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手札》 第1章 怪事上门 我叫顾梓文，今年19岁。 我还有两个同胞的哥哥，大哥顾梓辰，二哥顾梓钧。我们与父亲在北方的一个农村生活。 父亲在十里八乡都很出名，但凡有人需要看阴阳风水，做法事的话都会来请我父亲。我们三个自然也学到了不少本事。 我打小就有个诨名——“三闹子”。 并不是说我天性有多喜欢闹。我的出生，似乎就是一场闹剧。 父亲挑了好时辰让我们三兄弟平安降生，我的两个哥哥出生都很顺利。然而，到我出生的时候有了极大的变数！ 据说，当时万里无云的晴空劈下八道邪气的闪电后，顿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上一秒还有力气的母亲便晕厥过去，再然后，她的下身流血不断。 我的出生，伴随着母亲的惨死。我在村民的流言蜚语中听到，我从母亲身体里莫名其妙的滑出，身上连着胎盘，还有母亲的内脏。 没有人知道母亲是怎么生下我的，包括我那个神通广大的父亲。 唯一可能知道这件事的，是那个给我妈接生的接生婆。我去问过她两次这件事，她支支吾吾没说出个事儿来，等我第三次去找她的时候，她直接消失了音讯。 本该吉时降生的我，出生在了一个极为凶险的时辰。我跟哥哥们虽然是同一天出生，但是体格是兄弟仨人里最弱的。 我从小就能看见不一样的东西，村民们羡慕我打小就开了天眼。 然而，只有我知道，这绝对是我的噩梦！所谓天眼，就是看见些稀奇古怪的灵体。 那些半透明的漂浮物，连人形都没！缺胳膊少腿，甚至少半张脸、半边身体都是常事儿。 这些算是含蓄的。还有一些我描述不来的……白骨半漏，身体都腐烂一半发黑发绿爬满蛆虫的，更是数不胜数。 我害怕这些，但是以为大家都能看到，所以我从来没有说过。 直到三岁的时候，我记得那是一个晚上，当时我在家里的围墙外，撞见了一个面色煞白，七窍流血的鬼新娘！ 然后我整整病了三个月。父亲才知道我能看见这些稀奇古怪的灵体。我的噩梦，从父亲送了我一叠符咒和一条打鬼鞭开始变得没有那么频繁。 我在的这个村庄叫莽村，这里一向太平。这两年，父亲也包揽了附近村里风水上大小的事儿。父亲从前也会外出做法事，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出去的次数明显变多了。 这一次更是两三个月都没回来。 说来古怪，今天一大早，我看见二哥和于大爷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看样子，于大爷应该是有求于我二哥，但我二哥拒绝了他。 于大爷垂头丧气的离开前，看到了在门边偷听的我。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着我的脚哭道：“阿文……求求你去看看我女儿吧。” 我心里一个咯噔，于大爷一大把年纪，唯一的独生女叫于欣。 于欣……出事儿了吗？我提着一口气，问道：“您女儿……出了啥事儿了？” 我话没问完，于大爷哭的更凶了。 “我……我女儿……今早失足落水，淹死了！” 我听到以后大脑一片空白。于欣，我太熟悉了！村里最漂亮的女孩，也是于大爷的独生女。平日里我跟于欣交情不错，几日前还约着等天气大好了出村玩。 居然淹死了！ 悲痛和震惊之余，当即我便决定，无论是出于情还是出于义，我要提上家伙事儿去于大爷那做法，送于欣一程。 “于大爷您放心，您女儿的事儿，包我身上。” 虽说我体质弱，从小多病，还常常被阴物缠身。因为耽误了父亲教的本事，所以本领上不如我两个哥哥，但是这件最简单的超度，肯定不在话下。 于大爷又是磕头又是送礼的，我后背冒着冷汗将他送离我家。 我二哥拒绝的事儿，我擅自接了，肯定免不了一顿家训。 “你干嘛呢？” 二哥清冷洪亮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吓得我一个哆嗦。 “没……！” 二哥半开着门，整个人半倚在门框上，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见他摇着折扇，缓声对我道：“我不接有我的道理，有些家规你也是明白的。” “嗯……”我心里直发毛，作为于欣的好朋友，她死了我怎么可能不去送送！ 也不知道二哥他看到了多少！他总是这样一副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朋友。 “回去吧！这件事，听哥的，别去！”二哥将门合上，独留我一个人在院内踌躇不安。 “诶！好！”我朗声应道，心里却很是抵触。我这人，虽然有些怂，但从来都讲究情义二字。这件事我还真是帮定了！ 我算着时辰，趁着太阳还没有顶头，悄悄爬上了屋顶拿我藏的家伙事儿。 没有一件法事会挑着太阳顶头的时候做的，这个时候阳盛阴衰，就算去了也没有什么用。我心里盘算着，看见远处葱郁的灌木丛林里冒出一阵灰黑色的烟雾。 距离我家不到两百米的灌木丛林，以前是于大爷的家。我擦了擦眼睛，疑心是自己看错了，没想到那灰黑色的烟雾居然越发浓黑起来！ 我心里直泛嘀咕，不免好奇是不是那儿起了火。毕竟人去世以后，亲人为了祭奠，也是会在他曾经住过的地方烧纸祭奠的。 盯着那看了一会儿以后，并没有红色的火焰冒出。 看来不是起火了。 “这是啥？” 我走到屋檐边，想看的更清楚一些，没想到那浓黑的烟雾居然悄悄的淡了去。本来只是一团杂气，此时竟然一丝丝一缕缕的在空气中组成了一段奇怪的，我看不懂的字符。 “乖乖，我得去看看这是啥。” 正好我打算下午的时候去于欣那，现在去看看这灌木丛里是啥！秉持着一颗好奇心，我提着老爹给我的吃饭家伙，蹑手蹑脚的出了院门。 “呼——”我长长的吸了一口气。 自由的感觉真好！我径直地朝着刚刚灌木丛的方向走去。 第2章 古井冤魂 我走近古井，井口的黑气愈发浓郁，带着一股酸酸的臭味，让人闻着有些犯恶心。我捂住口鼻，半蹲下来，手撩了撩井口的黑气，试图看清楚里边是什么。 根据我从前的经验，这里边，应该是死人了。 打小我就能看见阴阳交界处的东西，虽然不是每次都能看清楚，但是这种我见的太多了，凭着经验，也知道这里面死的东西怨气很重。 一般来说，死掉的人如果身体周围有黑气说明怨气比较重，简单化解一下就没有问题了。但是如果还掺杂着味道，那就不是一般的重了。 照着我爹那些书上的记载，这些身体周围有黑气，并且伴着酸臭味的，是魂魄散了以后无家可归，在五界游荡的时候积累了冤魂的怨气，这种混杂着五界怨气的灵体最为可怕，难说的话……恐怕会变成厉鬼了！ 幸好今天白天正好被我撞见了。 我给先暂时镇压一下，叫我二哥来看一看了！凭着我的三脚猫功夫，这事儿弄不好，我可是要赔命进去的！ 我随手折下一根树枝，在脚边的黄土上画了个符。符的最后一笔弯钩还没有落下，黑气渐渐退了去。我爹看我身子弱，打我小时候教了我这个能防身的符。 见黑气褪去，我一把抓起刚刚画符的那片土，用力洒到这张已经结了蜘蛛网的井里，只听见“嘶拉——”一声，一股白雾从井口蒸腾而起，伴随着辛辣的臭味，我的眼睛直接被呛的直流眼泪。 靠，妈的，这玩意不会不是人吧。 如果是人，我刚刚扔下去的土是不会有任何反应的，唯一的可能就是……这玩意不是人。 并且，如果井里的这玩意不是人，那它的肉体已经被我灼烧成灰烬了。我暗自松了口气又隐隐的有些惋惜——幸好死的不是人。不然叫二哥来，我还要解释半天。 不过啊，如果我二哥在的话，将怨气平了去，只要它肉身还在，他可以给它找个好路子投胎呢。 我正准备离开，身后的灌木草丛一阵异响，我猛地回头，却发现身后的灌木草丛风平浪静。 这个天，连个风都没有，地上的草都不会动，究竟是什么？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大喊道：“什么人！快出来！” 我环顾四周，什么也没有。正当我松了一口气，头还没有转向井口时，一个黑色的影子忽然从头顶“倏”地一下，划过眼前。 “啊！”我尖叫道，“什么东西！” 定睛一看，井口处莫名其妙多了一条粗粝的麻绳，麻绳一端连着我头顶的绿树丫子，另一端直直的伸向井里。 我仰头看向绿树丫子，一只鸟扑棱棱的飞向蓝天，树枝丝毫没有被重物压弯的弧度，我后背有些发凉。 刚刚在这里呆了这么久，都没有看见这条绳子……它凭空出现…… 是鸟吗？ 我缓慢的伸出脖子，看向井底，只见两只幽蓝的圆点，忽闪忽闪的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井底很黑，除了这两抹蓝色的黑点，我什么也看不清。井底寂静无声，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两抹幽兰色圆点的中间呈现出如血液般鲜红的亮光。 “啊！！！” 我捂住眼睛，猛地向后退了几步。 我何时见过这种情景？给走，我给走！我现在就给走！叫哥哥来！ “别……走……” 我身后幽幽的传来两个字，阻拦住了我离开的脚步。 “拉……我……” 不，不客气！我挣扎的告诉自己，脚底却不由自主的转了过去。 “谢……谢……你……” “拉……我……” 它会说人类的语言，它是什么……鬼使神差的，我的好奇心战胜了恐惧——反正我随身带着我爹给的防身用的符咒。 我将符咒拍在了井边，开始拉那根连向井底的麻绳。 一开始还没有什么重量，就好像在拉空气一般，随着井里湿漉漉的麻绳逐渐上岸，我提拉用的力气越来越大，可是麻绳就好像没有长度的尽头一样，只要我拉，它就能出来。 “嘶……这么重！” 我探头，向井内看去，没想到，一个装着死猫的木桶已经在了井口。 可是，不管我怎么用力的拉绳子，哪怕伸手去提那个桶，那个装了黑猫的桶，都纹丝不动。 猫？奇怪了，村里怎么莫名其妙会有猫死在井里，怨气还这么重。那只黑猫体形扭曲的躺在桶里——那是个不可思议的姿势，它的脑袋呈现180度反转，就好像被人拧掉了一样，怪异的挂在它的背部，它毛发都已经湿漉漉的粘黏在一起。 猫的眼睛紧闭…… 那刚刚，两抹幽蓝色的光是什么呢？我不敢细想，就想着离开。 忽然那双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一种特别诡异的淡蓝色死死地盯着我。 第3章 红色漆棺 “啊！！我去！天灵灵，地灵灵，各路神仙快显灵啊！” 我赶紧从兜里掏出口袋里多带的那一张防身符咒，猛地拍在了黑猫的脑门上。 霎时间，那股诡异的淡蓝色，逐渐暗淡下来，猫的眼睛呈现出了浑浊的灰白色，黄符纸上缓慢地印出血红的大字：“埋了”。我头皮发麻，心里却也知道，这事儿，其实就是算结了。 符纸上，如果出现一些如鬼画符般的红字，那必定是镇不住，肯定有大乱。但如果是这样的，那其实就是镇住了。 那黑猫无非是托这张黄符纸，交代一些自己的遗愿。 我拿手刨了一个土坑。因为不敢直接抱那只猫，准备再次尝试提那个木桶，没想到那个桶居然被我轻轻松松的拔了出来，我也因为用力过猛，猛地向后几个踉跄，差一点摔倒。 “真吓人啊……” 我喃喃自语，脑海中冒出了个不敢深想的念头：黑猫蓝眼睛。 整个村子，黑猫不少，但是基本都是黄眼睛绿眼睛。只有于欣的猫，才是蓝眼睛的。 巧合？ 这猫看起来死了应该有两天了，要是于欣活着，知道猫死了，估计也会伤心欲绝吧…… 我将土填上，松了一口气。于欣在那边，也有小猫陪着了，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弄完这些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都有些暗了下来。 我回头看，路上已经空无一人了。我整理了一下衣服，去塘里洗了洗手。我拍了拍空空的口袋——今天出来的时候带出来两张符，居然全用完了，看来给回家了。 这老爹的符，还是管用的！ 我摸了摸下巴，这么大怨气的动物都能解决，那渡个亡灵肯定是小菜一碟了。就是如今天色已晚，该拿什么说辞呢？ 我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哟！家伙事儿！ 就和于老爷子说我在家仔细准备家伙事儿，所以耽搁了！不过……刚才着急出来竟然都忘了，幸好有这猫拦了我一下，这要是直接去了，多丢人啊。 我小心翼翼的推开大门，四周环顾了一下。二哥的房门居然还是关的死死的。 真是天助我也！ 我溜进自己房间，拿好东西赶紧跑了出去。 没有走进于大爷家大门，我便觉得这整个宅子似乎气场不对，我并未多想。 宅子的生气和主人息息相关，或许是于老爷子家的姑娘去世了，宅子里边正在办丧事，所以让这个宅子散着一股阴冷的死气。 “阿文，你来了，我又折回去找您，怎这么晚才到？” 于大爷焦急的声音从门内传来，打断了我的思虑。 我憨笑道：“嗐！我出门的时候掐指一算，算到还该准备些东西，这不，来晚了。” 多亏我早想好了说辞。 于大爷感激的看了我一眼，扶着我的胳膊，将我迎道院内。越走向里边，寒气越是逼人。整个宅子的屋檐上都结着白花，房门口都挂着写着“奠”字的灯笼。 没有风，但是白色灯笼里的烛火忽明忽暗，惹的整个院子都是明一阵，暗一阵的。不知道是谁打开了阁楼上的门，刺耳的“吱呀“声，在静寂的院子重回荡。 整个宅子都笼罩在一片诡异的氛围之中。 于大爷搀着我往堂屋里走，他半带着哽咽道：“我就出去打个水的功夫，我女儿...我女儿她就...”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轻轻拍了拍于大爷的手表示安慰。 说实话，我也怕的厉害。不是说我怕见死人，因为我打小就能看见阴物，还是稀奇古怪的那种，我看见的时候，基本都是在晚上，所以晚上我甚少出门。 而现在……我总觉得堂屋里有什么影子在纸糊的窗子门口飘。 还有……为什么，没有风，这些灯笼也在隐隐的动呢…… “到了！她在这里。”于大爷语气悲怆，踉踉跄跄的半跪在了棺材边，“女儿阿……打你娘去后，我就与你相依为命，本想着能为你准备红妆嫁衣，你能为我送终，现在……呜……现在该怎么办啊！” 我面前是一口刷了红漆的棺材，上面还画着仙鹤祥云的图案。 很显然，这口棺材是于大爷为自己准备的。年纪大了的叫喜丧，像这种不到二十就去世的，只能睡黑色棺材。如此违反常理的丧仪，足以见事发之突然。红色棺材本身就是想淡化悲伤的氛围，而这口红棺却有一种杜鹃啼血的悲怆…… 我越靠近棺材这种感觉越明显，当我走到棺材边上的时候感觉周围的气温都低了几度。 于大爷拍了拍棺材，递了根烟给我，我摆手拒绝。他苦笑一声拿着烟，掏出火柴盒子。 火柴棒“刷拉”“刷拉”划了两下，却只见一股青烟从火柴头飘起。于大爷手抖的厉害，苦笑着将烟和火柴贡到了棺材面前的贡桌上。 他说道：“她走的急，也走的冤！她不认路，我怕她路上一个人孤单又迷了道……也怕她一直留恋着不肯走……就想请顾师傅做一下法事。” 我心里五味杂陈，想说些什么，却也担心我这张平日里油嘴滑舌的嘴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更惹的他伤心。 “嗯……看我的，你放心，肯定让您女儿好走。” 说着，我掏出了黄纸画上咒贴在了棺材上。 虽然周围有一些冷，但我也没感觉害怕。毕竟就是个替溺死的人超度的法事而已。我按照父亲平日教的样子照葫芦画瓢的提起一口气，摇头晃脑的喊到： 开头光，亮堂堂，头顶上苍八宝香。 开眼光，看西方，极乐世界是家乡。 开耳光，闻十方，无量天尊法中王。 开鼻光，嗅妙香，万法熏修开会光。 开口光，吃斋香，不与畜类结仇肠。 开心光，显性相，万法圆融妙吉祥。 开手光，抓钱粮，手握莲花奔西方。 开脚光，莲台上，众圣接引登乐邦。 就在最后一个字出口的一瞬间，我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从红棺向我面部和胸口袭来，一瞬间仿佛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置。一股恶心的感觉逆向上涌，血腥味充满了整个口腔，喉咙里感觉卡了无数的刺一样。 脸颊也疼的厉害。 一阵头晕目眩以后，眼前的整个灵堂都在天旋地转。红棺、香烛、贡果都扭曲成奇怪的形状！ 第4章 无眼女尸 我忙小声念起老爹给我保身用的咒。 “人来隔重纸鬼来隔座山千邪弄不出万邪弄不开！” 约念了十来遍以后，头晕的感觉渐渐褪去，眼前的景物逐步恢复正常。可眼前的红棺材好似比我刚来那会的颜色要黯淡了不少……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好似要把我昨儿夜里吃的也要翻倒出来一般，我不停的吞咽着口水，将这股恶心劲儿生生的憋了回去。 于大爷也注意到了我的异常，他试探着问道：“怎么了？没事吧。” 我伸手摆了一下，将那口血咽了下去，擦了擦嘴角说道：“没事，这两天身体有点不舒服。” 说完我自己都感觉太扯了，有点心虚，这是我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我抬头看了一眼，天已经黑透了。冬天的天真是越来越短了，要是夏天，肯定不会遇到这种事。果然天黑了是不适合出门的，妈的，下次再也不逞强了。 我正想着，就听到了“吱嘎——”木门的门栓许久没上油，推开后声音刺耳又尖利。我捂住耳朵，循着木门的方向看去，只见于大爷遁入了房间里。 他去干嘛？怎么一个招呼也不打…… 真没劲！ 我正准备回去，刚转过身就看到大门口站着一个女人。女人全身发黑，两个眼球已经不见了，只剩下挖空的骨架，空洞洞地注视着前方；她的嘴唇鲜红，嘴角挂着鲜血，咧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双手还环抱着一只蓝眼睛的黑猫。 我浑身猛地一震——这！这个身形，不是于大爷的女儿于欣吗？ 这黑猫！不是已经被我埋起来了吗！ 可是于欣不是已经死了吗？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我屏了口气，擦了擦眼睛，那个女人依然在门口。我退了几步，到了这口红色棺材边，那手拍了拍棺材。 “砰——” “砰——” 沉闷的声音，棺材里……是有人的。 那棺材里的人……是于欣吗？还是……于大爷？还是……填着物品的空棺而已？ 我想起刚刚于大爷遁入了房间，感到不寒而栗。那今天……来我家的又是于欣还是于大爷呢？我侧眼，上下打量了一下这口棺材。 在打开棺材确认和确认那个黑影之间，我选择了后者。我深吸一口气，从口袋中掏出黄符纸，我双手紧攥着，一步一步的走向前去。 就在我快要到门口时，那个女人的黑影忽然向门右侧的盲区飘忽，直接消失不见了。我没敢放松，几个箭步冲出门外，警惕地环顾门外的院落。 “看啥呢？都看呆住了。我不是说了叫您等我一下，我拿东西给您吗？” 身后忽然传来声音，吓得我一激灵，整个身体差点往后仰倒。 “啊！我日！” “这是怎么了？”身后的人忙扶住我。 “没！没事！我看到一只大鸟，边飞边拉屎，我怕那坨屎掉我头上！” 这是于大爷的声音，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站在了我的后面，包括他说的要拿东西给我，我也没有听到…… 也不知道是于大爷脚步太轻，还是我太入神了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 于大爷边说边塞给我一个红包。 “噢！这样啊！这是给你的，辛苦了，实在添麻烦了，身体不好还帮我这个老头子的忙！还有这个——”他说着，递来了一包热腾腾的包裹。 闻着味儿应该是烧酒和豆糕。 我吸了吸鼻子，假模假样的推脱了一下便收下了。今天小爷我可吃了不少苦，收点钱也是应该的，下次晚上出门做事儿给明码标价！ 我捏了捏鼓鼓囊囊的红包，心里倒也满足。 心思已经飘远了，我跟于大爷客套的聊了两句就离开了。 “那您慢走啊，回去代我向顾师傅问好。” 我回头看向于大爷，不知道是不是白蜡烛的光线昏暗，就那一个瞬间，于大爷好像苍老了许多，他脸上的皱纹堆叠出笑容，朝我挥了挥手。 “节哀。”我点了一下头就走了。 做这行久了，听老爹说的江湖奇葩事儿也多。从那些奇葩的事儿中，我从小就认为，过度仁慈从不是什么好事。 花钱改因果，也是有人受着的。就比如今晚我看到的那些奇怪东西，或许就是改于欣投胎命运的因果。我帮于老爷子，还是我做了好事。 出门还没有两步，我就赶紧掏出红包拆开看。我靠！8张百元大钞！一下子激动的我都感觉浑身发热了。平日里零花钱也就是5块10块的。 哪一次见过这么多钱啊。 我脚步越走越快，最后一路小跑回了家。先是悄咪咪的给门打开一个缝看了一眼，二哥没在院里。 我轻手轻脚的摸回了房间，赶紧将红包藏在了枕头下面。那股兴奋劲还是没有下去，一时间得到这么多钱，我都不知道干嘛好了！ 嗯……给秀秀一张，然后再买两瓶酒去找文文…… 就这么躺在床上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 ............ 正当我睡的迷糊之际，只听得“吱呀”一声，一阵寒风钻进了屋子。 门，难道没有关吗？我分明是有在睡前检查关门窗的习惯的。困惑和寒冷之中，我揉了揉眼睛，在床上翻了个身。 就在我睁开眼睛的一刹那，只见床边有一个黑鸦鸦的影子压着窗外透进来的光线。我顺着黑影往上看，忽然见得一双充盈着诡异绿光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 第5章 生死之间 “啊！” 我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一把揪向那个黑影。只见那个黑影往后飘挪了一步，我抓了个空气。只听那黑影“咯咯”笑了两声，我原本抓了个空的手心，忽然有了实感。 就像是那黑影从我指缝钻进来，充盈了我的掌心一般。我不知道抓住了哪里，也不敢松手。 “看来，你很想抓住我。” 这是一个女声，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我死死捏住手心，强稳住声线问道：“你是谁？” 又是“咯咯”两声，我的下巴被一个不知道从哪传来的力道轻佻的挑起。 “你是谁！”我一把挣脱那个力道，提高了声调大声吼道，“放手！你他妈的！说话就说话，调戏人干嘛？一个女人大晚上不点灯，莫名其妙进我房间，你他妈的是鬼啊？” “呵！” 我浑身发毛，头也疼了起来。我在黑暗中坐到床沿，摸索着床头柜上的火柴，想点起灯，清楚眼前是谁。明明我的手根本没碰到任何的东西，只见一道闪电从窗口劈下的一瞬间，房间里发出了玻璃碎裂的声音。 而我整个房间玻璃制品，只有床头的那一盏灯。 “是那又怎样呢？”女声凉凉的问道。 “你！你居然敢溜进我家的房子，你是不是不知道我爹是谁啊？” “那又怎样呢？你不还是个废物……” “放屁！你要是鬼，老子就灭了你！” 她没有说话，就是笑而已。 “再笑！”我提高音调警告道，手悄悄的往床下摸去。 只听那人冷笑一声说：“你还在找什么呢……” 在窗口昏暗的光线中，我看见女人的殷弘的嘴唇咧到一个瘆人的弧度。 我感觉自己的脖颈处冰凉，一股寒意袭遍全身。 我抽出打鬼鞭，使出全身力气向那个黑影甩去，怒吼道：“你去死吧！” 然而，我并未能如愿以偿。 当我睁开眼之时，周围的光线很暗，借着窗户透进来的灯光，我看见床头的那盏玻璃灯完完好好的站立着。窗外闪电交杂着吵杂的雨声，整间屋子阴森恐怖的厉害。 所以说……刚刚是梦？那现在呢？也是梦吗？ 我用力掐自己的胳膊。 疼……看来，现在不是梦。 突然我感觉自己的喉咙被人掐住了，呼吸困难，浑身无法动弹，一股力道强扭着我的头朝右边转去，就好像要硬生生的拧断我的脑袋一样。 我的脑袋，被强硬地扭了过去。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一张完全失去了血色的面孔出现在我眼前，她的头发湿漉漉的披着，嘴角还有一滴干涸的血迹。 她嘴角浅浅地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眼神空洞似笑非笑地盯着我。 那张脸让我头皮直接炸了。 是于欣，竟然是于欣！！ 那双目中无光如深渊般空洞的眼睛缓缓流出了黑色的血迹。 “你不是死了吗！” “刚刚梦里的是不是你！” “我现在还在做梦吗？” “你……猜……”那嘴唇一张一合，缓慢地吐出两个字。 “不……你告诉我！你跟我说！晚上做完法事儿那会，门口的是不是你？”一时间意识到自己这样说会更激怒到她，我慌忙解释道：“你……你先别急，我学艺不精，等我爹回来，一定好好超度你上路！” 原来，今天下午下午的法事真的失败了。对!我给认错！我今天就不该去的！ 她低下了头，湿漉漉的头发半遮住她的面孔，只听她阴森森地说道：“超度？上路？”她忽然癫狂的大声笑道：“哈哈……哈哈哈哈！顾家老三，你见鬼去吧！让鬼去告诉你答案去吧！” “于欣！不要！救命！救命！”我拼尽浑身力气大喊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双手已经掐住了我的脖子，我扒着她的手，试图挣脱。而一道不可思议的力量压迫着我的喉咙，一瞬间，我无法呼吸，连并着求救的声音也一同被锁在了我的胸口。 我张大嘴巴试图去吸一口新鲜的氧气，可是强烈的窒息感几乎要冲破大脑。 没有人能够听到我的求救。眼前那双瞪着我的眼珠子由浅粉色逐渐充盈成黑红色，我知道，于欣的怨气已经冲破天际了。 我挣扎着，试图摆脱她。但是我越挣扎，掐在我脖子上的手越紧。 “于欣！你听我解释！不是我害你的......” “信……我！” “求……你！” 肺部传来刺痛，我知道我快要撑不下去了。我的视线逐渐模糊发黑，我感觉自己就要死掉了。 不……哥哥……老爹…… 救……我！！！ 一道闪电划过夜空，随即“轰隆”一声巨响从窗外直直的劈了进来。闪电照亮了眼前这片昏黄的世界，一股新鲜的空气从我的鼻腔涌入我的肺部。 “啊！咳咳……” 我大口喘气，扶着床沿剧烈的咳嗽，一手迅速地摸向床底。我顾不得是什么原因让于欣放过了我，现在，我只想抽出那救命的玩意。 “去死吧！”我大吼，就如刚刚梦境中我挥鞭向那个黑影一般，我猛地抽出床下的打鬼鞭，朝着于欣抽去。 “刷拉——” 打鬼辫并没有如我所料，重重地打在于欣身上，反而打了个空气。我握着打鬼鞭剧烈的喘气，警惕的看着眼前，提防于欣的出现。 “呵呵……呵呵……” 我的耳侧传来诡异的笑声，我握着鞭子的手僵滞在了半空。 “你……真……的……很……弱！” 女声一字一顿，我朝着身侧看去，可是，我的身侧居然空无一人！ 明明，刚刚的声音就是从我的耳边传来的，而且……距离应该很近才是。我能感受到于欣身上那股子阴冷的气息扑在我的耳侧…… “连我在哪都找不到。” 声音的方位忽然来到了我的身后！我瑟瑟发抖，捏着鞭子的手握的更紧了。 我感觉有东西在背上滑动。 没错，她肯定在我身后没错了！ “住手！！” 我猛的转过头去这一刻，仿佛置身于冰窖。 第6章 符文爆裂 于欣居然趴在我的身后！她的手臂垂落，眼神空洞但满是挑衅的看着我。 “你也没有他们说的那么恐怖啊……瞧你这细皮嫩肉的……啧啧。我都不舍得了……” 我摇晃了一下脑袋，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尽量稳住我那快要蹦出胸口的心脏。 “于欣，你不要冲动，我平日里跟你没有仇没有怨，仪式确确实实是有用的。除了多收了你爹一些钱这件事我对不住你。其他的，好好讲，可以吗？” “呵呵……呵呵……” 此时，她的眼神呆滞，嘴角又涌出了一挂黑红的血液，她长长的指甲死死扣住我的背，穿透了我的皮肤，就好像会无限延长一般，向心脏的位置探了进去。 剧烈的疼痛让我浑身发抖。 “你！受死吧！” 我咬紧牙关，扬起打鬼鞭，朝着面前这个面目全非的于欣挥去，而正当鞭子挥到最高处时，我紧握着打鬼鞭的手忽然毫无预兆的脱力了。 “啪嗒” 是鞭子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于、于欣......” 我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她。 于欣依旧保持着原先的姿势，但是嘴角的弧度却越来越诡异。她那张血迹斑斑，毫无血色的脸缓慢的朝我的背贴来，我伸手想要推开她，却被她死死抓住了。我胸口穿刺般的疼痛越来越剧烈。 “啊！！！” 或许是疼痛或许是恐惧死亡，我使出了全身的所有力气，一把将她推翻在地。 “啊！”她发出凄厉的尖叫，就好像碰到了什么一般，触电般的滚到了一边。 我朝地上望去——是打鬼鞭！刚刚我推倒她的时候，她跌坐到了打鬼鞭上！我几个大跨步，迅速捡起那根鞭子。 “不！”她嘶哑的嗓音发出撕心裂肺的怒吼。 我不顾她的叫喊和我胸口剧烈的疼痛，狠狠地打在了她的腿上。 这是唯一可以制止她的办法，也是我活命的机会。 果然，她疼的蜷曲在地，嘴唇不停地哆嗦着，牙齿互相碰撞。 “滚开！” 她突然暴跳如雷的站了起来，一脚将我踢倒在墙上。她的手掌在墙上使劲一拍，竟然留下一道印迹。 “你！你不要过来！” “哈哈……哈哈哈！”她癫狂的仰面大笑。 “我警告你，你不要过来，你再来，我打的你魂飞魄散！” 然而，猝不及防地，于欣突然朝我扑了过来。根本躲避不及，更来不及去打她的实体。人和鬼的力量悬殊，她的速度太快，长牙五爪的扑向了我。 就在那一刻，我好像到了我生命的最后，她眼中的疯狂和仇恨，排山倒海般一齐向我压来。眼前黑鸦鸦的，混杂着刺鼻的血腥味和烧焦的臭味。 我苦笑着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降临。 然而，我预料中的身体被扯的四分五裂，魂魄飞散的疼痛并没有如期而至。 “嘭！” 耳边传来一声巨响，我不敢正视死亡的审判，只是紧闭着双眼。 而此时，一道金光从我身体中飞了出去。耀眼的金光刺的我眼球疼的厉害，我被迫睁开了眼睛。惊讶的是，这道金光就好似幻化成了一条打鬼鞭，重重地打在了于欣的身上。 我定睛一看，于欣痛苦的蜷缩成一团，甚至都被打出了虚影。我看向手上那条垂落的打鬼鞭——它上面的符文消失不见了。 我愣愣地看着这一切，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看着幻化成虚影的于欣，身形又缓慢地浮现了出来，她狰狞地跪坐在地上狂笑，癫狂的朝我伸出手来，就好似刚刚要掐死我那般。 我注意到她的手掌心竟然被烧出几块焦痕。 “嘿嘿......”她有气无力的笑道，而狰狞的面目不改，“这个老不死的居然没死！” “老不死的？” 我皱眉看着她，猜着她口中的老不死是谁。 这条打鬼鞭算是祖传的之一，上面的符文是我爹写的，打我有记忆起开始，就常年在我房间里的床下放着。 难道……她说的是爹？不对啊，于欣一直对我爹还算敬重，平日里也是个文雅的小姑娘。 今日之势，大有反常。难道……难道她的魂魄被人控制了？ “桀桀......” 她再次发出了诡异的笑声，身子突然变得很淡很淡，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屋内又恢复了寂静，就好像我又做了一个恐怖的梦而已。 可是，我胸口和后背的疼痛时刻提醒着我，这不是梦……我摸了摸后背——潮湿粘腻的很，我将手指凑到了鼻下闻了闻——一股子浓浓的血腥味。 妈的，真撞鬼了…… 我看了看手上符文已去的打鬼鞭，发现已经失去了灵气，它完成了使命，软趴趴的垂在我手中。 “咚咚咚——”传来一阵很急的敲门声。 第7章 另有隐情 “谁啊！” “哼！” 门外一声冷哼，是二哥！！ 我惊的一声冷汗，赶紧将打鬼鞭藏在了床下。我环顾着屋内的狼藉，结结巴巴道：“二……二……二哥！你等等，你等下！我没穿内裤！” 一向从不推我门的二哥，在下一秒出现在了我眼前。 他一句话不说，径直的点燃了我床头的灯火，在摇晃的烛芯中，我看见了二哥沉着的一张脸。 他四下看了看，盯着我冷冷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沉默住了，墙上的手印和满地的狼藉，根本骗不了人，我家里人都做这个，哪怕我二哥当场算一卦也能知道，刚刚发生了啥。 “嘿……嘿嘿……没什么！我梦游了！刚刚……在画画。” 二哥踱步到那个手印面前，指尖描摹着那个手印的形状，他背对着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温声道：“这画的是好……可是……阿文啊……这些事儿，可瞒不得哥。最近，是哥哥疏忽了！瞧这印儿……没做个三天的孤魂野鬼，都没这么大的戾气。等爹回来，给让他给你送送身上的鬼了。” 我被二哥说的头皮发麻，“这……二哥，你不用自责，不是这样的……我好的很！是……” 刚想说什么，我欲言又止。 二哥走到我面前，摸了摸我的头，对我温和的笑道：“不是被鬼上了身吗？那是什么？” 他捡起地上碎裂的瓷片，继续叹道：“也不知道老爹能不能将你生魂分离出来，这恶鬼上了身，行为都不受控制了……我却什么都不知道……我这当哥的……真是……” “哥哥哥！你听我说，听我说！是这样的……” 我受不了我二哥的脑补，感觉在他嘴里，我都要魂魄飞散了一样！他还没由来的自责起来！ 这要是真等我爹回来，我二哥一顿说我身上上了东西，让我爹送送，我爹却顺藤摸瓜查出来我替于欣做事儿才捅的篓子，我就完犊子了。 一着急，我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跟二哥详细地说了一遍。 当然，我悄悄隐匿掉了打鬼鞭上的符文消失的事情。打鬼鞭上的符文消失以后，整把鞭子就好像人丢了魂魄一般。打鬼鞭废了的事儿给二哥和爹知道了，我又跑不了一顿骂。 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我跟二哥可怜巴拉的讲述了我被女鬼莫名其妙缠上的遭遇，又绘声绘色的描述了我是怎么英勇的打败女鬼，让女鬼落荒而逃的。 说完以后，我还故意再眼角挤了一滴眼泪，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 二哥听完之后，沉默不语。他盯着我看了一会，过了一阵，叹了一口气，就挨着床沿坐下，低声问道：“你还是去了...是不是？” “去……去什么？我，我……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啥！”我眼神躲闪，故意背过身去，“噢！你说我是不是追了上去，乘胜追击对不对？我当然去了！我跟你说，女鬼被我打的落花流水！” 二哥并没有接我的话，他起身朝我走来，掰正我的肩膀，强行让我的眼睛对上他的视线，道：“你知道的，阿文。” “今天晚上的事情，难道不是吗？” “看着我的眼睛。” “哥……” 我欲言又止，知道自己偷偷去给于欣超度做法的事可能瞒不住了，但还是抱有侥幸心理想要蒙混过关。 二哥忽然叹了口气，走到了我床头的那盏灯前，他的影子斜斜的投在我眼前。 他的身影伴随着灯芯的摇晃，在我眼前忽高忽低。 “这件事情，我不接有我的道理，早上于大爷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事情有蹊跷。” “人的尸骨死而不寒，不是有冤屈，便是有人在捣鬼。” “哥……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有点懵。 “于大爷没有跟你说吗？于欣的尸骨死而不寒。虽说失足落水而死，被打捞上岸时尸骨已僵硬，这些并无异样。但是她当时的身体依然有着异于常人的体温，这本身就不对劲。” “哥……我不知道！”见二哥已经指向于欣，我忙急道，“我不知道这些！他只是说希望我超度一下他女儿而已！” 一时间，我有一些懊恼，于大爷可没对我说这些，他只说了于欣落水，怕她留恋人间，希望我超度而已。 “啊！这于大爷，一大把年纪，怎么害人呢！我要找他理论去！” “等等！”二哥喝住我，一把拉住我的手腕，“哎！你啊！总是这样。” “于大爷为什么要害你呢？本身事情就是烫手山芋，他爱女心切，叫老爹来处理是最好的……怪不得他！” “你平日里就性格乖张，这件事儿我拦不住你的。事已至此，你迟早要面对。” 我哑口无言，原来我哥早知道，一时间我有些后悔，不该乘着脾气为了显摆自己，冒然去接法事的。我一向以为给人超度是最简单，最不可能出差错的。 “你也别皱眉了。”二哥摸了摸我的脸，继续道，“于欣，并非真正的于欣。” “不是真正的于欣，那是谁？”我惊讶道，脑袋嗡嗡作响。 第8章 急转直下 一些对不上号的事儿，混乱的在脑子里排列——这一晚上，信息量实在太大了。 “死的不是于欣？于大爷真是在彻头彻尾在戏弄我？” 二哥恨恨地轻拍了一下我的脸颊，道：“猪脑子！” “噢！疼啊！您下手轻点儿！” “于欣确实是死了，但是魂魄已经不在三界游荡了，现在你看到的，是有人借用了于欣的皮囊。“ “哥……你咋知道？“ “我们家的古书上有记载人尸骨死而不寒的事例。“ “噢……那她为什么要冒充于欣呢？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而且……”二哥忽然顿住，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拍了拍我的背。 我吃痛的跳起来道：“啊！！痛啊！” “大英雄，不是大获全胜吗？” 我一下子羞赧的低下了脑袋。 “一会自己包扎一下，血都印出来了。我去拿些符咒和法器来，伤口要处理一下。”二哥拍了拍我的肩膀，叮嘱道：“阿文，抬头……你记住我的话，呆在这个屋子里别动，我去去就回。” 不知为何，在他的面色中，我看到了丝丝凝重。 “嗯。”我点了点头。 我们两个谈完话后，二哥快步走了出去，我在思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二哥怎么就能准确的猜到是我去于欣那惹的，而不是和小时候一样撞到了横死的怨气大的冤魂。 还有那于欣……于大爷一家都是是老实人，不然我也不会答应。于欣也还小，平日里不可能有什么仇家的，是谁在捣鬼呢？ 我想来想去，不得其解。背后又痛的厉害，我在柜子里翻捣了出药膏，随意擦了一下。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我总觉得房间里昏昏暗暗，有些阴森森的。药膏上完之后，我准备找点东西点一盏灯，正当我翻箱倒柜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异响。 “哥？你来了？”我没有当回事，咬着纱布，随意道：“哥，你直接推门进来就好了，我门没反锁。” …… “哥？“ 没有人回答我，我心下一沉。我掐着点儿，二哥已经去了好久了，不会……出意外了吧？我心里也发毛，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身，准备裹上被子出去找二哥。二哥要是没事的话，我今晚就混在他房里过夜。 但就在我站起身的瞬间，我突然感觉到身旁的窗户微动，我赶紧跑过去，伸出手，朝着窗户推去。 窗帘应声而开，露出了一张狰狞可怕的脸，她穿着黑袍，戴着黑帽，脸色惨白如纸。 “啊！你……不是……烟消云散了吗？” 这张脸，就是于欣的，于欣……于欣竟然又回来了！ “你.......”我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看来你很希望我烟消云散，不过……以你，还嫩了一点。” “我倒是希望，你能和我过个两招，而不是总是靠着你爹。” “你知道这叫什么吗？中国有个四字成语，形容你倒很贴切……” 女人却没有攻击我，反倒是笑眯眯地看着我，仿佛在逗弄宠物般，用语言羞辱我。她的长长的手指甲从窗户雕花的间隙伸进来。指甲的缝隙里还有干涸的血渍。 “你……你不是于欣吧。你是谁？你认识我爹？”我壮着胆子质问道。 于欣依旧笑吟吟的看着我。我被盯得背脊发凉，小腿肚子都在颤抖，我深呼吸了几口气，尽量稳住自己的身形。 这个顶着于欣的脸的女人肯定和爹有关系，她刚刚就把我整的半死，这会儿绝不能轻举妄动。 “我是谁？呵呵……呵呵.......”女人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刺耳无比，令人汗毛直竖。 “我是谁？” “我是谁？你猜猜……” “你是……”我被她阴冷的笑声刺的心尖儿直颤。 刚想说出我的猜想，女人忽然打断我道：“我是……怎么了呢？我是谁呢？” 她停止了笑容，脸上也收回那般玩味的表情，眼中透露出一股凶狠，她阴毒地笑道：“我阿……我呢……是要你命的人！” 话音未落，她的右臂突然伸长，径直穿过雕花的窗户，化作一条绳索直直地朝着我缠绕过来。 我连忙侧身躲避，绳索一下子落了空，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坑。 从女人手臂延伸出的绳索越来越多，从四周朝我围拢。我连忙施展轻功跳跃，试图摆脱困境，却始终无法逃脱这层层包裹。 “于欣！你干嘛！我们没有仇没有怨！” “废话真多。” 一时间，又是无数条绳索凭空从地上那些落了空的绳索上分生出来。我一时躲避不及，一下子被这些绳子捆缚起来，直直地吊在半空中。 我的手臂被绑成麻花状，腿也被两根绳子牵扯着劈成一字马。 我感觉，我的裤裆马上就要裂开了。 “你到底是.....到底是谁？”我又羞又气，大吼道。 “刚刚不是很厉害吗？落花流水……乘胜追击……大获全胜？” “……”原来，她一直在外面偷听。 “要不是我一时疏忽，被你推倒在地碰到那倒霉玩意，还会被你制服？” “你废话真多！要杀要剐，一句话！”我喘息道，恨恨地盯着眼前的女人。 “你是谁？你他妈的就是一个连肉身都要借一个失足落水的女人的死鬼而已！” 反正死都要死了，气势不能输，我心一横，大吼道。 “哈哈哈哈！你也配！”女人狂笑起来，丝毫没有被激怒的感觉。她的身体幻化作虚影，从窗户的间隙飘忽进来，又在我眼前化作实形。 女人缓步朝我走来，笑着掐住了我的脖子。她尖锐的指甲死死地扣进我的肉里，力度缓缓的大到我都快窒息。 “年轻人，太狂的结果只有死路一条，你看你现在，和你门口晒的咸鱼有啥区别？“ “死鬼，照样，索你的命……” 我被掐的眼前发黑，就当我觉得快要咽气之时。眼前模糊的女人的身影猛烈颤抖，我喉咙上那股子力一下子也小了不少。 第9章 狼狈不堪 “啊！”我大口大口的呼吸。 “阿文！你没事吧！”我回头看去，只见二哥站在门口，手持铜剑，剑锋处还有二哥刚滴上去的血。铮亮的剑鞘映着烛辉，鲜血明晃晃地在剑锋处摇晃。 二哥看了我一眼，眼睛里充满杀气，我咽了咽唾沫，道：“没事……” “二哥……！小心！！” 还没等我说完，于欣突然出现在了二哥身后。 “好一副兄弟情深，不知道那个老不死的知道自己一下子死了三个儿子，会是什么表情呢……” 女人的手指甲突然暴涨，指尖泛着绿光，毫无征兆地抓向了二哥的肩膀，速度快到出了虚影。二哥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出现，一个踉跄，后退了几步，但还是没能躲开于欣的袭击，衣服被撕裂了几个口子，瞬间，鲜血染红了衣服。 “阿文，接着！” 我没看清是什么飞了过来，那个方向本来是能接到的，奈何一阵妖风刮过，二哥扔来的东西一下子被吹到了距离我手能够到的五公分处。 “别搞什么兄弟情深，看了恶心。你们弟兄几个，总是这样，不累吗？” “骨肉分离，生离死别，你说……如果你们两个只能活一个，谁会活下来呢？” 于欣的指甲划向二哥的腹部，鲜血一滴滴的从于欣划过的地方流出。 “哥……哥！于欣！你他妈有事儿冲着我来，放开我哥！” “别废话，去拿啊！呆子！”二哥喝道，我没想到二哥嘴里居然能说出“呆子”这两个字，我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二哥。 只见二哥眉头紧锁，咬牙将手中的铜剑横在胸前，挡住了于欣的利爪。可二哥的力气远远没有这个顶着于欣的脸的女人大，他的双脚陷入地板，双腿弯曲成虾状，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支撑着他的身体。 两个人就是这样对峙着。 “咯咯咯。”女人像是玩弄猎物一样一点点摧残。她时而减小力度，而就当我哥能反杀她的时候，她忽然又将我哥压成一个扭曲的弧度，随即僵持不动。 女人的脸色更加诡异，嘴角浮起一抹冷酷嗜血的笑意。 “嗐！”二哥怒喝一声，抓住剑身的手猛地使劲直接划破了手掌，女人没想到我哥忽然不再对抗，她使了劲的身体一下子失去支撑，向前倾倒。 二哥也在此时向后退了几步，同时将手掌挥出，血液径直飞射向那个女人。 女人稳住步子，躲避的动作慢了一拍，虽然躲开了大部分血液，但仍然有少部分溅到她的脸上。 “啊！”女人吃痛，捂住了半边脸，只见她眼神中闪出幽幽绿光，浑身散发出暴戾狂躁的气息。 “哥！你小心啊！”我在心里默默祈祷，看向我哥刚刚扔给我的那几张符咒。 我被捆缚住，完全无法动惮。借着那些绳索的张力，我悄悄地用脚趾去勾二哥扔来的几张符咒。 “受死吧!”女人发了疯般朝二哥扑去，二哥迅速拿刀挡在胸前，两人僵持不下。 就在此时，我的脚趾勾到了那几张符咒。我深深地呼吸,集中精力运气，将符咒点燃，霎时间，绳索断裂，我从半空中砸下。 顾不得疼痛，我抄起桌子上的的铜镜，就朝女人的后脑勺砸去，女人就好像预料到一般，轻轻松松躲开了。 二哥趁女人分散了注意力，举起刀就架在了女人的脖子上。 我看见二哥左侧腹部鲜血淋漓，女人的爪印深深刻在他的伤口处。 “拿铜镜，从后面照她的脑袋！前面的事情不用管！去！”二哥紧锁眉头，厉声道。 我虽然不知道我哥要做什么，但眼下，听我哥的总没错。 我跑到女人身后，拉着角度让镜面对着她的头。 女人就像感受不到一样，笑着避开刀锋，跟我哥打斗起来。女人出手极快，很快就把二哥逼到了房间左边的死角。 “阿文，朝右边，拉住她！” 我忙照做，可是无论我怎么调整角度，女人都没有反应。 “哥！这个镜子，不管用啊！” “哟呵……这个小傻瓜，居然先反应过来了。”女人阴森森地笑了起来。 “铜镜……这么低级的方法，你们，早该淘汰了！”女人一边说，只见她身后忽然又幻化出一张扭曲了五官的面孔。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看清楚这张脸，记住我是谁！去阎王那报道的时候，记得描述一下我，说不定，下辈子能投个好胎！” 那个扭曲了无关的面孔忽然张开血盆大口，朝我吹来一股阴气，我一下子被熏的头晕眼花的不行——那感觉，就像我小时候撞见鬼新娘一样…… 三魂七魄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牵引走了。 我脱了力，躺在地上捂着肚子呻吟起来。于欣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二哥。 “咯咯咯咯，心疼吗？”于欣看向我二哥，将脖子主动架在了二哥的刀刃上。 只见她的身体逐渐穿过刀刃，那鬼本该过不去的刀刃，居然对她失效了！二哥震惊地看向女人。 “你们弟兄俩……真好玩。” “逗你们两个，太有意思了，我勾勾小拇指，你们居然要使出浑身解数来反抗……” “抱歉咯，就在刚刚，这个本来有点用的铜剑，变成破铜烂铁咯。” “阿文，快跑！”二哥看向手中那把干净铮亮的铜剑，朝我吼道。 “不！哥！”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哥滴上去献祭的血液，居然被于欣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擦干净了！ 三魂七魄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牵引走了。 第10章 劫后余生 我脱了力，躺在地上捂着肚子呻吟起来。于欣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二哥。 “咯咯咯咯，心疼吗？”于欣看向我二哥，将脖子主动架在了二哥的刀刃上。 只见她的身体逐渐穿过刀刃，那鬼本该过不去的刀刃，居然对她失效了！二哥震惊地看向女人。 “你们弟兄俩……真好玩。” “逗你们两个，太有意思了，我勾勾小拇指，你们居然要使出浑身解数来反抗……” “抱歉咯，就在刚刚，这个本来有点用的铜剑，变成破铜烂铁咯。” “阿文，快跑！”二哥看向手中那把干净铮亮的铜剑，朝我吼道。 “不！哥！”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哥滴上去献祭的血液，居然被于欣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擦干净了！ 这时，我突然想到床下还有今天准备的朱砂！ 我连滚带爬地滚到床边，捡起那块朱砂，朝着于欣扔过去。于欣猝不及防，忙躲闪朱砂。 “哥，我们一起走！” “你先走，城南二十里外，去接老爹！找不到就继续往前走！”二哥试图将我推出去。 我一时间觉得感动的不行。不！这怎么可以！我二哥保护了我这么多年，我现在绝不能抛弃他！ “不，哥，我们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你真是糊涂！” 二哥恨恨地看了我一眼，再顾不得我。 他一脚踹在于欣的胸口，将她踢飞了出去。二哥迅速将刀刃划破自己的手心，刀尖随即蘸取了一些地上的朱砂。他持着剑，蹬地捅了上去，直到女人撞到墙壁才停了下来。 铜剑穿透了女人的手掌钉在了墙上。 “啊——”女人痛苦地嘶喊，灵体变得有些飘忽不定。 只见她一个闪身直接飞出了房间。 远远地，我听道她狂笑道：“还算你们，有点东西！” 二哥收回铜剑，有些面色凝重。许久，他捂着肚子，转身看着我，道：“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二哥扶住我。我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粘腻的湿润感。 我将手拿到眼前——鲜红的一片。 是血液。 我擦掉脸上的血迹，道：“谢谢你，二哥。” “别说谢了，我是你哥。” “哥……你的伤……” 我的视线移向他受伤的腹部和肩膀，只见二哥捂住腹部的手也在微微的颤抖。 “没事。” 二哥背过身去，留给我一个高大的背影。 我不懂我二哥，从小到大就不太明白。他对谁都很温和，但是有点不近人情，什么事情都是循规蹈矩，甚至有时候有些刻薄的懦弱。 我不懂他，我感觉他表里不一。 他没有大哥偏着我。可是，在关键事情上，他从来都没有让我觉得无助。 “别担心了，阿文，你房里不是背着点药膏？取些给我就好了，还有这些伤积累的阴气重。我一会也给你化一化，省的损了自己身体的阳气。” “诶，好。”二哥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我忙从柜子中找出了一些药膏，递给二哥。 二哥咬住纱布，从棕色小瓶子里挑出了一些药膏，轻声道：“这件事太蹊跷了。” “哥……我骗了你，那个女鬼没有被我打跑。”我直愣愣的，以为我哥说的我把女鬼打的落花流水，女鬼还回来的这件事。 “我知道……一开始就知道。” “啊？二哥你怎么知道？” 二哥笑了笑没有说话。他将白色药粉洒到伤口处，随即咬唇锁紧了眉头。 “爹到现在也没有回来。文书已经加急递出去了，也没有回应。” “阿文，今晚恐怕还是要发生些什么。” “二哥，你是说……她还在？今晚还会来？” “是啊，瞧她那样，就是奔着索命来的。岂会善罢甘休？” “这……该怎么办？你刚刚叫我去城南二十里外去接老爹，我现在去，来得及吗？” “刚刚叫你去是想叫你转移注意力，我一个人先撑着。等你带老爹回来，这占了于欣身子的鬼肯定束手就擒了。” 二哥无奈地看了我一眼，继续道：“现在那于欣都出去了，你出去送死？“ “嘿……嘿嘿……哥……”我憨笑道。 二哥看了我一眼，掐指算道：“爹应该已经快到了，但是卦上显示小凶，估摸着有什么事儿延误了，但是这会应该已经解决了。” “那太好了，等爹回来！这事儿就有着落了！” “你啊……还是想想怎么跟爹交代吧!” 二哥将纱布裹好，拍了拍身侧，“阿文，别转了，转的我眼睛都花了。先休息一下吧！万一一会那女鬼来了，你还有逃跑的力气。” “哥！怎么会！我肯定一个人能顶俩。” “……“二哥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自知理亏，心虚的找了个房间的角落，靠着墙缓缓滑坐到地上。 我仰面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的都是于欣那张恐怖的面孔——她狰狞的表情，七窍流血的五官，甚至凄惨的叫声还再我耳边盘旋。我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头也不由得有一阵阵的眩晕感，我揉了揉太阳穴。 “二哥？” “恩？” “你说，如果今晚于欣折返回来，我们今晚会死吗？” 二哥没有回答我，我睁开眼睛，看见倒映再墙上跳动的烛芯。 “……哥？” “你房里还有什么？” “一包朱砂，一叠没画的黄符纸……”我看了看摔在地上的铜镜，“一面铜镜，一挂铜钱……” “打鬼鞭呢？” 我犹豫了半晌，说道：“……在……在的，肯定在。” “那没事了。好生歇息着吧，等五更天，爹就该到了。” 我有些心虚，直着翻上了床，面朝着墙壁裹上了被子，“哥，我睡了。” “黄符纸呢？” “咋了哥？” “你被打傻了啊，于欣再回来怎么办？” 第11章 还是来了 二哥说完便走到门口关上了门窗，我也随之起身将门锁死。 “噢对对对！纸和笔墨都在柜子里，哥我替你拿来。” 二哥大手一挥，随即画好了一叠符纸，又替我和他的伤口念念有词的说了什么，不知道是药效起了还是心理作用，伤口也没有那么疼痛了。 “今晚这些应该够撑到五更天，爹应该就那会能到，左右也差不了一个时辰。” 二哥一边说一边将符咒贴在了门上和窗户上。 “放心，她暂时不敢轻举妄动，刚刚那会她也伤了些元气。况且咱房里还有打鬼鞭不是？这些个符咒可以阻止她一段时间，咱们先休息一下养足精神再说吧。希望爹也能早点回来。” “诶！好！” 说罢，我们两个人上了床坐了下来。 “诶，你的脸……” “我的脸咋了？”我摸了摸我的脸，忽然发现脸颊已经肿得老高，“嘶……” “怎么搞的，刚刚还没有。” 我忽然想到，在我在灵堂里给于欣做法事的时候，那股子奇怪的力。 这怕是就是当时那股超度文的反噬，当时没反应，现在却显现了出来。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叹了口气道：“哎。不提这个倒霉的事了。” 二哥看了看我，捧着我的脸吹了口气，“疼吗？” “还……还好，皮肉伤而已。” “还有……二哥，你太近了。” 隔着夜色，我看不清二哥眼里的神色，是愠怒还是心疼，我以为他会来问我今天做法事的经过，然后来和我絮叨那些家里的家规祖训。 没想到的是，二哥只是沉默了片刻说：“你记住，以后遇到危险千万不要逞能。” “嗯。”我哑然，木木的点了点头。 “二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询问道。 “睡觉。” 二哥躺下，不再看我。他背对着我裹上了被子。 “当然，如果你想在门外把风，我不拦你，就是别把我的符给撕了，重新贴怪麻烦的。” “嘿！嘿嘿！哥哥哥！睡觉睡觉！我这还没活够呢！” 我听见被子里传来二哥闷闷的笑声。 “哥，你说我两多久没睡一块了？” “三年？五年？八年？” “哥！你理我啊！我错了！今天不该去，也不该撒谎说女鬼被打走了的。” “……” 我见半晌二哥都没理我，自知无趣，识趣的躺下睡着了。 身侧传来二哥均匀的呼吸声，我也感到一阵心安。 或许在这种世家，注定都会和这些神啊、鬼啊、怪啊……打交道吧。 “哥，我以后再也不会不守规矩了。”无厘头的，我冒出了这句违心的话。 “乖。” 原来二哥没睡，只是不想理我。 …… “喔喔喔——” 窗外传来公鸡打鸣的声音，伴随着一阵轰隆隆的雷声，我睁开了惺忪的眼睛。 我摸了摸身侧，已经冰冰凉。我心猛地一沉，忙坐起身喊道：“哥！” “怎么了？睡醒了吗？” 雨淅淅沥沥的击打着窗檐，二哥的声音极轻，我循着声望去，二哥正站在窗前。他披着一件墨绿的外衣，回头笑看着我。 “嗯……我看你不在，有点担心。” “没事。” 二哥又转头看向窗外，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疑惑道：“二哥，怎么了？” “睡不着。爹从来没有过不打招呼就走了这么久。” “五更了……”二哥的声音极轻，“我心里总是晃晃的，也不知道爹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爹这么厉害，肯定不会出什么岔子。哥你不是说前后差不了一个时辰吗，爹应该这回就回来了。如果没回来，等天大亮，咱也不怕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找爹去！” “嗯。”二哥心事重重的敷衍道。 “砰砰砰！” “砰砰砰砰！” 一串急切的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平静，伴随着窗外哗啦啦的大雨，一阵妖孽的笑声从窗外传来。 “哈哈……哈哈哈！！” 本来明亮的窗户此时倒映出了一个黑影，二哥忙拿红布盖住了窗户，皱纹看向我。 “哥……哥……怎么办？” “是于欣，如果是别的鬼，我是看不见的。” 听二哥如此说，一瞬间我身体都僵了。 “那……那咋办！” “门窗都封好了，只能期待这些符咒能多挺一会了。” “你先休息，把打鬼鞭备好！” “欸欸欸！好！”我忸怩道，“哥……打鬼鞭我藏起来了，等最后她进来了用。” 二哥看了看我没有再说话，他又扯了几块红布，糊上了房间里其他的几扇窗后，坐回到我身边。 “阿文，你跟我说实话，还么有别的事儿了？” “哥，我真不知道你说什么……我就是去灵堂念了段超度文，然后……然后……噢！对！我之前，看到了一只死掉的黑猫！” “是于欣的，哥，你听我说……“ 话说到一半，也不知是何原因，门外的于欣，似乎更加愤怒了，窗户的响声更大了，还伴随着于欣凄惨的笑声。 “二哥，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我带着哭腔道。 第12章 危机一瞬 “我知道……只求现在能多挺一会。” “阿文，打鬼鞭拿给我吧！” “啊？” “我来用。” “不不不！哥，这个我擅长，哥你用铜刀，我来用打鬼鞭。” 二哥狐疑地上下打量我道：“怎么了？” “没……只是我武器用顺手了。” 窗外的雷雨渐歇，风也渐渐的小了许多。 只听二哥长叹一口气，再不说什么。我心虚的挪到了床尾，有些无所适从。 如果打鬼鞭没毁了的话，现在肯定有用。 可是……希望符咒可以挺到天亮。 我们哥俩静默着，听着窗外翻滚的雷声，一句话也没有说。半晌功夫，二哥披上衣服走到窗台边上，缓缓拉开了红布。 天色已经有一些蒙蒙亮了，灰白的光线照进房间。我透过红布拉开的一角，猛然看见，于欣的一只眼睛，正瞪圆盯着我。那只几乎只有眼白的眼睛，充斥着鲜红的血液，她缓慢的挪动，露出了那个挂着诡异笑容的嘴角，似乎对我说了什么。 “哥！不！你快拉上！” “怎么？” “你看……窗户的左下角。” 二哥缓慢地低头，随即倒抽了一口凉气，猛地拉上红布。 “她居然还在！” 二哥话音未落，窗户门口又传来一阵急切的拍打声。 而这一次，我居然看到符咒竟然闪烁了一下光芒，黄纸上画的符竟在一点点的褪去。 符咒要失效了！！ “快！快打鬼鞭拿出来准备！” 二哥手提铜剑，挑起朱砂将刀刃正对着窗户，蓄势待发。 “快啊！你在愣着什么啊！” “拿出来呀！” 我的脸色越发尴尬，“哥……哥……等一下，你从这个方向打，我在这里给你应援。” “哈哈哈哈……”窗外又是一阵猖狂的笑意，“顾家老二，你还不知道吧……那个你自诩为神器的东西，已经变成破烂啦！” “胡说！”二哥瞪圆了眼睛，对我小声吼道，“拿出来啊！” “哥！打鬼鞭……拿来了。”我哭丧着脸，拿出了藏着的打鬼鞭。 “你！”二哥震惊地看着我，“它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我也不知道……就这样这样，然后那样！就这样了。” 我面色难堪地看向二哥，而二哥的脸色比我还难看。 “草！”破天荒，出生到现在，我第一次听见二哥说脏话。 “你别乱动！” 二哥不再看我，手持着铜剑，死死的盯着窗户。 “哥……对不起……” “哐当！哐当！”符咒消失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我紧张的看着门口，只见窗户的红布被一股妖风彻底刮了起来，窗外的于欣飘在空中，发出阴恻恻的笑声，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二哥紧捏着刀的手有些颤抖，在他眉宇只见交错着慌乱。我看着这一幕，心里非常紧张与愧疚。 我忙去案边提笔画符，拿小刀割破了手指，将血液滴在了黄符纸上。 于欣的嘴角扬起一抹残忍的笑。我感觉浑身冰冷，双脚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真是，废物。” “本来呢，我一条命也不想要，后来我想要一条了。现在呢，两条也不错！” 于欣的笑声更加阴森了。 符咒最后一角也褪去了。木制的雕花窗户直接碎成一段段的撒落了一地。 于欣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躲开二哥的攻击，直直向我冲了过来，我吓的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降临。 ............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没有意料之中的剧烈疼痛，耳边传来尖锐的叫声。 我猛地睁开双眼，只见于欣面色狰狞，额头上多了一个闪闪发光的红点，全身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消失。 不到三秒就已经烟消云散了，只剩下了一个蓝色的小光点。 “二哥....你....你怎么做的？”我有点愣住了。 二哥喘着粗气看向窗外道：“不是我。” “不是你？那刚才那个是谁？”我追问道。 “……” “爹！儿子拜见爹爹。” 二哥朝着门口就跪去，我错愕的看向门口。 只见紧闭门关处空无一人。 “爹？二哥，你吓傻了？哪有爹啊！” “怎么招来的？” 门外遥远的地方，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那声音我再熟悉不过，竟然是老爹！ 原来刚才是老爹出手了，好险就要交代了这条小命了。 “爹，你终于回来了！” 二哥打开了门栓，老爹正站在门口。 老爹面色凝重，一言不发地走进屋内，看都没看，挥手捏碎了蓝色光点，于欣撕心裂肺的叫声传来，没有一秒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说吧？”老爹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第13章 竟然没死 “嘿……爹……”我尴尬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在萧瑟的冷风中，我揣了揣手，跪拜道，：“拜见爹爹……” “别给我来这一套，这事儿怎么招来的？” 老爹并不顾我跟我二哥，撩起袍子就往屋里边走。 我忙拦住老爹，以免他看到那根我还没有藏好但是已经废了的打鬼鞭。 “爹……你听我说……” “呵，让开。”老爹冷哼道。 “爹……”我哭丧着脸，哀求道。 老爹瞥向我身后，我随着他视线望去——正是那一条已经没了灵气，形同枯槁的鞭子。我忙拦到老爹身前，对他憨笑道：“爹，我跟你说，是这么回事……” 我本以为老爹听完刚刚的经过，加上看到了这一条祖传的打鬼鞭被废了的事会对着我就是一顿输出。 没想到老爹只是挑了挑眉毛，一种我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他眼底一闪而过后，他随即闭上眼睛，掀起长袍就坐在了椅子上闭目养神。 “爹……我错了，你就原谅我吧。”我跪在老爹面前，摇着他的手。 我犯事儿了我爹要么就毒打我一顿，要么就不理我。 当然，后者是最不好的，因为我会迎来比毒打还要狠的教训。 “哼！”老爹一声冷哼，散开折扇就遮住了脸。 我眼神投向二哥求救，二哥对我比了个‘自求多福’的口型，随即来到床边藏起了那条可怜的打鬼鞭，缓言道：“爹，这事儿也不完全是老三的错……” 二哥也一五一十的说起刚刚的经过替我说起情来。 我向二哥投去感激的眼神。 “够了！”老爹沉声道，“不必多言了。” 二哥噤了声，我跟他面面相觑起来。 一时间，鸦雀无声，正当我正准备磕头认错时，听得老爹低哑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你们都跟我来！” 我和二哥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转而跟在老爹身后出了门。 此刻已是黎明破晓时分，晨曦熹微，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照射到地上，洒落了一地斑驳的影子。 枝头的鸟儿叽叽喳喳，似乎在看我们哥俩的笑话。 “爹……去哪？”我懦懦地问道。 二哥用手肘杵了杵我，示意我闭嘴，我连忙低下了脑袋，无精打采的跟在老爹身后。 一路走，我一路悄悄地打哈欠，二哥替我拢了拢衣服。我们仨人就这样一路静默着走到了那个我噩梦开始的地方。 “到了。” “啊……这！”我错愕的看着眼前的于家大院。 “这……这不是于欣家吗？”我一时羞愧难当，当即就想掉头逃跑。 “有胆子来第一次，没胆子来第二次了？”老爹冷哼道。 “才……才不是。”我咕哝道，抬头看去。 只见，于家老宅的院子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一群人正在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这是……” 我心中一紧——难道……昨天晚上，准确的说，是今天凌晨的事情传播的这么快？ 这些村民要是知道，一向被捧到神坛的顾家出了这么大洋相，我可以直接换个地儿重开咯。 “哟！顾老爷子回来了！” 此时，不知道是哪个眼尖的村民一眼看到了我爹。 人群一下子沸腾起来。我忙躲到了二哥和老爹身后，恨不得把脸埋到土里去。 “快快快，叫于大爷来。” “于大爷呢？顾师傅回来了！” …… 不一会，于大爷从院内着急忙慌地赶了出来。 “哟哟！顾师傅，您可算回来了。我正准备今儿早上再去找您呢！“ 于大爷一个滑步，险些跪在我爹面前，我二哥忙伸手扶住了于大爷。 “于老，您慢慢说，别急。“我爹也搀扶住于大爷，安慰道。 “这……这！唉！“于大爷看了一下院子四周的人，急急地跺了下脚。 他在我们面前来回踱步了几圈，向后捋了捋额前的碎发，几次想开口，都如鲠在喉，最后在我们面前重重叹了口气，悄声在我老爹耳边道：“顾师傅……这……人多口杂，跟我进去看看吧，这也一言难尽啊……” “诶，好。” “阿文，昨儿也多谢你了！阿钧，你也快来！” 于大爷迎着我爹和我哥俩，将我们接了进去。 看于大爷的反应，我松了一口气。 “顾老爷子，您看这……”于大爷将我们领到灵堂，哽咽着半倚在了柱子上。 他继续道：“我昨儿夜里给欣欣守夜，不曾想居然睡着了，一醒来……就……就这样了。” “隔壁的老李跟我说，大半夜的，我家有一股子巨响，他也曾敲我家大门。”于大爷顿了顿，眼中带着一抹不可置信，“……可……可是我居然什么都没听到。” “他们还说，敲我家门的时候，我家门口有乌鸦盘旋……说是……恐有灭门之灾啊……” “我一把年纪了我不怕死，可是坊间有传言说我家欣欣，变成了恶鬼索命啊！” 说着，于大爷啜泣了起来。 二哥一言不发，走到于大爷身边，拍着他的背以示安慰。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我看着于欣的棺材，说不出有什么异常。 凭着感知这里边的气息，我总觉得昨儿夜里，这里也发生了什么。 老爹说道：“于老，您放心。我回来了，肯定会庇佑各位的平安。”他说着，便走向那口棺材，我们紧跟着上去。 “这……”我错愕，“这棺材的盖子，昨儿还不是这样的。” “于老，是您打开过吗？”我二哥皱眉问道。 人死后盖棺，停尸三天后，钉钉入土。停尸三天，是因为害怕有假死误埋了的，一般不会有人去打开棺材。 于大爷不会去动棺材板儿，现在棺材盖被动了，唯一的可能就是—— 于欣没死！ 那晚上差点杀了我和我二哥的又是谁呢？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第14章 怪异举动 于大爷声音颤抖，摇头道：“我一睁眼……发现棺材盖就已经被移动过了。我怎么可能动呢！所以……所以我想请顾老爷子来看看……” “嘶——”二哥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我看向二哥，见他对我摇了摇头。 老爹将棺材打开，我们看了过去，只见一具腐烂成渣的尸体躺在里面。 “嘶——”我重重地倒抽了一口凉气，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尸体身着红色的绣花寿衣，款式是少女的款式。 毋庸置疑，这是于欣的尸骨，只是，她怎么会变成了一堆烂肉呢？ 我的眼睛睁开一条缝，只见于欣的尸骨已经烂成了灰，只剩下一张被什么虫子啃食的面目全非的脸皮落在那一摊肉泥上。 她五官扭曲成不正常的笑容。面目全非的模样谈不上诡异，更谈不上安详。 我心尖儿都在颤，回想起昨晚做法时的种种还有晚上的那些事儿，整个头皮都在发麻！ 老爹半合上棺材板，若有所思道：于欣，我定会替你讨回公道。 “爹……这是……怎么回事？”我小声问。 “怎……怎么了！”于大爷急道，说着就要凑上来看。 二哥一个侧身拦在了于大爷面前，婉言拉住于大爷的袖口：“于老爷子……您相信我爹……” “欣……欣啊！我的女儿啊！”于大爷一大把年纪的人，本来还只是红了眼眶，听我二哥此般，一下子嚎啕大哭起来。 老爹对我比了个眼色，我不懂老爹的意思，呆楞在原地，木楞地问道：“爹，啥意思？” “……”老爹淡淡的看了看我，视线转向二哥那，没再理我。 “爹……你啥意思呀！”我忙凑了上去，被老爹一拳打开。 我吃痛的揉了揉肚子，踮起脚尖看向老爹，只见老爹拿出一把匕首，伸入那一团血肉模糊的肉泥中在寻找着什么。 我看见刀尖出来的时候带着黑红色的粘稠物体，空气中隐约还有一股子腥膻味儿，这古怪的味道让我隐隐做呕。 于大爷被我二哥拦着，整个人哭成了泪人。 我忽然明白，原来老爹是让我拦住于大爷。 “于大爷……”我蹲到于大爷身侧，目光却依然再老爹身上。 见老爹皱着眉头用匕首翻捣着，似乎在棺材里寻找什么。二哥呵斥道：“别看了。” 我嘴上应着，视线却时不时往老爹那飘。 很快，老爹匕首的刀尖上带出来了一块暗黄色的东西。似乎是一张牛皮。我眯着眼睛，好像那牛皮上还有什么笔记，我看不清。借着光透过去的角度，轮廓似乎有点像八卦图。 忽然，脑袋上被人闷闷的打了一下，我吃痛捂住了头。 “叫你别看！”二哥皱眉低声训道。 “嗷！” 于大爷已经哭的面色苍白，他瘫坐在我二哥怀中，眼神中也没有了平时里点半点星光，他有气无力道：“欣……啊……” 于大爷缓慢的别过头去，看向我爹那里，我不忍心，劝道：“于大爷，别看了。” 于大爷哭着将我扒开，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一下子晕了过去。“ “诶！于大爷！“我猛掐于大爷的人中，将随身带的保命的药丸塞到了他的嘴里。 我从小身子弱，我爹给了我一瓶保命的药丸，从小到大我就用过两次，一次是撞见鬼新娘后整个晕死过去我爹塞给我以后就瞬间有了意识。 还有一次就是现在。 “爹！于大爷晕了！”我向老爹喊道。 “老二、老三你们送于老回房歇息！”我爹看了于大爷一眼，眼神里透出一股子我看不懂的深意，而就在我眨眼间，他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冰块脸。 “诶，好！” 我和二哥一个人捧着头，一个人抬着脚，一前一后架着于大爷回房，但是心里仍惦记着老爹那边放不下，老爹举止真的很怪异。 “砰！” 一声巨响从身后突然传来，我浑身一震，回头一看那，只见老爹用手掐了一个决，他低声念了一些我从来都没听过的咒，紧接着大呵一声“破！” 棺材板竟然如同海面上的波浪上下翻滚起来！ 做完此事，老爹就背着手，去了堂屋。 “诶……二哥，你觉不觉得有些奇怪。” “……”二哥不理我。 “咳咳！我说……钧哥！你觉不觉得有些奇怪。”我提高了音调，又一次问道。 “什么奇怪？老年人悲痛过度，经不得刺激。”二哥淡淡道，“好了，到了！“ 我感到一丝无趣，同二哥一道将于大爷安顿好，又叫了村上的郎中来，一切处理妥当后，我爹走进了于大爷的卧房。 老爹把住于大爷的脉搏，给他掩上了被子。 “爹，怎么样？是于欣索他老爹的命吗？” “休得胡说！”二哥又给了我一巴掌。 第15章 保命符咒 “……”我吃痛，瞪了二哥一眼。 “气急攻心，悲愤交加，年纪又大，保住一条命就实属不易了！” 老爹语气淡淡的，看上去于大爷并无大恙。 平日里老爹也算是个热心肠的人，估计这于大爷真的只是看见女儿去世以后太过伤心所以晕倒了！ “爹……这是……怎么一回事。”老二皱眉问道。 “昨晚我跟三弟打了一晚上于欣的鬼魂，怕是有人在控她的魂。”二哥看了看床上的于大爷，示意我们卧房再说。 老爹挑眉看了老二一眼，我们一齐掩上门去了堂屋。 “老二，你说说你的想法。” “儿子认为，应该是有人用了秘术邪术，控魂于欣。此人的本领应当不小。”二哥低声分析道，“否则，儿子应该是看不见于欣的。昨儿夜里……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我一脸懵，看着二哥。他为什么说是有人控魂呢？万一就是那于欣在投胎路上被王五赵六迷了心智，变成怨气极重的厉鬼。 虽说只有我有撞阴体质，能看见一些鬼魂冤魂啥的，但……也有万一的嘛！ 我不服的辩道：“不！万一就是于欣自己呢。我看书上有说如果是被迷了心智从了恶鬼道，尸体也是会腐烂的，尤其是每施展一次邪术，尸体的腐烂就会快一分。” 老爹看向我们，不辞一言。 “爹，你说呢？”我跟二哥异口同声地问道。 老爹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赞道：“老二说的，有一半不错。于欣的魂魄之前一直在这具尸体里面，昨天去找你们的根本不是她。 “是谁？”我急道。 我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昨天晚上来的竟然另有其人！那……那个人怎么能拥有和于欣一样的脸，又怎么能幻化成我二哥能看到的鬼魂呢？ 二哥屏了一口气，不可置信地看向老爹道：“您的意思是……那，去找我们的到底是谁？又为什么用于欣的脸？” 爹沏了一壶茶，缓声道：“不错。她的魂魄已经离开了人世。昨晚去找你们的那个东西是谁目前我也不知道……”他看了眼我们，继续道，“不过，我想，去找你们的或许不是鬼魂。而是你们进入了一股能量场。在那个能量场里，可以让人产生幻觉幻象，所以老二才能看到于欣。” “那我跟二哥怎么会进入这种能量场里呢？我跟二哥可是真的差点死了！我们受的可是实打实的皮肉伤啊！噢不！爹你一会得给我瞧瞧！我有没有内伤！”我嚷嚷道。 老爹说：“关于这种秘术……我也知之甚少，此事颇为古怪。我还给去研究研究……” “秘术？”二哥困惑的看着我爹。 老爹此时不再回答，将茶水泼在地上，道：“回家吧。” “诶……” 我还想拦着老爹问个明白，二哥拉住了我，对我摇了摇头。 我奇怪地看着他们。 正当我们准备掩门离开于家大院之时，于大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于大爷？您怎么出来了，不好意思我们不辞而别……您可好些了？”二哥问道。 “这……阿钧，客套话我也不说了……顾……顾老爷子，我女儿……她怎么入土啊？” 于大爷看起来脸色极为苍白，整个身体都有一种古怪的僵硬。我忍不住想去扶他，于大爷却好像提前预料到一般，侧身斜倚在门框上。 我尴尬地收回了手。 “不担心，我有办法让她再入六道轮回，投胎转世。”老爹拍了拍于大爷瘦削的肩膀，左手从口袋里拿出两张黄符递给他，嘱咐道：“这两张符是护身符，每日贴在胸口即可保命，若是遇到强敌可以撕掉保命。切记，不可滥用！” 于大爷笑的勉强，似乎只是将笑容贴在脸上一样。 他连声谢道：“谢谢……谢谢顾老爷子……咳……等我身体利索了，定登门拜谢。” 老爹淡淡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走吧。”二哥拉着我，对着站在门口的老爹喊道：“爹，我们走吧！” 老爹回头看了看于家大宅，并没有理会我们，对于大爷说道：“您姑娘，怕是停不了三天了。早日起棺，入土为安吧。” “诶……好好……” 说罢，老爹径自走上了回家的路。 “二哥，你说，为什么老爹还要给于大爷护身符呢？” “不知，不多问。” “诶……二哥，为什么你总是这样？你不好奇吗？” “不好奇。” 二哥绷着一张脸，和昨晚救我时的二哥俨然不像同一个人。 真奇怪……明明是个好人，但是总是一副克己复礼，不通人情的样子。 此时，我开始想念那个和我臭味相投的大哥了。 要是他在，肯定跟我侃天侃地，聊他个东西南北的。 我掐着日子，大哥也已经离开数月了，老爹和大哥一前一后的离开。如今老爹回来了，我大哥还不见身影。 第16章 罗盘定位 不知他去哪个村庄泡到了哪个妹子，希望他回来以后可以跟我说说哪个村的妹子长的俊。 我和二哥一路沉默无言。我自知和二哥同行无趣，便追着老爹，想去问问能量场的种种，老爹总是无奈地推开我说：“不知道”，“给去查查”诸如此类的话。 “诶……爹，你告诉我嘛，我跟你一起去查这什么能量场的！” “我要替于欣报仇雪恨！” “……” “给老子爬。“ “……“ 老爹一回院子，就去了自己的房，二话不说，就把门给关严咯。 “砰砰砰！” 我把门拍的直响，“爹！您就跟我说说嘛！” “我说你个头！你老子我要被你烦翘辫子咯！” “爹，您翘不翘辫子我不知道。您不说，您儿子今儿给翘咯。” “放你妈的屁，给老子滚回去！” “噢，对了！将你在于老头子那得的钱，如数拿给我！少了几个铜板，我将你屁股打开成几瓣的花！” ………… 我在二哥和老爹那儿碰了一鼻子灰，自然是郁郁寡欢。 二哥好像知道什么，可是他什么都不想问。 老爹好像也知道什么，可是他什么都不想说。 这事儿肯定有隐情，我丢了钱袋子，又失了面子。一心只想在于欣这件事儿上探求个明白来。 希望此般能找回丢失的钱袋子，也能挣回失了的面子。 我思来想去，来到了二哥的房间。 “二哥？”我半蹲在二哥面前，谄媚地笑道，“我……” “有事直说……”二哥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打断我道。 “你说……关于于欣这事儿，你有啥想法不？” 二哥转了转手中的折扇，笑道：“你要说啥，别跟我打哑谜。” “我觉得爹不对劲！” “……”二哥像看怪人般看着我。 我意料到二哥可能要训斥我，我赶紧道：“二哥，你听我说。你看，老爹今天翻出来一张东西你看到没？” “……没。”二哥垂眸，看着手中冒着热腾腾蒸气的茶杯。 “哇去！哥，我跟你说，老爹今儿在棺材里找了个东西……！” “然后于大爷晕倒了，以前我爹把脉都会亲手开方子给人家，今天我爹居然啥都没干！” “然后他还给了于大爷护身符，明明那个什么能量场弄出来的东西都被灭了！” “然后他就对什么能量场的避而不谈！你想，我爹能灭那玩意，能不知道那玩意？” “咱老爹多厉害一人物啊，居然还有不知道的东西。” 我得意洋洋地推测着，眼尾打量着二哥的神情，只见他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了桌上。 我忙抓紧机会，说道：“哥，你有没有想过……真相只有一个！” “啪！” 桌上的茶水震了一桌，二哥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吓得我一寒颤。 “休得胡说！” “我……”我一下子委屈了起来。 我还什么都没有说呢！ “我说……” “住口！” “……” “今日之事，不得再提。老爹也并非神通广大之人，五湖四海之下，当然有奇闻异事。” 二哥倏地直立了身子，他比我高不少，认真站直的时候也没什么，偏偏是现在，他面无表情的盯着我时，无形之中给了我一种压迫感。 我呆呆的看着二哥，不知道二哥为什么要动怒。 刚刚那些全是我胡诌的！ “二哥……我错了。“ “别对我道歉，爹这么做，有爹的道理。” 他又对我放软了语气，背对着我站在窗前道：“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知道的不要知道。” 我懵懵懂懂的“嗯“了一声后，便无精打采地回了房间。 我郁闷地长叹了一口气，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床上。 本来我只是为了在二哥那抱怨抱怨老爹给我碰了一鼻子灰，胡编乱造了一堆胡话而已。没想到二哥也给我一顿训。 人生啊，真是寂寞如雪啊…… 本来我还没想到那些有的没的，现在我倒觉得，于欣、黑猫、于大爷、老爹、二哥只间一定有见不得人的惊天秘密。 否则……他们何故对我此般？ 我拿出了罗盘。 这罗盘，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使用过了。 现在，我也不敢随便乱测。 毕竟，当初跟老爹和两个哥哥初学数术时，我算出了公鸡子时打更的奇葩结果。再后来，我给人预测生孩子，给人找东西，给人看天气，就没有一样是准的。 再后来，这罗盘就积灰了。我爹教了我更简单的预测方法，叫做“六爻”。 不过这玩意，预测大事，也常常不太准。 今天，我对这罗盘又有兴趣了。我将罗盘放在桌子上，然后将双指抵在罗盘正中央的红线上面，念叨着：“天、地、乾坤、阴阳，三才定位，天为主、地为辅、阴阳相生相克......” 第17章 夜半争吵 我按照学的念了起来，天池的指针一顿摆动之后，罗盘停止不动了。 靠，怎么还是不行。 我把罗盘扔到了一边，心情更是郁闷。 “唉——天要灭我英才啊！” 我叹了一口气，平躺在了床上。 或许，人生努力的最高境界就是躺平、睡觉。 这阳光晒得……可真暖和啊！管他那些有的没的…… 明天给带上去年埋在土里的桃花酿，去找隔壁村秀秀玩。 这都多长时间了，也不知道她想没想我。正当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感觉耳朵痒痒的，好像有什么毛毛正在挠我似的。 豆糕的香味……好像是秀秀做的！ 不会是秀秀的头发丝吧！ 我缓缓地睁开眼睛，以为眼前是我魂牵梦绕的秀秀! 却没曾想，眼前是一张俊美的大脸盘子。他正笑嘻嘻地看着我，额前的发丝垂落在我脸颊上。 ——这是我大哥！！ “啊！你大爷的！”我尖叫着闭上了眼睛，一个翻身，滚到了床边。 “你丫的想吓死我？” “嘿嘿……你咋一睁眼就骂我，你不想我，我可想你了。” “不……不想！” 我想到，刚刚在老爹和二哥那吃了瘪，此时大哥对我这般，我眼眶真正是有些酸酸的。 “哝，给你带的豆糕。” “滚你丫的，你还不如不回来呢！”我佯装生气，背过身去，嘴角却忍不住的往上翘。 “哟哟哟！看来你不欢迎我啊！”大哥调笑道，“那我走咯？” 我听着他离开的脚步声，赶忙道：“别别！” “……” 我见那边没有了声音，忙一个鲤鱼打挺坐直了，急道：“哥，你别走！”话没说完，忽见大哥正站在门口，抱着双臂笑意吟吟的看着我，他手提豆糕在我眼前晃了晃，“小样，吃不吃咯？” “不吃！”嘴上这么说着，我一把将豆糕抢了过来，全部塞进了嘴巴。 “瞧你！哈哈哈！慢些！”大哥朗声大笑着。 “我……我说你！还是先去和老爹说一说吧！”我口齿不清道，“咳！！” “噎……死……了！”我一把端起桌上的水杯，大口灌着。 “慢些，又没人跟你抢！”大哥给我的水杯添上水后，拍了拍我的后背，“你先慢些吃着，我去跟老爹请个安就来。” “嗯！”我重重的点头，目送着他离开。 大哥终于回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我跟他在一起就是很开心。他能纵容我的习惯，陪我玩闹，不像二哥……我想到刚刚的事情，瘪了瘪嘴。二哥总是端着，老爹总是想打我！ 我吃完豆糕，想着出去散散步，走到老爹房门前的时候，听见门内好像正交谈着什么。 我凑近门边，却还是听不清楚。里边好像是老爹和大哥……嘟嘟囔囔的，声音也低沉。嘿，啥事儿需要瞒着我，我将耳朵紧贴到门缝上。却还是一个字都听不清。 “乓！”地一声巨响，犹如什么重物砸下来一般，我耳底被震得生疼，忙退了几步，低声骂道：“妈的，你们啥事儿需要偷偷摸摸说，这会搞什么大动作，我差点聋了！” “不行！”忽然，门内传出老爹的声音，他听起来愤怒极了。 “可是……爹！………”紧接着，大哥说了什么，我就听不清了。 我心下觉得古怪，大哥也出去有个把月了，老爹更是出去了近四个月。他们也好久没见了，怎么前后脚回来一见面就要吵架？ 之前也没见他们这样，老爹最看好的还是大哥呢！我隐隐觉得这件事儿有隐情，好奇心作祟，便想走着偏门潜入老爹的房间偷听。 我走到门口小心翼翼的扶上把手，我试图拧动它，那把手居然纹丝不动！要知道，老爹可是从来没有锁偏门的习惯的！看来，这件事儿是大事儿！ 我八卦的心蠢蠢欲动，四下看了看整个院子，目光锁定在了父亲院子里那颗歪脖子树上。这颗歪脖子树长得高，如果没记错的话，只要我爬上去以后，就能爬上父亲的房顶，只要我扒开瓦片，就能听到并且看到他们在干嘛了！ 我忙跑过去，三下两下便爬上了房顶，我轻手轻脚的揭开瓦片，只见老爹房内烟雾缭绕，呛人的烟味涌入我的鼻子，我险些咳出声来，我捂住了口鼻，撩了撩眼前的烟雾。 只见大哥和老爹面对面坐在八仙桌前，两个人都是静默不语，低着头抽烟。 “按我说，爹您不能去。”大哥“啪”的一声将烟斗拍在桌上，站了起来，看起来极为愤怒，“你想想……这件事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我意已决，难道你现在还有更好的办法？” “可是……” 我听的直发懵，根本不知道大哥口中的‘去’是去哪里。看他们的对话应该是老爹要去极为凶险的地方，我屏了一口气，想再听些什么，却只见老爹也随之站了起来，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厉声道：“够了！” 第18章 月夜撞邪 “你！你真是！顽固不化！”大哥气的浑身直发抖，摔门离去。 我瞪大了眼睛，不明所以。我蹲在房顶上，脚都麻了。只见老爹绕了绕手腕，冷笑了两声后，低声问道：“在房顶偷听？我倒不知道，你们现在使这些阴招损招了。有事儿冲着我来，尽搞些低三下四，见不得人的，算什么东西？” “快滚下来！” “……”坏了，被爹发现了！我来不及细想，便几个大跨步飞到了歪脖子树上。 我抚了抚蹦蹦乱跳的胸口，长吁了一口气，心想差点偷听被老爹发现了……一阵寒风吹过，我抬头看了看头顶，月亮高高的挂在半边的天空，歪脖子树枝繁叶茂，像一把大伞将月光都笼在树冠上。 刚刚上来的时候还能借着余光看得清楚，现在漆黑一片，我也不知道我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哪里。我慢慢的挪动身体，正准备翻墙下去，忽然，我看见银白色的地面上一道黑影正在缓慢的移动。 “什么东西！”我探了探身子，看到墙下有一个人正背对着我，用手在沙泥地上比划着什么。 这个人身穿藏青色的衣服，头发丝泛着银白色的金属光泽，身形有些眼熟。正当我打算站到墙头上看他画了些什么，一道耀眼的白光刺入我的眼眸。我下意识拿手捂住了眼睛。 “草！什么东西！”我暗骂道。 等我再睁眼的时候，眼前就空无一人了。我暗自感到奇怪，想到老爹说的“你们使这些阴招损招”不由得联想到……莫非，这个人，才是老爹说的那个人吧！ 也就是说，刚刚我身边或许……还有一个人！我看向墙下刚刚那个有人的位置，居然……连脚印都没有！今天早上，分明刚下过雨，今天一天，泥土都潮湿着呢。 一股明显低于我身体温度的冷气迎面向我扑来，我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忙跳下墙边，只听我右耳那侧的远方，影影绰绰地传来女人刺耳的尖笑。 霎时，眼前黑雾顿起，远方的村镇都变得模糊。我吞了口口水，看向我的右侧—— 一个双眼黑洞洞的人脸居然就在我身侧！ 我尖叫道：“啊！！！滚你妈的球啊！”我忙结手印，念起驱鬼的咒语： “老君下凡在我身 一退当地邪神邪鬼不正神， 二退藤精树精古墓精， 三退身上诸邪精， 邪神邪鬼不退位，铁牛张口吞进去。 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霎时，这张双眼黑洞洞，五官都不辨的人脸烟消云散。 我正以为事情都已经结束，耳边又传来尖锐的笑声。是刚刚远方的女声！我吓得连连后退，不是……咒语都念完了吗？为什么会这样！ 周身黑气弥漫，树叶沙沙作响，银色的月光中透着一点血红的光晕，我暗道不好！这是邪气聚集的表现！给在月亮完全升到中天之前躲到屋子里，否则，怕是要被夺舍！ 我捏紧了拳头，头也不敢回，眼也不敢睁，光凭着方向感，全力朝我房间奔去。毕竟这是我家，我太熟悉了！我大口喘着气，停在了我的房间前。 我一睁眼，不由得后背又凉了三分！这……这居然，是我刚刚在的院落，旁边……我僵着脖子，缓慢将视野向左移去，歪脖子树！ 我居然跑了这么多弯弯绕绕，最后又回到了原点！这不可能！我自己家闭着眼睛我都知道哪里对哪里！我朝着一处暗门走过去，那里……居然是砖头砌起来的墙！ 不，不该的！这个砌墙的位置，我的指尖摸向这堵冰冷的墙面，这里本来是大门，是老爹留的暗门……非要事急事，人是不走的，这里……是留给鬼神的……怎么会这样！ 鬼神门封死，只有一个可能——我咬紧了牙关，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熟悉的景物，脑袋中冒出来一个我最不愿意承认的想法——鬼打墙！ 我遇到鬼打墙了…… “哥！……”我大喊道。但是，声音还没有发出来，我的喉咙好像被灌了哑药一样，连声带的震动感都没有……我失声了！我确实遇到了鬼打墙……如果没猜错的话，现在，才是刚刚开始…… “呼……”我的耳边呼来一阵冷的刺骨的凉风，像是有什么人在对我耳朵上吹气。那气……怕是死了三天的人，都比这股子气热三分！ “谁！”我猛地转头，哪里料到身边一张惨白的脸邪笑着看我！ 我一下就跌坐到了地上， 这……居然……是木偶！！它的身体就是简单的几个木桩拼接而成，脚就是一根粗粗的圆柱子扎到了地里。 可是，我刚刚是看见一张人脸啊！我缓缓地抬头，想要起身，那木头的头部居然一丁点，一丁点的朝我低下头来。 那是一张挖了双眼，除了面色惨白如纸，其余都栩栩如生的脸！它的皮肤，甚至还有真人的光泽感！我分不清男女，只知道年纪应该很大了！他额头、面颊和下巴的纹路都皱巴巴的团到了一块。嘴角像开山刀一样，破开这些皱纹，扬到了脸颊上！ 他身后，传出隆隆的声响，地面都在剧烈的抖动着！骤然，七八个半人高的无脸木偶拔地而起！站在她身后一动不动。 第19章 木偶点睛 我浑身发抖，四肢如灌了水泥般沉重。何时我见过此般场景？哪怕我小时候撞见鬼新娘，也不是这样的！何况……现在我赤手空拳，连护身得符咒都没带，此时要是来个什么邪魔妖祟，怕是死无全尸！ 我恐惧的盯着这些木偶，尤其是那个有脸的！他原本没有眼睛的位置，此刻居然点上了眼睛！那幽幽的血色满是挑衅 ……木偶点睛！我迅速反应过来 我跟老爹学习的时候，看到书上有这么一笔。木偶是不能点眼睛的，如果一定要点，除了要借木头的身体唤魂回来，还有一行字迹模糊的说明，否则……怕是要见血了！眼下这种情况，显然这两种都不是啊！ 我大呼不好！忙拖着沉重的四肢就要起来，而那个木偶的脖子“咯吱”，“咯吱”作响，开始缓慢转动，我忙爬起身，准备殊死搏斗。 我死死盯着那个木偶，木偶的背面缓缓朝我转来，没想到……那个老脸的另一面，居然是于欣！ “嘿……嘿……”于欣眉眼弯弯，再没有当时我们月下谈心时的温婉可爱！我直觉的瘆人！她的眼睛都透着嗜血的欲望，木木然盯着我笑。 “你……你不是！老爹不是解决你了吗？”我颤抖着问道。 木偶没有回答我，支撑着它的那根圆形木柱破开土地，缓慢的向已经被逼在墙角的我挪动，那七八个半人高的木偶，也从四周排山倒海般向我压来。 我脚下的土地都在震颤！我大叫不好，看着眼前的阵仗，我吓坏了，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向后紧贴住了墙壁。 完了完了！这下完蛋了！我任命的闭上了眼睛…… “又见面了呢。”忽然，远方传来一道空灵而温醇的女声。 “你是……谁！”我舌头都在打颤。眼前的木偶还是在朝我压来，我心想，死到临头了，怎么又来一个！ “要活命跟我走。” 我已经被逼到了墙角，顾不得去想这个人到底是谁，再犹豫一会，于欣这张大脸都要贴到我嘴唇上来了！ “好……好！”我木木的点头。 一道金光从眼前掠过，我后背陡然一空，整个人失去了支撑朝后倒去。刚刚那个是墙壁的暗门，居然……通了！ 是这个说话的女人打通的！我顾不得摔下去的疼痛，忙连滚带爬的从地上滚了起来，头也不回的朝着前面跑！ 我只是跑！我也不知道我要跑到哪里去！ “滂当！”我一脚踩到了一个冰冰凉凉的地方，我低头看去——这……是一条河。冰冷的河水漫过我的脚踝，如锥子一般敲打着我的关节。我捏紧了拳头，回想着村里的地形，这个村子从小生我养我，我对于村里哪里有啥都太熟悉了。 村里一共有四条河。离我家最近的一条，如果跑过去都需要一个时辰。而我现在刚跑没多久，应该还在我家附近。可是……我家附近，压根一条河都没有！ 我看向四周，月亮已经泛着血红的光泽，周围一片漆黑，白雾从河面上腾起，我根本看不清对面有什么！我不敢再往前走了，我不知道对面是什么，但是这条河我知道是什么。 平白无故出现的河叫阴河，是阴阳的分界线，并不实际存在。也就是说，我现在已经一脚踩入了阴间！我能看到这条河，说明……魂魄已经飞走了一半，只要我再往前走一步，我必死无疑。 可是，我除了往前走，我还有退路吗？我看向身后，那群木偶对我穷追不舍，就快到眼前了！ “喂！那个谁！你不是说要活命跟你走吗！人呢！救我啊！”我对着河大吼道。 然而，除了我自己的回声，什么也没有，周围静的只有那些木偶“咚咚咚”破开土地朝我挪动的声音！ “啊——“我大吼道，“你们他妈对付我一个废物干嘛！我哪里得罪你了！” “于欣！我说了，不是我害的你！” “你怎么总是阴魂不散啊！”我痛苦的抱住了脑袋，蹲在了河里。 或许，我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阴冷的笑声从木偶群如海浪一般一波一波侵袭着我的耳膜，我整个人都麻木的蹲在原地，眼看着他们朝我越来越近。 一个高大的影子立在我眼前，我抬头看去——正是那个有着于欣的脸的木偶！她咧着嘴冲我阴冷的笑，一把将我推倒，我跌坐在河里，也不觉得河水冰冷了，我苦笑了起来。 死到临头，冷不冷还重要吗？ “嗙！”我腹部传来剧烈的疼痛，木偶一拳打在了我的腹部。一股恶心的感觉从胸口升腾而起，还没等我吐出来，我整个人被抓住了脖子高高的拎起。 我凭着本能挣扎着，击打着我能打到的一切，我所碰到的所有都是硬邦邦的！丝毫不像木头！ 木偶群轮番殴打着我，虽然我拼尽全力反抗，但仍然逐渐没了力气。远方的雾气逐渐散去……木偶阵也越发模糊了起来，一股子浓厚的血腥味涌入我的口腔，渐渐整个人都无力的趴在了冰冷的河水里。 耳边已听不见那些木偶关节发出咯吱咯吱尖锐的声音，或许，天命安排，就要交代在此！ 我握紧了拳头，就好像我还能举起这沉重的拳头将他们一一都击倒在地一般……我等待着死亡的降临，回想起父亲、大哥、二哥……我流下了泪水。 痛苦，不甘，一时间全部向我涌来！ 然而，死神似乎只站在门外。我不知怎得，身上那轮番的殴打，逐渐变轻了……我微微睁开眼睛，只见那些木偶如碎片般肢解，那些残肢断骇在空中燃气橙红色的火焰，灰烬如漫天飞雪飘洒在我眼前。 ……这……这是怎么了？我身上的疼痛愈发明显，我强睁开眼，只见一个身着红纱的女子，迈着曼妙的步伐朝我走来，她缓缓看向我—— 我甚至都没看清她的脸，我便晕了过去。 第20章 疑心四起 等我睁开眼的时候，周围已然是亮堂堂的一片。我艰难地翘起脖子，看向四周——这是我家。 头痛欲裂，浑身都和散架了一般酸痛！诡异木偶的画面随着这些感觉涌入我的脑海，昨晚……我命悬一线，险些去阴间交差。 我记得昨晚失去意识之前，看到了一个身着红纱的女子。我也不知道她是谁，为什么要救我，更不知道我是如何回到家的。四周的一切似乎都和昨天一模一样，甚至窗户都是从内部锁上的。 难道昨天的一切都是梦吗？我揉了揉酸沉的后背——“嘶！”背部撕裂的疼痛让我措不及的倒抽了一口寒气。 这真是个荒谬可笑的猜想！昨天肯定不是一场梦！不然，活人怎么可能在梦里被人殴打留下此般糟糕的后遗症！ 昨日鬼打墙的事情来的古怪。先是老爹和大哥那段我听不懂的话，随后我跑到了歪脖子树的墙上，发现墙角有人在画东西，再然后我看到了一道白光后就……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慢地坐了起来，靠在了床边。 有一个女人进入了鬼打墙的幻境，她还救了我。从她说的话来看，我们应该不是第一次见，我想破脑袋我也想不起来我之前见过女人。 当然除了于欣和秀秀，还有云云…… 所以，我是从什么时候进入的鬼打墙呢?从偷听开始，还是从看到那个鬼鬼祟祟画东西的人开始，还是从看到白光开始？ 那道白光出现在我看地上画了什么之前，也就是说……我现在要去看那个墙下，是不是有东西。如果有东西，也就是说，我是在那道白光之后进入鬼打墙的幻境的。 此般想着，我打算起身去那个墙下一探究竟。 “咚——咚——咚” 忽然，门外传来声声分明的敲门声。我一个趔趄差点倒头栽到床下去，还没等我扶稳，门就被推开了。 “哟，这是怎么了，今儿倒起的早，也不至于跪着行大礼吧！” 那声音是大哥的！听着还有几分幸灾乐祸。 我忍着身上的疼痛啐了一口道：“放屁！我早醒了！想给你开门！我摔倒了，你给付我药钱！” “哟？我几个月不回家，你倒是会敲诈了？”大哥说着就来挠我痒痒。 我又痛又痒，龇牙咧嘴地骂道：“滚你丫蛋的，这么早作什么妖！快滚快滚！我要换衣服起床了。” 大哥笑着笑着便把我扶到了床上，他拍了拍我的肩道：“快起床，大家都在等你吃饭。” “好好好，快滚，快滚！”我又气又急，把大哥往外推。 “快些啊，别睡回笼觉！” “我睡你大爷！” …… 此般一闹，真正是半点困意也没有。我三下两下穿好衣服，推门朝院内走去。 早晨凉气还未退，我穿的薄，不由得打了几个冷战。我看向灶房，只见大哥抱着胸斜靠在灶房前的大树上，二哥则是如戒尺般直直的站着，两个人似乎谈着什么，都颇为严肃的样子。 二哥先看到了我，他冲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我酿了酿情绪，阴阳怪气的喊道：“两位哥，您俩起的早的先吃呗，等我做什么？” 大哥捧腹大笑，弯腰捡起地上的石头便朝我脚下砸来，我一个侧身躲开了，指向一旁捂嘴笑的二哥，笑骂道：“你别急啊！看二哥！多学学他！” 我身上疼，本就忍着，早上这样一闹腾，现在更是有些虚脱，为了不让他们看出我身上的不对劲儿，我便勾着大哥和二哥的肩膀，借着他们的身体支撑走到了餐桌前。 我们三个就着桌子的四边坐下。我朝四周看了一圈，并没有看到老爹的身影，联想到昨晚偷听到老爹好像要去一个很危险的地方，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我忐忑地问道：“爹呢？” 两个人都是默默夹菜，并没有理会我。我以为他们没有听到，便清了清嗓子，提高了嗓音又问了一遍：“咳，咳！我说，爹呢！” “爹一早就出去了，我不知道。” 先开口的是大哥。 “真的？” “对啊，爹出去不是很正常吗？”大哥往我碗里架菜，朗声笑道，“你在想什么啊？ “他去哪里了？”我追问。 “估计爹接了别的村的事儿吧。”大哥耸了耸肩膀，无奈地道，“他这两年总是很忙，也不知道怎么了，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能陪我哥仨好好聚一聚了。 二哥在桌下捏住了我的手，向自己碗里添了些咸菜。我侧头看向面无表情的二哥，更觉得事儿不对劲！ 我猛地站了起来，脚居然抽筋了！我忍着疼痛，眉心突突的跳，盯着大哥和二哥问道：“可是！你们知不知道，老爹要去很危险的地方！很危险的地方啊！！” 我再顾不得自爆了偷听的事情，我只知道现在需要我们去劝爹！ “我……！唉！大哥，你劝劝爹啊！你不是……”那三个字‘知道吗’还没有说出口，便被大哥打断了，他站了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阿文，我知道你关心爹，爹真的是出村办事！” “我吃完了！”一直沉默着的二哥忽然站了起来，他轻声道：“我先回房练功了。阿文，你是不是受伤了吗？今天多休息一下！晚点过来我给你换药，看看身上的伤口好些没。” “我！不！去！”我气道。 “别闹性子，弟，去二哥那让他给你瞧瞧！”大哥笑着替我捋了捋额前的碎发，“我也回去了！你别多想，爹不会瞒我们的！”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我的两个哥哥，要面临危险的可是我们的爹啊！我们的亲爹啊！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大哥要隐瞒他知道老爹要去一个很危险的地方的事实，更不明白为什么二哥能一直像没事人一样！ 大哥或许只是担心我多想，那二哥呢？他明明我们一起去了于府，他也看到了不对劲！我都能察觉到的事情，二哥怎么可能呆若木鸡！我就不信，大哥都那么劝爹了，能一丁点风声都没和二哥透露！ 爹不对劲！这个古怪的念头在我心里生根发芽。本来我只是从于家宅子回家后在老爹那吃瘪了，去二哥那胡乱发泄一顿，现在我觉得，爹真的有秘密。 第21章 一纸婚书 我蹲下身子，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觉得越看越觉得组成阴阳爻的图案奇怪诡异。似乎每个爻位上的图腾都在说着什么。 为什么，这个图案会出现在爹院墙的角落呢？为什么爹在于欣的血肉里也翻出来了这个呢？那昨天画这个图案的人到底是谁？我感觉那个人的背影我好生眼熟，却硬生生找不到人对上号。 爹有什么秘密，为什么要藏得这么紧！我不忍的看向墙内，整个心都揪了起来。 “你干嘛呢？” 忽然，身后传来二哥的声音。我回头看去，只见他整个人都站在金色的阳光里，我看不清他的面容，手提着什么东西。 我自觉烦闷，起身不耐烦道：“没有！有点累，出来吹风。” 二哥从于欣这件事儿到现在都避之不及，对于什么都闭口不谈。我不想让他知道地上的图案，于是脚悄悄的将地上的泥沙抹平。 “我知道你关心爹的安危，当务之急，我们还是给照顾好自己。” “是你想照顾你自己吧！” 我抿了抿唇，背过身去。对二哥又多了几分怀疑，怎么我刚出来，他就紧跟着出来了？ 真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也不见你心思这么重过。这件事情复杂，我不想让你趟浑水。”二哥步走到我身边，将什么的东西塞到我手里，“给你。” 我冷笑道：“那你知不知道！我昨天听到了大哥和老爹谈话！他们偷偷谈话！然后我听老爹要去一个很危险的地方！大哥都劝他，你为什么不劝！” 我拍开二哥的手，盯着他那双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质问道：“大哥没告诉你爹要去很危险的地方吗？好，我就当你不知道！但刚刚我就说了，为什么！你不劝！” 看二哥垂下了眸子，我心中某种想法越发笃定，“你刚刚在桌下捏我的手，不让我说！你在怕什么？爹对你那么好！你是不是……” “够了！”二哥忽然打断我，我在他那张几乎从来也不会表现出什么情绪的脸上看到了一抹无奈。 只听他轻声道：“为什么你会怀疑我呢……我知道于欣走的不对劲，爹也有意藏着什么。但是……阿文，你知不知道，这是规矩，我们没有资格去管！” “我呸！那可是我们爹，我们的亲爹啊！”我火冒三丈，恨不得给二哥脑子里扒开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规矩规矩规矩，他一辈子都要被规矩框死！ 二哥沉默了，我气的抱着胸靠在墙上。闻他轻轻笑了一声，道：“你说的没错，我还真不知道。阿辰还真没跟我说。” “看来你是不想看见我了。”二哥叹了一口气，“这个，你还是收着吧，秀秀父母托我给你的。” 二哥将手里的东西又塞回我的手心，便沉默着离开了。 我愤恨的看着二哥的背影，心里尽是酸楚。我多想，多想……二哥能解释一下！ 无奈和心酸中，我低头看向手里的东西，顿时如同五雷轰顶—— 这他妈的红通通的，婚书？ 第22章 符号再现 我颤抖着手打开这封婚书，这字迹是秀秀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信上说了啥一个字也看不进！就觉得那结尾的几个数倒是挺刺眼。 四月初六！那不就是今天？！ 今天订婚？！ 可是，可是！上次她还送了我她亲自绣的手帕，我们还一起在桃树下喝酒了呢！她不是对我有意思吗？！ 我眼眶发酸，忙拖着酸沉的身体一瘸一拐的走到位于隔壁村的秀秀家。 “秀秀！”我站在张灯结彩的大门口，对里面喊道。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她身着红色嫁衣缓步朝我走来。那人正是秀秀！她怯生生的看着我，小声道：“你来了……” “为什么……你订婚了？” “嗯……”秀秀低下了涨红的小脸，奶声奶气道：“你……你没看我给你写的吗？” “写了啥？”我急道，忙上下搜索着全身，那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丢咯！ “对不起……我一直以为你英俊潇洒，偶尔还有那么点风流倜傥，遇到事情也沉着冷静有能力解决……但是，你们村的事情我听到了。如今一见……果真如传闻所言，脑子好像缺根筋一样……” 我脑袋发懵，不知道传言说了啥。我急忙解释道：“不，不是你听到的那样！” 只听秀秀深吸一口气，说到：“对不起……你很好！但是……我喜欢成熟的男人。你太急躁了！”说罢她好似抽泣了几声，掩面跑向屋内。 我闻此言，胸口一阵剧痛！就好像心脏被婴儿的小手狠狠地揪了一把似的。 女人，果然都是现实物质的！ “完了……完了！”我欲哭无泪，喃喃道，“好不容易立的人设崩了！这该死的在于欣背后捣鬼的人啊！” 木已成舟，再悲痛都是枉然，我只得灰头土脸的回家去。 我擦了擦眼泪，暗下决心：这背后捣鬼的人，我一定要揪出来！ 我痛苦的在床上睡了一整个下午，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就来到院子里，我越看院子里那个大树越不得劲，心中又烦又闷，对着那数就是狠狠的一脚。 “我靠！疼死我了！” 剧烈的疼痛让我瞬间冷静下来。藏着秘密的父亲，举止可疑的二哥，坏女人秀秀，都是从我接了于欣的法事开始的。 一定要找出些什么！为我自己正名，让秀秀那个坏女人对我刮目相看！我蹑手蹑脚的来到大哥门前，从窗子对里边看了一眼——空无一人。我又来到二哥门前，二哥的门虚掩着，我小心推开，里边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大哥和二哥都不在，我目光锁定了父亲的那个房间，爹昨儿出门了，他出去办事少说都要三天，现在肯定不在家。 时机大好！我要去父亲房里找找！看看老爹有没有留下什么。 我推了推大门，老爹的房门紧锁。看来给换个方法进去。我看着帮边半开的窗户，从窗户那翻进去。 老爹的房间古色古香，床、书柜、茶几、屏风都是实木的，一进去就有一种庄严华贵的感觉。我看了看老爹的床头柜，上面已经积了一层灰。老爹向来爱干净，这次出去的时间确实久，居然都没有打扫。 我抽出床头柜的几层抽屉，里面都是他的一些笔记。奇奇怪怪的断语和批注，我也看不懂。我一层一层的翻找着，自觉无趣。 忽然，我摸到一沓里面好像硬邦邦的纸稿，顿时，我心中一喜——莫非，有发现？我摸了摸那个东西的轮廓，是个牌型的，好像有棱有角的。我忙将那玩意抽了出来，居然是——令牌？ 这块令牌泛着青铜色，上面尽是坑坑洼洼，还有一些锈迹。看起来少说也有好几百年了。正面雕刻着一只展翅的玄鸟，令牌四周环绕着一些我看也看不懂的字符组成的花纹。 我将令牌翻了过来——瞬间，我头皮发麻，一股子气憋闷在胸口让我呼吸近乎停止！ 我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这块令牌的背面——这！这是八卦图！和那个老爹从于欣尸体里挑出的八卦图好像一样，和那个墙角地上的八卦图，简直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八卦图的下面刻着一个篆体的“开”。 这个“开”是什么意思……我的脑子乱哄哄的一片。这个符号又是什么意思？！爹……在于欣尸体里找到这个符号以后一句话没有说，紧接着他墙下就出现了这个符号。 再然后……爹第二天早上就出去了！我不敢将这几件事连起来想，难道……是有人在墙下传信号叫爹走，实际上……于欣……是爹杀的！所以爹对这些事情都是闭口不谈！ 那二哥呢？我想不通，好多矛盾点都难以解释！ 忽然，大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什么人好像在说着什么。我心中一紧，忙颤抖着手，将令牌速速放回这堆纸稿之中。 我赶紧翻窗出了爹的院子，绕了一个大远翻墙进了自己的卧室。 还没等我在房里坐定，只听门外传来老爹雄厚的声音“阿辰？阿均？阿文？” 爹没去危险的地方？！我又是喜又是忧，看来大哥没有骗我！那爹……真的是在后面捣鬼的人吗？ 我咬紧了嘴唇，一口气不敢出，钻到了被子里假装睡觉。下一秒，房门被敲响了，我感觉有人通过窗户在偷偷看我……我蜷缩起身子，听着窗外渐渐没了动静。 本来只是想装睡，没想到真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忽然，我在窗外看到一个人影，定睛一看，那居然是老爹！ 这么晚他出去干嘛？！我等他走远了，忙跟了上去，没曾想，还没等我走出去，老爹身后居然还跟着一个人的人影。 那人鬼鬼祟祟的，在树下好像要做什么，他四周张望，就在他转头的时候，我看见了他的脸！ 不可能！怎么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