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之源》 开端 “卡利斯,我想我们摊上大麻烦了。” 盖瑞蹲在地上看着尸体,检查不出任何伤口,也没有发现中毒的迹象,这诡异的死相不由得让他深吸一口气,过往的记忆令其本能的警觉着周围的情况。 树叶随风轻轻落下,鸟儿从空中飞过;今天的森林似乎和往日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这怪异的景象难免让盖瑞心底发怵。 “卡利斯,卡利斯!你听,你有听到什么嘛?”盖瑞放慢了动作,亮黄色的眼睛朝一个方向望去。 “盖瑞,怎么了?”卡利斯顺着盖瑞的目光朝同一个方向望了过去,同时也放慢了动作,右手渐渐的朝着腰间的佩剑摸去。 “盖瑞~怎么了?我怎么什么都没听到?”卡利斯小声的说着,半俯着身子,左右张望的同时,警惕着盖瑞看去的方向。 卡利斯是前两周刚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过来的。 两周前的卡利斯还是一名叫谢安的大学生,然而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谢安做了一个怪梦,梦醒后,就穿越到了这个名叫卡利斯的人身上:一个德洛斯帝国外兵团巡逻小队队员。 穿越后的谢安继承了卡利斯的所有记忆,而两人的灵魂也如同融合了一般,谢安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在这个世界生存过,‘卡利斯就是我,我就是卡利斯’。 回想过去,卡利斯成为巡逻小队队员不过一年,当初第一次见到莫洛人盖瑞,就被他那怪异的模样吓得不轻,毕竟作为一个没见识的帝国农民子弟,还是很难见识到这个世界其他种族的。 如今两人搭档已有些时日,对盖瑞也有了更多的了解;盖瑞作为一个参军十年的老兵,是巡逻团里有名的老手,而现在能让盖瑞紧张起来,这状况,难道是要大难临头了? 卡利斯斜着眼瞥了瞥盖瑞的侧脸,似乎看见一滴汗水从盖瑞紫色的皮肤上冒出,“盖瑞?”卡利斯再一次小声叫到。 树枝在风中吹动,互相拍打着对方,发出飒飒的响声。 盖瑞没有理会卡利斯,只是注视着那个看起来让人觉得诡异的方向,不消片刻,一阵沙沙沙的声音就从那边传了过来,这一次卡利斯也听见了。 二人屏住呼吸声,缓缓地抽出腰间的佩剑,做好战斗的姿态。此时的卡利斯脑海里全是电影里的各种奇种怪物,特别是诸如吸血鬼、狼人、巨魔、妖灵之类的,这些都是他作为谢安时的回忆;就比如莫洛人盖瑞,以谢安的眼光来看更像是暗精灵什么的,但是在卡利斯的眼里,分明就是个怪种! 盖瑞缓慢站起身来,但又不完全站直身子,做一个弯腰状,手中的剑刃向前,盖瑞清楚:这个姿势最适合躲避敌人的第一波强袭。 但是面对心底的担忧,盖瑞不知道这么做到底管不管用,也许一切都是白费力气,今天两人都会和这些地上的尸体一样,被抽离灵魂! ‘愿伟大的伊米尔保佑您的子民。’盖瑞内心默默祈祷着。 空气在这一刻变得凌冽,两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卡利斯悄悄地深吸一口气,会是什么呢?沙沙沙~沙沙沙~动静越来越近,冷汗从卡利斯的额头冒出,心脏咚咚咚的加速。 “谁!” 卡利斯忍不住的吼出声来,盖瑞惊讶的看了看卡利斯,眼神里透露出一丝担忧与惊恐。 盖瑞不知道沙沙声的背后到底是什么,会不会是他所担心的东西,但是卡利斯吼叫后,也不用知道了,因为沙沙声消失不见了。 这一状况似乎有些不妙,卡利斯下意识看了看盖瑞,想要得到这位老兵的建议,但是盖瑞默不作声,只是缓缓取下头上裹着的布条。 卡利斯看着盖瑞头上的布条缓缓落下。以前从未见到他取下过头上的裹布。 有时候听团里的其他老兵说:缠头布的莫洛人都是古莫洛人的直系后代,有着神秘力量;也有的同僚曾在酒馆打赌说盖瑞的头上一定长着一个大瘤子,因为能横渡大海来到西大陆的莫洛人,据说都受到了邪祟污染,被永远的驱逐了。 不管是神秘传说,还是其他什么,卡利斯从来都不当一回事,毕竟盖瑞为人看起来还是很不错的。 但是一个莫洛人在帝国当巡逻兵还是太奇怪了,有时候卡利斯也好奇过,盖瑞难道真是什么古莫洛人后代吗?还是真叫其他人讲的那样,他头上长了个大瘤子?染指了邪祟!毕竟莫洛人的故乡‘伊米尔’在另一个大陆,和德罗斯帝国差了十万八千里呢。 现在一切都要揭晓了,裹布之下到底是什么。 卡利斯默默注视着盖瑞的动作,裹布之下,是盖瑞灰色的头发,看来盖瑞是个好莫洛人。不过这似乎没有什么奇怪的;卡利斯不禁感到疑惑:‘这好像没什么特别的,不过他把裹布取下要干什么呢?’ 只见盖瑞将佩剑轻轻插回剑鞘,嘴里不停念叨着卡利斯听不懂的语言:是咒语吗?卡利斯心底暗暗揣测到。 一股灰白色的火焰慢慢的在盖瑞的手中聚集,一个图案在也在他的额头浮现,冒着红光,似乎有着很高的温度,并且在灼烧着盖瑞的皮肤,卡利斯看见那图案,隐约觉得有些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红色血液从盖瑞额头上的图案渗出,顺着皮肤流下,盖瑞面色痛苦,灰白色的火焰在他的手中越聚越大。 “喝!”盖瑞大吼一声,将手中的火焰抛射出去,灰白色的火焰在落点一触地,便瞬间燃起灰白色的熊熊大火。 魔法!是魔法!卡利斯内心不免有些激动。 不过这一击似乎让盖瑞消耗不小,他大口喘着粗气,血液顺着脸颊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上。 “盖瑞!盖瑞!你还好吗?太不可思议了。” 卡利斯急忙扶住盖瑞疲惫的身躯,如此的奇迹,卡利斯内心的恐惧和紧张瞬间消失了一大半。 火焰噼里啪啦的燃烧着,却烧不尽盖瑞心底的疑虑,他死死的盯着眼前的方向。 “太不可思议了!盖瑞,盖瑞~你还好吗?” “盖瑞,你头上这个是什么?还流血了,是魔法吗?还是血祭?生命源力?!” ...... 盖瑞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下来。 “我没事,卡利斯。” “你会魔法!这是魔法吗?” “不是。” “那是什么?” 两人慢慢站直了身体,火焰在慢慢萎缩。 盖瑞看着火焰的内部,什么也没有,‘是我想多了吗?''盖瑞摇了摇头, “没什么,卡利斯……今天发生的一切不要告诉任何人。” “我明白。” 盖瑞沉默了片刻, “卡利斯,也许平静的日子就要到头了。“ 盖瑞拍住卡利斯的一只肩膀,坚毅的双眼望着眼前的年轻人。 “卡利斯,和你搭档的一年,我很高兴。” 盖瑞说这话什么意思?卡利斯不禁有些疑惑,这看起来就像是临别之言。 “发生什么了?盖瑞。” “你不必知道。” “你为什么要说这些话,什么意思?我从未见过你会如此紧张。” “卡利斯,有时候真相不重要。” 盖瑞骑上他的长毛马,抬头扫视一边天空,一天之时已经行过大半。 “我们得提早回去,赶在天黑之前。” “盖瑞,真相很重要,人民需要真相。” 卡利斯叉着腰略有不满,接着说道,“我们回去了,那地上这些尸体怎么办?盖瑞,我会保守今天的秘密,但是你得告诉我关于你的一切。” “卡利斯,你在威胁我吗?”盖瑞严厉的回击到,“我不介意把你烧死在这里。” 面对盖瑞凶狠的模样,卡利斯面露怯色,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左手抚向剑柄。 “得了吧卡利斯!你是我带出来的兵,你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 盖瑞骑着马小步走到卡利斯旁边,弯下身子,一头怼着卡利斯的脸庞,接着说道, “现在,骑上你那该死的马,我们离开这里,闭上你的嘴巴。我说过,有时候真相并不重要。” “可是……”卡利斯欲言又止。 “没什么可是的,卡利斯,这个世界远比你想的黑暗、肮脏。你觉得你为什么会和我搭档在一起?” “因为你资历老。” “不!是因为你们帝国人都鄙视外族。你这个白痴!”说到这里,盖瑞的语气更加严厉,卡利斯很少见到盖瑞这样。 “盖瑞,你以前从不这样。”卡利斯伫立在马背前,抚摸着马儿的鬃毛。 “我以前哪样?” “不知道,至少更温和一些,盖瑞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盖瑞沉默片刻,缓缓说到, “卡利斯,我说过,真相不重要,你不必知道。地上这些尸体不用我们管,我们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为什么?” 盖瑞别过头狠狠地盯着卡利斯。卡利斯知趣的做了一个服从的手势,便骑上马行到盖瑞的身边。 “记住,今天的一切都不要说出去。” 盖瑞看向前方,一行候鸟从空中整齐划过,然后飞快的远去。盖瑞眼神复杂,提马上路,卡利斯紧随其后。 身后的惨状越离越远,卡利斯回首看去,恍惚间好像看见一个人影立在火焰中,眨了眨眼,又消失不见了,幻觉吗?卡利斯不免疑惑到。 不过幻觉还是现实,已经和自己无关了。 涟漪 晨间微寒,薄薄冷雾。 靶场内,一支利箭呼啸飞出,划破昨夜的死寂。 “诺尔,你这箭射的可不怎么好。”马科打趣的朝着诺尔说到。 诺尔拉弓的双手举起又放下,看见马科挤眉弄眼的笑着,黄色的眉毛一上一下,简直就是只猴子! “马科,你要是闲着没事可以去把马粪掏干净。”诺尔翻了翻白眼不屑的回击道,“我想埃德蒙团长会表扬你的。” “诺尔,你就不能有点幽默感吗?”马科摊了摊双手感到有些无语,“你这样可不会讨女孩儿们喜欢。” 诺尔走到靶前取下一只箭矢,握在手心指着马科说到: “我和你可不一样,我可不会整天就想着那点破事儿。” “是是是!我们伟大的诺尔·莫利纳可是正人君子,不会和我们这些俗人相提并论。”马科做了一个鬼脸,然后装作教书匠的模样,煞有介事的点头。 “马科,你要试试我的弓术怎么样吗?”诺尔挽弓搭箭,眯着一只眼睛,嘴角上扬,“老实说马科,其实我也挺有幽默感的,你知道我的准心不好,万一不小心。你懂的,你要是再在这里多说一句,我手一滑,指不定就射哪儿了!” “好吧,好吧,亲爱的诺尔。”马科不由得感到裤裆有点发寒,“别乱来,我认输还不行吗?” 马科无奈的捂住自己的嘴巴,转身离去。 诺尔缓缓放下弓箭,注视着马科的背影,哈出一口痰液,吐在地上,用脚踩了踩,心里狠狠的骂到: ‘死猴子。’ “诺尔。”忽然,一个浑厚的声音传响在靶场内。 诺尔循声张望,瞧见团长埃德蒙正伫立在高台之上,身上披了一件黑色的毛皮斗篷,牢牢裹住他坚实的身躯,在清寒的晨间,犹如一尊肃穆的石像。 “团长!“诺尔恭敬地向埃德蒙行礼,旋即站直了身子,微微一笑,“您在哪儿做什么?” “没什么,诺尔。”埃德蒙在诺尔的目光中缓缓从楼梯上走下来。 “诺尔,马科又在找你麻烦吗?” “没有,团长。” “我可都瞧见了,你正把箭头对准自己的兄弟。”埃德蒙一脸严肃,灰色的眸子犹如一把尖刀拷问着诺尔。 “团长,我正在练习射箭,马科却在旁边嘲笑我。”诺尔把弓箭背在身后,接着说道:“我只是开个玩笑,不过是为了让马科这个猴子赶紧离开。” 埃德蒙神色缓和,眼光不再那么扎人,“诺尔,这种玩笑可开不得,幽默感也不是这么培养的。” “可是……”诺尔想要反驳,但转念一想,还是不要和长官顶嘴的好。 “诺尔,我可不想我们团里出现内讧,你今天可以把箭头对准自己的兄弟,那明天说不定马科就会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 埃德蒙从斗篷下伸出健硕的臂膀,从诺尔的背后一把夺过弓箭,转身把弓挂在支架上,把箭扔进箭筒里。走到诺尔的身前接着说道: “诺尔,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好的,团长。我明白。”诺尔不明白,不过就是个玩笑,有必要这么较真吗? “你最好是真的明白。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诺尔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现在,我有件好差事要交给你”埃德蒙嘴角微微上扬,喃喃的说道。 诺尔一听,抬眼楞住。当埃德蒙团长说有好差事时,那肯定不是好差事,一定是脏活、累活。 “这次不一样,诺尔,我保证。”埃德蒙拍了拍诺尔的胸脯,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目光,接着说道: “明天皇帝费利克斯的小儿子会来我们这儿,就是那个长得像女人的拉斐尔王子。” “所以…?”诺尔一脸疑惑。 “本来这些是不能告诉你的,根据某些小道消息。听说咱们的拉斐尔王子喜欢男的。”埃德蒙把头凑到诺尔的耳边悄悄的说道。 “埃德蒙团长,什么意思?” 埃德蒙默不作声,只是扫视了一遍诺尔全身上下。 “您该不会是想?不不不,团长,这绝对不行。我虽然没和马科一样天天厮混,可也不代表我……我……我可没那方面癖好!” 诺尔捂着自己的胸口,据理力争,眼神充满了不解。不理解埃德蒙为什么这样对待自己。 但是从外貌上来看,也不难理解埃德蒙的行为。诺尔长得确实不错:鼻梁挺拔,眼睛深邃而迷人,嘴唇性感,颧骨高、下颌线棱角分明,配上乌黑的秀发,在帝国人眼中,也算是个帅哥了。 “诺尔,为了巡查团,牺牲也是在所难免的,如果我们能傍上这么一个高枝,那么也许我们就可以摆脱这个鬼地方。” 埃德蒙皱着眉头,侧过身子,接着说道, “巡查团的日子干不长了,我们得为今后做好准备,听说了吗?皇帝费利克斯快不行了,你知道帝国内部的矛盾积压很深,他的几个儿子都不是省油的灯,我想内战很快就要爆发了。” “所以你想要为自己寻个好去处?团长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兄弟的?”诺尔握紧了拳头,用带有一丝的愤怒的腔调质问着团长埃德蒙。 “诺尔。”埃德蒙叹息道,“我这是为了我们大家。” “为了大家?要牺牲我吗?”诺尔不解的说道,“我不是你的兄弟吗?” “诺尔!”埃蒙德长出一口气,努力平息心底的愤怒。 “诺尔。听着,你不用做到底。我只需要你让拉斐尔王子对你有好感就好了。”埃德蒙双手搭在诺尔的肩膀上,表情严肃,态度诚恳。 诺尔淡淡的摇头,他感到一阵恶心,推开埃德蒙的双手,走到墙边,倚靠在墙面,把头弯进臂膀。他实在难以接受这些。 “诺尔?”埃德蒙走到诺尔的旁边浅浅的说道。 “团长,就算我们傍上这个高枝,可是他一没有封地,二没有军队,将来怎么和他两个哥哥斗?难道靠我们吗?” “不,我们只需要把他们献给他那两个哥哥的其中之一就行了。”埃德蒙小声的说着。 诺尔听到这话,惊讶的看着埃德蒙,他没想到埃德蒙打着这样的算盘。 “那我们为什么不到时候直接投靠他那两个哥哥其中之一?”诺尔说道。 埃德蒙眨了眨眼,冷哼一声:“你觉得我们外兵团的这些泥腿子会被那些佬爷看上?我们要是真这么干,到那时,我们就是战场上的第一批送死的!” “所以,你想把拉斐尔王子当傀儡吗?” 埃德蒙没有再说话,只是板着一张冷峻的脸。诺尔也没有多问一句,两个人一齐陷入了沉默。 …… 翌日。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伊兰要塞的门口,巡查团三十余号人并作两排,整齐划一;迎接着王子拉斐尔的到来。 而埃德蒙和诺尔、马科则站在入口道路的中心处迎接拉斐尔王子。 为了这个重要的日子,今天埃德蒙把家底全穿在身上了,一顶擦的铮亮的护面盔,一件护颈铜板肩甲,配上一件老旧但是干净的链甲背心,手臂上是一对已经略显发黑的板条护臂。 马科还从未见到过团长武装到了牙齿,他挤弄着他那张尖嘴猴腮的脸不停的朝着诺尔使眼色。 诺尔斜着眼睛看着马科,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示意马科要保持严肃。 但是马科丝毫不在意,他以极快的速度用手指捅了捅诺尔的腰,诺尔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马科赶紧伸手扶住了诺尔,然后笑眯眯地说:“嘿,诺尔。你怎么站不稳啊?是不是昨天晚上找老妈妈去了。“ 诺尔没好气地瞪了马科一眼。 身后的骚动引来了埃德蒙的注意,他别过头,黑着脸说道:“马科,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去铲马粪?” 马科立马收住了自己嬉皮笑脸的模样,他站直了身体,挺胸抬头。用身体告诉埃德蒙,自己的投降。 “团长,马车来了。”诺尔轻声朝着埃德蒙说到。 埃德蒙转过身去,看见拉斐尔王子的马车出现在视线里,他又赶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盔,确保它没有戴歪。 两匹银鬃马拖着一辆平常的贵族马车缓缓走向埃德蒙众人,近侍鲁德·海斯普坐在马车头驾驶着马车。 年轻的拉斐尔穿着一身带有兜帽的长袍就坐在马车里,他透过车窗端详着伊兰要塞。 能看到整个要塞多以木制结构为主,石制的建筑只有寥寥几座,更多的不过是不费力气的矮墙,上面还竖着削尖的木头围栏。 马车在埃德蒙众人的跟前停住,鲁德·海斯普看着眼前这个全副武装的男人,用一种略带一丝轻蔑的语气喃喃的询问道:“你就是团长埃德蒙吗?” 埃德蒙取下头盔,朗声回答道:“正是在下,我就是伊兰要塞巡查团的团长-埃德蒙。” “我在信中不是说了要尽量保持隐蔽吗?你搞这排场什么意思?”鲁德眼光扫过列队一圈说道。 “他们只知道是贵客,不会知道马车里坐的是谁的。”埃德蒙解释到。 “那他们两个呢?”鲁德眼光停留在诺尔和马科的身上,同时用一种看猴子的眼神盯着马科的脸。 “我是小队长,马科。“马科立刻介绍到,“他是我的同僚,诺尔。“ 埃德蒙回头瞪了一眼马科,转头又满脸堆笑试图缓解尴尬。 “北边的曼德人就是这样,他们两个都是懂事的人,将来会是大人的好帮手。” “好吧,团长大人。”鲁德将信将疑地放下手中的缰绳,跳下马车。一把推开埃德蒙,走到马车门前,用非常恭敬的语气说道: “大人,我们可以下车了。” 说罢打开车门,将一位穿着深蓝色长袍的人被迎下马车。诺尔和马科看到来人赶紧站直了身体,对来人鞠躬致敬:“欢迎您的到来,大人!” 拉斐尔微微颔首,目光落在诺尔身上,诺尔瞥见兜帽下的那张脸,瞬间瞳孔放大,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可思议的抬头看了看埃德蒙。迫切需要一个解释。 那真的只是长得像一个女人嘛?兜帽下的脸白皙红润,高山根、高眉骨;一双漂亮的蓝眼睛,深邃且迷人;顺滑的下颌线勾勒出一张小圆脸。分明就是个美丽的女孩儿! 连接 星光点点,月色朦胧。 卡利斯骑着马慢悠悠地回到了伊兰要塞,同时手里还牵着一匹鬃毛徐长的栗色马。 在伊兰要塞的大门前,木制的瞭望哨内,两个守卫正高举火把来回巡视,见一个漆黑的身影连着两匹矮脚马靠近,其中一个守卫大声喝问: “什么人?” “是我,卡利斯。”卡利斯高声回答道。 “怎么就你一个?盖瑞呢?”哨所内的守卫询问道。 “我不知道,我们在黑石酒馆歇息了一夜,第二天他忽然不见了,不过万幸的是他的马还在。我只好暂时把马牵回来了”卡利斯解释道,“这里面的情况很复杂,三言两语难以说清,我得亲自向团长说明这事。” “好吧!不过今天晚上来了贵客。“守卫说完便招呼一个另一个守卫打开了大门。 卡利斯将马交于看管马匹的马夫,又抬头询问哨塔内的守卫:“来的什么贵客?” “不知道,来人穿的严严实实,不知道是男是女,你最好等宴会结束再去找埃德蒙团长。” “为什么?” “卡利斯你怎么这么多问题?看见那里那辆马车了吗?肯定是个大贵族。听有的兄弟说,他们看见来人是个美丽的少女。”士兵朝另一边指了指,“说不定咱们团长马上就要做哪家佬爷的女婿了,咱们都能跟着沾光。” 卡利斯顺着士兵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一辆貌似价值不菲的马车,漂亮的车轮,上蜡的车身;马厩里还多了两匹银鬃马,它们的毛色看起来比团里的马油亮多了! …… 拉斐尔王子的到来不过是埃德蒙心底算盘的第一步。接下来,他准备打算利用夜晚的宴会来获取更多有利的情报。 “鲁德,我们偷跑出来真的没问题吗?”穿长袍的大人扭捏的坐在木床上,低着头轻声说道。 “阿菲亚公主,您放宽心。”近侍鲁德温柔的回答道。 “可是……”阿菲亚感到有些担心,却又欲言又止。 “我想陛下也会应允的。”鲁德坚定的说道。 “是因为父皇快不行了嘛?”阿菲亚的语气有一些悲伤。 鲁德看了看阿菲亚,他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还略带一丝怜悯。他轻轻地坐在阿菲亚的身边。慢慢地说道: “殿下您知道的,一直以来,您都是以王子的身份在面对民众,虽然这样免去了政治上联姻的烦恼,但是现如今的帝国内部矛盾积压深厚,局势非常紧张,现在您这个王子身份反倒成了个麻烦。” “对不起,鲁德。”阿菲亚说道。 “殿下,您不用对我说对不起,我服侍了陛下十几年,您更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发誓,我一定会保护您的安全。”鲁德坚决的说道。 “那我们来这里做什么?鲁德,你要收买他们吗?”阿菲亚坐起身来,走到桌子旁把玩起一个陶瓷杯子。 “不,我听说有个莫洛人在这儿呆了十几年,或许,他有办法能带我们度过无尽之海前往北境。只要我们离开西大陆,什么麻烦都找不上我们。”鲁德坐起身来在房间内来回踱步。 “要是他不在怎么办?今天在列队里的不都是帝国人吗?”阿菲亚转过身注视着鲁德。 “殿下,这个您不用担心,我相信他们没有胆子骗我们的。”鲁德站在门前,背对着阿菲亚说道。 …… 诺尔坐在长凳上,摇晃着木碗里的葡萄酒。紫红色的酒水散发着甘甜的香气,他的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容,沉浸其中。 火焰在壁炉里噼里啪啦的作响,刚出炉不久的面包在餐盘里冒着热气,蜜汁烤肉的香气飘的满屋子都是。 会堂里,团员们互相吹嘘彼此的故事,欢乐的笑声此起彼伏,虽然大伙不知道团长在搞什么,但是在伊兰要塞,难得能大吃大喝一回,可不能白白浪费这个机会。索性还是高高兴兴地享受吧。 “诺尔,你在笑什么呢?是不是想老妈妈了?”马科轻蔑的打趣道。 “马科,你这张嘴怎么永远这么欠揍?”诺尔喝了一口酒回击道。 “这叫幽默,懂吗?幽默的男人女孩儿都喜欢。”马科嘴角上扬,将手中的葡萄酒一饮而尽。 “幽默?我可不这么认为,我将来肯定能当上骑士,勇敢、谦虚、忠诚才是最重要的。”诺尔坐直了身子,深吸一口气。 成为骑士,是诺尔的梦想,每个夜晚入睡之时他总会想到他的祖父。有朝一日,诺尔相信自己也能像自己的祖父一样在战场上建功立业,然后被皇帝敕封骑士得到一小块封地,振兴家族。 “骑士?诺尔你有时候还是挺有幽默感的。”马科咧嘴一笑,接着拿起旁边的酒壶将两人手中的木碗斟满,然后一板正经的接着说道, “团长当骑士的几率都比你大,我看他今天请来的这位大人说不定真的可以让他去弄个骑士做做,不过像我们这样的嘛……” 马科端起木碗迟疑了一下,接着又说:“我们这种外兵团的泥腿子是不可能当什么骑士的。” “谁说的?” “诺尔,你若是多去城里逛逛,就不会问出这么天真的话来。”马科轻轻抿了一口酒说道。 诺尔听后一脸不悦。 “外兵团不过是帝国用来收容大部分无家可归的闲人罢了,不会受到真正的士兵待遇,名义上咱们是帝国军团的一部分,但是别人压根儿不会多看咱们一眼。” 听到马科说完后,诺尔顿时觉得有些难以置信,甚至还有一点恼怒。 每天的勤学苦练仿佛成了一个笑话,此刻诺尔也明白为什么马科天天要来找自己插科打诨了,天真无邪的自己在别人眼里可不就是个傻蛋吗? “马科,你最好保证你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诺尔怒火中烧。瞬间站起身来,风似的离开了自己的座位,推开大门想要走出会堂。 然而刚开门,就看见卡利斯现在庭院内,他不由得叫出声来: “卡利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