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赘》 第一章 星坠 公元1368年冬,大明应天府皇城。 这一年也就是洪武元年,大明帝国刚刚建立不久百业待兴。这一年既没有发生五星连珠亦没有荧惑守星,有的只是一连串儿的怪事围绕帝国中心。 突然一股邪风徐徐吹来,在内城中央久久斡旋。偌大的皇城暗流涌动,权力的中心正在为国家的走向秉烛夜游。 “去通知皇上了吗?”太监总管王德顺身后跟着一帮小太监疾步匆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们如此紧张。 “是,师父。徒弟已经派人去禀报了,只是”跟在王德顺左边的一个小太监支支吾吾。 “只是什么?”王德顺问。 “只是皇上还在和后宫娘娘们用膳,小的实在不敢进去打扰娘娘们”小太监低头不敢看王德顺。 “哎哟喂我的祖宗,这天都塌下来了你还怕什么?倒是赶紧去啊!发生这么大的事儿皇上这会儿估摸早知道了,我们这些做内官的越快禀报越好!”王德顺道。 “是是是师父,徒弟这就去”小宦官说。 王德顺现年五十六,是前朝元大都的皇宫主事。老宦官在入宫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一辈子伴君如伴虎。蒙古人的覆灭让他不知何去何从,好在皇帝看他是汉人的份上将他带回应天府,为帝国培养了一大批骨干分子,这些小太监将来都要为帝国效忠。因此王德顺感恩戴德皇帝给他一次重生的机会,就算是死也要报答。 “老天爷哟,这可千万别是凶兆啊。不然皇上又要开杀戒咯”王德顺一边哀叫一边提着官服走路,被身边的几个小太监搀扶着过内五龙桥。 此时已入了夜,天灰蒙蒙的一片看不清。不但很多太监像王总管这样疾步匆匆,就连皇城禁卫军也瞬间集结,一致的巡逻哨声奏响紧张的乐曲,手拿火把都朝事发点而去。 ... 过了奉天门就是皇城三大殿之一的奉天殿,此时早已没有金瓦金銮和琉璃铺砖。只有左一排的禁卫军和右一排以太监王德顺带领的内官。 “我的老天爷啊,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难道真是天意?”王德顺一边抹眼泪一边启齿,老态龙钟的模样让人看了着实心疼。 “王公公。”说话的是禁军统领,徐达手下的一员心腹大将。 “将军这还好是奉天殿,要是在往里一点儿,老奴也就不活了!”王德顺老泪纵横道。 “王公公请放心,我就是刚从皇上那儿来”禁军统领说。 “好好...”王德顺一听皇上安好瞬间止泪。 就在刚刚,天云密布。夜空划过一道闪电之后并没有就此安息,一块巨大陨石带着和大气摩擦生成的蓝色火焰下落,长长的尾巴在一瞬间照亮了半个夜空。 一声呼啸而过紧接着是彻底爆裂,不偏不倚正中奉天殿。 眼前的奉天殿已经面目全非,丝毫看不出一点的皇家气派。火光冲天尘雾缭绕,在这样漆黑的环境下亮如白昼。看情况大火半晌还不能止,可惜了还在里面值班的两个小太监,也跟着一同殉葬。 公元1368年大明帝国的政治中心。 “徒儿,皇上何时能到?”王德顺问。“估摸这会正在路了,师父,想必很快便会驾到”身边一小宦官轻声在老宦官耳边道。 此时在内五龙桥荧光熠熠,一排排宫人提着灯笼,在黄罗盖伞的下面是有人陪着他三步并作两步疾步匆匆,群臣及后妃跟在后面纷至沓来。还没等朱元璋到位,众人群起而道。 “皇上!” “皇上!” 倏忽群臣寂寥,王德顺带着的内臣和禁军统领带着的禁卫军集体跪拜。见到朱元璋就像见到神明一样听候发落,在朱元璋的左侧正是开国首席元勋李善长。此人长得和蔼可亲却面露凶相,肚子里的城府极深。 “皇上,老奴对不住你啊!”王德顺道。 “好了好了朕知道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朱元璋说。 “可是皇上,这奉天殿...” “坏了就修嘛,年纪这么大了别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让人看了以为我大明朝没男人了!” “皇上我...”王德顺面露尴尬,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皇上这个问题。 “德顺啊你是两朝元老了,老臣就该有老臣的样子。殿没了可以再修可人没了朕从哪儿找去?你们都是朕的子民啊...”朱元璋惺惺作泪,差点因为死的那两个小太监恸哭。 朱元璋带着百官走在前列,年轻的皇帝意气风发,处理紧急事务雷厉风行。 “里面那两个小宦官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事情办的漂亮点。帝国建立始初哪儿都得小心,要让天下百姓都知道我朱元璋,绝不会亏待自己的子民”朱元璋说。 “吾皇万岁!”群臣再一次跪拜,只有李善长在朱元璋身边俯首帖耳。君臣二人神神秘秘的不尽人知。 “善长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朱元璋道。 “微臣不敢”李善长道。 此时面对火海的朱元璋心生惆怅,帝国的第一年就发生这样的大事让他不免担忧起来。如果是人为的还好说,可这天石下落分明是上天下达的旨意。朱元璋走近观望,大火带着高温扑面而来。 “皇上!”禁卫军统领徐幡拦在朱元璋面前,就连老宦官王德顺也站了起来。 “还是先让微臣勘察一番!” “闪开!”朱元璋一声令下没有人敢反抗。李善长和朱元璋一同向火光走去,作为帝国的二号人物理应陪侍左右。因为是圣旨,百官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深入火海。 “陛下!”此时在朱元璋身后,方才还在用膳的后宫娘娘团们拖着长裙这才赶到。不知谁走漏了风声,作为皇宫的前殿是不允许后宫人的存在。 “都给朕杵在那儿!”朱元璋越走离大火越近,后宫娘娘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知为何眼前的火焰越来越小,到最后只有蓝色的火焰直至熄灭。整个大殿几乎化作焦土,唯一能看清的只有还闪着星火的檀木。 “皇上实乃真龙天子”李善长看到这样场景由衷感叹道,因为朱元璋的靠近火焰不灭自熄。 “皇上,这天石...”深谙世事的宰相李善长看到此番此景也终于不淡定。这天上掉下来的陨石砸毁大殿直击大地,在地面上涌现出一个大坑,坑内狼藉一片还透着星星火火的高温,仔细一看在最底下埋着一方圆形长天石。 “善长,陪朕下去看看”朱元璋说。 “万万不可啊皇上,切不可逆天而行。这是上天赐予我们的”李善长说。 “逆天而行?朕倒要看看怎样才算逆天而行,是什么砸了朕的奉天殿!”朱元璋说完不等李善长阻止就跳了下去,原本的高温瞬间消散,漫天飞舞的星火尘埃落定。 “皇上...”李善长说着也跟着跳入坑内,发现脚底板下竟没有一点的高温,也没被灼伤。 此时天石像是感受到了灵力一样闪闪发出暗光,朱元璋俯身查看发现上面有一层厚厚的土灰,不惜用自己的龙袍去擦拭。这层土灰固执地粘在上面,朱元璋像是刮刮乐一样地终于刮开土灰。 一笔一画甚至整个字出现在朱元璋眼前,天石的真面目终于被揭开,上面赫然出现七个大字——始皇帝死而地分。 第二章 落秦 “始皇帝死而地分?”朱元璋喃喃道。李善长走近查看,用手重新擦拭再次确认,吓得他老人家半天合不上嘴。 “皇...皇上,这是秦国小篆”这种字体对于学富五车的李善长并不算难。 “什么?你说是秦始皇的??”朱元璋说。 “当年秦始皇临近最后一次巡游,正值东郡下落一块奇石。因为这个始皇帝杀光了方圆百里的所有人,上面正是这七个字——始皇帝死而地分”李善长说。 “你确定是秦国小篆?”朱元璋问。 “千真万确”李善长说着,一股凉意通透脊梁骨。 “为何一千五百多年前的东西会出现在这里?”朱元璋说。 “皇上,历来改朝换代都伴随着天气怪象,今年的众星拱月是个好兆头。始皇帝死而地分难道不是指元顺帝败亡天下尽归皇上?这千年天石突如其来,必是天将降大任于陛下也”帝国建立之初人心不稳,李善长借此黑白互换,上可顺应天意下可拍着皇帝老儿的马屁。 “一千五百多年了,这真是上天的旨意啊”朱元璋站立原地陷入沉思,突然在地上发现一枚虎形坠,相比于前朝大都皇宫的遗物要精致不少。 “这是什么?” “皇上,别!” 朱元璋拿起虎形坠看到天石上正好有一个与之相匹配的虎符图形,二话不说直接扣上了。霎时火光冲天烟雾缭绕,天空中被划成两截,黑云密布向中央线翻涌,天雷滚滚之间一道闪电顺势而下正好劈中奉天殿。 ... “皇上,皇上呢?!” “吾皇!” 朱元璋和李善长在高空中分明能看到他的臣子和爱妃,声嘶力竭对着那块千年天石哭天喊地。 皇上不见了。 “这,这是哪?朕的黄袍呢” “你,你又是谁?善长?” “朱元璋?” “放肆!” “微臣不敢直呼皇上大名,只是...”李善长继续说。 “皇上你的脸...真是不可思议?皇上真乃天人,青春永固!”李善长这时候还不忘拍马屁道。 “行了少废话,快扶朕起来”李善长扶着朱元璋从泥土堆里爬起来,朱元璋惊奇地发现李善长的容貌也有了变化。 “善长,你的脸怎么比我刚认识你的时候还年轻?”朱元璋说。 “回皇上,您现在也正值而立之年,浑然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李善长说。两个人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很光滑,皱纹和胡子都没了,只有凹凸有致的鼻子和嘴巴。 “真是奇了怪了” “回皇上,我们不会是在做梦吧?”李善长说。 “应该是,但是——朕的黄袍朕的龙冕,还有朕的爱妃呢...”身穿粗制滥衣的朱元璋两眼无助,在泥土地里来回瞎转悠。只有李善长稍显淡定,他的朝服也不见了,也穿着同皇上一样的粗布烂衣。 这里的空气尤为清新,是那种皇宫大院给不了的污浊。一阵微风徐徐吹来带着泥土的芬芳和小草的香气。李善长看看远方面露一股奇异而后才暗淡下来,用郑重地语气道:“皇上,这里好像并不是我们大明土地” “什么意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北到戈壁南到云南都是朕的子民。朕的黄袍朕的龙冕,还有朕的爱妃...”朱元璋瞪大了眼睛摇头晃脑,指望着他这个大明开国第一文臣。 “简单来讲我们好像回到了过去”李善长故作镇定,内心依旧波涛汹涌。 “回到过去?那这是什么鬼地方!朕历经二十载血染南北大地,带领我们汉族子民驱逐胡虏,恢复中华,最后才建立大明朝。现在你告诉朕回到了过去,这一切的血和汗都没有了?”朱元璋难以置信。 “皇上请看那片桑家农田,地里还有些平民百姓在劳作。微臣年轻时略通种田术,他们的发饰和耕作工具基本可以断定不是本朝人”李善长说着移步向前。 “你再说一遍?朕的黄袍朕的龙冕,还有朕的爱妃...”朱元璋仍旧不敢相信,仰天长啸恨不得把身上的粗布烂衣给撕碎,但还是和李善长向前走,一同踏上这片陌生的土地。 眼前就是农家,有几个百姓在田里耕作十分劳苦。在远一点则是一排排的残垣烂瓦,这些估计就是他们的住所。 “善长,朕还是不信,我们走吧”朱元璋说着就不动了。 “皇上何意?”李善长说。 “投河自尽,找块有水的井跳下去也可以”朱元璋淡定道,任谁也都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李善长则是突然跪倒在地,头磕不止。虽然是细软的泥土但参杂着一些小碎石,李善长能隐隐感觉到疼痛,头皮都磕破了:“皇上可千万别想不开啊!您可是我们大明的皇帝,您若归天臣也绝不苟活!”李善长说。 “哼,你还知道我是大明的皇上?那就同朕让这梦早早醒来,好找我的爱妃去...”朱元璋说。 李善长抬头望着朱元璋,自己的脸上都是泥土。朱元璋高高在上的龙颜让他不敢触犯,但还是尝试性地出谋划策,毕竟这个大明第一文臣的建议曾经让他百依百顺。不管这是不是梦都要尝试一下:“既然是梦里,皇上何不同微臣遨游一番?” “什么意思”朱元璋狐疑道,他对李善长的话还是很看重。 “皇上已经得到了大明朝的所有高高在上。但在这梦魇之中还未曾达到这般境界”李善长顺着往下说,有一种力量在推他前行。 这难道真的是梦?为何让他如此惴惴不安,不论从肌体皮肤上还是嗅觉感官上都如此真实。因为在他磕头的同时竟然感觉到血涌,而且是痛到骨子里的那种。 这让他在大白天冷汗直流,一种不祥的预感随脊梁骨油然而上。只是皇帝不愿意相信罢了,因为朱元璋得到了所有不可能再回到觉皇寺的时代。 “好吧善长,朕就同你遨游梦境。今日早朝你速速前来禀报梦里之事,为朕周公解梦”朱元璋得意道。 “是,皇上!”李善长说完终于站起身来,擦擦头上的湿泥土,因为本身就穿着破烂肮脏不堪,要是朝服肯定直接扔了换上新的。 朱元璋和李善长走在农田里,地里坑坑洼洼让这两个君臣很不自在:“善长啊,快扶朕一把,朕可好久没有来农田了,这地面跟咱的应天府差远了”。 “可不是嘛皇上,如今天下初定,兴也百姓苦亡亦百姓苦。战争年代他们要保卫家园不受铁蹄践踏,和平年代他们又要从事农桑养家糊口。这些都是帝国的根基,确保他们才能确保大明千秋万代啊”李善长扶着皇上一边讲着大道理。 第三章 秦军 “等朕回去了一定要给子民们减免赋税!”朱元璋说。 “皇上圣明!”李善长应和。 二人欲把农堂比朝堂,相互搀扶走出了这片农田,眼前仍是一望无垠的土地没有多少房屋,只有一些苦逼百姓还在耕种。他们看到朱元璋和李善长走过来头也没抬。 “善长,帮朕问问他们是哪里人”朱元璋说。 “是,皇上”李善长说。 一听有人叫皇上,这些百姓纷纷抬起头来看朱元璋,脸上一个个咬牙切齿恨不得拿锄头上来砍。但看在他们两个和自己穿着一样的份上没有动手。 肯定是一个精神不正常之人,在做着皇帝美梦。 “请问农家,此地是何处”李善长说。 “东郡沛县啊,我看你跟他一样精神诡异!”一老农说,脸上皮肤黝黑得很肮脏,一看便知是多年在太阳底下耕作的结果,眼珠挤在眼皮缝里都睁不开。 “东郡沛县,为何我从没听说过这个地名?”李善长道。 “我看你和他一样都活在梦里”老农说。 “但愿如你所说,是活在梦里”李善长沉默过后继续说:“倒是一千五百年前的秦朝出了个响当当的人物” “请问农家,你认识朱元璋么?”李善长问。 “不认识” 李善长不淡定了,想到了一个人继续说:“那你认识汉高祖刘邦么?” “也不认识” “那你认识谁?!这横跨一千五百年的皇帝一个都不认识,现在县官的民众知识普及工作就做的那么差吗?!”李善长有点抓狂了,做为百官之首的他对下面官吏的基层工作很不满意,对着百姓就是大吼。 “我看你刚刚叫他皇上,我们这里只有一个皇帝”老农指着朱元璋对李善长说。 “是他吗?”李善长松了口气,感情有人见过朱元璋。 老农叹了口气道:“哎,还不是那个秦王嬴政。自从他灭了六国之后自诩为始皇帝,严苛峻法害得我们百姓苦啊。各种徭役各种苦差让我们起早贪黑,现在在做的都是为秦军南征做准备,粮食都得上交!如今天下谁人不思楚?谁人不恨始皇帝?”老农一边说一边放下锄头,最后在李善长耳边告诫道:“这话你可千万别说出去,不然我们这一伙儿人都得死!” 这句话把李善长吓得直哆嗦,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他比谁都懂。皇帝生起气来那可是六亲不认比谁都狠,管你以前有多大的功都一笔勾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既然是在梦里,李善长也顾及不了那么多,问道:“南征?秦皇不已经统一天下了么”。 “你有所不知,南征征的是百越,在那片土地上有很多少数民族潜伏在深山野林里。秦皇为了征服他们派去了大量甲士,后勤补给粮草来自全国各地,我们这里只是其中之一。”老农说着两眼汪汪,国仇难报。 “哎,这就是历史。国仇立于家仇之上,国家没了还谈何小家”李善长叹了口气也为之动容却无可奈何,为秦皇的暴政和老农的不幸。 “他们都是原来臣服我故楚的山民啊!”老农继续说,此时李善长已回到朱元璋身边禀报道:“皇上,基本已经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和哪朝哪代了”。 “什么地方?”朱元璋问。 “这里是原楚国沛县,也就是说我们回到了秦始皇的年代”李善长道。 “秦始皇?就是那个始皇帝嬴政?”朱元璋说。 “是,皇上。这些妇孺百姓正是被逼迫着从事农桑,为秦皇南征百越做准备”李善长说。 “实在可恨!在朕的梦境里岂容你秦皇呼风唤雨?现在是大明朝,这些都是我的子民,这是上天示意我再一次解救黎明百姓于水深火热。善长,同我一起揭竿而起做这个时代的陈胜吴广!推翻暴秦!” 此言一出众人全部睁着大眼看朱元璋,脸上尽是惶恐。李善长赶紧示意朱元璋把声音放低:“皇上皇上!低调点低调点,现在还是秦朝不要如此声张为好”。朱元璋反倒说:“我的梦境我做主,善长还记得我们年轻的时候...” 李善长支支吾吾面露难色,他暂时不知道怎么跟朱元璋说。如果是梦倒好,但是真回到了过去。他的这个皇帝还活在梦里岂不是要崩溃?已经位极人臣的李善长同样接受不了,比他更接受不了的是皇上,因为他已经拥有了全世界。 尤其那个头磕的特别真实,脑袋现在还隐隐作疼,头已经破了淌着血丝。如果是梦境,真的会发生这种情况么? ... “秦兵来抓人了!快跑啊!” “爹!娘!”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这句秦兵来了,把原来正在耕作的桑农们吓了一跳,包括那个刚才还在讲解的老农丢下锄具就跑。朱元璋和李善长没来得及反应,整片地里就只剩这哥俩了。 “诶你们?跑什么,朕在呢”朱元璋说着,只有李善长脸上直冒汗,他感觉大事不妙,直觉告诉他也应该跟着跑。只是他的皇上朱元璋还在梦里,自己要是真跑了回去就得脑袋搬家。 不远处有一队骑兵正气势汹汹奔袭而来,带头的秦兵手拿马鞭头戴钢盔,盔上插一根黑羽毛十分显眼。朱元璋发现除了带头的后面的骑兵都没有插羽毛,可见这个人的官职更大一阶。 带头的秦兵看到这哥俩突然勒马,马前蹄一蹬溅了朱元璋和李善长浑身都是泥。还没等朱元璋发怒秦兵率先开口:“稀罕!竟然还有不跑的?” “我们为什么要跑?”朱元璋说着拍拍身上的尘土理直气壮道,李善长干瞪眼。 插黑羽毛秦兵看到朱元璋不像是一般百姓,面对危险仍气定神若,踩着马镫就下来了,拿着教鞭饶有兴趣地环视朱元璋。看到此人气度不凡,站有站相颇感兴趣。 “楚人,你可知道我们是谁?”带头秦兵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都不过是是皇帝陛下的子民罢了”朱元璋刚说完这句话,前面几个秦朝骑兵面面相觑,被这高深莫测的前半句惊了一惊。 “你说的没错,我们的确是秦皇陛下的兵。但是你——就没资格这么站着和我们说话了!”插黑羽毛秦兵拿起手中的马鞭刚准备抽打,被身边的李善长快速接下:“嘿嘿嘿!等一下等一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使不得使不得!我是为了你好,这一鞭下去你全家可就横尸遍野了!” 身为一介文臣的李善长快速一个空手接白刃,两手拿捏着秦兵手里的马鞭颤抖着。连朱元璋看了觉得不可思议:不愧是跟着自己打天下的,文能斗智武能斗勇,大明朝人才济济! 插黑羽毛秦兵看到一个百姓挡在自己面前并没有发怒,而是放下手里的马鞭道:“楚人,我劝你们还是乖乖认命,做为我们大秦朝的子民总比你们这些南蛮子来的高贵!” 第四章 现实 朱元璋还以为是在梦里并没有多少动怒,他能清楚地看到插黑羽毛后面的秦兵下马后始终站在原地,没有逾越半步。这是一支纪律严明的军队,同为在沙场上摸爬过的朱元璋对这样的士兵颇有好感。 朱元璋走到李善长身边放对插羽毛秦兵道:“我们不是什么楚人,更不是什么南蛮子。如果秦皇统一了天下但没用统一人心,那么离灭亡也就不远了” 朱元璋慷慨陈词,浑身上下散发出帝王气质。插黑羽毛秦兵挥起手里鞭,最终忍不住道:“我看你真是活腻味了,真当我的忍耐没有极限?就凭你妄评始皇帝,就够你一家人死上百次!” 一鞭下去打个正着。 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带领汉族子民驱逐胡虏恢复中华的民族英雄,正被一个不知名秦朝士兵抽打。 感受到刺骨之痛的朱元璋哇哇直叫,这一切把李善长看傻了,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朱元璋:堂堂一个大明皇帝被一个秦朝给制服,还疼的满地打滚? “皇...皇上...”李善长目瞪口呆,脑子顷刻间休克。以他深谙世事阅历无数的经验也做不出快速反应。 他根本没有想过这幅场景,自己有几颗脑袋还是活腻了会去想这个? 朱元璋抱头鼠窜在地上打滚,秦兵持续追着抽打,嘴里不停骂着:“抽死你丫的”。 朱元璋在泥土地里疯狂转弯,身上已是血迹斑斑,本就粗制的滥衣更加阻挡不了每一次挥鞭。插黑羽毛还不解恨仍疯狂抽打,身后的秦兵一个个一动不动伫立在地,俨然有序。 就在此时此时朱元璋翻了一个身正好胸口大开,从里面掉出一个饰物闪闪发亮。 秦兵看到后竟突然颤抖了双手,手里拿着的马鞭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一双眼睛瞪得比李善长还大。 “这...这是...”插黑羽毛的手里鞭掉落,他身后的秦兵见此全部单膝下跪,竖起长戟低下了头颅。朱元璋还在地上翻来覆去,他还左一下右一下地换姿势,用全新的肉去迎接。 “将...将军!”插黑羽毛秦兵跪倒在地面露紧张,额头上冒着大汗。朱元璋还在地上痛苦不堪,一时半会还起不来。这一幕都被李善长捕捉,城府极深的他快速做出反应,他走到朱元璋旁边故作惊愣,将皇帝扶起就说:“将军!你还好吧!” 插黑羽毛秦兵更是不甚惶恐,看到此状也突然想开了,跟着李善长把朱元璋从泥土里刨出来,看到脸时已经面目全非。慌忙除去脸上的污垢,还好鼻子尚在嘴巴也没短缺。 “将...将军,都是我的错,不早早交代,苦了你了...”李善长一把鼻子一把泪道,惺惺作态。插黑羽毛秦兵不知如何是好,又单膝下跪着。 过了好一会儿朱元璋才从地里爬起来,还好是农民皇帝出生身子骨够硬朗。不然早给这秦兵给打烂:“我去你个嘴!敢这么打老子?你知道朕是谁吗,堂堂大明开国皇帝,别以为在朕的梦里就治不了你了,来呀!” 李善长在心里窃笑道:毕竟平民出生,还是改不了满嘴的脏话。他走到朱元璋身边恭敬道:“臣在”。 “善长听令,给我抽他丫的嘴巴子!”朱元璋说。 “真...真打?用马鞭么”李善长明知故问。 “他用什么打朕就用什么还回去!” 李善长从黑羽毛秦兵手里拿起马鞭,直接一个横甩抽在秦兵脸上,脸上顿时出现一条血痕,几道血泪划过后插黑羽毛秦兵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浑身一动不动仍单膝跪着。 “给我是使劲抽,往他身上狠狠地打!”朱元璋按着自己的伤口嘤嘤作痛,从下至上混上都是鞭痕,在摸到胸口的时候怔住了。 “等一下”朱元璋道。 “是,皇上”李善长说完看到朱元璋双目无神愣在原地,从胸口颤颤巍巍拿出一个挂件,手中的玩物让他不寒而栗甚至浑身冒冷汗。连李善长看了都暗暗颤栗,手里的马鞭不自觉掉落。 这是一个虎形坠。 “善...善长,我怎么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朱元璋颤抖道。 “回...回皇上,臣也是”李善长说话也颤抖了。 “是在梦里?”朱元璋说。 “似梦非梦,或许都不是梦。”李善长说话很玄乎,愣是看着朱元璋,君臣二人面面相觑眼神停留在一起。 朱元璋抬头仰望天空,一大片蓝蓝的云朵和奋飞的鸟儿只不过隔了一千五百年,两个时空下的人心同样相惜,只不过空气中弥漫了更多陌生。他又转头看看这队秦兵,这不一般的架势和飞扬的尘土自己一出手就能触摸,在手里留下的一些灰烬让他感同身受。朱元璋最后惆怅道:“莫非,奉天殿那场大火也是真的?” “回皇上话!微臣亦不知这其中的道理,但微臣只知陛下方才正在和嫔妃用膳,突发状况才紧急召见微臣!”李善长说。 “是啊,朕的四子朱棣还在夹菜孝敬朕,谁知...”朱元璋欲言又止,黯然神伤。 “皇上可知那枚虎形坠?”李善长道。 “没错,是朕把虎形坠按在天石之上,然后就来到了这里”朱元璋仰天道,觉得一切不可思议。他看看不知道何时挂在脖子上的虎形坠,已在自己的胸口处烙下了深深的黑印,用手刮也刮不掉。这天外之物已经和朱元璋融为一体,带着他来到大秦。 如果说现在不是梦的话,那自己戎马十载建立大明朝就更不是梦。为何一个时空会出现两场梦,现实又在哪里?自己和李善长又为何会在两个世界? 唯一的解释就是——全都是现实,真的回到了秦朝。 “站起来”朱元璋对着黑羽毛秦兵说。 “将军!小的不敢”黑羽毛秦兵一动不动,头也没抬。 “朕让你站起来!我问你,现在是哪朝哪代谁当家”朱元璋说完,黑羽毛秦兵这才抬头看着朱元璋一脸的不可思议,然后才说:“回将军的话,现在是秦始皇三十年,秦王嬴政在灭六国的当年自称始皇帝” 第五章 策马奔腾 “也就是说,秦始皇灭六国有些年了,我还就真的来到了大秦?”朱元璋说完看着李善长,他的表情几乎和自己一摸一样,从难以置信到迷茫,再到彻底的绝望。 朱元璋摸摸身上的伤痕,疼到能钻心,他几乎再一次确认了这是现实。 “朕的黄袍朕的龙冕,还有朕的爱妃...”朱元璋道。 “回将军话,如若需要军中有军妓!但是您实在不能再自称朕了。秦皇二十六年,皇帝陛下已经颁布诏令:普天之下除了皇帝陛下本人之外莫敢称朕”插黑羽毛秦兵不解风情道。 “朕就叫朕了怎么了?你能把我怎样?朕可是一千五百年后的皇帝,跟你的秦皇在一个档次上!”朱元璋发怒道,走过去一脚飞踹在黑羽毛秦兵肩膀上,黑羽毛秦兵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单膝下跪一言不发。 “啊!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不料一个世上两皇帝!”朱元璋感叹道,他不知道在六百多年后的今天,一个伟大领袖在橘子洲头有着同样的前半句。 “善长!”朱元璋吼道。 “臣在。”李善长双手插袖恭敬预备。 “现在怎么办...”朱元璋后半句有气无力,面对面前严阵以待的秦军士兵不知如何是好。口口声声称自己是将军,莫非挂在自己胸前的虎形坠真是秦代之物? “回皇上话,微臣亦不知...”李善长支支吾吾道。 “都是你害的!莫名其妙带朕来到这个破地方...这穿的都是什么?朕的黄袍朕的龙冕,还有朕的爱妃...”朱元璋一把将虎形坠拽在手里,想狠狠一甩把它挣脱,不料挂绳的材质极好,在朱元璋的脖颈上留下深深的红印。 “皇上使不得...这虎形坠追随我们从大明到大秦必有其通天异能,皇上还是带着他为好,日后可能留有后用...”李善长说完,朱元璋突然变的不生气,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动作的确冒犯了上天。 “将军何苦想不开,这都是将军当年灭六国之战奋勇杀敌的结果,您有多大成就脚下就踩着多少头颅啊!”插黑羽毛秦军说。朱元璋看看秦军,脚下突觉站不稳当,他虽然是一代雄主开国皇帝,但是杀人这种事情可没怎么干过,开疆拓土交给手下大将徐达和常遇春足矣。 “哼,朕姑且留着你,总有一天要你把朕重新带回去”朱元璋看着虎形坠把它放回去,胸口被它印出的虎形隐隐发热:“我们走,善长”朱元璋说。 “去哪儿,皇上”李善长说。“走到哪儿是哪儿,总不能饿死在这吧?陪朕走走”朱元璋说完刚走没多久,立马掉头就回去。他发现这队秦军士兵还是单膝下跪低着头。朱元璋在内心钦佩道:始皇帝有这样的军队,六国如草芥。 “我问你,这里距离菜市场多远”朱元璋换下黄袍穿上布衣,连说话都变的平易近人。 “菜市场?”插黑羽毛疑惑道,看看身边的秦兵。 “就是离你们的集市,人多的地方”朱元璋说。“将军说的是郡守大人所在地相县?”插黑羽毛秦兵答道,朱元璋想了下说:“是是是,就是相县”。 “将军沿着这条驰道一直走便是,如若遇到三岔口问问周边百姓”插黑羽毛秦兵说,朱元璋看看这一条大路直通天际连个人影都没有,两边硝烟四起红尘滚滚,很不干净。堂堂大明皇帝怎么能走这样的路?连个拿华盖的侍女都没有。他看看李善长又看看插羽毛秦兵,一个念头油然而上。 “我说你啊”朱元璋刚开口插羽毛秦兵就说:“将军有何吩咐”。 “嗯,不错。小伙子身体健壮只是不知道面相如何”朱元璋说着要去摘头盔,被插羽毛秦兵一把制止:“将军不可!我们在执行军令当中不能随便以面示人,得小心行事”。 朱元璋看套近乎不成就直说了:“小兄弟借你马一用”。插黑羽毛秦兵抬头惊愣道:“将军切不可开这样的玩笑,如今天下虽为一统但马匹稀缺,在下所乘乃北方胡人缴获之良驹,在郡守大人那儿每一匹都有登记在册。两位将军便衣下恤民风应该有更好的马匹,莫非...”。 “原来是这样啊,这都被你们看出来了!虎形坠果然还是太招摇啊,我们的确是下恤民风。正这群楚蛮子把我的马匹都搞丢了...”朱元璋道,在一旁的李善长看了一言不发。 “既然如此可一定要找回来,我等可追随将军犬马效劳!”插羽毛秦军说。“不必了不必了,不就是匹马嘛,你借我两匹不行?我俩到郡守大人那自有办法沟通”朱元璋道。 “可是...” “还可是个什么!信不信我到郡守大人那告你一状,以我跟郡守大人的关系,重的能治你个妨碍公务,轻的也不过是少一条腿而已”朱元璋抖了抖胸口的虎形坠,官大一级压死人。后面的秦兵悉数抬起了头,这可是连坐的大罪。 “是,将军!”插黑羽毛秦兵脑袋开窍道,拉着两匹马把缰绳递给李善长。李善长接过两匹马发现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看来秦军的马匹也有参差不齐。 “这就对了,我们都是皇帝陛下的兵,马也是皇帝陛下的。同样都是皇帝陛下的,这两匹马在你胯下和再我胯下又有何区别?”李善长被这种思想折服,朱元璋不愧是接地气的皇帝。还想了一会儿的插羽毛秦兵也点头称是。 李善长熟练地踩着马镫上座,朱元璋还不歇气,他指了指虎形坠道:“对了,你说我是将军。你认识这个?它又是何物?” “回将军话,小的也没见过此物。但我秦军上下都知道,见到虎形态的符印就如同见到皇帝陛下的指令,能够调遣兵马。平常百姓是不得模仿和佩戴,否则就是连坐”插羽毛秦兵继续道:“何况将军这枚做工精致、在暗处还熠熠发光,定不是寻常之物!” “原来如此”朱元璋若有所思,原来这东西真是秦朝的,说道:“好了你去忙你的吧,朕...哦不,我要去见郡守大人了”。 “是,恭送将军!”在插羽毛秦兵的带头下,后面的甲士也都单膝下跪,左手竖起长戟低着头颅,动作一致纹丝不动非常震撼。朱元璋骑着大马,鞭子一挥抽在马屁上,一声嘶鸣过后后蹄一蹬冲了出去,后面扬起的尘土全落在了秦军铠甲上。朱元璋转头看看,这些秦军在自己的视野范围内仍没有站起来。 战斗力强悍不强悍不知道,但朱元璋知道这个军纪至少比自己的明军强上不少。 朱元璋和李善长两人驾着宝马,策马奔腾在秦朝的高速公路上。时空的因缘巧合让这两道闪电驰骋在本不属于他们的土地上,滚滚红尘让他们看破不透,眼前的落日余晖把他们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很长很长的不止是影子,还有他们今后的路途,什么都没有了就像眼前呈现的景象一样,奇幻莫测。 一路上李善长和朱元璋没有说过一句话,这让君臣二人暂时沉浸在秦皇的大好河山之中。 很快就到了四川郡,高大的城墙让人望而生畏,上面是四个由李斯提笔的秦国小篆:相县。 第六章 相县 “相县”朱元璋开口喃喃道身上穿着粗布烂衣,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让很多人刮目相看。“皇上,进城吧”李善长骑的是那匹低头小马,朱元璋并未回他的话。 “诶诶诶!你们两个,给我站住”出入安检的一个士兵指着两匹马道。“我?”朱元璋指指自己不敢相信。“就是你们两,这么多人就你们两骑着马,哪里来的刁民进城要下马不知道吗?!” 朱元璋和李善长在城墙下面乖乖下马,守卫士兵绕他们环视一周,看到二人下马面不改色,气不大喘。守卫兵只看看他们身上穿的破衣服烂裤子依旧警惕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也想知道我在你们这里算什么”朱元璋随口道。 “不不不不不,不是这样的,我们是过往的商客,从南边来相县做生意的”李善长连忙解释说。 “做生意?我看你们穿成这样不像是有钱人吧?南边的县多了去了,具体是哪个?”守卫兵说。 “南京应天府知道么?我是大明...”朱元璋话还没说完被李善长一手捂住嘴巴道:“我们是吴县来的,千里迢迢累坏了不少马,你看我们连衣服都来不及换...”李善长放下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架子好气道,也难怪贵为皇帝的朱元璋会不给守卫兵好脸色。 “哦,是这样,从会稽郡来的?”守卫士兵一脸奸笑,拍着马屁股环视一周继续道:“但是这匹马的马鞍,分明是属于我秦军部队的!来呀,给我拿下!”守卫兵说完,身边的其他秦军拿起长戟纷纷包围。 “你说你们是商客?士农工商就算是士也没资格骑我秦军战马!你们分明是一群流民袭击了我大秦部队,好大的胆子!”说着守卫们的长枪已经架在朱元璋和李善长的脖子上,李善长和朱元璋动弹不得。这要是在大明敢这样对皇帝,这群人的皮非被朱元璋扒了不可。好在李善长反应快,伴君有一套收拢下面的人更有一套,突然语气一转威胁道:“我看你们最好还是乖乖地把长戟收回去”。 李善长的一句话让几个守卫兵愣住了,纷纷看着朱元璋身边的这个人,和他相比李善长更为滑头。“死到临头了还嘴硬?给我押下去查清楚”守卫官说。 “谁敢?!”此时朱元璋右手微动,伸向胸膛处摸索着,从里面拿出的家伙让这群守卫兵全部伏地。 “将...将军!”带头的守卫官先行放下武器,旁边的守卫兵看了也都纷纷伏地而跪,脸上尽是惶恐。 “我和副将穿便衣巡视天下,替皇帝陛下监察百官黔首们。你们可倒好,现在全部人都知道了”朱元璋表现得极为愤怒,他早就对这个时代充满恶意。 “将军,是小的有眼无珠。是杀是剐任凭将军处置!”守卫官和之前插黑羽毛秦兵如出一辙,纹丝不动说话头也不抬。不知道这些守卫们有没有参与灭六国战争,姑且算作大秦军队从上至下步调一致吧。 “我问你,我能不能配这样的马鞍,我有没有资格骑马进城?”朱元璋说。 “有,当然有!将军不但有资格骑马进城,更有资格不用通报!”守卫兵说。“你过来”朱元璋指着守卫兵示意他到马前,守卫兵抬头看了看朱元璋后还是照做。 “我叫你跪着过来没让你站起来!”朱元璋吼道,李善长在旁边一动不动静观这一切,只有他知道这是圣怒。“是!”守卫官大声道,屈膝跪在地上像个小矮人一样艰难地挪动膝盖。“很好,就趴在这给我跪稳了”朱元璋说完一脚踩在守卫兵身上,右脚一用力不通过马镫直接上了马。 此时的守卫兵还跪在地上,朱元璋对他说:“过去,还有另一个”。守卫兵迟疑了会儿,身边的士兵都在喊他:“将军...”,将军咬着牙还是那个动作,双腿跪着用膝盖挪步到那匹又瘦又小的马前。李善长看看守卫官背后的一个脚印,又看看朱元璋,皇帝并不在意这些,他的眼睛凝视远方。 李善长只好照做,踩着守卫官的脊背跳上马,动作跟朱元璋比起来没有麻利很多。朱元璋这才对着守卫官说:“本来你该是人头落地的,但看在皇帝陛下的面子上我留你继续看城门,我这样做不过分吧?” “不过分!一点都不过分,为将军马首是瞻是我的荣幸”守卫官说完,朱元璋和李善长挥着马鞭呼啸而去,地上依旧扬起尘土一片。身后的卫兵们看到朱元璋离开,纷纷把还跪在地上的守卫官扶起道:“将军!” “跟上去,给我盯紧喽!”守卫官愤愤道,脸上的态度不可置信。 “将军为何刚刚不戳破?” “混账东西!你脑袋不想要了,如果是真的我们全家都得死!”守卫官说着已经目送朱元璋和李善长走远,他们重新归位继续清查进出城的百姓。 城内。 朱元璋和李善长二人一个骑着高头大马,一个骑着低头小马进了城。在尽是黔首的大路上很是招摇,马匹在寻常百姓家是不可能出现的,骑马的不是王公贵族就是秦军将士。他们纷纷揣测这两小伙子年纪轻轻的,穿着破烂怎么能骑马? 朱元璋倒是习惯了被万人瞩目的感觉,自己贵为大明朝皇帝理应受到仰视。而李善长则有不同,身为丞相的他日理万机,上对皇帝下对黎明百姓,对帝国的运转有着不可忽视的作用。一种职业病让他多个心眼。 在朱元璋和李善长后面,跟着两个换上便服的秦兵。 “我说善长啊”朱元璋说。 “臣在”李善长说。 “有两只老鼠在跟着咱们”朱元璋说完李善长回头看看身后,路上都清一色的黔首们并无异样。只是在视野的一处正好有两个人突然躲到一个高架后,被李善长敏锐捕捉。 “回皇上话,的确有两个,莫非是?”李善长说。“该死的守卫官,刚刚就应该让他们人头落地!”朱元璋怒道。“皇上,不如我们回去给他们点警告吧”李善长说。 “警告?你拿什么警告,人家硬说自己就是普通人呢?还是别自找麻烦,他们已经怀疑我们了!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我们莫名其妙地死在这地方!现在唯一仰仗的还是这个不知名的虎形坠,丢掉麻烦的办法就是不要找更多麻烦!”朱元璋说完眼神异常坚毅,李善长点头称是。 第七章 红尘客栈 “跟就跟着吧,找机会甩开他们便是”朱元璋说着瞪了瞪双脚,胯下的坐骑加快了四蹄前行,李善长紧随其后。因为人只有两条腿,便衣秦兵在人群当中相当好辨认。朱元璋很快把这件事抛之脑后,这两个小喽啰根本不在大明皇帝的考虑范围之内。 朱元璋和李善长骑着马信步在秦朝大路上,这些黔首们的衣着发饰跟大明皇帝朱元璋和开国功臣李善长并无二异。在这里君臣二人只能是百姓,朱元璋内心虽然很难接受但依旧在潜移默化。 “红尘客栈”朱元璋在一处停下抬头道。 “没想到一千五百年前的客栈就能取出这样的名字”李善长说,从客栈里头出来一个头扎布条的人,刚见面满脸堆笑一看就知道是伙计:“哟,两位客官一定是远道而来吧!” “你怎么知道?”朱元璋说。 “这还不简单,看两位爷的衣裳和马匹就知道了,这马蹄铁都快磨没了”伙计说,李善长接过话茬见机行事道:“皇上,不如我们先进去整顿一番,眼下这是怎么一回事还需从长计议” “也好”朱元璋说着下马拍拍身上的尘土,一股王霸之气扑面而来,这个下马姿势和站姿绝不是寻常百姓,这让伙计也心生奇异。 “小二,好生伺候这两匹马儿。要吃的和我们一样”朱元璋说。 “莫非客官的马儿能吃肉?”伙计疑问着一脸不可思议,朱元璋看了看伙计解释说:“我的意思是给他吃新鲜的绿草”。 朱元璋把马绳递给小二,小二牵着两匹马到后院的马厩里拴好。李善长始终跟在朱元璋左右,进了店门也没敢逾越半步。 朱元璋在外面看着客栈挺小,进了门才发现里头别有一番韵味,各色人等应有尽有。有很多过道把空间分成一块一块,每一小块置一方桌,桌上凉拌小菜一壶清酒,围桌的人席地而坐屁股压在小腿之上。 不少白衣裳的儒生和老者或附庸风雅或侃侃而谈,争的面红耳赤者不在少数。 “店家!给我们来坛好酒和几盘小菜!”朱元璋和李善长选在一个靠窗的位置,这里可以看到外面的世界。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叫喊,儒生和老者们纷纷侧目,他们惊奇地发现朱元璋和李善长是席地盘腿而坐,跟自己的压腿而坐并不一样。 “善长,今后怎么办,我们莫非真的来到了大秦?”朱元璋表情凝重道。 “回皇上,微臣不知”李善长低着头面露难色。朱元璋一拍桌子吓得李善长正襟危坐,两腿直哆嗦:“朕问你话你就说!你这个大明第一功臣怎么此时变得无动于衷毫无办法?!” “回皇上话,恕臣斗胆一言,现在陛下既不是天下之主,臣亦不是百官之首。我们只是大秦国土上的一介黔首,这些人既不是我们的子民更不会对我们行礼。现在最为可怕的还不是这个,而是如何在大秦生存下去,皇上请看看这些人的穿戴和刚刚街巷的风情,这里真的不是大明啊!”李善长激动地说,自己一点不比朱元璋好过多少,这一切的时空变化超出了一个凡人所有的认知度。 朱元璋默默喝了口茶,此时若有鸦片的话能把他的惆怅展现得淋漓尽致:“善长啊,你还记得那块天星么?” 李善长眼前一亮:“皇上说的是那块从天而降的天石,烧毁了奉天殿?” “正是,朕记得前一刻还在和爱妃们进膳,一家人其乐融融无不快哉。懂事的皇儿朱标还建议朕推行养民休息之策,谁知天空一声巨响...”朱元璋动情道,话还没说完李善长就顺着朱元璋的思路继续说:“在那之后皇上带着百官共同前往奉天殿,大火滔天热气腾腾。皇上带微臣一同进洞查看,您把这虎形坠按在那天星之上,我们才来到了大秦”朱元璋的念想被李善长突然打断,他小心翼翼拿出挂在胸前的虎形坠,没有让其它人看到。 “善长,你还记得天石上的镌刻吗”朱元璋说。 “微臣记得,始皇帝死而地分。”李善长说出这五个字后突然灵光一闪,拍案而起:“有了皇上!我们找到回家的路了!” “还不快说!”朱元璋道。 “只是...”李善长突然停顿。 “只是什么?”朱元璋道。 “据史料记载,在秦始皇三十六年却有一天星下落东郡,黔首刻石曰‘始皇帝死而天下分’,无独有偶我们在大明朝也有这样的一颗天星”大明丞相李善长满腹经纶,从肚子里抽出其中两句震惊道。 “始皇帝死而天下分,多了两个字啊。这不是同一块石头怎么回家?”朱元璋说着,李善长不语。 “皇上,这你我都应该懂的”李善长接着说:“历来改朝换代都要修前朝史,而历史正是胜利者的历史,至于可信度有多少那就不得而知。总之太史公的记录并不可全信,但也不能不信”李善长郑重道,朱元璋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不知道如何是好的他突然回头大叫:“店家你还不赶紧上菜,水都喝饱了!” “来喽来喽”店家看到这两人虽穿着破烂但器宇轩昂,一方面密谈着什么一方面又很声张,他早就注意到外头的好马和好鞍,这两人必定是贵人。于是他亲自走到两人面前说:“客官不是本地人吧?”。 “喔?你倒是说说看我们是哪里人”李善长饶有兴致道,朱元璋不慌不忙地喝着桌上的水:“你要是真猜对了,朕有赏”。 此言一出惹得周边儒生哄堂大笑,纷纷侧目看着这两个坐姿怪诞,衣品一般的年轻人。其中一个老者说:“我就说吧!还有人比咱们更藐视秦皇,光天化日之下还敢自称朕!” 朱元璋立马意识到自己的口不择言,和李善长二人纷纷选择低头不语,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容不得他们的半点口误。 “听这位爷的口气,应该是从更南边的地方来的”店家笑着对朱元璋说,朱元璋的目光还注视着周围动向,有不少的眼睛正盯着他们。 “哈哈...实不相瞒,我们是住在深山里的野人,皇帝陛下的诏令我们方才下山才见到,你看看我们这衣不蔽体的,和诸位坐在一起实在不敢趋同!”朱元璋坐起身子来双手恭敬道,李善长除了在郭子兴那见到朱元璋如此,起事之后就再也没见过朱元璋这样变通。 第八章 两位小姐 农民出身的皇帝到底学会察言观色,店家笑笑看到朱元璋杯子里没水了,主动提起茶壶倒满水,一边倒一边说:“你别紧张小兄弟,年纪轻轻的口无遮拦在所难免,何况这店是我的,大伙儿都是自己人”。 年纪轻轻?朱元璋摸摸自己的脸顿时又来了一个惊喜,差点忘了自己长着一张二十来岁的脸。也难怪这些儒生和老者看待自己跟个孩童一样。 “哎,一言难尽”朱元璋喝了口水叹气道:“我们可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的,远的你们无法想象” 店家又倒了杯水继续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秦皇统一天下有些年头了,难道还有他战马没踏破的地儿?” “说来话长...”朱元璋靠在方桌上不想多做解释。 在身后有一老者站起身子向他走来,还没张口一只手就搭在了大明皇帝的肩膀上。李善长瞳孔放大四目而视,就连他也不敢对朱元璋这么做,这个老者的动作竟如此自然。 “小兄弟啊,你说的实在是太有道理了”!朱元璋在心里莫名其妙自己说什么了?不知不觉胆敢有人高居在自己身后,老者继续说:“先秦人人都可自称朕,秦王灭了我们的祖国还强迁了我们的族人,现在又规定平民百姓不能称朕了?天理何在!”。 老者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洒在朱元璋脸上,要是放在大明朝别说你七十古来稀,八十躺进棺材了也要把你刨出来鞭尸。 “我...我口误口误,不是这个意思”朱元璋说完眼冒金星,不知道如何处置。发现身边聚集了不少人,那些刚刚还在喝茶的儒生都靠过来了。他们一个个束发长衫,对着朱元璋发表自己的看法。 “这位小兄弟骨骼惊奇相貌不凡实乃天人,我们刚刚还在议论秦皇的不是,你止一个朕就抒发了不满,实在是高”朱元璋听了只觉无语。 “如今的天下秦皇只看到金楼玉宇却不知百姓疾苦,一个阿房一个长城,还不算皇陵的六十万囚徒,昏天黑地日夜劳作,又要死多少人...”顿时群情激昂,众口难调。李善长偷偷在朱元璋耳边道:“皇上,看来司马迁在史记中说这群儒生喜议政是真的,咱们还是远离他们为妙”。 “朕有此意”朱元璋说着又来了一句:“史载这群儒生就是因此被秦皇坑杀,我虽贵为皇帝但他们不归我管”。 “喏,皇上”李善长说着就起身,还没等朱元璋站起来从大门杀出几个人来,手拿长刀身披铠甲,一看就是秦兵。 “来人啊,把这几个穿长袍细皮嫩肉的都给我抓回去!”带头的秦兵拿刀吆喝道,身后窜出一队士兵见人就抓。围在一起的儒生们见状吓的四处逃窜,只有朱元璋和李善长镇定自若,坐在桌边喝着凉茶。 “救命啊!” “别抓我,我不是儒生,我穿错衣服了!” “到牢里再解释吧!” 其中一个秦兵走到朱元璋和李善长面前,看到他们两个闷声喝茶不动神色,手中拿着的武器刀光反射在朱元璋脸上,朱元璋连眼皮都不带眨一下。李善长在低头喝茶之际眼瞅一眼朱元璋,时刻做着准备。 秦兵愣是看了这两人半晌,从这两人的行为和反应来看好像不是儒生,这一身粗布烂衣和坐姿让他最终放弃念头。 “这些人一个都不准放过!都给我带回去!还有你糟老头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再怎么装你也是个儒生!”被带走的还有刚刚把口水喷到朱元璋脸上的老者,朱元璋擦了擦脸。 “我...你们误会了!我真的只是个糟老头子,你们抓我没用啊!”老者边哀嚎边挣扎,被两个秦兵架起胳膊往外走。一队队的秦兵破门而入,掀翻了桌子砸碎了瓦罐,一刀驾着一个脖子人去楼空。除了朱元璋和李善长外还有另一小部分人,这群人和朱元璋一样莫名其妙,置身事外没被卷入其中。其中有两个人引起了朱元璋的注意。 “大哥,这两女子生的水灵看起来不错啊” “二弟,你难道不知道我们秦军军纪?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大哥,今日伍长不在你还怕他作甚?军中那骚娘们早玩腻味了,正好有幸碰到这样的货色,你就不想来点新花样?”一个瘦秦兵眼睛色眯眯瞟向别处,旁边就站着一个胖秦兵,他见大哥有些动摇继续说:“大伙儿都是自己人,让兄弟们爽快了谁会说出去!别犹豫了大哥,都说楚地的美人儿能挤出水来!”胖秦兵犹豫了会儿,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他跟在瘦秦兵身后朝其中的一桌靠近。 这些话都进了朱元璋的耳朵里,且对此耿耿于怀,一举一动都被朱元璋看在眼里刺激着他的神经,顿时眼冒血丝。 “你...你们..”女子转头回眸道。 “哇...还是个美人儿啊大哥”瘦秦兵说完后胖秦兵继续说:“二弟!还真有你的,这姑娘跟咱们军中的简直没法比!楚地女子果然美不胜收”胖秦兵最后的心理防线被这一回眸彻底击垮,他撇开瘦秦兵走上前,人面兽心。 “姑娘,跟我们走一趟”胖秦兵道,脸上显露出猥琐。 “你...你们是谁...”女子道:“你们别这样..” “哈哈哈,还跟本大爷玩矜持?”胖秦兵走上前早就忍不住了,一把抓住女子胳膊强行撩起,没想到姑娘反抗的厉害,一边挣扎一边轻吟:“啊...小女子只是来喝茶...” “喝茶?两个大家闺秀不在家好好待着,在这里和一群儒生在一起喝茶?起来吧你,跟爷走一趟!啊哈哈哈哈”瘦秦兵把刀剑佩在腰前,一把手抓起女子的胳膊奸笑着。 “啊...”女子一声轻喘惹得众人纷纷侧目,令所有人心生怜香惜玉之情。包括店家和小二,不相干的人只能保持沉默,低头不语任由秦兵调戏良家小姐,他们的脸上只有无奈,和命比起来这实在是小事。 “啊!小姐”另外一个女子破声道,小姐的衣领已经被粗鲁撕碎,她始终不卑不亢用纤手守着最后的底线,轻咬嘴唇露出洁白牙齿。 “哈哈哈哈哈...反抗啊!楚国没了你们个个都是我们秦国的阶下徒,放手!”胖秦兵说着加大了动作,瘦秦兵见大哥还没进展准备加入战斗,说道:“挣扎啊,待会儿大爷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美丽新世界...” 第九章 打斗 正当瘦秦兵也要出手之际,店家和一些不相干的人动了恻隐之心,他们一个个冷眼相看但没有真正敢出面。他们看着看着近乎也出了神,因为姑娘不但容貌秀丽而且在与秦兵的挣扎当中显示出优雅,在一来一回当中姑娘最后快要抵抗不住。 其中有一个人虎视眈眈,他目击着这一切却有着不同情感,他快要看不下去,紧握着双拳最终还是站了出来。 “放肆!你们这群无耻之徒!”李善长正喝一口凉茶差点没喷出来:“皇...皇上...咱不是说好了不管闲事的么?”。 朱元璋根本不鸟李善长,他站起来义愤填膺道:“胆敢在我大明故土之上毫无王法,秦皇连手下的人都管不好么!”李善长在一旁拉着朱元璋的衣角支支吾吾道:“皇...皇上,这可是在大秦”。 一瘦一胖秦兵正起兴之时被这突入起来的插入搅的心生不爽,他们两看着朱元璋和李善长一身行装还以为是哪路神仙,没想到就是普通黔首。胖秦兵回头张牙舞爪道:“臭小子,我劝你最好别没事找事,趁本大爷没工夫管你赶紧滚!” “哼,没工夫管我?我告诉你这件事朕还管定了!”朱元璋说完,姑娘抬头看看窗边的朱元璋,花容失色的她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 朱元璋毫不在意这些,他现在只有江湖上的侠肝义胆。周围的人一个接一个蹑脚而去,一个个抱头鼠窜,不少秦兵押着儒生已经往外走,现在整家客栈只有朱元璋和两个秦兵相互对峙,当然还有那两个楚地姑娘。 “小...小姐” “别慌,我看他不像是坏人”坐在靠前的姑娘整整衣裳,说完看着朱元璋。 “我警告你们两个还是乖乖把那两个姑娘放下”朱元璋已经走下台面,他瞪着秦兵气度不凡。两个秦兵面面相觑,不知为何手里的刀根本出不了鞘,但说话还算泰然:“你是谁?是不是活腻味了?” “哼,此言差矣。朕不是活腻味了而是活错了地方”朱元璋说着一步一步往秦兵靠近,姑娘收起花容之色有些愣然。她发现朱元璋衣衫褴褛并无奇特,长的一副清秀面孔约莫二十出头,没想到在秦兵的淫威之下竟有如此魄力。 “在皇帝陛下的土地之上,凭你这一句妄称朕就该死!”胖秦兵说着拔出手里剑一刀砍向朱元璋,朱元璋止一侧身就轻松躲了去。右手一抬将胖秦兵手腕夭折,随着一声哭嚎,胖秦兵手里剑掉落在地:“朕就好好替你们的秦皇教训教训你”。 “刁民,你胆敢攻击大秦部队!”胖秦兵嚎道,手被朱元璋死死拽住,任由他怎么挣扎也没用:“放手!” 朱元璋瞥了他一眼没有松懈,胖秦兵继续嚎道:“我叫你放手!”。朱元璋这才松开,没想到这一放胖秦兵就动了杀心,趁朱元璋不备直接一刀横劈。 “公子小心!”花容失色的姑娘喊道,朱元璋早有预料,没等刀至,大腿一抬把一百五十斤的胖秦兵飞踹出去,掀翻桌子落了个四脚朝天,在地上翻来打滚狼狈至极。 “跟我玩心眼?再去练个一千五百年吧!”朱元璋不屑地看着地上,收拾完胖的他能感觉到面前的瘦秦兵怒不可遏。“大...大哥!”瘦秦兵震惊着拔出手里剑,二话不说挥刀相向。 此时的朱元璋面容青秀,正值二十多岁的他重焕荣光,身手已十分利索,这等武技在大明军营当中实属不入流一类。还没等瘦秦兵靠近,朱元璋一个高抬腿就就把瘦弱的秦兵飞踹出去,疼得他在地上满地找牙,咿呀直叫。 “唉哟喂...”瘦秦兵身子骨羸弱,翻到在地一动不动。 “给朕起来!大秦士兵就如此不堪?拿出你们灭六国的威风来!”。 朱元璋说完,客栈门口战马嘶鸣、马蹄狂乱,其余在外头的秦朝士兵也感受到了异常。听到里面的厮杀纷纷冲进店来,一个个全副武装一字排开摆好架势,地上是胖瘦两秦兵在打滚。 什长看到此番情景惊了一惊,看到朱元璋的气定神若的样子不免怀疑,难道是他干的?随即喊道:“兄弟们,给我杀!” “杀!”随着一声叫喊,从什长身后杀出一队秦兵,他们头戴钢盔手持钢刀已经杀来。戎马一生的朱元璋见到这阵势顿时来了劲,这场景似曾相识,让他想起了那些骑在马背上的峥嵘岁月。 首先是第一个持刀者,朱元璋见他虎背熊腰不好对付只好侧身躲避。第二个稍显瘦弱,以朱元璋的气力能很轻松制服,抓准时机握住要害直接从手中夺回刀刃,朱元璋看了看道:“不愧是大秦之师,两千年前的普通士兵都能配如此好刀!” 夺刀之后的朱元璋如虎添翼,脱了龙袍身着布衣的他反而更好施展,面对身下的二号人物直接以刀柄击晕,朱元璋手持杀生大权却并没有直击要害,此时胯下倒着三个大秦士兵。朱元璋也被剩余的秦朝部队团团围住,似乎是做着困兽之斗。 透过人群穿梭至客栈一角,那姑娘正看向这里,柳眉微邹提着心吊着胆。 几个秦朝士兵见朱元璋身手不凡,于是群起而攻之。在刀光剑影当中朱元璋躲闪不及,朱元璋毕竟是大明帝国开国皇帝,在一招一式的对垒当中并没有多少劣势。只是每一次举刀都顶着数人的压力,在绝对力量的优势下,朱元璋只得稍作让步。 尽管如此,朱元璋还是伤了两名大秦士兵,没有直击要害而是蹭了点皮。稍作退后的朱元璋咳了两下,左手紧紧握住胸口大声勒令道:“都不许动!”。 面前的秦朝士兵紧握刀枪不敢前进一步,刚刚的交锋已经让他们见识到了朱元璋的不一般,此人武艺高强能够以一敌十。 李善长其实早就从朱元璋身边走开,躲在店家身旁瑟瑟发抖。朱元璋继续说:“这两个秦兵目无王法,光天化日之下胆敢调戏楚女!回去告诉你们的伍长,依照大秦律令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不得徇私!” 什长带着一列秦兵瞠瞠地看着朱元璋不敢轻举妄动,心想一介黔首一身布衣哪里来的底气? 朱元璋早有准备,这才从胸口掏出挂绳,挂绳末端镶着一枚虎形坠。后来杀到的秦兵看到虎形坠表情一致没有丝毫耽搁,竖立起武器单膝下跪道:“将军!” 这批秦军和另外两拨一样,一个是农田里遇到的,一个是城门口遇到的,有着一致的军纪和对上级的效忠。李善长这才回到朱元璋身边,朱元璋松口气道:“还不快给我滚!” 而那个什长并没有急于买账,既没有下跪也没有表态,始终站立原地。他抬头看了一眼朱元璋,刚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因为看到虎形坠的他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其中一个士兵在他耳边窃语道:“什长,此人可能真是将军”。 “哼!难道拿虎形坠的都是将军吗?你看看此人年纪轻轻,衣衫褴褛怎么可能是将军!”什长道。 “什长你想,正是因为年纪轻轻就身手不凡,这更能说明问题!”士兵提醒道。 什长最终抵不过士兵的规劝,咬着牙下达命令:“全队后撤!”。正入状态的秦朝士兵摩拳擦掌,他们对武力有着崇高的向往,还没有热开身子只能听从命令撤退。 他们抬起地上的三个秦兵,从大门离开。 第十章 逃离 这时候李善长走到朱元璋身边,拍了拍衣服在他耳边道:“皇上,咱切不可再这样了,还是低调点万事小心为上!” “哼,难道你要让我眼睁睁看着这帮无耻之徒在我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等苟且之事?那我还算什么大明皇帝!”朱元璋义气凛然道,李善长说:“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皇上您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微臣回去不好向群臣和娘娘们交代...”。 “管好你该管的就好了”朱元璋道,看了一眼虎形坠把它收入囊中,“是”李善长恭敬说。 朱元璋走到那两个姑娘面前,和其中一个惊弓之鸟比起来,另外一个的矜持淡然引起了朱元璋的注意。他默默走到她身旁捡起刚刚被秦兵撕裂的衣领,发现根本不能穿了,于是脱下自己的外袍直接披了上去,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公子留步”姑娘咬着樱唇轻声而道。 朱元璋饶有兴致地回头看看楚女,螓首蛾眉、黑发长梳,宽宽的额头和大大的眼睛给朱元璋留下深刻印象,这可是一千五百多年前的秦朝美女。 “要是感谢的话就收回去吧,你我素不相逢又何必相识。姑娘还要回去好好做人,只是不想让你在这期间过于难堪罢了”朱元璋说着头也不回。 楚女穿好朱元璋的长袍站起身来,本该羞愧难当的她反倒神态自若起来:“恐怕公子今日是很难走出这扇大门了”,在一旁的丫鬟拉着她裙角道:“小...小姐”,楚女说完置之不理。 “此话怎讲?”朱元璋转过身来问。 “还请问公子,秦皇统一天下靠的是什么?”楚女问。 朱元璋听闻此女语出不凡先是一愣,想也没想道:“靠的当然是大秦这支虎狼之师,自商君变法以来秦国自上而下成为一部战争机器。但凡有战事,成为机器零件的秦国军民上下无不脱掉上衣兴奋得直跺双脚,在战场上追杀敌人”。 楚女笑笑道:“既然公子如此有见解怎么会没想过这个问题?这些秦兵素来有序,只认标识不认人,所以才能如此统一战必胜攻必克。方才那个什长就对你有所疑问,想必很快会前来再次确认” “那...那怎么办?”朱元璋被吓的慌了神、如梦方醒,这一小队秦兵倒好,如果大部队来就真麻烦了。没想到这虎形坠骗得了秦军竟骗不了区区一个楚女。朱元璋瞬间对她刮目相看,不免上下打量起来,生的一个俏丽佳人。只可惜这是在大秦,否则朱元璋非得给她一个封号不可! 楚女语出不凡,相比于自己皇宫里的爱妃们只会刺绣赏花差远了,朱元璋瞬间礼貌道:“敢问姑娘...”。 “跟我走,这客栈有扇后门”楚女说完没等朱元璋和李善长快速反应,拉着朱元璋的手就往后门走去。慌里慌张的朱元璋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嘴里不停道:“姑娘...男女授受不亲有话好好说”。 果不其然在朱元璋刚走没多久,又一队秦军破门而入,这支小部队隶属于刚刚那群抓儒士的。什长刚向上级报告完后总感觉不对,带领大部队掉头回来重新确认,结果还是给朱元璋跑了。 “姑娘你...”朱元璋走到一半挣脱开来,四人并未跑远。 “小女子让公子见笑了”楚女放开握着朱元璋的手笑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指着客栈周围,那里已经被秦军人马堵的水泄不通。 朱元璋和李善长这才反应过来是楚女救了自己一命,脱离虎口的李善长恭敬道:“感谢姑娘救命大恩!”楚女看也不看李善长,指着朱元璋倒十分在意道:“是我多谢公子相救才是”。楚女继续说:“这家客栈的老板与我爹爹曾相识,公子大可放心” 朱元璋和李善长两个人相互看看不明觉厉,既然身在大秦就要懂的游戏规则,这四处潜伏的危险,幸得姑娘相救才能好生脱险。朱元璋感叹道:“秦皇弄得到处人心惶惶,气数不久矣!” 出了院门的朱元璋四人通过一条小道,远离了闹市但未真正逃离险境,因为这里还处于街巷之中,就算在这里也仍在秦军的掌控之中。 “再次感谢姑娘救命之恩”李善长在一隅不知说什么好,想来想去只有这句话。 “你言重了,是小女子感谢这位公子的救命之恩才是”楚女说着转而投向朱元璋,朱元璋和楚女四目对视,此女可以算得上是一方佳人了,也难怪秦兵会不顾军纪心生歹念。 朱元璋反而不屑地说:“大丈夫顶天立地,最见不得这种欺压百姓之事,朕只是做了该做的”。 楚女掩面而笑,倒也不全在意:“公子还自称朕呢,就不怕再招来秦兵吗?” “是是是,姑娘说的在理,朕...哦不,是我感谢姑娘的救命之恩!”朱元璋这才俯首道,楚女这一次的确救了他和李善长的性命。 明明隔了几条巷子,从远处还能传来秦兵的叫喊和马撕。这一声声的震撼弄得人心惶惶,朱元璋和李善长面朝远方心生余悸,此时空气停顿稍显尴尬,两人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是诀别还是继续前行?正当朱元璋和李善长一筹莫展之际,不料楚女发话了:“敢问公子今后有何打算?”。 此言一出让朱元璋和李善长犹如天降甘霖,他们相互看看愣是半天没有一句话。楚女看到两人的沉默心生臆想,笑道:“若是公子不介意,可到小女子寒舍暂避一隅”。 朱元璋看着楚女的螓首蛾眉生得天生丽质,但还是陷入了沉默。还没等朱元璋想好怎么回话,在一旁的李善长直截了当道:“多谢姑娘收留!” 朱元璋愣愣地看着李善长,大明开国第一文臣在此做了决断。听闻李善长说罢,楚女高兴地走在前面,李善长刚想迈步就发觉不对。这才做了一个请朱元璋先行的姿势,李善长跟在了身后。 这里亦是大明故土,只不过隔了一千五百多年。这块土地上的皇帝是秦始皇,跟在楚女身后的朱元璋心猿意马,自己是一千五百年后大明的开国皇帝。朱元璋不免惆怅异常,刚刚经历的腥风血雨,鼻子嗅着温润的空气,让他就算隔着时空也倍感觉亲切。 “公子小心”楚女提醒,朱元璋踩在泥泞的路上,多多少少有些不稳当。从这偏僻的后方可以绕行,去到任何想去的地方,达到掩人耳目的目的。 “就是这儿了”楚女说完,已经领着朱元璋和李善长站在一颗老槐树前,四周寂寥并无人烟,唯一的生气就是在远处冉冉上升的炊烟,定是有人家开饭了。 “这棵老槐树是我爹爹的爹爹带着我爹爹在我爹爹还小的时候种的,现在已经这么大了!”楚女骄傲道,面朝槐树单指树梢。 “姑娘我都被你转晕了,爹爹的爹爹带着你爹,你直接说你爷爷带着你爸爸不就好了嘛,况且这棵树一看就知道有些年头了”,李善长不解风情道,走不习惯秦朝泥泞路的他有些噎气。 朱元璋站着也抬头看看槐树,还真挺高的,说道:“姑娘你说你爹爹的爹爹在你爹爹小的时候种的,那么请问你爹爹多大了?”。 第十一章 丢人 “快要六十了”楚女说着面露一丝忧伤,朱元璋再次从头看到脚若有所思,这槐树六十年能长这么高大简直不可思议,到底是这风水宝地好还是植树人的妙手能回春?朱元璋看着楚女心有疑问。 楚女紧接着说:“我爹爹姓吕,年纪大了但身子骨硬朗,并且热情好客。我们是从单父县来的,到楚地也算个名门世家,每天都有四方宾客争相前来拜访,今天正好把你们二人介绍给我爹爹”。 楚女说完朱元璋连忙挥手道:“不必了不必了,我和善长只是一介布衣,你看看我们身上穿的,如此肮脏不堪能进到府上已是深感荣幸”。朱元璋说罢对着身上的破衣裳自惭形秽,楚女只是笑笑并无留意,领着朱元璋告别了老槐树。 拨开一片片芦苇荡继续前行,脚下踩着的是明显的道路印记,可见这片区域还是常有人来。走着走着脚底下越发扎实,渐渐的就能看到屋舍,一排排肩并肩的泥砖烂瓦还算好的,更多的是木制结构,它们相互偎依而且建并不独立,也算是鸡犬相闻了。 朱元璋和李善长依旧跟在后面,没有人说话还是略显尴尬,楚女突然的一句话打破了安稳的气氛:“你不是将军吧?”。 “谁?你是指我吗?”朱元璋四处张望,见四处无人只能指着自己。“你连自己都不相信还能指望谁?果然被我猜中了”楚女淡然道,还是在前面开路,用自己的纤手为朱元璋和李善长拨开一道道的干草。 “首先,在秦国上下能当将军的,不是官僚世家就是通过立战功级级而上的”楚女一不小心划破了手指,疼的她有些发麻但并未停止动作:“说你是吧因为你的确身手不凡,说你不是吧你又太年轻,你身上没有一处是老伤疤,这些新疤痕和衣服相吻合,分明是刚刚形成的”。 楚女还没说完朱元璋就感觉到可怕,股股凉意通透脊梁骨油然而上直达头顶,身后的李善长同样感觉到非凡,二人被她说的没有一句话,空气就此凝息。 此女究竟是何人?竟然有这样的洞察力和缜密的心思!朱元璋只觉得不寒而栗,要是放在大明朱元璋毕将她碎尸万段,每一个女政治家都是潜在的武则天。 楚女稍有停顿继续道:“冒充将军可是死罪”,朱元璋紧握的拳头刚要启动,看看楚女秀色可餐又赫然松懈。只因为她下面的一句:“可是呢,你们两个救过我的命,举报你们对我又没有好处,我没必要恩将仇报”。 李善长在身后猛戳朱元璋,朱元璋回头看着李善长,发现他脸上尽是狰狞和不择手段的决绝。最后的李善长眉头紧皱两下,眼睛盯着前面的楚女,这让朱元璋也下定了决心。 楚女干净乌黑的秀发在朱元璋面前飘荡,正面是这个秦朝女人的端庄秀丽。爱美色的朱元璋此时浑然不觉,他悄悄加快脚步已经靠近楚女,一只手正伸向前方朝她的口鼻而去,第一时间要抓紧的,就是不能让她叫出声!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 “哟!吕家小姐今儿个怎么走后门了?” “大娘好,我带了两个客人回家拜访爹爹,走前门怕是有误会。于是绕道而行从您这里经过了”楚女一边拨开最后的干草一边不忘打招呼。 “身后两位就是你带的客人吧,小伙儿好生帅气!来来来,大娘这儿正好有东西要带给吕公!”大娘说着坐在门口扎野菜,不知不觉朱元璋和李善长已经远离芦苇荡来到有人居住的地方。 朱元璋拿起的双手顺势而为,把一堆堆干草往两边拨开,脸上的神情瞬间恢复泰然,两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完美掩饰了刚才的举动。 “大娘这些都是你种的呀?”楚女走上前问道,身后跟着朱元璋和李善长二人。大娘叹口气说:“吕家小姐见笑了,我膝下五子加上我总共六张嘴,能好好吃得上一顿饭就不错了。您瞧瞧我双手,都是在山上摘野菜给刺的”。 楚女下蹲发现野菜旁边有一篮子鸡蛋,上面还有一些没洗干净的泥土。楚女心机道:“那这些又是什么?”。大娘先是一愣,于是只好回话:“这些...”,脸上的表情有些难以割舍:“这些都是后院母鸡仔们刚下的,正想送到吕家,既然小姐来了..那就由小姐带回去”。 “那好吧,我这就回去告诉爹爹”楚女高兴地说完,把所有鸡蛋都打包带走,朱元璋和李善长看了看至少有十来个。 李善长回头看看朱元璋叹口气,朱元璋则有些不以为然,他看看四周围已经是屋舍林里,乡里之间都有栅栏和篱笆或连接或隔阂,这里杨柳依依透着一千五百多年前的古色古香,鸡鸭成群牛羊遍地。 现在已经没机会下手。 “你们两个,看什么呢?该走了”楚女回眸道,手里提着一篮子的鸡蛋。“是是是,来了来了”朱元璋急忙回话说,加快了脚步跟上,李善长见状也只能跟在朱元璋身后。 从刚才的举动来看,或许眼前的这个楚女应该值得信任。 “你们瞧这,只有一条道。每次来只要认清楚那棵老槐树,顺着篱笆就能到我家了”楚女一边说一边信步道,刚跨出三步突然蓦地转身,两只硕大的眼睛像黑夜里的灯笼一样让人恐惧,吓得朱元璋提问道:“怎...怎么了?” “香儿不见了!” “香儿是谁?” “香儿是我的贴身丫鬟,从五岁起就跟着我了!刚刚一直走来只顾着你们俩,竟然把她给忘了!”楚女着急道,她正想回过头去找香儿,却被李善长一把拦住:“吕姑娘还是别回去的好”。 楚女看看李善长没好气道:“你凭什么拦我?她表面上虽然是我的丫鬟,但和我情同姐妹”,说着就甩开了李善长的手。李善长则是语重心长地说:“如果姑娘今日走了将把我们陷于不义之地!”。 朱元璋看看李善长有些反常,这可不是他说的话。跟着自己南征北战这么多年,李善长还会讲究一个“义”字?在他眼里只有利益和阴谋诡计! 李善长见楚女止步,继续娓娓道:“姑娘刚才也说了,想必也知道回去会面对什么,是秦军的大队人马!而我们呢?只有区区三人,好不容易逃出生天,难道又要进入虎穴?如果你是那个丫头,会希望你这么做吗”。 “不会,我太了解她了,可是这会儿她又会去哪?”楚女说完转而投向朱元璋,朱元璋一言不发。李善长继续说:“首先你要知道她不一定会有危险,可能是走丢了,说不定现在已经到家了”李善长说着走到楚女面前,提起她刚刚丢掉的篮子重新交由她手上。 第十二章 进府 李善长见楚女摇摆不定继续着攻势。 “还有你的爹爹,你不是要带我们两拜访吗?我们把你丢了怎么向他老人家交代?”李善长说的不无道理,楚女只是看着朱元璋,他对楚女说:“姑娘,你若相信我们就不要回去,秦兵都在找我们现在怎能自投罗网?”。 “我相信你,从见到你的第一面起我就相信你”,楚女的脑子都是朱元璋面对秦兵毫无畏惧,大义凛然的样子。 “走吧姑娘,这里距离你家还有多远”朱元璋说。 “别叫人家姑娘了,人家姓吕,叫吕...”楚女话还没说完,朱元璋打断道:“哦好,吕姑娘先请”,说着伸手示意做了个请的姿势,吕姑娘只好先走在前面,带着朱元璋和李善长二人打道回府。 楚女心想:都这么大了说不定又跑去哪里玩,这会儿应该已经到家。 朱元璋和李善长二人跟在楚女身后,相比于自己一千五百年后的大明,大秦除了在风土人情上别有异样外,百姓的屋舍和道路都相差无几。朱元璋看到此番此景不免心生感慨。 李善长只是抬头看了看这片天空,蔚蓝的天空白云依旧,只是下面物是人非。 大明开国君臣竟然莫名其妙来到大秦,知道在干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回去。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或许只能等,期待司马迁的记载没有错误:在东郡下落的那块陨石,是否真的有虎形坠印记。 吕姑娘带着朱元璋二人越走越曲折,穿过一条条的小巷来到两棵柳树旁。空气变得清新,环境也好了不少,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美不胜收。 在楚女面前出现一堵高墙,墙下栓着一条大黄狗,一见到朱元璋狂吠不止:“汪汪汪!”,朱元璋被吓的后退两步,李善长立马上前一步喝道:“哪来的野狗如此放肆!敢对大明...”,而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吕姑娘则是上前欢喜道,抱起大黄狗说:“文正别乱叫,这两个是我的客人”。大黄狗被抱在怀里瞬间变的服服帖帖,一副乖巧模样。 “文...文正?你刚刚是这么叫它的?”朱元璋说。 “是啊,文武的文,公正的正。有什么问题吗”楚女抚摸着狗头说。朱元璋笑笑:“没,没什么问题。只是这个名字不应该是狗的名字”。 李善长在一旁一言不发,楚女问:“为什么?”。朱元璋说:“因为我姓朱,叫朱元璋。在我的那个时代有个人叫朱文正,尽管他犯了些事,我也不希望拿狗的名字来抹黑我朱家!”。 李善长发现朱元璋并没有生太大的气,要是放在大明可不管你是男是女,照罚不误。有道是脾气不能大过本事,朱元璋没了权利深知这点。 “我看此狗生的伶俐乖巧,想必和主人一样”朱元璋也蹲下来抱起文正,李善长汗颜。 摸了摸狗头的朱元璋不知为何,内心百感交集,想起了那些峥嵘岁月。自己的亲侄子朱文正在洪都保卫战中,坐镇孤城抵御住了陈友谅六十万大军的进攻,最后被自己亲手囚禁郁郁而死。于是道:“我们给他换个名字吧”。 “好啊,我听你的”吕姑娘高兴地说,她也觉得文正这个名字给狗不太适合:“叫什么呢?”。 “还是吕姑娘起吧,毕竟是你家的狗”朱元璋说。“不,还是你来,你都说这个名不好,你觉得什么合适就什么”吕姑娘斩钉截铁道。 “那就叫早归吧,只希望我和善长早早回去属于我们自己的地方,也希望吕公娘每次出门都想起它的名字,能够早归”朱元璋摸着摸着,希望朱文正不在这个世上,至少不能在大秦。 “早归...恩,那就听公子的叫早归”吕姑娘想了想说。只有李善长觉得莫名其妙又很想笑:怎么不叫当归? 他只能看着朱元璋摸摸狗头的样子,毕竟自己的这个农民皇帝水平也就那样,这仅仅是寄托愿望不必太过吹毛求疵。话说回来他和朱元璋一样何尝不想回到大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远比在大秦什么都没有要好。 朱元璋正和楚女蹲在一起抚摸狗头,身上的毛发光滑到让两人爱不释手,一边抚摸还一边振振有词议论起狗来。这让李善长看不下去了:“吕姑娘不是说要带我们去见你爹爹吗”。 “哦是,我差点儿忘了”说罢吕姑娘站起身来栓好早归,轻扣柴门,敲了两下之后没有反应,等到第三下门“吱”地从里面开启。迎面是一个老人,一看就是管事的,头戴冠冕衣物平整,说话的语气倒很体贴:“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福伯”吕姑娘只是轻叫了一声转而投向朱元璋:“快进来吧”。朱元璋和李善长小心翼翼地跨过门槛,有道是金屋藏娇风景迤逦,这简直就是富贵人家住的地方。哪里会有人在看不见的后门种两棵槐树?槐树周围整整齐齐、石刻雕文不在少数。 “小姐,这两位是?” “是我的朋友”吕姑娘毫不在意。 “朋友?还是两个男人?这成何体统,老爷知道了又要发脾气”福伯说着心生质疑,想拦着却又不好拦,只能不给朱元璋好脸色看。朱元璋见状赶忙问好:“福伯好,我是吕姑娘的好友,久仰盛名,今日特来拜访”。 李善长也跟着双手奉上轻鞠躬道:“打扰了”。 福伯上下打量起朱元璋和身后的李善长,看到两人衣衫褴褛破烂不堪没有直接回话,而是转而跟吕小姐说:“小姐,老爷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是不是先去换身衣裳?”。 “不必了,我这就去见爹爹”吕姑娘应道走在前面,稍稍理顺了一下自己的长直发,朱元璋和李善长正要跟上却碰了壁。 “两位公子留步”福伯伸出左手拦在朱元璋面前,老朽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朱元璋莫名其妙。要是在大明有人敢对他这么做,第一时间就有人上去砍了他。 可这是在大秦。 李善长愣愣地看着福伯,朱元璋道:“福伯,我们和吕小姐相见恨晚,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第十三章 吕公 福伯笑笑,其间露出不可理解的诡异:“公子误会了,我只是请两位先稍稍挪步”。 “什么意思?”朱元璋说。 “没什么意思,只是我们小姐要见我们老爷,两位公子不太方便”福伯说着没有放下手,反而更加坚定。朱元璋听了瞬间明白,表示这无可厚非:“原来如此,我们既是客,不知府上有什么可有招待?” “公子明鉴,我们府上别的不敢说,招待客人的茶绝对是上好佳。两位随我到偏殿”福伯说着正要领朱元璋和李善长离开,一声清音中断了他。 “等一下” “小...小姐”福伯说。 “两位公子不必去偏殿”吕姑娘说。 “可...可是” “我就是要带他们两个引荐给我爹爹”吕姑娘回头对福伯说,脸上不尽是强硬。 “是...是小姐,我这就去准备上好的茶,一齐送到大堂!”福伯的头一直低着根本不敢抬起,随后就灰溜溜地到屋子里准备茶水。留下朱元璋和李善长二人目瞪口呆的表情。 “怎么了?”吕姑娘问。 “没,没什么,只是不习惯他突然变得这么乖,明明已经这么大把岁数了”朱元璋说。 “你们可别误会,他是除了我爹爹外我最敬重的人,从小就在我们吕家了,上上下下都是他一个人打点。如果没有他就没有我们吕家的今天”吕姑娘语重心长的说,带着敬畏之心。 “是是是,吕姑娘说的是,日后我一定谨记在心”李善长在一旁赶忙回话。 日后?朱元璋没好气,这小子还想赖在这了? 等到福伯走远确认无误,朱元璋才松了口气,不然会感觉浑身不自在。从里屋传来阵阵熏香之气,闻觉舒心而不刺鼻,朱元璋心想这吕公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吕姑娘带着朱元璋和李善长算是参观了一番,这里不算大却设计精心,一道道屏风遮挡了很多视线,把偌大的宅子铺设的满是新奇。朱元璋和李善长真想看看这屏风之后是什么,一千五百多年前的豪宅是个什么样。 越过最后一扇屏风拐个弯就是大堂,视野瞬间开阔了许多,阳光也能从正面照耀进来,把地面上的红毯映衬得熠熠生辉。 “爹爹!”朱元璋人还没见着,吕姑娘就已经扑了上去。 “雉儿”吕公小抱起吕姑娘,转了一圈就撒开道:“雉儿今日去集市了,外头情形如何?” “嗯...不怎么样,到处都是秦兵,人人都被秦皇弄得人心惶惶,爹爹咱还是过些时日再做准备吧!”吕姑娘说。 “也好,既然如此也只能这样了,谁让秦皇夺了天下呢!”吕公叹口气道,吕姑娘也沉默了,随即拿起地上的篮子,里面是十几个大鸡蛋:“爹爹,这是张大娘给您的”。 “哦,张大娘...是那件托爹爹办的事儿,哎”吕公说完若有所思,发现身边多了两个人,衣衫不整其烂无比好在相貌不算丑陋,他很有礼貌地问:“这两位是?” “爹爹,这两位是在集市上带来的朋友,救过女儿的命呢!”吕姑娘说着嘟着嘴,见自己女儿如此撒娇,吕公听闻两眼瞬间发光:“救过我女儿的命?”。 “嗯”吕姑娘点头表示确认,吕公见她如此笃定便不再狐疑,赶紧招呼朱元璋和李善长就坐,好奇道:“多谢两位公子救命大恩!老生虽已朽迈,自当竭力相报!敢问义士如何称呼?” 朱元璋和李善长互相看看,这才双手相敬弯着腰道:“久闻吕公大名!我叫朱元璋,他叫李善长,是从吴县云游至此的商客,恰巧今日路遇不平,有幸与令媛相识!”朱元璋义正言辞道,转头介绍李善长的同时发现他脸色突变,已是极其难堪!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李善长,那个城府极深不随便吐露心声的大明第一文臣。 这一次,竟然控制不住了自己的情绪显山露水。是不是吕公说了什么话,让李善长如此反常? “朱元璋,李善长。虽是寻常之姓,却有非凡之名啊!年纪轻轻就从吴县跋山涉水云游到此,实在不简单!”吕公对着吕姑娘说,捋了捋自己的胡须。 “这位公子怎么了,脸色好像不大对?”吕公发现朱元璋身后的李善长表情有点奇异,面如死灰一般。 朱元璋见状赶忙解释道:“说起这个吕公莫要见怪”。 “喔?公子但说无妨”吕公道,朱元璋随即摸着自己的肚皮,面露委屈:“我们在北上的途中路遇强盗,个个手持刀刃人多势众,无奈之下我们只能以财换命”。 朱元璋停顿了一下继续哽咽道:“这不,我们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说着还不忘抹眼泪,吕姑娘在旁边看了直想笑,她并没有在意朱元璋说什么,只在意他浮夸的演技。 吕公见此好心道:“原来如此,既然是雉儿的朋友就是我吕公的座上宾,福伯!”。 “福伯!福伯!”吕公又大叫了两声,因为宅子不小所以福伯好一会儿才匆匆赶到,手里拿着的茶杯还在不停忙活。他瞅了瞅面前的两位,朱元璋和李善长二人简直脏了地上的红毯。 “老爷有什么吩咐” “家里还有肉吗,没有就把那两只鸡杀了吧”吕公说。 “鸡?老爷说的是那只老母鸡?它还能下蛋,老爷可要三思啊”福伯看着朱元璋和李善长,心疼地说。 “三思?你让我对救命恩人三什么思,还不快去准备!” “救命恩人?”福伯看着朱元璋脸上洋洋得意的表情懵圈了,怎么一会儿工夫就从客人到恩人了? 但在吕公面前福伯不敢怀疑:“是!”,随后带着手上的茶壶再去准备。 “公子请坐” 朱元璋见吕公如此客气也就不客气了,他坐下来的同时发现李善长无动于衷。 “咳咳,善长”朱元璋咳嗽一下小声道,李善长还是一动不动。 “丞相!” “在!微臣...”李善长回过神来发现只有自己站着,吕公和吕姑娘也坐在了正堂中央的两个位置,他找准位置和朱元璋坐在了一起。 吕公看到朱元璋和李善长就位后又喊道:“福伯!”。 这会儿福伯来的很快手里不但拿着刚刚的茶壶,甚至还多了几个杯子。他先是给老爷和吕姑娘满上,随后又来到朱元璋面前摆定,将一碗清茶徐徐注入杯中,朱元璋还没入口就能闻到其香。 “老爷还有什么吩咐”福伯恭敬道。 “没事了,下去吧” “是” 吕公此时已忍不住先喝一口,发现朱元璋并没有动又招呼道:“公子何不用茶?”。朱元璋则说:“小生只是在等吕公先用”。 “哈哈哈哈,公子真是好涵养,在我这儿就不必拘礼了!”吕公哈哈大笑十分高兴,他举起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这是豪情万丈的喝法。可见吕公对朱元璋的印象处于良好之中。 “多谢吕公”朱元璋说玩端起杯垫,在入口前环绕一番。这才用嘴轻抿,一股清香直达肠道沁人心脾。正当朱元璋细品这一千五百多年前的清茶时,李善长终于复活,脸色也恢复过来。 他在朱元璋耳边轻声道:“皇上”。 “怎么?”朱元璋语气生硬,他很不喜欢有人在他享受的时候打断,要不是这个人是李善长,非砍了他不可。 “我们好像遇到大人物了”李善长说。 第十四章 昏迷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别遮着掩着”朱元璋拿着茶盖滑滑茶杯道。 “皇上,这个吕公好像叫她雉儿?”李善长的语气十分警惕。 “雉儿?怎么了”朱元璋又喝一口清茶,一口入味,二口入香,这第三口就应该入神了。 “雉儿,她姓吕啊!!皇上!”李善长几乎是强压着语气喊出来。 此时的朱元璋如遭雷击一般,刚拿在手心的茶杯碎了一地,脸上的表情和李善长之前的有过之无不及,心里万马奔腾。 吕姑娘?雉儿!连起来就是历史上响当当的名号,大汉王朝开国皇帝刘邦的皇后——吕雉! 面对地上的零零碎碎,朱元璋总归反应太快,迅速弯腰捡起地上的碎片道:“不小心烫着手了”。 “这个福伯处事怎么这么不小心!人老了就是不中用,竟给客人用这么烫的水!”吕公没好气道,又喊着两个字:“福伯!福伯!”,却被朱元璋及时制止:“吕公且慢还是让我来吧,毕竟这是我的过错”。 朱元璋一片片拾起地上的残碎,内心百感交集。李善长见状十分害怕,也跪在地上帮忙拾掇起地上的残片。朱元璋见李善长插手了,便起身问道:“敢问吕公,令媛芳名单字一个雉?” “确实一个雉,公子如何这么问?” “哦,没什么。只是在我们那儿也有一个叫吕雉的,两个姑娘都长的水灵灵的很是好看” “原来如此”吕公笑笑若有所思。李善长很快收拾完地上的残局,在朱元璋耳边道:“皇上,此人叫吕公,她的女儿又叫吕雉。这里原来是楚地距离沛县不远,看来不会错的” 朱元璋已经坐下没有回李善长话,吕公接着说:“小女也算是出自书香门第,我让她读过些书,不知公子那边的吕雉是个什么样的人?” “眉清目秀、螓首蛾眉、落落大方、举止有度,生的一个俏丽佳人。但是和吕公的这个吕雉想比,差的不止一点半点”朱元璋出口成章,清一色的褒义词铺天盖地而来让吕公应接不暇。吕雉在一旁欣赏地看着朱元璋,眉目之间多了些许温情。 “哈哈哈,公子可真是爱说笑,犬女可没有公子说的这般好!”吕公笑着继续问道:“想必公子必是有所见识之人,不知贵康?”。 “承蒙吕公款待,我...”朱元璋刚一张口,突然右手捂在左侧胸腔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身体前倾跪倒在红毯之上,刚刚还在深究吕雉的外貌和内在,这一会儿的朱元璋竟毫无征兆,前扑在地昏迷不醒! “皇...皇上!”李善长惊呼。 “公...公子”吕公站起身来探着脑袋,方才还在和自己洽谈的朱元璋竟倒地不醒,吓得连他都乱了分寸。李善长立马伏地俯首帖耳在朱元璋胸口大叫:“还有气...还有气!”,说罢对朱元璋的胸口使劲按压可仍旧没有反应,无奈之下直呼其名道:“朱元璋,朱元璋!朱重八!”。 “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让我一个人在大秦可怎么活啊!”李善长几欲崩溃,没了依靠的李善长就只是个普通人。 朱重八?吕公感到莫名其妙,刚刚李善长还称呼他为皇上,到底哪个才是他的真名。 此时朱元璋左手手指微颤,被李善长敏锐捕捉到:“皇上!你活过来了”。朱元璋尚存一丝气息,咬牙启齿道:“善...善长,朕胸口疼痛无比,一股热流贯穿全身,快要死过去了”。 说罢朱元璋再次昏迷过去,连最后使劲抓住红地毯的左手也松开,李善长和吕公在一旁大叫着他的名字。突然从朱元璋胸口掉出一枚闪闪发光的物件,愈演愈烈隔着空气都能感觉到到它的能量——正是那枚虎形坠。 “朱元璋!朱元璋!”李善长不放弃治疗仍旧呐喊,朱元璋早已陷入深度昏迷。 时空在此刻停留,空气因此而凝结,李善长吕公包括吕雉三人见到此番此景已经说不出话来,唯独有生命力的是那发出酒红色光芒的虎形坠。 等到朱元璋醒来已是第二天清晨,天麻麻亮。一米阳光透过纸窗整好照在朱元璋的脸上,朱元璋睁开惺忪的睡眼,感受着在大秦的第一缕温暖。只不过他既不是皇上这里也不是大明,已经没有人比他起的更早准备上朝,也没有人前赴后继地伺候更衣。 朱元璋神志渐渐恢复过来,他发现四周光亮如新古韵古色,自己躺在一张舒适的温床上。从被褥的纹饰和房间散发出的香气可以判断,这应该是女子的房间。 “善长”朱元璋道。 “皇上你终于醒了!”方才还在熟睡的李善长一听到召唤就精神百倍。 “善长啊,不光是你朕也得改口,我已经不是皇上了,以后就叫我的名字朱元璋吧”朱元璋起身虚弱道,腿脚却还在被褥里。 “皇上乃我大明之君,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李善长义正言辞,臣子对这一套礼仪比主上更在意。朱元璋则是轻摇了摇手低头说:“你我君臣二人机缘巧合来到大秦,这里只有一个帝王,那就是秦始皇。” 朱元璋说着胸口又一阵刺痛:“我还依稀记得那块天星,在我大明都城应天府内下落,奉天殿里的那一幕,是我手持那枚坠子,按在了上面”。 “是的,在这之后我们就莫名其妙来到了大秦”李善长说着和朱元璋互相哽咽了一会儿,胸口越发变得沉闷,不知怎的有股热流直冲而上,最后说:“善长你先出去吧,让我好好静静”。 李善长犹豫了会儿还是道:“喏”。 待李善长走远,确认无误这间屋子没人后朱元璋才在胸口拿出虎形坠,看着它熠熠生辉发出高温,朱元璋叹了口气:“是你的缘故吧?”。 “既然你把我带来了,什么时候带我回去?”语毕,朱元璋发现有人破门而入,慌慌张张把虎形坠收入衣内,他抬头看看是吕家小姐和吕公。 “吕小姐”朱元璋说着准备起身,被吕公制止住:“公子勿动,切莫再伤筋动骨了!”。 “伤筋动骨?”朱元璋瞠目道。 吕公捋了捋胡须从屋外请一个人,此人满头华发慈眉善目,左手边背着一个不知名箱子,朱元璋一看就觉得不对劲。吕公道:“难道公子就毫不知情?”。 “知情?知情什么,我到底怎么了?”朱元璋说。吕公惊叹道:“公子果然异于常人,在你的左胸口处有一寸深的剑痕,差点直抵你的心脏!”。 朱元璋听闻大惊失色,他摸了摸左胸还感觉到隐隐温热,既然早有负伤,为何他还活着?又为何在昨日过了许久才发作?此时胸口的虎形坠微微闪亮发热了一下,随后又静默。 在朱元璋沉默之际,吕姑娘见机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朱元璋看了一眼吕姑娘,换上一身绫罗绸缎的她生的美丽,冲朱元璋微微一笑。 这时候在吕公身后的满头华发老者走上前来,对朱元璋说道:“这位公子是否有过搏斗?而且还是和秦军”。 第十五章 伤愈 朱元璋先是看了看吕公,见吕公点了点头,他这才承认说:“是”。但还是很惊奇地追问道:“先生如何得知?”。 老先生看了看吕雉对朱元璋说:“老夫行医数十载,行万里路穿万丈渊,竭尽所能救黎民于水深火热中,你的刀口偏锋,却还算粗糙,从这痕迹来看是秦军刀剑所致不会错的”。 朱元璋被老先生的一席话说的五体投地,要是在自己的大明朝,非请他做自己的太医不可。朱元璋说:“老先生高见,那么我到底怎么样了?” 老先生听闻突然扬天长叹,脸上的表情不尽疑惑:“说来也怪异,老夫从没见过如此神奇的一幕,剑锋明明已触及心脏部位。但从公子的脉象来看竟然毫无异常,甚至快于正常人!” 朱元璋又问:“那么说我没有大碍,还能再活个十年?”。 老先生说:“何止十年,以公子惊人的体魄再活五十年都没问题!”。 听老先生这么一说朱元璋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他想起昨日在客栈里只身单挑秦军众人的场景,在刀光剑影之中自己独当一面还伤了不少人,或许正是在那时不小心被刺中。想着想着朱元璋举起双手感谢道:“多谢老先生救命之恩”。 老先生则是托起朱元璋的手反而说:“公子言重了,老夫只有一事不明。公子如若不是天神下凡,刀戳心脏哪还有活命的机会?” “哈哈哈”这句话竟引得吕公哈哈大笑,其中只有老先生和朱元璋没有笑,老先生做为行内人深知其中之曲折。而朱元璋做为经历者更是明白痛楚,他只有深深按住胸口,隔着衣物紧紧握住那枚虎形坠。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回去大明? 朱元璋看了看四周围环境,早早觉察到此房间的异样,甚至每个角落都散布着某种芬芳,和面前的美丽女子相得益彰。朱元璋现在不知道说什么,吕公这时候发话:“既然公子无碍就好生休养,能住几日便住几日,我们就不打扰公子休息了。雉儿,我们走”。 “是,爹爹”吕姑娘说完看了一眼朱元璋便转身离去。躺在床上的朱元璋左思冥想,别说那个老医生了,就连他自己还搞不清自个儿的身体。想当年金戈铁马,出入沙场受过不少皮外伤都痛的他咬牙切齿,今日直抵心脏的致命打击竟如此不值一提。 想着想着朱元璋便不去再想,没过多久门又打开了,朱元璋躺在床上没去看随口道:“善长啊,给我倒杯水,朕快要渴死了”。 “是,皇上”。 朱元璋听闻一声“是”,差点没从床上蹦起来,这个没敲门就进来的人不是李善长,而是吕姑娘。 “吕,吕小姐,你怎么进来了?”朱元璋问。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这是我家”吕姑娘说。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好歹也敲个门”朱元璋说。 “敲门?我进自己房间还用得着敲门吗”吕姑娘打趣道,温婉的脸上不尽是俏皮,吓的朱元璋赶紧从床上爬起来,脸上也很紧张,看到朱元璋慌里慌张的样子她反而很高兴。而朱元璋则大叫道:“善长!善长!李善长!” “臣在!微臣一直都在!”李善长赶紧从门口进来,也是一副慌里慌张的样子,朱元璋看到李善长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三个人在一间屋子十分尴尬,但朱元璋还是开口道:“敢问姑娘,你刚说这是你的房间?” 吕姑娘则很识趣道:“这的确是我的房间,是我求的爹爹,你就好生住下吧,我只是过来稍微看看”。 “可是姑娘...” “没什么可是的,这是我家还是你家?” “你家你家,当然是你家”朱元璋见她这样只好如此应和,她哪里知道在一千五百年后的大明朝,整个天下都是朱元璋一个人的。 “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你必须给我把伤养好”吕姑娘说。 “可是姑娘你也看到了,我根本没什么,刚刚那位老先生也说我的体格异于常人”朱元璋说着还动了动胳膊,不料伤了哪根筋动了那块骨头,疼的叫出声。 吕姑娘见状关心地上前,一直手上前正欲抚摸却被朱元璋即刻制止:“吕姑娘请自重”。 吕姑娘看到朱元璋这样矜持反倒刮目相看,她能在大街上让无数人纷纷侧目,这个朱元璋和她这么近反倒没一点觊觎之心。她只是笑笑着往后退几步:“那好,请公子好生休养吧!” 说着吕姑娘向后移步直至出了房门,李善长始终低头一动不动,这在大明朝属于外臣进内宫,是死罪。只不过这里不是大明朝也不是皇宫禁院,且李善长是朱元璋自己叫进来的。 “皇上”待吕姑娘走后良久,李善长才发声。 “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善长,别叫我皇上我已经不是皇上了”朱元璋说。 “是,皇上”李善长道。 “说吧,什么事儿”朱元璋说。 “不是你叫我的吗?”李善长问。 “哦?是吗?”朱元璋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事,刚刚慌乱之中他也不明白为何把李善长叫进来。见皇上有异于常态,李善长发问:“皇上何不把吕姑娘纳为妃子?” 此言一出惹得朱元璋哈哈大笑:“我说善长啊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我都说了我已经不是皇上,哪还能随随便便纳人为妃,我也要给的起名号!”。 “何况...”朱元璋突然变得沉默顿时愁容满面,俨然一个老谋深算的政治家:“她不是一般人,她是大名鼎鼎的吕雉”。 朱元璋一语道破玄机,李善长抬头看看朱元璋发现这才是大明皇帝:“皇上所言极是,奈何物非人是”。 “善长啊,朕也拿不准我们怎么就来到了大秦?我们究竟能不能回去?”朱元璋说,李善长沉默半响道:“臣还是那句话,据太史公记载在秦东郡有一天星下落,上有‘始皇帝死而地分’七字小纂”。 “你是说我们只要找到了那颗天星,就能找到回家的路子?”朱元璋道。 “依臣之见如若太史公记载属实,那么和一千五百年后我们的大明就互相吻合了,同为上天之物又同刻相同之字,始皇帝死而地分并非平白而来,其中的玄机也显而易见”李善长字字剖析条条在理说的朱元璋心服口服,不愧为朱元璋钦点的第一功臣。 李善长最后一句牢牢扼住了咽喉:“皇上只需再把虎形坠附于天星上,奇迹就会发生”。 “善长所言在理,那么天星现在何处?”朱元璋还是朱元璋,他只在乎结果不在乎过程,但这是个实际问题。 “微臣不知”李善长也很实际。 “什么?你不知?朕要你何用!”朱元璋怒道。 “回皇上话,谋事在天啊!我们只得寻访那颗天星的下落了”李善长害怕道。 “看来我们在大秦的日子还要很久,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朱元璋心生感叹又是那句话:“朕的龙袍朕的龙冕,还有朕的爱妃”。 现在的朱元璋只能默默接受这个现实,君臣二人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那颗天星,从哪里来就要用相同的方法再回去大明。 李善长看到朱元璋正隔着衣物紧握住那枚虎形坠,内心也是百感交集不知如何是好。朱元璋下了床榻环顾四周,发现没有贴身女官和太监总管王德顺的陪侍,自然也就没有人伺候大明皇帝更衣了,于是视线很自然地转向面前的李善长。 不语许久的君臣二人像是达到了某种默契,李善长恭恭敬敬地来到朱元璋跟前手拿这双破鞋为他穿上。 朱元璋抚摸着李善长的头很满意道:“善长啊...如果我们还能回去...朕一定好好奖赏你...”。 第十六章 允诺 李善长感激涕零道:“只要皇上龙体无恙,微臣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朱元璋淡淡地说:“都说了不要叫朕皇上了,你咋不听呢?”。李善长不以为然地给朱元璋穿好鞋子后继续为皇帝更衣,几乎毫无纰漏让朱元璋甚是满意:“善长陪朕走走吧”。 “皇上万万不可啊,您的龙体还在恢复当中,还是别出这间屋子的好”李善长说。 “这间屋子朕哪里还待的下?堂堂大明皇帝岂能安居此间?”朱元璋说着已经走出几步,身边的李善长一直陪侍左右生怕出了差错。 一片阳光三撒向人间亮得人睁不开眼,朱元璋用手遮阴嘴里念念道:“真是秦时明月啊”。说完眼睛看向前方,庭院内正好有一人在舞剑,一招一式姿态挺拔。在他最后挥过的时候,一阵剑气正好把地上的落叶荡起,随后落得一个洋洋洒洒。 收剑、气定,此人才对身边的人说:“把这里扫了吧”。 “是,老爷”。 舞剑的人正是吕公。看到容光焕发的朱元璋从屋里走出来高兴道:“公子果真非同凡人,受了如此重伤竟能马上走路?” 朱元璋则是不以为然道:“吕公这是在舞剑?”。 “正是”吕公说。 “吕公果然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剑法如此稳当!”朱元璋一边夸一边走向前。 “公子言重了,如今秦皇暴虐吾等必修武功,无奈岁月催人老已是有减当年。虽有大志可垂垂老矣,唯有膝下两个女儿还没有托付”吕公说道面露悲伤。 而朱元璋的重点不在武功上而是话茬中的另外两个字:“女儿?吕公还有另一个女儿?”。 听闻朱元璋追问,吕公不仅不警惕反而大胆袒露:“公子有所不知,吕雉是我的大女儿,小女儿名叫吕素年芳十七”。 “既然小女儿都年芳十七了,为何吕雉还未成婚?”朱元璋一言既出就感到后悔莫及,这可是大汉王朝开国皇后吕雉,不是谁都能配得上! 吕公说:“小女儿只是还没遇到合适的人,至于吕雉,她虽生的天生丽质沉鱼落雁,但个性异禀太有自己的想法,上门提亲的不在少数且都是大户人家,既然她看不上老夫总不能勉强”。 吕公说着又叹息几声,换了个人俨然不是刚刚那个老当益壮的吕公,朱元璋全然不在意吕公所说,对地上的落叶饶有兴趣道:“可否借吕公宝剑一用?” “莫非公子会使剑?哦对,瞧老夫这记性!正是公子出手相助才保得小女平安!”吕公说着欣然递给朱元璋宝剑。 朱元璋接过宝剑如虎添翼般像换了个人似得,全然不顾身上还残留的刀伤在太阳底下洋洋洒洒挥刀自如,一伸一缩尽显朱元璋健硕的体格。 在不少家丁的注视下拍案叫绝,唯有李善长在一边泰然自若静若处子,只有他知道朱元璋是一个马背上得天下的皇帝,这点武功还不算什么。他的每一次出鞘都铿锵有力且伴随着稳健步伐,每一次挥刀都假想过一个敌人,刀刀致命剑剑割喉。 吕公见了大呼不可思议,在最后一剑当中前面的三寸树桩应声倒地,叶片落地响起“哗哗”声。 气定神若后,朱元璋道:“剑不是要来自保,而是用来刺穿敌人的咽喉” 说完刀收,入鞘,脸上还尚余一丝杀气。吕公被这一幕所怔住,这才是真正的使剑。而自己所做的广播体操分明保不了两个女儿,等真正遇到敌人只能是花拳绣腿,何况自己已是耄耋之年。 吕公对朱元璋多了一些看法,脸上全都是欣赏,不由地上前问道:“不知公子贵庚?家中几何”。 朱元璋瞅了瞅吕公亦听出言外之意,正不知如何回答时有一人的出现算是解了围,此人正是吕雉。 “爹爹”吕雉下了台阶走到院落,换上了一身淡蓝色服饰。 “雉儿你怎么来了?爹爹不是告诫过你,在练剑的时候女儿家不要靠近”吕公说。 “爹爹还知道自己在练剑了?练着练着都问到人家家世了?”吕雉看了一眼朱元璋脸上不免泛起红晕,只是在阳光照耀下看不太通透。 吕公道:“爹爹不也是看到朱公子剑艺非凡,这才心生疑问想知道公子家世,多有冒昧还请见谅”说着已是转而向朱元璋道歉,朱元璋慌忙把吕公扶起愧不敢当,好歹这是将来的皇亲国戚。 吕雉走上前去查看刚被砍断的树桩,锋利的刀刃把它劈成两截,上面是光滑无比的年轮清晰可见,她只用单手就拾起半公斤的树桩。 朱元璋看了心想:不愧是将来和刘邦打天下的女人,果然是人中之凤,只是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朱元璋有些胆寒。 “朱公子既然刀刀致命,何不在昨日刺穿敌人咽喉?” 朱元璋看了看吕雉沉静道:“吕姑娘,我并非真正大秦之人,故而没有资格杀这里的一兵一卒”。 “喔?可你到底还是伤了人”吕雉继续发难,她更希望朱元璋从口中说出那句话,类似于保护谁之类的。可朱元璋到底没有说出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只是看不惯他们身为军人却在光天化日之下目无王法”。 吕雉笑笑没有回话,只在朱元璋面前轻轻路过,见朱元璋始终低着头也不好意思再开口。吕公忍不住道:“雉儿你这是什么话,这舞刀弄枪的是你该管的吗?女孩子家的赶紧回房,将来好好嫁人便是”。 “可人家的房间给了救命恩人” “这...”吕公哑口无言。 “爹爹你答应过了的,该不会又成见吧?” “你......哎!”面对吕雉的俏皮吕公无可奈何,他看看朱元璋还真没什么意见,相貌堂堂仪态端庄,在大秦能文能武的人着实不多见。 此时的太阳已冉冉升起,空气中弥漫着温热让人烦躁。鸟儿在枝头争相高歌,只是可惜了那棵树,刚才被朱元璋一刀劈成两截。 春光大好之事吕雉却面露愁容:“爹爹,香儿她...”。 吕公道:“哎,雉儿不必担心,爹爹已经派了人四处寻访,一定能够找到”。 “可是香儿从小跟我一块长大,是不可能这么不懂事的,一定是遇到了...”吕雉说着哽咽了两声,没有继续往下说。 “不许你胡说!我们吕府上下吉人自有天相,无冤无仇好端端的拿我吕公的人做什么!”吕公虽然这样说但还是不免担忧:“哎,希望福伯下面的人能快点带来好消息吧”。 “吕姑娘所说的香儿,是那天客栈和姑娘一起喝茶的那位?”朱元璋见父女二人愁容满面,突然间插入问。 “是啊,她昨日一夜都没有回来!”吕雉说。 “难道她就没有捎个口信?”朱元璋问,从她的眼睛里朱元璋看到了无所依靠。 寄人篱下的朱元璋做了最后抽搐,还是站了出来:“吕公,我朱元璋定位帮吕小姐找回香儿!”,因为他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吃了人家的饭还住了人家小姐的闺房,过河拆桥这种事朱元璋做不出来。 李善长在一旁十分诧异。 第十七章 用饭 “若是如此那就太好了,老生在此谢过朱公子!” “吕公不必拘礼,只是要在府上多打搅几日了”朱元璋故意突出后半句,一来能有个不错的落脚点还是吕雉闺房,二来可以了解大秦风土人情顺便寻找天星下落。 “只要公子愿意帮忙找回香儿愿住都就就住多久,老夫绝不阻拦!只是...”吕公话锋一转。 “只是什么?”朱元璋尤为关心。 “只是我家雉儿...她住一日偏房可以,住两日其实也没多大碍。公子也知道女孩子家落的要干净,偏房虽整洁但总归不是好住处,而且地处阴湿蚊虫四起...”吕公为难道。 “我这就搬出去!”朱元璋义正言辞道。 “不必了!”吕雉贺然出口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朱公子尽管住便是,只要公子能为我找回香儿,吕雉自然是无以为报!” 这话让朱元璋和李善长二人不知所措,吕公更是吓得慌了老神:让一个还未真正了解的陌生男人住进自家女儿闺房,说出去成何体统? 吕公也算饱读诗书之人,当着吕雉和李善长的面不好多说什么,发现吕雉如此坚决只能妥协:“既然小女没什么问题,那应该是老夫多虑了”。 “那...小生就安心住下了...”朱元璋战战兢兢道。 “嗯”本该回话的是吕公却被吕雉抢先回答。看来这个主她是做定了,朱元璋脑海里又忆起那间房的画面,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布置得充满温情,没有香薰也没有花草,整间房却透着一股很自然的清香。 朱元璋摇摇脑袋略显无奈,但这种事情他并做不了主。料想吕雉还没完,又接着说:“还有你”。 “我?”李善长指指自己,回头看看没有别人。 “对,就是你,你不准住”吕雉说。 “为什么?”李善长瞪大眼睛。 “没为什么,就是不准”吕雉的语气十分霸道,这让见过许多大场面的李善长也折服,在他面前的可是大名鼎鼎的吕雉,一个狠角色。 “李公子不必担心,要是不介意可以到老夫寝室一宿”吕公说。 “不必了不必了...我这人很随便的,实在不行可以睡马厩...”听闻吕公这么一说李善长被吓得不轻,胆儿都没了,脑袋摇的像拨浪鼓。 这父女俩可真够呛! “公子实在多虑,我所指的是老夫到偏房睡,毕竟你和朱公子是雉儿的救命恩人”吕公说。 “这样吧,吕公不必为我如此周章,您只需给我一间柴房即可。不用多好,一席一桌一盏灯足矣,我这人没什么太大喜好,就喜欢在夜深之时看会儿书,看着看着自然就睡着”话说一半两眼放光:”尤其在这大秦之地,我早就想翻阅真正之古籍,和先秦圣贤们细细长谈”。 李善长说着已经是卑躬屈膝,脸上都是对知识的渴望,吕公见他如此诚恳也不好再做客套:“既然如此,李公子随后到老夫书房,阴阳五行诸子百家样样都有,李公子随便挑”。 “多谢吕公!”方才还让李善长冷汗直流的吕公这会儿让他感激涕零,知识分子不为五斗米折腰只愿行万路读万书。 “公子不必多礼,老夫都是快要进棺材的人了,唯一担心的就是两个女儿。如若找回香儿该是老夫一家三口感激公子的才是!”吕公殷切道。 吕雉则是在一旁睁睁地看着朱元璋,一是真的希望香儿能够回来,二是如果真找到了,她还有什么理由让朱元璋留下?让他再住进自己的房间。 吕雉不知为何夹在中间饱受挣扎,她同时不希望失去香儿,也同时不想让朱元璋就这么离开。在吕雉莫衷一是之际没想到朱元璋这么着急:“既然如此我这就去找香儿!” “公子且慢!” “吕公还有什么吩咐?”朱元璋问。 “公子何必这么心急,无论干什么总得先填饱肚子,公子自从进入吕府以来粒米未沾,请随老夫到中堂用膳,让我们一家三口好好招待才是”吕公说。 一家三口?朱元璋心想这一家三口已经见了俩,还有一个吕素听说也是一个大美女,这吕雉已经够惊艳了不知吕素如何?朱元璋想也没想爽快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公子请”吕公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还是和吕雉走在了前面。反观朱元璋和李善长,放在大明谁敢走在皇帝和丞相前面?不过此时的朱元璋和李善长已经不会想太多,潜移默化正慢慢接受这一切。 “公子慢走” 吕公和吕雉带着二人在廊腰里缦回,朱元璋摸摸肚皮竟然发出了奇怪的声音,走在前方的吕雉掩面轻笑道:“想必公子定是饿了”。 “说来惭愧,的确一天没有进食了”朱元璋也不遮掩毕竟肚子已经出卖了他。经过一道道走廊跨过一道道门槛,宅院深深深几许,朱元璋和李善长二人发现这宅子原来这么大,几多屏风遮挡不知里边是何物。 “公子请,快要到了”吕公说着加快了脚步透过一个帘子道:“公子小心”。 李善长为朱元璋拉开珠帘,朱元璋低头而过终于来到大堂,大堂很大标准式的坐北朝南,阳光能够照耀进来直射全局。朱元璋和李善长二人正感受着阳光般的温暖。 在堂前的最正方是主人所在之位,东西各有五张小座依次排开,四周围摆放着不少古玩和盆栽争奇斗艳,把吕府的中心殿堂铺设的别有韵味。 在中间一张大圆桌上的美味佳肴应有尽有,这便是用餐之地。 “公子请坐”吕公说着已经被拥入席,朱元璋发现自己和李善长也有不少丫鬟伺候落座。这里可是一千五百年前的大秦,一个个丫鬟穿的虽不是绫罗绸缎,但也是貌美如花。 面对着比自己大一千五百岁的“姑娘”,朱元璋还是表现的毕恭毕敬:“谢谢...谢谢”。其中一个女丫鬟被朱元璋的英气所伤突然变的面红耳赤,双手微微颤动,好在还是顺利地为朱元璋摆开碗筷。 吕雉见了毫不留情道:“你们先下去吧”,女丫鬟见到吕雉发生则是应声消失:“是”。 吕公笑称:“在我这儿吃饭还能如此礼贤下士的,公子是头一个”。 “是吗?其实这些人都是我的祖宗,比我和善长都大一千五百多岁呢”朱元璋随意开口道,把李善长的筷子都吓掉了。 “祖...祖宗...什么一千五百岁?”吕公睁大了双眼看朱元璋,李善长见状慌忙圆场说:“吕公千万别误会!在我们那儿也有这样一群人伺候,我们皇...哦不是,公子只是感慨谁都有父母,父母把他们卖到富贵人家里供人使唤,不就图个地儿住有口饭吃,少小离家老大也难回,实在是不容易...” 李善长说着潸然泪下,朱元璋在一旁动情地点头称是。 “原来是这样,想必朱公子也是大户人家竟如此体恤下人!可这祖宗称呼...未免太过其实...”吕公说。 “不其实不其实,我们公子也是肉体凡胎,身为人子何尝不感叹父母养育之恩!”李善长伶牙俐齿把朱元璋捧上了天,不愧为自己钦定的第一功臣,朱元璋在一旁听了心里美滋滋。 其实李善长和皇帝一桌吃饭是诚惶诚恐,要不是突然来到大秦打死他他也不敢。而同桌之人还不知道和他们坐在一起的是大明开国皇帝!细细一想,吕雉和吕公将来贵为大汉王朝的皇亲国戚,一来二去也不算亏。 此时在桌上摆放了不下十道菜,红为萝卜绿为素,还有几只小鸡腿。朱元璋用眼瞅了瞅闻着菜香确实有点饿了,思量之余在主人家没有敢先动筷。 “敢问吕公,吕小姐呢?” 第十八章 米酒 “公子说的是老夫的二女儿吕素?” “正是” “公子有所不知,小女素来矜持。今日听闻有客人前来过于害羞,公子不必客气尽管用膳”吕公说。 “那可不行!这是吕公的家宴怎么能因为我和李善长而饿了吕小姐的肚子?”朱元璋说完放下了筷子:“吕公,没想到因为我们二人坏了你们的家宴,我这就去追寻香儿的下落!”。 朱元璋说罢起身要走,他倒想看看这个吕公的二女儿究竟有多害羞?和吕雉的容貌想比是有过之还是有不及? “公子且慢” 从屏风的另一面传出悦耳的银铃,声音清澈如同天籁。一听就知是来自一位十七岁的姑娘,朱元璋转头窥视,发现在屏风内只有温婉的身段。 有道是窥一斑而知全豹,朱元璋在一千五百年前的大秦算是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听其声而知其美。 等到吕素从屏障后出来果然没让朱元璋失望,生得一张国色天香螓首蛾眉,和姐姐吕雉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素素你不是不出来嘛?”吕雉说。 “姐姐,妹妹怕是座位不大够,毕竟两位公子是姐姐的救命恩人”听闻吕素说完,朱元璋隔着两丈远都能感觉到吕素的娇羞,非但害羞连说话都不敢看自己! 朱元璋一睹真容后也算达成所愿,这才安心地坐下来。吕公道:“素素别胡闹了赶紧入座,让朱公子和李公子看了笑话” “是爹爹”吕素说完坐在吕雉身边,一家三口算上朱元璋和李善长总算都到齐了。朱元璋发现这一桌子菜哪里是给五个人吃的,分明准备好了十人份,吕公可谓盛情款待。 在他面前的姐妹二人不但性格迥异,连吃相也大相径庭,唯一相同的都同是倾国倾城。吕雉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会舍远求近,而吕素则是只吃面前的一盘小青菜,绝不越雷池半步伸手去夹。 “素素你今日怎么了?这些可都是你最喜欢的菜”吕雉说着,伸手夹一筷子到吕素碗里。 “没,没什么,姐姐吃”吕素娇滴滴道面带羞容,朱元璋看到两姐妹坐在一起吃饭的动作十分典雅,和自己后宫的娘娘团们有的一拼。不过从吕雉和吕素的吃法上能略窥一二:一个随性一个不近人间烟火,更像是只情窦未开的小仙子。 “咳咳,朱公子老夫敬你一杯”吕公道主动举杯道。朱元璋嘴巴里还嚼着饭不免受宠若惊,也拿起酒杯与吕公对碰。酒香入鼻、甘甜入喉令朱元璋大为赞赏:“善长你快尝尝,这酒绝了”。 李善长品一口一语未发,但在表情上已经显现:的确是好酒,甘醇! “哈哈哈,朱公子果然有见地!这可是老夫府上酿的米酒,市面上绝对买不到。自然清香可口且多喝不醉”吕公说。 “米酒?”朱元璋看了一眼酒杯里面的确有些混沌,忍不住再喝一口舌头如粘雨露。这可是一千五百年前的纯米酒,比自己大明朝的女儿红还要香甜可口。 朱元璋不顾左右,一饮而尽惹得吕公哈哈大笑:“既然公子喜欢,老夫可让府上的人多多酝酿!”。 “那就有劳吕公了,这米酒可比我大明朝的宫廷玉液酒还要厉害!”朱元璋说着又倒一杯。 “大明...?宫廷...玉液...”吕公支吾道。 见吕公不明觉厉,朱元璋解释道:“吕公有所不知,在我的家乡也有专门的酿酒地窖。如今天下一四海毕,秦皇可谓尝尽了人间美味,您这米酒比我家乡进贡给皇帝的还要美!” “哈哈哈哈,没想到是这样!公子果然为逍遥之人,游历山川四郡还能赏脸寒舍,老夫这府上米酒怕是让公子瞧不上了!”吕公爽朗而笑,又敬了朱元璋一杯酒。他不知道朱元璋所指的是自己应天府的皇家玉液酒。 “可是老爷”福伯站在旁边轻声道。 “怎么了?”吕公有点扫兴。 “酿制米酒需要大量的糯米,而我们府上上下下十几张嘴...”福伯为难道。 福伯的一席话让吕公醍醐灌顶:“哎,的确如此。这酒本身就不应该酿造,成本太大还消耗物力财力,如今四海生平却并不安生,很多百姓连饭都吃不饱,我们竟然还拿米来酿酒”吕公面露难色,忧心忡忡道:“这米酒还有多少?” “还有一坛半,全在桌上了” “那好,把这一坛半都送到小姐房间”吕公说。 “小姐房间?是,明白了”福伯看了一眼朱元璋,随后把桌上的一坛半米酒全部端走了。李善长在一边看着觉得不是滋味,爱民如子的皇上这会儿怎么会欣然接受? 吕公道:“老夫已经好久没有和后生坐在一张桌子上了,今日听公子的一番话果然不同凡响,这酒就当吕府赠送”。 朱元璋开口感谢道:“既然吕公如此博爱,那小生就恭敬不如收下了”。 “那是那是,公子不必多礼,正所谓好马配好鞍,像公子这样的人自然配得上好酒”吕公说着焕发红光,一桌子的菜肴满是温情,屋子里散发出别样的人情味,朱元璋时候差不多了于是话锋一转。 “只是小生有一事不明” “公子且说” “吕公可知始皇帝死而地分?” 李善跟着警惕起来,朱元璋话音刚落吕公就变的十分紧张,整个人突然抽搐掉落了筷子。 “公子万万不可胡说!皇帝陛下好好的怎么会驾崩呢?”吕公赶紧捂着朱元璋的嘴巴左顾右盼,还好周围没有外人且都是自己的家室,只有吕雉一个人饭也不吃了,抬头愣愣看着朱元璋。 “竟然没有?难道时间还没到,还是善长你说错了?”朱元璋转问李善长,发现他还在啃鸡腿,一日没开荤的明朝丞相已经憋坏。 见吕公和吕雉如此看自己,朱元璋又把问题投降李善长,他放下鸡腿想了想道:“吕公有所不知,如今秦皇暴虐群烟四起,六国虽灭可子民未灭,谁不希望复辟六国之余辉?秦王政搞得我们楚国人心惶惶,凭什么街上到处是他秦国的兵!” 李善长一言说的吕公哑口无言,没想到朱元璋手下的李善长竟有如此见识,吕公也感慨说:“李公子所言老夫岂能不知,我乃齐国公吕尚之后,为躲避仇家远道而来暂居至此,仍无时无刻受秦国监视!连家中做菜用刀都要登记在册,处处受到限制!” 李善长转眼看着朱元璋,在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波澜,吕公继续说:“公子还好是在我吕府,以后切莫再说这种话,否则可是要杀头的!不光是你,整个吕府上下都会被连坐!” 朱元璋随即开口道:“吕公请放心,我以后定会谨言慎行,绝不给吕公添麻烦!”。 “麻烦倒不至于,公子住在我府蓬荜生辉。只是希望公子能好自珍重,当今天下属于秦皇一人,到处都有他的耳目”。 “吕公方才说秦皇的监视?”朱元璋问。 “正是,我乃齐国贵族之后,无时无刻不处在秦军监视之下”吕公说这面露担忧,往日魄力荡然无存。朱元璋同样神伤十分蛋疼。他比吕公更离谱,堂堂大明皇帝莫名其妙来到了大秦,唯一能控制的唯有一双手。 什么朕的黄袍真的龙冕,还有朕的爱妃,统统随着历史的渺渺云烟,石沉大海。 朱元璋还是没放弃:“那吕公可听说,天星?”。 第十九章 出门 “天星?” “就是天上落下的陨石”朱元璋说。 “没有” “没有? “公子所说的应当是五星连珠或荧惑守心,还没有听说过这上面的星星还会掉落人间,那可是一场大灾难”吕公道,朱元璋相信他没有骗他。李善长接着问吕公:“话说在始皇帝末年有一天星下落东郡,上有七子真言‘始皇帝死而地分’,秦皇把方圆百里的百姓都杀了,不知吕公有没有听说过?”。 “如若听说过老夫还会出现在这里吗?不过这‘始皇帝死而地分’听起来像是一句诅咒” 朱元璋和李善长互相看看,或许天星下落这件事还没有发生,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司马迁的记载有误。 那么,大明朝当夜的那颗天星又是怎么回事?朱元璋可是和百官和后宫佳人一同见证了。 “善长” “臣在” “看来我们真的要被困在这里”朱元璋淡淡道。 “皇上,为今之计只有等待。因为你我的的确确共同看见过那七个秦篆‘始皇帝死而地分’,这和太史公的记载如出一辙”李善长道,吕公和家丁们相互看看,不知道这两个人在说什么梦话。 只有吕雉一直盯着朱元璋看发现一些端倪,因为从他们见面的第一刻起李善长就陪侍朱元璋左右,口口声声叫其皇上,而且从他假扮将军的言谈举止和身上佩戴的虎形坠来看,这个朱元璋绝对不简单。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吕公权当我和善长在说梦话!来,喝酒!吕小姐?” “嗯?”吕雉发现朱元璋也在看自己,欣然道。 “不是,我指的是吕二小姐,二小姐怎么一直低着头?”朱元璋打趣道。 “是!公子。”吕素发现朱元璋在称呼自己,吓的双手拿不稳当,脸上的红晕又增添了不少。朱元璋笑笑一饮而尽,痛快地把剩余米酒全部喝完。 “公子好酒量,再来一杯”吕公又给朱元璋倒了一碗,这碗下去已经是第八杯了,酒不醉人可人自醉。酒足饭饱的朱元璋感觉心满意足,饭桌上既有良师洽谈又有美女相伴,觉得时候差不多了于是站起身来道:“吕公,小生这就去找香儿,多谢吕公款待!” “诶你等一下”被朱元璋冷落的吕雉这才发声,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不料朱元璋紧接道:“善长,我们走!” “公子留步!”吕雉又一次制止声音大到整个中堂都有回声,朱元璋只好不能再作无闻。 “小姐有何吩咐?” “公子胸前的坠子挺好看的,可否借小女一日?”吕雉说着已经走到朱元璋面前,朱元璋虽然喝的是米酒可难免会微醉。站在他面前的可是螓首蛾眉、国色天香的吕雉,随即道:“小姐既然喜欢,送给小姐都可以”。 吕雉笑笑道:“公子言重了,小女只是替吕公子好生看管,这样的宝物不应该带出去”。 朱元璋听闻没有过多阻拦,马上把挂绳从脖子里拿出递给吕雉,在朱元璋的胸口能很清楚地看到一条生龙活虎在发光,它已经深深烙在朱元璋的肉体上。 “果然是宝物!”吕公见到捋了捋胡须,赞不绝口道:“老夫年过半百自诩见多识广,公子胸前所佩戴之物足以媲美战国和氏璧”。 朱元璋笑笑并未作答,和氏璧长什么样他不知道,但是这虎形坠有一种灵力是它绝无仅有的,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朱元璋光凭胸前的虎印就能真切感觉。 “那就请吕小姐好生看管,我这就去打听香儿的下落”说完,朱元看也没看一眼吕雉,只向吕公一人告别就转身离开饭局,在众目睽睽中还有一人紧盯着他,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略带一丝希冀,这个人就是吕素。 李善长跟在朱元璋身后离开中堂,至此二人将踏出在大秦的又一步,为了寻找香儿的下落,也为了心中的信念:那颗刻有七字真言的天星。 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天上正有一颗橙色的星宿在浮动,以一种即将降临人间之态高挂天空,或许这就是朱元璋要找的天星。 而此时是晌午,烈日早已高高挂起。所有的时空转换甚至让朱元璋搞不清刚才所吃的是早饭还是午饭,他摸摸肚子只知道终于果腹了。 大门已经向二人敞开,朱元璋止一跨就能出去,迎面就是一阵喧嚣。各种吆喝声加上摊位上的肉类玲琅满目,要不是朱元璋酒足饭饱,不然真想尝尝这一千五百多年前的佳肴。 “皇上,我们去哪儿?”李善长问,朱元璋并未回答,他正被眼前的俗尘浮世所感染,面对到处是人的大秦街头一时间无所适从,他一面走着一面观察四周围的动向,李善长又发问:“皇上,你怎么把虎形坠给她了?那可是我们回大明的宝物”。 这会朱元璋并没有回避,说道:“给她又何妨,何况戴在身上红尘是非多” “皇上的意思是?” 朱元璋笑笑:“她只是想把我们留下,防止我们跑了” “跑了?”李善长听了还是有疑问,眼珠子转了两下道:“臣明白了”。李善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无不敬佩朱元璋方才的言行。 朱元璋道:“我们确实无处可去其实是她多虑了,朕还是不相信会没有天星,万物皆有因果,我们因此来到大秦难道结果是死在大秦?” 这番话把李善长给提点了,万物有因就有果,李善长不甘心死在大秦,朱元璋更不甘心。朱元璋说完继续道,嘴角露出一丝莞笑:“历史上的吕雉的确不简单,生的倾国倾城亦能如此聪慧,朕本以为女子有其一必不会有其二,没想到吕雉全都占了,不愧为刘邦的结发夫妻”。朱元璋说着继续往前走,目光始终看向远方。 李善长停在原地一秒神情滞留,被朱元璋的洞察力所折服,而后才踱步跟上,这朗朗乾坤天地玄黄却不属于皇上。只见皇上已经加快脚步,突然心生好奇在一处小摊停留,对李善长说:“善长,你觉得这个怎么样?给你带很合适”。 朱元璋手中分明拿着的是给孩童玩的面具,却双手往李善长头顶上套。 见皇帝要给自己着装,李善长只好俯下身来收受,把头低下来的同时狐疑道:“皇上...您这是”。 “别紧张嘛善长,我们好不容易来一次大秦不必如此正经,何不先行快活逗留一番看看大秦的风情”朱元璋说罢自己也带上一个面具,此面具用干草堆扎而成然后再进行上色,带在脸上很不舒服:“老板,这两个面具怎么卖?” “一共算你四个钱!” 朱元璋摸遍了全身这才发现自己根本没带钱。此时李善长转头看看别处,被朱元璋一把拉过:“善长别动!” “千万别东张西望!”朱元璋声音随低可语气很重,吓的李善长慌忙回过神来泰然自若说:“老板我们是真心想买,算我们便宜点吧”。 “公子你太爱说笑了,我上有大下有小,一家六口全靠我一人养活,既然公子喜欢就算你三个钱吧!”小贩说。 此时朱元璋并没有回小贩话,而是细细把玩面具对李善长道:“善长,在你的身后有两只老鼠”。 第二十章 再来红尘客栈 “两只老鼠?”李善长问。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隶属于昨日的守卫官”朱元璋道。 “为何还阴魂不散?究竟看上我们什么了?”李善长不解地问。 朱元璋把面具摘下同时也亲手摘下了李善长的面具,轻声说:“可能对我们的身份还是有怀疑,尤其是那枚虎形坠,跟我们的着装毕竟不相匹配”。 “早知如此我们还穿成这样,您何不向吕小姐要件新衣裳”听闻李善长一言朱元璋只是笑笑,他并没有正面回应这问题。 老板把两块面具已经打包好,一上一下叠在一起用绳子扎成一捆。而此时的朱元璋又突然说不要,带着李善长疾步匆匆离开,留下一个摊中凌乱的小商贩。直至走了一段距离,才听见小商贩在背后大喊:“神经病!不买瞎看什么劲!”。 而朱元璋和李善长早已湮没在人群里不知所踪,那两个便装秦兵却一直尾随其后。他们二人在浩如人海的街上比肩接踵,不自觉又加快了脚步,想通过人海战术甩掉他们。 “皇上,看来秦王对国家的控制已经无孔不入” “或许我们真有麻烦”同为皇帝的朱元璋能猜到嬴政的心思,昨日儒生们的议政活动让最高统治者惴惴不安。 “皇上,何不...”李善长试探性问道。 “还是不要把事情闹大”朱元璋谨慎道,眼睛已是不断寻找着出路。前方有一拐角,朱元璋凭借着进城时的记忆摸石头过河,他确定方向不会错。 “先去找香儿吧,毕竟答应过的事不能反悔” “皇上说的是,只是不知从何入手?”朱元璋看了一眼李善长,见他始终低着头对自己说话陪侍左右,道:“红尘客栈”。 “红尘客栈?”李善长问。 “你没发现客栈的老板不简单吗,昨日秦兵几乎对所有人都动过手,唯独没有抓这个老板?窝藏儒生而不报官,他已然参与进来却能全身而退”。 朱元璋郑重其事道,让李善长想起了那场斗殴,他就躲在老板身边,老板的确是有恃无恐。 “这么一想,老板应该被抓去一同审问” “可事实是没有。红尘客栈这么大地段这么好,在秦皇无孔不入的监察之下还能生意红火,这本身难道就不奇怪吗?”朱元璋淡淡地说着,已经是从一个街道拐到另一个街道,这里更加繁华热闹。 “皇上的意思是,老板的身后是他们在撑腰?是故意引诱儒生们在策论,至于香儿...也和他们有关”李善长说。 “吕公出动了不少人寻找,在相县能藏得滴水不漏,这本身就能说明问题”朱元璋接着说:“但一切只是猜测,去到客栈一看便知,看看老板是否还在”。 李善长看看朱元璋,觉得香儿除了跟老板和秦军有关实在找不到任何线索。 朱元璋从各方各面的表现来看大秦的确有别于大明,外表平和实则暗流涌动,到处都是秦国耳目,好像到处都是潜在反贼,那两只老鼠就是耳目之一。 走着走着,这里曾经是朱元璋和李善长一同骑马路过的地方,那时马匹一高一矮、一胖一瘦格外惹人注目。现在他们去掉*****俨然一介黔首。 此时屋舍林立,商铺满街,四周围到处都是各色人等。唯一鲜明的就是几个身穿铠甲,头带钢盔的秦人在街市上整队巡逻,他们手持佩剑东张西望。这些秦皇的眼线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这片已被征服的土地。 “善长,前面就到了” “是,皇上” 朱元璋带着李善长低头从一队秦军卫戍部队旁经过,凛然的军气让朱元璋不寒而栗。二人持续行走,在一处更加宽阔的街道上,只有这家门面外没有聚集小摊小贩,因为它的上面写着四个赫然大字:红尘客栈。 朱元璋见罢又回头,发现身后的两只老鼠已然不见,二话不说径直进了客栈大门。 迎面扑来的是淡淡的茶水香,其中也参杂着一点酒气,但这并不影响许多人前来做客。内部陈设和昨日并无二异,朱元璋和李善长惊奇地发现昨日的狼藉全都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表面平和,这里分为一块一块的以一方桌为单位,人们席地而坐侃侃而谈。 唯一不同的见不到长袍书生和老者,这些人或许已被抓入打牢严加看管,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不公正的审判。 “皇上” “先坐下吧”朱元璋选择了一处阴暗的角落,这里光线不明且较为肮脏,正好适合观察。他抬头看看柜台前的老板,没想到他也正在看朱元璋。 到底是客栈老板,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看朱元璋的时候,先是一愣,随后继续低下头去拨弄手中的二两算盘。 朱元璋看到老板如此反应更是确定了最初的判断:他掌管着这么大的客栈,确有城府。一边的小二正欲上前询问,不料被他制止,自己则是走出柜台一步一步向朱元璋和李善长靠近。 老板脚踏小步走到两人面前,停了一秒钟才问道:“公子要点什么?”。 “就来一壶你们这最好的茶水吧”朱元璋说。 “茶水?公子何不与昨日一样来一壶上好的老酒”老板显然还认识朱元璋和李善长,试探性地问道。 “昨日之酒毕竟是酒,烈而不醇;今日我和善长前来只想喝茶,这茶苦尽甘来,只想听听老板几句真言”朱元璋语出不凡,气宇轩昂,以茶代酒旁敲侧击,一句话让老板略有紧张而且感兴趣起来:“喔?听闻公子一言自命不凡,想必是有意而来”。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红尘客栈酒香四里,昨日一品念念不忘,今日特来一续”朱元璋看着老板笑道。 老板笑笑已是主动端起桌上本来就有的茶壶,摆好杯子给朱元璋和李善长二人各自倒入,朱元璋见状直接开门见山:“老板可知香儿?”。 第二十一章 潜入客栈 且不该问此事?老板的一句脱离虎口焉入狼穴让朱元璋再次确认了自己的判断,这个老板和香儿的失踪果然有关联,他绝对知道些什么。 在一旁的李善长见机道:“老板,我们和香儿也算相识,她的失踪我们难辞其咎,你若是知道些什么何不坦诚相告?”。 “为了吕姑娘,我们必须找到她”朱元璋接着说。 “此事既然已经过去两位公子又并非常人,我不会向任何人提起今日你们来过。我知道你们是吕府的人,请回吧”老板说完起身欲走,被朱元璋当场拽住,老板哪里挡得住久经沙场的大明开国皇帝。 “老板只需告知香儿被何人所持,剩下的我们自有办法”朱元璋说。 “我真的不知道,公子今日冒如此之险还来客栈询问香儿之事,已经让我刮目相看了,听我一言你们赶紧走吧”老板无可奈何道一反之前的语义,而他的闭口不出让朱元璋和李善长顿时毫无办法,由此一线就此断开。 在朱元璋拽住老板的同时他发现周围的目光通通聚焦到了这里,许多人发现了此桌的迥异,到底何人敢压着老板不让其走动?朱元璋见状只好松手,沉默地低着头,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脸,万一被认出来。 老板则是哈哈大笑,借此掩饰道:“两位客官慢用!我这就去准备上好的饭菜”。老板这才安然离开,待周围目光散去,朱元璋和李善长二人才拿起手中杯一饮而尽,一口入甘两口入味,美得其所。 朱元璋选了个好位置,因为光线所致没有人看清楚两个人的面貌,李善长说:“皇上,这个老板的确不简单,他好像知道些什么反而怕我们知道?”。 “不管怎么说,我答应过吕雉一定会找到香儿”说罢,李善长发现朱元璋的目光异常坚毅。 朱元璋品一口清茶,这和在吕府所尝的差之千里却也足够润喉清肠,朱元璋和李善长无奈只能一口接着一口喝,二人盘腿而坐暂时性的一筹莫展。 “若是伯温在此,应能助我找到香儿!”朱元璋感叹道,不免想起了他的子房刘基。 李善长听闻内心很不是滋味但也只得默认,在某些方面上刘伯温的才干的确在李善长之上,然而这里是大秦,朱元璋的子房现在只有一个,那就是李善长,字百室。 看到老板静立柜台有恃无恐的模样,朱元璋见了毫无办法恨的直咬牙,要是在大明朱元璋有一千种方法能撬开他的嘴。引着引着一壶茶很快干涸,李善长对朱元璋道:“皇上,现在该如何是好?”。 朱元璋想了想说:“等天黑”。 “天黑?” “没错,夜深人静时,杀人放火天”朱元璋淡淡道。 李善长瞟了一眼四周,脑袋凑向前:“皇上你...” “善长多虑了,朕只是想在夜晚的时候和老板单独谈谈,现在人多眼杂实在不好开窍”,朱元璋说着面露杀气。 听君一言的李善长想想也是,这大白天的稍有不慎就会引起各方面的注意,现在他们两个还是秦军的眼中钉肉中刺,老板不戳穿他们已是仁至义尽。 朱元璋眼珠子瞟向别处,突然慵懒道:“只是现在——王德顺不在朕身边,没有人端茶上菜把朕伺候的服服帖帖” 李善长瞬间明白,给朱元璋倒满后独自起身整了整衣物,朱元璋则是在李善长耳边轻声说:“善长你进去后面看看,香儿是不是藏在里面”。 “喏,” 李善长答应道,趁老板不注意已是一个蹑手蹑脚从一扇门偷偷溜进了客栈里面,这里跟吕府的大宅子一样,四周围到处都是人墙和房舍,正可谓庭院深深深几许,没想到在这样的大客栈后面,有不小的大宅院。 “就是这儿了”李善长喃喃道,在院落里来回走了几步,发现这只是一个院落而且大的出奇,大的空旷!简单到除了房间以外没有任何东西。 李善长还在查看有没有别的什么,背后就突袭一个人声。 “喂!你干什么的!?” 李善长慌忙回头,止一秒就面露愁容地说:“这位小哥你来的正好,你快告诉我茅房在哪儿?我实在憋不住了!”一边着急一边双手摸住自己的下体,店小二看到李善长这般模样无奈道:“这里没有你要的茅房,赶紧出去!在马厩那好好找找吧!” “是是是”李善长连忙答应道,握着下体狼狈而出。当他从客栈里出现的时候,发现老板正拨着算盘,拨着拨着眼睛已经看向了这里,顿时脸上透出微微不满。 还没等老板张嘴李善长就先说:“老板实在不好意思,找不到茅房”。 老板先是一愣,脸上露出可怕眼神,一支毛笔指了指另一处:“出了这扇门往里走一点就是马厩,二位公子的马匹昨日已被秦军收缴,茅房就在那里”。 “多谢指点!”李善长说着已经迫不及待地那扇门驶去,在这其间不忘给朱元璋一个眼色,朱元璋则是收到了讯息悠悠地举起杯子喝一口。 且这一切都被老板尽收眼底。 如完厕的李善长回来后长舒一口气:“爽!”。老板只是看了看李善长后正好菜来了,自己亲手接盘一步一步朝他们靠近。 “公子何须如此?老生若是藏有你想要的人,别说你们,秦军也不会放过我”老板一盘一盘地为朱元璋上菜,说话声音虽然很轻,但朱元璋听了字字珠心。 正当朱元璋欲要开口,李善长肚子又“痛”了起来:“老板真是不好意思,我这屎来得真不是时候,你看我急的都找不着厕所方向”。 “李公子可真有趣,方才还尿急,现在又内急了,莫非我店里的茶水让你如此不适?”老板反问着,李善长则是看了一眼朱元璋。 朱元璋见善长如此费尽心机的掩饰也怪辛苦,直截了当道:“老板说的没错,我和善长正是在寻找香儿,看来是我们错怪你了”。 见朱元璋的表现还算诚恳,老板并没有放在心上,淡淡道:“朱公子果然明人不说暗话,我就再说一句,这里没有你们要的人。这是本店最好的菜肴,两位公子吃完赶紧走吧!” 老板说完没有任何余地,转头已经离开。 “皇上...您为什么要这么说,这不等于我们在怀疑他..” “不然要怎么说?难道要让他怀疑到别的地方去?别忘了我们今晚要做的事” “只是”李善长还是不放心。 朱元璋继续道:“我们辩解已然无用,你进到里面找香儿刚才已经有人禀报过了,我们何不承认让他放松警惕?” 善长听罢已然明了,这个老板是个绝对聪明人,再多的掩饰在他面前无非是破绽百出。 “善长,我们走吧”,朱元璋拿起筷子又放下筷子。 “皇上何不吃完再走?” “既然已经下完逐客令,我们就没有必要再待下去,等天黑便是”朱元璋说着已是起身,李善长想了想也是如此,多留一刻都怕生变,到时候想走都走不了。 “喏”,李善长跟在朱元璋身后服服帖帖。 这一切也被老板看在眼里,尤其那一桌子的热菜没动一筷。手里正拨弄着算盘上的几颗珠子,不放心地抬头又放心地低下头,他实在猜不出这两个年轻人究竟要干什么。 以他每天阅人无数的经验来开,这个叫李善长的已是不简单,深谙世事逢场作戏实属一流,骗的了谁都骗不了他的锐眼。 只是这个让他俯首帖耳的朱元璋又是何等人物? 夜幕悄悄来临,乌鸦在枝头孤独地惆怅。 第二十二章 拦截 朱元璋抬头看看,那皎洁的月光透过云层依稀可见,为这深刻的夜幕带来唯一的光亮。他对身边的李善长说:“善长,你确定老板会从这里经过?” “千真万确,此时已是亥时”李善长继续说:“微臣已经摸清楚他的套路,每晚必经此地”。 “那好,我们就再等等看”朱元璋刚说完,就看到点点星光内的巷子里有一个人形影影绰绰。此人头戴冠帽帽身形魁梧,朱元璋和李善长定睛一看,正是红尘客栈的老板。 在漆黑的夜路上老板行色匆匆脚步很快,朱元璋和李善长二人突然横在了路中央。 “你们...” “老板,我们下午刚刚见过呢”朱元璋淡淡道。 “你们想干什么?!” 李善长先礼后兵,俯手恭敬道:“老板不必紧张,既然白天不愿开口说。到了晚上不知能否坦诚相告?” “你们再这样逼我可就喊了”老板还没开口叫,朱元璋就在他面前诡异道:“老板你是个聪明人又何必以身试法?究竟是我的手快还是你的嗓子快?” 老板趁着皎洁的月色分明看到了朱元璋面目狰狞狰狞,以他昨日的身手绝不是危言耸听。 “你们想知道什么” “当然是香儿” “呵呵,我是真的不知道”老板唉声叹气继续说:“你们逼我也没用,我只能告诉你们,他们是谁都惹不起的主儿!” 老板一声撕裂划破整个夜空,引起一群乌鸦疯狂乱叫,它们在朱元璋的头顶飞过从这棵树梢到那棵树梢。 “你可真是不识好歹,既然这样就只能让你受点委屈了”朱元璋说着已是准备好了拳头,李善长惊愣地看着朱元璋,没想到他真要动手。 “别...我告诉你们你们会后悔的...”老板哀求道,已经惶恐至极。 此时此刻夜路泥泞,不远处传来行人的脚步,路的另一尽头有两个身形正在一点一点逼近。唯有的一点星光根本看不清他的脸,只知道其中一个走路踉踉跄跄,伸手向这里对朱元璋说:“前...前面的,还不快闪开...挡大爷道了...” 朱元璋距离他明明还有好一段距离,可已经嗅到了满巷子的酒骚味。他迟迟没有下手,眼睁睁地看着酒鬼向他逼近。 “大哥,你慢点儿,天这么黑你当心着路” 在酒鬼的旁边有一身材魁梧之人在搀扶,他来到朱元璋三人面前瞪大了眼睛问:“说的就是你们...干嘛?大半夜的不回家在这撒什么野...” 诚惶诚恐的老板定睛一看,突然豁然开朗道:“季...季哥!” “哟,这不是赵老板嘛...实在对不起,欠你的酒钱我下次再还...亏你现在还在这堵我...我真的没钱,再见”酒鬼说完转身欲要走。 “别别别,千万别走!”赵老板眼珠子一转又说:“救命啊季哥!你欠我的钱我一个字儿都不要了”赵老板声嘶力竭用生命在呐喊。 “救命?谁要害你?就他们两?”酒鬼指着朱元璋和李善长问。 朱元璋闻到酒鬼满身是酒气,转而身赵老板:“赵老板?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对不住了”说着举起了拳头,刚一下去却被酒鬼身旁的威猛人士拦下。 此人握着朱元璋的手腕另其动弹不得,朱元璋抬头看看,发现他虽貌不惊人但虎豹熊腰的,两个人各自使出解数在悬空中僵持。 朱元璋额头不免冒出一滴冷汗,而大块头早已眉头紧皱,他从没见过如此力大之人。酒鬼见状则是一把拉下两人的手:“好了樊哙”。 朱元璋听闻心头一惊,他看着李善长,李善长也莫名地身躯一震。 “看得出这位兄弟来头不小,年纪轻轻就有如此神力。我的这位兄弟是屠狗的,想必闹起事来谁都讨不着甜头”酒鬼说。 朱元璋放下了拳头整整衣袖,他借着唯一一点月光仔细看清楚了酒鬼的脸:束头垢面、鼻子挺而高,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那双眼睛,里面是让人捉摸不透的深邃,就像无底洞一样。 酒鬼说:“我不管你是谁,这件事本身跟我无关。但是——”酒鬼停顿了一下:“要是他死了,老子以后跟谁赊账去?” “季哥...”赵老板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 “我告诉你小兄弟,想必跟赵老板有点渊源也算是有本事之人,我本爱才交之有道,我在这块土地上还没人不给我面子!”酒鬼说的有模有样,似醉非醉。 朱元璋看了看酒鬼,感觉自己方才握起的拳头还微微颤抖,在他身边之人相貌英武力大无穷亦不能小觑,于是开口欢笑道:“都是误会都是误会...你看我年纪小不懂事,这不刚刚已经受到教训了”。 李善长在旁边一言不发,他只需要看朱元璋如何完成自我救赎。 “其实我和赵老板也算朋友,大白天生意红火的不敢麻烦他,这不趁着半夜里没人来找赵老板好好地聊聊...你说是不是赵老板?”朱元璋说着另一只手已经迫近赵老板,在他的腰间盘威胁。 见赵老板没有反应,朱元璋好声道:“赵老板,此事就这么过去了,您看如何?” “也...也好。”赵老板迫于压力如是说,他则是看着酒鬼,等到朱元璋松手后立马回到了酒鬼身边。 “赵老板没事了吧?没事了跟我喝酒去!”酒鬼手拉赵老板靠在他身上,打算带他走。 朱元璋看看酒鬼面容不凡,在这淡淡月色之中还能如此洒脱。他瞅了瞅身边的李善长,李善长也用奇异的目光看着这两个人。随后朱元璋对赵老板说:“赵老板,今日之事我希望不会再有下一个人知道,不然...” 朱元璋话说一半又噎了回去,话里藏刀的语气谁都能听出味来。 酒鬼哈哈大笑:“哈哈哈哈赵老板你发什么愣?还不跟我喝酒去,走樊哙!” 酒鬼手搭赵老板高兴而去,走路踉踉跄跄又开始摇摆起来,大块头一边搀扶一边说:“季哥你千万别再喝多了!” 朱元璋目送“季哥”三人远去,年轻的容貌微露一丝敬畏,他已经好久没遇到国对手,刚刚那个叫“樊哙”的屠夫果真力大无穷天神神力。 朱元璋不光是忌惮酒鬼身边这个卖狗肉的大块头,更让人感觉到兴奋的是“季哥”,一种惺惺相印的感觉很是强烈。就在此时,“季哥”也回头望月用余光看了看朱元璋,朱元璋只觉得后脊梁骨一凉,随后对身边的李善长说:“善长,我们走吧” “是” 二人就这样选择离开,头顶的乌鸦在夜空中持续哀鸣,也跟着去往不属于他们但又无处可去的地方——吕府。 在同一片月光下的朱元璋和李善长走路格外小心,战战兢兢的李善长忍不住开口问:“皇上,您知道樊哙吗” “樊哙?不认识,他是谁啊” 李善长略表震惊:“没...没什么,那个季哥恐怕会是我们见过最大的人物”。 “那又怎样?有我大么”朱元璋拍拍自己胸脯。 “那,肯定没”李善长想了想道。 他们来到了一块台阶前,檐上两盏猩红的打灯笼格外刺眼,在这中间就是一块匾额,上面赫然两个秦篆——吕府。 第二十三章 荷塘月色 元璋和李善长走上台阶轻扣大门,这是他们第一次从正门进去。开门的是福伯,一看是朱元璋和李善长二人就没好气道:“你们两个还知道回来?” 朱元璋根本无视福伯的存在,和李善长二人径直去往庭院,他现在只想找个清净的地方。 “一看就知道你们两的没用,没找到吧!自己人到底是自己人,外人是靠不住的!我早就告诉老叶和小姐了就是不听!”福伯关上大门扣上门栓,故意把声音说的整个院落都听得见。 这话当然也传到了朱元璋的耳朵里,李善长则是在他耳边轻声道:“皇上不必介意”朱元璋说:“朕哪有闲工夫去管别人?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他有一点倒是说对了,该怎么和吕公和吕小姐交代”朱元璋有些忧心道,他既没有找到人还恬不知耻地回来。 “只有坦诚相告了,至少我们已经知道是股强大势力在背后”李善长说。 “也罢” 朱元璋和李善长二人走在亭廊之中,微风吹来带着露水的清凉。走着走着听闻一声水哗,伴随而来的是阵阵花香。朱元璋转眼一看,在不远处有一块人工池塘,这在白天他还没有发现。 不知不觉朱元璋已是向水塘靠近。 “皇上您去哪儿?” “朕独自去走走” 李善长也跟上,却朱元璋制止:“朕说了是独自” “这...”李善长支支吾吾。 “放心吧这里又不是大明,若是真有什么危险朕还需要你?” “喏” 于是乎李善长只好后退消失在朱元璋的视野里,朱元璋目送李善长的离去后,突然有一股力量在推行着他前进,去往那块水塘。 朱元璋在一岸边驻足一边欣赏,杨柳依依了微风吹拂,在池面上扬起波光粼粼。他抬头看看星空,月明星稀唯有月亮在照耀着此情此景。 “没想到我堂堂大明皇帝,转眼之间竟落的如此下场什么都没有!”朱元璋触境深情不免惆怅道:“哎,时不我待,世不我出”又情不自禁吟起了一首诗: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苏轼的水调歌头朱元璋只挑出这三句来,正好表达内心的郁闷。 借着荷塘月色,有一人悄然出现。 “好诗”。 “是谁!?”朱元璋一声惊叫打破了夜的宁静,惊起四周蛙声一片。他四处望望不见其人,转头终于见到人后不免灵魂出窍。 “吕...吕小姐?” 吕雉没有说话只是笑笑,这楚地之女如水一般的笑容在这夜色之下分外恬淡。朱元璋看到吕雉前来恭敬地说:“大小姐如何还不睡?” “在等公子”吕雉道。 “等...等我?” “是啊,不等你等谁?不然我在这里喝西北风吗” “承蒙吕小姐关照,只是...” “只是没找着香儿是吧?”朱元璋不知如何开口却被吕雉直接点破,脸上竟然有些紧张。 “是...”朱元璋稍稍低下头,眼睛不太敢看吕雉,他发现吕雉的脸上面露一丝忧愁,依旧隐藏在沉鱼落雁之中。 “但这已经足够了,你这不是找到这么晚嘛”吕雉看到朱元璋后瞬间忘了香儿,脸上愁容褪却。一股脑儿只对朱元璋方才所念之词颇感兴趣。 “方才公子所念,是在想念自己的家人吗?”朱元璋看了看吕雉,没想到她单凭词意就能推断。 “小姐所言不光是我的家人,更想念...”朱元璋欲言又止,那可是堂堂大明帝国:“不知小姐是否会有这厢情愿,离开家里那么久了会特别想家” 吕雉看了看朱元璋略显惆怅的表情,眨了一下眼睛道:“嗯”,然后还是对诗词更感兴趣:“公子可真是厉害,不光落落大方武艺高强,没想到这诸子百家也能信手拈来”吕雉向前一步已是站在朱元璋身边。 朱元璋现在内心最感谢的是宋朝的苏轼,他算是能体会一千年后他老人家内心的郁闷,借着此情此景已是感同身受:“小姐言重了,其实小生还有几句” “喔?还请公子道来”吕雉十分感兴趣地问。 见她如此朱元璋也不藏着掖着了,继续念完接下句:“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听闻朱元璋念罢吕雉身临其境,尤其这最后一句让她颇为好感: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趁着月色吕雉已是悄悄接近了朱元璋:“既然公子如此想家,大可把吕府当成是自己的家,小女子的房间难道不让公子满意?”。 月亮在水面中倒映出洁白开来,朱元璋惆怅过后也不得不面对现实,转而对身边的吕雉说:“小姐还是早点休息的为好,小生这就不送了”。 说完朱元璋头也不回,消失在廊腰缦回里,吕雉只能目送朱元璋远去。此时又有一人还在夜幕当中信步,看到朱元璋从水塘那边走来,福伯就顺藤摸瓜终于找到了吕雉。 “小姐!你怎么在这儿啊?!老爷找你找的好辛苦!”福伯见到吕雉说。 “福伯,人家又没去哪儿,吕府这么大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是...这么晚了听下面的人说小姐不在房间,可把老爷急坏了!” “爹爹还没睡么?” “可不是吗,二小姐也在你还是赶紧回去吧”福伯劝说着。 “不用着急,只需要你去通报爹爹就可以了,我想再待一会儿”吕雉反而说,她抬头望望这片星空,没想到她等朱元璋竟等出一个这么美的夜色来,这在以前她是从来没有尝试过的。 “这...” “这什么这?你还不快去,你还想让爹爹继续担心吗?”吕雉说。 “小姐,容福伯斗胆问一句,刚刚朱公子是不是来过?”福伯抬头看看吕雉,还是说出口。 “是又怎么样,人家不但武艺高强还能出口成章,一词一句把这眼前的景色描绘得情有独钟”吕雉看了一眼福伯也没遮掩,毕竟是自家人。 “容老生提醒一句,大小姐也到了该嫁的年纪,您的房间给救命恩人我们没意见,只是...只是小姐您夜晚和朱公子独自在一起,传出去怕会...”福伯说。 “怕什么?本姑娘愿意,想必爹爹也不会不同意吧?” “是是是...老爷他对朱公子的确另眼相看,只是老生怕小姐你...”福伯恭恭敬敬地说。 “福伯你太多心了,您从小看雉儿长大都是为雉儿好雉儿知道,雉儿是那种随随便便受人欺负的人吗?您只用管好下面的人就行”吕雉说着不太领福伯的情。 “既然小姐这么说福伯就放心了,我这就去告诉老爷,说小姐你已经回房休息了”。 “嗯,福伯慢走”吕雉说着已是目送福伯远去消失在回廊里,她一瞬间想起了自己和香儿小时候受之于教的场景,福伯这些年忙上忙下地打理整个吕府现在真的老了。 她现在满脑子都还是眼前这片荷塘月色,正如朱元璋所说,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时吕雉的心情就有圆缺,不知把自己房间留给朱元璋住还够不够。 吕雉背靠月色,身穿淡色薄纱也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夜浓郁在黑暗中等待黎明的到来。 第二十四章 见面吕素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糊窗照耀进来,温暖着房间也温暖着朱元璋,他昨夜翻来覆去夜不能寐,因为有太多的事情还没有想通。 睁开惺忪的睡眼只看到温情的装饰和闻到淡淡的芬芳,既没有看到王德顺也没有等来贴身侍女,无奈此处是大秦,皇帝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嬴政。 “善长!快过来给朕更衣!” 门轻轻被推开,屋外透出一来一股煞气:“公子醒了?” “吕公?您这是...”朱元璋发现吕公进屋,在他身后才是李善长。 “公子你终于醒了,昨日你身上的伤不知好些没有,这大夫是给你来复查的”吕公说着已经走到朱元璋床榻前,示意昨日的医者上前探望。 老医生坐在床边伸手去给朱元璋把脉,这在大明帝国只有皇家御医才有的资格。 老医生指尖轻度,一边把脉一边捋着白胡须,不一会儿顿时喜上眉梢:“公子真乃神人也,已经完全康复了!甚至比昨日还精气神!” “吕公啊,您大可放心了,您的这个救命恩人吉人自有天相!”老医生一边高兴地说一边背起药箱,里面沉甸甸的还有不少瓶瓶罐罐。 李善长听闻在心里犯了嘀咕:我堂堂大明皇帝自然受上天眷顾。 然而只有朱元璋自己心里明白,虽然虎形坠没有佩戴但已烙在胸前,那忽冷忽热的感觉伴随着印记没有褪却,或许这一切都是它的功劳吧? 这虎形坠有一股力量能化腐朽为神奇,朱元璋只能同时找到天星的下落才能把谜底解开。 此时此刻在吕公身后有一倩影,她已悄悄站出在吕公身边和朱元璋对望:“公子既然已经康复,给,这是昨日公子寄存之物”。 朱元璋看到虎形坠如隔三秋,竟情不自禁地探出脑袋两眼放光。这件宝物对于他来说是大秦唯二可以信任的,另一个就是李善长。朱元璋认定如此通灵之物既然能带自己来大秦,必定能将自己带回大明。 “小姐是否喜欢此物?”朱元璋问。 “公子说笑了,吕雉只是一介女流岂会有其它心思” 朱元璋笑着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可吕姑娘的确是人中之凤”。 此言一出另所有人心头一惊直冒冷汗,唯有吕雉原地一动不动还算淡定,这和她爹爹吕公的反应判若两人:“公子啊!你切不可说这样的话,这可是要杀头的啊,什么龙啊凤的寻常百姓怎能配得上?”。 李善长看着朱元璋没有说话,朱元璋道:“呵呵呵,吕公啊,有些事还真说不准!”。 吕公见朱元璋精气神没什么大碍,也就没什么理由再在房间待着了:“既然如此公子好生休养,能住几日便是几日,我府一定会照顾好两位”。 朱元璋没有回答吕公,只是从吕雉的手上接过虎形坠,这美人秀色可餐竟离自己这么近,朱元璋的注意力却全然集中在虎形坠上,把它拿到手后瞬间与之融为一体,噗通的心跳与之照应。 吕雉见他根本没看自己一眼,这个聪明的女人只得知趣地靠后。最后想了想,在吕公临走之际朱元璋还是开口了:“吕公,香儿她...”。 “公子我都知道了,香儿毕竟生在我吕府,只要她还自由必将会回来,如今全府上下都在寻找仍杳无音讯,只怕是...”吕公说着面露难色,朱元璋能清楚地看到吕雉心有不甘却无能为力,泪水倔强地在眼眶里打转。 “吕公尽管放心,只要我朱元璋在一天,就不会放弃寻找香儿的下落!” “公子既然有心那就有拜托了,吕府上下也会竭尽全力相助”。两边相互答应各求所需,朱元璋在心里暗暗笑笑,这边是无处可去,那边是有求于朱元璋,在此情此景竟因缘巧合地投靠在了一起。 吕雉听闻朱元璋还能留下几日,悬着的心顿时安定下来。 “既然如此,公子赶紧下床来吧!饭菜都准备好了”吕公见状也不好数落,想让人都散去。 “真是我礼数不周,还请吕公们先行退让,待朱元璋换好衣服自当前往”朱元璋在被褥里不好意思地说。 随后众人离去,最后一个关门的是吕公,朱元璋才从床上下来看了看四周围不免感慨万千,这毕竟是吕雉的闺房,跟自己大明皇城的寝室差的太多。既没有准备好热水也没有内官前拥后戴,穿戴更衣全凭自己。 “哎...朕的龙袍朕的龙冕,还有朕的爱妃...”朱元璋一边说一边穿衣,嗅到衣服上有一点异味让他有些作呕,无奈这是大秦朱元璋只能忍忍。 时间过了不久,此时门房又被悄悄推开,一股芬芳伴随着阳光习习而来,让朱元璋倍感奇异。 “呃...公...公子...原来你醒了...” 朱元璋想也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是吕公的二女儿吕素。 “公子...给” 吕素在阳光的映衬下春光满面,整好把她十七八岁娇美的面容舒展开来,和吕雉一样的螓首蛾眉只是略加稚嫩。 “吕姑娘这是?”朱元璋问道。 “公子...这是为你准备的新衣裳,不知合不合身...”吕素小嘴一张一合面红耳赤,几乎是挤着说出这几个字来。 朱元璋这才意识到时空已经发生了变化,摸摸脸上既没有胡子也没有褶皱,年龄相仿二十出头而且英姿飒爽。 “吕姑娘这是何必,叫下人送来即可”朱元璋见过温贤的马秀英,睡过抚媚的赵贵妃,堂堂大明皇帝突然变的不知如何回复这样害羞的花季少女,上天给他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无奈之下朱元璋只得接受:“我看行”。 “公子可先行穿上,若是不合身可让小女...”吕素说罢这才抬头看看朱元璋,发现他几乎没穿衣服,吕素当场被吓得竟叫出声来。 一声“啊”过后,声音云霄响彻。整个院落还回荡着吕素的娇音,在院中央的树枝上有几只鸟儿飞出,方才那队人循声而来紧随其后。 “怎么了怎么了?素素...?你怎么在这儿!”第一个进门的是吕公,见到吕素十分诧异。 “妹妹,你不是在房间里吗”吕雉同样发问。 吕公看到吕素静默原地不甚理解,脸上红通通的。她的这个女儿生的倾国倾城唯独大门不出,因此但凡见到生人都十分害羞。 吕公转而面向朱元璋,看到他刚下来床榻只穿着一件白色薄裳,问:“公子这是...何不穿衣服?” “小生惭愧,还来不及更衣实在有辱吕公门面,”朱元璋并没有把吕素为何在此的缘由说出来,仅仅道歉。 “素素,方才你刚来...?”吕公见吕素脸红的一塌糊涂,到底还是没搞清楚。听闻爹爹这般责问吕素则是用手掩面,托着自己的淡蓝长群夺门而去。 朱元璋始终没看她一眼,他实在搞不懂也无可奈何,这吕素怎么就如此害羞? “公子还是先行换好衣服吧”吕公看了看朱元璋,发现他心不惊肉不跳,即便衣不蔽体却依旧玉树临风的样子彬彬有礼。 他又看看桌上的衣物,这分明是刚刚才出现的东西,在篮子里整整齐齐放着一件衣裳,无论做工还是缝袖都很完美。 吕公再仔细一瞧这分明出自一双巧手,精明的吕公瞬间联想到方才多门而出的吕素,心中未免有些感慨:这样的手艺除了他的这个二女儿还会有谁。 “好了好了,我们杵在这儿朱公子如何换衣服,都出去吧”吕公挥手自兹去,众人随后。 出了门的吕公面对偌大的门庭不知如何是好,他的大女儿和二女儿自从朱元璋来了之后都变的十分翻唱,他这个做爹爹的更是不知两个女儿的心里所想。他只能轻叹了口气走着步子,前往大堂。 第二十五章 薛银 吕雉房间里,圆桌,篮子,一件长白衫。 “这衣服,朕可从来没穿过”在吕雉房间里的朱元璋面对吕素送来的衣物也不知道如何是好。穿还是不穿?穿了也太不矜持,不穿怕有失吕素所望,毕竟这是二小姐亲手制作。 朱元璋权衡左右最后还是决定换上新衣,毕竟原来的那件已经有股怪味道。穿上长衫寄上腰带,朱元璋挺了挺腰肩顿时捶胸顿足,就是浑身环绕着淡淡的清香让朱元璋有点不自在。 “竟还有香味?”朱元璋说罢打开房门已经去往大堂的路上,而李善长已经等候多时。 “善长?” “皇上,微臣恭迎皇上”李善长还是行着君臣之礼。 “怎么样,吕公对香儿一事有何看法”朱元璋问。 “皇上尽管放心,依臣之观察吕公并无介意,毕竟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真的尽力寻找过”李善长说。 “那就好,看来你我二人要长居于此咯” “皇上的意思是?”李善长不解,把语调上扬显得话中有话。朱元璋一看李善长的眼睛就明白了:“你想哪儿去了?我指的是定会找到香儿,跟其他人无关”。 “是是是”李善长一边回应一边让朱元璋走在前面,细心的大明朝丞相同样发现了吕家两位小姐的异端。此时已经艳阳高照朗朗乾坤,阳光亮的让人睁不开眼。 还是那条走廊,还是各种迂回出入各色各样的分屏,拨开一道又一道帘子快要到大堂。随之而来有股烟熏之香,书简之味,吕公的吕府不愧为书香门第。 “善长啊”朱元璋问。 “臣在” “你说朕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那颗天星?”朱元璋走着走着心生奇异,把玩胸前的虎形坠。突然在异界里超脱于现实,并不甘于此,他现在所说全世界只有一人能懂,那就是明朝之相李善长。 “皇上您也说过有因必有果。既然始皇帝死而地分不假,那么那颗天星自然不假” “哎,秦虽好但毕竟不属于我,朕的江山和美人们啊” “皇上眼前分明就有,生的倾国倾城只是皇上视而不见罢了”李善长面露笑容,在朱元璋耳边进言。 “放肆!如果你还想回大明就不要多此一举!” “皇上,微臣都是为了您着想啊,身为一国之君竟无人陪侍左右...”李善长不死心。 “够了善长!别忘了这里是大秦,朕也不是皇帝,不准你亵渎吕家二位小姐” “臣罪该万死!”李善长斗胆顶撞了朱元璋两次,一时间找不到地方磕只好连声谢罪,要是在以前这君臣关系将会蒙上一层阴影。可这恰恰是在大秦,朱元璋和李善长只有紧紧抱在一起才有出路:那条找到天星,一条通往大明国的路。 李善长至始自终跟在朱元璋身后,已是到了最后一块帘幕,朱元璋掀开那串珠子终于来到大堂。止一刻就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和敞亮,因为坐北朝南阳光很容易能照射进来,他看见一众人都已席地而坐。 “公子快快入座,饭菜都已经凉了”吕公一边说一边招呼着朱元璋。 “吕公言重了,小生还得多谢吕公款待,是我二人姗姗来迟,还请两位小姐莫见怪”朱元璋也一边说一边入座,他发现吕素还是低头娇羞,但难掩其美丽面容。而吕雉则有一股凌然风范,正生生地看着自己直到入座,朱元璋心想不愧为女中豪杰。 “来,福伯快给公子满上” 吕公示意福伯倒酒,福伯则有些不情愿地手拿酒坛给朱元璋乘一碗米酒,朱元璋看看福伯没放在心上。一样的香气一样的味道还有一样的地方,酒不醉人人自醉。 “吕公你实在太客气了!你昨天送来的还有两坛没喝完”朱元璋说。 “一事归一事,这饭桌上的老夫自然也有招待,公子请”吕公说完先干为敬,朱元璋见状也不好推辞同样一饮而尽。而在这时吕雉也拿起酒杯对朱元璋说:“朱公子,小女也敬你一杯”。 朱元璋看了看吕雉螓首蛾眉,又看了看吕公的脸色小心翼翼道:“吕大小姐也会喝酒?” “略会” “这...可为难小生了,小生没有找到香儿已是无能,还承蒙吕大小姐的关照”朱元璋说着表示为难,香儿的事还让他耿耿于怀,只见吕公低头喝酒还未抬头。 吕雉笑笑:“公子不必介怀”。 “哎...”朱元璋借着酒劲轻声叹道,对于此事他的确毫无办法,大明皇帝换了时空什么也不是。他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菜肴胃口大增,虽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也能入得了朱元璋的肚子。 其中两道让朱元璋很是垂涎,尤其那道鹿肉酥脆无比又离吕素小姐特别近,朱元璋每一次动筷几乎要站起身来挺直腰板。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时害羞的吕素也主动道:“朱公子,小女...也敬你一杯”。 这一幕让吕公颇感意外,原本低头夹菜的他不太淡定,她的这一举动更让朱元璋受宠若惊。 “素素,你可从来没喝过酒,今日怎么?”吕雉说。 “可...可是人家朱公子在,只是想敬一杯”吕素说的很牵强,两眼泪汪汪地看向朱元璋。 “那好,你不可以喝太多,只允许你喝一口,福伯给素素倒一点吧”吕雉说。 “大小姐,怎么连你也醉了?”福伯不满意道。 “给她来一点吧,就一点点”,吕公突然的插话让福伯顿时没了底气,而他始终只是低头嚼食。朱元璋发现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不该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答应她。 “是”福伯于是端着坛子在吕素酒杯里倒了少许,吕素当着朱元璋面红着脸一口干完,辣得她直吐香舌。 吕公见了哈哈大笑,朱元璋看了有些无奈。没想到吕府上下都不是等闲之辈,唯一看似柔弱的吕素都有如此魄力,要知道她可只有十七岁的年纪。 酒对于她来说既是第一次,也是艰难的一步,吕素面容挣扎得厉害,但依旧难挡其貌美。 朱元璋赶紧赔不是:“小姐慢些喝,是小生喝快了做了错误示范!” “不不不...不是朱公子的错,是小女过于心急了...在朱公子面前...”吕素说着仍旧吐气香兰。 朱元璋看到吕二小姐生得倾国倾城哪里会怪罪她?他恨不得那一口酒由他替代,活生生让吕素献出了宝贵的第一次。 “咳咳”朱元璋咳嗽了两声继续喝酒吃菜。 两位小姐各有千秋,吕公待客如己,没想到在一千五百年前的大秦朱元璋还能有归属感。借着酒意的朱元璋也给李善长敬了一杯,吓得李善长正襟危坐,在朱元璋耳边轻声提醒:“皇上,您喝多了”。 “善长你也不用这么谨小慎心,大家都是自己人”朱元璋说着又是干了一口,虽无皇宫的舒坦也无家天下的堂皇,朱元璋对吕公和两位小姐的招待已十分满意。 就在此时,从堂外进来一个下人,此人貌不惊人身穿麻衣。当着还在吃饭的吕公和朱元璋面沉沉叫道:“老爷”。 “什么事?没看到我和公子正在用饭吗”吕公有些不满。 “薛家的人来了” “薛家?你是说薛公子?”吕公突然站起来。 “正是” 吕公看了一眼吕雉,吕雉则在闷头吃饭不管不问,他于是对朱元璋说:“两位公子先行慢用,老夫去去就来”。 “老爷,薛公子拦都拦不住已经进来了!”下人说。 “哎,看来该来的还是要来”吕公闻罢放下筷子叹口气道,大堂外的庭院突然人声鼎沸好不热闹,眼看几个伙计就要站在堂外,朱元璋一看就知不是吕府之人。 随着开道伙计们的站立且一个个气态神定,远在天边一个人大摇大摆地走进庭院内,朱元璋和李善长定睛一看。此时的吕公慌忙站起身来双手称贺:“原来是薛公子啊,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吕老头儿你还在吃饭啊?我打扰了,你倒是接着吃啊!” 迎面走来的人便是薛银,身穿绫罗绸缎右手持一把折扇,走路疯疯癫癫的样子一看就是纨绔子弟。朱元璋又仔细一瞧,发现在他的后脑勺还留有一小辫子甚是可爱。 在大秦这都是富家子弟酷爱的发束。 第二十六章 上菜 “薛公子既然上门何不提前告知,老夫好去相迎!”吕公恭恭敬敬地说。 “吕老头儿,你少来这套!东西收了吗?”薛银说。 “什么...什么东西?” “还跟我装傻,前些日子送上你府的礼金啊!黄金百两还有上好的蜀地绸缎”薛银说。 吕公听闻豁然开朗:“瞧老夫这记性!原来这是薛公子送来的!都还在门庭旁的仓库里头储着呢”。 “嗯,还在仓库里头?算了,收了就好” “诶...等一下...”吕公说。 不等吕公说完薛银欲走进大堂,最后还是被吕公拦下,朱元璋借此机会一窥全豹,此人穿着华丽表情浮夸,尤其走路姿势大摇大摆更是目中无人,一看他就知不是什么好鸟。 “吕老头还有何事?”薛银被吕公拦下心生不满。 “薛公子想必是有目的而来,何不待我们一家先吃完饭,而后好好招待薛公子?”。 “哈哈哈哈哈”薛银听闻哈哈大笑,眼睛不断搜寻堂内之人。 “薛公子为何突然放声失笑?莫非老夫说的不对?”吕公指着一桌子还冒着热气的菜肴问,客人朱元璋和李善长更是莫名其妙。 薛银则是一手搭在吕公肩膀上,吕公还算硬朗的身子骨只是斜了一下,他指着桌上的饭菜说:“吕公啊,您好歹也是大户人家,虽迁居于此也算远近闻名。怎么能吃这些呢?” 吕公听闻心中有些不快:“薛公子何出此言?我吕家家风淳朴,和薛公子府上的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薛银并没有理会吕公,轻拍了拍手朝堂外喊:“来呀,抬上来!” 听闻薛银发号施令,从门外又进来一伙人两人一个担架,他们来到薛银面前站立放下箱子。 “都打开吧”,薛银道。 伙计们打开匣子从里面冒出热气腾腾的香烟,朱元璋和李善长看了目瞪口呆。 “这...这是...”吕公说。 “这是黄金鹿肉,是幼鹿还未成年便进行烹饪的;这是海翅,是东海渔民钓到的大鱼,世间罕见这一小盘就值千金;还有……” 薛银只介绍了几道就不介绍了,独自站立原地看着下人一道一道地往上端,内心沾沾自喜。 朱元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喜爱的菜肴被换上什么“黄金鹿肉”,还有青菜萝卜,鸡鸭鱼鹅全部被撤走,换上的全都是薛银的饭菜,色泽鲜艳令人垂涎。止一片刻,在众人七手八脚下桌子上面目全非,就连他喜爱的米酒也被撤走。 “小姐,这是我家公子特意嘱咐的,此酒是皇家贡酒,还请小姐万万不可说出去,不然我家公子很难保的住各位”其中一个伙计来到吕雉身边,不顾吕雉反对便倒了一杯“皇家贡酒”给吕雉。 吕雉眼皮都没眨一下,突然地起身。 “姐姐...”吕素战战兢兢道,朱元璋一看吕素,这抬起头来的她果然是美人。 看着吕雉突然起身离开餐桌,朱元璋并未阻止,李善长亦无动静。吕公想要阻止却来不及了,他老人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吕雉刚出门槛还未下台阶,对着台下的薛银道:“薛公子”。 “吕...吕小姐!”吕雉迎风而立姿态不凡,薛银看到吕雉前来表现的很是谦卑友好,和之前的目无尊长,嚣张跋扈不是同一个人。 “吕小姐,这是小生特意为你...哦不是,是为吕公还有吕家上下共同准备的”薛银说。 “多谢薛公子好意,只是” “只是什么?”薛银话锋一转。 “只是吕雉并不需要”吕雉说完头也不回转身欲走,看到一桌子饭菜又回头说:“还请薛公子把饭菜都收回吧”。 “这...这是为何,吕小姐,这都是小生的一片心意啊!”薛银有些木然。 “心意我领了,只是这东西过于贵重,小女收受不起”吕雉说。 “不贵重不贵重,也就是从东海运抵花费十金,买肉千金,让原来楚宫的御厨精心烹饪花费百金,仅此而已”薛银说的有条不紊。 “既然如此,公子还是留着自己享用吧,小女吃了怕是身体不适”吕雉转头继续说,语气很凌然:“请公子把桌上的饭菜都撤走,谢谢薛公子了”。 薛银听闻一声谢谢顿觉浑身无力,想了想只能咬咬牙,随即对下面人说:“把东西撤走!”。 “公...公子,这些菜肴可不比黄金便宜,有些还是从南郡运过来的...尤其要趁热”。 “我让你撤走就撤走,哪来这么多废话?想要吃全给你吃好了!” “是!公子,小的这就全部撤走” 一群伙计们又重新进入大堂,把桌上的极品佳肴全部撤回,换上原来的红萝卜白青菜,其中东海海翅,南海燕窝的味道还在其间残留。 “诶诶诶!等一下等一下,这鹿肉确实好吃啊,你家公子说是幼年鹿?可惜了可惜了,吃的比朕还讲究”朱元璋道,刚想再夹一块就被端走,心情很郁闷。 “皇...”李善长轻声提醒。 薛银看看大堂内竟然有一个男人在桌上,吕大小姐还没动手他倒动起手来了,顿时心生奇异。双眼一瞠转向身边的吕公:“吕公啊,我记得没错的话你膝下只有两个女儿吧?大女曰雉小女曰素,这又是何人!” 吕公看到朱元璋有些为难,正欲开口,吕雉则是抢在前头:“朱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救过我性命之人置于我大堂上一起用饭,有何不可?” “救命恩人?我看此人样貌奇异衣品一般,在这大雅之堂上毫无规矩目无尊长,怎么会是吕大小姐的救命恩人?”,听到吕雉这么说薛银顿时来气。 此时朱元璋却只注意二小姐吕素,这个小美人的面部表情稍有变化:突然中伤的少女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变幻,又突然的眼眶湿润,倾城之容让人看了不免心生怜悯。 吕雉有些生气:“薛公子,我说是我的救命恩人,难道你有什么疑问?还有朱公子的衣品,难道跟你穿的一样花枝招展才算好?” “没...绝对没问题!吕大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小生哪敢造次”薛银被吕雉说的服服帖帖,不再敢反驳。 此时朱元璋回头看了一眼薛银,薛银也看了一眼朱元璋,朱元璋虽是跪作但身上散发出来的帝王之气让薛银浑身通凉。见过不少大秦高官的薛银断定:这股气质自内而外世间罕见,他究竟是何人? “公子,都已经收拾完毕了,你看这些菜肴...”其中一个下人在薛银耳畔道,薛银摇了摇脑袋从思绪中挣脱,随口道:“拿回去,送到我的百兽圈,去喂我的仙鹤还有虎豹们”。 “是” 吕雉发现吕素有些不对,和自己长得一样好看的脸上又闪着泪花:“素素你怎么了?快别哭了,你看你都哭成大花猫了,大花猫就不好看没人喜欢了” 素素听闻吕雉这么一说就不哭了,用手捂面偷偷看了一眼朱元璋。 薛银见此也无可奈何,自己花重金打造的极品菜肴没有上成,反倒给朱元璋先尝了一口?看着盒子里被削去一半的鹿肉心生厌弃。 薛银只能愣愣地看着吕雉的背影稍稍远去,但仍没有放弃,转身对吕公说:“吕公啊,我们还是谈点正事吧?” “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