最终逃离。”陈卫彬说道。 “对！秦贵天的逃离路线就是卫彬说的那样。”陶春强说道。 “有证据证明秦贵天是男扮女装吗？”高明昊问道。 “有！我们到过虹富出租车公司，调查了秦贵天，确认他的左腿残疾，与监控中的女子特征一致。” “还有其它证据吗？”高明昊追问道。 “还有的。我们在福满楼二楼二号，通过反复实验，基本确认那人是个左撇子，我们从虹富出租车公司里秦贵天的熟人口中得知，秦贵天也是左撇子。”陈卫彬说道。 “两个证据了。还有吗？”高明昊继续问道。 “还有就是福满楼二楼二号窗框旁边的四个指印。当然，这还需要鉴定，那四个指印到底是不是秦贵天的？另外，秦贵天的身份实在太特殊了，他是周先清的驾驶员，他很有可能是受周先清的指使去监视周元良的。所以，我建议把秦贵天列为侦查对象，有必要把他带到刑侦支队开展询问。” 高明昊沉默了一会儿，问道：“远达，春强，你们认为呢？” “我同意卫彬的观点。”费远达说道。 “我也同意。”陶春强说道。 高明昊又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不同意卫彬的观点。” 费远达、陶春强被高明昊的话惊了一下，一时都没有说话。 陈卫彬更是愣了一下，自周元良死亡以来，高明昊对自己的侦查思路和工作方法一直都是非常认同、少有异议的，这一次，高明昊却直接予以否决，实在是琢磨不透高明昊的内心在想什么。 第一百三十二章 重要筹码 高明昊明显看出了三人表情的变化，便说道：“我是这样想的。就目前这些证据，还不能证明秦贵天是男扮女装。一个真有残疾的人不能伪装成正常人，但是，一个正常人是能装出残疾的。那个人左腿残疾，也不能排除是福满楼那个女人伪装出来的，混淆视听，以此迷惑我们。” “至于左撇子的情况……”高明昊举了左手，说道，“这种人非常多，这个证据也没有多大的说服力。更何况，卫彬在福满楼二楼二号所做的实验，不是科学实验，不能作为证据，只能算是一种推测，不能形成那个女人就是左撇子的鉴定结论，无法采信。” 高明昊看着陈卫彬，说道：“现在，唯一能证明那个女人是不是秦贵天装扮的，只有那四个指印！如果能取到秦贵天的指纹，做一个对比的鉴定，才能最终确认是不是他！所以，我认为现在把他列为侦查对象，证据明显不足。” “高局分析得很对！只有指印对比的结果，才能作为证据。”费远达说道。 “卫彬，你今天不是给秦贵天打过电话吗？”高明昊问道。 “打过，但他没有接。”陈卫彬回答道。 “明天继续联系，如果联系上了，让他到支队来验证一下指印。指印又改不了，如果秦贵天真是男扮女装，他也混不过去。如果对比结果一致，就当场对秦贵天实施控制。”高明昊说道。 “是。”陈卫彬回答道。 这时，陈卫彬手机响了，是童小瑾打来的。 “就在这里接吧，把免提打开，大家都一起听了。”高明昊说道。 “是。”陈卫彬接通了电话，打开了免提，说道，“童小姐，有结果了吗？” “有了有了！”电话里童小瑾的声音有些兴奋。 “哦？您说说是什么情况？”陈卫彬问道。 “周元良放在保险箱里的打印遗嘱和那份手写遗嘱，我都是照了相的，并且我还把照片拷贝到了电脑里。我刚才把电脑里的照片找了出来，和你发给我的照片进行了仔细的对比，我发现你发给我的那张照片上的周元良的签名，是真实的。” “哦？是真的？”陈卫彬吃惊地问道。 “是真的！我连签名里面的细节都对比了，确认就是真的，其实，一点都不夸张的说，那两个签名简直就是一样的。并且，我还发现，你发给我的照片上的签名上的指纹和打印遗嘱上的签名上的指纹，也是一模一样的，连指纹的大小都一样。更奇怪的是，那两个日期也是在同一天，日期的字迹也是一样。” “哦！是这样啊！”陈卫彬提高了音调。 “陈支队长，我有个想法，不知道你认不认同。我认为，你发给我的那张照片，应该就是照的打印遗嘱后面的签名和日期。只是……特别奇怪的是，你发来的那张照片的上面部分，怎么是空白的呢？” 这时，高明昊对着陈卫彬做了个手势，陈卫彬领会到了高明昊的意思，说道：“童小姐，这么晚了，麻烦您了，谢谢！” “没事的，陈支队长才辛苦呢！”童小瑾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你们怎么看待这个问题？”高明昊问道。 “高局，我先说说我的看法。”陶春强接过话来，“我在分局还分管经侦支队，经侦支队曾经办个这么一个奇特的案子。” “哦，你说说看。”高明昊好奇地问道。 陶春强继续说道：“两年前，社会上的报销票有两种，一种是机打的，一种是人工填写的。当时，经侦支队接到举报，一个公司的往来账务中，涉嫌利用假的人工填写的报销票冲减企业所得税。后来，经侦支队开展调查，发现该公司取得的一些报销票的报销票联本身是真实的，但是，报销票联上的人工填写的单位、品名、金额和日期，却和报销票的存根联完全不同。” “还有这样的事？”陈卫彬很是诧异。 陶春强点了点头，说道：“经侦支队抓获了几名犯罪嫌疑人，在讯问中，他们供出了事情的缘由。伪造这种假报销票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用特殊的药水，把原来真报销票上的手写字迹洗掉，然后重新填写。另一种，就是在开票人开票时，让开票人用犯罪嫌疑人提供的笔填写，而这种笔里面，填充的墨水是一种特殊墨水，用那种墨水写出来的字，过段时间就会自然消失，然后犯罪嫌疑人再在报销票上填写自己需要的金额这些。” “这个案子我听春强说过。照此推测，卫彬在廖仁刚优盘里发现的照片，很可能也是类似情况。”费远达说道。 陈卫彬接过话来：“三位领导，刚才，童小瑾在电话里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卫彬发给她的照片上的周元良的签名、指纹和日期，和那份打印遗嘱是一模一样的。这么看来，那份打印遗嘱应该是有人从中动了手脚，要么用药水把字迹洗掉后重新打印，要么就是用了字迹会消失的墨盒先打印出来，等字迹消失后再重新打印。这也就好解释，为什么打印遗嘱和周元良的手写遗嘱内容不一致了，可以据此推断，那份打印遗嘱是伪造的！” “嗯。我同意你们的分析。”高明昊指了指桌上的电脑，继续说道，“廖仁刚把那张照片存放得如此隐秘，这就说明，那份伪造的打印遗嘱，就是廖仁刚他自己的杰作了！廖仁刚本人不是周元良的遗产继承人，他这么做显然是受人指使。而廖仁刚，又对指使他这么做的人不放心，所以在字迹消失后拍了照，作为在关键时刻的一个重要筹码！” “而且，那天卫彬给我和春强报告过，在廖仁刚死亡前几天，货车司机徐长平以他儿子徐卡平的名义，在银行存下了来路不明的一百万巨款。我怀疑，是有人出高价买通了徐长平，让徐长平故意制造交通意外，撞死了廖仁刚。”费远达说道。 第一百三十三章 你究竟是谁 陶春强接过话来：“买通徐长平撞死廖仁刚的人，和指使廖仁刚伪造遗嘱的人，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这个人先是指使廖仁刚伪造了遗嘱，然后担心廖仁刚将伪造遗嘱的事泄露出去，便杀人灭口，以绝后患！这个人是谁……我认为周先清有重大嫌疑，他是当时按打印遗嘱继承遗产的最大受益人！” 高明昊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廖仁刚的死亡，我们从现在开始立案调查，与周元良案件并案侦查，由中城区分局具体负责，把北城区分局的相关资料全部接手过来，紧紧抓住徐长平那条线，尽快找出真相。” “是！”费远达、陶春强和陈卫彬同时回应道。 “另外，对于周先清……”高明昊摇了摇头，说道，“刚才我们都是在推测，目前还没有十分确凿的证据证明他是嫌疑人，还不好对他采取措施。廖仁刚已死，死无对证，范力也还在医院没有苏醒，我们只有再等等。到时，一旦有了充分的证据，立即实施逮捕！” “是！” 高明昊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是凌晨一点半了，便说道：“大家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费远达、陶春强和陈卫彬点了点头，出了高明昊的办公室，乘电梯到了车库，一起上了车。车开到市局大门口时，陈卫彬说自己打车回家去，便下了车，费远达和陶春强回分局去了。 陈卫彬站在市局大门口，点了一支烟，回头看了看高明昊的办公室，灯还是开着的。陈卫彬往大门口旁边的柱子躲了躲，有意避开了一点，免得高明昊站在办公室的窗户玻璃旁看见自己。 高明昊为什么不同意将秦贵天作为侦查对象？刚才在讨论案情的时候，除了指印对比这一项，高明昊几乎将自己的建议全盘否定。其它证据虽然证明力不强，但至少给下一步的工作提供了线索，高明昊这么做，明显是在保护秦贵天，而且，他的保护已经不需遮掩，直接以上级的命令下达。个中的原因到底是什么？秦贵天与高明昊是不是存在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陈卫彬背靠着柱子，猛吸了一口烟。在自己的内心深处，始终觉得自己应该见过秦贵天。秦贵天左腿残疾，再加上监控录像中那个人行走时的身形，陈卫彬渐渐想起了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一个背影，那就是两个多月前，在安福医院看到的一个人，那天自己去探望受伤的高明昊时，那个左腿残疾的人，刚好从高明昊病房里出来，当时自己只看到了一个背景。 那天，通过福满楼二楼二号张大华的陈述，在秦贵天的后面，一直隐藏着一个高人在指挥这一切。那人很神秘，很狡猾，熟悉公安办案手法，做事严谨，滴水不漏，反侦查能力非常强，远远超出了自己对一般人的估计。那个人，撇开犯罪来说，不得不承认，他做得实在是让自己都感到佩服。 如果从高明昊病房出来的那个人就是秦贵天，很多事情都好解释了。周元良死亡以来，自己对于高明昊的种种怀疑，也都好解释了。照这样的逻辑推测，那么，周元良的死亡与高明昊一定有着某种特殊的关系。陈卫彬隐约感觉到，秦贵天后面的那个神秘人可能就是高明昊！只有他，才能做到这一切！想到这里，虽是此时已是夏天，却让陈卫彬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陈卫彬一直把发现假发的事隐瞒不报，已经犯了错误。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要犯这个错呢？一时之间，连陈卫彬自己都答不上来。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保护秦贵天吗，说白了不就是保护高明昊吗？自己是警察，是罪恶的克星，如果高明昊是罪犯，不管他曾经对自己有多大的恩情，该抓还是要抓的。又或者，是为了防着高明昊？高明昊位高权重，又是专案组组长，如果他真与周元良死亡有关，他会想尽办法来洗脱自己的嫌疑。如果假发真是秦贵天的，那假发上一定残留着秦贵天的毛发或者是头屑这些，一做基因对比，秦贵天绝对逃不了。一旦秦贵天被捕，高明昊的防线就破了。 高明昊在提到给秦贵天做指印对比时，完全是胸有成竹，信心满满，他是不是已经知道，就算警方做了对比，也会毫无所获，所以，他根本就不用担心。他为什么如此有把握？这中间，又是什么原因？ 高明昊啊，高明昊，你究竟是谁？你和周元良、童小瑾、周先清、秦贵天到底是什么关系？ 陈卫彬仰头看了看夜空，闭上了双眼。过了一会儿，陈卫彬突然一震，捏了捏拳头，随即把烟头扔进了旁边的垃圾筒，接着招呼了一辆出租车，赶去了福满楼。下了出租车后，陈卫彬按照昨天下午和袁青一起走过的路线，穿过巷子，来到了断头路口处的石壁上面。 陈卫彬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这个位置，路灯的灯光比较灰暗，不容易被人发现，同时，还可以看到巷子里面的情况，如果有人来，远远就能看见。 陈卫彬开始一支一支不停地吸着烟，内心非常矛盾。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来这里守着，是要等人吗？他来就来吧，自己来这里干什么？非要看到他来了，以此来证明自己有多聪明，有多能干吗？他要不来呢？就能洗脱他在自己心中的嫌疑吗？ 陈卫彬啊，陈卫彬，你究竟在干什么？陈卫彬自己轻轻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脸，看看自己现在是否清醒着。 此时已是凌晨三点。突然，在五十米外的巷子处，一个人影出现了，正朝断头路口处慢慢走来。陈卫彬赶紧把烟灭了，站了起来，把身体往后面撤了撤，让墙壁的拐角遮住自己，探出半个头监视着。 那人左右张望着，又前进了二十米。在离断头路口处三十米距离时，那人突然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不动了。 糟糕！是不是刚才空气中的烟味让那人闻到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心知肚明 陈卫彬仔细看了看那人，无奈路灯的灯光实在是太灰暗，再加上不能暴露自己，只能把头探出去一点，用一只眼睛看，除了看到那人的头上戴了一顶帽子之外，面貌根本看不清楚。 而那人也很是奇怪，就一直停在那里了，面朝陈卫彬的方向，想个雕像一样，一动不动。 陈卫彬几乎屏住了呼吸，密切注意着那人的动向。 夜，静得可怕！ 这时，旁边楼房里突然传出了几声咳嗽。陈卫彬一愣，赶紧把头缩了回来。那人应该也听见了咳嗽声，朝咳嗽声处看了看。 咳嗽声落下后，陈卫彬又慢慢探头出去看了看，看到那人开始继续往前移动。 人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借助微弱的灯光，再结合那人的身形和脸部的轮廓，他好像一个人。啊！是高明昊！ 陈卫彬的心跳明显加速，真的是他吗？其实，在陈卫彬的心里，只是不愿相信而已，当高明昊真的到来时，陈卫彬还是想自欺欺人。 怎么办？再过几秒钟，高明昊就走到断头路口了。陈卫彬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但已经没有更宽的位置了，只好在一个角落处蹲了下来，希望高明昊看不到自己。 高明昊已经走到了断头路口处，右手从裤兜里掏出了一支强光手电筒打开了，照了照前方，随即蹲了下来，再用手电筒朝石壁上的杂草处照过去，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过了两分钟，高明昊并没有发现什么，便站了起来，左手从左裤兜里掏出了一支伸缩警棍，把警棍弹到最长，又蹲了下来，一边用手电筒照着石壁上的杂草，一边用警棍翻开杂草查看。 突然，一只老鼠从陈卫彬的旁边窜了过去，发出了一丝声响。高明昊非常警觉，迅速站了起来，转身朝向老鼠发出声音的地方，把左手上的警棍扔在了地上，然后接过右手上的手电筒照了过去，同时把右手放在了腰间上。 陈卫彬的身边没有遮挡物，随着手电筒的光亮照过来，完全暴露出来！ 高明昊发现有人在那里，右手迅速从腰间的枪套里掏出了手枪，瞄准陈卫彬，厉声喝道：“谁？” 陈卫彬只好站了起来，脑筋飞速运转着，马上答应道：“啊！高局！是您啊！是我，陈卫彬！” 高明昊把手电筒照到了陈卫彬的脸上，面无表情，冷冷地说道：“陈卫彬？你在这里干什么？” 高明昊说话的同时，右手上的手枪并没有放下来，依然瞄准着陈卫彬。 陈卫彬已经明显感觉到了高明昊言语中的阵阵杀气！高明昊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明明已经知道自己是陈卫彬了，为什么还一直拿着枪对着自己？ “我是再来看看福满楼的那个女人有没有遗漏什么东西！”陈卫彬赶紧回答道。 “你……你来多久了？”高明昊还是继续瞄准着陈卫彬，用凌厉的眼神看着陈卫彬问道。 “没多久，我也是刚过来！”听着高明昊的语气，看着黑洞洞的枪口，陈卫彬推测此时的高明昊已经起了杀心，提醒着自己一定要镇定，继续说道，“刚才我看到有人过来，我不知道是您，还以为是晚上出来捡垃圾的呢！我打算不惊动他，担心他发现我后误会我是偷东西的盗贼，就干脆躲了起来，免得被他误会！真没想到是您啊！”陈卫彬觉得，这个解释，应该能说得过去。 “哦？”高明昊似乎相信了陈卫彬的解释，慢慢把手枪放回了枪套里，弯腰拾起了地上的伸缩警棍，把警棍缩短后放进了裤兜，语气缓和了一些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什么都没有发现！”陈卫彬见高明昊放下了枪，静静地舒了一口气，慢慢走到了高明昊的面前。 高明昊看着陈卫彬，大脑也在快速地思考着。这个时间，陈卫彬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点？看来，他好像知道了自己的一些秘密。怎么办？开枪打死他吗？虽然子弹能打死陈卫彬，但留在陈卫彬身体里的弹头上会留下弹道痕迹，这把枪是公安局给自己的配枪，一做痕迹比对，自己一定逃不了。但是，就现在自己和陈卫彬之间的距离来说，子弹足以穿透陈卫彬的身体，撞击到陈卫彬身后的墙壁上，应该可以找到弹头。然而，这会儿夜深人静，周围的居民一定会被枪声吵醒，自己要在很短的时间内找到弹头并带走，非常紧迫，恐怕来不及。还有，在福满楼外有那么多摄像头，陈卫彬和自己先后进入巷子里，自己无疑就成了最大的犯罪嫌疑人。如此推算，此时打死陈卫彬，实在是下下策！ “我也是过来看看！既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我们回去吧！”高明昊一边说，一边作了个手势，示意陈卫彬和自己一起走。 “是！”陈卫彬答应了一声，跟着高明昊往外面走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虽然刚才两人都相互搪塞了几句，但在两人的心里，却已经是心知肚明了。有些话，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公开讲明的，一旦讲明就如同宣战，结局会怎么样很难预料。 “高局，您开车了吗？”两人已经走到了福满楼的马路边上，陈卫彬问道。 “没有！我们各自回去吧！”高明昊说话的时候，刚好一辆出租车过来，高明昊便伸了伸手，出租车停了下来。高明昊没有与陈卫彬告别，直接上了出租车的后排离开了。 出租车开出了三十米外时，高明昊脱下了帽子，拿在手上，往后转了转身，透过出租车后面的玻璃，看着正站在路边等车的陈卫彬。 “我太小看他了！”高明昊深深吸了一口气，一种让人喘不过气的担忧涌上心头。秦贵天掉的假发一定在陈卫彬手里！陈卫彬根本不是来找线索，明明就是猜到我会迫不及待去找假发，就在那里等我去的！ 看了几秒钟后，高明昊转回了身，闭上眼睛，沉思着。 第一百三十五章 群众举报 站在路边的陈卫彬，用眼睛余光瞄着远去的出租车。当出租车在五十米外的一个拐角处转弯后，陈卫彬已经瞄不到出租车了，便转身朝着出租车离去的方向，掏出了一支烟点上，深吸了一口。一种直觉告诉自己，一直躲在秦贵天后面的那个指挥者，十有八九就是高明昊！如此缜密的心思和细节的设计，放在高明昊身上，就不成为难事了！那么，高明昊在整个周元良案件中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他会是毒死周元良的主谋吗？ 陈卫彬摇了摇头，不敢想下去了。 陈卫彬掏出手机，一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半了。 “现在，我该去哪里？”陈卫彬的心情异常复杂，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来回踱步。 “算了，太晚了，回家去恐怕会把老婆孩子吵醒，还是回办公室将就一下吧。”陈卫彬招呼了一辆路过的出租车，朝着高明昊离开的反方向，回到了刑侦支队的办公室。 陈卫彬打开办公室的房门后，随即又打开了房间里的灯，接着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支烟，把头靠在了沙发的靠背上。 吸完一支烟后，陈卫彬从柜子里取出了一条毛巾被，铺在了沙发上，便关掉了办公室里的灯，没有脱衣服就直接躺在了办公室的沙发上。 黑暗中，陈卫彬借着窗外微弱的路灯光，盯着天花板，却怎么也睡不着。 回想起刚才高明昊的眼神，陈卫彬下意识地看了看保险柜。这时，陈卫彬突然一下坐了起来，觉得那副女式假发放在保险柜里并不安全，便立即翻身下了沙发，正准备伸手打开办公室里的灯，却又停住了已经伸向开关的手。 陈卫彬警惕地从窗户外看了看刑侦支队对面的居民楼，除了昏暗的路灯光笼罩下的楼房轮廓外，并不能看清什么。 陈卫彬没有再开灯，摸黑走到窗户旁边，正准备把窗帘拉上，想了一想，却没有拉，而是悄悄走到了保险柜前面。 陈卫彬轻轻地输入了保险柜密码，打开了保险柜，摸到了放在里面的女式假发，然后再轻轻地关上了保险柜。接着，陈卫彬回到了沙发处，试着把中间的一个沙发座垫拉了起来，正准备撕开座垫下面的布，把假发塞进座垫去，但还是觉得不妥。 陈卫彬把沙发座垫放回了原位，又摸黑走到了办公桌旁边，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塑料袋子，把假发装了起来，然后左手拿着装假发的袋子，轻轻走到办公室房门旁边，右手慢慢打开了房门，接着走到不远处的公共卫生间里。 陈卫彬借着卫生间的灯光，抬头观察了一下卫生间里的天花板上的扣板。只见那些扣板离地板大约两米五高，是通过铁条架子的支撑，由一块块独立的正方形白色塑料板组合而成的一个整体。 陈卫彬选了最靠里面的一个小间，打开隔门，站到了里面的马桶上去，右手轻轻把一块扣板往上一托，那块扣板便离开了支架，露出了一个正方形的黑洞。陈卫彬回头看了看卫生间的门，并没有人，左手便把装有假发的袋子伸进洞里，放到了旁边的一块扣板上。假发和塑料袋子的重量都很轻，扣板完全能够承受。接着，陈卫彬再把刚才那块托起的扣板稳稳地放回了原处。 陈卫彬从马桶上下来，走到卫生间的中间，看了看刚才放置假发的那个地方，并无异样，丝毫看不出有挪动过的痕迹。陈卫彬舒了一口气，悄悄地回到办公室，关上了房门，继续躺在沙发上睡觉，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一大早，正在睡梦中的陈卫彬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 “谁呀？”陈卫彬隔着房门大声问道，顺便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刚好早上八点二十分。 敲门的是刑侦支队副支队长袁青。袁青听到里面传出陈卫彬的声音，有些惊讶，忙说道：“陈支队，是我，袁青。市局高局长来了，正在门口！” 高明昊怎么来了！陈卫彬一惊，立即翻下沙发，来不及整理被子，急匆匆地打开了办公室的房门。 陈卫彬一开门，高明昊果然站在门口。在高明昊的左边，是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袁青站在高明昊的右边。 陈卫彬赶紧打了声招呼：“高局！早啊！” 高明昊点了点头，并没有回答，带着那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径直走进了陈卫彬的办公室里。 袁青没有随高明昊进去，站在门口，诧异地看着陈卫彬，说道：“陈支队，我早上没看到您进来呀！我还以为您不在办公室呢！” “昨晚在外面工作太晚了，直接就回支队来了。”陈卫彬一边回答道，一边跟上了高明昊。 “袁青……”高明昊回头对着袁青说道，“你先去吧，我和卫彬说点事情。” “是！”袁青一边回答，一边转身走开了。 四个人站在陈卫彬办公室的中间位置。 “陈卫彬，这两位是市局纪委的同志。”高明昊严肃地向陈卫彬介绍了随他一起来的两个警察。 “纪委的同志？”陈卫彬重复了一句。 “是这样的。有人举报你，说你在办案过程中收受贿赂，并且还直接说你是收的金条，就放在办公室。既然有群众举报，还说得那么清楚，我们就得查！鉴于你目前重任在肩，正在全力侦破周元良案件，我就干脆把纪委的同志带过来，当着你的面核实一下。如果群众举报的事情是真的，你就先停职。如果是诬告，我帮你作证，还你清白，你继续全力破案！” “高局！我可从来没有干过收受贿赂那样的事啊！”陈卫彬斩钉截铁地说道。 “你也不要有心理压力，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今天也不是正式的调查，我之所以亲自带纪委的同志过来，把中间的很多程序都省了，就是想快点把事实查清楚，还你一个公道，以免耽误专案组的侦破工作。”高明昊看了看两个纪委的同志，继续说道，“你们开始工作吧。” “是。”两个警察开始在办公室里到处检查。 第一百三十六章 他相信了吗 陈卫彬站在原地，点了点头。 “坐吧。”高明昊朝着陈卫彬作了个手势，示意陈卫彬坐到沙发上。 陈卫彬赶紧快步走到沙发旁，把沙发上的被子裹了起来，放进了柜子里，和高明昊一起坐在了沙发上。 “怎么了，没有回家去吗？”高明昊面无表情地问道。 “没有。和您分开后，我看时间太晚了，就直接到办公室来了。”陈卫彬看着高明昊回答道。 高明昊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看着办公室窗外对面的居民楼。 “一大早就到你办公室来，没有事先通知你，是纪律的要求。如果你没在办公室，我们也是要等你来之后才开始核实的。”高明昊拍了拍陈卫彬的肩膀，继续说道，“卫彬啊，其实，我是很相信你的！我之所以亲自带纪委的同志过来，就是免得让别人说闲话，说我包庇你！如果查无实证，就说明你是清白的，我今天就是来给你作证的！希望你不要介意！” 陈卫彬急忙摆了摆手，说道：“怎么会介意呢？谢谢高局长！您……您考虑得真周到！” 这突如其来的群众举报，着实让陈卫彬感觉浑身的不自在。自己一直在廉政方面非常注意，谨小慎微，怎么会突然就来了举报吗？况且，就算自己被人举报了，纪委办案是有严格的程序规定的，不是说来就来的。高明昊虽然是市公安局的常务副局长，但他并不分管纪委，今天高明昊直接带着纪委的同志来搜查自己的办公室，明显不合常理。但高明昊说得实在是太好听了，他亲自带人来调查的目的，是想快点把事情处理了，还你一个公道。这种句句都是为了你好的话，还真让人听得连喷嚏都打不出来。 接下来的十来分钟，高明昊和陈卫彬都没怎么说话，都仔细地看着正在搜查的纪委同志，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发现。而纪委的两个警察很是认真，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 “高局，陈支队长……”这时，其中一个警察走到高明昊和陈卫彬的面前，继续说道，“不好意思！我们还要检查一下沙发，请两位领导让一下。” “好的！卫彬，我们配合一下。”高明昊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 陈卫彬也跟着站了起来。 那个警察先是摸了摸沙发垫子的四周，然后再把垫子一个一个拉了出来，前前后后翻着，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陈卫彬的心里顿时惊了一下！还好！要是自己把假发藏在沙发的垫子里，这会儿不就暴露了吗？陈卫彬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高明昊似乎觉察到了陈卫彬的这一丝变化，斜着眼睛看了看陈卫彬，说道：“卫彬，我们要理解他们，他们也是在例行公事！” 这个高明昊，实在是太聪明了！自己的一口气竟然被他看出了端倪，于是赶紧笑了笑，说道：“我是觉得我们这些当刑警的，要向纪委的同志好好学习，办案就得这样一丝不苟！” 那个警察检查完沙发后，向高明昊和陈卫彬点了点头，又接着去检查其它地方了。 陈卫彬和高明昊又重新坐回了沙发上。 又过了几分钟，两个警察头碰头凑在一起，私语了几句，接着，其中一个警察说道：“高局，除了这个保险柜外，其它的地方都检查完毕。”那个警察一边说，一边指了指保险柜。 “卫彬……”高明昊指了指保险柜，说道，“就剩保险柜了，打开给他们看看吧！” “是！”陈卫彬迅速站了起来，走到保险柜前，输入密码打开了保险柜。 两个警察随即蹲在保险柜前，仔细查看里面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两人相继站了起来，其中一个转身朝着高明昊说道：“高局，保险柜里也没有举报人说的东西，陈支队长的确是被诬告的！” “好！”高明昊拍了一下大腿，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说道，“那……我们回去吧。” “谢谢你们！辛苦了！”陈卫彬点着头说道。 高明昊站了起来，带着两个警察刚走出办公室，又停了下来，回头对着陈卫彬，微笑着说道：“不要有什么思想包袱！好好干！全力以赴抓紧破案！” “是！”陈卫彬点了点头，说道，“我送送你们！” “不送了，你忙吧！”高明昊一边说，一边指了指陈卫彬的脸，继续说道，“你看你，刚起来，脸都没洗吧？” 陈卫彬笑了笑，说道：“不好意思，在高局面前失态了！” 高明昊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带着两个警察离开了。 陈卫彬没有再坚持送高明昊，看着三人的背影，陈卫彬站在办公室门口，似乎明白了刚才发生的这一切到底是什么原因，与其说高明昊是因为有人举报自己来核查的，倒不如说他是来找东西的。从刚才高明昊微笑的表情中，高明昊对搜查的结果还是满意的，但是，他就这样相信了自己手上没有那副女式假发吗？ 陈卫彬走回了办公室，站在窗户旁边，看着窗外对面的居民楼，掏出一支烟点上了。陈卫彬深深吸了一口，接着吐了出来，看着冉冉升起的烟气，陈卫彬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容。 接着，陈卫彬把袁青叫到了办公室，让他马上找到秦贵天提取指纹。 高明昊回到市局后，关上了办公室的房门，坐在沙发上闭上了双眼，静静地回想着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 凌晨三点半的时候，高明昊在福满楼下坐上出租车后，并没有走远，而是在经过了拐角、让陈卫彬看不到自己乘坐的出租车后，便让司机熄了火，关掉了车灯。高明昊给了司机两百元钱，把出租车包了下来，让司机听从自己的安排。接着，高明昊便下了出租车，借着拐角的墙体作为掩护，探头出去观察着正在福满楼下抽烟的陈卫彬。 陈卫彬吸完烟后，便上了一辆出租车，从另一个方向驶去。高明昊也立即上了车，让司机跟着陈卫彬乘坐的出租车。为了不引起陈卫彬的怀疑，高明昊让司机始终与陈卫彬乘坐的出租车保持五十米左右的距离，并偶尔把距离拉得更远。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主持工作 高明昊很了解陈卫彬，依据自己的推断，凌晨三点半，陈卫彬回家的可能性非常小，回刑侦支队的可能性倒是非常大。从福满楼出发，到高明昊租房的地方，本来和中城区公安分局刑侦支队的方向是一致的，但高明昊已经猜到了陈卫彬的选择，便有意朝着反方向离开，目的就是避开陈卫彬回刑侦支队的方向，然后便于跟踪他。 由于两辆出租车的距离较远，一路上，陈卫彬的确没有发现有人在跟踪自己，直接回到了支队的办公室。而高明昊，为了不让陈卫彬发现自己，则在刑侦支队附近的一个拐角处下了车，然后径直走进了刑侦支队对面的一栋居民楼里。 这栋居民楼是老式的步行楼梯的居民楼，楼层之间的拐角处是用砖砌成的墙，墙上留有很多用于空气流通的方形孔，那些孔正好对着刑侦支队的办公楼。陈卫彬的办公室在刑侦支队的三楼，高明昊从步行楼梯上了三楼，接着再爬了半层，贴着墙站在三楼与四楼之间的楼梯拐角处，通过拐角处墙壁上的方形孔，刚好能看到陈卫彬亮着灯的办公室。陈卫彬在办公室里的一举一动，高明昊尽收眼底。 陈卫彬吸完烟后，从柜子里取了被子铺在沙发上，然后便关了灯。虽然陈卫彬没有拉上窗帘，但房间里的光线实在太暗，高明昊已经无法再看清楚陈卫彬的动向。但是，高明昊并没有离开，而是在继续监视。过了几分钟，陈卫彬打开了办公室的房门。借着楼道路灯的光亮，高明昊看见陈卫彬出去了一会儿，高明昊料想陈卫彬应该是去上卫生间。陈卫彬从卫生间回来后，关上了房门，高明昊又无法再看清楚里面的情况了。高明昊依然没有离开，再监视了一刻钟后，最后才离开了居民楼。 这时，坐在办公室沙发上的高明昊睁开了双眼，难道那副女式假发真的不在陈卫彬那里？不对呀，凌晨三点的时候，陈卫彬出现在福满楼里面的断头路口，明显就是在守株待兔，等我上钩的。然而，今天早上的突击检查，在陈卫彬的办公室里却没有发现假发，是不是自己遗漏了什么细节？ 难道他把假发拿回了家里？高明昊站了起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不太可能！那是一副女式假发，放回家里如果被他老婆发现，有理说不清。还有，那副假发是非常关键的物证，陈卫彬如果放在家里，将来被发现了，不但他自己说不清楚，还会把他老婆也牵扯进来，陈卫彬万万不会那么做的！那他会不会放到其他朋友那里？这种可能性也不大，这么重要的事情，陈卫彬当然会让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那么，假发到底在哪里？试想一下，假发真的就在陈卫彬那里，他一定藏在了某个地方。他为什么不现在就拿出来？藏起来干什么？他究竟是什么意思？是将来有一天拿出来钉死秦贵天，继而钉死自己，达到功成名就的目的，还是……难道……陈卫彬是在有意保护自己？自己和他是公安大学的师兄弟，有校友情谊，再说，自己还救过他几次命，他是在报恩？ 高明昊用手指捋了捋头发，实在猜不透陈卫彬的想法。 上次听陈卫彬说，和他一起去福满楼的是刑侦支队三大队的大队长李俊，是不是可以问问李俊？或者说假发在李俊那里？但是，自己该怎么去问李俊呢？如果直接去问，一定会引起李俊的怀疑，李俊一定会想为什么自己知道假发的事？岂不是反倒把自己暴露了！行不通！但是，李俊的确是一个突破口，得另想办法探个究竟！ 突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高明昊的沉思。 “高局，您在吗？”是市局警令部主任向泽强的声音。 “我在。”高明昊一边回应道，一边去开了门。 “高局，刚才听警令部的同志说您回办公室了……”向泽强一边走进办公室，一边说道，“有件急事向您报告！” “哦？什么急事？坐吧。”高明昊示意向泽强坐在了沙发上。 两人一起坐了下来。 向泽强说道：“刚才市委办公厅来电话，通知明天上午九点半，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罗强仁要来市局来，召开全市公安系统副处级以上领导干部的视频大会，有重要事情宣布！” “哦？什么重要事情？”高明昊追问道。 “听办公厅的同志说，王峥明局长已经正式免去副市长和市公安局局长职务，到市政协了。” “峥明局长这么快就卸任了！”高明昊仰了一下头，问道，“谁来接峥明局长呢？” “这个……我也没听说有新的领导来，还真不知道！”向泽强摇摇头说道。 正在这时，高明昊手机响了。高明昊一看，正是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罗强仁打来的。 “是罗强仁书记打来的。”高明昊自言自语了一句。 “您先忙！”向泽强说完，便走出了高明昊的办公室。 高明昊随即接通了电话：“罗书记，您好！” “明昊啊，明天我要到市公安局来，召开干部大会。”罗强仁说道。 “我也是刚接到通知，说您明天上午过来。” “是啊！峥明同志已经卸任市公安局局长了！在新的局长上任之前，经市委研究决定，让你暂时主持市公安局的全面工作！” “啊？罗书记，由我暂时主持？我恐怕挑不起这副重担呀！”高明昊有些惊讶。 “明昊啊，中央还没有决定副市长、市公安局局长的这个人选，你是常务副局长，就先暂时负责一下。” “这个……好吧，我服从组织决定。只是……” “怎么了？”罗强仁问道。 “没……没什么！只是突然感到压力太大了！” “你也是老公安了，市委对你的工作一直都很满意，这次市委没有让其他市领导来代管市公安局的工作，而是让你暂时主持工作，也是市委对你的信任啊！好好干！”罗强仁语重心长地说道。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一无所获 高明昊感觉到罗强仁话里有话，只是因为他的身份不便于明说，但其实也听得出来，市委是在考验自己，如果主持工作期间干得好，市委一定会向中央大力举荐自己，那么自己很有可能就是副市长、市公安局局长的人选。这个事情，前段时间上一任局长王峥明也和自己说过。 “是。”高明昊赶紧表态道，“请市委放心，请罗书记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鞠躬尽瘁，死而……” “打住打住……”罗强仁立即打断了高明昊，说道，“明昊啊，你是澪江警界的一面旗帜，是全市公安的楷模，别说什么死不死的！认真做好工作，不要辜负市委对你的期望！” “是。”高明昊提高音调答应道。 罗强仁继续说道：“另外，周元良案件的侦破工作，根据实际情况，是由你继续负责，还是委派其他同志负责，你自己权衡后决定。总之，得抓紧啊，全市人民都在看着呢！” “周元良案件目前已经取得了重大进展，我们一定全力以赴尽快破案！” “好吧。等你们的好消息！”罗强仁说完，挂断了电话。 高明昊把手机放到了办公桌上，缓缓地走到沙发旁，坐了下来。高明昊非常清楚自己的状况，生命已经时日不多，主持全面工作后，一定会花很多时间忙于政务，而自己必须处理的事情还很多，怎么办？如果自己把得了重病的情况向组织提出来，那么，市委就不会让自己主持工作了，但是，自己很可能就要退出现任职务，调到比较清闲的部门任职。而现在的自己，比任何时候都需要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的这个职务，还有好些事情需要靠这个职位才能办。 高明昊一时不知如何抉择。 第二天上午，市公安局的干部大会如期召开。会上，罗强仁宣布了市委的决定，由常务副局长高明昊暂时主持市公安局的全面工作。 陈卫彬作为副处级领导干部，和费远达等分局领导一起，在中城区分局的视频会议室参加了干部大会。会议结束后，费远达把陶春强和陈卫彬叫到了他的办公室。 三人一起坐在沙发上。 “高局长现在主持市局的全面工作，政务繁忙，也不知道他还担任周元良案件的专案组组长吗？”费远达自言自语了一句。 “是啊，这还真说不清楚。高局长熟悉情况，如果他不担任专案组组长了，对周元良案件的侦破可能会带来一些影响。”陶春强回应道。 陈卫彬沉默了一会儿，接过话来：“我认为高局长还会继续担任专案组组长的。” “哦？”费远达和陶春强同时看着陈卫彬。 “高局长做事有始有终，他在整个案件的侦破过程中付出了大量心血，而且，眼下正是关键时期，他一定想亲身经历整个破案过程。”陈卫彬说道。 “对！卫彬说得有道理。”费远达一边说，一边转向陶春强，继续说道，“春强，你说说缅度村的情况。” “好的。”陶春强点了点头，说道，“四大队大队长吴臻杰他们到了久仁乡后，会同当地派出所和缅度村村委会，一起在村里进行了地毯式搜索，包括周元良的老宅和度山河边上的镇妖塔，但是，几天下来，却是一无所获，什么都没有发现！” “哦？没什么发现？”费远达问道。 “是的。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任何有关那笔巨款的线索。”陶春强回应道。 “那……余倩倩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把钱藏在缅度村？”费远达看着陈卫彬问道。 “那天在云上赌场，在和余倩倩的通话中，我有一种直觉……那些钱一定在缅度村。”陈卫彬想了想说道。 “余倩倩会不会在得知我们知道钱的事情后，就迅速把钱运走了？”费远达看着陶春强说道。 “不可能的。吴臻杰办事很细心，他也想到了这一点，专门找久仁乡派出所的同志调取了头几天的监控录像，特别查看了从乡场往缅度村走的那个路口的录像，但是，并无可疑车辆从缅度村进出。而且，他们还询问了缅度村的村委会主任饶前进，饶前进也说近段时间里，并没有看到有什么可疑的车辆和人员出入缅度村。”陶春强肯定地说道。 “余倩倩有没有找当地村民转移那些钱的可能性？”费远达追问道。 “我觉得不太可能。”陈卫彬接过话来，“那是五十亿现金，如果没有车辆，光靠人力，根本运不走。” “那……余倩倩会把钱藏在哪里呢？”费远达仰了仰头，自言自语说道。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 陶春强说道：“现在，吴臻杰还留在缅度村，但是，长久留下去也不是办法呀！” “费局，陶局……”陈卫彬想了想，说道，“我想再去一趟缅度村，看看有没有新的发现。” “嗯。”费远达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也有这个意思，你就亲自带人去看看。” 三人商议完后，陶春强和陈卫彬便离开了费远达的办公室，各自回了。 陈卫彬回到支队办公室后，把袁青叫了过来，两人一起坐在了沙发上。 “我昨天让你们去找秦贵天提取指纹的事情怎么样了？”陈卫彬问道。 “昨天上午，我们先是去了周先清的公司，但是并没有找到秦贵天。后来，我们直接找到了周先清，要求见一下秦贵天。周先清倒是很配合，可是，说来也巧了，周先清说前天晚上，秦贵天给他打过电话，辞职不干了！” “秦贵天前天晚上打电话辞的职？”陈卫彬愣了一下。 “是的，周先清亲口说的。他没有必要撒这种谎吧？”袁青肯定地说道。 陈卫彬突然觉得，自己还是晚了一步，为什么昨天凌晨一点半、刚从高明昊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自己不直接赶到秦贵天的家里去找他呢？那时候去，一定能找到秦贵天的。现在，秦贵天闪电般的辞职，他会不会逃跑了？该上哪里去找他呢？ 第一百三十九章 方向错了吗 陈卫彬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缓缓走到窗户边上，默默地看着窗外。 前天晚上，高明昊让自己不论多晚都要去他的办公室汇报工作，现在看来，高明昊是故意为之，他就是要耽误自己去找秦贵天的时机，从而为秦贵天争取时间。 这时，陈卫彬转过头，问道：“秦贵天不是良栋集团南城分公司周先清的驾驶员吗，周先清的车上应该有他的指纹吧？” “周先清车上的指纹我们去提了的，只是……” “又有什么问题吗？”陈卫彬见袁青有些异样，赶紧问道。 “车上的那些指纹，全部都和福满楼的那四个指印对比不上！”袁青回答道。 “对不上？那……你们去秦贵天家里提取了吗？”陈卫彬继续问道。 “昨天下午，我们就去了秦贵天的家里，但家里没人。晚上八点，我带了一个同志又去了一趟，秦贵天的老婆辛捷和儿子秦宝恩在家里，但秦贵天本人并不在家。听他老婆辛捷说，秦贵天一大早就出差了，但她也不知道秦贵天去了哪里？” “出差？都辞职了，还出什么差？秦贵天到哪里去了，他没有告诉他老婆吗？”陈卫彬一边说，一边走到了沙发旁坐了下来，甚是疑惑。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我又问了辛捷几次，秦贵天到底去哪里了，她说她是真的不知道秦贵天的去处。”袁青无奈地说道。 陈卫彬掏出两支烟，递给袁青一支，自己点了一支。 “家里的指纹取了吗？”陈卫彬吸了一口烟后问道。 “辛捷倒是很配合，我们在她家里提取到了一些指纹。但是……在那些指纹中，还是没有一个和福满楼的对得上！” “还是对不上……”陈卫彬自言自语了一句。 袁青看了看陈卫彬，小心翼翼地说道，“陈支队，是不是我们的侦查方向搞错了？” 陈卫彬摸了摸额头，猛吸了一口烟，顿时感到一种强烈的挫败感。先是在分局的时候，得知余倩倩在缅度村藏钱的地方没有找到，现在，又是秦贵天的指纹对比不上，难道真是自己错了？那……是哪个环节出错了呢？下一步又该朝哪个方向走呢？ 想起秦贵天，陈卫彬突然又想起了高明昊。现在，高明昊主持市公安局的全面工作，大权在握，如果他真是躲在秦贵天后面的那个人，那自己对秦贵天的调查工作更是举步维艰。而且，如果真是高明昊，以他的能耐，要想让秦贵天的指纹对不上，只是小事一桩。高明昊啊高明昊，你到底是想让我快点破案，还是不想让我破案？你到底是英雄，还是魔鬼？ 现在，必须要找到秦贵天，他去了哪里了？陈卫彬立即掏出了手机，找出秦贵天的手机号码拨了出去。 手机通了，响了几声后，这一次，秦贵天接了电话。 陈卫彬一听电话通了，很是兴奋，说道：“喂，你是秦贵天吗？我是中城区公安分局刑侦支队的陈卫彬。” “你好。我是秦贵天，有什么事吗？”秦贵天礼貌地回应道。 电话中，陈卫彬提出让秦贵天来一趟刑侦支队，秦贵天就按照前两天和高明昊商量好的，心平气和地回答了陈卫彬。陈卫彬从秦贵天的语气中，听不出有恐惧之感，不像要逃跑的样子，并且秦贵天很配合，这反倒让陈卫彬一时不知怎么办了。 挂断电话后，陈卫彬想了想，秦贵天本人正在高书省的省城，而自己这边事情很多，又要马上去缅度村寻找那笔藏着的巨款，便决定先把秦贵天放一放，等他回澪江后再说。 这时，一旁的袁青问道：“秦贵天去了高书省的省城？” “是的，他说他在高书省。” “他会不会在欺骗我们？”袁青有些怀疑。 “应该不会。他既然愿意接我的电话，并毫不隐瞒地告诉我他的去处，说明他已经有了对策，不担心告诉我会带来什么麻烦。” “我们怎么办？去高书省城吗？”袁青着急地问道。 陈卫彬摆了摆手，停顿了一下，说道，“不……再等等看！现在有件更急的事，我要再去一趟缅度村，费局和陶局已经同意了。” “吴臻杰他们不是在那里吗？您还要亲自去？”袁青问道。 “我再去看看，我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陈卫彬皱了一下眉头，继续说道，“还是让内勤张鹏和我一起去吧，支队的事就先交给你了。” “你们什么时候出发？”袁青问道。 陈卫彬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快中午十二点了，便说道：“宜早不宜迟！我准备吃完午饭、下午一点就出发。” “你们开什么车过去？我让张鹏去准备一下。” “这次就不开我的车了。好像……”陈卫彬看着袁青，问道，“我今天看到支队里停了一辆挂高书省牌照的车，那车是谁的？” “哦，我知道，那是一大队民警周风伟的车。” “周风伟？他的车怎么挂的是高书省的牌照呢？”陈卫彬问道。 “听说是他在高书省做生意的哥哥转给他的，他还没来得及换成澪江市的牌照。” “那……”陈卫彬想了想，说道，“这样，你去和周风伟商量一下，看他能否把车借给我们开到缅度村去，这段时间，把我的车换给他用。” “好的。我这就去和他商量一下。”袁青一边说，一边出去了。 这时，陈卫彬突然想起了澪江晚报的记者卓敏，便拿起手机拨通了卓敏的号码。 手机接通了，陈卫彬问道：“小卓，我们又要去一趟久仁乡缅度村，你还愿意去吗？” 电话那头的卓敏很是兴奋，大声说道：“陈支队长的邀请，我当然愿意了！有什么重大发现吗？” “这……还不好说，也不排除是白跑一趟。” “跟陈支队长一起破案，就不存在白跑之说。哪怕没有什么实质性发现，这种过程就是一种收获。上次实在是太惊险了，每次想起都还心有余悸！但是，我觉得值得！” “真是看不出来，你的胆子还挺大的嘛！”陈卫彬笑了笑说道。 第一百四十章 老味道火锅店 上次在山路上遇到的危险，陈卫彬依然历历在目，幸亏有高明昊的及时相助，才得以脱险。陈卫彬不自觉地又想起了高明昊，他，的确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且还不止一次。 “其实……我真的很敬佩你们！要不是上次和你们一起去缅度村，我可能这一生都不会遇到那样的事情。而你们当警察的，却是危险常伴……哎，陈支队长，你们真的挺不容易的！”电话那头的卓敏，有些感动了。 “这是在表扬我们啰！卓记者还挺能煽情的啊！”陈卫彬笑了笑，说道，“这样，下午一点十分左右，我和张鹏来报社接你，一起走吧。” “嗯。到时我在报社门口等您！”卓敏答应道。 陈卫彬挂了电话，突然想起了上次缅度村村委会主任饶前进提起的一个人“郭连宏”。陈卫彬推算了一下，从中城区到独章县城，路上大概需要花费八个半小时，晚上九点半应该能到。陈卫彬便打开手机里的微信，找到饶前进发给他的郭连宏的手机号码，随即拨了过去。 很顺利，几秒钟后，郭连宏接通了手机。陈卫彬先是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并告知郭连宏，他的电话号码是缅度村饶前进提供的。电话里，陈卫彬邀请郭连宏晚上九点多钟的时候，在郭连宏家附近吃点夜宵，郭连宏倒也没有拒绝，接受了陈卫彬的邀请，两人随后约定了见面地点。 陈卫彬刚挂了手机，袁青就打来了，说和周风伟已经商量好了，就开他的车，并通知了张鹏下午一点出发。下午一点钟，陈卫彬和张鹏准时出发了，先是去报社接了卓敏，然后直奔独章县城。 晚上九点四十分，陈卫彬、张鹏和卓敏到达了与郭连宏约定的地点：独章县城的“老味道火锅”店，张鹏和卓敏随即点了菜，陈卫彬打通了郭连宏的手机，告诉他自己已经到了。 十分钟后，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走进了火锅店。 正坐在火锅桌边的陈卫彬猜到那就是郭连宏，赶紧起身迎了上去，招呼道：“您是郭连宏师傅吧？” 老人笑了笑，说道：“我是。你是陈警官？” “是的，我就是陈卫彬。”陈卫彬一边回答，一边扶着郭连宏的胳膊，走到了火锅桌边一起坐了下来。 陈卫彬让店里的服务员上了一瓶白酒，给郭连宏倒了一小杯，自己倒了一杯。 “郭师傅，这么晚了还约您出来，真不好意思！”陈卫彬道歉道。 郭连宏指着酒杯，笑着说道：“你请我喝酒，我巴不得呢！我可是很好这一口的！” “是是是，一定陪郭师傅喝好。”陈卫彬一边说，一边端起酒杯，敬了郭连宏一杯。 接着，陈卫彬用筷子给郭连宏烫了一片毛肚，放进了郭连宏的碗里。郭连宏摆了摆手，点了一下头表示感谢。 “郭师傅，您今年多大岁数了？”陈卫彬问道。 “我今年七十了！”郭连宏笑着说道。 “啊？还真看不出来！”陈卫彬很是吃惊，说道，“您看您，七十岁了精神还这么好！” 郭连宏“哈哈”笑了两声，说道：“我们这些干体力活的，脑子不需要想那些复杂的问题，生活得很简单。” 两人寒暄了几句。陈卫彬接着说道：“不瞒您说，我们今天是想找您打听一些周元良的事情。” “周元良！这你可是问对人了！有什么你尽管问，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你！”郭连宏很是爽快。 “郭师傅，您能不能把您知道的周元良的事都给我们说一说，越多越好！”陈卫彬说道。 “哦，让我想一想。”郭连宏说完，沉默了一会儿。 陈卫彬又敬了郭连宏一杯酒，两人又举杯干了一下。 郭连宏一边缓缓放下酒杯，一边说道：“我记得周元良比我小两岁，我和他都是高书省景康县久仁乡缅度村的。在我的印象中，周元良从小就很调皮，脑子灵光，胆子大，爱惹事。大概是……五十多年前吧，我们几个年轻人，一起从缅度村来到了独章县城，当时，周元良十九岁，我二十一岁。” “郭师傅，那时候的你们都还小，怎么到独章县城来？”旁边的张鹏问道。 “那时候啊，还是六七十年代的特殊时期，我们也是听说独章县城这边搞得很是火热，我们当时都是些小年轻人，哪里热闹就往哪里跑啰！” “我听说……过了几年后，周元良是不是回了缅度村一段时间？”陈卫彬问道。 “是的。我们来了三年后，当时周元良二十二岁，村里有人带话来，说给他介绍了一个媳妇，让他回去结婚，他就回去了。但没过多久，他又回独章县城来了。”郭连宏说道。 “我们还听缅度村的人说，他媳妇给他生了个儿子，叫‘莽娃’，是吗？”陈卫彬追问道。 “这个……我是听说他媳妇给他生了个儿子，但那个孩子的名字……我还真记不得了！”郭连宏说道。 这时，卓敏眨了眨眼，好奇地接过话来问道：“郭师傅，你们当时在独章县城里做些什么呢？你们的吃和住怎么解决呢？” “我们的年龄都偏小，也没什么文化和技术，其实也没什么具体的事情可以做……”郭连宏回忆了一下，继续说道，“当时，我们几个都在一个厂里面吃和住，平时帮厂里干些活儿，算是半个工人了。” “周元良一直都和你们在一起吗？”陈卫彬追问道。 “开始的几年和我们在一起的，后来就没有了。周元良那小子很精，大概在他二十五岁左右，也就是他回缅度村结婚三年后，周元良又在独章县城里另外找了一个媳妇。”郭连宏说道。 “啊？另外又找了一个？”卓敏惊讶地问了一句。 正在吃火锅的张鹏，也很是吃惊，看着郭连宏。 “是的，周元良那小子的确很不耿直！自己在老乡都有媳妇了，还在外面找女人。”郭连宏也有些愤愤不平。 “那女人是谁？她在独章县城里又是做什么的呢？”陈卫彬觉得里面有些蹊跷，追问道。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上门女婿 陈卫彬回想起上次在周先全办公室里，听周先全说过他的母亲是独章县人，现在看来，周元良在独章县城里另外找的那个女人，应该就是周元良的第二个老婆，也就是周先全和周先清两兄弟的母亲。 “那个女人我不认识……只是听说那女的家里很有钱，周元良就想方设法去认识了，然后又费尽心思去讨好她，那女人慢慢就喜欢上周元良了……后来，周元良正式住进那女的家里了，当了上门女婿。”郭连宏一边想，一边说道。 “郭师傅，我听我爸妈说过，在那个特殊时期，大家的经济条件都差不多，哪有什么有钱人呢？”卓敏插话问道。 “这个嘛……我也不是很清楚，听说那女人的父亲是做生意的，那个生意我也不懂，好像是从国外那边把东西偷偷运到国内这边来卖。”郭连宏回答道。 “哦？那是走私吧？”陈卫彬追问道。 “走私？这个……我就不懂了，反正是赚了不少钱！”郭连宏说道。 “那可是犯罪的！”陈卫彬皱了一下眉头说道。 “犯罪？那我就不知道了！自从周元良住进那女人的家里……”郭连宏一边说，一边回敬了陈卫彬一杯酒，然后接着说道，“从此以后，我们就很少见到周元良了，听说他和他的岳父一起做那种生意，越做越大，越来越有钱了！” “这个周元良和他岳父的胆子还真够大的！”陈卫彬感叹了一声。 “周元良和你们都是一起从缅度村来的，他发财了，没想过帮助一下你们这些老乡吗？”张鹏问道。 “他做的那些生意，是偷偷的，见不得光，我们也没想过要跟他一起干！当然了，住进豪门的周元良，也根本就不和我们这些老乡一起玩，他嫌我们穷！”郭连宏摇了摇头。 “郭师傅，你们没和他一起干那些违法犯罪的事，对你们来说是好事！”陈卫彬看着郭连宏说道。 郭连宏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后来到了七十年代末，国家实行改革开放，周元良他们就没有再做那种生意了，而是注册了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开始在独章县城搞起了城市建设，承建了很多房子，又赚了很多钱。他的公司在独章县城很有名，现在独章县城的很多老街，都是周元良的公司在八九十年代修建的。” 郭连宏话音刚落，陈卫彬突然想到，当时周先全告诉自己，说周元良是工地上的搬运工，白手起家，后来投身于建筑行业才发的家。然而，照郭连宏的说法，周元良根本就不是搬运工，而是公司的老板，为什么两个人的陈述内容差距这么大？ “那个公司是不是叫良栋集团？”张鹏问道。 “好像……是叫那个名字。”郭连宏点了点头。 “郭师傅，那您知道周元良的岳父叫什么名字吗？他现在还在世吗？”张鹏追问道。 “当时独章县城的很多人都叫他‘樊哥’，但是……听说他本人并不姓樊。他早就死了，应该有很多年了，我记不得了。”郭连宏想了想说道。 “樊哥？樊……”陈卫彬似乎想起点什么，却又不敢肯定，便接着问道，“那周元良什么时候去澪江市区的？” “大概是九十年代后期吧，他开始投向了澪江市区，听说，在你们中城区，也有好多房子是他的公司建的。”郭连宏回答道。 “周元良的公司就他一个股东吗？还有其他合伙人吗？”陈卫彬问道。 “这个嘛……我就不知道了。”郭连宏摇了摇头。 陈卫彬渐渐意识到郭连宏是一个挺老实的工人，他了解的周元良的情况可能并不是很多。 “郭师傅，改革开放后，您怎么不回缅度村、而是留在独章县城里呢？”陈卫彬没有再问周元良的事情，转移了话题。 “我当时一直在厂里学电工知识，慢慢有了些技术，改革开放后，厂里看我老实肯干，就把我留了下来，当了一个工人。”郭连宏笑着说道。 “哦，是这样的……”陈卫彬停顿了一下，端起酒杯，接着说道，“张鹏，小卓，来……我们一起敬郭师傅一杯！” 张鹏和卓敏分别端了一杯水，和陈卫彬一起敬了郭连宏一杯酒。 四人刚放下杯子，这时，一个声音从火锅店门口传了过来：“爸，这么晚了，还没回去呀！” 陈卫彬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四十几岁的男子正走进火锅店的大门，朝着郭连宏喊道。 陈卫彬猜到那人是郭连宏的儿子，赶紧站了起来，迎了上去。 “您好！请问您是郭师傅的……”陈卫彬礼貌地笑着问道。 “我是他的儿子，你是……”那男子看着陈卫彬，面无表情地问道。 “我叫陈卫彬。来，我们先坐下……”陈卫彬拉了一下那个男子的胳膊，示意一起坐到火锅桌边来。 那个男子没有坐下，带着埋怨的口气对着郭连宏说道：“您都这么大岁数了，也不注意身体，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喝酒，早点回去休息了。” 这时，郭连宏也站了起来，给陈卫彬介绍道：“他是我儿子郭西灵。” 陈卫彬观察了一下郭西灵的模样，感觉应该比自己长几岁，便对着郭西灵点了点头，说道：“郭兄，您好！坐下来喝点吧……” 郭西灵站着没动。 “西灵啊……”郭连宏指了指陈卫彬，介绍道，“这位是中城区公安分局刑侦支队的陈警官。” “哦？是警察同志啊！”郭西灵一听是警察，态度好了一些，顺势挨着郭连宏坐了下来。 “实在是对不起了，我们有点急事，所以这么晚了还来找郭师傅，请您原谅！”陈卫彬微笑着道歉。 “陈警官他们是来找我了解周元良的。”郭连宏接过话来。 “周元良？澪江富豪周元良？他前不久不是被人毒死了吗？”郭西灵睁大眼睛问道。 陈卫彬一边给郭西灵倒酒，一边问道：“郭兄，您知道周元良这个人？” 郭西灵倒也不客气，端起酒杯，敬了陈卫彬一杯酒，然后甩了甩头，说道：“周元良，这个人……” 第一百四十二章 继承家业 从郭西灵的表情和言语中，陈卫彬感觉到郭西灵那里似乎还有些周元良的信息，便问道：“看郭兄的样子，好像很了解周元良？” “了解嘛，倒算不上，我只是听到了一些关于周元良的江湖传闻，当然了，也不一定都是真的。”郭西灵笑着说道。 “哦？那请郭兄说来听听。”陈卫彬说道。 “那个周元良啊……心狠手辣，让我们这些人是望尘莫及了！”郭西灵叹了一口气。 “心狠手辣？”张鹏问了一句。 郭西灵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们都是从市区来的，那你们知道周元良他是怎么发的家吗？” 陈卫彬、张鹏和卓敏赶紧往郭西灵那边凑了凑。 “周元良年轻的时候，是这样上的位……”郭西灵一边说，一边用自己的右手掌横在脖子上抹了一下。 陈卫彬顿时警觉起来，看着郭西灵，悄悄问道：“杀人？” 郭西灵轻微地点了点头，继续压低声音说道：“独章县城的人一直都在传，说他的岳父、岳母，都是被他害死的。” “哦？周元良的岳父、岳母叫什么名字？”陈卫彬问道。 “他的岳父叫‘冯山伟’，独章县城的人都叫他‘樊哥’，听说他本来姓樊，后来改姓冯了。他的岳母叫什么，我就不知道了。”郭西灵说道。 “周元良杀了他的岳父、岳母？”张鹏吃惊地问道。 郭西灵看了看周围，没有旁人，继续说道：“这一直都是独章县城里多年来的一个传闻，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周元良在独章县城实在是太出名了，大家自然议论得比较多。” 陈卫彬点了点头，问道：“社会上是怎么传的？” “这就得从周元良和冯山伟的女儿冯婧瑶谈恋爱开始说了……”郭西灵敬了陈卫彬一杯酒，然后说道，“冯山伟得知周元良和自己的女儿好上后，便私下找人去了周元良的老家缅度村调查周元良的情况。当冯山伟知道周元良在老家已经结婚、并且有个儿子后，非常生气，坚决反对周元良与他女儿交往。但周元良哄女人真的有一套，冯婧瑶竟然不顾父母的反对，死心塌地非要和周元良在一起，还要闹自杀，搞得冯山伟非常狼狈，只有同意他们继续交往。” “能让一个女人这么爱他，想不到周元良还有些手段。”卓敏憋着嘴插了一句。 陈卫彬和张鹏同时看了卓敏一眼。 “你们看着我干嘛？”卓敏嘟哝了一句，笑了笑。 “是啊！周元良的确东西多！”郭西灵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后来，周元良和冯婧瑶结婚后，冯山伟不得不接受周元良，便把周元良安排和他一起干起了走私生意。但是，在冯山伟的心里，他根本就看不起周元良，并且对周元良老家里有老婆孩子的事非常介怀，对周元良的态度非常不好。” “郭师傅、郭兄，来……”陈卫彬端起酒杯，说道，“我敬你们父子一杯。” 郭连宏和郭西灵微笑着干了一杯酒。 郭西灵放下酒杯，继续说道：“改革开放后，冯山伟由黑转白，做起了正当的房地产生意。为了掩人耳目，冯山伟便用周元良的身份注册了一家房地产公司。这家公司名义上的老板是周元良，而实际控制人则是冯山伟。但是，让人想不到的是，冯山伟却没有重用周元良，而是把他安排到了一个工地上去当搬运工，以此来羞辱周元良，让他知难而退，离开女儿冯婧瑶。” 怪不得那次周先全说周元良当过搬运工，原来是这么回事，陈卫彬一下子明白了。 “周元良毕竟是冯山伟的女婿，他去当搬运工，受得了吗？”张鹏追问道。 郭西灵摆了摆手，说道：“周元良这人，倒是一个忍辱负重之人，他不但没有被冯山伟逼走，反而更加卖力工作，并且对冯山伟夫妇和冯婧瑶都很好。” 周元良居然忍得下来，这个人倒也有他的过人之处，陈卫彬暗自思索着。 “后来冯山伟接受周元良了吗？”张鹏问道。 “本来是没有接受的。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听说周元良在缅度村老家的老婆意外掉进河里淹死了，儿子也不见了。冯山伟知道情况后，再加上周元良的表现还不错，便慢慢接受了周元良，让他不再当搬运工，开始参与公司的一些经营活动。”郭西灵说道。 陈卫彬顿时感到一种莫名的心慌。周元良在老家的老婆张紫芬，掉进度山河里淹死了，到底是意外，还是其它原因，根本就无法确认。虽然村民李槐树说张紫芬掉进了河里，但他并不是亲眼所见。现在，郭西灵说冯山伟非常忌讳周元良在老家成亲的事，那张紫芬的死，和周元良有没有关系？ “冯山伟的公司越做越大，冯山伟本人已经成了整个独章县最有钱的人。但是，有一天，冯山伟带着他老婆和小舅子，开车去高书省省城的路上，也就是在独章县城至久仁乡的那段山路上，那辆车竟然从山上掉下去了，三个人全都死了！”郭西灵停顿了一下，用右手掌挡在嘴边，小声说道，“听说……那次意外车祸，是周元良找人干的！” “啊！”张鹏和卓敏同时叫了一声，两人面面相觑。 陈卫彬把右手食指横在嘴唇上，示意两人小声点。 “郭兄，您是听谁说的那次车祸是周元良做的手脚？”陈卫彬轻轻问了一句。 “我记不得了，反正独章县城里都是这么传的。冯山伟和他老婆死后，作为女婿的周元良继承了家业，成了真正的大老板。”郭西灵回答道。 “女婿继承家业？”陈卫彬自言自语了一句，接着问道，“冯山伟除了女儿冯婧瑶，没有其他子女了吗？” 郭西灵笑了笑，说道：“独章县城里，一直都在传冯山伟有个私生子，但是，那个私生子从未露过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陈卫彬深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门外。传闻是真是假，一时难以判断，但最后的结果，周元良是真真正正继承了家业。看来，周元良忍辱负重，取得冯山伟的信任，然后痛下杀手，夺取家产，这也是非常可能的。 “对了……”陈卫彬突然想起一个人，问道，“郭师傅，郭兄，你们听说过周元良在缅度村里的那个儿子‘莽娃’的消息吗？” “这个……没有。”郭连宏和郭西灵同时回应道。 第一百四十三章 避开眼线 陈卫彬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 “谢谢郭师傅和郭兄了！这么晚了，就不打扰你们了！”陈卫彬一边说，一边端起酒杯，示意最后干一杯后就散了。 郭连宏和郭西灵明白了陈卫彬的意思，微笑着端起酒杯，和陈卫彬干了一下。接着，陈卫彬叫来火锅店的服务员，另外再购买了两瓶白酒，给郭连宏和郭西灵一人送了一瓶，然后结了账。 陈卫彬送郭连宏和郭西灵出了火锅店，又回到了火锅桌边。张鹏看着陈卫彬，问道：“陈支队，您看我们今晚在哪里住宿？” 陈卫彬没有回答，想了想，说道：“张鹏，干脆你再辛苦一下，继续开车，我们连夜赶去久仁乡，在那里找地方住。” “是。”张鹏答应道。 “去久仁乡的一路都是山路，要小心点！”陈卫彬嘱咐道。 “是的，我知道。上次我们不是走过吗？”张鹏回应道。 三人出了火锅店，上了车，径直朝久仁乡方向出发了。 从独章县城开出了六十多公里后，坐在右后排的睡梦中的卓敏突然醒了，揉了揉眼睛，借着车的灯光看了看车窗外，问道：“咦？这里就是我们上次遇险的地方吧？” “差不多是这里了！”开车的张鹏回答道。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陈卫彬看了看前方的山路，说道：“是这里……你们看，现在山路挨着悬崖边上的护栏已经全部装好了，都是新的。” “对了……陈支队，上次是谁要杀我们呀？”卓敏好奇地问道。 “幕后主使，可能是余……”陈卫彬回头看了看卓敏，接着说道，“算了，不能告诉你！” 卓敏“咯咯”笑了两声，说道：“领导的保密意识很强嘛！您说吧，我不会泄露出去的！” “时候一到，我自然会告诉你的。”陈卫彬笑了笑说道。 凌晨一点左右，车辆到达了久仁乡场的入口上。张鹏把车停在了路边，问道：“陈支队，我们去哪个旅馆住？还是上次那家吗？” “我看看……”陈卫彬打开了手机里的导航地图，看了看久仁乡附近的情况，然后把手机递给了张鹏，说道，“到这个‘田园农家乐’去住！那里离久仁乡场有五公里远，有利于我们开展工作。” “是。”张鹏按照手机上的导航继续前进。 “我们为什么不住在乡场上呢？”卓敏好奇地问道。 “这个嘛……保密！”陈卫彬笑着说道。 上次在从久仁乡到独章县城的山路上遇险，陈卫彬一直都在怀疑在久仁乡场或者在缅度村里，可能有余倩倩的眼线，自己的行踪被余倩倩掌握得清清楚楚。这次回来，一定要慎之又慎，绝对不能被余倩倩的眼线察觉。张鹏开的车是周风伟的车，挂的是高书省的牌照，自己一行人住到离久仁乡场五公里的农家乐去，应该不会被余倩倩的眼线所发现。 十分钟后，车辆到达了田园农家乐，张鹏把手机还给了陈卫彬。农家乐的服务员很快为三人开好了房间，三人便各自回房去了。 陈卫彬进了房间后，关上房门，拿出手机，翻出了四大队大队长吴臻杰的号码，立即拨了过去。 “陈支队，您还没有休息呀？”吴臻杰接通了手机。 “臻杰，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给你打电话。”陈卫彬说道。 “您客气了！其实我还没睡呢！” “哦？还没睡？”陈卫彬有些吃惊。 “向您汇报！这次到缅度村，我带了四大队的民警张依康一起过来的。我们商量好，晚上的时候，一个睡上半夜，一个睡下半夜，免得村里有什么情况，我们不知道。” “你们是住在村里吗？”陈卫彬问道。 “是啊！缅度村村委会主任饶前进很支持我们的工作，给我们在村委会里安了两张简易床，我和小张就睡在村委会里。这几天，我们一分钟都没有离开过缅度村，一边寻找那批巨款，一边监视着村里有没有其它情况，生怕遗漏了什么！” 陈卫彬顿时眼里有些湿润了。 “陈支队……”吴臻杰没有听到陈卫彬的声音，喊了一声。 陈卫彬揉了揉眼睛，说道：“兄弟们辛苦了！” “这么晚了，您有什么事吗？”吴臻杰问道。 “是这么回事。我已经到久仁乡了……” 陈卫彬的话还没有说完，吴臻杰立即抢过话来，高兴地喊道：“啊！您来了！太好了！我和张依康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陈卫彬笑了笑，说道：“小声点，别把小张吵醒了。” 吴臻杰看了一眼旁边另一张床上的张依康，见张依康已经醒了，刚好翻过身来看着自己，便说道：“陈支队，小张刚醒了。” 张依康一听吴臻杰在叫“陈支队”，立即意识到和吴臻杰通话的是陈卫彬，一下子翻下床来，激动地凑到吴臻杰旁边。 “陈支队，我把手机免提打开了，您有什么指示，我和小张听着呢！”吴臻杰一边说，一边按下了手机的免提功能，让陈卫彬的声音传出来。 “我们这次来了三个人，另外两个是内勤张鹏和澪江晚报社的记者卓敏……”陈卫彬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为了不暴露，我们没有住在久仁乡的乡场上，而是找了一个农家乐。” “那我们马上过来吗？”吴臻杰问道。 “先不过来。你们开什么车去的缅度村？”陈卫彬问道。 “我们是开支队的警车过来的，那辆警车现在就停在村口的公路边上。” “你们带枪了吗？”陈卫彬问道。 “带了。”吴臻杰看了看张依康，张依康点了点头，吴臻杰便继续说道，“我和小张都带了***枪，枪里有六发子弹，另外还各自带了三个弹匣。” “住在村里的，就你们两个人吗？久仁乡派出所的同志在吗？” “就我们两个住在村里。算到今天，我们来缅度村已经第六天了。久仁乡派出所以及村委会的同志，和我们一起在村里搜查了三天，没有什么收获。后面这几天，派出所的同志就没有再来村里了，我们和村委会的同志还在继续搜查。” 第一百四十四章 障眼法 陈卫彬沉思了一会儿，问道：“久仁乡派出所和村委会的同志，知道你们在搜查什么吗？” “他们都不知道。我来缅度村之前，分局陶局长专门嘱咐过我，只跟他们说来找几个箱子，请他们配合，没说具体是找什么东西。”吴臻杰回答道。 “好！陶局长考虑得很周到！”陈卫彬点了点头，说道：“这样……我有个障眼法的计划，你和小张天亮后见机行事。” 接着，陈卫彬便把自己的计划在手机上给吴臻杰和张依康说了一番，然后各自休息了。 早上九点钟，吴臻杰找到村委会主任饶前进，请他把村里除了小孩外的所有人，都尽量请到村委会来，说自己有几句话要给乡亲们说。 十点钟的时候，村里的男女老少，大概六十个人，都来到了村委会外的院坝上。 饶前进见人来得差不多了，便站在村民前面，说道：“乡亲们，耽误大家一点时间，澪江公安局的同志，有几句话要对大家说。” 接着，吴臻杰说道：“乡亲们，感谢你们这几天对我们工作的支持！辛苦大家了！”吴臻杰一边说，一边给乡亲们鞠了一躬。 饶前进在一旁笑着摆了摆手。 “我们等会儿就要回澪江了……”吴臻杰环视了一下乡亲们，提高声调继续说道，“我们在缅度村的工作已经完全结束了，我们局里的领导让我们尽快回去，不要再打扰乡亲们。我们在这里和大家告个别，欢迎大家来澪江做客。” 吴臻杰说完，和饶前进握了握手，接着朝村民们挥了挥手，然后带着张依康往村口停着的警车走去。 警车离村委会院坝很近，张依康上了警车的驾驶位置，吴臻杰一边拉开了警车的右后门，一边大声说道：“小张，一路上就辛苦你了，我在后排座睡觉了。” 吴臻杰说完后，上了警车的后排座，随即关上车门，躺在了警车的后排座上。接着，张依康启动了警车，慢慢驶出了缅度村。 饶前进见吴臻杰和张依康已经离开，看了看村民们，大声说道：“没什么事了，大家都散了吧。” 这时，村民们开始议论起来，大约两分钟后，各自散去了。 张依康驾驶警车开到久仁乡场后，在一条小巷出口处靠右停了下来。张依康看了看四周，慢慢把自己右边裤兜里装有手枪的枪套和三个弹匣，通过驾驶位和副驾驶位中间的空隙，递给了躺在后排座的吴臻杰，然后便下了车，到小巷出口处旁边的一个烟摊买烟去了。吴臻杰接过枪和弹匣后，放进了自己的右边裤兜里，随后轻轻打开了右后车门，弯着腰下了车，随即轻轻关上了车门，然后迅速跑进了巷子，从巷子最里面的另一个出口离开了。 张依康买完烟后，重新上了警车，朝澪江方向驶去。 那条巷子的另一头，是乡场上的一个偏僻角落，此时，陈卫彬、张鹏和卓敏三人正坐在车上，等着吴臻杰。 陈卫彬一看到吴臻杰从巷子里面跑出来，便轻轻叫了一声，吴臻杰迅速上了车。四人很快就离开了乡场，回到了农家乐，一起进了陈卫彬的房间，分别坐在了椅子上。 “臻杰，你们早上一切都照计划进行的吧？”陈卫彬问道。 “是的。”吴臻杰便把早上集中村民的事情原原本本向陈卫彬作了汇报。 “陈支队，您这么安排是什么意思？”一旁的卓敏听得云里雾里。 “我在想……”陈卫彬站了起来，慢慢说道，“余倩倩一定有眼线在久仁乡场或者缅度村里。而且，我还更大胆地推测，余倩倩也可能离这里不远。” “啊？那我们前几天大张旗鼓地搜查缅度村，岂不是打草惊蛇了？”吴臻杰问道。 “不！”陈卫彬摆了摆手，继续说道，“正是因为你们行动迅速，在缅度村展开了地毯式搜查，并且实施了二十四小时守候，才让余倩倩无计可施，只能按兵不动。” “您是说……我们在缅度村里的一举一动，余倩倩都知道？”吴臻杰问道。 “她的眼线应该一直都在监视着你们！只是……眼线到底是谁，是在乡场上，还是在村里，或者两个地方都有，还无法得知。”陈卫彬停顿了一下，对吴臻杰说道，“我让你们早上召集村民集中在一起，就是为了让眼线知道，你们已经离开了缅度村，好让眼线把这个情况告知余倩倩。” “这样一来，余倩倩就会放松警惕，开展下一步的动作了。”张鹏插话道。 “但是……这个余倩倩非常狡猾，我们还得更加小心！”陈卫彬看了看吴臻杰，问道：“张依康呢？” “按您的指示，我安排他直接开警车回澪江了。”吴臻杰回答道。 “好！就让余倩倩派人跟着小张回澪江吧。对了，你刚才从警车上下来时，确认没有人看到你吧？”陈卫彬追问道。 “我肯定！当时我非常小心，在确认周围没有人后才下的车。” 陈卫彬点了点头，问道：“枪呢？” 吴臻杰赶紧从右边裤兜里掏出手枪和弹匣，递给了陈卫彬。陈卫彬接了过来，把装有手枪的枪套栓在了皮带上，并把弹匣放进了右边裤兜里。 “陈支队，我们下一步怎么做？”吴臻杰问道。 “我估计余倩倩这几天一定会有所行动！说不定，就在今天……只是……我们目前还没有找到那个地方。”陈卫彬摸了摸额头，问道，“臻杰，你们都搜查了哪些地方？” 吴臻杰把这几天来所有搜查过的地方，全部给陈卫彬作了汇报，和昨天陶春强在分局说的几乎一致。陈卫彬上次到过缅度村，吴臻杰描述的那些地方，陈卫彬都有些印象。 那笔钱到底藏在哪里？陈卫彬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房间顿时很是安静，陈卫彬走到房间的窗户边上，看着外面此起彼伏的小山坡。就在窗外大概两百米外的地方，是一片坟地，其中的几座坟上还挂着青，应该是清明节时留下来的。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两座坟墓 陈卫彬突然想起一件事情，立即回过头来，对着吴臻杰问道：“周元良父母的坟地，你们去看了吗？” “坟地？”三人同时惊讶地喊了一声。 “是的，坟地！周元良父母的坟地！就在度山河边镇妖塔的旁边！”陈卫彬肯定地说道。 “这个……我们都没有去！”吴臻杰摇了摇头，接着问道，“陈支队，您觉得周元良父母的坟地有问题？” “还不好说……”陈卫彬回答道。 “那坟地是埋葬周元良父母的地方，难不成周元良还用坟地来做什么吗？”卓敏插话道。 这时，吴臻杰和张鹏同时站了起来，走到陈卫彬旁边，睁大眼睛看着陈卫彬。 陈卫彬心领神会，走到房间里的桌子旁边，操起桌上的手提包，挥了挥手，说道：“走，我们去看看！” 四人走出房间，在农家乐的小卖部里买了些干粮。接着，张鹏开了车，几人一起朝着周元良父母的坟地出发了。为了不暴露，四人并没有直接开车去缅度村，而是以手机上的导航作为指引，绕过了缅度村，通过一座架在度山河上的公路桥，到达了镇妖塔的河对面。四人询问了周围的村民，找到了一艘机动小渔船，给了船夫一些费用，趁着河对面镇妖塔周围没有人的时候，四人乘渔船过了河，来到了镇妖塔旁边。 此时，已是中午十二点钟。这会儿正是午饭时间，再加上从缅度村的山上要下到镇妖塔来，还有不短的距离，陈卫彬估计着，这个时间，缅度村里的人到镇妖塔来的可能性不大。 陈卫彬先是抬头看了看镇妖塔，接着围着镇妖塔转了一圈，然后又仔仔细细从塔底看到了塔顶。想起上次任致远的说法，陈卫彬心头一阵发麻，不自觉地甩了甩头。 “陈支队，您怎么了？”吴臻杰问道。 “没什么！”陈卫彬一边说，一边回忆着当时饶前进给自己指的方向，带着三人朝着周元良父母的坟地走了过去。 四人沿着一条小路，爬上了一座小山坡，这时，一块平坦的坝子顿时呈现在四人面前。这块坝子是正方形的，坝子的地面上满满铺设了一层灰色的大理石，就像酒店大堂里铺的地板砖一样。陈卫彬低下头看了看大理石的尺寸，每块大理石都是正方形的，边长约为一米。接着，陈卫彬数了数坝子边上的大理石的块数，共有二十块，这样算下来，整块坝子有四百平方米的面积。而在坝子尽头的那一边上，耸立着两座坟墓，坟墓的全身也是用大理石包起来的，在坝子上特别显眼。 “想不到在这荒郊野外，竟然还有这么两座体面的坟墓。周元良可真是土豪啊！”卓敏感叹道。 陈卫彬带着三人慢慢走向了坟墓的旁边。 “慈父周云财……慈母范淑贞……”张鹏一边看着两块坟墓前的墓碑，一边念叨着。 “我们打扰两位老人了，给他们鞠个躬吧！”陈卫彬带着三人在墓碑前鞠了三个躬。 陈卫彬把手提包放在了两块墓碑的中间，然后围着两座坟墓分别转了两圈，发现这两座坟墓除了修建得比其它坟墓更豪华一些，别的并无什么不同。 “你们说说，这个周元良真是有些意思，修这么大块坝子，上面全部用大理石地板铺设，还真是浪费！”张鹏说道。 “人家有钱，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卓敏接过话来。 “按常理来说，就算要铺地板，也只是在坟墓的四周铺设，最多在坟墓的前面多铺设一些，方便来人祭拜，也用不着修这么大块坝子呀，像个小广场一样。”张鹏看了看坝子说道。 “而且……”吴臻杰点了点头，说道，“这里很偏僻，距离村民的聚居地比较远，也不会有什么人过来散步。再说了，谁愿意到坟地旁边来散步呢？” 违背常理，必有缘由！在陈卫彬的心里，也是发觉事有蹊跷。 陈卫彬沿着坝子的边沿，走到了坝子的另一端。站在最边角上的一块大理石地板上，陈卫彬使劲用脚跺了跺，发现大理石地板很稳，并没有多大的颤抖感。陈卫彬判断，在大理石地板的下面，应该不是泥土，而是坚硬的混凝土。 陈卫彬慢慢沿着大理石地板一块一块仔细观察，看有没有稍微松动一点的。终于，在走到第五十四块地板时，陈卫彬发现那块地板有些松动了，便从旁边的树林里找来一根树枝，用树枝撬起了那块已经松动的大理石地板，放到了旁边。 “你们都过来看看……”陈卫彬右手拿着树枝，左手招呼着三人一起过来。 三人立即围了上来，看了看大理石地板的下面。 “咦？大理石地板下面竟然是混凝土！周元良在做什么呢？”张鹏惊奇地说道。 “是啊！把泥土地面平整过后，再铺上大理石地板就行了，怎么还要先用混凝土平整后，再铺大理石呢？”吴臻杰跟着说道。 “人家周元良是富豪，有钱任性，想怎么修就怎么修！”卓敏插了一句。 “不对……”陈卫彬摇了摇头，用右手上的树枝用力敲了几下混凝土地板。 “咚咚咚……”地板发出了几声闷响。 “下面是空的！”吴臻杰尖叫了一声，接着说道，“如果地板下面是实心的，声音很清脆。这种闷响的声音，说明下面是空的！” “对！就是空的！”陈卫彬兴奋起来，直觉告诉自己，下面一定有东西！ 卓敏赶紧掏出手机，打开了相机功能，对着混凝土地板照了几张相，接着问道：“如果下面真是空的，那入口在哪里呢？” “大家分头找找。”陈卫彬说道。 四人朝着不同方向，开始挨个查找大理石地板。 二十分钟后，四人聚在了墓碑旁边，相互摇了摇头。 “这个入口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一定藏在一个非常隐秘的地方。”陈卫彬紧锁着眉头说道。 陈卫彬把手上的树枝用力扔到了旁边的树林里，仰头看了看天空，伸了伸双臂，接着把目光移到了两座坟墓的坟身上，然后又移到了两块墓碑上，最后移到了两座墓碑的基座上。 第一百四十六章 地下室 陈卫彬正准备弯腰拿起两块墓碑中间的手提包，突然，陈卫彬发现周云财的墓碑基座和范淑贞的墓碑基座有些不一样。虽然两块墓碑的基座都是嵌在两块大理石地板连接处的里面，但是，范淑贞的墓碑基座和大理石地板之间，被水泥牢牢固定在一起，而周云财的墓碑基座与大理石地板之间，却没有用水泥粘住。 这就奇怪了！按照风俗，在去世老人下葬时，墓碑当时就会固定下来，以后不遇到特殊情况不会移动。而眼前的这两块墓碑，为什么一块用水泥固定了，另一块却不固定呢？ 陈卫彬立即站了起来，双手合十对着周云财的墓碑又鞠了一躬，说道：“老人家，对不起了！我要搬一下您的墓碑，希望您泉下有知，原谅我！” 陈卫彬的双手各捏住墓碑的两边，开始用力往上提。墓碑倒是不重，三十斤左右，陈卫彬往上提了约二十厘米，就很轻易地把墓碑从大理石地板里面提了出来，然后把墓碑轻轻地靠在了周云财的坟身旁边。 三人见状，立即凑上前去，看了看放置墓碑基座的地方。 陈卫彬又试着搬了搬墓碑基座旁边的两块大理石地板，都是松的，很容易就搬了起来。接着，陈卫彬小心地把两块大理石地板放在了旁边，地板下的情形便展现在四人眼前。只见那两块大理石地板下并没有混凝土，而是铺了一层厚厚的黑色防水板，用来防止雨水浸湿下面的东西！ 陈卫彬立即取开了防水板，意想不到的是，在防水板的下面，居然是一扇防盗门！ “啊！防盗门！布置得实在是太巧妙了！”卓敏惊叹了一声，连忙用手机里的相机开始拍照。 陈卫彬蹲了下来，用手试着拉了拉防盗门上的内嵌拉手，看能不能拉开防盗门，但是根本拉不动。 “是锁着的！”吴臻杰说道。 陈卫彬仔细观察了一下防盗门的表面，发现门上有一个锁孔，在锁孔的下面，是一个数字键盘。 吴臻杰也跟着蹲了下来，看了看防盗门，说道：“这是一扇老式防盗门，时间有些久了，但在当时绝对是非常先进的，需要钥匙和密码才能打开。” “啊？那怎么办呢？我们哪里有钥匙和密码？”卓敏着急地问道。 “要不……我们把防盗门砸开吧！”张鹏建议道。 “估计砸不开。”吴臻杰一边摇头，一边用拳头敲了几下防盗门，接着说道，“这扇防盗门不是普通的防盗门，是专门定做的，钢板非常厚，门上的天地锁也很结实，只有用专业工具来破拆，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陈卫彬看着锁眼和键盘，一言不发愣在那里。 “陈支队……”卓敏看了看陈卫彬，叫了一声。 这时，陈卫彬回个神来，慢慢说道：“我这里……可能有钥匙和密码！” “真的？”三人同时惊奇地看着陈卫彬。 陈卫彬想起上次周先全曾告诉过自己，在周元良的保险箱里，有一把钥匙和一张写了一些数字的纸。那把钥匙，自己在良栋集团找姚文君照了相，并已经找师傅按照片配了五把，一直都放在自己的手提包里。而那张写着数字的纸，自己当时用手机相机照了相的。 “试试看！”陈卫彬赶紧拿起旁边的手提包，从包里掏出了五把钥匙，同时拿出手机，找到了那张照片。 陈卫彬把手提包递给了张鹏，自己试着用其中的一把钥匙插进了锁眼。钥匙正好能插进去，但根本扭动不了。陈卫彬又换了一把钥匙，也是能插进去，但还是扭不动。陈卫彬接着换，换到第五把钥匙时，终于扭动了门锁，只听到“哐”的一声，防盗门的天地锁全部打开了。 “好嘞！”四人同时发出了兴奋的尖叫声。 陈卫彬又试着拉了拉防盗门上的内嵌拉手，还是拉不动。 “还差密码！”吴臻杰急切地说道。 陈卫彬仔细看了看手机上的照片，接着按照那张照片上的数字“四五六七四一二九”，依次按下了键盘上的数字。就在陈卫彬输完数字后的一瞬间，键盘上发出了“嘀”的一声。 陈卫彬听到声音后，立即用手拉住防盗门上的内嵌拉手，用力往上一提，防盗门成功打开了！接着，防盗门开始自动往上翻，翻到垂直于地面时便停住了。 四人开心地笑了起来，卓敏更是禁不住拍手称快！ “好家伙！”吴臻杰看了看上翻着的防盗门，说道，“这门的钢板厚度有二十厘米，没有钥匙和密码，我看连专业的破拆工具都没办法打开它，只有靠爆破才能把门炸开！” 陈卫彬取下了防盗门上的钥匙，放进了右边裤兜里，接着探头看了看门的下面，是一个洞，里面漆黑一片。借着外面的光线，陈卫彬看到洞口处有一架木梯子，便立即打开了手机上的手电筒功能，照了照下面，然后转了个身，背靠着木梯，一步一步慢慢踏着木梯往下挪动。 “你们跟着我慢慢下来！”陈卫彬说道。 “是。”吴臻杰、张鹏和卓敏一边答应着，一边也打开了手机上的手电筒功能，照着洞里，依次往下挪动。 过了一会儿，陈卫彬下到了木梯底部，用手电筒照了照四周，发现竟然是一间地下室！陈卫彬看到地下室的墙壁上有一些挂着的应急灯，便挨个打开了。 吴臻杰、张鹏和卓敏也已经下到了底部，跟着陈卫彬一起打开墙壁上的应急灯。地下室里有三十几个应急灯，当所有的应急灯都打开后，地下室的全貌顿时呈现在四人眼前。 这间地下室高约四米，长度、宽度和地面的坝子差不多，约二十米，地下室的顶部、底部和四周都是混凝土。在地下室靠里面的区域，密密麻麻堆放着好大一堆黑色行李箱。 陈卫彬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一个行李箱前，仔细看了看。这个行李箱的表层是黑色防水布料，整个箱子长约七十厘米，宽约四十厘米，高约十五厘米。在行李箱的正面的箱边上，有一个把手。在行李箱的上面部分，有一副横着的拉链，连接着行李箱的左面、正面和右面。 陈卫彬手握把手将行李箱取了下来，掂量了一下重量，挺沉的，大概二十五六公斤。 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呢？ 第一百四十七章 全是美元 陈卫彬把行李箱放回了原位，看了看箱上的拉链，没有上锁。里面不会有什么危险物品吧？陈卫彬一边想，一边小心翼翼地拉开了行李箱的拉链，慢慢打开了行李箱的盖子。行李箱里面是一个黑色的塑料包裹，陈卫彬又慢慢打开了塑料袋，里面的东西渐渐露了出来，是一扎一扎的墨绿色纸币，上面还有英文。 陈卫彬从中取出一扎来凑近看了看，没想到上面的第一张，竟然是一百元面额的美元！陈卫彬赶紧又翻了翻下面的纸币，全是同样的美元！ 陈卫彬心中一阵狂喜，仔细看了看那扎美元，高度在十厘米左右，中间用橡筋绳套着。那一扎美元又分成了十个小扎，陈卫彬仔细数了数，一小扎是一万美元。这样算下来，一扎就是十万美元！ “你们都打开箱子看看……”陈卫彬大声说道。 “是。”三人答应道。 一分钟后，卓敏一边看着手里的纸币，一边大声说道：“陈支队，这些都是美元吗？好多钱啊！” “是呀，都是美元！”张鹏高兴地说道。 “我这里也是！找到了！终于找到了！”吴臻杰兴奋地说道。 看来，每个行李箱里装的东西都一样，都是美元！陈卫彬把那扎美元放回了行李箱，仔细观察了一下，每一排有四扎，共有六排，就是二十四扎。每扎十万美元，那么，一个行李箱里就有二百四十万美元！ “大家数数看，地下室里总共有多少个箱子？”陈卫彬大声说道。 四人分别开始数。行李箱的摆放倒是整齐，四十个一堆，共有八堆。 卓敏先数完，说道：“一共三百二十个箱子！” “对的！三百二十个！”吴臻杰和张鹏也同时说道。 此时，陈卫彬也数完了，结果一样，三百二十个！ 陈卫彬心里默算着，一个行李箱装有二百四十万美元，三百二十个箱子，差不多就是七点七亿美元。把五十亿人民币，折算成美元，也就是这个数。 好个余倩倩，竟然兑换成了美元！陈卫彬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看来，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 这时，吴臻杰、张鹏和卓敏，都赶紧打开手机的录像功能，开始拍摄行李箱里的巨款。 “陈支队，这些钱是谁的呀？是周元良的吗？怎么会放在这里？”卓敏一边录像，一边问道。 “卓敏，拜托你动动脑筋好不好！这些钱怎么会是周元良的呢？他是个身家几百亿的大老板，把钱放在自己银行账户上就行了，用得着换成美元放在这里吗？”张鹏接过话来。 “如果不是周元良的，那会是谁的？”卓敏反问道。 是啊，这些钱到底是谁的？上次自己在马来西亚云上赌场，与余倩倩通电话时，诈了一下余倩倩，但那只能说明余倩倩知道有这五十亿，并且准备运往马来西亚。然而，这却并不能证明这些钱就是余倩倩的，她只是周元良的一个助理，哪有这么多钱？周元良老奸巨猾，以他的为人，就算余倩倩是他的情人，他也不可能把这么多钱给余倩倩。还有，进地下室的钥匙和密码都在周元良手上，从这点看来，这些钱是周元良的钱的可能性反倒最大。这中间到底怎么回事呢？ 或者，钱就是周元良的，余倩倩是通过了一些方法，让周元良换成了美元，存放到了这里。然后，余倩倩见财起意，毒死了周元良，将这些钱据为自有。而且，到目前为止，从已经掌握的证据来看，余倩倩本就是毒死周元良的最大嫌疑人，她本人也是一直在逃。这种猜测，是非常合理的。看来，只要抓住了余倩倩，一切都明白了！ 这时，陈卫彬突然想到了一个重要事情，大声说道：“我们赶紧恢复将地下室原样！” 吴臻杰、张鹏和卓敏立刻愣在原地，不知陈卫彬什么意思？ “先恢复原样，有什么事等会儿再说。”陈卫彬又重复了一遍，招呼着三人立即动手开始恢复。 几分钟后，四人把地下室恢复成了进来前的样子。陈卫彬赶紧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陈卫彬又看了看手机上的信号强弱程度，一格都没有，发现地下室里没有手机信号。 “你们先出去，我殿后！”陈卫彬一边把手机放进了左边裤兜里，一边招呼着三人。 等着三人出去后，陈卫彬观察了一下整间地下室，确保与先前一样，接着便关掉了所有的应急灯，随后走到木梯处，背靠木梯往上挪。陈卫彬一边往上挪，一边弯着腰用手掌拍掉下面一级木梯上的脚印，然后出了地下室，关上防盗门，盖上防水板，最后再把两块大理石地板和墓碑全部放回了原处。 三人站在周云财墓碑的旁边，等着陈卫彬的下一步指示。 “我的手提包呢？”陈卫彬问张鹏。 “这里。”张鹏把手提包递给了陈卫彬。 陈卫彬接过手提包，把右边裤兜里的钥匙取出来，放进了手提包。接着，陈卫彬环视了一下坝子周围的地形，看到不远处的一片小树林，那里既能看到坝子的全貌，又有树木的遮挡，便带着三人快步走了过去。 两分钟后，四人到达了那片小树林。 “陈支队，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张鹏不解地问道。 “守株待兔！余倩倩一定会来地下室取钱的，我们一定要抓住她，不能让她再跑了！”陈卫彬说道。 “余倩倩是谁？”卓敏好奇地问道。 “她是周元良的助理，一个非常狡猾的人！”陈卫彬回答道。 “哦！我懂了！陈支队让我们恢复地下室的原貌，就是不让余倩倩生疑心，让她放心大胆进去。如果她看到地下室有人来过，就会逃跑了！”卓敏恍然大悟。 陈卫彬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你们先吃点东西，顺便盯着坝子，我去打个电话。对了，你们都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不要把我们暴露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插翅难飞 陈卫彬往树林深处走了走，拨通了陶春强的电话，把刚才在地下室里发现的巨额美元和自己守株待兔的想法，给陶春强作了汇报。陶春强同意了陈卫彬的计划，叮嘱陈卫彬小心一点，保护好自身和同事。 陈卫彬打完电话后，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回去和三人一起吃干粮。大约半小时后，陈卫彬的手机屏幕显示了来电，一看，是高明昊！陈卫彬猜到是分局领导已经向高明昊报告了自己发现的情况，高明昊这会儿打电话来，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 “高局。”陈卫彬赶紧走到树林深处，接通了手机。 “卫彬，你们找到美元的事情，刚才远达已经给我说了，干得不错！”电话那头的高明昊显得很是兴奋。 “谢谢高局夸奖！我正准备……” “我已经知道了。刚才远达给我说了你的计划，我完全赞同。”高明昊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余倩倩随时都有可能过来，这样，我马上联系高书省公安厅，让他们派人过来支援你们。这次一定要抓住余倩倩！” “是。保证完成任务！”陈卫彬大声说道。 “我相信你！等你们回来后，我亲自给你们庆功！” “谢谢高局！”陈卫彬有些感动了，想不到这位师兄对自己这么有信心。 “对了……卫彬，余倩倩已经穷途末路，她很可能带有武器，你们在抓捕她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 “是。谢谢高局提醒！” “你们带枪了吗？”高明昊关切地问道。 陈卫彬摸了摸腰间的手枪，说道：“带了！高局……我想……” “有什么事尽管说。” “您联系好高书省公安厅后，估计他们会派景康县公安局的同志来支援……我建议，景康县公安局的同志先不要出发，就在县城集结等候，一定不要到久仁乡或者缅度村来。我担心这边有余倩倩的眼线，他们一旦过来，恐怕会打草惊蛇！” “好！你的建议很好！这样吧，我把你的手机号码给高书省公安厅，让前来支援的同志与你联系。你在现场，最了解情况，他们什么时候出发，由你决定！” “谢谢您的支持！”陈卫彬很是高兴。 “另外……余倩倩可能不是一个人来，应该还有同伙。记住！不管他是谁，一律先抓起来！不得有误！”高明昊非常正式地下达了命令。 “是！”陈卫彬答应道，接着问道，“高局，地下室的那些美元怎么处理？” 高明昊想了想，说道：“我马上给远达说，让分局派特警到缅度村来协助你们，把钱安全运回中城区分局，待查证后再做处理。至于特警什么时候进村，也由你决定。” “是。”陈卫彬答应道。 两人挂断了电话。 陈卫彬盯着手机屏幕，心里犯起了嘀咕。高明昊刚才说，不管余倩倩的同伙是谁，都先抓起来，好像他知道有人和余倩倩在一起，并且，他好像还知道那人是谁？ 陈卫彬一边想，一边走了回去，对三人说道：“大家要辛苦了！我不敢肯定余倩倩会来，也不敢肯定她什么时候来，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 “没事的！陈支队，我就是来体验刑警生活的，这么好的机会，我求之不得呢！”卓敏笑着说道。 “小卓啊，你是感觉很新鲜！守候这事，很难熬的，你到时就知道了！”吴臻杰笑着说道。 陈卫彬掏出三支烟，一支递给吴臻杰，一支递给张鹏，自己点了一支，然后看着坝子上的坟墓入了神。 余倩倩会怎么运走那些美元呢？三百二十个行李箱，每个行李箱算二十五公斤，就有八吨。如果从村委会那个方向运走，需要一辆大卡车开进村里来，停在村委会旁的公路上。而这里不通公路，要把钱装上卡车，只有靠人力来搬运，还必须爬半个多小时的山路才能到达那里。要搬运这么多行李箱，需要很多人才能完成，要花费很多时间，而且，人一多，难免会引起村民的怀疑。 如果她走水路呢？从坝子到度山河边，只需下一个小山坡，大概三四分钟的路程，开一艘船过来，停在河边，找十来个力工多跑几趟，两个小时就能完成搬运了，而且，这里比较偏僻，不引人注意。 陈卫彬正思考着，有个电话打进来。 “您好！”陈卫彬没有走开，当着三人的面接通了电话。 “您好！您是澪江市的陈卫彬陈支队长吗？”电话那头的人问道。 “我是！您是……”陈卫彬礼貌地问道。 “我是景康县公安局副局长石高清，接到上级指示，协助您开展工作！” “石局长，太好了！谢谢你们！”陈卫彬高兴地说道。 “我们现在已经在县公安局集结了五十个人，您看我们什么时候出发？”石高清问道。 “这么快！非常感谢！”陈卫彬停顿了一下，问道，“石局长，你们景康县公安局有水上警察吗？” “有啊，我们景康县也在长江边上，有水警。” “那……快艇能进度山河来吗？” “能进的。我们有好几艘快艇呢！”石高清肯定地说道。 陈卫彬想了想，觉得余倩倩走水路的可能性极大，便说道：“那就请石局长安排三艘水警快艇待命，随时可以出发。一旦时机成熟，我再联系您。” “好的。那我就时刻等着您的电话。” “谢谢石局长！”陈卫彬说完，挂断了电话。 吴臻杰看了看陈卫彬，问道：“陈支队，您的意思是……余倩倩有可能从水上来？” 陈卫彬点了点头，说道：“水路和陆路都有可能。但是，水路比起陆路来，更方便，更安全。陆路上有我们，水路上有水警，不管余倩倩怎么选择，我们必须做好万全之策，让她插翅难飞！” 过了一会儿，陈卫彬的手机又有来电，是中城区分局特警支队支队长马江明打来的。 “马支队，您好啊！”陈卫彬接通了电话。 “陈支队，您好！刚才，费局长打电话给我，指示我马上带人赶到高书省景康县久仁乡来，还说要开辆大卡车过来。费局长让我先与您联系一下，听您调遣。您这是要搬家吗？”马江明在手机里笑着说道。 “差不多就是搬家了。”陈卫彬笑了笑，接着说道，“只有辛苦您了，你们带上枪，开三辆商务车和一辆载重十吨的卡车过来，二十个人就够了。” “好的。我们联系好卡车后，马上就出发。” “另外……”陈卫彬想了想，继续说道，“你们不要穿警服过来，也不要到久仁乡场去，直接去离乡场几公里外的田园农家乐，在那里先住下来，到时我再联系您。田园农家乐的地址，我等会发给您。” “好吧，听从陈支队的调遣。”马江明说完后，挂断了电话。 第一百四十九章 同情心 此时，坐在市局办公室里的高明昊，脸上露出了好久不见的笑容。 余倩倩一定会去取那笔钱！朱强已经被抓回澪江了，余倩倩在马来西亚的钱，也已经被云上赌场的鲁智全部收了，余倩倩已经没有多少钱了。她作为犯罪嫌疑人，正被公安局通缉，她要跑路，没有钱怎么跑呢？现在，缅度村地下室里的那些钱，就是余倩倩的命，她一定会赌一赌！ 而现在，陈卫彬已经发现了藏钱的地方，正带人守候，等着余倩倩上钩，这就意味着，余倩倩完蛋了！能在现场抓住余倩倩当然最好，就算被余倩倩逃脱了，但那笔钱肯定是拿不走的。而没有钱的余倩倩，她能逃到哪里去呢，她的被捕也只是早晚的事情。 也不知道秦贵天在高书省城怎么样了？高明昊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另一部手机，拨通了秦贵天的手机号码。电话接通了，秦贵天告诉高明昊，自己按照那天商量好的在办，已经找到了那家纹身店，把手指上的指纹全部处理掉了，现在住在一家宾馆里，过段时间再回来。 高明昊挂断了电话，背靠在椅背上，深深舒了一口气。除了那副女式假发外，一切都安排好了！ 高明昊很是高兴，给童小瑾打了个电话，叫她约上韩雨霏，晚上一起吃西餐。 晚上六点半，高明昊、童小瑾和韩雨菲来到了江边的一家西餐厅里，坐在窗边的位置上。 “明昊，我看你今天很高兴，有什么好事吗？”韩雨菲看了看高明昊问道。 高明昊笑了笑，说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高明昊和她们两个在一起聊天的时候，感觉非常轻松，没有压力，没有负担。 “你说出来，我们和你一起分享分享！”韩雨菲说道。 “我们今晚点瓶红酒吧。”高明昊提议道。 “你不能喝酒！”童小瑾担心地看着高明昊说道。 “没事的，少喝点。”高明昊笑了笑。 童小瑾见高明昊兴致很高，也不好扫他的兴，便点了一瓶红酒。 “说说看，到底是什么高兴的事？”韩雨菲追问道。 “没有啊，只是心情平白无故有些好。”高明昊摊了摊双手，笑着说道。 韩雨菲见高明昊不说，也就没有追问了。 高明昊转移了话题，问道：“对了，你们的慈善基金会成立也有十天了吧，怎么样了？” “还算顺利吧，有些事情正在理。”童小瑾说道。 “有人来基金会寻求帮助吗？”高明昊问道。 “有啊，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二十几个人来申请资助了。”童小瑾笑着回答道。 “还不错嘛，才刚刚开始，就这么多人了！”高明昊说道。 “说真的，能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我也很高兴，至少，我觉得自己还是个对社会有用的人。”童小瑾轻轻地说道。 “你的慈善事业才刚刚开始，以后的路还长呢！”高明昊看着童小瑾，语重心长地说道。 童小瑾看着韩雨菲，说道：“雨菲已经答应我了，到基金会来当会长了。” “小瑾，你先不要急，再好好考虑考虑……”韩雨菲接过话来。 “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以后基金会的事，就拜托你来打理了。只有把基金会交给你，我才能放心！”童小瑾很肯定地说道。 高明昊了解童小瑾，见她心意已决，便说道：“那好啊！来，我敬你们一杯。” 高明昊一边说，一边端起酒杯，三人干了一点红酒。 “那你以后是怎么打算的？”韩雨菲看着童小瑾问道。 “没……没什么打算……”童小瑾捋了捋头发，深情地看着高明昊。 高明昊知道童小瑾的意思，自己时日不多，童小瑾是想在这段时间，好好陪陪自己走完生命的最后一程。高明昊躲开了童小瑾的目光，转头看了看窗外的江景。 过了一会儿，高明昊对韩雨菲说道：“雨菲，秦贵天过段时间就回澪江了，到时他就到慈善基金会帮你吧。” 韩雨菲点了点头。 “贵天出差了吗？他去哪里了？”童小瑾好奇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他只说出去休休假，换换运气，没说去哪里。”高明昊淡淡地回了一句。 “哦。”童小瑾应了一声，这时，童小瑾突然想起一件事，说道，“对了，几天前，陈卫彬还打电话给我，让我能否资助一个孩子呢。” “哦？”高明昊很是诧异。 “那个小孩你应该见过，就是你和陈卫彬在南城区沙石巷救的那个孩子。”童小瑾提醒道。 “是他呀！”高明昊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我想起来了，那个孩子大概七八岁，还挺勇敢的！” “陈卫彬跟我说，那个孩子的父亲生前患有重病，为了治病，家里的财产全部花光了，还借了很多债。现在，孩子的父亲已经去世了，孤儿寡母相依为命，的确是非常困难，我就答应他了。”童小瑾说道。 “小瑾，那天在慈善基金会的开业典礼上，你不是说我们这个基金会是帮扶那些失去双亲的孩子吗？”韩雨菲问道。 “我那天说的，主要是帮扶失去双亲的孩子，像这种情况，我觉得很特殊，还是可以资助的……还有，陈卫彬……”童小瑾欲言又止。 “那小孩是陈卫彬家的亲戚吗？”韩雨菲问道。 “应该不是吧！”童小瑾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和陈卫彬并没有什么关系的。” “那个小孩叫什么名字？”高明昊问道。 “孩子叫徐卡平。”童小瑾说道。 “徐卡平？”高明昊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突然想起前几天在市局的办公室里，费远达提到过这个名字，便问道，“他去世的父亲是不是叫徐长平？”高明昊问道。 “是的。你怎么知道？”童小瑾好奇地问道。 高明昊没有回答，想不到徐长平家里是这么个情况，鼻子不由自主地酸了一下。 “想不到……那个陈卫彬还挺有同情心的！”韩雨菲感叹了一句。 几人继续聊着天。吃完饭后，各自回家了。 第一百五十章 终于出现了 时下正是七月份，天气炎热。树林里蚊子多，四人各自摘了树枝驱赶，卓敏的皮肤细嫩，手上和脸上都被蚊子叮了好几个包。陈卫彬安排吴臻杰、张鹏和自己一起，挨个轮班盯着坟墓那边。四人饿了就吃点干粮，渴了就喝点矿泉水，到了晚上，除了轮班盯梢的，其他人都靠在树旁休息，第一天就这么过了。 第二天一大早，陈卫彬的手机上来了一条短信，是特警支队马江明发来的，说他们已经到达了田园农家乐，等着陈卫彬的调遣。陈卫彬回复了一下，表示知晓了，让他们先在农家乐休息。 这时，卓敏醒了，看到陈卫彬正拿着手机回信息，便问道：“都过了整整一天了，余倩倩会不会不来了？” “我认为她会来的！”陈卫彬想了想，接着说道，“此时的她，应该比我们更着急，她在等机会。” “是啊，她在观察，我们是不是真的走了。一旦确定我们是真的离开缅度村了，她很快就会有所行动。”吴臻杰跟着说道。 整个白天，陈卫彬、吴臻杰和张鹏轮流负责盯梢，坝子上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天快黑的时候，卓敏实在有些难熬了，不由得感叹道：“看来，你们警察还真不是那么容易当的！” 张鹏“咯咯”笑了两声，说道：“怎么了？受不了了吧！这算什么，才一天一夜！你还不知道，有一次，陈支队带人捉拿犯罪嫌疑人，在一个坑里守候了整整三天三夜！” “啊！”卓敏惊奇地看着陈卫彬。 “有那么回事。谁叫我们是警察呢！”陈卫彬笑着说道。 时间到了晚上十一点半，树林周围漆黑一片，除了偶尔的虫叫声，非常寂静。 这时，正在轮班盯梢的张鹏，突然看见有个人拿着手电筒，从山上的缅度村方向，朝着坝子走过来，便连忙轻轻叫醒了正眯眼休息的陈卫彬、吴臻杰和卓敏，指了指手电筒的方向。 四人趴在草丛里，朝着那人看去。只见拿手电筒的是一个男子，已经走到坝子上，他停在了坝子中间，用手电筒扫了周围一圈，东张西望观察了一分钟，接着，用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因为距离较远，四人听不见那个男子在说什么。 二十分钟后，陈卫彬四人听到度山河边那里有一些动静。又过了五分钟左右，只见十个人，每人都拿着一支手电筒，从镇妖塔那边的那条小路走到了坝子上。 借着十支手电筒的光线，陈卫彬看到，走在最前面的是一男一女，那男子的左腋下夹着一个手包，那女子身材娇小，披肩长发，她的左小臂上吊着一个挎包。两人的后面，跟着八个提着旅行包的成年男子。 “余小姐！”先前已在坝子上的那个男子一边招呼着，一边迎了上去。 陈卫彬前段时间已经在监控录像中看到过余倩倩的身形，对她很有印象，加上此时有人在称呼那个女子为“余小姐”，陈卫彬判断，那人就是余倩倩，她终于出现了！顿时，陈卫彬很是兴奋！ “辛苦了，大志！”余倩倩走到那个男子旁边说道。 大志？刚才那个男子在和余倩倩打招呼时，陈卫彬对他的声音就感觉有些熟悉，余倩倩一叫他“大志”，陈卫彬立即反应过来，原来，那个眼线就是缅度村的胡大志！ “船到了吗？”胡大志问道。 “到了，就在河边！”余倩倩回答道。 陈卫彬四人都听到了两人的谈话。看来，余倩倩果真是乘船过来的！陈卫彬立即用手机给景康县公安局的石高清发了个信息，请水上警察的快艇立即赶往度山河，控制住那艘船。紧接着，陈卫彬又给特警支队马江明发了信息，让他带人带车立即赶往缅度村，派人守住村口，不让任何人出去，并找到村委会主任饶前进，请他带路，迅速赶到坝子支援。然后，陈卫彬又把这里的情况，编了条信息分别发给了高明昊、费远达和陶春强。石高清和马江明很快就回了信息，都说马上出发。高明昊、费远达和陶春强已很快回了信息，让自己注意安全。 陈卫彬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刚好午夜十二点。看来，按照计划，一个小时内，景康县公安局的水上警察和马江明的特警都能赶到。而余倩倩要把地下室里的那三百二十个行李箱搬运上船，应该要花费两个小时左右。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密切监视，等到支援力量一到，立即实施抓捕，水路、陆路两面夹击，余倩倩一定逃不了！ 这时，余倩倩旁边的那个男子把余倩倩拉到了旁边，悄悄问道：“倩倩，那个大志可靠吗？” 余倩倩转头看了看胡大志，然后轻声说道：“可靠！胡大志是缅度村人，他的孩子正在澪江市区上小学，是我安排的，他不敢乱来！” “还有这些人呢？”那个男子指了指身后的那八个人，担心地问道。 “他们都是我从老家带来的乡下人，都是老实人。而且，有些人的老婆是我安排的工作，有些人的孩子是我安排上的学，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他们也不会乱来的。况且，他们根本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万一呢……这么多钱……”那个男子还是很担心。 “我说樊祖强，你还是个大领导，这么胆小，磨磨唧唧的，能干成什么事！”余倩倩不耐烦地说完后，便径直走向坝子靠度山河方向的边上，没有再理会那个叫樊祖强的男子。 余倩倩站的那个地方，离船的直线距离只有二十几米，并且高出河面好几米，正好能看到度山河上的船。余倩倩用手电筒在空中转了三圈，接着后退了几米。 过了一会儿，一支带着绳子的梭镖，从船上发射过来，只听“咚”的一声，梭镖砸在了坝子的大理石地板上。 “大志，你过来，把这个梭镖固定住！”余倩倩对着胡大志喊道。 胡大志立即跑了过来，捡起坝子旁边的石块，对准梭镖的上方，“啪啪啪……”敲了十几下，把梭镖固定在了坝子边的泥土里，梭镖上的绳子便横在空中，连接到了船上。 第一百五十一章 来不及了 糟糕！陈卫彬一看，立刻明白了余倩倩的企图。她是准备让人把行李箱从地下室搬出来后，直接将行李箱挂在悬在空中的绳子上，利用坝子和船两者之间的位置高差，通过因高差而产生的下坠力，就可以让行李箱直接滑到船上去。这样一来，将大大缩短搬运行李箱的时间，估计半小时左右，就能完成搬运。好狡猾的余倩倩！ “大志，你过来，把这块墓碑提起来！”余倩倩把胡大志叫到跟前，指着周元财的墓碑说道。 胡大志走上前去，把周元财的墓碑挪开后，接着，余倩倩又让胡大志把那两块大理石地板挪开了。 “你们都往后退点！”余倩倩让胡大志、樊祖强和其他八个人都后退了几步。 余倩倩随即拉开了防水板，防盗门露了出来。余倩倩从挎包里掏出了一把钥匙，插进了防盗门的锁眼，扭动了门锁，接着在键盘上输了密码，防盗门就自动打开了。 余倩倩蹲了下来，用手电筒朝地下室里面和木梯上照了照，发现并无异样，便回过头对着后面的人说道：“你们先下去，把里面墙壁上的应急灯全部打开。” 樊祖强带着那几个人，开始慢慢顺着木梯往地下室去了。几人下到地下室后，便打开了应急灯。 “大志，你就留在坝子上，有什么情况立即喊我们。”站在防盗门旁的余倩倩对胡大志说道。 胡大志点了点头。 余倩倩把手电筒灭了后，放进了挎包里，便也下到地下室去了。 陈卫彬见胡大志留在外面把风，其他人都进了地下室，深吸了一口气，对三人说道：“来不及了，我们必须立即行动。等到支援的同志过来，恐怕就晚了！” “是。”吴臻杰和张鹏回答道。 陈卫彬把手机放进了手提包，递给了卓敏，说道：“小卓，你就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等会儿景康县公安局的同志或者是分局的特警到了，你再出来。另外，再帮我把手提包看好。” “哦……”卓敏接过手提包，有些犹豫地说道。 陈卫彬感觉到卓敏想与自己一起参与行动，便严厉地说道：“不要逞强，非常危险，千万不要出来！还有……你留在这里，说不定也能帮得到我们！” 卓敏不得不点了点头，担心地说道：“你们就三个人，他们那么多人，你们可要小心啊！” “我们陈支队长，可是澪江警界出了名的拼命三郎！”张鹏笑着说道。 “臻杰，子弹上膛！”陈卫彬一边说，一边用右手掏出了腰间枪套里的手枪，把子弹上了膛。 吴臻杰点了点头，也跟着掏出手枪，把子弹上了膛。 “我们三个先一起去抓住外面放哨的胡大志，接着，我和臻杰到地下室去，把里面的人全部控制住，防止他们逃跑，然后等着支援的同志到来。张鹏，你没有枪，你就负责在外面看住胡大志。”陈卫彬轻声说道。 吴臻杰和张鹏点了点头。 “立即行动！”陈卫彬挥了挥手。 三人慢慢出了树林，从三个方向，迅速朝胡大志围了上去。 此时，胡大志正蹲在地下室的入口旁，用手电筒照着下面，完全不知道有人正在靠近自己。 陈卫彬在离胡大志还有两三步距离的时候，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左手掌捂住胡大志的嘴，右手将枪抵住了胡大志的后脑勺，小声说道：“警察，不要出声！” 几乎就在同时，吴臻杰迅速抓住胡大志的左手臂反扭过来，张鹏立即抓住右手臂反扭过来，并夺过了胡大志右手中的手电筒，灭了灯，放进了自己右边的裤兜里。 胡大志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懵了，惊恐地看着三人。 “张鹏，把他的袜子脱下来。”陈卫彬说道。 “是。”张鹏领会到了陈卫彬的意思，立即蹲了下来，脱掉胡大志右脚上的皮鞋，迅速将他脚上的袜子拽了下来，起身递给了陈卫彬。 陈卫彬左手接过袜子，马上塞进了胡大志的嘴里。 胡大志开始“呜呜”起来。 陈卫彬用枪顶了顶胡大志的头，说道：“别出声！” 胡大志立即停止发声。 “张鹏，把他的皮带解下来，绑住他！”陈卫彬轻声说道。 “是。”张鹏又迅速解下了胡大志腰间的皮带，将胡大志的双手反绑起来。 “张鹏，你把他拉到旁边去看住他，我和臻杰马上下去了。如果……我们出现什么意外，余倩倩逃了出来，你千万不要独自行动，保护好自己，切记！”陈卫彬说完，盯着地下室，寻找机会准备带着吴臻杰下地下室了。 张鹏点了点头，然后把胡大志拽到范淑贞的坟墓后面。那个位置，刚好能看到地下室的入口，又能很好隐蔽自己。张鹏让胡大志蹲在地上，自己一边监视着胡大志，一边盯着地下室那边。 地下室里的人并不知道上面发生的事情。 余倩倩沿着几堆行李箱转了个圈，然后站到离木梯最近的那堆行李箱旁边，说道：“大家赶快把箱子搬出地下室，用你们旅行包里的挂钩，把行李箱挂到那根绳子上，让行李箱直接滑到船上去。” 樊祖强站在余倩倩的旁边，把腋下的手包和右手上的手电筒都放到了身边的行李箱上。其他八个人，为了方便搬运行李箱，便都把旅行包上的那条长带子斜跨在了肩膀上，空出了双手，开始搬运行李箱。 “什么东西呀？这么重！”其中一个叫余飞的男子，左、右手各提一个行李箱，疑惑地问道。 “你搬你的，到时我给你工钱。其它的，就别多管闲事！”余倩倩没好气地说道。 正观察着地下室动静的陈卫彬，见里面的人开始搬运行李箱了，便拍了一下吴臻杰的肩膀，然后迅速沿着木梯下到了地下室里。 “我们是警察！全都不许动！”陈卫彬站在木梯的底部，右手平举着手枪，左手托着手枪的底部，瞄准着余倩倩，大声喝道。 吴臻杰与陈卫彬并排站着，同样举起手枪，瞄着里面的人。 第一百五十二章 副市长 地下室里顿时异常安静。正在搬行李箱的人被眼前的一幕镇住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知所措。正站在行李箱旁边的余倩倩和樊祖强，也是惊恐地看着突然从天而降的陈卫彬和吴臻杰。 “提箱子的，把箱子都放下！”陈卫彬大声喊道。 几个手里正提着行李箱的人，赶紧把行李箱放到了地上。 “你们是谁？”余倩倩尖着声音颤抖着问道。 “澪江警察……陈卫彬！余倩倩，我们总算见面了！”陈卫彬说道。 “陈卫彬？你不是死在马来西亚了吗？”余倩倩非常吃惊。 “哈哈哈……”陈卫彬大笑了几声，接着说道：“对不起了，让你失望了！” 余倩倩心里有些慌了，这几天，自己倒是给朱强打个几个电话，朱强也接了，但回答得吞吞吐吐的，当时也没怎么在意。但是，鲁智的电话，却一直打不通，正在担心着，现在看到陈卫彬站在自己目前，料想赌场那边一定出了什么事。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这是私人地方！”余倩倩大声咆哮着。 “余倩倩，你涉嫌周元良死亡案件，我来抓你归案！”陈卫彬厉声说道。 “抓我？哈哈哈……”余倩倩冷笑了几声，轻蔑地问道，“你凭什么抓我？你有证据吗？” “证据？你认识朱强吗？”陈卫彬问道。 朱强？余倩倩愣住了，支支吾吾说道：“不……不认识！” “你认识他不要紧，但他认识你！”陈卫彬冷冷地说道。 朱强是不是已经落入警方手里了？余倩倩心里更慌了。 “陈卫彬……”余倩倩指了樊祖强，说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陈卫彬看了看樊祖强，倒是有些面熟，但想不起是谁。 这时，樊祖强接过话来：“你就是中城区公安分局刑侦支队支队长陈卫彬？我知道你，澪江警界的英雄人物，上次在沙石巷营救人质的那个警察，就是你吧！” “过奖过奖！”陈卫彬看着樊祖强，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先放下枪，我们有话好好说！”樊祖强一边作了个手势，一边抬腿正要往前走。 “站着别动！”陈卫彬见樊祖强准备走过来，厉声喝道。 樊祖强赶紧收住了脚步，笑着说道：“陈支队长，我是澪江市的副市长樊祖强，和你们市局的老局长王峥明同志是一个班子里的。” 副市长樊祖强？陈卫彬突然想起来了，自己在澪江新闻上看到过他，他是分管城市建设的副市长，怪不得有些面熟。 陈卫彬和吴臻杰相互看了看，都有些吃惊，的确没想到和余倩倩在一起的，竟然是副市长！此时，陈卫彬突然想起了昨天高明昊打给自己的电话，原来，他说的那个谁，很可能就是樊祖强。 “要不……我给峥明同志打个电话？”樊祖强一边说，一边又准备把右手伸进旁边箱子上的手包。 “不要动！”陈卫彬见状，立即制止道。 “我就打个电话，让王峥明老局长证明一下我真的就是副市长樊祖强。”樊祖强又要准备把手伸进手包。 “我说……不……要……动！”陈卫彬用凌厉的眼神看着樊祖强，再次厉声喝道。 樊祖强被陈卫彬的声音镇住了，缩回了手，支支吾吾说道：“你……你……完全不懂规矩……你要尊重上级领导！” “对不起，樊副市长！我不是不尊重您，我正在执行公务！请您理解！”陈卫彬平静地说道。 “陈卫彬，我以澪江市副市长的身份，命令你……放下枪！”樊祖强气急败坏，右手狠狠地拍了一下旁边的行李箱，大声吼道。 陈卫彬心里清楚，自己现在用枪指着的，是澪江市的副市长，一位现职的副部级领导干部。如果以后查实他与案件有关联，那么今天自己做的就是对的。如果他与案件无关，那么，自己对一位副市长如何无礼，很可能会给自己带来很大的麻烦。 怎么办？陈卫彬耳边突然回想起高明昊的那句话：“不管他是谁，一律先抓起来！不得有误！”既然高明昊敢给自己下达这么严厉的命令，一定有他的道理，想到这里，陈卫彬顿时有了底气。 “对不起了！樊副市长，我不接受您的命令！而且，您也无权对我发号施令！”陈卫彬冷冷地说道。 “你……你……”樊祖强气得直跺脚。 余倩倩见樊祖强已经无法阻止陈卫彬，便对那八个男子说道：“兄弟们，别信他们，他们不是警察，是来抢劫的。” 八个人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办。 “你们的子女都在澪江市区，都是我安排人在照顾的，要是不想他们有事，就把这两个人放倒！”余倩倩指了指陈卫彬和吴臻杰，恶狠狠地说道。 那八个人还是没有动。 “余飞！”余倩倩对着其中一个高个子使了个眼色。 那个叫余飞的男子颤抖着往前走了两步，试着逼近陈卫彬和吴臻杰。 “站住！”陈卫彬大声喝道。 余飞立即停住了。 “别理他，他不敢开枪！再说了，我们这么多人，他们只有两把枪，大家一拥而上，不怕他们！”余倩倩在一旁唆使着。 余飞又开始继续靠近陈卫彬。 “啪”的一声，陈卫彬朝着地下室的出口开了一枪，大声喝道：“再敢上前，我就不客气了！” 余飞明显被枪声镇住了，不敢再往前走了。 陈卫彬见那八个人被余倩倩威胁了，猜测他们不完全是余倩倩一伙的，可能并不知道余倩倩干的坏事，便说道：“我看你们几个都是老实人，不要和余倩倩一起干坏事。” “干坏事？干什么坏事？倩倩只是让我们和她一起来搬东西，没说要干什么坏事呀！”其中一个站在余倩倩旁边的男子说道，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 “菜娃，你别听他的，他在胡说！”余倩倩一边大声吼道，一边右手摸了摸左小臂上的挎包。 “别动！”陈卫彬把枪瞄准了余倩倩，大声说道。 “倩倩，我们可都是村里的老乡呀，你不会真在干什么坏事吧？”菜娃怀疑地看着余倩倩。 第一百五十三章 挟持人质 菜娃正在说话之际，余倩倩突然快速移步到了菜娃身后，右手立即伸进挎包里，掏出***枪，抵到了菜娃的后脑勺上，左手抓住菜娃的衣领，大声说道：“都别动，不然我打死他！” “倩倩，你……你干什么？”菜娃被余倩倩的举动惊呆了，大哭着喊道。 陈卫彬见余倩倩把菜娃挟持为人质，大声喝道：“余倩倩，你干什么？把枪放下！” “陈卫彬，是你们把枪放下！不然我就打死他！”余倩倩躲在菜娃身后，大声威胁着陈卫彬。 “把枪放下！”陈卫彬再次大声喝道。 “你把枪放下！”余倩倩也咆哮道。 双方僵持不下，地下室里的空气似乎凝住了，非常紧张。陈卫彬盘算着时间，再坚持半个小时，支援的警察应该就能到了。 余倩倩见陈卫彬和吴臻杰都没有放下枪，感觉耗下去对自己相当不利，便把枪移到了菜娃的左边肩膀处。 “啪”的一声，余倩倩开枪了，子弹打在了菜娃的肩膀上。 “啊！”菜娃惨叫了一声，肩膀顿时血流如注。 “你们别以为我不敢开枪！”余倩倩一边恶狠狠地说道，一边又把枪移到了菜娃的后脑勺处。 余倩倩真开枪了！地下室里的人着实一惊。 “怎么办？”吴臻杰悄悄问了一下陈卫彬。 “陈卫彬，放下枪！”余倩倩再次咆哮道。 陈卫彬见余倩倩已经有些丧失理智了，担心她还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伤害到人质，便说道：“好，我放下枪，你冷静点！” 陈卫彬一边慢慢把拿枪的手垂了下来，一边转向吴臻杰点了点头，示意吴臻杰也放下枪。 “枪放地上！”余倩倩大声喊道。 “好！”陈卫彬和吴臻杰慢慢蹲了下来，把枪放到了地上，接着又站了起来。 陈卫彬快速地思索着。因为自己和吴臻杰的突然出现，余倩倩料想自己是搬不走钱了，一定非常懊恼。此时，如果自己和她硬碰硬，她还真有可能什么都干得出来。现在，自己要做的，还是拖延时间，只要支援的警察一到，量她也逃不了。 “余倩倩，我告诉你，你现在挟持人质，是罪上加罪！外面都是警察，你跑不掉的！”陈卫彬大声喝道。 余倩倩没有理会陈卫彬，朝着樊祖强使了个眼神，示意樊祖强离开地下室。 “那……”樊祖强指了指那些行李箱，苦着脸说道，“这些箱子怎么办？”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先离开再说！”余倩倩押着菜娃，一步一步往木梯处移动。 “哎！”樊祖强叹了一口气，甩了甩头，然后拿起旁边的手包，提起最近的一个行李箱，跟在余倩倩旁边。 “你们两个……”余倩倩看了看陈卫彬和吴臻杰，接着说道，“站到边上去！” 陈卫彬和吴臻杰往边上挪了几步，让出了一条通道。 “余倩倩，你想过没有，你的儿子怎么办？他那么小，以后都和你一起跑路吗？”陈卫彬厉声说道。 一提到孩子，余倩倩愣了一下，移动的脚步停了下来，呆站在木梯底部，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还有……我现在就告诉你，朱强已经被我们控制了，目前就在中城区公安分局刑侦支队。”陈卫彬缓缓说道。 余倩倩全身颤抖了一下，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陈卫彬。 “云上赌场的那个鲁智，因为涉嫌多起案件，也已经被马来西亚警方逮捕了！”陈卫彬说道。 余倩倩禁不住又颤抖了一下，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恐惧，但手中的枪依然抵着菜娃的后脑勺。 “余倩倩，你现在人财两空，你能逃到哪里去？”陈卫彬看了看表情痛苦、肩膀上满是鲜血的菜娃，继续说道，“你赶快放开人质，他要是流血过多而死，你就是罪上加罪！” 余倩倩看了看菜娃的肩膀，的确还在流血，拿枪的手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 “倩倩，他在拖延时间！”旁边的樊祖强大声喊道。 “樊副市长……”陈卫彬用凌厉的眼神看着樊祖强，严厉地说道，“你看你，还有一点高级领导干部的样子吗？竟然在这里帮助犯罪嫌疑人！” “快走吧，不然来不及了！”樊祖强一边催促，一边先上了木梯。 余倩倩抽泣了一下，背靠木梯，让菜娃站在木梯底部，然后一边拿着手枪瞄着菜娃，一边沿着木梯往上移动。 几秒钟后，余倩倩出了地下室，环视了一下周围，没有看到胡大志，便对樊祖强大声喊道：“关上防盗门！” 樊祖强赶紧和余倩倩一起，“砰”的一声，关上了防盗门。接着，余倩倩把枪放进了挎包里，并从挎包里掏出了手电筒和钥匙，左手打开手电筒照着门锁，右手再用钥匙把防盗门反锁了。然后，两人开始往停船的方向跑。 从樊祖强和余倩倩一出地下室开始，一切都被张鹏看在眼里。怎么办？张鹏看了看已经跑了几步的余倩倩和樊祖强，又看了看蹲着的胡大志，顿时陷入两难。是去追余倩倩呢？还是看守胡大志？陈卫彬进地下室之前，指示自己千万不要独自行动，但是，刚才地下室里传出两声枪响，现在又是余倩倩和樊祖强从地下室出来，还把防盗门关了，也不知道地下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鹏正在左右为难、焦急万分之际，听到余倩倩声音的胡大志，趁张鹏不注意，立即站了起来，朝余倩倩的方向跑去，并用力发出“呜呜”的声音。 张鹏立即冲上前去，一把抓住了胡大志的胳膊。 余倩倩和樊祖强听到后面有动静，停了下来。余倩倩转过身，用手电筒朝着两人的方向照了照，正好看到张鹏正抓住胡大志。 “是大志！”余倩倩说道。 “别管他了，快走吧。”樊祖强催促着余倩倩赶快离开。 “呜呜……”胡大志继续用力发出声音，并使劲往余倩倩那边冲。 “他还有用。”余倩倩一边说，一边用右手从挎包里掏出手枪，放在身后，然后和樊祖强一起慢慢靠近张鹏和胡大志。 第一百五十四章 以一敌三 张鹏从自己这边看过去，刚好是手电筒的逆光，看不太清楚余倩倩刚才的动作，不知道她身后有枪。 余倩倩是涉嫌周元良案件的重犯！张鹏想了想，余倩倩与胡大志相比，重要得多，还是找准机会抓住余倩倩。 余倩倩和樊祖强走到离张鹏只有三米左右时，停了下来。余倩倩用左手上的手电筒照着张鹏的脸，问道：“你是谁？” “澪江警察！你们逃不掉的！”张鹏大声说道。 “把他放了！”余倩倩用手电筒照了照胡大志，说道。 张鹏没有理会余倩倩，仍然抓住胡大志不放。 “把他放了！”余倩倩再一次说道。 张鹏还是没有放。 “我最后说一次……把他放了！”余倩倩慢慢把身后拿着手枪的右手移到了前面，举了起来，用枪对准了张鹏的胸部。 张鹏见余倩倩举起枪对着自己，慢慢说道：“好吧。” 张鹏一边说，一边慢慢松开胡大志。胡大志见张鹏松了手，连忙朝余倩倩那边跑去。樊祖强急忙放下行李箱，给胡大志取下了嘴里的袜子，并解开了胡大志身后绑着手的皮带，把皮带递给了胡大志。 “只有他一个人在外面！”胡大志连忙说道。 “一个人？那好，大志，你去把他绑到树上。”余倩倩说道。 “好的。”胡大志拿着皮带，正准备上前去拽张鹏。 这时，张鹏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抓住余倩倩拿着枪的右手，撇到了边上，大声喊道：“余倩倩，你逃不了的！” 余倩倩没有想到张鹏会突然袭击自己，使劲想摆脱张鹏。这时，旁边的樊祖强见状冲上前去，用两只胳膊扣住张鹏的喉咙，大声喊道：“放手！” 张鹏左手抓住余倩倩拿枪的的右手，右手与樊祖强厮打起来，旁边的胡大志则在一旁不停地用脚踹着张鹏。 四人在坟墓旁扭打成一团。张鹏以一敌三，丝毫没有畏惧，死死抓住余倩倩不放。 正在这时，从度山河那边，传来了一阵警笛声。接着，一个喇叭声音传了过来：“船上的人听着！我们是警察！立即熄灭发动机，我们要上船检查。” 就在同时，山上缅度村方向，出现了很多支手电筒的光线，正急急忙忙往山下赶来。 “警察来了！我们快走！”樊祖强一边卡着张鹏，一边催促着。 “你们逃不了了！”张鹏大声喊道。 余倩倩也是急了，拼命想摆脱张鹏。无奈张鹏使劲抓住余倩倩的手，任凭樊祖强和胡大志怎么打他，都没有松手的意思。 “倩倩，我们真的来不及了！”樊祖强大喊一声。 余倩倩也是越来越慌了，但又挣脱不了张鹏，急得“哇哇”大叫。 “开枪啊！”樊祖强喊道。 余倩倩“啪啪”开了两枪，子弹从张鹏身旁飞过。 樊祖强见余倩倩没有打中张鹏，便松开了张鹏的喉咙，立即转到了余倩倩的旁边，双手抓住了余倩倩拿枪的右手，使劲把枪移到了张鹏的腹部处。 “开枪啊！”樊祖强再次大声喊道。 这下，余倩倩反倒被吓着了。刚才在地下室里，陈卫彬说的一席话，着实让余倩倩心有余悸，此时，真要面对面开枪杀警察，余倩倩毕竟是一个女子，还真是下不了手。 樊祖强见余倩倩还是没有开枪，便将右手食指搭上了余倩倩在手枪扳机上的食指，用力扣动了扳机。 “啪”的一声枪响，张鹏腹部中弹，鲜血迅疾溅到了余倩倩和樊祖强的脸上和手上。随即，张鹏面部朝上倒在了坝子上，腹部的鲜血不停地往外淌。 “啊！”余倩倩尖叫了一声，开始不停地用拿着手电筒的左手擦拭着脸上和右手上的鲜血。 “找死！”樊祖强骂了一句。 余倩倩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张鹏，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我反正都已经是死罪了……但是……刚才真不是我开的枪，你别怨我！” 张鹏盯着余倩倩，已经说不出话来。 “跑吧！”樊祖强提起旁边的行李箱，催促道。 余倩倩把手枪放回了挎包，用手电筒照了照周围，然后带着樊祖强和胡大志往坟墓后面的一条小路跑去。 此时，张鹏强忍着剧痛，翻过身，看着余倩倩三人逃跑的方向，右手用力掏出了右边裤兜里的手电筒，打开灯光，朝着余倩倩逃跑的方向照着，接着便昏死过去。 刚才发生的这一切，都被旁边树林里的卓敏看到了。卓敏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卓敏看到余倩倩三人从坟墓后面逃跑后，立即带着陈卫彬的手提包，跑到了张鹏旁边，一边哭，一边托起张鹏的头，大声叫着：“张鹏……张鹏……” 就在此时，旁边的防盗门发出“咚咚咚”的声音，是里面的人正在用力砸门。 张鹏微微睁开了双眼，左手费力地指了指防盗门，虚弱地说道：“救……救他们……” 卓敏理解到了张鹏的意思，立即抓起张鹏右手中的手电筒，跑到防盗门前，接着打开陈卫彬的手提包，掏出一串钥匙，用其中的一把插进锁眼，试着扭动门锁，但是没有扭动。 卓敏接连试了三把，都没有打开。 “快呀！快呀！”卓敏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接着试钥匙，试到第四把时，终于扭动了门锁。 “咚咚咚……”里面的人又在砸门。 “密码！密码！”卓敏一边念叨着，一边回忆着昨天陈卫彬的动作。 卓敏从手提包里找到了陈卫彬的手机，打开了里面的相册，开始寻找那张写着数字的照片。卓敏快速地翻动着，十秒钟后，卓敏找到了那张照片，立即输入了密码，防盗门自动打开了。 就在防盗门打开的一瞬间，左手拿着手电筒、右手拿着手枪的陈卫彬，第一个从地下室冲了出来，一看是卓敏，立马问道：“余倩倩呢？” “跑了！”卓敏一看到陈卫彬，又哭了起来。 “胡大志呢？”陈卫彬焦急地问道。 “他和余倩倩，还有另一个男人一起跑了。”卓敏说道。 此时，吴臻杰和地下室里的其他八个人，一个一个快速跟着出来了。 “往哪边跑了？”陈卫彬正准备追过去。 这时，卓敏指了指躺在不远处的张鹏，喊道：“张鹏……张鹏……” 陈卫彬的脑子一下懵了，张鹏一定出事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三岔路口 陈卫彬赶紧用手电筒照了照卓敏指着的方向，看到张鹏正躺在地上。陈卫彬和吴臻杰一个箭步冲到张鹏旁边，发现张鹏的腹部满是鲜血，嘴巴也正在往外冒血。 陈卫彬连忙把手枪放回腰间的枪套，着急地托起张鹏的头，大声喊道：“张鹏……张鹏……” 吴臻杰也在一旁大声喊道：“张鹏……张鹏……” 这时，张鹏用力睁开了双眼，“哦哦”了两声，根本说不出话来，然后费力地抬起右手，指了指余倩倩逃跑的方向。 陈卫彬含着泪点了点头，愤怒地问道：“谁开的枪？” “余……余倩倩！还有……那个男的！刚才太乱了，我看不太清楚！”卓敏说道。 “快打电话叫救护车啊！”陈卫彬对着卓敏喊道。 卓敏反应过来，立即掏出自己的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 张鹏看了看陈卫彬和吴臻杰，微微笑了笑，抬起的右手垂了下来，头一偏，闭上了双眼。 “张鹏！”陈卫彬的两行热泪瞬间流了下来。 陈卫彬摸了摸张鹏颈部的大动脉，然后低下头，悲伤地说道：“张鹏同志……牺牲了！” 卓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此时，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拿着手电筒，从度山河那边上到坝子来了，其中一个带队的警察问道：“请问，谁是陈卫彬支队长？” 陈卫彬抹了抹眼泪，轻轻放下张鹏的头，站了起来，回答道：“我是！” 那个警察一边走向陈卫彬，一边说道：“您好！我是石高清。” 陈卫彬与石高清握了握手，说道：“您好！石局长！” “我带着景康县公安局的同志们来协助你们，河边的那条船上有五个人，已经全被我们控制住了。”石高清说道。 “谢谢你们！”陈卫彬说道。 石高清见地上躺着一个人，又见陈卫彬脸上挂着泪珠，问道：“怎么了，有同志受伤了？” 陈卫彬抽泣了一下，说道：“我们有同志……牺牲了！” “啊？需要我们做什么？”石高清赶紧问道。 陈卫彬回头看了看站在旁边的那八个人，余飞正扶着受伤的菜娃，菜娃把头靠在余飞的肩膀上，表情很是痛苦。 “麻烦石局长……把他们八个人带回景康县公安局。其中有个受伤的，送他去医院。”陈卫彬说道。 余飞赶紧插话道：“警察同志！我们不是坏人！” “是啊！我们真不是坏人！我们只是来帮余倩倩搬东西的，我们不知道是什么事！”其他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说道。 陈卫彬转过身，对着几人说道：“我们只是找你们问问情况，如果你们不是余倩倩一伙的，会放了你们的。” 那几人听到后，便没有再说话。 这时，卓敏手中的陈卫彬的手机显示有来电，卓敏便把手机递给了陈卫彬，说道：“陈支队，您有电话。” 陈卫彬接过手机一看，是特警支队马江明，便接通了电话：“马支队。” “陈支队，我们和饶前进主任一起的，马上就到坝子来了。”马江明说道。 “上面村口那边守住没有？” “守住了的！我安排了十个特警在那里，荷枪实弹，没有人出得去。” “辛苦了！”陈卫彬说道。 “刚才我听到几声枪响，怎么回事？”马江明焦急地问道。 “我们支队的张鹏同志……牺牲了！”陈卫彬黯然地说道。 此时，马江明在饶前进的带领下，已经带着九个人赶到了坝子上。 马江明挂了电话，跑到陈卫彬旁边，着急地问道：“张鹏……牺牲了？” 陈卫彬点了点头，把手机放进了左边裤兜里，接着看了看马江明带来的人，说道：“景康县公安局的同志们也到了，马支队，您和他们一起把张鹏同志的遗体送到殡仪馆去。另外，再留五个人守住这里的现场！” “好。”马江明答应道。 “剩下的四个人，跟我和臻杰一起去追凶手！”陈卫彬说道。 “好。”马江明点了其中的四个警察，让他们跟随陈卫彬。 “陈支队，我也要去！”卓敏哭着请求道。 “太危险了，你不要去了。”陈卫彬说道。 “不！我要去！我要亲眼看到你们抓住他们，为张鹏报仇！”卓敏恨恨地说道。 是啊！为张鹏报仇！这句话说到陈卫彬心坎上了。 陈卫彬看了看自己这边的几个人，都有枪，让卓敏跟在后面，应该不会有危险，便答应了。 这时，饶前进插话道：“陈支队长，这一带我熟悉，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那……”陈卫彬想了想，饶前进熟悉情况，有他在，对搜寻工作有利，便说道，“麻烦您了！” 陈卫彬把手枪从腰间枪套里拔了出来，大声说道：“同志们，就算把缅度村的地皮翻个面，我们也一定要抓住他们！” “是。”大家已是义愤填膺。 陈卫彬和石高清、马江明打了招呼，带人朝着张鹏先前指的那个方向快步走去。 这是一条小路，杂草丛生。 “饶主任，这条路通到哪里？”陈卫彬问道。 “这条路可以通到村委会，但是，比起我们刚才下来的那条路，要多走二十分钟，平时几乎没人走。这样……我走前面，给你们带路。”饶前进说道。 “谢谢您！我们赶紧！”陈卫彬让饶前进走前面，带着众人加快了步伐。 一路上，都没有什么发现。走了四十分钟左右，到了一个三岔路口，已经能听到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了。 饶前进停了下来，用手电筒照了照左边二十米外的一栋房子，说道：“那就是村委会。从村委会往下一点，就是公路了，你们公安局的车就停在那里，还有警察在那里守着。” “那……右边这条路通到哪里呢？”陈卫彬问道。 “右边这条通往周元良的祖宅。”饶前进说道。 “是的。”吴臻杰指了指右边那条路，补充道，“这条路我走过，是到周家祖宅的。余倩倩他们会往周家祖宅那边跑吗？” 第一百五十六章 搜查周家祖宅 陈卫彬站在三岔路口上，用手电筒分别照了照两条路，问道：“饶主任，在我们刚才走的这条路上，要出缅度村，还有其它的岔路吗？” “没有了！天太黑，你们可能看不清楚。这条路一边靠着陡峭的山体，另一边则是悬崖，没有其它路的。”饶前进肯定地说道。 “那……周家祖宅那边可以出村吗？”陈卫彬追问道。 “也不行的。”饶前进摇了摇头，接着说道，“周家祖宅那里是一条断头路，再没有路可以走了。” 陈卫彬快速地思索着，如果余倩倩他们也到过这里，应该也能听到汽车发动机的声音，贸然从村委会那边出村，风险系数实在太高，接近于自投罗网。 “我们去周家祖宅看看。”陈卫彬一边说，一边带着几人往周家祖宅方向走去。 两分钟后，到了周家祖宅的大门前。 陈卫彬用手电筒照着大门。这是一扇老式的农户家庭的大门，由两扇小门组成，从中间往里推开门。两扇小门的门面靠中间的位置，各有一个铁环把手，只见两个铁环把手被一根铁链连接起来，铁链中间挂着一把锁。 陈卫彬用手试着拉了拉门锁，拉不开。接着，又试着推了推门，也推不开。 “你们往后退一点，靠墙站着！”陈卫彬回头对几人说道。 几人后退了几步靠着墙壁。陈卫彬用枪口近距离瞄准门锁，“啪”的一声，陈卫彬扣动了扳机，门锁被子弹击破了。 陈卫彬随即取下了门锁和铁链，往门边靠了靠，侧着身体推开了门。 陈卫彬看着饶前进和卓敏，说道：“饶主任，小卓，你们两个就留在外面吧。” 饶前进和卓敏点了点头。 “我们剩下的六个人，两人一组，背靠背进屋。”陈卫彬说道。 “是。”吴臻杰和其他四个特警答应道。 陈卫彬和吴臻杰一组，两人背靠背，和其他两组警察一起，左手拿着手电筒照着前方，右手举着枪，慢慢进入屋里面。 “大家找到开关，把灯打开。”陈卫彬说道。 过了一会儿，一个特警找到了开关，把灯打开了。 陈卫彬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所在的房屋，是周家祖宅的堂屋，堂屋的四个角上，分别有四扇关着的门。 “我们分头进屋看看，大家要小心！”陈卫彬说道。 “是。” 三组人分别靠近了三个房间的房门，然后慢慢打开门，进了三间屋里。过了一会儿，三组人都回到了堂屋，摇了摇头。接着，陈卫彬对着剩下的一扇房门指了指，示意大家一起去那里看看。 六人走到了房门前，陈卫彬慢慢打开了房门，和吴臻杰背靠背先进去了，其他两组人也跟着进了屋。陈卫彬打开了墙壁上的开关，发现那间是厨房。几人四处搜寻了一下，还是没有发现什么。 这时，陈卫彬对着大门口喊了一声：“饶主任，麻烦您进来一下。” 饶前进和卓敏很快就进到厨房来了。 “饶主任，您知道周家的卫生间在哪里吗？”陈卫彬问道。 “我知道，周家祖宅我以前进来过。卫生间就在厨房外面，从那个门出去就是了。”饶前进指着厨房角上的一扇门说道。 “谢谢您！”陈卫彬一边说，一边走到厨房角上的那扇门旁，慢慢打开了，然后带着人走了进去。 几人仔细查看了一下，里面还是没有人。 “饶主任！”陈卫彬对着厨房喊了一声。 饶前进很快过来了。 “这个宅子还有其它房间吗？”陈卫彬问道。 “没有了！我来过很多次了，就这些了。”饶前进肯定地说道。 陈卫彬想了想，说道：“饶主任，我想借一下村委会，作为我们的临时办公地点，您看行不行？” “可以呀，没问题。”饶前进爽快地答应了。 陈卫彬带着几人，跟着饶前进出了周家祖宅，关上大门，回到了三岔路口，从旁边的另一条路到了缅度村村委会。 “把包给我吧。”陈卫彬对着卓敏说道。 卓敏把手提包递给了陈卫彬。 陈卫彬接过包来，从包里拿出手机，取消了静音模式，并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了。陈卫彬走出了村委会，来到门前的院坝上，拨通了陶春强的电话，把刚才发生的情况，包括张鹏牺牲的事情，详细报告给了陶春强。 报告完工作，陈卫彬回到了村委会。已经在树林守候了两天，刚才又发生了这么多事，虽然很累了，但丝毫没有睡意。陈卫彬坐在椅子上，闭上双眼，回忆着刚才走过的这条路，思索着余倩倩到底去了哪里？ 半个小时后，陈卫彬的手机响了，一看，是高明昊打来的，估计分局已经把情况报告给他了。陈卫彬走出村委会，接通了电话。 “卫彬，远达说，我们有民警牺牲了！”高明昊的语气很是沉重。 “是的……是分局刑侦支队的民警张鹏。”陈卫彬说道。 “你受伤没有？”高明昊问道。 “我没有……” “余倩倩呢？还是没有找到？”高明昊追问道。 “没有！高局，对不起……”陈卫彬抱歉地说道。 “不是你的问题！”高明昊打断了陈卫彬，继续说道，“凡事都不可能有十足把握！你不要自责！余倩倩这个女人很狡猾，她一定藏起来了！我觉得她还没有离开缅度村，我们还有机会！” “我也觉得余倩倩没有离开，我准备再对那条路进行全面排查。”陈卫彬说道。 “好！注意安全！” “高局，还有……”陈卫彬有些犹豫。 “什么事？你说。” “和余倩倩一起的，还有副市长樊祖强！”陈卫彬说道。 “哦……”高明昊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不要有负担，你是在查刑事案件，与对象的身份无关，放手去办！” “是。”陈卫彬说道。 高明昊挂了电话。一会儿，陈卫彬的电话又响了，是费远达打来的，询问了一些细节情况，陈卫彬一一报告给了费远达。 第一百五十七章 茂密的竹林 陈卫彬接完电话，又回到了村委会，让饶前进回家休息，把卓敏和两个特警留了下来，自己带着吴臻杰和另外两个特警，从村委会出发，沿着刚才来的那条路，开始返回坟墓那边。 这次，陈卫彬把搜查的速度放慢了许多，仔细查看着山路的两边，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藏身的地方，但是，一直走到两座坟墓那里了，还是没有余倩倩的半个影子。 坝子上，分局的五个特警正在值守现场。陈卫彬问了问情况，特警说，马江明和石高清一起，已经把张鹏的遗体抬上了景康县公安局的快艇，往县城的殡仪馆去了。另外，那八个帮余倩倩搬运东西的人和船上的五个人，都已经被景康县公安局的同志带走了。余倩倩带来的那条船，还停在河边，上面有两个警察守着，等候下一步的指示。 此时，已是凌晨五点。 陈卫彬站在坝子上，仰头看着漆黑的夜空。这条通往村委会的路，自己已经走了两遍，进行了仔细搜查，余倩倩他们有三个人，要藏在路上的某个角落而又不被发现，几乎没有可能。他们既然没有藏在路上，到底会藏到哪里去了？ 再去周家祖宅看看！陈卫彬带着吴臻杰和四个特警，沿着那条路，又去了一趟周家祖宅。几人挨个房间，包括卫生间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还是没有什么发现。 陈卫彬只好带着几人回到了村委会。此时，已是早上六点，天开始慢慢亮了。 这时，陈卫彬的手机铃声响了，一看，是高明昊打来的。 “高局。”陈卫彬接通了电话。 “还是没有找到？” “没有！我又带人仔细搜查了山路和周家祖宅，始终没有什么线索。”陈卫彬知道，高明昊和自己一样着急，余倩倩是周元良案件的关键，抓住她，破案就有很大的把握了。陈卫彬估计，高明昊也是一晚没睡。 “周家祖宅……查仔细了吗？”高明昊问道。 “我们很仔细，每个角落都没有放过！”陈卫彬肯定地说道。 “都搜查了哪些地方？” “周家祖宅里的堂屋、三间房，还有一间厨房，包括厨房后面的卫生间，全都检查了。” “现在，天亮了，你们再去周家祖宅看看。要围着周家祖宅的四周，一点一点……仔细查看！”高明昊慢慢说道。 “是。”陈卫彬一边答应道，一边隐隐约约感觉到，高明昊可能是在暗示什么，他并没有让自己再去那条路上找，而是强调再去周家祖宅的四周找。 “注意安全！”高明昊提醒道，随即挂断了电话。 正在这时，饶前进带了几桶方便面和一壶开水过来，说道：“忙了一晚上，你们辛苦了，先吃点东西吧。” 陈卫彬道了一声谢，没有吃，把手机放进了手提包里，然后带着吴臻杰和四个特警往周家住宅走去，卓敏也跟着去了。 走到周家祖宅的门口时，陈卫彬没有再进屋了，而是绕着房子开始查看周边的情况。 天完全亮开了，陈卫彬看清楚了周家祖宅周边的地形。周家祖宅的坐落地比较平缓，在山里算是难得的一块平地。祖宅的大门前方是那条通往三岔路口的小路，左右两边都是一块块荒芜了的菜地，因为多年没有人开垦，已经长满了低矮的杂草。在祖宅的后面，则是一片占地面积大概在七八十平方米的茂密竹林。 陈卫彬想了想，高明昊让自己仔细查看周家祖宅的四周，但是，前方和左右两方都没有什么可疑之处，难道在竹林里有什么蹊跷。陈卫彬把手提包递给了卓敏，让她靠着周家祖宅的墙壁边上，不要出来。自己带着吴臻杰和四个特警，掏出手枪，朝着竹林里面走去。 虽说这片竹林比较茂密，但竹子的下半部分并没有多少枝叶，竹林里根本无法藏人，何况余倩倩他们有三个人。陈卫彬一行人，在竹林里穿来穿去，上下左右仔细查看，依然没有什么发现，只好带着人走了出来。 陈卫彬把枪放回了腰间的枪套，从卓敏那里拿过手提包，掏出手机，拨通了高明昊的电话：“高局，我们又仔细搜查了周家祖宅的四周，还是没有发现余倩倩！” 高明昊“哦”了一声。 接着，陈卫彬便把周家祖宅四周的地形，包括搜查竹林的情况，一并向高明昊作了详细的汇报。 “卫彬……”电话那头的高明昊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觉得……余倩倩是长了翅膀，飞走了吗？” 陈卫彬明显感觉到高明昊的语气不对，言语中有些责怪的意思，但又没有说得太明。 陈卫彬硬着头皮说道：“高局……我……我不太懂您的意思……” “再去那片竹林看看，仔细再仔细，包括每一根竹子！” “是！” “还有……”高明昊想了想，说道，“如果余倩倩负隅顽抗，可以就地击毙！一定要保证我方人员的安全！” “是！” “你们去吧。”高明昊说完，挂断了电话。 陈卫彬把手机放回了手提包，又把包递给了卓敏。竹林！高明昊话中有话，明显是在暗示什么，他不会平白无故说这些的，他一定知道什么，但他没有明说，而是让自己去悟。陈卫彬挥了挥手，又带着人朝竹林走去。 “这次，大家进到竹林后，要仔细查看每一根竹子。”陈卫彬一边吩咐道，一边走进了竹林里。 这片竹林，少说也有三四百根竹子，六人各自选了一片区域，开始挨着查看每一根竹子。卓敏按照先前陈卫彬的安排，躲在了周家祖宅的墙壁边上，掏出手机，开始摄像。 二十分钟后，突然，吴臻杰兴奋地喊道：“陈支队，您过来看看！” 陈卫彬感觉吴臻杰发现了什么，赶紧快步走到吴臻杰旁边，问道：“怎么了？” 吴臻杰把左手食指的指关节弯曲起来，敲了几下边上的一根竹子，接着又敲了另外的几根竹子，然后指着最先敲的那跟竹子，说道：“这根竹子发出的声音有些不一样。” 第一百五十八章 通气钢管 陈卫彬看了看，表面上，那根竹子与普通的竹子并无两样，包括竹节这些都有。但仔细一看，周围竹子的颜色都是翠绿色的，而那根竹子的颜色却稍有不同，没有那么自然。陈卫彬握了握那根竹子，又握了握其它竹子，发现那根竹子比其它竹子更硬一些，并且表面也没有其它竹子光滑。 陈卫彬抬头往竹子上面部分看了看，那根竹子的高度也和其它竹子差不多，但却突然发现，那根竹子的上面部分并没有枝叶，因为那根竹子隐藏在众多竹子之中，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它的上面部分是光秃秃的。 “这根……不是竹子！”陈卫彬异常兴奋，感觉其中一定有蹊跷。 这时，陈卫彬用指甲使劲刮了刮那根竹子上的一个竹节的表面，竟然刮下了一点油漆嵌入了指甲里。油漆一脱落，那根竹子露出了里面的本来面目，呈现出金属的亮色，它竟然是一根钢管！而那所谓的“竹节”，却是人故意用电焊焊上去的。 陈卫彬高兴地喊道：“大家看仔细了，竹林里有些涂了油漆的铁管，混在竹子里，把它们都找出来！” “是。”几人立即开始行动起来。 五分钟后，一个特警说道：“我发现了一根。” 接着，另一个特警说道：“我也找到一根。” 过了一会儿，再一个特警说道：“我这里也有一根。” 找到了三根，加上刚才吴臻杰发现的那根，在整个竹林里，总共有四根。 竹林里插着钢管干什么？陈卫彬敲了敲那根钢管，声音很清脆，以自己多年的生活经验来看，钢管的中间应该是空的！陈卫彬立即反应过来，在钢管的下面应该还有个地下室，那四根钢管，就是给地下室通气用的！ “来！我们把钢管拔出来！”陈卫彬赶紧把几人叫了过来，一起开始使劲把钢管往外拔。 钢管插入泥土里很深，陈卫彬几人拔了几下，钢管几乎没有动。接着，陈卫彬指挥大家，把钢管左右晃动了十几下，让钢管有些松动后，又开始往外拔。钢管开始慢慢往外出来了，一米……两米……三米，钢管终于被整根拔了出来。 就在钢管被完全拔出来的一瞬间，“啪”的一声枪响，一颗子弹顺着钢管插入泥土里的管洞飞了出来。 “大家小心！”陈卫彬赶紧招呼大家躲开。 “一定是余倩倩他们在里面！”吴臻杰大喊了一声。 几人迅速把拔出来的钢管扔到一边，围着管洞在竹林里趴了下来，掏出手枪对着管洞。 “余倩倩，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赶紧出来，弃械投降！”陈卫彬对着管洞大声喊道。 又是“啪”的一声，又一颗子弹从管洞里飞了出来。 这个余倩倩，真是顽固不化！趴在竹林地上的陈卫彬，突然灵机一动，大声喊道：“余倩倩，你们要是再不出来，我们就把所有的钢管拔出来，然后用泥土把通气口堵住，我看你们能坚持多久！” “陈卫彬……你……你是个混蛋！”管洞里发出了余倩倩绝望的尖叫声。 陈卫彬见余倩倩明显是害怕了，又大声喊道：“我数十声，如果你们还不出来，我们就开始拔管填土了！” “混蛋！混蛋！”余倩倩哭着喊道。 “一……”陈卫彬开始大声对着管洞数数了。 陈卫彬一边数，一边看了看竹林周围的环境，估算着竹林下面地下室的出口在哪里。 “二……”陈卫彬给几人作了个手势，示意他们退出竹林，分开站，注意周边的响动。 陈卫彬接着数数，当数到“九”的时候，站在竹林边上的吴臻杰突然大声喊道：“我这边的竹林里有块泥土在动。” 陈卫彬赶紧招呼大家围了上去，对准着那块正在挪动的泥土。 过了一会儿，只见一块正方形的泥土被整块托了起来，接着，那块泥土被两只手呈九十度翻了过来，靠在了旁边的竹子上，泥土的底部便立即显现出来，原来，那是一块上面铺了一层厚厚泥土的窨井盖。 “赶快出来！不然就开枪了！”陈卫彬大声喊道。 “不要开枪！”一个男子的声音传了出来，接着，一个人的头从移开窨井盖的那个洞里探了出来。 陈卫彬定睛一看，是胡大志！ “胡大志，双手抱头，出来！”陈卫彬又大声喊道。 胡大志双手抱头，从下面慢慢走了出来，身后紧跟着余倩倩和樊祖强，只见余倩倩正用枪抵住胡大志的后脑勺。 余倩倩一边恶狠狠地盯着陈卫彬，一边押着胡大志，走出竹林后停了下来，气急败坏地咆哮道：“陈卫彬，算你狠！放我走，不然我打死他！” 樊祖强紧跟着余倩倩，提着一个行李箱也出了竹林，与余倩倩并排站着。 又来这招！陈卫彬左手画了一个圈，吴臻杰和四个特警便对余倩倩三人形成了包围之势。 “胡大志是你一伙的吧，少在这里假装劫持人质！”陈卫彬举枪瞄准着余倩倩，冷冷地说道。 “警察同志，这个女人疯了，她真的敢开枪！”胡大志哭着喊道。 狗咬狗！陈卫彬没有放下枪，耳边突然回想起高明昊的那句话“就地击毙”。张鹏已经牺牲了，现在，不去管胡大志到底是不是人质，总之，不能再出事了，一定要找准机会，直接击毙余倩倩。 “陈卫彬，你们放下枪！让我走！”余倩倩一边咆哮道，一边用枪顶了顶胡大志的后脑勺。 胡大志又开始大哭起来，吓得浑身发抖。 陈卫彬已经下定决心，绝不放下枪，一旦有机会，就直接开枪，将余倩倩当场击毙。 双方僵持了一分钟，余倩倩看着陈卫彬的反应，已经感觉到陈卫彬这次真的不会放下枪了。 这时，余倩倩突然一脚踢开胡大志，快步移到了旁边樊祖强的身后，立即用枪抵住了樊祖强的后脑勺。胡大志被踢得往前踉跄了两步后，龟缩在地上，双手抱头瑟瑟发抖。 “放下枪！不然我就打死这个副市长！”余倩倩咆哮道。 第一百五十九章 余倩倩落网 余倩倩的这个举动，倒是让人意想不到。 “你……你干什么？”樊祖强立马被吓懵了，手里的行李箱掉在了地上，生气地回过头来对着余倩倩大吼道。 “转过去，不然我开枪了！”余倩倩脸无表情地对着樊祖强说道。 “你他妈的……竟敢挟持我！”樊祖强一边回过头去，一边骂道。 陈卫彬没有放下枪，大喊道：“余倩倩，你已经是穷途末路，不要再顽抗了！没有用的！” “哼哼哼……”余倩倩的鼻孔里发出几声冷笑，说道，“这个可是副市长啊，你们就看着办吧。他要是死了，我看你陈卫彬怎么交代！” 是啊，樊祖强的确是现任的副市长！虽然余倩倩是周元良案件的犯罪嫌疑人，但樊祖强是不是？至少，目前还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他是。刚才，卓敏说她看见余倩倩和一个男的杀害了张鹏，那个男的是樊祖强，还是胡大志？地下室里的那些巨款，到底是合法的，还是非法的，目前也无定论，又与樊祖强有没有关系？一系列疑问，充斥着陈卫彬的大脑。如果眼前的这个副市长，后来证明他没有参与犯罪，而现在却被余倩倩作为人质给打死了，自己作为警察，还真是难辞其咎。 怎么办？放，还是不放？陈卫彬一时拿不定主意。 “倩倩……你干什么？你疯了吗？”樊祖强大声说道。 “哈哈哈……”余倩倩一阵大笑，眼泪流了下来，接着说道，“我反正都是死罪了，就算死，也要拉你垫背！” “倩倩……倩倩……”樊祖强已经语无伦次了，说道，“你……你别激动……你听我说……你不能杀我！我死了，你也活不了，我们的儿子……我们的儿子……怎么办？” “儿子？谁是你儿子？你哪来的儿子？”余倩倩冷笑道。 “你……你疯了吗？我们的儿子……余宝……我们的儿子呀！”樊祖强赶紧提醒道。 “你的儿子？我呸！你配吗？”余倩倩扭头往旁边吐了一口口水。 “你说什么？余宝……不是我的儿子？”樊祖强非常吃惊，往右偏着头睁大双眼看着余倩倩。 余倩倩用枪顶了顶樊祖强右边的太阳穴，哭着说道：“樊祖强，你这个混蛋，我怎么会给你生儿子？周元良那个老色鬼，把我招进公司没多久，就强奸了我。他玩够了，又把我送给你。你们两个都不是好东西！还想让我给你生儿子，你做梦去吧！哈哈哈……” 樊祖强恨恨地偏回头去，看着陈卫彬。 “陈支队长，我可是无辜的！一切都是余倩倩干的！下面坝子上的那个警察是被她开枪打死的，周元良也是被她毒死的！不关我的事啊！你放下枪吧，不然她真要开枪打死我的。”樊祖强哭丧着脸，哀求着陈卫彬。 “樊祖强……你可真不要脸！”余倩倩气得面色发青，咬着牙骂了一句。 此时，正躲在不远处周家祖宅的墙壁边上、拿着手机摄像的卓敏，看到了刚才发生的这一切，探出头来大声喊道：“陈支队长，您别信那个男的，他们是一伙的。” 余倩倩和樊祖强听到有声音从周家祖宅那边传过来，便朝卓敏处看了过来。 卓敏赶紧把头缩了回来，大声对着陈卫彬所在的方向，激动地喊道：“就是那个男的！我记得他的体形，我看到是他和余倩倩一起打死张鹏的！” 陈卫彬一听，顿时怒火冲天，大声喊道：“余倩倩，放下枪，不然我们就开枪了！” 吴臻杰和其他几个特警一听，纷纷瞄准着余倩倩，等待陈卫彬下令。 余倩倩顿时有些慌了，拿枪的手开始颤抖起来。 “余倩倩，最后一次警告你！再不放下枪，我们就开枪了！大家瞄准，等我命令！”陈卫彬大声喝道。 “好吧。那大家就一起死，鱼死网破！”余倩倩尖叫道。 “妈的！我要杀了你……”樊祖强片刻间发疯了，不顾余倩倩拿着枪顶着自己，大吼着转过身来，抄起右边的拳头朝余倩倩挥了过去。 余倩倩为了躲开樊祖强的拳头，身体侧了一下，手里的枪便滑到了樊祖强的右边胳膊处。 “啪”的一声，余倩倩开了一枪，子弹打中了樊祖强的右边胳膊。 “啊！”樊祖强应声倒地。 说时迟那时快，几乎就在同时，又是“啪”的一声，陈卫彬果断开枪了，子弹准确地打中了余倩倩拿枪的手腕。 “啊！”余倩倩尖叫一声，手枪掉到了地上。 “抓住他们！”陈卫彬一个箭步冲上前去，踢开了地上的手枪，将余倩倩按倒在地。吴臻杰和特警们也迅速冲了上去，将樊祖强和胡大志按倒在地。 “把他们都铐起来！”陈卫彬一声令下。 “是！”特警们从腰间掏出手铐，把余倩倩、樊祖强和胡大志都反铐起来。 局面终于控制住了！陈卫彬把手里的枪放回了枪套，舒了一口气，说道：“把他们三个分别押到特警支队带来的车上去！” “是。” “另外……”陈卫彬指了指余倩倩和樊祖强，接着说道，“把他们两个送到景康县医院去治伤，严加看管！” “是！”两个特警押着余倩倩，另两个特警分别押着樊祖强和胡大志，朝着停在村委会下面的车走去。 “臻杰，你把行李箱和余倩倩的那把枪带上，先回村委会休息！”陈卫彬指了指地上的行李箱和手枪，对吴臻杰说道。 “好的。” 吴臻杰把手里的枪放回了枪套，接着走了过去，左手捡起地上的手枪，右手提起行李箱，便往村委会走去了。 此时的陈卫彬，如释重负，顿时感到无比的轻松！ “小卓，把包给我！”陈卫彬对着周家祖宅墙壁边上的卓敏喊道。 卓敏一边用手机摄像，一边跑了过来，把手提包递给了陈卫彬。陈卫彬接过手提包，从里面掏出了一支烟和一个打火机，点燃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你也先回村委会休息吧。”陈卫彬说道。 卓敏点了点头，跟着吴臻杰回村委会去。 陈卫彬仰头看了看蔚蓝的天空，感叹道，今天真是一个好天气啊！ 第一百六十章 弹弓和照片 陈卫彬活动了一下颈椎，双臂做了做扩胸运动，又吸了一口烟。接着，陈卫彬掏出手机，拨通了陶春强的电话，详细汇报了余倩倩落网的整个过程。 汇报完情况后，陈卫彬想了想，又拨通了高明昊的电话。 “情况怎么样了？”高明昊一接通电话，迫不及待地问道。 “高局！向您报告！余倩倩，樊祖强，还有余倩倩在缅度村的眼线胡大志，全部成功抓获！”陈卫彬兴奋地说道。 “好！好啊！”高明昊很是激动，接着问道，“你们都没受伤吧？” “请高局放心，我们都很安全！” “平安就好！”高明昊舒了一口气说道。 “高局，张鹏同志是在缅度村被杀害的，案件管辖权在景康县，您看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这样……我等会儿就给高书省公安厅联系，把发生在缅度村的所有案件，都移交给你们刑侦支队并案侦查，你们把涉案人员全部带回澪江审查。剩下的其它事情，你全权牵头处理。” “是。” “还有……”高明昊停顿了一下，说道，“关于樊祖强的事，我会向市领导报告。他现在涉嫌的是刑事案件，你们该审就审，不要有顾虑！” “是。” “张鹏同志的追悼会……我给远达说，由分局来安排，我亲自参加！”高明昊伤感地说道。 “嗯。”陈卫彬不由自主地抽泣了一下。 “先就这样吧。”高明昊说完，挂断了电话。 打完电话，陈卫彬看着竹林入了神。这次能抓获余倩倩，从表面上看，自己的功劳最大，但其实，高明昊才应该是首功，他才是决定成功的关键。竹林里的那四根“竹子”有蹊跷，高明昊似乎早就知道，那他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是推测的？世上真有这么洞察一切的神探吗？还有，上次自己在从久仁乡回澪江的山路上遇险时，一提到那条公路，高明昊马上就说那是一条独路，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陈卫彬看了看竹林里窨井盖旁的那个地下室入口，决定去看一看，便快步走进了竹林，来到了入口处。陈卫彬探出头去，看见入口处有一架木梯通往下面，木梯下面漆黑一片。陈卫彬便从手提包里掏出手电筒，往里面照了一照，然后顺着木梯，下到了里面。 着地后，陈卫彬借着手电筒的光看了看，发现上下左右都是泥土，很原生态，没有怎么修整，也不规则，就是简单地挖出了一个洞，与其说是地下室，倒不如叫地窖更为妥帖。在农村里，这种地窖一般都是用来储存粮食的，生活贫困的年代用得较多，现在生活好了，农村也富裕了，地窖几乎没用了。 地窖里空空如也，陈卫彬沿着地窖的边沿开始查看四周的墙壁。走着走着，陈卫彬突然发现，在一处离地窖底部大约一米左右的泥土墙上，有两个圆点，与泥土的颜色不一样。 “这是什么？”陈卫彬自言自语道，便开始用手指掏挖圆点周围的泥土。 泥土还算松软，过了一会儿，有两个小东西慢慢露了出来，是两根像筷子一样插进泥土的圆木棍。陈卫彬捏住其中一根木棍，往外用力一拉，有个东西整个被拉了出来，这下看清楚了，原来是一把木头做的弹弓。先前看到的墙上的那两个圆点，其实就是弹弓上用来绑绳子的那两个端头。 谁会把弹弓藏在泥土墙里？多半是小孩闹着玩的！陈卫彬拍了拍弹弓上的泥土，然后把弹弓放进了手提包里，继续查看。 十分钟后，陈卫彬查看完了整个地窖，并无其它发现，便顺着木梯出了地窖，把窨井盖盖了上去。陈卫彬站在窨井盖旁看了看，的确，那个窨井盖伪装得十分巧妙，和周围的环境几乎完全一样，怪不得发现不了。 陈卫彬走出竹林，来到了周家祖宅的大门前。虽然自己已经进去过两趟，但当时是为了抓捕余倩倩，并没有仔细查看，现在，直觉告诉自己，应该再进去看看。 陈卫彬走进了堂屋，堂屋的正中间靠里面摆了一张木质的四方桌，每一方都摆了一张长凳。陈卫彬看了看，桌子和长凳都很旧了，应该有三十年左右了。 接着，陈卫彬又走进了左边离大门较近的一个房间，只见屋中间摆了一张老式的农户家里常用的床，床上除了一张棕垫之外，别无他物。房间靠里面的位置，摆放着一个老式的三开门衣柜，陈卫彬打开看了看，里面是空的。衣柜的旁边是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桌子的右下方有三个抽屉，陈卫彬挨个打开抽屉看了看，还是空的。房间里的这些家具，估计也有三十年左右了。然后，陈卫彬出了房间，又走进了对面的一间房，这间房里的摆设和刚出的那间都是一样的，也没有发现什么。 陈卫彬走进了第三间房，这个房间里的家具虽然也是床、衣柜和桌椅，但样式和那两间里的明显不同，而且年限更长，起码都有六十年了。陈卫彬打开了衣柜，里面倒是有一些东西，但都很老很旧了。 陈卫彬又挨个打开了桌子下面的抽屉，里面也都是放了一些老物件。突然，当陈卫彬打开最下面的一个抽屉时，发现抽屉边上的空隙处，有一个很小的白色的三角形物体，有点像照片的角，稍不注意，根本看不见。陈卫彬便把整个抽屉慢慢取了出来，探进头去看了看，原来那真是一张竖着的照片，可能是抽屉里的东西放多了，超过了抽屉的内高，而照片放在最上面，有人在推拉抽屉时，照片便滑到了抽屉边上的空隙处，刚才那个三角形物体，就是照片的一只角。 陈卫彬小心翼翼地把照片取了出来。那是一张五寸的黑白照片，因为年限太长，上面的人像已经很模糊了，看不太清楚，大概能看到照片上并排坐着三个人，其中一个人的怀里抱着一个小孩。在照片的下面部分，依稀能看见几个字“景康县国营相馆”。 第一百六十一章 周岁留念 陈卫彬突然想起，上次饶前进曾经说过，周元良在老家结过一次婚，而且，周元良的老婆张紫芬，还生过一个叫“莽娃”的小孩。这张照片上，有三个大人和一个小孩，会不会就是周元良的父母和张紫芬母子？ 陈卫彬赶紧把照片放进了手提包里，随即又走进了厨房。厨房的边角上摆着个碗柜，陈卫彬打开柜门看了看，里面放了一些碗筷，也很老旧了，大概也有三十年了。 接着，陈卫彬进了卫生间。卫生间的地上安装着以前很流行的那种马赛克小颗地板，因为时间久了，有些都掉了，露出了下面的水泥。整个卫生间里几乎没什么东西，只有一个蹲便器和一个水箱，表面都已经发黄了，应该也有三十年左右了。 陈卫彬查看完所有的房间后，走出了周家祖宅，关上了大门，沿着小路回到了村委会。 饶前进一见陈卫彬进来了，便说道：“陈支队长，您回来了！我给您泡一桶方便面吧！” “是啊！陈支队，忙了这么久，您吃点吧，我和吴大队长都吃了的。”卓敏说道。 “吃点吧。”吴臻杰也跟着说道。 “哦……那就谢谢饶主任了！”陈卫彬这会儿才感觉到是真的很饿了。 几分钟后，方便面泡好了。 陈卫彬一边吃面，一边问道：“饶主任，有件事我想请问一下您。” “别客气，您说。”饶前进笑着说道。 “我刚才又去看了一下周家祖宅，发现有个房间里的家具和其它几个房间里的不一样，明显要老很多，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这个我知道的。大概是在三十年前，也就是周元良回村里来修建镇妖塔的那个时候，除了他父母房间里的，他把堂屋、厨房、张紫芬和莽娃的那几个房间里的家具全部都换了。另外，他还把以前的猪圈都拆了，重新修了一个卫生间。” “哦？修建镇妖塔的时候……”陈卫彬想了想，接着问道，“那他父母房里的家具怎么不换呢？” “他的父母认为房里的家具还能用，死活不答应换，周元良没办法，也就没有换了。您也知道，在那个年代，农村人嘛，节俭惯了。”饶前进笑了笑说道。 “上次听您说，那个时候的周元良，几乎不回老家来，他怎么突然想起回来换家具呢？”陈卫彬很是诧异。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但是……”饶前进仰着头、眯着眼睛说道，似乎在想什么。 “但是什么？”陈卫彬追问道。 “当时很奇怪，周元良把换出来的那几个房间里的家具，还有张紫芬和莽娃用过的被子衣服这些，全都搬到了门前的坝子上，然后点了一把火，全部烧成灰烬了！而且，他还把厨房里所有的锅碗瓢盆都扔了，换了新的！” “啊？把家具衣服这些都烧了？连锅碗这些也都扔了？”陈卫彬重复了一句。 “是啊！当时我们有好些村民都在现场，我看了看，那些东西虽然是有些旧了，但还可以用的，就算他们家不用了，也可以送给村里其他人嘛，干嘛要烧呢？”饶前进也很不理解。 “干嘛要烧呢？”陈卫彬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那个时候……张紫芬已经死了很多年了吧？” “嗯……”饶前进想了想，说道，“应该有十多年了吧。” “莽娃也是那个时候失踪的。”陈卫彬自言自语了一句。 “是啊，多好的孩子，可惜了！”饶前进感慨道。 周元良又是烧，又是扔，他的这一系列行为，实在让人费解，感觉他那样做的目的，就是要让房子里所有和张紫芬母子有过关联的东西全部消失，难道这中间有什么蹊跷？而且，周元良还同时在度山河边修塔，表面是修镇妖塔，实则修的是镇冤塔，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陈卫彬一边想，一边放下方便面桶，从手提包里掏出那张陈旧的照片，递给绕前进，问道：“饶主任，您看看，这上面的几个人，您认识吗？” 饶前进接过照片，平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说道：“这照片虽然不太清楚，但上面的人，我还是认识的……” “是吗？”陈卫彬凑过头去，旁边的吴臻杰和卓敏也跟着凑了过去。 “这个……”饶前进指了指照片中间抱小孩的人，说道，“这个就是周元良的父亲周云财。” “这个嘛……”饶前进又指了指周云财左边的那个人，说道，“是周元良的母亲范淑贞。” “那这个呢，是张紫芬吗？”陈卫彬指了指周云财右边的那个人问道。 “嗯……就是张紫芬，就是在度山河边淹死的那个！”饶前进说道。 “那个小孩呢，是莽娃吗？”陈卫彬追问道。 “这个小孩太小了，我不敢肯定……”饶前进把照片拿近一些看了看，说道，“好像是莽娃！” “您肯定吗？” “就是莽娃！虽然这张照片上的小孩年纪很小，但脸型没有变，神态也很像。对了，我想起来了……”饶前进拍了一下大腿，兴奋地说道，“有一天早上，我碰到张紫芬他们一家人出门了，我问他们去干嘛，张紫芬说去县城的照相馆照相，说是给莽娃的周岁留个纪念。” “哦。谢谢您了！”陈卫彬点了点头，把照片放回了手提包里。 “陈支队，你们的事情办完了吗？”饶前进问道。 “基本上办完了，多谢您的帮助啊！”陈卫彬诚恳地说道。 “客气了！客气了！”饶前进摆着手笑着说道。 “对了……”陈卫彬从手提包里的钱包里掏出一百元钱，递给饶前进，接着说道，“周家祖宅大门的门锁被我打坏了，麻烦您替我重新买一把，把门锁上吧。” “那……好吧。”饶前进接过钱说道。 然后，陈卫彬带着吴臻杰和卓敏，收拾好东西，同饶前进道了别，便离开村委会，朝下面的村口走去。村口处有一辆车正停在那里，等着他们。陈卫彬一行人上了车，径直往景康县公安局赶去。 第一百六十二章 反正都是死 在景康县公安局的办公室里，陈卫彬和石高清、马江明一起见了面。石高清已经得到上级通知，将发生在缅度村的案件移交给澪江市中城区公安分局并案侦查。陈卫彬委托景康县公安局的同志，对缅度村的几个犯罪现场作现场勘查，同时，安排马江明带领分局来的特警，临时征用了余倩倩带去的那条船，将地下室里的那些美元全部搬到了船上，再运到了码头，最后装上了马江明带来的卡车里。 事情处理完后，已是傍晚。陈卫彬带着澪江来的同志，和石高清一起，在景康县公安局的食堂里草草吃了晚饭，便将余倩倩、樊祖强、胡大志以及余倩倩带去的那八个搬运东西的人，还有那辆装着巨额美元的卡车，连夜赶回澪江。 早上九点钟，陈卫彬一行人到达了中城区公安分局看守所。陈卫彬与所长见了面，让他们把带回来的嫌疑人进行分开关押，接着，陈卫彬又给袁青打了个电话，让他从支队带二十个同志过来，参与审讯，同时将卡车上的美元运回刑侦支队。 安排妥当后，陈卫彬拨通了陶春强的电话：“陶局，我们已经到分局看守所了。” “好的。你在看守所等着，昨天高局长说了，你们回来后，他要亲自来看守所，看你们审。我和费局等会儿就出发，大概一小时后到。”陶春强说道。 “是。我等你们！”陈卫彬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领导们还有一个小时才到，陈卫彬带着吴臻杰和卓敏，在看守所门口旁边找了个面馆吃早餐。 “小卓，这次多亏有你在，帮了我们很大的忙！”陈卫彬对着卓敏说道。 “陈支队，您太客气了！这次跟你们一起参与行动，我才真正体会到警察的不容易。其实，哪有什么岁月静好，是因为有你们这些不畏牺牲、吃苦耐劳的逆行者，在替我们负重前行，才换来了我们的平安！”卓敏的眼里噙满了泪水。 陈卫彬看着卓敏，沉默了。经过这次行动，陈卫彬感觉到卓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一夜之间，她成熟了很多。 “小卓，你吃完后就回去休息吧，忙了这几天，你一个小姑娘，肯定吃不消的。”陈卫彬说道。 “我直接回报社了。我要好好把你们的英雄事迹写下来，到了可以发表的时候，在晚报上给你们发连载。”卓敏说道。 “对了，要注意……” 卓敏微笑着抢过陈卫彬的话来：“我知道了，要保密！” 三人吃完面，卓敏便打了个出租车离开了，陈卫彬带着吴臻杰回到了看守所。这时，袁青已经带着支队的警察来到了看守所，等着陈卫彬布置工作。 上午十点，高明昊、费远达和陶春强三人来到了看守所。陈卫彬迎了上去，与三位领导分别握了握手。 “卫彬，辛苦了，你立下大功了！”高明昊笑着说道。 “没有，我不敢贪功，全靠几位领导指挥有方！”陈卫彬谦虚地说道。 “卫彬，你就不要谦虚了！”费远达笑着说道。 高明昊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问道：“卫彬，你准备怎么审？” “我是这样想的……”陈卫彬停顿了一下，说道，“我带一个民警审余倩倩，副支队长袁青带人审樊祖强，大队长吴臻杰带人审胡大志。另外，那八个搬运东西的人，由支队的其他同志审，我估计他们八个没什么大问题，但我们必须要确认一下。” 高明昊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就这样安排，开始吧。” 陈卫彬立即让看守所的警察安排了几间审讯室，接着在右边的耳朵里带上了对讲耳机，方便接听旁边监控室里的指示，然后和一个民警一起走进了其中一间，坐到了桌子旁的椅子上。高明昊带着费远达和陶春强，坐到了审讯室隔壁的监控室里，通过单向透视玻璃，看着陈卫彬所在的审讯室。 过了一会儿，余倩倩被带进了陈卫彬所在的审讯室，坐上了桌子对面的审讯椅，双手分别被铐在了椅子的左右扶手上。坐在审讯椅上的余倩倩，右手手腕缠着绷带，精神恍惚，两眼无神，茫然地看着对面的陈卫彬。 “余倩倩，事已至此，别的就不多说了，把你的罪行交代清楚。”陈卫彬先发话了。 “哈哈哈……”余倩倩冷笑了几声，斜着嘴角，吹了吹挂在腮边的头发，然后闭上了双眼，一言不发。 “余倩倩，你以为你不说话，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了吗？”陈卫彬大声说道。 余倩倩仍然闭着眼睛，保持沉默，一副要与陈卫彬对抗下去的样子。 此时，坐在监控室里的高明昊，通过监控室里的音响，听到陈卫彬问了余倩倩两次，余倩倩都没有回话，又通过单向透视玻璃，看到余倩倩一副根本就不配合的样子，便拿里桌上的对讲机，说道：“卫彬，先问问她是怎么杀害张鹏的？” 陈卫彬通过对讲耳机，听到了高明昊的指示，点了点头，然后对着余倩倩说道：“余倩倩，远的先不说，你就说近的，你是怎么杀害缅度村坝子上的警察的？” 这时，余倩倩睁开了双眼，看着陈卫彬。 “你手里的那把枪我们已经带回来了，杀害警察的那颗子弹我们也带回来了，我们一做弹道比对，你以为你逃得了吗？就凭故意杀人这一点，到了法院，你很可能就会被判死刑！”陈卫彬厉声说道。 余倩倩的身体抖了一下，支支吾吾说道：“随便你……怎么说，反正……都是死！” 陈卫彬拍了一下桌子，指着余倩倩说道：“你说的不错，你的确是死罪！在竹林旁边的时候，就凭你当时在现场的所作所为，我本来可以将你一枪击毙，反倒一了百了，都不用法院判了。想到你还有个孩子，可能还有些事要给孩子交代，就只打了你的手腕，多留了一点时间给你。现在，按法律程序，你还可以活一段时间，你就好好享受一下最后的时光吧。”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两份口供 余倩倩看了看陈卫彬，又看了看自己缠着绷带的右手腕，脸部抽搐了一下。余倩倩也明白，在那种紧急情况下，陈卫彬作为警察，是可以直接开枪将自己打死的，但陈卫彬并没有那么做，这倒让余倩倩对陈卫彬有一些感激之情。 “陈卫彬……”余倩倩甩了甩头发，慢慢说道，“我是一个将死之人，我能否见见我的孩子，还有……” “还有朱强吧。”陈卫彬接过话来。 余倩倩点了点头。 “我现在不能答应你，我得请示领导。”陈卫彬说道。 这时，高明昊操起桌上的对讲机，说道：“可以答应她，让她见孩子和朱强，但是，有一个条件，她必须配合我们，如实交代是如何杀害张鹏和周元良的。” 陈卫彬听到后，看着余倩倩说道：“这样……只要你如实交代，我们可以让你见孩子和朱强。” 余倩倩低下头，沉默了两分钟，然后抬起头来，抽泣了一下，说道：“好！我答应你们，希望你们言而有信！” “你放心，我们说到做到！”陈卫彬说道。 “缅度村坝子上的那个警察……我不知道算不算是我杀的？”余倩倩有些奇怪地说道。 “哦？枪在你手里，你还不知道是不是你杀的？”陈卫彬反问道。 “枪是在我手上，但当时很乱，我清楚地记得，我朝天开了两枪，根本没有打中他。真正打中警察的那一枪，还真不是我开的枪，是樊祖强搭在我的手指上开的枪！” “樊祖强？”陈卫彬重复了一句。 “就是樊祖强，我敢肯定！那个老滑头，就是他把手指搭在我的手指上，借我的手指扣动了扳机！在我右手的食指朝外的一面和手背上，肯定有他樊祖强手指的指纹，我知道你们一定会问，一路上我都非常小心，没有破坏掉，你们可以鉴定的！”余倩倩大声说道。 “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些！”陈卫彬说道。 然后，余倩倩便把当时樊祖强是如何抓住自己拿枪的手，将枪移到张鹏的腹部处，又是如何将手指搭在自己的食指上，然后扣动扳机的事情，以及当时两人说的话，原原本本全部说了出来。 “樊祖强那个王八蛋！”高明昊骂了一句，便起身出了监控室，来到了楼道上，拨通了市委书记董懿的电话，把刚才余倩倩交代的情况作了汇报。 陈卫彬听完余倩倩的交代，回想起卓敏说过她看到是余倩倩和樊祖强一起杀害的张鹏，有些相信余倩倩的话了，随即起身出了审讯室，进了隔壁的监控室。 陈卫彬看到高明昊没在，就对费远达和陶春强说道：“费局，陶局，我想提审胡大志，他当时就在现场。” 费远达看了看门口，见高明昊还没有回来，便说道：“可以，立即提审胡大志！” 陈卫彬正准备出门，高明昊恰好回来了。 高明昊看到陈卫彬也在，作了个手势，示意陈卫彬坐下，然后说道：“我刚才给市委董懿书记再次报告了樊祖强涉嫌杀人的事情，董书记已经同意，由我们对樊祖强进行刑事案件方面的审查。董书记还说，他等会儿就将樊祖强的情况上报中纪委，同时审查樊祖强有没有廉政问题。” “好啊！双管齐下！”费远达高兴地说道。 “高局，刚才卫彬建议，他这会儿去提审胡大志，您觉得呢？”陶春强问道。 “我同意！”高明昊看了看陈卫彬，接着说道，“你去吧，看看胡大志怎么说？” “是。”陈卫彬说完，起身出了监控室，走进了另一间审讯室。 此时，吴臻杰正在审问胡大志，看见陈卫彬进来了，便把位置让给了陈卫彬，自己坐到了旁边的一把椅子上。看守所的警察立即将该审讯室的视频和音频信号传到了监控室，让高明昊他们能同步看到和听到审讯情况。 “胡大志，你认识我吧？”陈卫彬问道。 胡大志赶紧点了点头，说道：“认识，认识。您就是那次来村里的陈支队长。” “真想不到，你竟然是余倩倩安插在缅度村的眼线。”陈卫彬厉声说道。 “我没干什么坏事呀！余倩倩是给了我一笔钱，让我负责观察村里的动静，有什么事告诉她。其它的，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胡大志慌忙地说道。 “你没干坏事？你有没有参与杀害坝子上的那名警察？”陈卫彬气愤地问道。 “那可更不关我的事啊！我只是……踹了他几脚。”胡大志看着陈卫彬，小心翼翼地说道。 “那你也算帮凶！”陈卫彬指着胡大志大声说道。 胡大志不敢直视陈卫彬，低下头去。 “究竟是谁杀的？”陈卫彬拍了一下桌子。 “这个……”胡大志欲言又止。 “怎么了？不敢说吗？”陈卫彬严肃地问道。 “不是，当时我没有看清楚……”胡大志低下头小声说道。 “胡大志，抬起头来，看着我！”陈卫彬厉声喝道。 胡大志抬起头看，看着陈卫彬凌厉的眼神，支支吾吾说道：“我真不知道是谁开的枪，只看见他们两个……” “胡大志，你在整个过程中到底参与多少，我们查明后会给你一个结论。但是，如果你知情不报，欺骗我们，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那个……樊祖强，是副市长吧？”胡大志轻声问道。 陈卫彬顿时明白了，樊祖强的身份，让胡大志很是忌惮，便说道：“不错，他的确是副市长。但是，如果他犯罪了，不管职位有多高，一样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你不要有顾虑。” 胡大志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说道：“我只能把我看到的如实告诉你们，但是，最后是谁开的枪，我真不知道。” “好，你把细节说清楚些！”陈卫彬说道。 胡大志不敢再隐瞒，把当时看见的情形，包括樊祖强是如何把余倩倩手里的枪移到张鹏腹部的整个过程，以及当时余倩倩和樊祖强两人说的话，都详细地说了出来。陈卫彬仔细听着，将胡大志说的与刚才余倩倩说的做了个对比，基本上一致。 “胡大志，你没有撒谎吧？”陈卫彬严肃地问道。 “警察同志，请你们相信我，我说的话句句属实！我发誓，如果我欺骗你们，天打雷劈！”胡大志激动地说道。 目前，从余倩倩和胡大志的两份口供来看，樊祖强最有可能是杀害张鹏的主犯。 第一百六十四章 急于结案 这时，坐在监控室里的高明昊，操起对讲机说道：“卫彬，你去叫一下袁青，你们两个一起到监控室来。” 陈卫彬听到后，立即起身出了审讯室，找到正在审查樊祖强的袁青，一起来到了监控室。 高明昊显得很是轻松，微笑着招呼陈卫彬和袁青坐下，问道：“袁青，樊祖强那边说什么了吗？” “他很不配合，什么都没有承认，只说自己是无辜的。”袁青说道。 “这也是意料之中。”高明昊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这样，我来说说下一步的工作。” 监控室里的警察纷纷拿出本子来，一起看着高明昊。 高明昊想了想，慢慢说道：“我们来分一下工，杀害张鹏同志的案件，由袁青负责，从目前余倩倩和胡大志的两份口供来看，关键在于究竟是谁扣动的扳机？现在是余倩倩咬樊祖强，估计樊祖强也会咬余倩倩。杀警察这么大的事，可能会被判处死刑，不管是余倩倩，还是樊祖强，都一定不会轻易承认。法律讲求证据，所以，我们一定要多方搜集证据，用证据来说话，把真正的凶手绳之以法。” 大家纷纷点了点头。 “卫彬……”高明昊转向陈卫彬，继续说道，“从现在起，你的主要精力放在审余倩倩是如何毒杀周元良的？还有缅度村里的那些巨额美元，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两件事情一定要搞清楚！” “是。”陈卫彬回应道。 高明昊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了，便说道：“大家都辛苦了，我们就在看守所的食堂吃午饭吧！吃完饭，参加审讯的同志接着审，我继续留下来看看情况。” “高局，您现在主持市局工作，事务繁忙，要不……您忙您的，有什么情况，我们再向您报告？”费远达试着问了一下高明昊。 高明昊笑了笑，说道：“我毕竟还是周元良案件专案组的组长嘛，现在，毒杀周元良的主犯已经抓获，就算日常事务再多，我这个组长也必须挤出时间来亲自参加的。” 陈卫彬顿时明白了，高明昊的确是非常关心这个案子，而且，他不只是关心，还以专案组组长的职权，在还没有确凿证据证明谁是周元良案件的主犯时，主观地把余倩倩定为了主犯，就是要非正式地给大家下一个指示，要按照余倩倩作为主犯的方向开展调查。高明昊是刑侦专家，他又岂能不知这种说法十分欠妥，但他还是说了，这充分说明，他有些等不及了，太急于结案了！ “走，吃饭去。”高明昊挥了挥手，众人一起去食堂吃午饭了。 陈卫彬带着袁青和支队的其他警察提前吃完了，回到了监控室，做了一些工作的分工，然后就等着高明昊他们。十分钟后，高明昊带着费远达、陶春强回到了监控室。 “卫彬、袁青，你们去工作吧，我们在这里看看。”高明昊笑着说道。 “是。”陈卫彬和袁青点了点头，分别带人向余倩倩和樊祖强的审讯室走去。 陈卫彬见余倩倩已经在审讯椅上了，便坐了下来，问道：“你吃饭了吗？” “刚吃了。”余倩倩回应道。 “你上午说的整件事情的经过，我们正在核实，希望你没有撒谎！”陈卫彬严肃地说道。 “没有！我真没有撒谎！你们要相信我！”余倩倩有些急了。 “这样……你说说周元良是怎么死的？”陈卫彬问道。 坐在隔壁监控室里的高明昊，听到陈卫彬并没有直接问余倩倩是怎么毒杀周元良的，而是问周元良是怎么死的，脸上的表情慢慢变得凝重起来。 “陈……陈支队长，我……我想见见我的孩子！”余倩倩用哀求的眼神看着陈卫彬。 “你的孩子现在在哪里？” “在……”余倩倩犹豫了一会儿，说道，“他和保姆在一起。” “那你把地址告诉我，我派人去看看。” 余倩倩立即说出了西江区城乡结合部的一个地址。陈卫彬听到后，给旁边的警察耳语了几句，那个警察便出去了。 “我派人过去看看，你的孩子在那里没有？”陈卫彬说道。 “谢……谢谢！”余倩倩诚恳地道了一声谢。 过了一会儿，那个警察回来了，一边坐下来，一边对着陈卫彬点了点头。 陈卫彬也点了点头，说道：“余倩倩，你先把周元良是怎么死的说清楚，我们上午可是说好了的，你要把你的罪行都如实交代清楚，我们才能让你见你的孩子。” 余倩倩甩了甩头发，抽泣了一下，说道：“不错，周元良的确是我杀的！” 监控室里的高明昊、费远达和陶春强几乎同时拍了一下大腿，面露喜色。 “你倒是承认得爽快！”陈卫彬说道。 “都到这份上了，反正都是一个死，倒不如来个痛快！”余倩倩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好吧，那就说说吧。” “陈支队长，那天，你在马来西亚云上赌场的电话上，讲了一个故事，今天，我也来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陈卫彬点了点头。 “我出生在一个偏远的山村，家中没有兄弟姐妹，就我一个独女。自我出生开始，家里就很穷，在我的印象中，家里常吃的菜，就是萝卜和白菜，现在，我一看到萝卜白菜就想吐。为了改变命运，我发奋读书，终于考上了澪江大学，成为了全村人的骄傲。 在大学的最后两年时间里，我急于挣钱，急于改变生活现状，就基本上没有在学校上课了，开始在澪江市区找工作。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现实是那么的残酷，我在找工作的过程中，屡屡碰壁，根本找不到一个既稳定、又收入高的工作，总是在公司之间不停地跳来跳去，有时甚至一个月里换了三家公司。而且，那些工作的工资都很低，我除了养活自己，根本就没有多余的钱了，你们不知道，那时候的我是多么的拮据，我曾经好几天的三餐饭，都是馒头加开水，我完全看不到未来的希望！ 就这样，我在社会上折腾了整整两年，钱没挣到，学业也耽误了。慢慢地，我的内心发生了很大变化，钱，对我来说太重要了！为了钱，我可以不择手段！临近大学毕业的前几天，我在想，毕业后就没有学校的宿舍可以住了，我每个月的支出里又将增加好几百元的房租费了，怎么办呀？ 可能是天意吧，就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我看到良栋集团在网上招聘董事长助理，工资挺高的，我便通过面试进入了良栋集团。我以为，我的命运从此开始改变了，哪里想到，我是进了狼窝，后面更大的厄运在等着我！ 周元良那个死老头子，表面上是个光鲜的董事长，私底下却是个不要脸的老色鬼。我刚进良栋集团上班不久，有一天，周元良把我留下来加班，到了晚上十点钟，他把我叫去了他的办公室里。我记得，他当时给了我一瓶水，我完全没有防备，就打开喝了，接着慢慢开始头晕、全身无力，瘫坐在了沙发上。恍恍惚惚中，我感觉到他笑眯眯地把我抱了起来，他当时的那张脸……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是那么的恶心！他把我抱到了办公室后面卧室里的床上，然后脱光了自己的衣服，又脱光了我的衣服，像一条蛆一样爬上了我的身子。我完全被吓着了，但是，我却毫无力气反抗，就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只有眼睁睁看着他，肆无忌惮地在我身子上发泄！” 说到这里，“哇……”的一声，余倩倩嚎嚎大哭起来。 第一百六十五章 疑点重重 又是一个可怜的女人！陈卫彬不禁想起了童小瑾，她们两个的命运倒是有些相似。 “你怎么不去告发他？”陈卫彬问道。 “当时，我真的好无助，真的好想报警抓他。但是，第二天早上，他直接就给了我五万元现金。五万！那对我来说，是好大的一笔钱！他还说，只要我答应做他的情人，会有很多好处给我。而且……”余倩倩欲言又止。 “什么……” “陈卫彬，你那次说得对，他的确拍了我的裸照。在金钱的诱惑和裸照的威胁下，我妥协了，当了周元良的情人。” “那时候……”陈卫彬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也就是你做周元良情人的时候，周元良的老婆是不是童小瑾？” “是她，她和周元良刚结婚一年吧。她在良栋集团有间办公室，但很少来，我总共只见过她几次。” “童小瑾知道你是周元良的情人吗？” “可能知道吧……”余倩倩不敢肯定。 这时，监控室里的高明昊操起对讲机，说道：“卫彬，直接问她重点，是怎么毒死周元良的？” 陈卫彬点了点头，问道：“余倩倩，你直接说，周元良是怎么死的？” 余倩倩沉默了一会儿，低着头吞吞吐吐说道：“是……是我把他的胰岛素笔芯……换成了装有眼镜王蛇毒的笔芯，他拿回去打，就死了！” 陈卫彬想了想，问道：“你有没有……亲眼看到周元良将蛇毒注射进体内？” “这个……倒没有……”余倩倩抬起头来，接着说道，“我只是把装蛇毒的笔芯给了他，然后他就离开了，他究竟打还是没打，我没有看到。” “那你怎么说他拿回去打了就死了？” “后来我看报纸，知道了周元良死于蛇毒，不就是我给他的吗？难道新闻是假的？”余倩倩有些茫然地看着陈卫彬。 从余倩倩的眼神中，陈卫彬看到了她求生的欲望。虽然余倩倩把蛇毒笔芯给了周元良，最后周元良也死于蛇毒，但是，此时此刻的余倩倩，已经被公安机关抓获，在她的内心深处，有一丝侥幸，那就是周元良不是死于她给的蛇毒，如果真是那样，她还有不被判死刑的希望。 “你就只是把胰岛素笔芯换了，还有呢？” “没有了，我就是把胰岛素换了，其它的没有再做了！”余倩倩连忙摇头说道。 “你再想想……真没做其它事情了？”陈卫彬有些不太相信。 余倩倩想了想，肯定地说道：“我只是换了胰岛素，真没做其它事了！” “余倩倩，希望你不要再有什么隐瞒，如实交代全部犯罪事实！”陈卫彬义正词严地说道。 “陈卫彬……陈支队长，我知道，杀人偿命，我余倩倩杀了人，被你们抓住了，我认栽！是我做的，我承认，就算判死刑，我也认！其它的，我真的是没有做什么了！”余倩倩的情绪明显有些激动了。 “余倩倩，你再仔细想想……” 陈卫彬还没说完，高明昊操起对讲机打断了陈卫彬：“卫彬，你到监控室来一下。” 陈卫彬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了审讯室，来到了监控室。 高明昊面无表情地说道：“现在，既然余倩倩已经承认是她换的蛇毒，那周元良的死因就清楚了。下来后，你们继续审问余倩倩，让她把同伙全部招认出来，能马上动手抓捕的，立即实施抓捕，逃跑了的立即发布通缉令。周元良案件彻底告破，可以结案了！” “高局……”陈卫彬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我个人认为，周元良案件还有很多疑点，现在宣布结案，是不是太早了点？” “事实已经很清楚了，余倩倩作为主犯，刚才也已经招认了，可以结案了！”高明昊很是坚持。 “高局，当时，在周元良的尸体检验中，我们发现……” 高明昊立刻摆了摆手，打断了陈卫彬：“那些情况我都知道，你不用再重复了！我作为周元良案件的专案组组长，我决定，周元良案件就此结案！” 监控室里的气氛顿时很是紧张。高明昊看着陈卫彬，明显很不高兴。费远达和陶春强面面相觑，他们都没想到陈卫彬敢当众顶撞高明昊，也没想到高明昊会如此决绝地要结案。 “远达……”高明昊不再理会陈卫彬，转向费远达，说道，“你是专案组副组长，你来牵头草拟周元良案件的结案报告，到时送我看看，可以提交检察院起诉了！” 费远达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那好吧，大家都辛苦了！我先回市局了。”高明昊说完，没有与人打招呼，直接起身离开了监控室。 监控室里剩下了费远达、陶春强、陈卫彬和几个警察。费远达让那几个警察出了监控室，留下了陶春强和陈卫彬。 “卫彬……”费远达语气很是沉重，停顿了一下，说道，“你对这个案子有什么看法？” “费局，陶局……”陈卫彬通过单向透视玻璃，看了看里面的余倩倩，接着说道，“两位领导也都知道，在周元良的腹部针孔处发现了蛇毒，同时，周元良的胃里面也有残留的蛇毒。现在，余倩倩只承认把胰岛素换成了蛇毒，但她并没有亲眼看到周元良注射进体内，我们姑且假设一下，周元良把蛇毒当成胰岛素注射进体内了，那他胃里面的蛇毒，又从何而来？刚才，余倩倩并未招认她是如何让蛇毒进入周元良胃里面的，我们可以再假设一下，会不会还有其他人，同时实施了下毒？此案疑点重重，如果现在结案，我们要怎么解释？而且，就算我们结案了，把卷宗送到检察院，估计也会被检察院发回，让我们补充侦查的。”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安静了一分钟。 “春强，你是什么看法？”费远达问道。 “我……我同意卫彬的观点。只是，刚才高局……”陶春强欲言又止。 “是啊……”费远达仰头看了看天花板，说道，“此时结案……是早了点。” 第一百六十六章 蛇毒笔芯 陈卫彬见费远达和陶春强不但没有批评自己，反而赞同自己的想法，心里多了一些安慰。刚才自己当众顶撞高明昊，绝非私心，而是出于公心，是对工作的负责和担当。 “费局，刚才高局已经做了决定，下一步，我们怎么办呢？”陶春强问道。 费远达想了想，说道：“这样……我们两条腿走路。卫彬，你抓紧审查犯罪嫌疑人，尽快查清整个犯罪事实。同时，按照高局的指示，你也开始起草结案报告，写到那里算那里，到时高局问起来，我们也好说。” “另外……”陶春强接过话来，指了指审讯室里的余倩倩，说道，“对余倩倩的审讯还要加快，她一个人干不了那么多事，让她尽快交代出同伙，我们是得赶紧采取行动，防止同伙逃跑。” “是。”陈卫彬点了点头。 “卫彬，那我们就先走了，你也不要太亡命了，注意劳逸结合！”费远达拍了拍陈卫彬的肩膀，带着陶春强离开了。 陈卫彬一个人坐在监控室里，点了一支烟，感受到了一种莫大的压力。高明昊为什么要这么早结案？他目前正在主持市公安局的全面工作，周元良案件的成功告破，势必对他这个专案组组长脸上贴金，说不定就能顺利接班，成为副市长、市公安局长。但是，高明昊上次不是在吃癌症晚期的药吗，他的生命不久矣，还会在乎职位吗？难道那药不是他吃的，他真的是为了权位？ 周元良案件，实在是太复杂了，牵涉的人也太多了，除了周家两兄弟、樊祖强两父子，还有童小瑾、廖仁刚……对了，还有那个秦贵天，他在整个案件中，又是扮演的什么角色？他背后的人，到底是周先清，还是高明昊？那天，高明昊出现在福满楼里面的断头路上，非常值得怀疑，如果他才是真正躲在秦贵天后面的那个人，那他结案的目的…… 这时，陈卫彬突然想起一个事情，赶紧掏出手机，拨打了支队民警吴磊的电话，让他到监控室来一下。张鹏牺牲后，陈卫彬安排吴磊做了支队的内勤，早上的时候，吴磊也跟着支队的同志一起来了看守所。 吴磊很快进来了，问道：“陈支队，有什么事吗？” “这样……”陈卫彬一边说，一边从旁边的手提包里，掏出那张从周元良祖宅里找出的老照片来递给吴磊，接着说道，“你去找个相馆，把这张老照片修复一下。” “是。”吴磊接过照片，便出去了。 然后，陈卫彬又把袁青叫进了监控室，安排了一下工作，并特别嘱咐，要把余倩倩和樊祖强杀害张鹏过程中的一些证据固定下来，尤其是两人手上的指纹和血迹。安排完工作后，陈卫彬又带人走进了余倩倩的审讯室。 陈卫彬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此时已是下午三点，接着问道：“余倩倩，现在，我需要当天的更详细的整个过程，你一定要老老实实交代。” 余倩倩看着陈卫彬，点了点头。 “那天下午四点多钟的时候，周先清的手下范力，到良栋集团来找到我，悄悄给了我两支胰岛素笔芯，他告诉我说，里面装的除了胰岛素，还混入了眼镜王蛇毒，他还说，如果他晚上没有打电话给我，就让我和周元良分开时直接给周元良。我就把其中的一支装进了恒温便携杯，放进了我的包里。当天晚上六点多钟的时候，我陪周元良一起离开了良栋集团，先去了澪滨酒店，和建筑材料供应商黄金才吃饭。吃完饭后，我和周元良又一起去了南宫夜总会，和樊公子……也就是樊祖强的儿子樊超力，一起在夜总会喝酒聊天。后来，周元良离开夜总会时，我就把那支装有蛇毒的笔芯从恒温便携杯里取了出来，在周元良上车时给了他。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 陈卫彬仔细听着，余倩倩交代的过程，和李俊他们通过监控录像掌握的情况基本一致，看来她没有撒谎。 “范力只不过是周先清的手下，他和周元良并没有什么交集，周元良的死活与他并无直接关系，按理说，范力应该不是主谋，那……你知道他受何人的指使？” “范力本身就是周先清的人，应该是周先清指使的吧。周先清特别喜欢玩，一直都被周元良束缚住了手脚，他很希望周元良早点死，他就可以继承遗产了。对了……还有樊祖强……他也想周元良死。” “樊祖强？”陈卫彬重复了一句。 “这一年多来，樊祖强和周元良经常吵架，有时吵得不可开交，感觉恨不得把对方杀死一样！” “他们两个吵什么？” “他们两个都是在外面找个茶室的包房见面，都不让我参加。有那么两三次，我在外面等他们时，会听到他们在里面很大声地吵。最近一次，就是在周元良死亡前的一个月左右，樊祖强中途从茶室的包房出来，上卫生间的时候自言自语骂了一句‘他妈的，竟敢威胁老子，不想活了’，当时我刚好从卫生间出来，就听到了。” 陈卫彬沉默了一会儿，樊祖强是官员，周元良是商人，他们两个会在吵什么呢？ “你刚才说范力给了你两支装有蛇毒的笔芯，还有一支在哪里？”陈卫彬问道。 “我扔了的！”余倩倩很快地回答道。 “扔了？” “当时范力把蛇毒笔芯给我后，我非常害怕。我趁周元良不在办公室的时候，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握着那两支蛇毒笔芯，进了他的办公室，打开了冰箱，找到了他平时用的胰岛素笔芯，准备拿一支真的胰岛素笔芯……” “你去拿真的胰岛素笔芯干什么？”陈卫彬有些诧异。 “我……我其实不敢肯定自己能下得了手。我担心自己狠不下心，就准备拿一支真的放到恒温便携杯里，如果到时自己反悔了，我就把真的那支给他。但是，就在我准备取出真的胰岛素笔芯时，我左手上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把我吓了好大一跳，惊吓让我握着两支蛇毒笔芯的右手松了一下，就掉了一支到装有胰岛素笔芯的盒子里，和里面的胰岛素笔芯混在了一起。因为范力给我的蛇毒笔芯，和盒子里的胰岛素笔芯，外包装完全一样，我根本分不清楚哪支里面装的是蛇毒。当时，我就在想，可能是天要亡他周元良吧！我生怕手中的那支又搞混了，赶紧用办公桌上的笔，在剩下的那支笔芯的条形码中间，写了一下很小的大写英文字母d，然后装进了恒温便携杯里。接着，我就把盒子里的笔芯全部拿走，然后打车去了江边，把那些笔芯全部扔进了长江里。” 第一百六十七章 可怜又可悲 陈卫彬记得，当时刑侦支队的警察在搜查周元良办公室的时候，并未发现剩余的胰岛素笔芯，原来全都被余倩倩拿走了，看来她说的是实话。 “他们要杀周元良，为什么不找其他人动手，偏偏选你去做呢？”陈卫彬问道。 “周元良老奸巨猾，警惕性很高，特别是在他死之前的几个月，他很少在外露面，我估计他们也试过，可能实在是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因为我是周元良的助理，经常跟在他的身边，所以才找的我。” “你就心甘情愿帮他们杀人？你不怕受到法律的制裁？” “他们本来是有计划的……”余倩倩支支吾吾说道。 “什么计划？” “范力跟我说过，让我放心去干，他们已经找到了一个替死鬼。” “替死鬼？谁是替死鬼？”陈卫彬警觉起来。 “就是赵小江，周元良的驾驶员。” “把赵小江作为替死鬼？怎么计划的？” “按范力他们的计划，那天凌晨，赵小江把周元良送回家后，他在回到自己的家时，就应该被杀了，而且，还会伪装成赵小江是畏罪自杀。这样，就可以把蛇毒笔芯的事情，全部推到赵小江身上，反正死无对证。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赵小江竟然逃脱了！” “那赵小江怎么逃脱的？” “听范力说，他找了两个人，一直守在赵小江住的那栋楼下面。赵小江回来时，那两个人本来已经动手了，结果，突然冒出来一个蒙面男子，把赵小江救走了。” “一个蒙面男子救了赵小江？”陈卫彬诧异地追问道。 “这些都是范力告诉我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知道。” 自周元良被毒杀以来，司机赵小江一直都失联，音讯全无。如果刚才余倩倩说的是真的，那会是谁救了他？而现在，赵小江又在哪里？他又为何一直不露面？ “为了杀一个人，又要另外杀死一个无辜的人，你们还真是心狠手辣！”陈卫彬指着余倩倩，接着问道：“余倩倩，恐怕……你也想周元良死吧？” “哈哈哈……”余倩倩大笑了几声，接着又哼了几声，然后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恨周元良！你们根本不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 “你不是他的情人吗，还有什么事？” “情人？”余倩倩冷笑了一声，接着说道，“自从我做了他的情人后，他便经常带我去一些场合，陪人吃饭喝酒。有一次，周元良带我和樊祖强一起吃饭，饭桌上，樊祖强把我看上了，夸我漂亮，精明能干。刚开始的时候，我没有在意，认为樊祖强只是在酒桌上开开玩笑，活跃一下气氛罢了，根本没往别处去想。但是，万万没想到，吃完饭后，周元良到楼上的酒店去开了一间房，单独把我叫进了房间里，竟然给我说，叫我陪樊祖强做……做那种事情。我非常生气，坚决不答应。周元良呢，把我痛骂了一顿，说樊祖强对良栋集团很重要，非答应不可。当时，不管周元良怎么骂，我始终没有答应。 后来，周元良急了，直接指着我的鼻子威胁我，如果我不听他的话，就把我的裸照散布到网上去，让我身败名裂。我当场就痛哭起来，根本不知道怎么办？周元良那种人，他说得出来，也是做得出来的。我思来想去，实在是没有办法，再次选择了低头，便答应了。再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游走于周元良和樊祖强之间，身不由己！” 说到这里，余倩倩低下头抽泣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继续说道：“慢慢地，我便麻木了。和他们那些人相比，我只是一个太小太小、无关紧要的人物，根本没有人会关注我的感受！我恨周元良，他就是个人渣！” 余倩倩说完，突然“呜呜呜……”大哭起来。 过了一会儿，陈卫彬见余倩倩的情绪平复了一些，便说道：“余倩倩，你也是受害者，你为什么不选择奋起反抗，反而选择任人摆布呢？难道……对你来说，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你连自己的尊严都不要了！” “尊严？”余倩倩冷笑了一声，说道，“尊严值多少钱？他们有钱，就能想怎样就怎样，我需要钱，就让他们想怎样就怎样吧，我豁出去了！” 陈卫彬摇了摇头，实在是一个可怜又可悲的女人！ “我猜得不错的话，余倩倩，他们是不是还说了，一旦周元良被毒死后，会给你一大笔吧？” “当然了！那是杀人啊，没钱谁会干？不妨告诉你，十亿！价钱很高吧！”余倩倩似笑非笑地说道。 陈卫彬拍了一下桌子，厉声喝道：“余倩倩，你……完全是无可救药了！周元良干了什么坏事、该受什么惩罚，都应该由法律去制裁他。那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岂能用价钱来衡量！” “哈哈哈……陈卫彬，那种有钱的感觉，你们是体会不到的。当你看到自己的钱，从五位数，到六位数，再到七位数、八位数、九位数、十位数……”余倩倩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钱，会让你疯狂的！你会觉得……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你就那么相信……周元良死后，他们就一定会把钱给你吗？你就不怕他们过河拆桥，把你也杀了！” “人生嘛，总得赌一赌！我虽然是个小角色，但小角色有小角色的办法。我跟范力说了，我已经在网上给公安局写了一封举报信，把受何人指使，以及毒杀周元良的整个过程都写进去了，我设置的邮件发送时间是半年后。如果这段时间我死了，或者是没有收到我应得的那份钱，那么，那封邮件就会在半年后自动发送到公安局的信箱，到时候，鱼死网破，两败俱伤。所以说，他们不敢的！”余倩倩肯定地说道。 “你倒是很有心机。” “没办法，一只羊在狼群中觅食，必然要多长个心眼。”余倩倩叹了一口气。 这时，陈卫彬突然想起了那个律师廖仁刚，他在写给莫明蓉的信里，也说过同样的话。现在，一个死了，一个被抓了，两个都是为金钱所困的迷途之人。 第一百六十八章 秘密交易场所 这时，陈卫彬突然想到一个关键环节，便问道：“你们就那么肯定，周元良一定会使用你给他的那一支蛇毒笔芯？” “这个……还是比较肯定的。”余倩倩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就在那天下午，也就是范力给我蛇毒笔芯的半小时前，周元良家的保姆王翠萍，用周元良家里的座机，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她说家里的冰箱插头掉了，冰箱不制冷了，放在里面的胰岛素不能用了。她让我提醒周元良从办公室里带一支胰岛素笔芯回去，方便睡前使用。挂了电话后，我马上就到会议室去，给正在开会的周元良说了这事，他就让我从他办公室里带一支，装到恒温便携杯里，晚上他回家时再给他。” “哦，这么巧，刚好家里的冰箱插头掉了？无缘无故怎么会掉呢？”陈卫彬有些怀疑地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余倩倩摇了摇头。 保姆王翠萍！难道她也是他们一伙的？她是故意拔掉了冰箱插头，让里面的胰岛素不能使用了？陈卫彬回忆了一下当时在刑侦支队询问王翠萍的情形，从表面上看，王翠萍倒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 “你说周元良的警惕性那么高，他就不会怀疑你吗？”陈卫彬追问道。 “这……就要学会伪装了！”余倩倩有些得意，继续说道，“这些年来，虽然我非常恨周元良，但我始终把这种恨藏在心里，从未表现出来，反而很顺从他，对他还特别好。在他心里，我就是一个十分爱钱之人，求的是财，不会要他的命。” 两面三刀！此时，陈卫彬深刻体会到，余倩倩的内心是多么的矛盾，她一面同时充当周元良和樊祖强的情人，一面又暗地里和朱强交往，游走于多个男人之间而游刃有余，的确是个很有手腕的女人。 “你们的计划倒是很周密，一步接一步，几乎没有破绽，看起来是那么的自然，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想得出来的。但是……以我对周先清这个人的了解，他有那么高的智商来布置这一切吗？”陈卫彬有些怀疑。 余倩倩点了点头，说道：“其实，我也觉得周先清没有那么聪明，单靠他一个人，他哪里做得到？我怀疑……周先清和樊祖强应该是一伙的。樊祖强那人，就是个人精，城府很深，精于算计！他们两个都想周元良死，各取所需！” “如果说周元良的死，可以给周先清带来大笔遗产，那樊祖强又能得到什么呢？”陈卫彬追问道。 “那段时间，虽然我不知道樊祖强和周元良在吵些什么，但我猜得到，他们之间一定有经济往来。有一次，樊祖强喝醉了酒，说漏了嘴，说他在良栋集团有很多股份，价值一百多亿！” “一百多亿！”陈卫彬迅速反应过来，接着说道，“岂不就是你转到马来西亚的那五十亿，再加上缅度村地下室的那七点七亿美元的总和？” “应该是的。那些钱，都是樊祖强的！这些年来，樊祖强和周元良有个协议，周元良先把现金运到缅度村的地下室去，然后樊祖强就自己去地下室取，两人并不见面。也不知道最近一年发生了什么事，周元良开始陆陆续续把大笔现金放到地下室去，但是，和以前不一样，周元良每放一次都要更换地下室的防盗门密码，再把密码告诉樊祖强。” 陈卫彬瞬间明白了，缅度村的那间地下室，就是周元良和樊祖强的一个秘密交易场所。怪不得周先全说周元良有孝心，经常回老家扫墓，原来是为了这个！ “那天晚上，我看到是你开的地下室防盗门，你也有密码？”陈卫彬问道。 “地下室里的那些美元，是周元良放的最后一笔钱。这一次，周元良就没有告诉樊祖强密码了。那天晚上在南宫夜总会时，周元良和樊超力谈了很久，但谈得很不高兴。我听不太清楚，好像他们提到了密码什么的。我在猜，樊超力就是代表樊祖强来和周元良谈判的。” “这么说来……”陈卫彬想了一下，接着说道，“周元良还是没有说出密码？” “应该是的，估计两人最后谈崩了，所以范力也没有给我打电话让我停止行动，我就按原计划把蛇毒笔芯给周元良了！” “那你们最后是怎么得到密码的？” “我是那天跟着他们一起去银行开周元良的保险箱时，看到保险箱里有一串数字，当时我就猜到，那就是地下室的密码了。” “樊祖强有防盗门的钥匙吗？” “有的，周元良早就给了樊祖强一把，就是那天晚上我打开防盗门的那一把。” “前面的那五十亿，是怎么到的马来西亚？” “开始的时候，樊祖强瞒着我，把钱从地下室又运回了澪江市区，藏在一套租来的房子里。后来，钱越来越多，樊祖强害怕出事，才不得不在半年前，让我找人把钱转移到国外去。我通过一些地下渠道，打听到了马来西亚云上赌场的鲁智，便安排朱强过去，联系鲁智操作洗钱的事情。” “余倩倩，你只是樊祖强的情人，那么多钱，他就放心让你去办？他怎么不让他儿子樊超力去办？”陈卫彬有些怀疑。 余倩倩“哼”了一声，接着说道：“樊超力，江湖人称‘樊公子’，和周先清一丘之貉，混吃等死，樊祖强哪会放心他呢！” “你又凭什么让樊祖强放心呢？” “我知道，樊祖强的情人并不只有我一个，但我感觉得到，在他的情人之中，对我是最上心的。有一天，樊祖强突然提出，要我给他生个孩子，答应给我一亿元作为辛苦费。樊祖强的这个想法，倒是提醒我了，我自己的年龄也越来越大了，是该生个孩子了，更何况还有钱赚。” “你答应了他，然后又骗了他！” “我凭什么给他生孩子？”余倩倩的情绪有些激动了，恨恨地说道，“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一个工具，一个让男人性发泄的工具，一个生孩子的工具。我才不当他们的工具，我要让他们成为我的工具！” 第一百六十九章 亲子鉴定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你玩我，我却也在玩你！各怀鬼胎，勾心斗角，一群欲望的奴隶！ “难道……樊祖强就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余宝不是他的儿子吗？”陈卫彬问道。 “他倒是精明得很！只是……我早就猜到，他一定会搞亲子鉴定的。” “哦？你怎么蒙混过去的？” 余倩倩诡异地笑了笑，说道：“樊祖强和他儿子樊超力每年的体检，费用都很高，都是周元良让我去医院安排的。当时，樊祖强提出要我给他生孩子时，刚好就要给他们父子俩做体检了，于是，我就开始准备了。樊超力在体检抽血时，我趁医院的护士不注意，偷偷取了一些樊超力的血出来，然后存放到了一家私营医院里。后来，余宝出生后不久，樊祖强果然提出要做亲子鉴定。那天，我提前去私营医院把樊超力的血取了出来，然后，我就抱着余宝和樊祖强一起到了另一家医院。在医院里，余宝和樊祖强都分别抽了一些血，我趁护士不注意，把余宝的血换成了樊超力的，最后的鉴定结果，当然就匹配了！从此以后，樊祖强对余宝是他的儿子深信不疑！” 陈卫彬笑了笑，说道：“你还真会耍些小聪明！樊祖强以为余宝真的是他的儿子，就对你比较放心了。” “哈哈哈……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余倩倩仰天大笑起来。 “樊祖强为什么那么着急，要把他在良栋集团的股份换成现金？” “一年多前的一个晚上，我躺在床上，差不多要睡着了，樊祖强当时在客厅里看电视。突然，他的手机响了，他先是进卧室来看了看，以为我睡着了，便进了卫生间、关上门接电话去了。我就悄悄起来了，躲在卫生间的门外面偷听。我听他接电话的内容，大概是说纪委那边收到了很多举报他受贿的匿名信，正在准备开展调查。后来的那段时间，樊祖强总是心神不定，估计他是心虚了，就找了周元良，要求把他在良栋集团的股份换成现金。” “这么说的话，樊祖强是想跑路了？” 余倩倩点了点头，说道：“他是跟我说过，等最后那笔美元到手后，他就带我和余宝一起出国了。” 陈卫彬推测，樊祖强在良栋集团占有那么多的股份，极有可能存在很大的廉政问题！上午的时候，高明昊说过，市委董懿书记要将情况上报中纪委，开展对樊祖强的审查工作，到时候，自己这边可以将掌握的一些情况提供给纪委。 陈卫彬沉默了一会儿，接着问道：“范力的蛇毒笔芯从哪里来的？”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是他给我的，我也没问。” 陈卫彬慢慢站了起来，在审讯室里来回踱步。余倩倩的口供中，很多事情都涉及范力，但范力还在医院里昏迷不醒，怎么去证实余倩倩说的是否属实？又该怎么去挖出范力后面的指使之人呢？ 过了两分钟，陈卫彬坐了下来，看了看余倩倩，问道：“余倩倩，你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 余倩倩甩了甩头发，苦笑着说道：“我知道你，陈卫彬，澪江市出了名的神探。说真的……我非常害怕你！那次，听胡大志说，你去缅度村调查，还去了镇妖塔那里，我就已经很不安了，生怕你会发现地下室里的那些美元，为了万全起见，我就找人，想在山路上制造意外的假象来除掉你。后来，你在马来西亚云上赌场，又猜到钱就藏在缅度村里，我就更担心了，我觉得，你迟早会发现地下室里那些美元的，没办法，只有你死了，我才放心！” 陈卫彬“哈哈”大笑了两声，接着说道：“你倒是很坦白！” “都这样了，我也无需隐瞒！陈卫彬……我想知道，朱强真的被你们抓回来了？你该不会骗我吧？”余倩倩怀疑地看着陈卫彬。 “你认为呢？”陈卫彬反问道。 “那天，我打电话给朱强，他不是说你们已经被鲁智杀了吗？”余倩倩有些好奇地问道。 “那天你打电话时，我就在朱强旁边。余倩倩，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愚蠢行为，差点害死朱强！为了救朱强，我们有个同志中了枪，现在还躺在医院里！”陈卫彬有些激动了，指着余倩倩厉声说道。 余倩倩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来，说道：“这么说……朱强当天晚上就被你们抓了。但是，朱强打的那个座机号码所在的出租房，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你们难道不去那里找我吗？” “余倩倩，你以为你在出租房的空调盖里装个微型摄像头，我们就发现不了吗？”陈卫彬呵斥道。 “哦，原来是这样！我懂了，你们那天是在演戏给我看呢！”余倩倩叹了一口气，接着担忧地问道，“朱强……他的罪大吗？” “目前来看，朱强主要涉嫌雇凶杀人，但是他是从犯，而且是犯罪未遂。另外，朱强有自首情节，主动配合公安机关开展侦查工作，这一点我们也会向法院提出来，在量刑时会考虑的。” “那我呢……真的会被判死刑吗？”余倩倩的双眼直直地看着陈卫彬，小声地问道。 “这……我现在不能回答你。其它的罪先不说，只拿周元良死亡案件来说，如果周元良真的死于你给他的那支蛇毒笔芯，那你的罪就大了！” 余倩倩深深吸了一口气，仰着头看着天花板，几秒钟后，又闭上了双眼。 这时，陈卫彬突然想起一件事，便问道：“那天晚上，和你们一起在南宫夜总会里的，还有哪些人？” 余倩倩想了想，说道：“除了周元良、樊超力和我，还有周元良的驾驶员赵小江和樊超力的驾驶员，另外，还有夜总会里的几个陪酒女。” “那你记不记得，在夜总会的大厅里、离你们那个包房门口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有个穿着冲锋衣、戴着帽子、左腿有点瘸的女人？” “嗯……好像是有一个女人。我中途从包房出来时，她刚好朝包房里边看，我和她的眼神对视了一下，但她的脸被她的头发遮住了，我看不清楚。” 第一百七十章 完美的修复 陈卫彬回忆了一下，余倩倩说的这个情节，自己已经在提取的监控录像中看到过，并且一直怀疑那个女人就是秦贵天，只是，高明昊根本不同意对秦贵天实施侦查。 这时，陈卫彬下意识朝单向透视玻璃那边看了看。反正这会儿高明昊也不在隔壁的监控室了，可以再细细问一问。于是，陈卫彬拍了拍旁边警察的肩膀，又指了指审讯室墙角立着的实时摄像机，做了个手势。 那个警察立即明白了陈卫彬的意思，起身走到摄像机旁，把摄像机关掉了。 “余倩倩，我们已经把实时摄像机关了。”陈卫彬说道。 余倩倩诧异地看着陈卫彬，不知是什么意思。 “以下的谈话，不作为正式的讯问内容，我只是想找你了解一些情况，交流一下。”陈卫彬解释道。 “好的。”余倩倩点了点头。 “那个女人，你确定你认不出来吗？”陈卫彬问道。 余倩倩想了想，慢慢说道：“是有那么一点面熟，好像认识，又好像不认识，还真说不上来……” “这样……我们假设一下，如果那个女人是男扮女装，你还认识吗？” “男扮女装？是个男人？”余倩倩好奇地问道。 “我是说……如果是个男人的话，那么，在你认识的男人中，有这么一个人吗？” 余倩倩一边回忆，一边念叨着：“男的……” 陈卫彬感觉到，在茫茫人海之中，只有那么点信息量，一时半会儿让余倩倩想起一个人来，确是难事，便问道：“你认识秦贵天吗？” “秦贵天……哪个秦贵天？我不认识！”余倩倩摇了摇头。 “就是周先清的驾驶员。” “周先清的驾驶员？他叫秦贵天吗？我不知道他的名字。”突然，余倩倩提高了音量说道，“哦……那人我认识，在我的印象中，他给周先清当驾驶员的时间不长，一年左右吧。我有时和周先清他们一起吃饭时，倒是见过那人几次，对了……那人的左腿是有一点瘸。” “那你觉得夜总会大厅里的那个人，像不像秦贵天？” “如果那个女人真是男人假扮的……我当时和他有过短暂的对视，就看见了那人的眼睛、鼻子和小部分脸，是有些像秦贵天……”余倩倩一下子警觉起来，接着说道，“如果真是他的话，他来干什么？难道是受周先清的指使，来监视我，看我是不是真的把蛇毒笔芯给了周元良？” 陈卫彬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我觉得……他不像是来监视你的。我们在监控录像上，看到他是在你送周元良上车之前，就已经先行离开了的。” “对对对，我送周元良上车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了，夜总会的大厅里几乎没有什么人了，那个人也已经不在那里了。” 在陈卫彬的心里，虽然目前也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那个女人，十有八九就是秦贵天假扮的！他的行为实在是有些怪异，他到底去夜总会干什么呢？ 这时，陈卫彬看了看审讯室里的挂钟，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 “今天就到这里吧。”陈卫彬一边说，一边起身离开了审讯室，接着走进了隔壁监控室，拿起手提包，正要出门时，内勤吴磊进来了。 “陈支队，我猜您就还没走，一直在外面等着您呢！”吴磊手里拿着两张照片说道。 陈卫彬看到了吴磊手里的照片，问道：“哦，这么快就修复好了？” “好了。”吴磊把两张照片递给了陈卫彬。 陈卫彬接了过来，一边看，一边惊讶地说道：“很清晰、很完美嘛，怎么弄的？” “现在的修复技术真的是太好了！先是通过高倍扫描仪把老照片扫描进电脑，再通过专业的修复软件一点一点修复。修复后的照片，几乎和原照片的样子没什么差别。”吴磊感叹着说道。 陈卫彬一边把两张照片放进了手提包，一边说道：“好的，辛苦了，回去吧！另外，你再通知一下袁青副支队长和其他几位大队长，明天上午九点，在支队会议室开会。” “是。”吴磊点了点头。 然后，两人一起离开了看守所。 陈卫彬打了个出租车，径直回家去了，刚打开了房门，就看见方娇和女儿陈婉依正在吃饭。 “爸爸回来了！”陈婉依立即放下碗筷，朝陈卫彬跑来。 “我的乖女儿！”陈卫彬立即放下手提包，双手抱起女儿亲了一下。 “你吃饭了没有？”方娇问道。 “还没有呢！”陈卫彬一边抱着女儿，一边笑着说道。 “要回来吃饭，也不提前说一声，都没做你的饭。”方娇带着一点埋怨说道。 “我也确定不了什么时候下班，又担心你们等我吃饭耽误时间，就没跟你说了。这会儿都八点多钟了，你们怎么还在吃饭呀？”陈卫彬一边把女儿放了下来，一边关心地问道。 “今天我也加了点班，来不及回来做饭了，女儿又要参加七点钟的课外培训班，只有先参加完培训再回来做饭了。”方娇看着女儿，招呼道，“婉依，赶紧吃完！” “哦……辛苦你了！”陈卫彬带着歉意说道。 “我给你煮碗鸡蛋面吧。”方娇一边说，一边放下碗筷，起身到厨房煮面去了。 陈卫彬换了拖鞋，拿起手提包，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接着，从手提包里拿出了那张修复后的照片，仔细看了看。只见照片上的那个小孩脸型方正，双眼炯炯有神。可怜的孩子！他六岁失踪，现在会在哪里呢？还在世吗？ 陈卫彬把照片放到了沙发前的茶几上，接着又把那把弹弓拿了出来，看到上面有很多泥印，便走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把弹弓上的泥印洗干净了，又回到了沙发上，仔细翻看着弹弓。弹弓做得很精致，应该是用一整块木头慢慢打磨成的，一定花了不少时间。 突然，陈卫彬发现，在弹弓的把手下方，隐隐约约有两个字，之前被泥印覆盖住了不易察觉，这下洗干净了，倒是看得比较清楚了。那两个字是刻上去的，虽然字迹并不工整，但还是能认出来，刻的是“莽娃”！ 第一百七十一章 人像虚拟软件 看来，这把弹弓是莽娃的！陈卫彬左手拿起了茶几上的照片，右手手指捏住弹弓的把手，转了几圈。弹弓怎么会塞进地窖墙壁的泥土里？估计那时候的莽娃很淘气，他的妈妈要没收他的弹弓，于是莽娃就把弹弓带进了地窖里，塞进了墙上的泥土中，这样一来，他妈妈就找不着了。后来，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莽娃来不及取出，弹弓就留在了墙壁的泥土中。 “爸爸，看什么呢？”这时，陈婉依一边说，一边跑了过来，夺过陈卫彬左手中的照片看了看，接着又问道，“照片上的这些人是谁呀？” “这是几十年前别人家的孩子周岁纪念照，我也不认识他们。”陈卫彬爱怜地摸着女儿的头，慢慢说道。 “就是这个小孩满周岁吧！”陈婉依指着照片上的莽娃说道。 “是啊。也不知道他现在长成什么样子了？”陈卫彬仰着头说道。 “爸爸，你等等……”陈婉依一边说，一边把照片放在了茶几上，跑去了书房。 过了一会儿，陈婉依手里拿着一部手机回到了茶几旁，然后，打开了手机里的一个软件，对着照片上的莽娃照了一张大头照。 “你在干什么呢？”陈卫彬不解地问道。 “爸爸，让你看看奇迹的发生。”陈婉依笑着说道。 “奇迹？什么奇迹呀？真是调皮！”陈卫彬笑着说道。 陈婉依在手机上鼓捣了两三分钟，然后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手指指着手机屏幕上的一张大头照，展示在陈卫彬眼前，说道：“你看。” “看什么呀？”陈卫彬看了看屏幕问道。 “这是那个小孩十岁的样子。”陈婉依说道。 陈卫彬笑了笑，说道：“你在做什么呢？” 接着，陈婉依用右手食指在屏幕上滑动了一下，继续说道：“这是二十岁的样子。” 陈卫彬没有在意，知道女儿在玩，斜躺在沙发上轻描淡写地看着屏幕。 陈婉依一边在屏幕上连续滑动，一边说道：“这是三十岁的样子、这是四十岁的样子、这是五十岁的样子、这是六十岁……” 这时，陈卫彬的眼睛突然一亮，直起身坐了起来，连忙说道：“翻回去，看看五十岁的！” 陈婉依在屏幕上回滑了一下，展示出莽娃五十岁的样子。 高明昊！陈卫彬顿时心里一惊，马上从陈婉依手上把手机拿了过来，仔细看了看，不得不说，屏幕上的那张大头照太像高明昊了！虽然不能说是完全像，但已经有七八分像了，而且，从时间上看，如果莽娃正常长大，现在和高明昊的年纪也差不多。 “这是什么软件？”陈卫彬急忙问道。 “爸爸，你老土了！这是最近刚出的一种人像虚拟软件，可以根据现在的人像，虚拟出一生的样子，我们班上很多同学都在玩呢！” 陈卫彬把手机放到了茶几上，随即站了起来，走进书房，在书柜里找到一本影集，从中取出了自己六岁时的一张照片，然后又回到了沙发上。 “女儿，把我的这张照片也试试。”陈卫彬把照片递给了陈婉依。 “好嘞！”陈婉依接过照片，高兴地说道。 “面煮好了，过来吃吧。”方娇把一碗鸡蛋面放到了饭厅的桌子上，对着陈卫彬喊道。 “马上就来。”陈卫彬对着方娇回应了一声，接着又催促着女儿，“快点！快点！” “你别着急嘛，我正在做呢！” 过了一会儿，陈婉依也像刚才做的那样，把陈卫彬从十岁到六十岁的样子都虚拟出来，然后把手机递给了陈卫彬。 陈卫彬把自己各段年龄的虚拟人像挨着看了看，特别是四十岁以前的，还真是和自己的样貌差不多。 “吃面了，你们两个在干嘛呢？”方娇在厨房里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催促道。 “女儿，你去把爸爸的面端到这里来。”陈卫彬一边盯着手机，一边说道。 陈婉依蹦蹦跳跳去了饭厅，把面端了过来。 陈卫彬一边吃着面，一边把先前那张莽娃五十岁的虚拟人像翻了出来，又仔细看了看，确实太像高明昊了！ 陈卫彬深吸了一口气，胸口好像堵上了什么东西，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笼罩在心头。如果高明昊真是莽娃，那周元良就是高明昊的父亲！那么，高明昊究竟是否知道周元良是他的父亲？如果他知道的话，这么多年了，他为什么不与周元良相认？莽娃失踪时只有六岁，他到底是怎么失踪的，后来又在哪里长大的？还有，自己一直在琢磨，高明昊为什么会对缅度村的情况了如指掌，特别是周家祖宅后面竹林里的那几根通气钢管，现在看来，一切都好解释了。 “不行，我得去找他！”陈卫彬已经没有心情再吃下去了，将照片和弹弓放进了手提包里，自言自语道。 “怎么了，都九点多钟了，你还要出去呀？”正走进客厅的方娇听到陈卫彬的自言自语，连忙问道。 “是的，有点急事。你们先睡吧。”陈卫彬一边说，一边急匆匆地出了门。 陈卫彬站在马路边，并不知道该去哪里找高明昊，便掏出手机，拨通了高明昊的电话。 “高局，不好意思，这会儿还打扰您，您休息了吗？”陈卫彬说道。 “卫彬呀，还没呢！有什么事吗？”高明昊和和气气地问道。 “高局……我想和您见见面，您看可以吗？” “哦，电话里不能说吗？” “我……还是想和您见面说。”陈卫彬坚持道。 “如果是结案报告的事情，就不用再说了，就按我说的办吧。”高明昊的语气瞬间有些强硬了。 “不是的……是其它的事情。”陈卫彬赶紧解释道。 高明昊明显感觉到，陈卫彬既然不是为了结案报告的事情，那么就一定是有其它非常重要的事情要给自己说，便答应道：“好吧！半个小时后，在中城区滨江路上的挚友茶楼见面吧。” “是。”陈卫彬说完，随即挂断了电话，赶紧打了个出租车往挚友茶楼赶去。 第一百七十二章 物归原主 二十五分钟后，陈卫彬到达了挚友茶楼，刚一进茶楼的大门，老远就看见高明昊已经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上，正朝着自己招手。 陈卫彬立即加快脚步走了过去，高明昊起身与陈卫彬握了握手，两人便面对面坐了下来。 “卫彬，有什么急事吗？”高明昊问道。 陈卫彬便把审讯余倩倩的整个情况，除了有关秦贵天的那一段之外，都一一向高明昊作了详细的汇报。 高明昊听完后，短暂沉默了一会儿，看着陈卫彬，不解地问道：“这些事，电话上说就行了，不一定非要见面的，你是不是还有其它事情要说？” 陈卫彬点了点头，小声问道：“高局，我能称呼您师兄吗？” “当然可以了，陈师弟！”高明昊笑着说道。 陈卫彬在想，这种场所不是工作场合，不以工作中的职务称呼，有助于气氛的融洽，自然要放松一些。 “师兄……”陈卫彬欲言又止。 “怎么了？”高明昊依旧笑着问道。 “我在缅度村的周家祖宅、以及竹林下面的地窖里，发现了一些东西，不知道与周元良案件有没有关系，我就想来专门请教一下您。” “哦？”高明昊顿时有些警觉。 陈卫彬马上从手提包里掏出了那两张照片，递给了高明昊，说道：“我在抽屉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张老照片，经修复后有重新打印了一张，您看看……” 高明昊接过两张照片，低着头看了看，眉宇间不自觉地动了动，看得很仔细。陈卫彬则紧紧盯着高明昊的表情，同时屏住呼吸，希望能听到高明昊的呼吸力度。 “这两张照片……对案件侦破有用吗？”高明昊抬起头来，看着陈卫彬平静地问道。 “当时，我拿着那张老照片，询问了一下村委会主任，他说，照片上的人，分别是周元良的父母、以及他在村里的老婆和孩子的照片，是四十几年前孩子过周岁时照的，我不敢肯定对案件侦破有没有用？” “你是刑侦支队长，是澪江警界新生派的神探，你认为有用吗？”高明昊把两张照片轻轻地放在了茶桌上，微笑着问道。 “师兄过奖了！我就是来请教您的。您上次在电话里给我一点拨，我们很快就找到了余倩倩他们的藏身之处。师兄虽然身处市区，却能运筹帷幄，决胜于几百公里之外的缅度村，您……才不愧为真正的神探！” “哈哈哈……”高明昊大笑了几声，接着说道，“好你个师弟，不光破案是高手，拍马屁也是一流的。” “师兄……”陈卫彬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哪是拍马屁呀，只是说的实话而已。” “我知道了……”高明昊指着陈卫彬，笑着说道，“你这么急来找我，是来审问我的，看我是怎么知晓那个地窖的秘密的？是吧？” 陈卫彬连忙摆了摆手，立即说道：“师兄……您真的误会了！师弟哪敢呀！” 高明昊又“哈哈”笑了两声，接着说道：“跟你开玩笑呢！是这样的……我小时候呢，就住在与缅度村相隔几十公里外的景康县的一个村里，我对那周边的农村家庭的环境比较熟悉，基本上每个农村家庭都有一个习惯，在家的附近挖一个地窖，上面插些通气管道，这很平常的！所以，那天你给我说，周家祖宅后面有一片竹林，我就猜到那竹林里面一定有蹊跷。” “是这样啊……”陈卫彬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全靠师兄见多识广，对我们抓获余倩倩起了关键作用！” “这农村的生活常识方面，你这个师弟的经历，是肯定没有我丰富的！” “是啊！”陈卫彬一边说，一边又从手提包里掏出了那把弹弓，递给高明昊，接着说道，“这把弹弓，是我在地窖里发现的。” 高明昊右手接过弹弓时，右手却不由自主地轻微抖动了一下，然后拿着弹弓轻描淡写地看了看，微笑着说道：“这是小孩玩的，对案件侦破没什么用吧？” “我也不敢肯定，想请师兄指点指点。” 高明昊低着头把弹弓转来转去仔细看了看，然后平静地说道：“就是小孩玩的，对破案没什么实质作用！” “莽娃……”陈卫彬突然对着高明昊喊了一声。 高明昊似乎并无特别的反应，依旧低着头看着弹弓，根本没有理睬陈卫彬。过了几秒钟，高明昊抬起头来，看了看陈卫彬。 陈卫彬赶紧说道：“这把弹弓上，刻了‘莽娃’两个字，我问了村委会主任，他说莽娃是周元良以前在老家的儿子。” “哦？”高明昊有些诧异，把手里的弹弓小心翼翼地放到了茶桌上。 “那个莽娃六岁时就失踪了，算到现在，差不多四十几年了，也不知道现在在哪里？” “六岁就失踪了？在那个缺衣少食的年代，他……可能已经不在世上了吧？”高明昊叹了一口气。 “师兄，如果照片和弹弓都与案件无关，我就没有必要放到分局的证物室了。那您看……怎么处理好呢？”陈卫彬看着高明昊问道。 “这个……你决定吧！”高明昊看着桌上的照片和弹弓，慢慢说道。 “我觉得……还是物归原主吧！”陈卫彬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到时把照片和弹弓都拿回缅度村去，放回原处！” “这样……也好！”高明昊点了点头。 “对不起……”陈卫彬假装很急的样子，说道，“师兄，我去上个卫生间。” “去吧。” 陈卫彬随即起身朝卫生间走去，就在快进入卫生间的时候，陈卫彬转身看了看高明昊，只见高明昊正转头看着窗外的夜景，并没有看桌上的照片和弹弓。 陈卫彬进了卫生间后，并没有解手，而是把手机从裤兜里掏了出来，设置了一个五分钟的闹钟，然后洗了一下手，又回到了茶桌旁。 两人接着又聊了一些案子方面的事情，但是，两人似乎心有灵犀，都没有提及结案报告的事情。 第一百七十三章 对妈妈的思念 五分钟后，陈卫彬裤兜里的手机的闹铃响了。陈卫彬立即掏出手机，避开高明昊的视线，看了一下手机屏幕，然后起身往茶楼门外走去，在高明昊能看到自己的地方，假装接了一个电话。 一分钟后，陈卫彬装着很急的样子回到了茶桌旁，说道：“师兄，真对不起！队上有点急事，我必须得马上回去，我就先走一步了。” “哦，你去忙吧。”高明昊微笑着说道。 陈卫彬抓起手提包，急匆匆地开始往外走。 “卫……”这时，高明昊看着桌上的两张照片和那把弹弓，伸出手去，正准备叫住陈卫彬，刚喊出半个字，又立马停住了。 “喂……服务员！”高明昊随即叫来了茶楼的服务员，结完账，拿起照片和弹弓，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里。 高明昊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将两张照片整齐地摆在了面前的茶几上，仔细看着照片上每个人的神态，一点一点毫无遗漏地查看，眼眶渐渐有些湿润了。 “妈妈……”高明昊摸着那张修复好的照片上张紫芬的脸，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嚎嚎大哭起来，情绪完全释放，眼泪不停地滴落在照片上。 “妈妈，儿子想您啊！”高明昊的眼睛已经模糊，一边不停地用手擦拭着滴在照片上的泪水，一边哽咽着喊道。 的确，高明昊就是莽娃！先前在茶楼的时候，高明昊一看照片，虽然已经事隔了四十三年，但还是很快就认出来了，照片上的人都是自己的家人，而那个小孩就是自己。因为陈卫彬在现场，多年的沉稳处事风格不停地告诉自己，不管此时有多么的激动，也绝对不能暴露出来，一定要隐忍在心底！ 四十三年来，高明昊身边一直没有一张妈妈的照片，对妈妈的样子，全凭儿时的记忆和梦境中的模糊印象。现在，妈妈的照片就摆在面前，终于能清晰地看到妈妈的样子了！四十三年的思念，集中在这一刻，全面爆发出来。此时的高明昊，欣喜而又伤悲，温暖而又孤独，脆弱而又坚韧！众多复杂的情感集于一身，高明昊终于脱掉了伪装的外衣，在这一个属于自己独有的空间里，尽情宣泄！这……才是真实的高明昊！ 过了几分钟，高明昊的情绪有些恢复了，又慢慢拿起那把弹弓，轻轻地抚摸着，自言自语道：“妈妈……这是您给莽娃做的弹弓，您看，都已经四十几年了，还是这么漂亮……” 高明昊的眼泪又滴在了弹弓上，不觉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事情。那一年，莽娃六岁，看到别人家的孩子都有弹弓，便缠着妈妈非要给做一个。张紫芬拗不过莽娃，找来一块木头，认真地做了起来，还在弹弓的把手上刻了莽娃两个字。莽娃非常高兴，常常用弹弓去打鸟玩。渐渐地，莽娃开始调皮了，偷偷用弹弓去打人家的狗，后来，村民们发现了这事，便找到张紫芬去告莽娃的状。张紫芬很是生气，打了莽娃一顿，还准备把弹弓没收了。莽娃见妈妈要收弹弓，急了，就悄悄跑去了竹林里的地窖，把弹弓塞进了地窖墙上的泥土里。张紫芬四处找不到弹弓，只要作罢。 高明昊正在回忆之际，另一部手机的铃声响了，一看，是秦贵天打来的，便把弹弓放到了茶几上，接通了电话。 “明昊，我觉得我的手指恢复得差不多了，我想早点回澪江来。”秦贵天说道。 “再等几天，现在还早了点。” “你一个人在澪江，我不放心！”秦贵天担心地说道。 “没事的，我还好。哦，对了……”高明昊停顿了一下，高兴地说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余倩倩和樊祖强两个都被抓获了！” “啊！真是天大的好消息！”秦贵天也是非常高兴，接着问道：“余倩倩招供了吗？” “招了！她已经承认，是她换了周元良的胰岛素笔芯！只是……” “只是什么……” “当时我本来已经吩咐过陈卫彬，可以就地击毙余倩倩的，但是，陈卫彬并没有照我说的做，只是打伤了余倩倩，没有取她的性命。”高明昊有些遗憾地说道。 “那樊祖强呢？”秦贵天问道。 “樊祖强摊上大事了！他们在逃跑的过程中，开枪杀害了我们的一个警察。另外，中纪委也要同时开展对他的廉政审查了。这次，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再逃脱了！” “好啊好啊，他的报应终于到了！我真的想早点回来了！”秦贵天兴奋地说道。 “还不行，你要沉得住气，现在回来不合适！”高明昊严肃地说道。 “那……我听你的，我就再玩几天。” “贵天……刚才，陈卫彬和我见了面。我估计……陈卫彬可能知道我是缅度村的莽娃了。”高明昊看着照片和弹弓说道。 “哦？他怎么会知道的？”秦贵天诧异地问道。 “那天，陈卫彬他们到缅度村抓捕余倩倩时，余倩倩他们躲进了我老家的地窖里。当时太急了，我实在是不得已，就给陈卫彬说出了地窖的秘密。如果我不说，余倩倩很可能就跑掉了。” “他只是怀疑吧，又没有什么证据。” “不？他还在我老家的房子里，找到了我一周岁时在照相馆拍的纪念照。” “一岁时候的照片，谁认得出来呀！”秦贵天很是怀疑。 “现在的人像虚拟软件，技术很先进。我觉得，陈卫彬在来找我之前，一定做足了功课的，不然不会那么急着来找我。” “这个陈卫彬，还真是不好对付！那他还知道些什么？”秦贵天担心地问道。 “不好说。而且，今天下午，我让他们结案，但我发现，陈卫彬不太听我的，还当场反驳我。” “你不是专案组组长吗，那就把他调离专案组。” “不好调的！在这个关键时刻，临阵换将，一定会让人怀疑的！另外，我觉得，有他在，对我们也是有一定好处的。” “你救过他几次命，但他呢，不但不知恩图报，反而一直都盯着你不放，还有好处？你们这些人的思维，我真搞不懂！” 第一百七十四章 心照不宣 高明昊回想了一下，最近几个月来，自己先后帮过陈卫彬三次。第一次是在从缅度村到独章县的山路上，第二次在南城区沙石巷，第三次是在马来西亚的云上赌场，的确，次次惊险，自己对陈卫彬是有救命之恩的。 “明昊，你不觉得，陈卫彬和你很像吗？”秦贵天说道。 “哦，是吗？” “你们真的很像！一样的聪明，却又一样的执着。” 秦贵天的几句话，倒是让高明昊有些感觉了。通过近几个月与陈卫彬的接触，高明昊似乎看到了那个曾经奋战在刑侦战线的自我，而同时，在自己和陈卫彬身上，也都不约而同地透露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韧劲。这般种种，不由得让自己对陈卫彬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对了……”高明昊突然想起一件事，接着说道，“估计陈卫彬这几天要打电话给你，让你回澪江来。” “哦，那我怎么说呢？” “你不能和他说得太多，说多了会漏出马脚，你就只说你在高书省城治病，要晚几天回来就行了。” “好吧。” “晚了，休息了吧。”高明昊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高明昊把头靠在沙发上，闭上了双眼。陈卫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今天晚上，他那么急着来找自己，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现在看来，并非如此。他真正的目的……很有可能是来印证自己是不是莽娃，其实，也可以这样说，他不是来印证的，而是他已经确定自己是莽娃了，只是把自己儿时的照片和弹弓送过来，并且，他离开的时候，装得那么急，就是避免被看出他是刻意要把照片和弹弓留给自己的。还有，他说的那句“物归原主”，仅仅四个字，点到为止，就是要暴露出他潜意识里的想法，我，高明昊，就是那个原主，他那样说，或许是无意的，又或许根本就是故意的。陈卫彬非常明白，照片和弹弓，对自己来说，它们的价值是何等的珍贵！陈卫彬的这种行为，就其根本，其实就是区别于市侩形式的另一种报恩！ 秦贵天现在回澪江来，时机很不合适。目前，虽然余倩倩已经被抓获，但她只供出了提供蛇毒笔芯的范力一个人，而范力呢，还在医院昏迷，无法取得口供。这种形势下，警方尽管基本确定周先清就是那个指使之人，但还是很缺乏强有力的证据来证明。如何才能将周先清绳之以法？少了范力这个环节，就只有通过一些其它的旁证，去佐证周先清的犯罪事实。但是，周先清这个人，东玩玩、西玩玩，一直没有结婚，常在他身边而又最熟悉情况的，只剩下驾驶员秦贵天了！那么，陈卫彬一定会缠着秦贵天不放！一旦陈卫彬面对面询问秦贵天，以陈卫彬的办案能力，说不定会拔出萝卜带出泥。 怎么办？高明昊不停地摸着额头。突然，高明昊眼睛一亮，心生一计。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陈卫彬赶到了刑侦支队，刚进办公室，手机铃声就响了，是高明昊打来的。 “高局，早上好！”陈卫彬接通了电话。 “卫彬啊，你昨晚走得太急了，把照片和弹弓都忘拿了。” “哦，对不起，我还真忘了！您看，这几天都忙晕头了，不好意思！”陈卫彬立即带着歉意地说道。 “没事，我知道你这几天很忙。我已经把照片和弹弓拿到我办公室了，你改天过来拿回去吧。” “是，我改天过来拿。” “好吧，你忙你的。”高明昊说完，挂断了电话。 陈卫彬一边打开办公桌上的电脑，一边思索着。昨晚自己离开茶楼时，高明昊并没有提醒自己要带走照片和弹弓，而是第二天才打电话来说，莫非……陈卫彬瞬间明白了高明昊的意思，他是故意要表现出一种态度：你陈卫彬推测错了，我不是莽娃，那东西不是我的。高明昊刚才说的话，只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他心里知道，自己是不会去拿回来的，大家都是聪明人，心照不宣罢了。 陈卫彬微微笑了笑，开始清理桌上的文件。 过了一会儿，陈卫彬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赶紧从资料里找到了周元良家的保姆王翠萍的手机号码，用办公桌上的座机电话拨了过去，同时按下了电话上的录音键。 “喂，您好！”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很有礼貌的一句话。 “您是……”陈卫彬愣了一下，富豪家里的保姆真是不一样，说话都这么客气，便问道，“请问您是周元良家以前的保姆王翠萍吗？” “哦……我是我是。您是……”电话那头的王翠萍口气有些变化。 “我是中城区公安分局刑侦支队的陈卫彬。” “哦，陈支队长啊！我们见过面的。”王翠萍提高音调说道。 “是的，见过面的。王阿姨，我想请问您一件事。” “什么事啊？是不是老爷的案子已经破了？哎呀，给您说吧，这段时间，我觉都睡不着。我一个农村人，天生胆子小，真是被吓着了，魂都吓飞了，一回想起当时一个死人躺在我面前……我就好害怕！陈支队长啊，我还要给您说……”王翠萍噼里啪啦一阵诉苦。 “王阿姨……”陈卫彬感觉到王翠萍会滔滔不绝讲述她这段时间的情况，浪费很多时间，不得不打断了王翠萍，继续说道，“您可以找个医生开点安神的药吃了看看。不好意思，我这里真的很忙，有点急事问问您。” “哦，您说。” “周元良死亡之前的头一天，家里的冰箱插头是不是掉了，导致放在冰箱里面的胰岛素不能用了？” “是啊，插头掉了。老爷说过，胰岛素要放冰箱里，保持低温，不然就要不得了。” “冰箱插头怎么会平白无故就掉了呢？”陈卫彬追问道。 “我哪里知道呀！我记得那天的天气有点热，我是下午发现冰箱插头掉了的，我打开冷冻室一看，里面的冰都化成水了，我又打开了冷藏室，摸了摸里面的胰岛素笔芯，都和外面的温度差不多了，肯定不能用了。那个胰岛素啊，老爷晚上睡觉之前要用的，他曾经跟我说过，除了家里的冰箱外，他公司办公室里的冰箱中，也放了一些胰岛素。老爷是大老板，忙得很，我不好打扰他，也担心他骂我，我就赶紧给他的助理余倩倩打了个电话，让她给老爷说，让老爷自己从公司带一支回家来。” 第一百七十五章 连环计 王翠萍说的，和昨天余倩倩说的，倒是一致的，看来两人都没有说谎。 陈卫彬想了想，问道：“家里有猫狗这些吗？” “没有，老爷不喜欢。我以前从乡下带了一只狗来，还被老爷骂了，我就送回乡下了。” “王阿姨，您再回忆一下，有没有可能，是您在打扫卫生的时候，不小心碰掉冰箱插头的？”陈卫彬追问道。 “这么说的话，倒是……有可能的。”王翠萍一边想，一边慢慢说道，“我是头一天晚上做的清洁，当时，我的确是用拖把拖了冰箱周围的地板，冰箱插头离地也不高，如果说是我不小心，用拖把头碰掉了插头，还真有那种可能！” 陈卫彬沉默了一会儿，觉得事有蹊跷。如果王翠萍是毒杀周元良的同谋，那一切倒好解释，但是，如果王翠萍不是同谋的话，就有些说不通了，范力他们怎么就能确定周元良一定会使用余倩倩给他的笔芯呢？难道他们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预料到冰箱的插头会掉？ 陈卫彬摇了摇头，追问道：“王阿姨，那天还有其他人来过家里吗？” “其他人？没有了。就是……二公子周先清回来过，他……不算是外人吧？”王翠萍断断续续说道。 “周先清？他什么时候回来的？”陈卫彬立即警觉起来。 “一大早的时候……就在老爷刚出门不久，当时我刚要出门，二公子就回来了。” “他回来干什么呢？” “这个我就不知道！我只是和二公子打了个招呼后就出去了。” 陈卫彬想了想，问道：“周先清平时回来吗？” “大公子周先全和二公子周先清，在家里都各有一个房间的，里面放了一些东西，但两位公子很少回来，一般都是三四个月才回来一次吧。” 陈卫彬豁然开朗，轻松地说道：“哦，我知道了。谢谢您了！” “陈支队长，二公子不会有什么事吧？”王翠萍担心地问道。 “这个……我这里还有事，就先说到这里吧！”陈卫彬不知该怎么回答，便敷衍了一句。 “陈支队长，我可什么都没有说呀……您得替我保密呀，别跟人家说，是我说的刚才那些事！”王翠萍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担忧。 “您就放心吧，我不跟别人说！” “陈支队长，您可得说话算数啊，我胆子小，不想招惹什么是非！”王翠萍提高音调说道。 “您就放心吧！”陈卫彬又重复了一句。 “陈支队长，您是当领导的，可不能骗我呀！真不能说是我说的！”王翠萍还是很担心。 “您放心，我向您保证！”陈卫彬严肃地说道。 “嗯，那……那就好！那就好！” “好吧。谢谢您了，王阿姨！”陈卫彬说完，挂断了电话。 王翠萍刚才提供的信息，实在是太重要了。现在看来，十有八九就是周先清故意搞的鬼，他回去的目的，就是要拔掉冰箱插头，让冰箱不能制冷，那样一来，放在里面的胰岛素不能用了，就只能用余倩倩给他的，这简直就是一环扣一环的连环计，等着周元良往里面钻呢！ 早上九点钟，陈卫彬准时走进了会议室，满满一屋子的人，正等着陈卫彬。众人见陈卫彬进来了，全都站起身来，紧接着，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响了起来。陈卫彬微微笑了笑，对着大家挥了挥手，示意大家都坐下，自己朝着中间的位置走了过去。 陈卫彬走到了中间的位置后，正准备坐下，看到大家都没有坐，掌声依然热烈，顿时明白到了大家的意思，自己这次在缅度村的英勇事迹，肯定已经在支队里传遍了，大家的掌声，是对自己很高的褒扬！ 陈卫彬的鼻子酸了一下，有些感动，没有坐，站在位置旁，微笑着环视了一下在座的同志们，个个精神抖擞，微笑着看着自己。过了一会儿，陈卫彬招呼大家停止了鼓掌，收住了笑容，严肃而深情地说道：“此次能成功抓获犯罪嫌疑人余倩倩等人，得益于上级的正确领导，得益于在座各位的共同努力，同志们辛苦了！” 陈卫彬说完后，朝着前方和左右两个方向，分别给大家鞠了一躬。 接着，陈卫彬伤感地说道：“在缅度村抓捕余倩倩等人的过程中，我们亲密的战友……张鹏同志，在危险时刻挺身而出，不畏牺牲，英勇斗争，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我提议……大家为张鹏同志默哀三分钟！” 陈卫彬带着众人，一起低下头，为张鹏同志默哀。 三分钟后，陈卫彬说道：“大家都坐吧！” 众人都坐了下来。 陈卫彬接着说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作为刑警，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现在，我们来开案情分析会，大家把工作先通报一下。” 袁青首先发言：“昨天晚上，支队负责现场勘查的同志，已经到看守所，对余倩倩和樊祖强手上的指纹和血迹进行了证据固定，正在与张鹏的基因进行对比。” “樊祖强那边怎么样了？”陈卫彬问道。 袁青摇了摇头，说道：“在昨天对樊祖强审讯的整个过程中，他根本就不承认是他杀害的张鹏，把责任全部推给了余倩倩。” 陈卫彬点了点头，看了看几个大队长，问道：“那八个搬运东西的人审查结束没有？” “审查完了，没什么问题，都是余倩倩花钱雇来搬运东西的，确实不知道实情。”几个大队长纷纷说道。 “那就把他们放了吧。”陈卫彬说道。 “报告！”这时，一大队大队长王岗插话说道，“最近，我们发现周先清正在转让他在良栋集团股份。” “转让股份？他是要干什么？”陈卫彬很是警觉。 “他会不会是准备跑路了？”袁青猜测道。 “我们也是这样想的。要不……我们先把周先清控制起来？”王岗看了看陈卫彬，又看了看袁青。 陈卫彬摇了摇头，说道：“目前，按照余倩倩的口供，指向的只有范力一人！而范力一直在医院昏迷了半个多月了，少了他的指证，我们没有证据证明周先清有嫌疑。周先清肯定也知道这个情况，就算现在把周先清带回来审查，他矢口否认，我们也拿他没办法，还会造成我们工作的被动！” “万一周先清真的跑了呢？”王岗担心地说道。 “是有这个可能！我再想想……”陈卫彬慢慢说道。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中年男子 这的确是一个棘手的问题。周先清正在转让股份，已经显露出了逃跑的迹象，到时一旦查实他是周元良案件的幕后主谋，而他又逃脱了，该怎么办呢？这时，陈卫彬突然想到了一个人，说不定他能帮上忙。 “你们等我一会儿，我打个电话。”陈卫彬打了个招呼，便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陈卫彬回到了办公室，掏出手机，拨通了良栋集团现任董事长周先全的电话。 “陈支队长，您好！”电话那头的周先全客气地说道。 “周董事长，有件事和您商量一下，您看方便吗？”陈卫彬说道。 “您太客气了，您说。” “听说您的弟弟周先清，正在转让他在良栋集团的股份，有这么回事吗？” “哎呀，是啊！周先清昨天向董事会提出要转让股份，我们这会儿正在开会商量这事呢。”周先全的语气中明显带着苦恼。 “哦，这倒是巧了！他是昨天提出来的吗？”陈卫彬问道。 “是昨天。好好的，他非要急着转让股份，还要现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再说了，他的股份占良栋集团的百分之二十七，那可是好大的一笔钱！不管是我们内部接，还是外面的股东来接，一时半会儿哪里办得到嘛！”周先全埋怨道。 “周董事长，那你们能不能把周先清股份转让的事情拖一拖？”陈卫彬问道。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周先全警觉地问道。 “没什么事！只是请你们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行吗？” “这……”周先全本来还想问一问情况，想了一下，接着说道，“那好吧！你们的工作秘密我也不便打听，我相信您，听您的！” “好！那就拜托您了！”陈卫彬说完，便挂断了电话，回到了会议室。 王岗见陈卫彬回来了，继续说道：“前段时间，按照陈支队的指示，我们对撞死廖仁刚律师的卡车司机徐长平进行了深入调查，发现了一条线索。” “哦，你说说看。”陈卫彬眼睛一亮，看着王岗说道。 “我们到徐长平看病的安福医院去走访，听到给他看病的医生说，徐长平最后两次去看病时，有个身材胖胖的中年男子陪他一起去的。” “中年男子？核实了他的身份没有？有监控录像吗？”陈卫彬连续问道。 “我们去问过徐长平的老婆王桂琼，她说她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应该不是他们家的亲戚朋友。我们也查了医院的监控录像，因为时间稍长了一点，录像已经被覆盖了，无法提取男子的相貌。”王岗回答道。 “会不会是医托呢？”陈卫彬追问道。 “不会的。现在正在严厉打击医托，医托已经绝迹了。还有，医托也不敢和徐长平一起去医生那里的！”王岗肯定地说道。 袁青接过话来：“既然那人不是医托，那么，他跟着徐长平一定另有目的，是不是……” 陈卫彬点了点头，说道：“徐长平银行卡上的那一百万，来得很蹊跷。假设徐长平真是被人用钱买通去撞死廖仁刚的，那么，那个中年男子，很有可能与此有关！” “可是……我们上哪里去找那个男子呢？”袁青问道。 “那个医生还说什么没有？”陈卫彬问道。 “医生还说，那个中年男子的右脸颊处，有一块黑色胎记，很打眼。”王岗一边指着自己的右脸颊，一边说道。 “身材胖胖……黑色胎记！这倒是两个比较明显的特征！”陈卫彬想了想，继续说道，“一大队要加强对周先清周围的人的调查工作，看没有符合这样特征的人，一旦发现，立即控制。” “是。”王岗回答道。 这时，二大队大队长谢志航说道：“陈支队，按照您的指示，我们根据余倩倩提供的地址，已经找到了余倩倩的孩子余宝和保姆，并把他们接到看守所旁边的一家宾馆住下了。” “好的。朱强呢？” “还在支队里。” “现在，余倩倩已经被抓获，可以将朱强送到看守所去关押了。” “是。您看……是让他们在看守所见面吗？” 陈卫彬想了想，说道：“还是在宾馆见面吧。孩子那么小，看到自己的父母都关在看守所里，会留下心理阴影的，对孩子以后的成长不利。下午三点钟，你们二大队把余倩倩和朱强都带到宾馆去，分开看守，我到时直接去宾馆。” “是。”谢志航答应道。 “陈支队，樊祖强那边，我们还去提审吗？”袁青问道。 陈卫彬摆了摆手，说道：“暂时先摆一摆。我们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他肯定不会承认的。还有，我们也不能完全肯定余倩倩的口供就是真实的。等余倩倩和樊祖强手上的指纹和血迹鉴定结果出来后，我们仔细分析分析，再去提审。” 接下来，另外几个大队长也就有关工作情况在会上做了通报，会议一直开到中午十二点半。 陈卫彬在食堂吃完午饭，就回到了办公室，坐在沙发上沉思。周先清的事情比较急了！虽然周先全答应可以拖一拖股份转让的事情，但是，毕竟不可能拖得很久，现在，范力还没有醒，缺乏逮捕周先清的证据，怎么办呢？对了，周先清的驾驶员秦贵天，不知道回来了没有，他那里说不定有其它线索。想着想着，陈卫彬便拨通了秦贵天的电话。 仍在高书省城的秦贵天，包里的手机铃声响了，掏出来一看，是陈卫彬的手机号码，顿时一惊，心想，高明昊猜得实在是太准了！秦贵天接通了电话，按照昨晚高明昊说的，与陈卫彬短暂通话后，便挂断了电话，然后，用另一部手机，打给了高明昊，把和陈卫彬通话的情况告诉了高明昊。 陈卫彬点了一支烟。这个秦贵天，和他通了两次话，倒是感觉不出他要逃跑的意思，然而，他去了高书省城好几天了还不回来，他到底是真有事情要办，还是在故意躲着自己？自己是不是该去一趟那边，找秦贵天当面聊一聊？可是，现在支队一大堆事情要处理，还真是抽不出身来。算了吧，还是等他回来再说！ 第一百七十七章 宾馆见面 下午三点，陈卫彬准时到达了宾馆。谢志航正在宾馆一楼大厅等候，看到了陈卫彬，便上前打了个招呼，随后两人一同乘电梯到了十楼。刑侦支队在十楼安排了三个房间，一个房间里的是余倩倩，另一个房间里的是朱强，还有一个房间里的是余宝和保姆张香英。 陈卫彬和谢志航来到了余倩倩所在的房间。余倩倩正坐在椅子上，旁边站着支队里两个穿着便服的女同志。余倩倩看到陈卫彬两人进来了，便站了起来，感激地看着陈卫彬。 “你坐下说吧。”陈卫彬一边对余倩倩说，一边带着谢志航走到余倩倩对面的椅子处坐了下来。 “谢谢您！谢谢您！”余倩倩并没有坐下，而是站着不停地给陈卫彬鞠躬道谢。 “余倩倩，既然我们说好了，就要言而有信。你如实交待问题，我们就让你见孩子和朱强，你也不必谢我们！坐下吧。”陈卫彬一边说，一边做了个手势。 余倩倩慢慢坐了下来。 “今天，我们把孩子和朱强都带过来了，在旁边房间里，让你们一家人见个面。我们之所以安排在宾馆，而不是在看守所，是希望尽量减少对孩子的影响。”陈卫彬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能安排我们在这里见面，我真的是非常感激！谢谢！”余倩倩一个劲地点头。 “但是，也希望你理解，我们必须在场！”陈卫彬严肃地说道。 “我理解！我理解！呜……”余倩倩有些激动，开始哭了起来。 “余倩倩，你要注意控制情绪。等会儿孩子过来，你要给孩子留个当妈妈的好印象！”陈卫彬劝慰道。 余倩倩点了点头，慢慢止住了哭泣。 “带孩子和保姆进来吧。”陈卫彬转头对谢志航说道。 谢志航朝着站在门口的一个同志招了招手，过了一会儿，余宝和保姆张香英一起进来了。 “妈妈！”三岁的余宝一看到余倩倩，高兴地跑了过来，钻进了余倩倩的怀里。 “宝儿，妈妈想死你了！”余倩倩一边说，一边抱着余宝，在余宝的脸颊上不停地亲吻着。 “妈妈，这几天你去哪里了，你都不回来陪我？”余宝天真地看着余倩倩问道。 “妈妈有事情要办。你看，妈妈这不回来了吗？”余倩倩慈爱地看着余宝说道。 “这些叔叔们……他们是谁呀？”余宝转头看着周围的人问道。 “他们……”余倩倩欲言又止。 陈卫彬立即接过话来：“小朋友，我们是你妈妈的同事，正在商量事情呢！” 陈卫彬打的圆场，余倩倩很是感动，两行热泪瞬间流了下来，紧紧地抱着余宝。 “妈妈，你干嘛哭了？”余宝一边用他的小手为余倩倩擦拭眼泪，一边问道。 余倩倩甩了甩头发，强颜欢笑地说道：“妈妈是高兴啊！宝儿……你长大后，一定要向叔叔们学习，要好好做人，好好做事！听到了吗？” “嗯。”余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余倩倩带着恳求的眼神看着陈卫彬，轻声问道：“能让朱强来一下吗？” 陈卫彬明白余倩倩的意思，便点了点头，给门口的那个同志做了个手势。过了一会儿，朱强进来了，陈卫彬指了指余倩倩旁边的一把空着的椅子，示意朱强坐过去。 “倩倩……”朱强喊了一声，接着便坐了过去，看到余倩倩抱着一个孩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宝儿，这个……是你的爸爸！”余倩倩一边说，一边指着朱强说道。 余宝转头看着朱强，断断续续说道：“爸……爸。” 朱强眼睛一亮，顿时热泪盈眶，一把抱住余宝：“儿子，我是你……爸爸！” “这个爸爸……我怎么没见过呀，我的爸爸不是那个……”余宝转过头，茫然地看着余倩倩问道。 余倩倩赶紧解释道：“那个……是你的干爸爸，这个才是你的亲爸爸！你一出生，你亲爸爸就到国外挣钱去了，现在才回来的。” “爸爸！”余宝朝着朱强叫了一声。 一家人抱在了一起。 过了一会儿，余倩倩看着朱强说道：“朱强，余宝是我们的孩子，你将来一定要好好待他！” “倩倩，你放心……”朱强一个劲地点头。 “我们把路走错了，把孩子也害了。你出来后，要好好教育他，不要学我们！”余倩倩悔恨地说道。 “嗯……”朱强还是不停地点头。 “张阿姨……”余倩倩对着门口站着的保姆张香英说道。 张香英随即走了过来。 “张阿姨，麻烦您把余宝送到我爸妈农村那边去，把我的情况告诉一下他们，让他们照顾好他！到时……朱强再去接孩子。” “好的。您放心，我会把孩子安全送过去的。”张香英答应道。 余倩倩的情绪慢慢平复了，又仔仔细细看了看余宝和朱强，然后对着陈卫彬说道：“陈支队长，谢谢您了！可以带他们走了！” 陈卫彬点了点头，示意旁边的同志把朱强、余宝和张香英带出去了。 余倩倩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眼神开始变得呆滞起来。 陈卫彬看穿了余倩倩的心思。她犯了罪，而且犯了重罪，被判处死刑的可能性很大，今日一见，有可能是此生最后一见，今日一别，有可能就是永别！看着自己可爱的儿子，作为一个母亲，心中该是多么的懊悔与失落！ “陈支队长，谢谢您，了却了我的心愿！”余倩倩恳切地说道。 陈卫彬看着余倩倩，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宽慰她，便转头对谢志航说道：“送她回看守所吧。” “是。”谢志航答应道。 “陈支队长……”余倩倩看了看房间里的情况，接着问道，“我想洗洗脸，行吗？” “好吧。”陈卫彬一边说，一边给余倩倩旁边的两个女同志作了个手势。 然后，两个女同志一左一右带着余倩倩进了房间里的卫生间。余倩倩先是用毛巾洗了洗脸，接着再用水打湿了覆盖在两边耳朵上的头发，然后把打湿的头发捋到了耳朵后面。余倩倩对着洗漱池上面的镜子照了照，强迫自己笑了笑。几秒钟后，三人一起出了卫生间。 第一百七十八章 鉴定结论 房间里的警察全都站了起来，正准备押送余倩倩出门。突然，余倩倩抬起右手臂，伸出食指指着门口方向，大声喊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下意识地顺着余倩倩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在这一瞬间，余倩倩趁大家正往外看、疏于对她的注意，猛然发力朝房间里的窗户处奔去。 陈卫彬回过头来，见余倩倩迅速朝着窗户跑去，顿时明白了余倩倩的意思，她要自杀！便立即快步朝余倩倩追去。 一两秒钟的时间，余倩倩已经跑到了窗户边上。宾馆窗户的玻璃是在下方往外推开的，只露出了一条并不是很大的缝隙。但是，余倩倩的身材娇小，她头部朝着缝隙，双手抓住窗框，用力一推，整个身体翻到了窗户外面，接着便开始往下掉去。 说时迟那时快，陈卫彬一个箭步冲到了窗户边上，伸出右手，一把抓住了正在下坠的余倩倩的右脚踝，余倩倩的整个身体便贴在了外面的玻璃幕墙上。 “放开我，让我死吧！”余倩倩一边大声喊叫，一边使劲挣扎，想摆脱陈卫彬的右手。 陈卫彬憋住一口气，左手抓住窗户的边框，右手使出全力不让余倩倩掉下去。此时，谢志航也赶了上来，伸出手去，牢牢抓住了余倩倩的裤子。后面跟上来的几个警察也围了过来，紧紧抓住陈卫彬和谢志航的手臂。 “放开我！”余倩倩拼命想摆脱，在玻璃幕墙外面左右摇晃。 “大家一起用力，把她拉上来！”陈卫彬大声喊道。 众人一起发力，两秒钟后，把余倩倩的整个身体从窗户的缝隙处拉了回来。 “哇……”被拽回房间的余倩倩，坐在房间里的地毯上，两条腿向上弯曲着，双手抱头，大哭起来。 陈卫彬累得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站在余倩倩旁边，大声呵斥道：“你干什么，疯了吗？” 过了一会儿，余倩倩慢慢平复了情绪，咬着牙说道：“早晚都是死！现在死了，一了百了！我不想被判死刑，到时候，宝儿知道……他的妈妈……是个杀人犯，他怎么去面对世人的眼光啊！我自杀死掉，比起被枪毙死掉，宝儿他……在世人面前，要有尊严一些！” 陈卫彬看着余倩倩，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接着说道：“是不是死刑，法院还没判！而你呢，现在就把自己判了死刑！如果你罪不至死，那么，你的自杀，就让孩子永远失去了母亲，你岂不是更对不起你的孩子了？” 余倩倩慢慢把两只手从头上放了下来，抬头看着陈卫彬，缓缓问道：“我……还有可能活吗？” “你要相信，法律是公正的！”陈卫彬严肃地说道。 余倩倩偏着把头放在了弯曲的膝盖上，若有所思地看着刚才那扇窗户。 陈卫彬对谢志航说道：“把余倩倩带回去，严加看管！” “是。” 正在这时，陈卫彬手机响了，是袁青打来的，说有关余倩倩和樊祖强的鉴定结果出来了。陈卫彬接完电话，立即往刑侦支队赶去。 下午五点，陈卫彬走进了支队会议室，看到袁青和十几个刑警正等着，便坐了下来，对袁青说道：“开始吧。” 袁青做了个手势，负责鉴定的刑警李建开始汇报：“我们对余倩倩的双手做了全面的鉴定，发现其右手手背上，有张鹏和樊祖强的部分指纹，以及张鹏的血迹；在食指指甲及其周边，有樊祖强的食指指纹，但没有血迹；在右手食指第一关节和第二关节的指肚处，发现了手枪扳机处的枪油残留物，但是，上面有张鹏的血迹。同时，我们在对樊祖强的双手进行的鉴定中，发现其手掌内侧尚存部分指纹，但已经模糊不清了，不清楚是谁的指纹，很明显是被人为破坏了；在其手背上和部分指甲缝中，检测出了张鹏的血迹残留物；同样，在食指第一关节和第二关节的指肚处，也有手枪扳机处的枪油残留物，但是，并未发现血迹的残留物。汇报完毕！” 陈卫彬看了看李建，问道：“樊祖强既然已经破坏了部分证据，那么，他食指第一关节和第二关节的指肚处，并未发现血迹的残留物，会不会也是被他破坏掉的？” “不会的。”李建摇了摇头，肯定地说道，“我问了全程押送樊祖强回澪江的分局同事和看守所里负责看管樊祖强的同事，在我们开展鉴定工作之前的整段时间里，除了在审讯室时樊祖强的双手是被铐在审讯椅上之外，其它时间里，樊祖强的双手都是从身后被反铐着，一直没有解开过，更是没有用水洗过手，包括樊祖强上厕所，都有同事跟着，他连用尿来洗手都没有机会！” “哈哈哈……”会议室里的刑警笑了起来。 “真的！”李建有些急了，接着说道，“所以，樊祖强只能用手干搓来破坏证据，但是，留在指纹里的血迹残留物要想通过干搓来完全抹掉，是根本不可能的，哪怕只剩一丁点，我们也能检测出来！这可是我们的专业！” 陈卫彬点了点头，问道：“袁青，你有什么看法？” “从这份鉴定结论来看，樊祖强的确是将手搭在了余倩倩的手背上，并且，樊祖强的食指也的确搭在了余倩倩的食指上，这与余倩倩的口供是一致的。同时，在两人的食指上，都有枪油残留物，说明两人的食指都接触过手机的扳机，枪在余倩倩手上，余倩倩的食指上自然有枪油残留物，而樊祖强的食指也有，充分说明樊祖强也接触过扳机。”袁青说道。 “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陈卫彬又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份鉴定结论中，提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细节，在余倩倩右手食指第一关节和第二关节的指肚处，有张鹏的血迹，但是，在樊祖强食指的同样位置，并未发现血迹。这就证明……开枪的瞬间，张鹏的鲜血喷射出来，余倩倩的食指因为在那一刻离开了扳机，所以在食指的第一关节和第二关节的指肚处，才会有血迹；而樊祖强不同，他食指上的同样位置之所以没有血迹，是因为……当时正搭在手枪的扳机上！” 陈卫彬一说完，会议室里的刑警们立即炸开了锅，纷纷讨论起来。 袁青顿时兴奋起来，说道：“在余倩倩和胡大志的口供中，都有当时余倩倩和樊祖强两人说的话。余倩倩说，刚才真不是我开的枪，你别怨我；樊祖强说了一句找死。就两人说话的内容来看，樊祖强扣动扳机的可能性极大。” 第一百七十九章 有个计划 过了一会儿，陈卫彬说道：“按照刚才的推理，我们基本可以确定，樊祖强就是杀害张鹏的主犯！但是……樊祖强十分狡猾，一直没有承认，从目前的证据来看，只能证明樊祖强和余倩倩是杀害张鹏的共犯。要完完全全把樊祖强定为主犯，我们缺少当事人的口供。另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关键点，枪是在余倩倩手中，这对余倩倩来说，是相当不利的！” 袁青点了点头，说道：“杀人，而且杀的还是警察，这可是死罪！估计……樊祖强不会轻易就承认是他做的！也不知道，案子到了法院后，在缺乏樊祖强口供的情况下，法官会不会采信我们的推理？” “报告！”内勤吴磊走进了会议室，对着陈卫彬说道，“刚才看守所的同志打电话过来，说樊祖强要请律师。” “那是他的权利，同意！”陈卫彬说道。 “是。”吴磊一边答应道，一边出去了。 “那……我们怎么才能撬开樊祖强那张嘴呢？”袁青自言自语道。 刑警们开始讨论起来。然而，一个小时过去了，始终没有找到好的办法。 陈卫彬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是晚上六点半了，便说道：“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散了吧！” 众人纷纷起身离开了会议室。陈卫彬随即回到了办公室，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支烟，陷入了沉思。 缅度村坝子上的余倩倩，她当时是一种什么心态？她涉嫌毒杀周元良，但范力告诉过她，要找司机赵小江当替死鬼，那么，在她的内心深处，会侥幸地抱着一丝逃脱法律制裁的希望。另外，余倩倩涉嫌买凶杀人，但最后并未达到目的，只能是未遂，不会被判死刑。还有，余倩倩在地下室劫持菜娃、在周家祖宅旁边劫持樊祖强，但是，她终究没有伤人性命。这就是说，余倩倩始终抱有生的希望，所以，在缅度村的坝子上，在那种紧急状况下，真正到了她必须做选择的时候，生的希望……让她不敢蓄意杀人，何况还是警察！ 而樊祖强呢？他又是怎么想的？根据余倩倩和胡大志的口供，以及通过证据的推理，当时真正要杀张鹏的，就是樊祖强！樊祖强为什么有那么大胆子敢杀警察？难道他就不怕事情败露后被判死刑吗？难道他就敢肯定一定能把责任推到余倩倩身上吗？不对，樊祖强是现任的副部级领导干部，他没有那么傻，不会以身试险！除非……“反正都是死！”余倩倩说的那句话，倒是提醒了陈卫彬。樊祖强担心的是，一旦自己落网，被判死刑的可能性非常大，所以，面对英勇顽强的张鹏，为了逃脱，他选择了开枪，先跑掉再说，幻想着后面还有生的机会。 樊祖强犯下了什么重罪，重到可能被判死刑？目前，樊祖强主要涉嫌两个罪。一是毒杀周元良，余倩倩说过，樊祖强对周元良是起了杀心的，他很可能是周先清的同伙，甚至可能还是主犯，那样的话，被判死刑的可能性就很大。二是受贿，良栋集团的那一百亿，樊祖强说是他的股份，到底真的是股份，还是他受贿所得，目前还不清楚，如果真是受贿所得，那么大的金额，一定是重罪，被判死刑的可能性也很大。看来，要想攻破樊祖强的心理防线、让他自愿承认是他杀害的张鹏，还得从其它方面入手。 正在这时，陈卫彬的手机响了，是高明昊打来的。 “高局。”陈卫彬接通了电话。 “卫彬，还在办公室吗？” “是的。高局，我们现在遇到一个难题了。”陈卫彬说道。 “哦，说来听听。” 陈卫彬便把下午的会议内容，以及自己刚才的想法，一一向高明昊作了汇报。 高明昊听完后，想了一会儿，说道：“市委董书记给我说了，纪委那边已经在行动了，到时你们多和纪委沟通信息。” “是。” 陈卫彬明显听出了高明昊的弦外之音，他只提及了樊祖强的廉政问题，并未提及樊祖强参与毒杀周元良的事情。看来，高明昊要结案的意思并没有改变，至于到底谁是毒杀周元良的主犯，他似乎并不关心。 “这样……我有个计划，需要你去实施。”高明昊说道。 “高局，您指示。” 接着，高明昊便把自己的想法给陈卫彬详详细细讲了十几分钟。 高明昊说完后，陈卫彬小心翼翼地问道：“高局，那样做……好不好？” “违反法律法规吗？”高明昊的口气变得有些硬了，反问道。 “不……不违反！”陈卫彬说道。 “那就去做吧，出了事我担着！”高明昊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陈卫彬把手机放到了办公桌上，仔细思考着刚才高明昊说的计划，说实话，还真没有违反哪条法律法规！那就按高明昊说的办吧，虽然工作上有些小瑕疵，但是都在可控范围内。陈卫彬立即给袁青打了个电话，按照高明昊刚才说的计划，把相关工作妥当地安排好了。接着，又给费远达和陶春强分别打了电话，把高明昊的计划向两位领导作了汇报。费远达和陶春强听陈卫彬说是高明昊的意思，都没有说什么，只是嘱咐了几句。 第二天上午九点钟，在安福医院，正负责看守范力的两名警察，看到病床上的范力突然开始动了，便立即跑出病房，对着护士台那边大声呼叫：“护士，快来看看，范力醒了。” 一名护士听到呼声后，立即跑步进了病房。过了一会儿，一名医生也跑进了病房。十分钟后，医生和护士出了病房。 接着，一名警察也出了病房，走到楼道里，掏出手机，拨打了陈卫彬的电话：“陈支队长，范力醒了！” 上午十点钟，陈卫彬带着袁青和四名警察，乘坐一辆可以押送犯罪嫌疑人的警车，开着警灯赶到了安福医院，将警车停靠在了医院门口。接着，陈卫彬六人乘坐电梯，来到了范力所在的病房。在病房里，众人将范力从病床上转移到了一把轮椅上，袁青从随身包里掏出了手铐，将范力的双手从身后反铐在轮椅的左右扶手上，然后，又掏出一副黑色的布料头套，戴在了范力的头上，将范力的头部完全遮住了。 第一百八十章 一出好戏 过了一会儿，刚才那名医生和那名护士又走进了病房，五分钟后，两人又出了病房。接着，陈卫彬和袁青一起走出了病房，站在病房门口，警惕地看着周围。紧随其后，四名警察各自守在轮椅前后左右四个方位，然后，先前负责看守范力的两名警察，一左一右分别握着轮椅靠背上的把手，慢慢推着轮椅出了病房。 陈卫彬一行人乘坐电梯到了医院的一楼，随即便出了医院大门。走在轮椅前面的那名警察，快速跑到正停在路边的警车的驾驶室旁边，打开车门，上了警车，很快便将警车启动了。走在轮椅后面的那名警察，快速跑到警车后面的车门旁，正要拉开车门。 突然，一辆停在警车后面大约十米的大型面包车，快速冲了上来，朝着正在开车门的警察撞去。那名警察见状，立即往旁边躲了一下，但还是被面包车撞倒在地，口吐鲜血。就在这时，面包车“嘎”的一声停了下来，车的侧门随即被打开，五个戴着口罩的男子迅速从车上冲了下来，直奔轮椅上的范力而去。 陈卫彬被眼前发生的一幕惊了一下，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来劫人犯。 “你们干什么？”陈卫彬大吼一声。 紧接着，五个男子和陈卫彬六人厮打在一起，医院门口顿时一片混乱。街上的一些人在打报警电话，一些人在用手机拍照，一些人在远处看。 范力虽然看不见刚才发生的情况，但听到周围的动静很大，也开始在轮椅上挣扎起来，拼命想摆脱手铐的束缚。 这时，其中一个男子从腰间掏出***枪，很快将子弹上了膛，枪口对着陈卫彬的胸口，大声喊道：“住手，不然我开枪了！” 陈卫彬六人和另外四个男子，听到喊声后，都停下手来。 接着，拿枪的男子对着正坐在轮椅上、戴着头套的范力，大声喊道：“你们几个，快去把力哥和轮椅一起搬上面包车！” 另外四个男子赶紧跑到轮椅旁边，分别抬起轮椅的四个角，正要准备往面包车上搬。 “你们干什么？范力是重要的犯罪嫌疑人，你们竟敢来抢人！”陈卫彬大声呵斥道。 “不要理他，赶快搬！”拿枪的男子一边继续用枪对着陈卫彬，一边大声喊道。 眼看范力和轮椅就要被抬上面包车了，陈卫彬顾不得个人安危，对着拿枪的男子走了过去，大声喝道：“赶快住手！要想劫走范力，除非你们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拿枪的男子一愣，没想到陈卫彬真不怕死，大声喊道：“你再往前走，我真的开枪了！” “有种你就开枪！”陈卫彬一步一步逼近了那名男子。 两人的距离已经很近了，拿枪的男子见语言威胁不了陈卫彬，瞄准陈卫彬的胸部，扣动了扳机，“啪”的一声，枪响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枪响的一刹那，陈卫彬往右一闪，一个箭步冲到了拿枪男子的面前，一个熟练的反手擒拿动作，迅速夺下了男子手中的枪，随即用枪瞄准着该男子的头部，大声喝道：“全都不许动！” 袁青见陈卫彬夺下了手枪，迅速带人冲到面包车旁，把正抬着轮椅的四个男子团团围住，大声喝道：“把轮椅放下！蹲下！” 四个男子见大势已去，只好放下轮椅，蹲在地上。 袁青立即跑到陈卫彬旁边，看到陈卫彬左肩处正在往外渗血，鲜血已经把衣服染红了好大一片，关切地问道：“受伤了？” 陈卫彬看了看自己的左肩，说道：“皮外伤，不碍事！” 正在这时，两辆警车拉着警笛呼啸而来，六个端着手枪、穿着制服的警察冲了过来，和陈卫彬打了招呼后，便将五个男子带上了警车。 “赶快救人啊！”陈卫彬指着被撞倒在地的警察、朝着医院里面大喊了一声。 几名医生和护士立即从安福医院冲了出来，将躺在地上的警察放上了担架，迅速抬进了医院。 接着，陈卫彬把手枪插在了腰间的皮带上，指了指轮椅上的范力，说道：“把范力抬上警车！” “是。”袁青带着几名警察将范力和轮椅一起抬上了警车。 陈卫彬看了看周围，然后，仰着头长舒了一口气，随即也上了警车，关上了车门。 “哈哈哈……”警车里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快的笑声。 袁青解开了范力的头套和手铐，笑着说道：“辛苦了！” 原来，这个范力，根本不是真正的范力，而是一名刑警假扮的。这……就是高明昊的计划。 头一天晚上，陈卫彬和袁青通话后，袁青便安排在安福医院负责看守范力的两名警察，协助医生和护士，悄悄把范力转移到了另一间病房。然后，又从刑侦支队派去了一名警察，穿上了医院的病号服，假扮范力躺到了那张病床上。 刚才所发生的那一切，其实就是一出戏。面包车上冲下来的五个劫人犯的男子，也是支队的警察。那个被撞倒的警察，也是假装被撞、躺到地上的。陈卫彬腰间的那把手枪，是训练用枪，里面装的是塑料子弹，伤不了人。陈卫彬左肩上的鲜血，是放在衣服里面的血浆带被塑料子弹打破后流出来的血，根本就不是陈卫彬的血！ 陈卫彬一早就在安福医院门口，安排了好几个刑警，穿着便服，守在附近。刚才发生的抢人一幕，都被刑警们用手机从不同的视角录了下来。除了刑警之外，周围还有很多围观的人，那些人也一定拍摄了不少的镜头。 陈卫彬回到了刑侦支队，换了件衣服后，便给高明昊打了个电话，把整个过程详细地做了汇报。 “好！好！好！”高明昊听完后，非常高兴，接着说道，“密切监视周先清，千万不要让他跑了！” “是。”陈卫彬停顿了一下，接着问道，“高局，请您指示，我们什么时候把周先清带回来问话？” “明天！等今天你们的好戏传到他耳朵后，你们再去！”高明昊说完，便挂了电话。 第一百八十一章 想要的报告 陈卫彬赶紧把一大队大队长王岗叫来了办公室，让他立即派人全天候监视周先清的动向。 的确，不得不说，高明昊这一招，真是高明！现在是网络时代，今天上午发生在安福医院门口的抢人事件，很快就会在网络上传播开来，一传十，十传百……很多人都会知道范力醒了，并且有人冒着危险去和警察抢范力，还被警方抓获了！这些消息，一旦让周先清知道了，他一定会有所行动。 近段时间，案件的侦破工作进行得还算顺利，陈卫彬点了一支烟，放松着把头靠在了椅背上，闭上了双眼。 过了一会儿，陈卫彬的手机响了，是费远达打来的。 “费局。”陈卫彬接通了电话。 “卫彬呀，上午的事情办得不错啊！”费远达高兴地说道。 陈卫彬一听，马上反应过来，高明昊一定是给费远达说了上午的事情，刚才自己只顾先给高明昊汇报了，接着又给王岗安排了工作，一时还真忘了给费远达和陶春强报告了，便带着歉意地说道：“费局，真对不起，没有及时向您报告！” “没事的，刚才高局已经给我说了，上午的事情是他直接给你安排的，你先向他报告也是应该的。”费远达没有责怪陈卫彬的意思，接着说道，“卫彬……是这样的，刚才，高局在电话上，催促周元良案件的结案报告了。” 陈卫彬不知道怎么回答，问道：“那……费局，我们该怎么做呢？” “我刚才给高局说，你们刑侦支队正在起草，到时再送给他看。如果到时候高局问你，你就先这样回答。” “是。费局，能否……等周先清落网后，再完成结案报告？”陈卫彬试着问道。 “恐怕不行！”费远达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其实，刚才我也给高局提出了这样的建议，但他的态度非常坚决，让我们不要等了，直接结案！” “对不起……费局，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让您在高局那里为难了！”陈卫彬有些歉意地说道。 “不，你们的工作很出色！结案报告的事情，我和你的观点是一致的。只是……我们都说服不了高局呀！”费远达叹息道。 陈卫彬见费远达始终支持着自己，有些感动了，说道：“您放心，我们一定加紧破案，争取早日圆满结案！” “卫彬啊，你不要有思想包袱，更不能急于求成！我们是警察，要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我们要对他人负责，对自己负责，对历史负责！你放手去干，高局那边，我来顶着！”费远达严肃地说道。 “是。”陈卫彬感动地回应道。 “你去忙吧。”费远达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陈卫彬知道，此时的高明昊，正在主持市公安局全面工作，是澪江警界的一哥，大权在握，而且，他还是周元良案件的专案组组长，他要结案，估计谁都拦不住。费远达的缓兵之计，只能熬过一时，拖久了，一定会引起高明昊的怀疑，到时，不管是费远达、陶春强，还是自己，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如果按照高明昊的指示，现在就结案，报告也是写得出来的。良栋集团南城区分公司的员工范力，找到周元良的助理余倩倩，把笔芯里的胰岛素换成了眼镜王蛇毒，周元良注射后死亡，整个作案过程，现有的证据已经可以证明。鉴于范力目前仍处于昏迷状态，他是否受人指使，只有等他苏醒后再行侦查。至于周元良胃里残留的蛇毒，虽然有待进一步查实，但这并不影响余倩倩毒杀周元良的这个犯罪事实。这样的结案报告，应该就是高明昊想要的报告。 今天上午的那一出好戏，高明昊是幕后导演，他的目的，就是想让证据更充分一些。目前，因为范力处于昏迷状态，警方还没有足够的证据对周先清采取行动，如此一来，在周元良案件的整个侦破过程中，就少了周先清这个重要的环节，显得不是那么完善。现在，因为高明昊导演的一出戏，周先清很有可能上当，那么，他就会露出狐狸尾巴，到时警方就能将周先清这个杀人的共犯抓获归案，案情就会更加清楚，这样一来，案件的侦破工作就能比较圆满地结束了。 然而，不管后面的事态怎么发展，都改变不了余倩倩的犯罪事实，如果范力永远不醒、周先清也永远不露出马脚，难道就永远不结案了吗？从这个角度来说，高明昊要求结案，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如果高明昊不停地催促结案报告，或者是直接下达最后通牒，又该怎么办呢？“我们是警察，要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费远达的那句话，又回响在陈卫彬的耳边。是啊，我们是警察，既然案件还存有很多疑点，就得去解开，不放过一个坏人，也不冤枉一个好人！ 这时，陈卫彬突然想起了昨天下午，余倩倩差点就在自己眼前自杀死掉了，不由得心有余悸，倒吸了一口冷气。 对了！陈卫彬想起了一件事情，那天三大队大队长李俊说过，周元良在从南宫夜总会回家的路上，有一段视频差了半分钟。于是，陈卫彬叫来李俊，让他把那段视频重新从电脑里调了出来，陈卫彬仔细看了看。 那半分钟的路程中，到底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陈卫彬始终担忧着。吃过午饭，陈卫彬便带着内勤吴磊，开着警车，找到了那半分钟路程的起点。 陈卫彬将车停在了路边的一处临时停车港，接着便和吴磊一起下了车，来到了起点处的人行道上。只见路边有个标牌，标注着该路段限速四十公里。陈卫彬想了想，按时速四十公里计算，半分钟的路程就是三百多米。 陈卫彬带着吴磊，沿着人行道，开始慢慢地朝着那段路程的终点走去。两人一边走，一边上下左右到处查看。果然，在这三百多米的公路上方，一共安装了三个摄像头，但是，人行道上栽种的榕树的树叶实在是太过茂密，那三个摄像头都被树叶遮住了，根本无法拍摄到公路上的情况。 第一百八十二章 缺失的视频 陈卫彬和吴磊已经走到了那段路程的终点，但是，两人一路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陈卫彬站在人行道上，双手扶在人行道靠外面一边的护栏上，探出头去往下看了看。 只见护栏外面是垂直的堡坎，离下面地面的高差大概有十米，堡坎下面是一大片空地，空地上长满了杂草。陈卫彬又往远处看了看，杂草地的边上，是一些建筑工地用的板房。突然，在大概三十米外两栋板房的中间，陈卫彬发现从地上立了一根高度为二十米左右的白色杆子出来，杆子上喷了几个大字“道路沉降观测”，十分显眼，在杆子的上面部分，安装了一个很大的摄像头，镜头正对着自己这个方向。 陈卫彬立即兴奋起来！那种道路沉降观测的摄像头，为了常年观测道路的沉降情况，它里面用于保存视频的内存卡存储量非常大，保存期很长。根据那个摄像头的安装位置，可以推断，它就是用于观测自己正站的这段道路上，也刚好能拍摄下这三百米道路上汽车经过情况。 陈卫彬赶紧指示吴磊联系摄像头的管理单位，把案发那天凌晨周元良的车经过的视频提取过来，拿到支队来看看。接着，陈卫彬在路边招呼了一辆出租车回支队，吴磊回到了停车的位置，开着警车去提取视频录像。 下午五点，吴磊拿了一个优盘，来到了陈卫彬的办公室，说道：“陈支队，我们已经提取到了那个摄像头拍摄的视频，那天的录像还真没被覆盖！我们看了看，已经找到了周元良那辆奔驰车。” “好！”陈卫彬点了点头，高兴地说道，“马上把视频接到会议室里的大屏幕上，通知一下李俊，十分钟后一起来看看。” “是。”吴磊一边回答，一边出门安排去了。 虽然找到了那段缺失的视频，但还不一定有什么效果。在陈卫彬的心里，只是要做到万无一失，不遗漏一个细节。 十分钟后，陈卫彬、李俊和三大队的几位刑警坐在会议室，吴磊开始按正常速度播放那段拷贝回来的视频。 视频里，在那三百多米的道路上，一辆越野车从左到右在屏幕上出现。只有不到半分钟，视频很快就播放完了。 “那是周元良乘坐的奔驰越野车吗？”陈卫彬问李俊。 “是的。虽然看不到车标和车牌，但从车的轮廓、车灯来看，就是周元良的车！”李俊肯定地回答道。 “这段录像就是上次视频中缺失的那段吧？”陈卫彬追问道。 “是的。我们前段时间提取回来的视频，都是交警部门的高清摄像头近距离拍摄的，很清晰，我们已经仔细查看过，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但是……这段录像，因为摄像头的距离比较远，再加上路灯的光线比较暗，造成图像较为模糊，只能看到车辆在正常行驶，一时还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吴磊，把播放速度放慢一半再看看。”陈卫彬说道。 “是。”吴磊放慢了速度，又播放了一遍。 但是，还是没有什么发现。 “再放慢一半看看。”陈卫彬说道。 和刚才一样，依然没有什么发现。 “再放慢一半。”陈卫彬说道。 吴磊又一次放慢了播放速度。录像按正常速度的八分之一缓慢地前进着，陈卫彬目不转睛，仔细地盯着大屏幕。 “停！”突然，当录像播放到第十六秒时，陈卫彬立即喊道。 陈卫彬发现，路灯照在车窗玻璃上的反光，发生了一丝细微变化。 吴磊立即停止了播放。 “往回倒一点，只是一点点！”陈卫彬说道。 吴磊很慢很慢地往回播放。 “停，就是这里！”陈卫彬快速喊道。 吴磊马上停了下来。 陈卫彬随即站了起来，指着大屏幕，说道：“你们看，路灯在右后座车窗上玻璃的反光，是不是有些不一样？” 大家纷纷站了起来。 “是有变化。”李俊仔细看了看，继续说道，“车窗玻璃的上面部分是黑的，没有路灯的反光！” “对。”陈卫彬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吴磊，再往回倒一点。” 吴磊又往回播放了一点。 “停！”陈卫彬再次叫停了播放，大声说道，“你们再看，这个点的车窗玻璃上，是不是有路灯的反光？” “还真的有！那就是说……那一刻，有人摇下了车窗玻璃！”李俊开始兴奋起来。 “对！吴磊，就是刚才的速度，往后播放！”陈卫彬说道。 吴磊开始往后播放。 紧接着车窗玻璃的摇下，一个小白点出现在视频上。 “停！”陈卫彬急速喊道。 吴磊停了下来，会议室里的人都看到了小白点。 “那是什么？”大家纷纷问道。 陈卫彬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看不清楚！好像是有个小东西从车里被扔出来了。”李俊说道。 “光线太暗了，看不到车里面的情况！当时在右后座上，坐的是周元良吧？”陈卫彬问道。 “是他！通过南宫夜总会门口的监控录像显示，周元良上车的时候，就是坐的右后座。并且，从先前提取的车辆行驶视频、再加上这段视频来看，中途既没有人上车，也没有人下车，右后座上的，一定还是周元良！”李俊说道。 “那个小东西……会是谁扔的呢？”陈卫彬自言自语道。 李俊接过话来：“这个……我认为周元良的可能性最大！当时在车上的人，只有周元良和司机赵小江两个。赵小江在开车，坐在驾驶座上，如果他要往外面扔东西，只需打开驾驶座旁边的车窗玻璃就行了，犯不着从右后座的车窗扔出去！” “赵小江能控制右后座的那扇车窗玻璃吗？”陈卫彬问道。 “这倒是可以的！我们曾经检查过那辆车，在车的驾驶座的旁边车门上，有按钮可以控制车上的全部车窗玻璃！”李俊肯定地说道。 陈卫彬坐了下来，没有再说话，大脑飞速运转着。如果那个小东西真是周元良扔出去的，在那个时间里，周元良会扔什么出去？难道是类似于餐巾纸这类东西随手一扔吗？还有，他又为什么选择把它扔出去，而不是暂时放在车里、等司机打扫车里的卫生时再处理？当时的周元良，他在想什么？ 第一百八十三章 杂草地里的新发现 陈卫彬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快到下午六点了。接着，陈卫彬又看了看窗外，阳光明媚，天倒是还很亮，便问道：“这段时间，要到几点钟天才黑下来？” “现在是盛夏时节，今天又是大晴天，要八点多钟天才黑。”吴磊回应道。 “好！来得及！”陈卫彬拍了一下桌子，继续说道，“李俊，马上召集现在还留在支队里的所有人，立即出发，一起去那个小东西掉下去的地方！” “是。”李俊一边回答，一边出门招呼去了。 半个小时后，陈卫彬带着支队二十几个警察，来到了中午去过的那段道路旁边堡坎下面的杂草地上。 “大家找找看，杂草地里有没有什么东西，一定要仔细再仔细。”陈卫彬大声喊道。 “是。”众人回应道。 接着，大家纷纷带上塑料手套，弯下腰，从挨着堡坎的最里面开始往外查找，每一株草都没有放过。 一个小时后，李俊突然站起身来，右手拿着一个小东西举在空中，兴奋地喊道：“陈支队，您来看看，车上扔出来的是不是这个？” 陈卫彬立即走上前去，用带着塑料手套的右手，接过了李俊手里的东西，仔细看了看，竟然是一支胰岛素笔芯！陈卫彬的心里顿时涌起了阵阵波澜！ 这倒是一个新发现！陈卫彬把那支笔芯慢慢转了转，找到了笔芯外面的条形码，在条形码下面的数字中间，竟然发现了一个小小的英文大写字母d！虽然笔芯被几个月的雨水冲刷，那个字母变得有些淡了，但那字母的形状还是基本看得清的，如果不是有意去查看，还真不容易看不到。 “大家再仔细找找，看还有没有其它东西。”陈卫彬大声说道。 接着，陈卫彬从左边裤兜里掏出了一个塑料袋，把笔芯装了进去，又放回了左边的裤兜。然后，陈卫彬点了一支烟，仰头看了看堡坎上面的护栏，又转身看了看那个观测路面沉降的摄像头，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微笑。 又是半小时过去了，除了一些果皮纸屑，大家都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 “收队吧！大家辛苦了！”陈卫彬带着众人回刑侦支队了。 陈卫彬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从裤兜里掏出装有笔芯的塑料袋，放在了茶几上，陷入了沉思。这支笔芯上面的记号，和余倩倩交待的那支蛇毒笔芯上的记号，基本上一致，难道，这支笔芯，就是余倩倩给周元良的那支蛇毒笔芯？先前在视频中，看到有个小东西从车里被扔了出来，陈卫彬当时就有些怀疑，不会那么巧，那东西是支笔芯吧？现在看来…… 陈卫彬立即叫来了吴磊，让他把塑料袋里的笔芯，拿去给做检验的同志马上检验一下，查清楚笔芯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同时把笔芯表面的指纹也全部提取出来。 此时已是晚上九点钟了。陈卫彬这才感觉到有些饿了，便到支队外面的一个面馆吃了碗小面，又回到了办公室，等着检验结果。 晚上十一点半，吴磊拿着检验报告，气喘吁吁地跑进了陈卫彬的办公室，兴奋地说道：“结果出来了！” 陈卫彬一听吴磊的口气，感觉一定有重要情况，赶紧问道：“怎么样了？” “那笔芯里面装的，除了胰岛素，还有眼镜王蛇毒！”吴磊一边快速说道，一边把报告递给了陈卫彬。 “好！”陈卫彬一边看报告，一边捏紧拳头高兴地说道。 吴磊补充道：“笔芯表面的指纹也查了，但是，因为时间过了快三个月了，笔芯表面经过雨水的冲刷，以及蚊虫的攀爬，上面的指纹已经非常模糊和残缺，实在无法比对出是谁的指纹。” 陈卫彬点了点头，说道：“你去把那支笔芯带着，然后把车准备好，和我一起去一趟分局看守所。” “好的。但是……刚才检验时，已经将笔芯里面的眼镜王蛇毒都提取出来另外保存了，现在，笔芯里面是空的，您还要带去吗？”吴磊问道。 “要带的，你去办吧。” “是。”吴磊一边答应着，一边出去了。 陈卫彬和吴磊到达看守所时，已过了零点，陈卫彬让看守所的警察把余倩倩带进了审讯室里。 陈卫彬拿着装在塑料袋里的空笔芯，走到余倩倩旁边，把笔芯展示在她的眼前，问道：“这支笔芯，就是你给周元良的那支吗？” 余倩倩仔细看了看，点了点头，说道：“应该是的。那条形码下面的数字中间，有一个大写的英文字母d，虽然不太清晰了，但我还是认得出，这很有可能就是我给他的那支。” “你总共在几支笔芯上做了d的记号？”陈卫彬追问道。 “我只在一支上做过记号，其它的就没有了。”余倩倩摇了摇头。 陈卫彬没有说什么，拿着塑料袋，转身走回了余倩倩对面的椅子处坐了下来。 余倩倩看了看陈卫彬，问道：“陈支队长，这支笔芯你们不是早就拿到了吗？是在周元良家里找到的吧？” 陈卫彬也看了看余倩倩，还是没有说话。 “刚才，我看到笔芯里面是空的，看来，周元良一定是用了的。哎……他还真是死于我手了！”余倩倩叹了一口气，瘫坐在审讯椅上。 虽然是余倩倩把蛇毒笔芯给周元良的，但余倩倩并没有亲眼见到周元良使用那支笔芯，在她的心里，出于对活下来的渴望，她始终还是抱着一些侥幸，希望周元良没有使用那支笔芯，那她就可能不会被判死刑了。 这时，陈卫彬突然提高音调，严肃地问道：“余倩倩，你老老实实告诉我，那天晚上，你除了给了一支笔芯给周元良，还有没有在周元良吃喝的东西里下毒？” “您说什么？我不太懂您的意思？”余倩倩有些茫然。 陈卫彬放慢了语速，缓缓说道：“你听清楚了，我问你，你有没有在周元良吃喝的东西里下毒？” “这个……我没有，真的没有！”余倩倩有些急了，接着说道，“那天我就交待了的，除了给周元良蛇毒笔芯之外，我什么都没有做了！” 陈卫彬面无表情地看着余倩倩，没有说话。 这时，余倩倩苦笑了一下，慢慢说道：“陈支队长，我……连死都不怕了，怎么还会骗您？”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三个地方 是啊，余倩倩都在自杀了，连命都不要了，她实在是没有必要对自己撒谎的。 陈卫彬想了想，问道：“那……你还有没有印象，周元良死亡的头一天晚上，他都吃喝了些什么东西？” “周元良那两天得了胃溃疡，胃口不好。那天晚上，在澪滨酒店和黄金才吃饭时，我记得周元良只吃了很少的东西，喝了一点汤。后来，到了南宫夜总会，周元良就没有再吃东西了，只喝了一些水。” “哦？只喝了一点水？”陈卫彬有些警惕地重复了一句。 “是的。并且，他根本就没有喝包房里的水，他是喝的他自己杯子里的水。” “杯子？他还随身携带水杯吗？”陈卫彬追问道。 “以前倒也不是随身携带，那两天不是胃溃疡吗，他在杯子里放了点养胃的茶，让司机赵小江給他一路带着。” “那杯子里的水从哪里来的？是从良栋集团就装好了带出来的，还是在澪滨酒店接的水，又或者是在南宫夜总会接的水？是周元良本人接的水，还是司机赵小江接的水？”陈卫彬发出了一连串问题。 “这些……我还真没注意到。”余倩倩摇了摇头，接着突然又说道，“对了，我有点印象，我和周元良从澪滨酒店出来上车后，周元良坐在右后座，他当时说了一句话。” “他说了什么？” “他说杯子里没水了，叫赵小江等会儿去把杯子装满水，然后给他把杯子拿到夜总会的包房去。” “赵小江在哪里接的水？”陈卫彬追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 陈卫彬点了点头，接着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是凌晨一点钟了，便对余倩倩说道：“我们回去了。你……不要再干傻事了！” 余倩倩苦笑了一下，慢慢说道：“说真的，陈卫彬，我很恨你，我落到今天的下场，都是拜你所赐！但是……我还是要感激你，是你救了我的命！” 陈卫彬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叫来了看守所的警察，把余倩倩带走了，接着便和吴磊一起离开了审讯室，各自回家去了。 陈卫彬蹑手蹑脚地进了家门，简单洗漱后，在手机上设了一个闹铃，然后直接躺在了客厅的沙发上睡觉了。但是，翻来覆去，却久久不能入睡。想不到，侦查工作进行到现在，不但不是越来越清晰，反倒是越来越模糊了。如果余倩倩说的是真话，她只在一支笔芯上做过记号，而杂草地里的那支笔芯，刚好又有相同的记号，如此，十有八九……杂草地里的那支蛇毒笔芯，就是余倩倩给周元良的那支，只不过，不知什么原因，蛇毒笔芯却被周元良扔出去了。这样一来，余倩倩就不是毒杀周元良的直接真凶了，那么……谁又是凶手呢？ 陈卫彬又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周元良胃里的蛇毒又是怎么进去的呢？从周元良的行动轨迹来看，三个地方存在着投毒的可能性。一个是在澪滨酒店，黄金才，或者是酒店的工作人员都有可能。但是，时间上却不对，那天晚上九点钟的时候，周元良从澪滨酒店出来时，杯子里已经没有水了，而他的死亡时间是在第二天的凌晨一点，已经四个小时了，那天听支队的法医雷鸣说过，眼镜王蛇毒进入人体血液后，在三个小时以内，必定致人死亡，因此，可以排除澪滨酒店。 另一个地方，就是南宫夜总会，余倩倩说周元良根本没有喝过包房里的水。那……去接水的司机赵小江，就有重大嫌疑。然而，赵小江一直失踪，无法取得口供。另外，余倩倩说过，范力他们是准备让赵小江当替死鬼的，如果赵小江是他们一伙的，又怎么会被他们作为替死鬼呢？但是，也不能排除，赵小江就是他们一伙的，只不过他是被人利用了，事成之后他会被杀人灭口，只是他本人蒙在鼓里罢了。 最后一个地方，就是周元良的别墅。在周元良的别墅里，除了周元良，就只有保姆王翠萍一个人了。周元良的自杀已经排除，那会不会是王翠萍在别墅里动的手脚？自己与王翠萍总共见过两次面，一次在周元良的别墅里，很匆忙，另一次是在刑侦支队里询问情况。从王翠萍的表情来看，惊慌过度，倒是看不出什么端倪，而且，前天早上，自己还给王翠萍打过电话，问了她一些情况，这说明到目前为止，她并没有逃跑。还有，如果她真是范力他们一伙的，她的身份是周元良的保姆，下毒很方便，范力他们哪还需要找余倩倩，并且还要大费周折设计连环计呢？但是，所有的证据里都不涉及王翠萍，唯一的疑点就是冰箱的插头掉了，如果到时证明真是周先清所为，那就可以排除王翠萍的嫌疑了。 一大早，陈卫彬就被手机上的闹铃惊醒了，便立即穿好衣服，赶去了分局，找到了陶春强，然后两人一起去了费远达的办公室。 坐在费远达办公室的沙发上，陈卫彬把近期的工作情况，以及自己的想法，详细地向两位领导作了汇报。 费远达听完陈卫彬的汇报后，站了起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费局，陶局……”陈卫彬欲言又止。 “卫彬，你说，不要有什么顾虑！”费远达停了下来，看着陈卫彬说道。 “我建议，关于蛇毒笔芯的新发现，我们暂时不向高局汇报！”陈卫彬慢慢说道。 陈卫彬一说完，费远达和陶春强倒是有些吃惊。 陈卫彬接着说道：“虽然我们在杂草地里发现了蛇毒笔芯，但是，我们无法提取到上面的指纹，也就无法确定哪些人接触过那支笔芯。还有，周元良已经死亡，赵小江至今下落不明，要想证明那支笔芯就是余倩倩给周元良的那支，仅靠那个笔芯上的记号来佐证，说服力还不强，我们无法从证据上予以确认。” 费远达和陶春强点了点头。 第一百八十五章 准备逃跑 陈卫彬见两位领导都认同自己的看法，继续说道：“高局……此时一心要结案，看得出来，无论我们怎么说，根本就没有回旋的余地。如果杂草地里的那支蛇毒笔芯，到时证明就是余倩倩给周元良的那支，那么，这个证据对余倩倩是直接凶手的结论来说，完全是颠覆性的。但是，要完全搞清楚这件事情，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是长是短，我们还不能肯定，这就完全不符合高局快速结案的想法。我担心，如果高局知道了这个新发现，他会怎么做呢？” 费远达接过话来：“是啊，如果高局执意要求结案，他很可能会把这个新发现归咎于余倩倩释放的迷惑烟雾，指示我们放弃下一步的调查，这将对我们的工作带来很大的麻烦！” 陶春强点了点头，说道：“费局说得对！如果我们以这个新发现为由，拒不执行高局的结案指示，他会对我们完全失望，以他如今主持工作的高位，说不定……他会直接把我们几个都换掉，让服从他的同志来接手案子，并且一定会很快结案。” “那样一来，整个案件，还是会回到余倩倩是毒杀周元良的直接凶手的结论上，那么，余倩倩被判死刑的可能性非常大！但是，如果她真的不是凶手呢……”陈卫彬说道。 “如果她真的不是，而又被执行死刑了……那就会成为一件历史的冤案，余倩倩，就会成为新一代的窦娥！我们几个人……明知有疑点……却又无能为力！”陶春强说道。 三人都静了下来，没有再说话。 过了两分钟，费远达说道：“我同意卫彬的建议，发现蛇毒笔芯的事，先不要报告给高局。同时，进一步深入调查蛇毒笔芯的事情，一定要搞清楚到底是不是余倩倩给周元良的那支。” “是。”陶春强和陈卫彬同时答应道。 这时，陈卫彬的手机响了，是良栋集团的周先全打来的，陈卫彬接通了电话，随即把手机的免提功能打开了，放在了沙发旁边的茶几上，说道：“周董事长，您好！” 电话那头的周先全，很是着急地说道：“陈支队长，周先清现在正在良栋集团！” “哦，周先清到集团来了。他来做什么？”陈卫彬问道。 “他说他要把股份转给我们了，要求我们马上给他一大笔钱。” “他这么急啊！”陈卫彬说道。 “是啊！是啊！他这会儿就像个疯子一样，正在会议室里大吵大闹。我让人在劝着他，赶紧出来给您说一声！” “谢谢您！”陈卫彬说道。 “那……我就去会议室了。”周先全说完，挂断了电话。 陈卫彬一边从茶几上收起手机，一边说道：“看来，高局的计划成功了！周先清一定是听到范力苏醒的消息了，想赶紧把股份换成钱。” 费远达点了点头，问道：“他这是要准备逃跑了吗？” 突然，陈卫彬的手机又响了，是一大队大队长王岗打来的，便接通了电话，同时打开了免提功能。 “陈支队，周先清那边有消息了！”王岗兴奋地说道。 “什么事情？”陈卫彬问道。 “我们刚从情报部门那边得知，他今天一早就订了澪江直飞新加坡的机票！” “哦，几点钟的飞机？”陈卫彬警惕地问道。 “今天下午五点，从澪江国际机场起飞。” “好。我知道了！”陈卫彬说完，挂断了电话。 “卫彬……”费远达想了想，说道，“马上采取行动，抓捕周先清，千万不要让他跑了！” “是。”陈卫彬答应道。 陶春强和陈卫彬出了费远达的办公室，各自离开了。 陈卫彬回到了刑侦支队的办公室，立即拨通了王岗的手机：“王岗，周先清现在人在哪里？” “他正在良栋集团，一大早就进去了，现在还没有出来。”王岗说道。 陈卫彬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刚才，费远达已经给自己下达了抓捕周先清的命令。那么，什么时候行动？在哪里行动？ “你们有几个人在那里监视周先清？”陈卫彬问道。 “加上我，一共四个人！” 如果周先清真是范力背后的主使，警方在抓捕他的时候，他一定会狗急跳墙，说不定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当时在抓捕余倩倩的时候，她的身上有枪，那周先清是否也有武器？另外，周先清身边还有没有帮手？如果现在让王岗他们进去抓人，很容易出现意外。 “你们继续监视，一定不要让他跑了。”陈卫彬重复了一句。 “是。”王岗答应道。 既然周先清已经订了机票，或许，就在候机厅里实施抓捕，应该是最安全的。因为周先清要到达候机厅，必须通过机场的安检，武器一定带不进去。到时对他实施抓捕时，就算他要负隅顽抗，没有武器，就不会对警察和周边的群众带来太大的伤害。干脆，就在机场候机厅行动。 想到这里，陈卫彬立即把袁青叫来了办公室，一起商量下午怎么在机场候机厅实施抓捕行动。 两人正在商量之时，陈卫彬的手机响了，又是周先全打来的，估计周先清那边又有什么消息了，便接通了电话：“周董事长，您好！” “陈支队长，周先清刚离开良栋集团了！” “你们给他钱了吗？” “没办法，还是给了一些的。他说他要急用钱，赖着死活都不走，我想了想，毕竟是兄弟……”周先全哽咽了一声，继续说道，“我又怎么忍心在他这么急的时候，不管他呢？” “那你给了他多少钱？”陈卫彬追问道。 “现金加上转账的金额，差不多一个亿吧。” “周董事长……”陈卫彬顿时有些冒火了，提高了声调，但还是强压住怒火，缓缓说道，“你知不知道，他手里有这么多钱，将对我们的工作带来多大的阻力？” “啊？我不清楚呀！周先清……他犯了什么事吗？”周先全很是着急地问道。 第一百八十六章 兵分两路 陈卫彬想了想，周先全是周先清的亲哥哥，而且还是良栋集团的董事长，是周先清的上级，现在，警方马上就要对周先清实施抓捕，还不如把话说明白了，让周先全配合警方的工作，反倒是好事，于是说道：“实不相瞒，周先清涉嫌多起谋杀案，我们马上就要对他采取行动，希望您积极配合我们！” “啊……”电话那头的周先全明显非常吃惊，一时说不出话来。 “此事你要绝对保密！如果你告诉了周先清，或者是协助他逃跑的话，你也知道会有什么法律后果！”陈卫彬义正词严地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那也是犯罪的！陈支队长，您放心，我一定配合警方的行动！”周先全赶紧说道。 “我想请问一下……周先清今天上午到良栋集团去，除了要钱之外，没有告诉你其它什么事吗？” “没有啊，他只是要钱，其它的什么都没有说。”周先全停顿了一下，接着断断续续问道，“陈支队长，冒昧问一句……他……是不是……想跑？” “具体情况，警方不方便透露。” “是的，是的，我也知道我不该问，但他……毕竟是我的亲弟弟，父亲也刚走不久，我实在是很担心他。”周先全有些伤感地说道。 “这样吧，周董事长，您那边如果有什么情况，请立即告诉我！” “好的！好的！哎……我知道他爱玩，但真没想到他会玩得这么大！前段时间，他在当良栋集团董事长的时候，为了玩，还买了一艘快艇……” “快艇？”陈卫彬非常警觉，立即问道，“他买快艇干什么？” “哦，不知道，大概是买来玩的吧。”周先全猜测道。 “您知道那艘快艇停在哪里吗？”陈卫彬立即问道。 “好像就停在长江边上的天门码头。” “好的。谢谢您！”陈卫彬说完，挂断了电话。 周先清竟然有一艘快艇！另外，还真没想到，周先全还是很有正义感的一个人，他最后告知自己的这条信息，看似无意，却是有意为之，在亲情上，他是周先清的亲哥哥，本可以不说快艇的事，但是，他还是选择了站在正义一边，他是在提醒警方，周先清也有可能通过快艇出逃。 “我们得重新计划了！”陈卫彬看着袁青说道。 刚才陈卫彬与周先全的通话，袁青已经猜到八九分的内容，便问道：“您是说，周先清不一定会从机场那边逃跑？” “是的。周先清也清楚，他一旦被我们盯上，以警方现在掌握的科技手段，他购买的所有出行票证，我们一定会知道。那么，他那张飞往新加坡的机票，很可能是一个幌子，用来迷惑我们的。” “对！周先清再笨，也不会笨到自己暴露自己的行踪！”袁青赞同地说道。 “刚才，周先全说周先清有艘快艇，我估计……周先全是话中有话，他应该是在暗示什么，我感觉……周先清从长江上出逃的可能性很大，他乘坐他自己的快艇，不需要验证身份，也不会特别引人注意。” “那机场那边还去吗？”袁青问道。 “这样……我们兵分两路！快艇那边，我带人过去看看。下午，你带几个人去机场候机厅，如果周先清出现，立即实施抓捕。如果登机时间过了，周先清还没有出现，你们就回来吧。” “是。”袁青说完，出门去了。 陈卫彬马上给陶春强打了电话，把刚才得知的情况和自己的想法向陶春强作了汇报，同时建议对周先清实施手机定位，监听谈话内容，并请水上警察部门予以协助。陶春强同意了陈卫彬的建议，立即与技术侦查和水上警察部门取得了联系。 陈卫彬在支队食堂草草吃了午饭，回到了办公室，检查了一下手枪和子弹，接着把枪装进了枪套里，再把枪套系在了腰间的皮带上。然后，陈卫彬把五大队大队长杨高瑜叫来了办公室，让他安排五个同志，全都带上枪，随自己一起立即赶往天门码头。 下午两点钟，陈卫彬一行七人来到了天门码头。陈卫彬叮嘱大家四处仔细查找，然而，整个码头找遍了，根本没有什么快艇。杨高瑜找到了码头的工作人员，询问了快艇的一些情况。工作人员告知了他们有关快艇的所有权人、型号、舷号等情况，并说出了一条重要消息，那艘快艇本来一直停在码头的，但是昨天下午就出去了，一直没有再回来。 从工作人员处得知的消息，可以确定那艘快艇就是周先清的。但是，快艇去哪里了？陈卫彬站在岸边，看着浩浩长江水一路向东奔去，不由得纳闷起来。 陈卫彬分别往长江的上游和下游看了看，随即立马指了指上下游的两座跨江大桥，朝杨高瑜问道：“长江上游的高园大桥和下游的岩公大桥，桥上安装有对着江面的摄像头没有？” “有的。我们以前曾经去提取过录像。”杨高瑜点了点头。 “好！”陈卫彬想了想，说道，“立即安排留在支队里的同志去提取录像，时间就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一定要把那艘快艇的行踪找出来。” “是。” “另外，再安排同志把周先清从昨天到现在的所有通话记录全部调出来，一一进行筛查，对可疑人员实施手机定位。同时，让码头工作人员提供一下快艇联系人的电话号码，一并实施技术侦查。” “是。”杨高瑜说完，立即安排工作去了。 接着，陈卫彬打电话向陶春强报告了情况，请求水上警察总队安排两艘巡逻船到天门码头来，配合查找快艇的下落。 从天门码头往长江上游走，大概一百海里就是高书省的地界了，而往长江下游走，大概要两百海里才是峡北省的地界。周先清的快艇的最高时速可达五十节，也就是五十海里。那么，周先清要离开澪江市，从上游走只需要大概两个小时，比起从下游走，就要节约一半的时间。 第一百八十七章 当机立断 陈卫彬正计算着的时候，两艘水上警察的巡逻船刚好靠到了天门码头。一位穿着警察制服、肩上警衔为一级警督的中年男警察从巡逻船走了下来，对着正站在岸边的陈卫彬问道：“请问，谁是中城区分局刑侦支队的陈支队长？” “您好，我是陈卫彬。”陈卫彬答应道。 那人伸出手来，同陈卫彬握了握手，说道：“我是市局水警总队一支队支队长王敬，按照总队命令来配合你们的工作！” “王支队，谢谢你们了。”陈卫彬礼貌地点了点头。 “需要我们做什么，您直接吩咐！”王敬爽快地说道。 正在这时，陈卫彬的手机响了，是王岗打来的，于是便同王敬挥了挥手，示意他等一会儿，然后走到边上，接通了电话：“有什么情况？” “陈支队，我们刚才看到周先清坐着车从车库出来了，我们此时正跟在他车的后面。根据目前的行车路线，我们估计，周先清的车是赶往机场。”王岗快速说道。 陈卫彬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半，接着问道：“你们看到周先清本人了吗？” “看到了的。出车库时，周先清正坐在右后排的座位上，车窗玻璃摇了一半下来，周先清的头上戴了顶帽子，另外还戴了副墨镜，虽然只能看到脸的上半部分，但从脸型上看，就是周先清本人！” “你们继续跟着。同时，和袁青保持联系，为了安全起见，就在机场的候机厅动手。” “是。” 难道周先清真的乘飞机出逃？陈卫彬皱了皱眉头。这时，杨高瑜手里拿着手机快速跑了过来，说道：“刚接到技术侦查部门打来的电话，说目标正往机场方向移动。” 车上那人到底是不是周先清？他真的笨到要从机场出逃？那跟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陈卫彬摇了摇头。周先全电话里说的关于快艇的信息，绝对是有意告知自己的，周先全一定知道些什么消息，却碍于周先清是他亲弟弟的身份，不好明明白白告诉自己。 “高瑜，大桥上的摄像头的录像提取进行得怎么样了？”陈卫彬问道。 “已经安排同志分头去提取了，估计还要花点时间。” “周先清的通话记录查得怎么样了？”陈卫彬追问道。 “也在抓紧排查，还是要花点时间的。” “快艇联系人的情况呢？” “这个查清楚了。那人是良栋集团南城分公司的员工，我们打电话去询问了一下，他说他正在公司上班，他并没有快艇的钥匙，也不知道快艇去哪里了。我们通过技术侦查部门的手机定位，也显示那人正在南城分公司，他应该没有撒谎，确实不知道快艇的情况。” 怎么办？继续等消息吗？但是，时间不等人，必须当机立断！陈卫彬立即走到王敬旁边，说道：“王支队，我们要去找一艘快艇。这样，两艘巡逻船分开行动，一艘往上游查找，另一艘往下游查找，我和您一起，往上游走。” “好的。”王敬回应道。 陈卫彬转身对杨高瑜说道：“高瑜，你和我，再安排三个同志一起，随王支队往上走，另外两个同志，上另一艘巡逻船往下游查找。” “是。”杨高瑜答应道。 接着，陈卫彬带领一行人上了巡逻船，径直往上游驶去。 江面很宽阔，一览无余，并没有发现快艇。巡逻船很快就到了高园大桥下面。陈卫彬站在巡逻船的甲板上，抬头看了看桥身，发现有两个摄像头直接对着江面。 “王支队，过了高园大桥，上游还有类似这样的跨江大桥吗？”陈卫彬问道。 王敬想了想，说道：“除了一百海里外、在与高书省交界的澪江市泸锦区那里，还有一座跨江大桥之外，就没有其它大桥了。” “那……从这里往上游走，有多少条支流汇入长江？”陈卫彬追问道。 “这个……就有点多了，大概十条吧。”王敬将两根食指交叉在一起，做了一个“十”字的形状。 十条！陈卫彬皱了皱眉，接着问道：“王支队，我们这艘巡逻船上，配备了多少无人机？” “有十五架无人机，都在里面。”王敬一边指着船舱，一边说道。 陈卫彬点了点头，继续问道：“每架无人机上都配备武器了吗？” “都有的！每架无人机上都配备了小型专用步枪，五十发子弹！” “好！那就这样……我们在往上游走的时候，每到一条支流的长江入口处时，就放出一架无人机。然后，让无人机沿着支流往上游查看，发现快艇或者其它异常情况，立即告诉我们。” “好的。”王敬说完，就安排无人机的事情去了。 巡逻船渐渐离开了市区的长江段，两岸的房屋越来越少，丘陵越来越多。王敬按照陈卫彬的部署，安排巡逻船上的警察，每到一条支流的长江入口处时，就从巡逻船上放出一架无人机，开始沿着支流查找快艇。 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四点，王岗又给陈卫彬打来了电话，着急地说道：“陈支队，对不起！机场的人太多了，我们把周先清跟丢了。” 的确，机场的人真的很多，要跟一个人，非常不容易。陈卫彬很理解王岗他们的苦衷，于是说道：“不用担心！你马上和袁青联系一下，直接到机场的候机厅去。” “是。”王岗说完，挂断了电话。 陈卫彬转身对杨高瑜问道：“技术侦查部门那边，有什么消息？” 杨高瑜看了看手机，说道：“他们实时把信息发给我了，目前周先清的手机定位显示，他已经进了机场。” 下午四点一刻，袁青带着王岗和另外几名警察，正在候机厅里挨个查找。但是，一圈下来，并没有发现周先清。袁青赶紧走到飞往新加坡的登机口处，给工作人员出示了自己的证件，让她们发现周先清登机时，立即告知。 十分钟后，飞往新加坡的乘客排起了长队，开始陆续登机了。为了不引起周先清的怀疑，袁青让同志们分散坐在登机口的旁边，密切注视周先清有没有登机。 第一百八十八章 瞒天过海 下午四点四十五分，飞往新加坡的乘客已经几乎登机完毕了。登机口的服务人员告知袁青，已经登机的乘客中，并没有周先清这个人，而且，她们还专门查询了乘客名单，发现根本没有周先清的值机信息，这就说明周先清虽然买了机票，但他并没有要登机的意思。 看来，周先清果然是想瞒天过海！那手机信号又是怎么回事呢？袁青赶紧把情况向陈卫彬报告了。陈卫彬立即告知了杨高瑜，让技术侦查部门把袁青的手机定位和周先清的手机定位关联起来，竟然发现，周先清的手机位置就在袁青的西北方向，两个信号相距只有二十米左右。 陈卫彬立即把情况告诉了袁青。袁青赶紧带着警察朝着西北方向走了二十米，然后停了下来，仔细看了看周围的几个人，但是，并没有周先清。此时，离袁青最近的是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都是三十来岁，正坐在椅子上各自玩着手机，男子的旁边座位上放着一个旅行背包。袁青掏出手机，拨打了周先清的手机号码，然而，并没有听到有手机在响。 袁青在两人旁边坐了下来，礼貌地问道：“请问，你们认识周先清吗？” 两人同时茫然地看着袁青，摇了摇头。 袁青想了想，掏出自己的证件，递给两人看了看，说道：“我是警察。那……请问一下，你们的包里有没有其他人的手机？” 女子摇了摇头，男子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裤兜，没有什么发现，接着又开始检查自己旁边的背包。 突然，男子从背包的外包里掏出了一部手机，惊讶地说道：“咦？这是谁的手机，怎么会在我的包里？” 袁青再一次拨打了周先清的号码，年轻男子手里的手机屏幕立即弹出了一个来电，但没有铃声。男子立即把手机递给了袁青，袁青接过来一看，就是自己的手机号码。 “你真的不认识周先清吗？”袁青一边挂断电话，一边看着男子问道。 “周先清？我真的不认识。”男子肯定地回答道。 “那这手机是谁的？”袁青怀疑地问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这真的不是我的手机。还有，我也不知道这手机是什么时候到了我的背包里的。”男子无奈地说道。 这时，旁边的女子接过话来：“警察同志，我想起一件事来。刚才我老公在排队托运行李的时候，我看到一个男子站在他的后面，那男子好像用手在我老公的背包上摸了一下，我当时也没有在意，我心想，这是机场，摄像头那么多，谁会来偷东西呀。只是，有些奇怪，那人排了一会儿后，就不再排了，离开了。” “那人有些什么特征？”袁青赶紧问道。 女子想了想，说道：“我记得……那人头上戴了顶帽子，眼睛上还戴了副墨镜的。” 袁青一下子明白了，周先清一定是在假装排队，然后将自己的手机调成了静音状态，放到了那名年轻男子的背包里。 “谢谢你们！手机就交給我吧。”袁青说完，便离开了候机厅。 接着，袁青立即给陈卫彬拨打了电话，把刚才发生的情况详细进行了汇报。 正如自己所推测的那样，周先清并没有通过飞机出逃。那么，那个把手机放进男子背包里的人，到底是不是周先清？应该不是！周先清只需找个和自己比较相像的人，戴上帽子和墨镜，再把手机放到其他人身上，以此来迷惑警方就行了，没有必要自己亲自去办。估计是……周先清已经意识到了自己被警方跟踪，便故意安排人吸引警方的注意力，待假的周先清把王岗他们引开后，真的周先清则避开了警方视线，选择其它方式出逃。周先清的车从车库出来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半，到现在已经有两个半小时了，这段时间，周先清去哪里了？ “陈支队……”杨高瑜兴奋地喊道。 “有消息了？”陈卫彬赶紧问道。 “查清楚了！高园大桥上的监控录像显示，那艘快艇在昨天下午三点钟，通过了高园大桥下面的江面，往上游驶去了，直到目前，都没有再回来过。” “看清楚了吗？是周先清的那艘快艇吗？”陈卫彬追问道。 “他们核对了快艇的型号以及舷号，确认无误！”杨高瑜肯定地说道。 “好！”陈卫彬捏紧拳头叫了一声，接着对王敬说道，“王支队，麻烦您，通知下游的那艘巡逻船调头，往上游走，守在第一条支流的长江入口处，等候指示。同时，再安排几艘巡逻船前来支援，停在高园大桥下面，封锁住江面，防止周先清的快艇进入市区的长江段。” “是。”王敬点了点头，安排任务去了。 时间已经到了傍晚六点。这时，一名负责指挥无人机的警察拿着显示屏跑了过来，对陈卫彬、杨高瑜和王敬说道：“报告，有情况！” “什么情况？”王敬问道。 “各位领导，请看……”那名警察把显示屏递到三人面前，指着显示屏说道，“这条河的岸边，搭了个怪异的雨棚。” “有问题吗？那个雨棚是不是钓鱼的人搭的？”杨高瑜一边看着显示屏，一边问道。 “这个雨棚不一样！如果是钓鱼的人搭的雨棚，一般都很简陋，只有几根柱子撑着，再在上面搭一些棚，就像一把大伞一样，只要能遮雨就行。而这个雨棚的四周，却被油布严严实实遮起来了，看不见里面，真是奇怪。”那名警察说道。 “把无人机放低一点，看得清楚一些。”王敬说道。 “是。”那名警察指挥无人机下降到了离水面大概只有两三米的位置，然后开始围绕雨棚转圈。 “再靠近些！”王敬说道。 无人机开始靠近雨棚，希望能通过油布的缝隙看看里面的情况。 突然，油布被拉开了一个角，一把机关枪快速伸了出来。 “啪啪啪……”一阵密集的枪声从显示屏上的音响传了出来，很快，显示屏就没有图像了。 “混蛋，竟然打掉我们的无人机！”王敬大声说道。 第一百八十九章 白色快艇 陈卫彬顿时明白了，那个雨棚里面藏的一定就是那艘快艇，周先清一伙人就在艇上！ “那个雨棚的位置在哪里？”陈卫彬赶紧问道。 拿着显示屏的警察回答道：“它位于我们现在所处位置的长江下游的一条支流上。从高园大桥往长江上游走，那条河是长江的第二条支流，名叫高滩河，离长江主流大概四海里，离我们这个位置大概有十海里。” “雨棚位置的岸上是哪个分局的辖区？”陈卫彬追问道。 “岸上属于澪北区公安分局的辖区，几公里外就是镇上的高滩河派出所！” 陈卫彬立即转头对王敬说道：“王支队，马上把所有的无人机全部调到雨棚那边去，密切监视那艘快艇的动向。同时，高滩河在我们两艘巡逻船的中间，我们这艘巡逻船和下游那艘巡逻船，一起向雨棚那边靠拢，两面夹击。还要提醒大家注意，对方有武器，一定要小心！” “是。”王敬赶紧安排去了。 陈卫彬所在的巡逻船迅速调头，朝着雨棚方向快速驶去。接着，陈卫彬把刚才发生的情况向陶春强作了汇报，请澪北区公安分局立即派离雨棚最近的同志赶过去。 五分钟后，澪北区公安分局高滩派出所十名荷枪实弹的警察，乘坐一辆警用中巴车、拉着警笛先行赶到了雨棚附近。警察们找了处洼地作为掩护，趴在地上，枪口对着雨棚，等待命令。接下来的五分钟里，陆陆续续又来了二十名警察，与派出所的警察一起，守在了洼地处。而在这十分钟里，雨棚里的人并没有动静。 这时，陈卫彬所在巡逻船上的一名警察，拿着显示屏跑了过来，大声说道：“报告，无人机已经到达雨棚附近，看到雨棚了！还看到岸上的警察了！” “注意！无人机不要靠得太近，他们有机关枪！”陈卫彬赶紧嘱咐道。 无人机赶紧往上方飞高了一些。 两三秒钟后，雨棚的油布又被拉开了一个角，一把机关枪又伸了出来。“啪啪啪……”一阵枪声响起来，对着无人机开始射击，这次因为距离较远，并没有打中。 “陈支队，我们开枪还击吗？”王敬着急问道。 怎么办？开不开枪？陈卫彬的大脑飞快地思考着。按照目前这种状态，警方完全可以开枪了。但是，如果真是周先清在雨棚里面的话，子弹可不长眼，不敢保证周先清不被击毙。而周先清一旦死亡，周元良案件就少了非常关键的一环，很多事情就无法弄清楚。到时，如何结案，还真难说！陈卫彬清楚地意识到，周先清不能死！ “可以警告性射击，不要打中里面的人。”陈卫彬说道。 “是。”王敬点了点头，接着下达命令，“朝雨棚周围开枪，警告一下！” “啪啪啪……”一阵枪声，无人机上的小型专用步枪在雨棚周围开了几枪。 突然，雨棚周围的油布被彻底拉开，一艘白色快艇从雨棚下面冲了出来，加足马力朝着高滩河的长江入口方向急速驶去。 “是艘快艇！”王敬看着显示屏大声喊道。 陈卫彬仔细观察了显示屏上的快艇，只见快艇上面有个船舱，人都在舱里面，并不能看清楚是谁。 “我们的巡逻船还有多久能到高滩河的长江入口？”陈卫彬着急地问道。 “十分钟左右。”王敬说道。 “那艘快艇呢？”陈卫彬追问道。 “大概……五分钟左右。”王敬想了想说道。 这时，另一名手持显示屏的警察上前说道：“报告，五号无人机也看到快艇了！” “好！”王敬点了一下头，立即抄起对讲机问道：“下游的三号巡逻船，你们到哪里了？” “马上就到高滩河的长江入口处了。”对讲机里传来声音。 “有一艘白色快艇五分钟后就要来了，你们拦住它！”王敬下达了命令。 “是。” 很快，下游的三号巡逻船就到达了高滩河的长江入口处，接着，船头朝着长江上游的方向停了下来。船上的水警以船舱的边框作为掩护，拿着枪，枪口对着入口处，严阵以待。 四分钟后，快艇出现在了高滩河的长江入口处。 “快艇上的人听着！我们是澪江水警，赶快将快艇停下来！”巡逻船上的高音喇叭传出了严厉的声音。 快艇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凭着自己的速度优势，一个急转弯，绕过了三号巡逻船的船尾，再一个急转弯，朝着高园大桥方向溜走了。三号巡逻船立即调头，开始追击快艇。 “报告，快艇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我们没有拦住，它正朝着高园大桥方向逃跑！”对讲机的声音传到了陈卫彬和王敬的耳朵里。 “巡逻船的速度有多少？”陈卫彬问道。 “最快也只有二十几节，差那艘快艇一半多！”王敬回答道。 “其它的巡逻船到了高园大桥下面的江面没有？”陈卫彬追问道。 “已经到了！”王敬点了点头。 五分钟后，快艇接近了高原大桥。只见水警的巡逻船在江面上横着排成了一排，船与船之间几乎没有空隙，快艇要想过去，只能撞开巡逻船。而水警巡逻船的体积比快艇要大得多，快艇撞上去，无疑是鸡蛋碰石头。 快艇只得马上调头，往长江上游驶去，很快，快艇就与正在追击它的三号巡逻船相遇了。 “王支队，快艇折返了，朝上游来了，正和我们相遇！”三号巡逻船上的警察通过对讲机向王敬汇报道。 “开枪！警告性射击！”王敬下达了命令。 “啪啪啪……”一阵枪声想起，三号巡逻船上的水警开始朝着快艇的周围射击，子弹打在了江面上。 “快艇上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赶快停下来！”水警一边开枪，一边通过高声喇叭严厉警告。 这时，快艇上的人把机关枪伸出了船舱，朝着三号巡逻船射击，水警们都掩护在船舱里，无人中枪，子弹打在了甲板和船舱的金属边框上。 第一百九十章 内讧 然而，江面实在是太宽了，快艇凭借自己的速度优势，又很快绕过了三号巡逻船，朝着上游加速驶去。三号巡逻船又立即调头，继续追击。 刚才发生的这一切，都被一直跟在快艇上空的无人机从不同角度监控到了。其中一名操控无人机的警察大声喊道：“报告，快艇已经绕过三号巡逻船，正朝我们这里驶来！” 站在巡逻船甲板上的陈卫彬，找水警拿来了一副望远镜对着下游仔细查看，远远看到了一艘急速而来的快艇。 “王支队，无人机还能跟随快艇多久？”陈卫彬放下望远镜问道。 “正要向您报告……我们的无人机因为加装了小型步枪，续航能力有些减弱，而且，无人机已经飞行了一段时间，按我们的经验估计……快艇上空的那些无人机，最多还能飞行十分钟就必须返航了！”王敬回答道。 “现在一共有多少架无人机在跟随快艇？”陈卫彬追问道。 “全部都上了，一共十五架！” 陈卫彬点了点头，接着指了指下游的快艇问道：“无人机上的步枪，能准确打中快艇尾部的发动机吗？” “如果快艇处于静止状态，再加上距离不远的话，还是能准确打中的！但是……那艘快艇的速度是五十节，无人机上的步枪，是由操控无人机的警察在指挥，要在飞行状态下准确打中快速移动中的快艇发动机，着实很困难！并且，子弹还很有可能打中快艇的船舱，伤到里面的人。” 陈卫彬沉默着，没有说话。眼看快艇越来越近，陈卫彬突然眼睛一亮，心生一计，立即招呼大家进了巡逻船的船舱，找好掩护，然后操起了高声喇叭的话筒。 “周先清，你听着！我是中城区公安分局刑侦支队陈卫彬，你们不要再负隅顽抗，你们是逃不掉的！”陈卫彬大声喊道。 话音刚落，快艇的速度竟然慢了下来，但是，并没有停下来，还在继续靠近！ “周先清，我郑重警告你，立即缴械投降，否则后果自负！”陈卫彬再次大声喊道。 陈卫彬推断的没错，周先清就在快艇上！此时，快艇的船舱里，除了周先清，还有樊祖强的儿子樊超力，以及四个周先清的手下。 “陈卫彬，我打死你！”周先清的吼叫声从快艇的高音喇叭里传了出来。 接着，周先清夺过旁边一人手中的机关枪，伸出舱来，对着陈卫彬所在的巡逻船一阵乱射。子弹打在了巡逻船的边沿上，发出了一些火花，并没有伤到人。 陈卫彬放下话筒，转头看着王敬问道：“王支队，巡逻船上有重武器吗？” “有，我们有火箭筒！”王敬点了点头。 “好！对着快艇旁边的江面发射过去，把周先清的嚣张气焰打下去！”陈卫彬大声说道。 “是。” 十几秒钟后，一名水警肩上扛起一枚火箭筒，伸出船舱，瞄准快艇旁边的江面发射出去。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快艇旁边溅起了几米高的水花。 陈卫彬又操起话筒，大声喊道：“周先清，马上把快艇停下来！刚才这个是警告，如果再不停下来，火箭筒就朝你的快艇招呼了，你知道后果！” “陈卫彬，你个混蛋！”周先清的吼叫声再次从快艇上的高音喇叭传了出来。 “周先清，以你们现在的拒捕行为，我们警方完全可以轰掉你们，把你们就地正法！但是，法律是公正的，还是让法律去决定你是生、是死！我们的巡逻船就是我们的底线，一旦你越过了我们的巡逻船，我们就不会再是警告了！你仔细考虑清楚！”陈卫彬严厉地喊道。 周先清会停下来吗？此时，陈卫彬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不敢肯定。如果他不听警告，真越过了自己说的底线，那……到底要不要轰掉快艇？ 陈卫彬又立即操起话筒，大声喊道：“快艇上的其他人听着，周先清想死，难道你们要和他一起死吗？为了周先清，你们好好想想，值不值得？” 快艇上的人面面相觑，显然被陈卫彬的话击中了心思。 “先清，我们还是投降吧！”坐在周先清旁边的樊超力看了看几十米外的水警巡逻船，说道，“我们罪不至死，不能死在这里呀！” “樊超力，你小子倒是不会被判死刑，可我呢？现在大家都在一条船上，陈卫彬……他就是吓唬我们的，他不敢打死我们。我们不能停，加大马力冲过去！” “周总……算了吧，我们冲不过去的，他们有火箭筒，一炮轰过来，我们就完了！”旁边一个手下战战兢兢地说道。 “马上停下！”樊超力没有再理会周先清，对正在驾驶快艇的人说道。 快艇很快停了下来，与陈卫彬所在的巡逻船相距大概六七十米。 “不准停！”周先清左手提着机关枪，朝着快艇的驾驶位置冲去，准备重新启动快艇。 樊超力见状，起身拉住了周先清，两人开始相互推搡起来。 陈卫彬一见快艇停了，心中一阵狂喜，马上对王敬说道：“王支队，所有无人机上的步枪，全力射击快艇尾部的发动机！” “是。”王敬立即转身，对着操控无人机的十五名水警大声说道，“同志们，下降无人机，让机上的步枪瞄准快艇尾部的发动机，等我命令，一起开火！” 十秒钟后，十五架无人机下降到了合适的高度，机上的小型步枪纷纷瞄准了快艇的发动机。 “报告，准备就绪！”操控无人机的警察们纷纷举手示意。 “开火！”王敬下达了命令。 “哒哒哒……”十五把步枪火力全开，密集的枪声瞬间从空中传来，上百发子弹准确地打中了快艇的发动机。几秒钟后，只见快艇的尾部开始冒着黑烟，发动机被彻底打烂了，无人机这才停止了射击。 快艇上的人被密集的射击吓懵了，纷纷抱着头蹲在座位下面。待枪声停止后，周先清站了起来，看见快艇的发动机被空中的无人机打烂了，顿时明白是上了陈卫彬的当，气急败坏，像条疯狗一样，一边大声吼叫，一边端起机关枪对着陈卫彬所在的巡逻船一阵乱射。 第一百九十一章 夕阳真美 这时，陈卫彬又操起话筒大声喊道：“周先清和快艇上的人听着，你们快艇的发动机已经坏了，跑不了了，现在，你们面前唯一的出路，就是缴械投降！否则，死路一条！” 快艇上的人都听到了陈卫彬的喊声，个个面露惊慌的神色。 “先清，投降吧，我们真的跑不了了。”樊超力胆战心惊地说道。 “樊超力，都是你他妈的干的好事！我们本来可以冲过去的！”周先清一边大声骂道，一边把机关枪转过来对着樊超力。 “你……你想干什么？疯了吗？”樊超力明显被吓着了，用惊愕的眼神看着周先清。 “干什么？哼……老子要拉你陪葬！”周先清要准备开枪了。 此时，在警方的巡逻船上，陈卫彬对王敬说道：“王支队，再用火箭筒震慑他们一下，打在旁边就行！” “是。” 紧接着，又是“砰”的一声，又一发炮弹打在了快艇旁边的江面上，爆炸力引发了不小的波浪，快艇随即在波浪的推力下开始左右摇晃。 快艇上的人立即开始东倒西歪起来。樊超力趁机冲到周先清跟前，一把抓住周先清手里的机关枪往上一抬，大声喊道：“周先清疯了！大家一起帮忙，把他的枪下了，不然他会害死我们的！” 周先清的几个手下顿时明白了，赶紧扑了上去。情急之下，周先清扣动了机关枪的扳机，“啪啪啪……”一阵枪响，子弹打穿了快艇的顶棚。樊超力急忙对着周先清的头部重重打了几拳，和其他几人一起，合力夺下了周先清手中的枪，把周先清按倒在船舱的地板上。接着，樊超力解下皮带，将周先清反绑起来。 巡逻船上的警察们，听到快艇那边传出了枪声，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纷纷看着快艇。 “警察同志，不要开枪！周先清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我们现在就缴械投降！”樊超力拿起话筒大声喊道。 樊超力的话音刚落，只见几支机关枪从快艇的船舱里被抛了出来，落在了快艇的甲板上。 陈卫彬、杨高瑜和巡逻船上的水警们顿时面露欣喜之色，巡逻船上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双手抱头，全部蹲到甲板上去！”陈卫彬操起话筒喊了一声。 樊超力和其他几个人，将反绑着的周先清拖到了甲板上，然后，全部双手抱头，蹲了下来。 陈卫彬做了个手势，示意巡逻船慢慢靠近快艇。同时，举起手枪，谨慎地盯着快艇上的每一个人，以防有诈。待巡逻船和快艇连接到一起后，陈卫彬带领杨高瑜和水警，快速跳到了快艇上，把快艇甲板上的六个人全部戴上手铐，连人带枪一起带到了巡逻船的船舱里，往天门码头驶去。 陈卫彬站在巡逻船的甲板上，看到船舱里周先清一众人被成功抓获，而警方无一人伤亡，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接着，陈卫彬转过身来，吹着江风，看了看江上的橙红色落日，点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上了一口，感叹道：夕阳真美！ 接着，陈卫彬立即打电话向陶春强做了汇报。然后，又给高明昊发了一条信息，把成功抓获周先清和樊超力的好消息报告给了高明昊。高明昊很快就回了信息：“辛苦了！”并在信息后面，还特意附上了一个笑脸。 陈卫彬、杨高瑜和水警们将周先清等人带到中城区分局看守所时，费远达、陶春强和袁青带着的十几名刑侦支队的同志，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费远达和陶春强一看到陈卫彬，一前一后快速迎了上去，分别和陈卫彬握了握手。陈卫彬向两位领导介绍了王敬，几人相互握了握手。 “卫彬，辛苦了！你立大功了！看来，你这个澪江神探，绝非浪得虚名啊！”费远达毫不吝惜地表扬着陈卫彬。 “费局，陶局，都是大家的功劳！我只是干了我该干的事。” 费远达双手分别拍着陈卫彬左右两边的肩膀，大笑了几声，说道：“又开始谦虚了，总是把功劳推给别人！下次不要这样了！” 众人纷纷笑了起来。 陶春强看了看时间，已是晚上八点半了，便说道：“大家都辛苦了，一定饿了，吃盒饭吧。” 此时，陈卫彬才感觉到真是有些饿了，便招呼支队的警察和水警们坐到看守所的会议室一起吃盒饭。吃完盒饭，费远达、陶春强和陈卫彬，送走了王敬他们，接着又回到了会议室里。 “费局，陶局，我想现在就开始审讯。”陈卫彬说道。 “不休息一下吗？”费远达关心地问道。 “不了，趁热打铁！我和袁青分别带人审周先清和樊超力，杨高瑜带人审其他几个人。” “那……好吧，我和春强在隔壁监控室看看。”费远达说道。 “是。”陈卫彬说完，便让看守所的警察安排审讯室去了。 几分钟后，陈卫彬带着支队的一名警察走进了审讯室。周先清已经被铐在了审讯椅上，把脑袋耷拉在一边，蓬头垢面。 “陈……卫……彬！”周先清看到陈卫彬走了进来，咬着牙恨恨地说道。 “周总，我们又见面了。”陈卫彬一边说，一边坐到了周先清的对面。 “陈卫彬，你们怎么知道我要从长江上走？”周先清迫不及待地问道。 陈卫彬笑了笑，说道：“你可不要忘了，范力已经醒了。” “范力？”周先清摇了摇头，说道，“他根本不知道我有一艘快艇！” “余倩倩被捕了，你也是知道的。” “余倩倩？她更不可能知道！”周先清肯定地说道。 陈卫彬没有再理会周先清，说道：“周先清，这个问题，你就不要去纠结了，说说你自己的问题吧。” “我的问题？我有什么问题？”周先清轻蔑地反问道。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是一个明白人，无需我多说。如果没有充分的证据，我们会把你抓到这里来吗？” “陈卫彬，我告诉你，你们抓错人了！”周先清抖着双腿慢悠悠地说道。 “抓错人？”陈卫彬冷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周先清，你要真是无辜的，会不要命地和警方枪战吗？” 第一百九十二章 非常手段 周先清仰头“哈哈哈……”笑了几声，没有回答陈卫彬。 “你还真是笑得出来？”陈卫彬严肃地说道。 周先清嬉皮笑脸地说道：“我不知道你们是警察，我以为你们是来抢劫的，我是自卫！” “我们早就表明了我们的警察身份！周先清，你少在这里胡搅蛮缠！” “我没听见……不行吗？”周先清把嘴一撇，接着说道，“我真以为你们是抢劫的！” “一派胡言！”陈卫彬厉声喝道。 “反正就是这样了，我没什么说的了。”周先清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你不说，也可以！但是，余倩倩和范力什么都说了，你说还是不说，已经不重要了！” 周先清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颤抖了几下，表情有些僵硬，支支吾吾说道：“他们……干了坏事……关我什么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周先清，那我就问一个你知道的问题吧。”陈卫彬停顿了一下，接着问道，“你们的枪是哪里来的？不是会从天上掉下来的吧？” “枪嘛，是我的几个手下去搞的，至于来自哪里，我也不知道。”周先清轻蔑地说道。 陈卫彬接着又问了几句，周先清都说不关自己的事。 看来，这个周先清，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拒不配合了。陈卫彬起身出了审讯室，来到了隔壁费远达所在的监控室。 “周先清自知罪孽深重，很顽固，不是一点点时间就能让他开口的。”费远达说道。 “周先清的想法，和余倩倩先前的想法一样，如果自己承认了，担心被判死刑。不承认的话，侥幸着还有活的希望。”陶春强补充道。 “是啊！”费远达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卫彬，今天你们都很累了，回家休息吧。” 陈卫彬点了点头，把费远达和陶春强送到了看守所门口，待两位领导乘车离开后，又回监控室去了，把杨高瑜叫了进来。 “你那边樊超力说了什么？”陈卫彬问道。 “樊超力很狡猾，一口咬定是周先清带他上快艇去玩，其它的什么都没有说！”杨高瑜摇了摇头。 “算了，回家吧，明天再来！”陈卫彬拍了拍杨高瑜的肩膀说道。 两人各自回了家。 陈卫彬站在客厅外面的阳台上，点了一支烟，看着城市的夜景，陷入了沉思。周先清是范力的老板，几乎可以肯定，他就是指使范力的幕后之人。周先清知道，一旦他认罪，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不但会丧失周元良的遗产继承权，而且被判处死刑的可能性也很大。他之前一直让范力出面勾结余倩倩毒杀周元良，当时就应该是想好了的，万一自己被警方抓住，就要顽抗到底，把一切责任推给范力，和自己无关。目前，在余倩倩的口供中，没有涉及周先清的直接指控，而范力呢，还在昏迷状态，无法取得口供，因此，警方手中，还真是没有周先清参与毒杀周元良的确凿证据。以他现在的情况，只能以涉嫌非法持有枪支、弹药罪和袭警罪予以起诉。 正在这时，陈卫彬的手机响了，是高明昊打来的。 “高局。”陈卫彬很快接通了电话。 “怎么样了，周先清交代了吗？” “还没有，态度很顽固。” “估计他不会轻易承认的，要抓紧！再给你们一天时间，也就是明天，如果他还是拒不交代，就以零口供完成结案报告。总之，不管怎样，必须结案！”高明昊说完，挂断了电话。 虽然高明昊的话不多，但陈卫彬已经明显感觉到了高明昊语气中的严厉。其实，周先清是否认罪，对高明昊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就算周先清认罪了，也只不过是多了一些结案的理由而已。 第二天一大早，陈卫彬便带着支队的一名警察来到了看守所，提审周先清。 “周先清，过了一晚上了，想好没有？”陈卫彬问道。 “你们到底要我说什么呀！我总不至于编些谎话来说吧。”周先清依旧是一副赖皮的样子。 陈卫彬接着又问了周先清好几句，周先清干脆闭上了眼睛，抖动着双腿，一句不说。 陈卫彬走出了审讯室，站在走廊里，看着审讯室的门，点了一支烟。高明昊昨晚已经在电话里说得非常清楚了，他只给了自己一天时间，如果今天周先清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结案报告该怎么写呢？ 非常时期，得用非常手段！陈卫彬把烟头在走廊上的垃圾桶上按灭了，重新走进了审讯室。陈卫彬给一同审讯的支队警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出去一下。然后，陈卫彬关掉了墙角边上的实时摄像机，慢慢走到了周先清旁边。 “怎么了，陈卫彬，你想刑讯逼供？”周先清看到陈卫彬的这些行为，疑惑地问道。 “我想和你说点私人的话。”陈卫彬说道。 “你什么意思？”周先清不解地看着陈卫彬。 陈卫彬低下头，把嘴凑到周先清右边的耳朵边上，轻轻说道：“我告诉你，周元良并非死于余倩倩给他的那支蛇毒笔芯！” 周先清立即面露惊愕之色，把头往右边转了一下，睁大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陈卫彬。 过了一会儿，周先清突然笑了起来，说道：“陈卫彬，你少来这套，你在哄我吧，想套我的话？” 陈卫彬在审讯室里来回走了几步，说道：“实话告诉你，你如果继续和我们对抗下去，只有一个结果，我们会以零口供形成材料，再加上余倩倩和范力的口供，你一样逃不了法律的制裁。到时，你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吗？你就是毒杀周元良的幕后主使，罪大恶极，判处死刑的可能性非常大。” 周先清的呼吸明显加快了，一口一口喘着粗气看着陈卫彬，非常紧张。 “但是，如果你配合我们，把你的罪行交代清楚，你兴许还有活的可能。”陈卫彬看着周先清，严肃地说道。 “陈卫彬……”周先清停顿了一下，问道，“你刚才说，老爷子不是死于余倩倩的那支蛇毒笔芯，那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个，你无需知道！你只要知道，你让范力给余倩倩的那支蛇毒笔芯，不是毒死周元良的那支，难道还不够吗？”陈卫彬反问道。 第一百九十三章 江湖传闻 审讯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陈卫彬和周先清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周先清看着陈卫彬，疑惑地问道：“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刚才，我已经把关键的事情说得很清楚了。信，或者不信，完全在你。说实话，我陈卫彬，的确没有什么可以拿出来，让你充分信任我。话已至此，你自己选择吧……给几分钟时间让你考虑。”陈卫彬说完，走出了审讯室，来到了走廊上，点了一支烟。 成败在此一举！周先清会做出什么选择？他会不会相信自己？陈卫彬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在连续抽了两支烟后，重新回到了审讯室，在周先清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周先清看着陈卫彬，足足有半分多钟，然后说道：“陈卫彬，说真的，我不了解你，不知道你刚才所说的究竟是真是假，我还真不太敢相信你！但是，昨天在长江上，你作为行动的总指挥，你的所作所为，让我对你有了好感。我也知道，在那种紧急情况下，你们警方完全可以用子弹和炮弹朝我们的快艇上招呼，然而，你们并没有那么做！在澪江，我也听到过你的很多英勇事迹。我选择……相信你！” 陈卫彬心里一阵狂喜，但脸上并没有显露出来，说道：“谢谢你的信任！另外……我还有一个要求！” “哦？”周先清有些疑惑。 “刚才我跟你说的那件蛇毒笔芯的事情，希望你能暂时保密，守口如瓶，不要告诉其他任何人！如果你说出去了，对你本人，将会是非常的不利！既然你选择相信我，就请相信到底！哪一天可以说了，我再告诉你！你能做到吗？”陈卫彬严肃地说道。 周先清看着陈卫彬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 陈卫彬见周先清答应了，随即起身打开了实时摄像机，并把外面的那名支队警察叫了进来。 “周先清，我们可以开始了，你把策划和实施毒杀周元良的整个过程如实讲出来，不得隐瞒！”陈卫彬说道。 周先清闭上眼睛想了想，十几秒钟后，说道：“那我就从一年多前说起吧。” 陈卫彬点了点头。 周先清回忆着说道：“那是一年多前，具体是在什么时候，我没有太多印象了。有一天，我的驾驶员突然给我讲了一件事情，把我当时就吓懵了！” 陈卫彬插话问道：“你的驾驶员……是不是那个左腿有点残疾的秦贵天？” “是的，就是他。”周先清肯定地回答道。 “你先说说，你和秦贵天是怎么认识的？” “也是在一年多前，有一天晚上，我带着两个女的去吃临江亭老火锅。当时，旁边的一桌坐了四个男的，他们不停地挑逗和我一起的那两个女的，我就和他们发生了争执，还在火锅店里动手打了起来。刚好，秦贵天和范力也在旁边，就过来帮我把那四个男的打跑了。那个范力，身体强壮，心狠手辣，那个秦贵天，以前开过出租车，驾驶技术很好。我身边正缺这样的人，再加上他们帮了我，我就把他们两个都留到我们身边了。” 有那么巧吗？怎么听起来倒像导演安排的一场戏！陈卫彬想了想，继续问道：“那天秦贵天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他听到社会上的很多人都在传说，老爷子要把他的大部分财产分给周先全。我当时就懵了，我和周先全都是老爷子的亲生儿子，为什么他却单独偏袒周先全？后来，我也慢慢从一些朋友那里证实了，社会上的确在流传秦贵天说讲的事情。过了一段时间，我实在想不通，直接到良栋集团去找到了老爷子，问他是不是有那么回事。老爷子矢口否认，还大骂我是败家子，会把家产败光。当时，我和老爷子的情绪都非常激动，吵得不可开交！” “这么说……在那个时候，你就有杀死周元良的想法了？”陈卫彬问道。 “当时还没有，只是很怨恨他！那段时间里，我一直在想该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老爷子把大部分财产分给周先全吧。” “那你是在什么时候开始策划杀死周元良的？” “大概就在老爷子死之前的一个月吧。有一天晚上，樊超力请我喝酒。在喝酒的时候，樊超力主动挑起话题，说江湖传闻，老爷子要把财产的大部分给周先全，他为我鸣不平。那天晚上，我心情很不好，有些喝醉了，就开始骂起老爷子来。樊超力见我对老爷子那么怨恨，悄悄告诉我，如果老爷子没有立遗嘱就死了，按照法律规定，我就可以和周先全平均分配了，那样一来，就不会吃亏了。” “这么说，樊超力是在教唆你？” “这个……我不知道算不算教唆。当时，樊超力那小子只是说了一个法律问题，其它的倒是没有说什么。” 看来，樊超力很狡猾，他明明是在教唆，却又好像什么都没说。这时，陈卫彬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那天在审讯余倩倩时，她提到过，有一次樊祖强在和周元良见面的过程中，曾经说过，周元良威胁他，说周元良是不想活了。时间也差不多，都是在周元良死之前一个月左右。 “这么说……你是在樊超力请你喝酒后，才开始策划的？” “是的，樊超力的话倒是提醒了我。既然老爷子想把财产的大部分给周先全，那么，我就想，他要是在分配财产或者立遗嘱之前就死了，我就可以和周先全平均分配了。第二天，我赶紧找了老爷子的律师廖仁刚，我问他，老爷子立遗嘱没有，他说没有立。那个廖仁刚非常聪明，我虽然只问了他一句，但是，我感觉他已经察觉到了我的心思。” “哦？你怎么感觉到的？” “廖仁刚还跟我说，一段时间以来，老爷子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好像有人要害他，却又不知道是谁，就连平时跟着他的两个保镖都被他辞退了，他已经不相信任何人了。廖仁刚还说，看老爷子的状态，估计很快就要立遗嘱了。” “廖仁刚肯定也是听到社会上的传闻了，他那样说，是不是在试探你？” 第一百九十四章 重要启发 周先清想了想，接着点了点头，说道：“应该是的。他是老爷子的律师，老爷子立遗嘱的事，一定会咨询他，现在回想起来，他就是在暗示我去找他帮忙。当时我就问了他，老爷子会怎么立遗嘱？廖仁刚笑了笑说，遗嘱怎么立，其实并不是那么重要。” “哦？看来，廖仁刚知道你会去找他，他一定早就在做一些准备了，就等着你上门呢！”陈卫彬插话道。 这时，陈卫彬突然想起了廖仁刚写给他前妻莫明蓉的信中，提到过“不入狼窝，焉得狼崽”，如果他赢了，就不用再去为钱而奔波了，如此推测，廖仁刚是准备铤而走险了。 “廖仁刚怎么猜到……我会去找他？”周先清有些疑惑。 “廖仁刚知道，你听到传闻后，以你的性格，你肯定不服气，一定会去问他关于周元良是否立有遗嘱的事情，并且希望他帮忙。这样一来，他就能从你身上得到一大笔钱！” 周先清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你说得没错。我听到他说遗嘱不重要时，我就有些懵了，我就问他是什么意思。他笑着说，只要肯努力，想要什么遗嘱就会有什么遗嘱，与立遗嘱的人无关。我就跟他说，只要他能想法让老爷子的遗嘱对我有利，让我得到大部分财产，我就给他一大笔钱。刚开始的时候，那小子不是很爽快，有点嫌钱少，后来，我不断往上加，加到他无法想象的程度后，他才答应的。” “你倒是很舍得下血本的！”陈卫彬苦笑着说了一句。 “这种事情，不舍得花本钱，就别想得到你想要的！和廖仁刚谈完后，我回到了南城区分公司，把范力找来一起商量。我本来想在老爷子立遗嘱前就动手，这样就可以和周先全平均分配遗产了，还不用给廖仁刚那笔巨款。但是，范力觉得，如果现在动手的话，时间太急了，准备不充分，风险太大。而且，廖仁刚已经承诺了，可以设法让我得到大部分财产。左右权衡比较，最后，我和范力决定，现在开始准备，等老爷子把遗嘱立了之后就找机会动手！” “周元良打印的那份遗嘱，廖仁刚是不是用了一种可以消失的墨水？”陈卫彬问道。 周先清十分吃惊地看着陈卫彬，问道：“啊？你们都知道了？” 看到周先清的反应，陈卫彬顿时明白了，原先大家推测的没有错。 周先清沉默了一会儿，便把廖仁刚是如何篡改遗嘱的整个过程，给陈卫彬详细交代了。 “你们怎么会想起用眼镜王蛇毒去下手的？” “我们当时商量了好几种方法，有车祸，有意外，包括在他吃喝的东西里下老鼠药这些。但是，不知老爷子是不是觉察到了什么，范力跟踪了他好几天，发现老爷子非常谨慎，根本找不到机会下手。如果硬上，很容易暴露，也就很容易被你们警方抓获。正当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秦贵天的几句话……倒是给了我很重要的启发。” “秦贵天？他也知道你想杀周元良吗？”陈卫彬警惕地问道。 “他不知道！这种事情，知道的人是越少越好。对于范力，我是答应了要给他好大一笔钱作为报酬，才能封他的嘴。如果秦贵天也参与进来，我就又要付好大一笔钱了。” “那秦贵天说了什么？” “那天，在车上，就我和秦贵天两个人，秦贵天讲了一些他在越南的见闻。他说越南有一种独有的眼镜王蛇，体型大，毒性强，有些当地人，专门去抓眼镜王蛇和提取蛇毒，拿到与我国交界的边境小镇的黑市上去卖钱。我的印象很深刻，秦贵天特别提到了眼镜王蛇毒，说那是一种非常厉害的剧毒，只需几毫升就可以毒死一头大象，要是蛇毒进入人体的话，只需一点点就能要人的命。我听到后，想起老爷子一直在打胰岛素，何不把蛇毒装进老爷子的胰岛素里，就可以毒死他了！并且，蛇毒来自国外的黑市，警方也不好查！” 原来，竟然是秦贵天变了一种方式给周先清出的主意！时下正是盛夏，陈卫彬却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秦贵天参与去买蛇毒了吗？” “没有！”周先清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我是安排范力去的。范力从澪江带了三支老爷子长期使用的那种胰岛素笔芯过去，买到蛇毒后，找了一个黑市的师傅，在三支胰岛素笔芯的底部打了一个非常非常小的孔，将蛇毒注射进去，然后又把那个孔堵住了，肉眼根本看不出来。” 陈卫彬看着周先清，相信他没有撒谎，接着问道：“周元良死亡之前的头一天，你们是怎么实施的？” “那天早上，我在老爷子家门口盯着，看到他出了门，我便进屋去了。我当时碰到保姆王翠萍，她正要出去，我就和她打了声招呼。看到王翠萍离开后，我去打开冰箱看了看，里面有些胰岛素。于是，我就用脚踢掉了冰箱插头。接着，我在屋里的座机电话的基座里，安装了一个微型窃听器，然后就离开了。” “窃听器？你安窃听器干什么？” “我得知道王翠萍发现冰箱的插头掉了后，做了些什么？” “窃听器从哪里来的？” “是范力从边境那边偷运带过来的。” 陈卫彬沉默了几秒钟后，说道：“继续说。” “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我窃听到了王翠萍给余倩倩打电话，说冰箱插头掉了，里面的胰岛素不能用了，让余倩倩带一支给老爷子。于是，我就让范力把那三支装有蛇毒的胰岛素笔芯给了余倩倩。后面的事情……你们警察都知道了吧。” “这么周密的计划，你一个人想不到吧？”陈卫彬带着怀疑的口气问道。 “都是范力给我出的主意！那小子，还真他妈是个人才！” 先是范力去国外购买蛇毒，接着把蛇毒注入胰岛素笔芯，再是周先清故意踢掉冰箱插头，最后是余倩倩把蛇毒笔芯给周元良，一切的一切，是那么的巧妙，范力能做到吗？ 第一百九十五章 另外一条线 陈卫彬凝视着周先清，突然想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连忙问道：“你刚才说……范力手上一共有三支注入了蛇毒的胰岛素笔芯？” “是啊，是三支啊！”周先清肯定地回答道。 “但是，余倩倩说……范力只给了她两支！” “不可能！我跟范力说的是，把那三支笔芯全部给余倩倩，怎么可能是两支呢？” “范力怎么跟你说的？” “他说他把三支全部给了余倩倩的！” “笔芯的事情……你问过余倩倩吗？”陈卫彬追问道。 “我怎么可能问她呢？我一直都是让范力出面，我不直接和她说这些！” “你后来有没有问过范力，剩下的蛇毒笔芯是怎么处理的？” “我问过，范力说全部扔到长江里了。” 陈卫彬怀疑地看着周先清。 “陈卫彬，你什么意思？我可是把我知道的全说了，没有必要再撒这么一个慌吧？”周先清有些不耐烦了。 陈卫彬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一支笔芯就可以要人命了，你为什么要让范力去制做三支笔芯，又为什么要把三支全部给余倩倩呢？” “这么重要的事情，必须稳妥！本来一支笔芯的确是够了，但是，我担心会出什么差错，就做了三支，并且全部给了余倩倩，确保万无一失！” 看来，周先清撒谎的可能性不大。真的撒谎之人，要么是范力，要么是余倩倩。但是，余倩倩之前已经全部如实交代了，还曾经试图自杀，余倩倩撒谎的可能性可以排除。那，问题一定出在范力那里！他说把剩下的笔芯全部扔到长江了，明显是在撒谎！那么，他到底是把剩下的那支笔芯藏起来了，还是给其他人了？范力还处于昏迷状态，这个问题的答案，该到哪里去寻找？ 如果真如余倩倩所交代的那样，一支笔芯扔进了长江，另一支给了周元良，而给周元良的那支，已被警方在杂草地里找到了，如此推断，真正造成周元良死亡的，就是那第三支蛇毒笔芯！也就是说，除了周先清、范力和余倩倩这条线之外，还有另外一条线！而那条线上的人，实则是洞若观火，隐藏之深，设计之巧，远远高于周先清。是樊祖强和樊超力父子，还是…… 想到这里，陈卫彬不禁深吸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陈卫彬问道：“你们为什么要选余倩倩去实施？” “余倩倩爱财如命，表面上对老爷子好，心底里恨死老爷子了！另外，我们还知道，她和副市长樊祖强也有一腿。为了钱，她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这时，陈卫彬突然想起了保姆王翠萍，便问道：“你们怎么不选保姆王翠萍呢？她在家里服侍周元良，不是有更好的机会吗？” “王翠萍？”周先清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我们本来也想过，但是，那个王翠萍的胆子实在是太小了，真要让她办那么大的事，估计她干不了。就算让她办了，到时警察一审她，一定全都招了。” 陈卫彬对周先清说的也有同感，王翠萍的确是个老实巴交的女人，要她杀人，她还着实不敢。 “你们让余倩倩去办，难道她就不怕暴露吗？” “她当然也怕！只是……我们选好了替死鬼的！” “是周元良的司机赵小江吧？” “是的。那天晚上，范力找了两个人，一直在赵小江家的附近等着，准备干掉赵小江，然后伪造成畏罪自杀。但是……后来听范力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在那两人动手时，突然冒出一个蒙面男子，竟然把赵小江救了。哎……要是当时把赵小江干掉了，哪会是今天这样！”周先清叹了一口气。 自周元良死亡以来，赵小江一直下落不明，不知是死是活，周先清说的和余倩倩说的倒是相当一致。陈卫彬摸了摸额头，不自觉地想起了那个救赵小江的蒙面人，他到底是谁？ “你们的设计有一段时间了，为什么偏偏要选那一天下手，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是樊超力！” “樊超力？和他有什么关系？”陈卫彬警觉起来。 “是他……他在我们动手的前一天下午打电话给我，说老爷子准备后天就要飞到国外去了，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回来了，他还把老爷子的订票信息，通过微信发给我了。我一看，着急了，只有一天时间，不得不动手了！” “这么说，作案的时间，并不来自于你们的安排，而是形势逼迫你们不得不做出的选择。是这样吧？” 周先清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又是那个樊超力！他当天告诉周先清，说周元良后天就要飞往国外，其实，就是在暗示周先清可以动手了，和之前告诉周先清的那个财产继承的法律问题一样，明明是说了些什么的，却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陈卫彬站了起来，在审讯室里来回踱步。 过了一会儿，陈卫彬坐了下来，问道：“周元良的老婆童小瑾，两次被追杀，都是你派人去的吗？” “是的。”周先清答应得很爽快，接着说道，“老爷子死的那天，余倩倩一大早在他办公室里收拾东西的时候，在老爷子的办公桌上，看到一张便签纸上有一些凹凸的痕迹，应该是老爷子曾经在上一页写过字，把痕迹留在下一页的纸面上了。那些字的痕迹很模糊，看不太清楚，但是，有两个字还是比较清晰的，余倩倩仔细辨认了一下，竟然是‘遗嘱’。余倩倩把她的发现告诉了范力，范力马上跟我说了。” “就算周元良手写了遗嘱，遗嘱也很有可能给你哥哥周先全，也不是一定就在童小瑾手上，你就不怕杀错人了吗？” “不会在周先全手上！”周先清摇了摇头，肯定地说道，“老爷子死的第二天，我和周先全一起在良栋集团开会，周先全当时并没有拿出遗嘱来，说明他手上根本没有！排除了周先全，就只能是童小瑾了。我非常担心，如果老爷子的手写遗嘱曝光后，我的计划就落空了。为了让那份手写遗嘱永远不见天日，我就告诉范力，赶紧找人，寻找机会杀了童小瑾，以绝后患！” 第一百九十六章 杀人灭口 周先清有这个想法也是很自然的，既然周先全没有在开会的时候拿出遗嘱来，那遗嘱很大可能就在童小瑾手上，只要杀死童小瑾，遗嘱也就不会再出现了。只是，那童小瑾本就是个淡泊名利之人，她不去开会的原因，是不想理会周家的事，却没有想到差点害死自己。 “第一次追杀童小瑾的那天，你是怎么知道她在世纪广场的？”陈卫彬问道。 问话的同时，陈卫彬立马想到了，当时，高明昊也是知道童小瑾在世纪广场会有危险的。 “是廖仁刚！他打电话给我，说有些童小瑾的事情要当面告知。我当时正在车上，便和廖仁刚约了个地方见了面。廖仁刚那小子精得很，见面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一张纸上写了四个字：世纪广场。我领会他的意思，就是说此时童小瑾正在世纪广场，我便用备用手机给范力发了一条信息，让他立即叫人过去。” 听周先清这么一说，自己和高明昊在医院病房里的推测是完全正确的。 想起高明昊，陈卫彬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当时……除了你之外，还有别人看到纸上的字了吗？” “没有了吧……当时，我是坐在副驾驶位置，廖仁刚只是把纸在我眼前晃了一下，然后就把纸收回去了。” “车上还有其他人吗？驾驶员秦贵天没在吗？”陈卫彬追问道。 “他当时并不在车上！他看到廖仁刚快到车这里了，就下车买烟去了，绝对没有看到纸上的字。” 有那么巧吗，廖仁刚一来，秦贵天刚好就下车买烟去了？这几个月来，多种迹象表明，秦贵天与高明昊一定是熟人，并且两人的关系绝非一般。高明昊之所以能很快知道童小瑾有危险，一定与秦贵天有关。那么……秦贵天是怎么知道童小瑾在世纪广场呢？ 陈卫彬迅速理了理当时的情况，廖仁刚是因为害怕周先清录音或者身边有人听到，可能会给自己带来很大的麻烦，于是他就采取写字的方式告诉周先清。而秦贵天呢，更像是有意下车买烟，避开周先清和廖仁刚，以此来证明自己不在现场、什么都不知道。 然而，陈卫彬突然想到一个东西，行车记录仪！现在，有一种行车记录仪，可以全方位监控车辆的周边情况，通过蓝牙实时将图像和声音发送到手机上，秦贵天很有可能在下车买烟时，通过手机看到了纸上的内容，然后立即告知了高明昊。 另外，那天自己和高明昊在医院病房里的推测，现在看来，高明昊根本就不是在推测，他是知道实情的。 想到这里，一阵异常胸闷的感觉涌了上来，陈卫彬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 “第二次追杀童小瑾的是范力，也是你指使的？”陈卫彬问道。 “那天，童小瑾在良栋集团搬东西，我让姚文君去监视她。后来，姚文君看到童小瑾的东西里，有一张纸，上面写着‘遗嘱’两个字。姚文君立即告诉了我，我当时就猜到了，那一定就是老爷子用手写的那份遗嘱。我担心假遗嘱的事情败露，不得不叫范力去追杀她。” “周先清……”陈卫彬停顿了一下，说道，“廖仁刚也帮你做了不少事，也算是你一伙的，你为什么要过河拆桥、杀了他？” “什……什么？廖仁刚不是死于车祸吗？”周先清非常吃惊地问道。 “周先清，你就别装了，廖仁刚不是你找卡车司机徐长平开车撞死的吗？你就是不想把钱给廖仁刚了，干脆就杀人灭口！” “陈……陈卫彬，你说什么！那可不关我的事！”周先清的情绪非常激动，瞪着双眼大声说道。 周先清的否认，倒也在陈卫彬的意料之中。周先清在交代罪行之前，自己已经告诉了他，周元良并非死于余倩倩的那支蛇毒笔芯，周先清心里有底了，周元良并非死于他策划的谋杀计划，那他就不会被判死刑。而廖仁刚则不同，如果周先清承认是他找人谋杀的廖仁刚，被判死刑的可能性非常大。所以，周先清是无论如何不会承认的。 “陈卫彬……”周先清明显是更加着急了，继续说道，“我说的是真的！我只知道廖仁刚出了车祸，其它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是已经答应给他一大笔钱了，并且马上就要给他了，没想过要杀死他！” 陈卫彬盯着周先清，没有说话。 “那真不是我做的！如果你们不信，你们可以去调查！”周先清大声说道。 陈卫彬闭上眼睛，右手摸了摸鼻头，接着睁开眼睛，慢慢说道：“你的手下，是不是有个中年男子，身材胖胖的，右脸颊处有一块黑色胎记？” 周先清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没有！肯定没有这么一个人！” “真的没有？” “没有，真没有！慢……”周先清好像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你刚才说的那个中年男子，右脸颊上有块胎记？” “想起来了？” “你说的这个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周先清闭上眼睛，仰着头开始回忆。 陈卫彬没有打断周先清，静静地等着他。 “对了，我想起来了！”周先清睁开双眼，说道，“就在廖仁刚写‘世纪广场’那几个字给我看的那天，在廖仁刚身后不远处，有个男子一直在那里抽烟。我记得……他是侧着身体的，右脸刚好对着我们这边，在他的右脸颊上，就有一块胎记！” “哦，你记得这么清楚？”陈卫彬有些怀疑。 “当时，那人离廖仁刚的距离，大概只有五米，而且那人所在的位置，也没有什么东西遮挡，他就站在那里抽烟，时不时朝我们这边看。就在廖仁刚把纸举到车窗处让我看时，那人的右脸刚好和那张纸在同一个方向，而且就在纸的上面，我就看到了他脸上的胎记。还有，廖仁刚一离开，那人也跟在廖仁刚后面走了。那时我正在通知范力，没怎么在意。” “照你这么说，那人是在跟踪廖仁刚？” “这个……我哪里知道！好像……是有点那个意思。”周先清点了点头。 第一百九十七章 马蜂窝 陈卫彬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在自己的推断中，廖仁刚的死亡，应该就是周先清预谋的。现在，如果周先清说的都是真话，那他根本就不是撞死廖仁刚的幕后黑手，那么，又会是谁要杀廖仁刚？而那个谁……又与周元良案件有没有关系？ “你的驾驶员秦贵天……是你派到周元良住家附近的福满楼，去监视周元良的吗？” “秦贵天？我派他去监视老爷子？陈卫彬，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周先清一头雾水。 “秦贵天不是在福满楼里面租了一套房子吗？难道不是你指使的吗？”陈卫彬追问道。 “租房子？租什么房子？这个……我不知道！”周先清回答得很是肯定。 陈卫彬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根据我们调查，秦贵天在福满楼那边租了一套房，我们怀疑是用来监视周元良的。如果不是你指使的，会不会是范力让他去的？” “范力？肯定不会的！这事我一直只让范力一个人在办，连余倩倩那边我都没有直接和她联系，至于秦贵天，他从头到尾根本不知道我的计划。我这样做，就是不想把自己牵扯进去。就算范力要找人去监视老爷子，也会找其他人，犯不着去找我的驾驶员吧！” 陈卫彬闭上双眼，把头往后仰了仰。廖仁刚的死不是周先清指使的，就连他自己的驾驶员秦贵天去监视周元良，也不是他安排的，究竟是怎么回事？本来，随着余倩倩和周先清的落网，周元良案件应该是越来越清晰，这下，反倒是越老越复杂了。陈卫彬感觉自己像捅了一个马蜂窝，这些那些全都出来了！ 过了一会儿，陈卫彬睁开眼睛，继续问道：“在整个周元良案件的计划和实施过程中，樊祖强和樊超力父子两人，有没有参与？” 周先清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没有跟他们说过我的计划。这种事情，我自然是不会告诉他们的。” 这个周先清，说的倒是实话。在周先清的心目中，樊祖强和樊超力父子的确是没有参与，但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他们明显是在暗示，只不过做得太高明，没有被周先清看出来罢了。樊祖强已经被抓了好几天了，也不知道纪委那边，对樊祖强的工作进行到哪一步了。 “那……樊超力怎么会和你一起在快艇上？”陈卫彬问道。 “是我骗他上去的。我跟他说，带他一起出去玩，他就来了。我是要跑路了，如果到时我顺利跑掉了，就随便找个地方把他放了。如果要是遇到警察追捕，关键时候还可以把他当成人质！没想到……竟然反被那小子联合我的手下，把我抓起来了！”周先清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为什么要买快艇？不会只是为了玩吗？” “我得准备好跑路啊！老爷子死了后，我就在想，如果有一天事情败露了，我肯定是要跑路的，到时候，飞机、高铁、汽车、轮船这些，绝对是不能坐的了。我就买了艘快艇，一旦出事，就先乘快艇到长江上游的高书省地界，找个地方靠岸，然后再找辆汽车，直接往边境开，最后，通过缅甸境内去欧洲。” “你倒是挺会打算的。”陈卫彬讽刺了周先清一句。 “陈卫彬，你们到底是怎么知道我有快艇的？”周先清很想知道答案。 陈卫彬没有理会，问道：“你的手机，为什么会出现在机场一个人的背包里？” “昨天下午，我在公司办公室里，我的手下跟我说了，在公司大楼下面，发现了几个生面孔的人，一直在周边转来转去。当时，我就猜到，很有可能是范力醒了，把我供出来了，那些人，应该是来监视我的警察。于是，我就在公司里找了一个人，把我的手机給了他，让他化妆成我的样子，戴上帽子和墨镜，直接去机场。我知道你们有实施手机定位的功能，我就让他找个机会，把手机放到其他人身上，吸引警察的注意力。” “机场那部手机和手机里的电话卡，都是你平时用的吗？” “是的。” “你不是还有一部备用手机吗？” “我是有一部备用手机，那是用范力的身份证办的，但是没用多久。” “没用多久？那用了多久？”陈卫彬追问道。 周先清想了想，说道：“也就是三、四个月吧。是我准备动手了，才用的那部手机。平时大部分时间，用的还是机场那部。” 这时，陈卫彬立即起身出了审讯室，拨通了袁青的电话，让袁青抓紧时间全面检查周先清的那部手机，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可用的东西，用来核实周先清口供的真伪。 打完电话，陈卫彬回到审讯室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周先清，慢慢说道：“周先清，周元良是你的父亲，就算对你不怎么好，但也没有亏待你，你怎么下得了手呢？” “哎……”周先清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其实，我也是犹豫了很久才决定的。但是最后，想到那么多钱，我还是决定下手了！反正老爷子年纪也大了，早死晚死都是死。在封建社会，皇子们为了争夺皇位，杀父、杀子的多了去了。” 人性丑恶的一面，在周先清的身上，展现得如此淋漓尽致！ 陈卫彬不由得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你和你哥周先全，都是良栋集团分公司的总经理，都是不差钱的人！但是，人家周先全，他一直在兢兢业业干事业，而你呢，却在一门心思计划通过杀人来继承财产。我真的怀疑，你们两兄弟，到底是不是一个妈生的！” “周先全！我呸！”周先清往旁边呸了一声，很是气愤地说道，“他妈的，他就是一个伪君子！” “伪君子？”陈卫彬倒是没有想到周先清会如此反应，疑惑地问道。 “他周先全，总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真他妈让人恶心！好人，都让他做了！坏人，却都让老子当了！”周先清扭曲着脸说道。 第一百九十八章 永远不会懂 陈卫彬很是诧异，通过近几个月和周先全的接触，虽然说不上很了解他，但总的说来，周先全还算是一个比较沉稳的人，周先清怎么会如此评价他自己的亲哥哥呢？ 周先清继续说道：“老爷子死后，我们按照打印的那份遗嘱分了遗产。虽然他周先全没有我分得多，但也是不少的了。说不定……在他周先全的心里，还不是和我一样，也想老爷子早点死！只不过……他比我会装得多而已！” 陈卫彬沉思着，虽然周先清是个混蛋，但他刚才所说的也确是如此。周元良的死亡，对周先全和周先清两兄弟来说，都是巨额财产的受益者！只是，目前各方面的证据，都没有牵涉到周先全，而且，能成功抓获周先清，周先全还在暗处给予了帮助的。此时已被警方抓获的周先清，自己身陷囹圄，哥哥却在外面当董事长，有可能……周先清是一直看不惯周先全的为人处事方式，在这里发发牢骚罢了。 陈卫彬看了看审讯室里墙上的挂钟，已是中午一点半了，便对周先清说道：“今天就到这里了，如果你还想到些什么，让看守所的警察告诉我，我再过来。” 周先清看着陈卫彬，点了点头，然后咧着嘴怪怪地问道：“陈卫彬，有一点，我真的没搞懂……” “哦，什么事？” “你们当警察的，一个月才几千块，你们……用得着那么拼命吗？”周先清不屑地问道。 “这个……”陈卫彬摇了摇头，说道，“我觉得嘛……你永远都不会懂的！” 接着，陈卫彬两人出了看守所，回到了刑侦支队，在食堂草草吃了碗面，便回到了办公室。陈卫彬操起桌上的座机电话，给陶春强详细汇报了上午审讯周先清的整个情况。 下午五点十分，陈卫彬的手机就响了，一看，是分局政治处的座机电话打来的，便接通了电话。政治处的同志告诉陈卫彬，明天早上十点钟，在分局礼堂举行张鹏同志的追悼会，高明昊也要来参加。 搁下座机，想起已经牺牲的张鹏，陈卫彬百感交集。接着，点了一支烟，把头靠在椅背上，眼泪不由得顺着脸颊流了下来。陈卫彬暗自发誓，不管是余倩倩，还是樊祖强，一定要把真凶揪出来接受法律的制裁，为张鹏报仇！ 第二天上午九点，陈卫彬提前一个小时来到了中城区分局的礼堂。刚走进礼堂，在主台背景墙上，张鹏的大幅黑白遗像瞬间跃入眼帘。遗像的四周镶上了很多白花，上方的一副白色挽联上写着八个大字“张鹏同志永垂不朽”，主台的两侧，摆放着十几个花圈。遗像的正前方，是一个冰棺，里面安放着张鹏的遗体，冰棺的四周摆放着绿色植物和白色鲜花。整个场景庄严肃穆。 此时的礼堂里，除了一两个工作人员外，还没有什么人。主台上没有摆桌椅，陈卫彬径直走上了主台，站在了冰棺旁边，静静地看着冰棺里面的张鹏。过了一会儿，陈卫彬脱下头上的警帽，左手手指扣住帽沿，将警帽平端在左手小臂上，对着张鹏的遗体深深地鞠了三躬。想起昔日的战友情，陈卫彬又禁不住流下泪来。 正在这时，“陈叔叔！”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一边喊着，一边从旁边跑了过来。 陈卫彬侧头一看，是张鹏的儿子张小毅。 “小毅！”陈卫彬把警帽戴到头上，接着蹲了身来，把张小毅紧紧搂在了怀里。 张小毅把头埋在陈卫彬的怀里，一边哽咽着，一边怯生生地指着冰棺问道：“陈叔叔，我听妈妈说，爸爸……再也醒不来了，是真的吗？” 陈卫彬不敢回答张小毅，抽泣了一下，慢慢说道：“小毅乖！你的爸爸……睡着了！但是，他会在另一个世界里，和以前一样，深深地爱着你！” “呜呜呜……”张小毅哭了起来。 “小毅……”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张鹏的妻子陈燕慢慢走了过来。 陈卫彬站了起来，对着陈燕点了点头。 陈燕的脸色非常憔悴，一看就是好几天都没有合眼了，陈卫彬看着非常痛心。张鹏是家中独子，父母因病英年早逝，张鹏的牺牲，给这个家庭带来了多大的打击，陈卫彬心里十分清楚。 “燕子……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张鹏！”陈卫彬内疚地说道。 陈燕哽咽着，摸着张小毅的头，调整了一下情绪，看着冰棺，说道：“陈支队……这不能怪您！张鹏是刑警，他做了他应该做的事！嫁给他，我不后悔！我会把小毅好好带大，让张鹏在九泉之下好好安息！” 从陈燕的眼神里，陈卫彬看到了她的坚强！ “燕子，我们都姓陈，我年龄比你大，就喊我哥吧。以后，刑侦支队就是你们母子的家，我们全支队的警察，都是保护你们的后盾！” 陈燕点了点头，两行热泪瞬间流了下来。 接着，陈卫彬又蹲下身来，轻轻擦掉了张小毅脸上的泪水，慢慢说道：“小毅，你的爸爸……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是我们敬重的英雄！” 张小毅看着陈卫彬，似懂非懂地问道：“英雄？” “是的，英雄！就像打妖精的孙悟空！”陈卫彬爱怜地说道。 “孙悟空？哦……我知道了，爸爸是专打妖精的孙悟空！”张小毅幼稚的脸庞上充满了崇敬，接着说道，“我长大了，也要当英雄！” 陈卫彬噙着泪点了点头，再次把张小毅紧紧抱在了怀里。 “卫彬！”这时，分局政治处主任郝亮从主台上的侧门过来了，对着陈卫彬喊了一声。 陈卫彬转头一看，是郝亮，便抹了抹眼泪，站起身来，招呼道：“郝主任！” “一起到旁边的会客室休息一下吧。”郝亮一边说，一边带着陈卫彬、陈燕和张小毅从主台上的侧门进了会客室。 很快，费远达和几位分局的领导也来到了会客室。费远达和陈燕握了握手，招呼大家坐了下来，接着便关心地问了陈燕一些家里的情况。 十分钟后，分局警令部的一个同志进了会客室，快步走到费远达旁边，小声说道：“费局，市局高明昊局长马上就要到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追悼会 费远达很快站了起来，往会客室外面走去。刚走到门口时，费远达突然转过身来，对陈卫彬说道：“卫彬，你和我一起去。” “是。”陈卫彬一边答应道，一边起身快步走到了费远达旁边。 陈卫彬领会到了费远达的意思。昨天自己已经给陶春强汇报了审讯周先清的情况，陶春强一定向费远达汇报了，费远达也一定向高明昊汇报了。高明昊一直都非常关心周元良案件的进展情况，费远达让自己和他一起去接高明昊，也是想让自己顺便报告一下案件侦破的进展情况。 两人走到礼堂的大门处停了下来，那个位置刚好能看到正前方分局的大门口。几分钟后，高明昊的车进了分局大门，径直往礼堂这边驶来，很快便在礼堂大门口处停了下来。 陈卫彬赶紧上前拉开了车的右后门，身着警服、戴着警帽的高明昊随即下了车，微笑着看了看陈卫彬，点了点头。 “高局！”费远达一边招呼道，一边迎了上去，和高明昊握了手。 几乎在同时，车的左后门开了，市局政治部主任张东旭也随即下了车。费远达快步从车后面转了过去，同张东旭握了握手。接着，高明昊走中间，张东旭在高明昊的左边，费远达在高明昊的后边，陈卫彬跟在费远达的后面，四人一起走进了礼堂的大门，朝会客室那边走去。 高明昊一边走，一边往右后边侧了侧头，对陈卫彬说道：“卫彬，昨天远达同志已经把你审讯周先清的情况都给我说了，效果不错！” “谢谢高局的肯定。只是……”陈卫彬迟疑了一下，接着说道，“只是还有一些疑点，还有待查实。” “疑点……肯定还是有的，慢慢去解决。现在，周先清说的情况，和余倩倩说的情况，也基本吻合了，情况已经基本清楚了，抓紧结案！” 陈卫彬不知道如何回答，便没有答话。 这时，费远达接过话来：“是。我们正在起草结案报告了。” 高明昊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事不能再拖了，一定要快！” 高明昊一行人来到了会客室，郝亮给高明昊和张东旭介绍了陈燕和张小毅。高明昊同陈燕握了握手，然后一起坐了下来，安慰着陈燕要节哀，嘱咐分局要关心照顾陈燕母子。 上午十点钟，分局警令部的同志进了会客室，在费远达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便出去了。 费远达对高明昊说道：“高局，人都到齐了。” “我们走吧。”高明昊一边说，一边让陈燕和张小毅走在前面，自己带着众人走在后面，出了会客室的侧门，往礼堂的堂座走去。 “起立！”分局警令部的同志喊了一声。礼堂里大约三百身着警服的警察，立即整齐地站了起来，以注目礼迎接陈燕和张小毅。 警令部的同志安排陈燕和张小毅坐在了礼堂堂座的最前排的正中位置，高明昊挨着陈燕坐了下来，其他领导也按预先安排的位置坐了下来。接着，警令部的同志作了个手势，三百警察整齐地坐了下来。 陈卫彬坐下后，往四周看了看。突然，在第二排右边角上的一个位置上，看到了澪江晚报社的卓敏。此时，卓敏也看到了陈卫彬，两人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 费远达拿着一页纸，缓缓走上了主台，在主台边上的立式话筒处停了下来，开始主持追悼会：“同志们，今天，我们怀着非常沉痛的心情，哀悼我们亲密的战友：张鹏同志。首先，大家一同起立，为张鹏同志默哀三分钟。” 全场的人都站了起来，戴着警帽的警察们立即脱下了警帽，一起对着张鹏的遗像默哀。 三分钟后，费远达继续主持道：“大家请坐！下面，我宣读澪江市人民政府关于评定张鹏同志为烈士的批复。中城区人民政府，你区《关于申报评定张鹏同志为烈士的请示》收悉，现批复如下：张鹏，男，澪江市中城区人，生前系澪江市公安局中城区分局刑侦支队民警，在参与案件侦破过程中，与犯罪嫌疑人英勇搏斗，壮烈牺牲。张鹏同志的死难情形符合《烈士褒扬条例》评定烈士的有关规定，市政府同意评定张鹏同志为烈士。澪江市人民政府。同时，澪江市公安局根据张鹏同志生前的英勇表现，对张鹏同志追记个人一等功！” 整个会场非常安静，不少同志已经开始落泪了。 费远达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下面，请市局高明昊局长致悼词。” 费远达说完后，往后面后退了三步，等着高明昊上台来。高明昊站了起来，缓缓走到了主台的话筒处，慢慢说道：“同志们，张鹏同志的牺牲，让我们失去了一位好战友，他的妻子失去了一位好丈夫，他的孩子失去了一位好父亲，我们感到无比的悲痛和惋惜！ 面对犯罪嫌疑人，张鹏同志明知有危险，却没有丝毫的退缩，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他这种不畏牺牲、英勇顽强的精神，永远值得我们学习！张鹏同志用自己的生命和鲜血，诠释了人民警察的铮铮誓言，谱写了一曲人民卫士的壮歌！张鹏同志……他是我们澪江市五万公安民警的光荣和骄傲！ 杀害张鹏同志的凶手，已经被我公安机关成功抓获，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严惩，烈士的在天之灵可以得到告慰了。张鹏同志牺牲了，但是，在张鹏同志的身后，还有千千万万个张鹏！ 同志们，我们要化悲痛为力量，把张鹏同志生前的公安事业继续推向前进，才无愧于党、无愧于人民！张鹏同志……永垂不朽！” 致完悼词，高明昊的双眼已经噙满了泪水。高明昊轻轻地擦拭了一下眼角，接着慢慢转过身，对着冰棺里面的张鹏遗体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高明昊缓缓回到了堂座的位置上，安慰着一直留着眼泪的陈燕。 这时，费远达上前了三步，停在话筒处，说道：“下面，大家瞻仰张鹏烈士的遗容。” 第二百章 都是好人 礼堂里随即响起了哀乐，堂座里的人按照预先安排的顺序，排成了一列长队，缓缓走上主台，依次瞻仰张鹏的遗容。陈卫彬陪着陈燕和张小毅，站在旁边鞠躬答谢。 一个小时后，礼堂的人慢慢散去了，只留下分局的几位局领导和刑侦支队的一些警察。 这时，卓敏走到陈卫彬旁边，轻声叫了一声：“陈支队。” 陈卫彬一看是卓敏，便对陈燕做了个手势，带着卓敏走到旁边去了。 “你也过来了？”陈卫彬问道。 “昨天报社通知我们新闻组，说今天在中城区分局举行张鹏的追悼会，我知道后，是主动要求来的，我想最后再送送他……”卓敏说着说着开始掉泪了。 “张鹏走了，我们都很痛心！”陈卫彬看了看张鹏的遗像，也忍不住掉下泪来。 “陈支队，我听说陈燕所在的公司前段时间破产了，她一直都没有找到工作。现在，张鹏走了，张小毅又那么小，留下孤儿寡母……他们怎么过啊？”卓敏抽泣着说道。 “是啊，他们母子以后怎么过日子呢？”陈卫彬回头看着陈燕和张小毅，一时竟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陈支队……童小瑾前不久不是成立了一个慈善基金会吗，现在那里肯定还差工作人员的，陈燕是不是可以去基金会上班？”卓敏问道。 “对呀……我怎么忘了！”陈卫彬说完，立即掏出手机拨通了童小瑾的号码。 几秒钟后，陈卫彬的手机里传来了童小瑾的声音：“陈支队长，您好！” “童小姐，不好意思，打扰您了！”陈卫彬客气地说道。 “陈支队长，您太客气了！” “我这边有个事情，您看能帮一下忙吗？”陈卫彬问道。 “哦，什么事，您说。” “我们刑侦支队有个叫张鹏的民警牺牲了，他的妻子现在还没有找到工作，您看能不能安排她到您的慈善基金会上班？”陈卫彬小心翼翼地问道。 “哦……刚才高明昊局长也在电话里给我说了这事的！” “高局长……也说了的？”陈卫彬很是吃惊，没想到高明昊身居高位，竟然关心着一个烈士的家属。 “是啊，你们两个……还真有意思！” “那……您看，行吗？” “应该行吧。其实，我已经把慈善基金会转给雨菲了，现在，她才是基金会的会长！不过……您放心，我相信她会答应我的。” 陈卫彬没想到，童小瑾这么快就把慈善基金会转给韩雨菲了。那次在高明昊的病房里，童小瑾说过要把所有的钱拿出来成立慈善基金会，后来，她的确也是那么做的。现在，她却把慈善基金会转出去了，那可是好几亿呀！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那就太谢谢童小姐了！”陈卫彬感激地说道。 “不用谢！陈支队长客气了！您和高局长……都是好人！”童小瑾感叹了一声。 “哦……”听到童小瑾对自己和高明昊“都是好人”的评价，陈卫彬一时不知怎么回答，便停顿了一下，说道，“真是非常感谢您！” “您真别客气了！我能效劳的，您尽管说！” “谢谢！谢谢！”陈卫彬道了两声谢，接着挂断了电话。 卓敏已经猜到了几分，问道：“童小瑾答应了？” “答应了！”陈卫彬若有所思地回答道。 “童小瑾……她……真的好善良！”卓敏感叹道。 这时，不远处的费远达喊了一声：“卫彬！” 陈卫彬听到后，立即快步走了过去。接着，费远达带着分局的局领导和刑侦支队的警察们，送走了陈燕母子，然后各自离开了。 陈卫彬回到了刑侦支队的办公室，坐在沙发上，把头靠在了靠垫上，陷入了沉思。今天上午，高明昊再一次催促了结案报告的事，估计高明昊已经渐渐失去了耐心，如果再不完成结案报告，恐怕真会惹恼高明昊，以他现在的地位和权力，一定会有事情发生。怎么办？ 这时，陈卫彬突然想起了一个人：秦贵天。高明昊一直不同意警方对秦贵天实施侦查，其中一定有很重要的原因，自己一定要尽快与秦贵天见上面，提取秦贵天的指纹，和福满楼留下的指纹做个比对，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上次给秦贵天打电话，是在几天前，也就是在余倩倩自杀的那天，当时，秦贵天在电话里说他还有一段时间才回澪江，不知道现在回来没有。想着想着，陈卫彬拨通了秦贵天的手机号码。 “喂！”秦贵天接通了电话。 “秦师傅，您好，我是中城区公安分局刑侦支队的陈卫彬，我们通过两次话的。” “是陈支队长啊，有什么事吗？” “我就是问问，您回澪江了吗？” “没有呢，我还在高书省的省城这边。” “那您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还真说不清楚。” “哦……”陈卫彬想了想，继续说道，“我这边的确是有件急事要找您，您看……能否给个省城的具体地址给我，我马上坐高铁去省城找您。” “到底……是什么事啊，这么……这么急啊！”秦贵天有些吞吞吐吐。 “也就是想和您见见面，取个询问笔录，耽误不了您多长时间的，其实……也就十几分钟吧。”陈卫彬没有说出要取秦贵天指纹的事，担心他不配合，就编了个借口。 秦贵天迅速思考着，虽然陈卫彬说是来取笔录，但是，他一定是来取自己的指纹的。现在正在和陈卫彬通电话，来不及问高明昊了。怎么办？如果自己不答应陈卫彬，就证明自己心虚，势必引起陈卫彬的怀疑。还好，十个指头的指纹已经被纹身师傅磨平了，就算陈卫彬要取指纹，也和留在福满楼的那几个对不上了，还不如大大方方答应陈卫彬。 于是，秦贵天说道：“那好吧！我等会儿就把我住的宾馆地址和门牌号码发给你，你到了后联系我吧。” “谢谢您的配合，到时联系您！”陈卫彬说完，挂断了电话。 第二百零一章 指纹鉴定 本以为秦贵天会找各种借口予以推辞，没想到他竟然答应了，这反倒有些出乎陈卫彬的意料。难道秦贵天不是福满楼里的那个人？或者那屋里的卧室内墙上的指纹不是他的？不！这不太可能！陈卫彬坚信自己的推断。那么，秦贵天又何来与自己见面的底气呢？难道他与高明昊真的不认识，他根本就不知道在福满楼留下了指纹？ 先去见面再说，看看到底怎么回事。陈卫彬立即叫来支队两名负责指纹鉴定的警察，嘱咐他们带上福满楼的那四个指印的材料和指纹鉴定仪器，买了三张下午从澪江直达高书省城的高铁票。 秦贵天与陈卫彬通完话后，立即用另一部手机拨通了高明昊的电话，把刚才和陈卫彬的通话内容和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 高明昊沉思了一会儿，着实没有想到，陈卫彬竟然会去高书省城找秦贵天。看来，陈卫彬是要揪住秦贵天不放了。 秦贵天在手机里没有听到高明昊的声音，问道：“明昊，明昊，你在听吗？” “哦……”高明昊回应了一声，接着说道，“你处理得好，是应该让陈卫彬去你那里，不然他一定会怀疑你的。另外，你猜测得对，他一定是来取你的指纹的。取就取吧，肯定是对不上的了。” “那……陈卫彬到时问我问题时，我怎么回答？还是按那天商量好的回答吗？” “是的，不要变，就那么回答！你自己再练习练习，要说得很自然。还有……你是范力的朋友，在和陈卫彬交谈时，语气上要记得流里流气一些。” “对！上次就是那样练习的。” “好吧，陈卫彬离开后再联系。”高明昊说完，挂断了电话。 此时，高明昊不由得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危机感。陈卫彬的步步紧逼，真担心秦贵天会暴露出来。而且，秦贵天磨平指纹的事，自己给秦贵天编的理由很牵强，一定会让陈卫彬有所怀疑。陈卫彬取了秦贵天的指纹后，对比不上，他就没有理由对秦贵天采取强制措施，然而，过段时间，秦贵天的指纹还是会恢复的。到那时，恢复后的指纹虽然和原来的指纹会有些不同，但大体上还是能比对出来的，又该怎么办呢？自己曾经要求过陈卫彬不能将秦贵天作为侦查对象，但是，陈卫彬做一些调查取证的事，自己没有理由横加阻拦，不然，岂不是不打自招！除非……想到这里，高明昊叹了一口气。 傍晚六点，陈卫彬三人按照秦贵天提供的宾馆地址和房间号，来到了房门前，敲了敲房门。 很快，秦贵天打开了房门，斜着眼睛看了看陈卫彬三人，慢慢问道：“是陈支队长吗？” “我是陈卫彬。”陈卫彬一边答应着，一边掏出了自己的证件递给了秦贵天。 秦贵天没有接，一边转身往房间里面走去，一边说道：“什么事嘛，追到高书省城来，我可没犯什么事啊！” 陈卫彬收回了证件，带着另外两名警察跟在秦贵天后面，一起进了房间。 四人坐了下来。陈卫彬坐到了秦贵天的对面，说道：“我就开门见山了，我们要取一下你的指纹，希望你配合一下。” “取指纹？干什么？”秦贵天慢悠悠地问道。 “我们在调查一件事情，希望得到你的配合。”陈卫彬又重复了一遍。 “好吧。”秦贵天没有拒绝，很爽快地答应了。 两名警察从包里拿出了一些东西，放到了秦贵天面前的茶几上，接着，其中一名警察抓起秦贵天的左手，把手掌翻到了上面。 “陈支队……”那名警察突然吃惊地喊道。 陈卫彬一听声音不对，迅速站了起来，快步走到了秦贵天的旁边，只见秦贵天左手上的五个指头分别纹了狮虎豹龙蛇的图案，顿时大吃一惊。 “这是怎么回事？”陈卫彬看着秦贵天厉声问道。 “你什么意思？”秦贵天瞄了陈卫彬一眼。 “我问你……你的手指头怎么会纹有这么多图案？”陈卫彬指着秦贵天的手指头大声问道。此时，陈卫彬才恍然大悟，怪不得秦贵天有底气让警方来找他，原来他早已想好了对策，好狡猾！ “我们这些人，做事喜欢图个吉利。请问陈支队长……”秦贵天停顿了一下，然后阴阳怪气地问道，“在指头上纹图案，犯法吗？” 陈卫彬迅速平复了情绪，没有回答秦贵天，接着对两名警察说道：“先取了再说，比对一下看看。” 很快，两名警察取好了秦贵天双手的指纹，立即开始了比对工作。 房间里很安静，四人都没有说话。陈卫彬警惕地看着秦贵天，预防着他会有什么动作，随时准备应对。秦贵天呢，翘着二郎腿，一会儿看看陈卫彬，一会儿看看那两名鉴定的警察，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十分钟后，比对工作结束了。其中一名警察走到陈卫彬旁边，在陈卫彬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双手指头的指纹基本上被磨平了，完全对比不上。” 陈卫彬点了点头，随即站了起来，笑着说道：“秦师傅，谢谢您的配合！现在没事了，我请您一起去吃火锅吧！” 秦贵天知道陈卫彬的意思，指纹没有对比出来，陈卫彬就不能对自己采取强制措施，他叫自己一起去吃饭，其实就是为了找自己了解一些情况。反正早晚都有这么一天，再说自己下午已经练习了很多次了，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陈支队长请客，当然可以了！”秦贵天答应道。 两名警察迅速收拾好了东西，然后，四人一起出了宾馆，来到了宾馆大门旁边的一家火锅店。 “秦师傅，喝点酒吧。”陈卫彬邀请秦贵天。 “酒就不喝了！我长期开车，已经习惯不喝酒了！” 四人一边吃，一边聊。正如高明昊所预想的那样，陈卫彬问了秦贵天很多问题，包括秦贵天是怎么认识范力的，又是怎么跟了周先清的等等，秦贵天都按照先前商量好的，一一做了回答。 第二百零二章 严厉催促 一切都是那么的合情合理！秦贵天的回答，陈卫彬明明知道他是在撒谎，却找不到什么明显的破绽。 “秦师傅，您是哪里的人？”陈卫彬转移了话题。 “当然是澪江人了。” “是澪江市的哪个区，哪个县的？” “就是……”秦贵天想了想，自己的这些个人信息，陈卫彬要查是非常的容易，没有必要隐瞒，便继续说道，“老家在景康县。” “景康县？”陈卫彬默念了一句。因为高明昊一直不让自己把秦贵天作为侦查对象，所以就没有对秦贵天做仔细的调查。上次自己去给高明昊送弹弓和照片时，高明昊也说他自己是在景康县的一个村长大的。秦贵天和高明昊的年龄比较相近，难道他们两个早就认识？同学？亲戚？还是邻居？ “其实，我们是见过面的。”陈卫彬笑着说了一句。 “见过面？”秦贵天放下手中的筷子，疑惑地看着陈卫彬。 “您忘了吗？大概就在三个月前。”陈卫彬看着秦贵天的眼睛说道。 “三个月前？我们见过面？”秦贵天回忆着说道。 “就在安福医院的五楼，您真的忘了？” 秦贵天顿时惊了一下，那天高明昊受了伤，自己的确去了一趟安福医院。但是，在自己的印象中，从头到尾并没有与陈卫彬打过照面，他怎么会说和自己见过面呢？陈卫彬这个人非常聪明，他说的时间和地点都那么准确，不像是编的，难道他是看到自己在高明昊的病房里？该怎么回答呢？ “没有吧，我很久都没去过安福医院了，怎么会和你见过面呢？”秦贵天选择了不承认。 该不该直接问一下秦贵天，他是否认识高明昊呢？但是，不管秦贵天的回答是什么样的，自己又该如何继续进行与秦贵天的谈话呢？还有，秦贵天要是真与高明昊有某种关系，他就一定会把自己的问题告诉高明昊，而高明昊一旦知道自己在秘密调查秦贵天，他会怎样对待自己？那天凌晨，自己和高明昊在福满楼里面的断头路相遇，当时的高明昊，已经明显对自己起了杀心，这又是什么原因呢？是高明昊要保护秦贵天，还是高明昊本身就有问题？ 陈卫彬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火锅店外面的大街，已是灯火辉煌。 “这样吧，秦师傅……一个月后，我再联系您，不管您在哪里，我们再提取一次您的指纹。您看……好吗？”陈卫彬问道。 “还要提取？” “是啊，工作需要，还请您理解！同时，也是为了证明您与某些事情没有关系，这对大家都好！”陈卫彬客气地说道。 “那……好吧。”秦贵天答应道。 陈卫彬掏出手机，在网上查了查回澪江的高铁票，已经没有当天的了，便吩咐一名警察在网上订了附近的宾馆，并买了三张明天最早回澪江的高铁票。 四人吃完火锅，就各自离开了。 秦贵天回到宾馆房间后，赶紧给高明昊打了电话，把整个过程和谈话内容都给高明昊仔细说了。 高明昊听完后，问道：“陈卫彬说一个月后还要提取指纹？” “是的，他是这样说的。” “一个月？”高明昊重复了一句。 “陈卫彬是什么意思？”秦贵天问道。 “一个月后，你的指纹会重新恢复回来的。” “我已经磨平过一次，又有纹身师傅在我的手指头上纹了图案，还能和以前的指纹对比上吗？”秦贵天着急地问道。 “新长出来的指纹，和原来的指纹是有些不一样，再加上指头上纹了图案，肯定会给对比工作带来很大影响。但是，在指纹的一些细节上还是有相同的地方，那些细节，是可以作为证据的。” “那怎么办？” “只有在指纹还没有完全长出来前，再去磨平。只是……如果陈卫彬非要提取你的指纹，你就只有不停地去磨。还有，长期磨的话，很可能会影响你的手指功能。” “没事的，那我就每二十天就来高书省磨一次，不用去管影响什么功能不功能的。” “但是……你不停地去磨指纹，陈卫彬一定会怀疑你的。”高明昊有些担忧地说道。 “那……又该怎么办呢？” “这样吧……贵天，你不用管了，我来处理！磨平指纹，本来就是权宜之计，先把眼前这一关过了再说。一个月？我不会给陈卫彬一个月的时间，我也不会给他再提取你指纹的机会！” “明昊，你要干嘛？你可别乱来！”秦贵天很是着急。 “你放心，我不会干傻事的！我是说要催促他们早点交结案报告，案子都结了，陈卫彬就没有理由再来提取你的指纹了。” “哦……”秦贵天回应了一声，接着问道，“我可以回澪江了吗？” “回来吧……在那边已经没有意义了！”高明昊挂断了电话。 高明昊坐在了房间的沙发上，闭上了双眼。是不是该给费远达打个电话，严厉地催促结案报告的事？电话一打，费远达必定会催促陈卫彬，陈卫彬知道后，必定会怀疑自己和秦贵天的关系。不催呢？从秦贵天在高书省城磨平指纹的时间算到今天，已经过了十天了，离秦贵天指纹完全恢复的时间也仅仅只剩十几天了！陈卫彬虽然嘴上说了一个月，但是，如果他知道秦贵天已经回了澪江，他又会不会提前提取指纹呢？ 算了，顾不了这么多了！高明昊拨通了费远达的电话。 此时，陈卫彬正躺在宾馆房间的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指纹暂时是比对不上了，一个月后又会是什么情况呢？如果高明昊和秦贵天真有关系，那高明昊一定会有所行动，目前，最简单的行动，就是催促自己交结案报告，直接把周元良案件了结了，根本不给自己调查秦贵天的机会。 正在沉思的陈卫彬，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思路。陈卫彬翻下床来，拿起桌上的手机一看，是费远达打来的，便接通了电话。 “卫彬，刚才高明昊局长打电话给我，非常严厉地催促了结案报告的事情。让我明天下班之前，无论如何，必须把结案报告送到他的办公室。” “啊……这么快！”陈卫彬有些吃惊，没想到高明昊这么快就开始行动了。 “什么……这么快？”费远达问道。 “费局……我是说高局要求得这么急啊！”陈卫彬赶紧解释了一句。 第二百零三章 开心的笑容 自己和秦贵天分开不久，高明昊就打电话给费远达了，陈卫彬基本上肯定了自己的想法，高明昊一定认识秦贵天，并且，秦贵天一定与周元良案件有某种关系！高明昊催促结案报告的目的非常明显，就是保护秦贵天！ “卫彬，我和春强同志商量了一下，你还是先按高局的意思把报告写出来，然后我们再来想办法。”费远达说道。 “费局……”陈卫彬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觉得这样不行的……” “哦？你说说看。” “高局一直都让我们按照他的意思来写结案报告，一旦我们将那样的报告呈送给他，他是不会给我们时间去重新修改的，他会直接以我们的报告作为依据，就此结案。那样一来，余倩倩被判死刑的可能性非常大。如果余倩倩到时被执行死刑，以后要想翻案，将是非常困难的。到最后，我们将是这桩冤案的始作俑者。” “卫彬，你真的确定……余倩倩不是毒死周元良的真凶？”费远达谨慎地问道。 “费局……以前我不敢肯定，但是，我们在杂草地里找到了那支装有蛇毒的胰岛素笔芯后，我敢肯定……余倩倩绝对不是真凶！” “好！我相信你！那……你想怎么做？” “我想……明天下午，我去市局面见高局，向他当面汇报我们在杂草地里找到那支蛇毒笔芯的事情。” “你那样做的话，会不会激怒高局，他直接就把我们几个从专案组里调出来了。”费远达有些担忧。 “也有这种可能。但是……如果我们不按照他的意思拟写结案报告，他仍然有可能把我们调离专案组。事情发生到目前这种状态，如果我们不把事实摆出来，我们会更加被动。搏一搏，兴许还有机会。” “好，我支持你，我明天带着春强，和你一起去高局那里。” “费局……我一个人去就行了，您和陶局先不去了。” “有什么问题吗？”费远达不解地问道。 “明天……高局一定会发火。这是我出的主意，我不想连累两位领导。到时，我就说没有来得及把结案报告给你们审核，直接提交给了他。另外，关于杂草地里的那支蛇毒笔芯的事，您和陶局就说还不知道，是我没有向你们汇报。” “不！我和春强都不是逃避责任的人！” “费局……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这样想的，明天我们走的是一步险棋，不排除高局一怒之下把我调离专案组，甚至撤我的职。如果高局真的那样做了……还有你们两位了解情况的领导在专案组，我们就还有机会。”陈卫彬解释道。 “但是……卫彬，以你的职位，你扛不下来的！我是分局局长，是你的领导，我必须来承担！” “费局……其实，我相信高局……他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一个在刑侦战线摸爬滚打多年的老刑警，只要我的理由充分，他……不一定会那么做的。” “那……”费远达想了想，继续说道，“也好，留点余地，先就按你说的做吧。”费远达说完，挂断了电话。 陈卫彬立即打电话给了袁青，让袁青今天晚上组织支队的同志们加班，拟写周元良案件的结案报告，成稿后发到自己的内网邮箱里。 夜已深了，宾馆房间里的秦贵天毫无睡意，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实在是心烦意燥，秦贵天便出了宾馆，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现在，陈卫彬已经盯上自己了，如果高明昊催促陈卫彬结案没有成功，陈卫彬还是会重新提取自己的指纹，而自己每过二十天就去把指纹磨平，的确会引起陈卫彬的怀疑。还有，万一陈卫彬把自己拘留起来，自己根本就没有机会出去磨平指纹了。真的到了那个时候，高明昊一定会违反规定，命令陈卫彬放了自己，那将会对高明昊带来很大的麻烦，并且，陈卫彬还不一定就会放了自己。 秦贵天一边走，一边掏出一支烟点上了，狠吸了一口。一旦指纹对比上了，自己就会被确定为福满楼里的那个男扮女装之人，陈卫彬再沿着这个线索深入调查下去，自己暴露的可能性非常大。而那样的结果，绝不是高明昊想看到的，他一定会采取行动阻止那种情况的发生，那个时候，高明昊会干出什么事情来就很难说了。 高明昊是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情同手足，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秦贵天非常了解。上次，高明昊说他没有杀范力，其实，从高明昊的内心来说，不是他没杀，而是他根本就是一个不愿杀人的人。但是，如果事情真是发展到了不可控制的状态，那时候的高明昊，究竟会不会杀人呢？这……还真不好说。 此时，很多的街边夜宵小摊都在营业了，有卖麻辣串的，有卖冰粉凉虾的，有卖卤菜的，还有卖烧烤的。 “心情烦，想喝点酒了。”秦贵天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找了个烧烤小摊，点了十串羊肉，叫了两罐拉罐啤酒。秦贵天拿着啤酒坐到了一张小板凳上，没等点好的烧烤拿上来，就打开啤酒开始喝起来。 怎么办呢？秦贵天满脑子都在想。 “烧烤来啰！”烧烤小摊的老板一边吆喝着，一边把装着十串烤肉的盘子拿到了秦贵天面前的小桌子上。 看着盘子里正“吱吱”冒着油泡的烤肉，秦贵天深深地喝了一口啤酒，接着拿起一串烤肉，开始吃起来。 十分钟后，秦贵天已经吃完了烤肉、喝完了啤酒，便对烧烤小摊的老板喊道：“老板，再来两罐啤酒，再烤十串羊肉。” “好嘞！”老板答应道。 秦贵天看见老板从旁边的冰柜里拿了十串羊肉出来，放到了烧烤架上开始烤。那是一种简易的长方体烧烤架，里面装着很多火红的炭火，把串着肉的铁签一头一尾放到烤架上，不停地翻动，过几分钟就烤熟了。 秦贵天的旁边一桌，坐着一些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他们正在一边喝酒，一边划拳，时不时发出欢声笑语。看得出来，他们是很要好的朋友。秦贵天不禁想起年少时和高明昊一起上学、玩耍的日子，脸上不由得泛起了开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