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瓜！养崽！娇软美人在八零撩糙汉》 第一章 开局即将被退婚 “那个赔钱货还躺着不起来呢？” “可不是，家里忙成这样，她倒好，哭哭啼啼的缩在自己屋里，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敖箐躺在床上，头痛如擂鼓，耳边传来门外俩女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作为海洋生物学科，专研海洋生态方向在读博士的她，连续熬了几个晚上写毕业论文。 就在完成的那一霎，她实在扛不住困意直接倒桌上睡着了。 好像还做了个长长的梦，这会儿被吵醒后，敖箐捶捶脑袋，半撑起身体，睁眼一看，整个人懵住。 眼前的房间充满浓厚的年代感，墙上贴的画像是她只在历史纪录片里看到过。 扫视室内，唯一能确定时间年份的，是床头上方贴的拥军优属日历画报。 她凑近看了一眼，发现时间是一九八一年。 所以，她这是穿越了？！ 她刚辛辛苦苦写完博士毕业论文，她就穿越了？！ 敖箐还来不及哭嚎，门外嘀咕的声音还在继续。 “嫂子，你说的那事儿，能行不？那家真的愿意给这么多彩礼？这要是拿到手，你家老二，我家老大，结婚可就不用愁了。” “放心吧，我娘家弟媳妇都打听好了，只要等段家来退了亲，回头就能把这赔钱货嫁出去换钱。” “我听说那家儿子脑子不好使，妈她能答应？” “哼，她老了，现在当家做主的是我们家那口子。有我在，这事儿啊，黄不了！” “再说了，妈她心疼的是两个大孙子，就赔钱货克父克母的命，要不是她俩哥哥撑着，妈早把她赶出去了。” 两人又说了些话，敖箐从她俩的话里听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 正纳闷儿呢，脑子“嗡”的一下，流水般的记忆涌上来。 盘腿捋了一遍，敖箐结合原身的记忆和她醒来前做的那个模糊的梦，大概明白原身现在的处境。 这个和她同名同姓的女孩后来那糟心的人生就是从被那个段家退婚开始！ 如狼似虎的大伯家夺了她爸妈留下来的家产，还趁她俩哥哥不在，把她嫁给一个智力有缺陷的家伙。 傻子家花了大价钱买了原身这个媳妇，除了逼着她生孩子，还把她当牛羊一样使唤。 原身在梦里死的时候才二十多岁，却已经是三个娃的妈。 她曾经鼓起勇气逃过一次，但没逃掉。 抓回去后还被打瘸了腿，毒哑了嘴，被那一家子当牲畜一般锁在猪圈里。 一想到梦里那些场景，敖箐就有放把火烧掉那家的冲动！ 她拍了拍自己脸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找那家人报仇什么的可以放后面去，现在最要紧的是，自己要摆脱被退婚，被卖出去的困境。 敖箐盘算着刚才听到的话，估摸现在是原身的大伯娘已经收了傻子家的钱，就等着段渣男来退婚后找借口把她嫁过去。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敖箐从捋顺的记忆里挑出了一个人，一个在现阶段能帮助她逃出狼窝的人！ 石大山是原身妈妈以前的学生，家在西河村，跟她所在的东山村离得不远。 他舅舅是罗渡镇粮站的站长，本人在龙岩乡收粮站上班。 算是原身记忆力能接触到的，并有能耐的人了。 最重要的是，上次偶然遇到时，对方明确表示可以帮她。 只是原身当时没想到自己后面的境遇会那么惨，还想在家里守着爸爸妈妈的房子等大哥二哥回来看她，所以拒绝了石大山的帮助。 龙岩乡下辖五个村，他们东山村就是其一，正好石大山这两天在东山村收粮，想和他见面的话也方便。 敖箐从窗户缝里瞧了外面一眼，确定原身的大伯娘和三婶娘已经不见了。 二话不说，她就趁此机会苍白着一张小脸，捂着肚子往外走。 谁知，出了院子没多远，就看见原身她奶背着背篓回来。 瞧见她这样，她奶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奶奶，我肚子痛得不行了，想去卫生所拿点药。”敖箐把准备好的理由拿出来。 本来想骂人的敖老太看到孙女白得没有血色的脸和隐隐发抖的身体，念在那两个孙子也寄了不少钱回来，犹豫了一下后从兜里摸出一毛钱塞给她。 “去去去，一天天啥都干不了，就知道花钱。“ “你俩哥哥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经不住你这么败。” 一边骂一边催着她赶紧点，看完就回来，家里事情忙着呢。 敖箐攥着这一毛钱，捂着肚子，一溜小跑朝卫生所跑去。 收粮的地方就在卫生所旁边的老仓库那儿。 敖箐扶着墙看了石大山一眼，确定石大山看到她之后钻进了卫生所。 交粮的人不多，但也一直没断过。 石大山等了一会儿跟同伴说自己去要点开水，也钻进了卫生所。 一进去，就看到敖箐捂着肚子坐在没有人的卫生所里，石大山隔了点距离关切的问道：“菁菁，你这是怎么了，肚子疼？” “没事儿，大山哥，上次你说能帮我的话还作数不？”敖箐开门见山。 “当然作数。你想好了，打算去找你二哥？” “不，我去大哥那边。” 原身的二哥在东北某军当兵，大哥则在海警总队下属的北海海警支队后勤部当干事。 她别的不会，但对海洋最为熟悉。 与其去啥也不懂的北边，不如去南边找原身的大哥安身立命。 再说了，前两年老人家可在南边画了圈儿的，接下来十年，那就是南边腾飞的起点，她怎么能错过这个重要的节点？！ 未来是吃糠还是吃肉，就看她自己能不能把握住机会了！ 敖箐必然是准备好好把握的！ “前段时间我听广播说南边在搞开放，感觉那边机会多些，打算投奔大哥，看看他能不能帮我找个工作。” “行，你想好了就行。出门需要的介绍信我下午就去找人开，晚上十一点半在大榕树那儿给你。”石大山直接给了准话。 确定好事情，两人就分开从卫生所出去，石大山回去继续工作，敖箐等到卫生所来人给她拿了药才走。 等到了晚上十一点多，整个村子都陷入沉睡，敖箐悄悄的推开门没入了夜色中。 老仓库旁边的榕树下，石大山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他见到敖箐跑过来，一把把她拉到树后，蹲在树影里，用气声跟她说话，“嘘，刚才有人跟这里过，我躲起来了，那人没看见我。” 石大山掏出一个塑料袋，里面包着一封信，还有一张车票。 “这是我帮你开的介绍信。有两份，你分开放，多的那份当备用。” “车票是县武装部开出来的，凭这个能全县免费乘车一次，但是得配着介绍信用。 “介绍信给你开的是探亲的，去了之后你找人给我捎个话回来，免得我们担心。” 石大山絮絮叨叨的交代着，敖箐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他是真心把这姑娘当妹子疼。 可惜敖箐命格不好，不然他都动过娶了对方的念头。 “谢谢大山哥了，我知道怎么做的。这车票期限是一周内是吧，那我这两天收拾好东西就走。” 石大山又摸出一叠钱外加几张票塞给她。 “这是我和几个同学给你凑的，钱不多，勉强够你到南边的路费。你藏好别弄掉了。” 敖箐也没矫情的推辞，在心中记下这份恩情。 等她有能力的时候，肯定会回报这些帮助过她的人！ 三两句说完后，敖箐沿原路返回。 在路过老土地庙跟前时，发现里面有人在说话，并且那声音她还有点耳熟…… 好奇心驱使她靠近去偷听…… 第二章 你的大礼包已经到货 “段哥，你真舍得跟我姐退婚啊，我婶娘当年可救了你的……” “呵，那又怎么样。要不是她妈以恩求报，我能跟她订婚？ “再说了，你那个堂姐，要样貌没样貌，要身材没身材，脑子也不如你好使。我真娶了她过门，生下的孩子跟她一样蠢，我不得呕死。” “那，那你那个亲戚为啥要娶她？” “我那个亲戚也只想要她生个儿子传香火而已。生一个不行，那就继续生，直到生出个正常的再说。” “嘻嘻，那不就成母猪了……” 两人一阵吃吃的笑。 外面听壁角的敖箐心头鬼火翻腾。 她只从梦里知道要退婚的段渣男后来跟她堂妹芬儿勾搭上了，想也知道两人是在渣男还没退婚之前就勾搭上了，但没想到这两人直接在婚前就荒庙野合！ 还知道原身要被嫁给渣男的傻子亲戚，还拿她做肆意取笑的话题！ 呵，既然这两渣男贱女这么取笑自己，这是你们两自己撞上来的，可不能怪她有些应激反应！ 想到渣男说的三天后还会来，敖箐就悄悄的退开。 三天时间眨眼就过。 在这三天时间里，敖箐已经悄悄的收拾好了衣服和干粮，藏在屋后面的竹林里。 从这两天大伯娘和三婶娘的眉来眼去中，她差不多断定，最迟这个周末，也就是后天，段渣男就会上门退婚。 不过，在这之前，她可要给段渣男和她的大伯娘送上一份大礼！ 毕竟，今晚就是渣男和大伯家堂妹芬儿约好幽会的日子。 晚上吃过饭后敖箐洗碗收拾厨房，做完还得烧水给大伯三叔洗漱。 等一切忙完，时间就快九点。 她在黑灯瞎火的房间里坐了一会儿，听到一丝隐约的动静。 她拉开一点自己房间的房门，透过一点门缝看到黑暗中，芬儿甩着大辫子从小心的从大门门缝里溜了出去。 敖箐却没跟着从大门走。 三天的时间，已经足够她给自己安排逃走的线路了。 她麻利的翻窗、翻墙，在竹林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包袱。 整个过程如流水般丝滑。 然后，她就直奔土地庙而去。 从土地庙后面钻进去，贴着墙角蹲下，刚好听到芬儿和渣男抱在一起啃个不停的声音。 好一会儿，渣男才喘着气停下。 “芬儿，你来的时候，有人看到吗？” “没有，我可小心着呢。” 芬儿娇滴滴的声音跟掺了糖精似的。 “段哥，我今天洗了头，你闻闻，这个香皂就是你送的。好闻吗？” 两人腻歪又露骨的话，让听墙角的敖箐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敖箐一直忍到两个人能被抓到现行的时候，她还在思考怎么把两人的衣服偷出来，就发现某人猴急的直接把衣服给扔到她面前的地上了。 这可真是……太巧了！ 敖箐毫不客气的勾走了散落在她面前的两件衣服。 等退出一段距离后，拿出来一看，她差点没笑出声来。 男人的裤子女人的衣服，正好凑成一套，还挺好。 敖箐拿着衣服直奔村长家去，不过走着走着，她看到陈老六家。 她突然想起来，陈老六家婆娘是村里有名的长舌妇，但凡故事在她这里开个头，她能无中生有的给整出若干剧情分支来。 而且，记忆里这长舌妇还跟大伯娘干过架。 这不现成的传播渠道嘛！ 越想敖箐越觉得兴奋，她二话不说改变计划，随手捡了块石头包在衣服里，直接砸向陈老六家的院子，引得狗叫不停。 扔完石头，她就快速退到路边，踹了一脚树干，借着反作用力从斜坡滑下去，躲到了田埂下面。 被惊扰的陈老六家里有人追了出来，想都没想的就朝着土地庙方向跑过去。 老六的婆娘也披着衣服叉腰站在院子里破口大骂，骂了几句后，发现散落在墙根的衣服。 拎起来一看，哪儿还能不明白发生了啥事。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女人连头发都没梳，匆匆穿上衣服追了过去，一脸的兴奋。 藏身在田埂下的敖箐，顺着田埂阴影的遮挡，从侧面溜到土地庙背后的小山坡上。 这事儿她不看下热闹，都对不起自己这几天的忍耐！ 山坡上老树多，枝繁叶茂的，从树枝缝隙能看到大半土地庙。 敖箐爬上树的时候，长舌妇的男人也恰恰好冲进了庙里。 一惊石破天惊的尖叫传出来，村里的犬吠，此起彼伏。 闹腾声中，好多人家都亮起了油灯。 就在尖叫声传出来没一会儿，后脚跟过来的长舌妇也到了。 隔这么远，敖箐都能听到她那尖利的声音。 “敖芬，你居然跟你姐夫私通！我的天啊，你们，你们太不要脸了!” 要不是她语气中明显的幸灾乐祸，敖箐还真以为她是在替自己生气呢。 “你们这俩不要皮不要脸的，要苟合，哪儿不能干，还跑土地庙来，是要土地爷看着，你们才舒服？” 被陈老六婆娘的声音吸引来的人不少。 特别是本来就靠近土地庙的几户人家，几乎都到了。 有跟敖家关系还不错的，赶紧叫人去找敖老大。 村长来得也快，看着在供案下缩成团，衣衫不整的一对男女，气得眼睛都红了。 “敖老大呢，叫他过来看看他这个不知廉耻的闺女，我们村的名声都要被她给败坏了！” 看热闹看到这里，敖箐不敢再呆下去，就这动静，回头发现她不在，肯定会觉得这事儿是她干的，要推到她头上。 虽然这事儿确实是她干的，但这会儿可不能被他们耽误她的逃跑计划。 毕竟，这场闹剧也在她的计划中，她就是趁着大家的注意力放在土地庙那边的时候趁乱离开。 敖箐迅速的离开，直奔罗渡镇而去。 在路上，她用带着的剪刀把原身的两条麻花辫给剪了，剪成了齐耳短发和厚厚的刘海。 另外还戴了一副黑框厚瓶底眼镜，外加石大山提前给她准备的一件他妹子的衣服。 敖箐整个人和以前的形象判若两人。 快天亮的时候，她顺利登上了罗渡镇开往县城的班车。 看着逐渐远去的罗渡镇，坐在最后一排角落位置的敖箐吐了长长一口气，一直悬在胸口的心终于安稳了。 终于，她终于摆脱了原身那悲惨的命运！ 班车开到半路，上来三四个农村妇女，拿着小板凳坐到车内的过道，叽叽喳喳的聊起了家常。 “你们听说没有，昨天晚上，东山村那边可出大事儿了！” 第三章 撒丫子狂奔千里 “东山村？是龙岩乡下面的那个东山村？出啥事儿了？” “昨晚上他们村里有人在老土地庙干那事儿，被发现了，还逮了现场。啧啧，我听我弟媳妇说，她嫂子跟她讲的，那俩被发现的时候，连衣服都没穿呢！” “真的？那，那不是丢人丢到家了？” “还不止呢。你们知道不，那男的啊，其实跟女的堂姐有婚约呢。啧，撬了堂姐的婚事，还私通苟合，这要是我女儿，我非得抽死不可。” “那后来呢，女的堂姐知道了吗？” “那我咋知道。不过好像说男的本来就想退婚来着，女的堂姐父母双亡，家里条件不好，多半是被男方给嫌弃了吧……” 她们聊天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周围的人基本都听到了，而后就开始蔓延到整个车厢。 敖箐缩在角落，强忍都没忍住，嘴角悄悄勾起。 她知道，这事儿其实到最后也闹不出个什么来，最多就是坏了芬儿和渣男的名声。 但这年头，名声比啥都重要。 为了把影响降到最低，两人肯定只能结婚。 这被迫结婚的，两个人可就不一定跟梦里一样幸福了。 一口恶气出了一半，敖箐心情好了不少。 可惜时间不够，不然她肯定能找到更好的办法对付渣男和大伯一家！ 现在，就先收点利息吧。 哼，等她在南边安顿好了，再慢慢谋划报仇的事。 在路上辗转半个月，敖箐终于顺利到达了原主大哥服役的地方。 从公共汽车上挤下来，敖箐站稳后深吸了一口气。 咸咸海风的气息让她紧绷的神经略微放松了一些。 她这次过来投靠大哥，没来得及提前打招呼。 想到原主大哥那板正的性子，敖箐有点头大。 不过，原主大哥要是知道大伯一家和段家怎么欺负原主的，肯定不会再把她送回去推入火坑！ 在那场梦里，敖家大哥二哥也曾回去找过原主，但那时候傻子一家还不像后来那么狠毒。 原主当时怀了傻子的孩子，大伯娘又在旁边帮衬说话，俩哥哥都没想太多。 再加上后来他俩各自在当地结婚定居，信息不通畅，原主死得又早，这事儿居然就被大伯娘给瞒过去了。 想到这里，敖箐就觉得，用再毒的手段对付原主大伯一家都不为过！ 走了一会儿，小鱼港的烟火气让戾气上头的敖箐冷静了下来。 她穿越前读书就在这边，后来搞研究也长期出入沿海渔村，当地的土话她勉强能听懂一些。 敖箐一路走一路问，到的时候她大哥正好在仓库清点库存。 之前敖海提了干，现在在机关上班，负责后勤这一块。 听到说自家妹子来了，简直不敢相信。 等看到敖箐站到了面前，他抬手用食指点了点敖箐脑门儿：“你说你胆子怎么就这么大？” “人生地不熟的，你就这样过来了，也不知道先给我打个电话？” “哥，先别训我了，给我弄点吃的呗，我都两天没吃了。”敖箐可怜兮兮的说道。 敖海气得差点一个仰倒，又心疼得不行，赶紧领着妹妹到了厨房，亲自给下了一大碗面条。 看到她狼吞虎咽的样子，所有的指责最后都化成一声叹息。 敖箐过来的这几天，在路上已经把腹稿修改了好几遍。 不等她哥问，就主动把理由一五一十的说了。 “渣男跟芬儿好上了，想悔婚。这也就算了，他们还想把我卖给他那个傻子表哥。” “幸好咱妈当年的学生还有点良心，不忍心看到我被人糟践，帮着我逃了。” “路上需要的介绍信，也是他帮忙找人开的。” 捧着碗唏哩呼噜的干掉一大碗面，抹了把嘴，敖箐从包里掏出已经折皱的介绍信。 “我本来想跟奶奶说，请她做主。不过你也明白，奶奶一直就不喜欢我。” “再说芬儿跟渣男凑到了一块儿，我怕她偏向大伯家，直接做主把我给绑过去，就只能先逃了再说。” 敖海眉头皱得死紧，一张脸黑得跟浸了墨似的。 “哥，你也别太生气。你妹我也不是任人拿捏的。” 敖箐嘿嘿笑了两声，一脸小得意。 “我走之前找机会坑了他们一把。芬儿不是喜欢那个渣男吗，连血脉亲情都不要了。我就干脆把他俩送作了堆。” 那对狗男女不是想算计她吗，就别怪她先下手为强了。 敖海看了敖箐一眼。 都说女大十八变，他也就三年多没看到妹子，感觉跟之前唯唯诺诺的印象差得蛮远。 要不是妹子长相跟他妈像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他都得怀疑是不是认错了人。 敖箐吃完就犯困，捂住嘴打了个大呵欠，无辜的看着哥哥。 敖海来不及责备她，赶紧又领着妹子去了单位招待所。 他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领导那边还要去汇报一声，妹子如何安置也是个问题。 总不能让妹子一直住招待所，但他的宿舍也不是外人能随便去的…… 从招待所出来，敖海脑子乱糟糟，只能皱巴着一张脸直奔领导办公室。 敖箐随便洗了下，换了身干净衣服，倒床上秒睡过去。 醒来已经是晚上，屋里黑灯瞎火的。 透过窗户，能看到远处零星的灯光。 认真听，还能听到隐隐约约的海浪声。 人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她现在远离东山村那潭浑水，没兴趣在垃圾场捡男人，也不想跟别的女人抢男人。 男人千般好，哪有钱实在。 有了钱，还怕没有小奶狗，小狼狗？！ 她要在这充满机遇的小渔村，大展身手！ 敖箐拍拍脸蛋，从大展宏图的激动情绪中出来，穿好衣服出去逛逛，顺便弄点吃的填肚子。 她刚从背包的夹缝里面掏出剩下的零钱，就听到敲门声。 打开门，就看到敖海端着饭盒，还拎了一个暖水瓶，后面跟着个短头发女人，穿的也是制服。 “来，箐箐，先吃点东西，等明天哥带你去家属区你兰姐那边安顿。” 兰姐？ 什么情况？ 敖箐的目光投向那个短发女人。 女人落落大方的跟她打招呼，“我姓兰，名字也叫岚，山风岚，你叫我兰姐就好。” 敖箐乖巧的叫了人，然后目光不停在她大哥和兰姐身上游移。 敖海脸黑，但是厚度不够，窘迫的拍了妹子脑门一巴掌。 “你兰姐怕你吃不惯这边的饭菜，特意给你做的烩面，趁热吃。” “哦，谢谢兰姐！” 趁着敖箐吃面的时候，敖海跟她说了下接下来的安排。 “我打电话回去了。” 他停顿了下，有点难以言喻的看了妹子一眼…… 第四章 夜色太美，小孩落水 “奶奶被你气病倒了，他们以为你会去找老二，段家人都追到老二单位那儿了。” “这事儿闹得很难看，大伯差点把芬儿腿打断。” “现在芬儿要跟姓段的结婚了，奶奶的意思是嫁妆得我们出，还叫你去给大伯大伯娘磕头请罪。” 敖箐脸色一下子沉下来，嘴里的面都不香了，猛地抬头看向大哥。 “不是吧，他们要害我，还要我们赔钱？” 兰岚看了敖海一眼，微笑着插了句嘴：“箐箐，这事儿你哥跟我商量了，我觉得吧，咱们就算花钱消灾了。” “再说，你以后就留在这边，家里老人还得靠你大伯一家照顾，还有你爸妈留下的房子，也得他们看顾。” “毕竟是亲人，打断骨头连着筋，等你奶奶不在了，以后不往来就是。” 这话听得敖箐心里那叫一个难受，不由得多看了兰岚两眼。 “我哥打回去的生活费，全给他们了，连我爸妈留下的东西，家里都剩不下几件。” “他们把我们家都掏干净了，恨不得拿我换成钱给她儿子结婚，现在还搞得是我们欠他们的？” 敖箐筷子戳着碗，火都烧到心口了。 她替原主不值。 她那大伯哪儿是大伯啊，就是一吸血虫！ 敖海看到妹子眼泪汪汪的样子，眉头拧成一团。 再看她露出衣袖的手腕，细得吓人。 差不了两三岁的年纪，兰岚脸上还能看到肉，可他妹子瘦得脸颊都快凹进去了，衬衣穿在身上跟放风筝一样，可想而知瘦成啥样。 “箐箐你别着急，不想给就不给，回头我跟你二哥打电话说一声，让他心里也有个底。至于大伯和段家害你这事儿，哥记在心里了，一定帮你出气。” 听到敖海的话，和他们之前商量的不一样，兰岚诧异看了他一眼，微微蹙了下眉头，识趣的没有开口。 “大哥，我来的路上都想好了，我要留在这边找工作。”敖箐吸了吸鼻子，悄悄瞥了兰岚一眼。 “我不怕吃苦，干活再累，也比他们把我卖给傻子当媳妇强。我现在就只有你跟二哥可以依靠了，呜……” 看到妹子哭得伤心，敖海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放心，有大哥在，没人能逼你。”敖海伸手揉了揉妹妹脑袋。 “工作的事情先别急，你只读了三年小学，识字虽然没有问题，但要在这边找工作还是差了点。等安顿下来，哥先给你找个老师补补课再说。” “不用，我自己看书就能学。”敖箐下意识的拒绝。 开玩笑，差一步就博士毕业的她，给人当老师还差不多。 就她大哥这社交圈子，谁还能给她当老师？ 敖海想劝，被兰岚轻轻戳了下腰，他就改了话头。 “那就先看看书吧，回头要是需要老师再找也来得及。” 送走大哥和兰姐，敖箐还是决定出门逛逛。 刚才兰姐跟她说了，从单位旁边的小巷子转出去，走不到五分钟就能到海边。 不过这边的沙滩不是风景区那样绵软的，会更原始，砂砾更粗一些…… 家属区的女人和孩子，偶尔也会来这边赶海。 一般来说，初一十五是最适合赶海的时间，这两天是大潮，收获会比较多。 平时也能赶海，但娱乐性质更强一点。 她出来时很多人拎着桶往回走，小孩儿尤其多，三五成群的一边走还一边比拼收获。 今晚月色不错，风浪也不大，圆月倒映在海面上，很有点“海上明月共潮生”的意境。 敖箐盘膝坐下来，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正想着文青一把，就被突然冒出来的声音给吓了一大跳。 “快，快收网。啊呀，你小心，糟糕，掉下去了！” 听声音，说话的人还是个孩子。 敖箐心里一咯噔，连忙探头看，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两三个黑影在动。 “哥哥，哥哥，我拉不住了。” 妈祖再上，居然还有个小丫头！ 敖箐不敢再观望了，直接从另一边往下滑。 “你们几个在干什么？大晚上不睡觉，跑来撒网，小心掉海里。” 她离着一段距离就出声了，害怕出声太过突然，把孩子们给吓得掉水里。 可她话音刚落，就听到扑通一声，而后小姑娘的哭声“哇”的一下响了起来。 “哥哥，哥哥，你在哪里？我害怕……” 而后另一个小孩的声音跟着响起，“别怕娇娇，你哥水性好得很，他肯定是发现什么好东西了，我们等一下好了。” 敖箐三两步跳过去，正好听到最后一句。 这幸好不是她的崽，否则一定给他屁股开朵花看看！ 顾不得多话，敖箐直接跳下水，睁着眼勉强在水里搜寻孩子的身影。 水下三四米的地方，一个小孩被渔网的线缠住脚，正快速下沉。 敖箐仰头换了一口气，追了过去，手里捏着衣兜里摸出来的水果刀。 还好这几个小孩儿用的渔网不是特别结实的那种，而且成年人的力气比孩子大，敖箐也有丰富的水下救援经验。 在极短的时间里，她把网绳割断后，夹着失去意识的小孩儿浮上了水面。 把人往礁石上一放，敖箐马不停蹄的开始做急救。 “你们分一个人去海警支队的机关叫人来，就说有人落水不行了。” 小女孩被吓得嗷嗷哭，另一个小男孩虽然手脚也吓软了，但好歹还能动弹。 听到敖箐的话，连滚带爬的往岸上跑。 一路上摔了好几次，腿上手上划伤了都不敢停下。 等到小孩儿把人喊来，敖箐的两只手都软得抬不起来了。 万幸，落水的小孩儿已经有了呼吸和意识。 一阵兵荒马乱后，小孩儿的家长们也闻讯赶到了机关医务室。 敖箐一身湿漉漉的坐在走廊椅子上，身上裹着医务室友情提供的床单。 看到匆忙奔跑过来的敖海，她勉强勾起嘴角笑了下，头一歪，倒在了哥哥怀里。 她这一倒下去，把敖海吓得不轻，“箐箐，箐箐，你怎么了？哪儿受伤了？” 敖海整个人都慌乱起来，差点直接拉开妹子衣服查看情况。 最后还是路过的小护士帮忙看了一下，说敖箐是疲惫过度晕睡过去，等睡醒就没事了。 这才让敖海提到嗓子眼的心，重新落回原处。 兰岚来得慢一些，帮忙给敖箐换了衣服后，才小声说着情况。 “我过来的路上，遇到参谋长家的嫂子了。她说惹出事的是罗指导员家的两个孩子，和边队长家的小子。 “仨小家伙晚上跑去钓海鳗，在路上捡了个烂渔网，想学着大人撒网捕鱼。” “那个网太烂，线头太多，罗指导员大儿子的脚被烂线缠上，人被拖下了水。幸好你妹子听到了动静，不然……” 兰岚抬手抚上胸口，深吸几口气，她只这么听嫂子说，就快被吓坏了。这要是自己家的孩子，她可能都没力气站在这里。 敖海也跟着一脸的后怕。 “罗指导员不是打算把俩孩子送回老家吗？”敖海疑惑的问道。 “罗指导员他妈妈上个月摔了一跤，小腿骨折，没办法帮他看孩子。他家情况你也知道，都不愿意帮他。” “对了，你先去指导员家看看要不要帮忙，我在这边守着箐箐。” 兰岚推着敖海出去，自己拖了张椅子，靠着床头坐下，拿了毛巾给敖箐擦头发。 敖箐没睡多会儿就醒了，醒来就感觉自己头皮都在疼。 兰岚拦着她的手不许挠，“你没用淡水冲洗就睡着了，我将就着给你擦了，等下回去洗洗再擦干。“ “你现在就这么抓，会被盐分渍伤头皮的。” 说完，兰岚就陪着敖箐回去收拾完，没等她们睡下天都要亮了，兰岚干脆就跟敖箐挤一张床睡。 她俩睡觉的时候，家属院那边闹腾得不行。 第五章 总算有了个自己的小窝 敖箐醒过来，一眼看到兰岚背对她站在窗前往外看。 听到动静，回头瞅她。 “你醒了？待会儿单位要开会，你自个儿去外面找点吃的，下午你哥带你去宿舍安顿。” 兰岚交代完，又给敖箐留了点钱，拎着手提袋风风火火走了。 敖箐想了一下，把兰岚留下来的那些钱塞到衣柜背包里。 她计划洗漱完就去外面逛逛，填饱肚子，顺便查看下周围环境。 从机关大院门口往右，到第一个街口那儿，有个很窄小的门面房。 门口摆了一个手推车，架着一口大锅。 嗦粉的人都端着搪瓷碗，蹲马路牙子上。 敖箐过去看了一眼，量很足，价格不贵，一碗粉一毛钱，一个油饼加五分。 粉里面还有杂鱼小虾，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配着汤极为鲜美。 她嗦完粉，出了一身汗，轻微感冒的症状也消失不见了。 自己没手表，也不敢走太远，绕着街转了一圈回了招待所。 刚进去，就听到她哥大嗓门儿跟人说话。 招待所的房间不大，她哥坐在床边，另外两人坐在略微破旧的木头沙发椅那儿正笑着。 看到敖箐回来，敖海赶紧拉着她给介绍。 沙发椅上的两人就是当晚去找人求援的小男孩的父母，也是她哥的顶头上司边队长。 边队长两口子的穿着打扮跟她哥和兰岚差不多。 边队长的妻子拉着敖箐的手，感激涕零，“要不是大妹子你在，我家那个小混账还不知道会咋样呢。” “你救了他，就是救了我们一家。这点东西你先收下，回头你哥帮你安顿好了，嫂子再好好感谢你。” 边队长妻子说话不带喘口气的，敖箐想要婉拒都插不了嘴。 敖海脸上掩不住笑容。 虽然自家妹子真正救的是罗指导员的大儿子，但边队长家的小子跟罗指导员家老大关系好得不行。罗晓落水了，边骁肯定会跳水去救他。 就当时那情况，要不是敖箐在场，落水的和救人的俩孩子都得完蛋。 敖箐救了罗晓，也就是间接救了队长家的孩子，那就相当于队长和罗指导员都欠了自家一个大人情。 明年他就该评级了，能不能往上奔一奔，边队长有很大决定权！ “嫂子这两天还是先顾着孩子吧，我妹这边我也弄得差不多了。租的勘探所的房子，就在我们机关家属院隔壁，近着呢。” 等送走了边队长两口子，敖海挠了挠头皮，脸上笑容一时半会儿退不下去的样子。 “你快收拾东西，住的地方已经打扫出来了，回头需要啥你自己去买。” 说着话，他就掏出五十块钱塞给敖箐，“你先用着，要是不够，哥再想办法。” “这么多钱，够了够了。在咱家县城里租个房子，一个月才八块呢。”刚说完，敖箐就斜睨她哥，“这钱你跟兰姐说过没有？还有，她走之前还给我留钱了。我不好意思用，收这儿呢。” 说完就去衣柜里把钱摸出来，塞给她哥。 “你把钱还给兰姐吧，她还没过门，我咋好意思用她的。” “她给你的？”敖海皱了下眉，利索的接过揣兜里，“等会儿我还她。你没钱就跟哥说，你是我妹，唯一的妹妹，我给你花钱，天经地义，谁都没资格说三道四。” 敖箐翻个白眼，“哥，你就不懂了吧。虽然这钱是你的，但是你跟兰姐好事快近了，这钱未来也是她的。不管咋样，你都该跟她知会一声。” 敖海蹙了蹙眉，没吭声。 “咋滴，你俩吵架了？” 敖箐不傻，一看她哥的表情就知道没对。 “跟你没关系，小孩子少管。走，我带你去宿舍那边，下午我还有事，你只能自己去买东西了。”敖海不想说。 敖箐也不强迫，回头她套兰岚的话就知道了。 租的宿舍也不大，在红砖二层小楼最角落的一间。 因为这房间背阴，屋里有点潮湿，条件不如其他房间好，所以面积反而比其他房间大一点。 长方形的宿舍分成内外两间，中间用衣柜和布帘隔断。 里面是卧室，一张小床，一张靠窗的写字桌，以及充当隔断的衣柜。 外间是个小客厅，面积有五六个平米。 房门那侧的窗户下放着洗漱架，还有两个崭新的搪瓷脸盆。 对着房门的墙边放了一张长条桌，上面有个暖水瓶，还有一套白瓷的茶具。 另外就是一张折叠小桌子，两张折叠椅，一起斜靠在衣柜背面。 房间里东西不多，但收拾得利利整整。 床上的被褥枕套都套好了，还有一套同花色的换洗的床用放在桌上。 “你兰姐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颜色，先给你准备着，要是不喜欢，你自己去买。” “就这挺好，比我在家里用的好多了。兰姐费心了，替我多谢谢她。” 敖海揉了揉妹妹的脑袋，看了眼窗外，“行了，我还有事，你晚上自己去食堂打饭吃。这是饭票，你收好，不够给我说，我再去给你买。” 家属区的食堂跟他们机关食堂没在一个地方。 机关食堂直接去打饭就行，家属院这边则是需要买饭票的。 但毕竟是机关家属院，同等价位下，这边的饭菜质量比外面强多了。 敖海走了几步，想到什么，又回头给敖箐交代，”晚上我叫人给你送点水果罐头来，另外还有面条和食用油。“ “楼道口右边第一个房间是公用的厨房，里面的蜂窝煤炉子都能用，但是锅具得自己准备。” “我寻思你平常自己做饭时间也不多，等我看看哪儿有空余的，给你弄个小锅子，你能自己煮点面条就行。” 他一边说一边往外走，领着敖箐匆匆看了一眼公共厨房，就一溜烟儿跑远了。 敖箐没着急进去细看。 吃饭她不挑，去食堂就很好。 之前边队长两口子送了一些水果，还有两米的确良花布，外加一盒奶糖。 敖箐不喜欢这花布的颜色，打算回头问问兰岚要不要，要是兰岚也不要就先放着，以后当礼物送人也可以。 等着她哥养她是不可能的，早上兰岚跟她提的海洋研究所那边的临时工岗位，估计也有不少人在盯着。她没文凭，想要直接应聘上难度太大。 之前她出去逛了两次，又听那些食客们的闲聊，她决定把目标放到海洋局下属一个单位，专门负责生态调查的地方。 本身她擅长的就是海洋生态方面，做其他的不是不能做，但都不如这方面得心应手。 可是以她现在的学历，想要做专业科研那是痴人说梦！只能先找关系进去当个清洁工，立住脚再说其他。 安顿下来之后，她还必须得用最快的速度获得初中文凭，再找机会考中专，升大学。这样才有可能把握住腾飞的机会。 她现在还不到十七岁，还有时间努力拼一把。 收拾好东西，拿着哥哥给的钱，敖箐打算先去把个人用品置办齐全，再去书店看看有没有课本卖。 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一个超级高的男人上楼，还抱着个小女孩。 敖箐不算矮，差不多有一米五八。 但是站在这个男人跟前，她还没到人家耳垂的位置。 小姑娘看到她，眼睛一亮，伸出小手指着她，跟抱着自己的高大男人叫起来，“爸爸，就是这个姐姐救的哥哥。” 第六章 我爸要打死我哥啦 看向眼前抱着女儿一脸奶爸相的罗指导员，敖箐实在没办法跟这两天听到的传言对上号。 虽然说传言不可信，但这不可信的程度也太高了点。 “罗指导员，请喝水。” 看了眼眼前有点局促的小姑娘，罗展直接道明来意。 “早就该来谢谢你了，但罗晓那边一直在发烧，我抽不出身，就拖到今天了。” 罗展把拎着的礼物放到桌上，都是些很实用的东西。 “我听你哥说你在找工作？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帮你介绍一个？” 敖箐连忙摇头，“不用了，我正打算去勘测站那边问问，他们在招人，我先去试试呗，要是不成，再麻烦罗指导员您。” “你是大海的妹妹，别那么生分，就叫我罗大哥吧。先去试试也成，不合适回头跟我说一声，我帮你想想办法。” 两边话都没说死，到时候也好转圜。 “爸爸，我想跟姐姐一起去。” 罗薇扯着她爸的衣袖，黏糊糊的撒娇。 “不行薇薇，大姐姐是去找工作呢，带着你不合适，听话，等大姐姐回来再跟你玩儿。” 面对女儿的时候，罗展典型的铁汉柔情，眼里都充满了宠溺。 “那，大姐姐回来了，我能来找她吗？” 罗展没回答，抬头看了敖箐一眼，见小姑娘点头了，才对女儿说没问题。 罗展来得快走得也快，拢共坐了没几分钟，就像是直接送东西来的。 敖箐没去翻动送来的礼物，想等着晚点哥哥来了再说。 去勘测站找工作的过程还挺顺利，他们那边差个文员，要求识字会写就行，顺带负责大小两个办公室的清洁卫生。 这年头可没有专职的清洁员，都是办公室的职员轮番打扫。但勘测站这边工作繁忙任务重，又多是男同志，难免就有点应付了事。 敖箐没文凭，就现场写了一篇小作文，字迹清秀工整，全篇没有错别字，行文还特别文艺范儿。 负责面试的领导当场就拍板让她来上班了。 工作是属于临时工性质，除了工资比别的岗位少个岗位津贴外，其他待遇都一样，还能在单位食堂吃两顿。 从勘测站出来，敖箐喜滋滋的去市场买了些花蛤刀鱼什么的，打算回去弄俩菜庆祝一下。 才将走到勘探所家属区门口，就被迎面而来的小女孩抱了腰。 仔细一看，居然是罗指导员家的小闺女罗薇。 “薇薇，你在这里等了多久了？” 敖箐换了一只手拎菜，然后去拉罗薇的手腕。 “箐箐姐，救命啦，我哥要被我爸打死啦。” 敖箐一听直接愣住。 “你哥不才好吗？” “他都没好，趁我爸不在，他偷跑去海边说要练习水下闭气。我骁哥拦他不住，两人吵起来，被我爸的警卫员看到了，然后我爸就要抽我哥。” “那，那我去了也没用啊。” “有用的，有用的，箐箐姐帮个忙啦。” 小姑娘双手合十，可怜兮兮的看着敖箐。 敖箐受不了小姑娘的狗狗眼，只得跟着她一路小跑，进了隔壁机关家属院。 还没靠近呢，就听到罗展气急的声音。 她循声看过去，好家伙，罗晓穿着背心裤衩，爬到黄角树上面，抱着树桠跟他爸面红耳赤的干嘴仗呢。 敖箐被罗薇拉过去，就听小姑娘大声嚷嚷。 “罗晓，你下来，箐箐姐来了，你丢不丢人？” 罗晓丢不丢人她不知道，敖箐反正觉得自己脸挺红的。 旁边罗展气得整张脸都快要紫了，叉着腰站在树下，指着皮猴儿子放狠话。 “你有本事就给我长树上，别下来了。” “我就不下来，你不让我去海边，我就不下来。” 敖箐尴尬的站在那儿不知道说什么，还是边队长家的嫂子打这儿路过，看到这一幕又好气又好笑，拉着敖箐往自己家走。 “别理这皮猴儿，一天不打上房揭瓦。走，嫂子今天买了大骨头炖冬瓜海带，咱吃饭去，让他自个儿在上面饿肚子。” 敖箐一直看着树上的小男孩，在嫂子说大骨头炖海带的时候，她明显看到小男孩喉头滚动了下。 “那我可就真不客气了啊嫂子。正好我也买了花蛤跟刀鱼，我给你露一手，炒个辣炒花蛤，再加一个酥炸刀鱼，再来个油酥紫菜拌饭，里面加点小海米，可香了。” 敖箐说话的时候，眼角还在斜睨罗晓。 边队长家嫂子先是微微一愣，继而反应过来，配合道：“那可好。薇薇啊，你今晚来我家吃饭吧，正好尝尝你箐箐姐的手艺。有些娃就没口福咯，宁愿抱着树喝风。” 旁边几个看热闹的嫂子和小战士们没忍住，噗嗤噗嗤笑。 树上的罗晓听了一耳朵的菜名，加上这两天发烧一直喝的白米粥，早就口水狂咽了。 也不等他爸再骂，嗖嗖的就滑下来，跑到边队长家嫂子身边，腆着一张脸去帮忙拎菜。 这下子，周围的人再也忍不住，笑声震天。 “你啊你，就不能少气你爸一点？” 边队长家嫂子哭笑不得，拉着罗晓的胳膊狠狠戳了他脑门儿一记。 “指导员，你家罗晓就先跟我回去了，晚上让他和边骁一起睡。” 敖箐在旁边听着，发现边队长家嫂子与其说在数落罗晓，还不如说在护着他，这不，直接不给罗指导员发挥的机会了。 在边队长家里忙活完，吃过饭时间也不早了，敖箐帮忙收拾干净，打算告辞回家。 “等会儿，我跟你一起出去走走。” 边队长家嫂子拉住她，又回房间拎了个兜出来。 “你去找的工作咋样了？” 出了门洞，边嫂子小声询问。 “你可别不好意思，老边跟你哥一个单位的，也算一家人了，你有困难别闷在心里，跟嫂子说说，多少能帮点忙。” “挺顺利的嫂子，我明天就去上班了，海洋局三所下面的勘测站的文员。” “那感情好啊。兰岚还说你没啥文化，找工作不好找。我就说你这么聪明一姑娘，怎么可能找不着。等周日休息，我叫老边去弄点好货，咱们给你庆祝庆祝。” 敖箐表情僵了几秒，她有点闹不清，边嫂子这是有口无心呢，还是故意在给兰岚上眼药啊？ 第七章 这算盘打得隔壁都能听到响 边嫂子毫无所觉似的，拉着敖箐往隔壁家属院走，路上还给她指了好几个家属区。 “我在渔村老高家订了海鸭蛋，改明儿我做了咸蛋给你拿一些尝尝。我们这的海鸭蛋比外面的普通鸭蛋好吃多了。” “嫂子是本地人？” “是啊，我就是高厝那边的人，咋的，不像啊？” 敖箐抿嘴笑着摇头。 本地女孩子大都很瘦很黑个头矮小，边嫂子则不是，看上去像是北方姑娘的体型。 “我爸是北方人，我妈是本地的。早些年我爸在这边当海员，有一次出事儿了，被我妈给救了，然后就留在这边，有了我，下面还有俩弟弟和一个妹妹。” 边嫂子撩了下头发，笑着看向敖箐：“改天我带你去我娘家那边玩。我家那边有滩涂，还能钓鱼，可好玩儿了。” 时间不早，两人在家属院后门分了手，边嫂子急急忙忙的骑着车走了，敖箐目送她离开后，歪了歪脑袋，一边思考边嫂子刚才说的话，一边往宿舍走。 宿舍灯亮着，敖箐以为是哥哥来了，三步并两步跑上去，推门一看，结果是兰岚坐在她书桌前，正在看她写的东西。 敖箐目光沉了一瞬，继而笑起来。 “兰姐等我很久了吧，我去边队长家里吃饭了，没来得及跟你们打招呼，真是对不住。” 兰岚手指微微颤了下，起身转向敖箐。 “没事儿，你哥都跟我说了。对了，你写的这些是什么？” 敖箐顺着她手看过去，羞涩的笑道：“这是我做的笔记。我不是去海洋局下面的勘测站找工作嘛，就想着从书上多了解点这方面的知识，至少不能人家问个啥，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能看懂吗？” “能啊，我识字的嘛，就是有些专业术语弄不太懂。不过我去应聘的时候，领导说了，有啥不懂的都可以请教他们。” 敖箐走过去，把资料顺手合上，拉着兰岚到小方桌边坐下。 从布兜里掏出饭盒打开，香气一下子冒了出来。 “这是我今天晚上在边队长家里做的酥炸刀鱼，嫂子说还不错，让我带回来给我哥下酒。可惜我哥加班没口福，我俩开整吧。” 她这儿没酒，直接舀了两勺麦乳精用开水兑上，跟兰岚一人一杯。 “妹妹我就以水代酒，谢谢兰姐这些天对我的照顾了。以后我上班有工资，能自己养活自己，你跟我哥就别替我操心了，该好好合计下你俩的事儿才是。” 兰岚听敖箐这么说，有点勉强的笑了笑。 敖箐认真观察她的表情，试探的开口问她，“兰姐，是不是我哥惹你生气了？你跟我说，我帮你骂他去。” “没，没事儿，就，就一点小问题，你不用管了。” 敖箐咬了下舌头尖，小心翼翼的看向兰岚。 “是不是我哥给我钱的事儿惹你生气了？” “不不不，你别多想。” 兰岚有点着急，“我就是跟他关于晋升的事情有点小分歧，别的没有，真没有。” 敖箐“哦”了一声，轻轻点头，没再继续问。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敖箐的追问，兰岚喉头一哽，笑得更勉强。 “他要是明年不能再进一步，那可能就得换单位了。我跟他说，让他去找支队长聊聊，他不乐意。” 兰岚说完低下头，短发遮挡了大半脸庞。 敖箐顿时恍然，也领悟了边嫂子之前那句话的意思。 在边嫂子面前贬低她，是担心边支队长和嫂子帮自己找工作吧？ 救人得到的这人情，兰岚是打算让大哥用在他晋升上？ 想也知道大哥那人会怎么选。 兰岚的盘算注定失败，她第一步就走错了。 敖箐还在绞尽脑汁想说辞，思考如何应对兰岚的抱怨时，她哥敖海黑着一张脸推门进来。 看到哥哥表情不善，敖箐噌的一下站起来，抢先开口。 “哥，你下班了？吃饭没有，你坐会儿，我给你煮碗面去。” 不管三七二十一，敖箐夺门而出，把兰岚留给她哥自己解决。 跑到公用厨房才发现自己啥都没带，又不好意思回去拿，干脆直接出门，跑去外面买了一份炒粉和一盘炒花蛤，还给大哥弄了一瓶白的。 幸好这附近单位不少，很多上下夜班的人都要吃饭，路边大排档基本营业到凌晨。 等敖箐带着吃的回去，发现兰岚已经走了。 她把东西放在桌上，推了推僵坐在那儿的大哥的肩膀。 “哥，你跟兰姐吵架了？我寻思着，兰姐的想法其实也没错……” “不用再说了。”敖海脸一沉，别开看向窗外，“我敖海干不出侵占别人功劳的事儿，更别提你还是我妹子。再说，你比我更需要这份人情。” 敖箐张了张嘴，想说自己不需要，可看到哥哥正在气头上，也不敢跟他拧着来，只能撒娇卖乖的哄着他先把夜宵吃了。 “哥，我还跟你说个事儿。” 趴在桌上看她哥吃饭，敖箐鼓起腮帮子，“我们领导说，他爱人就在镇上教书，可以帮我弄个读夜校的名额。等工作弄顺了，我打算去夜校上上课。” “行啊，去吧，多学点有好处。” 敖海对于妹妹想要上进，那是肯定支持的。 “你读书的钱，哥给你出了，工资什么的，你自己留着用。小姑娘家家，买点好看的衣服，也打扮打扮。” 敖箐看着她哥傻乐，“哥，你要是对兰姐这么体贴入微，我都不用担心你跟她的婚事了。” “我和你兰姐之间的问题不是这一两天，或者一两件事积攒下来的。算了，看看吧，有些事儿也不能强求。” “其实兰姐还不是为了你。你看哈，我现在已经找到工作了，那人情放着也是放着，不如用掉。” 人情用掉了，两边都心安。 “我敖海再无能，也不可能干这种事。”敖海用筷子头戳了妹妹额头一下，“你哥就算不用这人情也能往上走，技术才是我的立身之本。” “你就一管后勤的，还技术呢……” 看着妹妹撇嘴嫌弃的小表情，敖海乐了。 “你还真别小看了你哥的工作。后勤怎么了？谁说后勤就不需要技术了？” “我跟你讲啊，我们这个单位跟别的单位不一样，每次出任务需要带什么装备和器械，海上怎么续航，补给的衔接如何安排。这些都是很重要的，一个环节接不上，那就得耽误大事儿。” “你哥我从干这个工作到现在，立三等功都好几次了。” 看着哥哥自信的模样，敖箐咬着唇偷笑。 这样的哥哥，最闪亮。 第八章 我们是来投奔你的 兄妹俩正聊着，有人来敲门。 门一开，三个小皮猴钻了进来。 “箐箐姐，我们来给你送东西了。” 边骁拎着一个大西瓜，旁边罗晓抱着一颗菠萝蜜，小丫头薇薇则一手一个鸡蛋果，举得高高的给敖箐看。 “你们三个怎么来了？” “我爸去找罗叔叔谈工作了，我妈还没回来。我们仨不知道去哪儿玩，就来找你了。” 边骁叫了敖海一声“大海叔叔”后，挺自来熟的吆喝着要拿刀切西瓜。 敖海没有跟孩子们相处的经验，看上去有些手足无措。 “行，哥你先回去，明天晚上你过来吃饭我们再聊。” 敖海大松一口气，忙不迭的跑了。 “箐箐姐，你跟大海叔真是亲兄妹啊？” 边骁啃着西瓜，偏头看敖箐。 “你这么漂亮，大海叔长得那么粗犷，你俩一点儿都不像。” 敖箐没忍住噗嗤一笑，赶紧用手掩住摁不下去的嘴角。 罗晓一改之前在他爸跟前的倔劲儿，沉默又秀气的捧着一牙西瓜啃。反倒是薇薇，吃得一脸的汁水，连衣领上都是瓜瓤碎末。 “小猴精，说吧，这么晚过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边骁嘿嘿笑两声，又看了眼旁边不吭声的罗晓。 “箐箐姐，你吃这牙西瓜，绝对甜。”边骁殷勤的拿了一牙西瓜递给敖箐。 “不吃，有话赶紧说，不然我赶人了哈。” 敖箐脸上带笑，语气带刀，边骁只得挠挠头，一口气把他们来的目的说了。 “阿晓跟薇薇想要在你这边住几天可以吗？” 敖箐一听愣住了。下意识的看向一旁不吭声的罗晓。 “怎么了，你跟你爸又吵架了？你要离家出走？” “不不不，箐箐姐你别误会。”边骁连忙摆手，又扯了扯罗晓的胳膊，示意他自己说。 罗晓闷头不吭声，旁边罗薇薇举起小手，竹筒倒豆子的把他俩跑出来的原因告诉了敖箐。 “我爸爸要出任务，然后我叔叔从老家那边过来看我爸，要在这边住几天。我跟哥哥不想跟叔叔呆一块儿，所以就来投靠箐箐姐了。” 敖箐之前听兰姐跟大哥聊过几句，大概知道罗指导员家的情况。 也知道小兄妹的妈妈已经去世好几年，罗家爷爷奶奶好像挺不喜欢他们，这几年都是罗指导员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的把孩子拉扯长大。 “那你们过来，你爸爸知道吗？” “你先同意了，我们再给爸爸说。” 罗晓终于开了口，小男孩儿的声音有些低沉，像是藏了满腹心事。 敖箐起身，去拧了毛巾给薇薇擦了手和脸，然后把毛巾丢给罗晓。 “先把你自己打理干净。然后你们回去拿两套换洗衣服过来，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你答应了？”边骁喜出望外，差点高兴得跳起来。 “如果我回来的时候，你们仨老老实实在这里我就答应，要是看不到人……” 敖箐笑了笑，边骁和罗晓一起打了个寒颤，忙不迭点头。 离开家属院，敖箐直奔机关办公楼找罗展。 “罗指导员跟边队长他们在开会，你有什么事儿吗？” 警卫拦下了她，在得知敖箐的身份，和她来找罗指导员的原因后，警卫给值班室的同事打了个招呼，让敖箐进去值班室等。 值班室里还有俩人，其中一个朝敖箐笑笑就推门出去了。另一个给她端了一杯水过来，在她对面坐下。 “箐箐妹子，我姓伍，跟你哥是同年兵，你叫我伍哥就行。你刚说罗指导员家晓晓和薇薇都在你那儿，还不打算回家？” 那伍哥垂眼皱眉，手指头敲了敲桌面。 “要是不麻烦，要不你先留他们住两天？” 敖箐都愣了，这啥意思？ 伍哥左右瞧了瞧，凑近一点，小声跟她解释。 “罗指导员家里人跟俩孩子关系不太好，每次都闹得很不愉快，咱们大伙儿看着也挺心疼孩子的。” 伍哥说完就坐了回去，闭嘴没再说话。 敖箐寻思罗家对俩孩子的态度似乎有点坏得过分了。 照说自家孙子没了妈，当爷爷奶奶的不得多疼一点？怎么还闹得全单位的人都知道关系不好了？ 敖箐还没来得及套话，她哥就跟之前离开的那人匆匆忙忙跑了过来。 敖海不想妹妹掺和进罗家的麻烦里去，一进门就让敖箐把俩孩子送回家，借口是她还得上班，没时间看着孩子，万一出事了不好交代。 敖箐还没来得及张嘴解释，就听到有人在门口笑着问他们在干嘛。 回头一看，几个大领导都在那儿站着。 开口的是边队长，看向敖箐的目光带着点笑意。 “边队长，刚边骁和罗晓带着薇薇来找我，想要我陪他们去海边走走。我这不是怕他们没跟家里说嘛，就过来问问看行不行。晚点可以让他们在我那儿休息，明天我上班前送他们回来。” 罗展眉头一蹙，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边队长一口答应下来。 “那行，正好我们今晚还要加班，家里也没个大人看着他们，就辛苦小敖同志了。” 边队长说完，还专门指着敖箐给其他几位领导介绍了下，然后几人就匆匆离开了。 敖海瞪了妹妹一眼。 木已成舟，他只好想法子帮妹妹解决问题。 “你那儿住不下，要不让他们来我这……” “没事儿，天气热嘛，打个地铺就行。” 敖箐不想留下来听哥哥念叨，借口担心仨孩子溜出去玩，从她哥身边挤出门，一溜烟儿就跑了。 敖海气得直拍额头，旁边老伍和另一个同事则笑个不停。 敖箐刚跑到机关家属院侧门门口，就被迎面而来的汽车灯光闪了一下，下意识的往旁边躲开。 抬起胳膊挡住灯光，敖箐不太高兴的偏头看向车内。 正好跟副驾上坐的人对上眼。 “对不住啊，没注意到你过来。” 开车的人见过敖箐，连忙踩了脚刹车，不停给她道歉。 敖箐扯起嘴角笑了笑，挥挥手，从门洞钻了出去。 等坐副驾的人下车再看，连她背影都看不到了。 第九章 像只浑身长满尖刺的小刺猬 罗昊收回目光，打开车后座的门，一个年轻女人带着孩子下了车。 “婉姐，今天时间有点晚了，你们就暂时跟我去我哥那里对付一晚上，明天再去学校那边行吗？” 年轻女人点点头，牵着女儿的手指紧了紧，说话的声音有几分干涩。 “你哥，在家吗？” “应该在吧……” 罗昊看向司机，后者立马接上。 “指导员今晚不在家，有任务呢，估计要明天下午才能回来。” 女人勉强笑了下，垂头掩饰眼底的失望。 “我哥家里没多的房间，可能要辛苦你跟豆豆挤一下了。” 开门进去之后，罗昊皱了皱眉。 家里实在太安静了，这么晚，连灯都没开一盏。 就算他大哥不在，俩孩子应该在才对啊。 在屋里转了一圈都没看到孩子的影子，罗昊紧张起来。 他来之前听说罗晓差点溺水，难道还在医院？或者是趁着他哥不在又跑出去玩了？ 正在犹豫要不要出去找找，门口就冒出来个脑袋。 “叔叔，你是不是罗晓的叔叔？” 罗昊愣了一下，连忙点头。 “我是他叔，你知道他跟他妹妹去哪儿了吗？” “罗晓带着薇薇去敖箐姐姐家了，说他这几天都不回来，让我跟他爸说一声。我没看到罗叔叔回来，要不，你帮忙转告一下？” 敖箐姐姐？ 罗昊下意识的看向了站在屋中间的母女俩。 施婉的脸色又白了几分，抿嘴低下头，纤薄的手掌，盖上女儿豆豆的脑袋无意识地揉了下。 豆豆一手抱着个洋娃娃，一手拉着妈妈的衣角，抬头看向罗昊。 “晓晓哥哥和妹妹是不是不想我们在这里住？妈妈，要不我们还是去你学校那边吧。” 罗昊皱眉：“不可能，他们根本不知道你们会来，别胡思乱想的。晓晓那孩子跟我爸妈之间有点误会，不是针对你们。” 施婉沉默的点头，眼尾多了几分晶莹的光。 罗昊看到她这样子，心里有点烦，可还得按捺住性子把她们母女安顿下来。 另一边，敖箐家里可热闹得不行。 她房间不大，一张床也睡不下三个人。 把小方桌收了起来，在拖干净的地上铺了一床棉毯，再铺上.床单。又用枕套套了衣服当枕头。 南方天气热，晚上盖一床毛巾被足够了。 边骁非要跟罗晓挤一块儿睡地铺，敖箐也拿他没办法。 反正边队长也知道边骁在她这里，就这样好了，啥事儿明天再说。 第二天，敖箐起床的时候，三个小家伙睡得正香。 等她买了早饭回来，就看到他们仨都起床了，罗晓还给妹妹扎了头发。 “我得去上班了，你们仨今天打算怎么过？暑假作业做完没有，马上要开学了哦。” “我没作业，我还在读幼儿园。” 罗薇俩辫子一高一低，她还觉得美得很。摇头晃脑的拿着馒头一边啃一边说话。 敖箐被她臭美的样子逗笑了，拉她过来，把歪辫子拆掉重新扎好。 “那罗晓你呢，还有边骁，你们俩应该有作业吧？” 俩小家伙不说话那意思就很明显了，做没做都难说。 “今天你们俩就在我这里写作业，中午我给你们打饭回来吃。要是表现好，晚上我带你们去抓鱼。” “抓鱼？海里面的鱼跟河里不一样，抓不到的。” “你甭管，我说抓鱼就抓鱼，你跟我去了就知道了。不过作业没做完的话，那就不好意思了，你俩继续做，我带薇薇去就行了。” 三两下吃完早饭，俩小家伙勤快的帮忙收了桌子。边骁则回家把他跟罗晓的书包拿了过来。 敖箐取了一把钥匙递给罗晓，叫他用绳子穿上，挂在胸.前。 “我中午十二点下班，大概十二点半就回来了，你们别乱跑知道吗？” 不放心的再三叮嘱了一番，敖箐看了眼她哥给她买的小闹钟，急急忙忙的拎着包跑出门。 她冲下楼的时候，又差点撞到人。 对方闪避得快，两人擦身而过。 敖箐赶着去上班，只丢下一连串的“对不起”，脚下都没敢停。 罗昊看着她跑远了，才收回目光看向楼梯，表情有点复杂。 房间里，罗晓跟边骁拿出暑假作业敷衍的随便写写画画，旁边薇薇则照着敖箐给她的一本画册，在本子上画小鱼。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三小孩儿都愣了下。 罗晓最先反应过来，脸一下子就绷得紧紧的。 边骁就坐在门口，起身把门拉开一条缝儿，瞅着外面的陌生男人看了两眼，问他找谁。 “这里是敖箐同志的家吗？” “是，你谁啊？我箐箐姐不在，上班去了。” “那，罗晓和罗薇在吗？” 边骁下意识的回头，罗晓已经站到了他身后。 “哥哥，谁啊，找我们的？” 罗薇也凑了过来，抬头看向跟爸爸个头高差不多的男人，小脸写满好奇。 “叔叔，你找我和哥哥有什么事吗？” 罗昊还是第一次见到小侄女，而当年他离开家去部队时，大侄儿罗晓也不过是个才三岁的小孩子。 “我是你们的叔叔罗昊。晓晓，愿意跟叔叔谈谈吗？” “没什么好说的。”罗晓像一只浑身长满了尖刺的小刺猬，眼里写着抗拒和防备。 罗昊轻轻地吐了口气。 他来之前做过一些调查，知道这孩子心里有结，但是没想到问题会这么严重。 “叔叔，我们还要写作业，有什么话，你跟罗叔叔说好吗？” 边骁语速极快的说完，然后一把将门关上。 罗昊手抬了抬，无奈的叹口气，转身离开。 边骁背靠在门板上，耳朵贴门，听到外面脚步声远去后，才松口气，看向脸色很差的好兄弟。 罗昊回到他哥家里，看到施婉和豆豆依偎在一起，坐在沙发上等他。 “昊子，我打算跟豆豆先去学校那边报到。等安顿好了再过来找你哥。” 罗昊看了眼她们脚边的行李，点头，“行，我送你们过去吧。” 说完就去帮忙拎行李包，动作快得施婉都没反应过来。 施婉的手指抽了下，咬着下唇拉着女儿跟在罗昊身后出了门，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她微微抖了下。 施豆豆抬头看了眼妈妈，又低下头，抱紧了她的洋娃娃。 敖箐上班第一天，感觉人都要累瘫了。 一上午她没忙别的，光顾着打扫办公室，垃圾都装了三袋。 到中午下班，专门过来视察工作的主任，看着光亮整洁的办公室，满意的点头，顺手塞给敖箐两张粮票。 盯着手里的粮票，敖箐满头雾水。 单位不是包两餐吗？拿票给她，是让她回去自己做饭吃？ 第十章 躺在父辈荣耀上的小老头 “这是生活补助，单位其他人是拿的海鱼，你才来，更需要粮票，所以我就做主给你换了。” 敖箐两手一合，脸上堆满笑，疯狂给主任拍马屁。 “行了，赶紧回去休息，下午两点半上班，别迟到。” 主任虚点了她一下，转身背着手，挺着并不大的肚子慢悠悠走了，背影看上去就挺有领导派头。 敖箐是他拍板招进来的，小姑娘眼里有活，能说会道还会写小作文。没文凭怎么了，有些有文凭的还不如她呢。 花钱在食堂打了三份饭菜，她拎着布兜急急忙忙赶回家。 回到家，第一时间就发现气氛有点不对劲。 昨天还乐淘淘的三个小家伙，今天跟霜打的茄子一样。 “箐箐姐姐你回来了！” 看到敖箐进门，罗薇连忙扑了过来，拉住她的手，小脸蛋上明显松口气的感觉。 “怎么了？他俩吵架了？” 敖箐牵着薇薇往小方桌边走。 看了眼一脸欲言又止的边骁，再看看板着一张小脸的罗晓，挑挑眉。 找出两个碗，把打回来的饭分了分，递了一碗给薇薇。 这边食堂分量实在，她跟薇薇只吃一盒就足够了。 吃饭的整个过程中，除了薇薇有点话痨外，两小哥哥是一声不吭，敖箐看得都胃疼。 吃完饭，薇薇主动帮忙把饭盒送到公共水池清洗，顺便拉着敖箐说了原因。 “你们叔叔找过来了，那不挺好？” “才不好呢。”罗薇噘嘴，“叔叔是我爸最小的弟弟，爷爷奶奶最喜欢他。可他和我姑姑也是最反对我爸跟我妈结婚的人，后来我妈生病去世，我姑姑还说我爸活该。” 敖箐冷嘶一声，牙疼。 罗薇回头看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那话是我姑跟我奶奶在背后说的，被我表哥听到，跟我哥说了。还带着小伙伴一起骂我哥跟我是没娘教的孩子。我哥气坏了去找奶奶讨说法，还被奶奶打了一顿。” 敖箐眼睛都大了，这什么极品婆家？小说里都不敢这么写！ 人家两口子结婚，你们不支持也就是了，人家老婆生病过世，居然说活该人家死？但凡心里有点温度的，也说不出这么冰冷的话来。 罗薇还好，她在没懂事之前跟爷爷奶奶只见过两三次。 但罗晓被他爸送回爷爷家待过一段时间，后来因为罗晓顶撞他奶奶，闹得家里不安生，才被他爸接了回来。 罗晓这孩子懂事早，他对奶奶那一家子的印象简直差到极点。 罗薇想了想，拉着敖箐让她弯腰，跟她咬耳朵。 “我偷听边骁妈妈跟其他阿姨聊天，好像我那个奶奶还跟我爸说，让他把我跟我哥送出去，然后跟他们看中的那个女人结婚来着。” 敖箐面皮抽搐，没想到浓眉大眼看上去严肃正经的罗展罗指导员，背后居然有个这么糟糕的家庭。 “那你外婆那边呢？” “我外婆家里条件不好，外公去世后，我舅舅想利用我妈从我爸这边掏钱嘛。然后我妈生病去世用了不少钱，我爸还在单位打了借条。我外婆他们捞不到什么好处，基本上也不跟我们来往了。” 难怪这俩小孩这么独立。 一个事业繁忙的单亲爸爸，独自带俩孩子，还有俩不靠谱的原生家庭。但凡孩子自理能力差一点，这家早就完了。 敖箐想了想，用手背蹭了下罗薇的额头，“没事儿，以后你们爸爸要是工作忙不能回家过夜，你们就到箐箐姐这里来。我这儿条件虽然比不上你们家里，至少能陪着你俩说说话。” 罗薇要的就是这句话，听她这么一说，抿嘴就笑开了。 敖箐下午一边整理积压的文件文档，一边翻看之前的存档，以便尽快熟悉现在的工作。 他们这边虽然挂的牌子是勘测站，但实际上承担的勘察任务极少，更多的偏向监测工作。 主要承担建设项目海洋环境跟踪监测，区域性海洋环境质量监测以及各类海洋环境专项调查项目等等。 就敖箐看来，这个站点更多的是承担了后来细分的海洋环境监测这方面的工作，跟她所学的专业有六七分的重合度，上手起来极快，甚至还能发现好多已经过时的监测方式。 当然她也不会没脑子的直接跑去找领导，说要改进方法什么的。 别的不说，就她“小学还没毕业的文化程度”说了人家也不会采纳。 这跟后来凭实力竞争不同，现在这种单位，讲究的是论资排辈。想要在这里站住脚，得先把上下关系理顺了才行。 还没有开始无纸化处理的当前，敖箐手抄了二十几份通知文件，写完整个手都快废掉了。 “这字不错啊，小姑娘再多练练就更好了。” 办公室除了主任之外，资格最老的就是一快五十五的小老头了。算起来级别只是个正科级，但人家派头可足了，倔的时候连主任的面子都不给。 他的父亲和岳父就是最早一批建站元老，他算是顶替的他父亲的工作，这些年没出啥成绩，但也没出过大错，就这么混到了即将退休。 平素没有别的爱好，唯独喜欢书法和下棋。 站里的好多人不喜欢他，觉得他就是个工作混子，但上面的领导睁只眼闭只眼，下面的人也只能干瞪眼。 往常大家在办公室的时间少，一来环境不好，二来不喜欢在办公室听这大爷吹他爸和岳父的牛皮。 有本事你吹吹自己的啊！ 敖箐是文员，必须得留守办公室，又是新来的，没听过老爷子的牛皮，还挺有兴趣的。 更重要的是，老爷子也发现这小姑娘居然能分心二用，一边听他说话还会捧咀，一边也没耽误手上的工作，写的字是他们办公室第二好的。 老爷子谈兴上头，说了一下午的话，茶都喝了三大缸，到下班了才意犹未尽的端起茶杯摇摇摆摆出门回家。 隔壁了两间办公室是站里的财务室，出纳蔡姐拎着包路过，伸头进来打量了敖箐一眼，笑笑没吭声。 敖箐把桌上的资料文件收拾好之后，又整理了下卫生，才匆匆忙忙的拎着饭盒小跑回家。 第十一章 姐姐给你们表演个徒手抓鱼 到宿舍楼下，她看到罗指导员和那天晚上车里看到的那个年轻人并肩站在阳台上。 指导员的脸色有点沉，眉眼间隐藏怒气。 看到敖箐回来，罗展捻灭了烟，朝她扯出一抹很勉强的笑容。 “罗指导员是过来接孩子的？” 敖箐落落大方的朝他打招呼。 “我带了饭菜回来，要不让他们吃了再回去？” 罗展点头又摇头，“敖箐妹子，我跟你商量个事儿，你看行不。” “嗯，您说。” “我最近要出去一段时间，大概七八天。晓晓跟薇薇单独在家我不太放心，如果可以的话，让他们在你这边住几天，或者你去我那边住也行。我就是想麻烦下妹子帮我看着点他俩。” 看出罗展表情下掩藏的一丝焦虑，敖箐毫不在意的笑起来。 “我没问题啊，要不就在这边住好啦。现在天气还好，晚上也不冷。我叫我哥弄一张行军床过来给他搭上就好。” 敖箐不提去机关家属院的事，罗展也没强求，毕竟孤男寡女不太方便。 旁边罗昊没吭声，可一直在观察。 据他所知，这小姑娘过来时间也不长。就算刚好救了罗晓，以罗晓那别扭的性子，也不该就这么亲近才对。 他担心这小姑娘有什么小心思。 房间里，罗晓板着小脸写作业，嘴唇抿得紧紧的。 边骁没在，回家吃饭去了。 薇薇靠在门边，小心翼翼的伸出半个脑袋往外看。看到敖箐回来之后，小姑娘眼睛倏一下就亮了。 “哥哥，哥哥，箐箐姐姐回来了。” 罗晓咬了下嘴唇，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很快又转回去继续写作业。 罗家两兄弟离开后，敖箐拎着一兜饭盒进来。 “好了，快来吃饭，吃完我检查作业，做得好我就带你们去海边。” “箐箐姐，我爸呢？” “他还要上班，答应让你们暂时在我这边呆着了，等会儿他就把衣服和洗漱用品给你们拿过来。” 刚把饭吃完，敖箐正在检查罗晓的作业，罗昊就给俩孩子送东西过来了。 “我哥有个会要开，让我把东西送过来。” 罗昊送完没着急走，偷偷打量了敖箐的脸色，厚着脸皮问他能不能跟他们一起去海边。 “我之前在北方沿海部队上工作，现在调动到南边来了，还有十来天才去报到，想要了解下这边的情况。” “你跟我了解没用啊。” 敖箐觉得对方是不是有点傻乎乎的，“我是才来这边的，比你还不了解情况。再说了，你打听情况找罗指导员啊，我能帮你什么？” “那个，我也不是想要找你打听工作上的情况，我就想……” 他看了眼根本不搭理他的罗晓跟罗薇两兄妹，目光有些无奈。 敖箐眼珠子一转，脸上带起了假笑。 “我是答应带他们一起去海边，但是能不能让你一起去，决定权在晓晓他们仨身上。” 罗昊有点无措的看向敖箐，下意识的抿嘴，这小动作跟罗晓简直一模一样。 不说一方是成年人，而且还理亏，就说按亲近程度，她也无条件站罗晓。 听到敖箐这话，一直微低着头的罗晓，嘴角快速的勾了一下。 到底是小孩子嘛，表情管理不到位也是能够理解的。 罗昊还想再说啥，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冲过来的边骁给打断了。 “箐箐姐，阿晓薇薇，我来了！” 像个小鱼雷一样冲过来的边骁，背上还背了一个比他身板儿还宽的行军包。 “箐箐姐，我妈要去市里学习，我爸跟罗叔叔一起出任务了，这几天我可以来你这里打地铺吗？我把东西都带来了！” 这小子，打的就是先斩后奏的算盘。 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放。 看边骁这动静，他爸妈不可能不知道，为了保险起见，敖箐还是打算等会儿出去的时候，顺带去边家问问情况。 “箐箐姐，我妈给我的饭票，我跟阿晓和薇薇中午直接去机关家属院食堂吃就好了，你不用着急回来送饭。但是我妈妈还说了，想你帮忙给我俩检查下作业，主要是怕开学我俩交不上，我爸得揍死我们。” 边骁虽然长得瘦小还黑，但是他笑起来牙特白，还有个小酒窝，属于耐看型的小帅哥。 特别是这孩子的笑容很有感染力，眉眼弯弯朝你这么看过来，就会让人情不自禁的跟着他笑。 敖箐不是那种虚伪的人，看到边骁手里的饭票，她拍拍胸口，做出松一口气的样子。 “那行了，我就不管你们了哈，看样子我的小金库不至于露底了。” 三小孩嘻嘻笑着挤成一团。 站在门外的罗昊像个隐形人似的，偏偏还不肯走，宁愿被忽视也要坚持留下来，不晓得有什么毛病。 让边骁把最后一点作业写完，敖箐刷碗的时候，正好跟罗昊聊几句。 “你在这里杵着也不是办法啊。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问题，但是晓晓很排斥你，所以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老在他面前晃悠比较好。” 自家的事，罗昊也不想跟外人多说，但是现在情况有变化，他工作这么多年，也成熟了很多，反思之前自己对待大哥大嫂的态度，他是真心想要认错改正。 懒得去搭理脑子不转弯的罗昊，收拾好东西，敖箐带着三小孩儿，拎着工具桶出发了。 罗昊皱着眉看着他们四个慢慢走远，想了想，抬脚跟上。 “阿晓，你那个叔叔一直跟在后面。” 边骁肩膀撞了撞小伙伴，压低声音出主意，“要不我们先跑，让他追不上？” “不用麻烦。箐箐姐和薇薇跑不快，我们就这么走，他想跟着就让他跟着呗。” 罗晓其实有点火气，但看着手牵手兴高采烈一边聊天一边走的敖箐和罗薇，他又把火气压了下去。 “箐箐姐之前有句话说得很对。这个世界上，我们不喜欢的东西太多了，总不能什么都避开，学会面对才是正确的处理方式。” 虽然不太懂，但大受教育！ 边骁耸耸肩，也不去纠结了，转而跟罗晓讨论起敖箐要怎么徒手抓鱼。 敖箐带他们去的地方平时少有人过去，入目全是一片乱礁石。 “行了，目的地到了，接下来你们就好好看着，姐姐我怎么徒手抓大鱼的。” 第十二章 不请自来的小姑娘 赶海的人不少，但基本都是在前面的沙滩那边。 敖箐带着他们往礁石多的地方走，没有太过深入。 头一次来的时候，敖箐就已经看过地形了。 这里有几个齐大.腿深的水凼，里面还有水草，涨潮的时候，这里很容易藏鱼。 拎着水桶，把裤腿扎高了些，敖箐叫俩小哥哥带着薇薇就在礁石上看就好。 她从边缘慢慢的踩入水氹里，拧开手电往前走。 “看到这儿没有，下面肯定有东西。” 敖箐声音不大，招呼罗薇往她手电筒指的方向看。 一丛水草下面有一团阴影。 敖箐从水桶里拿了一把铁钳出来，伸进去一夹，慢慢往外拖出来一只举着大钳子的螃蟹。 罗薇惊叹的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发声太大吓走了鱼蟹。 边骁在旁边跃跃欲试，想要学敖箐掏螃蟹。 “这边水深，你们别下来，等会儿有合适的地方我再教你。” 罗晓心里有事，没有平时那么闹腾，还时不时的朝后看，俊秀的小脸板得死紧。 “哥哥，你看什么呢？” 薇薇帮忙拎着水桶，想要继续往前走，但前面石头被哥哥挡住了，半天都不让开，小姑娘撅起嘴轻轻推了他一下。 “哦哦，没事儿，我就是随便看看。” 回过神的罗晓从妹妹手里接过水桶，牵着她往大石头上走。 “薇薇小心点，这里滑得很。” 边骁一个不留神直接踩到水里去了。幸好下面有块石头踮脚，只把小腿裤脚打湿。但小腿肚子上还是被石头划了一条白痕，微微有一点痛。 他们仨都穿的塑料凉鞋，不怕水，就是石头偶尔会有棱角碎片，一不小心就容易划出一条口子来，海水一泡，生疼。 敖箐顺着罗晓的目光往后看了下，发现是罗昊远远的缀在后面，估计还没死心，想找机会跟俩孩子拉近些关系。 对于罗家的事，敖箐不予置评，但她很看不上罗家人的行事。 甭管大人是怎么样的，就算不喜欢儿媳妇，少来往也就是了，完全没必要把气撒在俩小孩身上。 再说个不好听的，人死如灯灭，再大的仇怨跟孩子也没关系吧。 还有，既然当初已经做了选择，放弃两个孩子，那这会儿就别来做出一副当年事出有因的模样，平白让人恶心。 但这跟她都没多大关系，她也不能开口教罗家两孩子怎么应对，看多了憋得肺疼，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但连她这个外人都觉得憋屈，更别提孩子了。 看一眼心里不痛快的罗晓，敖箐没忍住开导了他几句。 “晓晓，甭去管别人干什么，咱自己心里明白怎么做就行。家里的事儿，你爸会操心，还轮不到你这个小孩儿发愁。” 想来想去，她觉得还是找点事情给罗晓做，分散他的注意力吧。 “晓晓，这里有条大鱼。你从那边慢慢下水，边边从右边下水，我们仨合围抓鱼。薇薇你就拿着桶在边上等行不？” 能参与进来，俩小哥哥当然没意见。 海边的孩子，多少会点水性。之前不是脚被线缠住，罗晓也不会溺水。 这里的水凼对俩男孩子来说大概就齐腰的样子，有防备之下，倒也不怕失足溺水。 下水之后，他俩照着敖箐的指点，慢慢的把鱼往中间赶。 敖箐眼疾手快，动作看着猛，实际猛中带细，入水果断利落，一下子就把那条鱼的两边鱼鳃给捏住了。 “这鱼起码得有个一斤半左右。我的天，这尾巴可真够带劲儿的。” 海鱼跟内陆淡水鱼不同，劲儿大多了。鱼尾摆得敖箐都差点捏不住。 把鱼放进水桶后，还在里面挣扎，最先放进去的那只螃蟹可是遭了大难了。 薇薇力气小，被鱼挣扎的动静吓得不敢去拎水桶，还是罗晓爬上去把水桶给拎住了，才没让鱼和螃蟹有机会逃跑。 “姐姐骗你们没有，徒手抓鱼，学废了？” 敖箐抛了个梗，可惜俩孩子没人会接。 边骁更激动了，他嚷着也想自己抓一条。 敖箐好脾气的答应下一条就让他来抓，再下一条轮到罗晓。 “那我呢？箐箐姐姐，我也想抓！” 薇薇在石头上急切的跳脚，她也想跟哥哥们一样下水抓鱼。 “这边不行，等会儿找到合适的地方，姐姐先教你抓螃蟹行不行？” “螃蟹有大钳子！” 薇薇用两只小手搁在脑袋边比划。 “这么大的钳子，它会不会夹我手指啊？” “你用铁钳对付它就好，等会儿姐姐给你找个温柔的螃蟹让你试试。” “好！”罗薇小肚子一挺，笑容灿烂的大声回答。 罗昊在他们不远处关注这一大三小，发现敖箐这小姑娘还真有点本事，动作比大部分男人都利落。 徒手抓鱼看上去很简单，但没几分技巧你是抓不住的。 特别是海鱼，背鳍和两侧鱼鳍的骨刺很尖利，如果没找准位置，很容易在鱼受惊张开鱼鳍的时候被刺伤。 有些海鱼身上还带有轻微的毒素，会加重痛感，使人下意识的松手，从而逃过一劫。 但敖箐下手的时机和抓鱼的部位都恰到好处，相当于打蛇七寸了。 接下来敖箐他们收获连连，看着小哥俩在她的指点下合力抓了两条鱼后，罗昊都手痒了。 他没克制住，磨磨蹭蹭的蹭了过去，但也没靠得太近，大概隔了四五米的距离，找了个大石头蹲下。 罗晓本来挺好的心情，在看到罗昊后，笑容逐渐消失。 敖箐正跟边骁合力从石头下面掏螃蟹，费了老鼻子劲儿掏出来，正准备给罗晓显摆呢，就见他站那儿不吭声的盯着她后面。 敖箐猛一回头，差点闪着腰。 “你怎么还在这儿啊？” 罗晓不好说，敖箐可不客气。 “这又不是你家的海。”罗昊干脆坐了下来，一腿伸直，一腿蜷起撑着下巴。 “你们继续啊，我就看看。” 罗晓拎着桶的手指暗暗使劲儿，敖箐眼见不好，赶紧伸手抓住桶把手，另一只手把螃蟹扔进去后，摁住了罗晓的肩膀。 “行了，海这么宽，我们也管不着别人在哪儿。走，往那边去，今晚再抓一条鱼，回头我给你们烤鱼吃，我跟你们说，我弄的烤鱼可好吃了，那可是我的独家技术。” 被强行转了个身，又被推着往前走，罗晓深吸一口气，垂眼看向脚下。 “晓晓哥哥，我能跟你们一起玩吗？” 就在他们打算转移地方的时候，稍远一点的沙滩上，传来一道娇滴滴的声音。 几人循声看去，穿着带花边的短袖短裤的小姑娘，头上扎着漂亮的发卡，手里抱着个洋娃娃，正小心翼翼的朝他们走来。 罗晓的脸色这会儿已经不叫难看了，简直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第十三章 这小姑娘有点东西在心里 “哥哥，我想跟你们一起玩。” 小姑娘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近，罗昊也惊讶的从大石头上跳下来。 “我们不认识你，你自己玩去。” 罗晓没开口，边骁替他拒绝。 薇薇拉了拉哥哥的手，悄声问这人是谁。 她都没见过对方，可那个漂亮的小姑娘居然认识她哥哥！ “不相干的人，薇薇别跟她玩，不然哥哥就不理你了。” 薇薇下意识的抓紧哥哥的手，十分认真的点头。 “薇薇不跟她玩，哥哥答应教我游泳的，不能食言，不然就变小狗。” 小兄妹一边聊着，一边手牵手的往前走，没去搭理站在他们背后，一脸泫然欲泣的施豆豆。 罗昊皱眉，想要叫住罗晓，扫过一旁站着的敖箐似笑非笑的脸，心里一咯噔，及时止声。 施豆豆见罗晓不搭理她，旁边那个瘦黑猴子一看就不是好人，正杵在那儿看自己的笑话。 她抿了下嘴唇，委委屈屈的看向罗昊。 “昊叔叔……” 旁边敖箐发出了一声轻笑，意味十分复杂。 “边边，走了，继续抓鱼去。” 她一搭眼就知道那个小姑娘要作妖，懒得搭理她，转头招呼边骁别顾着看热闹，赶紧抓了鱼回家。 看着四人没搭理自己，还越走越远，施豆豆眼泪说下来就下来。 “昊叔叔，我没其他的意思，我就是想跟他们一起玩。” 罗昊也不傻，不管施豆豆是有心还是故意，反正她这么做无疑是在给罗晓添堵，更是在阻挠他想要跟罗家小兄妹改善关系。 但他也不能把施豆豆丢这里不管，只能强压下心里的不舒坦，推着她的肩膀让她跟自己回去。 施豆豆转身的时候，嘴唇都咬白了。 不甘心的斜睨了一眼不远处说说笑笑的几人，抱着洋娃娃的手指都快把洋娃娃抓破。 “昊叔叔，你带我抓鱼好不好？我还没来海边玩过，我妈妈不喜欢这里的沙滩。” 罗昊低头，看到施豆豆眼巴巴的望着自己。想一想小姑娘现在的处境，心里一软，点头。 “那你在这里等我，我回去拿一只水桶过来。” “晓晓哥哥他们有……” “那是他们的。豆豆，我希望你能明白，不是每个人都必须接纳你的存在。” 罗昊这句话说得有点重了，施豆豆的脸霎那间没了血色，眼泪这次是真的顺着两颊流了下来。 罗昊挠挠头，轻轻拍了自己一巴掌，他重重闭了下眼睛，半蹲下来跟施豆豆平视。 “对不起，叔叔说错话了。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去拿东西，要不我们明天再来？” 施豆豆死死咬住嘴唇，低着头不吭声，泪珠成串滑落。 罗昊一狠心，干脆抱起她直接往回走。 施豆豆趴在罗昊肩膀上，看着越来越远的罗晓他们几人的背影，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等到罗昊带着施豆豆走远了，敖箐才松了口气，看向罗晓。 “那个小姑娘不简单，你跟薇薇这几天少出去晃悠，我找人打听一下情况再说。” “不用这么麻烦。”罗晓低垂着眼睛，脚尖踢了下水坑里的水。 “箐箐姐你别担心，我会看着他俩的。”边骁插进他俩中间，举起手里的铁钳，“要是她敢对薇薇出手，我的铁钳不会放过她。” 边骁的直觉那是相当惊人，就这么两三句话，他已经察觉那个城里来的漂亮女孩对薇薇有种莫名的敌意。 可薇薇这个傻白甜小妞还一点没察觉，甚至觉得人家好漂亮，想要去贴贴。 差不多到八点，水桶里已经有了四只蟹两条鱼后，他们几个说说笑笑的拎着水桶开始回撤。 又过了两三天，罗晓跟边骁的假期作业做完了，小兄弟俩一商量，决定带着妹妹再去海边玩玩。 他们去之前还跑到敖箐上班的地方，跟她报备了一声。 “我们就在岸边礁石那儿玩，坚决不下海，箐箐姐你放心，我以我爸的人格做担保。” 边骁一说完，办公室里的人哄笑出声。 “小边啊，你可真厉害，都能拿你爸的人格做担保了，回头你爸得追着你揍。” 他们这儿地盘不大，几个单位都挨着，边支队长他们单位跟其他单位时常有合作，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熟悉着呢。 办公室里那个养老的老头子见敖箐要忙着整理文件，没空陪小孩儿们去海边，他反正没事，就借口要去观察潮汐，夹了个工作簿，招呼三小跟他走。 有人看着敖箐也能放心些，但还是抓紧时间做完了工作，提前了一点时间去找罗晓他们。 刚到海边礁石区那儿，就看到好大一群孩子围在一起，似乎在争吵。 挤过去一看，原来是罗晓跟人在比赛水下闭气。 办公室那老爷子当裁判，坐在礁石上看着孩子们闹腾。 敖箐到的时候，比赛已经进行了一会儿，老爷子嘴里的数字都数到三十七了。 数到五十的时候，黑胖小子第一个站起来喘气，然后是两个浑身晒得黑亮的光头小子，最后才是罗晓。 海边的孩子基本就没白皮的。罗晓算基因好，比起其他人要白几个度，加上长得像他爸，个头高，脸盘子也俊俏，看上去比另外几个娃养眼多了。 看到敖箐过来，薇薇直接扑过来拉着她的手，说她哥哥怎么怎么厉害，还显摆说他们之前在礁石那边抓了好大一条鱼。 “那天晚上那个小姐姐也来抓鱼了，可就是抓不到。我教她，她还生气不让我靠近她，说我身上有股味道。” 说到后面，小姑娘显然也有点不高兴。 “箐箐姐姐，我都有好好洗澡，还擦了香香的，我没有味道。” 敖箐脸色一沉，目光扫视周围，没看到那个城里来的小姑娘。 “别听她胡说，你身上根本没味道。” 敖箐安抚罗薇的功夫，比赛的一群小子都散开了。 办公室那小老头在旁边听了几句，朝敖箐笑着道：“那小姑娘的嘴巴有点厉害，能说会道的，还动不动就哭。下午我带着几个孩子在礁石滩玩，她非要跟上来，老缠着薇薇她哥教她游泳抓鱼什么的。要不是小孩子年纪小，我都得以为那小姑娘在倒追人呢。” 薇薇也撅起嘴巴点头：“我哥不想跟她说话，一叫她走她就哭，后来大洋哥哥他们来了，她才跑开的。” 第十四章 给你们做一道好吃的菜 敖箐拎着水桶，带着三小孩儿回了宿舍。 第二天周末休息，她打算在二楼公共厨房那边给孩子们做一顿她拿手的烤鱼。 虽然没有炭火可以烤，但用铁锅少加一点油，慢慢烘炸，也能呈现出烤鱼的效果。 回去的路上买了点土豆，藕，海带，海白菜什么的，再买了一青一红的俩柿子椒来配色。 所用的调料不需要太复杂，一点豆瓣酱，辣椒酱，还有酱油醋和白糖就足够了。 敖海前几天给她这边送行军床的时候，给送了些米面油跟调料，还有一箱午餐肉罐头。她还能用罐头加青菜叶煮个汤。 边骁还跑回家，从他.妈妈的小库房里掏了几盒豆豉鱼罐头过来。豆豉炒饭加点辣椒酱进去，味道也是一绝。 家家户户都有一手自己做鱼的好厨艺，像边骁妈妈炖的豆腐鱼就是一绝。 敖箐的厨艺属于过得去那种，做烤鱼还是挺能唬人的。 蜂窝煤炉子已经有火了，另一头住的小王家媳妇刚好把饭烧上，坐在楼梯口那儿守着火看书。 见敖箐过来，还主动帮忙给她洗菜切菜。 “箐箐你们食堂不是有晚饭嘛，怎么想着回来自己做？” 小王媳妇可羡慕箐箐了，她也想去上班，但人家不要她。她挺想不通的，她怎么说也是初中肄业，可听兰岚说敖箐连小学都没毕业呢。 不过小王媳妇有一点好，她就算羡慕也不会去乱造谣，不像另外几个老嫂子，背后老说敖箐是找了关系才进去的。 “明天周末，我提前了一点下班，打算给他们几个做点吃的换换口味。” 敖箐也知道这栋楼里暗涌的关于她的八卦。只要没抬到明面上，她全当自己不知道。 罗晓跟边骁趁敖箐做饭的空档，跑回边家去洗澡了，罗薇则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敖箐身后转悠。 “箐箐姐姐，今天那个爷爷给我说了好多鱼的种类，我最喜欢那个扁扁的鱼，会晒太阳那个。” “翻车鲀？”敖箐一边洗菜一边跟罗薇闲聊，“那鱼可丑了，你喜欢它什么啊？” “它会晒太阳，这样晒的。” 罗薇侧过小身边，伸出一只手朝上，很形象的用肢体语言表现了翻车鱼的悠闲。 “是啊，它会晒太阳，还是海洋医生呢。不过你知道它为什么喜欢晒太阳吗？” 罗薇茫然了一瞬，摇头：“不知道，可晒太阳很舒服啊，我也喜欢。” “翻车鱼晒太阳是因为它身上长满了寄生物，它浮出水面晒太阳的时候，就会有水鸟停到它身上啄食，替它清理那些寄生物。” “还能这样啊？可鸟也要吃鱼啊。” “但是翻车鱼很大啊，它侧躺在水面上的时候，身上的寄生物可以提供水鸟进食，还能让水鸟在它身上歇脚。这就是很公平的互助行为了。而且翻车鱼成年后，体长可以达到三四米，最重的能有上千公斤，什么鸟才能吞下它啊。” 罗薇张大了嘴巴，好半天才惊讶的发出一声“啊”。 旁边小王媳妇也听愣了，过了一会儿才问敖箐，她从哪儿听说的。 “书上写的啊。之前我没事儿干，去书店看的，《海洋百科全书》，还有《大百科全书》上面都有关于海洋生物的介绍。” 小王媳妇悄悄抿了下嘴角，下意识看向凳子上反扣的书。 她让自家男人去借了好些海洋资料，可看得她脑袋疼，有些书上用的词语太过生涩了，她理解不了，只能凭空想象。 “箐箐，你有空的话，能不能给我讲讲这些啊？” 敖箐微微一怔，点头：“行啊，你有问题问我就可以了，要是我不会的，我去单位请教了回来给你说。” “哟，小王媳妇，你不是初中生吗，怎么还要让人家小学生教你啊？” 她俩背对楼梯口站着的，没注意楼下上来一人，矮个黑瘦，一张脸看着就是那种刻薄寡恩的样子。 她一句话，既踩了小王媳妇，又踩了敖箐。看着两个年轻姑娘没了笑脸，她可高兴了。 “啧啧，到底还是家里有关系好啊，一来就能找到工作，还有罐头吃。这罐头可值不少钱吧。” 她拿起桌上的午餐肉罐头看了看，那目光恨不得能化成刀，狠狠剜两坨到自家碗里。 罗薇上去抢了过来，抱怀里，警惕的看着她。 “这是我爸留给我们吃的，你要吃自己买去。” 那老嫂子敢怼小王媳妇和敖箐，但还是不太敢怼薇薇。 一来罗展好歹是个干部，职务比她男人高了去。二来罗薇还是个小孩子，她一成年人还是要点脸的。 不过她不敢对上罗薇，却敢拿小王媳妇撒气。 “都什么时间了？你还占着锅和炉子？就你家吃饭，人家不吃了？” 她不客气的揭开敖箐的铁锅锅盖看了眼，又开始跳脚。 “这炉子的煤可是有定数的，你弄这么费火的菜，到月底别人家还用不用火了？” 敖箐可不惯着她，闻言把东西重重一放，提高声音。 “奇了怪了。这厨房是公用的吧，每个月核下来的煤钱和电费水费我可没少交一分。再说我平时在单位吃饭，除了烧开水，我压根儿没用过厨房的东西，一周我就煮这么一两次，平摊到每天上头，我还没你一顿饭费得多。” “你这话说得好像我占了便宜似的，要不咱把蜂窝煤都归置归置，一家分一点，自己做饭就用自己的煤，看到最后谁家用得最多？” 她这边大声嚷嚷起来，楼下的人也跑出来看热闹了。 那老嫂子平时就是个嘴碎不讨喜的人，没几个人喜欢跟她搅和。 听到敖箐的话，楼下几个也被占了不少便宜的年轻人就闹腾起来，说这法子好，自己管自己的煤，千万别叫其他人占了你便宜。 那老嫂子脸都变色了。 论占便宜，她才是个中好手。日常做饭，掐东家几根葱，顺西家两头蒜，还时常不等别人饭菜好就把锅给人挪开。 要不是大家伙儿抬头不见低头见，跟她男人又是一个单位的同事，早就跟她撕破脸了。 老嫂子听到下面人起哄，气急败坏的伸手想要去推敖箐。 还没碰着她，就被人给抓住了手腕。 第十五章 你这人怎么老缠着小孩儿啊 “你是谁啊，你要干什么？” 老嫂子的尖叫声吓得小王媳妇手一抖，洗好的菜又差点跌回水池里。 敖箐定睛一看，阻拦老嫂子对她动手的居然是罗昊。 罗昊阻止了老嫂子之后，很快把手松开，人也挡到了敖箐和小王媳妇前面。 “你说话就说话，动手干什么？” “我跟她说话，关你什么事？你是她什么人你管那么宽？” 罗薇被这场面给吓着了，加上老嫂子的叫骂声一声接一声，她哇的一下哭起来，抱着敖箐大.腿把自个儿往她身后藏。 敖箐心疼得不行，连忙抱起罗薇往房间那边走。“薇薇乖不要怕，你先进屋自个儿待会儿好不好？姐姐把鱼做好就回来。” 楼下楼上围观的人看到罗昊出现，大部分人一声不吭的缩回自己家了。还有几个喜欢嘴碎八卦的，假借着要做饭做菜，反而凑了上来。 把薇薇安抚住后，敖箐出来继续做饭。 那老嫂子不敢跟罗昊哔哔，又想去掀敖箐煮鱼的锅。 敖箐直接啪的一下，把菜刀剁到砧板上，差一点点就够着老嫂子胡乱舞过来的手了。 围在窗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那几个嫂子一看敖箐动了真火，互相打个眼色，端起自己的东西一哄而散。 老嫂子被吓得脸都白了，好一会儿都回不过神来。 等她回过神，扑过去就想要跟敖箐干架。 “你个泼妇黑心鬼，你想干什么？有本事你往我身上剁啊？这是大家伙儿用的厨房，凭什么你要霸占了一个人用。” “我呸。”敖箐冷笑一声，“这么大的房间都搁不下你一张老脸。我这儿火上还炖着东西呢，你倒是挺不把自己当外人的。下一步是不是干脆捞一半到你碗里？” “你就这么厚脸皮把别人家的东西当成你自个儿的？那以后咱可得小心些，东西一眼不能错的盯着，油盐酱醋也得看牢了，谁知道有的人是不是就顺手用了，回头还说以为是自家带的。” 敖箐虽然没怎么在厨房做饭，可路过的时候，也听了好几耳朵闲言碎语。 更别提日常有人在厨房门口跳脚，自己家什么东西又不见了啥的。 这些事儿不一定都是老嫂子做的，可她肯定也没少做。敖箐这么一说，她脸都胀红了，就差一点点头顶冒烟。 隔着窗户，传进来一声声不大不小的议论。 “难怪呢，我说我之前刚买的一袋醋，才用一次就不见了，我还以为被耗子拖走了，心说耗子也不该拖一袋开了的醋啊。看来是大耗子小耗子，还真说不准呢。” 被偷过东西的人本就藏了一肚子的怨气，这会儿有个口子被掀开，甭管是谁做的，先骂了再说。 罗昊没想到看上去温温柔柔的敖箐战斗力这么强的，他杵在门边成了个看热闹的围观群众。 眼看着老嫂子情绪越来越激动，害怕到最后闹得不好收拾，罗昊硬着头皮上去强势插入。 “敖箐，这锅子太烫了，我帮你端过去。” 敖箐正想说什么来着，被罗昊一打断，只能抬头瞪他一眼，撇撇嘴把自己的东西给收拾干净，扭头先一步离开厨房。 小王媳妇也闷不吭声的做好了简单的晚饭，跟敖箐一前一后，一左一右的各自回家。 厨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灶台上摆放的调料啥的，也全被带走了。 那老嫂子左右看看，没找到能让她蹭用的东西，跺了下脚，只能怒气冲冲的回去拿自家的调料。 帮忙把锅放在桌上，罗昊搓手站门口，半天不肯走。 “你还打算留下来吃饭？我没做你的。” 敖箐心情差，语气也不太好，虽然不至于恶声恶气，但也着实不想跟明显带着目的来的罗昊坐一张桌上。 “不是，我吃过了，我是想跟薇薇聊聊。” “她就一不懂事儿的小姑娘，你跟她聊什么？等会儿晓晓回来，你跟他聊去。” “晓晓不肯跟我说话。” “那你找他们爸爸去。我说，你这么大个人了，缠着小孩子有意思？我是不太了解你们家的事，照理说也轮不到我说这个话，可你先自个儿换位思考一下，换你是罗晓你会怎么做。捋顺了再来跟他兄妹俩说吧。” 罗昊叹口气，也知道自己太急躁了。 可施婉带着施豆豆到这边来的目的太明确了。相较于施家母女，他担心罗家小兄妹情绪会被刺激到失控。 当年就发生过一次。也就从那次之后，他哥坚决的带走了俩孩子，这么几年都没再回过家。 本来今年他.妈妈想着缓和一下关系，主动提出过来帮他照顾俩孩子一段时间，可家里那不省心的俩姐姐一顿挑唆，他.妈又变卦了。 要不是知道了这事儿，他也不会贸然申请调到他哥这边来工作。 他就是想着，自家再不改变下对待孩子的态度，大哥跟这个家只怕真就会断了联系了。 也幸好他申请调过来了，快到了才知道，施婉居然刚离婚就带着女儿南下来找他哥，而他哥对施婉来的目的还一无所知。 这里面没有他俩姐姐的煽风点火他是一点不信。 罗昊捏捏鼻梁，面露焦躁。 罗晓和边骁一人拿着一个饭盒跑了过来，看到罗昊的那一瞬间，罗晓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从他身边挤进门，连眼神都懒得给他一个。 罗昊听到门内传出罗晓问敖箐的话，“箐箐姐，他来干什么？” “想找你聊聊呗。” 敖箐打开饭盒看了下，是俩小子去食堂打的两份菜，干煎小鱼和蛤蜊蒸蛋。 再加上她做的烤鱼，还有烤鱼里面配的菜，足够他们四人吃撑。 分饭的时候，敖箐想了想，还是伸头问了门外站着的罗昊一声要不要跟他们再吃点。 罗晓眉头一皱，还没开口，薇薇就拉着她哥哥，小声说了罗昊帮忙对付那个老嫂子的事。 看在这一点上，罗晓也就轻轻哼了一声，没有闹着不许罗昊进来吃饭。 罗昊正打算借这个机会跟罗晓罗薇说几句话，还没来得及点头，就听到楼下施婉在叫他。 第十六章 罗晓那张嘴可利索 “豆豆，豆豆不见了！” 施婉着急得不行，抓着罗昊的手往外拉。 “我找不到她，去海边也没看到，你帮我找找啊，快帮我找找。” 她说着就哭了起来。 再不喜欢施婉，罗昊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不帮忙。 他匆忙跟敖箐打了个招呼，拔腿就往院外跑。 施婉没着急跟上，而是转头看敖箐，表情复杂，似乎想说什么。 罗晓一点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接把门“砰”的一声合上。 透过窗户，敖箐看着施婉急匆匆的跑远后，才回头看了眼面无表情吃饭的罗晓。 她没有指责罗晓刚才的举动，只是问了句下午施豆豆跟着他们都去了哪里。 “她不见了，肯定会有人过来问你们情况的。最好先回想一下，再不喜欢她，到底也是一条人命。” “真不知道。当时她就缠着我，还要跟我一起下水抓鱼，可她根本就不会游泳，滑一下也大惊小叫的，叫她别跟着，她还哭，就跟我怎么欺负她了似的。” 罗晓想起施豆豆那样就烦得不行。 “就是，薇薇去拉她，她还打薇薇的手，说她身上全是鱼腥味。” 边骁在旁边补了一句，“我就说她，嫌薇薇不如闻闻她自己，臭不拉几的还学大人喷香水，鱼都被她熏跑了。然后她就生气的骂我是野猴子。” 边骁可不惯着她，当时就给骂了回去，还拉着薇薇不许她再去热脸贴人冷屁.股。 “后来我们都不理她，又过了一阵，黑胖他们过来要跟我们比闭气，再然后就没看到她了。” 罗晓想了想，说当时晃过一眼，看她好像朝机关那边走的。 敖箐了解了大概情况后，放下了心。 她就害怕是这俩孩子对施豆豆不客气，把小姑娘气得往海里冲了。可转念一想应该也不会，毕竟小老头也在场，不可能看着施豆豆下海。 果然不出敖箐所料，饭都还没吃完，就有人过来找罗晓询问情况。 来人说话挺客气的，态度也好，罗晓很配合的把之前跟敖箐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反正就这样了，当时我们大家都在的，谁都没注意她到底去哪儿了。” 旁边施婉忍不住指责罗晓，问他为什么不看着豆豆。 “那是你女儿，你自己不看着，我为什么要替你看？你是我什么人啊？” 施婉一哽，指责的话噎在喉咙不上不下，难受极了。 “怎么说豆豆也比你小，你当哥哥的不应该照顾她吗？” “我哪儿是她哥哥？我有妹妹。我妹妹可没她那么矫情。再说了，我凭什么照顾她？就凭你想当我后妈？” 罗晓是真的虎，直接把施婉南下的目的给捅了出来，顿时周围的人看施婉的目光就有点不对劲了。 “你，你不要胡说……” “那你发誓说你没这个想法？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啥呢？我妈到死都不被罗家人接纳，里面没有你搞鬼谁信呐。” 施婉脸顿时青白一片，指着罗晓的手指都颤抖了。 “你干嘛呢？”敖箐一把把罗晓拉到自己身后遮住，“你有这功夫不想着赶紧去找你女儿，跟个小孩子闹腾啥？” 施婉看着敖箐和她身后的罗晓，气得捂着脸跑了。 来帮忙找人的也跟着散了，继续去海边寻找。 领着施婉过来找罗晓问话的那人表情尴尬得很，搓着手，想走又不好走，想说话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正好这时候敖海过来。 那人看着敖海顿时松了口气，拉着他到一边嘀咕了几句，然后朝敖箐他们笑笑，转身跑了。 “哥，你怎么过来了？” “我刚从市上开完会回来，就听说你们这边出事了。到底怎么回事？” 敖箐把事情跟她哥说了一遍，旁边边骁还不停的插嘴补充，好不容易敖海才弄清楚了事情始末。 “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敖海没觉得自家妹子和罗晓他们哪里做错了，海边的人家，孩子们都是放养的，谁家大人会时时刻刻盯着啊。 “行，我知道了，你们也别出去帮忙找，就在家里等消息，我去看看情况。还有罗晓啊，我刚听他们说已经打电话给你爸了，你小心着点你屁.股。” “我爸凭啥打我？”罗晓梗着脖子，小脸倔强，“想要当我后妈，还要我给她看孩子，脸大呢？” 敖箐看她哥表情不对，连忙拉了罗晓一下，“不是这个事儿，你爸肯定不会因为这个揍你。你爸上次就说不许带薇薇去海边抓鱼你忘记了？你爸要知道肯定得削你。不过没关系，是我先带你们去的，到时候我跟你爸说理去。” 敖海听到前面还觉得欣慰，再听后面，气笑了都，忍不住直接拍了妹子脑门儿一巴掌。 “胡闹呢你，行了，赶紧把屋里收拾了，我先过去看看。” 前脚敖海才走，后脚兰岚又过来了。 她表情更不好看，看着敖箐欲言又止。 来这儿这么多天了，敖箐多少也听说了些兰岚的事儿。 这人有点圣母，还有点喜欢道德绑架。热心是热心，人也算得上善良，就是有时候说话做事总不自觉给人添堵。反正吧，认识她的人，提起她都说她是个好人，但后面大多跟着一声叹息，就很有点感官复杂。 瞅了个空，兰岚拉着敖箐一起去上厕所。 “箐箐，你今天是不是跟罗指导员家亲戚闹起来了？我跟你说，你可别犯傻，你跟罗指导员不可能的。” “兰姐，你胡说什么呢？”敖箐小脸一垮，“我啥时候跟罗指导员扯上关系了？我就是替他照顾下孩子而已。” “你自己说说你这事儿，没关系你帮他照顾什么孩子？你一单身女孩子，名声要紧。” 兰岚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看的敖箐心里火气直冒。 “你听兰姐一句话，你跟罗指导员就不是一路人。人家出身好，职务好，就算带着俩孩子，那也是有大把的人想要嫁给他。你吧，除了年轻一点外，都跟他搭不上啊。人家施婉好歹是个老师，门当户对的，你就别进去瞎掺和了。” 敖箐挣开她的手，微笑着看向她。 “兰姐，我再说一次，我对罗指导员没有任何想法，我也不知道是谁去你那儿嚼舌根的，你要信他们的话，我也没办法。不过话我搁这里了，不管你怎么说，或者你们怎么看，我既然答应了帮忙照顾几个孩子，我就会做到我的承诺。而且男女之间难道除了那点子关系外，就没有正常来往了？” 她很想说这都啥年代了，能不能别这么封建，看到未婚男女说句话就觉得人家有苟且，正常的互相帮个忙就觉得帮忙的一方有企图，到底心里得有多阴暗才能事事往歪处想。 积了一肚子火气，还不好直接撕破脸，敖箐表情淡淡的说自己得赶紧回去，怕有人去找仨孩子麻烦，扭头就走了。 兰岚在后面叫了好几声她也当没听见。 “这丫头，果然是乡下来的，驴脾气！”兰岚嘟囔一句，也跟着气冲冲的走了。 第十七章 跟龙王爷抢女婿的男人 敖箐没出去帮忙找人，但晚上也翻来覆去睡不着。 起来倒水喝，看到罗晓一个人坐在床上，把头埋在膝盖上。 “怎么不睡觉？”敖箐坐过去轻轻薅了一把他的头发，小声问。 “睡不着。”罗晓声音有点哽咽，似乎哭过。 敖箐也不知道该说啥，只能挨着他坐下，默默的陪伴。 到后半夜两人头抵头的刚眯着一会儿，就听到有人在敲门。 敖箐惊醒，摸黑去开门。 “谁啊？”她站门口小声问了一句，只把门拉开一条缝儿。 “是我，罗展。” 听见熟悉的声音，敖箐连忙开了门，又赶紧开灯让罗展进来。 “晓晓没事儿吧？”罗展一进屋就拉着儿子上下前后的打量，末了才一把抱住儿子，明显松口气的样子。 他俩说话的声音惊醒了边骁和里屋的薇薇。 薇薇穿着短袖短裤，光着脚丫子跑了出来，一把抱住爸爸的腿开始哼唧。 “指导员你先坐，我给你倒杯水。” “别忙活了，我就是放心不下赶回来看看。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那个，可能还得请你帮我照看他们几天，我那边还有点事要先解决掉。” “没问题的，他们几个挺乖，作业啥的都完成了，去外面玩也会来我单位跟我打招呼。” 听到敖箐的话，罗展抱着女儿露出了一点笑容。 敖箐披着外衣坐在床边上，罗晓和边骁则坐在床内侧靠着墙跟罗展细说这几天发生的事。 薇薇腻在她爸身上好一会儿，打了老大一个哈欠后，才被敖箐抱进屋继续睡。 罗展拉着儿子在小声交代什么，敖箐避嫌没出去听，但隐隐约约听到他说什么“不会”“后妈”之类的话。 “箐箐，那我先回去了，辛苦你了。” 罗展在外间隔着门帘跟她打了个招呼，带上门离开。 他走之后，敖箐也就顺势跟着罗薇躺下，外间小兄弟俩也挤在一个被窝里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有点晚，还是被敖海闹起来的。 他拎着早餐过来，见一屋子人都没起床，还把敖箐给训了一顿。 “哥，你别叨叨了，说说昨晚的事儿呗，后来在哪儿找到人的？” 说到这个，敖海嘴角微微抽了一下，“在机关老库房那边找到的。小姑娘一个人躲在老库房废弃的房间里睡着了。” 敖海明显避重就轻，说了这么一句后，就直接把话题带开。 “今天我休息，你们有事儿没有，要不我们去渔村那边玩一圈去？” 敖海这还是第一次提出带妹妹出去玩，敖箐还没开口呢，薇薇就兴奋的跳起来，扒着敖海问可不可以带她一起去。 “去去去，都去。我们后勤要去渔村那边采购一些海货，你们跟着车一起吧。不过我可把招呼打前面，你们过去了别到处乱跑，更不许私自跑海边去玩。” 俩小兄弟对视一眼，拼命点头。 吃过早饭敖海就带着他们去了机关后门，一辆吉普和一辆小卡正在装东西。 “老乔，我今儿带我妹妹和他们仨过去溜达溜达，你帮我盯着点库房那边。” 敖海跟一拿着记录本的男子打了个招呼，对方笑着看过来，朝敖箐点点头。 “行，去吧，这边有我呢。对了，我听海老幺说他们昨天弄了一批大货，趁着早，你过去看看还有没有，给你妹子他们弄一条来尝尝。” “知道，谢了啊老乔。” 敖海跟他嘀咕了几句，就赶着敖箐他们几个上了前面的吉普车。 开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才到渔村。 一下车，浓重的海腥味扑面而来，饶是敖箐早有心理准备，也差点直接yue了。 仨孩子倒是没啥感觉，也可能是跟着他们家长东奔西跑，习惯了海边渔村的气味，一下车就趴人家渔民家围墙上去看别人晒的海货。 这边出产贻贝，也叫海虹，加工之后的成品一般称之为淡菜。 罗晓他们趴的这家屋顶和院子里，晒的就是贻贝。 这处渔村所在是个小山坡，他们下车这位置属于半山腰上，再往下走就是滩涂。 路两边全是渔民的房子，家家户户都晒着海货。 还有一处平坝堆放着渔网，女人们带着草帽围坐一起在修补破掉的网。 她们一般都是趁早上凉快的时间干活，再等一会儿，太阳过于猛烈，容易把人晒出毛病。 敖海跟另外两人交代了任务后，抱起薇薇，领着他们往下走。 “海老幺的房子在最下面，他是这个村里开船技术最好的，家里有一条大船，经常组织村里人跟他一起出海捕鱼。” 敖箐研究过沿海的渔业发展史。 要到九五年，东海渤海那边开始休渔期，而南海这边则是九九年才开始的。 这几年大家还敞开了捕鱼，但因为生产资料和技术跟不上，实际付出和回报相当不成正比。 大部分的家庭没有能力购买中大型渔船，只能用小舢板在近海捕鱼。而这样密集的捕鱼方式，让近海的渔业资源衰退速度极为可怕。 当然，现在这个时间段里，近海渔业还处于一种欣欣向荣的阶段，渔村的基层干部们甚至在鼓励大家集资购买渔船出海。 这个时间段最常见的一句话就是“先吃螃蟹的人先富起来”。 捕鱼业的快速发展，也的确堆出来了好几个万元户。而这些先富起来的人里面，有远见的及时开源或另辟战场。目光短浅一点的，在后来渔业枯竭时期赔光了家产。 在哥哥的带领下，敖箐第一次见到了海老幺这个传说中能跟龙王爷抢女婿的能人。 “海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瘦黑的年轻人咧嘴笑，露出一口白牙。 跟敖海拥抱了一下后，他看向跟在敖海身后的敖箐，转头问，“这就是你那个妹子吧？长得可俊。” 海老幺姓海，同辈排行最小，但在村里辈分相当高。 他今年才二十七岁，已经结婚十年了，孩子都有四五个。 敖箐听到哥哥介绍时，整个人差点蚌住。 她是知道渔村这边结婚都挺早的，好像是因为家里男孩子十几岁就要跟长辈出海。而出海的危险性很大，谁也说不清这次出去还能不能回来，所以结婚早，就是为了留下香火。 海老幺的媳妇比他大五岁，看上去苍老很多，都不像是两口子。 他媳妇身体不太好，这么热的天还穿着两件衣服，人也瘦得不行，可肚子却有点微微凸出。 敖箐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心道，难道这是又怀上了？ 第十八章 被羡慕着的敖箐 海老幺在本地人里面，算是疼媳妇的了。 他收拾完海货后，接手了媳妇的活，让她到旁边休息去。 “我媳妇从生了老五之后身体就很不好，这两年尤其难受。” “海哥没带嫂子去医院看看？” “去了，医生啥也没说，就让回家养着。” 锅里水汽升腾，海老幺的脸看不清楚表情。 敖箐下意识的又看了他媳妇一眼，心里冒出个念头，一发不可收拾。 “啥时候有空，我再陪嫂子去医院看看？” 她试探了一句，果不其然被海老幺婉拒了。 敖海感觉到气氛不太对，连忙打岔，“海老幺你可别把好东西藏起来啊，我可听人说了，你这次出海收获很不错。正好我妹从内地来，让她尝尝咱海里的味道？” “你个老敖感情搁这里等着呢。行，既然是咱大妹子要吃，那我分一条给你。” 海老幺用土话说了一句，大概是叫他二女儿去拿一条黄花鱼出来。 这时候大黄鱼还不算太罕见，但海老幺拿出来的大黄鱼个头不小，在野生黄花鱼中算得上是精品了。 “这东西真不错。”敖海接过来看了一下，直接掏腰包塞钱给海老幺。 要是普通的黄花鱼他也就不客气了，最多用罐头和其他物资抵换。 但这条大黄鱼一般的渔民都很少能捕到，拿去市场上，有价无市。当然，现在的有价无市跟过二十年后那完全不同。 “你这是看不起我海老幺是吧？”海老幺眼睛一瞪，黝黑瘦削的脸看上去就挺吓人，“都说了是给大妹子的，你塞钱给我，那我就不给你了。” “这东西这么好，海哥你不收钱我可不敢吃。” “有啥不敢吃的。”海老幺嘿嘿一笑，“这鱼虽然少见，但也算不得稀罕，我以前跟我爹出海的时候，捕过比这还大的黄花鱼，那才叫好呢。你们啊，还是内陆仔没见过咱们大海里的宝贝。” 敖箐还待继续劝海老幺收钱，她哥则爽快的把钱收进了荷包。 “这样，给钱你不要的话，我想办法给你弄点东西来。你媳妇这身体得好好补一补，你家孩子也多，我给你弄些鸡苗过来，还有大米和玉米碴，你叫你家老大老二放学后弄点菜切碎了，拌着喂一喂，长大就放出去让它们自己找吃的。生了蛋还能给孩子们补充点营养。” 大米和玉米碴都是有钱都难买的东西，也就敖海是管后勤的，有门路弄到手。 海边养鸡鸭鹅的都少，更别说养猪牛羊了。连敖海他们单位都很少吃到新鲜猪肉，能有冻肉送过来已经像过年，大部分时候都是靠猪肉罐头来做菜。 “还是别吧，我们这边每年台风多，养鸡的话，说不准哪天就被风刮走了。” 他们村也有人养过，可惜台风过后连毛都找不到几根，不是被淹死了，就是被砸到礁石上撞得稀烂。 “我们后勤那边有报废的材料，我买点过来给你家弄个鸡笼，有台风的时候你把门锁好就行，只要房子吹不倒，鸡笼就不会散架。” 海老幺看了看媳妇和旁边眼睛亮晶晶的几个孩子，犹豫了一下，同意了。 他觉得一条鱼不值当敖海答应给他的东西，又叫他家老二去仓库里搬了一袋海带出来。 “这是我媳妇跟我闺女他们晒的，你们拿去吃。” 这东西真不怎么值钱了，敖箐也收得痛快。 在海老幺家里蹭了一顿饭，又玩了几个小时，等到海货装好车了，敖海才带着妹妹和三个小孩儿往上走。 从站立的地方看下去，海湾里舢板随波浪起伏，整个画面都突出了一个穷字。 敖箐抿着嘴想了想，转头看向她哥，“哥，我忘记给嫂子说点事儿了，你等我一下。” 敖海没来得及出声，自家妹子就跑不见影儿了。 正坐在屋门口补渔网的海老幺的媳妇看到敖箐跑回来，以为她东西拿掉了，撑着身体站起来问她啥东西没带。 “没有，我就是忘记给海哥说句话。” “啥话？”在屋里的海老幺推门出来，手里还拿着补船的工具。 “就你那个大黄鱼，你去市里酒楼问问去呗。我之前过来的时候，在市里倒车，听他们说那边新开了几家酒楼，专门接待外宾的，人家就好这口。大黄鱼在咱本地卖不上价，可那些酒店宾馆就难说了，万一碰对了路子，能卖超本地市场好几倍的价格呢。” 海老幺目光闪了闪，朝敖箐点头笑，“谢谢啊，我明天就去打听看看。” 敖箐不傻，看海老幺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早就想到了，于是吐吐舌头，朝他两口子笑了下，转身往回跑。 海老幺的媳妇顺着门框坐下去，低头继续修补渔网。 “草儿，你今晚上收拾东西，明天跟我一起进城去，咱们再换个医生看看。” “不用了。”他媳妇摇头，“我的病治不好，就别浪费这个钱了。留下来给几个孩子买点东西吧。” 跟着她一起修补渔网的老大突然痛呼一声，手指头被戳出了血。 “去，顺便把老大带上，再过几年她也该相看人家了，有些东西尽早学学。” 母女俩听到他的话，动作一顿，都没吭声。 看到爸爸进屋后，海老幺的大女儿才小声的跟她妈说，她不想那么早结婚，她想跟着出海捕鱼。 “说什么傻话呢，出海捕鱼是男人们的事儿，你一个女孩子哪儿有那么大能耐，你以为捕鱼是个轻松活啊？” 海老幺媳妇摸了摸大女儿的脑袋，叹口气：“要是你运气好，能在你敖叔他们单位相看个男人，以后也能享点福。” “才不要呢。”海老幺大女儿扭头噘嘴，“就罗晓他.妈妈，跟他爸结了婚又咋样了，还不是被婆家嫌弃，一辈子到死都没得到婆家承认。他们内地人，根本看不起我们渔民。” “你胡说啥，你看敖家兄妹，人家哪里就看不起我们了？” 海老幺媳妇怜惜的看了眼女儿，“可惜你没能上学读书，要是能识字，说不定也能跟敖箐一样，去单位找个工作，拿工资吃饭，可不比在海边讨生活好么。” 被她们羡慕着的敖箐，正跟薇薇一起清点今天的收获，还不知道回去后，一场好戏在等着她。 第十九章 关于罗展和他亡妻的故事 车刚到机关后门，敖海就被等在那儿的兰岚拉到一边说话。 敖箐直觉不对劲，干脆留下来帮忙卸货，等大哥和兰岚嘀咕完再说。 “敖海，这次你可不能由着你妹子的脾气来。她跟我顶两句我可以不在乎，但人家施老师跟罗指导员家里是世交，两人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对，罗指导员跟他前妻结的婚，可那不是有原因的嘛。你说敖箐掺和在里面算个啥？后妈有那么好当的吗？” “你说的这叫啥话？”敖海脸黑黑的瞪向兰岚，“别说箐箐没这个想法，就算是，她哪点比不上那个施婉了？施婉不也是离婚带个女儿？我们家箐箐好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 兰岚眼睛睁大，啪.啪.啪的拍了敖海好几下。 “你就揣着明白装糊涂吧。我也是为箐箐好，你看看现在家属院里都怎么说她了，她还要不要名声？” “就她们那些只会背后说长道短占便宜的人，能说出谁的好话来。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她们做得可溜，你没事儿少跟她们搅和。谁要是想中伤我妹子，那就别叫我知道，不然我 e g不死她。天天吃饭都堵不上那张嘴。” 兰岚脸色青一块白一块的，气得扭头走了。 等兰岚离开，敖箐凑了过来，还没开口呢，就被她哥拍了脑袋瓜一巴掌。 “你以后少跟人吵嘴，等你工作那边稳定下来了，哥给你换个地方住。” “她们又在造我什么谣了？” 都不用明说，敖箐就知道谁在里面使坏。 之前怼那个老嫂子怼得痛快，可那老嫂子在本地待了这么长时间也不是白待的，一张嘴能颠倒黑白，死人气活！ 别看敖海在兰岚跟前嘴硬，但这会儿也苦口婆心的想要劝妹子离罗指导员远一点。 “指导员这人是真好，我们单位没有谁不说他是好人的。可他家里情况实在太复杂了，特别是在个人婚姻问题上，指导员跟他去世的妻子受了很多委屈，也连累孩子们受罪了。” 敖海让人把三个小孩儿送回边家后，拉着妹子去了外面的小馆子吃饭。 “之前不好跟你说太详细，也是没想过你跟他之间会发生什么。但现在关于你的流言四起，咱既然没有那个心思，也就别惹一身腥了。” 从她哥的讲述中，敖箐才知道罗指导员跟他去世妻子的故事，也明白了为什么罗指导员家里人一直不肯接纳罗晓妈妈。 这是个狗血又老套的报恩故事。 罗指导员的爷爷跟施婉的爷爷是战友，当年在战场上，施婉的爷爷救了罗展爷爷的命，自己却落下了残疾。 两家关系从那会儿就一直很好。 到后面困难时期，施婉的妈妈为了给刚生下女儿就面临断粮的罗展妈妈一口吃的，愣是把自己的陪嫁卖了，还撑着病体开荒种菜，省下的口粮全给了坐月子的罗展妈，和嗷嗷待哺的一对双胞胎女儿。 可以说施家往上两代救了罗家三代人的命，所以罗展和施婉还小的时候，两家大人就订下了娃娃亲，平日里也是以亲家的关系来走动的。 可哪里知道，罗展来这边当兵后，在一次意外事故中被罗晓的外公和他.妈妈给救了。 当时罗晓外公孤身一人划着木板回去求救，留下女儿和罗展两人，孤男寡女在礁石岛上待了两天才获救。为了报恩，也为了罗晓妈妈不被流言蜚语逼死，罗展毅然跟她结了婚。 可这边是报恩，那边也是报恩。罗家人提出愿意认救罗展的渔家女为干女儿，并给她出嫁妆，但坚决不同意他俩结婚。 而罗晓妈妈那会儿不知道是真喜欢上罗展了，还是没拐过这个弯来，死活不同意，说要是不跟罗展结婚，她宁愿去死。 这婚是结了，婆家人也全得罪了。 即便是让旁人来说，也不好判断这样做到底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不过罗展对妻子很忠诚，家里人不接纳也没影响到他对妻子好，只不过会辛苦一点罢了。 “罗指导员那对双胞胎妹妹跟施婉的关系特别好，好到从小到大一直是把施婉当作自己亲嫂子看的。结果闹了这么一出，后来施婉也只能另外嫁人，可偏偏嫁的那个男人是个心口不一的。去年罗指导员的妹子还跑来找她哥闹了一场，说要不是罗指导员悔婚，施婉也不会嫁了个人渣丈夫。连俩孩子都被他们姑姑指着骂了一通，反正当时全机关都知道了。” “可这关孩子什么事？” 敖箐皱眉，对罗展的妹妹完全没好印象。 她可以责怪她哥她嫂子，但绝对没有理由责怪到孩子身上。罗家连两个孩子都容不下，这家风也不咋地。 别说之前就没想法，这会儿知道了罗家人做过的事，有也得变没有。 兄妹俩边吃边聊，刚吃完，就看到敖海手下一小伙子急吼吼的跑过来。 “海哥，箐箐，快，快回去，罗指导员跟他兄弟要打起来了。” “他们兄弟俩打架叫我们回去干啥？” “还不是那个施婉。”小伙子偷偷瞅了敖箐一眼，吞吞吐吐的解释，“施婉说罗晓跟罗薇对她态度不好，是有人教的，言下之意说的就是箐箐。罗指导员让她别乱说，她就哭，抱着她那个喜欢哭的女儿一起哭。然后罗指导员的弟弟就让他哥跟施婉好好解释，指导员生气的说没什么可解释的，又说他也没义务跟施婉解释。然后不知道为啥，两人就打起来了。” 敖海嘴里骂了一声，赶紧拉着妹子往机关跑。 敖箐更担心俩小家伙，边跑边问罗晓兄妹在哪里。 “应该是在边支队长家里。嫂子看着呢，不许他俩出来。” 听到这句话，敖箐松了口气。 等跑到机关家属院那儿，就看到罗家兄弟已经被人分开了。旁边施婉抱着她女儿豆豆哭得梨花带雨的，边哭还边可怜兮兮的看向罗展。 劝架顺带看热闹的人见敖箐跟着她哥跑过来，更加兴奋的等着接下来会出现的二女争一夫的场面。 可没想到的是，敖箐她就不按牌理出牌。 第二十章 罗晓直接把遮羞布给掀了 跑过来之后，她哥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先出手。 直接一块砖头砸到旁边的大石头上，碎块四分五裂，还溅到周围看热闹的人脚上了。 那些人齐刷刷往后一退，不明白敖箐这是要干什么。 “我听说有人到处造谣说我敖箐不要脸的倒贴，想当人后妈？呵，这么有本事编排我，那就来我面前跟我面对面的说啊。怎么着，好歹也是机关大院的人，多少读过两本书，认识廉耻两个字吧？还是说在你们眼里，男女之间就没有半点正常关系，但凡多说一句话多看一眼就是别有心思了？” 被她这么一说，之前还嬉笑着看热闹的人群里，好几个都目光游移面色尴尬的低下头。 敖箐又转向罗昊，发出一声冷笑。 “我就不明白，自家的孩子自家人不心疼，倒把别人家的孩子当个宝，什么委屈都要自家孩子承受，凭什么？凭你是长辈？凭你脸大脸皮厚？行吧，一样米养百样人，你不心疼，还不许别人心疼一下了？孩子到底怎么着你们了，挖了你家祖坟？” 罗昊被她这么盯着指桑骂槐的骂了一通，脸上的表情既尴尬又无奈。想要辩解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立场，别提多憋屈。 罗展这会儿气也消了一些，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没好意思去拉敖箐，只能拍拍敖海的肩膀。 “谢了大海，我这段时间出差，麻烦你们兄妹帮我照看孩子了。” “指导员你这客气个啥。我妹子打小就心疼孩子，村里的孩子没几个不喜欢她的。再说了，我妹子帮你照看罗晓他们也不是没好处，你给的那些东西都能抵你小半月工资了，就帮孩子弄点吃喝守着睡觉再检查下作业，不费事。” 敖海嗓门儿大，也是故意这么说的。他心尖尖儿上的妹子被人污蔑造谣，他早就快气爆炸了。 他这边刚说完，旁边插了个人说话。 “说真的，箐箐你要是不嫌麻烦，我家那俩也跟着你学习吧。不说别的，就你那一手字，他们能学到你七八分我就心满意足了。” 说话的人是敖箐他们单位的会计詹姐，平时跟敖箐几乎没有打过交道，没想到这会儿突然出声挺她。 “你们是不知道，当时箐箐来我们单位找工作，写的那份报告让我们局长都叫了声好。这要不是小姑娘年纪轻轻就没了父母，保准是考大学的料。我说大海啊，你还是上点心，帮你妹子报个夜校把文凭拿到手。凭她的实力，考个中专绝对没问题。” 詹姐丈夫是机关老人了，她平时为人低调，很难得帮谁说话，今儿这一番声援，摆明是替敖箐撑腰。 其他人可以说罗展帮敖箐是因为男女之间那点儿屁事，但人詹姐跟敖箐能有什么利益往来？ 詹姐家老大今年才十三岁，也不可能是看上敖箐想要她当儿媳妇吧，有这想法就忒离谱。 “可不是嘛，我家小子跟着箐箐这半来月，都知道每天先做完作业再玩儿了。晓晓也是，我看他小兄弟俩的作业工整了很多，要说不是箐箐教的，我倒想知道是谁做的好事不留名。” 边队长家嫂子这会儿也出来替敖箐说话，目光更是直接对上了外边站着的几个中年妇女，那几人讪笑着扭头躲开了来自边嫂子的凝视。 看着场面温度降下来，罗昊赶紧趁机解释。 “箐箐，我没说你跟我哥有什么，真的，这种事情我不可能随便乱说。我只是跟我哥说让晓晓他们带着豆豆一起玩而已。” 罗昊苦着脸看向敖箐，声音弱了好几分。 敖箐瞥他一眼，直接翻了个白眼话都懒得说。 “我不想跟她一起玩，她骂薇薇，还打薇薇的手，以为我没看见吗？” 罗晓从楼上伸了个脑袋出来，半拉身体都扑在窗台上，扯着嗓子朝下吼。 “她妈骂我妈妈不要脸，还骂我跟我妹是野种，我躲窗台下全听到了。那两个老女人还叫她色诱我爸，说什么女追男隔层纱，说凭我妈都能嫁我爸，她也可以。还说结婚以后把我跟我妹送出去，留下她女儿，以后再生一个，叫施豆豆帮忙带就行。” 施婉听到罗晓的话，整个人浑身发抖，目光慌乱。而她怀中本来还在嘤嘤哭泣的施豆豆也停下了假哭的声音，小脸埋到了洋娃娃身上。 “没有，我没有，他胡说……” 施婉慌乱的想要解释。 “我没胡说，那天我被水壶烫着了，他们不给药，我就想要偷偷去找药来擦，从老女人房间过的时候听到的。他们以为我被烫伤了不能出门，没想到我全听到了吧。” 罗展整个人气得发抖，目光盯着自己的脚尖，手紧握成拳。 罗昊则是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看看他哥，又看看明显有点慌乱的施婉，大受打击。 “就是前年你爸培训你妹妹又生病，把你送回去你奶奶那儿那次？回来的时候你小腿上烫伤厉害，我问你怎么回事，你咋不说？”边支队长妻子脸也板着了，瞪了施婉一眼，朝罗晓皱眉问。 “那会儿我爸不是工作很忙嘛，要培训，我妹又生病，他没办法照顾我，我也不想让他担心又难过。再说了，我还有点害怕我爸真听他们的话，嫌我跟我妹累赘，把我俩送人么。” “你个混小子，再有这念头，老子揍死你。” 罗展抬头指着儿子骂了一句，然后也不看施婉和罗昊，跟边队长妻子点点头，拨开人群朝着办公室走去。 敖箐也没想到罗晓这么虎的，当着全机关的面把施婉和他奶奶家的遮羞布都给掀了。这会儿有点后怕，扯了扯她哥的胳膊，递了个眼神过去。 敖海朝妹妹轻轻摇头，握住她的手让她别出声。 看罗展那样子，这件事只怕不太好和平收场。 但不管怎么说，他跟罗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可跟施婉就不一样了。 罗昊懊恼的握拳捶了身边黄角树树干一拳头，呼吸急促，强压愤怒。 他清楚家里人的想法，也知道自己俩姐姐跟施婉关系是真的好。但是再好也得有底线吧，真要跟罗晓说的那样，别说他哥了，他都会生气。 想到这里，他突然一凛，惊惧的抬头看向哥哥离开的方向，一个可怕的猜测瞬间浮上心头。 第二十一章 来自办公室主任的提点 看着罗昊也想要离开，施婉着急了，连女儿都不顾，伸手去拉他。 “小昊，你相信我，我真没有那么说过，他是故意诬蔑我的。” 罗昊扯开施婉的手，一言难尽的看了她一眼，扭头直奔他哥去了。 自家俩姐姐什么脾气，对待罗晓兄妹什么态度，他还能不知道？施婉虽然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说过啥，可她们三在一起的时候，真的也会一个字不说？ 罗昊不傻，也清楚施婉对哥哥罗展的心思，正因为清楚所以才会毫不犹豫的相信罗晓没有胡说，即便是刻意夸大了些，但绝不会无中生有。 敖家兄妹傻愣愣站在旁边，眼看着事情发展到现在，内心充满了“卧槽”。 “哥，你回去上班吧，我先回宿舍了。” 推了哥哥一下，敖箐抬头跟罗晓对视一眼，悄悄比划了下手势，她挤出人群往自个儿小窝走。 刚走没几步，财务詹姐跟了上来。 “箐箐，我之前说的那事儿是真的，你要是有时间，教教我女儿写字呗，她那手狗爬字我看得够够的了。” 敖箐当然不会拒绝，她这会儿也长了点心眼。反正都是帮忙带娃，多一个少一个不碍事，最重要的是别只顾着罗指导员和边支队长的孩子带。旁边人就算知道她跟罗展没啥，也忍不住心里酸溜溜嘴上瞎咧咧。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就比如今天，如果没有财务詹姐帮她说话，就算是边支队长家嫂子给她撑腰，旁人也只会觉得是因为她救过边骁。 詹姐女儿比罗晓他们小一岁，上小学二年级，每天为了写生字被她妈吼得眼泪汪汪的。 敖箐一想，薇薇成天跟着她哥哥野，也是该有个小闺蜜了。不管詹姐到底是真看中她，还是为了跟罗展打好关系，横竖不可能比施家母女更糟糕。 到周一上班，主任开完早会，把敖箐叫到办公室。 “之前有人来咱们单位投诉你，说你进单位的程序不符合规定。” 敖箐抿抿嘴，没激动地哭天摸地，反倒让主任笑了起来。 “看样子你自个儿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你放心，你进来的流程是合理合规的。今天领导们开会的时候，我跟财务詹姐都向领导解释过，你当时来参加招聘考试的试卷还留着呢。” “我叫你来呢，是想跟你提前打个招呼，从你这一批开始，可能就要把招聘考试的试卷上墙公布了。后续的话，还有一到三个月的考察期。我们这种单位跟其他单位不同，考察期没有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都是上干货，所以你做点准备，早的话这周末之前，晚也超不过下周一，你们几个新来的会跟船出海一趟。” 敖箐不但没害怕，反而眼睛还亮了一些。 “主任，我们这是跟科考船？” “你想得美。”主任没好气的笑骂她一句，“你们这次是跟监测船出去附近几个礁石岛采集标本和数据，顺便站里的老师们会给你们上几节课，认真点，学多学少都是你自己的本事。” “我明白了主任，你放心，我肯定不给你丢脸。” 这次他们海洋局从上级机关到他们这些下级附属单位监测站，一共招进了十几二十个新人。这些人不能全部留下，估摸着能留下一半都算好的。 不算技术岗位，就敖箐这种文职岗位也有六个，她们的考核要求相对要低一些，但凡能完成日常的文件处理归档和公文写作，留下是没啥问题的。 但就算是相类似的岗位也有自己的具体分工。别的不清楚，就敖箐这岗位就多一个检测记录统计和分析的半技术活。 为啥是半技术活，因为单纯记录并不需要多大技术含量，可分析就有说道的地方了。 普通胜任的只需要按照旧有的格式把数据填进去，最多加加减减一番就行。 但有点上进心或者说灵性一点的，肯定会横向纵向进行比对，归纳出数据的变化趋势，再厉害点的，还能进行一定程度的预测。 当然，能进行预测的话，就职其他基本技术岗位也不在话下。 只要是正规的评判，敖箐完全不带怕的。 学会的知识属于她本人，又不是作弊来的，随便怎么考都能接招。 说完了考核的事情后，主任又提到她住宿的问题。 “我们单位今年不来了很多年轻人嘛，上级领导开会商量后，打算在以前供销社仓库那儿修两栋红砖楼提供给老员工住，这样他们以前住的老房子就腾出来，给年轻人当宿舍。如果你能通过考核，三个月后正式入职了，我就帮你申请一套宿舍。一个单位的还是住一块儿比较好，没必要跟其他人掰扯有的没的。” 看样子主任也知道那些老嫂子们不干人事了。 对于领导的示好，敖箐当然不会傻得拒绝。 “领导您放心，只要是公平公正的竞争，你就等着我拿个好成绩给你看。” 主任就喜欢敖箐这种有干劲又自信的年轻人。 文凭这个东西，在他这种老技术员心里真不重要。他们那个时代过来的人，有几个是正儿八经的大学毕业的？师傅带徒弟那才是主流。就算后面去进修了，也更多是提高技术，没见几个从零开始教的。 他不管敖箐的知识从哪里学到手的，总归掌握了就是她的本事。前几年情况大家又不是不知道，谁家山村渔村农场还没几个大宝贝啊。 不招人妒是庸才！主任一直就惦念着他老师给他说的这句话，也是这样勉励自己的。 回到办公室，两个技术员关心的问敖箐要不要帮忙。 他们都结婚有老婆孩子了，对敖箐是真的跟对妹妹一样看待。 谁不喜欢自己工作环境干净整洁，还能有个漂亮的妹子聊聊天换换脑子。人家跟自己都没有竞争关系，平白给别人冷脸干嘛，有病吗？ 办公室小老头还在呆在自己位置上，看看报纸，偶尔翻翻记录本。 敖箐忙完手上工作，还没到下班时间，想了想蹭过去给小老头倒了一杯开水。 “宋老师，你这边的记录档案能不能借我看看？” 小老头从眼镜上面打量了敖箐一会儿，表情和缓的点点头。 “这一叠你拿去看，别把日期顺序弄乱了。有看不明白的过来问我。” “谢谢啦宋老师。”敖箐不客气的抱起厚厚一叠记录本，朝小老头露出灿烂笑脸。 旁边两个技术员互相使了个眼色，也笑起来。自打敖箐来了，办公室气氛都缓和了很多，他们也不用为了躲小老头的冷脸，成天蹲外面检测点吹风了。 第二十二章 想要偷师可不得脸皮厚一点 下午下班的时候，敖箐在单位门口看到了海老幺。他正和负责安排出海船只的办公室廖主任说话。 “老海哥，我们是跟你的船出海？” 看到廖主任转身回了办公室，敖箐才蹦跳出去，拍了海老幺肩膀。 她之前叫海老幺海哥，然后她哥别人也叫海哥，后来干脆就把海老幺叫老海哥了，以示区别。 “嗯，你们单位最近任务比较重，本身船只不够安排的时候，会临时雇佣我们渔民的船只。” 难怪海老幺对海洋局下属的各个单位都熟悉，估计这种情况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周四下午，海老幺的船直接停在了海洋局的专用码头停泊位上等他们。 下午那会儿主任点了他们几个要上船的提前下班，让敖箐跟前辈们请教一下需要带什么东西，让周五早上七点直接到码头上船。 周五上船的时候，敖箐发现海老幺还把他大女儿也带上了。毕竟这次出海，勘测站这边除了敖箐外，还有一个女技术员也要去岛上采集标本。海老幺大女儿可以在船上帮帮她俩。 那个女技术员三十多岁年纪，齐耳短发带着厚瓶底眼镜，看上去不善言辞，也可能是跟敖箐不熟悉，反正上船之后一直没怎么开过口。 他们大概要在船上呆三天，除了单位给配的食材和淡水外，每个人都带了些自己喜欢吃的干粮。 敖箐没带猪肉罐头，反而带了四瓶水果罐头上船，另外还有一包部队专供的压缩饼干。 男同事们发挥战友情，把条件好一点的舱室让给了三个女生，他们在另外两个舱室里打了个通铺将就着睡。 除了负责开船的海老幺外，还有个他的副手跟他搭档，那少年十八.九岁，是他同族的侄孙，很能吃苦的孩子。 首先去的是鱼窝子岛。这里也是勘测站一个比较重要的记录点，那个采集标本的大姐也带着设备跟着上岛收集标本了。 敖箐背着包，拿着小本子跟了上去。人家不跟她说话，她就厚着脸皮主动问，把工作流程和做的具体事情都记录下来，还顺带记录了收集到的数据。 就这么跑了大半天，上了两次岛，敖箐一声苦没叫，还帮着搬东西记数据，提供协助的时候也很乖巧，从来不做多余的动作。 “敖箐这小丫头还行吧，比上次那谁介绍来的强多了。明明都是海边长大的，鞋子进水也能几哇乱叫大半天。” “行了，别多说。再观察两天，要真不错，就把报告写漂亮点。” 另一边的女技术员跟他们并不是一个分属单位的，她所在的是研究所，专门负责实验类的任务。而这也是敖箐的强项，所以敖箐在做完本职工作后，总爱凑到大姐身边帮忙，仔细观察现在的技术手段，再跟自己了解的做对比。 她长得乖巧嘴巴也甜，以前跟导师的时候就能把脾气乖僻的导师哄得眉开眼笑，现在哄技术员大姐也不在话下。 之前询问大姐的时候，十句能回答个五六句算好的，到下午这会儿，她提一个开头，大姐就能主动接下去细说。 敖箐不但自己听，还带着海老幺的女儿一起听。自己记下来的笔记，还不忘记给海老幺女儿也抄一份。 “老海哥，你家大丫这记忆力可真绝了，回去你还是把她送去学校读书吧，别浪费了她的天赋。” 连技术员们都在劝海老幺，海老幺看了眼怯生生偷看他的女儿，扯扯嘴角没吭声。 大丫有些失望的低下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没事儿，回头我教你。” 敖箐小声的在大丫耳边嘀咕了一句，别人没听到，技术员大姐可听到了。 她抬头看了眼敖箐和大丫，没吭声。 “老海哥，晚上我们在船上住还是去下一个岛上住？” “岛上吧。今天你们动作快，我们应该能赶到望桥岛，那儿有守岛人的石头房子，比住船上舒服。” 守岛人远离大陆，吃喝用都需要从大陆送上岛，可有时候天气不好，补给会延误，这时候全靠附近往来的渔船用以物换物的方式贴补守岛人了。 这算是渔民的老规矩了。 原本渔民是不肯收海货的，但守岛人也倔，渔民不要他的东西，他也不肯收渔民的食物淡水，后来没办法，大家就默认用高于市场价两三成的海货价格，跟守岛人交换了。 海老幺从他跟长辈出海那会儿起，就在跟守岛人打交道，每次出海也都不会忘记多准备一份补给，只要路过就一定给送过去。 这次有勘测站的技术员要借宿，他们准备的东西更多一点。 赶到望桥岛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那个小码头已经停了一艘船。 海老幺熟练的把船靠过去，用土话大声叫守岛人的名字。 “这是补给船。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补给船在这里过夜的。” 海老幺回头跟他们解释了一下，然后把船固定好后，扶着两个女同志先下了船。 其他人也没带多的东西，只把重要物品随身带好，然后挨个儿跟着下船。 敖箐上去之后愣住了。 “你怎么在这里？” 她看了眼穿着制服的罗昊，还有另外两个陌生的男人，闭嘴往技术员大姐身后退了一步。 等坐下来聊天时才知道，罗昊他们是专门过来巡逻的。他们单位主要就是负责海上巡逻，送补给也是他们的工作内容之一。 望桥岛这条线的补给工作以后就是罗昊跟他的同事负责了。 “这儿是我们最后一站，明天我们就回去了。你们还要继续吗？” 敖箐不太想跟罗昊说话，但也不好不搭理人家，只能矜持的点点头。 罗昊小心翼翼的瞅着她的脸色，过了会儿才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我是真不知道我姐她们干的事，不过我已经跟家里说了，让他们少管我哥的个人问题。” 敖箐偷偷翻个白眼，这话跟她说干嘛，难道不应该是跟他哥说去？ “对了，箐箐你能不能帮忙劝劝我哥，让他别跟家里断绝关系。” 敖箐猛的抬头，震惊的看向他。 “我？劝你哥？我拿什么身份去劝？” 罗昊脸倏地胀红，不好意思的看了眼受到惊吓的其他人，连忙伸手拉了拉敖箐的衣袖，想跟她出去说话。 “别，孤男寡女的，我不想改天又听到我跟你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出现。” 听到敖箐不客气的话，罗昊有点委屈又有点着急，手指头都快被自己拧成麻花了。 第二十三章 想一想就觉得可怕 坐在岸边礁石上，敖箐有点生自己的气。 她就不该心软的跟罗昊出来，现在好了，罗昊完全不避嫌的把他家的事儿一股脑儿的跟她抖了个底朝天，听得她差点忍不住一脚把罗昊踹海里去。 虽然说罗展结婚的时候，罗昊还是个刚成年的孩子，但是他那会儿脑抽的站队，也是后来罗晓妈妈一直没被婆家接纳的原因之一。更别提他明知道罗晓在自己家里被冷暴力对待，却丝毫不当一回事。 “你脑子里到底装了几斤水？走路的时候都不会晃悠出来？” 敖箐气得手指都抓紧了屁.股下面的礁石，克制着自己不要使用暴力。 “我知道错了。”罗昊蹲在旁边，双手抱着脑袋，“之前一直没人跟我讲过这些，后来是我们团长家嫂子无意中知道后，拉着我跟我聊了好久我才明白我错了。” 敖箐扭过头，咬紧腮帮子不想去看他。 “我知道做错了之后，就一直想要改正，但是我爸妈年纪大了，有些固执，就算是心里后悔也拉不下脸承认错误。再加上我俩姐姐在旁边撺掇，我爸妈跟我哥的关系才会越来越僵。” “你俩姐姐是有病吧？她们结婚了吗？自己的小家庭经营好了吗？老公孩子公婆都照顾好了吗？挣钱不多管事不少，可真是辛苦她们了。” 罗昊听着敖箐一连串的问话，眼睛都直了，半天插不进一句嘴。 “我俩姐姐都结婚了啊，不过我大姐姐生了个女儿，二姐姐还没孩子。” “叫她们没事儿多生孩子少管闲事。” “计划生育呢，只能生一个。”罗昊嘟囔了一句，偷偷看敖箐的脸色。 “反正她们闲得慌，让她们打游击去，躲着生，生越多越好。” 罗昊很无奈的看着她，知道她是在讽刺自家姐姐，有心想要替姐姐说句话，可愣是想不出该怎么说。 一顿输出后，敖箐心里舒坦了一点，这才回头看罗昊。 “那你这次过来是打算不走了，替你哥照顾俩孩子？” “嗯。我哥目前在升迁的关键时期，晓晓又有点调皮，我过来虽然不能帮太多忙，但我哥出差开会的时候，我还是能帮忙看着点的。” 他瞅了瞅敖箐，连忙又补了一句：“当然如果你愿意看着他俩就更好了。” 敖箐白了他一眼，嘴角一撇，“我可不敢随便帮，万一再来个谢婉，王婉什么的，我的名声怕是要烂透了。” 罗昊瘪瘪嘴，有点烦躁。 “我来之前不知道施婉也过来了。她跟她丈夫离婚之后没回娘家，跑去我家住了好些天。那不是因为她打小就常来我家住么，所以我都没想到她居然还不死心。更没想到她会那么对晓晓他们。” 敖箐忍了下，没忍住，“晓晓他们无所谓了，反正有你哥在，只要你哥不犯糊涂她就不可能伤害得了晓晓跟薇薇。我倒是觉得她那个女儿很有问题，小小年纪就知道耍心机，是她教的还是孩子自己学会的？要是自己学会的，这孩子不简单。” 罗昊跟施豆豆接触这些天也发现了端倪。 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小姑娘很有点两面三刀，也是她年纪小，还不会遮掩，等再大点，心思再细点，说不准他们都得被她成功骗过去。 “对豆豆我不太了解，但我听我妈提过几次。好像是因为施婉婆家重男轻女，她爷爷和她爸都不喜欢她，只有她奶奶会心疼她一点，可她奶奶身体不好，也没法护着她太多，每次她爸打她都只能自己受着。” 家暴？敖箐皱眉。 “那施婉呢？她丈夫打孩子她就不管？” “我不知道啊，可能是因为她上班不在家？”罗昊挠挠头，没想过这个问题。 敖箐则想得多一些，总觉得施婉也不单纯，上班再忙，难道孩子被打也能当不知道？ 聊完了罗家的话题，罗昊旁敲侧击地问敖箐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如果想要读书的话，他或许可以帮点忙。 “我现在单位的领导家属就是镇中学的校长，他们学校有个夜校班，本来是针对渔民开办的，但一直以来效果不好，很多渔民不乐意去上课，说能认识自己的名字，认识钱长啥样就行了。” “今年不是上面有派扫盲指标下来嘛，我领导家属正头痛完不成任务呢，我想着你要是愿意去，也能帮忙解决一个指标。” 听到这话，敖箐心里一动，“那读完能考中专吗？” “应该可以吧，你要是想去，我帮你打听打听。”罗昊眼睛都亮了，黝黑的脸笑得咧出一口白牙，月光下略有些瘆人。 敖箐瞥了一眼，没眼看，连忙转开头，矜持的道了声谢谢。 “那行，我回去就帮你问去。时间不早了，你赶紧睡觉。我们明天走得早，就不跟你打招呼了。” 把敖箐送回守岛人宿舍那边后，罗昊站在门外挥了挥拳头，兴奋得不行。 敖箐进屋后没有开灯，她怕影响同伴休息，轻手轻脚的摸黑躺到床上。 “你俩聊完啦。” 刚躺下，身边就传来小声的询问，把敖箐吓得一个激灵。 “嘻嘻，胆儿可真小。”技术员大姐拉了拉敖箐的手，凑近她，“我跟你说，大姐看人的眼光不错，这个罗昊你得把握住了。” 敖箐皱了皱眉，黑暗中对方看不到她表情，她同样也看不清对方的表情，闹不准这话到底是不是说着玩的。 但不管咋样，她暂时对罗昊并没有男女之间的感觉。当然，罗昊对她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好感，可一想到对方那家庭环境，她就想打颤。 技术员大姐还在继续小声叨叨，“我这是结婚早，要是我跟你一样单身未婚，我肯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对象。我跟你说，女人啊，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嫁好了这辈子就舒坦了。” “我倒是觉得靠人不如靠自己，我能养活自己，干嘛要去依靠男人。” “你啊，还是太小了，不懂单身的苦。” 技术员大姐叹了口气，翻身不再说话。 敖箐躺在床上设想了下自己要真的跟罗昊在一起，他家俩姐姐怕是生剥了她的心都有了。 敬谢不敏，敬谢不敏！ 第二十四章 人吓人，吓死人 罗昊他们走得很早，大概四点多就出发了。 敖箐他们则是在岛上修整了小半天，直到十点左右才启航去往下一个岛屿。 “下一个岛比较大，岛上常住人口有五千多，岛上还有所小学，这次过去我们要在岛上住一晚，明天早上返航。” 带队的老师特别点了下敖箐的名，让她上岛之后先帮忙把船上那一筐书和文具给岛上小学送过去。 敖箐在海边读书那会儿，岛上基本都是九年制一贯学校了，只有到高中才会离岛住校，两个月一放假。 可现在的教育水平她知道的，内陆都吃紧，岛上小学能有几个学生去读？ “你还别说，人岛上读书的孩子，按比例比海边渔村的多。”技术员大姐给她解惑，“海边渔村怎么说也是靠内陆的，打渔不行还能干点其他的活养活自己。但在岛上，不打渔能干嘛？种点庄稼，一次台风就能摧毁完。” “那他们就没想过搬到内陆？” “哪儿那么容易？这五千多人要安置下来，给地不说，不给房子人家住哪里？还有现在地都是承包到户的，他们一来就要分地，那不是从内陆渔民的嘴里夺食？要真闹起来了，上面领导都没法解决。” 说说话的功夫，他们已经抵达了那座总面积不到三十平方公里的海岛。 “这岛上的植被组成相对简单，多是苦楝，黄葛树和樟树。这两年在培育防护林，主要是木麻黄和相思树这两种。等会儿我们先去检测点检查情况，你把书本送过去之后就在那边等就行。中午我们去学校食堂吃。” “这边学校还有食堂呢？” 海边学校中午都是让孩子们回家吃饭午休，下午三点半左右才上课。 “岛上渔民白天基本都在海上，要不就是在渔场忙，家里也没大人在。学校食堂也是每家每户按人头凑的钱修的，然后自己带粮食带菜，食堂只提供一道炖菜和一碗汤。” “那我们过去吃人家的饭啊？” 敖箐下意识的追问了一句，其他人来过的技术员都哈哈笑起来。 “怎么可能去孩子嘴里抢食。喏，这个箱子里就是我们自备的食物，等会儿还得麻烦老海哥帮忙送到食堂去。” 敖箐小脸一红，抿嘴不吭声了。 那个箱子里装的是糙米和猪肉罐头，还有二十来个水果罐头。她一直以为是带着在船上吃的，幸好没有去碰，不然可丢脸死了。 “我们也不是常来岛上，但是每次来都会借住在学校那边。这些东西算是我们的住宿费了吧，也给孩子们打打牙祭。” 岛上的农业资源相当匮乏，蔬菜水果基本都是从内地运过去，淡水相对来说要好一点，可遇到大风大灾之后，也得内地送水送食物。所以每次外面的船上岛，都会默契的给学校那边补充下储备。 再苦再穷也不能亏了孩子们。 “岛主体是火山沉积岩，学校的位置相对来说是最安全的，为了躲避台风，还开凿了两处地下掩体。平时储备物资也是存放在那。” 岛上没有交通工具，只能靠两条腿行动。 这次因为要运送物资，岛上来接的人还带了一辆独轮车过来。 从码头到学校的路还是修整过的，地面依旧坑坑洼洼，也就把肆意生长的茅草给清除掉了而已。 原本敖箐还有点纳闷带队领导为啥要让他们分开行动。上岛走了一截之后可算明白了，就这深一脚浅一脚的路，不分开行动，他们再待两天也别想把工作干完。 她读书那会儿海岛条件虽然一般，但基本的基建是完成了的，至少岛上还有一条水泥公路串联各个渔村。 可现在，满岛都是路，只要你能走。 累得衣服都汗湿了，终于抵达了学校。 说是学校，其实就是一栋二层石头楼。旁边同款的一间石头平房就是学校食堂了。 这种石楼敖箐在海边也见过，主要是防风性能好，甚至有些人家连屋顶都是用石头和瓦片混合搭的双保险。 “咱们岛上读书的娃不多，总共不到三百人，还是分开上课的。最主要的是老师不够，除了校长和他爱人外，就只有一个外派进来的老师，另外一个是本地小学毕业的代课老师，只能教教一二年级。” 四个老师要承担一到五年级三百人的教学，而且书本也得自备，所以基本都是轮换上课，书本一个家庭的孩子共用。 就算再爱惜书本，翻看的人多了也不行，所以每学期都有新课本和基本文具教具送过来。这些东西一部分是教育局划拨，一部分是各单位捐助。 除了课本外，这次海洋局还专门送了二十多本课外读物过来，当然都是跟海洋有关的书籍，有些是从海洋局图书馆的库存书里清点出来的，还有一些是最新出版的少儿读物。 帮忙把书和文具放到库房后，敖箐甩着手臂钻出来，一抬头就看到海老幺家老大正跟一个头发短短皮肤黝黑的少年说话。 敖箐愣了一下，她下意识的觉得自己是不是该回避一下。 “敖箐姐姐，这是我好朋友陆舟，他明年就能去内陆上学了。” 走近了才发现，那黑小子长得还挺俊。 “那感情好啊，以后你们俩就能在一起玩了。” 敖箐是下意识说的这话，可说完之后她发现海老幺大女儿脸一下子僵了，那个俊小孩也没了笑容。 “怎么了这是？” 俩孩子对视一眼，默契的摇头。 “没，没啥，敖箐姐姐你去忙吧。” 敖箐直觉自己说错了话，可人小孩儿不说她也不知道哪里错了，只得笑了笑，满头雾水的走开。 走远一点后，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海老幺的大女儿似乎在抹眼泪，那个俊小孩手足无措的想要安慰她，又不知道怎么办，在那儿干着急。 转到食堂那边，海老幺正和校长爱人一起忙活。 “老幺啊，你也算尽了力了，海珠那身体能捱到现在都是你的功劳，实在不行咱不治了啊。” 海老幺沉默的做着手上的活，没吭声。 敖箐迟疑的停下脚步，不知道该不该过去帮忙。 “你在这里站着干嘛？”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敖箐吓得一个激灵，猛的转过身。 第二十五章 天打五雷轰 抚着胸口，敖箐气得直翻白眼。 她哥乐呵呵的偷笑，拦着她肩膀往前走。 “你怎么来这儿了，之前都没听你说。” “临时安排送个老师上岛，另外还要带几个小崽子出去体检。本来不该我来的，这不是想到你们也可能在岛上，我顺便来看看。” 敖海来岛上都不知道多少次了，熟得很，拉着妹子就去找校长爱人。 看到他兄妹二人走过来，校长爱人停下手里的动作，疑惑的盯着敖海揽着敖箐的手不放。 “大海啊，你可别犯错误……” “阿婶你放心吧，这是我妹子，亲妹子。箐箐，这位可是咱们岛上的活菩萨。她跟况校长扎根岛上二十年，救了不少人，也培养了好多人才。”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校长爱人笑着瞪了敖海一眼，拉着敖箐的手打量她，“这姑娘可俊俏，比大海这糙大汉俊多了。” “那是，我妹子像我妈，长得像，个性也像，脑瓜子聪明也像。我就像我爸，傻大个。” 敖箐朝他吐舌头：“你这么埋汰咱爸，回头我去爸妈坟上告你的状。” 校长爱人放开手，招呼他们进屋坐。 “不用了，我们也来帮忙，还要切洗什么菜，交给我们就好，阿婶你就负责坐着指挥。” 看到校长爱人去屋里搬凳子时一脚高一脚低的样子，敖箐用目光询问她哥。 敖海低声解释是阿婶救人时伤了腿，骨折后没养好就成这样了。 “平时走路跛还算好的，每次天气变化，阿婶就痛得不行。这次我过来还有个原因就是要接阿婶去医院检查。昨天东子打电话说阿婶这两天都痛得没法睡觉。” 海边的人本来风湿就很重，加上阿婶的陈旧腿伤，痛起来跟锥子钻骨头似的。 海老幺听到兄妹的话，插了一句嘴，说刚才他就问阿婶了，阿婶不同意跟他一起回内陆看病。 “阿婶说代课那个女老师要生孩子了，本来就人手不够，她再走了，连个帮忙煮饭的人都没有。我说叫我老婆过来帮忙，她也不同意。” 这也真是个麻烦事。 敖箐如果没有上班，过来帮忙她肯定不会拒绝，但现在上着班过来的话，单位那边不好解释啊。而且她明面上的文凭连代课老师都不如，就算想来帮忙都不可能。 眼珠子转了一圈，敖箐冒出个馊主意。 “哥，你能不能想办法把那个施婉弄这边来？哪怕顶一学期也行。” 施婉不是老师么，正好填补代课老师的空档，于情于理都无可挑剔。 敖海朝妹子挑挑眉，暗中竖了个大拇指。 旁边海老幺听得一知半解，只听到施婉和顶班什么的，本来想问清楚，可看到敖海的表情，那一脸的坏水摆明了是要坑人。 “你俩别乱来啊，这岛上条件不怎么样，弄出事了没法交差。” “那不可能，我们就是想到个代课人选而已，至于能不能让她来，我俩说了也不算啊。” 敖海直接一摊手，完了又揽着海老幺的肩膀，把人拉到一边嘀咕去了。 施婉之前挑拨着闹了那么一场，敖箐又不是活佛，遇到机会不坑回来都对不住她爸妈给她生的这聪明劲儿。 当然了，也就仅仅是坑施婉这么一下就好，顶班代课估计也就一学期，等那个生孩子的代课老师出了月子，这个工作肯定还得还给人家。 再说了，施婉那性子还不一定能吃得下岛上代课这个苦。 说不定用不着一周就要闹着回去。 在岛上小学食堂吃了饭后，敖海他们就要赶着回去。校长爱人果然死活不愿意走，说除非有人来替班了她才会去医院看病。 没办法，敖海留下一叠膏药和一些蔬菜水果，跟着补给船回去了。 再有敖箐他们接到临时任务，取消第二天的回航，要继续往前走，去完成另外一组的任务。 “那一组也是倒霉透顶，遇到那么个没点自知之明的新人，这下好了，他自己受伤不说，还带累了他组长。” 接到上级通知后，偷偷打听了下消息的带队领导放下电话就拍着桌子骂娘。 看着他那么生气，敖箐悄悄找技术员大姐打听，才知道那一组出事的人里面，负责带新人的那个是他们带队领导的小舅子。 “也难怪领导生气，他小舅子这次出来就是攒功劳的，回去之后就能升职了，现在可好，功劳没有了，说不定还要挨处分。这都不说，更重要的是伤了胳膊，以后能不能再出海都难说。” 即便这是工伤，可想要继续往上升基本无望了，最多也就是调换个轻松养老的岗位。 他年纪要是大一点还行，可这人才刚三十岁，正好是黄金阶段，难怪他们领导气得不顾仪态的拍桌子骂人。 具体怎么出事的，他们几个不好意思去打听，想着回头就能知道了，这会儿还是别去戳带队领导的肺管子比较好。 结果他们不去打听，其他人直接跑来跟他们八卦这事儿。 “噗！没搞错吧，他不是结婚了吗？跟那个新来的女队员这么搞，他不怕回去挨批评啊？” “嗐，谁知道呢。反正他们传来的就是这样，那个女的半夜非要下海游泳，说这样才有情调。他也是喝了二两小酒壮了色胆，没告诉其他人就跟着去了。结果两人找的地方太偏，那女的又逞能，一个浪打来，两人就直接被拍到礁石上了。” 据说当时的场面很混乱，为了面子，那一组的人对外都说是女队员失足落水，她的带教老师奋不顾身下去救她受的伤。可实际情况到底怎样，也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敖箐在旁边只听不吭声，觉得这次出来吃这么大一个瓜也值了。 说完了八卦，那人又瞥了敖箐一眼，拉着技术员大姐笑。 “这个女同志不错，有对象了吗？今年多大了，要不要大姐帮你相看一个？” 敖箐连忙摆手，吃瓜可以，造瓜可不是她想要的。 谁知道下一刻，技术员大姐一句话就让她天打五雷轰了。 第二十六章 曹二流子你要干什么 “可不用麻烦你了，人家有人追呢，青年才俊！” 技术员大姐一边说还一边跟敖箐挤眉弄眼，后者完全一头雾水，眼神无辜的回视。 “看看看，还装傻呢。那天晚上你跟那个罗昊两人聊那么久，难道还能是谈工作？” 敖箐想解释，发现自己还真不好解释，张嘴又闭嘴的样子，让俩大姐哈哈大笑起来。 “小姑娘脸皮薄，得了得了，咱不笑了啊。” 技术员大姐也就是打趣她，回头又跟那个来八卦的大姐说了罗家兄弟的事儿。 “要我说，那个罗指导员也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被这么个蛇蝎心肠的女人给盯上了。不过罗指导员对他死了的老婆留下的俩孩子还是很不错的，宁愿单身也不愿意给他们找后妈，就怕俩孩子被欺负。” 耳听两人开始八卦起其他人的事儿，敖箐不敢多待，借口去整理资料，转身离开了。 “这小姑娘是你们单位新来的？” 在她走后，那个八卦的大姐朝她抬了抬下巴。 “不是，是海洋局下面勘测站的文员，这次跟着出来是做转正审核的。” 技术员大姐轻轻拍了拍八卦好友，“这孩子人不错，你可别乱编排人家。” “我是那样的人嘛。”八卦大姐讪讪的笑道，别开了眼睛。 技术员大姐哼笑一声，“反正我跟你说了，她哥是机关后勤的敖海，你知道那人性子的，犟起来他们领导都压不住他，你要是乱说话，当心他直接找到你家里去。” 听好友这么一说，那个八卦大姐又哼哼唧唧的强调她从来不干编排人的事儿。 离开的敖箐也没走多远，去了水文站看了眼后，顺着悬崖边的小路下到了火山口附近的沙滩上。 这个岛她读书那会儿也来过，但是周围环境大不相同。 那会儿这岛已经是小有名气的网红旅游点了，周围被人为打造了些景观出来。外加游客多，对这里的自然环境还是有一定的破坏。 顺着目前还很原始的沙滩走了一长截，把以前老师讲的那些知识点进行了比对后，她发现这里的自然环境其实还是在缓慢的恶化。从海边的藻类和甲壳类生物的活动痕迹来看，附近的渔业资源只怕在五六年后就会宣告枯竭。 她把自己探测到的数据记录了下来，打算以后每隔一段时间都要过来看看，进行纵向比对，用数据说话。 刚从悬崖小路爬上去，就听到有孩子在吵架，甚至快要打起来了。 “这个是玉石，我小叔叔说的。” 其中一个小孩手里捏着东西，两手都握成拳，面红筋胀的朝他对面的小孩大声吼叫。 “那就是一个螺壳，根本不是什么玉石，你是个骗子，你小叔叔是个大骗子。” “是玉石，就是玉石，我叔叔才不是骗子，你找打。” 俩小孩说着说着就扭打到了一起，而旁边几个小孩不但不劝架，还在使劲起哄，拱火。 “你们干什么呢？”敖箐快走几步，跑过去拉开俩孩子，“你们不上课跑这里玩，还打架，要不要我告诉你们家长。” 看到敖箐出现，围观的几个孩子怪叫着四散跑开，只有一个瘦得跟猴儿似的光头小孩留了下来。 “我们放学了，还有，我们没打架，是他俩打的。” 敖箐没跟他掰扯，低头看左手边那个哭得很伤心的孩子。 “你说你捡到了玉石？那能不能给我看看啊？” 小孩儿气呼呼的把手里攥着的东西塞给她，抬手用袖子横着一抹，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敖箐看了眼手里的东西，拿起来对着光看看，笑起来。 “这个啊，你小叔叔是不是叫它螺化玉？” 看到小孩儿目光一亮疯狂点头，敖箐笑着摇头。 “这个不是螺化玉，这只是延管螺。” “你胡说，这就是玉石，跟其他的螺壳都不一样！” 小孩儿一愣，继而生气的从敖箐手里夺过那块珊瑚石，转身哭着跑了。 “我就说不是吧，什么螺化玉，听都没听过。” 留下的那俩小孩儿在旁边嘀咕，特别是之前跟人打架那个，一脸“看被我说中了吧”的表情。 敖箐站起来拍拍他肩膀，挑眉，“你也没全对。不是你没听过就不存在，螺化玉是有的，不过十分的稀少，而且也不是他手里那个样子的。好好读书吧少年，等你将来读大学了，去海洋博物馆参观，就知道你现在拥有的知识多么贫瘠。” 俩少年对视一眼，缠了上来，口里叫着“阿姐”，非要让敖箐给他们讲讲啥叫螺化玉。 他们仨从海边悬崖往回走，走到半路就被人拦下了。 拦着他们的就是之前跑掉的那个小孩，他还带了两人，其中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穿着打扮跟岛上渔民有些微不同之处。 “叔，就是她，非说这不是玉石。” 敖箐笑容渐渐消失，而后又微微勾起嘴角，看向那个外表不太安分的青年。 “就是你说的我侄儿骗人？” 敖箐并不退让，耸耸肩，“我并没有说他骗人，不过你是不是在骗他我就不知道了。” 那青年哼了一声，靠近敖箐，伸手想要抓她肩膀。敖箐侧了下身体，避让开。 “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教教你怎么说话。” 跟着敖箐下来的俩孩子见势不对，一个撒腿就跑，一个则上去拉住敖箐想要保护她。 “小子滚开，当心我揍你。” “你才滚开，阿姐是科研队的工作人员，你要乱来，我叫村长揍你。” “哟嚯，揍我啊，来啊，揍啊。”那人不但不退让，还上前一步，狠狠推了少年一把。 敖箐眼疾手快把少年拉开，才避免了他跌坐在地。 “你多大的人了，欺负一个孩子，你要脸吗？” “我有没有脸，你要不要来看看。” 那人怪笑着想要去拉敖箐的手，他的同伴有点不赞同的想要阻止他，可之前那个哭着的小孩却抱住他腿，不许他上去。 就在敖箐打算跟那家伙拼了的时候，一块石子儿射过来，打得那青年哎哟一声，连连呼痛。 转头一看，好几个半大少年围了过来，还人手一把弹弓对准了他。 “曹二流子，你敢乱来就打死你。” “曹老七你个混账东西，你带着你大侄儿又干啥坏事了？” 另一边，一个中年男人在一小孩儿的带领下，也匆忙赶来。跑过来的时候，还边跑边骂边挥手。 第二十七章 海洋百科小讲座第一次开讲 见势不对，曹二流子收回手，嬉皮笑脸的迎向跑来的中年人。 “哟，三叔你怎么来了，开个玩笑而已，看把你急得。” 中年人怒瞪他，又看了一眼旁边土疙瘩上站的一群孩子，挥手，“干什么你们，回去回去。” “不回去，曹二流子要欺负外面来的阿姐，我们都看到了。我妈说他就是个色痞子，见着母的都走不动路。” 那孩子话一出口，旁边的孩子们全都哄笑起来，气得曹二流子一张脸红中透紫。 “你特马说什么呢，劳资捶死你。” “曹二流子打人啦，曹二流子欺负上岛的阿姐啦！” 一群孩子一哄而散，嘴里都在大喊大叫，跑的方向不同，就算想追都不知道往哪儿追。 中年人一看这场面就知道要完，拍了自己一嘴巴子，抬脚就往曹二流子踹去。 “你这个烂泥仔，老子要遭你害死了。” 敖箐也看出过来的中年人跟曹二流子是一家人，她趁着这两人说话的工夫，拉着身后的小孩儿就跑。 等那两人想去拦的时候，附近已经有人扛着农具鱼叉在往这边跑。 曹二流子见状想要跑，被他三叔一把抓住。 “跑，你跑得掉吗？一辈子不回岛上了？去把话说清楚去。” 说完又瞪了一眼旁边半大少年和一脸脏污的小孩儿。 “天天不干正事，就知道跟你们这个不靠谱的叔叔鬼混，长大了一样是个二流子。” 站在原地的几人被跑过来查看情况的渔民们拦住，最后给扭到了村长那边。 敖箐没跑远，觉得安全了之后就跟着孩子们缀在后面也去了村长那儿。 村长正准备回家呢，听到这事儿，气得火冒三丈高，二话不说就一脚踹了过去，把曹二流子给踹得一踉跄，直接坐到地上。 “敖同志呢？有事儿没？” “没有没有，是孩子们保护了我。” 旁边曹二流子的三叔插嘴，想说她也没啥事儿，要不让曹二流子给她道个歉就算了。 敖箐没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把事情的起因经过讲了一遍。 “那东西我看过了，真不是玉石，就是普通的延管螺，要是不相信我说的，你们可以找其他人来鉴定。我就是想着不能让他拿这东西骗人，虽然不值啥钱，可性质不好，还容易教坏孩子。” 玉石不玉石什么的，渔民们反正弄不懂，也懒得过问，但骗人这就是人品问题了。 他们穷归穷，可道德方面绝对是杠杠的。哪怕跟人有矛盾，当面打个头破血流你死我活都行，背后嘎刀子是要被全村人唾弃的。教小孩儿骗人就是把小孩儿往邪路上带，搁哪个家长都得冒火。 曹二流子在他家排行老七，领着的这个小孩儿是他大伯家的四孙子，他二堂哥的大儿子。 他本人还有个亲哥哥，刚结婚才一年，嫂子肚子里也才揣上。看热闹的人群里也有她。 这冷不丁听到说小叔子教侄儿骗人，小嫂子吓得捂住肚子就往后退，打定主意自家孩子绝对不能让他们亲近了这个街溜子小叔。 敖箐也知道这事儿最后大概率就是不了了之，所以把该说的话说完，自己就主动表示不追究了。 “虽然曹同志想要耍流.氓，但幸好孩子们来得及时并没有让他得逞，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不过村长你还是跟他家里人多说说，咱岛上都是沾亲带故的，偶尔过分点大家看在亲故的面子上最多骂两句就算。可这要是不收敛，出去岛上也这么行事的话……后果可能不是大伙儿愿意看到的。” 村长点点头，板着脸让人陪敖箐先回去学校那边，其他人也叫他给轰散了，只留下曹二流子和他两堂哥继续说这事儿。 一群小孩儿簇拥着敖箐往学校那边走，边走还边问她关于化石的事儿。 敖箐就喜欢这种对科学好奇的孩子，到了学校后，直接领着他们在教室里坐下，然后捡了粉笔头子在黑板上画了七八个化石的图案。 搞这行的，画技不说多强，基本的简笔画功夫还是有的，更别说敖箐打小就学画，当初读书时还参加过学校的绘图比赛拿了第一名。 她也没给孩子们讲很复杂的生物，只讲了一些最有名的，还有他们这片海域出土的生物化石。其中当然包含了这次事件的引子，曾经风靡全网，后来被打假下架的“伪化石——延管螺”，以及真正的“螺化玉——古生代海洋珍珠螺化石”。 敖箐毕业那会儿就在学校有个外号“行走的海洋百科全书”，虽然不至于说对海洋无所不知，但只要有记载的，市面上出现过的，她全都能记下来，还能直接在脑子里调用出处。 这会儿跟孩子们讲解基础海洋生物知识，毫无挑战性。 学校处于海岛偏中心的位置，消息的集散中心地。 她才给孩子们上了十几分钟的科普课，就有不少闻讯赶来的小家伙们挤进教室，甚至挤不进来的还扒着窗户往里看。 到最后校长都被惊动了，赶来维持秩序，最后不得已，请敖箐出来到操场上给孩子上课。 这次出任务的几位同事也好奇的站在孩子们后面听敖箐讲课，发现她讲的内容其实很浅显，基本上在海洋局工作的人大都了解。 可自己知道是一回事，怎么用生动有趣的语言讲述出来，让孩子们能够接受，那又是一回事了。 “这个敖箐小同志不错，看来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带队领导虽然还在烦恼他小舅子的事儿，可手下给他长脸，报上去也是他的功劳，“回头跟宣教那边联系下，下一次的宣教任务就交给她。年轻同志要有点压力才能更好的成长起来。” 说这话，其实就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这次敖箐的表现在他这里是合格了。 这次同船出海的大家伙儿彼此之间也没啥竞争，领导都满意了，他们也不会故意唱反调。 甚至其中一个年纪最大的研究员还笑着说以后单位出宣传任务，自己也不用抠脑袋了，这小同志现在说的就非常好，语言浅白，就算没有文化的人也能听懂。 这时，旁边一个妇女凑过来，也不知道是起的什么心思，把曹二流子跟敖箐发生矛盾的事儿捅给了带队领导。 领导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 第二十八章 这其中居然还有施婉强行插入 “你们岛上居然还有这种人？” 领导生气的点让那个妇女三分错愕三分失望。 “那个啥，她也不该……” “她不该什么？不该点破骗局还是不该求救？我得去找你们村长聊聊了，这样子，以后我们还敢派女同志上岛工作吗？” 看到带队领导一言不合就要发火的样子，那个挑拨拱火的女人心里发虚转身就要走。 “诶，你别走啊，跟我们一起去找你们村长对质啊。” 旁边站着的几个同事其实都没伸手拦她，只嚷嚷了几声，看着她落荒而逃。 “这事儿你们也要提防着点。”带队领导敲打了下他们，“岛上大部分人都是很好的，很淳朴热情，但是好竹也能出歹笋，就算千分之一，那你遇上了也是百分之百。以后你们女同志要去监测点最好结伴去，千万千万不要一个人行动。说个不好听的，哪怕路上蹙个脚也能找人帮忙求救是不是？” 领导的话很有道理，几个同志心里也警醒了一下。 他们这边说完又等了一会儿，敖箐第一次科普也完成了。 校长带着老师们招呼孩子各自回家，自己找了过来。 “小敖同志很优秀啊，你们单位领导对年轻同志的培养越来越好了，什么时候再来给我们的学生上几堂课？” 敖箐这次算得上是自作主张，但也是意外发展成这样的。听到校长的话，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带队领导。 “这事儿得问我们领导，单位安排我来，我肯定是义不容辞的。” 到晚上开会的时候，带队领导通报了之前的工作情况，又做了下一步的安排。 还没有避讳自己小舅子的事，给大家做了提醒。 “我那小舅子也是自找的，我希望我们队伍的同志不要犯这种错误。往大了说，这是耍流氓破坏家庭，往小了说也是道德作风出现了问题。前车之鉴，后车之师。同志们除了工作上要认真，在个人问题上，也要把持原则才行。” “知道了领导，我们这个队伍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你放一百二十万个心。” “领导，今天有人在传敖箐同志的小话，这事儿你管不管？” “管，怎么不管。”带队领导轻拍桌子，“现在政策放开了，人心也浮动了，那么些牛鬼蛇神都往外冒。我们是搞科研的，讲究的就是实事求是，敖箐看到他们利用海洋生物残余来骗人，揭穿是正确的行为，不能因为对方人多势众就当作没看见。这事儿我会跟局里领导汇报，另外也会跟岛上的相关人员打招呼。” 他又看向敖箐，“明天你就跟着队伍一起行动，别自己出去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回头等收拾那个家伙再说。” “我听领导的安排，明儿我就跟乔工一起，另外我这边只剩下两个监测点的数据要重新记录，大概上午九点半就能完成。” 众人又讨论了下工作上的事，把需要重做的任务分派下去，争取早点做完早点出发。 第二天七点多，乔工带着敖箐就出发去最后两个监测点，做完差不多快九点。 刚好收拾东西打算回程，就看到有人背着背篓往他们这边走。 那人看到敖箐后迟疑了一下，原地站了大概三四分钟，还是过来叫住了她。 “敖箐同志，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一下。” 敖箐不认识他，但老乔认识，下意识挡在敖箐跟前。 “老曹，你别是来给你那个堂弟说情的吧？这事儿你跟我们领导说去。” “不不不，乔工你别误会，老七他做错了该怎么罚怎么罚，我一点意见没有。罚重点都行，我们兄弟还得拍手称快。只是这事儿我觉得有必要跟敖箐同志说一下。” 敖箐跟乔工对视一眼，点点头，“那你说吧，我听着呢。” “就那个什么玉石的事，其实还真不是老七故意骗人的。昨晚我听到他在他家跟他父母兄弟解释来着，说是你们那边一个新来的老师跟他说的，是玉石，很值钱。” 新来的老师？海洋局下面没有学校，谁在冒充老师骗人？ “就那个从首都过来的女老师，带个女儿，离了婚那个，好像，好像姓石？” “姓施吧，施婉？” “姓施还是姓石我也不知道，反正就那个离婚带着个女儿新调来的老师。她信誓旦旦的跟老七说是玉石，但是说要打磨什么的，老七这次回来就是想要多找点这东西，带去找人打磨出来好挣钱呢。” “这，这简直是误人子弟，性质太恶劣了。” 敖箐还没说话，乔工就先气上了。 “这什么老师，有这么当老师的吗？她以为她是谁？拿不准不能去海洋局找人看看再说？” 敖箐揉了揉额角，安抚乔工。 “乔工别着急上火，这事儿我可能知道点情况。延管螺这东西，稍微有点了解的都不会上当，但有些人为了钱可以昧着良心指鹿为马，倒也不是施婉老师故意的，我觉得她可能也是上了当，还把这个当真了。” “这个能当真吗？玉石跟这个完全是两回事！” 敖箐哭笑不得的拉着气得蹦脚的乔工，对着手足无措的村民连声道谢，谢谢他来提醒自己。 “回头我会跟村长好好沟通的，既然这事儿是误会，那说清楚了就好。不过曹老七那人的作风问题我管不了，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你看行不？” 曹老七他堂哥连忙点头，心里有点发慌的转身快步走开。 “乔工，你把人吓着了。这样吧，我们先收拾了赶紧回去，之后我再跟你讲怎么回事。” 乔工发泄了几句之后，怒气平息了些，脑子冷静下来就觉得不对，自己都不知道，敖箐这个没读过大学的小年轻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疑问，在他们跟带队领导和同事开会的时候，敖箐作出了解释。 “其实不仅是这个延管螺，还有其他几种伪化石，赚了不少黑心钱。” 敖箐给他们说了几种，包括她家乡那边最常见的骗局，用树皮石假冒恐龙蛋。 第二十九章 钻进牛角尖的兰岚 “其实树皮石这东西的原材料就是咱们这边的扁豆灰岩。不.良商贩把这个打磨成蛋形，骗人说是恐龙蛋，还编故事。我老家那离这边又远，好多人都没见过扁豆灰岩长啥样，那不就上当了嘛。” “这个延管螺啊，其实咱们靠海的人经常在珊瑚礁里看到，都没放在眼里，可就被一些黑心贩子利用这种螺壳和珊瑚礁的特殊性，经过打磨抛光后，骗人说是螺化玉。” 她把带队领导收缴来的那个假货掂了掂，笑着道：“要是不相信，回头我去找个玉石打磨的师傅加工一下，你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们队伍里有个专门研究海洋生物的，对这小东西肯定了解，但从来没想过居然有人能利用这个特性造假。 “这东西长在珊瑚礁里面的，如果要大量挖掘，对珊瑚礁的损害极大，谁这么缺德丧天良的干这事儿？” “那可说不准。人马克思老先生都说了，有50%的利润，资本就会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以上的利润，资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去冒绞首的危险。在那些不.良商贩看来，他们不过是挖点珊瑚礁而已，又不是打砸抢，他们有什么不敢做的。” 那块镶嵌了延管螺的珊瑚礁石在众人手里走了一圈后，回到领导这。 “小敖啊，这事儿就交给你去办了。打磨的费用我让财务直接去结账，但是你的报告要写好，要能有警醒效果。能做到吗？” “领导交代的任务，必须能！” 敖箐清脆的应下。 接下来两天的任务很快完成，等他们回到各自单位时，在望桥岛上发生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全局。 带队领导直接领着敖箐和另一个负责汇报的小年轻去了办公室主任那边，除了交报告外，还要向领导申请宣传费。 当然，这个宣传费是不会交到他们手上的，会有专人根据他们的报告一一结账。 相较于带队领导，办公室主任的眼光更毒一点。 敖箐才这么一说，他立马就想到了更多。 “这事儿要严肃对待，还有，你们回去之后跟海警那边联系，看有没有人已经开始制假售假了。我们的渔民千万不要被搅进去，这是要命的行为。” 这年头市场交易才刚刚放开一点，大部分商品还在凭票供应，少部分生活物资才能用以物换物或者少量交易。 那些人明显是瞄准了渔民不懂这些，想要利用渔民的手来牟取暴利，心思太过歹毒。 “另外，那个新来的老师那边你们暂时别管，我会跟她的领导交涉。她是被蒙蔽还是有其他原因，这需要进一步调查才能知道。” 就算主任不说，敖箐也不会去管施婉的事儿。 避嫌这道理她还是懂的。 因为他们临时接手了其他人的任务，这次回来后单位安排他们补休一天。连带之前的两天假期，就有三天的休息时间可供自由安排了。 敖箐打算利用这三天去找个靠谱的玉雕师傅打磨延管螺。 她不敢随便找人，就怕对方知道这个法子后背着他们海洋局铤而走险。 可她对这地方不熟悉，思来想去就还是打上了她哥的主意。 从单位财务室领了一笔补贴，跑去渔船码头弄了点好货，敖箐一手拎着一袋菜，步伐轻快的往家里走。 她这次不想去租房子那儿的公共厨房做饭，打算去找她哥走走后门，到机关小食堂借个灶做。 从侧门绕过去，到仓库那边一问，她哥出去开会还没回来。跟她哥搭档的那人问她有啥事儿要帮忙，敖箐这么一说，对方直接就领她去了小食堂后厨。 “这周我们机关的大领导都出去开会了，吃饭的人少，其他干部都去前面机关大食堂吃，这边就中午动个火。你就搁这儿做行吧，缺啥东西吱一声，我叫人给你拿过来。” 新鲜的海货并不需要多么高深的厨艺，哪怕是清蒸水煮，原汁原味吃起来才能感觉到鲜。 敖箐拜托人帮她去前面打听了下，顺便给她哥带话叫开完会就直接过来吃饭。 当然她也没吝啬到只跟大哥一起吃，顺便就邀请了敖海同部门的同事一起聚个餐。 “小彭你帮我看着点火，我去叫下兰姐过来一起吃饭。” 小彭是小食堂的人，专门切菜的，一手刀工来自家传。 找到兰岚的时候，敖箐敏锐的发现兰岚情绪不太好，看着她的表情也没有一丝笑容。 “兰姐，我买了些菜，晚上一起吃饭？” “不用了，你自己吃。” 兰岚一扫之前的热情，低头不再搭理她。 “兰姐，你还在生我气呢？走嘛，我给你道歉好不好？” “真不用了。” 兰岚抿了下唇，目光复杂的看向敖箐，“我跟你哥没关系了，以后你不用再找我。” 敖箐不否认自己内心并没有多喜欢兰岚，可也没想过让哥哥和她分手。而且她看得出来，兰岚是真的喜欢自家大哥的，如果不是大哥做的这个决定，兰岚肯定不会主动提出分手。 “兰姐，我哥是不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跟我说，我骂他去。” 兰岚别开脸，喉头滚动一下，抽了抽鼻子，转头看敖箐，眼尾微红。 “他没有对不起我，我跟你哥有很多事分歧太大。” 她说完沉默了一下，似乎还是没能忍住，抬头又看向敖箐。 “不过就算我们分手了，我还是那句话，你跟罗指导员没有结果的，你不要自己骗自己。” 敖箐一脸懵的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还在纠结这事儿。自己都解释了好几遍了，她对罗晓和罗薇好，跟指导员没半点私人关系，她为啥就是不相信呢？ 老纠结这事儿，她不烦自己都烦了。 “我跟你说你听不进去，以后吃了亏你就知道了。” 平白被咒一句，敖箐心里也不舒坦了，板着脸嗯了一声，见兰岚不去，也不再多劝。 等敖箐走了之后，隔壁办公室的几个大姐互相使个眼色，开始嘀嘀咕咕聊了起来。 “要说这个兰岚啊，人是好人，就是分不清好歹。” 一戴眼镜的圆脸大姐撇嘴摇头：“我就想不明白，那个施婉是给她吃了什么迷魂药，叫她宁愿跟敖海分手也要破坏她未来小姑子跟罗指导员的关系。” 第三十章 黑暗里有人 这事儿不光旁边人想不通，敖海也想不通。 特别是在知道妹妹去找兰岚后，他整个人周身的气场都快结成冰了。 “海哥，你妹子回来了。” 靠窗坐的敖海那个同事抬头就看到敖箐从另一边过来，小脸绷得紧紧的，很明显是在兰岚那里受了气。 不过还没等敖箐走到小食堂门口，就看到一个大高个儿男人从侧后方追了上来。 “罗昊？你怎么在这里？” 敖箐被叫住后一回头就看到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你单位不是在另一头吗，别给我说散步散过来的。” “诶，你可真是未卜先知，我就是散步过来的。”罗昊咧嘴笑，然后抬手示意敖箐看，“实话说了吧，我来找你哥喝酒的。这是今天最新鲜的生蚝，等会儿我收拾出来蒸上，配酒正好。” “没事儿你找我哥喝什么酒？”敖箐嘟着嘴看了他一眼，“你哥呢？晓晓跟薇薇呢？” “我哥开会去了嘛，你这几天不是出去工作了，然后边家嫂子就把仨孩子带到她娘家那边玩去了，开学再回来。” 说完他加快脚步，先一步冲进了小食堂。 食堂里坐着的几人，除了敖海外，都心照不宣的互相使了个眼色。 大家都是男人，这黑皮大个子打的什么主意，他们还能看不出来？ 再说了，敖家兄妹再三否认敖箐跟罗指导员之间有关系，加上罗指导员的亲弟弟有事儿没事儿就来找敖海喝酒，这么看来，其实有想法的是罗昊才是。 “我就想不明白了，都这么明摆着的东西，兰岚怎么就视而不见非要杠着指导员呢？” 敖海听到这话脸更黑了。 别说其他人想不通，他更想不通。 自己好话也说了，歹话也说了，兰岚跟吃了迷心散似的就是听不进去，一心一意咬死箐箐是为了当人后妈。这不有大病嘛。 他跟兰岚吵完之后气得不行，就说了句分手，没想到这都不能让她醒转，宁愿分手都要认定箐箐跟罗指导员之间不纯洁，他简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罗昊熟门熟路的拿着一兜子生蚝进了后厨，洗洗刷刷上锅一蒸，再帮忙把敖箐之前做的菜端出来。 大盆子大碗摆了满满一桌子。 敖海后勤部门的同事不少，但平时玩得好的也就这么四五个。下了班喝点小酒吃点海鲜单位也不阻止，只要别误事就行。 罗昊挤到敖海左手边坐下，厚着脸皮叫海哥，还把自己带来的酒打开给众人倒上。 “海哥尝尝这酒，这是我以前的一个战友从老家带来的，特够味。配着海鲜喝那叫一绝。” 其他几人看着罗昊给敖海献殷勤，吃吃笑着也不说破，偶尔还帮几句嘴。 敖箐忙活了一阵，在哥哥另一边特意空出来的位置上坐下，一看，桌上一瓶一斤装的白酒都见底了。 “来来来，箐箐妹子也喝点。” 敖海的同事拿杯子给敖箐倒了一小口的量。 “感谢箐箐妹子今晚的招待，改天等你嫂子来了，我做东，到我家再喝一顿。” 他们这边的工作人员大部分都不是本地人。像敖海这种没结婚的多，结了婚但两地分居的也不少。 之前管得严，他们这个单位按照军事化管理，一般来说科级干部以下是不能在当地成家的。 也就这几年军转民后，政策放开了些，毕竟能留下来工作的，差不多就是一辈子扎根这里了，不让人成家能行？ 敖海的这个同事在当初入伍前就跟他老婆看对眼了，熬了这么多年，一放松政策两人立马就结了婚。 但是对方只是个普通的农村妇女，单位也不好安排工作，平时就在镇上的兄弟单位打打杂什么的，这不怀孕生孩子了，就被接回老家去坐月子。前几天他老婆打电话说打算给孩子断奶，然后带这边来团聚过年。 “那不挺好？”敖箐一边给哥哥剥虾，一边跟他同事闲聊，“嫂子带着孩子过来，你们一家在一块儿挺好的，就算辛苦点，至少一家人能团聚啊。孩子的成长离不开家长的陪伴，跟着父母才是对孩子最好的选择。” 罗昊看了敖箐一眼，心里有了个想法。 “哥，还有件事儿我想问问你。就是望桥岛上的学生到岸上来读书的话，他们住哪儿啊？” “岛上的学生啊，有统一的地方给他们住。就你来镇上的那条路左边，不是有一片洼地嘛，过了洼地的小坡上，那三栋两层石头房就是学生住的地方。” “那边有学校？” “有。很早以前那里是个教会学校，四八年左右就空置了。前些年咱们这里的学校挤不下那么多学生，就把高中搬过去了。毕竟镇上这边人多，小孩儿来往上学也安全点。高中孩子自己就能照顾自己，住得远点也没问题。” 敖海偏头看了妹子一眼：“你问这个干嘛？你想过去读书？” “那倒不是，我们主任说已经帮我联系好了，就在镇上的初中先上夜校，等考试合格后，安排我去市里参加中专考试。” “中专挺好，出来就能分配工作，是国家干部呢。” 敖箐笑笑没接话，她其实志不在此，她想读高中考大学，但现在的情况不太允许她脱产读书，所以她打算先读中专，再想办法去高中那边蹭课，完了以社会考生的身份参加高考。 只是这样的话，她的工资可能不太够，还得找哥哥要点赞助。 他们几个人在小食堂吃吃喝喝，到了晚上七八点，敖海他们还打算续摊，但敖箐已经扛不住了，准备摸黑回租的房子那儿休息。 敖海不放心妹子一个人走，撑着桌子站起来坚持要送她。 罗昊早就打了主意送敖箐回家，后面喝酒的时候收着喝，到这会儿也就他跟后厨小彭还清醒着。 把几个晕晕乎乎的家伙托给小彭照看，罗昊又摆着胸口跟敖海保证一定安全把箐箐送到家，才在敖海的瞪视下，忍住开心的笑容，跟在敖箐身后离开了机关后勤区。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没有说话，连晚间的风儿吹得都缠.绵柔和了很多。 敖箐脑子里有点乱，想要跟罗昊撇清关系，可人家都没说要追求她，她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自我感觉过于良好了啊。 又走了一截，罗昊还是那傻乎乎瞎乐的样子，看得敖箐又好气又好笑，咬着腮帮子朝天翻了个白眼，加快步伐想要早点到家然后赶人。 没想到刚走到勘测站外面巷子口，再有半条街就到家属区的时候，她跟罗昊瞧见有人在巷子阴暗处扭缠在一起。 敖箐正想开口，却被罗昊快速捂住嘴，拉到水泥柱后面躲了起来。 第三十一章 施婉离婚的背后不那么简单 这条巷子两边都是测量单位，晚上没人守门值班，过了七八点钟，周围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这条街尽头就是几个单位的家属院，再从家属院中间的夹道穿过去，靠海边那条街这会儿正是热闹的时候。 这两人在巷道里扭缠，看其中一人似乎是女的，敖箐下意识就想帮忙。 “嘘，别出声，那女的是施婉。” 罗昊说话的时候，热气喷在敖箐耳朵上，她微微一抖，下意识的朝罗昊怀里缩了下。 罗昊顿了顿，还没想好要不要继续说，巷子里两人争吵的声音先传了出来。 “施岱你疯了吗，我们都离婚了还要我帮你骗人。” “你就说做不做吧。别做出那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你施婉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自己还不清楚？你跟外面的人说是我家暴你的话，我还没找你麻烦呢。要不是看在豆豆亲爹的面子上，你觉得我会放过你？还想找罗展给你当保护伞，就你这货色你也配？” 施婉气急败坏的骂了他好几句，那人只嬉皮笑脸的随她骂。 “行了施婉，这种事你又不是没干过，只不过是利用你身份找人帮忙出货而已，你半点风险没有，还白赚一笔钱。你要真油盐不进，我跟你招呼打在前面，就你那点儿破事随便往外面抖一抖，你看看罗家人还肯不肯要你。” “你住口。我活不了你也别想好过。” “嘿，威胁我啊？施婉你可想清楚点，你跟豆豆亲爹那点事还是我帮你摆平的，回头我漏个风，你看看人家老婆会不会生吃了你。我被你戴绿帽子我还没怎么你呢，你倒横起来了。” 那人说着话，手上开始不规矩起来，施婉毕竟是个女人被男人压着占了些便宜。 罗昊正打算弄出点动静吓唬他们，就见家属院那边出来一群人，有男有女七八个，说说笑笑的往这边走。 施婉被吓得使劲推身上那男人，最后两个人又往巷子深处躲去。 “诶，这巷子里头有什么东西吗？我好像听到有人说话。” “怎么可能，那是条死胡同，围墙后面是海警的训练场。怕不是猫啊狗的跟这儿过吧。” 一群人站在巷子口嘀咕了几句，从罗昊他们藏着的柱子死角旁走过，随风而来的还有一股酒气。 估摸着这群人是从家属院前街那边吃了夜宵回宿舍的小年轻们。 趁着那群人离开，罗昊拉着敖箐快速离开巷子口。 “这事儿你别管，我回去查。” 从巷子口回来的路上，罗昊就一直没吭声，送敖箐进屋前，他表情凝重的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了。 后面好几天敖箐忙着自己的事儿，没顾得上去打听施婉的消息。 就这么到了开学时间，罗晓他们几个跟着边队长爱人的弟弟从渔村回了机关宿舍。 罗晓还没忘记给敖箐带礼物，虽然都是不怎么值钱的鱼干海菜干啥的，可这一袋子也能换好些钱了。 “这写海货都是我们三个自己晒的。”罗晓晒得更黑了，属于那种夜里往外一站都看不清轮廓的黑。 连带小姑娘薇薇也黑了四五个度，身上还被晒出了衣服印子。 所幸大部分海边的小孩儿都跟他们差不多的黑，谁都不用笑话谁。 边骁还从家里端了一锅海胆过来，说要让敖箐尝个鲜。 中午饭是从食堂打的，还带了两个菜回来，敖箐又收拾出海胆，蒸了一大盘的海胆鸡蛋羹，加上一个辣炒蛤蜊，一大三小吃饭足够了。 “箐箐姐，我听他们说你打算搬地方了？” “嗯，我实习考核过了，单位给提供房子，也不远，就在海警隔壁那片石头房那儿。” “我知道我知道，那旁边就是高胖子家的祖厝，我们还去那边玩过躲猫猫。” 敖箐说的那个地方，最初的时候是大户人家的祖屋，后来那户人举家离开，留下的房子就收归国有了。 房子占地不算小，并排三个院子，一大两小。按照四合院的标准来说，这套房子是典型的三进院结构。但因为种种历史原因，最后面的院子被推平修了好几栋石头房，一墙之隔的中院也曾经被大火烧过，后来重新修了两栋二层木楼，用的是灰砖青瓦样式。 只有最当面的院子还保留了百年前的旧貌，但维护不怎么当心，好多装饰精美的地方也风化脱落了。 这片老房子最初是供各单位的技术员们携家带口住的，后来政府拨地拨钱，在另外一处修建了十来栋三层楼的新房子，各个单位按照贡献度分给老员工们，时间一长，平房这边就成了单身青年们的宿舍。 敖箐虽然不是有编制的正式职工，但她通过考核一切福利待遇都比照正式职工，自然也就给她分了一间房。 分房也是个学问，房间大一点的，地势好一点的，谁都想要，可好房子就这么多，不可能人人都有份，后来闹过几次，就采取了抓阄的方式分配。 私下里也不许不打报告就换房，打报告的话，还要写明原因，提交单位审核后才行。 到敖箐分房的时候，也不用抓阄了，就她一个单身女孩，也只剩了一间空房，她直接就搬了进去。 房间比之前敖海给她租的要小一些，但高度起码五米出头，还是坡顶的结构，最高处得有六米以上。 以前的屋主自己改造了下，用木头做了一个架空小阁楼，还有一个老式的斗柜固定在墙上。 梯子是简易的钢筋梯，一头挂在架空层的木椽子上，另一头杵地上保持稳定。 敖海过来帮忙搬家的时候看了下，二话不说，自掏腰包找人做了个固定的木梯子。 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妹妹，万一钢筋梯坏了，或者没踩稳摔下来，他得在爹妈坟头自刎谢罪。 床就安在阁楼上，下面放衣柜书柜书桌，还能搭个小桌子吃饭。 这边面积实在有点小，再加一张高低床是不合适了，但阁楼的床足够敖箐和薇薇一起睡。 开学之后罗晓跟边骁的空闲时间不多，晚上也多是在一起做作业，实在不行还能在边家跟边骁挤一挤。以前薇薇跟着哥哥混，留宿边家就得跟边骁妈妈睡一床，现在可好，她巴不得独享敖箐的呵护。 第三十二章 施婉要去望桥岛小学教书？ 两个哥哥去上学后，罗薇也得上幼儿园。 不过机关这边幼儿园根本不教什么东西，就是带着孩子们玩，负责中午一顿饭就行。 机关幼儿园的老师也没有正儿八经的幼教资格证，大部分都是各个领导的亲人，能认字就可以。不少人为了能进机关幼儿园上班，使尽了浑身解数，机关以外的人那是想都别想。 幼儿园园区就在机关和海洋局办公楼之间的那一小片平房那儿，地方不算大，有一个大概七十多平米的活动场地，只放了最基本的铁制滑梯和一个跷跷板。另外一边两棵大树，各挂了一个轮胎做的小秋千。 机关幼儿园收的也不全是敖海他们单位的孩子，周围几个单位的职工子女都能就读。 除开机关幼儿园外，在镇口靠近公路那里也有一个幼儿园，是镇上办的，面积比机关幼儿园大一些，可设施设备和伙食就差多了。 这个幼儿园来读的孩子很少，大部分是挤不进去机关幼儿园的，普通双职工的孩子，还有一部分家里没人照看孩子的渔民的娃。但这个幼儿园读书的娃娃，年纪比机关幼儿园的娃大不少，大多是读一年就能读小学的阶段。 每天下了班，敖箐先绕过去接罗薇，然后再回自己宿舍，带着罗薇吃了晚饭，教她写几个字，做一点数学题，差不多罗晓跟边骁也放学回来了。 这俩娃不需要大人操心吃喝问题。 放学之后就直接跑去机关食堂吃晚饭，然后自己到敖箐这边做作业，做完再带着妹妹一起回家。 三个孩子挺乖的，在天井那里做作业也不闹腾，敖箐忙的时候，他们还主动跑去找别的年轻人请教问题，很有礼貌，完全不像之前传言的那种小混蛋。 就这么着平平静静到了九月底，国庆前一周，离中秋节不到两天的那个周末。 “箐箐姐，你这是打算做什么？” 看着敖箐用小推车推了一袋子面粉，一罐猪油，一袋白糖和一些零七八碎的食材进来，正在跟边骁和另外几个小伙伴玩的罗晓走过来帮忙。 “这不是马上要中秋节了嘛，我们几个没事儿干，打算自己做点月饼来吃。” 跟在敖箐后面进来两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女同志，一人背着一个背篓还拎着一篮子菜。 “可累死我了，这次我们可是花了大价钱了，你们这些放话说自己有手艺的，可得把真功夫使出来啊。” 后面陆陆续续又回来几个年轻人，带回来好多炉子铁灶什么的。还有俩小伙子，费力搬回来一个大铁炉，说是他们淘回来的老式烤箱，专门烤点心的。 “你们这是要大干一场啊？能行吗？” 路过的人听到这里面闹哄哄的，都伸个脑袋进来打望，顺便质疑一下这群连饭都不太会做的年轻人。 “别看炒菜我们不行，但做这个糕点那肯定能成，我家从我太奶奶起，每年中秋月饼都是自家做的。” 他们这群年轻人来自天南地北，往年都是冷冷清清就过节了，最多单位发几个五仁月饼，大家切俩卤菜，买一瓶二锅头就当过节。 这次也不知道谁先提出来的，要热热闹闹大干一场，几个年轻人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家伙，这不就把戏台子给搭起来了。 食材找的是敖海帮忙买的，用的票比他们去市场买要少，东西还更好。另外猪油和豆沙芝麻白糖什么的，算机关那边划入慰问费，送给这群年轻人过节的礼物。 需要的干海货是他们自己单位领出来的，再大家伙儿凑钱买了些新鲜的鱼虾贝蟹，满满当当摆了一个院子。 不会做点心的就帮忙洗菜切菜，几个理工男同志负责搭灶台调试设备。 剩下包括敖箐在内的五人才是做月饼的主力军。 准确来说，敖箐并不会做月饼，她只跟着室友学过做蛋黄酥还有冰皮水果馅的糕点。 蛋黄酥是需要烤箱配合的，但冰皮水果馅儿糕点就不需要烤箱了，只要上锅蒸就好。她怕自己做了蛋黄酥讲不清怎么会的，毕竟她老家东山村可没有啥烤箱，老式的也没有！ 所以这一次，她也打算只做冰皮月饼，最好先做两个失败的，再慢慢做成功。 人家问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推到来这边的路上学的。反正做这个其实也不算难，他们也不可能为了这东西一一去核实她说的话。 为了这个，敖箐还提前做了功课，把自己回忆出来的方子写到了她从老家带过来的笔记本的最后一页。 果然，在她刚做的时候，她哥就蹭过来了，比别人还疑惑自己妹子怎么会做这玩意儿。 “这有啥难的，方子都被我记下来了，只是手生手熟而已。” 这么长时间没做，要手熟也挺难，反而坐实了敖箐偷学的事实。 她记忆力好在单位都是出了名的，别看只上了两个多月的班，跟她搭过活的同事都赞不绝口。那些数据再复杂，她也只需要花别人一半的时间就能搞定，归纳出的统计结果，做出的报表，随便怎么检查都找不出一点毛病。 刚热火朝天的开干呢，罗昊又拎着一袋东西过来了。 看到敖海也在，他愣了一下，凑过去打招呼。 敖海盱了下眼，下巴一抬：“你过来干嘛？” “今天早上训练的时候，我抽空捡了一袋海蛎子，送过来给箐箐她们尝个鲜。” 海蛎子是北方的叫法，其实就是生蚝。 罗昊拿过来的海蛎子个头比较小，适合生吃，或者和了番薯粉，加入韭菜段，做成名小吃“蚵仔煎”。 正好他们这边食材齐全，这么一口袋海蛎子做成蚵仔煎，人人都能吃上一些。 敖海从鼻腔里哼了一声，伸手搭上罗昊的肩膀，把人往旁边带。 几个跟敖箐关系好的女生凑过来，挤眉弄眼的朝她笑。 “箐箐啊，这个罗昊对你有意思哦，你怎么考虑的？” “没什么考虑。”敖箐无语的看着她们，“罗家的事儿你们比我还清楚，水太深了。” 说到这个话题，几个女孩子也都跟着点头。如果不是罗家太难搞，就凭罗展的身份地位，抢着给他娃当后妈的女人都不知道有多少。 “诶，说起来你们知道不，那个追着罗指导员来的施婉，好像要被调到望桥岛小学去教书了。” 敖箐揉面的手一顿，诧异的“啊”了一声。 第三十三章 是不长脑子，还是天生傲慢？ 她之前跟她哥是有过这个想法，把施婉弄岛上去吃点苦。 但后来敖海说难度有点大，她也就熄了这个心思了。反正施婉不来招惹她，她也懒得去跟对方计较。 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到底哪个好人做的好事啊？ “这事儿我知道。”旁边帮忙洗菜的嫂子左右看看，放低了声音，“那个施老师之前不是安排在镇小学教书嘛，接手的四年级一班，就是很多单位领导孩子就读的那个班。” “那不挺好吗，我之前听人说好几个老师为了当那个班的班主任，想方设法找校长走关系呢。” “嗐，你们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别以为那个班的班主任真那么好当，我就跟你们说吧，最不对付那俩的孩子，就在一个班上。” “不会吧，那谁的儿子不是该读三年级吗？” “不兴人家跳个级啊。” “他那成绩也能跳级？” 除了敖箐满头雾水外，其他人似乎都很清楚嫂子说的谁。 旁边跟敖箐寝室挨着的女青年见她满脸茫然，凑过去小声的跟她咬耳朵。 他们这个镇以前就是一个小渔村的老街，后来到这边的单位多了，才慢慢形成了镇的规模，七八年前，才正式有了镇的建制。 论单位，来得最早的是敖海他们单位，再就是海洋局，过了就是海警等一系列相关单位。 敖海他们单位性质特殊，也是后台最硬的，基本不跟其他单位发生矛盾，就算有矛盾了，双方大领导私下通个气也就算了。 但是海洋局这边不一样，他们大领导从首都那边调过来主持工作，是个眼界高心胸开阔的人。但二把手是从省局抽调的技术骨干，业务能力一把罩，就是为人上有点不怎么爽气。 跟他杠上的，是前任镇长，也是现任镇长他爹。 就当年前任镇长还在位的时候，海洋局一位男技术员在工作中跟镇下辖的一个渔村的女孩子互相看对了眼。本来挺好一件事，偏偏镇长小儿子也看上了那个渔村姑娘，横插一脚，抢先一步找人去姑娘家提亲。 姑娘的父母觉得技术员虽然是铁饭碗，但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技术员，没啥后台。镇长儿子就不一样了，人家老爸大小是个官儿。都说县官不如现管，连他们村长都劝两口子不要为了这事儿得罪镇长。 渔村姑娘的爸妈就棒打鸳鸯拆散了两人，还硬把生米做成熟饭，最后姑娘无奈只能跟镇长小儿子结了婚。 那个技术员受此打击，在一次单独外出采样的时候失足落水，整个人完全没有求生意志，眼看就要溺死了，刚好二把手的女儿打那里过，把人救了起来。 二把手的女儿是个寡妇，丈夫得病死了，给她留下个遗腹子。她年纪比技术员要大三岁，救了技术员之后，大概是一个看上了，一个觉得反正爱的人已经他嫁，娶谁都无所谓，没过多久两人也结婚了。 “说来也巧，两人前后脚结婚，生的孩子也只相差一天，又都住在镇上，可不就被人拿来比较了嘛。” 敖箐听到这里，已经脑补出了十八台大戏。 “那俩孩子偏偏一个吸收了父母的全部优点，另一个全照着爹妈不好的地方长，我们外人看着都替孩子心疼。” 当然，说这话的人，语气里的兴奋能稍微收收就更让人信服了。 “技术员那孩子脑瓜子聪明，读书年纪不到就上了学，成绩还挺好。老镇长小儿子读书做事都不如他哥，能在渔业站当个工人都是靠了他镇长大哥的关系。他那儿子也跟他一个样子，说到读书就头痛。” 本来俩孩子不在一个年级，相安无事就挺好。可镇长他弟被人撺掇着，非要他哥帮忙，给自己儿子也跳了一级。 “你想想，俩孩子一个是年级第一名，一个是年级最后一名，还都在一班，对比得多强烈。以前的老师都尽量给镇长他弟的儿子把成绩往高的打，缩小差距，结果施婉一来就把这事儿在班上给捅破了。” “啧啧，你是不知道当时闹得有多厉害。镇长他弟差点追着施婉揍，还在学校里骂施婉是个破鞋，一天只知道追着男人跑，根本不配当老师。” 敖箐皱眉，“这跟施婉没关系吧，干嘛这么骂人家？” “你那几天在监测站，不知道当时的情况。你知道为啥镇长他弟跑学校里乱骂吗？” 敖箐摇头。 “还不是施婉她自己干的。捅破了这事儿就算了，她一新来的人不知情也不怪她。可她居然在办公室说镇长他弟的儿子笨就笨吧，跟他那个没文化的妈一样，以为攀上干部就能为所欲为了。现在违规跳级，考试作假，以后也是个进局子挨枪子儿的货色。你说说，谁听到她这话不生气？要骂的是我孩子，我能跟她拼命。” 敖箐瞬间张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隔壁寝室的女青年，对方朝她点头，嘴角一撇露出个无奈的表情。 “她……她也是有文化的人了，都不带一点脑子说话的？” “哪儿是不带脑子啊，她是压根儿就是看不起我们渔村的女孩子。” 几个嫂子大姐七嘴八舌的说了一通，最后有人幽幽道：“不就是因为罗指导员娶了个渔村姑娘没娶她，气红了眼呗。就她这脾气秉性，是我，我也不会娶。” “嘘，你们小声点，罗指导员他弟在那边帮忙呢。” “怕啥，罗指导员都不管她的事儿，他弟还管哦，是吧箐箐。” 说话的女青年朝敖箐挑眉，笑得一脸意味深长。 敖箐轻轻横了她一眼，低头没答话。 这个话题才刚结束，罗昊就拎着一条大鱼过来找敖箐。 “箐箐，这鱼不错，我找人给你炸好放屋里，改天你拿来直接炖就行。” 旁边几个女同志闻言嘻嘻笑起来，有个小嫂子打趣道：“只给箐箐啊，我们呢？” 罗昊一手拎鱼，一手摸着后脑勺傻笑不接话。 敖箐正打算拒绝，就看到有人大声哭喊着冲了进来。 第三十四章 何处伸来的咸猪手 众人吓了一跳，罗昊更是第一时间把敖箐护在身后。 定睛看去，居然是兰岚！ “兰姐，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敖箐手都来不及洗，冲过去扶住她，一边问一边看向自己明显也懵住的哥哥。 哪怕已经跟兰岚说了要分手，遇到这种情况，敖海还是很果断的过来扶住她。 “兰岚，出了什么事儿，你别怕，我们都在呢。” 兰岚不说话，整个人发抖，都能听到牙齿碰撞的声音。 “哥，你带兰姐到我房里待会儿，我给她烧点水泡壶茶。” 敖海也顾不了其他了，直接把兰岚打横抱起，进了妹妹的宿舍。 他没关门，毕竟孤男寡女，有些问题还是得注意影响。 不过进了屋之后，兰岚紧张的情绪明显好了很多。 外间的人这会儿也没几个讲话的，都在关注屋里两人。 “箐箐阿姐，箐箐阿姐，你出来一下。” 大门口冒出两个小脑袋，敖箐认出这俩是镇子旁边那个渔村的孩子，经常过来找薇薇一起玩。 “啥事儿，进去说啊，阿姐给你们拿吃的。” “不要不要，箐箐阿姐，刚才跑进去那个阿姐遇到坏人了。我跟珠儿在躲猫猫，看到那个坏蛋捂着阿姐的嘴，要拖阿姐去高家祖厝后面那个空房子。我跟珠儿不敢过去，就用石头砸门，然后这个阿姐就冲出来了。” 敖箐心里一咯噔，连忙拉住俩孩子的手，“这事儿你们别跟其他人说，传出去会出大事儿的。” “我们晓得的，所以才叫箐箐阿姐你出来说话。还有，那个坏蛋我见过，他跟施老师在学校后门说过话。” 敖箐咬了下嘴唇，点头，再三叮嘱两个孩子不能出去说。这事儿传出去坏了兰岚名声是一回事，她还担心那个家伙对俩孩子下手。 “记住，这段时间你们不管去哪儿，都一定找人一起，不可以单独行动知道吗？” 敖箐也不知道那个坏蛋看到这俩孩子没，甚至不知道此刻是不是有人在暗地里窥视，她心里发慌，站起来想了想，叫上罗昊一起送孩子们回家。 在路上，敖箐把俩小姑娘说的那些告诉了他。 “我怀疑那个人就是那天晚上我们俩看到的施婉的前夫。你说他在这边晃悠到底是干什么？还有，这青天白日的他就敢这么猖狂，不怕被人看到打死？” 罗昊黑着一张脸没说话，从小姑娘家出来之后他就一直这个表情。 到了镇上，把敖箐送到门口没进去，只让她多注意点安全，转身朝单位那边跑去。 兰岚到底没跟敖海说这事儿，只抱着自己不停的抖。 敖海有耐心，但不多。 在他快要忍不住的时候，敖箐端着一碗海鲜粥进来，示意她哥出去。 “兰姐，今天我们打算做月饼呢，午饭就对付吃点行不？这是小孩子们捡来的蛤蜊小螃蟹熬的粥，可好吃了，尝尝呗。” 隔了好一会儿，兰岚才平静下来，也不说话，只无声的流眼泪。 敖箐理解她的心情，也知道这时候自己说什么都是隔靴搔痒。有句话说得好，不经人苦，莫劝人善。换作这个场合也是如此。 敖箐没有继续说话，只安静的陪着兰岚，等她自己平静下来。 “谢，谢谢，我不想吃。” “行，我放这儿，等会儿想吃了我给你热一下。兰姐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去我床上睡一会儿吧，有天大的事儿，睡一觉起来也就没啥了。” “不，不，我不睡，我就在这里。” “那也行，我给你拿床毯子，你就坐这儿休息，想眯一会儿就把毯子搭身上就好。” 敖箐收拾好后，轻手轻脚的出去，顺带掩上门。 门外坐着的是她隔壁那女青年，见她出来，用眼神问了下。敖箐点点头又摇摇头，拉着她往院子里走。 “兰岚这是怎么回事，咋吓成这样了？” “不知道啊，她啥话都不说。对了，我哥呢？” “敖海回去单位了，有人来叫他去开会。” 敖箐抬眼扫了一圈，发现少了好几个比较壮实的男同志。 “刚才派出所的同志过来通知，说是隔壁县有一伙流窜犯往我们这边逃了。现在挨个儿通知各个单位加强防范呢，还叫大家伙儿别单独行动，特别是晚上不能一个人走夜路。” 刚说完，有小嫂子愣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的瞅了敖箐一眼，“你们说，兰岚是不是碰上那伙人了？” “应该不会吧。刚才那民警同志不是说是一伙人吗？要真被兰岚遇上了，她，还能跑得掉啊？” “你们别瞎猜，等他们开会回来就知道了。” 与此同时，在镇上一处偏僻地方，施婉绷着一张脸瞪视她前夫。 “施岱你到底想干什么？拿了钱你给我滚蛋，再让我看到你后果自负。” “施婉，你别以为你跑到南边来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你看看你自己这德性，人家罗展凭什么要你？那天骂你那人也说得挺对的，你就一破鞋，装什么洋鬼子。离婚的时候你把什么罪名都摁我头上，看在我大哥面儿上我没跟你计较。不过今日不同往时了，我大哥有新的女朋友，你连个下堂妇都算不上。” 那人吊儿郎当的靠在墙上，一脸色眯眯的看着施婉。 施婉侧了侧身体，避开那人露骨的目光。 “都生过孩子了，还装什么黄花闺女呢。说起来咱俩也不是没好过，在跟我哥之前，你不也叫我好哥哥嘛。怎么了，跟了我哥就看不上我了？” 施岱伸手抓了施婉臀.部一爪，施婉低声惊呼，狠狠拍开他的手。 “行了，我也不跟你多废话了。那事儿你赶紧办妥了，要是出了纰漏，十个你也不够赔的。” 男人双手插兜越过施婉往外走，走的时候还故意跟她胸.前擦过，施婉连退两步，靠在树上恶狠狠的瞪着他。 在两人只顾着说话，没发现在不远处的一处砖缝那儿，有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他们。 在男人离开后，施婉整理了下微微有些凌乱的衣服，拢了拢头发，确定左右没人后，踩着高跟鞋往另一边离开了。 在他们离开之后，墙缝里的那双眼睛也消失不见。 第三十五章 惊天逆转，影后施婉 在第一批月饼出炉的时候，开会的几个人也回来了，表情不算太凝重。 “最近大家小心点就行，除了那伙人外，还有些平时就喜欢小偷小摸骚扰女同志的家伙也不安分了。听领导们的意思，估计春节之前要来一次严打，配合县上市上统一行动。你们回头也跟家里亲戚朋友说说，晚上就别让小孩子乱跑，特别是偏僻的地方能不去就不去。” 之所以强调小孩子，还不是因为这会儿带孩子都是放敞式的，家里大人忙工作，孩子们就自己找乐子，特别是女孩子，最喜欢玩的就是躲猫猫。这一躲可不就往偏僻地方去了嘛。 因为这事儿闹得，热热闹闹的做月饼活动都没多大兴致了。不过在知道问题不大后，大家伙儿很快就把这事儿抛之脑后，开始闹腾起来。 敖箐一边做点心，一边分神注意屋里的情况，差不多到吃晚饭前，敖海才跟罗家兄弟一起过来。 看到罗展进了院子，大家伙儿都乐淘淘的跟他打招呼，还有几个故意当着他的面，说罗昊总是来找敖箐吃小灶，让他管管，别总刺激他们这些单身汉。 “去去去，你们几个嘴皮子利索是吧？还单身汉呢，回头我跟你们领导好好说说，看你们一个个虚不虚。” 敖海明显心不在焉，跟妹子打了个招呼后，直接进屋了。 罗展在院子里绕了一圈，吃了一肚子新出炉的各式月饼，最后跟弟弟坐到了敖箐旁边。 “这点心精致啊，敖箐你做的？” “嗯，路上碰巧帮了一个大叔，他家里世代在苏杭一带做点心的，就给我说了两个方子。这是我第一次做，有点手生。” 要说味道很好，也真的算不上。椰蓉的淡了些，红豆沙的过于甜腻了，但就外形来说，冰皮这东西天生就胜在颜值高。 男人们大都不太喜欢甜食，苏式椒盐月饼和广式咸蛋黄鲜肉月饼就满足了男人们喜欢重油重盐的口味。 敖箐和隔壁女青年一起，开动脑子，根据苏式椒盐月饼又开发出了冰糖芝麻花生碎月饼，不过分甜腻，尤其里面加了点橘红，中和了甜味，增加了口感层次，居然最受好评。 说起来多，实际上碍于食材的总量，做出来的月饼并不是太多。 每家分几个尝尝后，就剩下不多了。 看着剩下的月饼，一家分点呢又太少，不分呢，让谁拿去都不太对。 “这个就给我了。明天我让人给你们送点米面粮油来，大家伙儿分分。” 罗展开了口，其他人也不会为了几个饼扫他脸面。 吃吃喝喝差不多，大家纷纷散开，该干嘛干嘛去。那个旧式的烤炉原主人也不要了，干脆就直接拆下来，放到中院旁边的小杂物间里，万一以后还要用也方便。 等人散得差不多的时候，敖海扶着兰岚也出来了。 兰岚脸色还是很苍白，但比起中午那会儿好多了。 “我送她回去，你们聊。”敖海扶着兰岚往外走，出门的时候又转头嘱咐了妹子两句，叫她别一个人往海边走。 “海哥你放心，这几天我没事，她要出去我陪着她就是。” 敖箐斜睨罗昊一眼，到底没吭声，算默认了。 罗展过来并不是为了吃喝，他是有事找敖箐。刚才人多，他不方便直接开口，就当作跟弟弟来玩的，等到这会儿才等到了说话的机会。 “诈骗团伙？” “没错，我们接到线报，是北方的一个诈骗团伙南下作案。而且在线报中涉及了施婉，由此我们也对她南下的意图有了怀疑。” 敖箐看向罗展，心说难道不是人家追着你来的？ 罗展身为指导员，观察力那是毫无疑问的强，敖箐这么一看，他就明白她在想什么。 摸了摸脑袋，罗展毫不避讳的跟她明说了。 “施家爷爷和叔叔是好人，但是好人也不一定能教出好孩子。特别是施婉的小叔叔和她姑姑，那是典型的无利不起早的人。我们小时候那会儿两家挨着住，大家都知根知底，我也知道施婉对我有好感。但其实施婉的好感也只限于兄妹之间的那种感情。” 为啥这话听上去略有一点渣？敖箐微微蹙眉。 “你以为我是为了自己开脱才这样说的？”罗展笑着摇头，“我那会儿也才十二三岁，男孩子嘛，有女生喜欢肯定很自豪，虽然那会儿社会风气不像现在这样开明，但我也没少偷着乐。直到后来我好几次发现施婉经常打着跟我一起在学校学习的借口，实际是和几个社会青年出去后，我才醒悟过来。” 剧情老套又真实。 毕竟是自己从小相处到大的妹子，罗展私下里跟她说过好几次，可施婉不听，还跟他说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跟他结婚。不过是因为家里二老一直这么期盼着，自己不忍心让二老失望，才表面上装作跟罗展好的。 并且施婉还希望罗展能配合她演戏，等到两人长大再商量怎么“分开”。 后来施婉考上中师，罗展也顺利入伍。 这一下天南地北就自然分开了。 后来他遇险，被晓晓妈和外公救了之后，对方想要自己娶晓晓妈，而罗展反正也没有心仪的女孩子，也清楚海边渔村在某些方面的固执守旧和愚昧，所以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他以为自己跟施婉之间是有默契的，反正施婉也说过不会和自己结婚。所以当他兴冲冲的带着新婚妻子回去时，却被施婉的惊天演技给打成了负心汉白眼狼。 “我那会儿说什么家里人都不相信，施婉从小在家人面前又装得比较好，所以后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敖箐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弱弱的问施婉结婚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我还没弄清楚，已经找了人去私下打听了。你跟昊子那天晚上看到的事儿他也跟我说了全部，所以我怀疑施婉结婚是有内情的，并且联系她之前的某些行为，我怀疑她当时交的男朋友其实就是诈骗团伙中的成员。” 敖箐“嘶”的倒吸一口冷气，这是妥妥把伦理片演成了刑侦片？ 好刺激！ 第三十六章 狂风暴雨中的罪恶之手 具体怎么个情况敖箐不知道，也不乱打听。 没听老人说吗，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她每天忙工作还嫌时间不够呢，关心那些干嘛。 然而事情不是她想避开就能避开的。 中秋后国庆前，是他们工作最忙的时候。这段时间介于副热带高气压带来的影响，台风正在迅速生成中，目前的情况看来，他们这边受到影响的概率不小。 除了正常的勘测采样和按部就班的科研工作外，单位其他人全部投入到了应对台风灾害的准备工作中。 敖箐属于文职人员，又是女孩子，外出的工作比较少，主要是负责文档方面的事务。她直接接手了三个办公室的文字处理工作，每天忙得连吃饭都要顾不上了，有两次还是薇薇从幼儿园回来的路上去食堂帮她带饭到办公室吃的。 至于敖海和罗昊他们单位，更是应对灾害冲在最前线的单位，这几天不停的昼夜巡逻，加强防御，提前检查单位房屋情况，协助老百姓修筑防水设施和疏通水道。 一天能有四五个小时的睡眠时间都是工作轻松。 就在这样全员忙成陀螺的情况下，还有人在伺机搞事。 之前兰岚不是被坏蛋吓狠了嘛，那之后镇上各单位加强的巡逻，但一直没找到动手的家伙。然后台风天就来了，兰岚这事儿只能暂时压下来过后再处理。 可毕竟这件事对兰岚影响挺大的，本来挺好一姑娘，变成了惊弓之鸟，短短几天人就瘦了一大圈。 敖海没时间关注她，只能拜托跟兰岚同办公室的几位大姐帮忙瞧着点。可因为兰岚这人平时处事偶尔会犯轴，大家伙儿也就上班的时候帮忙看着，下了班都顾着自己家去了，也没谁时刻紧跟她。 然后就在国庆前一天，九月三十号那天晚上，兰岚差点出了大事。 国庆节放假，头一天下午两点半各单位就提前下班了。 气象台通知的台风大概会在夜里登陆邻省，单位发下通知，让职工们也多注意点，还专门安排了人去海岸巡逻报警。 兰岚的宿舍离机关后勤部不远，跟机关领导们住的地方隔了个小操场。 宿舍区后面是以前镇上粮站的老仓库。据说最初的时候，这里原本是属于龙王庙的地盘。后来土改，龙王庙只留下了一间偏殿存放塑像和香案什么的，其他房间全部归粮站了。 兰岚就住在那一排红瓦石头房的倒数第三间，跟存放龙王爷塑像的房间隔了不到半米的距离，开窗就能看到破旧库房的房顶。 兰岚他们单位女职工不多，大部分都是随军安置在这里的，所以像她这样的单身女青年只有四五个。 以前跟敖海处对象，害怕了就直接跑去敖海的宿舍，让敖海跟他同事挤一晚。可这分手后，兰岚咬着牙硬撑也不肯去找敖海，更不愿意回家跟父母诉苦。 于是乎这会儿整排平房就只有她和另一个年纪更大点，离异单身的女同事一头一尾的住在这里。 兰岚想去找那位同事搭个伴儿挤一晚，刚推开门，就看到女同事急急忙忙的锁门离开，看到她的时候连招呼都没打一声。 咬了咬唇，兰岚给自己鼓气，把门锁上，还用桌子抵上，又检查了下窗户等地方，确定都关好了，才窝上.床，躲进被子里静待黑夜过去。 睡到半夜，她听到狂风大作，门窗被吹得哐哐作响，外面的风声呼号，像魔鬼的哭声。 一来害怕，二来委屈，兰岚想着想着就开始啜泣。 她就没想明白，自己不过是好心劝敖家兄妹，怎么就成现在这样了。本来后妈就不好当，她又没说错，干嘛都在怪她啊。 越想越伤心，哭得连枕巾都打湿了。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她并没有听到藏在风声中的异动，她房间的木头窗，插销被铁丝轻轻地勾动，就快要离开插孔了。 就在此时，狂风大作，老旧的木头窗被猛地吹动，本来就不太牢靠的铁皮插销在强劲的风力中移了位，木窗被摧枯拉朽般的狠狠推开，拍击在墙上，玻璃哐啷一声碎裂，撒落一地。 屋里也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窗帘和蚊帐都在狂风中飞舞，冰冷的雨点直接落到了靠窗的床上。 兰岚吓坏了，连忙爬起来想要找东西挡住窗子。 幸好木窗有三格，被吹开的只有最边上的一格。 慌乱中她并没有发现藏在外面窗台下的黑影。 而那个黑影在确定屋里只有一个单身女人后，灵巧的翻身进屋，将兰岚扑倒在床上。 来人一身湿透，人瘦但劲儿大，捂住兰岚的嘴特别用力，低下头在她耳边恶狠狠的道，如果她再叫就直接杀了她。 兰岚吓得整个人抖得如筛糠，心里一片绝望。 歹人压着兰岚好一会儿，恶意渐起，手开始不规矩起来。 兰岚挣扎着想要逃离，眼角的泪不停滑落。 虽然是九月底，但南边沿海的天气还是很热的，所以兰岚穿的衣服也不多，挣扎中，大半身体都露了出来。 就在她考虑要不要咬舌自尽的时候，听到有人在拍门。 应该是单位负责巡逻的同志。毕竟这一排都是老房子，风这么大，万一出问题了可不好。 听到动静后，兰岚本来都要无力的挣扎又猛了起来，那人差点摁不住她，直接一拳击中她太阳穴，又拉着她脑袋撞上墙。 兰岚瞬间晕了过去，后来发生了什么就不知道了。 等她醒来，人已经在机关医院病房。 守着她的是敖箐。 “兰姐，兰姐？” 看到她睁眼，敖箐激动的起身凑近她，“兰姐你认得到我吧？” 兰岚的目光呆滞了片刻，想要点头，可稍微一动就晕得厉害，而且有种想吐的感觉。 “兰姐你别动，你要是认得到我就眨眨眼。” 兰岚缓了口气，眨了下眼睛。 敖箐轻嘘一口气，跑到门边呼叫护士。 两个多小时后，敖箐敖海兄妹俩一左一右的坐在兰岚病床边，看着她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说检查结果。 第三十七章 这里面是否还有内情 “说吧，我能承受得住。” 兰岚藏在被子里的手指紧紧的揪住床单，但表情还是竭力维持住了平静。 “那个医生说你头部撞击的伤比较重，脑震荡是避免不了的，还有没有其他后遗症目前看不出来，让你出院之后要自己警觉点。” “就这个？” “是啊，还有啥？”敖海皱眉反问，“你跟歹徒搏斗留下的外伤都不严重，过几天就消了。另外就是他掐你脖子留下的指痕可能恢复要慢点，而且你嗓子会逐渐充血水肿，但也不算严重，挂几天水慢慢就能好。” 兰岚看着自己脚尖的位置，沉默了很久。 “那行，我知道了，你们走吧。” “我最近事情多特别忙，没时间，叫箐箐陪你行吗？” “不用，我自己能行。” 敖海眉头一拧又要生气，被妹子瞪了一眼挥手赶走。 “兰姐，别理他，我哥那人其他还行，就是长了一张嘴。说话能气死人。” 敖箐给兰岚倒了一杯水，坐回去想要握她的手，被兰岚躲开。 “我哥那会儿是跟着巡逻队去找你来着，也是他发现了不对，然后撞门进去的。到房间里只看到你昏迷在床上，窗户也坏了。我哥顾不得追凶手，直接用被子裹了你送到医院来的。” 本来那时候最好是让卫生员上门救治，可当时那情况哪儿能想那么多，敖海下意识把人抱起就跑，到了医院被医生一顿狠骂。 这事儿就不用给兰岚说了。 “兰姐，现在你啥事儿别想，先把伤养好再说。你宿舍那边现在全都搬走了，说是要重新修过，在机关后门新找地方修楼房，修好之前，你们暂时在镇上找地方住。我问了下我们单位那个院儿，后面还有一间空屋，要不你搬我那边去？“ “不用。” 兰岚突然情绪激动起来，眼睛一闭，直接开口赶敖箐走。 刚好兰岚办公室的同事过来看她，听到兰岚声音没对，赶紧推门进来，使眼色让敖箐先离开再说。 敖箐靠着墙站在门口，听病房里大姐跟兰岚闲聊。 兰岚整个人死气沉沉，脸上也没有一丝血色，任凭大姐一个人在那儿说话，她一声不吭。 “同志你好，兰岚是在这个病房吗？” 看到民警过来，敖箐下意识挡在门口，“她才刚醒，你们不能晚点过来？” “那不行，这风大雨大的，什么线索都存不下来，如果不早点抓到歹徒，恐怕还有其他同志的生命受到威胁。” 敖箐抿嘴皱眉，又站了会儿才让开，同时低声道：“那你们问的时候能不能委婉一点？这事儿，搁谁身上都不好受。” “你放心，我们有女民警跟她单独谈话的，喏，她来了。” 敖箐顺着视线看过去，果然一个穿着警服的女警跟在主治医生后面，朝病房这边过来。 “你哥哥不在？”医生看了眼站在门口的敖箐，放低声音问了一句，然后又伸头瞥了一眼病房内的情况，领着敖箐和女民警走到一边，“病人身体受伤的情况其实并没有大碍，脑震荡也只需要多躺一段时间就能恢复。我们检查了她颅内情况，目前没有发现出血点。但是病人心理上的创伤可能更加严重。等会儿你们问话的时候，注意不要刺激到病人的情绪，以免血压无法控制。” “医生你这什么意思？什么心理创伤？她会出现精神问题？” 女民警下意识的追问了一句，毕竟对兰岚的问询关系到歹徒能否早些时间找到，如果兰岚精神出现问题了，问话能不能进行，甚至能不能相信都不敢保证。 敖箐板着脸看了女民警一眼，没忍住插了一句嘴，“心理问题不是精神问题。那个歹徒当时明显有施暴的倾向，现场又不止一个人看到，兰姐肯定会因为这个心理压力特别重。” 女警提前了解过敖箐的身份，看了她一眼后没吭声。 医生连忙接话，“对，我就是担心这个问题。你们也知道的，咱们这地方跟大城市不一样，流言传得特别快，这些问题对病人恢复影响很大。” 女警轻轻撇了下嘴，不置可否。 看到她这样子，敖箐更加担心了。 搁往后二十年，社会发展都那么开放了，不还有“受害者有罪论”的肆虐嘛，更何况现在才八十年代，是个人道德和作风问题最致命的时代。 胳膊拧不过大.腿，敖箐也没猖狂到以为自己能跟社会对打，但她还是尽可能委婉的请求民警同志兼顾一下受害者的心理创伤，不要让舆论给与受害者更深的伤害。 可是她正准备去市场买点鸡肉给兰岚炖的路上，就听到有人在议论这事儿。 没有指名点姓，可也差不多相当于指名点姓了。但凡接触过兰岚的都能猜出来。 敖箐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照说昨天晚上才发生的事，不可能传得这么快，感觉这背后似乎有人当了推手。 等回到宿舍，隔壁女青年找过来跟她打听这事儿，顺便提点了下她。 “我听人说，有人想要用这事儿去恶心你哥。我看这事儿不简单，兰岚那房子门窗都是五月份才维修过的，没可能单一扇窗被吹坏。整排房子就她那间屋有人，说歹徒没提前蹲点我都不信。” “还有人说是你哥得罪了人，人家报复到兰岚头上。反正啊，这事儿你们兄妹两得长个心眼，别被人坑了。” 兰岚不算啥大美人，全镇比她好看的单身女青年多了去了，为啥偏偏她这么倒霉？ “行，我知道了，谢谢啊。”敖箐勉强笑了下，转头小脸绷得紧紧的。 她熬鸡汤的时候，机关领导也找上了敖海。 倒不是怀疑这事儿是敖海做的，可领导们也闹不准是不是真的是因为敖海得罪了人，给报复到兰岚头上了。要不为啥之前兰岚就差点被歹徒欺负未遂，这大台风的天气又给找上了门。 “领导，要说得罪人那有可能，我工作的性质就注定了会这样，但就算得罪人也是在咱单位这一亩三分地上得罪的，难不成歹徒是我们单位的人？你们想这可能吗？” 领导们对视一眼，得，这么一想还真是。如果歹徒真是自己单位的职工，那可就好看了。 罗展跟着大领导来的，从头到尾没说话，但他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会是兰岚，为什么始终是兰岚？ 这里面是不是还有不为人知的内情呢？ 第三十八章 抽丝剥茧 办公室里，罗昊拿着本子在写写画画。 跟他哥一样，罗昊也没想通为什么受伤的是兰岚，并且一直都是她。 有人可能会觉得这是运气，但偶然中嵌合着必然，那些人盯上兰岚肯定有一个原因。或许是哪里见过，或许是听说过，也或许，是第一次偶然第二次必然？ 罗昊写了满满一大张纸的线索，抱着胸一点一点的捋清其中的牵连。 他同事从外面回来，一边把雨衣挂在门口衣帽架上，下面拿盆儿接水，一边跟办公室里几个吐槽。 “老龙王庙那边的下水道给堵得真够严实的，外面夹道的水都积到脚踝了，再不疏通，等这场雨下完，估计得到小腿肚子。” “老龙王庙的排水系统以前还挺好的，自从废弃了之后，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里扔，放龙王爷雕像的房间都成杂物间了。上次我跟那外面过，好家伙，那耗子比猫小不了多少。” “你们对这儿很熟悉？” “怎么不熟悉，我家就是隔壁小渔村的，当兵转业回到这里干了有两三年了。我小时候还跟我爷爷奶奶到龙王庙拜过呢。那会儿龙王庙可气派，还有专门的庙祝道士，香火也挺好的。后来不是那啥嘛，我读小学那会儿就不让拜了，再之后就成了粮站的仓库。” “那你们知道这龙王庙和机关宿舍那边好躲吧？” “你这不废话嘛，肯定躲龙王庙啊。” 说话那人说完突然反应过来，“你还在想机关兰岚那事儿呢？这不地方民警的工作，你想抢人家饭碗？” “那不可能。我就是闲的，想不通为啥大风大雨天，那歹徒非要去宿舍做坏事呢。你说要是想偷钱的话，也该去办公室之类的地方啊。而且没人的房间不比有人的房间好下手？” 那哥儿几个一听，回过味了。 “这么说也是啊，要躲雨，或者躲避什么的话，龙王庙肯定应该是第一选择。那边破旧而且房间多，随便往哪儿一藏，外人想找都难。” “那个兰岚得罪人了？” “应该不会吧。我女朋友跟兰岚一个单位的，听她说，兰岚这人除了脑袋瓜子有时候有点打铁外，其实人很好的，基本上不会跟别人发生矛盾。用我女朋友的话说，兰岚这人好得有点窝囊，有时候说话办事让人看着来气。要说她会得罪谁到入室行凶的程度，我觉得不太现实。”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了一会儿话，下班铃声一响，成鸟兽散。 罗昊没死心，还在琢磨这些问题。 门口他们单位的一位老兵跟那儿过，瞅见他眉头紧锁，随口问了一句。 “这个啊，其实你应该放宽了想，不要吧视线局限在她本人身上。查查她的社会关系，查查最近她有没有特别异常的行为。还有，周围人对她的评价和议论也是有一定价值的。” 老兵说完拿着饭盆往外走，“对了，我听人说她不是跟你哥那单位后勤的一个同志在处对象嘛，怎么人家不着急，你还着急上火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罗昊把视线放到了看似跟这件事一杆子打不着的敖海身上。 敖海的社会关系那就复杂多了，毕竟他是负责机关后勤方面的工作，跟地方上打交道的时候很多，也难说啥时候就得罪人了。 但什么仇会闹到要伤害兰岚以此来报复敖海？ 在罗昊绞尽脑汁的同时，镇上派出所的民警同志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我们排查了最近两年内敖海的社会往来，并没有任何异常发现。敖海同志在这个岗位上干的时间差不多就是两年，之前他在机关警卫处也干过，因为人很踏实而且做事有原则有条理，他们领导才把他提到这个位置上，负责整个机关的后勤相关。” 负责调查敖海的同志拿着笔记本，边翻边说。 “我跟小段走访了镇上的居民，大家对敖海同志的看法很一致，他是个热心但有原则的人。有原则自然就免不了跟某些人产生矛盾，可敖海行事爽利大方，正事上丝毫不退让，但私下里他会跟那些人尽量维护好关系，所以要说完全没有人说他不好那不可能，但也不会闹出这么大的案子来。所以我跟小段的分析，倾向于兰岚同志估计是有点运气不好这方面的缘故。” 办公室里负责调查的民警们交头接耳，都在议论这事儿。 看上去很简单一个案子，他们不明白为啥非要挖出点不一样的东西来。 “诸位同志，安静点。”负责这个案子的刑警队长拍了拍桌子，狠狠抽一口烟，才开口解释。 “之前我们接到市局那边的通知，有一伙诈骗犯南下逃窜，就在我们这块区域活动。从接到通知到现在也有小半个月的时间了，可这伙人就跟鱼沉水底一样，到现在一丝踪迹都没露过。”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怀疑这伙人就藏在我们镇子周围，受害女同志的这个案子也十有八.九是他们干的。可问题是通知中这伙人不止一个人，歹徒冒雨出来犯案，那么其他人呢，在附近看着？” 队长锐利的目光扫过室内的民警，继续道：“有可能是女同志倒霉，但万一不是，而是她发现了有关那群诈骗犯的情况却不自知呢？人民群众的安危就是我们自己的安危，穿上这身衣服我们就要对得起它。现在，你们还觉得随随便便结个案就行了吗？” 一屋子的大男人大女人都变了脸色，冷静下来继续思考。 “队长，如果真如你猜测的那样，我们就得再仔细梳理一下兰岚半个月内的活动轨迹了。我申请由我跟大牙一起负责这方面的工作。” 她旁边坐着的精瘦小伙子也跟着点头，还拍了拍自己胸.脯。 “行，这事儿就交给你们俩负责，辛苦一下，去吧。” 其他人也开始动脑筋思考自己要做什么。 “队长，我有个小小的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讲。” “你说个屁，有什么该不该讲的？讲！” 第三十九章 这个问题还没想好怎么编 小年轻是刚到单位报到的，这还是他参与的第一个案子。 “我对本地的情况不太了解，但是我觉得大家的思维是不是有点受限了。你们想到了兰岚，想到了敖海，为啥就不能想想敖海的妹妹敖箐呢？” “敖箐？这跟她有什么关系？你不会觉得这个案子是敖箐做的吧？” “不不不，这话可不兴乱说。我的意思是，对方会不会是冲着敖箐来的，兰岚只是受了无妄之灾，或者说，歹徒把她跟兰岚搞反了。” “队长抽烟的手一顿，想了几秒钟，下巴一抬让他继续。 “我们知道这个敖箐是三个月前从内地过来投奔她哥敖海的。来之后最初一段时间，她跟兰岚的关系似乎还不错，但后面因为这个男人的原因，两人似乎有点闹翻的感觉。” 小年轻在纸上写了个名字，左右人伸头去看，眉头一挑，瞳孔微微放大。 “罗指导员在本地工作了十几年，你怀疑到他头上？够敢想的。” “前辈打住，我话还没说完呢。” 队长一个烟头给插嘴那人扔过去让他闭嘴，听小年轻忽悠，不，分析。 “我上午的时候把兰岚周围的人际关系画了个草图，队长您看看。” 小年轻还真不是随口说说的，他功课做得很不错，人物关系图也很清晰。 “大家看哈，围绕在兰岚身边最主要就是这么几个人，而这几个人身边最要紧的社会关系我也标注出来了，我发现从敖箐和施婉到来之后，她们这几个人之间时常会有一些小矛盾出现。” 放在平时，女人们之间争风吃醋吵吵架那都很正常。 不过当事情堆到一起，又加注了一个敏.感时间后，这事儿也就变得不那么正常了。 “六月份，敖箐从内地来投奔哥哥敖海。七月底，施婉带着女儿施豆豆调到镇上小学工作。八月份因为罗家孩子的事情，敖箐和兰岚发生争吵，不多久，敖海跟兰岚分手。” 看到大家伙都看着自己，小年轻越发从容沉稳。 “九月份，我们接到市局通知，有诈骗犯逃窜到我们这边，而后镇上失窃的事件开始增多。但这个增加的频率并不高，如果不是我比较了下三年同期同类案件的发生数量，还真没怎么觉得。” 他又着重梳理了下几个人之间交叉的社会关系，最后圈出了敖箐和施婉两个名字。 “在案件发生后，我调查了下敖箐的档案。我发现她虽然说是小学没毕业，但表现出来的实际文化水平绝对不像是小学没读完的人。不过这点也有可能，因为据说她过世的母亲是教师，如果不是因为突然间父母双亡，也不会辍学，更不会千里迢迢来投奔她大哥。” 姑且就当敖箐没有问题吧。接下来对施婉的分析，就让大家伙儿觉得有点意思了。 “施婉的社会关系很复杂。我有个战友在首都那边工作，刚好他爱人跟施婉之前的工作单位是同一个，所以我就打听了一下，发现施婉的调动很仓促，而且是她个人强烈要求调走的，借口是她跟前夫离婚后，前夫纠缠不休想要避开对方。然后我就又托他打听了一下，他跟我说，在施婉离开后，她前夫施岱也不见人了影了。” “说说你的想法。”队长食指微曲，轻轻敲了敲桌面，目光盯着一个地方，似乎想到了什么，却没着急说，而是让小年轻继续。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那个施岱会不会跟南下的诈骗犯有关？” “你这个想法太大胆了啊，那施婉可是正儿八经的老师……” “大家不知道听说没有，前段时间海洋局那边搞了个小科普，介绍了一些关于海洋生物化石方面的小知识。其中一个叫什么延管螺还是管螺的东西，经过打磨之后，十分类似玉石。有人就利用这点特征进行售假行为。刚好我负责的那个渔村有孩子跟我提过，这个骗局还是敖箐识破的，而跟渔民说那东西是玉石的，不巧就是施婉施老师。” 众人一片哗然，连刑警队长都愣了一下，盯着他问这事儿是否属实。 “我得到的消息就是这样，是否属实，队长可以找海洋局的人打听一下。” 刑警队长也不墨迹，直接站起来宣布散会，他带着小年轻和另一个老干警连饭都顾不上吃，直接找去了海洋局。 接待他们的同志刚好是负责宣传口的，一听这事儿，立即给予了肯定，还拿出敖箐找人打磨的成品给他们看。 “这个延管螺，打磨之后是不是看上去特别漂亮，像玉石一样？有经验的当然能分辨出来，但是大部分人都不怎么接触玉石，让他们进行分辨，很难。” 刑警队长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抬头看向老干警。 “你带人，去好好调查一下，一点点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老干警二话不说起身离开，小年轻有点着急，也想申请跟着去。 “你跟着我走一趟，我们去找敖箐聊聊。” 被民警找上门的敖箐听完他们来意，微微一怔。 “我从哪儿知道的？” 她微微警惕的看向两人，觉得这年头应该不会有人冒充警察才对，但还是有点不太敢肯定。幸好她哥来找她，一眼就认出了刑警队长。 敖箐吐吐舌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在她哥的催促下，把之前编的故事又讲述了一遍。 “所以你是在往这边开的长途车上听人说的？” “嗯，那个大哥说他当时好险没上当，幸好一个路过的人揭穿了。那人据说是干玉石加工的活儿好多年了，一看就知道是假东西。我对海洋生物很感兴趣嘛，就多问了几句，那大哥也没瞒着，就把他知道的都跟我说了。在省城转车的时候，我偷偷跑书店去看书，也看到了这东西的图片，印象特别深，就认出来了。” 她说话的时候，队长一直在关注她表情的变化。 敖箐也发现了，但她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编下去。反正制造这个骗局的人不是她，她揭穿了这东西反而是做好事，心里没啥负担。 “那你能说说那个好心的大哥是哪儿的人吗？” 敖箐茫然了一下，这个问题她还没想过啊！ 第四十章 兰岚不见了 敖箐脑子转得很快，表情微微错愕了一下，不太确定的开口。 “我哪儿知道他哪里的人啊。不过听他说话的口音有点像北方的。我们东山村以前有北方的老教授在村里劳动，我小那会儿还跟我妈我哥一起去找他们玩过，大概记得口音差不太远。” 刑警队长点点头，也没再为难敖箐，只跟她说，要是以后还有什么发现，随时可以去派出所跟他们讲。 送走民警同志后，敖箐坐下来沉思了很久，把自己来这边之后的所作所为都梳理了一遍，有些违和的地方也尽量给糊弄好。 拜年代所赐，现在还全是人工纸质文件时代，遗失和疏漏不可避免，更有大量农村人连身份证都没有办，出门只要有钱就行。如果对住的地方不挑剔，连介绍信都不用开。 她过来的时候是为了避开敖家其他人的追堵，所以一路上都很小心，她敢肯定就算民警同志顺着她来的线路倒推回去，也不可能发现什么破绽。 再说了，全国这么多人，上一趟车跟下一趟人接触的人都完全不同，一趟车上几十人也不可能每个人都去询问别人路上遇到谁了对吧。 想好之后，她稳下心不再过于去关注这件事。当务之急是要照顾好兰岚，就算她俩话不投机，可自己来的时候，兰岚还是各种帮她，人不能忘本。 刑警队长带着小年轻离开敖箐办公室，一边走一边小声讨论。 “队长，你对这个敖箐的话，相信吗？”小年轻皱眉问，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清楚具体哪儿不对。 “为什么不信？”队长的态度有点奇怪，明明来之前还一脸怀疑的模样，现在就完全相信了。 “她说话的时候，你注意观察过吗？”队长提点道，“她说话很有条理，面对我们的询问，她能第一时间给出反应，就算个别时候需要回想，也是边想边说。我观察了她的动作表情和眼神，确定她没有编造谎话，至少在这个问题上她没有。” 刑警队长带着队里的小年轻刚走没多远，还没出勘测站大门，就被追出来的敖箐叫住了。 “你是说，中秋节前那次兰岚被歹徒拦住的时候，有俩小姑娘看到还给你们说了？你确定那人跟施婉见过？” “不确定，这是俩小姑娘说的，我怕他们看走眼，而且仅仅是在门口说两句话也代表不了什么，万一人家是打听事情呢，所以我说过之后就给忘记了，刚才我突然想起来，也不知道这条线索有没有用，毕竟你们可能也知道，因为罗指导员的事情，施老师对我可能有点误会，我不想让她把误会加深。“ 刑警队长边听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行，这事儿我们会用排查走访的方式去核实，这边你暂时别跟其他人说。如果真的是最坏的那种情况，我希望你能把自身的安危放在心上。” “我知道的。”敖箐作为一个科研工作者，性格就不可能很跳脱。 又过了两三天，台风预警已经撤销，镇上和周边渔村忙于计算灾后损失，并且还得帮助受灾的渔民重建家园，事情多得根本没有精力再去关注兰岚的事。 敖箐他们单位也有几个同事家受了灾，除了捐款捐物外，单位还放了他们的假，让他们回家去帮助家里清点财物重新开始生活。 他们离开了，留下的工作就要敖箐他们来分担。 这次沿海灾情比较重，很多年久的设施设备损坏严重，为了安全起见，局里不让女同志靠近海岸，就算是男同志，也必须三人一组，并强调要戴上整套的救援设备。 敖箐除了工作外，还得给兰岚做饭送饭，短短几天时间，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一点肉又没了。 这天她下班比较晚，从食堂里匆忙带了饭菜去医院照顾兰岚，进病房发现没人，左右一问，才知道兰岚下午就出去透气，到现在都没回来。 敖箐心里一惊，生怕兰岚做傻事，扔下饭盒就往外跑。 医院楼下找遍了都没看到人，又往单位那边跑去打听。 “没看到呢，明天是礼拜天，我们这里下班要早一点，而且下班之后铁门就锁了，进不来也出不去，兰岚她应该清楚，肯定不会在这里逗留。” 守门的大爷也着急，直接打电话给保卫处，请他们帮忙问问后勤那边看到兰岚没有。 “大爷，麻烦你帮我跟保卫处的同志说一声，我去找敖海了，等会儿直接回医院，如果他们发现兰岚了，请他们帮忙送回医院去。” “行嘞，老头子记住了，你赶紧去找你哥问问。” 等敖箐绕了一大圈找到敖海的时候，就看到她哥正打算上车。 “找兰岚？她跑哪儿去了？” 听到兰岚不见了，敖海从车上下来，脸色很难看。 他这会儿要负责押送物资去三十公里外的一个渔村，人家灾区群众等着急用，肯定不能因为兰岚耽误正事，可到底是自己前女友，不管不顾不是他敖海的做事风格。 “哥，你做你的事儿去，兰岚姐这边有我呢。” 敖箐看了一眼车上的人，对方焦急的表情说明他们这次任务时间很紧迫，轻重缓急她还是知道的。 “兰岚姐可能是出去溜达去了，我再找找，实在不行我去找边支队长家嫂子帮忙，你就安心去工作。” 推着哥哥上了车，司机跟敖箐点点头，一脚油门就加速离开了。 吐了口气，敖箐转身朝医院跑，路上遇到罗展的警卫员，正领着罗晓和边骁俩小子在操场跑圈。 “箐箐姐姐，你忙完了？我们明天去钓海鳗吗？” 俩小子挺懂事，知道这几天大人们都忙，乖乖做自己的作业，还带着妹妹吃饭睡觉，不让她去打搅大人们。 “还不行，不过明天我要跟维修队的大哥哥们去渡桥那边清理藤壶，你们要是有兴趣可以跟我一起去，但是必须跟你们家长提前报备，不然我可不带你们出去。” 罗晓和边骁对视一眼，连忙举手保证他们晚上回去就跟家长说，然后明天一大早就去宿舍找她一起出发。 “箐箐你匆匆忙忙的打算去哪儿，要帮忙吗？” 等俩孩子说完，罗展的警卫员才跟敖箐打了个招呼，顺便问了一句。 第四十一章 这个小镇历史悠久秘密众多 “我在找兰岚姐呢，刚才给她送饭，病房里不见人，我以为她来找我哥了。” 听到敖箐的话，警卫员小哥和罗晓边骁俩小兄弟跟着着急。 “我们帮你一起找，这样，你先回去医院等着，万一她这会儿回去了呢。我们沿着镇子转一圈，最后到医院找你。” 敖箐一听连忙点头，不再耽搁，直接往医院跑了。 回去病房一问，兰岚都还没回，连护士都着急了，直接汇报给了院领导。 他们这个医院严格算起来是海洋局的职工医院，要说管理肯定不怎么严格，这一下午人不见了都不知道，那个护士长还指着敖箐骂了好几分钟，意思是他们当家属的一点不尽心。 敖箐懒得跟护士长争辩，坐在病床边上思考兰岚会去哪里。 而此时的兰岚已经陷入了危险，却没有一个人知道。 她缩在墙角，身上再添新伤，双手双脚被绳子捆得紧紧的，连嘴巴都被堵上了。 离她不远的地方，几个男人围坐在一起骂骂咧咧。 “就说大山那小子不厚道，自己跑去找女人吃香喝辣，留我们在这里受苦，还得帮他看人。” 说话那人脸上有一处刀疤，从右眼角划拉到右耳垂。斜睨墙角缩成一团的兰岚，鼻子直哼哼。 “行了，咱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在外面还能帮忙打听点消息，给我们弄点吃喝的。要是没有他，我们这日子还得更惨一些。” “哥，我们就这样躲着？之前不是老大说带我们来南方发财的嘛，怎么钱没看到一张，我们倒成了阴沟里的老鼠了。” 其他几个也是很有怨言，最初开口那个又说话了。 “他还辛苦呢？要不是他趁着下雨天跑出去惹事，我们早就可以离开了。” 说完之后还低声咒骂了一句，前面劝他那人也没再吭声，估计心里多少也有点怨气。 兰岚蜷缩着身体窝在角落，侧对着那几个人，眼角余光悄悄扫过几人。 她心情很烦躁，借着检查的机会出了病房，打算到外面溜达一圈再回去，谁知道路过巷子口就被人袭击了，再醒来已经身陷险境。 “哥，这个女人真的能帮我们逃出去？” “怎么不能。这女的不行，她男人行啊，机关后勤部的，用车容易得很，只要他帮忙，我们利用后勤部的货车就可以离开了。” “他能同意？” “同意了还能拿回这女人的尸体，要是不同意，我让他连尸体都找不到。” 听到这伙歹徒阴恻恻的声音，兰岚抖了一下，蜷缩得更紧了。 那伙人似乎也不怕她听到，又说起了其他的事。从他们的聊天中足以判断他们就是南下流窜的那伙诈骗犯。 敖箐在医院没等多会儿，罗展的警卫员和罗昊一起过来了。 “俩孩子我交给边支队长家嫂子帮忙看着了，昊哥也找了朋友在帮忙找。兰岚下午没有说去哪里溜达吗？” 敖箐摁着太阳穴摇头，还没开口，那个护士长又过来想要骂人。 罗昊人高马大皮肤又黑，没等护士长开口就瞪了过去。 “你们怎么上班的？人不见了不知道？那东西丢了你们也不知道？要推卸责任是吧，行，我现在就找你们领导说道说道。” 罗昊直接往护士办公室走去，要拿电话打内线给院长。 护士长知道敖箐没有编制敢吼她，但可不敢对着罗昊发飙。这事儿严格算起来也是她们的人疏忽了，甩锅甩不出去，那就只能自己背。 不过电话最后还是没打得出去，因为民警闻讯直接跑过来了解情况了。 他们站在病房门口这么一闹，就有人凑过来说，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在楼下花园看到过兰岚，当时她做了检查正往外走。 还有个小孩儿牵着大人的手，急忙插嘴，说他在楼上栏杆那里看到有个穿病号服的阿姨被人背走了。 从大家伙儿七嘴八舌的话里，刑警队长判断出情况不妙，转身就往单位跑，安排人四处搜查。 敖箐眩晕了一下，扶着墙浑身颤抖。她是真没想到歹徒胆子竟然这么大，直接上医院掳人了。兰岚身体都还没恢复，才刚勉强能走，遇到危险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箐箐没事儿，你放心，我一定帮忙把兰岚找回来。你别回家了，就在医院里等。” “不，不，我先回去，万一兰姐去我那里找我呢。我得回去。” 敖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扶着墙步伐虚浮的往楼下走。 罗昊不好再劝，只能先把她送回去后，再出去找兰岚。 敖箐一个院儿的同事吃完饭正坐在一起聊天呢，看到罗昊背着敖箐回来，吓了一大跳，连忙过来帮着把敖箐接到椅子上坐着。 听到说兰岚失踪了，而且可能是被歹徒带走后，男青年们二话不说纷纷跟着罗昊出去找人，留下几个女孩子围着敖箐劝慰。 敖箐坐了一会儿，恢复了些力气，站起来准备去帮忙找人。 “你别去了，看你这样子别等会儿晕倒在路上。让他们男人去就好，你坐会儿，我给你煮碗糖水喝。” 隔壁女青年担忧的摸了下敖箐的脸，入手冰冷，再一摸她额头，细密的一层冷汗。 “咱们这镇子又不大，怎么就找不到那伙歹徒呢？” 有人在旁边小声抱怨。 “镇子不大，但环境复杂啊。我们这以前是镇海关，老军事要塞了，除了民房外，还有很多暗道地堡。连老人都不一定能知道全部的地方，这歹徒往里面一躲，谁知道他们在哪里。”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敖箐脑子里突然掠过一点灵光。 她记起来有一次她带着薇薇去赶海，她们在礁石区东南部发现过一个石洞，当时还开玩笑说里面会不会有海盗的宝藏来着。 那个石洞一天二十四小时，只有退潮的时候才会完全露出来，平时大半截都在海水里淹着。 如果小镇真的有暗道地堡，有什么出入口会比这里更让人忽略呢？ 但是连镇上的人都不清楚这个洞里面的情况，那些歹徒又是怎么肯定里面能藏人的？ 敖箐脑子一阵钝痛，她举起手捶了捶脑袋，突然又记起一件事。 第四十二章 发现地道入口了？ 看着跑来找自己的敖箐，罗昊有点懵。 “你问我还记不记得那次施豆豆躲起来的礁石洞？你问这个干嘛。” 敖箐叉腰瞪他，“问你就回答，不想说就算了。” “我说，你别着急啊。”罗昊想了想，指向海边，“就在礁石滩那边，那儿地形很复杂的，当时能找到豆豆还是靠老渔民帮的忙。” “你还能记得到位置吗？” 罗昊眯了眯眼，舔唇，试探的问：“你在怀疑什么？” “你废话真的很多，要说就说，不说拉倒。”敖箐扭头就走，打算去海边那几户人家问问。 罗昊伸手拉住她，没脾气了。 “姑奶奶，我带你去还不行吗？这海边刚刮完台风，乱七八糟的，你就这样乱跑也不怕出事。” 失踪的兰岚都还没找到呢，再丢一个，估计镇领导都没法睡觉。 罗昊顺带叫了两个同事一起，带上清理的工具，打算趁这机会把旧码头散掉的木板重新钉起来，再把周围的破烂东西收一收。 “以后这边的老码头估计要重新启用了。下一步就是清理海湾，大概是要把这附近渔民的船集中到这边来停泊。再遇到大风大浪也不会像这次一样损失严重。” 一路上，罗昊给敖箐讲了下周围的状况。 台风过后有两个渔村几乎垮了一半的房屋，加上原本这两个村子的人就越来越少，这次垮的也是废屋空屋多，所以镇领导有打算把两个村合并到一起，并在靠近镇子的地方圈一块地，让渔民把新房修在那里。 敖箐去过的渔村不多，也就靠镇子最近的两三个，和海老幺所在的村子。 海老幺他们村人是最多的，也是附近有名的大村，这次台风遭灾的情况不严重。但他们村里有一户有点惨，要不是海老幺拼命施救，说不定直接绝户了。 那家人在陆地上没有房子，全家吃住在船上。 台风来临之前，海老幺让他们上岸找地方躲几天，那家的老头子不同意，说没有船民丢下船的先例，哪怕死也要死在船上。 海老幺说不过他，只能找借口把他家最小的两个娃带到自己家里住几天。 “结果就兰岚出事那天晚上，那户船民的船屋被木排子砸坏了，漏水严重。幸好海老幺不放心他们，顶着大风大雨过去看，才发现危险，找人一起帮忙把漏的地方补上。当时那家的老头一身一脸的血，人都要绝望了。” 罗昊的同事一边说一边摇头，对于那些死活不肯弃船上岸的船民气得不行。 敖箐在海边那会儿，早就已经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船民了。船屋都是为了海水养殖场而建的，并不会供一家人日常生活居住。 他们说话间，已经到了当初找到施豆豆的地方，罗昊指着那个一半被海水淹了的洞，说就是在那里找到豆豆的。 看这周围的环境，敖箐确定这就是自己当初跟薇薇赶海的时候发现的那个洞。 敖箐深一脚浅一脚的摸过去，拿起手电筒对着洞看了一会。 洞很深，里面三分之二都被淹了，正常人都不可能往更深处走。 “你过来这里到底是看啥呢？” 罗昊跟着蹲那儿看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异常，不明白为什么敖箐闹着过来。 “你们带了绳子是吧，给我系上，我游进去看看。” “敖箐你别胡闹了好不好？这洞里面啥情况都不知道，你进去万一有事咋办？” “能有啥事儿？施豆豆都可以在里面呆着，我还不如一个小孩儿？” 罗昊脸一板，拉住敖箐不许她往里走。 两人正低声争吵呢，罗昊的两个同事过来了，看他俩表情不善，以为斗嘴了，连忙过来打圆场。 “你要进去？这里面有什么吗？”罗昊同事听说敖箐坚持要进洞，不由得好奇的往里走了两步，拿起手电观察。 “诶，这洞不太对劲啊。” 他个头高，进洞之后得弯着腰，扭着脑袋朝上看的姿势很别扭，却还是保持着这个姿势又往里走了几步。 “这洞怎么会有人工修凿过的痕迹啊？” 听他这么一说，罗昊和另一个同事对视一眼，也跟着进去，敖箐走在他们后面。 几人走了大概五六米，已经没办法再继续往前了，水面离洞顶大概也就一个脑袋的空间，除非趴下去用游泳的姿势才能继续往前。 “我们先退出去，等退潮了再来看看。”罗昊又回头看向敖箐，“你觉得兰岚会躲在这里面？” “不，我怀疑可能这里就是进入镇子地下暗道的入口，那伙歹徒的藏身之地到现在都没找到，会不会就是利用了这个入口进出。你们看这里的地势，正好位于死角，不关注的话，基本不可能发现这里会有人进出。” “那照你这么说，我们在这儿行动，里面的人不是都知道了？” “我只是说这里可能是入口，但暗道的入口肯定不止一个。那伙歹徒进入暗道后，有可能找到了其他的出入口。” 罗昊两同事其中一个家离这边不算远，属于另一个县管辖，在他老家那边，也有类似的古代军事重镇。他从小也听老人们说过那个镇子下面也有密道，供居民们躲避海盗或者天灾什么的。 “不对啊，这种暗道，镇里面都有记录的，也会派人疏通，咱们这个镇肯定也不例外，所以你说的那种情况不能成立。” “我倒觉得有可能。”另一个同事唱起反调，“你说的这种应该是公家修的，但敖箐说的那种可能是富户修的，甚至还有可能是以前的海盗修的，谁知道呢。要不要进去看看再说？” 他们几个这么虎，罗昊表示头很痛。 “咱们就这么进去？万一里面真藏了人，我们就直接空手跟人拼了？” 而且罗昊还真不觉得这里面的洞有问题，之前老渔民救豆豆出来的时候都没提过这事儿，肯定这就是个一般的礁石洞。 他到现在都没把那伙诈骗犯的失踪往施豆豆身上联想过。 敖箐不想最大的恶意去猜度一个小孩子，但现在的情况让她不得不这么想，否则很多问题根本没办法解释。 几人正犹豫着，就听到外面有人叫他们。 罗昊出去一看，来的刚好就是派出所的几位同志。 他们身上带着氧气瓶和长绳，看样子是打算下海？ 第四十三章 最不希望的情况发生了 “在外面听声音感觉像你们，果然是哈，你们来这儿干嘛？” 领头的那个跟罗昊他们很熟，单位联动的时候打过好几次交道。 罗昊拉着敖箐出去，把他们的猜测跟几位民警一说，那几人都笑了起来。 “这事儿就交给我们了，你们先回家吧，晚上风大，别吹感冒了。” 不说还不觉得，这一说，几人顿觉身体在海风中瑟瑟发抖。 罗昊的两个同事背着东西先回家了，而敖箐死活不肯走，她有种预感，这段时间困扰大家的问题答案就在里面。 拗不过敖箐，罗昊只能陪着她在这里等。 一个半小时后，探查结果出来。那个礁石洞里面果然有乾坤，还留有近期人类活动的痕迹。 得到消息的民警和附近的几个单位的安保同志联合行动，把这一片都包围了起来。 敖箐披着湿漉漉的头发，硬凑到民警身边吗，伸个脑袋看图纸。 这份图纸是从镇上的档案室找出来的，距今有上百年的历史了。 图纸上的建筑跟现在地面上的建筑有很大改变，甚至连地形都发生了变化。 负责看图纸的民警看着都头大，甚至有点无从下手的感觉。 而敖箐不一样，她读书的时候专门学过相关科目，并且在跟着老师做项目的时候，阅读过大量的古代海岸地图，包括海边城镇的建筑地图等等，所以这一份看上去很简陋，甚至非专业人士都看不太懂的东西，在她眼里就完全不存在阅读问题。 她一边看，一边嘴里小声念叨。 “这里是不是镇小学的位置？”她突然指着地图上一个点问道，“看这地图，现在镇小学那里，原先应该是富户的后花园吧。” “呃对，我记得那里以前就是一片荒废的花园。修镇小学的时候，连同已经废掉的建筑都给推平了，然后重新打地基修的学校。不过之前教师办公室那一排房子，还是老房子，只是后面把朽掉的门窗梁柱给更换和粉刷了一遍。” 刑警队长凑过来，看了敖箐一眼，问道：“你发现什么了？” “镇子修建暗道也不是随便就修的，我看了一下原始的暗道地图，发现比较符合风水八卦的原理，倒推了一下，这里应该是八卦中的生门所在。” “你还懂八卦？” “不算懂，只是了解一点皮毛。我们东山村的整个村子就是按照八卦风水图来修建的，村子的建筑图还被雕刻下来，挂在村里的宗祠里的。以前老土地庙也有一副，后来不是砸了庙，那东西就没了。宗祠那一副我们平时也看不到，只有过年节的时候才会开门让村民们观看。我读一年级那会儿，我妈还专门给我讲过。” “你们东山村还真是藏龙卧虎啊。” “那是，我们东山村的风水是出了名的好，可惜这些年讲究的人越来越少了。” 提起老家，敖箐表情很平静，完全不搭理刑警队长话里有话的挑衅。 这边的动静还是吸引了不少人过来看热闹，其中就有海洋局的老专家们。 老专家一搭眼就肯定了敖箐的判断，并且说如果东山村是依照八卦图修建的村子房屋，那说明他们那儿祖上肯定出过大官。 敖箐耸耸肩，说自己也不清楚，毕竟她还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或许家里哥哥们知道的会多一些。 这边正紧张的搜查歹徒的藏身之地，敖海又带着人开车赶了回来，并带回来一个疑似诈骗团伙成员的年轻人。 “这家伙在老乡家里偷东西被我们抓住了，一问之下才知道他是从这边偷跑过去的。听他话里的意思，他是被人骗了，跟着所谓的朋友南下发财，来这边后才知道那些朋友有问题。” 敖海简单交代了一番后，把妹妹领了回去。 督促敖箐换了衣服喝了驱寒的姜汤，敖海扒拉着脑袋跟她说，自己打算和兰岚和好。 “你兰姐遭遇了这些事儿，一个人肯定很难，作为一个大老爷们儿我能做的只有跟她一起承担了。” 敖箐拿毛巾擦干头发，一声未吭。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从私心讲，她不赞成大哥为了兰姐的名声就勉强自己跟她结婚，但她也说不出让大哥别管的话。 “结婚是一辈子的事儿，你得想好再做决定。” 沉默良久后，敖箐只能干瘪瘪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两兄妹无言相对坐了好久，最后敖海叹口气，垮着肩膀离开。 一整夜，敖箐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闭上眼就是兰岚一脸污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画面。 挣扎着好不容易捱到天亮，连早饭都顾不上吃，趁着还没到上班时间，她直接冲向派出所询问找到兰岚没有。 “人是找到了，不过她现在的情况不是太好。” 刑警队长不在，回答敖箐问话的是另一位女警，专门负责户籍登记的。 “昨晚后半夜才找到人，刘队长他们到的时候，那伙歹徒已经提前跑了，兰岚被捆绑着塞在角落里，整个人烧得神志都不清了。” 户籍女警悄悄看了看左右，凑到敖箐耳边小声说道：“兰岚身上有被施暴的痕迹，这事儿估计瞒不住，你跟你哥悄悄说一声吧。” 女警叹气，同为女同志，她何尝不同情兰岚的遭遇，但是她管不住悠悠众口啊，等这消息传出去后，兰岚肯定会遭人白眼的。承受力弱的说不定寻死的心都有。 敖箐小脸煞白，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她浑身微颤，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兰岚。 就这时，刑警队长带着一群人，押着几个套了黑头套的家伙回到派出所。 敖箐连忙避到户籍警办公室，从窗缝里往外张望，居然看到罗昊跟他几个同事也帮忙押着人往里走。 她想过去问问情况，但看现在这样子，还是别进去添乱的好。 焦躁不安的捱到中午，跟她住同一个院子的男青年端着饭盆跑了回来，一进门就嚷嚷说那伙诈骗犯被抓住了。 “你们知道吗，其中一个诈骗团伙成员，居然是镇小学施婉老师的前夫！甚至他们躲避的那个地道，也是施婉告诉他们的。” 此言引起一片哗然。 第四十四章 不要我死，啥情况？ 旁人觉得惊讶，敖箐却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她之前就隐隐觉得不太对劲，施婉离婚南下的理由太牵强了。而且除了刚来的时候她缠着罗展一段时间外，其余时间她不知道在忙活什么，很少见到她出现。 偶尔会看到施豆豆一个人在街上玩，每次看到她和罗薇，施豆豆拔腿就跑，跟她们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不过这次没抓到施老师那个前夫，听说是去接什么大哥去了。我回来的时候，派出所的民警们都在往镇外搜查呢。” “那个施老师呢？没被抓起来吗？” “应该没有吧。之前不是让她去望桥岛代课了嘛，估计等这边抓到人了，就会上岛抓她。” 望桥岛离内陆还得坐四五个小时的船，只要把离岛的船只看紧点，就不怕施婉闻风而逃。 晚上下了班，敖箐直接去医院看兰岚。上楼后发现自家大哥蹲在病房斜对面的走廊角落抽烟，整个人愁眉不展。 这次兰岚住的是一个单人病房，单位还专门安排了人陪床。也幸好提前安排了，不然兰岚三番两次寻死，还真可能被她找到机会。 敖海进去见过她，可一见面，兰岚就控制不住激动，连输液的针头都拔出来了，血流得满床都是。没办法，陪床的大姐只能把敖海赶出去。 敖箐透过玻璃窗看了一眼，兰岚消瘦得吓人，仰躺在床上，表情木讷，一双眼睛死气沉沉。 “哥，兰姐情况咋样？” 敖海看了眼妹子，沉默的摇头。 “这事儿啊，我觉得可能还是因为我才让兰姐受罪了。” 这句话藏敖箐心里很久，一直没敢说。这会儿她终于忍不住了，流着眼泪看着哥哥。 “如果不是我得罪了施婉，肯定也不会让施婉的前夫盯上兰姐。”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难道坏人做坏事，还是因为好人太好？”敖海瞪了妹妹一眼，又狠狠吸了一口烟，“你别瞎想，这事儿你哥我心里有数。放心吧，不管你兰姐如何，这辈子你哥我管定她了。” 敖箐张了张嘴，想说又不敢说，最后只能轻轻的“嗯”了一声。 陪着哥哥在医院守到快十点钟，敖箐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家里走。 从医院到她宿舍，最近的路要穿过一条小巷子，平时这里偶尔也有人抄近路，可最近因为歹徒出没，镇上的人都害怕了，宁愿绕路也不会从这里走。 敖箐到了巷子口，下意识朝里走了两步又停住，她皱眉看了看前面黑乎乎的小巷子，手里的电筒晃了下，不但看不实在，反而有种莫名的恐怖。 没再犹豫，她转身朝另一边大路紧走两步，想着还是绕路安全点。 可她刚转过去，还没拐到大路上，就听到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一股莫名的预警袭上心头，她大跨步的同时，也高喊出声。 “救命啊，有人吗？” 背后也跟着传来一声咒骂，而后一只手朝她挥来。 敖箐脚下不知踢着了什么，整个人往前扑倒，那个袭击她的人一击未中，又朝她扑过来，想要将她摁在地上。 扑倒在地后，敖箐下意识一个翻身，手电筒朝那人照射过去。 昏黄灯光中，只看到一张长满络腮胡的脸，和一双恶狼似的眼睛。 敖箐到底跟哥哥学过两手防身术，而且本身也不是那种任人宰割的小可怜。 她直接朝来人蹬腿，拼命抓住朝她伸过来的握刀的手，间或还高声呼救。 医院附近虽然住的人少，不过依然有人听到了她的声音。就看到旁边二楼亮起了灯光，有人开窗在问谁在叫。 歹徒顾不得其他，直接伸手捂住敖箐的嘴，另一只手拼命想要把刀子送进敖箐身体里。可敖箐发狠，哪怕手被刀割伤了也不肯松，腿也拼命乱蹬，挣扎中，那人手里的刀终于掉到了地上，被敖箐想尽办法踢开。 不过歹徒的力气很大，敖箐挣不开捂着嘴的手，又被人狠狠压在地上。幸好她机灵，一只手跟歹徒摸刀的手绞在一起，另一只手在地上摸索了一阵，抓到一颗石头，不管不顾的朝前扔过去，刚好砸到了一户人家的玻璃上。 这一次，二楼那人似乎发现了不对，一边大声呼喊，一边拿手电筒往巷道里照。 歹徒见已经引起了附近住户的注意，没办法只能先逃跑，而敖箐顾不得自己的伤口，扑过去一口咬住了歹徒的大腿，咬得死死的，两手也抱得死死的，哪怕那人猛击她头部也不肯放。 在晕过去之前，她终于看到有人靠近，还有人在大声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醒过来的时候，敖箐都不敢睁眼睛，脑袋痛得一阵一阵的，一点动静都跟脑花儿在荡一样。 守着她的敖海见她睁眼，里面扑过去，焦急的问她感觉如何。 “你，离我，远点。痛，想吐。” 敖箐一点点的往外蹦字，完全不敢动弹，生怕下一刻自己就吐一床。 敖海听到妹妹能出声，松了口气，连忙跑去叫医生。 “你头部受到重击，没有明显的颅外伤，但可能有内出血。我们还要给你做些检查。” 接下来，医生检查了她的视力等一方面的情况后，确定她现在是脑震荡，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至于手上的伤，已经做了及时的清创处理。 “那人是谁？” 虽然时刻都想闭上眼睛，可敖箐还是坚持要知道袭击自己的到底是谁，是不是跟害兰岚的是一个人。 “是施岱，他知道自己的同伙被抓是因为你发现了暗道的入口，想要报复你。” 敖海眼底充血。 他知道妹妹差点遭害时，那一瞬间心跳都快要停止了。要不是同事们眼疾手快拉住他，他肯定直接冲过去把那个家伙打死。 敖箐轻轻地吁口气，没再说话，闭上眼睛休息。 她哥也没打搅她，沉默的坐在一边想事情。 不知又睡了多久，敖箐再次醒来时，她哥没在病房，守在旁边的是边支队长家的嫂子。 小可爱薇薇趴在床头，双手捧着脸，眼泪巴巴的看着她。 “醒了，还头晕得厉害吗？” 边支队长家嫂子看到她睁眼，凑过来替她整理了下枕头，又摸了摸她额头，目光透着担忧。 “还好，比之前好多了。嫂子，我哥呢？” “海叔叔跟我小叔一起上岛去找施豆豆的妈妈了。” 薇薇抢先回答，然后瘪着嘴巴伸手摸敖箐的脸。 “箐箐姐姐，我不要你死。” 嗯？啥情况？ 第四十五章 开始狗咬狗 “施豆豆说你要死了，我不想姐姐死。” “施豆豆说的？”敖箐皱眉，这小姑娘还真的是对她恶意满满啊，不过施豆豆没跟她妈去岛上读书？ 边支队长家嫂子看到她皱眉，也表情不悦。 “这个施婉真是不会教孩子。她家豆豆那么小就知道骂人，还扮可怜。” “这次把她调去岛上，本来她女儿也应该跟着去的，但是她说她女儿不能跟她一起去吃苦，好说歹说让施豆豆留在这边上学，吃住在罗展家里。” “晓晓和薇薇呢？”敖箐靠着床坐着，忍着头痛安抚窝在她怀里的薇薇。 “你这段时间不是很忙嘛，我就叫薇薇搬我家去住了，晓晓跟边骁一起住就行。” “这样安排罗指导员同意？” “他没办法啊，他爸打电话跟他说了好久，才同意这学期先就这么住着，等下学期就把施豆豆送回她外婆家。” 之前因为施婉的事情，罗展跟家里闹得很不愉快，都说出了断绝关系的话了，最后还是罗展爸的战友，也是罗展以前的老领导出面，才让罗展和家里勉强调和了一下。 “反正施豆豆在他家里也就警卫员帮忙照顾得多，那个施豆豆还是没胆子跑我家里来闹腾的。不过偶尔几个孩子在路上遇到，那小姑娘总是会欺负薇薇，搞得现在薇薇看到她就躲。” 边支队长家嫂子气呼呼的拍了薇薇一巴掌，“这小丫头平时看上去聪明吧，偏偏跟施豆豆对上就是总被欺负的那个，就跟她爸一样，被施家母女欺压得不行。” 薇薇嘟嘴，抱着敖箐的腰，抬头诉苦。 “那个施豆豆好可怕的，她这样看我，我都快要做噩梦了。” 说完，薇薇学着施豆豆看她的目光，虽然只有三四分形似，可也让人看上去心里极不舒服。 聊了几句，罗晓跟边骁也过来了，还在食堂带了饭菜过来。 他们几个将就着吃完，罗晓牵着妹妹跟边骁回家，留下边骁妈妈继续陪着敖箐。 出了那事儿，谁都不敢放敖箐一个人在病房里，毕竟那个团伙还有人流窜在外，不得不防。 等到孩子们都走了，边支队长家嫂子才一边织毛线一边跟敖箐闲聊，说起了施豆豆的事儿。 “之前伤你那个就是施婉的前夫施岱。审问之后才知道，施豆豆竟然不是施岱的女儿，好像是施婉跟诈骗团伙的老大两人私通生的。那个老大还有个老婆，给他生了儿子的。施婉当时怀孕了没办法才跟施岱结的婚。连选择施岱都是因为他俩一个姓，另外施岱还是她情.人的手下马仔。生下来的孩子自然就跟她姓了，不会引起别人的疑惑。” 施岱本来不应该这么痛快就吐露一切的，但他被抓后，一直骂施婉，说这婆娘故意害他，还说他那个老大不讲义气，扔下他们这些老伙计自己跑了。 又骂这俩人狼狈为奸，说什么带着他们南下发财，其实就是把他们丢出来吸引警方视线，方便几个主要头目逃跑的。 问他为啥要对无辜的兰岚下手，施岱说是施婉要求的。 “他说施婉对外说的南下投奔罗展本来只是个借口，做一场戏就算了的。结果兰岚见人就说施婉跟罗展是天生一对，还说你不应该跟她抢罗展，弄得他老大对施婉起了疑心。施婉气不过就想要报复兰岚，搞坏她的名声，让她没办法跟敖海在一起。” 说到这里，边支队长家嫂子也是很无语。兰岚这一系列的遭难都是源于她那张嘴，那她拧不过来的脑子。 “对了，那个施岱还供出施婉策划了一场诈骗，不过还没来得及实施，现在你哥他们配合警方上岛去抓捕施婉了，这几天都没空过来看你。有啥事儿你就跟我说，我帮你做就好。” 敖箐也没啥事儿可以麻烦她的，就是担心兰岚的情况。 “你啊，还是先顾着你自己吧。”边支队长家嫂子叹气，下巴朝外抬了抬，“兰岚估计也知道了，过后还不知道怎么折腾呢。我说你哥也是倒霉，怎么就处了这么个对象。兰岚人是不错，做事也挺好，人也挺善良，可就是那脑瓜子不知道是不是神经搭错路了，总是做出一些让人气得牙痒痒的事情来。” 她顺带着就说了些之前兰岚做的事，全都是好心办坏事。虽然不至于她插手的每件事都变得不好，但在旁人看来没啥大问题的结果，落到当事人头上那就糟心透了。所以兰岚在单位的人缘说不上好，大部分都是看在敖海的面子上忍着她那张嘴的。 “你哥跟她分手后，单位里不少人背后对着她指指点点，还有人当着她的面说要给你哥介绍女朋友。现在又出了这事儿，我看啊，她在这边怕是待不下去了。” 敖箐揪着被单皱眉，想替她说几句好话，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当天晚上，敖箐刚睡着就被外面的尖叫声吵醒，侧耳听了半天，好像是有人要跳楼。 她心里一咯噔，想着不会是兰岚吧，挣扎着下了床想要出去看看，就见病房里陪床的大姐翻身起来摁住她，然后披着衣服出去看情况了。 “还真是兰岚，她嚷着要见你哥。” 大姐站门口，表情纠结，“我听说你哥去岛上还没回来，现在咋办呐？” 敖箐咬唇想了下，说她替敖海去见她。 大姐不敢做主，叫来医生跟敖箐说。 敖箐正想说服医生让她出病房呢，就看到罗昊带着一身水汽的从外面推门进来。 罗昊那天晚上帮忙抓了诈骗团伙的人，都没来得及跟敖箐说就领着人出海执行任务了。 这不刚下船就听说敖箐被歹徒持刀伤害进了医院，跟领导汇报完工作，都没来得及回去换身衣服，直接就冲医院来了。 “箐箐，你，怎么样了？” 他紧张的看着敖箐，恨不得把衣服给剥掉看她到底哪里受伤了。 敖箐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把被子拉到下巴那儿，瞪大了眼睛，不许他靠近。 “你让我看看，你到底哪里受伤了啊。”罗昊急得不行，这么冷的夜，汗水都顺着额角滑下来了。 整个被无视的医生拍了拍手上的病例，无奈的假咳几声，提醒他自己的存在。 “她哪儿受伤了，你不是应该问我更快？” 面对医生的调侃，罗昊和敖箐同时脸红透了。 第四十六章 施豆豆不是个简单的小姑娘 几分钟后，医生带着笑离开了病房。一出去，笑容又消失了，抬头看了看对面楼上围着的人，医生叹口气，进了办公室。 在医院上班，看的生老病死和无奈太多了，有些事情真的不太愿意去多看多问，就怕哪天自己也承受不住，要么转行，要么变得冷血。 病房里，罗昊看敖箐坚持要下床，只能一脸无奈的扶着她。 “兰岚那边你最好别去了，她看到你说不定会更激动。”罗昊不停的劝她，但敖箐瞪他一眼后，推开他坚持要往外走。 敖箐不傻，她肯定不会上去刺激兰岚，但也不可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躲在病房里。 来到拐角的窗户那儿，她抬头看对面屋顶上状若疯癫的兰岚，抿紧嘴唇，面露担忧。 看热闹的人太多，兰岚整个人情绪又不稳定，她没发现人群里的敖箐，还在屋顶边缘坐着，身体摇晃不停，嘴里念叨要见敖海。 “他在回来的路上。你要给他时间啊，他去岛上协助警方工作了，也不能说回来就回来，你听我们的话，先回去养伤，我保证他一下船就直奔你这里行不？” 单位领导苦口婆心的劝她，可兰岚就是不肯回去，甚至抱着栏杆的手都要松开了。 楼下地面上，医护人员已经铺了好几床棉被，还有人在想办法看能不能从楼下的窗户爬上去把兰岚腿抱住拖进房间。 晚上的风大，兰岚本来身体就虚弱，闹了这么一会儿后人快要支撑不住了。 敖箐观察了一会儿，觉得不能再等。 “罗昊，帮我个忙。我现在上去，吸引她的注意力，你试试看能不能从旁边的窗户翻上去，在横梁那里等着。我找机会抓住她的手，然后你再过来把她抱住，其他人再想法拉她上去。不过你翻上去的话有点危险，安全绳要系好。” 她说完后又摇摇头：“算了算了，你别去了，我去找消防员问问看能不能行。” “你看不起我？”罗昊轻轻拍了她脑门儿一记，“我当兵训练的时候，还是全团标兵呢，等着，我肯定能把她给你安安全全的带下来。” 罗昊也察觉到兰岚体力快不行了，再不想办法就真的只能看着她掉下去。 这个时候，他除了支持敖箐外，也说不出让她放弃的话。 罗昊先从另一边翻了出去，腰上系着安全绳，双手扒着屋檐的排水沟，脚踩在窗户上，翻身上了屋檐外侧的横梁。 那横梁就只有一只脚的宽度，稍不注意就会踩空。 他这边在进行的同时，另一边敖箐扯乱自己的头发和衣服，跌跌撞撞的冲上屋顶，然后凄厉的叫了一声“兰姐”。 她这神来一笔把兰岚都给震住了，抬头一看，兰岚张嘴面露惊讶。 “兰姐，兰姐，不能这样啊，你走了我咋办啊。” 兰岚给整不会了，看着敖箐这狼狈的样子好像有点回不过神来。 “兰姐，我哥不在，我被人欺负了，你不管我了吗？” 兰岚被她这一连串的话给弄得有点回不过神，甚至没来得及察觉她已经离自己不远了。 “你这是怎么了？” 就说兰岚这人本性是真的不坏，她本来对敖箐有很大意见和怨气的，可看到敖箐这样子，第一句话却是关心她遇到啥事儿了。 敖箐趁机扑了过去抓住兰岚的手，没说话就先开始哭，那哭得个风云变色，弄得旁边的人都不会了。 就在敖箐开始哭的那刻，接到她眼神示意的罗昊动作迅速的在横梁上小跑了几步，然后一个跨越，来到兰岚背后，趁着她还没反应过来，直接把人摁到了栏杆上。 他一手压住兰岚，一手紧紧的抱住栏杆，稳住两人的身体。而敖箐则在里面使劲拉住兰岚的手，不让她有挣扎的余地。 之前就跟罗昊商量了行动方案的救援人员也一拥而上，几个人使劲，硬生生的把兰岚给拖了进去。 等到兰岚又踢又打的被拉离了屋檐危险处后，敖箐扑过去压在她身上，这会儿是真的嚎啕大哭了。边哭还边拍她的身体，又哭又骂又不停的叫她名字。 兰岚怔了一下，而后双手捂脸，仰躺在地上也跟着嚎啕大哭。 兰岚被用担架抬了下去，然后医院给换了病房，让她和敖箐住在了一间屋，甚至把窗户都给锁死了，就怕兰岚再做傻事。 敖箐也死皮赖脸的跟她挤一张床上，不管兰岚怎么骂她，反正抱着不松手。 “兰岚你别这样了，敖箐身上还有割伤呢。” 其他人没吭声，但罗昊心疼了啊。他看到因为刚才使劲拉兰岚的缘故，敖箐手上包扎的纱布都又沁出血迹了，心疼得不行。 兰岚拉着敖箐的手看了又看，没吭声，但眼泪流下来了。 “兰姐，没事儿的，别听他瞎咧咧，我这就是不小心割到了……” “别说了，我都知道了。”兰岚打断了她的话，“箐箐，你哥真的没在这边吗？” “真的，真的没在，他跟着民警同志去望桥岛了，找那个施婉去了。” “你们找施婉，没有去找她女儿施豆豆吗？” 敖箐头一歪，满眼不解。 “她女儿？那不是个小姑娘吗，她妈做的事她不知道吧。” 兰岚吸了吸鼻子，又舔了下嘴唇：“别小看任何人，那个施豆豆不简单的。” 罗昊听到这里，眉头拧起，噌的一下站起身，“我去看看，这会儿她应该在家里睡觉。” 临出门前，罗昊又往病床上看了一眼，心里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回了他哥的宿舍，敲了会儿门，没有人来开。 罗昊知道哥哥家在门框上面还藏了一把大门钥匙，他取下来开门进屋，发现房子里似乎真的没有人在。 开灯找遍了不大的几间屋，施豆豆的东西基本都在，但她当时来的时候抱着的那个布娃娃，还有背着的书包都不见了。 罗昊心里不妙的感觉越来越强，想了想，他直接往施婉在镇小学那边的宿舍跑去，只希望能在那里找到施豆豆。 然而让他失望了，施豆豆跟凭空消失了一样，到处都找不见她的身影。 第四十七章 施婉千里搬救兵 顾不得现在是晚上，罗昊找到施豆豆老师的家，问她下午看到施豆豆没有。 听到罗昊说家里没有施豆豆的人影，她老师也吓了一跳，回忆了下说下午第二节课还看到人的，过后就是大扫除，施豆豆跟另一个男生负责打扫双杠那边区域的卫生，打扫完就可以直接离校。 下午第二节课下课是四点半的样子，一般单位食堂五点半就可以打饭吃了，所以孩子们通常是在五点钟之前打扫完清洁回家的。 这么长的几个小时，也不知道施豆豆这孩子跑哪里去了。 班主任都快要吓哭，把自己家里人都叫起来帮忙去找人。 他们找完了学校的教室，连偏僻的角落都找过了，还是没看到施豆豆的人影。 折腾的时候，有人被惊醒，出来问他们大晚上的不睡觉在干嘛。 听到说找孩子，那人咦了一声，把自家娃叫醒，问她晚上吃饭的时候说看到施豆豆往镇外走是不是真的。 他家女儿睡眼惺忪的揉着眼睛点头：“那会儿刚大扫除完，我们班还在倒垃圾，就看到她气呼呼的冲出学校往镇外的方向跑了。跟她一起打扫清洁那个男同学还在背后骂她来着。” 施豆豆在学校的人缘不好，加上她妈妈的事儿多少有点风声传出去，她同学就更不喜欢跟她说话了。 罗昊双手叉腰想了想，谢谢他们的帮忙，然后转身去了派出所。 派出所有一辆摩托车，是专门用来给民警走访用的，接到罗昊的报警后，值班的民警直接拉上他骑着摩托就往镇外走。 他们运气挺好，走出去几里路，遇到一伙打夜鱼刚回家的渔民，其中有个少年好奇的问民警这么早出去干嘛，听说是找个小姑娘，他追问了一番后，挠挠头，说自己昨天下午看到一个背着书包抱着布娃娃的小姑娘，在离镇子不远的地方上了一辆农用车。 “那农用车好像是送饲料的，我闻到那味儿了。小姑娘身边还有个男人，一看就不是我们这边的人，不过跟她长得有几分像，而且两人似乎很熟，小姑娘还扒他身上撒娇来着。” 听到这话罗昊和民警对视一眼，脸色都变了。 如果那个小姑娘是施豆豆，很显然跟她一起，长得又有点像的人肯定就是她生父，诈骗团伙的老大了。他们千防万防，只关注到了施婉，却把看上去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姑娘给忽略了。 果然，等天亮后施豆豆依然没有回来，罗昊就知道这小姑娘八成是跟着她生父跑了。 不过这爷俩挺冷血的，居然把施婉也给扔下了。 折腾一晚上没睡觉，罗昊好不容易去补了一会儿瞌睡，打算中午给敖箐送饭过去。 还没到中午，他就接到了自家妈妈和两个姐姐的电话，说她们已经到罗展单位了，叫罗昊马上过去。 “她们怎么来了？”罗昊吓了一跳，一边嘀咕一边赶紧把衣服穿上，风一样的跑去了机关宿舍。 大门口，他.妈和俩姐姐黑着脸坐在椅子上，看到他跑过来，还没等他开口问，他大姐就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最主要的意思就是他俩兄弟能耐了，带着那么多人欺负施婉，还把人逼到了鸟不拉屎的岛上去教书。 施婉没跟他们说关于诈骗团伙的事，罗昊也不知道自家老妈跟姐姐是否知情，听着大姐的骂声，罗昊沉下脸没吭声，任她指着自己鼻子骂。 最后还是罗昊二姐觉得太丢人，才劝着她姐先回屋再说。 他们自然去的是罗展的宿舍，一进门罗家两姐妹就开始检查屋里，生怕罗展有别的女人了。 “昊子，做人不能太不要脸，人家施家怎么对我们家的，现在你们两兄弟怎么对施婉的。说出去，我们不被别人指着脊梁骨骂啊？” “就是，大姐说的没错。大哥就是被狐狸精给迷住了，难道你也是？海边那些渔村女有什么好的，一个两个大字不识，说什么都不懂，哪儿配得上咱家男人啊？你脑子可清醒点，别跟大哥一样。” “大嫂怎么不好了？”罗昊没忍住，皱眉顶了一句，“你们也就比大嫂多识几个字，可做人还不定有大嫂好呢。看看你们俩的样子，一副城里人瞧不起乡下人的表情，往上两代，咱爷爷不也是泥腿子？咱奶奶不也是大字不识一个？你们怎么不敢对着爷爷奶奶骂去？” 被弟弟这么一怼，姐俩差点没能接住话。 罗昊妈妈见女儿被怼，皱着眉头瞪了小儿子一眼，“你就是这么跟姐姐们说话的？你的规矩教养呢？” “妈，她俩骂大嫂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她们不讲规矩没有教养？还有，晓晓跟薇薇怎么说也是大哥的孩子，是你的亲孙子亲孙女，你不护着也就算了，还任由他们欺负俩孩子。她俩多大的人了，晓晓才多大？要点脸的都干不出那样的事。” 说到这个，老太太自己也觉得站不住理，只能哼哼唧唧的别开脸。 “是那小崽子跟你说的？我就说那家伙跟他那个妈一样……” “住嘴，你再说晓晓妈一个字，你给我滚出去。” 门口传来罗展的声音，他带着一身疲惫，满脸怒容的瞪视自己两个妹妹。 “在我的家里骂我的妻子和孩子？谁给你们的权利？” 从闹翻之后，这两姐妹其实在面对罗展的时候底气也没以前足了，但自小就骄纵惯的人，再没底气也要硬着脖子犟到底。 “你们招呼不打一声就过来，来了就开始吵吵闹闹，是觉得我太闲了还是你们太闲了？” “我们为啥过来你不知道？要不是婉儿打电话的时候没忍住哭了，我们都不知道她被你们欺负成啥样了。” “我们欺负她？”罗昊哼笑一声，“你可太看得起我们了。就施婉那蛇蝎女，她不害人就算好的了，我们能欺负得了她？告诉你们吧，施婉一直跟一伙诈骗犯搅在一起，说是南下找我哥，其实是想要逃。” “你胡说八道什么？”罗昊二姐气得脸都白了，“你不喜欢施婉就算了，你这样编排她，你是要逼死她吗？我，我先打死你！” 她顺手抄起门边的扫帚就要往罗昊身上抽，不料被旁边的罗展一把夺过去，并狠狠的推开。 第四十八章 让人恨不得扇两巴掌的罗家姐妹 “够了！”罗展怒吼一声，劈手夺过扫帚往地上一扔，“现在立刻离开我家！” 看到罗展发火，罗妈和他两妹妹都愣住了。 片刻后，罗大妹尖着嗓门跳了起来，还想冲过去跟她哥撕扯，被罗妈和罗昊拦下。 “小展你怎么能这样……” “妈，我让人送你们去招待所。” 罗展不想听他.妈说话，冷漠的眼神扫过两个妹妹，扭头下了楼。 “妈，你看看，你看看……” “看什么看？就许你们无理取闹，不许大哥生气？我要是大哥，早八百年呼你两耳光了。你跟二姐对晓晓做的那些事我是不知道，我要知道的话，你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听到罗昊的话，两姐妹又急又气偏又不敢当着罗妈的面说，只能匆匆提起行李，色厉内荏的推着罗昊出了门。 一边走，两姐妹一边咬耳朵，目光投向带路的罗昊时，充满了恼怒和羞窘。 罗家来人的事儿，敖箐不清楚，她这几天除了上班就一直在医院陪着兰岚，直到兰岚出院。 下午请了假，她跟敖海一起把兰岚送到新宿舍安顿好，就听到前面家属院有人在吵架。 “这段时间是怎么了，吵架的人好多啊。”嘟囔了一句，敖箐把洗干净的衣服晾好，踮起脚往那边看，可惜树挡住了看不见。 她拍拍衣服，扭头看向屋里，“哥，你陪着兰姐说会儿话，我去食堂给打饭。” 兰岚靠坐在床上，无精打采的看向窗外，整个人瘦得都快脱相了。敖海则沉默的坐在床边给她削水果。 敖箐把门轻轻带上，拎着装了饭盒的布兜往食堂那边跑。 路过家属院的时候，她下意识抬头，就发现吵架声居然是从罗展宿舍传出来的。想要去看看咋回事，又念着家里还有两个人等着吃饭，犹豫了不到三秒，果断往小食堂跑了。 等打完饭回来，吵架已经停止，她也就没多想，急冲冲的往后面集体宿舍跑去。 “快来吃饭，今晚上小食堂的菜色不错。有辣炒花蛤，还有海胆蒸蛋，这个好像是油焖老虎鱼。我都打了一些，另外还打了一桶粥拿了几个馒头。” 她一边念叨着，一边把饭盒保温桶往桌上放。 敖海过来帮忙，取了碗筷，摆好凳子，再去扶兰岚下床。 敖海和兰岚沉默的吃着饭，敖箐则不停的说话活跃气氛。刚吃了一会儿，门被敲响，虚掩的门顺着敲门的力道被推开了。 “边嫂子你怎么来了？来，一起吃点？” “不了不了，我过来是想问问你看到罗晓没有。” “啊？他怎么了？我下午一直在这边，没看到他。” “这不是他爸跟他姑吵起来了嘛，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罗晓把他大姑推倒了，暖水瓶也倒下去，他大姑的手肘刚好被碎片划了一条口子。然而他二姑就给了他两巴掌，罗晓就跑了，到现在都没找到人。” 敖箐一愣，才反应过来之前自己听到的那声砸东西的声音居然是罗展家传出来的。 “那，罗昊呢？他没追罗晓？” “罗昊今天上班没在，不然也闹不成这样子。现在罗展要顾着他大妹去医院缝针，没工夫去找罗晓，我就跟老边和老边的警卫员一起出来找人了。” “薇薇呢？” “薇薇一直在我家呢，我叫边骁看着的，不许他俩出门。不过我出来的时候薇薇哭得不行，眼睛都肿了。” 敖箐这会儿也吃不下东西了，把碗一放就要跟出去找人。 敖海想叫住她，却被兰岚摁住手制止了。 “兰岚你为啥……” “箐箐不会视而不见的，让她去吧。” 兰岚低垂着眼，勉强吃了几口，放下筷子，慢慢蹭回床上继续发呆。 另一头，敖箐跑去边家，看了看薇薇的情况，安抚了她一会儿。 “薇薇乖，姐姐先去找你哥哥，你听话啊，跟边骁哥哥在家里呆着不要乱跑，姐姐找到你哥哥就回来。” 她低头亲了亲罗薇的额头，又拍了下边骁的肩膀，转身出门找人了。 边骁想要跟出去，回头看了一眼可怜兮兮的薇薇，小大人似的叹口气，挨着薇薇坐下，抱着她安慰她。 敖箐先去了自己宿舍那边，问过周围的人，都说没看到罗晓。知道罗晓被他二姑打了两巴掌跑出来不见人后，几个小伙子放下手里的事儿，连忙跟着出来寻找。 敖箐就怕这孩子气性大冲动过头做傻事，在镇边上找了一圈没见人后，果断跑去沙滩那边找人了。 闻讯出来帮忙找的人越来越多，到处都是高声呼喊罗晓名字的人，可没有一个人看到他。 医院那边，罗展带着大妹缝合了伤口，听她一路上哭哭咧咧的骂儿子，最后忍不住吼她住嘴。 “我最后一次跟你说，以后别再来我家了。如果再让我知道你骂晓晓和薇薇，我会亲自动手。你不相信可以试试。” 他大妹喉头一哽，表情都扭曲了，还想说话却被跟着一起来的妹妹掐了掐手臂阻止。 罗二妹到底机灵点，知道自己冲动打了罗晓，后面肯定还要闹一场，如果现在把罗展惹急眼了，他们这次来的目的达不到，回去还不知道怎么跟老爷子交差。 罗展让俩妹妹自己回去招待所，他打算回家跟儿子好好聊一聊。 然而出了医院，他就听到到处是叫他儿子名字的声音，心里猛的一咯噔，拔腿就往家里跑。 屋里没有人，还是走时的一地狼藉。罗展转身又去了边家，看到边骁抱着女儿坐在客厅里，整个人晃了下。 “薇薇，你哥呢？没回来？” 边骁看到罗展，瘪了瘪嘴，扭头没吭声。 罗薇本来哭累了，窝在边骁怀里边流泪边打瞌睡，听到爸爸的声音，一抬头，哇的一声又大哭起来。 “爸爸，哥哥，哥哥不见了。呜呜，阿姨找不到他，姐姐也找不到他，呜呜，呜呜，哥哥是不是，不要薇薇了。” 看到女儿哭得都抽搐了，罗展心里疼得针扎似的，大男人眼睛都红了。 “薇薇乖，是爸爸不好，爸爸没有保护好你跟哥哥。爸爸这就去找你哥哥，你就在这里等爸爸回来好不好？” “好，好的。”罗薇一边哭一边抽搐，脸颊绯红，体温明显已经高于正常状态，罗展心里念着不见的大儿子，忽视了女儿的异常。 第四十九章 找不到关键证据 罗晓“离家出走”过好几次，但前几次他也就是吓唬吓唬他爸，躲的位置都是那种顺便找找就能找到的地方。 但这一次他躲的地方明显不同，找到明月高悬了都没发现他的踪迹。 敖箐不死心的把沿岸的所有礁石洞都找了一遍，没找到他人，自己还差点因为石头太滑而摔倒。 招待所离海边距离不远，站在楼上阳台就能看到沙滩，自然也能看到打着手电筒叫着罗晓名字的搜寻人员们。 本来还骂骂咧咧说她哥各种不好的罗大妹在呼喊声中沉默了下来。她手肘还在疼，可这疼也压不住心虚了。 至于打了罗晓造成他跑掉的罗二妹，更是心神不宁的频频看向窗外。 罗昊他们回到单位的时候差不多快半夜一点，刚下车就被告知他侄儿不见了。 罗昊低声咒骂了一句，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往沙滩那边跑。身后他的几个同事互相看了眼，都在叹气。 “你说罗家兄弟怎么就这么倒霉，遇到这么两个拧不清的姐妹。” “要说还是施婉会演戏，从小演到大，这不就被骗进去了嘛。” “说起来，施婉那事儿是不是找不到证据只能把她放出来了？这女人可真够贼灵的，不会就这么放她跑了吧？” 几人一边聊着一边往宿舍走。不是他们不肯帮忙去找人，主要是这出海三天可要累死人了，他们现在踩地上的脚还是软的呢。当然，也是因为帮忙找的人够多了，他们暂时不用加入。 罗昊刚跑到沙滩边，就看到敖箐打着手电，甩着手往回走。 “怎么了？受伤了？”罗昊一把抓住她，接过她手里的手电筒上下看了她两眼。 “没有，刚才踩滑了，手蹭了下，估计有点破皮，回去擦点药就行。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下车就听到说罗晓不见了，到底咋回事？” 敖箐吁口气，沉默了一小会儿，“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回头你问你哥去。我只听边嫂子说你二姐打了罗晓，然后罗晓就跑了。” 罗昊偏头骂了两句，把电筒塞回她手里。 “你先回去休息，我去找就行。” 敖箐拉住他，“海边找了好几遍了，没人。你想想，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藏人的？” 之前为了找那伙诈骗犯，镇上把很多年久失修露出的墙洞都给堵上了，罗晓想要钻洞翻墙都不行，那就只能往镇外躲了。 “找过镇小学那边的地洞没有？就是找到诈骗犯的那个地洞。” “那边的铁门不是都被焊死了嘛，他进不去吧。” “我看看去。” 罗昊二话不说就往镇小学跑，敖箐想了想，抬腿跟上。 两人绕过小学的围墙，从侧后方的缝隙那里挤了进去。再往里走，顺着墙根儿到山坡下面的洼地，台阶下面草丛里就是暗道的入口。 这个入口都废弃很多年了，不是施豆豆来这边玩，还真没人发现下面别有洞天。 两人刚下去，就听到里面有动静，罗昊拿起手电往里一照，蜷缩在角落里的罗晓下意识的把脸埋进膝盖里。 “你个臭小子。”罗昊松口气，二话不说拉着罗晓的脚踝，把人给拖了出来，然后一把抱在怀里。 “你吓死你箐箐姐了知道不，你看看，你箐箐姐为了找你，衣服裤子都蹭破了，手也伤了。你说你混蛋不。” 罗晓咬着下唇不吭声，眼泪簌簌的掉。 “没事儿，找到你就行了，姐姐不疼。” 敖箐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回去，揉了下罗晓湿漉漉的头发。 “走吧，先回去再说，外面还有好多叔叔阿姨在找你呢。” 回去的路上，罗昊一直背着罗晓，然后大声给帮忙的人打招呼，说孩子找到了。 大家伙儿都没说啥，各自收了手电回家。 回到家属楼，边嫂子一看罗晓的样子，眼泪唰的下来，抱着他脑袋往自己怀里摁，顺带又拍打了两下他的屁.股。 “你个不省心的，你生气就往阿姨家里跑啊，跑出去干嘛？你吃苦受罪人家又不会替你疼半分，你长点脑子啊。” 一边说着一边把人往自己家拖。 敖箐本来想回去的，罗昊拦着她，非要让她先把药上了再走。 边嫂子这才看到敖箐一身的狼狈和手上蹭破皮的伤口。 “我家里有医药箱，酒精蓝药水什么都有，你先坐一下，我给你拿。” 她进屋去找药的时候，敖箐顺势拿了一张小凳子挨着罗薇坐下。 “薇薇睡着了？哥哥回来都没醒的啊？” 她说着就去碰罗薇的脸，刚碰上，整个人就激灵一下。 “嫂子，嫂子快来，薇薇发烧了，好烫啊。” 边嫂子冲过来一伸手，倒吸一口冷气。 另一边正低头在跟罗晓说话的罗昊猛抬头，冲过来抱起罗薇就往外跑。 路上刚好碰到感谢完帮忙的人，正往家跑的罗展。 罗展一看这架势，脚差点都软了。 在医院折腾了一番，医生放下听诊器，转身道：“孩子是受惊过度引发的高热惊厥，挂点水就没事了。不过接下来可能还会有两天反复，家长要注意一点。每天上午送她过来打一针。” 看到罗薇烧得通红的小脸蛋，罗展无力的靠在墙上。 “哥，妈跟大姐二姐那边你别管了，我来处理。放心，我不会再让她们去你家里闹的。” 罗展听着弟弟的话没吭声，目光直直的看着病床上躺着的女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留下罗展守着薇薇输液，敖箐跟罗昊带着罗晓回去休息。 这大半夜的也不方便惊动其他人，敖箐干脆就在罗展家凑活了一晚上。 幸好第二天是休息日，不然就这么通宵下来，她身体再好都扛不住。 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敖箐也没去打听罗家兄妹之间到底在闹什么，只偶尔听同事说罗家两姐妹不肯走，说是要走得把施婉一起带走。 大家都很奇怪，不知道施婉给这姐妹俩吃了什么迷魂药，宁愿跟家里兄弟闹翻都要保她。 施婉虽然没有被羁押，但因为施岱的指控，她也不被允许离开镇子，甚至连她住的地方都有人监视着。 施婉似乎也不着急，每天除了跟来看她的罗家姐妹诉苦外，连家属院的大门都没出去过。 找不到施婉涉案的证据，而诈骗团伙的老大也跟人间蒸发似的，剩下的那些参与者倒是关起来了，可没有关键证据也无法给他们定性。 案子到这里有点陷入僵局。 第五十章 盲目自信罗大妹 傍晚的海边，夕阳映照在海面上，荡起粼粼波光，如同碎金撒落。 罗家两姐妹掐着饭点离开施婉宿舍，过了一会儿，施婉端着一盆脏衣服去了宿舍前面那排水池。 她住的这个老房子很破旧，之前还住了两三户人，从施婉搬过来后，这几户前后脚都搬走了。 他们这个镇的居民原来绝大部分都是外地人，本地人多在渔村有房子。 像这种破旧老屋，都是没主的，归国家所有后，划拨给镇上的单位充当职工宿舍。 这一年多，镇上打算把贫困户劝上岸，就在镇子后面的空地划了好大一块，分下去当宅基地。顺便各单位也要了一块地来建楼房。 毕竟这种木瓦结构的老房子现在多处都需要维修，甚至有些梁柱都朽了，得推倒重建。 反正都得修，还不如修楼房，入住的职工多一些不说，楼房听上去也高端洋气。 就这么着，一个多月时间，这栋偏僻老房子就剩下施婉和渔业局两个男青年在这里住了。 施婉住的东屋，那俩住西屋。中间隔了花台和水池，平时互不打搅。 衣服洗完，天色差不多快黑透了，那俩还没回来，估计是跟着渔业局的船出海去了。 施婉左右看了眼，端起衣服往屋后走，晾衣服的竹竿就架在屋后面。 这老房子以前不知道是哪户大户人家的偏院，三排三通屋整整齐齐排着，晾衣服的地方就在二三排通屋之间的空地上。 施婉放下装衣服的盆，伸手摁着肚子，借着光线昏暗的机会，跑到了三排通屋最右边那间房跟前。 她动作麻利的取下门楣旁边那块砖，露出个黑乎乎的洞，伸手进去摸了下，松了口气，又把砖头原样塞回去，然后才开始晾衣服。 等她晾完衣服回去后，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三排通屋最左边那屋的窗户后面，冒出了两颗小脑袋。 “表哥，咋办？” 海老幺的大女儿紧张兮兮的拉着身边少年的胳膊，“我们要不先走吧。” “别怕，有哥在呢。”少年盯着亮灯的房间看了一会儿，拉着表妹又蹲了回去，“等会儿你先回家，我去派出所找我叔。这个施婉不是好人，她藏起来的东西肯定有用处。” “她会不会发现我们？” “不会。走，我们从后面翻墙出去。” 少年拉着表妹慢慢的退后，也不敢开门，直接从通屋侧面的窗子翻出去，再借着滴水檐和屋角接水的水缸边沿，翻上围墙骑坐着，最后把他表妹拉了上去。 两人动作很小心，没有惊动任何人。 施婉躲在窗户后面好半天，确实没有发现有动静，这才真正的松口气，坐到床上。 她心里气得不行。 之前她在岛上，还担心了下豆豆，结果回来才知道那个小白眼狼已经跟她爸跑了。合着这爷俩直接把她给扔这里牵引警方视线了。 她心里虽然气，可还真不敢把施豆豆亲爹那摊子事给供出来。 那一伙人是个什么德行，她太清楚了。她再无耻再狠心绝情，也不可能真的无视自己家人的性命。 施豆豆的亲爹，那可是真敢动手的狠角色。也就这一刻，施婉才有点后悔。 然而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吃，她两只脚都踏进来了，抽身已经不可能。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扒紧罗家这颗救命稻草，只要跟罗展结了婚，她就有一万种办法洗白自己。 可罗展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自己想方设法把罗家姐妹和罗展妈忽悠过来，到现在为止，不但没有半点进展，反而刺激到罗展随时可能跟她们撕破脸。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施婉恨恨的捶了下床，一张俏脸气得发白了。 想到今天下午，罗家那俩蠢货姐妹跟她说，罗展已经给她们母女三人买了回程的火车票，估计过不了两天她们就得离开后，施婉觉得自己不能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她俩身上。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只有这么办了。” 她一边说一边抚上自己的胸口。 另一边，罗昊拎了一袋子零食往敖箐宿舍走去，跟他一起过去的，还有蔫耷耷的罗晓。 “你小子这会儿怕了？跑的时候怎么没怕？” 罗昊胡乱揉了侄儿脑袋一把，“你箐箐姐可是说了，要给你一个深刻的教训。这事儿我帮不了你，你自求多福吧。” 罗晓苦着一张小脸，心虚的拉着叔叔的胳膊。 “叔，要不你使美男计吧，把箐箐姐变成我婶婶，她可能会看在一家人的面上不教训我？” “小伙子很有想法，可问题是，这事你叔我已经在努力了，目前成果暂无。” 罗晓脸朝一边嫌弃的撇撇嘴，都这么几个月了，还没搞定箐箐姐，亏叔叔还说他当初是部队一枝花呢。 他觉得很大可能是狗尾巴花！ 叔侄俩没发现他们身后还跟了俩人。 罗家姐妹俩鬼鬼祟祟的跟在罗昊罗晓后面好一会儿，看着他俩走进一个大院子，然后里面传来好些人说话的声音。 这两姐妹知道罗晓很厌恶她们，也没想冲进去，就躲在门外的石刻后面偷看。 “姐，那个年轻女的是谁？” 罗二妹眼看着弟弟把一袋子东西递给那女的，又看到罗薇从女人身后的门里蹦出来，扑向罗晓。 看得出他们关系应该很好，不然罗家俩小孩儿不会那么亲昵。 “不会是罗昊处的对象吧？” 罗大妹咋舌，“不行，不能让昊子跟老大一样，在这边找个泥腿子家的结婚。之前不是还说他老领导的女儿对他有意思吗，人家可是军区医院的医生，哪儿是这泥腿子能比的。” “姐，你别胡来，当心闹得跟老大那样。” “咱家就是吃了老大随便结婚的亏，不然我俩的男人也不会总升不上去。要是昊子跟他老领导的女儿结婚了，就凭他老领导的地位，提拔我俩的男人，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罗二妹瞅了大姐一眼，撅了撅嘴，“我觉得昊子可能不会听我俩的。我俩已经跟老大闹翻了，再跟昊子闹翻，爸那边可不好交代。” “我是他姐，我是为他好，他要闹的话，那就是不忠不义不孝顺。” 罗二妹没忍住悄悄翻了个白眼，心里哼哼两声，但嘴上没出半点声。 第五十一章 最近好像流行离家出走？ 罗昊跟敖箐说话的时候，海老幺的女儿和她表哥直接跑到派出所汇报情况。 “墙里藏的东西？”接到汇报的民警有点不相信，顺便还问他俩怎么知道。 “你别管我们怎么知道的，反正我们就是看到了，信不信在你们。” 少年说完拉着海老幺的女儿要走，却被拦了下来。 “不是不信你们，可是你们总得把事情说清楚吧。你俩怎么会看到她在藏东西？你们过来的时候，她发现你们没？” 俩孩子闭口不答，民警拿他俩没办法，就叫他们呆派出所里，然后找人去找他们家长过来领人。 海老幺的女儿吓坏了，缩在她表哥身后直抹眼泪，又不敢哭出声。 “你俩咋这样呢，说吧，你们是哪一家的孩子？别让我领你们出去一家一家的寻人。” 少年气得不行，梗着脖子瞪向值班民警。 “我们是来报案的，你不去追查应该追的事儿，非要扭着我们干嘛？以后谁敢来你们这里报案。” “嘿，嘿嘿，你这小娃子脾气不小啊。”民警气乐了，“你不说你是谁家的孩子，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再说了，你这样遮遮掩掩别不是做了啥坏事吧？你说你们俩是兄妹，我怎么没在镇上看到过你们？” 海老幺的女儿见对方板起脸，吓得浑身一抖，拉着她表哥的衣服后摆呜呜的哭起来。 “我们不是坏人，我家没在这里，你，你可以去找勘测站的敖箐姐姐问。” “敖箐？”民警仔细看了俩小孩一会儿，找人过来看着，他亲自去找敖箐了。 那边敖箐正打算提前一晚上把淡菜泡上，等第二天去买一只老母鸡，回来加上墨鱼一起炖，给兰岚补补身子。 见民警急急忙忙进来找她，还给吓了一跳。再一听说有俩孩子说认识自己，好像还跟施婉扯上关系了，连忙招呼罗晓在家里看着妹妹，她跟民警去派出所看看就回。 一路小跑的到了派出所，进屋看到海老幺的大女儿，她都懵了。 “大妞你怎么在这里？你爸呢？他知道你过来没有？” 敖箐看到小姑娘瑟缩的坐在椅子上还在抹眼泪，心里一惊，跑过去拉着她上下打量了一圈。 “你别跟我说你是偷跑出来的，你阿爸阿妈会急死的。” “才不会。”大妞嘟囔了一声，眼泪又跟着流，“我阿爸要把我送去岛上，我不想去，就跟表哥一起跑回来了。” “海老幺的女儿？”在旁边听了一耳朵的民警顺手给倒了一杯热开水放桌上，“你早说啊，早说我直接打电话去你们村核实一下你身份不就行了嘛。” 大妞别过头不吭声，咬着下唇的样子有点吓到敖箐了。 她看了眼，觉得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民警打了个招呼，又做了登记后，领着俩人去了自己宿舍。 小小的房间肯定睡不下这么多人，幸好之前她哥给她弄的弹簧床也搬过来了，把小客厅的东西收一收，勉强能搭下。 “你俩看样子今晚只能在这里挤一挤了，薇薇和大妞就跟我在楼上挤一下吧。” 把四个小孩儿扔屋里让他们自己收拾洗漱，敖箐趁着时间还不算太晚，跑去找她哥。 “海老幺的女儿跑镇上来了？”听到妹妹的话，敖海也是大吃一惊，“那个少年我可能知道，是海老幺老婆的堂哥的儿子。他爸出海打渔遇到风浪没能回来，后来他.妈就改嫁了，家里剩下一个老爷子和他跟他弟弟。这孩子一向做事挺稳的，怎么敢拉着大妞到处跑。” 敖海推着妹妹往门外走，“你去照看好几个孩子，我打电话问问情况。” “哥，我听大妞的意思，海老幺要把她送去岛上，什么情况啊？” 敖海微微一怔，眉头紧皱，“别问了，先回去，改天再给你说。” 敖箐被哥哥催着回了家，进屋就看到罗晓跟大妞的表哥已经躺上.床了，楼上薇薇还在拉着大妞给她讲故事。 可大妞哪会讲啊，只能把自己听过的一些传说，干巴巴的讲给薇薇听。 看到敖箐回来，小姑娘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敖箐跑去找她哥，也不全是为了让他通知海老幺，还顺便带了一套换洗衣服和一床薄被子回来。 现在早晚的温差开始逐渐大起来，白天可能会晒着太阳穿单衣，但晚上不盖被子得冻成傻子。 敖箐安顿孩子的时候，派出所那边的同志也在商量如何在不惊动施婉的情况下，去核实俩孩子报告的情况。 思来想去，他们决定从单位那边入手，叫施婉去单位配合工作调整安排，趁这时候，他们的人就可以去搜查屋子了。 这事儿得等天亮之后才能办，这之前，他们需要看紧了施婉。 敖箐一晚上都没睡好，薇薇睡相本来就不好，加上.床小还挤了三个人，早上那会儿她差点没能坐起身，背和腰僵得都不像自己的了。 再一看睡最里面的大妞，就差没嵌进墙里去。倒是薇薇这小东西，四仰八叉睡得跟小猪崽一样，她起床的动静都没能让她睁下眼睛。 熬了一锅淡菜粥，煮了四个咸鸭蛋，再去食堂买了十个馒头三个烧饼，配着她之前做的酱菜，热腾腾的早餐摆了一桌子。 敖海也来了，带着小食堂打的肉包子和一大碗蚵仔面线过来的。 “我跟海老幺媳妇说了，她说现在不方便接孩子回去，求我帮忙照顾两天。我寻思着我一个大男人也不会照顾，要不就让她在这里跟你挤一挤？海老幺这次出海捕鱼时间稍微长点，最晚后天也就回来了。” 大妞没读书，平时就帮她妈做点家务活，另外就是跟着村里的女人们学补渔网和收拾海货。 倒是她那个表哥，因为读书成绩好，他们村里一直给他付了学杂费，这次能带着大妞跑出来，就是因为他这学期开始，就在镇中学读书了。 他们每一个月放三天假，今天晚上就是收假归校的时间。 “那行，就让大妞住我这里吧，顺便帮忙接送下薇薇。我看薇薇跟她挺合得来的。” 敖箐着急去上班，吃过饭收拾好，把门钥匙留给大妞后，急急忙忙的背起装饭盒的布兜跑出了门。 第五十二章 图穷匕见 施婉没起太早，煮了点面条当早餐，正吃的时候，镇小学的教务主任过来了。 “调岗？”施婉放下碗看着矮胖主任，眼神有点狐疑，“我不是被停职了吗？” “是啊，但不是一直没结果嘛，我们学校跟其他单位不一样，一个萝卜一个坑，你那边不能去上班，我们就得调其他老师过去补空。但你现在这样子也不能回学校上课，所以上面的意思就是叫你去罗塘村小学过渡一下。” 矮胖主任笑眯眯的看着施婉：“你的事儿如果确定下来了，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但是没确定下来之前，你还是咱们教育战线上的人。” 施婉突然笑了一声，意味不明。 “行吧，那我就跟你走一趟好了。” 她三两下收拾好，跟着矮胖主任一前一后去了学校。 过去的路上，正好跟敖箐住的院子门口过，她眼睛一扫，正好跟站在水池边洗衣服的大妞视线碰上。大妞慌忙的别开脸，连衣服都顾不得了，匆匆跑回屋掩上门。 施婉微微眯了下眼睛，脚下未停继续往前走。 她不记得自己有跟这小姑娘见过面，可对方为啥这么害怕？ 施婉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不然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还有恃无恐。 躲在门后的大妞直到看不到施婉了，才吐口气，继续把衣服洗干净晾好。 她啥都不懂，也不知道能干点什么，想着在屋里坐着也无聊，干脆就拎了铁桶，拿着长夹去海边捡海货。 这会儿不是赶海的好时机，但早潮退下去后，海边礁石那里还是会有不少好东西。 大妞过去看到人不少，又不敢跟人家抢地盘，就拎着桶走得稍微远一些。 就在施婉跟着矮胖主任走了没多久，派出所的几个同志找到大妞和她表哥说的那地方了。 仔细看了下，果然有一块砖跟其他地方略有不同，塞缝的灰都没了，露出很明显的空隙。 但位置不在常人视线内，不是专门寻找，还真不容易发现。 他们取下这块砖，用手电照了一下，发现里面藏着东西。用东西夹出来一看，是一本用塑料纸包裹起来的小笔记本。 带队过来的刑警队长目光凝了一瞬，戴上手套把塑料纸打开，里面的笔记本也露了出来。 “队长，好像是账本！” 翻看了一下，几位民警精神一振。 他们之前就是找不到确凿的证据，才一直没能把施婉绳之以法。现在如果确定这账本是施婉的，那就证明她是参与了这个诈骗团伙的行动，也就可以将她羁押归案了。 有了撬砖头这个启发，几人又把屋前屋后检查了一遍，果然在施婉的房间里也发现了一处地方。 里面没有账本，全是钱。 就以施婉的工资来算，这些钱完全不是她应该有的，算得上大额现金来源不明了。 民警同志们兴奋的带着收获回了派出所，顺便通知学校那边把施婉稳住，他们这就过去带人。 结果电话刚打过去，就得知施婉借口上厕所，人不知去向了。 “这女人，狗鼻子吗？” 队长低骂一声，领着人赶紧出去找。 沙滩边上，大妞被罗家姐妹拦下。两姐妹想要买大妞桶里的海货，但给的价格太低，还要求大妞帮忙收拾干净。 大妞是单纯，又不是傻，她爸做海货生意每天算账的时候也没避着他们几个孩子，多少对市场行情还是知道的。 要是没有那么多龟毛要求，大妞冲着钱估计也就同意了。可这两姐妹不但想要压价，还想把便宜占尽，大妞不肯干，这俩居然就拦着不让人走。 “大妹二妹，你们干嘛呢？” 施婉顺着小路下到沙滩边上，果然看到大妞开始躲避自己的目光，还在隐隐发抖。 “你们知道她跟敖箐的关系了？” “啊？什么关系？”罗大妹下意识的问了一声。 施婉抬手捂嘴，装作说错话，“没有没有，我就随口说说。对了，我打算回家一趟，你们要跟我一起走吗？” “你干嘛要回去？我哥不是还没同意……” 罗二妹扯了扯姐姐的衣袖，打断她的话，“婉姐怎么突然要走？我正跟我妈说呢，再跟我哥谈谈，不行就回家请老头子来跟他谈。” 施婉抿嘴笑了笑，轻轻摇头。 “算了，我跟你哥这辈子是有缘无分，不想了。你们要是没事儿的话，我找这丫头帮我个忙。” 罗二妹赶紧拉着她姐让开路，看着施婉掐着大妞的胳膊，把人带走了。 “妹啊，我怎么觉得今天施婉有点不对劲呢？” 罗大妹低低的说了一声，表情纳闷的看着施婉拉着大妞走远。 “别管了，我想先回去跟妈商量一下大哥的事，还有罗昊，那小子可不能让他走上大哥的老路。得想办法打听清楚情况。” “那你回去跟妈说去，我找人打听那个敖箐的情况。我办事你放心，别的不说，打听这些事儿，你姐能耐大着。” 施婉掐着大妞的手臂从小路回到镇尾的老屋那儿。 这边离她住的地方不远，很偏僻，几乎没有人往这边走动。 拉着大妞上去之后，她噙着笑，卡住大妞的下巴，“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怕我？” 大妞说不出话来，牙关都开始抖了。 “你发现什么了？还是说你看到什么了？乖孩子，说给我听听。” 大妞呜呜的流眼泪，不敢吭声，手指扒着施婉的手，目光哀求的看着她。 “你们这些渔村女真让人厌恶，哭哭哭，就知道哭，除了会哭会缠着男人外，还会什么？” 施婉的笑容消失，掐着大妞的手指更加用劲，指甲都快要掐进肉里去了。 她正准备继续逼问，就听到有人从不远处跑过去。 当下她捂着大妞的嘴，压着她躲到死角处，警惕的看向外面。 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声音后，她也不追问了，直接拉着大妞往镇外跑。 她早早就跟人递了消息出去，这会儿来接她的人，应该已经到约好的地方了。 大妞浑身发软，被她拉着，一路跌跌撞撞。 “起来，赶紧点，不然我动手了。” 施婉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把水果刀，比在了大妞的脖子上。 而就在这时，有人发现了施婉并追了过来。 第五十三章 上天无门下地无路 跟镇子里面能去的海湾沙滩不同，镇外还有一条路可以下到海边。 那边的沙滩礁石很多，一不小心就会掉进水里。而且水下还有不少水草和石头缝，连本地人都不会去那边找海货。 施婉跟人约的地方就在这里。 站在礁石悬崖旁边，能看到一艘摩托艇停靠在沙滩边上。船上还有两个人，正朝这边张望。 施婉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拉着大妞下到沙滩，接她的两人看到大妞脸一下子就沉了。 “施婉，你这是干什么？” “这小丫头看到我的账本了，还跑去报警来着，我不能就这么放她走。带上她，把她卖出去也能换点钱弥补损失。”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没吭声，但看向施婉的目光多少有点忌惮。 他们搞诈骗，手里也有命案，但像施婉这样的手段他们还真没想过。 大妞眼看着要被推上船，哭着喊着求他们放过自己。 施婉不客气的直接抽了她两耳光，掰着她的手指把人往船上拖。 就在这时，山路上已经能看到追过来的人。 “别弄了，赶紧走，再不走都走不掉。” 负责开船的那人不耐烦的催促施婉，另一人见状也只好上去帮忙把大妞给拉上船。 追下来的是派出所的民警，还有两个镇上居民。 而悬崖另一边的海湾里接到通知的渔民和各单位的船员能出动的都出动了，开始围追堵截那艘摩托艇。 敖箐也在船上。 她乘坐的这艘船是他们勘测站的样本采集船，马力不够，船也很老旧。 但这个时候不管船好不好，能动的都得动起来。 这艘船虽然不行，可离摩托艇最近，敖箐眼睛好，一眼就看到大妞正趴在船舷那儿哭。 “大妞，跳水，跳水。” “不能跳，会出事的。” 开船的老员工吓了一跳，连忙阻止敖箐继续喊话。 “可以跳，我相信大妞的水性。” 敖箐不但催着大妞跳水，她也准备好了跳水。 敖箐叫大妞的时候，用的是这边的土话，施婉他们听到敖箐的声音，却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以为是在叫身边这个渔村小姑娘的名字。 人都在船上了，施婉也不担心她能跑掉，再加上一上船她就把大妞的手脚都给绑上了，在她看来，大妞已经是自己锅里的肉。 大妞哭声小了些，耳朵里传来敖箐的声音。 听到敖箐叫她跳水，小姑娘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胆子，趁着施婉回头得意显摆的时候，她一个头槌砸上施婉的背，然后借着这个力道翻身下水。 施婉把她绑起来后，绳子的另一头一直拽在手里。大妞下水的拉力再加之前头槌的力道，让她没有防备的跟着掉下了水。 不过她有穿好救生衣，而且反应也很快，掉下去后直接松掉绳子，伸手要去够摩托艇。 可惜这摩托艇速度极快，加上尾桨搅动的水波将她反向推开。等开船的两个男人反应过来时，他们之间已经隔了好几十米。 这时候再回去也不是不行，但海警那边也派出了摩托艇，并且对方已经鸣q示警，那两人相视一眼，咬咬牙直接开着船跑了。 施婉眼睁睁看着摩托艇离开，整个人如遭雷击，茫茫大海，上天无门下地无路，这时候她才真的绝望了。 敖箐在大妞跳水的同时也跟着跳了水。在水下，她宛如一条鱼，极其快速的游到了大妞落水的地方。 水面下，大妞以比在陆地灵活百倍的动作解开了自己脚上的绳子，然后仅凭双脚的动作，快速的浮上水面。 施婉回过头，看向在不远处换气的大妞，眼底充血，而后她拼命的朝大妞游过去，想要再度以她做人质。 然而被冰冷的海水唤醒了勇气的大妞，以施婉难以比拟的速度游开了些。并且一边游，还一边用牙咬绳结的部分。 敖箐的动作也很快，抢先一步接到了大妞，并帮助她解开了手上的绳子。 明白大势已去的施婉停下了无谓的挣扎，静待警方的到来。 但她的目光一直没离开敖箐和大妞，那份阴戾狠毒足以吓哭三岁小孩。 在同事的帮助下，敖箐把大妞推上船，自己也跟着爬上去。 船上有备用的毛毯，敖箐用它裹住了瑟瑟发抖的大妞，并将大妞牢牢抱在怀里。 施婉被抓的事情，很快传到了罗家母女三人耳朵里。 她们完全不相信这是真的，甚至天真的觉得这是罗展对施婉的报复。 特别是在知道敖箐也参与了抓捕行动之后，罗大妹气势汹汹的直接找上门，要去质问敖箐到底想干什么。 她找到敖箐家的时候，大妞正好也跟着敖箐回来了。 两人身上都湿漉漉的，头发衣服上都是干涸的盐粒。 敖箐没有带着大妞去单位澡堂，毕竟才经历了一次惊魂之旅，安静的空间和熟悉的环境才是大妞需要的。 用暖水瓶的热水兑了一桶冷水，敖箐拿出自己的衣服让大妞先将就换下脏衣服。 正忙着，罗大妹砰的推门进来，指着她就一顿骂。 敖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拎着水壶错愕的看着发飙的罗大妹。 “你谁啊？我认识你吗？” 院子里没上班的同事们也走了出来，看向面生的罗大妹。一个男同事站前一步，挡住罗大妹想要冲向敖箐的动作。 “这位同志，有什么话你好好说，咱可不兴这样随便骂人的。” “我哪儿是随便骂人了？这狐媚子天天不干人事，想要勾搭我兄弟，还把婉姐给害进局子里。我婉姐什么时候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了，她是堂堂正正的人民教师，可不比你这只知道勾.引男人的狐媚子强。” “你是施婉的什么人？”敖箐上前拍了拍男同事的胳膊，示意他先让开，“我什么时候勾搭你兄弟了？你……” 她突然凝神细看了罗大妹几眼，恍然，“你就是罗指导员的妹妹吧？就是那个对嫂子不尊敬，还欺负不懂事的小侄儿的那个妹子？”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哪里欺负人了？明明是罗晓那个贱人生的狗东西不听招呼……” “我呸！就你说的这句话，足以看出你是个什么玩意儿了。骂自己大嫂是贱人，我看你才是真的贱！也不知道罗指导员怎么会有你这样粗鄙的妹子。” 被她这句话刺激到眼睛都红了的罗大妹，冲过来就想朝敖箐脸上招呼。 第五十四章 她脑子是被狗吃了吗 敖箐也不是弱不禁风的大小姐，这半年的生活已经将她磨炼出来了。 比男同志比不上，还比不过区区一个罗大妹？ 她握住挥舞过来的罗大妹的手腕，往旁边狠狠一带，罗大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其他人都冷眼看着，没人过来帮忙拉她一把。 别说是罗大妹不占理了，就凭刚才敖箐说的罗大妹欺负罗晓这事儿，院里的人就恨不得用扫帚把她扫地出门。 之前或许有些人还觉得可能是罗晓夸大事实来着，可刚刚罗大妹骂罗晓的话，那可是一字一句从她嘴里蹦出来的，这点做不得假。 罗大妹来找敖箐“讨说法”，刚好遇到罗晓跟罗昊也听到这事儿，跑过来看敖箐受伤没有。在巷子口，他们又撞上刚去把海老幺媳妇接过来就听到大妞和敖箐差点出事的敖海。 一行人话都来不及寒暄，直接冲到敖箐院子。 结果到门口，还没见着人，就听到耳熟的声音在破口大骂。 罗晓抬头看了眼叔叔，小脸绷得紧紧的，双手捏成拳，抢先一步冲了进去。 “你个老巫婆，你跑来这里做什么？” 毕竟还是个小孩儿，骂人的词汇很贫乏，连老巫婆这个词都是从班上小伙伴那里学来的。 罗晓厌恶极了这俩姑姑，瞧见罗大妹一脸蛮横的跳脚乱骂，他忍不住上前想要去推她。幸好敖箐眼疾手快把他拉住，才险险避开罗大妹乱挥舞的手。 罗大妹眼看着自己最讨厌的小崽子出现在面前，顿时血液上涌，脑子发热之下，她指着敖箐和罗晓开始乱骂，各种不堪入耳的话从她嘴里蹦出来，简直比粪坑里的石头还臭。 周围的人听得直皱眉头，即便是他们这里最粗俗的人，也比不上罗大妹满嘴喷粪。 罗昊正说去把大姐拉走，就看到敖海怒不可遏的冲过去护住敖箐和罗晓，举起拳头想要揍罗大妹。 罗昊当然不可能看着大姐挨揍。 倒不是他护着自己家的人，而是敖海身为男同志，打女同志说出去容易出事，哪怕事情始作俑者是女同志也不行。 可他这举动让罗大妹和敖箐都误会了。 前者以为罗昊是来帮自己的，顿时膨胀起来，双手叉腰跳得更厉害了。而敖箐则面无表情的低下头，紧紧抱着罗晓的肩膀不许他冲出去。 “罗昊，你小子要护着她？”敖海阴恻恻的瞪着罗昊，如果他敢点头，今天这场架是打定了。 罗昊当然不可能护着罗大妹。他姐骂的那些话，他一个大男人都听不下去，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学来的。当年还挺文静的女孩子，怎么就变得比泼妇还无赖三分了呢。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罗大妹就得意洋洋的抢先一步说话了，“这是我弟弟，亲的，不帮我难道帮你后面那个狐媚子贱女人啊？” “姐，你不要再说了。”罗昊怒气冲冲的朝他姐吼了一声，转头想解释，然而敖箐就没给他机会。 “哥，你帮我看着点晓晓。大妞洗完了我还要冲洗一下，你守着门，别让外人进去。” 敖箐平静的语气让罗昊暗道不妙，伸手想去拉她胳膊，被敖箐避开。 “不是，箐箐，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解释。” 敖箐懒得搭理，直接进屋拿衣服去了冲凉房。 敖海接手妹妹的动作，摁住了蠢蠢欲动想要给罗大妹一脚的罗晓，并将他推进屋拉上门。 大妞已经洗完，抱着脏衣服站在墙角不知该咋办。 敖箐隔壁的女青年见状过去拉过大妞，把她带进了自己屋，给她擦头发。 就在这时，挣脱了罗妈和罗二妹纠缠的罗展抱着女儿也来到敖箐这里。 在门口就看到敖海拉着凳子坐在门口，他对面站着不知所措的弟弟，还有一个仍旧在喷脏话的妹妹。 “大海，不好意思，辛苦你了。” 罗展越过弟弟妹妹，把罗薇放下来，让她进屋陪着哥哥。 “箐箐呢？” “刚去冲凉了，她从海里上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 罗展又看了眼隔壁房间里怯生生看着他的大妞，笑着点点头。 “大妞别怕，你.妈妈已经到派出所去了解情况了，等下就过来接你。” 说完，他才转头看向一脸做错事的弟弟。 对于自家弟弟，他挺了解。跟他不一样，弟弟对家里的亲人还抱有幻想，总觉得可以努力改变她们的想法。 很傻很天真。 这是罗展对弟弟的认知。 至于罗大妹，早在当初她指着早逝的妻子破口大骂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这女人从根子上就长歪了。 说起来他爷爷，他爸，其实都是比较正直的人，不知为何教出来的女儿却是人厌鬼憎。就他所知，俩妹夫家里对她俩也是敬而远之。如果不是碍于自家爷爷和老爹的身份，罗家两姐妹早八百年就被离婚了。 罗大妹或许还是有点惧怕罗展，特别是在大嫂去世后，这个哥哥对她们越来越冷漠，也越来越不在乎她们的想法。可偏偏越是这样，她们就越痛恨厌恶罗晓和罗薇，觉得如果不是他们那个妈，自家大哥怎么会无视她们。 变本加厉作对的后果，是罗展跟家里人形如陌路，也就只维持表面上的礼貌而已。 “你来这里干什么？” 罗展语气平静的询问罗大妹。 “我，我是为了婉姐来的。这个女人简直无耻不要脸，她勾.引昊子不说，还陷害婉姐。大哥，你要擦亮眼睛，要认清楚谁是坏人！婉姐现在需要你，你才能救她，洗掉她的冤屈。” 听到罗大妹的话，特别是感觉到她是发自肺腑的认为施婉是被冤枉的后，所有人都一脸震惊的看着她，又看向罗展，似乎不敢相信罗展的妹子居然能傻成这样。 “你的意思是，施婉参与诈骗是被冤枉的？她劫持大妞想要逃跑也是被强迫的？甚至我们的民警同志都在冤枉她？” 罗大妹猛点头，“哥，哥你都清楚是不是，你帮帮婉姐啊。这些肯定都是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使的坏，你别上当啊！” 敖海噌的站起来，指着罗大妹，“你特么的说谁不要脸？你再说一句试试？” 罗大妹瑟缩的躲了一下，拉着罗昊的胳膊，把自己藏到罗昊身后，伸个脑袋出来，继续颠倒黑白。 “她就是不要脸，她就是想嫁进我们罗家，我才不会让她得逞，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恶毒心肠！” 敖海想要冲过去揍她，被隔壁女青年拉住。 女青年一脸看傻子的表情道，“这就是个脑子被狗吃了的，你跟她说再多都没用。打她还脏了你的手，不值得。” 这句话说出口，罗大妹顿时被刺激得又开始跳脚。 第五十五章 施婉出人意料的要求 “你够了！你是疯了还是被灌迷魂药了？警察都定案了，你还在帮施婉说话，你到底有没有是非良知？”罗展看着自己妹妹，满心的失望。 都这个样子还在睁眼说胡话，他是真的不知道罗大妹到底为什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完全的不可理喻。 就在罗展打算把她带走时，门口又冲进来两人。 罗妈和罗二妹一进来就直接扑向罗展。 “老大，老大你得帮帮婉婉，她不能被警察带走，你施爷爷受不了这个打击。” 罗妈开口就是让罗展帮忙，压根儿没去关心其他人。 在这一刻，罗展突然感觉到满心的疲惫和无奈。 他的家人，已经变成了他最厌恶的那种人。 “妈，施爷爷受不了打击，难道其他人就活该被他们诈骗吗？”罗昊终于忍不住吼了出来，“你们一个个只想着把施婉捞出来，怎么就没想过被施婉害的那些人呢？他们就活该？” 罗昊的目光充满失望，“我爷爷，我爸，还有施爷爷施叔叔他们都曾经是军人，难道身为他们的家人就可以不辨是非只顾人情了？有今天这种事情发生，难道不是施家自己的教育出了问题？” “小昊，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那是你婉婉姐啊！”罗妈就地一坐，开始大声嚎哭，似乎想用这个手段逼迫大儿子同意帮施婉。 “我不会答应的，你死心吧。”罗展声音嘶哑，“就算跟家里脱离关系，我也不会做这种违背良知违反法律的事情。” 罗妈整个人呆滞了，看着儿子说不出话来。 虽然罗展说过好几次要跟家里撇清关系，但她知道其实儿子心里还是念着家的。 可是今天不一样了，看到儿子眼底彻底的失望，她瞬间觉得心被揪紧，好像有什么东西挣脱了她的手心。 罗二妹没有大姐那么胡搅蛮缠，她更圆滑一点。见状她放低姿态，提出如果罗展罗昊愿意帮施婉洗脱罪名，那么她答应帮忙劝罗爸接受两个孩子，甚至罗昊想要跟敖箐在一起也行。 罗晓猛地拉开门，对着一副施舍表情的罗二妹道：“你别恶心我了，我不会跟你们回去的，你们认不认我都无所谓，反正我是不会认你们当亲人的。” 薇薇也在一边猛点头，拉着哥哥的衣角，坚决表明自己跟哥哥站一边的态度。 罗展回头看了下儿女，转头看向还没搞清楚形式的母女三人。 “你们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了。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登报跟你们断绝关系。不过放心，该我承担的赡养责任我不会推脱，每个月我都会把赡养费寄给二老。” “罗展，你不是个东西！”罗大妹一听，心里慌得不行，又开始破口大骂。 这一次，罗昊没有惯着他姐，上去就是一巴掌，直接打蒙了大姐，还惊呆了罗妈和扶着罗妈的罗二妹。 “你看看你这样子，都不像个人，像恶鬼，像泼妇，像胡搅蛮缠的地痞流.氓。错了，人家地痞流.氓的嘴都比你干净。真该让爸爸来听听，听他从小宠到大的女儿是如何的恶毒。你没救了，你整颗心都烂透了。” 听着罗昊的话，罗妈抓紧了二女儿的手，似乎不敢置信这话是从儿子嘴里吐出来的，指责的对象还是她心疼的两个女儿。 “今天看到指导员的面子上我不动你们，下次如果再被我听到你满嘴喷粪，我撕了你的嘴，不信可以试试。” 敖海人高马大的站在一旁，指着罗大妹放下狠话。而听到他的话，罗展一点表情都没有，转身去安抚两个孩子了。 知道留下来也讨不到好，罗二妹拉着她妈和她姐回了招待所。 一路上，罗大妹捂着被弟弟扇红的脸，低头不吭声。 罗家母女三人离开后，院子里的人也各自躲回房间，把院子留给罗家兄弟和敖家兄妹。 还没等罗昊开口，海老幺妻子跟着民警同志又上门了。 看到妈妈，大妞眼眶瞬间红了，眼泪簌簌的流，别开脸把自己缩成一团。 海老幺妻子本来身体就不好，这次见到更觉得她状态不对。可即便这样，她还是撑着病体过来接女儿了。 女青年贴心的让她们母女自个儿说话，拎着帆布包打算去单位。 “莫姐，今天谢谢你了。”在门口被敖箐叫住，还被塞了一兜子水果，“今天害你饭也没吃成，先吃点水果垫垫，晚上我弄点菜，你回来我们一起吃。” 女青年性格挺大气，点头应下，又跟敖海打了个招呼，拎着水果走了。 抱起女儿，罗展站起来看向敖家兄妹，“今天真的很对不起箐箐。” 罗展的表情有点难过，虽然之前他说得很干脆果断，但毕竟是自己血脉相连的家人，他不可能一点不难过的。 相反，年轻且正义感十足的罗昊比起哥哥来，满心满肺只剩怒火。 “指导员，你真想好了？” 没了外人，敖海也没了之前那股怒火盈天的样子，表情算得上平和。 “虽然我对你家里人看法有点差，但是登报脱离关系这事儿，还得慎重，你要不休个探亲假，回去把这事儿好好跟你家老爷子讲讲？” 抱着女儿的罗展沉默了好一阵后，点头接受了敖海的建议。 不管是从哪一方面来说，他都必须得正面应对家里即将掀起的狂风暴雨。 施婉的事情还不知道跟施家有没有关联，如果有，那么自己父亲是否也受到牵连了。如果没有，这事儿对施家的打击也不是一般的大。 旁边送海老幺妻子过来的民警见他们不再交谈，这才过来把罗展叫到一边，有些话得私底下跟他说。 “施婉要把她女儿托付给我？” 罗展诧异的看向民警，“不是说施豆豆被她父亲接走了？” 施豆豆的生父不是施岱，而是那个诈骗团伙老大的事在他们警方这边已经算是落实了。 “施婉的意思是，她当年是被骗生下女儿的，后来跟施岱结婚也是那个男人的主意，就是为了掩盖施婉跟他的关系。施婉说她做的那些事都跟孩子无关，还说女儿跟在她生父身边对成长不利，而且那个老大还有老婆孩子，她担心施豆豆会遭到对方的虐待。” 罗展下意识拒绝，“施婉还有父母亲人，我还有两个孩子，这事儿，我不同意。” 第五十六章 不辞而别的兰岚 施豆豆的事情还得从长计议，并且施豆豆现在人在哪里都不知道，施婉只说她跟她生父在一起，可到底在什么地方，施婉也不记清楚。 这次跟罗展和罗家三个女人一同回去的，还有派出所的两位同志。 不知道是不是被罗展说的那些话吓到了，一路上罗家母女三人很少说话，一个个看上去心思很沉重。 罗展已经没有多余的耐心去安慰她们，更多的时间在跟两位民警分析施豆豆可能的去处。 说真的，包括民警自己都觉得施豆豆在她生父家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不管怎么说，他们也要走这一趟。跟当地警方交接是一回事，还有就是涉及到案中案，这一点他们丝毫口风没漏，而隐约猜到点啥的罗展也全当自己不知道。 罗展回去老家，俩孩子自然还是拜托敖箐给照顾。 施婉被抓后，诈骗团伙除两三个头目还没落网外，大部分成员都已经归案了。而且有施婉手上的账本在，涉及到的一些背后保护伞也被拉下马。基本上这个案子算是破了，剩下的就是对那几个头目的通缉。 风雨过后见彩虹。 海边这一线因为这次抓捕行动，还间或捣毁了不少潜在的犯罪团伙，可以说风气肃然一清，不至于说夜不闭户，但大晚上走外面也不会担心被抢劫了。 十一月中旬，警方给敖箐和其他几位在船上帮忙追捕解救人质的勘测站工作人员送来了锦旗。单位领导也很高兴，正好遇到年底评优，敖箐也榜上有名。 “我跟你说，这评了优秀对你好处可多了。明年海洋局还要扩大编制，肯定是优先解决内部的合同工。你表现好，工作能力也强，如果再能立个功，编制肯定少不了你的。” 边嫂子跟敖箐一边烙馅饼一边闲聊，顺带提点她一下。 这件事敖箐的主任，还有她办公室的小老头都私下跟她透露过一点口风，让她时刻准备着抓住机会。 可他们勘测站平时的工作就那么几样，她想立功也找不到路子。 加上她现在已经开始上夜校的课了，除此之外还得照顾两个孩子，忙得连胡思乱想的时间都没有。 “对了，你哥跟你说没有，兰岚打算调动工作回去她老家那边。” “啊？我哥没说啊。”敖箐怔了一下，“兰姐最近的状态恢复得挺好啊，我哥前几天还在说看年后能不能找时间休个假，带兰姐回去给我奶瞧瞧呢。” 边嫂子叹气，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 “我们这边大部分人都挺好的，但你要知道，百样米养百样人，有好人也就有不那么好的人。兰岚遇到这档子事，你哥不在乎，你不在乎，可兰岚自己心里是在乎的，更别说还有人在背后戳她脊梁骨。” 女人嘛，最容易被人冠上作风问题。而且还有不少人持有“受害者有罪论”。明明人家已经遭遇不幸了，可这些人还会说什么“为什么是你不是别人，还不是因为你作风不正派”，又或者说是人家长得就一副祸水像，不正经什么的。 反正归根究底，有错的不是犯罪的人，而是受到伤害的人，因为他们本身的原因才会让人犯罪。 敖箐听到这些话就来气，可偏偏还不能跟他们吵，毕竟越吵得厉害，受害者受到的舆论伤害就更重。 边嫂子拍了拍敖箐的手背，让她别多想了。 “这事儿只有兰岚自己想通了才行。不过换个地方生活我觉得也不错，我们这边还是蒙昧了点，一点小事就能传遍整个渔村，甚至周围的渔村也都能知道。兰岚在这里生活下去，一辈子都不会开心的。” 现在的问题，就是敖海怎么做决定了。 食不知味的吃完饭，留下罗晓跟边骁继续做作业，敖箐带着薇薇回去了自己小窝。 “哥，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还没进屋就看到站在窗前发呆的敖海，敖箐连忙塞给薇薇一本图画书，叫她上楼去看，自己则忙活着给她哥烧水泡茶。 “别忙了，我就过来跟你说两句话。”敖海眉眼间都是疲惫，他抬头看了眼趴在阁楼上看书的薇薇，拉着妹妹到屋外，“兰岚要走的事你知道不？” “今晚上在边嫂子那里她给我说了。”敖箐拧眉问她哥兰岚到底怎么想的。 “她死活要回去，我劝不住她，也不好再劝。” “那哥你是不是要跟她一起走？” 敖海沉默了一会儿后摇头：“大概是不会的。兰岚跟我说，她不想再看到我，要回去，也是想彻底跟我断绝关系。” “她说的是真话？”敖箐有点不相信，毕竟兰岚对她哥的感情那是半点不掺水分的。 “是真是假都不重要了。”敖海低下头叹气，“她调令已经到了，下个月就要到新单位报到。” 敖箐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抿着嘴扭着手指站那儿愁得心里难受。 敖海拍了拍妹妹的肩膀，耷拉着肩膀往外走。 他很苦恼，也很犹豫。从内心来说，他对兰岚真的没有太深厚的感情，可对方遭这大罪，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也是受了他兄妹的牵连，真让他一点不管，他也做不到。 兄妹俩的苦恼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就在某天中午，从外面采样回来的敖箐接到一封信，是兰岚留给她的。 信上说她已经离开了，谁都没告诉，就这样一个人走的。还说她知道敖海已经不爱自己了，而自己也不想用什么道德枷锁把敖海困在自己身边。 兰岚还在信上道歉，说她之前不该那样说敖箐，也不该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她，但是她还是希望敖箐在个人问题上慎重一些，不要因为同情和冲动就葬送掉自己的幸福。 信不长，寥寥半张纸就没了。 从信上的内容来看，兰岚还真是个有点“圣母”的人，她不但原谅了那些在背后说她坏话的人，甚至还觉得这事儿就是她自己不对，是她自己的性格不讨人喜欢。 写到最后，兰岚只求了敖箐一件事，希望她能替自己给敖海传一句话，说她爱敖海，这辈子只爱他一个。但是为了两人将来不会互相怨恨，她希望敖海不要去找她，如果以后路上相遇，远远的点个头，问声好，就行了。 第五十七章 如何才能挣到第一桶金 听到妹妹转达的兰岚的话后，敖海消失了一个周末。 转天再看到他时，他已经恢复了正常。但自那以后，他一直都抗拒谈对象的事。敖箐知道哥哥心里还有结解不开，反正她家里也没长辈催婚，她也就不再提了。 转眼到了年底，奖励下来之后，敖箐果然顺利转正，成为海洋局勘测站有编制的正式职工。 她院里的同事们都替她高兴，还凑了钱整了一桌好菜为她庆祝。 年末这段时间各单位出外勤的次数减少，更多的工作是写总结，做来年的计划。 敖箐办公室自从她加入，这些事就默认她来做了。 小老头的退休时间也定下，开年后三月就正式退休，这之前，敖箐打算把他的本事掏干净。 临退休前能遇到个合心意的徒弟，小老头心里偷着乐，到元旦前一天，他还专门把敖箐叫到自己家，将父辈藏了一辈子的心血尽数交到她手上。 小老头知道自己的脾气怪，也没打算改。但他却教导敖箐要懂得谦逊，要与人为善。 看着小老头像教女儿一样教敖箐，他老伴儿好笑的同时又有些伤感。 两人有孩子，三儿两女，不过都不在他们身边。究其原因，小老头那臭脾气占了很大一部分，再就是他们父辈为了科研吃够了苦头，孩子们看在眼里痛在心里，长大了下意识就想要远离这一切。 不能说错，但终究让小老头略有些失望吧。这估计也是他为何明明有一身的本事，却丝毫不肯显露的原因之一。 小老头在这边工作这么多年，妻子娘家勉强也算靠海，老两口退休后也不打算离开海边小镇，还专门跑去找镇长买了一块地，打算修一栋房子。 这会儿宅基地不值钱，稀罕的是能耕种的良田土地。小老头买的那块宅基地面积还不小，修四间大瓦房还能多出一个晒坝。 敖箐跟过去瞧了一眼，心里羡慕得很。 批宅基地她是没这个条件，但打听后，她发现以她勘测站正式职工的身份，可以优惠价购买镇上无主的老房子。 老房子的地基都是好的，只是上面的房屋年久失修需要重建。重建的钱不比买宅基地修大瓦房便宜，而且新批的宅基地面积也比老房子大。所以镇上的老房买的人很少。 敖箐一合计，这可是天大的便宜，再等十几年，买一套老房子的钱，能买一个平方都算你捡着漏了。 只是机会有，可钱没有啊！ 寻思好久，敖箐决定把主意打到海里去。 现今近海的渔业资源已经开始有枯竭的倾向了，像海老幺他们开船出去打鱼，都要去比之前更远的地方才有足够的收获。 收获是多了，可耗费的柴油淡水和其他物资开销也大了，算下来收入几乎跟之前持平。 幸好海老幺跟海洋局的关系不错，这边有什么任务需要用船的，也会临时征用他的船。开销局里负责，还能给一定的补贴。 过了元旦，离春节还有二十来天，敖箐他们单位准备再出海一次，去一个比较远的海礁岛采集样本勘测岛屿情况。 敖箐本来可以不出去的，她不是想着找机会挣点钱买房子么，就主动打报告跟随出海。 正好，原定的出海队伍里有位采样员的父亲在老家摔断了腿，他急着回去看望老人，而临近过年，大家都想请假回家，人手严重不足。 敖箐的主动请缨正好填上了这个空，让领导不再焦头烂额的同时，对她的印象也更好了。 这次出海，敖箐做足了准备。御寒的衣服，潜水用的衣服和装备，还从她哥那里买了一箱罐头肉和压缩饼干。 出发时，敖海还来送她，一脸的欲言又止，看的敖箐牙疼。 她知道她哥在想什么，无非是想趁过年放假的机会去看看兰岚。 也不是说要跟兰岚再续前缘什么的，他就想看看兰岚现在过得咋样。如果还行，他也就放心了，如果过得不好，他打算硬拉也要把兰岚拉回来。 敖箐没阻拦她哥，感情这档事，当事人最清楚。虽然说是旁观者清，但旁观者就是旁观者，没有经历过，就没有发言的资格。 “哥，我这次出海大概要半个月才能回来。你要是没假呢，就等我回来再跟你一起去找兰姐。如果批到假了，那就先去吧，不然过年那会儿票都买不到。” 得到妹妹的支持，敖海咧嘴笑了笑，点头。 “我票都买好了，这不先送你走呗。” 敖箐鼓了鼓腮帮子，跟她哥做了个鬼脸，转头看向一旁带着妹妹也来送她的罗晓。 “晓晓，姐姐要去半个月，你在家里看好妹妹，别乱跑知道吗？马上就期末考试了，要是你这次考得好，我就给你奖励，要是考不好，你知道的，接下来的日子可能就不怎么好过了。” 罗晓挠挠后脑勺，拍着胸.脯说自己已经长大了，会照顾好妹妹并拿到敖箐给他的奖励的。 敖箐揉了揉他脑袋，左右看看，没见到跟他形影不离的边骁。 “骁哥哥跟他.妈妈去他外婆家了，他小舅舅娶老婆，他去吃席。” 海边渔民对于计划生育这事儿执行得并不严格。主要是环境造成的，出海就相当于把命托给龙王爷了，如果一家只准生一个，那不知道得有多少人家找政府闹呢。 当然，这种情况也不会放着不管。从上次台风后，政府出台搬迁安置政策，就是在一步步改善渔民的生存环境，改变他们的生活方式。目前看来，还是有效果的。 敖箐他们的船准时出发，第一站就先去了望桥岛送物资，之后再从望桥岛往东北方行驶，大概要六个多小时后，会抵达另一座礁石岛。那岛上没人居住，不过半年一次的巡逻和样本采集行动，海警和科研人员会短暂上岛过夜。 敖箐他们这一次出海，要去的岛屿大部分都是这种无人居住的海礁岛，上面的生态环境，以及岛礁周围的海洋生态环境，都是他们要密切掌握的工作内容。 在出海第七天，他们抵达了一处有人居住的海岛。科考队需要在这里补充食物和淡水，另外还要进行岛礁周围的环境勘察。 第五十八章 老房子，妥了！ 敖箐在单位学习采样都是在岛礁上采的，水下采样她“没学过”自然不敢轻易上手。 这个可不是自学能解释的，就算小老头教她，没带着过两遍都不敢说学会了。 不过她嘴巴甜，做事麻利，眼里有活，所以跟着的老师都乐意带带她。 这一次水下采样的两位主要研究员就同意敖箐跟他们一起下水观摩整个流程。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做好准备后，三人依次下水。 敖箐是来学习的，她跟在老师后面认真的看着他们的动作流程。 水下采样她干过很多次，但不同时代的要求不同。她读书那会儿设备仪器已经很先进了，好多工作可以交给水下机器人完成。但现在不行，绝大部分工作还是得依靠人工。 一上午三个小时，只完成了任务的三分之一。 他们上船吃午饭休息，下午三点左右继续。顺利的话，晚上八点前能完成今天的工作。 到下午，敖箐已经能配合两位老师完成一部分的测量记录工作了，她的学习能力之强，几乎带过她的老师们都交口称赞。 “这一片区域以前发现过很大一片珍珠贝，但后来采集的人多了周围环境破坏严重，现在珍珠的产量越来越低，过两年说不定连珍珠贝都看不到了。” 其中一个老师叹气，目光有点忧郁。 他到这边工作了快六年，一年年的数据显示，海床的生态环境日益恶化，渔业资源枯竭的根源就在于乱捕乱捞，还有对浅海植物的灭绝性采捞造成了生态链条被破坏，另外工业化发展造成的污染也不容忽视。 “唉，社会要发展要进步可以理解，但是不能以环境为代价啊。可惜我们人微言轻，报告交上去一点水花都没有。再过几年怕是连珊瑚都看不到了。” 大家伙儿心里充满悲观，连聊天的兴致都快没了。 敖箐记忆中，这座海岛其实保护得还不错，后来在这座海岛周围还专门开辟了珍珠贝养殖场。能养活珍珠贝，那说明周围的水质和生物链应该保持得不错。 这边的珍珠贝以“合浦贝”和“白蝶贝”为主。 珍珠贝喜欢在浪静水清、温暖流畅、饵料丰富的浅海沙底上栖息，而且海水盐度要适当。 每年四五月，珍珠贝幼虫开始大量繁殖。人工养育珍珠贝需要植入珠核，一般用塑料或者石子植入。几个月后，珍珠开始成型，但通常需要一年到数年，珍珠才能收获。 敖箐听说这里曾经是古代的珠场，顿时好奇的追问现在是否还在采收珍珠。 “两年前就没有了。现在基本上很难看到有成熟体的珍珠贝了，而且这周围的岛礁生长情况也不容乐观，想要重新恢复珍珠贝养殖，那必须得建设人工岛礁。” 人工岛礁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而且投入的资金不是小数目，迄今为止，还没听说有人打算在这里重建珍珠贝养殖场的。 “不过你们要是想玩的话，可以下去试试，万一找到珍珠贝了，可以捞上来开贝。” 他们这些人也不是酸腐的老学究，只要不是破坏性的打捞，一般来说不会有人阻止下水找贝壳的。 船上年轻人不少，几个年轻人一合计，反正没啥事，干脆下水拼一把运气。 他们还打了个小赌，找到珍珠的人要负责请客吃饭。 敖箐自然不会脱离集体，跟着几位同事一起下水，然后各自分散开寻找宝贝。 她游泳潜水的技术还不错，之前大妞落水就是她救上来的，在单位组织的趣味运动会比赛里，潜水第一名也被她拿下。 这一次她希望自己能找到点宝贝，换了钱买大房子！ 小说里的主角总是自带财运，下个水就能找到绝世珍宝。她不期望找到什么绝世珍宝，能找到几颗品相好的珍珠，或者其他稀有的东西就行。 还真别说，她运气不错，在一处塌掉的岛礁旁边，她发现了一个外壳看上去跟烂石头一样的贝壳，掏出来一看，好家伙，比汤盆小不了多少。 这大小，起码得有个十斤重。 拖着这个大贝壳，敖箐往海面上浮去。 “箐箐，这么快就找到了？” 在船上钓鱼的两位年纪大点的老师看到敖箐冒出来，笑着打趣。 “这是个大家伙，老师帮忙搭把手啊。” 船上的人用网兜把那个贝壳捞上去，一群人围过来看稀奇。 “这么大的贝壳，里面会不会有珍珠？” 有人蠢蠢欲动想要开贝，被两位老师阻止。 “他们还在比赛中，这是人敖箐打捞上来的，要开贝也该人家来开。” 提出开贝的人讪讪的笑了，而后偷偷摸摸的也换了装备下了水。 船上人不少，也不全是一个单位的，这种人什么时候都有，他们也没办法阻止。 只不过有这种人在，两位老师就干脆放弃钓鱼，专心的替下水的小年轻们照看战利品了。 敖箐运气不错，前后找到十几个珍珠贝，里面有没有珍珠那就不知道了。 另外她还发现了一个锈迹斑斑的小铁箱子，是在她从沙层里挖贝壳的时候发现的。 那个小铁箱还挺沉，锁头也是好的，就是满身全是绿色铜锈，还有被海水腐蚀的痕迹，以及一些牡蛎和藤壶附着在上面。 这种打捞的海底沉积物只要不是文物，都可以由私人保存。 敖箐捞起这个箱子后就没再下水，上船换了衣服，打算先把这口铜箱子给开开看一下。 在她准备开箱的时候，基本上跟她打赌的那些年轻人都上船了。 大家收获差距不大，最差的找到两三个，最多的就是敖箐，足足十二个。 正常水平下，找到六七个的比较多。 看到敖箐打捞起一个铜箱子，大家伙都好奇的围了过来。 开箱不难，这个铜箱子也不是什么值钱的文物，弄坏也就弄坏了。 暴力除掉锁头后，里面的东西呈现出来。 是一套瓷器，看风格应该是明代的民窑作品。不过在海水里浸泡了这么多年，瓷器的表面已经有了些许损坏。 敖箐小心翼翼的翻动了一下，最后耸耸肩。 “还以为能有值钱的东西呢，就这，估计博物馆也不会收吧。” 这话实在，毕竟每年从海里打捞上来的文物也不少，这种民窑的瓷器，研究价值不高。如果遇到喜欢的人可能会出钱收藏，捐博物馆的话，只能堆积在仓库里。 “诶箐箐啊，如果你不打算捐博物馆，我给你介绍个人，对方一直想要收一套完整的海捞瓷。我看你这一套品相还行，说不定那位老板愿意给钱收藏。” 嘿，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她的老房子，妥啦！ 第五十九章 帮詹老先生一个忙 海捞瓷又叫出水文物，最早可追溯到汉朝，兴于宋元以后。 大部分海捞瓷都是明清时期的民窑出品，以贸易的形式，通过陆路、海路运往海外。那时候南洋诸岛多有商船往来，而海捞瓷也几乎是成批量的被打捞出水。 敖箐找到的这一套海捞瓷算得上是精品了。 按分类应属于白瓷。除最外层的一些因为箱子碰撞摩擦的缘故有点损坏外，里面被包裹好的瓷器尚且完整，釉色也符合海捞瓷真品的特征。 国内还没有玩家对这些感兴趣，说要给她介绍买主的那位老师，也是因为家庭原因，跟南洋有海外关系，才敢拍胸口这么说的。 前些年，有海外关系的人活得战战兢兢，生怕受到牵连。从那些人倒台之后，拥有海外关系的人又抖索了起来。 沿海人家，特别是祖上出身比较好的人家，基本上都有点远亲血脉在海外。 敖箐想买老房子的事情在单位不是秘密。大家都知道她没了父母，家里爷爷奶奶对她也不好，不然不会才十几岁就来投靠她哥。而且现在敖箐虽然成了勘测站的正式职工，可单位只会给分一个小单间，除非结婚了才能打申请要分房，就那样还不一定能分得到。 单位其他人要么是本地的，要么退休了会回原籍生活，对房子的需求都不大，更看不上那些烂朽的老房子。所以对敖箐捞到这些虽然羡慕，但还不至于眼红。 把这箱子瓷器收好，他们几个年轻人开始准备掏贝壳了。 珍珠贝的肉是可以吃的，而且大家图的是热闹氛围，真开出来了珍珠那就是意外之喜。 可能今天日子比较好，他们一共打捞上来四十多只贝壳，居然有十只里面都有珍珠。 不过野生的珍珠贝能掏出来的珍珠不一定就比人工养殖的价值高，因为没开贝之前，谁也不知道那些珍珠最后能长成个啥样。 十只贝壳开出二十三颗珍珠，有大有小，有浑圆的，也有奇形怪状的。 敖箐得了海捞瓷，知道不能太过高调，留下一颗中等的圆形珍珠，其他的都分给同伴们了。 还有两颗米粒大小的小珍珠，她留下来打算给薇薇做一对发卡当生日礼物。 这次一路顺风顺水，他们还提前了一天半回到码头。 那套海捞瓷交给了那位帮忙搭线的老师，说好给他一个点当报酬。 敖箐没有担心人家会昧了她的瓷器，毕竟对方只是热衷搭建人脉，对她这套海捞瓷真没啥兴趣。 有同事私下跟她说，这位老师一直想把自己的孩子送出国，所以对他家那些海外亲戚的要求，他绝对第一时间满足。 他这样的人现在看上去挺少见的，再过几年多的是，见识过比他更崇洋的敖箐觉得对方只要不违背良知踩踏原则，她也不能说人家这样不好。 那老师回去之后没出三天，就带着一位六十多岁风度翩翩的老先生来找她了。 “这位就是我族叔，你那套海捞瓷就是他老人家收藏的。” 詹老师给他俩做了个介绍，然后坐下来聊天。 “我族叔对海洋生物化石很感兴趣，听我说你对这方面有研究，就想见一见你。” 敖箐正烧水泡茶，闻言一笑：“我哪儿算得上有研究啊，詹老师才是前辈。” “别给我戴高帽子，我自己有几分能耐我还能不清楚？”詹老师自嘲的笑起来，“如果问我潮汐作用我还能回答，这些化石类的东西我真的了解不多。” 很多人有认知误区，觉得你在这一行干活，那就应该海里的东西啥都知道。其实不然，海洋学也是一门非常庞杂的学科。 现代海洋科学的研究体系，大体可以分为基础性学科研究和应用性技术研究两部分。基础性学科是直接以海洋的自然现象和过程为研究对象，探索其发展规律。应用性技术学科则是研究如何运用这些自然规律为人类服务。[引自百度百科] 海洋学有四个基础分支学科：海洋物理学、海洋化学、海洋地质学和海洋生物学。 而涉及到海洋生物化石的，则是交叉分支科目中的古海洋学。 敖箐上辈子读书主修的是海洋生态学，兼修古海洋学，所以她对海洋生物化石的了解还真的在他们单位数得上号。 可她会的其他人不知道啊，只觉得这孩子脑子灵活，记性好，书看了就背下来了，别人还在按图索骥，她已经能独立上手辨别真假。 詹老师的这位族叔，就是找她辨认化石真假来了。 在敖箐那个时代，买卖化石是不能随意进行的，倒卖珍稀化石更是违反了法律。 她看了詹老师一眼，眉头微蹙。 “老先生不介意的话，我能问一下这个化石是什么种类的吗？” 那位詹老先生也不含糊，直接从随身的包里取出几张放大过塑的照片递给敖箐。 敖箐接过来看了眼，微微一怔。 “老先生，这个不是我们这边发现的化石吧？” “果然瞒不过你眼睛。这个是一个掮客寄给我的，说是出自内地的一个化石群。” 敖箐仔细辨别了下，这照片还是不太清晰，但基本类别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些图片都是真的，这个是珊瑚化石，这是奇虾和始海百合。如果我没弄错的话，这都出自同一个生物群落。出自大概5.2亿年前的寒武纪。” 看到老先生满意的表情，敖箐想了想，扫兴的话没有说出口，但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詹老师。 “小姑娘是觉得我不该买？” “呃，这个……”敖箐挠挠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她作为研究者是有义务阻止这样的黑市交易发生，但她也知道，个人的力量并起不了作用。她读书那会儿老教授们就说过，开放最初那些年，国内流失的不少宝贝出去，但凡能换钱换外汇的，甚至连某些公职人员都克制不了自己的贪念。 “哈哈哈，这个小姑娘……”詹老先生对着她点点头，看向旁边的詹老师，“我懂你们的意思，我这次来其实就是想确定这人说的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的话，那就报警。” 老先生这句话让敖箐愣住了，抬头看向他俩，不知该咋反应。 “在报警之前，小姑娘，你得帮我一个忙。” 第六十章 回家的日子不好过 “詹老师，我咋觉得有点不靠谱呢。” 敖箐换上了一身据说是从马岛带回来的，最新款的大衣，还在老先生的要求下，烫了个小卷发。 她本身长得就俏，这么一打扮，冒充詹老先生的孙女那是一点不违和。 不过她还记得自己的真实身份，故意装出了些忐忑不安。 詹老师安慰她，叫她别慌，说有他跟着保护，肯定没事儿的。 敖箐轻轻嘘口气，十指抓着小坤包，看上去还是很紧张。 “他们来了，箐箐你放松点。” 敖箐抬头看了一眼餐厅大门，轻咳了一声后，板起了一张小脸。 “爷爷，你那个朋友还没来吗？我跟人约好今晚出去玩的。” 敖箐对着走近的詹老先生撒了个娇，带着几分娇蛮任性的气质。 “箐箐听话，别叫王先生看你笑话。”詹老先生笑着轻斥了一句，又转头看向跟他一起进来的三个人，“先吃饭，吃完我们再说。” 那个姓王的打量了詹老师和敖箐一会儿，略有些警惕，“这两位是？” “哦，这是我孙女箐箐，这位是我族侄，偶尔替我办点事。” 詹老先生拍了下那个王先生的肩膀，示意他坐下来聊。 “你可别小看我孙女，她大学专门研究这些的，我叫她来帮忙看看。” 那个王先生目光闪了闪，笑了两声没有说话。 敖箐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有隐藏的戏精属性。 整个饭局，她把大小姐的气质给整活了。那些人很显然就是化石贩子，对于这种人，敖箐完全不给留脸面的。 “爷爷，你这几个朋友把你当凯子呢。”她娇俏的耸了耸鼻子，目光透出一丝不屑，“这些虽然都是真的化石，不过也就那样，一点价值都没有。如果是古生物爱好者，收藏起来自己玩玩也就算了，可爷爷你的身份地位，你开个口，大把的人会主动把这些送过来给你赏玩，用得着在他们手上买？” 她擦擦嘴，把餐巾往桌上一扔，“我看他们也就只有这些不入流的货了，爷爷你可别听他们说得天花乱坠就信进去了。我跟人约好要去玩，先走了。” 她起身背起小包就出了酒店，在出门的时候，明显感觉到有人在暗中注视她。 敖箐这辈子不是什么大家族的女儿，上辈子也不是。但怎么说她也是从世界排名前十的大学毕业，还一路读到博士，接受了新世界的各种资讯轰炸，外加本身就有实力有能力，冒充一个八十年代的大小姐还是没啥难度的。 叫了辆人力三轮车离开，等走过两个路口后，敖箐下了车，进去一间小卖部，出来后又另外叫了一辆车离开。 这样转了三道后，她回到了最初那条街的另外一头。而这时她的打扮和衣服也跟之前不一样了。 没过多久，詹老先生跟那个姓王的一起出来，在门口分开后，詹老先生带着詹老师先走一步，其他几个人目送他们离开。 又过了十来分钟，在附近的一个小摊位上坐着的两个黑衣人靠近了那个王先生，说了几句话之后，他们一行朝另一边离开。 敖箐默默的看着他们走得不见人影后，才穿过马路进了之前约好的小食店的包间。 包间里，原本早已经离开的詹老先生和詹老师，还有另外一男一女坐在餐桌前等她。 “詹老先生您果然猜对了，他们还有人在外面看着的。“ 那一对青年男女是詹老先生手下，跟敖箐一明一暗的观察王先生。 “我怀疑他们是个倒卖团伙，不知道是专门做化石生意，还是其他东西都沾手。我看了他们今天带来的那些化石样本，有真有假，大概四六分的样子。” 敖箐很快把真假化石的学名写到纸上递给詹老师。 “但是他们拿出来的真假化石的确也不太值钱，就算我们报警了，这些东西价值不高，警方也不可能凭此缉拿他们，万一他们背后还有人运作的话，可能您会遇到危险。” 詹老先生沉默不语，半阖着眼睛想了好一会儿，“再跟他们接触一下，最好是能让他们拿出更珍贵的化石，不然就先放弃这次的交易。” 敖箐没有多嘴，她虽然不太明白詹老先生为什么要跟那伙化石贩子杠上，但就她来说，也不愿意看到珍贵的保护化石流落海外。 敖箐只是受邀过来帮忙鉴定真伪，另外还给他们培训了下如何辨别化石。 “虽然你们现在能辨别一些普通化石，但是造假的手段也是在不断进步的，所以遇到你们不熟悉，而且价值比较高的化石，一定要慎重再慎重。” 马上就到除夕，敖箐还得赶回去跟大哥一起团年，在詹老先生的安排下，她直接去了詹老师他们村子，再改头换面回到镇上。 詹老先生的亲孙女也在那儿，只不过她并不会鉴别化石，她擅长的是首饰设计制作。 敖箐跟那姑娘一见如故，两人虽然看上去社会地位相差蛮大，可酒逢知己千杯少，两人不管从眼光审美还是对流行的判断，都有共同之处。在得知敖箐开了珍珠贝，想要做两个发卡和一个珍珠链坠后，那姑娘主动揽下了这件事。 回到镇上后，日子又恢复了平静。 到腊月二十九这天，单位正式开始放假，要到初四才复工。 敖海也在二十九晚上赶了回来，不过情绪似乎不太对。 “你是说兰岚姐家里并不愿意她回去？” “可不是，她回家之后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我听她邻居大妈说，就每天晚上临时在厨房门口搭两根长凳当床，早上天不亮就得起来腾地方。” 他们这海边小镇虽然不如大城市繁华，可住的地方不少，再怎么憋屈也不会那样埋汰人。 “还有，不知道谁传的，说你兰姐是因为作风问题在这边待不下去才调回去的，她单位和住家周边的人对她都很冷漠，还有人在背后说她闲话。” 敖箐思索了会儿，弄不清兰岚之前工作的部门，有谁跟她老家是一个地方的。 当然，也可能不是同一个部门的人干的，毕竟兰岚遇到歹徒那事儿几乎全镇和周围渔村的人都知道。 “这事儿难办了。那兰姐家里人呢？他们怎么说？” 敖海脸一沉，控制不住的握拳砸了桌板一记。 第六十一章 什么都能拿来报答，唯独感情不可 得，不用说了，看她哥这想把人生吃了的表情就足以说明问题。 敖箐没有追问，闷闷的坐在她哥旁边，垂着脑袋不知道想什么。 “我想劝兰岚回来。” 过了好久，敖海叹着气来了这么一句。 “她也吃了不少苦，不能让她被家里人磋磨了。” “哥，我不反对你跟兰姐的事儿。但是有些话我得先跟你说说。你到底是同情兰姐，还是真的对她余情未了，这个问题你要搞清楚。” 敖箐搓了把脸，决定当敲醒她哥的这把榔头。 “同情兰姐的话，你大可不必劝她回来，想要帮她也不止回来这一个办法。但如果你是心疼，是余情未了，那你得确定以后几十年时间里，你不会因为她的这段经历而厌憎她。感情这东西是最不保险的。爱的时候，她会是你床头的白月光，心尖的朱砂痣。恨的时候她会成墙上的蚊子血，地上的米饭粒。” 敖海听得一愣一愣的，看着妹妹的目光都直了。 “你说的什么白月光，什么蚊子血？你搁哪儿看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别歪题。”敖箐瞪了哥哥一眼，叫他认真听自己说话，“我在跟你分析事情的严重性。你别脑子一热就乱做决定。这是关系到你跟兰姐往后几十年的人生的大事。你态度要严肃点知道吗？” 敖海白了她一眼，没打算继续听她说那什么情情爱爱的，耳朵累。 敖箐气不过，站起来踹了她哥小腿一脚。 “敖海同志，你不要觉得感情问题可以轻忽，这关系到你能不能安心搞工作。” “行行行，我先回去洗个澡换件衣服，明天，我明天不上班，一整天时间可以听你唠叨。” 敖海说话间拎起包就往外走，气得敖箐直跺脚。 出去院子后，敖海脸上的痞色消失，他板着一张脸快步往自己宿舍走去。 妹子说的那些话，他在回来的路上也考虑过，当然，没有箐箐说得那么深入。直到他回来跟箐箐说起这事儿之前，他都是打定主意要说服兰岚回来的。 可在敖箐说完那些什么白月光蚊子血之后，他冷静了很多。 能保证吗？他还真不敢保证。 他跟兰岚并不是因为兰岚受到伤害才分开的，而是两人的确三观性格不合。但要说一点不念兰岚的旧情，那也不是。可真的能任由同情和怜惜占据上风，跟兰岚组成一个能维持几十年的家庭吗？ 他觉得，他可能做不到。 任由纠结如蚂蚁一样啃噬他的心情，敖海沉默的回到宿舍，坐了很久，抽了小半包烟。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 敖海迟钝了一会儿才抬头问是谁。 “大海，是我，罗展。” “指导员，你怎么过来了？” “今晚我巡逻呢，完了看到你这边一直亮着灯，就过来看看。” 罗展推开窗，让屋里的烟味散一散。 “什么时候回来的？” “晚上，下火车回来都很晚了，就没去机关销假。” “没事儿，明天就大年三十了，机关也放假了，回头我跟支队长说一声，他给你销了就行。这次过去情况怎么样？兰岚还好吗？” 听到罗展问，敖海沉默的低下头。 罗展心里也不好受。相比起敖海，其实他才是兰岚受伤害的那个因。 “大海，虽然我没有立场说这句话，但是我还是劝你感情的事情，慎重考虑，想清楚了再做决定。结婚是一辈子的事，结婚了，就要对人家负责。” 敖海没吭声，沉默的点点头。 “咱俩兄弟也很久没聊天了，今晚咱俩好好唠唠。这大半年来，要不是你跟敖箐，我家那俩小家伙都不知道会变成啥样。” 罗展从烟盒里抽了一只出来点上，吸一口，袅袅吐出烟气。 “我之前送我妈和俩妹妹回去，家里也是大闹一场，我爸快六十岁的人了，捞着扁担要打断我的腿。” 罗展咧出一个苦笑，“我没躲，不过我爸的扁担也没打到我身上。我爷爷踢了他。” 敖海知道罗展之所以跟家里闹得很僵，究其根本就是因为他个人的婚姻问题。 “我爷爷知道了施婉做的那些事，他很后悔当初非要把施婉跟我凑到一起，晓晓妈也因为这件事，到死都没进过我罗家大门，给我爷爷奶奶磕过头。” “我爷爷一说到这个就流眼泪，他说他千不该万不该，用啥都可以报恩，就不该用我的婚姻去报答别人。” 敖海嘴角抽了抽，还是忍住没吭声。 “我爷爷想通了，我爸还一直想不通。后来我也不想跟他多说了。” 罗展吸了两口烟，掐灭放到桌上。 “大海，我跟你说这话是想告诉你，可以用金钱，人情，甚至性命去报答别人，但切记不要用感情。感情是把双刃剑，用不好，会伤人伤己。” 敖海听得糊里糊涂，完全没理解到罗展到底要表达个啥意思。 他跟兰岚之间，和罗展跟施婉之间，那根本就是本质上的不同好吧。 可惜罗展说完就拍拍屁.股走了，他还得回去照看俩孩子。 被丢下的敖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看了眼罗展掐灭的烟屁.股，嘟囔了一句，小心翼翼的捡起来擦了擦，叼进嘴里点燃。 罗展回到家，看到儿子罗晓正跟弟弟罗昊大眼瞪小眼，而一旁的薇薇则乖巧的坐在椅子上不敢吭声。 “你俩这是干嘛呢？斗鸡呢这是？” “爸，你让他离开我们家。” “他他他，你能不能有点礼貌，这是你叔叔。” “哼，我才不要一个替她们说话的叔叔。” 罗昊听到大侄子的话，尴尬的看了眼大哥，连忙解释。 “我这不是想着爷爷说过完年打算过来住一段时间，我怕他……” 罗展看了儿子一眼，拍拍罗昊的肩膀。 “你要相信晓晓，他有分寸的。” 罗昊嘟囔一句，罗展只隐约听到一个“屁”字。 罗晓双手抱胸站在他爸旁边，一脸不忿的道：“我才不认他是我叔叔呢，就是个没胆子的怂蛋。到现在都不敢去给箐箐姐道歉，哼。” 罗昊听到侄儿的话，一张脸顿时皱巴成苦瓜，可怜兮兮的看向大哥。 第六十二章 这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罗昊心里苦，罗昊不敢说。 看着弟弟这怂蛋的样子，罗展真是恨不得直接上脚踹。 “我跟你说啊，箐箐可是个好姑娘。咱们这里盯着她的人可多了，要不是她哥敖海是个蛮子，她宿舍的门槛都能被人踏烂。你小子长得也算是一表人才，工作也还过得去，就是这怂样，咱家晓晓都看不过去。” “哥，你知道的，咱姐骂她那些话有多难听，我当时，当时都愣住了，没能第一时间阻止。我这不是怕嘛。” 罗昊苦着脸摸摸后脑勺，搁椅子上反坐着，双手抱着椅背，脸搁胳膊肘上，眉头拧成一条毛毛虫。 想到当时大妹骂的那些话，罗展的脸色也变得难看很多。 这要不是自己亲妹子，他能生撕了对方的嘴。敖海能忍住没动手，都是他罗展平时做人好面子大。 “行了行了。明天你带点东西去给敖海兄妹拜个年，别的也不用多说，等过完年再说。” 罗昊闷闷的应了一声。 晓晓牵着妹妹去屋里睡觉，临睡前伸了个脑袋出来。 “爸，忘记给你说了，你爷爷叫你明天打个电话回去。” “什么我爷爷，那是你祖祖！” “嘿，我可没这么好的福气，你留着自己伺候吧。”罗晓说完砰的一声关上门，把他爸气得眼睛都瞪圆了，还没法骂人。 罗昊见状赶紧溜走，顺带还去敖箐住那院子外面转悠了一圈。 敖箐正跟隔壁女青年一起帮嫂子们缠毛线，瞥见罗昊在那边鬼鬼祟祟打望，翻了个白眼，转过身背朝门外。 女青年没忍住笑出声，打算招呼罗昊进来，被敖箐瞪了一眼。 “行行行，我不管你的事儿。不过你也别老这样子，当心人给你吓跑了。” 敖箐鼓起腮帮子，哼哼两声，“跑就跑，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少吗？” 女青年撇了撇嘴角，笑着摇头。 要说敖箐心里一点怨气没有那不可能。她就不是个忍气吞声的性子，当初从老家逃跑，跑之前还惦记着给那对渣男贱女一个大礼包了，更别说被罗大妹指着鼻子一顿乱骂，字字皆脏。 哪怕心里知道罗大妹跟罗昊是两个个体，但谁规定了不许恨屋及乌啊？ 罗昊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垂头丧气的离开了。 看到他走远，女青年又盯了一眼敖箐，好奇的问她房子买了没有。 敖箐捞到宝贝的事情在他们圈子里也不是秘密。 “差不多定了，镇长说还要报到县里去，没有问题的话，出了正月就能拿到房本。” 这个房本可不是后来的房产证，只相当于一个房屋居住权登记证明，凭这个，敖箐就能把户口迁过来了。 当然，就算没有这套房子，她有单位宿舍也能迁户口。但咱老百姓最希望的，不就是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嘛。 镇长是个好人，除了她看中的那套老房子外，原本老房子背后的那块荒地和以前的牛棚也划给她了。 镇长说那房子地势狭长，后面的牛棚属于犄角地形，给谁都不方便，正好敖箐想要盖房，拿给她还能多盖一间。 敖箐明白镇长送了她好大一个人情，从县里回来的时候，还专门买了不少年货给镇长送过去。 别小看了这二十多个平方，以后这里就是寸土寸金，一平米没有十万块都不好意思出手。 这边盖房子还跟他们东山村不一样，大多数都是两层，上面那一层尖顶斜坡，屋里空间起码四米往上。 这前后小院加一起，足足能修近四百平米的大房子。等以后政策放宽了，还能直接换成四五层楼的楼房。到时候下面一排门脸房，上面自己住一层，剩下的用来出租，人生直接实现躺赢。 美滋滋的畅想了一下，就被女青年的推手给打断了。 “我听人说你跟詹老师的族叔搭上关系了？” “没有的事儿。”敖箐心眼转得快，直接否认了，“人家詹老师帮我这么大的忙，转头找我帮忙鉴定个东西，我肯定不能拒绝啊。这都是看的詹老师的面子，我哪儿能搭上他家的海外关系啊。” “我也是这么说的，不过有人说你是想借着这机会往国外走，还说你拒绝罗昊是想嫁给老外。” 敖箐差点喷她一脸。 “谁这么说的？我自己都不知道，这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旁边烫毛线的嫂子听到她的怪叫声，噗嗤一笑。 “谁叫你今年出够了风头。人家好几年都没能转正，你这才半年就给编制了，还立了功得了奖励。自然是有人眼红的。不过你放心，你啥样的人咱们还能不清楚？那些背后编排你的人，早就被我们骂回去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听人说，局里有老前辈想帮你牵红线呢。你要是没这个心思，早点想想怎么不得罪人的拒绝掉。” 好家伙，她这年纪还没到可以结婚的时候吧？ “那有啥。渔村这边没到年纪就结婚的多了去，还有生了孩子才结婚的。再说，给你介绍对象又不是让你马上结婚，那不得先处处嘛。处个一两年，年纪也就差不多到了。直接把婚一结，孩子一生，完事儿。” 敖箐脸都青了。他们倒是完事儿了，可自己这一辈子就被这样安排了？必须不能啊！ 女青年跟小嫂子对了个眼神，放低声音。 “你要是不想被那些人缠着，就自己找个对象先应付着。”她左右瞧了瞧，凑近敖箐，“我看罗昊其实挺不错的，之前他姐来撒泼，他跟他哥也没惯着。这家里只要老爷们儿是个清醒的就成，结了婚你慢慢收拢他的心，以后还不是啥都听你的。” 敖箐嘴角一阵抽搐，目光诡异的看着她。 “你说得这么头头是道，怎么就没想给你自己找个对象？” “我啊？”女青年看她一眼，抿嘴笑了一会儿，“我有对象，不过他去北边读书了，我俩约好等他毕业回来就结婚。” 敖箐的笑容僵了下，不知为何，看着一脸笑容的女青年，她心里突然浮现一抹淡淡的不安。 第六十三章 大年三十的热闹 “那个，姐，你对象过年都没回来啊？” 女青年笑得很灿烂，“他得先回去他自己家，然后才来找我。” 为什么越听越觉得不太对劲。 敖箐沉默了下，装作好奇的打听，“姐，那咱未来姐夫是学什么的？在哪儿读书呢？” “他是最后一届工农兵大学的学生，在北方工业大学读书呢，好像是机械制造啥的，以后出来分配到工厂，是技术岗。” 敖箐哦了一声，表现得更加好奇，还用肩膀轻轻抵了抵女青年。 “那咱未来姐夫跟你是在这边认识的？” 女青年难得露出一抹羞赧的笑容，抿嘴乐了一会儿才放低声音跟敖箐咬耳朵。 “我对象跟我是在列车上一见钟情的。我家在东北，参工到的我们那儿的海洋局下属单位。后来单位调动我给调南边来了。就在来这边的火车上，我对象就坐我对面，然后我俩就认识了。” “好浪漫啊！”敖箐露出一脸羡慕的表情，“那我未来姐夫肯定是长得文质彬彬，相貌儒雅吧。” “那倒不是。他家里是农村的，上面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下面还有四个妹妹。他家里条件不是太好，不过他本人很努力，这不，就赶上被推荐入学了。” 敖箐眉目一挑，朝她傻乐。 过了会儿，女青年拿着绕好的毛线去跟人排针了，敖箐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从女青年的谈吐和为人来看，她家庭条件应该还不错。而她口中那个男人，听上去就是凤凰男的标配。 不过也说不准，万一人家和女青年是真爱呢。 留下来过年的人不多，他们这些单身青年基本都被安排留守单位了。 两年一次的探亲假能选在春节休，那是针对有家室的老职工的，年轻人能让你平时休个探亲假已经是单位爱护。 他们这个院子里有刚处了对象的，也有结婚一年还没要孩子的，总之，全院子十几号人，百分之九十都留守单位了。 海边过年很热闹，单位对留守的同志也有额外的补贴。 肉蛋奶是按人头来分配的，虽然不多，凑在一起也能弄几个大菜。 还有海鲜，除了市场上买的外，平时交好的一些渔家也送了不少过来。平时舍不得吃的好货都不少。 几个女同志寻思吃不完坏了可惜，就合力刷了个废旧的青石大水缸出来，接了海水暂时先养起来。 海水鱼跟淡水鱼不一样，这样养也就多维持个一天半天的，那些贝壳倒是能活得时间长一点。 大年三十从早上起床就开始忙活。 整个院子的留守青年都聚到一起，洗洗切切好不热闹。 “箐箐姐，箐箐姐，我们想去夏镇玩。”罗晓带着一群小伙伴冲进来，“夏镇那边有祭神的活动，听说很热闹呢，中午还有庙会，我们能过去看看吗？” “庙会，不是初一过后才开始？” “没，说是今年年生好，从大集那儿就开始筹备了。今年祭神的供品都多不少，夏镇那边还把他们镇的龙王庙都翻修了。” 正说着，敖海拎着两兜海鲜进来，他身后跟着的小伙子抱了一箱猪肉罐头一箱水果罐头。东西放下小伙子就跑了，跟屁.股后面点了鞭炮似的。 敖箐正说招呼那小伙子坐下来喝完糖水呢，还没开口人就没影了，她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蛋，疑惑的问她哥，她脸上是有什么地方吓到人了？ “吓个屁，这小子今天放假，跟人约好去夏镇那边玩，临时被我抓来帮忙搬东西。” “诶，晓晓他们也想去呢，那边真的好玩？” “还行吧。夏镇虽然地方比较小，但他们那边传统的东西挺多的，以前搞活动也是他们镇承头。” 敖海跟同事们去过几次，对那些花里胡哨的活动没太大兴趣。不过他知道妹子还没见识过这边的海祭，想了想，干脆招呼妹子和罗晓他们，带他们一起去开开眼界，顺便买点过年的东西回来。 正好院子里也有几个小年轻想去看看，就凑过来问敖海能不能蹭个车。 这会儿可没啥超载的说法，再说敖海也打算开后勤的那辆双排座小卡车过去，直接就同意了。 现在时间还早，过去玩一趟回来能赶上午饭。 有敖海在一块儿，他们机关的几个孩子也凑上来，硬跟着一块儿去。 罗晓挺老道的跟边骁一人一边守着，安排了三个小女娃坐后排，然后是年纪小的弟弟们，最后大人和年纪大一点的孩子全挤到车斗上蹲着。 大家也没啥意见，乐呵呵的扯了几张废牛皮纸垫车斗上，不怕颠得屁.股痛的就直接坐下去。 夏镇离他们镇不远，开车约莫三十多分钟，途中还打詹老师他们村子路过。 “今年大杨村日子可好过了。”有熟悉的人语气羡慕的跟同伴八卦，“他们村詹姓是大姓。在南洋还有一支族人，据说挺有钱的。这次回来还给他们村捐了钱，说是要修祖厝。” 敖箐在前排坐着，听到后面人八卦的声音，也跟着朝那边看了一眼。 从上次帮忙鉴定化石后到现在，詹老师都没有再联系过她，她也没主动找过去问后续。大家很有默契的把这事儿瞒了下来。 还没到夏镇，就感受到了热闹的气氛。 他们镇属于外来人口多，还没啥特别的感觉。夏镇几乎都是本地人，各种本地的习俗和过新年的打扮，跟他们那儿完全不同。 从镇头开始，家家户户都摆满了鲜花，小镇上空弥漫着油香。 夏镇基本也是由渔村演变而来的，在这里居住的镇民多少都沾亲带故。 一家忙活，家家都来帮忙。 “他们那么大的锅是干嘛啊？” “我知道，他们在做煎堆炸油角。” “煎堆碌碌，金银满屋，油角弯弯，家财百万。”另一个家长一方是本地人的小孩儿也跟了一句，“我外婆家也做这个的，他们炸东西的时候还会念好多好多话来着。” 正好他们路过一家门口，那家女主人搬着一簸箕炸油角出来，看到敖箐他们几个在那边好奇的张望，女主人很大气豪爽的招呼他们去拿着吃。 小孩儿们不懂拒绝，直接就过去上手了。敖箐脸蛋一红，觉得太不好意思，摸了摸身上，掏出两毛钱塞给女主人身边跟着帮忙的小孩。 第六十四章 指导员也要买房子？ ”不用不用，就吃个东西，哪能要你们的钱。“ “大姐别，这是给孩子的利是红包，讨个大吉的兆头，你就别推拒了，不然我们也不好意思吃。” 听到敖箐的话，那女主人没有再说，转身拿起一张大油纸，快速的包了几个炸油角递给敖箐。 “拿回去尝尝，大姐的手艺可不是自己吹，全镇就我家的油角最好吃。” 敖箐高高兴兴的接过来，又对着女主人说了好几句吉利讨喜的话，逗得女主人脸上笑容越加灿烂。 跟着转悠了一圈，站在人群外围看了夏镇这边的祭神仪式，又去大集上买了些吃喝的东西，回到停车的地方，敖海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跟他站一块儿的，还有个很瘦削的年轻人，戴着眼镜，头发有点长。 “哥，这位是？”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单位以前的柳工，现在调到省城机械厂工作了。他家是夏镇的，刚好遇到聊几句。” 那位柳工看上去不善言辞，敖箐看他的时候，柳工表情有点窘迫，不自在的以拳抵口轻咳了一声，跟敖家兄妹点点头，转身就走了。那脚步快得似有鬼在撵他一样。 敖箐把油纸包着的炸油角递给她哥，然后爬上车坐着。 “大哥，你给我二哥打电话没有？” “打了，他这段时间任务很重，说等三四月份就能休假了，到时候过来看你。” 敖箐点点头，犹豫了一会儿，又问她哥打电话回去东山村没有。 敖海撩起眼皮子看她一眼，没吭声。 那些糟心事就不用跟妹子讲了。 而且大伯他们一家还真的挺不要脸的，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敖箐在这边找到工作了，居然提出让敖海把敖芬也弄过来给解决工作。 笑呢？他们家算计箐箐的事他还没找他们算账，居然把主意打到他身上，当真以为奶奶在就能拿捏他们一家了？ 敖海低垂眉眼，狠狠的咬了一口炸油角。 听说欺负了妹妹的那渣男虽然跟芬儿订了婚，但一直没办婚事，估计他大伯就是担心对方悔婚才想要给芬儿找个工作，提高身价。 之前跟老二通电话的时候，老二就说他一天到晚瞎磨叽，说大伯那一家子擅长的就是敲骨吸髓，他要是同意了这个要求，接下来就会面临源源不断的要求。 敖海不是不知道，但身为长子，他知道父亲是有多重视家庭的，不到万不得已，他真的不想彻底跟大伯一家撕破脸。 就算势必走到这一步，他也想拖到奶奶过世之后再说。毕竟对他跟老二，敖老太还是真心心疼过的。 敖箐没看出哥哥心里的小算盘，她的想法很简单，大伯他们不找麻烦就算了，要是找上门来，她也有法子对付，用不着第一把就丢出二哥这个大杀器。 等了一会儿，一起来的人陆陆续续都回来了，清点人数到齐后，敖海带着一车人又风风火火的回到了镇上。 敖箐买了不少干货。去之前就有小嫂子跟她说，夏镇的墨鱼干是最好的，她干脆买了一大袋回来，那些没去的，又想买的，可以在她这里原价分一些去。 “墨鱼干炖老母鸡可香了，特别补身体，家里有老人病人小孩儿的，可以多喝点汤。” 小嫂子翻看了下敖箐买回来的墨鱼干，点点头，说她买的都是好货。夏镇那边的人挺淳朴，没有欺负敖箐是外地人，给的都是今年的新货。 正说着话，罗展和边支队长也过来了。 他俩是来领孩子回去的。 边支队长今年过年没回他老家，打算在单位跟守在岗位上的同事们吃个团圆饭就去老婆娘家。 边嫂子要先走，临走前才发现边骁跟着敖箐跑了。 “爸，我今年不去外婆那边过年，我就跟晓晓他们一起行不？箐箐姐也不走，我们一起可热闹了。” “你跟你表哥表弟他们就不热闹了？” “那不一样。”边骁笑容都没了，“小舅跟小舅妈每次都问我妈带了多少钱回去，拿的东西少了他们还不乐意。我去年回去穿了件新衣服，他们非要让我脱下来给表弟试试，一试就不是我的了。” 边骁翻个白眼，斜睨他爸：“我可讨厌他们那样子，恨不得直接来我家把东西全搬他家去。贪得无厌就说的是他那种人。” “你个小子，有你这么说长辈的？” “那也有他那么当长辈的？” 边骁越说越生气，“前儿中秋节，我妈回去找外婆要了十个海鸭蛋，你知道他们怎么说吗？说我妈不但不知道帮扶娘家，还恨不得把娘家掏空。我妈回去给带的东西可不少，还偷偷给外婆塞钱了，以为我没看到吗？我只是不说而已。就十个蛋，我妈拎回去的一盒月饼都不止这个价了。” 看着边骁气呼呼的抱胸哼哼，边支队长撇嘴，无奈的看着已经懂事不能随便忽悠的儿子。 老婆娘家那边的情况他也不是不知道，但这边的风俗本来就很重男轻女。他老婆娘家算好的了，自己心里也有数，能给什么，给多少，她都有计划呢，而且带过去的东西，给出去的钱也都跟他这个当丈夫的商量过。 再有，给自己娘家多少东西都没忘记给婆家寄一份回去。每年农忙秋收的时候，还会另外汇一笔款回去给家里老人。 骁骁妈能做到这份上，他没啥不满足的，也没想着太计较是不是给丈母娘家东西多了。 但是小舅子那扒衣服的行为他还真不知道，估计是老婆也觉得不好意思说。难怪还没出正月，又给边骁买了一件新衣服。 毕竟是别人家的家事儿，旁边人都散开了没敢偷听。听到一言片语的罗展也当没听到，抱着薇薇喂她吃油角。 支队长不可能让边骁真的留下来过年，但也没强迫他现在就去外婆家，只说自己走的时候会来接他，让他别到处跑，否则回头他.妈收拾他自己可不帮忙。 罗展过来找敖箐是真有事儿。 等她忙完手上的活，就把人拉到一边，跟她商量起来。 “指导员你要买房子？跟我当邻居？”敖箐狐疑的看着罗展，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六十五章 大男人一副小媳妇状，丢人不 罗展很无奈的点头，“是我爷爷要过来住。” 他可以跟父母和姐妹划清界限，但对于罗爷爷，罗展还没胆子跟对着老人家吼要断绝关系。 并不是说罗展还念着家里人的亲情，只单纯罗爷爷曾经舍身保家卫国不顾生死，他罗展就不敢说不认这个爷爷。 本来照说罗爷爷过来住，应该是住他家里才对，可老人家主动提出叫罗展帮他在渔村租一套房子，不用太好，能住就行。说要过来看看罗展兄弟工作的环境什么的。 “他说要是我不方便，就叫昊子帮他找地方住。你说我能不同意？”罗展也很恼火，“住家里不太可能，就罗晓那小子的坏脾气，我怕他把老爷子气病了。这不听说你在老屋那边买了房子，我寻思着这也挺好，反正我以后退休了大概也会留在这边，有个老房子住着就很不错。” 当然，最初罗展是完全没有买房的概念的。毕竟单位分配的房子住得很舒服，还不要钱，干嘛自己买？ 但他跟着敖海去敖箐买的老屋看了一圈之后，念头一下子通达了。 单位的房子是楼房，跟这种大平房可不同，养点花种点菜还得是平房更方便。 加上自家一双儿女挺喜欢他们箐箐姐的，住在两隔壁，走动也方便。 敖箐很无所谓，她也没办法拦着人不许别人买对吧。至于说罗家姐妹会不会再过来跟她吵架，那就等她们来了再说。 指点了罗展如何去找镇上买房后，敖箐顺口问了一句他爷爷什么时候来。 “大年初三。” “这么快？”敖箐一惊，“那房子这么短时间可办不下来，老爷子来了先住你家里？” “他有个老战友在詹家村那边，让我帮忙先在那边租房子住下，等我这边办妥了再回来。” 詹家村现在的条件不错，算得上是本地最有钱的村子。听詹老师说，他们村还打算年后搞个制衣作坊，专门照着电影上的款式制作。 好家伙，流量密码是被詹家村掌握到了的。 估计内陆第一批仿版就是从他们村开始上线。 对于这点，敖箐也没啥可说的。别说这会儿了，就算后世，仿版打样那也是无法禁止的事情。端看制作者良心如何，打样的手艺好不好了。 罗展问清楚整个流程后，把俩孩子托付给敖箐帮忙照看，自己又急急忙忙走了。 他是单位留守领导之一，除了机关这边要看着外，还有几个码头驻扎点以及守岛人的岛礁也要去送慰问，这两天估计忙得一点看孩子的时间都没有。 罗昊比他哥好一点，可他也只是个没成家的单身男青年，跟罗晓的关系从上次罗家姐妹来了之后，就一直不温不火。见了面还是会叫叔叔，但罗昊说什么人家不一定会听。 对于自己儿子罗展是没办法了。罗晓这是完美继承了罗家人的犟脾气，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儿，也不能要求儿子做到。 “你这边晚上不方便让他们留下来，就叫罗昊带他们回去睡觉，千万别惯着罗晓那屁孩子，现在有你跟大海撑腰，简直脾气渐长。” 敖箐咬着唇笑了下，也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 罗展事情太多，拎着儿子的耳朵叮嘱了几句后，连饭都来不及吃就被叫走了。 他走不久，罗昊背着包过来，站门口踯躅了半天才进院子跟敖箐打招呼。 敖箐正跟小嫂子学炸油角呢，抬眼看到他这一身打扮，以为他要出门，心说之前指导员才跟她讲让罗昊晚上带着俩孩子回去睡觉，怎么他不知道罗昊要走？ 罗昊放下包，连忙过来帮忙端簸箕，还朝敖箐咧嘴憨笑。 “你要干嘛去？” “我不干嘛啊，我哥让我过来陪晓晓他们住几天，我这不带点换洗衣服嘛。” 敖箐翻个白眼：“你哥家离你宿舍就两条街不到，你背这么大个包，我还以为你要出远门呢。” 罗昊放下簸箕，挠头不好意思的偷瞟敖箐：“那个，我，我买了点东西给你送过来。” 所以这么大个包是给她的？ 小嫂子在旁边看了会儿，知道罗昊不好意思，找借口把地方让给他俩，自己扯着隔壁女青年去后院帮忙做年糕了。 “你买的啥？”敖箐手里拿着两根长竹竿当筷子，另一手拿着大漏勺，不方便去翻包，就下巴一抬，示意罗昊给她看看。 “就，就两条被面和一床毛线毯。” “你把布票用完了？”敖箐一愣，“被面可是稀罕货，有布票都买不到的，你老实说，你跟哪儿买的？” “就在县城里买的。我有个战友的老婆在百货商场卖东西，他们有内部优惠，我用两条大黄鱼和布票跟他换的。” “毯子你留下，正好开春了薇薇有时要用，被面你拿回去，找时间寄回你家里。这东西可贵了，你不给家里人给我，当心被你.妈你姐骂死。” “他们不知道……” “不管知不知道都不行，我不能收。再说了，我哥给我买的被单够用了，我一个人哪儿用得了那么多。” 罗昊沉默的低下头，周身透出一丝委屈。 敖箐看他一眼，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 之前看到这家伙还挺意气风发的，现在就像一条败犬！ “箐箐，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没生气。”敖箐这会儿才是真的有点生气了，“你不要总试图来猜测我的想法。还老是猜错，我都被你气死了。” “那你还说你没生气。”罗昊小声嘀咕一句。 敖箐双眼一闭，克制自己不要失智到用漏勺敲他脑袋。 “你到底听不听我的？” “……听。”罗昊委委屈屈的点头，人高马大的男人看上去跟小可怜似的。 “你寄一床回去给你爸妈，留一床等你爷爷来了用。还有，以后别再给我买东西了，需要什么我自己知道买。咱俩现在只是普通朋友，我……” 敖箐话还没说完，罗昊扔下簸箕转身就跑出院子，叫都叫不住。 敖箐跺跺脚，快速把油角捞起来，又叫了小嫂子回来帮忙炸剩下的，自己则解下围腰追了出去。 第六十六章 二老这是兴师问罪来了？ “这是怎么了？”小嫂子跟女青年从后院跑过来，就看到敖箐扔下围腰冲出院门。 “你先弄，我跟过去看看。”女青年当机立断的跟了出去，只剩下小嫂子一个人站在油锅前摇头叹气。 敖箐跑了一条街，终于叫住了罗昊。 她累得一手撑腰一手扶着墙，气都喘不匀了。 “你说你一大男人，气性跟小姑娘似的，咋的，还要我来哄你是吧？” 敖箐顺势靠在墙上，一边喘大气一边说话。 “难道我说错了？咱俩连普通朋友都不是？那行，以后你也别来找我了，走路上也别打招呼。” 罗昊转身看向敖箐，手捏成拳头垂在身体两边，眼睛红红的。 看到他这样儿，敖箐难得心虚了一下下。 但也只有这么一下，转头她又硬气起来。 “罗昊，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是你动动脑子，你哥和你.妈他们闹成这个样子，我很明显是站你哥这边的。现在你家里人估计恨我恨得牙痒痒，你要是再跟他们说要和我在一起，你信不信你.妈能死给你看？” 罗昊张张嘴想说不可能，但理智告诉他，真的有可能！ “反正我跟你说，在你爸妈没有真心接纳晓晓跟薇薇之前，我是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道理不用我说你也该明白，你要真想跟我在一起，那得先把这件事解决咯。” 罗昊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行吧，那就这样，我先回去了。” 敖箐看他一眼，扭头往回走。 刚走几步就看到不远处向他俩这边张望的女青年，敖箐想了想，又对着罗昊说了两句心里话。 “我家里条件不如你家，虽然我有信心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但跟我在一起，你没有岳家帮衬是注定的，都说一个好丈人能少奋斗二十年。以你的条件，肯定能遇到比我好的女孩子，婚姻这件事，不单单是两个人在一起这么简单，还是两个家庭的结合，所以，千万不要冲动的作出决定。” 说完后敖箐再没有回头，走过去挽着女青年的胳膊，拉着她往回走。 罗昊站在原处看着敖箐的背影越走越远，双手叉腰，气恼的朝围墙踢了一脚。 他不是没想过这些，但他总觉得只要两个人相爱，不畏惧别人的眼光就行了，日子都是自己过的，像他哥跟嫂子，如果不是嫂子生病离世早，现在不也挺好。 回去的路上，女青年拉着敖箐小声问她真的就这么放弃罗昊了？ “他条件很好的，周围好多女青年盯着，我听说他们领导也看上他了，你这边不同意，转头他可能就另攀高枝了啊。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 “那就不后悔呗。”敖箐瘪瘪嘴，“你想想之前我跟他姐他.妈闹成那样子，我俩真要成了，估计他姐得气吐血。” 女青年闻言没忍住，噗嗤一笑，伸出手指头拧了下她胳膊肉，“你啊，人小嘴巴厉害，也不知道以后谁才能把你这个小辣椒给收了。” “那必须得是不怕辣的，不然我自己过就挺好。”敖箐小脸一昂，臭屁哄哄的样子逗乐了女青年。 “你俩说什么呢，赶紧过来帮忙。”小嫂子瞧见她俩手挽手的回来，竹筷子朝她俩一指，“刚工会那边送了些猪肉白菜和面粉，说让我们自己包饺子。那玩意儿我可不会，你们谁能做赶紧动手。” 敖箐在跟同事们说说笑笑包饺子的时候，罗昊跑去单位办公室打了个电话回家。 电话是他.妈接的，一听到他的声音，罗妈妈就开始哭，说他俩兄弟白养活这么大，过个年都不回家看看老爸老妈。 “妈，我们这不是单位请不了假嘛，我要是能休假我能不回去陪你们过年？” 安抚了他.妈妈一会儿，罗昊试探着问他爸在不在。 “怎么不在，一大早就在家里发脾气呢。”罗妈妈提起丈夫就万般无奈，“你大姐昨晚上回来的，说跟你大姐夫又为了孩子的事儿吵架了。你爸让她回去好好跟你大姐夫解释，你姐不肯，说什么她就是不会去低这个头。你说说，这两口子过日子，吵架了总得有个低头的对吧。你大姐夫作为男人，跟你大姐低个头又能怎么样。” 听了罗妈妈的絮叨，罗昊轻轻的吁口气，突然有点理解为啥敖箐不肯跟他确定关系了。 “妈，大姐的事你就别掺和了，他们两口子闹脾气也不是一次两次，每次你都护着大姐，要是大姐夫真的发狠跟大姐离婚，你看大姐会不会怨你。” “那不能离婚吧，不就吵架嘛，牙齿还有咬着舌头的时候呢。” “对啊，照你这么说，大姐跟大姐夫低个头又算得了什么，总不能次次都是大姐夫低头吧。” “你……你都不护着你亲姐，难怪你大姐夫这么气你姐呢。” 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嘛，他姐还能有在婆家吃亏的时候？ 罗妈妈还待再说，电话被罗爸抢了过去。 “罗昊，你爷爷给你交代的事你办得怎么样了？” “爸，那事儿我哥亲自去办了，肯定没问题。不过爷爷一个人过来你们放心？” 罗爸沉默了一瞬，梗着脖子说不放心还能咋滴，他可是大孝子，不像罗展跟他，就会忤逆。 电话里罗昊不想跟他爸吵架，打电话回去的目的也是想知道他爷爷过来的时候，他.妈会不会跟着一起过来。 “你爷爷不让人跟，说他身体还健朗，叫我们别碍着他跟老战友聚会。” 罗爸停顿一会儿，突然来了一句：“对了，你施爷爷也要过去，跟你爷爷一起，你好好招待。” 罗昊整个人愣住，隔了会儿才迟疑的开口问他爸二老怎么会决定一起过来。 他爷爷过来还能说是想看看老战友，顺便看看大孙子和曾孙。但施婉的爷爷过来就有点意味深长了，莫不是专门来寻麻烦的？ 罗爸也闹不懂施家人的想法。 施婉这事儿肯定是伤害了两家的感情，施婉妈妈还专门跑他家来发了一通脾气，坚决不肯承认是她闺女做错了，一口咬定是罗展跟他的狐狸精陷害的施婉。 施婉爸虽然没这么说，但好几次在街上碰着，那老头都虎着个脸招呼都不打一个的跟他擦肩而过。 突然间两家的老爷子准备一起去南边找罗展，还说要在那边住一段时间，说醉翁之意不在酒都没人肯信。 罗昊这通电话打得也及时，罗爸哼哼唧唧的隐约给他透了个底，让他务必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应对两位老爷子。 搁下电话的罗昊整个人都丧了，蹲下来抱着脑袋，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第六十七章 罗老头心里也有点不高兴了 该来的迟早要来。 大年初五，罗昊开着单位的车，从火车站接了两位老爷子到机关招待所暂时住下。 詹家村那边给租的房子还不能入住，要等过了正月十五才行。 这边罗展找镇长谈了买房子的事，镇长表示买是可以买，但刚好遇到船民安置这档事，现有房屋和宅基地要先紧着船民来。 不过他觉得罗展买下敖箐隔壁房子的可能性很大，毕竟那地方占地也不小，普通的船民根本没那么多钱买，更别说买下来还得翻修之后才能入住。 有这时间和钱，他们不如找村里批宅基地，半个月就能盖三间大瓦房出来了。算下来花钱少，还是新房子。 总之，想要买下这房子至少要等到三月份之后，能在五一前办完就算动作快的。 相比之下，敖箐买房的时间刚好，过完年渔民们正好缺钱，她能花最少的工钱雇到人工帮忙翻修房子。而且天气也合适，不冷不热，还少雨水。 罗昊接二老回来的路上，刚好跟敖箐碰到。两人目光交汇，没打招呼。 “爷爷，施爷爷，我哥最近工作很忙，没时间过来。你们有啥事直接找我就好，我的宿舍就在街尽头那栋灰色的二层小楼那儿。还有，这是我哥给你们二老买的食堂饭票，凭这个就能直接去机关家属院食堂吃饭了。要是想去街上吃本地的食物，得往北边走两条街，穿过那条小巷子就是卖吃的。” 罗昊帮忙把东西安置好，又把周围的环境给二老做了介绍，就想找借口溜了。 “你哥是忙呢，还是不想见我们？” 冷不丁，施老头问了这么一句。 “我过来就是想跟他聊聊，你让他别躲我，啥话咱们说清楚比较好。” 罗昊愁眉苦脸的靠门站着，看了板着脸的爷爷一眼，“我哥真的很忙，这不过年本来就人手不足，他还要去视察工作，还要跟着领导慰问基层，我都好几天没见着他回家了。” “没回家？那他那俩小崽子呢？” 罗昊抿了下嘴唇，有点不太高兴。自家侄儿侄女被人叫小崽子，他听着难受。 “晓晓跟薇薇白天在别人家里玩，晚上我看着睡觉。” 听得出罗昊的声音不对，二老前后抬眼看了他一下。 “晚上把那俩小……俩孩子带过来一起吃个饭。” “还是算了吧，爷爷，施爷爷，你们好好休息，明天我带你们到外面逛逛。” 施老头黑着脸不吭声，罗昊爷爷则眉头一挑，冷眼瞪他：“咋滴，我叫他俩来吃个饭还不行？” “爷爷，咱家对他俩什么态度你不知道？反正我哥不在的时候，我不可能让你跟他俩见面的。” 罗老头气得想要揍罗昊，后者脖子一梗，就是不松口。 罗老头看了眼老朋友，巴掌落到罗昊身上，骂了一句“滚”。 罗昊二话不说转头就走，看得出来也是心气不顺。 “老伙计，你别生气，罗昊这个二愣子就是这德性，回头让他给你赔不是。” 施老头摇头叹口气，“老罗头，你知道的，我就是想问问罗展，我们家婉婉到底哪里做错了，让他这么不留情面。说婉婉是诈骗犯，我真的死都不信。还有，他们还说豆豆是婉婉跟那个诈骗头子生的，这，这不是戳我老施家的脊梁骨吗？” 施老头说着说着，抬起手用衣袖抹了一把眼泪，七十来岁的人，哭得鼻涕都流出来了。 罗老头目光复杂的看了老朋友一眼，没吭声。 他其实心里明镜似的，这件事肯定不是罗展搞的鬼，毕竟是派出所的同志亲自通知的家里，连那个施岱的口供都给他们看了。施老头不肯相信只是觉得面子受不了而已。 他同意施老头跟着自己一起来，只是单纯看在施家父子救过自己和儿子的命，也想着如果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不过他家里不喜欢罗展那俩孩子也就算了，这个施老头当着他的面叫俩孩子做小崽子，这不是给他脸上扇了一巴掌吗？由此可见，施婉背后还不知道怎么骂俩孩子呢。自家两个没脑子的孙女跟着施婉骂孩子也就说得过去了。那俩笨丫头，自小就被施婉捏在手心里玩。 罗昊气冲冲的从招待所出来，表情冷死个人。 他一口气冲到家属院门口才刹住脚，犹豫了下，又转身往敖箐那边走。 过去一看，院子里果然好几个孩子在那儿玩。 敖箐正在给两个大点的孩子讲作业，还有个孩子坐在门槛上看书，几个小的在玩游戏。 “叔叔，你来找箐箐姐姐吗？” 罗薇抬头看到小叔叔进来，跑过来抱住他大.腿要抱。 “叔叔，等会儿可不可以带我们去海边捡贝壳？箐箐姐说要教我们做小海螺玩具，要找很多很多这么小的螺壳。” 她摊开手，手心攥着几个指甲盖大小的螺壳。 “这个螺壳能做什么玩具？” “不知道啊，箐箐姐姐说可以就一定可以，叔叔带我们去嘛。” 小姑娘撒起娇来甜得溺死个人，罗昊最是没法抵挡，只能答应等会儿就带他们去。 正好敖箐也跟俩大孩子讲完题了，站起来迎向他，顺带朝他身后看了眼。 “你没去陪你俩爷爷啊？” “别说了。”罗昊脸色不好看的打断她的话，“这两天可能要麻烦你一下，帮忙看着点他俩，晚上也在你这边住，等我哥回来再说。” 敖箐张了张嘴，最后没多嘴询问，只点头说自己知道了。 “还有，要是在路上遇到有人问你他俩的事儿，你别搭理，实在不行就让人来叫我。施婉她爷爷可能是冲着你和孩子来的，小心一点。” 敖箐皱眉，施家的人就这么不分是非曲直的？ 不过想想也是，要真的很明事理，也教不出施婉这样的人。 “其实施爷爷以前很好的，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子了。反正你当心点，绕着他们走就行，别起直接冲突，不然怕影响到你。” “我知道好歹的。那你这两天就负责陪着他们了？” “还行吧，等到正月十五我就送他们去詹家村那边，之后就不管了。” 罗昊也头疼，一想到还有十天时间，他觉得天都阴沉了很多。 第六十八章 做梦都想读书 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其他原因。 直到罗展回来，敖箐都没在镇上遇到那两老头。 三天的时间，敖箐教会了孩子们用木头铁丝和硬纸板做动物模型，然后再用补船剩余的胶水把淘洗好阴干的螺壳一颗颗粘上去。 粘螺壳是有讲究的，得做到心里有数，不然出现接口的地方缝隙太大，或者位置太挤没办法按照预计的图形花纹排列之类的情况。 在做这个手工的时候，敖箐发现财务詹姐的孩子最是心灵手巧。也没看她怎么费脑子，反正拿到手里细看一会儿后，她就能直接下手开始粘。出来的效果比敖箐的还好，而且还会举一反三的做出很多花型图案，弄得一群小家伙嘴甜的追着她叫姐姐，个个都想她帮忙做个自己喜欢的玩具。 詹姐也是詹家村的人，估计是基因里就带着经商的天赋，晚上看到女儿带回家的成品后，詹姐连夜找过来，想要跟敖箐商量下能不能把这活儿交给她娘家人来做。 “我觉得这个生意挺好。我们这边还没人做这种东西出来卖。我们海边人看多了，也不稀罕，但我想着如果能大量制作，然后拿到内地去卖，应该能行。或者我问问村里长辈，能不能出口到海外去，咱也算是给国家挣外汇了对吧。” 那可太对了！ 敖箐本来就是从后世海边特产店的那些商品获得的灵感，自然不会反对。 这东西就算她不说，等到大家伙儿有钱开始旅游了，自然有脑子灵活的海边商人会做出来卖。她这就是站在别人的肩膀上直接获取的成果。 得到敖箐的同意后，詹姐风风火火的回去找了他们村的人，把东西给他们一看，再这么一说，詹家村的村长二话不说直接开着拖拉机过来找敖箐，要跟她签订一个什么专利合同。 敖箐都还没想到这东西还能申请专利，还是詹老师的那位堂叔提点的她。 詹老先生一直留在内地没回去过年，这次还跟着詹家村的村长一起过来看敖箐来了。 他之前就知道敖箐想买老房子，这会儿顺便看了一眼。 “这房子不错，值得。你要是找不到合适的设计师帮你规划翻修，不如我帮你联系一个人？” 詹老先生的人脉广，对敖箐又特别欣赏，主动提出帮忙，敖箐肯定不会驳了他面子。 “那感情好，我就是苦恼对这些建筑风格一窍不通，怕随便修修反而破坏了整个老房子的魅力。老先生真的是解了我燃眉之急。” 花花轿子人抬人，敖箐说话好听，做事也周到细致，詹家村的村长看到自家老辈子跟她关系如此和谐，居然拍着胸口说翻修的事情就不用敖箐费心了。老先生介绍来的设计师拿出方案后，人手他那边就能安排，让敖箐只要把钱准备好就行。甚至每天来镇上帮忙干活的交通工具都由他们自己提供。 这要不是确定自己家不是本地的，敖箐都得以为詹家村村长是她失散多年的亲爹了。 别说她吃惊，连过来帮忙招待的敖海都愣住了，看妹妹的眼神充满怪异。 自家哥哥这么不靠谱的表现，敖箐气得悄悄踢了他两脚。 “这位就是你哥哥吧？果然是好小伙子，身体倍儿棒。”詹老先生拍了拍敖海的胳膊，还顺手捏了下。 敖海强忍住抽回胳膊的念头，扭头看了妹子一眼。 “说起来我还有件事想要找你哥哥帮个忙。”詹老先生挺直接的开了口，“你哥哥他们后勤经常往来沿海这一线，对当地情况应该很熟悉。我打算在这边设立一个海产品加工厂，但目前一直没选好位置。这件事我暂时还不想让政府参与进来，所以想找个熟悉环境又靠谱的人帮忙介绍一下。” 敖海眉头一皱：“我虽然熟悉，但这些事情我们不能掺和进去，单位性质不允许我们过多跟地方混杂。” “不不不，敖海同志你误会了。”老先生连连摆手，笑道，“就是因为你们单位性质我才希望你帮我这个忙。如果我找地方上的人，他们肯定会对自己熟悉的，或者有关系的地方有偏向。反而你们这个单位因为不需要跟地方太过深入打交道，能更加公平公正。” 敖箐看了一眼站在老先生旁边的詹家村村长，有点搞不懂他到底啥意思了。 詹家村的地理环境和人脉不是挺合适吗？ 她这样想，也这样问了，可詹老先生却说这个厂还真不能设在詹家村的地盘上。 詹家村村长自己也明白，不等詹老先生多问，主动给敖箐兄妹解释了一番。 “所以说，因为怕人太熟，关系太亲近，好好一个厂弄成家庭作坊，才打算把厂址放在其他村？” 这样想也不是不对，可詹家村的人能同意？ 估计敖箐的疑惑太明显，詹家村村长很和气的点头，说他们村的村民都知道老先生的顾虑，也没起罅隙。而且他这次过来跟敖箐谈这笔合作，其实也是詹老先生建议的。 “一个玩具厂，由村集体承头，每家每户都可以参与进来。而且这些制作工序不复杂，只是比较烦琐，家里身体不好的老人小孩都可以做，按件计收入就行。这样也不存在谁能占谁的便宜，挺适合我们村的。” 敖箐恍然，而后借着跟村长讨论的时机，给出了好几个延伸开的建议。至于能不能再开发出更多的玩具来，那就是村长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村长跟敖箐谈这笔合作，给敖箐的专利费就是詹老先生私人掏的腰包，算是给家乡父老赞助了一笔启动资金。 谈完正事后，詹老先生拉着敖箐悄悄说了几句话，事关那伙化石骗子。 敖箐没想到詹老先生居然跟有关方面私下合作，由他当诱饵，钓出了一个诈骗团伙和一个制假团伙，还有一条走私线路。 这案子追查到现在，基本已经可以收网了。詹老先生跟敖箐说的目的，就是让她心里有点数，这段时间别出去乱晃悠。 敖箐也是没想到自己帮忙居然帮到国家头上了，能打掉那个走私贩卖珍稀化石的团伙，对他们这些研究者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 临到末了，詹老先生突然问敖箐愿不愿意去读书，读大学，以后出来当个真正的研究员。 敖箐整个人都呆住了，她怎么可能不愿意？她心心念念都是想去读大学，继续她上辈子未完成的研究！ 第六十九章 死不承认的倔强施老头 詹老先生说他听到有这么个机会，但具体情况还得去找人问问。 “你脑子好用，做事又有章法，不多读点书可惜了。你帮我这么多，我能回报你一点，心里也好过一些。” 詹老先生杵着拐杖看着敖菁微笑。 “现在内地在大搞发展，只凭力气吃饭是下下策。脑子多用起来，抓住机会才能走向成功。” 对于他们这些在海外打拼的华人来说，善于抓住机遇才是他们能在当地立足，做大做强的根本。 詹老先生的几个孩子现在发展不错，长子守着家业，秉承求稳的作风。其他几个孩子则各自打拼，守望互助。如果不想经商，想做其他行业也行，但有个原则，不能走邪路。 在南洋一带，詹家的家风和做事那是让人竖大拇指的。 詹老先生现在不太过问家族的事业，他的重心在跟其他华人华侨一起，为追回流失的国宝而努力。 送走詹老先生，敖菁一转头，就看到不远处站着的两个老头。 其中一个人高马大，就算年纪大了身体佝偻了，也比本地的老人高出不少。 看体型就知道这人是谁。 她勾起嘴角笑了笑，转身就进了院子。 罗老头目光复杂的看着敖菁进屋，眼角余光扫了扫身边的施老头。 来这里这么几天，他也旁敲侧击问了不少人关于施婉的事。 不提还好，一提起施婉的名字，本地镇民就没有不骂的。甚至还牵扯了施婉杀人未遂的话题。 民警当时跟他们联系的时候，主要说了诈骗案的事情，后来施婉劫持人质又落水的事儿，民警只带过一句。 而施家不知道是不肯相信呢，还是真没注意这句话，他们从始至终没对被施婉伤害的小姑娘说一声对不起。 施老头一直板着脸，跟着罗老头走遍了全镇，差不多还原了自己女儿当时的情况。现在唯一不知道的，就是施豆豆到底去了哪里。 但基本上已经认定，是施豆豆主动离开了小镇，跟着熟人走了。 这个熟人的身份到底如何，那可能也只有找到施豆豆才能知道。 “施老头，走吧，咱俩还是去渔村那边住段时间再说。” 施老头摇头，背着手佝偻着腰往招待所走。 “我要回去了，我得想办法把豆豆找到。我不相信他们说的，我要亲口问豆豆。” “人家民警同志都找不到豆豆，你到哪里去找？”罗老头刚翻个白眼，突然一愣，“施老头，别告诉我你知道豆豆在哪里？” 看到施老头不吭声，罗老头当即脸就变色了。 “不是，你真知道？那你还不说？你这，这是包庇……” “我包个屁！”施老头突然发怒，跟冒火的公牛似的狠狠瞪向罗老头，“我女儿，我外孙女，她们绝对不像那些人说的那样，绝对，不是！” 施老头重重的拖着脚步离开，他已经不想再面对罗老头了。原本以为是罗家白眼狼，结果是他施家教女无方。 他骄傲了一辈子，在罗老头面前也硬气了一辈子，临到老居然被揭穿自己就是个睁眼瞎，说不定全家人都在欺骗自己！ 看着施老头越走越远，罗老头仰头看了看天空，背着手叹口气，抬脚追了上去。 第二天，罗昊跑过来找敖菁，表情有点像是飘在空中。 “我爷爷说他想通了，不逼我哥了。” 罗昊蹲在屋檐下，四十五度角望天。 “他怎么就突然想通了的？之前还骂我跟我哥来着，也就三四天，谁给他做思想工作了？” “就不行人家自己突然醒悟了？”敖菁瞥他一眼，没跟他说两老头天天搁街上转悠，到处打听施婉的事。 这两老头也是脑子不带转弯的。 施婉在镇上名声很差，当时劫持大妞的场面看到的人不少。他们去问镇民，没被轰出门都是看在两人年纪大的面子上。 转头就有不少人跑她这边来跟她咬耳朵，说施家想要打到一把，叫敖菁提防着点。 这事儿没人跟罗昊提，敖菁自然也不会说。 “詹家村那边的房子弄好没有？你过去看过了吗？家里还缺啥东西你给填补了没？” 罗昊一愣：“我就跟我哥去看过一次，应该还不错吧，没啥要添补的。就之前的墙壁要糊一层报纸，我哥都把东西送过去了，请人帮忙贴上去就行。” 罗昊小时候家里有父母有兄姐。长大了又去了部队，转业安排到海警这边又是住的宿舍，吃喝拉撒都不用自己操心，压根儿就没想过家里需要什么。 敖菁不客气的对着他翻了个白眼。 “你趁着休息赶紧过去看看。柴灶啊，煤炭啊，吃饭那一套东西齐不齐。还有水缸之类的清洗出来没有。他们那边好像也不是家家都有水井来着。你哥应该考虑到这个了，但是水井的压水器还能不能用，吊水桶的绳子结实不结实，你都不看一下的？” 敖菁噼里啪啦一通说，罗昊整个两眼茫然。 旁边的小嫂子正在织毛衣，听到他俩对话，实在没忍住笑了起来。 “得了，你叫他一什么都不懂的大少爷去，他能看出个什么来。正好下午我家那口子要去詹家村外面的点位抄数据，我跟他说一声，让他顺便去看了。你不是跟詹家村的关系还不错，就直接叫他们那边帮忙收拾好，到时候找指导员报账就行。” 罗昊一听，连忙摇头：“别别别，嫂子要不这样，我下午跟大哥一起去，让大哥教教我。我爷爷还得在那边住老长一段时间呢，总不能我啥都找别人帮忙弄对吧。我先跟大哥学，不懂的我再来请教。” “也行，那中午你吃过饭就来这边找我那口子，他们走得早，太晚可就不等你了。” 罗昊连忙答应，看了看天色，起身拔腿就跑。 “菁菁，我先去食堂打点饭菜过来，你中午别做太多。” 敖菁写字的手一顿，闭了闭眼睛，强忍住骂人的冲动。 小嫂子在旁边乐得前仰后合的，也不知道她咋笑点这么低。 笑声还没歇呢，罗晓跟边骁一前一后跑进来，两人手里都拎着一只桶。 “菁菁姐，发财了！” 第七十章 暴跳如雷海老幺 “这个是，黄唇鱼？”敖箐凑近一看，整个人都惊呆了。 黄唇鱼88年还是国家二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 结果在19年的时候就被列入《世界自然保护联盟濒危物种红色名录》——极危。列入《中国物种红色名录》——濒危物种。 六七十年代，这种鱼年产量在180吨左右，八十年代初期，仍旧是优势鱼种。 但之后不到十年的时间，因为过度捕捞和经济快速发展引起的污染等问题，黄唇鱼直接被搞成了濒危物种。 反正到敖箐读书那会儿，黄唇鱼才开始进行人工繁殖的实验阶段。 她当年是学生态的，黄唇鱼的差点灭绝就跟生态息息相关，所以她对这小家伙的了解程度敢说本年代无人能及。 她还记得他们研究站附近就有人专门做黄唇鱼养殖的，那生意火爆得简直像是在捞钱。 不过老板也说，最初他养殖黄唇鱼的时候，两次亏损上百万，第一任老婆就是因为他不死心还要继续养，受不了他的倔脾气才离婚的。 第二任老婆比他更有毅力，两口子坚持了好几年，终于成功了。现在别说百万，千万都不在话下。 敖箐当时还跟着老板养了一茬子鱼，基本上整个流程她门儿清。 可惜现在野生的黄唇鱼还很活跃，养殖这东西就纯属是扔钱。 当然了，黄唇鱼的经济价值在它的脂肪，所以价值也要看大小，幼苗的话那当然不值钱。 罗晓拎进来的桶子里，那条黄唇鱼就不是很大，估摸着能有个二十来斤的样子。 同样的，边骁的桶子里也是差不多大小的黄唇鱼。 “你俩跑去海里玩了？这是从哪里弄到的？” “没有，箐箐姐，我们没去海里，是大妞和她表哥撒网捞上来的，分给我俩一人一条。” “大妞去打渔了？”敖箐一惊，“就她跟她表哥？没有其他人？” “有，有其他人。他们坐的是一条小船，说是她表哥同学家的。他们打算弄点鱼来卖，然后买书本练习册什么的。我跟边骁有不用的练习册就送他们了，所以他们就分了两条鱼给我们。” 敖箐放下东西想要去看看，刚走两步又停下。 海老幺前两天才来找过她跟她哥，说想要把大妞嫁到内地去。 虽然大妞跟她表哥真的没啥不正当关系，但表兄妹的感情太好，让海老幺给大妞相的婆家略有微词，最后还闹得不欢而散。 海老幺倒是承诺在大妞成年之前不给她说亲事了，可也不允许她跟她表哥继续呆一起玩。 边骁比罗晓要机灵点，一看敖箐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拉了拉她衣袖，轻轻摇头。 “箐箐姐，大妞有分寸的，你放心。船上除了她表哥，还有其他女孩子，人一共五六个，也不少了。” 听到边骁的话，敖箐略松口气，勉强笑了笑。 没过多久，罗昊端着饭菜过来，加上敖箐做的炖鱼，小嫂子弄的面片子，他们一群人吃得肚子滚圆。 吃过饭，罗昊跟着小嫂子的丈夫去了詹家村，敖箐下午还要上班，就剩下罗晓兄妹和边骁，还有财务詹姐的女儿在院子里做作业。 差不多到五点的样子，敖箐收拾了东西打算提前一点下班。 刚走到办公楼大门口，就看到大妞朝她飞奔而来。 敖箐吓了一跳，伸手抱住哭得满脸都是眼泪的大妞，还没来得及问话，就看到海老幺拎着一根皮带黑着脸追了过来。 敖箐下意识的就把大妞往自己身后拉，挡住海老幺抽过来的皮带。 幸好旁边还有人，见势不妙在旁边扯了海老幺一把，才让皮带只末端扫过敖箐的胳膊。 “你别拦着，这丢人现眼的东西，我今天非得揍死她。” 海老幺生气的样子有点可怕，敖箐不敢在他气头上跟他争吵，只能护着大妞想要退回办公室去。 刚闹了两分钟，领导从楼上伸出脑袋，厉声询问下面在闹啥。 看到海老幺那样子，领导也吓了一跳，连忙招呼人把他架住，不许松开。 “你们都别管，老子打女儿天经地义，谁来都拦不住。”海老幺气得眼睛都红了，皮带误伤好几个劝架的。 “老海哥，你女儿就算犯了天大的错，那也得公安局才有权利审判她，你打她也就算了，可你这一副要打死她的样子，你这是犯罪知道吗？” 领导也生气了，一把夺过海老幺的皮带扔地上，指着他的脸痛骂了一顿。 见海老幺终于克制住脾气了，才转头看了眼半边脸红肿，连眼睛都睁不开的大妞。 大妞哭得浑身都在抖，瘦小的身体在敖箐怀里缩成了虾米。 叫人把海老幺弄去办公室询问情况，又让敖箐和一位大姐帮大妞弄干净手脸，收拾好劈裂的衣服。 在给大妞收拾的时候，大妞哽咽着，说了她爸生气的原因。 还是她跟她表哥俩的事儿闹的。 海老幺本来就不喜欢她表哥，之前是看在妻子的面子上只不搭理就算了。甚至妻子偶尔接济一下对方他也没说啥。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许大妞跟那孩子在一起。 可能年轻人就是逆反。长辈越是制止他们越是要对着干。 昨天海老幺出海捕鱼去了，临走前还跟妻子打过招呼，结果今天大妞找借口溜出门，又跑去跟表哥一起捕鱼。 说是船上还有其他人，但其他人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心，总是制造机会给他俩独处。明明他俩都解释过他们只是单纯的兄妹之情，可那几个孩子还是闹着让他俩在一起。 谁知道海老幺他们出海不久，船出了点小问题，没能出去捕鱼，修好之后就直接返航了。 刚走到这边，就看到那条小船上的几个小孩儿在闹，然后又看到了大妞和她表哥被挤到一起。 海老幺当时就怒火烧心，直接跳船游过去，要收拾他女儿。 大妞眼睛尖，看到父亲出现，整个人都傻了，想都不想就跳下水往回游。 其他几个孩子也被吓坏了，一个个跟鹌鹑一样缩在船上不敢动弹。 大妞表哥见状跳下水想要拦住海老幺，可惜直接被他在水中就一脚踹飞。 ”所以你表哥现在怎么样了，你知道吗？“ 大妞捂着脸，呜呜的哭着摇头。 敖箐捂着额头，嘘口气，看向一旁的大姐。 第七十一章 新一代下南洋 “你这这边看着，我去找人问问情况。”大姐果断起身出门。 就海老幺这怒火冲心的样子，她都不敢想大妞表哥会伤成啥样。 大姐匆匆忙忙跑到码头那边，拉人一问，才知道少年已经被送去医院了。 转头又赶往医院打听了一阵，可算放下了心。 海老幺还算没有被怒气冲晕头。在水中踢的那一脚虽然踢中了少年的胸口，但毕竟有水的阻力，他伤得不算太严重。 “好好休息一周就差不多了。这一周里面不能做重活，不能跑跳。不然你以后就得成病秧子。” 医生也不是在吓唬少年，内脏没有受伤，但肋骨有骨裂的可能。又不方便上夹板什么的，只能静养，等骨头自己长好。 少年的老师闻讯赶来，了解了情况后，对着他就是一声长叹。 可能是本地风俗的缘故，老师对早恋的问题抓得不如内地紧，但也不允许学生明目张胆谈恋爱。 他知道少年跟大妞的关系，也知道海老幺不同意俩孩子有发展的可能，照他看来，那就别多接触了呗，可偏偏这俩孩子总喜欢凑一块儿，让他们说也不好，不说也不好。 海老幺打女儿毕竟是家务事，而且他也不是单位职工。 敖箐的领导拉着他劝说了几句就让他离开了。 人家当父亲的要带孩子走，他们也不能拦着不让带。 敖箐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妞被她爸拎走。想要替她说句话，可海老幺摆明态度不想听。 “行了，当爹的还能真把孩子往死里打啊？最多就是关她几天不许出门，放心吧，过几天你找借口去看看就行了。” 听到同事们的劝说，敖箐也只能这样了。 成为正式职工后，敖箐的工作量多了不少，当然工资也高了点，还有出海补助。 周末的时候，敖箐他们听说主任可能会高升，接手他们办公室的新主任是外地调来的关系户，也不知道好不好相处。 传言飞了大概两周，刚出正月十五，主任的调令下来了。 他高升是高升，但也要离开这里，到更南边的地方海洋局当三把手。 主任走之前，把敖箐叫到办公室谈了好一会儿。 他说他原本想着把敖箐带着一起走，但因为身份性别不合适，思考再三，他带走了局里的一个小伙子。 “他离开后，空出了一个岗位，我推荐了你，但估计可能性不大。不过领导估计会考虑把你调到局里档案科工作，你自己斟酌一下，如果不喜欢那个岗位就拒绝吧。你是个搞研究的好苗子，去档案科养老不合适。” 档案室，后勤处，办公室，是局里公认的养老部门，一般按照背景后台往里塞人。主任跟她这么说，估计是有人顶了主任留给她的位置，然后局里为了弥补，才把她往里塞的。 可惜人各有志。有些人安于闲逸，有些人却想奋力拼搏。敖箐觉得以自己曾经小卷王的称号来看，怎么着也得是后一种。 从主任办公室出来，还没来得及回去自己工位，就被隔壁办公室大姐一把拉进她们办公室了。 “箐箐，你听说没有，海老幺要送他女儿去南洋当保姆。” 敖箐瞪大了眼睛，没理解大姐的话。 “南洋哪里？” “不知道，不过我听人说，海老幺祖上有一支族人去了马岛。早几年还因为这事儿他们家差点遭难，后来因为局势一度断了联系。这不是最近在闹什么回复海外关系嘛，估计海老幺跟海外那支联系上了。” “大妞才多大啊，这就送出去当保姆？” “听说是跟着人出去的，先学，会了才能当住家保姆。” 因为地理原因，自明清以来，南方沿海就有不少人下南洋讨生活，海老幺家有海外关系也不是没可能。 但他这么着急送女儿出去，未必没有不许大妞跟她表哥接近的念头在。 她实在有点想不明白，人家俩孩子都说了不可能在一起的，就单纯当兄妹来往，这有啥不对的？海老幺这种行为古怪到让敖箐觉得有问题！ 不过海老幺那脾气连她大哥敖海都说要少招惹，她肯定不能直接冲上门不许人家送女儿出去。 又听大姐跟她同事们闲聊了几句后，敖箐说还有工作要做，回了自己办公室。 周一，新来的主任到岗，老主任带着他到办公室转了一圈，给他介绍了下他们部门的人。 敖箐发现新来的主任挺年轻的，看上去不过三十来岁，长得还行，就是发型和他的那副金丝边眼镜，让人觉得有点别扭。 不是她一个人这么想，跟敖箐关系好的几个年轻研究员私下都找打眼色，觉得新来的主任怕是有点装。 敖箐嘴里说着不能以貌取人，可内心比谁都警惕。 她敏锐的发现这位新主任看他们的目光充满了一种矜傲，像是站在高处俯视众人一般。 虽然他极力表现得平易近人，可骨子里的那种高高在上不是浮于表面的微笑能遮挡的。 敖箐站在欢迎队伍的末尾，主任介绍她的时候，有意识的说得简单了些。 等到快下班的时候，坐在窗边的敖箐看到老主任提着包先离开了。 又过了一会儿，新主任夹着文件包背脊笔直的也走出了单位大门。 她一回头，就看到两个研究员端着茶盅站在自己背后偷看外面。 “啧啧，咱们这个新主任可不得了，听说是首都大学毕业的，下来挂职锻炼，以后还会高升回去。” “他高不高升跟我们没关系，最好他早点走，可别逮着我们瞎折腾。” “你们不知道吧。新安市海洋局那边也下派了领导，听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直接烧掉了好几个老同志的一线岗。” “来来来，详细说说。”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敖箐也不例外。手里收拾文档的动作都慢了好多，竖起耳朵等吃瓜。 “新安市海洋局跟我们算是一个行政级别，不过他们那边老同志更多。前次不是省局下了任务，做一个海岸线周边调查嘛。其他地方分局都交上去了，新安市的也交了，但是在统计的时候，省局的同志发现他们交上去的数据跟樟北的完全一样。” 敖箐抬头一个激灵，目光惊诧的看向爆料的同事。 第七十二章 被迫调离岗位 两个地方的地形完全不同，怎么可能出现一样的数据？就算要抄，不能这样无脑抄啊。 “那几个老同志是咋样想的？故意给领导下马威？” “谁知道呢，反正消息传出来就是这个样子的。听说他们领导已经打了报告给上级部门，说不能容忍这种敷衍且不负责任的工作态度，正好上级部门好像也在抓典型，就打算拿他们杀鸡儆猴了。” 办公室的同事们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都觉得那几个老同志，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拿来当枪使了。 就算被当枪使，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他们自己也不是没有责任的。 “行了行了，你们不要再讨论了，反正大家心里多想着点儿，该做啥就做啥，不该做的千万不要去胡乱伸手就行了。” 几个资历老的研究员夹着自己的公文包跟着下班了，看他们行色匆匆的样子，估计心里面也不是那么好受。 好多人在这个岗位上一干就是十几二十年，他们对未来已经没有了激情。干工作都是本着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这一下子连钟都给他们敲碎了，以后会咋样，心里都没有底。 敖箐想的倒是没有这么多，她是认认真真想做研究的，只要上面领导不要外行管理内行就行了。 大家伙儿三三两两的往单位外面走，大多数人都在议论最近的人事变动。 据说这一次变化有点大。 好几位老同志提前退二线，之前凭资历升上来的中层干部都调到其他单位去了，新上任的实权领导，一个个履历都是金闪闪的。 又过了两天，办公室大姐拉着敖箐跟她悄悄透露了一句，“你们领导现在在要求排查学历，像你这样没有学历的，恐怕要被调到其他部门。” 听到大姐这句话，敖箐才明白为啥老主任走之前很担心她。 不过这会儿她要想去档案室已经晚了，只能看上面领导会不会看在老主任的面子上，给她安排其他岗位。 果然第2天新主任就找敖箐谈话，建议她自己先去联系岗位进行正常调动，否则他就只能报上去，让上级部门重新给她安排工作。 新主任跟敖箐谈话的时候，态度非常的傲慢，说到她没有文凭还能进入办公室工作，似乎觉得是因为她跟老主任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敖箐俏脸微冷，看着新主任好一会儿没说话。 “主主任要是怀疑我进来的渠道有问题，那你可以先去查阅一下档案。我当初是通过考试进入的，考试结果还公示过。而且我进来之后，每个月工作都有考核，考核结果也进入了档案。” “我没有这样说，你想多了。”新主任有点不自在的移开视线，“只是我们这个部门要严格执行国家新的标准要求，你没有接受过这方面的培训，我担心你无法完成，所以建议你调岗，对你也有好处。女同志嘛，出海毕竟很危险的。” 听到他这么说，敖箐知道这些都是借口，归根究底，就是新主任知道她没有读过大学，没有文凭，看不起她。她说再多，对于新主任来说都无法扭转他对自己的印象。 看到敖箐不说话，新主任也不敢把她逼得太紧，让她回去好好想一想，再跟家里人商量看看。 从主任办公室出来，敖青的脸色很难看，正好又中午下班，收拾了东西，连饭都没有吃，直接回了宿舍。 她哥不知道从谁那里听说妹妹被新领导欺负了，大中午赶过来问她究竟啥情况。听完妹妹的诉说后，敖海冲动的想要去找他们新主任评理。 敖箐拦住哥哥不让他去自己单位。 “这事儿你别管，我自己来处理。放心，我已经是正式员工了，在我没有犯错的情况下，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这件事我要好好想一想再说。” 峰回路转的是到了下午下班之前，海洋局宣传科的一个老同志过来找到敖箐，说想跟她聊聊。 宣传科这次也大换血，他们的老科长退休了，新科长是位转业军人。 “我们科长听到说你打算换单位，就让我私下来跟你聊聊，看你愿不愿意去我们科里工作。” 老同志说话很委婉，顾全了敖箐的面子。 “我们科这次精简人员，除开退休和调离的同志以外，还空余了一个编制，如果你愿意，下周一就可以到我们科上班。” 老同志似乎是知道敖箐被迫调离现在岗位的原因，他说完前头的话后，起身到门口看了一眼，又坐回来，放低声音，悄悄跟敖箐交代。 “我们新科长跟你老主任是老相识了，你老主任专门给我们科长介绍过你的情况，我们科长说，你工作表现好的话，他还能想办法给你弄一个夜大的名额，到时候拿到文凭了，你还想搞研究也能再调回来。” 敖箐听完他的话，才明白这是老主任给她寻摸的一条出路。 她没忍住红了眼眶，别开脸擦了擦眼睛，然后点头。 “好，我去。” 老同志也松了口气，露出一抹笑容。 很快，敖箐的调动手续办妥。 因为是同单位不同部门的内部调动，熬青不用换宿舍，只需要把办公室物品收拾一下，到新办公室报到就行了。 敖箐走的时候，那位新主任还假惺惺的过来表示遗憾，说欢迎敖箐随时回他们办公室指导工作。 敖箐笑了笑，没有搭话，抱着自己的东西，头也不回的走了。 新办公室人少，连科长在内一共只有4个人，不过气氛很好。 没有专门的科长办公室，大家桌子并排放着，另外一头空出来放了两张绘画桌。 中间靠墙的位置还放了一张大木架，方便他们制作海报。 现在宣传科的工作并没有后来那么复杂繁多，主要工作就是完成上级下达的宣传任务。连保护渔业资源，禁止过度捕捞的宣传都还没有开始。 敖箐到岗后，科长招呼他们一起开了一个会，会议主题是如何在五一劳动节开展宣传活动。 “上级的要求是要推一位劳动标兵出来。大家想一想要如何组织开展劳动标兵的评选工作，要做到公平公正公开透明。” 一位老同志诧异的看向科长，“这不该是办公室的工作吗，怎么归到我们宣传科了？” 第七十三章 说人长道人短的讨人嫌 科长看着他们三人笑了。 “这个工作是我主动要过来的。我们宣传科在局里的地位大家心里都明白，就差一点，我们就沦为第4个养老部门了。我相信大家其实都想要做出一点成绩来，所以我主动去找了领导，把这件事情揽到我们科来办。大家有没有信心办好？” 除开科长和敖箐外，另外两个老同志其实年纪也不大，老的是资历而不是年龄。 听到科长这么说，他们无奈的对视一眼，只能点头。 能偷懒他们当然想偷懒，但既然领导想做出成绩，他们也不会故意拖后腿。 至于敖箐，她觉得吃哪一锅的饭，就要对得起那口煮饭的锅，所以科长问她愿不愿意参与进来的时候，她果断点了头。 不点头也不行啊，一共四个人，三个都同意，难道她还能唱反调？ 调过来的第一天，敖箐就接到了这个大任务。 她需要跟宋老师一起把这次评选活动的纲要做出来。另一位老同志的任务，是去摸底排查，看能不能提供一份预选人名单。 这个评选是针对全局的人，范围不小，工作量很大。 科长要求敖青和宋老师在最短的时间内拟好活动纲要，提交一份粗略计划，他再去找领导请示，争取在一周之内把活动流程完善，然后开始前期准备工作。 科长干劲十足，他们当人下属的，也只能把场子扎起。工作分配完之后，四个人各司其职，开始疯狂加班。 敖海想着妹妹调岗第一天，晚上还专门带着炒虾炒蟹过来看她。 结果发现妹妹连跟他说话的功夫都没有，问三句能答一句算好的。没奈何，他只好加快吃饭速度，吃完走人。 一出院门，就看到罗昊在门口探头探脑。 敖海过去夹住罗昊脑袋，把人带到一旁“聊天”。 “我说你这是干啥呢？我妹都跟你说了，她可招惹不起你家那几位太君，你还是别打她的主义，不然你哥你嫂子就是你俩的未来。” 一说到他早逝的嫂子，罗昊就只能低头不语。 “行了，看你哥的面子上，我就不跟你多说废话了。反正我妹妹你不要来招惹，其他我不管你。” 敖海朝他比了比拳头，留下一句威胁，转身走人。 罗昊背靠墙壁，滑坐在地上，抱着脑袋一动不动。 “箐箐，你要不要出去看看，刚才你哥拉住罗昊说了几句话，我看罗昊好像被打击到了，现在一个人蹲外面墙角那儿哭呢。”院子里一位大姐敲开敖箐房门，示意她出去看看。 敖箐茫然的望着她，过了十来秒，才放下笔出门看情况。 等她出去，罗昊已经不见了。 左右看了看，敖箐没去找他，回家继续忙活。 从敖箐那里跑出去的罗昊直接冲到海边，站在礁石上沉默了几分钟，然后迎着浪涛发出一声怒喊。 “啊！啊啊啊啊！” 连续几声后，他半蹲身体，撑着双膝，低下头。 “没出息。” 身后传来罗老头的声音，罗昊猛的转身。 “爷爷？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罗老头手脚并用爬上礁石，干脆直接坐下来。 “我是过来看我大曾孙和曾孙女的。” 罗老头看向远处，倒映天上明月的海水，如同铺上了一层银辉。 “海边的景色跟我们那儿不一样，挺好看的。” 罗昊没接爷爷的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爷孙俩都没吭声，好一会儿之后，罗老头说了一句他回去了，拍拍屁股就走了。 “爷爷，这么晚了你咋回去，要不去招待所住一晚上？” 罗老头没搭理他，背着身朝他挥挥手，慢吞吞的消失在巷道里。 罗昊又站了一会，才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宿舍走。 “昊子，你怎么在这里？我们去夜钓，你去不？” 他几个同事拎着钓竿和水桶下来，跟他一照面还吓了一跳。 罗昊颓丧的摇摇头，耷拉着肩膀离开海边。 “这小子是怎么了？” 邀请他一起钓鱼的同事茫然看向同伴，后者顺手推他一下，叫他赶紧走。 “昊子喜欢海哥的妹子。不过那小姑娘挺厉害的，之前为了昊子侄儿侄女的事，跟昊子妈和姐姐大吵了一架。那姑娘说不愿意有这样的婆婆和姑子，拒绝跟昊子处对象呢。” 罗大妹欺负侄儿侄女的事，全镇人都知道，没有一个人说敖箐做错了的。 陌生人吵了也就吵了，要吵架的人变成婆家人，以后日子还过不过了？ 几个小伙子随口聊了几句就完事，可另一边，敖箐以前住的那个房子那儿，嘴巴碎爱占小便宜的老嫂子又开始编排敖箐的谣言了。 “我就说她进去勘测站名不正言不顺的吧。估计给之前那个主任有一腿，不然为啥人一走她就被踢出去了。” “你话可不能乱说。老主任的作风很正派的。” 说话的人也是别有居心，只说老主任很正派，敖箐如何她是提都不提。 “英雄难过美人关。人新来的主任年轻有文化见识广，可不就不吃她那一套嘛。” 楼上的小媳妇听到她们越说越离谱，忍不住推开窗，“你们随口胡说，坏人名声，就不怕有报应啊？” 那老嫂子没带怕的，一拍桌子指着小媳妇就开骂，什么话难听骂什么，还专门指着小媳妇肚子里的孩子诅咒。 气得小媳妇身体都发抖了，旁边人也都听不下去，拼命想打断她，可偏偏越劝她越来劲儿，声音大得周围几栋楼都能听见。 正骂上兴头，突然一盆冷水从楼上泼下来，给她浇了个透心凉。 “哪里来的老鸹一直叫，烦死了。” 随着冷水还传来这么一句话。 老嫂子怒极攻心，正打算破口大骂，就看到周围几个跟她一起八卦的女人脸色大变一哄而散。 她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脸，盱眼看去，一个烫着波浪卷发的女人站在背后那栋楼的二楼瞪着她。 老嫂子没认出这女人是谁，再看看对方烫了头发涂了嘴唇，觉得对方肯定不是什么良家人，想都不想就一顿乱骂。 那女人也够狠，一盆冷水再次给她当头浇下来。 这一次彻底湿透了！ 第七十四章 说话的艺术，达到了目的 “早就听说你们这里有人的嘴巴碎得让人想撕了。之前我还以为是夸大其词，结果人家还没有形容出你的十分之一。” 女人把盆子往旁边的水槽里一放，双手抱胸，冷眼看着老嫂子。 “同样都是吃米，人家能为社会做出贡献，到你这儿就只会喷粪。活着你是浪费粮食，死了你是浪费土地。除了制造噪音污染空气，你还会什么？” 女人嘴巴厉害得让老嫂子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就在她想要冲上楼去跟女人撕打的时候，旁边有人小声叫她的名字，让她不要冲动。 “那是新来的粮站站长的媳妇，听说厉害得很，你不要去招惹她。” “站长媳妇又咋样？就能欺负人吗？” 旁边小声提醒她的人瘪了瘪嘴，把头扭向一边。 论欺负人，难道不是她老嫂子先欺负别人吗？只准自己欺负人家，不准人家反击？她都看不过眼了。 另外的人扯了扯劝说的人的衣袖，嘴巴朝旁边一努，示意她赶紧走，别在这里让人惦记上。 他们经常一起八卦别人，都知道老嫂子这张嘴遭人嫌，他们也时常把老嫂子的话当乐子听，有时候还会故意逗她多说几句。 没想到老嫂子被他们捧得膨胀到这个程度，居然连粮站站长的媳妇都敢骂。 粮站站长和供销社的负责人是连襟，得罪他们一个，也就把另外一个得罪了。 在这个购买东西还需要凭票的时代，这种掌握着物质供应的领导才是真正有实权的领导。 人家也不说故意为难你，就在购买稀缺物资的时候，给你拖一下卡一下，或者在聊天的时候，提到你家男人的名字时撇撇嘴，你们一家的日子就不太好过了。 老嫂子吵了半天，看平时几个一起八卦别人的好友都没有再露面，终于回过味来，骂骂咧咧的端着东西走了。 站长媳妇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走开，冷哼了一声，伸手把厨房的窗户关上。 客厅里，粮站站长正在吃花生米，看到老婆进来，无奈地劝她不要这么生气。 “那婆娘的嘴，臭得全镇都知道，你看有几个人把她的话当真。你跟她两个计较，那不是跌份儿吗？” 他老婆睖了他一眼，一拍桌子，“你们这些男人，反正说的不是你们，不痛不痒是吧。人家好好一个女孩子，被她在背后编排的像个d妇一样，这像话吗？” “人贤招人妒。小敖那姑娘以后会起来的，你不要替她担心。调到宣传科，不一定就是坏事。他们宣传科的科长我了解，是个干实事的人，也不会听风就是雨，小敖跟着他干，说不定未来更光明一点。” “希望吧。敖箐真的很能干，你看姐姐家的女儿跟着她才多久，学习成绩提高一大截不说，人也更自信了。” “还有罗晓边骁这两熊孩子，以前放了学到处淘气，现在人家会帮家里做事，还会带着弟弟妹妹们一起玩。” 她昨天跟沙滩那边过，就看到罗晓和边骁跟几个大一点的孩子，领着一群小不点儿，在礁石区摸螃蟹。他们还很认真的点人数，时刻注意着小朋友们，不要他们往深水区跑。 以前这群孩子就跟放野马似的，稍不注意就看不到人了。 往年经常听到有小孩溺水，从去年暑假到现在，再也没有听到有人在他们这边溺水过。 不敢说都是敖箐的功劳，但是她能管住几个大一点的孩子，让他们带着小孩子不要到处闯祸，就让镇上的大人们心安不少。 “我觉得敖箐这姑娘真的很不错，你说，她跟罗昊两个没有可能的话，要不把她说给我兄弟？” “你可歇歇吧，就你兄弟那人，你不是害了人家姑娘。” 他老婆不高兴了，自家兄弟虽然有点烂泥扶不上墙，但万一敖箐就能管住他呢？人家都说男人娶了媳妇就成熟了，他这个当姐夫的，咋就一点不替小舅子考虑？ 站长悄悄的翻了个白眼儿，他老婆啥都好，就是宠弟弟宠得有点过火了。 站长媳妇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主意不错，她寻思着找个机会跟姐姐聊一下，回头安排敖箐和弟弟见个面。 虽然现在在提倡自由恋爱，但是结婚还是知根知底比较好。 没去扫老婆的兴，站长吃完花生米，打算去休息一会儿。刚站起身，就听到自家的门被敲响。 站长媳妇看了男人一眼，过去打开门一瞧，差点直接把门甩上。 “找你的。”回头对着男人说了一句，扭身就回了卧室。 来敲门的是之前那个老嫂子的男人，一脸诌媚的笑，对着站长点头哈腰。 “刚才我媳妇儿跟嫂子顶嘴了，我已经教训了她，这不是怕嫂子还气着，我替她来道个歉。” “你这说的什么话？啥叫跟我顶嘴了？” 站长媳妇一撩门帘，走出来对着男人冷笑，“你两口子还真会做人，一个在背后编排人家未婚姑娘，一个直接当着面来给我上眼药。” 站长一听老婆的话，心道要遭，赶紧把她推进卧室，拉上门。 “就是两个女人斗下嘴而已，你不要说得这么严重。大家都是同志，没有谁高谁低，也不存在顶不顶嘴的事情，你不要把以前的那一套拿到现在来。” 站长拦住男人，不许他把手里的东西拎进门，还提高嗓门，让左邻右舍偷听他们谈话的人，直接听明白事情始末。 “虽然女人八卦是天性，但是也不能没有根据的随意打胡乱说。你媳妇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你还是回去好好跟她沟通一下，不要因为胡说八道就败坏了同志之间的感情。” 那男人的脸青一阵白一阵，讪讪的点头，说自己回去一定好好教训媳妇。 “你这个同志做事咋能这个样子呢？跟自己媳妇也应该是友好的沟通，咋能说教训呢？我们工作要讲究方式方法，夫妻相处也要讲究方式方法。粗暴做事不可取。” 借题发挥了几句，站长把男人送下楼，看着他转过楼房拐角，才背着手慢慢上楼。 上楼之后，他悄悄的站在厨房窗户边上，从缝隙里面往下望，果然没多会儿，隐约传来了男人的怒吼和女人的哭喊声。 第七十五章 仿佛被降智 站长媳妇从房间里收了一盆脏衣服出来，一抬头看到男人在厨房窗户边上往外张望，笑得贼兮兮的。 她倒退一步，柳眉一竖，“你在这儿偷看什么？” “嘘，别说话，你听，我给你报仇了。” 他老婆靠近听了一会儿，伸手揪住他耳朵。 “你还能耐了是不是？你撺掇着别人家男人打老婆，转头是不是你也想打老婆了？” “轻点儿，轻点儿，我咋可能打你嘛。”站长搓了搓鼻子，贴上他老婆，“换个人我也不会这个样子干，他们两口子真的不是个东西，让他们打，最好两败俱伤。” 敖箐还不知道有人暗地里帮自己出了口恶气。 她把科长下达的任务完成后就出去溜达了一圈。 这两天好多人看她的眼光有些不对劲，她心知肚明，也没有着急去解释。 她进入监测站的渠道光明正大，但是没有文凭也是她的硬伤。人家不要她，她也不可能死皮赖脸的不走。 沿着海边走了一会儿，迎面过来两女一男。 男的就是新来的主任，其中短发的女子跟他手挽手，另一个女孩子双手插兜，走在他们旁边，看上去要年轻几岁。 敖箐不喜欢热脸去贴冷屁股，笑了笑，跟那个主任点了下头算打招呼，越过他们继续往前走。 “你就是敖箐？”年轻的女孩子叫住她，不客气的上下打量，“他们都说你很厉害，我看你好像也就这个样子，长得挺小家碧玉的，的确是让男人怜惜的款。” 年轻女孩子带着一丝傲慢，就差拿鼻孔看人了。 等她说完，那个短发女人才上来，装模作样的拍了年轻女孩子一下，然后对着敖青说，“她年纪小说话直，你别生气。” 敖箐点头，似笑非笑的开口，“看得出来，大脑还没发育成熟。” “你……”年轻女孩一下子怒了，正想说话，看到两个小孩跑过来，挡在敖箐身前。 其中一个小孩，他们认识。 “晓晓，我是你艾丽阿姨，还记得我吗？” 罗晓板着一张小脸猛摇头，“我不认识你。” 说完他转身推着敖箐往前走，“箐箐姐快点走，我们抓到一条怪鱼，都不认识，你去看看。” 年轻女孩不死心的伸手相拉罗晓，却被他灵活的躲开。 “晓晓，你艾丽阿姨是大学生，肯定认识。” 短发女人帮着妹妹说话，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敖箐。 敖箐一直没开口，懒得搭理戏多的两姐妹。 旁边一直站着的那个新来的主任，似乎有一点尴尬，伸手拉住短发女人，说他们还有事，改天再去找罗晓玩。 年轻女孩皱着眉头，跺脚，“姐，我们去看看，耽搁不了多会儿。” 短发女人知道妹妹醉翁之意不在酒，轻轻的扯了一下新主任的袖子，用眼神示意他跟着一起去。 新主人虽然傲气，但不傻，看敖箐的表情就知道她大概已经猜到自己为什么针对她了。 有些事情私底下做了也就做了，放到台面上来说，那是完全站不住脚的。 他现在死咬着敖箐没有文凭，但如果自己的私心被捅出来的话，在领导那里他也不太好交差。 可看看妻子姐妹俩不死心的样子，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阻止。他能爬到今天的位置，跟老婆娘家不无关系。 边骁猴精猴精的，再说旁观者清，他站在那儿不出声，看了一会儿就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往前走的时候，他轻轻的撞了撞罗晓的肩膀，问他后面两女的是不是看上他爸了？ 罗晓眼角余光扫过年轻女孩，从齿缝里蹦了两个字：我叔。 这女的他见过一次，在爷爷奶奶家。那会儿他虽然小，但印象很深刻，这女的一直追着叔叔一起玩，没想到成年后居然追到这边来了。 但凡跟他爷爷奶奶有关系的，他都不喜欢。 再加上这女的从小就矫揉造作，虽然没有明目张胆的嘲笑欺负他，但每次看他的目光都带着不屑，活像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其他人都贱如草荠一样。 到了一群小孩子玩耍的地方，边骁趁着大家没注意，撒腿就跑。 他得去找罗昊叔叔报个信，不能让外来的人欺负了箐箐姐。 沙滩上，一群小孩儿挖了一个水坑，里面困着一条鱼。 这条鱼长得像风筝一样，前面张开很大，后面是一条又圆又细的尾巴。 从这条鱼的体型上来看，明显还是个幼年体，也不知道这群小孩儿是怎么抓到的。 那个年轻女孩扒开敖箐伸头看了一眼，目光露出一抹嫌弃。 “这哪儿是鱼啊，也不知道是什么怪东西，你们怎么啥东西都下手捞。” 敖箐想笑又忍住，以拳掩唇，脸别向一旁。 新主任轻咳了一声，“这是鱼，学名蝠鲼。属软骨鱼纲蝠鲼科。” 年轻女孩的脸瞬间胀红，没好气的瞪了她姐夫一眼，“我就随便说说，我知道是蝠鲼。” “箐箐姐，你给我们讲讲这鱼吧。”旁边有小孩子请求道。 敖箐还没来得及说话，年轻女孩又插嘴了。 “让我姐夫给你们讲啊，敖箐连书都没读过，她会讲什么。” 罗晓生气地瞪着她，“你倒是读了书，连这个鱼都不认识，你读了书又有什么用？” 听到罗晓的话，年轻女孩的脸胀得通红，感觉下一秒都能燃烧起来。 她正准备发脾气，旁边有老头儿扛着钓竿，拎着鱼桶，慢悠悠的过来。 “敖箐你们在这边干什么？”用鱼竿拨开年轻女孩，凑近瞅了一眼，“嘿，你们几个还厉害哎，连魔鬼鱼都能捞上来。” “你有没有文化，这个叫蝠鲼，什么魔鬼鱼……”像是想要找回场子一般，年轻女孩抢白了一句。 敖箐这次没忍住，接过话头，“蝠鲼又叫魔鬼鱼，毯魟。被称为魔鬼鱼的原因，是因为它外形长得和一般的鱼不相同，通常第一次看到它的人，会觉得它是海中异形，鱼里的魔鬼，所以才会有这个别称。” “我知道，要你多话。”年轻女孩仿佛被降智一般的冲着敖箐吼了一句。 老头目光怪异的看她一眼，再看看一旁站着，面带尴尬的新主任，语气有几分调侃，“敖箐丫头，这个就是把你赶出去的新主任，看样子也不咋滴嘛。” 听到他的话，新主任的脸色瞬间变了。 第七十六章 不给面子的小老头 几分气恼，几分羞臊。 他是没想到这位老先生一点面子不给他留。 “怎么是赶出去呢，敖箐同志的确不符合规定……” “呵呵，当初建站的时候，我们这边就是特批的，从来没有人说过必须要什么文化程度才能进来。当初对外招考的时候也没有这一项，或者我去上面问问哪一号文件规定的？” 小老头最看不惯这些仗势欺人的狗东西。老主任的面子他都不一定给，别说这不知道哪里空降下来的小年轻了。 “老师别生气，我现在调到宣传科去了。改天你来我们科坐坐，我们科长是个干实事的人，肯定跟你有话题聊的。” 新主任脸都绿了。 这话啥意思？说他不是个干实事的？ 他还没发作，敖箐转头看向他：“我没说你啊，别介意。” 新主任的脸色跟打翻的调色盘似的，别提有多精彩。 气氛正尴尬的时候，罗昊跑了过来。 看着过来的罗昊，年轻女孩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小老头嘿嘿一笑，看了敖箐一眼，招呼她跟自己回家吃鱼去。 罗晓带着罗薇也跟上去，他俩和小老头夫妻俩也熟了，经常自己就跑去人家家里玩。边骁是个机灵鬼，他叫来了罗昊之后没有跟着到沙滩，而是在巷子口躲着看，见罗晓他们过来，才钻出来，摸着脑袋朝敖箐笑。 罗昊看着他们离开，然后看了眼两姐妹，板着个脸啥也没说，一转身又往回跑。 “罗昊，你给我站住。”年轻女孩追过去，伸手要拉他胳膊，“你什么意思啊，看到我就跑？我哪点不如那个女的？” “你除了投胎好，你哪点儿比得上人家？还学会用权势压人了，真不错。” “罗昊，你可能误会了……” “别解释了，该懂的都懂。你说没有就没有吧，反正县官不如现管，你的部门你说了算。” 罗昊从同事那里听到了关于敖箐的事后，这两天基本都摸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居然又是因为他！ 他本来追求敖箐就很辛苦了，这下子，不进反退。 就好像本来距离只有十米，一股风他倒退回去八十米。谁特么接受得了？ 之前施婉跟他哥，好歹还有个父母祖辈的救命恩情在，跟这家姐妹有个啥？连好友都算不上，简直就是遇到了神经病。 罗昊完全不给她面子，气得年轻女孩疯狂跺脚，眼泪都流下来了。 她姐心疼的抱住她哄，又瞪了眼丈夫：“你看看，你看看，姓罗的小子把妹妹都气成啥样了。” 新主任无奈的看向妻子和小姨子，心里也是一阵烦闷。 人家罗昊不搭理她，他能咋办？牛不喝水强按头？他为了给小姨子制造机会，都故意把敖箐挤出单位了，转头人家就找到下家，还是局里的直属部门。他就算有老师当后台，可也做不到在这里一手遮天。 他赶走敖箐还找了个不是借口的借口，大家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真要闹起来，他老师都不会帮他。 还好，他妻子也就随口说了两句，见他不吭声就知道事情不好办，扭头专心哄妹子了。 罗昊绕了一圈，绕到小老头家门口，踮起脚往里瞅。 敖箐在花园里跟小老太太说话，罗晓他们几个孩子在看小老太太养的大橘和她生的孩子。 罗昊不敢去招惹敖箐，看了一眼门边，摸了扁担担起水桶就往老井那边跑。 小老头家没有水井，平时用水都要去担水。 他家院子里有一口大水缸，屋后还有一口青石缸。 基本上两口缸灌满，能用小半个月。 像他们这种家里没有年轻人的家庭，镇上都是组织壮劳力去帮忙担水的。 小老头有退休工资，每次人家帮忙担水，他给钱人家不要就会塞点吃的给别人。 大家也知道这些东西对他来说不是负担，多数都爽快的收下了。 偶尔没空帮忙的时候，罗昊他们这些单身汉也会主动帮镇上老人搬东西担水什么的，那时候是真的一点东西都不会要。 因为小老头是敖箐的老师，罗昊每次休假都会主动来担水，这根扁担还是他找人帮忙打的。 来回四五趟，两口缸都装满了，小老太太拿着拧好的毛巾要给罗昊擦脸。 还招呼罗昊吃果子。 罗昊小心翼翼的看了敖箐一眼，半边屁.股擦着凳子坐下。 可把小老太太看得直乐呵。 “刚刚箐箐给我说了。你也别替她出头，箐箐现在的科室不错，事情没有以前多，还不用经常出海，有时间去读书了。回头我叫我们家老大给她弄点资料回来，没事儿就过来跟着我们家老头子一起学习。回头也去考个大学读读。” 罗昊看向敖箐，见她一直背对自己，有点气馁的点点头，而后低头看着脚尖不说话。 “小伙子厉害才有好姑娘追求嘛。人家喜欢你不是你的错，但你要想清楚，不能糊弄女孩子的感情。我们那一辈的人啊，讲究的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处对象的时候要好好处，适不适合得想清楚，别稀里糊涂结了婚又稀里糊涂的离婚。这一辈子就这么几十年，睁眼闭眼就过去了。能和对的人相处一辈子，那是福气，要珍惜。” 小老太太语重心长，也是故意说给敖箐听的。 她知道敖箐心气儿挺高，罗家兄弟的桃花债也多，这要是不冷静点，针尖对麦芒，说不定一桩好姻缘就错过了。 敖箐咬着唇，强忍住没回头，但也看不下去手里的书，眼角余光拼命往旁边扫。 “箐箐姐，你眼睛怎么了？抽筋了吗？” 手里抓着一个猫崽子过来找敖箐的薇薇正好看到，好奇的偏头去看她眼睛，还特别担心的大声嚷嚷了出来。 小老头差点喷笑出声，一口烟把自己给呛得连连咳嗽。 小老太太也乐了，一把拉过罗薇揽进怀里，连声叫着，“我的小乖乖你可真的会说话。” 另一头，罗晓和边骁还在比较谁选中的猫崽子更厉害，听到他们的笑声，两小兄弟同时抬头，茫然的看过去。 这是又出啥事儿了？ 第七十七章 要文凭还是要工作 敖箐羞恼的伸手要去咯吱薇薇，小姑娘尖叫着往小老太太怀里躲，还笑得咯咯咯的。 “小心点，猫崽崽被你捏坏了。” “没有，我有小心的。箐箐姐你看，小猫可不可爱？” 也不知道猫崽的爸爸是哪一只，四只小猫崽花色各不相同。 薇薇手里这一只是典型的黑狸花，而猫妈是黄狸花，另外三只小猫颜色也各不相同。 罗晓手里捧着的那只最胖，个头比同胞兄弟姐妹要大一圈，跟猫妈颜色相似但要更白一些，尾巴是黑色的，额头还有一块桃心状的黑色斑块。 边骁手里的猫是一只三花，别看个头不如罗晓那只，但打起架来很有一股子凶劲儿。 另外一只奶牛猫是猫妹妹，秀秀气气的样子，吃奶都抢不到位置。这会儿几个哥哥姐姐被两脚兽带走了，它才慢吞吞的找了个好地方开始大口大口吞咽。 猫妈换了个姿势，四脚朝天的躺下来，让小女儿吃得更舒服一点。 “箐箐，你们院子里不是有耗子嘛，要不拿一只去养？” 小老太太看薇薇很喜欢猫崽，就叫敖箐干脆帮她养着算了。 “那也行，回头我给弄个猫窝在院子里，就叫它大将军吧，负责抓我们院子里的老鼠。” 薇薇听到这话，兴奋起来，抱着小猫崽就凑上去亲亲。 “箐箐姐，那我们也帮你搭猫窝，可不可以把它们都养了？” 敖箐一看这还得了，当即拒绝。 “这几只都是被人看好了的，就等断奶了，你们不能夺人所爱。要是真喜欢，等你们有能力的时候再自己养好不好？” 罗晓和边骁对视一眼，垂头丧气的扭过去继续折腾两只小猫。 罗昊有点不忍心，抬头想说话，就看到小老太太笑着对他摇头。 “这俩孩子就是一时兴起，不能惯着。猫虽然命贱，那也是一条生命，没有一直养着的想法就别去尝试。” “就是，我们养了一只猫就行了，实在不行，我们在院子里多搭几个猫窝，放点猫吃的食物，周围流浪猫也能来吃一口。” 既然她俩都这样说，罗昊也不敢说非要养着。 不过他把这事儿记下来了，等回头找着空闲时间，得先一步把猫窝给做出来。 不过罗昊也没弄懂，为啥一只猫还要给它布置窝？不就是随便拿个不要的衣服毯子往角落一放就行了嘛。 “这猫还要再等十来天才可以带走，到时候你记得来接猫的时候，带一袋盐过来聘猫。” 敖箐点头应下，旁边罗家叔侄同时好奇的发问，为啥还得带盐？不能带糖吗？还有为啥叫聘猫？ “这个啊，要从宋朝的时候说起。有位诗人叫黄庭坚的你们应该知道吧？” 敖箐看着罗晓和边骁，眉头微挑，两个小学渣见状身体都僵直了。 “黄庭坚有一首诗叫《乞猫》：秋来鼠辈欺猫死，窥瓮翻盆搅夜眠。闻道狸奴将数子，买鱼穿柳聘衔蝉。这最后一句就是指的聘猫，衔蝉就是指的小猫。那时候的人要养猫，要么是从熟人家接回去，要么是去街上找流浪猫的孩子。接猫的时候，熟人家那边要送盐、茶、糖之类的东西。如果是流浪猫的孩子，就只需要给猫妈妈送一串小鱼了。” 几个孩子和大人都一脸的恍然大悟。包括小老太太在内，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个典故。 小老头看着敖箐心里又开始嘀咕，这孩子是真耽搁了。但凡她爸妈活着一个，也不能不叫她读书的。脑子这么好的孩子他这辈子也就见了不多的几个，可一个赛一个命苦。真是天妒英才。 逗了一会儿猫，几个孩子得回家了。罗昊当仁不让的成为护送者，而敖箐则跟他们走的方向相反。 回家路上，路过机关家属院后门，她看到边家嫂子在楼下小树林的石桌子那里跟人聊天，想了想，走过去打了个招呼。 “来来来，正好说你呢。”边嫂子一看是敖箐，连忙伸手拉她坐下，“今天我一个朋友找我打听你的事儿。她是县教育局的，说有人想要帮你办个高中毕业证。你知道是谁不？” 敖箐愣了一下，盲猜是詹老先生。 “还真不是他。”边家嫂子一拍自己大.腿，语气带着点神秘兮兮的感觉，“是省上的人，跟我们都不是一个系统的。那人好像说你真实的文化水平不低，只是各种原因没能拿到毕业证，要求县教育局那边给你开个条子，让你参加高中毕业考试。如果过了，就能拿到证。” 边家嫂子又叹了口气，“就是时间不合适，你拿到毕业证了也没时间报名高考，不过可以去县里的高中复读，明年高考也行。就是这样的话，你就没办法保留现在的工作了。” 能有个铁饭碗是多少人的梦想，为了一个文凭就丢掉饭碗，怎么想都不划算。 “就是，勘测站那个新来的主任绝对是在故意折腾你。隔壁县人家水文局也换领导了，可人家就没说过这话，他们之前招的好几个职工都没要文凭的，只说初中毕业就行了。现在搞个初中毕业证还是好办的，只要给钱就行。” 虽然说这事儿不能摊在明处说，但她们这几个人都是相熟的，平时也不藏着掖着，也是在真心帮敖箐想办法。 “如果能让我去参加高中毕业考试那我就去，名正言顺拿到毕业证是最好的。至于高考，我打算明年以在职人员的身份去考试，实在不行，我还能考夜大嘛。” “我觉得也行。现在有个高中毕业证，好多单位都收的。她又是海洋局下面的正式职工，实在不行办个调动总可以吧。还能被一口水给憋死？” 跟边家嫂子关系很好的另一位领导的家属觉得敖箐想法不错，有阳关大道不走，偏去走歪门邪道，那才是走错了路。 “也是，明年箐箐才满十八岁呢，年纪上也合适。” 几个嫂子大姐七嘴八舌的说了一会儿，敖箐乖巧在旁边听着，顺便帮她们把毛线给绕了。 “对了箐箐，我听说你们那个新主任的姨妹跟罗昊是老相识？” 敖箐勾起一抹笑，回视她，“那我不知道啊，他城里人，同学朋友可多着咧。” 第七十八章 宣传科的新任务 边嫂子伸出手指戳了戳她脑门，不过也没说什么。 她家跟罗展关系不错，但对于罗家其他人不感冒。特别是罗家的三个女人，她是一点都看不上。至于罗昊嘛，这小子偶尔犯轴的时候让人特别想抽他一顿。 之前的纲要和报告交上去已经有两天了，上级还没回复能不能做。 他们办公室这几天就显得有点清闲。 “科长今天又去找领导了？” 早上一到办公室，两位元老之一的高个儿就开始唉声叹气。 “之前我们去联系其他部门，想要他们帮忙推荐几个人选。可人家根本不搭理我，还说他们办公室都是一样的工作，没有谁比谁更强。这不扯淡嘛，就是不想选人得了。” “那也正常。”矮个儿微胖的那位伏案疾书，“我就发觉了，这事儿如果办公室的那帮人去干，他们就觉得理所应当。换成我们，就觉得我们在故意出风头。” 敖箐没参与他俩的闲聊。把桌子擦干净，又给办公室的暖水瓶换了热水，最后才坐下来打算看书。 “敖箐，我听说你之前那个主任的小姨妹在追求罗昊？你被挤出来，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不知道啊，应该不是吧，这种小动作传出去也不太好听。再说了，我跟罗昊也不是男女朋友，没必要这么对付我。” 她笑笑，随口应付了几句。 “我听说省里的学校在搞什么科技小知识竞赛，你们说，要不我们也策划一个海洋小百科知识的竞赛活动？就专门针对我们镇和下辖几个行政村的村校来搞。奖品也不用多好，就是文具和课外书就行了。” “我觉得这行。我们是宣传口，这不正好符合我们的工作定位嘛。只是人家学校会不会同意？” 搞这个竞赛一般都是上级下达的行政任务，他们海洋局在本地也不是多有实权的单位，再说了，就算有实权也影响不到人家教育单位。人家学校直接说课程时间紧就能拒绝他们，还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敖箐觉得可以去试试，上次她就跟几所学校有过合作，搞的那个科普小讲座效果也还不错，要不是后来事情太多，加上施婉的案子比较敏.感，说不定她现在还在开展这个活动。 十点左右，有人过来窜办公室。 那人跟高大个儿是老同学，过来是跟他八卦以前他俩当测试员呆的那个村的事。 “打得可猛了，听说要不是周围人拉得快，差点出人命。” 那位嘴巴一咧，一阵唏嘘。 “你们说吧，就为了去岛礁上掏窝子，闹成这样值得吗？” 掏窝子就是去掏水凼，一般稍微大点的岛礁都有，涨潮的时候，很多海货会被带进去，退潮就出不来了。海边渔村的好多年轻人就瞅准时间驾船过去掏，运气好的话，一次收获就能顶一个月出海赚的钱。 事情的起因是有几个小伙子找到了一个好的水凼，但是装备不够，就让同伴驾船回去拿装备了。 可能回去拿东西的那小子有点傻缺，路上遇到一伙跟他们不是特别对付的人，被人家套了话。 趁着他返航的机会，那几个人驾船去截胡。 “当时就打起来了，特别狠。听说铁锹都用上了。幸好两边都有冷静的，又加上一艘大船过路，这才把两伙人分开。” 回去村里后，不知怎么的又杠了起来，这一次就闹大了，直接弄成了集体械斗，还见了血，把他们村的村长气得差点抡扁担打死他们几个下手不知分寸的。 “说来说去，还是穷惹的祸。”高大个儿叹口气，拍了拍桌上的文件，“刚我还在看呢，现在沿海渔村的经济收入好一点了，很多人凑钱买了船出海。以前吧还只撒大网，现在那网眼是越来越小。前段时间不是还有个典型吗，粤西那边直接上了绝户网，幸好渔政的船路过发现了，不然……” 他摇摇头，叹口气不再说话。 这要是没发现，大家还不得跟着有样学样？多撒几网下去，过两年还能有鱼捞他才不信。 敖箐一愣，有点错愕的问：“怎么就有人用绝户网了？渔村不是自古有规矩不许这样做吗？” “为了钱，爹娘都能卖，还有什么是那些钻进钱眼的人做不出来的。” 他们正闲聊着，科长风风火火的回来了。 “走，留一个守办公室，其他人跟我走。” 科长放下会议记录就开始收拾东西。 “这样，敖箐你和老高跟我走，老樊你辛苦一下，留守这边，下午局长可能要过来找你了解下评选的情况，你就如实跟他汇报就行。” “科长，我们干嘛去？” “前海村去，那边发生了群体械斗。” “这跟我们没关系吧？我们去干嘛，帮他们送医院？” “说什么呢你。他们在岛礁的水窝子里发现了珍稀鱼类，现在鱼死了，市里面的记者已经过去了解情况了，局里的意思是我们也要过去一下，一来是配合记者同志，二来么……” 科长看了他们几个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敖箐手脚麻利的把包背上，凑近了问那条鱼是什么鱼，居然连记者都惊动了。 “红鳍笛鲷，我们本地叫赤鸡仔。也有叫大红鱼，红鸡的。早些年还常见，这两年就很少见了。这种鱼肉质丰厚坚实，含丰富蛋白质和脂肪，味道鲜美，在市场上很受欢迎。” 敖箐明白，这种市场很受欢迎的鱼也是渔民们重点捕捞的鱼种，按照渔民的捕捞强度，要不到几年就再也难以见到这些海洋精灵了。 可是渔民不捕鱼又怎么挣钱？孩子的学习，家里老人的身体，一家老小的吃喝，不都得靠他们手里的渔网嘛。 “我们这次过去主要是宣传绝户网的危害，尽量把记者的焦点吸引到捕捞方式上来。” “这能行吗？来的这位记者是跑民生新闻的吧？我们宣传捕捞方式，是不是没法引起人家记者的兴趣啊？” 老高也猛点头，有点没底气对付市里来的记者。 第七十九章 又有新瓜 “那你们就看着办，反正不能让这场械斗上报，特别是不能因为几个钱就发生这么恶性的事件。” “科长，我们是海洋局的宣传口，又不是当地政府的宣传口，干嘛让我们顶上去？”老高嘟囔了一句，表情不太好看。 “什么你们我们的，大家都是同志，都是为了当地的名声口碑……”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办公室于大姐跟他们科长打招呼。 “你们这是去前海村吧，听说这次打架的人里面有你小舅子？不是我说，你可得上点心，你那小舅子这都二十来岁了，成天不着调，这次估计又得赔不少钱，你那几个工资都不够填缝的。” 老高愣了一下，看向科长，脸色更加难看。 敖箐轻轻咬了咬舌尖，啥话没说，小脸面无表情的绷着，就好像完全没听到大姐的话似的。 他们科长打了个哈哈，转头脸色一沉，倒是没有发火。 “这也是我一点私心。我当兵那几年，家里全靠我老婆娘家帮衬，这次我老丈人找到我，那不我也没办法，死马当作活马医呗。” 他们仨蹭了局里的公车去前海村，路上，开车的司机又给他们透露了点小道消息。 那个水凼是后海村的人先发现的，还没来得及下手就被前海村这几个掏了。现在后海村的那几个街溜子放了话出来，说要跟前海村这几个比划比划，还说要让他们把吃下去的吐出来。 科长听完，眉头都紧缩在一起了。 老高本来很生气，可这会儿看到科长的愁样，反而气消了下去。 谁家摊上这样的小舅子都是甩不掉的“福气”。 前海村就在海老幺他们村的隔壁，相隔大概五里多路，一个在海湾左侧，一个在湾底。 路过海老幺他们村的时候，敖箐下意识的朝那边张望，没看到想看的人。 老高看着粗枝大叶，但心里倍儿清醒。他拍拍敖箐的肩膀，小声说海老幺的大闺女已经走了，跟着他亲戚去了大马那边讨生活。 “你放心，海老幺再生气他女儿的事，也不可能真不管大妞。大妞过去待几年，回来两人之间感情淡了就没事了。” 敖箐弄不懂海老幺的想法，正好趁这机会问个清楚。 “也是历史遗留问题。海老幺祖上有人跟那小伙子的祖上斗鱼斗死了，结了仇。虽然隔了这么几代，转弯抹角又成了表亲，但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女儿跟那孩子在一起的。” “可人家俩小孩儿也没打算在一起啊。” “你说没打算就没打算吗？敖箐，你还小，有些事情你不懂，再说了，海老幺他们是纯粹的渔民，他们有很多固守了上百年的规矩，不能坏。这些事我们作为外人最好别插手。就像你说的，反正他俩也不可能在一起，那海老幺送他女儿出去又算什么错呢，对吧？”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敖箐总忘不掉大妞那双绝望的眼睛。 “对了，我听人说，那小伙子现在一门心思读书考大学，说要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 敖箐轻轻的叹口气，抿紧嘴唇看向远方。 有些人向往大海的春暖花开，有些人却想逃离大海的变幻莫测。人人心里都有一片海，是碧波万顷，还是巨浪滔天，只有自己才知道。 没多久就到了前海村。 下车的时候，一辆比他们局里最好的车还要好一点的轿车就停在路边。 “是不是那个记者的车啊？怎么没看到人。” 科长有点着急，下车之后就急忙往村委会那边跑。 敖箐和老高跟司机打了个招呼，来不及多说也追了上去。 刚到村委会办公室门口，就听到里面拍桌子的声音，还有年轻人在吵架，女人在哭嚎。 对这种场面见识还不够多的敖箐迟疑了一下，抬头看向老高。 “你别进去，就在外面等着，我去看看，等会儿要你帮忙我再叫你。” 老高人还是挺不错的，生怕敖箐一个小姑娘被吓坏了，推着她站到门廊下面，自己冲了进去。 敖箐垫着脚扒着门往里看，只看到一间屋里，一个裤腿挽在小腿上的男人背对门而站，在他面前，是一位头发花白，略有点长且胡乱支棱着的老者。 老者不客气的指着男人骂，语气激动，吐词有些含糊。 她没看到他们科长的人影，还有记者也没看到。 她想了想，小心翼翼的跨进院子，一探头，果然在门侧边看到通往二楼的楼梯，上面传来熟悉的声音，不出意外就是他们科长在上面发飙了。 敖箐想了会儿，决定顺着楼梯上去看看情况再说。 刚从楼梯口冒个头，就差点被迎面而来的东西砸中脑袋。 她躲闪及时，那玩意儿砸到墙上又反弹回来，最后落到敖箐脚边打了几个转，委屈的停下。 敖箐捂着胸口吐了口气，小脸刷白。 她这会儿心还砰砰砰跳得厉害呢。 蹲下去看了眼差点让自己脑袋开花的“暗器”，却发现这就是一只小乌龟，好惨好惨的小乌龟啊，壳都被摔裂了！ 敖箐连忙捡起来，蹭蹭蹭下楼，把小乌龟放到楼下的花池里。 她是不敢上去了，上面一片混乱，说不清还有再次械斗的可能。 “敖箐你怎么在这里？” 她正扶着栏杆努力听楼上在吵什么，冷不丁被拍上她肩膀的手给吓得发出一声惊呼。 转过头，她看向背后的人，靠在墙上狠狠给自己顺了下气。 “人吓人吓死人啊。”她小声的叨叨了一句，然后拉着那人往门外走，“你怎么在这里？” “这不是我问你的话嘛。听说你调到你们局里宣传科去了，咋还要下村啊。” “过来办事儿，跟我们科长一起。喏，现在在楼上骂人最凶的那位就是了。” 跟她打招呼的是望桥岛上那位代课老师。两人见过几次，说熟不太熟，见面能打个招呼那种。 “你不在家奶孩子，怎么跑这里来了？”敖箐看着她好奇的问。 “我是被我阿妈叫回来的。我弟跟人打架被带到这里来了。” “你是前海村的人？” “不，我弟相了个对象是这边的，这不是跟对象的哥哥一起出海掏水凼嘛，结果就闹事了。” 敖箐眼珠子一转，顺势挽上了代课老师的胳膊。 第八十章 转移注意力那是有一套 “问你个事儿。”敖箐把她拉到一边，“我想去那个岛礁上看看，你弟能送我过去吗？” “你去干嘛？”代课老师眉头一拧，“这才刚闹起来，又往那边跑，你怕不是嫌我弟命长？” “咋说话呢你。”敖箐轻拍了她一巴掌，“我听人说那边发现了赤鸡仔，想过去看看。而且我这不是想法子帮你弟嘛。回头你跟你弟说，就说是我找他帮忙收集这些鱼类资料的。” 敖箐一边说话，一边取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塞给代课老师。 “这上面好几种鱼类的资料和图片，你就说我以前就给你了，然后有人问用途，你说做研究用的。要是再追问，就叫他们来找我。” 代课老师拿着小册子目光狐疑，“真的可以帮我弟？” “成不成你去试试呗，又不让你掉块肉，万一能行呢？”敖箐撞了撞她肩膀，轻轻瞪了一眼，“赶紧去啊，怎么说还要我教你？” 没多会儿，楼上吵架的声音平息了很多，隐约传来女老师的说话声。 敖箐在楼下听不清楚，凑近了也只能听到什么鱼，什么科普什么的。 “这位同志，你在这里干什么？” 背后又传来声音，敖箐扭头一看，是之前看到的那位头发花白的老者。 “阿伯，我同事在上面，我在这里等他们。” “你哪个单位的？” “海洋局宣传科的。这不是听说市里来了位记者嘛，我们就过来看看情况。” “看什么看？”老伯脸一板，语气很重，“就知道看热闹，一点屁大的事闹得众人都不安生。” 他一边说，一边背着手往楼上走。敖箐想了想，跟在他后面上了楼。 上去之后才发现，有够乱的。 楼上三个房间，每个房间都站了好几个人。 哭的，闹的，甚至差点打起来的都有。 最左边的房间里有两个打扮完全不同的人，估计就是市里下来的记者和司机了。 敖箐赶紧跑过去问，果然对方说她是来采访的，但看敖箐的眼神很警惕，旁边那个司机还伸手拦了她一下。 “别怕，我是海洋局宣传科的科员。对了，我们科长没在？” 听到是海洋局的人，女记者稍微松了口气，“你们科长和另一位同志从那边下楼去了。在追一个小同志。” 一听这话敖箐就明白了，估计跑掉那个就是他们科长的小舅子。 “记者同志，要不我们下去聊聊？” 看了眼周围，敖箐扭头问，“这估计也没法让你采访，我们先下去，你需要采访哪方面的内容，我们再来找人，可以吗？” “走吧廖记者，这上面实在太乱了，当心伤到你。” 司机一边护着女记者往下走，一边跟敖箐抱怨。 “刚才你们科长追那个小同志居然拿乌龟来砸人，幸好我们躲得快，不然肯定要出大事。” 敖箐哦了一声，鼓着腮帮子看了眼被她放在花池边上的小乌龟，心想这也是个可怜家伙，本来好好的自己玩，结果差点成了杀人凶器。 女记者也看到了这只小乌龟，还伸出手指摸了摸它的背，看到伤痕的时候，眉头都皱了。 敖箐刚把人带到楼下房间坐下来，还没等她开口，之前领她上楼的那个老伯领着人也跟了下来。 “老伯，这两位就是从市里下来采访的记者同志，你们这里有没有人负责接待？” 老伯一听愣住了，他脑子里现在全是打架斗殴的事情，怎么接待记者，他也不知道啊。 “没有的话，那我先带着记者同志在村里转悠一下？你们村的妇女主任呢？她在不在？” “在的在的，你们等一下，我马上让人去叫。” 老伯转头朝他身后那壮汉说了几句当地的土话。廖记者是城里人，有听没有懂，只能无奈的看了眼司机同伴。 “廖记者你们先喝点水，老伯说你们是市里来的领导，叫那位大哥去找海三婶过来陪你们聊会儿。他们这边日常都是说的客家话，不是故意让你们听不懂。” 廖记者微笑的点点头，对敖箐有点好奇。 “听你的发音也不像是本地人？” “嗯，我是内地的，过来投靠我哥，然后在这边工作了。听说前海村这边发现了一条赤鸡仔，就跟着我们科长下村来看看。” “赤鸡仔是什么？” “哦哦，就是红鳍笛鲷，一种很有经济价值的海洋鱼类。”敖箐绝口不提掏水窝子的事，“我们局不是在考虑跟学校合作，在学生群体里搞海洋方面的小百科知识竞赛嘛，我们科长就觉得多给学生们宣传一下这些方面的知识比较好。还有听说南边有渔民为了挣钱，下绝户网的。这种风气不能纵容，如果没办法改变成人的想法，就寻思能不能从小孩子抓起。” 廖记者微微一怔，来了兴趣。 “要不你给详细说说？” “我不会说，要不这样，我们先出去看看前海村的情况，回头请我们科长跟廖记者聊？” 女记者想了想，同意了她的提议。 “对了，你们过来的时候听说了前海村的打架斗殴事件吗？” “打架斗殴？没有吧。不，我的意思是打架有，斗殴应该没有。打架哪儿都有，特别是男青年聚堆的地方就容易出现这个问题，一般来说村上就直接处理了，不至于闹到外面去啊。” 女记者抬手撩了撩短发，没继续套敖箐的话。估计是觉得敖箐年纪小，又只是个一般工作人员，不知道也正常。 敖箐陪着坐了几分钟，就看到一个微胖的短发女人风风火火的进来。 “我是前海村的妇女主任海花，村长说你们是市里来的领导，让我陪着你们去村子里转转。” 敖箐见过海三婶一次，她是海老幺的亲戚，还是没出五服的那种。 “诶，你……是敖箐吧？” “哎，三婶好，我是敖箐。这位就是廖记者，这位是送廖记者来的司机大哥。” 敖箐趁着廖记者跟海三婶握手的机会，给三婶打了个眼色。 “三婶儿，你先带着廖记者他们去转转，我去找我们科长。然后等会儿我们直接在小码头那边碰面？” “去小码头干嘛？”海三婶有点警惕的看了她一眼。 “我们科这次过来人，是打算去岛礁那边看看情况的。听说那边有红树林，还有赤鸡仔和其他几种少见的鱼，去看看能不能拍点照片做个宣传。” 廖记者听她说完，看了司机一眼，立即说她也想跟着过去。 打架斗殴哪儿都有，就是前海村的事情闹得有点大而已。而这位海洋局宣传科的同志说的那些，听上去更有吸引力。 第八十一章 不经意的露一手 往小码头去的路上，海三婶一边跟廖记者聊天，一边频频往后看。 “三婶，你是要等人吗？” 当她再一次回头的时候，廖记者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是，我就看看敖箐来没有。”海三婶脸色有点苦苦的，“那个岛礁我都没去过，这不是出了点事儿，大家都想着绕开呢，就她还要往里冲。” “这不是她们该做的事吗？”廖记者微笑，“她说那里面有好几种比较珍稀的鱼类，他们海洋局有了解和保护渔业资源的义务跟责任，正好我们记者也有宣传和监督的责任。” 海三婶勉强笑了笑，转过头咬着牙不知道想什么。 另一头，敖箐终于找到科长和老高。 他俩面对一年轻人站在墙角边，那个年轻人双手抱着脑袋蹲在那儿，像一只败犬。 敖箐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代课老师在叫她名字，回头一看，她也拉着一个年轻人跑了过来。 “敖箐，这就是我弟弟，你说让他带你们去水凼那儿，可你们有船吗？” 敖箐看向科长，下巴一抬：“科长，看你的了，去想办法弄一艘船呗，除了我们几个，还有两位记者也要去。” 科长双手叉腰，气还没喘匀，差点被敖箐这话给吓得一口气喘不上来。 “你这是要干什么？” “不是你说的么，要降低影响，把焦点往鱼类资源上带。我就照着你的意思说了几句，那记者就要跟我们一起过去。” 科长无奈的看了看她，转头对着蹲着的小青年踢了一脚。 “还不赶紧去把你阿爸的船开出来？” “姐夫，我，我爸不让我开。” “你那么笨啊，不知道说我要用？” “那，那你去说嘛，不然阿爸要揍死我。” “没卵用的东西。”科长气得拍了小舅子后脑勺一巴掌，“老高帮我把他看住了，我们先去岛礁那边看看情况。” “科长，我怎么看他啊，要不，一起去呗。反正一个也是带，两个也是赶。” 老高认识后面来的那个青年，打架的另一方之一。 科长没办法，只能这样了。 一群人又去他丈人家里，拍着胸口保证不是去给他小舅子出气的，这才借了船出来。 船停泊在小码头那边，一群人过去的时候，廖记者和她那个司机正好在拍照片。 “现在渔村的船不少啊。” “这算啥，以前船更多。不过这些船都是舢板船，跑不远。真正能远航捕捞的船这边停不下，得去白沙码头。” 科长跟廖记者做了个自我介绍后，赶着他小舅子上了船。 他小舅子虽然是个不入流的混子，但多少也跟着家里长辈学了一些，这种小船开起来还是没问题的。 船小，人没法去太多，廖记者上船后，她的司机和代课老师就没上去了。 船上六个人刚好坐下，中间存鱼的舱室是空的，盖板锁紧的话，上面还能放点东西。 敖箐找海三婶帮忙，弄了一个水箱卡在盖板上。 “这是准备用来装鱼的？” “嗯。”敖箐一边把箱子固定好，一边回答，“之前那个老师就是望桥岛上的代课老师，我跟她说好的，要弄点少见的鱼类标本给她的学生看。” 孩子们年纪小，见的鱼蟹贝壳种类都少。而且这几年很多以前常见的鱼也越来越少了，等他们长大能打鱼的时候，说不定那些鱼都不能碰了。 做戏得做全套。敖箐本来也有这个想法，就趁机坐实得了。 刚才他们收拾船的时候，廖记者也套了些话出来，还看了代课老师手里的那个薄本子，甚至她还照了几张相片。 “那个鱼类目录是你做的？”廖记者冷不丁问了一句，敖箐微微一怔，没否认。 “那是我以前做的。当时还在勘测站那边上班，经常要跟着出海，顺便搜集了些资料。” 她没多说，廖记者也没多问。有些事情不需要挖太深入，回头打听打听就行了。她更感兴趣的是敖箐说的这些东西是从哪里知道的。 “聊天吧。”敖箐脸上恰当的露出一丝茫然，“反正我闲着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去跟人聊天。那些老阿爷老阿嬷们总会说当年他们打过什么鱼，然后我就画出来让他们辨认。” 敖箐羞赧的笑了笑，“我画得还不错，我妈以前在世的时候就喜欢教我写字画画。正好我就把这些记录下来，也是让学生们对我们生活的地方有所了解。” 廖记者点点头，手搭在眉毛那儿朝远处张望。 “这过去还有多久？” “没多久了，喏，那边那个黑点看到了吗，就在那里。” 虽然说看到黑点就很近了，但还是又跑了二十多分钟才到。 这个岛礁面积不大，一边斜坡较长，另一边略微陡峭。 露出水面的部分最高点可能有个十七八米，低的地方还能看到被没过顶的红树林。 “水凼在另一头，我们也要从那边上岸。你们小心点，下面环境复杂，万一掉下去了很难上来。” 廖记者伸出脑袋看了下，心里有点怵，但记者的本能还没忘，直接举着相机对着水面就是一阵“咔嚓”。 绕了一会儿，一片小沙滩出现在面前，把船停过去后，两个年轻人很主动的跳下水，一个人稳住船，另一个人扶着廖记者往下跳。 敖箐都不用人扶，轻松自如的下了船，然后就往水凼冲。 水凼的深度高低不一，最深的地方能没过人，最浅的地方只到小腿肚那里。 代课老师的弟弟拉着敖箐走到一个浅水凼，捞起一条已经死了不知道多久的赤鸡仔给她看。 敖箐翻来覆去检查了一番后，确定这条鱼是涨潮的时候被困进来的，后来在里面不知道是被其他鱼给咬的，还是自己撞的，身上的鱼鳍和鳞片都脱落了很多，尾巴也残缺了。 敖箐把鱼放下，然后掏出本子，刷刷几下，就把这条鱼的形状大小包括伤口痕迹都描画了下来。 廖记者没出声，跟在她后面看了一会儿，眼睛一亮。 这姑娘这手素描功夫看得出功底不浅，也证明她没说瞎话，那个小本子上的东西，应该真是她写的。 第八十二章 咋办，把记者吸引来了 他们沿着水凼边缘看了一圈，里面的东西真不少，难怪两群人会打起来。 正在看的时候，又来了一条船。 船体印着的字表明来人是官方单位。 敖箐刚从水里起身，正在拧干湿透的裤腿，一抬头就看到罗昊跟他同事过来。 “你们怎么来了？”敖箐看了他一眼，又看看同样一脸懵的科长。 “打架的事情传到我们单位了，领导让来看看情况。你们这是干什么？” 敖箐脑子活泛，一把拉过两个年轻人，“他俩本来是帮我们干活的，结果莫名其妙卷进打架的事情里了。这不，我跟科长他们赶过来看看情况。” 敖箐的水箱里面已经装了好几条鱼，还有几个海螺跟贝壳。 “你这是打算弄回去吃还是卖啊？” 罗昊的同事也伸头过来看了眼，笑嘻嘻的问敖箐。 “吃什么吃，这要养起来给学生们看的。” “这有什么好看的？” “别看人家长得丑，但人家全身都是宝，经济价值很高，成长很慢。这不是要宣传保护渔业资源嘛，得让孩子们知道哪种鱼价值高，怎么保护，怎么繁殖和发展。不然就这么一网一网的捞下去，没几年这些小东西影子都看不到了。” 敖箐招呼两个年轻人帮忙把箱子往船上搬，又扭头跟罗昊那个同事絮叨。 “前头白沙那边不是有渔村就在说嘛，他们那边的珊瑚都死了一大片了。这就是环境污染造成的。要是不制止不预防，过不了几年这边就成死海了。你们就真没发觉，前几年还能一网撒下去捞一船的鱼上来，这两年下两网捞的还不够出海的油钱。” 廖记者在旁边一边听，一边奋笔疾书。 “我们科长跟领导申请想要办个百科小知识竞赛，还不知道能不能办起来。但是不给孩子们把环保的概念打下基础，等他们长大了再来挽救，那就晚了。” 代课老师的弟弟听了这么久，终于忍不住插嘴。 “就是，我外婆娘家那边的海带都死了好多，还有些捞起来都不能吃了。” 越是靠近大城市的海域，污染越严重。 这才八十年代开头呢，就已经有个别地方开始显露环境污染的严重后果了。 只可惜在大环境的驱使下，想要扭转是无法可想的，只能尽自己的努力先保住眼前这一亩三分地再说。 罗昊闷不吭声的帮敖箐把做了标记的样本采集起来，放到专门的工具箱里。之后才在同事们的起哄声中跟敖箐打了个招呼，然后小跑着回了船上。 “话说箐箐啊，你还是悠着点哈，咱们昊子最近都瘦了一大圈了。” 跟敖箐相熟一点的罗昊的同事凑近小声替罗昊说情：“那谁要追他，昊子也没办法啊，他都严词拒绝了，可那姑娘就装听不见，他总不能把人打一顿吧。” 敖箐抬头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我跟你保证，昊子真的没有和其他女同志有任何超越公事以外的接触。你别晾着他了，我们看着都心疼。” “去去去，这事儿你们少掺和。”敖箐俏脸一红，把人赶走，远远看着甲板上站着的罗昊，她咬着嘴唇跟他挥了挥手。 “那个就是罗昊啊？小伙子挺不错的嘛。”科长凑过来八卦，“就是因为他，你之前那个主任才排挤你这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我不知道。你别胡乱说话。”敖箐皱着眉头看了科长一眼，隐晦的摇头，让他别多说了。 她知道科长是故意的，想要利用廖记者帮她讨公道。 但这种事情外人真的不好插手，新主任现在咬死她没文凭不要她，连局里都认了，她还去折腾什么浪花啊，这不是找新主任麻烦，这是在打局里领导的脸。 廖记者看了他们一眼，没多问，敖箐他们也转移了话题，商量起这个水凼的归属问题。 “反正这个水凼是我们前海村发现的，后海村的人没资格来占便宜。”科长小舅子哼哼唧唧，目光游离左右，就是不敢看他姐夫。 科长懒得搭理他，回头得跟老丈人说一说小舅子的事了，不能把他带上船手把手教打鱼的话，那就只能想办法去镇上找个活做。天天跟着那一群二流子混，迟早完蛋。 敖箐好奇的问了一句，这周围像这样的海岛有多少。 “不多，这种规模的也就五六个吧，再远就不知道了，我们也没船跑那么远。” 小舢板的强度就这么大，近海还行，走远点浪头一来就得去见龙王爷。 “要不你们几个村的村长在一起商量一下，看能不能一个村分几个，固定下来？” “别瞎出主意，岛上资源都是属于国家的。” “我能不知道？不过上来掏水凼也是好事，总比让他们天天在街上游手好闲的好。” 科长没再说，反正他不看好这事儿。 敖箐嘴里闲聊着，手上活可没停。 等她把该记录的记下来后，才发现罗昊他们的船也没走，绕着这岛礁转了一圈又回到原点了。 “出啥事儿了？”敖箐站在岸边，手虚握成圈，大声的询问。 “这个岛的水位在上升，你们赶紧上船走。” 一听这话，他们不敢再耽搁，连忙收拾东西上了船。 出去一段路之后，廖记者才问水位上升是怎么回事。 “估计是在涨潮。”敖箐看了下时间，又觉得有点不对劲，“这时间应该不是涨潮的时间吧？” 他们科长手腕上带了表，虽然不是啥名牌，但在单位上也是少数几个有手表的领导。 “时间不对，回头再去问问情况。你们记得回去之后跟村里说一声，让他们重点观察一下这边。” “行，回头我跟监测站的同志们也说一声。”敖箐知道轻重，顺手就把这事儿记下了。 罗昊他们的船一直跟在后面，像是在护送一样，直到快到前海村小码头了，罗昊他们才拐了个弯往镇码头那边返航。 敖箐从水凼那边带回来的鱼和蟹贝得马上送回海洋局，他们科长顺手就把自家小舅子拉了壮丁，让坐后面把水箱抱着。望桥岛那个代课老师也聪明，直接踹了弟弟一脚，把人也塞到了车上，说让他将功补过，也跟着去扶水箱。 村长睁只眼闭只眼，任由他们带走了两人。 廖记者跟她那位司机在一旁嘀咕了一会儿后，提出想要跟着敖箐他们去海洋局那边做个采访。 敖箐傻眼，不知所措的看向科长。 第八十三章 小薇薇被打了 正常的采访她当然不怕，就怕这位廖记者拿新主任的事情做文章。 敖箐讨厌新主任那是肯定的，但关上门她怎么给新主任抽台撤火都没问题，拿到台面上来报道那就是她的不对了。 任何单位都有一个原则：家丑不外扬。 带着捞上来的鱼回到单位后，敖箐把廖记者留给科长接待，自己拉着老高去了局下属的救助站。 这里经常会有一些被误捕捞的珍稀鱼类，或者野外发现的受伤珍稀水生动物。 敖箐把水箱里的小精灵们放进专门的养殖箱，又去救助站登了记，还交了一笔费用，算她租用的救助站的地方做研究。 这个年代，各方面的规章制度没那么严格，只要有关系，钱到位，啥事儿都好办。 在救助站磨了好半天，回到办公室一看，科长和廖记者都不在。 “瞅啥呢？”老高顺手拍了她肩膀一巴掌，“科长带着廖记者去采访其他部门了。” 敖箐抚着胸口笑了下，小兔子似的蹦跶进去，收拾了东西准备下班。 没等她蹿出单位大门，就被人事科付科长给叫住了。 “科长有什么安排吗？” 因为付科长姓氏的问题，大家伙儿都有志一同的直接叫他科长。 “上面给你安排了个进修机会，你记得周一去市里党校报到。”他说完又看了眼敖箐，放低了声音，“趁这个机会，你顺便去县中学把毕业证领了。” “领证？不是说还要参加考试吗？” “那只是个形式问题。县教育局的同志看了你之前的工作档案，决定特事特办。不过应该还会让你现场做一套试卷归档。你应该没有问题吧？” 这梯子都搭到她脚下了，要还走不下去她直接不用回来见人。 付科长没跟她多废话，交代完就让她赶紧回去准备准备，周一直接过去报到。 敖箐离开人事科办公室后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单位大领导们对她的补偿了。 之前新主任的一番操作估计上面的领导也很腻歪，只不过人家是空降下来镀金的，不好直接扫了面子，这不，原本说要考试合格才能领证的，直接就给领了。另外党校的学习估计也是个幌子，回头说不定还有什么大动作。 敖箐一边想着，一边往家走。 海洋局的位置说起来还不如之前勘测站好。 因为是后来搬迁过来的单位，修建的时候，老镇已经没有足够的位置了，就往南扩了一段距离。 从海洋局下班回镇上的宿舍，沿着海边的山路要走大概十分钟。 这边的路修得还不错，虽然是石板路，但规划得很规整，道路也足够宽。 听人说后续局里分散的几个下属单位都要往这边搬，镇上的老房子要腾出来，说是什么文物保护建筑，不能再让他们进出办公了。 原本镇后面的那一片荒地，好几处都打了围墙，估计是已经分拨到各单位，自筹一部分钱，财政再拨款一部分，重新修单位办公楼和职工家属楼。 敖箐读书那会这边早就已经是现代化城市。小镇也只保留了最原始的一条街。甚至后面荒地山坡的构造都改变了很多。 荒地边缘那条小河沟被扩宽，两边修建了河堤绿化带。 靠海这边基本是八九十年代修建的老房子，河那边则是一栋栋现代高楼电梯公寓。 敖箐站在土坡上看了一会儿，寻思着得加快挣钱的步伐了。 她进入老街后，看到几个孩子趴在旁边的石阶上在玩翻牌。 就是那种小纸牌微微折一下，然后散在地上，手掌去扇风，看能扇翻几张，最后比谁翻得多就赢的单纯小游戏。 再过去一点，三四个小姑娘在跳皮筋，嘴里唱着马兰开花二十一之类的。 “箐箐姐，箐箐姐，你怎么才回来，薇薇一直在你家里等你呢。” “她怎么了？” “她今天在幼儿园跟人打架了。那个小胖子骂她来着，说她是没娘的小za种。” 敖箐的脸色一下沉了，“那小胖子是谁家的孩子？” “是新来的一个领导的儿子。他可霸道了，刚来就打了好多同学。老师叫他请家长，他说他爸妈忙，没空去见老师。” 小姑娘们七嘴八舌的围着敖箐说了好一会儿。 敖箐了解了大概，扒开小姑娘们的包围，加快速度朝家跑。 进了院子就听到罗薇的哭声。一看，隔壁女青年正抱着她哄，院子里的两个小嫂子也在逗她开心。 “箐箐你可回来了，快来快来，薇薇眼睛都哭肿了。头发也被扯掉好大一把。” 敖箐奔过去一看，心疼得眼眶瞬间就红了。 小姑娘的头发被扯得乱七八糟，头皮还有不少小红点，眼睛肿得跟桃儿似的不说，脸颊上还有一点瘀青和两道指甲印痕。 看到敖箐回来，罗薇哭得更伤心了，差点接不上气。 敖箐一把抱起她，手指想揉她头，又不敢下手，转身就往外走。 “干嘛去？”女青年拉住她，生怕她做傻事。 “去卫生院看看。这头皮这样了，还不知道有没有事。” 听她这么说，女青年干脆拉上门陪她一起去。 走到门口，敖箐突然问了一声罗晓跟边骁知道不。 “肯定知道。他们幼儿园跟小学离得不远，闹这么大的事儿，咋可能不知道。我让人去找那俩孩子了，也给边支队长带了话过去，就是不知道找到没有。” 两人一边说，一边朝卫生院跑。 过去正好遇到卫生员要下班，给看了下说没什么大碍，但是脸上的瘀青可能会肿两天。 听到卫生员这么说，敖箐心里松了一口气，但看着罗薇委屈的小脸，难受依旧。 他们从卫生院回去，路上看到正着急忙慌跑过来的边骁妈妈。 边嫂子看了一眼罗薇的情况，气得嘴唇都在抖。 “箐箐，这两天你看着点薇薇，这事儿你别管，交给我就行。” “嫂子，晓晓现在在哪里你知道吗？” “知道。被他爸带走了。”边嫂子摁了摁太阳穴，目光透出一丝狠厉，“这事儿罗展不方便出面，我可不怕。不要脸大家都不要，就看谁能横得过谁。” 摸了摸罗薇的小脸蛋，边嫂子风风火火的转身走了。 第八十四章 不就是搞舆论战嘛，这个我擅长 “怎么样，睡了没？” 院里几个女人聚在敖箐门口，看到她出来，小声询问。 “睡了，睡着了还在抽泣。” “那孩子怎么能对一个小女孩子下手？他父母都没教吗？” “说不定打人就是他父母教的，不然他一个小屁孩，怎么知道薇薇没有妈妈？” 大家小声而气愤的议论着，对于这位新来的领导印象坏到极点。幸好不是他们单位的，不然分分钟心梗。 敖箐最近因为单位事情忙得没空关心其他，闻言问了下这位新来领导的事儿。 “你是不知道，他来是接手以前那位老参谋长的工作。他那个老婆和儿子跟着他一起来的，据说就是因为在老家那边跟婆家关系搞不好。” “来了之后不是没安排工作嘛，她还去找大领导闹过一次，说她男人大小也是个中层干部，给她安排个工作那是理所应当的，组织得照顾她的家庭。不过听说没成，大领导说单位很多干部家属都没有安置工作，不能给她特殊待遇。说如果她在原籍有单位的，可以办理调动手续。” “我跟你们说，小道消息啊，不保真的。听说当时她去要工作的时候，罗指导员好像也在，就说了一句单位干部家属待业在家的不少，好几个老干部家属一直都没安置，基本上都是自己打零工。然后就把她给得罪了。” 几人“嘶”的倒吸一口冷气，心想这女人还真是睚眦必报啊。自己不敢去对付罗展，就让儿子打罗展的女儿。 敖箐听着没吭声，她们又说了一些其他领导的八卦，包括粮站那个站长老婆，跟家属院嘴巴最臭的老嫂子打了好几场嘴仗的事儿。 敖箐心不在焉的听着，一边还要分神去查看罗薇有没有做噩梦。 天色逐渐暗下来，大家伙儿纷纷各回各家准备睡觉的时候，罗昊气冲冲的进来了。 他眼神都在冒火一样，拉着敖箐问到底怎么回事。 他今天去了水凼那边后，又接到一个送物资的任务，这才刚回来。 一下船就听到薇薇被打的事儿，交接完就直接找过来了。 敖箐把听到的前因后果给他说了下，让他去问他哥，顺便看看罗晓咋样了。 罗昊听完，一拳头捶向门廊的石头柱子，手指背瞬间泌血出来。 “你有毛病啊？手不疼吗？”敖箐拉着他手看了一下，又狠狠的瞪他，“石头又没招惹你，你打它干嘛，有这个精神头你不如去找你哥商量下咋办。现在虽然说是孩子之间的事儿，我就不信中间没有大人插手。你哥跟那小胖子的家长是同单位的不好说，你这当叔叔替侄女儿出头那不理所应当？” 罗昊连忙点头，多的话都没来得及说一句，直接冲进夜色里了。 半夜，薇薇做了噩梦，吓醒两次，第二次醒了后就开始发烧。 之前生病的时候，敖箐就备了水银温度计在家里，拿来一量，体温直接冲到了39.6°上。 镇上医院没有急诊和专门的儿科，现在过去，住院那边也只有值班医生在，恐怕还不敢轻易给孩子开药。 敖箐没办法，只能采用物理降温，又翻箱倒柜找出一瓶她哥喝剩下的白酒，用棉花团浸湿了，给擦拭颈动脉股动脉。 也幸好天气还算暖和，这么折腾也没有着凉的危险。 凌晨四点半钟，隔壁女青年和对面的小嫂子都醒了，一人帮忙熬粥，一人来替换敖箐让她去眯一会儿。 等到七点半，薇薇终于退烧了。可人恹恹的，一点胃口没有，说头疼眼睛疼，窝在敖箐怀里不肯离开。 八点过一点，罗展带着罗晓过来，还带了早餐。 罗晓脸上多处青紫，门牙也掉了一颗。 敖箐一看，肝都颤了，连忙拉着罗晓上下检查了下，确定除了脸上的伤，还有手腕被咬了一口外，没有其他的外伤才稍稍放心。 “这孩子可能要麻烦你帮我照顾一天了。他把人家孩子打到骨折加脑震荡，我得去陪着上市里医院看看。” “看什么看？”敖箐直接呛过去，“他骨折脑震荡了那是活该！” 罗展叹口气，正想说话，敖箐眼珠子一转：“行，我们也去市里医院。正好薇薇昨晚上一直做噩梦还发烧，头皮也伤到了，去医院找医生看看。罗晓把他打伤了，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反过来他把薇薇打伤了，那也不能啥都不说一句。” 敖箐动作快，说完就直接把东西收拾好装布兜里，然后将薇薇背在背上，拉着罗晓就往外走。 罗展被她这神来一笔弄得愣在当场，正打算追出去，就被女青年和小嫂子一人一只手的拉住。 “指导员，你往后门那边出去。俩孩子受的罪不能就这么算了，让箐箐去处理，你该干嘛干嘛去。” 敖箐背着罗薇，牵着罗晓就往机关后勤那边走，一路走还一路啪嗒啪嗒掉眼泪。 路上有相熟的人看到，连忙过来问咋回事。 敖箐直接把罗薇被人打了，晓晓去给妹妹报仇，结果对方还要叫嚣着让晓晓挨处分的事儿说了。 “薇薇昨天被吓坏了，哭了一晚上，脸也疼，头皮也疼，还发烧做噩梦。你们看看，小姑娘的头皮都被扯出血了，这要是不去医院看看，万一以后长不出来可咋办？” 大家伙儿一瞧，密密麻麻的血点子触目惊心，当即几个老伯娘就开始操着土话开骂了。 还有两个掰着罗晓青紫的小脸看了下，也催着她赶紧带孩子上医院看看。 “孩子爸呢？” “指导员觉着都是一个单位的，撕不开脸，加上人家家长会闹呗，他就丢下俩孩子去市里医院看那个打人的娃去了。” “呸，还去看人家的娃，自己家的娃都这样了也不管的吗？是哪个大官的娃啊，那么金贵？” “我也不知道啊，算了，我先带孩子们去医院看看再说。” 敖箐一边叹气，一边牵着背着俩孩子继续往前走。没走出多远，就看到罗昊的两个同事从早餐店出来，帮忙把罗薇抱起来。 “箐箐，我们送你们过去吧，正好我俩要去市里办事，有车。” 那两小伙子看到薇薇和罗晓蔫蔫的样子，再是铁骨大汉也忍不住心里疼，一人抱起一个就往镇外走。他们单位的车就在镇口那儿停着的。 还没走出镇子，就看到迎面跑过来一女人，表情狰狞。 第八十五章 亲眼目睹啥叫跳脚骂 “站住，你们给我站住。”女人伸开手拦下他们，“放下那个小j货，竟然造谣说我儿子打她，我撕了她的嘴。” 背着罗薇的小伙子一个错步躲开，眉头一皱，眼睛一瞪：“你干什么？这么大个人欺负小孩儿你好意思？你儿子打没打人你还不清楚？” 那女人看够不着罗薇，就想去拉扯罗晓，也被挡开。当即就往地上一躺开始打滚。 “老天爷啊，我不活了，他们都欺负我们娘儿俩啊，挨千刀的，仗势欺人啦。” 敖箐还真没见过有人睁眼说瞎话能这么瞎的。 听说她男人还大小是个干部，她这样子就不怕给她男人把脸都丢干净了？ 一想到之前的小道消息，说她是在家里待不下去才跟着到这边来的，估计这八卦保真！ 俩小伙子看都懒得看她，直接大跨步越过她走了。敖箐跟在后面一溜小跑，还回头看了一眼。 那女人一翻身爬起来，又叉着腰在那边跳着骂。 真的是跳着骂的，她还第一次见到这样骂街，开了眼了！ 他们几人上了车，敖箐抱着罗薇一摸额头，又烫起来了。 罗晓脑袋靠在敖箐胳膊上，闷不吭声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走到半路，后面追过来一辆车。 “敖箐，这事儿你别掺和进来，我叫人来替你。” 追上来的是边支队长，跟他一起下车来的一个女同志跟敖箐打了个招呼，接过她怀里的薇薇。 “你放心，我肯定照顾好他们俩兄妹的。” 边支队长拉着罗晓又低声嘱咐了几句，罗晓点点头，小脸绷得紧紧的，手也握成拳。 等到他们的车看不见了之后，边支队长才招呼敖箐上车。 “这事儿闹大了。上面的领导听说了这事，直接电话叫了机关这边的负责人去总队开会。” 边支队长摸了摸脑袋，“这件事目前尽量控制在我们单位内部解决，你暂时避避风头。还有罗昊，虽然他是孩子的亲叔叔，也暂时别出面。” “这没道理啊，就算是两男人政见不合，跟家属有什么关系？除非他借题发挥。” 边支队长斜了敖箐一眼没吭声，手指在车门扶手上敲了几下。 “我听人说你下周要去市里参加党校培训，正好今天下午我跟赵副支队长也要去市里，就顺带捎你过去了。” “边支队长，你们这啥意思？想方设法把我支走，难道这事儿跟我还有关系？” “没关系，就是不想误伤你。听话点，回头你就明白了。” 话都说到这里，敖箐也不好意思再步步紧逼。 “那行，反正晓晓和薇薇都是你跟嫂子看着长大的，跟自己亲生的也差不了多少，别让人骑到他们头上撒野就行了。” 到了下午三点多，边支队长叫人过来找敖箐，让她把东西收拾好，到后勤那个门那儿等着出发。 敖箐早就收拾了行李，门锁上，把钥匙放到隔壁女青年那里，说要是罗晓不乐意回家住，就让他在自己这边暂时住几天。 等到了后勤那边，一问才知道她哥出去下乡了，没有一两周回不来。 他们这个下乡可不只是沿海这一带的乡镇，还包括了近海辖区内的海岛。 正常情况下，后勤下乡都是兵分三路，但这一次后勤股长老婆生孩子，其他两人就瓜分了他的任务，让他在家陪着月子婆。 在车上，他们都没提罗家那事儿，只逮着敖箐问了下她工作方面的问题。 大家虽然不是一个单位，但多多少少工作内容沾了点边，说起来也不缺少话题。 “对了敖箐，我听人说，这次给你特殊审批的原因，是你帮上面查获了一批伪造化石？这事儿你是怎么插手进去的？” 边支队长也好奇，两位大叔都一脸兴味的盯着她，倒把敖箐给整不会了。 “我插手？我没插手啊！”她茫然的看回去，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哦了一声，“年前那会儿，詹家村那位南洋回来的老爷子不是买了我一套海捞瓷嘛，然后知道我在监测站工作，平时对海洋生物接触比较多，就找我帮忙鉴别了一套化石。说是一个掮客给他寻的，他拿不准，让我看了下。我一看，好家伙，人家化石多少也是几十万年或者几百万年前的，他这一套，估计最多几百小时前的。” 听敖箐这么一说，两位支队长连同开车的司机都笑了起来。 “老爷子涵养挺好，知道上当了也没说啥，还给我送了一堆年货呢，后来也就没提这事儿了。我寻思如果跟化石沾边，估计也就这一茬了。” 边支队长点头，看了老赵一眼，“我估计也是。那詹老先生是海外华侨，被人骗了报警很正常。估计警方一听骗到人华侨身上了，还不得赶紧破案啊。好险面子没丢，给敖箐一个奖励也是应该的。这事儿还不方便往外说，没见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嘛。” 赵副支队长闻弦歌而知雅意，点头，“也是，这种事最好别往外传，谁知道那些化石贩子还有没有没归案的，别闻着味就来了。” 给他们开车的司机当然也知道这话一半是说给自己听的，没多言，只点头说了声“明白”。 他们又聊了些彼此家里的闲事儿，等把敖箐送到党校后，看她进去校门，赵副支队长才收回目光，对着边支队长感叹了一句：“这姑娘是个厉害的，也不知道罗昊那小子有没有能耐拿下她。” “罗昊那小呆子……”边支队长笑着摇头，又提了提敖箐的哥哥，“没想到敖海这个粗人还能有这么个心思玲珑的妹子，可惜了兰岚。” 提到兰岚，赵副支队长也只能跟着一声叹息，不再说话。 敖箐属于提前报道，幸好党校这边还有招待所，在核实了她的身份后，敖箐拿了钥匙开了宿舍门。 这次培训只有十天时间，要周二才开始。周一是留给他们报到的时间。敖箐提前来了，顺便找到负责的老师把假也请了，只说周一晚上肯定赶回来，不耽误周二培训。 党校那个老师估摸知道一点什么，啥也没问，把手续办完后留了个自己办公室的座机电话给她，让她有事打电话就好。 第八十六章 六年复读依然没有资格 到了跟县中老师约好的时间，敖箐找到对方，做了自我介绍后，那位老师带着敖箐去了小办公室。 “这是提前就准备好的，等会儿有两位老师过来监考，其实也就是走个形式，你不介意吧？” 敖箐肯定不能介意啊。 来之前领导给她说考不考都能过，但来了之后人家的阵势可是摆足了的，她心里门儿清，但也一点不虚。 看到敖箐这么干脆，那位老师难得露出点笑容。 几分钟后，一老一少两位老师推门进来。 年长那位介绍说是高三的数学老师，年轻的是高一政治老师。这两人进来之后也不说话，一前一后坐下。 带敖箐来的那位老师展示了一下依然密封着的试卷袋后，当着他们的面拆开，把试卷和几张空白纸交给敖箐就离开了。 因为她这次是直接拿毕业证，考试肯定没法像其他人一样分科目来考，所以四门主课放在了一套卷子里，考试时间三个小时。 敖箐打开看了一眼，是语文数学物理历史四门。没有加入英语，估计是知道她从山村来的，考虑她应该没有学过，放了她一马。 敖箐对语数物这三门完全不担心，但历史就有点玄乎了。她高中学的理科，大学也没学历史，不知道还能蒙对几道题。 手速超快的做完语文和数学，时间过去了大概一半。 小会议室墙上的时钟现实已经到上午十点半了。 她今天来得急，没吃早饭，这会儿有点饿。 瞥了一眼前面监考老师的水杯，她抿了下嘴唇，埋头继续做题。 没过多会儿，那个年轻老师端了一杯水放到她旁边。 敖箐抬头看他，对方笑了笑，一声未吭坐回去继续监考。 端起水喝了一口，敖箐揉了下脸，感觉火.辣辣的胃稍微好受了些。 物理题看上去很多，实际就只有三道，都是比较基础的力学和电学。她思考了一会儿，花了半个小时把这三道题做了出来。接下来就是对她来说最困难的历史了。 看得出出题的老师还是手下留了情的，基本上都是年代选项和事件描述，最难就是一道根据史料回答问题的材料题。 敖箐花了点时间做完这题后，连检查都懒得检查了，反正凭感觉答的，估计扣分不少。 再把前面的题检查了一遍，主要是检查有没有漏做的，之后看还有十分钟结束，她干脆就提前了点交卷。 “中午我们会加班改出来，你下午过来拿就好。”之前接待敖箐的那位教务处主任踩着时间提前进来，刚好看到敖箐打算交卷。 他收好试卷后直接拿给了监考的那位老教师，对方也二话不说卷起试卷就出门了。 “别担心，就是走个过场而已。”教务主任越是这么说，敖箐反而越有点担忧起来。 不过试卷都交上去了，再担心也没用。敖箐跟主任道别，出了校门，在外面随便找了个小店吃了碗面条，之后又回到学校，就在操场边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靠着树干打会儿瞌睡。 半梦半醒间，她听到有人在说话，说什么参加高考的一个学生要跳楼了。 敖箐一听，整个人一激灵，瞬间清醒。 站起来后，她看到好多学生都在往操场后面跑，那栋教学楼顶楼，有人坐在栏杆上嚎啕大哭。 敖箐吓了一跳，跟着那些学生跑了过去。 到楼下的时候才听到周围学生七嘴八舌的说清楚了缘由。 这年头的高考不是你想报名就能报名的。首先要参加高中毕业考试，合格后才能参加预考，预考直接就刷掉了差不多一半的人，剩下的才能报名高考。 被刷掉的人要么复读，要么回家务农务工。 要跳楼这个学生，就是预考没有合格的其中之一。 最要命的是，他不是第一次参加预考了，连同应届那一次，他这已经是第五次参加高考预考，成绩比上一次还差。家里已经跟他说了，让不要再复读，直接回去招工。 敖箐站在楼下，看着上面坐在栏杆上状似疯癫的那个学生，心里唏嘘不已。 她曾经在老师那里听说过九十年代之前高考的艰难，但真的没想到会如此的难。 她读书那会儿，高考已经没有任何限制条件，只要你愿意，七老八十都能去考。 敖箐抱着布包往后退了两步，她不知道这人最后会如何，但她能清楚的感知到身边学生们的哀伤。 这里百分之六十都是预考失败的人，他们选择了继续复读，不想复读的已经收拾书包回家去了。 “这一次的预考出题的老师太刁钻了，那些题真是够难够偏，我估计老师自己来做也做不到高分。” “别说了，高三二班不是就有人拿到高分了嘛。” “还说呢，我听人说，他是手里有答案。” “别乱说，这事儿传出去可不得了。” 敖箐听了一耳朵的小道消息，再结合他们说的那些题，感觉有点熟悉。 “主任来了，快看，主任上去了。” 下面的学生有些激动，还有几个机灵的男同学已经从寝室那边抱了被子过来铺在楼下草地上。 教学楼总体不高，就算比普通住宅的层高要高一些，三层教学楼最多也就四层住宅楼的高度。 那个学生要是直接往下跳，被子应该能给他一些缓冲。 敖箐睁大了眼睛，看到上午领她考试那位教务主任已经站到了楼顶上，跟那个男同学隔了四五米的距离。 不过那男同学在看到他上去之后，就从栏杆上翻下来，单脚站在栏杆外的屋檐边儿上，一手拉着栏杆，一手指着主任呜哩哇啦不知道说些什么。 敖箐从他的动作上分析，这学生应该不是真心想跳楼，或许是以此来要挟老师让他参加高考什么的。 不过即便这样，他的动作太过危险，如果一个不注意那肯定直接就掉下去了。 另外又说了，就算心里有很大怨言，也不能用跳楼来威胁老师啊。做这个决定之前，就没考虑过自己的家人吗？ 她这样想着，手搭凉棚遮在眉头上方，然后就看到那个学生由于过于激动，一脚踩滑，整个人猛的掉了下去。 第八十七章 不相信她有这么好的成绩 下面的学生发出一阵尖叫，还有人直接哭了出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跟着主任上天台的一位年轻老师爆发一样的扑了过去，直接从铁栏杆下面的空隙抓住了那个学生的手腕。 之后好几个男同学咆哮着冲上了楼，连地中海主任也不顾仪表的趴在地上，帮忙拉住学生的手。 花了五六分钟，一群人逮着跳楼学生的衣服和胳膊，把人硬生生拖了上去。 在翻过铁栏杆倒在天台上那一刻，下面的学生欢呼起来，还有人鼓掌的。 敖箐也跟着鼓掌，然后拍了拍胸口。 没想到只是过来参加考试拿个毕业证，居然还见证了这么一段经历。 人群渐渐散去。都高三了，预考通过的开始准备复习，没过的也在准备下一年复读，时间都紧，不能浪费在别人的热闹上。 敖箐回到办公楼等待主任。 没让她等多久，主任回来了，衣服都没换，一身的灰和青苔痕迹。 看到敖箐的目光投到自己身上，主任也没意外，开门让她进去，然后拿了一条旧毛巾开始掸灰。 “你看到了吧，为了一个高考名额，他们可以说是用命在拼。” “主任我知道你的意思。”敖箐没觉得主任这话多难听，“我相信我自己，也请你相信我。” 主任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坐一会儿，等他们把成绩送过来。” 十几分钟后，老教师脚步急促的进了办公室，看了敖箐一眼，没搭理她，直接撑着主任的办公桌追问中午那个男生的事情。 “就不能给他弄个指标吗？他成绩一直很稳定，预考纯属是压力太大发挥失常了。” “这个又不是我说了能算的。给他弄指标，那其他人怎么办？上面的领导怎么说？” 主任甩了根烟给老教师，眉头皱得死紧。 敖箐本来不想打搅他们的，但她时间也紧啊，拿到毕业证还得赶回去参加培训，县里到市里，坐车得两个多小时，下午四点半就收车了，再磨蹭下去她今晚只能走路回市里。 她轻咳了一声，抬头看了眼主任，又瞄了一眼老教师丢在桌上的试卷。 主任也回过神来，这事儿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说。 老教师皱眉瞪了敖箐一眼，觉得这小姑娘一点没眼力见儿。加上她是来走后门拿毕业证的，老教师对她天然厌恶。 这人也够双标，给跳楼的学生弄指标就不是走后门了？ 敖箐没管他，用目光催着主任把试卷打开，看了分数，也不知道自己二百四十多的分到底是好是坏。不过一套卷子，总分只有三百分，语数各一百，物理历史各五十，及格分是一百八，她怎么也算中上了吧。 主任看到分数后微微有些惊讶的抬头看了敖箐一眼。 这个成绩不算多好，但对于一个据说连高中都没读过的学生来说，已经超过了百分之六十的人。 他拿起试卷看了一会儿，内心更为惊讶。 二百四十多分，至少有三十分都扣在历史这一科上了，还有十分扣在作文上，也就是说，数学和物理加起来扣了不到十分。这成绩如果是她真实的实力，参加高考都没问题。 既然如此，那毕业证给她也应该。 主任很干脆的打开抽屉，拿出一份文件袋递给敖箐。 “这里面是你的学籍档案和毕业证，今年的预考已经过了，你要想参加高考，只能复读一年，明年参加了预考才能参加高考。” 敖箐接过档案袋，朝主任道谢，说她回去考虑一下，如果有需要再来找主任。 旁边的老教师莫名其妙的哼了一声，感觉很不待见她。 敖箐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他了，明明才第一次见面。 不过为不相干的人发愁不是她的性格，拿到需要的东西，敖箐也没多留，离开学校就往车站赶。 等她走后，主任才好奇的问老教师敖箐怎么着他了。 “不学无术！”老教师的脸胀得通红，恨恨的拍了下桌子，“你看看试卷，但凡是有标准答案的她都答对了，主观题一个都没对，这说明什么？说明有人给她漏题了！” 主任无奈的看他一眼，没有跟他争辩。 漏题没漏题他还能不知道？这份试卷其实是某个单位邀请学校老师出给单位职工子女做的，目的是选拔人员读委培大学。这事儿他经手的，加上敖箐跟那个单位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干脆就借用了人家的题。 这事儿他不方便跟老教师解释，也没解释必要。 看得出敖箐不会在他们这个学校复读，以后都不会打交道，就别费唇舌了。 紧赶慢赶，敖箐终于坐上了回市里的车。 车上人很多，连过道都搭了小木凳坐了好多人。 她来得比较早，坐在倒数第二排靠窗那里，旁边是个中年大姐。 看衣着打扮，这位大姐是单位职工。她看到敖箐包里露出个边的档案袋，又看了看敖箐，小声问她是不是预考没过不打算读书了。 敖箐笑了笑没吭声，大姐挺自来熟的说，能复读还是复读的好，现在考个大学才是正经事，等毕业了就是国家干部，端的铁饭碗。 过道另一边的大哥不乐意了，说国家都说工人才是老大哥，没有文凭怎么样，他们工人有力量。 敖箐低下头，用档案袋遮住嘴角。 她不是要嘲笑那位大哥，实在是那位大哥的表情很好玩，而且说着说着就唱起来了，显然是很自豪自己的工人身份。 大姐白了他一眼，小声嘟囔：“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那边的大哥见自己赢了，更加得意，说话声音也更大了，整辆车上就只听到他一个人在那儿大嗓门吹牛。 这位大哥的性情是很耿直，但就是直得让人有点接受不了。 大姐捂着一边耳朵，皱眉看了他一眼，没敢跟他呛声。 敖箐咬了咬唇，有点不好意思的看向大姐。这事儿说起来还是因她而起的，大哥这嗓门儿也是真的有点刺耳了。 “后面说话小声点，就听到你一个人在那儿逼逼叨叨，工人了不起啊？没有我们农民你吃个屁。” 前面坐着的一位老农打扮的大爷受不了了，直接站起来朝后面骂了一通。 那位工人大哥本来还很兴奋的在说话，突然就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大鹅，脸胀红了都没敢吭声骂回去。 第八十八章 让人目不暇接的夜市 没了工人大哥的大嗓门，世界都清静多了。 这时候，有人突然说了一句，“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之后车里就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起刚过去不久的高考预考的事儿。 从恢复高考开始，这个话题直到几十年后都依然是社会的大热点。 但凡到了高考季，那简直是全民关注，就算明星要热搜都不敢在那几天闹腾。 “听说这次预考的难度又高了，县中算好的，三个班能有一百个人参加高考，下面镇上的完中一个班能有十个人都算不错。” “你们听说没有，我家隔壁邻居的二姑的表侄儿说，今年有新政策，有个什么定向委培生，还有啥保送还是啥的。听说能不参加高考直接就读大学呢。” “这怕是要交不少钱吧？” “不用，跟其他学生交的差不多，不过没点关系可弄不到名额。” 敖箐听了一耳朵，好奇的看过去。她旁边的大姐看到她的表情，轻轻碰了碰她胳膊。 “你家要是有关系，赶紧动起来，五月底就要确定名额了。那个什么定向委培要参加考试的，保送生不用。还有一个什么学科竞赛得奖的可以免试入学。” 敖箐鼓了鼓腮帮子，这几个办法她一个都用不上。 定向委培肯定是紧着有关系的内部职工子女来的，保送生更不用说了，大概率都是给领导的孩子准备的。只有学科竞赛可能面向普通学生，但她不属于普通学生啊，也没办法通过竞赛入学。 想来想去，还是只能看看有没有办法读个函授，或者明年找机会参加高考。 隔壁大姐估计也看出敖箐的家庭条件不咋样，没有多说啥，两人沉默着到了终点站，大姐朝她笑了笑，快速的下车离开了。 从车站到党校还有一段路，她没着急回去，在路边吃了晚饭后，才抱着书包进了党校。 党校的宿舍比较老，还是那种铁架子的上下床。 敖箐来得早，选的靠门的上铺。 她进去的时候，里面的同学正坐在下铺那里聊天，话题就是她这个一整天都没露面的室友。 来党校学习的女学员不多。这一批四十人里面，只有不到十人是女同志，年纪有大有小。最大的快三十五岁了，最小的就是敖箐，虚岁十八。 她们这间寝室只有五个人，空了一张上铺。大伙儿就把带来的行李都放在上面。 敖箐一看，自己那个特别朴素的行李包也被妥当的放在最靠墙的位置。 “这个小妹子长得好俊啊。”她下铺的大姐拉着她打量了一番，那目光让人有点发憷。 “得了你，做媒做上瘾了是不是？” 另一个明显跟她相熟的大姐拉了敖箐一把，让她挨着自己坐。 “别理她，最近她凑成了两对，正在兴头上，看着个小姑娘就想问人家结婚没有，谈对象没有。” 听到她的话，其他几人哈哈哈的笑起来，唯独敖箐有点尴尬的不知所措。 这一批的党校学员来自各行各业，都是过来培训一下镀个金，回头好提职。可能也就只有敖箐是出来避风头的。 党校的培训跟其他培训不同，主要是思想方面，然后听了几场云里雾里的讲座，参观了几个工厂和单位，十天时间很快就结束了。 这几天敖箐也想过打电话回去问问罗晓罗薇的情况，但自己跟他们又没啥关系，名不正言不顺的。要是敖海在还好，可惜他一直没打电话来找敖箐，估计是还没回单位呢。 结束培训的当天，离得近的学员就直接回家了，远一点的第二天才离开。 敖箐也是第二天走的那一批。 她们宿舍五个人都互相留了联系方式。联系不联系说不准，可万一谁发达了，抱大.腿也得有门路啊。同期同学这一点就很好入手。 趁着还没走，宿舍里跟敖箐一样，要第二天才能回家的一位大姐拉着她去了夜市。 夜市离党校不远，就在二轻局家属院后门那条街。旁边是电缆厂的家属院，再往东是造船厂的家属区。 反正这一片全是密密麻麻的房子，多数小三层，偶尔有四层的。 房子基本都是一个样，一水儿的红砖楼房，通阳台，两边是楼梯，阳台两侧尽头是公共卫生间。 这卫生间还是旱厕，但因为是一层楼两个，平时都是轮流打扫的，比起街道上的公厕干净多了。 到了晚上六点过后，顺着墙全是摆摊儿的，卖啥的都有，让人目不暇接。 敖箐还是第一次见识八十年代的夜市经济。 市上跟县里真的是两个概念。这里的东西更多，品种更全，连扎头发的头绳都有好多种花色。 敖箐看上了一对塑料蝴蝶缀了假珍珠的头绳。这粉.嫩.嫩的颜色，略显夸张的配搭，绝对是罗薇小朋友的最爱。 正好她还挺自责没能陪着她度过最难受的这段时间，送她这个小礼物，应该能让小姑娘开心一点吧。 有罗薇的就不能少了罗晓和边骁两兄弟的，再加上詹姐的女儿，还有平时关系不错的几个婶子嫂子的孩子，拉拉杂杂就买了一大包。 跟她一起来的大姐看到她这么豪气的给钱，眼睛都大了。抓着她的手让她收着点，别只顾着买这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到时候吃饭的钱都没有。 敖箐知道她是好意，也没说自己有钱，从善如流的把东西收好后就只看不出手了。 同行大姐也买了点穿的用的，都是数着钱买的，砍价的功力简直让敖箐叹为观止。 敖箐在夜市上转了一圈，发现没多少卖海产品的。 “他们这边都不喜欢吃海产品？还是说其他地方的更便宜？” “一般的海菜市场就有卖的，便宜。像大鱿鱼墨鱼那一类的，平常人家谁能天天吃这个。” 大姐知道敖箐单位就在海边，见她这么问，猜到她想干啥。 “你想卖海货啊？那得拿到内地去才有市场。不过现在虽然放开了一些，可谁知道政策会怎么变，万一你运过去了，又不许你卖，亏得可不是一点点。” 老大姐语重心长的话让敖箐想要倒卖海货的心思稍微冷静了一点。 她打算了解一下市场再说，毕竟靠海吃海，想要尽快赚到钱，倒卖海货来得最快。 正说着，她看到前面一排平房占着好位置却关门闭户，其他摊位似乎也有意避开这里。热闹的夜市中，这黑灯瞎火的一段就特别的显眼。 第八十九章 我有一个小点子 “这个啊，是以前的海带作坊，后来被纳入到集体成了海带厂。不过前些年出了事，海带厂就关门了。这里不吉利，所以大家都尽量避开。” 旁边街边上的大娘摇着扇子，跟打听房子的敖箐聊了几句。 “市里这边离海挺远的吧，把海带厂办到这里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哪儿不合适了。海带打捞上来就直接运到这里，然后用盐渍后再晒干，装袋后就直接送到市场出售了，不挺方便的嘛。” 敖箐在海边看到的基本都是淡干法，像这种工厂制作才会采用盐干法。 “那到底出了啥事儿，这么大一块地方就这样荒下来了？” “出人命了。” 老太太叹气摇头，“出人命了，切海带的那个师傅发了狂，伤了十几个人，死了四五个，他自己也被人打死了。可怜他家里的老人孩子，还不如跟着他去了呢。” 老太太用土语骂了几句，敖箐没听太清楚，大约是在骂那个伤人的师傅性子太暴躁什么的。 在这条街摆摊的大都是本地人，在旁边听到老太太跟敖箐闲聊，就有人凑过来加入。 “那个师傅的老娘跟儿子现在还住在城东垃圾场那边，要不是垃圾王护着他们，早被打死了。” 听了一会儿，趁他们聊得起劲，敖箐悄悄离开了。 走之前又看了眼黑乎乎的那排房子，心里的念头在缓慢成型。 “你在想什么？别告诉我你想把这个海带厂盘下来。”同来的大姐挽住她胳膊，“你别犯傻啊，这事儿不好办。听他们说的那些话，当年受伤的人到现在还没拿到赔偿，死者家属也在找他们。你要是接手，那些家伙肯定得找上你。” “没有，我怎么会接这个。就算我想，一来没本钱，二来我好好的国家单位不呆，跑去一个垮掉的集体制小作坊，我傻啊。” 大姐看她一眼，伸出手指头戳了戳她脑门儿：“我看你就是有点傻乎乎的。反正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敖箐笑嘻嘻的反手挽回去，转身的时候，又偷偷回头看了一眼。 大姐的原单位是商业局，她这次来进修是为了职称升级。本身是一般科员的她，回去之后估计就是副科级待遇了。 商业局也有职责分工。第一商业局负责的日用品和生产资料的管理，第二商业局是餐饮和蔬菜、副食等的相关管理。 海带的话，属于食品类，正好归大姐他们单位管。 “你想在你们那边渔村提议建一个海带厂？” “嗯，我们那边渔村多，村子规模小。以前的话都是靠打鱼为生，现在政府不是让搬迁嘛，离海远了点，打鱼什么的也不是那么方便，更重要的是家里的老人和女人能做的事情就少了。种地吧，我们那边良田少，可种植土地也少，不能都盯着一亩八分地拼命吧。我就寻思着能不能给他们多找几条路，万一走出来了呢。” “你又不是村里的人，你怎么想那么多。” “虽然我不是村里人，但我之前的工作岗位要经常跟他们打交道。偶尔在野外回不去的时候，人家村民还会主动给我们送吃送喝的。要是能帮上忙当然最好，帮不上也没办法。” 听了敖箐的话，大姐没再笑她，想了想，“其实现在县里的海带加工厂不多，大部分都是渔民自己晒出来然后卖到供销社，供销社再统一往外销售。如果你能说服当地村民建一个集体制的加工厂也不是不行，但传统的粗加工产品想要投放市场，收入可能不会有你想的那么多。” “我想过。” 敖箐盘腿坐在旁边空床上，兴致高昂，“要干就干脆往精加工的方向干。我们那边有个侨村，能帮忙弄到进口的设备，要是能帮忙再找几个师傅教一下就更好了。” 听到她这么说，大姐也来了精神。 她之前就担心敖箐是随便想想，也没多在乎。可提到了精加工这三个字，她可就精神了。 “我给你透露点消息吧。出去可别乱说，听见没？” “是是是，我嘴严着呢。”敖箐往自己嘴上比划了一下，仿着拉拉链的姿势表示嘴被封住了。 大姐噗嗤一笑，也把脚盘上.床。 “市里县里现在都在想办法招商呢，海外关系最吃香了。如果你们那个村真的有海外关系，能搞到投资的话，我这边可以跟你保证，所有的审批流程绝对没有问题。” 敖箐一听这话，心思立即活络起来。 她隐约记得在她读书的时候，这一片有两个非常有名的养殖场。一个是养海带的，还有一个是养鲍鱼的。 鲍鱼养殖不在她的研究范围内，但海带的养殖她曾经有过一段时间的深入了解。 碍于现在的科技水平，她知道的那些深加工的网红海带食品还没办法问世，但如何加工海带丝，海带结，免洗海带等等方法是可以直接利用上的。 她想要在这边立足，最好的办法就是跟当地产生足够深入的勾连。当她能实实在在为当地的老百姓带来实惠带来好处，当地老百姓也会把她视为自己人。 大姐知道她是真心想要干这事儿，还给她介绍了一个人，让她离开之前先去找对方要点资料回去研究。 第二天，敖箐带着大姐给她写的介绍信去了本地的一所大学。那位熟人就在这里当老师。 找到人之后，对方要赶着上课，看了信也没说其他的，只给敖箐送了几本书，然后开了一张书单给她，最后留了一个自己的联系方式。 敖箐很懂事的没有多纠缠，等自己要做的事情落实下来了，再去找他也不迟。 回到单位后先去办公室找主任报到，再去科长那里打了个招呼，下午直接回家休息。 回到家里，正好小嫂子在洗衣服，看到她连忙招呼她过去。 “你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估计得去市里找你去。” “出啥事儿了？” “出大事儿了。”小嫂子在围腰上擦了擦手，拉着敖箐坐下，“罗指导员要调离这边了，现在他家罗晓正跟他闹呢，不愿意跟着他爸去市里读书。” “调到市里？哪个单位？” “单位挺好，政府部门当二把手，罗晓罗薇过去也能直接读机关小学。不过罗晓闹得厉害，非要留下来，他爷儿俩已经闹了两三天了。” 敖箐皱眉，这是罗展跟人掰手腕输了？ 第九十章 你打架我递工具 没输，也没赢。 这事儿闹得有点大，主要是影响太不好。 当然，事情不是罗家惹起来的，领导们也不会无脑的把责任归在罗展头上。 但是罗晓把人家孩子打伤了是事实，这一点没法甩脱责任。 “那个新来的被调到更南边的地方去了，听说条件比我们这里还要差一些。然后那两口子在医院就差点直接动手，现在他们把孩子送回去了，至于他老婆回不回去他不管了。” 小嫂子唏嘘一声，“本来升官是好事，但跟这事儿牵扯上就说不清好坏了。” “那边支队长呢？也调职了？” “那倒没有，他直接升上去了，接替的三把手的位置，三把手今年就退二线了，说是自己身体不好，就趁这机会让边支队长提前上任。” 正说话呢，罗晓甩着书包跟边骁一前一后跑了进来。 “你们俩这是干嘛，火烧屁.股了？” 连忙过去接过俩孩子的书包，就看他俩直接扑到桌子边，抱起水缸子就开始灌。 天气开始热起来了，小嫂子每天都会熬一壶凉茶放在桌上，自己倒着喝就行。 院子里的邻居不好意思占这个便宜，凉茶的材料都是轮着买的，煤炭也你一块我一块的凑了一堆。 “箐箐姐，你去跟我爸说，我以后就跟着你住了呗。” “啊？为啥？” “你那边不是买了个老房子吗，我爸把你隔壁的也买下来了。他要去市里上班，我跟薇薇都不想跟着去，就打算搬老房子去住，你也搬过去吧，我们住一起。” 敖箐是打算搬过去，但没想这么早搬，那房子她是打算等哥哥结婚给他当婚房的。 正纠结着怎么回答罗晓，门口又传来罗昊的声音。 “就知道你要往这边跑。”罗昊穿着背心长裤过来，满头大汗，“箐箐，我哥这两天去市里开会了，要周末才回来，可能得麻烦你帮忙看着这小子几天。薇薇跟着边骁妈妈去渔村那边玩去了，也是下周回来。” 他把手里拎着的袋子放在桌上，跑去洗了手，顺手掰了一牙西瓜。 西瓜是他买的，两个，不算大，直接劈开成几瓣。 还有一个袋子里装的鳗鱼，说是他昨晚上钓上来的，养在水缸里，知道她今天回来，专门送来给她尝尝。 “你这是打定主意要赖上我们箐箐了?吃人的嘴软，箐箐吃了你送来的东西，也就不好意思拒绝了是吧？” 小嫂子是担心箐箐抹不开面子，自己当了这个恶人。 “小丽阿姨你吃西瓜，吃西瓜。” 边骁机灵的赶紧送了一牙西瓜给小嫂子，“吃吧吃吧，你也嘴软一下呗。” 听到边骁的话，大伙儿噗嗤噗嗤笑出声。 正好从后面院子出来的两个青年也不客气的过来掰了一块，说他们吃了也帮罗晓劝敖箐。 其实大伙儿都知道敖箐就不可能拒绝。她自己还是个大孩子呢，偏偏对其他孩子好得过分。 单位那么多小孩儿都喜欢过来找她玩，还有自带饭菜来找她聚餐的。 敖箐从市里带了不少东西回来，分了之后，一群人直接簇拥她去了家属区外面的大排档。 天气一热，大排档的生意又开始好起来。 点了辣炒花蛤，清蒸蟹，酱烧鱼，炸刀鱼，还有一盆辣海螺跟一盆炒花蛤粉，另外又点了几样蔬菜，他们找了个角落的大桌子坐下，边吃边聊。 期间罗昊的几个同事也过来吃饭，看到他们这儿热闹，也跟着挤了一桌。 “这个是烧鹅，跟我同宿舍的大姐说这家的鹅好吃得很，至少有一百年历史了。” “吹牛的吧，咱们这市里能有百年老字号？” “吃肉都堵不上你的嘴是吧？人家就算做给自己家吃，吃几代下来也是百年历史！” 一群人说说笑笑，互相吐槽，明明不是一个单位的，气氛却融洽得很。 要不是桌子大小有限，他们这儿的人还会更多。 吃喝到一半，也不知道是谁提起的话题，说到了渔村搬迁的事儿。 正好敖箐想要了解现在搬迁的情况，追问了几句后才发现事情比她想的要困难。 整个村子都靠打鱼为生，这一下子搬到远离海边的地方，如何生活就成难题。 特别是在他们知道另外几个村子死活不搬，还凑钱买了大船打鱼后，搬走的人也不干了，闹着要回去。 可新房子都支持你建起来了，这会儿要搬回去，怎么可能？所以村里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没人的老房子直接拆了。 这可就捅了马蜂窝。 “闹腾得厉害呢，连镇上都被波及了。那些搬到后面荒地的渔民阻挠各单位施工，说不准他们搬回去就别想动工，还有人趁机偷抢建材。前两天工地那边的钢材直接没了四五吨，那些人不知道联系的谁，直接开着车来拉，守工地的拦都拦不住，人还被打伤了。要不是镇上民警去得快，说不定还得出人命。” 闹成这样已经没法大事化小，这两天镇上气氛不好也是因为这些原因。 还有人说自己家里掉东西了，言下之意就是说是镇外的那些搬迁渔民偷的。 双方情绪对立到就差一点火星就可以直接燎原。 “现在大家都很小心，下班之后都不敢一个人走，全是呼朋唤友一起，不然怕被路上敲冷棍。” “至于这么厉害？” “可不。你是不知道，县上都直接派人下来督查调解了，还有建材被盗抢的那个单位也来了大领导，说这事儿不给解决没完。” 敖箐倒吸一口凉气。 她才走十天，感觉走了十年似的，人生变化这么大吗？ 正说着呢，就听到有人在另外一家店门口吵起来了。 他们扭头看过去，是一个单位职工跟一街溜子在吵，那个街溜子直接抄起板凳就往人身上砸，被旁边人挡了一下没砸中，就开始乱掀桌子。有几个手里还拿着钢管，直接胡乱敲打。 罗昊脸色一变，猛的站起来想要冲过去，敖箐拉住他。 “来，把凳子腿带上，他们带着家伙呢，你别肉扛啊。小心还有刀子。” 罗昊没想到敖箐不但没劝他，还给递了一截木凳腿，当时就有点反应不过来。 第九十一章 施豆豆的下落 “快去啊，愣着干嘛？” 敖箐推了罗昊一下，他才反应过来，舞着板凳腿就冲过去了。 有样学样的其他几个年轻人也跟着冲过去，连同周围的小伙子们，把几个街溜子给控制起来。 “他们都不是我们这边的人，报警没有，哪儿来流窜犯啊？” 这几个街溜子也是踢到了铁板。 他们是另一个县的，打群架出了事儿集体出逃，想着海边小镇消息闭塞，想在这里打劫一笔好跑路，谁知道这小镇藏龙卧虎，就没带怕他们的。 等镇上民警赶过来一看，直接找人打电话给县公安局，让他们派人过来带走。 “队长，这几个家伙把人老板的摊儿都掀了，得给赔偿吧？” 其中一人嚷嚷了一句，看那眼神似乎是在找机会揍这几个家伙。 “不用了不用了，就几张桌子，我修一下就好。”老板想要做生意就不敢太得罪这些街溜子，不然他们也不打不闹，直接过来坐下，他的生意就没法做了。 “老板不要赔偿我们要。看看我的衣服，还有我手被瓶子割了口子，不得打个破伤风啊。” 那几个被压在地上的街溜子拼命斜睨这些人，一脸的不服气，感觉还想要来报复。 敖箐凑过来踮起脚越过旁边围观人的肩膀看了一眼，对其中一个人感觉有点面熟。 “罗昊，你找民警问问，那个家伙是不是望桥岛的人。” 当初在望桥岛的螺化玉事件，起因就在这小子头上。 敖箐知道他后来也是接受了民警的问询的，确定他跟诈骗团伙无关后才放的人。没想到这才过多久，他就混到街溜子一伙去了。 罗昊也见过那家伙，仔细辨认了一下后，点点头，拉着民警往旁边走，用目光示意了下那小子。 第二天，罗昊一大早就跑来找敖箐，给她带来一个震惊的消息。 “你说什么？是他帮施豆豆联系的她亲爸？他知道施豆豆的去处了？” “他当初是想跟着施豆豆亲爸一起走的，结果人家哄着他骗了一笔钱就把他扔下了。他不敢回家，这才跑去邻县跟人混街头。他们打架出了事，一群人想要避风头，也是他提议过来这边捞一笔然后往南边跑的。” “这真是个坏透了的家伙。”敖箐哼了一声，问现在到底知不知道施豆豆的下落。 “他说他当时偷听到施豆豆亲爸打算带她往南云翻山出去国境，那边是三不管地带，军阀割据，一旦成功出镜了就难得找到他们了。” “施豆豆才多少岁啊，能答应跟着她爸出去？还有，之前不是说施豆豆回去北边跟着她爸原配了？” “警方过去问了，你猜怎么着？”罗昊脸上露出个讥讽的笑容，“那边那个私生女根本就不是施豆豆，而是施豆豆亲爹另外的情.妇给生的，跟施豆豆同年，相差不到一个月。” 艹！ 敖箐没忍住暗骂了一声。这男人可有够坏的，施婉也是猪油蒙了心，当真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那施婉家里的人知道吗？” “知道了吧。听说警方当时还通知他们过去看过，确定了那个女孩不是施豆豆。”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还能有施家的消息，敖箐唏嘘了一阵后，没再去管这事儿。 罗昊过来也是帮忙给她收拾新房子。 原本没着急搬的，现在看来还真只有先搬过去再说了。 隔壁的老房子还需要修缮，他联系的还是之前帮敖箐修房子的那批人。但这几个月是打鱼的旺季，要等到休渔期人家才肯来帮忙。 “对了，你爷爷情况咋样？我都好久没去詹家村了，他一个人在那边住得习惯？” “还行。不是有他老战友嘛，感觉比在家里开心多了。天天跟着几个老头去钓鱼，要不就是在村里打叶子牌，小日子过得舒服着呢。前几天我爸还打电话给我，说让我劝爷爷回去，我才刚开口提了一句，我爷爷就把我轰出门了。” 罗昊一脸的无奈：“我爸就想让我妈过来照顾他，我爷爷不同意，说我妈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又说她来了我俩姐姐也会跟着过来，他嫌烦，不乐意待见她们。” 敖箐哼哼两声冷笑，谁乐意待见啊。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他们家三个女人能把戏唱到地老天荒！ 看出敖箐对他.妈和姐姐们没好感，罗昊在心里暗叹一口气，主动转移话题。 “我哥今早上打电话给我了，答应让晓晓和薇薇这学期先留在这边。但要看他们表现，如果表现不好，下学期肯定得去市里上学。” 去市里上学是迟早的事。 现在小学还不觉得，到中学阶段，市里跟镇上完全两个概念，那教学质量根本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罗昊来溜达了一圈就去上班了。敖箐收拾好东西也赶着出门上班，从山道上下去的时候，她晃了一眼，看到望桥岛上的村长和另个老人在码头上说话，情绪似乎有点激动。 着急上班她也没管，反正小镇不大，真有啥事儿一会儿她就知道了。 果然，等上午事情忙得差不多了，她端着水杯刚喝了一口，办公室就窜进来隔壁大姐。 “哟，你们办公室怎么又只有你一个人？” “科长带着老樊去渔政那边办事了，老高下村去采风了。姐要找他们？” “没有，我就过来看一眼。” 说着看一眼，她一屁.股就顺势坐到了旁边老高的位置上。 “我跟你说，昨晚上夜市那边打架你知道吧，望桥岛那个家伙又被抓起来了，现在他家里人在派出所闹呢，说自己家孩子不懂事被人骗去的，还说他们家孩子淳朴，肯定是被人诬告了。我就不知道了，都被抓现行了还能狡辩，这家里的教育就没对，上梁不正下梁歪吧。” 听到大姐的话，敖箐没接腔，一边写总结一边听她八卦。 “你知不知道望桥岛要移民？” “移民？往哪儿移？”敖箐这会儿才真的诧异了，“就海边村子移到镇后面都闹成那样了，岛上的人愿意移出来？” “怎么不愿意，听说市里给的政策，在市区北郊靠海那边划了一块地给他们。搬到内陆，那就直接是市里的户口了，以后招工招干不比岛上强啊。” 还真不一定！ 第九十二章 院子里的八卦一个接一个 想一想那个后世网红岛就知道了。岛上的居民啥都不干，只把宅基地出租出去，一年坐收几十万，不比辛苦打鱼来得强啊。 有了钱，孩子哪个学校不能读，出国也不是问题。 大姐絮叨了半个小时，眼看着上午工作时间要结束了，她才端着杯子一脸满足的回去自己办公室。 敖箐看了眼手里的文件，三两下收拾好，等下班铃一响，背着包去食堂打了一份饭菜带回家吃。 回到家刚坐下，小嫂子又端了一碗菜过来。 乱炖小鱼！这菜味道可好了，里面加了酸菜酸笋和豆腐，汤汁浓稠，泡饭那是一绝。 “箐箐，过几天我跟我家那口子要回老家一趟，到时候你帮我盯着点我家。” “没问题。”敖箐招呼她一起吃，小嫂子摇摇头，坐下来叹气，“咋了？家里出事了？” “也不是出事了，唉，怎么说呢。我小姑子跟人私奔了，结果大着肚子一个人又回来了，死活要把孩子生下来，家里闹得不行。我婆婆都被气晕送去医院了，这不，我们得赶回去看看。” “怎么回事？没听你说过呢。” 小嫂子回头看了眼院子，放低声音，“这事儿不光彩，我也不好意思跟你们说。我这会儿是心里难受实在憋不住了。你说说我公婆是怎么想的？他们拗不过我小姑子，就让她把孩子生下来给我们养，还说什么我一直没生育不如领养自己家的娃。又说我小姑子如果带着孩子以后结婚困难。合着我们就该给她收拾烂摊子的？” 小嫂子眼睛都气红了。 一直没生孩子又不是她一个人的问题，医生都说了，让他们别着急，养好身体迟早会有的。 “别的我不说了，我们俩都不是本地人，没有政策生二胎。如果领养了我小姑子的孩子，那以后我怀孕了咋办？合该我就给她养娃自己亲生的都不能养吗？” 说着她哭了起来，实在委屈得忍不住了。 “那大哥咋想的？” “他为难，一边是亲妹子，一边是还没有影儿的亲生孩子，我觉得他肯定会答应下来。” 敖箐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 小嫂子跟她丈夫感情好得如胶似漆的，但真要领了这个孩子回家，以后能不能走下去谁知道啊。 空泛的安慰了一会儿，小嫂子自己哭够了，才抹掉眼泪勉强笑了笑，说不耽搁敖箐吃饭了。 她就是心里憋屈得慌，想要找人倾吐一下。敖箐嘴巴紧，不会随便跟人八卦，信得过才找到她的。 送走小嫂子，敖箐坐下来，感觉饭菜都不香了。 女人真的好难啊！ 敖箐坚定的想，还是搞事业好，至少不用为了生存而委屈自己。 小嫂子他们走得很急，下午下班回来就听说他们两口子走了。钥匙放在敖箐隔壁女青年那里，没吃完的肉和菜也送给他们处理。 不知道消息是从哪里走漏的，反正晚上大伙儿在院子里歇凉的时候，就听到他们在议论小嫂子那个小姑子的事儿。 “她小姑子可真能耐，居然敢未婚生子，这要是搁我家里，腿都给打断。” “不是，现在计划生育呢，她这样把一家人都给逼疯了。到时候罚款还得他俩来交，交完还要给人家养孩子。这都什么事儿啊。” 男人们对这事儿不关心，女人们则感同身受，觉得小嫂子婆家不干人事儿。 敖箐插不上嘴，也不想发表什么意见。毕竟这是人家两口子的事，他们背地里八卦已经不太好了，再说一些戳心窝子的话，传到小嫂子耳朵里还不知道得让她多伤心呢。 她没说话其他人不意外，大家都清楚敖箐不喜欢背后议论人，但她隔壁女青年也不吭声，这事儿就有点琢磨的余地了。 “你咋了？”敖箐也发现了，她轻轻碰了碰女青年的胳膊，小声询问，另一只手摇起了扇子，遮挡她俩说悄悄话的行为。 “没事。”女青年很勉强的笑了下，之后脸又垮了下去。 “你这样子可不像是没事。到底出了啥事儿，需要帮忙的话说一声，别一个人闷在心里。” 女青年看了周围一眼，拉着敖箐起身。 “我们去海边走走，一会儿回来。” 其他人虽然好奇但也知道分寸，只叫她俩路上小心点就扭头议论其他人了。 “今晚罗晓不回来？” “他跟边骁家里睡去了，明天早上要单元测验，这俩小家伙估计今晚得临时抱佛脚了。” 顺着小路下到海边，找了一块大礁石，她俩费力爬上去，并肩坐下。 天色还没完全黑透，天边有一抹光亮，映照着海面，宛如洒下碎金光芒。 “我对象来信跟我分手了。”女青年哽咽了一下，吸了吸鼻子，“他说我俩差距太大，又是相隔异地。而且他不愿意回到这边来，说在北方大城市更能让他学以致用。” 女青年强忍着哭意絮絮叨叨的把她跟她对象的事儿说了出来。 “其实我早就有准备了，但我又觉得他不会是这样的人。他写信说他想了很久，觉得不能再耽误我，所以才借用这种方式跟我正式提出分手。” 敖箐皱眉听了好一会儿，觉得有些地方她想不太明白。 “我说，你之前说他毕业就回来，他今年是不是该毕业了？” “嗯，是啊，怎么了？” 敖箐舔了舔嘴唇，犹豫了一下，伸手抓住女青年的胳膊。 “我说，我胡乱说的哈，你别当真。那个，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毕业了不需要你给他寄钱当生活费了？也或者他看上别的女孩子了，对方刚好能帮他留在大城市？” 这些情节后世的情感博文里面都写烂了，她总觉得女青年的对象就是情感博文里面的渣男现实版。 听到敖箐这么说，女青年下意识想反驳，但她不傻，之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仔细回想，居然觉得大有可能是这样的。 “我去找他问清楚，就算是分手也要分个明白。” “别别别，你这样找过去他不承认你能怎么办？再说了，你一个女孩子冲动跑去找他，他完全可以倒打一耙说你在纠缠他。现在他毕业了，能分配到工厂上班，你又只是个小职员，连升职的空间都没有，你说别人是相信你还是相信他？” 而且她不信这个男人能做出这样的事，就没想过女朋友会上门质疑。 只怕那男人早就有了妥善准备了吧。甚至再阴暗一点的想，怕是就等着她打上门，方便他打造一个受尽委屈却默默忍耐的优质男人形象！ 第九十三章 人心惶惶 “我怎么办？那我该怎么办？” 看着身边女青年茫然又绝望的表情，敖箐牙关都咬紧了。 不可能就这么放过那家伙，不让他把这几年的钱吐出来也要让他名声臭掉。 敖箐眼珠子一转，问她，“你之前寄钱过去的时候，有汇款回执单吗？” “有，我都留着呢。” “那就好，听我说，你这样……” 敖箐拉着她说了快半小时，最后女青年牙一咬心一横，“好，我听你的。” 俩人又聊了一会才拉着手回了家。 没几天，女青年找到敖箐说她已经请好假了，第二天一早就去市里坐火车。 “不管我们的计划能不能成，至少我也得恶心他一下，不然我咽不下这口气。” 女青年性子够果断，看样子不会成为恋爱脑。 小嫂子跟女青年走了之后，前院这边一下子安静了很多。 之前各单位人员调整本来就走了不少，新来的大部分也是拖家带口的双职工。 他们可以分到更好一点的楼房，还是带厨房的新房子。当然没人愿意来老房子住一间屋，还得共用厨房。上个厕所都得排队，要不就只能提夜壶去刷洗。 敖箐的房子晾了一个多月就能搬进去了，用的材料都是真正的环保原木，完全没有中毒风险。 在新一季台风来临之前，她收拾好东西直接搬去了新房。 原有的宿舍不用退，反正是分给他们的，只要还在单位工作就属于他们。 从学习班回来后她一直没能有机会去村里，搞海带加工厂的计划也还停留在纸上。 倒是她哥私下跟她聊过，说罗展想要把他带走，当成心腹培养。 她哥有些犹豫，害怕自己做不好。 “看你以后想干嘛了。不会就学，凭你的能力肯定没问题。主要是你愿不愿意去，毕竟到市里以后可就没有现在这么自由，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 “这个无所谓，你以为现在就没有人盯着我找茬了？那是你哥我自己厉害，让他们找不到我的小辫子。” 敖海对自己的工作能力那是相当自豪。 他就是担心自己离开后妹妹会被欺负。 “那你完全没必要担心。”敖箐端起凉茶一口饮干，“我打算去参加高考，以后大概率也不会一直留在这里。” 詹老先生给她的承诺她谁都没说过，如果不能推荐上学，自己考也是没问题的。 几天后，敖海拎着一大包东西过来。 进了院子就自动找了个房间把东西放好。 敖箐回来时看到他端着大碗一边嗦粉一边看水池里的小乌龟。 “这个小东西怎么龟背有裂口？要不哥给你弄个大的养？” 瞪了敖海一眼，拨开他伸出去逗小乌龟的筷子。 “你太无聊了是吧？怎么，被开除了？” “切，你哥会被开除？”敖海鼓起大眼睛，臭屁哄哄的样子很欠打。 “指导员给我弄了个培训名额，后天我就要走了。去一年，回来就直接到他手下工作。” 这种长时间培训其实就相当于进修了，大概能拿一个函授文凭。 仔细问了下，果然是省党校的脱产函授办，专门给党政机关的办事员办的，科员进去，出来基本能提副科级别。 敖海接受了罗展的招揽，也是因为他知道罗展的为人，是个干事的人。 收拾完东西，罗晓带着罗薇也回来了。 小兄妹俩现在基本就是寄住在敖箐这里，罗展每个月会给她一笔钱，足够他俩的生活费和日常开销。 罗展本来想多给点，敖箐不收，是要是这样就让他自己另外找人照顾小兄妹。 估计也是敖箐这样做让他觉得亏欠很多，才把难得的函授机会给了敖海。 当然，也是敖海本身业务能力也没得挑。 送走了敖海，敖箐搓了一把脸，回去海边滩涂找罗晓他们。 刚过去就看到几个孩子在滩涂上滚成一团，旁边大人们都在哈哈大笑。 “这是干嘛呢？”敖箐没过去，离得远远的问了一句。 “抓跳跳鱼呢！”一大姐拎着鱼篓给她看，“喏，也不知道今天咋回事，好多跳跳鱼，这几个孩子在比赛谁抓得多。” 敖箐扶额，这几个娃已经看不出人形了，一身的泥裹得能直接进烤炉，出来就是叫花鸡！ 小女孩们要乖巧得多，拎着小水桶和铁夹在翻石头。 看到敖箐回来，罗薇啪嗒啪嗒跑过来给她看自己的战利品。 “箐箐姐你看，好多螃蟹，我们回去煮海鲜粥好不好嘛。” “好好好，现在回去？” 薇薇嫌弃的看了一眼哥哥，牵着敖箐的手就往回走。 “不管哥哥他们了，好脏啊。等他们回来舔锅底。” 这可真是亲妹妹！ 回去一顿忙活，熬了一大锅粥，又用小海鲜炒了手擀面，蒸了十几个生蚝淋上调料。 刚弄好就看到罗昊领着两个泥猴回来了。 敖箐翻修这房子的时候专门弄了一间冲凉房，就是给这几个泥猴准备的。 一大两小把自己刷洗干净，自动自发的端了桌子放到葡萄架下。 葡萄还没熟，而且第一年的葡萄味道也不好，敖箐种这个是冲着情怀去的。 现在葡萄藤很密，阳光投不下来，藤下就很阴凉，再有一点风吹着就更舒服了。 除了葡萄架，她还在院子角种了一棵树，墙上打了墙钉，用军用帆布做了个吊床挂在这里。 往日这个吊床是罗晓最爱的，但今天被罗昊给抢了，他只能在旁边跳脚干瞪眼。 也没办法，他和妹妹有自己的房间，但罗昊没有，想休息只能睡吊床了。 过了一会，罗昊几个同事过来串门，几个大男孩在葡萄架下凑了一桌牌，一边玩一边闲聊。 “罗昊，你哥没打算带你走啊？” “我跟他学的都不是一个专业，我去跟着他干嘛，再说了，我现在干得好好的，升职也不是没希望。” “那倒也是。不过我听听我们单位也要换领导了，还要调整岗位，都不知道我能不能留下来。” 说到这个大伙儿心里都挺忐忑的。 除开罗昊和为数不多的几个在部队读过军校，其他的都是直接转业过来的。 如果精简调整，他们肯定是首当其冲的一批。 气氛逐渐变得沉重，连玩牌的心思都没了。 第九十四章 你自己玩吧 出门买个菜，回来葡萄架下面只剩了小猫两三只。 敖箐随口问了一句，“他们人呢？” “有事先走了。” “不是说好在这边吃饭吗？刚才我还看到了播音站几个姑娘，邀了她们一起过来呢。” 敖箐拎回来的菜不少，足够十个人的量。 “我去叫他们回来。”其中一个年轻人起身，“那屁大点事也该忙完了。” 播音站的姑娘可水灵了，走过路过千万不能错过。 “叫他们回来呗，正好我也有点事想请教一下他们。” 饭菜好，小伙子姑娘们也都到了。 大伙儿还带了些菜和水果过来，帮忙收拾好两张桌子，拼凑在一起，正好能在院子里坐下。 这还是敖箐搬家后第一次请客，虽然不正式，但在座的都是年轻人，气氛足够热闹。 “吃得差不多了吧，我问你们点正事。” 敖箐敲敲碗沿，“我记得前几天播音站好像宣读了几份文件，关于沿海渔业资源保护和内陆迁移，还有鼓励自办工厂，我没记错吧？” “没，稿子是我读的。咋了，你想要干什么？” “敖箐你不会是想要自办工厂吧？我听人说，你前段时间在打听前海村那个老作坊的事。” 他们宣传科算是播音站的上级部门，但实际领导不是一个人，连工作的地方都没在一起。今天敖箐特意邀请她们仨来吃饭，想来就是有事找她们。 “就是自办工厂的事儿。”敖箐没含糊，“当然不是我自办工厂，我是想着你们有关系的话，我们可以试着从这里入手。” 罗昊没想到敖箐主意打得这么大，但这跟他们没关系吧？ “怎么没关系。”敖箐看了一眼发出跟罗昊相同疑问的年轻人一眼，解释道，“你们长期在近海跑，我想打听一下，哪里比较适合建养殖场。” “养殖场？跟办厂有关系吗？” “怎么没有。”一个短发的播音员姑娘抢答，“我大概明白敖箐的意思了。你是想自产自销一条龙？” “没错。”敖箐看了一圈周围的年轻人，“我知道最近镇上人心惶惶的，上面说要精简结构，人员优化调整，谁也不清楚会不会调整到自己身上来。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我们不一定是需要自己做，完全可以给当地渔民出点子，联系指导，帮助他们脱贫致富。” “可是这跟我们能不能留下有什么关系？” “这两年是渔民发展的高峰期，同时海洋污染也已经显露出恶果了。” 敖箐看向短发播音员，“前面五一那会儿，我好像看到有人说后海村靠河那边建了一家造纸厂，污染的河水没有经过处理直接排放，进海口那边海水被严重污染，鱼虾蟹贝死了很多，当时还差点打起来，有这事儿吗？” “有，我们还去参与调解了的。那家造纸厂现在还在施工，听说是承包了后海村的那一片地，连河段都包给他们了，所以村上根本没有权利制止。” 说这种话的都是在推脱责任，怎么没有权利阻止了，就是不想阻止而已。 土地河段承包出去的费用，村里截留一半，分下去一半，坐在家里啥不干都能有收入，短视的村民压根是把造纸厂当财神爷供着。 县上只看经济收入，这种落户办厂的税收也是他们的政绩，至于污染，反正又不是人喝的水，没出人命啥都不重要。 “这段时间我看不光是村上的人犯难，镇上的人也一样。之前靠海那边的村子搬上来之后，三个村合并成两个行政村，好像都在闹是吧。我就寻思着，咱们靠海吃海，不一定非要等着外地的那些人来糟蹋我们生存的环境。” “养殖也有污染……”罗昊一个同事冒了一句出来，“我老家那边现在就在发展养殖业，前几天我姐给我写信就说这事儿了。好像是一个养鸡场把我们那边的河流给污染了，然后有人就去做坏事，把养鸡场给烧了。” “我的天啊。” 年轻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这烧东西的事儿可不小，往小了说是损害人家的财产，往大了说就是谋财害命。 乱七八糟聊了一会儿，敖箐又把话题拉回来。 “望桥岛那边的水资源还不错，目前也就他们那里往北一线的鱼资源还行，不过我听人说，北方那边都是大船出海了，一次出去好几天，一个月跑两次就能挣够半年的钱。我估计我们这边也会上大船，近海没鱼只能往远海走。空出来的海域刚好可以弄近海水产养殖。” 这时，一个年轻人突然笑了一声：“敖箐，你是想从政？从村里做起？” 敖箐愣了一下，看向对方。 那人眼底藏着一抹戏谑，都没怎么掩饰。 “不是我给你泼冷水，本地渔村可不是你们老家那山旮旯，更别说我们这边的侨村更多，干啥不比你搞养殖强？再说了，我们就算精简人员，大不了也是调离现在的岗位，难道还能不给安排工作？” 他吊儿郎当的站起身，“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大不了的想法呢，就这啊？你自己玩吧，当然你们要是无聊也可以陪着她玩。” 一群人面面相觑的看着他离开，特别是罗昊，拳头都捏紧了。 “怎么回事？他不是跟你们一起的？” 播音站的三个姑娘小声的问旁边人，被问的人也一头雾水的看向同伴。 平时他们一起玩，没觉得他是这样的人啊。 “对了，我记起来了。他女朋友好像是后海村的，听说后海村那个造纸厂的老板跟他未来舅老爷有点什么关系。别不是这个原因吧？” 敖箐抿了抿嘴，低头想了想：“算了，我也就是随便问问，只是想着如果能帮上点忙也不错，当然如果能挣到钱那就更好了。不行的话其实对我们也没啥损失。” 这几年的政策还挺开放的，并没有后面几年企事业单位职工不允许在商业兼任职务的规定。 她其实也没那么崇高，只是寻思这事儿她一个人办不了，如果能拉人入伙的话，大家的目光就不会只聚集在她一个人身上。 不过也是，人家说的也没错。就算精简单位，这会儿还没有下岗这么一说呢，大不了就是调离好岗位而已，不致于没工作。既然如此，凭啥人家跟着她一起冒风险？ 第九十五章 领导的事情你少打听 让敖箐没想到的是，几天后，詹家村的村长来找她了。 “你们村想要搞养殖？” 如果说周围这十来个村子要评比，最有钱的肯定是詹家村。 他们这个村能以姓氏为村，往上数几代都是沾亲带故的。 当年下南洋的人里面，除开再往南的几个村以外，就是詹家村的先辈们混得最好了。 而且詹家村的先辈在南洋留下的后代也没忘记根在哪里。这几年一开放，他们陆陆续续回来好几拨人，不管是钱也好，资源也好，都没藏着掖着。 “老先生人在国外，不知听谁跟他说了你说的那些话，老先生专门打电话给我，让我来找你好好聊一聊。” 敖箐：“可老先生不是干实业的吗？就算这两年涉足纯商业进出口，但养殖业跟他也沾不上边吧。” “老先生说了，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而且老先生手里的那些实业在国内不太好操作，他就建议我们要么从商业入手，要么换一条路走。” 之前敖箐也跟老先生聊过，老先生手里效益最好的是橡胶园，然后是橡胶制品工厂，在老家这边没办法引进同类资源。他之前倒是打算投资一个厂，可最后并没有落到詹家村这边。 没能给自己的家乡带来致富的希望，是老先生的心结，他也在思考要如何利用詹家村的自然优势，只是一时半会儿还没找到合适的方向。 从家里小辈的问好中得到了敖箐的消息后，詹老先生突然萌生出一个想法。投资橡胶不行，那投资敖箐呢？ 找来心腹老伙计这么一聊，几个老人家觉得这投资亏不了！ “我是个没啥文化的粗人，既然几位老先生都说行，那肯定行。反正该怎么做，敖箐你说，我们照着做就是。” 敖箐没着急开口，沉思了一会儿。 “村长，我也不瞒你，我只是有这个想法，但是你也知道我不是海边的人，很多事情理论跟实际是有差别的。能不能做，具体怎么做，得要你们这些经验丰富的老人把关才行。我最多就是提供一些点子，帮你们联系一些渠道。” “那就行了，成不成也要干了才知道。” 村长是个非常果断的人，跟敖箐粗略聊了一会儿后，对她的计划充满兴趣。 “这样，我先回去找村里大家伙儿商量一下，如果有愿意拼一把的，我召集他们一起开个会，拿出个大概思路来。然后再请你去我们村好好聊聊，看看哪里还需要调整。合适的话，宜早不宜迟。” 老村长的激动让敖箐大感意外，也更加谨慎，不想因为自己的一个不成熟想法害了村民。 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敖箐要帮詹家村致富的事儿没多久就闹得沸沸扬扬，连他们科长都跑来问情况了。 敖箐觉得这事儿又不丢人，直接给科长说了自己的想法，当然她也强调了这是自己在党校学习的时候，听了同学们的交谈后才萌生的想法。 “琼洲那边已经开始实施了，而听说胶州湾那边的养殖业现在发展很火的。相比之下我们这边太谨小慎微了些，守着大好的资源不能利用，只顾着跟海龙王抢饭吃，我觉得不太好。虽然我们没有帮助渔民脱贫致富的任务，但觉得吧，如何加强海洋资源利用和我们单位的工作是息息相关的。也就是说，帮助渔民寻找出路的同时，其实也是在拓展我们的工作。这两者相辅相成，完全不冲突啊。” 科长情不自禁点头，但转头又点了点敖箐的脑门儿。 “这事儿你是没错，但是你的方法错了。” “啊？” 敖箐摸着额头大为不解。 “你就是个小职员，连个科员都算不上，有啥事需要你出头的？这种事情，你该向上汇报，能不能做，怎么做，是领导来考虑的。” 敖箐嘴角抽抽，好吧，这就是体制内和体制外的人思维方式的不同造成的。 “那我现在怎么办？” 科长想了想，给她出了个招。 “这样，你私下去找领导，带上你的计划一起去。就说不是不尊重领导，是觉得自己的思路还有很大局限，想找个可靠的人配合做一些前期调查，正好詹家村不怕失败，这才打算合作的。之后就不用我教你怎么做了吧？” 敖箐鼓着腮帮子点头，行吧，她知道了，不就是把一作让给领导嘛，这事儿她熟！ 要去找领导之前，她跟詹家村的村长打了个电话，两人统一了下说辞，然后敖箐就带着自己手写的计划去找大领导聊天了。 大领导看上去并不像科长说的那么生气，甚至还笑着打趣了敖箐几句。但众所周知，领导脸上笑嘻嘻，心里不定在mp。 敖箐把姿态放得很低，把小姑娘的各种顾虑和委屈也演绎得淋漓尽致。 在旁人看来这两人的演技足以秒杀娱乐圈影帝影后了。 当然，也可能是人家真情流露。 聊得差不多了，敖箐正打算离开，大领导突然来了一句：“你拿到毕业证了，有没有打算参加高考？” 这话一时之间敖箐都不知道该不该接。 “我当然想，但是没资格嘛。” 她摸了摸脸蛋，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之前我去县高拿毕业证的时候，刚好看到县高有学生跳楼的，听说就是几次预考没过的缘故。他们学了好几年了还这样，我这半途去的，心里没底。” 大领导笑着点点头，也没说啥，只鼓励她继续用心工作就放她走了。 离开后，敖箐面上挂着微笑，心里却有点毛毛的感觉。 没等她离开局办公楼后，大领导的秘书夹着文件去给大领导换茶，顺便笑着说了一句“后生可畏”。大领导依然斜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只手在大.腿上打着拍子，半眯着眼没搭腔。 秘书没敢再说，把文件放在领导桌上，安静的退了出去。 “刘秘，领导找敖箐到底说了啥？” 外间一群竖起耳朵的八卦人士，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刘秘微微皱了皱眉头，瞪过去：“领导的事情，你少打听。” 第九十六章 事业线的第一个基点 詹家村水产养殖场项目在各方面的关注下，顺顺利利的上马了。 经过敖箐牵线搭桥，在省水产局的指导下，詹家村渔业社联合科学院海洋研究所和省水产研究所共同努力，在附近海区实施筏式养殖海带，大获成功。 国内的海带养殖技术很成熟，但大部分养殖场在黄海海域和东海北部海域。因为这边的大陆架坡度平缓，地理地形上更适合养殖业发展。 而再往南的海域，鱼类养殖则更为适宜。 但现在的情况是国内的鱼类养殖才刚刚开始，鱼苗的培育和野放还在探索阶段，盲目上马项目极有可能造成养殖户血本无归。 考虑再三后，敖箐拉着村长和海洋所水产方面的专家实地考察研究了很久，最后确定了三步走的计划。 第一步就是上马已经成熟的海草养殖。首选品种是海带，附带还有海带的深加工工厂建设。 第二步是今年刚有成效的对虾养殖。但主要问题是对虾养殖对技术的要求比较高，没有养殖经验的渔民上手比较困难。但这个好解决，北方海域的对虾养殖已经蓬勃发展起来，如果确定詹家村的养虾计划能顺利开展的话，省水产局领导拍着胸口表示他们会亲自出面帮助渔村联系北方的专家过来指导。 也可以跟北方的兄弟市领导协商，选派人员去那边进修，费用采取地方财政补贴一半，村集体和个人负责一半的方式解决。 第三步目前还不能着急上马，因为这个消息连本地水产局的同志都不知道，还是通过敖箐联系上了科学院海洋研究所的相关负责人才知道具体情况的。 也是因为这个，大领导当着局里其他领导的面，直接表扬了敖箐。 “箐箐，你说的扇贝养殖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不过现在还在实验阶段。我听同学说，引进的是海湾扇贝，现在正在攻克工厂化育苗和人工养成技术，只有等这一系列的技术相应成熟了，才能真正的投放市场。不过我估计应该还要有两三年的时间才能正式投入。这期间大概率是在北方海域进行实验性养殖。” “为什么要在北方海域进行，不能在我们这进行吗？” “不一样的。”敖箐思考了几秒，“第一，北方的水产养殖业开发很早，以前是家庭作坊式，现在是规模化集体化，这点我们这边就没法比。第二点，北方海域的大陆架很平缓，海水深度刚好适合近海水产养殖的发展。而我们这边相对来说地理环境要恶劣一点。我们这里还好，再往南就根本不适合近海养殖了。” “那我们就看着别人挣钱？” “当然不。”敖箐犹豫了一下，透露了点消息，“我们这边应该是主攻鱼类养殖。我听说水产研究所在研究大黄鱼的人工饲养，如果你们有兴趣可以多关注一下。” 其实说起来他们这边的海水养殖条件并不差，但缺乏适应性品种。 北方海域的水产养殖发展较早，而且当地的领导也非常重视这点，所以感觉上一提起水产养殖就想到北方海域。 但实际上南方海域的水产养殖也不差，后世很多名贵的海产品都出自南方海域。 敖箐这次去市里党校上课，也有心打听了下消息，隔壁省的领导已经意识到这一点了，听说在加紧和北方相关方面的科教联系，而他们这边一点动静都没有，还在大力发展原始的捕捞业。 倒不是说捕捞业不好，但这样盲目的加大捕捞规模，催促渔民过度捕捞，最后的结果就是渔业资源枯竭，近海无鱼可捞，远海捕捞的投入又太大，运气不好人财两空。 养殖业虽然辛苦，遇到病虫害的时候也容易血本无归，但相对来说危险性要小很多，而且近海养殖家里的老人女人都能帮把手，养家的重担不至于搁在一个人的肩膀上。 敖箐风风火火的投入到詹家村的养殖试验田上，她还跟科长申请了一个宣传课题，是关于“开放初期如何帮助渔民开源致富”这一方向的。 海带的养殖见效很快，这已经是成熟化的模式，本省其他沿海城市就有搞海带养殖的。詹家村的村长安排了年轻人去学习，带回了先进的养殖技术，大家的热情高昂，村里几个老头没事儿就要去养殖场那边转悠一圈。 敖箐因为是项目的提议人，前期的准备工作也是她带着詹家村的人去完成的，所以在詹家村那边还给她专门留了一个房间，就在村长家隔壁的老房子那儿。 到暑假放假，敖箐因为忙着工作，也没多少时间看着俩孩子，思来想去，在征求得罗展和边骁父母同意后，她把三个孩子打包带去了詹家村。 到詹家村安顿下来的第二天，财务詹姐也把女儿送了过来，还给她带来了一车需用的东西。 “这边虽然是老房子，但该有的都有，厨房也是后面新修的。我给你找了一口大锅，还有一套我家用不上的厨具，先对付着用。哪里需要修修补补的，你直接找我兄弟就行，他们随手就帮你干了。” 詹姐的小弟弟刚结婚，老婆也是海边渔民的女儿，不太会说普通话。两口子都是黝黑瘦削的体型，一来就帮忙做事都不肯歇一下。 “琼花不识字，人是很勤快的，你要是过意不去，有空的时候就教教她认字好了。也不求别的，能写自己的名字，会算账记账就行。他俩迟早要分出去单过，我弟在外面打拼，她在家里总得把家照顾好。以后孩子的学习还得她来管。” 詹姐其实是不太满意这个弟媳妇的，但弟弟喜欢，她这当姐的也不会去做恶人。只是依然希望琼花能多学点东西，不要让弟弟那么辛苦的顾外又顾内。 敖箐当然理解詹姐的心情，但她也觉得詹姐其实有些看不起琼花，体现在平时说话做事的时候，她虽然语气不激烈，但总看琼花这也没做好，那也没做好。 不知道这是不是全天下姑子们的统一心态，就很让人有点气闷的样子。 第九十七章 没了靠山的敖箐 不过琼花脾气很好，被詹姐说了也不生气，努力去学习，从来没在同一个问题上犯第二次错。 啥事儿都挺好的，就是邻居有点让人难受。 敖箐也没想到，詹家村村长给她安排的老屋居然就在罗爷爷租的房子的斜后面。 詹家村算比较平坦的，但依然有缓缓的坡度。 这里的房子修建是顺着地势来的，很可能下面那家的屋顶就是上面这家的后院。 敖箐住的这个老屋后门出去，一条半米宽的小径，左前方坡下就是罗爷爷租的老屋，两层半的楼房。小径边上这间是杂物间，以前是堆放渔网和晒海货的工具的，另外一半的屋顶就是个晒台。 这住得，抬头不见低头见，挺磨人的。 老房子很大，楼上楼下一共七间房。 原来楼下是杂物间，堂屋，还有一间卧室。楼上是原屋主孩子们的房间。 早些年原屋主跟大儿子出海再也没回来，他老婆改嫁，带走了最小的儿子，剩下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守着老屋。 后来两个女儿出嫁了，儿子也失踪了，这老屋就空了下来。 因为死于海难的男主人跟村长是同一个曾爷爷下来的两房人，平时看守老屋的责任就落到村长家。 敖箐住进来之后，村长找人帮忙把楼上收拾出来给他们住。原主人的卧室给锁上了，连带卧室旁边那间杂物房也干脆一并锁上。 楼上的四间房足够住，詹姐的女儿跟家里表姐妹玩不到一起，找了个借口也搬了过来，跟罗薇住一间屋。 楼下院子里有一个青石水缸，是用来养小鱼蟹贝的。 之前打鱼回来那些小杂鱼卖不出去就自己养着吃。农村这会儿可没有冰箱，都是现吃现杀。要是死鱼多，也会用海盐腌上挂在厨房后面的通风处阴干，要吃的时候取下来泡过水，然后合着菜炖。 忙起来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进入七月中旬了。 白天热得根本在外面待不住，渔民也是半夜两三点出海，早上七八点就回来。 下午会去赶海，捡一些杂鱼小虾回来熬一锅粥，再弄几个饼子就是晚饭。 村里弄了海带养殖场后，早晚都会安排人去巡逻查看，夜里也有人守在木排上提防有人使坏。 日常管理敖箐是不参与的，她只负责协助詹家村的人开展养殖工作，帮他们联系科研人员，然后早晚取水样送检。 得益于她之前在监测站工作的经历，跟检测室的人关系不错，基本上她送过去的样本当天或者第二天早上都能拿到结果。 每一周她还会写报告交给科长，方便他掌握工作进度。 他们科既然是宣传科，局里的研究所同事帮助渔民生产致富那也是他们宣传的重点。 敖箐身处第一线，进度书面汇报也是他们的工作业绩之一。 人呢很复杂。 敖箐的哥哥在这边工作的时候，看在她哥的面上，很多人对她那是客气得很。 现在罗展走了，她哥也走了，敖箐还跑去出了这么大个风头，大领导开会的时候提了她好几次。半年工作总结的时候，就差没有点名让她当工作标兵了。 这一来，可有不少人在背后眼红说闲话的。还有人觉得既然她喜欢养殖，干脆就别来上班了，搞她的养殖去好了。一天天的不干正事，找个人都找不到。 这样的风言风语多了，就有跟敖箐关系好的跑来詹家村找她，让她小心点。 “我这不是公事吗？单位那边都做了备案的，为啥说我私自出来？” 敖箐气呼呼的站起身，想要回去跟他们理论，被办公室大姐抓着手腕拉住。 “你可别去，现在就等着你出错呢。我跟你说，女孩子太能干了就是会招人闲话的，你啊，啥事儿都想要出挑，可不就被人盯上了嘛。你哥他们在还好，现在他们都走了，你说说，他们不编排你还能编排谁？” 大姐说完又左右看了看，放低声音：“就之前你那个办公室新来的主任，他把他小姨妹也给弄到单位上班了，就在党办那边当职员。人家大学毕业生，说话做事都漂亮，领导也打算培养她。” 大姐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 真特么自古蓝颜多祸水！ 敖箐气红了脸，咬着唇身体微微发抖。 大姐看她这样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坐了一会儿就借口还有事，急急忙忙走了。 敖箐一个人默默的坐下来，抹了下眼泪。 她想过自己出头肯定会招人非议，但真正降临到自己身上，还是会觉得很委屈。 坐了几分钟，村长背着手走了进来，直接坐到她对面的石墩子上。 “咋啦丫头？” “没事儿，就是沙子迷了眼。” “骗叔呢？”村长笑着瞥她一眼，“受委屈了吧？” 敖箐摇头，想了想又点点头。 “很正常，人嘛，就是这样。嫌人穷，恨人富。你搞这事儿就注定了你会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 村长语气平静，“你年纪还是太小了，又是半路考进去，遇到时机好给转了正，本来就挺招人嫉妒的。以前你哥在，他们不好说什么，现在你哥一走，那些人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嘴了。虽说你哥算是升官了，但俗话说得好，县官不如现管。是不是这个理？” 敖箐默默的点头，颓丧的坐在屋檐下盯着自己的手指头。 “叔给你出个主意。” 敖箐抬头看向他，目光不解。 “搞新鲜事叔不如你脑子活，但论这些门门道道，叔好歹比你多活几十年。” 敖箐咬唇，不好意思的笑了。 “你帮我们詹家村致富，我们詹家村也不能看着你被欺负。叔已经找了人帮你想办法，要是能行，过几天叔来找你，不行的话就当叔没说过这话。” “叔你这是故意吊我胃口呢！” 敖箐哭笑不得的扶额，“其实也没什么的，等这边事情差不多了，我写完报告就回去上班。到时候他们总不能当着我的面说三道四吧。” 敖箐刚说完，就看到罗昊在门口探头探脑，那表情典型一副做了错事的心虚样。 “你怎么过来了？你爷爷不在家？” 这一个月罗昊经常往村里跑，至少每周要来一次。不过可能是罗爷爷在的缘故，他基本上很少到敖箐这里来，要么就是借路过的机会跟她打个招呼，留下一兜子水果啥的，还得借口是给罗晓罗薇的。 “那个，我，我有事跟你说。”罗昊扭扭捏捏的蹭进门，看了村长一眼，低头半天都不吭声。 第九十八章 豺狼虎豹步步逼近 村长见他这样子，嘿嘿一笑，起身出门了。 “啥事儿啊？” “箐箐，那个，我没跟其他人处对象，真的，你要相信我。” 敖箐哭笑不得的看他：“怎么突然说这话，你处就处呗，跟我说啥。” “我知道你年纪小现在不考虑这些，不过我会等你。你觉得可以考虑了，能优先考虑我吗？” 敖箐把他左看右看，看得罗昊浑身不自在了，才噗嗤一笑：“老实交代，是谁让你来找我的？” 罗昊胀红了一张晒黑的脸，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的开口：“是我哥打电话骂了我一顿，说我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的。” 他说完又抬头着急的补充了一句：“其实我不是磨叽，我就是，就是有点不敢跟你说。” 上次他隐晦的表露心意被敖箐拒绝了，那之后罗昊就一直不敢再提，只想着自己默默守在她身边就好。 昨天哥哥打电话过来问他情况，然后把他痛骂了半个小时！ 最后哥哥说，如果他还这个熊样，等敖箐被人家追走了，看他怎么办。 他辗转反侧一晚上，一闭眼就是敖箐说她要跟别人结婚了，吓得他愣是一晚上没敢合眼。今天把工作做完就跑过来了。 敖箐大概知道罗展的意思。 罗昊这人吧，不是不好，就是有点耳根子软，但也不是那种特别让人气得牙痒痒的类型。要是好好教一下，还是可以挽救的。 敖箐自己知道自己的性格，她最讨厌的就是干涉别人。提出建议，对方听当然好，要是不听，她不会再说第二遍。 当然了，她前次拒绝罗昊最主要的原因，也是因为她现在真的还小，还不想那么早考虑个人问题。 其次才是罗昊家人留给她的印象。 咬着唇想了想，她不好意思直接拒绝，毕竟她哥还在他哥手下呢！ “就像我之前说的，我年纪还小，现在暂时不考虑这个。不过我答应你，如果我想考虑个人问题了，一定会跟你说清楚的。同样的，如果你在这期间遇到真心喜欢的姑娘了，跟我说一声就好。我不希望我未来的对象是个三心二意的人。” 看着敖箐郑重其事的表情，罗昊点头：“那，那我平时可以过来找你吗？” “谁捆着你脚了？”敖箐低头撅嘴，心里暗想，那不是你自己怕你爷爷生气不敢来嘛。 罗昊憨憨的继续摸脑袋，看得敖箐只想翻白眼叹气。 这黑大个，看上去挺聪明一孩子，跟他哥比起来，真的不是捡来的？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呢，罗晓他们几个孩子风一般的冲进来，直接扑向院里桌上的凉茶。 咕嘟咕嘟灌了一大缸后，他横着手臂擦嘴，这才发现他叔在院里。 “叔你怎么过来了？” “看看你这一身黑皮，晒得跟非洲人一样了。” “说我呢，你看看你自己，不也一样吗？” “那你也不能带着妹妹去晒啊，看看薇薇……”罗昊看向小侄女，突然卡壳，“你这穿的什么？” 罗薇咯咯笑，伸开手转了一圈，小手叉腰脑袋一歪：“这是箐箐姐给我们做的防晒衣。” 这怪古稀奇的衣服很像他以前出海在外地看到的惠安一带的服饰，但又没有那么上窄下宽。只有斗笠和头巾跟那边的款式差不多。 “这衣服是箐箐姐画的图，请村里阿妈帮忙做的，方便我们下水卷起裤腿，斗笠和头巾都能遮住太阳不让我们被晒伤。” 詹姐的闺女秀气的在旁边解释了一番。 她穿的跟罗薇大同小异，就是衣服没有那么鲜艳。头巾是敖箐亲手做的，上面的小花朵也是她亲手钩的毛线花再钉上去的，独一份，不，独两份！ 詹姐闺女还是要腼腆一些，看到罗昊在，也不好意思跟罗晓他们玩闹，拎着水桶去了厨房把东西放好，就直接上楼了。 罗薇则趴到叔叔身上，怂恿他带他们几个孩子去摘藤壶。 “我跟哥哥他们发现了好大一片藤壶，不过我们没带工具，那边的石头也滑一些，哥哥不许我去。叔叔你带我们去嘛，我保证乖乖听话不给你惹麻烦的。” 小姑娘这一年的性子变化很大，撒起娇来没几个人挡得住。 罗昊看了敖箐一眼，一把抱起罗薇。 “行，走吧，叔叔带你们去摘藤壶。晓晓你们几个去不去？” 几个男孩子一听立马跑去拿了工具，又一窝蜂的跟着罗昊跑去海边了。 詹姐家闺女没再跟去，换了衣服后下来帮敖箐做事。 “箐箐姐，我听我妈妈说你过几天就要回去上班了？” “差不多吧，这边的报告也写完了，最迟下周我就要回去。怎么了，舍不得我啊？” 詹姐闺女抿嘴笑了笑，眼睛左右瞟了一眼，凑近敖箐。 “箐箐姐，我听我们班上同学跟我说的，他.妈在家里说，你们单位有人要给你穿小鞋呢。” 敖箐表情微微一僵，眉头蹙起。 “他.妈妈是我们单位的？” “嗯。他悄悄跟我说的，他.妈是故意说给他听，让他私下告诉我，再让我告诉你的。箐箐姐，你是不是惹到麻烦了？” 小姑娘比较成熟，她家里大人们也经常聊一些单位上的八卦。平时小姑娘的嘴可严实了，这还是第一次跟敖箐聊这个话题。 “我当时问了什么叫穿小鞋，他也说不清楚，就说是他.妈说的，反正不是好事，让你当心点。” 连小孩子都替她操心起来了，敖箐挺感动。 她的做法虽然让某些人心里不舒坦了，可懂道理的人还是多数，哪怕是她真被穿小鞋了也值得。 詹姐闺女小心翼翼的观察她的表情，一脸掩不住的担忧。 “没事儿，真的没事儿。实在不行我就跟你詹爷爷学养殖海带去，活人还能被水噎死？” 小姑娘嗯了一声，露出一抹笑容。 敖箐嘴里这么说着，可心里却有点不乐观。 连小姑娘都知道有人要对付她了，再联想一下罗昊突然的告白，她总觉得是不是罗展知道了些什么，特意让他弟弟来给自己撑场子的。 不过就像书上说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事到临头再看怎么应付呗，她这会儿就是把脑袋抠破了，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防范。 第九十九章 我看你这次怎么逃 该来的迟早会来。 等到敖箐风.尘仆仆的带着完成的报告回到单位上后，才知道他们科长要走了，高升，去县里宣传科当科长了。 接替他工作的是新主任他小姨子。 对，就是那个追求罗昊的姑娘。 看到敖箐震惊的表情，科长跟老高面上有点不自然，而另一边老樊则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那个，我下周一跟老高就要去县里报到了。新同事你也认识，以后好好相处。” 科长说话的声音有点干瘪，目光也有点躲闪。 敖箐垂眸算了下，今天周一，周末换领导，正好。 要说科长不是故意的她都不信。 自己虽然常住在詹家村那边，但是每周都要回来汇报工作。人事调动的问题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决定下来的，这期间没有一个人跟她说一声，保密工作做得挺到位的。 现在她知道了，哪怕是立即找关系调动工作也要在那女人手下呆一段时间。折磨不死人能恶心死人，估计这就是那女的打的主意吧。 难怪说给她穿小鞋呢，感情在这里等着的。 敖箐就不明白了，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科长。看着为人做事挺正派的，结果给她来这一手。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敖箐没有他们想象中那样大吵大闹，甚至表情都没怎么变化，反倒让办公室的三个大男人有点不自在了。 “那个，敖箐啊，你这段时间也辛苦了，放你两天假，休息好了再来上班，反正我们科最近也没啥任务。” 之前搞的几项工作都结尾了，好评不少，这也是科长和老高能往上走的根本原因。 至于为啥老樊没跟着走，也好理解，他其实跟科长和老高不是一伙的。 白来的假期不要白不要。 敖箐交了报告之后就拎着包回去镇上自己家了。 一进门还没坐下，原来院子里的老邻居就跑了过来。 “你还坐着呢，人家都欺负到你头上了，你去找找你哥呗，再不然找找罗指导员也行，看看能不能给你换个单位。” 敖箐笑了笑没接腔。 单位是这么好换的？那女人能轻易的接任科长的职务，那说明她在海洋局这边也是有关系的。只要是在局里，她就依然是被人捏在手心里，除非她跳出这个圈子。 “不说我了。我听说小嫂子跟她丈夫回来了，还搬了新房子。什么时候过去看看？” “可别。”老邻居激动的伸手摁住敖箐，“你别去了，去了也只能听她两口子吵架。” “怎么说？”敖箐惊讶的看着她。 “你是不知道，她这次回来，还是把她小姑子的孩子带回来了，户口就上在他俩名下的。这几天单位不是在找她男人谈话嘛。她男人把责任全推她头上了，说是因为她不能生育才抱养的这个弃儿。” “弃儿？” “可不是，她男人怕被单位查，在家里那边弄了个证明，说这孩子无父无母无亲戚，是在路上发现的，他们给收养了。” 老邻居放低声音，撇了撇嘴角。 “我听人说，他们做戏还做的全套呢。她婆婆偷偷雇了人把孩子带出去扔掉，然后她男人就跟在后面。前脚扔他后脚就捡回来，还专门去报了个警。” 敖箐倒吸一口凉气，“他们就不怕别人把孩子抱走？” “怎么可能。听说是半夜去做的，那会儿路上人都没有，不然也没法做戏了。” “不是，就没人怀疑他为什么大半夜去路上闲逛捡孩子？” “谁知道呢，你也明白的，只要有钱有人，啥事儿不能干啊。” 敖箐脸皮抽了抽，感叹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些人的能力啊。 “对了，你隔壁那个到现在还没回来呢。听说请了三个月的探亲假，到底情况咋样也不知道，都没说打个电话回来。” 老邻居又絮叨了一阵，最后才心满意足的摇着扇子走了。 她前脚刚走，罗昊后脚就跑了进来。 “箐箐，你领导又换人了？” 敖箐眉头一挑，看向他：“你才知道？” “我真不知道，今天他们才跟我说的。”罗昊着急的蹲下，“要不我去找找我哥，让他想想办法？” “不用。她来就来呗，我认真做工作，也不怕她挑刺啊。能挑出来，那也说明我工作没做好。” 罗昊苦着脸看她，愁得蹲旁边直拍脑门儿。 “行了，多大点儿事啊，至于这么愁吗？” 敖箐把衣服洗完晾上，拿起饭盒准备去食堂打饭。 罗昊跟只大狗子似的，垂头丧气跟在她后面。 两人刚走不远，就看到新主任那个小姨妹迎面走过来。 那姑娘像天鹅似的，脖子伸得老长，就差拿鼻孔看人了。 她对着敖箐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轻蔑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还没开口说话，罗昊就把敖箐拉到自己身后挡住，一脸不悦的瞪着她。 “你这什么态度？你就是这样对待领导的？” “可你不还没当上我领导吗？说的是周五下了班我们科长才卸任，你这会儿就开始摆谱了？” “你！”对方气得脸一青，“你别得意，就你不知道哪里买来的高中文凭，我跟你说，我会直接请示领导好好调查的。” “哦。”敖箐很随意的敷衍了一声，扯着罗昊的胳膊绕过她继续往前走。 说真的，这年代虽然各种物资缺乏，精神食粮也不多，但有一点好。铁饭碗端上了不是想撸就能撸掉的。 她以前只在小说和电视里看到过普通工人怼领导，骂得对方一脸菜色还拿工人没办法。当时他们还觉得这是影视化的手法，可现在她处于这个时代了才知道，铁饭碗三个字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敖箐故意气对方，拉着罗昊的胳膊，人还特意贴着他走，吓得罗昊都快同手同脚了。 “你给我正常点，不然我就不考虑你了！” 被敖箐一下，罗昊立马支棱起来，甚至还敢伸手去扶她的肩膀了！ 敖箐斜睨他，对方面朝前，眼神都不敢乱瞟，手却牢牢的把住敖箐肩膀。 两人之间的小动作在外人看来十分的亲密，特别是背后那女的，眼睛都快包上泪水了。看着他俩走远，一跺脚，委屈的冲向她姐家。 第一百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 不得不说，敖箐这时候是动了点心的。 如果她愿意，她完全可以把罗昊捏在手里。 罗昊在他们单位也是骨干了，领导们很器重他。再加上他的家庭背景，还有他亲哥的身份地位，如果他俩成了，那些领导不看僧面看佛面，也得对她客气些。 这个念头在她心底旋了个圈就被她驱散了。 老话说得好，打铁还需自身硬。只靠着男朋友的身份来渡过难关，那后面肯定就会有更难的关卡在等着她。 她之所以能不惧罗母和罗昊的两个姐姐，不就是因为她不依靠她们为自己谋利嘛。 短短一瞬间敖箐就清醒过来，趁着没人，她顺势放开了罗昊的胳膊。 “对不起箐箐，我没想到她……” “没啥，别人爱慕你说明你值得啊，给我说什么对不起。” 她不想谈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了望桥岛附近海域的情况。 对于在望桥岛附近建扇贝养殖场的事情她还没死心呢。扇贝不行的话，珍珠贝能上不？反正那么好的地方不能让它们荒着。 罗昊对海洋生物这一块的了解不多，他们单位最近也在进行调整，小道消息说，以后他们单位可能就负责海上安全的工作了，主要任务就是维护国家海域的安全，海岛海礁的主权完整等工作，还要协助海关缉私，协助渔政监督渔民的过度捕捞等问题。 细分之后他大概率负责其中一项工作，也就是说他可能会升职。 估计这一点才是敖箐那个新主任的小姨子追着他不放的原因。 这几天办公室的气氛很古怪，科长和老高时常凑在一块说悄悄话，老樊惯例不见人影。 平时隔壁大姐都喜欢过来找敖箐聊天，这几天看到她笑容都勉强很多。 到周五中午，新科长到岗，跟老科长进行工作交接，顺便认识一下手下的科员。 老高调走后，宣传科又补了一位年轻女孩进来，加上新来的科长就是三个女同志了。老樊脸上带着虚伪且应付的笑容跟科长打了个招呼，夹着文件夹端着保温杯走了。 他是单位老人，跟中层领导也有点关系，只要不犯错，新科长也没法拿他开刀，更别说明眼人都知道，新科长是冲着敖箐来的。 估计是因为老科长和老高还没走，大家还留着一份面子情。 在办公室做了介绍后，老科长带着新科长去了主任办公室，走之前还嘱咐老高跟新来的女同事把工作交接好。 敖箐冷眼看了会儿，埋头做自己的工作。 到了下班时间，敖箐也没说给新领导留个好印象，反正大家的关系众所周知的差，她何必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呢。 等敖箐拿着东西径直离开办公室后，老高突然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新来的那位女同事看了他一眼，抿紧嘴没多说半个字。 “怎么就你们俩，敖箐呢？” “下班了。” “下班了？我们都还没走，她那么着急干什么？赶着时间去见男人啊？” 这话从新科长的嘴里脱口而出，走廊上都安静了几分钟。 正好下班时间，大伙儿正说说笑笑的往外走呢，就听她这么一嗓子，当时就有好几个比领导先出门的大姐大哥脸色难看了。 出都出来了，总不可能又回去吧。 跟宣传科门口过的时候，好几个人都朝他们甩了冷眼。 老科长眉头一拧：“咱们单位可没有规矩说领导不走同志们就不能走。下班铃响了，该人家下班。” 新科长也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她绷着脸不悦的瞪了老科长和老高他们一眼。 老科长跟老高一前一后离开单位，在门口分开的时候，两人对视一眼，无声一叹，一左一右各自离开。 周六还有一天的工作时间，不过敖箐之前就在后勤那边报备过，她周六要去詹家村一趟，那边的海带养殖出了点问题，已经联系了海洋大学的教授过来帮忙排查。作为牵头人之一的敖箐也得到场。 跟她一起过去的，还有水产局的同志和海洋局检验科的两位工作人员。 本来打好算盘第二天要给敖箐好看的新科长一上午没看到人，憋了半天终于憋不住问了一声。老樊抬头笑着说她去詹家村了。 “谁让她去的？” “科长，这事儿之前就说好的，周四报告就打上去了，你跟老科长交接的时候就没看看？” 老樊对这个走裙带关系空降来的科长十分腻歪。 他对敖箐说不上喜欢，但也不会无缘无故的针对。再说了，本来老科长升职，老高又跟着走了，科里最可能接任科长一职的就是他，结果被一个啥都不会，只知道盯着男人的人给抢了，他会高兴才怪了。 老樊不会直接扫她面子，但也不会舔她。 另一个女同事虽然是跟新科长一起来的，但两人真不是同一阵营的人。对此，她奉行的是沉默是金。 敖箐人忙活着呢，哪儿管得了办公室如何的风起云涌。 海带育苗是在室内进行的。在日常检查的时候，有人发现海带苗的边缘开始变绿，腐烂脱落，随后尖梢部全部变绿、变软而糜烂，并且逐渐地蔓延扩大。严重时叶片几乎烂掉大半，甚至烂光。腐烂的速度也相当快，几天之内可烂掉大半，甚至整棵海带烂掉。 他们最初以为是有人投了什么东西造成的，排查后发现没有问题。 又害怕是水质污染，这才找到敖箐，请她帮忙联系了专家过来。 “这是绿烂病，这种病多发生在光照不足、密度过大或被压在大苗下的小苗藻体上。”教授看了一会儿就找出了问题所在。 “最近咱们这里气候有点阴雨绵绵的，光照不足。加上你们育苗的时候没有注意疏密度，这个地方的幼苗太密了，下面照不到阳光就容易绿烂。” 知道了问题所在就好解决了，把生病的幼苗全部清除掉，又检查了水质，增加了人工光照，基本上就能止住这个病的蔓延。 当然，这一次运气比较好，没有等大规模爆发的时候才发现。而且又是在室内的育苗室检查到的，还能及时解决。 如果等到移植到海水里去了后才发现，说不定这一批海带都得完蛋。 负责育苗的村民被点名批评了，但村长又安抚说他这一次失误也是给大伙儿提了个醒，毕竟之前大家都没有经验，而他也是好心办坏事，这一次就不做其他惩罚了。 对及时帮他们解决了麻烦的敖箐和海洋大学的老师，以及相关部门的工作人员，詹家村村长也没忘记一一感谢。 正好第二天是周末，送走了其他来帮忙解决问题的人后，敖箐留了下来。 第一百零一章 有人为她打架？ “箐箐啊，跟你说个事儿。” 詹家村的村长背着手溜达过来，招呼敖箐坐下。 “上一次我跟你说要帮你，这事儿有眉目了。”敖箐诧异的抬头看了村长一眼。 “老先生前次去省里办事，跟那边联系好了，帮你要了个定向委培的名额。” 敖箐这下子都吓得直接站起来了。 定向委培虽然说从哪里来就要回哪里去，但是拿到的也是正儿八经的大学毕业证。再说了，虽然定向委培大部分都是去的艰苦地区，但她无所谓啊，只要能让她继续搞科研，再苦再累她都愿意。毕竟搞科研的就没有不辛苦的。 “你周一回去上班，别跟他们闹，最迟周三这事儿就能办好，就是要受两天的气。” “放心吧大叔，如果真的能去学校读书，别说两天了，就是二十天我也愿意。” “那不用，这都七月了，二十天后你就该去学校报到了。” 敖箐强忍住兴奋，小声的打听是哪个学校的定向委培。 “学校名字我记不住了，不过老先生打电话给我的时候说了，是省城里的学校。但好像不是我们省城的。” 敖箐咬着嘴唇想了想，周围哪个省还有海洋相关的专业来着？ 都说了是定向委培，她的人事关系挂在本地海洋局下面的，肯定回来也是在海洋局，读书的专业十有八.九也是相关专业。 这么算来，好像本省的海洋大学就很符合条件？ 本省这个海洋大学在全国的名气虽然不太高，但也算是老牌学校了，自己也没得挑剔。 “这事儿你先憋着不要告诉别人，等通知书到手了再说，不然那些小人还不知道得在暗中使些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我明白的，放心吧大叔。” 村长又跟她聊了一会儿，末了才说她这间老房子大概会在九月份迎来新主人。 “就是老先生的那个孙女儿，她好像出了点什么事，想要到内地养一养。老先生就让她回来村里。她本就是我们村的后辈，又是老先生的亲人，我思来想去也就这里条件稍微好一点。” “行，我过两天就把房子收拾出来。” 敖箐明白老村长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她主动提出自己会搬走。 “咱村的养殖场还要你帮忙看着呢。你也别去别的地方，我们村委几个老家伙商量了一下，把石头墙那边的老屋基送给你了。” “不好不好，我都不是你们村的人，要了屋基别人该说闲话了。” “说什么闲话！”老村长眼睛一瞪，“你帮我们村的忙还少了？那屋基也不是完全送给你，手续上要走一道过场，就十块钱，卖给你了。” “十块？”敖箐惊讶，“十块买个屋基，你还说不是送呢。不行不行，真不行。到时候别人说你以权谋私咋办？” 老村长又气又笑的拿烟杆子敲了她脑袋一记。 “跟你说十块就十块，咱们村的人，眼皮子还没那么浅。要不是过户得有这么一道手续，我直接就送给你了。” 敖箐可是知道这渔村后来地皮有多值钱，就算不卖，光修房子租给开民宿的，那也是坐着收钱，躺着花钱。 老村长懒得跟她再说啥，背着手又溜溜达达的往其他家走去。 周一上午，单位召开了中层干部的会议。他们宣传科的科长也去参加了。 这会开的时间长，从上班开到中午十一点四十才结束。 回到办公室，新科长还没来得及发作，下班铃就响了。 老樊早就做好了下班准备，铃声一响，他端起水杯就往外走，一点儿没把上周领导发的脾气记在心里。 敖箐写完最后一行字，盖上笔帽也收拾东西往外走。 刚站起来，新科长就叫住她，让她中午加班把文件处理好。 “可对不住，中午是休息时间，又不是多急的东西，我下午弄就好了。” 敖箐不软不硬的回了她一句，拿起包和饭盒就离开了办公室。 那个新来的女同事也跟着往外走，全程没有发出一个字的声音。 手下都不给面子，气得新科长发脾气，把桌上的东西摔到了地上。 “哟，这是怎么了？可小心一点，别磕着手了。” 人事的付科长正好跟门口过，伸了个脑袋进来说了一句，连脚步都没停一下就离开了。 敖箐在食堂打好饭菜打算带回去吃。正好到门口，就被付科长拦下。 看付科长表情不太好看，敖箐瘪了瘪嘴，站到旁边等他打饭过来。 “走，跟我去档案室那边坐坐。” 付科长端着饭盒，领着敖箐绕过食堂旁边的小花台，去了单独一排平房那边的档案室。 “敖箐啊，你跟你们新科长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啊，我跟她之间能有什么误会，我之前都不认识她。” 说完她突然又哦了一声，“也不对，见过一两次，毕竟她是之前监测站办公室主任的小姨妹嘛。” 付科长一脸复杂的看着她。 “敖箐啊，小同志不要那么计较，要配合工作。” “科长，我还不够配合啊？”敖箐嘟嘴，“叫我干什么就干什么，把我调哪儿我就去哪儿，我都这么配合了，还没对吗？” 付科长一哽，细想一下，还真的没有指责她的余地。 不过今天开会的时候，宣传科新科长当众说敖箐不配合工作，这件事最后却落到他头上，他也很难啊。 “科长，这事儿啊你还真别做我的工作。毕竟我再厉害，我也不能摁头让别的男同志答应跟她处对象吧。” 付科长眼睛一眯，还有这事儿？ “怎么回事？咋又扯到别的男同志头上去了？敖箐，可不兴背后编排领导哈。” 敖箐一脸纳闷的看向他：“不是，科长，你这都不知道？算了，我跟你说的话，你八成不会相信。要不你回家问问嫂子去，或者让嫂子去打听打听，毕竟偏听则暗对吧。” 付科长想了想，点头，“那行，我回头了解了情况再来找你谈话。” 敖箐低头的工夫，悄悄的撇了下嘴角。 “你啊，也别觉得委屈。”付科长语重心长的跟她掏心窝子，“你运气太好。自你之后就不许单位自主招人进来了。多少比你条件好的都没把握住机会。毕竟我们这也是铁饭碗，能不让人眼红？” 敖箐心里嘟囔，脸上却一丝不显露，还乖巧的点头附和，让付科长看着总算心里安慰了些。 他刚想说话，就听到有人在外面叫他名字，还在叫敖箐，说是外面有人为了敖箐跟人打起来了。 第一百零二章 能耐啊，当着我的面编排我妹 敖箐第一反应是罗昊跟人打架了，跑出去一看，她直接傻眼。 “二，二哥？” 年轻的男人身形瘦削，长相跟敖海敖箐不太像。 “箐箐。”男人板着脸朝她点头，又看向手里抓着的中年男人，“你们这单位还真有意思，一个中年男人对着小姑娘说些不入流的话，旁边人还听得挺兴奋的啊。” 本来还在叫嚣的男人一听敖箐叫二哥，那张脸简直五颜六色好看极了。 背后说人坏话被人家哥哥抓了现行，挨揍都是轻的。 不过这事儿他不能承认！ 敖江看了他一眼，突然张口说了一段话，那声音跟男人的声音简直就是一模一样，连语气都惟妙惟肖。 听到他模仿的男人的话，后面闻讯出来的几个领导脸上表情一下子就变了。 “对了，忘记告诉你，我是xx部队的，这是我的证件，我还不至于跑大老远来诬陷你。” 领导干部里面也有从部队转业的人，一听这番号就知道敖江没骗人。 不过也不能由着他在大门口把自己单位的职工压在地上。 “误会……” “你觉得这是误会？”敖江面无表情的看向那人，对方一噎，再说不出后面的话。 “哥，放开他吧。总有生活事业不如意的人，我们要原谅他们，毕竟他们如果不编排其他人又怎么能挺得过已经很艰难的生活呢。不过大家伙儿也当心一点，今天他能编排我，谁知道明天他会不会别拍别人。毕竟不如意的人你也不能指望他一朝就能翻身。” 敖箐这么一说，原本还想帮那人说话指责敖江动手不对的人也闭了嘴。 谁去帮忙谁就是过得跟他一样不如意，那谁愿意承认啊对吧。 敖江松开手，把人往旁边轻轻一推，捡起放地上的行李包。 “走吧，先回去再说。” 等兄妹俩走了，旁边才有人小声嘀咕说这两兄妹也太霸道了。 “霸道？什么叫霸道？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这些老同志还活在建国前呢啊？背后编排一个女同志，这就是你们做的事？一个个大老爷们儿，正经事不做，学人家说长道短倒是有功夫，你们不脸红，我都替你们丢人。” 付科长在旁边冷笑了两声，丢下几句话转身就走。 那中年男人所在的部门领导看他的目光也带上些厌恶。 背后说人家坏话你躲起来说，没人知道那还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个大男人就不觉得羞耻？还说人家小姑娘在男人间左右逢源，人家连罗昊这么大个金龟婿都没同意，逢了什么源？ 眼角瞥了下站在不远处的新来的宣传科科长，这位领导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来。 “才走个高低棍，又来个丧门星。” 说完转身就走，都懒得看他那个丢脸的手下。 三两步追上付科长，就看到他跟另一位主任边走边说话，看到他过来，两人住了嘴。 “老付，你跟敖箐同志关系好，你帮我给她道个歉，我没把办公室的人管好，我的错。” “你错个锤子。”旁边那人抢先笑了一句，“归根结底还是敖箐太能干了。一个没读过什么书的小姑娘，比在这行干了十来年的大男人都强，你说说，这些人不得在心里嫉妒嫉妒？说真的，就敖箐同志这脑瓜子，如果不是她父母走得早，两个哥哥又在外地当兵工作，她也不会小小年纪就辍学。“ 说到这里，他左右仔细看了看，没看到外人，一脸神秘的跟两同事说起了悄悄话。 “我上周去市里开会，听到一个消息。” “啥？别卖关子，说。” “市局那边有个人才培训计划，找省大要了几个定向委培的名额，敖箐这小姑娘就拿到了一个。” “真的？这一般人拿不到吧。” “可不是，我听说啊，是省里有领导过问后给她的。” “她家在省里有关系？”付科长脸一别，斜睨对方，“你别是说着逗我们玩儿的吧。她要是真有这么厉害的关系，还能被人这么欺负？” “也不一定就是她家的关系。原本我还有点不理解的，今天看了她二哥我才反应过来，这说不定是她二哥的关系。” 他说完这一句后，死活不肯再说其他，只说敖箐二哥所在的部队很厉害，保密程度很高。 有些话他能说，有些话他可不敢瞎说，说错了可是要出大事情的。 另一头，敖箐领着二哥去了自己买的老房子。 “这就是你买的房子？还不错的样子。”敖江里外看了一眼，找地方坐下，“你是不打算回去村里了？” “不回去了。”敖箐偷觑了哥哥一眼，“大伯一家那么算计我，奶奶又是偏向他们的，我担心我回去你们都赶不回来帮我收尸。” 听到妹子这话，敖江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回去过一趟，了解了下妹子跟他说的情况。 不打听不知道，仔细打听后，事情比妹子说的还让人恶心。 那些恶心人的事就不必说给妹子听了，免得让她脏了耳朵。 至于大伯和奶奶。 敖江低下头，端起凉茶一饮而尽。 他们是长辈亲人，明面上他肯定不会动他们，但是要收拾一个人，方法可不只打打杀杀一种。钝刀子割肉才是最痛的。 敖箐没想到二哥已经默默的帮她报了仇，她还在絮絮叨叨的说之前在家乡的那些烦心事。 二哥跟大哥不一样。虽然俩哥哥是孪生兄弟，但显然他俩是异卵双生的，不光长相不相同，连性格也差异很大。 大哥会有一种长子的责任感，而二哥则会更偏向自己的亲兄妹一些。并且两人所处的环境不同，对待事情的看法也不一样。 “二哥，我不跟你说那些烦心的事儿了。你这次过来是休假还是咋的？” “休假，顺便办点事。”他伸手揉了揉妹子的脑袋，“下午去单位请个假，明天我带你去见个人。” 他一路颠簸过来，趁着下午妹子上班，就留在家里好好睡了一下午。 等到敖箐下班回来，兄妹俩直接去外面吃了一顿，然后去了海边散步。 没想到冤家路窄，走一半儿迎面而来的就是她前主任，和现任科长一家子。 第一百零三章 啥功劳才能换这个入学机会 不过今天情况跟往常有点不一样。 换做以前遇到，她那个空降的科长早就像一只攻击欲爆棚的小母鸡咯咯哒了，哪儿会跟现在一样，只敢用眼神剜她。 瞪就瞪呗，又割不下来一块肉。 敖箐都懒得跟他们打招呼，拉着二哥的胳膊就要绕过他们继续往前。 “敖箐，这位是？” “是不是我身边的每一个人你都要过问一下？你太平洋警察啊管这么宽？” 敖箐直接朝着他们翻了个白眼。反正他们又不可能化敌为友，干嘛给对方留面子？ 被怼了一句，主任老婆脸色一僵，笑容都差点挂不住了。 偏偏这时候还有人在旁边拍手。 看着对方穿着一袭修身的旗袍，扭着小腰过来，主任老婆当即表情一变，十分警惕的看着对方。 “有些人的脸皮啊就是特别的厚，都欺负到人家头上了，还能端着一脸无辜套近乎。怎么着，看罗昊不吃你们这一套，准备换个对象钓了？” 敖箐见过这位旗袍女子，就是镇上八卦传得最多的粮站站长的老婆。 这位穿着打扮跟其他人都不一样，身材好，长相娇美，皮肤也是难得一见的白皙，还特别时髦。 镇上的男人们都经常看她看得出神，然后被自家老婆拧耳朵拧腰间肉什么的。 说实话，这位姐才真是凭一己之力成了镇上大嫂子小媳妇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敖箐，你跟你哥散步去，有些人没必要多搭理，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 “你……总比你只会靠男人好。” “那可不一定哦，我能靠我男人，他还乐意给我靠。总比有些人靠不上的好。对了，你们不是上头有人嘛，要不你们多去问问，人家为啥这么帮你们？” 看着女人笑得一脸的意味深长，对面三人都不说话了。 敖箐看了一眼，正打算开口，她二哥直接把她拖走。 “哥，你这是干嘛呢，我还没谢过人家。” “不用，你少跟对方打交道。这女人不简单。” 能被他说一句不简单，这人还真的不可能简单。靠男人？开什么玩笑呢。 第二天一大早，天才蒙蒙亮，敖江就带着敖箐坐上了去市里的车。 等到了市里，就下车吃了碗面条，马不停蹄的又往省里赶。 等到了省城，太阳都落山了。 “哥你带我过来干嘛啊，我就请了两天的假。回去还有工作呢。” 敖江敲了她脑门一记，拉着她坐上一辆人力三轮车。 “到了之后你别多说话，我就带你去认认门，回头再给你解释。” 敖江叮嘱了她几句后就不肯再开口。 这哥哥啥都好，就是一张嘴比老蚌闭得都紧。如果不是他自己肯张嘴，别人休想让他多说一个字。 二十多分钟后，他们来到一条老街。 这老街还有几分百年前的风貌，建筑也是西方的风格。 敖江领着她上了阶梯，敲响一扇门。 门开后，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看了他俩一眼，认出了敖江。 “是江叔叔，爸爸妈妈，江叔叔来了，还带了个姐姐。” 这辈分乱得，又是叔叔又是姐姐的。 敖箐忍着笑跟在哥哥身后进去。 这栋老洋楼客厅很大，典型的西方人喜欢的风格，家具稍微移开一点都能开舞会了。 进门的两边是盘旋而上的楼梯，红木的扶手，墙上还挂着油画。 随着小姑娘的叫声，旁边书房走出来一位四十来岁的女子，褐发蓝眸高鼻梁，看样貌就不像完全的亚洲长相。 敖江很自然的拉着妹妹过去跟人打了招呼。 “嫂子，我老大呢？跪搓衣板去了？” “你小子少编排我。”从侧面房间出来一中年男人，穿着军绿色衣服，没有肩章，还系着围裙。 他一边走一边拿着围裙擦手，“刚吃完饭正洗碗呢。你们还没吃饭吧，等着，我马上去给你们俩炒两个小菜下点面条。” “不用了……” 敖箐不好意思的开口，不过她话还没说完，就见对面的女人笑起来。 “你们去聊天吧，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 男人看了妻子一眼，利落的解下围裙。 “菜我都切好装在盘子里了，你随便炒炒就行，实在不行你煮点白面条，把炒菜的汤倒进去给他们搅一搅也行。” 敖箐脸色微微一变，总觉得不是那么太想吃东西了。 “你瞎胡说什么？”女人瞪了丈夫一眼，“要是大江自己来我才懒得招呼呢，这次是他妹妹第一次上门，有你这么招呼人的？” 等三人在小客厅坐下后，敖江才给妹子说了对方的身份。 这位以前是他的直系领导，后来受伤转业了，结婚之后就一直在地方上任职。 “我带你来，是因为嫂子就是省大的教授，虽然她是教地理的，但其他系的老师她也认识一些。” 敖箐不解的看向哥哥，她还不一定能拿到定向委培的指标呢，而且定向委培可不是在省大。 见妹妹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敖江才想起忘记跟她说读书这事儿了。 “我这次休假来找你，原本就是想让你进学校读书的。不过刚好遇到有人帮你疏通关系，拿到了一个定向委培的指标。我就寻思着那个定向委培要回去你现在这个单位，不好，所以找胡哥帮忙，给你升了个级。” 别看敖江现在说得轻松，里面的难度可不小。 敖箐知道定向委培是詹老先生帮的忙，肯定花了一笔费用，而二哥能把这个委培变成保送名额，付出的代价不会比詹老先生少。 那位胡哥看了看他兄妹二人的表情，笑着摇头。 “大江啊大江，不是我说你，你这性子也得改一改了。你不想让家里人担心我能理解，但是这样不清不楚的就把人安排了，你就不怕你妹妹担心你走的什么歪门邪道呢？” 敖江眉头一皱，“我怎么可能走歪门邪道，这是我用军功……” 他话还没说完，敖箐就抿着嘴泫然欲泣的看向他。 能用功劳换她读大学，这起码得二等功以上了吧？都说一等功是躺着领的，但也有例外，可是再例外，没有死里逃生都不可能给你这个功劳。 敖箐眼泪汪汪的直接就要上手去扒她哥的衣服。 敖江一看，立即把求救的目光投向胡哥。 第一百零四章 通知书到手，咱也是准大学生了 胡哥笑得不行，不过还是出手帮敖江解了围。 “放心吧，这小子有九条命，没事儿的啊。” 胡哥插手，总算让敖箐停下了扒衣服的动作。 “大哥知道不？” 敖江迟疑的点点头。 “合着你们俩是兄弟，我就不是你们的妹妹了？” 听着敖箐的哭声，敖江急得脸都皱一块儿了。 最后还是送水果过来的胡哥的女儿贴心的挨着敖箐，帮她擦眼泪，才止住了哭声。 “你要是以后再瞒着我，我就登报跟你断绝关系。” “你这说的什么话？咱俩关系还能登报断绝的？”敖江虎着脸瞪她。 “你敢瞒，我就敢做。”敖箐脖子一拧，低声吼回去，才不会怕他呢。 胡哥连忙给女儿使眼色，让她拉着敖箐亲亲贴贴，免了一场兄妹相残的大戏。 “过来吃点面条。”胡哥嫂子在门口叫了一声，又回去给胡哥端了一碗汤，药味很重。 看着这碗汤，看着胡哥毫不犹豫的一口喝干，敖箐的眼睛又开始湿润了。 “别哭了啊，让嫂子看到心里难受。” 敖江轻轻拽了拽妹妹的胳膊，低声道：“胡哥脾脏摘除了一个，右肾也没了，全靠嫂子精心照顾，别惹她难过。” 敖箐点头，强忍住泪水。 在胡哥家吃过晚饭，又跟嫂子聊了一会儿大学的情况，八点半，敖江带着妹妹告辞离开。 他们住的地方离胡哥家不远，是部队招待所。 “你先回房间去，哥哥还要见两个战友，晚点回来。” 揉了揉妹妹的脑袋，敖江把她送进房间，嘱咐她关好门后，从行李中拿了一包东西急急忙忙的跑下楼。 敖箐吁口气，坐了一会会儿，洗漱完直接上.床睡觉。 梦中她似乎又回到了当初读书的时候，老师带着他们去海上实习，那碧波荡漾，遍洒金光的场面刺得她眯起了眼睛。 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六点半，她哥准时过来敲门，还给她带了热腾腾的米粉。 “赶紧吃，吃完跟我去拿个东西，完了我们就直接回去了。” 敖箐完全没弄明白她这次过来是干嘛的。 走花灯似的的去了个胡哥家，完了又急急忙忙往回赶，到底这是干啥来了？ 等敖江带着她去了省大，拿到热气腾腾的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敖箐整个人都懵了。 “不是，这就可以了？” 她恍似在云里雾里，整个人都不甚清醒。 “本来正规流程不是这样的。”招生办的老师推了推眼镜腿给她解惑，“你这个是单位申报了定向委培，本来就比正常的高考志愿要晚一点才录取。之前我们调取了你在县高中做的试卷，确定了你的实际学业水平。怎么说呢，我们这个委培是才出来的政策，目前还是试点，面对的是一部分特殊人才。” 老师的话没说透，但也说得很清楚了。 “你哥哥为了你的事跑了不少路子，加上我们调查了你的档案，根据兄弟单位的建议，决定正式录取你。不走定向委培的路子，算是我们省大自主招生。不过针对你们这种情况，省大有个政策。在入学的第一学期会根据你们的平时作业和两次测验来确定你们是否能跟得上功课。如果考核不过关，会给你们再一次机会，去夜校进行脱产培训。如果次年还是不过关，会退回原籍。” 敖箐没经历过这个年代，也不知道这种情况是否曾经真的发生过。 但是她可不认为自己会考核不及格。 除了录取的专业让她有点不是特别满意外，其他都还挺合意的。 “我听你哥哥说你是搞海洋那方面的研究的。我们学校虽然不是专业的海洋大学，但也有相关学系，你可以选择辅修双学位，也可以在本科毕业后考你喜欢的硕士研究生。我希望你不要辜负你哥哥对你的拳拳爱意。” 敖箐咬着下唇重重点头。 “放心吧老师，我肯定不会让我哥失望的。” 老师爽朗的笑了起来，又拍了拍敖江的肩膀。 “上次跟你说的那些你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在新学期见到你跟你妹妹一起入读。” 敖箐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眼巴巴的盯着哥哥。 然而敖江却摇头：“就算我答应进学校，大概率也是进相关军校。我会的这些东西，不适合普通学生。” 老师沉默了一下，点头：“既然你心里有数，我就不多说了。你放心，你妹妹就是我妹妹，我会替你照顾她的。” 看两人之间说话的态度，莫非还有内情？ 敖江瞥了自家妹子一眼，拍了拍她后脑勺。 “跟老师再见，我们要赶回去了，不然晚上没车回镇上。” 敖箐跟梦游似的，回到镇上后还傻乎乎的抱着自己的包。 她那会儿读书可是经历了千万人厮杀才进的985。虽然省大不如她上辈子读的大学，但她也根本没想过能进入省大这样的学府。 “嘿嘿，嘿嘿。哥你实在太厉害了。” 被敖江敲了几下脑袋才正常回来的敖箐恨不得抱着她二哥的粗大.腿不放。 “哥，我拿着录取通知书找谁办手续啊？” “不是跟你说了吗，你先去找你们单位的领导说一声，然后把录取通知书给他们做档案登记。你还得回去把户口转到学校来。” 说到这里，敖江眼睛眯了眯。 其他不难，转户口这问题就有点麻烦了。 他们原先几人的户口都在爷爷奶奶名下，后来他跟大哥去了部队，自然户口也就迁往部队，转业的同时跟随档案转到工作单位就能落户。 敖箐的户口至今还在老家奶奶他们的大户口本上，这会儿回去转户口他们怕是要趁机作妖。 “说起来，你在这边买了房子，落实了工作单位，怎么户口还在老家？” “不知道啊，当时大哥说他给处理，后来单位没找我，我也给忘记这事儿了。” 主要是后几十年除非买房小孩儿读书这些问题，否则户口在哪儿真的不重要。多少人揣着一张身份证就能天南地北的闯荡，还有人一辈子都没离开过家乡，户口本对他们完全没有用处。 “这事儿必须得解决了。这样，正好我还有一点假期。你去单位把档案迁移先给办了，然后我们俩回家拿户口本去。” 第一百零五章 同样大学生，她脑子里面装的啥 敖江肯定不能让妹子自己回去。他怕妹子被人给打死。 别人不清楚，他还能不知道敖芬丢脸那事是谁做的？ 应该说大家伙其实都猜到了，只不过没有证据而已。 “回去后你跟着我寸步不离，不然我怕你被人套麻袋。”说着敲了妹子脑门一记，“说说你胆子怎么就这么大，这么损的事情你都敢做。” “那不是被他们逼急了嘛。”敖箐嘟嘴，一脸的委屈。 “行了，这事儿哥知道怎么处理。” 第二天，敖箐先去了自己办公室。 一进去就看到他们那位新科长坐在办公桌那里发脾气。都不知道这女人怎么脾气这么大，一周七天能有六天都在骂骂咧咧。 偏偏这办公室四个人，老樊根本眼中无她，跟她一起来的新同事是个棉花人，除了笑别的啥都不说。至于敖箐，一般当她不存在，被逼急了也会刺她几句。反正一科之长的威严在他们身上就没有得到过体会。 “你还知道来啊？办公室多少事儿呢，你就跑出去玩了？你眼里还有没有工作，有没有集体荣誉感？” 一来就被扣大帽子，敖箐都懒得搭理她，放下东西拿起通知书档案袋就准备出门。 “你干什么去？”这下子她科长是真出离愤怒了，站起来就差对敖箐动手。 “你敢碰我我就敢倒地，领导打人说出去丢脸的是谁不用我告诉你吧。” 既然都撕破脸了，敖箐也没打算惯着她。 “还有，办公室的工作该我做的我都做完了，剩下的可是科长你的事儿。怎么，连这些事都需要我们这些没文化的帮你做？你这有文化的，当菩萨啊？” 老樊拿着报纸挡住脸，可没挡住他的喷笑声。 声音不大，侮辱性极强。 科长被臊得脸通红，气冲冲的站起身，拿起桌上的笔记本甩门而去。 “哟，告状去了？” 敖箐耸耸肩，也不搭话，出门左转去了人事科找付科长。 她之前只想的是通过定向委培的方式去读大学，所以需要单位，学校，以及她本人签订三方协议，工作关系不发生变化，从本单位去学校，毕业还是回本单位。 但现在她走的是高校自主招生的路子，那么就需要办理离职手续了。等到大学毕业后，再根据当年的工作分配去往新单位报到。当然，在工龄计算上，她入学前的这段经历也要记录进工龄档案里。 找到付科长，把自己的录取通知书给他看了后，付科长有点苦恼又有点高兴。 苦恼的是敖箐这个专业技术很强的人才走了，很多事情就没人能接下来做了，再不然她一个人的工作还得分给两三个人才能完成。 高兴的是这丫头就是个隐形的刺头，离开后单位也没必要帮她收拾烂摊子了。 “你这还要等一个月才能去报到，这个月先干满再说吧。” “恐怕不行，我还得回老家去转户口。这一来一回耽搁至少半个月，要等到月底的话，我就来不及了。” 付科长一听，这的确也是个麻烦事。 “这样，你先回去工作，我跟领导汇报一下再做安排。” 敖箐听话的回了办公室。 还没到中午下班呢，她要去上大学的事情就全单位都知道了。 其实在之前就有人私下说她走了关系拿到了定向委培的通知书。这玩意儿全局盯着的人不少，被她拿到，不满的人多了去，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在背后编排她，看她跟科长之间的笑话。 但今天的最新消息却是人家拿的根本不是定向委培合同，人家是正儿八经通过了大学的自主招生，是走的统招全日制的路子。 这下看敖箐笑话就变成了看他们自己的笑话。 跟敖箐关系好的几个则扬眉吐气趁机把这几天憋的气给抖了出去。 特别是财务詹姐，她又不怕得罪人，指桑骂槐的把嘴巴最脏的那个女人给好好修理了一顿，这才神清气爽的找敖箐吃午饭去了。 敖箐没瞒着她，这事儿也瞒不住。 “你二哥还不错啊，比你大哥果断。敖海人挺不错的，就是有时候脑子直了点。” 詹姐突然敲了敲敖箐的碗：“你二哥有对象没有？” “没有，但是我二哥还没退役呢，估计这会儿也不会谈。” “也是，他前途好着呢，不能为了这些事儿耽搁了。”詹姐没再提给敖江介绍对象的事儿，反过来叮嘱了敖箐很多关于读书的事情。 她男人就是大学生，是正儿八经考上去的老三届，这刚毕业，身份还热乎着。 中午一顿饭吃得特别慢，过来跟敖箐聊天的人不少，大部分人是想来打听消息，问她怎么通过的大学自主招生。 敖箐真真假假说了一些，又特别强调了是她哥的军功给她换的。 其他人只能作罢，谁让他们没有这么厉害的一个哥呢。 不远处，即将成为敖箐前领导的女人正对着她姐夫生气。 “就不能把她拦下来？” “怎么拦？你还能管到人家省大去？” “要不，我们去写检举信，就说省大随便给人发录取通知书？” “你能不能长点脑子？”她姐夫烦躁的把筷子放下，压低了声音，“人家敢这么光明正大的拿出来说，那就是经得起查的。你写检举信没问题，到时候出了事儿别找人帮忙收拾善后。” 他简直快烦死了，为了帮这个小姨子，他搭进去不少人情，现在还不定别人在背后怎么笑话他呢。 说好听点是大学生，谁还能不知道她这大学是怎么读的。要不是赶上了最后一届推荐入学，就她这脑子能读大学？拿一道高中的题给她都不定能读懂题目。 “你别多事了啊，反正她要走了，罗昊还在这里，你要是把握不住机会，以后也别去招惹罗昊了。” “姐夫，你，我要跟我姐说。” “说去，这话是你姐让我转告你的。” 他端起饭盒就走，完全不想看这个智障小姨子，影响胃口。 被留下的女人似乎听到周围传来窸窸窣窣的取笑声，她咬着牙左右扫视，可大家的目光都没放在她身上，想要找人撒火都找不到对象。 第一百零六章 现在考虑这个是不是太早了点 手续办得很快，但人还不能马上走，她的工作不复杂，但负责的事情比较多，办公室老樊是坚决不接手多余的工作，只能新来那位和临时抽调的一个年轻人分担。 好的是敖箐对工作安排很有条理，还写了备忘录，工作进展到哪一步了也都有记录，只需要对照她给的表格继续往下做就行。 就算是这样，交接工作也进行了三天。 交接完的那天晚上，罗昊来找她。 那么大个高个儿耷拉着脑袋，蹲院子里跟鹌鹑似的。 敖箐下班的时候跟几个关系好的一起去吃了顿散伙饭才回来，进屋就看到一人蹲院子里，差点没被吓出尖叫。 罗昊听到敖箐的声音，抬头，一张被太阳晒得黑红的脸上居然写着委屈。 “你这是怎么了？”敖箐放下拎回来的西瓜，围着他转了一圈，“跟人打架输了？” “没有，我没跟人打架。” “还说没有，你看看你屁.股上，老大一个脚印。啧啧，这鞋码明显不是女同志的脚。” 罗昊拉了拉耳垂，委屈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 “说吧，你咋惹到我二哥了？” 罗昊嗫嗫半天都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么个大男人还没女人爽快，边儿去。”敖箐沉了脸，把人往旁边赶。 现在的她可买不起冰箱，只能把西瓜往水缸里放，多少会比常温要凉快点。 把西瓜冰上，又去拖了一张凉椅过来坐下，才抬了抬下巴，让罗昊继续说到底哪点儿惹着她二哥了。 “二哥听了晓晓和薇薇的事，揍了我一顿。” 罗昊摸着半边脸，舌头顶了顶腮帮子。 敖江下手有分寸，基本上没往他脸上招呼。而且揍得他一身都疼，偏偏还没留下什么印子，就算他说疼得不行都没人相信。 敖箐虽然没见过二哥揍人，但她看过小说啊，高手就是这么厉害！ 知道敖箐要离开小镇去读书了，虽然就在本省，但总归不像现在这样方便，想见就能见到。 罗昊还有些担心，敖箐一直没有同意跟他处对象。等她到了大学，见识了更广阔的天地，更优秀的男孩子，还能想起海边平凡而普通的他吗？ 患得患失的心情让他这几天一直魂不守舍，连出去工作的时候都差点出了事，他们领导看不下去，才踢了他一脚让他过来找敖箐把话说清楚。 他之前还以为敖箐到詹家村去了，结果那边没人，只看到敖箐的二哥和罗晓他们几个在。 估计罗晓这屁孩子没少在敖江面前告他黑状，还没等他说清楚来找敖箐的原因，敖江就把他拉到沙滩边上狠狠教训了一顿。 当时詹家村还有好多人都看到了，可丢脸死了。 罗昊觉得自己也是个尖兵退下来的，可跟敖江一比，他就像是个拿着大刀的孩童，一身本事不但没能帮自己撂倒敖江，反而被敖江借着指点他的理由给虐了个彻底。 到最后，连薇薇都心疼了，撒了好一会儿娇才让敖江放过他。 “长本事了你，居然让薇薇救你。”敖箐听完捂着肚子笑得停不下来，“早就该被好好教训一顿了，你哥就是没把你揍得好。” 敖箐幸灾乐祸了几句后，凑近他：“你爷爷呢，看到你挨揍没说话？” 罗昊的表情更加扭曲，他挠挠头：“之前爷爷还挺生气的，不过看到后面他好像就不生气，还让二哥好好教教我。箐箐，你二哥到底是哪个部队的？” “我不知道啊，我又不过问这个，再说了，二哥说他的部队番号要保密，也不许我多问。” 听到敖箐这么说，罗昊顿时明白了，也不再追问。 “箐箐，你啥时候去省大报到？放假的时候还回来吗？或者你去市里敖大哥那边？那到时候能不能给我提前说一声，我好休假……” 敖箐啪了一巴掌拍他脑袋上，小脸都红了。 “我还没点头呢，你休什么假，好好上你的班去。” 他俩正说着话，就听到罗晓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薇薇慢点，等等二叔。” 二叔？敖箐跟罗昊对视一眼，罗家啥时候多了个兄弟？ 罗薇拎着一袋子海货冲进来，小脸红扑扑的，头发都被汗湿了。 “这么晚你们怎么过来的？” “二叔送我们过来的啊。” 敖箐正待问哪个二叔，就看到罗晓和边骁抬着一只桶进来，后面跟着敖江，左右手各拎着一个水桶。 “你们这是干嘛呢？”敖箐一边问，一边往他们身后看，奇怪了，没人啊。 “二叔，快来喝水。”罗薇捧着凉好的凉茶盅递到敖江面前，“二叔喝，这凉茶放了蜂蜜和罗汉果的，甜甜的。” 好家伙，感情是敖二叔啊！ 听这几个孩子一口一个二叔叫得那么亲热，让真二叔罗昊同志本就黑红的脸更黑更红了。 “二哥，你们怎么过来了？” “詹家村联系了粮站和供销社去收海带苗，正好有车，我就带他们几个回来玩两天。等大哥放假再回去办你的户口。” “大哥要放假了？不是说他们这一年的培训不放假的吗？” “好像是有事，放假二十天。他不放心我带着你回去，死活让我们等他一起。” 敖江还能不知道他哥在想啥？不就是怕他回去之后直接把大伯家给砸了嘛。 以他的脾气，还真不一定做不出来。 “对了，詹家村的村长让我问你，你以后户籍要不要落到他们村上。如果要的话，就让你先把户籍转移过来，别着急直接送学校去，不然回头你的户口就不好落村上了。” 以敖江的意思，懒得这么麻烦。 都说读大学是跳出农门，能弄个城镇户口，谁还乐意回农村去。 “要要要，能转到詹家村就转过去，最好我们一家三口的户口都落到那边。” 敖江眯眼，伸手摸敖箐额头。 “我说，你没生病吧？” 罗昊也担心的看着她：“箐箐，你要找不到地方落户的话，要不我去帮你想点办法？” “你们啊……”敖箐一噎，挥了挥手懒得跟他们解释本地户口以后得多吃香，主要也是解释不清楚、 “反正我要落到詹家村去，最不济也得落到镇上。我不是买了老屋吗，按照户籍政策我也能落到这边来。” “你们是不是想多了。”旁边插入一道声音，“箐箐你读了大学肯定要包分配的，到时候户籍自然落到你单位所在地，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 罗昊一听，连连点头：“对对，我都差点给忘记了。你到时候肯定能分配到市区，那就是城市户口了。”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敖箐不但没有露出兴奋的表情，似乎还很不乐意的样子。 第一百零七章 你就是个木头脑袋 知道太多就是这么寂寞。 能在本地落个户，有栋楼，不知是多少小说爱好者的重生愿望之一。她既然来了，还能放过？ 虽然说以后工作了可以落户在工作单位，但大城市里就给你一套小房子，拆迁能拆多少？ 要是有个本地户口，有一块地皮，盖他个一栋楼起来……想想就绝美。 一个人一栋楼感觉还是夸张了点，如果把大哥二哥拉进来一起就没这么显眼了。 东山村那个老房子这一辈子都没有被拆迁改造的可能，犯不着为了名义上的祖宅跟那恶心的一家人绑在一起。 “不过，二哥，我们回去把户口迁走了，爸妈的墓咋办？我觉得那家人说不定能做出啥不理智的事情来。” 可别怪她在二哥面前上眼药，就许他们恶心她，不许她恶心回去？ 罗昊在一旁听得迷迷糊糊的，忍到这时忍不住了。 敖箐也不忌讳啥，把自己来这边之前大伯家做的事和自己的反击给他说了一遍，听得罗昊当场把西瓜皮给捏爆。 “你干嘛呢，小心点，弄得到处都是。”敖箐哭笑不得的赶紧打来一盆水让他们把黏糊糊的手洗了。 “我都不气了你气啥。等我把户口迁出来，以后都没关系了，当他们是陌生人呗。” “不行，大哥那性子你知道，只要奶奶说几句软话他耳根子就得软。” 敖江垂下眉眼想了想，“这事儿交给我去办，回去之后你负责看着大哥，别让他被那家人给哄了。” “我知道，要是大哥敢替他们求情，我就去爸妈坟上哭。” 敖江对着她竖起大拇指，如何拿捏大哥，小妹是搞懂了的。 “要不我也跟你们一起去？那边我还认识人，或许能帮上忙。” 敖箐斜睨他，眼带怀疑。 “真的，我转业到这边的时候，我还有几个战友转业回了原籍，有一个就是你们那边的。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在机关上班。等会儿我回去就打电话问问去，老连队那边应该有他们的去向和联系方式。” “别费劲了。你这都不熟悉，冒昧找过去多不好。再说了，我们主要还是和平解决这事儿，真闹起来再说呗。” 罗昊没能帮上忙，心里不得劲儿。第二天去他爷爷那边探望老人的时候，就被敲了脑袋。 “你这一天天的魂不守舍干嘛？”罗老爷子穿着渔村老头们喜欢的粗布衣服，蹬着一双布鞋，背后还别着一支不知道打哪里寻摸来的老烟杆子，“怎么着，敖家那小丫头拒绝你了？” 罗昊抬头看了眼爷爷，虎着一张脸不吭声。 “瞧你这么出息的样子。”罗爷爷骂了一句，又抬头看了眼之前总是敞开的斜对面的后院门。 “那边换了人住你知道不？” “知道啊，是詹老先生的孙女，之前见过一次。” “要不你试试能不能追上人家姑娘？” “爷爷，你别给我添乱了好不好？我跟她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就算你不喜欢敖箐，我还是非她不娶，要不，我就一辈子光棍，你们看着办吧。” 罗老爷子老眼一瞪，没好气的唾他，“光说不练假把式！你那么能耐，这都多久了，也没见你让人家姑娘点头。还不如你哥呢。” 罗昊跟他爷爷斗了一会儿嘴，突然反应过来。 “爷爷，你不反对我追求敖箐了？” “反对，怎么不反对。我反对有用吗？” 罗老爷子白了他一眼，过了一会儿，又闷闷的道：“那小姑娘挺厉害的。弄的那个什么海带养殖场，还有扇贝养殖场，听说能给村民带来很多收入。” “可不是。我跟你说啊爷爷，之前敖箐联系沿海这几个渔村打算建养殖场的时候，那几个村子都反对，说她一天天瞎糊弄。现在看着詹家村光靠出售海带苗就挣钱了，昨天还跑去镇上说他们也想引进技术建海带养殖场呢。” 这事儿罗老爷子也听人说了。 他这段时间在村里就喜欢跟老头们混在一块儿，村里老树下一坐，象棋一摆，就能打发一整天的时间。 他那个老战友还经常拉着他去海边钓鱼钓海鳗什么的，家里小孙孙们弄的贝壳虾蟹也经常弄了叫他一起吃。 以前还不觉得，可看了人家家里的天伦之乐后，再想想自己家那些鸡飞狗跳的倒灶事，老爷子就恨不得穿回几年前，掐着钻进死胡同的自己狠狠给上两逼兜。 如果不是他死脑筋，如果不是儿子有样学样，大孙子一家也不会这么难，也不会闹到跟家里几乎断绝关系的程度。 在暑假这段时间里，他悄悄的观察了罗晓罗薇俩小兄妹。俩孩子懂事、礼貌、知冷知热的疼人。可惜疼的对象不是自己。 好几次曾祖孙三人在小路上相遇，那俩小孩虽然从未叫过他，但还是会默默跟在他后面，见他回屋了才会闹腾着回去自己屋子。 可惜他都七老八十了，还是拉不下那张老脸跟孩子们道歉认错。也不知道这辈子他还有没有尽享天伦的一日。 罗昊看着爷爷陷入沉默，整个人被阴郁笼罩，有点担心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 “爷爷，你不是跟詹爷爷约好去钓鱼吗？再不去该吃午饭了。” “钓鱼钓鱼，天天就知道玩，一点正经事都做不好。你有工夫搁我这里蹲着，还不如去跟人家小姑娘多献点殷勤，说不定就把人迷倒了。” 罗昊无奈的朝天翻个白眼，把收拾好的东西放柜子里收好。 “行行行，我在这里碍你眼了是吧，我这就回去，你可别想我。” 罗老爷子挥舞着长烟杆把罗昊撵了出去，刚出门就看到村长拎着一个大网兜过来。 “老爷子，这是村里分的海带苗，还有一条海鲈鱼。红烧黄焖都行，鱼好了把海带苗和豆腐放进去咕嘟一会儿，那味道扎扎实实的好。” 罗昊连忙接过，请村长屋里坐会儿。 “我就不坐了，还有其他的事。对了，小昊啊，回头你见着箐箐帮我跟她说一声，那块宅基地给批下来了，不过有政策规定，这宅基地不能转让给别人，也不能空着。你问她要不要赶早把房子修起来。” “要的吧，昨天还在说呢。她想在这里修一个小院儿，以后她大哥二哥都能过来住。” 村长点点头：“那我知道了，那你跟她说，让她找时间回来一趟，先把地基确定下来，后续修房子的事我可以帮她看着。” 敖箐帮村里挣了钱，大伙儿都感谢她呢，说好帮她修房子只管材料跟工钱，其他都由村里帮她解决。 “这小姑娘就是个财神爷。”罗老爷子又嘀咕了一句，看着自家二傻一样的小孙子就来气，“还杵这里干嘛？我一个老头能吃多少，拿回去给人家小姑娘送去啊。木头脑袋！” 第一百零八章 什么狼心狗肺的东西 等到敖海回来，两兄弟出去门外聊了几个小时，回来后敖海整个人都是皱巴的。 看到妹妹想问，敖江朝她摇头。 等大哥去睡觉了，敖江才跟妹妹说他把大哥骂了一顿。 “都撕破脸了，我们爸妈也不在了，他留面子给谁呢？但凡爷奶能看在爸妈的面子上对你好点，给他们养老我一点不介意。都想把你卖了给大伯家吃好喝好，我还把他们供起来，我有病啊？” 敖江的性格跟敖海可不一样，把他惹毛了那是能真砸房子的。 把房子托给罗昊照看，罗晓兄妹俩也送去边家暂住，三兄妹坐着火车辗转了两三天才回到东山村。 东山村的破旧跟她走的时候相差不大。县城那边好一点，能看到摆摊卖东西的人了，但跟沿海的城市相比仍然显得保守和落后。 敖箐穿着碎花连衣裙，脚上是白色的小羊皮中跟凉鞋。 鞋是詹家村那位大小姐送的，除了鞋还送了包包和一些饰品。据她说饰品都是她设计的款式，而鞋包上面的饰品也是她设计的。 大小姐不太喜欢跟人聊天，整个村子只有敖箐能跟她搭上话。 詹大小姐不知道从哪个渠道了解了些敖箐的事，这次回来之前，大小姐就送了很多东西，让她带上，说什么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就是要穿得漂漂亮亮的，才能打那些坏人的脸。 敖箐听了劝，不过也没带太多，主要太贵重，就算穿回来了，东山村的人也不识货啊。 刚下班车还没进村，他们仨就被认了出来。 杵着锄头站在地里劳作的女人看到敖箐就开始嚷嚷：“你还有脸回来啊，你大伯娘得打死你。” 敖箐没吭声，往二哥身后躲了躲。 敖海黑着脸瞪向那女人：“我倒是想看看她要怎么打死我妹妹。” 女人这才认出来旁边一身黑皮的是敖家老二。顿时嘴角一撇，不再吭声，扭头继续劳作去了。 敖家老大还能讲点道理，敖老二可是个混不吝的家伙，谁敢惹他，他能拎着镰刀追一天。 等三兄妹回到自家屋前，就看到家里大门，门窗，全被砸坏了。屋里的桌椅壁柜，还有床和家具都没逃脱毒手。 能在家里这么干的，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敖江看了一眼，直接拎起后院墙角生锈的斧头，绕过大门，进屋就开始砸。 敖海一个愣神的工夫，老二就开始拆大伯家了，他吓得立马跑过去阻拦。 “敖江你干什么？你还要不要回部队了？” “你放心，如果我部队知道我的家被人这么砸了，你信不信我领导能直接派人过来帮我砸？” 敖海不敢开口劝，别人不了解他还能不知道？敖江说的那话还真有可能发生。 就在这当口，得到消息的敖老太跑了回来，一进屋就看到大儿子家大门被砸得稀烂，堂屋除了供佛的神龛没有动以外，其他的也差不多了。 她一口气没吊上来，差点当场厥过去。 敖箐看着，但也就只看着，满眼都是漠然。 敖江的速度不同一般，三两下就把室内的东西给砸得差不多了。 当然，敖家二老的东屋他可没动。 出来的时候，还顺手把院子里的石桌子也给砸成了两半。 等敖家大伯大伯娘从地里赶回来，就只看到一屋子的狼藉。 “你这个杀千刀的，你敢这么做，我要去派出所告你。” “去，哪个孙子不去。”敖江拿着斧头指着大伯娘，“正好我也想知道我家怎么回事，如果派出所不能给我答复，我就一天砸一家。” 说着，他顺手又把院子里的瓜架子给砸了，整个棚子吱吱嘎嘎的倾倒下去。 看着敖江这样子，他大伯气得脸铁青，要拿锄头跟敖江拼命。 敖江那一身的本事，怎么可能让他近身，当然，也不会伤到他。 砸东西可以，伤到人性质就变了，这点他还是能把握的。 村里喜欢凑热闹的人不少，听到敖家出事，好多人围了过来，也不上来劝架，都抄着手看热闹呢。 “敖江，他是你大伯，你，你这样对得起你死去的爸妈吗？” 敖老太声嘶力竭的吼，眼泪流了一脸。 “跟我说这个话？那他一家打我妹妹的主意，要把我妹卖个一个傻子换钱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他们家对不起我爸妈？你还是亲奶奶呢，还不是有钱就是娘。你们侵占了我爸妈的抚恤金不说，还要卖我妹妹，没成就把我家给糟蹋了，怎么着，你们能做初一，我们就不能做十五了？” 敖江把斧头一扔，坐到烂石头上。 “去啊，找派出所的警察来。该怎么着就怎么着，我就算刮了这一身皮，我也不会让你们一家有一天舒心日子过。你女儿女婿那边我也会好好招呼的。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咱们走着瞧。” 敖江这话说出口，他奶，他大伯大伯娘都不敢吭声了。 当初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后悔。 “哥，我已经报警了。”敖箐从人群里挤了过来，“刚我还顺便去爸妈的坟前瞧了眼，有人把他们的坟给破坏了。” 听到妹妹这话，敖海的脸色都变了。 两兄弟冷飕飕的眼神瞥向瘫坐在地上的敖老太，老太太不敢对视，扒拉着门板瑟缩成一团。 “我的天，敖老大一家也太不是东西了吧？” “我说清明他拿铁锹上去干嘛呢，还说是给他弟垒坟……这特么心肝肺全被狗吃了吧。” 在农村，大家可以为了一点芝麻大的事情打死打活，但是绝对没有人会去动死者的坟墓。 “死者为大”这几个字，是刻在人骨子里的，得多不是人才能做出这样人神共愤的事情来？ 原本还觉得敖江太过分的村民们立马就变了立场，对着敖老大一家指指点点，还有些人则不屑的看着敖老太。 “同样都是儿子，当初老二在的时候，她吃喝拉撒全是人家负责。那会儿她生病了，还是人家老二媳妇日夜守着才捡回一条命。结果人才走了多久，苛待人家娃，还卖人家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她这是怎么做得出来的。” 连村长都气白了脸，招手叫人过来上山去看看敖箐爸妈的坟到底怎么回事。 就在上山的人回来的时候，派出所民警也到了。陪同他们一起过来的，还有村治安联防队的主任。 “村长，敖老二……敖老二的坟后面被挖了个洞，还有水槽，明显是故意放水进去淹尸骨的。” 村民们霎时愤怒起来，这敖大太不是个东西了！ 第一百零九章 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敖大，你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情？那是你弟弟，你亲弟弟啊。” 老村长气得差点没站稳，多亏旁边的警察同志扶住了他才没摔倒。 “不是我，不是我，你们谁能证明是我？啊，谁能证明？” 敖大伯脸皮哆嗦了几下，眼睛一横，拿着锄头反身对着村民们。 “这是我家的私事，跟你们无关，管个球啊，滚！滚滚！” 村长也招呼人帮忙把围观的人驱散了。两家都没法坐人，最后只能弄到村委那边去谈话。 过去之后，警察首先带着敖大伯进去，敖海三兄妹在另一个房间等着。 “二哥，这要是他们告到你单位去，会不会让你转业啊？” “闹不闹我都要转业了，不然你以为我能出来这么长时间跟你玩呢？”敖江瞅了一眼大哥，撇了撇嘴角，“还在想着怎么不撕破脸？他们那几个混账都对咱爸妈的坟做出这样的事情了，你还念着血脉亲情？你念着活人就不顾死人了？” 敖海噌的一下站起来：“你别激我，放心，我不会原谅他们的。但是爸妈的坟真的要迁走？” “不迁走咋弄？我们三兄妹都不在，你能保证我们一走他们不会继续对爸妈的坟下手？” 这种已经黑了心肝，连底线都没有的人，你还能去赌他会幡然醒悟？ 敖海烦躁的扒拉了下脑袋，“行，迁走吧。不要弄到南边去，爸妈不会同意的。我的意思是咱们去县里找一个公墓，把爸妈迁进去。我就不信大伯他们还能去公墓里面做手脚。” 三兄妹正在这边小声的议论呢，村联防主任敲门进来。 “你们三个，脾气就不能收着点？” “叔，你叫我们怎么收？”敖江斜眼看他，“话又说回来了。他把我们家砸成这样，村里也没人过问一声，也没人跟我们讲一声，看样子我们一家在村里是待不下去了。也行，回头我们把户口都迁走，你们爱咋滴咋滴。” 这事儿不经扒。 敖大伯砸敖箐家的事儿不可能没人知道，不过是因为他们家没有能做主的长辈了，加上又是一奶同胞的两家人，村里也没多管。 哪儿想到敖江脾气这么暴的，直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再加上敖大不干人事，连人家父母的坟都给破坏了，就算村长想和稀泥都不可能。 联防主任也不吭声了，愁眉苦脸的坐在桌边，不说话，也不走人。 过了一会儿，警察同志进来，询问了情况之后说他们没有证据是敖大做的，但他们砸敖大家的房子有人证物证。 “这事儿不好办，你们都是一个爷爷奶奶下来的，要不，你们赔点钱，算了吧。” “不可能。”敖江一口撅回去，“这事儿不可能就这么算了。既然你们警方不知道谁做的，那行，我直接把全村当作嫌疑对象告了行不？” 警察同志的脸一青，被噎得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二哥，你告全村可能不行，但是我们可以告村委和联防。”敖箐斜睨着联防主任。 “村委和联防有责任跟义务维护村民的人身安全和财产安全。现在我们家被人砸了，那么大一栋房子不可能没动静。而村委和联防知道了却不告知当事人，那说明什么？说明有可能就是他们动的手。” “既然如此，我们直接去法院告他们去就行了。至于后期立案侦查啥的，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到时候法院要让我们赔那就赔，但是该赔我们的，也别想少一分钱。” “诶诶，箐箐你可不能乱说话，我们联防怎么可能去动你家的房子？”联防主任一下子站起来，急得脸红脖子粗。 “既然不是你们，那总得有人做啊，你们天天在村里巡逻，这么大的动静听不到？你觉得警察同志相信？” 警察同志也很尴尬。这事儿随便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们在基层处理事情，一般来说都是建议和解。村里调解一下，当事人双方坐下来谈谈，把问题说开了就好。 可明显敖家这事儿没法坐下来谈了，他们拿着也很头痛。 “警察同志，我也不为难你们。我这就去报案去。” “我们在这里你报什么案？” “那不是你们处理不了吗？说找不到犯事的人。既然你们处理不了，我就向上一级报告。” 听到敖江的话，两个民警当时就气恼了。 敖海这时候站起来，把弟弟摁下去，又去安抚两位民警。 “两位，我知道你们也有难处，但这事儿总得解决。”他回头看了一眼敖箐和村联防主任，提出个建议，“你们看要不这样。我们三兄妹今天先去镇上住一晚，等你们的消息。另外我爸妈的坟墓这个问题也得解决。我们是不敢再把我爸妈的坟搁村里了，回头迁坟的事情，还得麻烦下主任和村长。” 说到这里，联防主任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这难看当然不是对敖家三兄妹来的，而是对敖大伯一家的狠毒有了更深的认知。 “行，别的我没法帮忙，迁坟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联防主任拍了拍胸口，“你们去镇上住也好，就在派出所旁边，有事情你们可以跟民警同志随时沟通。你爸妈坟墓的情况我马上就安排人去看，要是……尽快办吧。” 为啥敖江敢在他们面前大吼大叫，还不是因为他们的确在某种程度上纵容了敖大伯一家。现在对方直接把底线都给踩没了，村里的老人们已经开始在村长家门口讨要说法。 如果敖大敖二这档子事不解决好，他们就等着瞧吧，肯定会有人有样学样对人家祖坟下手的。 农村谁家没个祖坟啊？又有谁天天没事儿去祖坟面前溜达？ 只有千日做贼的，哪儿有千日防贼的。所以动人家长辈坟墓这事必须得严惩！ 民警们也知道这个道理。两边互相砸房子他们还能调解，动坟墓了就不是调解能解决的。 为了保护当事人，也为了降低再度发生摩擦的可能，他们直接带着敖家兄妹三人去了镇上。 到派出所立案之后，三兄妹就在旁边的小招待所要了两间房住下。 第一百一十章 你的狠话能随便放的吗 老话说得好，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 敖家两房这档事，转头就连镇上的人都知道了。 敖芬结婚之后就跟她丈夫到镇上生活。 她家在镇尾，得到消息的时候整个镇子都传遍了，还是她小姑子抱着孩子回来阴阳怪气她才知道。 这一年多的时间，敖芬憔悴得像是老了十岁。 她原本比敖箐漂亮，身材微微有点丰腴，走在路上最吸引人目光的那种。 可现在，瘦了黑了，白皙细嫩的手指也变得粗糙了。一家人的衣服三餐都是她做，还得帮婆婆做手工挣点钱贴补家用。 听到敖箐回来，她脑子一热就直接冲了过来，要跟敖箐算账。 三兄妹当时正在吃早饭，看着敖芬冲进招待所，又从里面冲出来，看到他们三人后，直接扑打过来，想要拉扯敖箐。 有敖海敖江两兄弟在，怎么可能让她得逞。 敖江随便一搭手，她就往旁边栽倒。 敖芬干脆就坐在地上，两腿一盘，直接哭嚎起来。 换作其他人肯定怕影响不好急着要扶她起来，可敖家三兄妹却不，反而坐下来任她闹，也不说话也不看她，自顾自的继续吃早饭。 旁边派出所的同志听到动静出来一看，连忙拉着旁边人询问情况。 “不知道啊，我们在这里吃得好好的，她突然跑过来就往人家小姑娘身上扑，人家哥哥挡了一下，她直接就坐地上嚎了，跟个疯子一样。” 镇上的派出所民警基本上是认识全镇的常住居民的。 拉着一看是敖芬，再看看一脸平静冷漠的敖海三兄妹，再联系下昨天出警回来的情况，哪儿还能不知道发生了啥事。 “敖芬是吧，你先回去，这边的事情还没有处理结果……” “我不回去。警察同志，就是这个人，这个人污蔑的我，你们把她抓起来啊。” “我污蔑你啥了？”敖箐一拍桌子站起来，声音洪亮，“是我逼着你抢别人的未婚夫？还是我逼着你半夜三更在土地庙跟人鬼混被抓现行的？” 敖箐说话的时候，敖芬丈夫也闻讯赶了过来，正好听到这句话，当时就想要打敖箐。 “你敢动她半根寒毛试试。当年我妈救了你一条命，我现在就能让你把命还回来。” “就是，老师当年救你还不如救一条狗呢。救了狗，狗还知道帮人看家护院。救了你，你不但不思报答，还欺负老师的女儿，还想把她卖给傻子当媳妇。当初是你爸跪下来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说救命之恩以身相报，才让你跟箐箐订下婚约。你不想遵守也就罢了，还想害人，你特么就是个白眼狼。” 镇上也有当年敖箐妈妈教过的学生，不是所有人都怕敖芬丈夫他们家的。只是当时出事大家不知道，过后才听说敖箐在同学们的帮助下逃跑了。今天听到说敖芬家里长辈居然毁了老师的坟墓，这下子可就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在镇上的几个学生闻讯赶了过来，还有人直接通知了其他有联系的同学，大家都打算去东山村替老师讨回公道。 敖芬两口子本来就是欺软怕硬的，一看惹了众怒，也不敢再撒泼了，又不甘心就这么回去，干脆躲在民警身后朝敖箐和那几个学生破口大骂。 “你们两个闭嘴。”所长出来指着敖芬两口子怒喝，“有问题就来所里报案，别躲在我们同志的身后挑唆大家的怒气。” 被敖芬拉着不放的那个女警好不容易挣脱她的手，身上制服都差点被扯坏了。想要骂她，又碍于自己的身份不能出声，只得狠狠瞪了她一眼，扭身回了所里。 敖芬没了挡着她的人，顿时闭嘴不敢再跳了。 她丈夫同样如此，却在看到她之后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 “你好好的在家里做事不行？非得跑出来丢人现眼。” 被打的敖芬捂着脸却不敢还嘴。 敖海眉头一皱想要上前，直接被弟弟妹妹一人踩住一只脚。 “你今天敢去，以后你就不是我哥。” 敖江则斜睨他，表情不善。 “我，这不是她男人打她。” “她男人打她自然有她亲兄弟帮她出头，你是她什么人？” 敖箐瞪了哥哥一眼：“得，我忘记你一向跟大伯家关系不错，人家结婚你还打算送厚礼呢。” “我不是没有送嘛。我不，唉，你们两个……” 敖海看了眼弟弟妹妹，叹口气，闭嘴退后。 “我说大哥，你就是那种别人打了你左脸，你还主动把右脸拿过去让人使劲扇的人。什么毛病？” 被妹妹不留情的抢白一顿，敖海搓一把脸，不再吭声了。 “就是，大海你这心思好归好，也得分人啊。别人都对你们家下这么狠的手了，你还以德报怨呐？” 旁边他.妈妈的学生都看不下去，小声的嘀咕了两句。 “我大哥这是圣父病发作了。”敖箐嘟嘴扭头，都懒得看敖海。 “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不管好不好？” 敖箐看了二哥一眼，敖江轻轻摇头，两兄妹同时微微叹气。 看样子他们得好好给大哥找个厉害点的大嫂才行了。不然以敖海这种看上去凶的不行，实际就是个烂好人的性格，后面他家不知道得吃多少亏。 “哥，别的我不说，他们家能做出毁了爸妈坟的事情，你如果还能大度的原谅他们，那行，你去爸妈坟前磕个头，以后咱就分家吧。” 敖江冷不丁的冒了这么一句出来，连敖箐都吓了一跳。 “爸妈的尸骨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泡坏了，反正我想好了，以后爸妈的坟我来管，他们大房的人都给我小心点，这笔账咱们慢慢算，还有几十年呢。” 敖芬和她丈夫听到敖江的话，冷不丁打个寒颤，再跟敖江的目光一对，一阵寒意从尾椎骨那里爬上后脑勺，身体像是掉进了三九天的冰窖里一样，刺骨的凉。 “敖江同志，你这样可不行。” “所长，我可啥都没说也没干。”敖江摊手，“怎么着，放句狠话都不行了？” 所长喉头一滚，心道，你自己的本事你自己不知道？狠话被你这么一放，谁还能当它真就是随便一句话啊？ 第一百一十一章 趁机把户口解决了 所长领着敖家三兄妹找了个空房间，坐来下劝解。 “都是一家人，何必闹成这样子呢？他们怎么说也是长辈，你们就不能多忍忍？” “所长，你这话我听着怪不是滋味的。”敖箐抢先一步开口，“因为他们是长辈，所以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那他们为什么不念着我们是晚辈，对我们多爱护一点呢？俗话说，长不慈子不孝。长辈没有长辈的样子，为什么还要要求晚辈对他们无条件听从？” “如果照你的意思，那是不是说，当初他们想要把我卖给傻子当媳妇，我就该欣然接受？要不，你把你闺女嫁给傻子试试？” 所长脸都胀成猪肝色了，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话来反驳。 过了好一会儿，所长才叹气道：“行了，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这事儿不能和解的话，那就公事公办吧。不过你们砸了你大伯家，肯定是要赔偿的。” “没问题啊。但我们家的赔偿谁负责？还有我父母的墓怎么说？如果你们这边不给处理，那我就越级报警咯。” 敖箐一步不肯退让，气氛逐渐陷入僵持。 “所长你都说了公事公办了，你还在为难什么？” 敖江突然出声，“要不我打个电话，让武装部的同志过来一趟吧。” 所长抬头，看了眼三兄妹，所有劝解的话都没法再说。 不是他偏颇敖芬家，实在是有些基层工作必须得这样，能私下和解的最好，真闹到对簿公堂的话，上级会觉得他们做事不细致。 但这事儿怎么说呢，人家三兄妹已经承认赔偿了，只要求自己也得到相应的赔偿。他们昨天就报案了，如果找不到破坏他家财物的人，那就是他们民警的失责。 有人敲门进来，在所长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敖海跟敖江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那点声音敖箐听不到，他俩可是一个字没漏。 来人离开后，所长心里烦躁的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几个圈子，最后长长吐一口气。 “坚决不和解？” “不和解。”敖江点头，目光肯定。 “行吧，我知道了，你们仨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出去处理一下就过来。” 等他离开后，敖箐看向二哥，“那人过来说啥了？” “联防那边有人悄悄给咱妈的学生说了，是大伯家父子做的。还有坟墓他们看了，幸好里面没有啥积水，就是木头被浸湿了一些，需要重新更换。另外有人看到是大伯家堂哥动的手。” “不是说是大伯拿铁锹上去……我去，这父子俩可以啊，还玩阴阳计呢。” 敖箐眼珠子一转，咬着唇冷笑了一声。 “你想干嘛？”敖海吓一跳，连忙看向妹妹。 “大哥，你怎么现在越来越像个婆妈子了？之前在机关后勤的时候，你不挺爷们儿的嘛。” 敖海被妹子这么一抢白，脸都黑了。 “你给我好好说话。”他又看了一眼敖江，再看看门外，“我是想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老二这不是要转业嘛，万一影响到他安排工作就不好了。等转业之后，咱们再找机会也不迟。”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敖江哼了一声，“你放心，我做的事，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件是违反了规定的。” “还说。你砸了大伯家那不叫违反规定？” “可他是我们大伯啊，他们先砸了我家，毁了我爸妈的坟，还想害我妹妹，要是我一点表示没有，回去之后我非得被扒层皮不可。” 这话说得敖海都没法接。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一位民警过来带他们出去。 在调解室，敖大伯和大堂哥一脸愤怒的坐在那里，看到他们三人进来，大堂哥差点就要扑过来。 “行了，你要干什么？在派出所打架，你是不是想住进来不走了？” “他们，他们砸了我家。” “那不是你们先砸了别人家？”所长一拍桌子，“别以为自己做的人不知鬼不觉，那么大的动静，你当全村的人都瞎了啊？还有，山上你二叔夫妻的坟是你动的手吧？证据和物证我们都找到了，你要是继续闹，那行，他们三兄妹打算去法院告你，我们这边也会如实提交证据。到时候进去几年再出来，我看你还能不能抬头做人。” 听到所长这么一说，敖大伯父子俩瞬间就哑声了。 其实也就他俩是窝里横，要是一口咬定不是他们干的，派出所还真没有太多证据。 “找你们双方过来，也是再一次进行调解。你们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闹太凶了，也会被外人瞧不起。你们三兄妹也是，上面还有你们爷爷奶奶不是，看在老人家的面子上，你们最好还是和解。” 敖江看了对面父子一眼，点头：“也行，不过我有两个条件。” 敖大伯眼睛一瞪，还没开口就被所长瞪回去了。 “你说说看。”所长警告的看了敖江一眼，“别太过分的话，不是不能商量。” “第一，把我妹妹的户口从大房本里迁出来，她要读书，户口要迁走。” 敖大伯冷笑着说做梦，但所长只淡淡看了他一眼，点头：“这事儿好办，我们这边直接给办了就行，有录取通知书吧，走流程很快就好。” 听到所在这么说，敖大伯脸上的肌肉抽了抽，手指都攥紧了。 他原本还想着用户口掐住敖箐的命脉，没想到这三个小孽畜居然从这里直接下手了。 “第二个条件，我父母留下的宅基地要划到我名下，单独立户。” 所长皱了皱眉头，想了想，说他会跟村里协商看怎么处理。 “那行，你们先协商，我这就回去迁我爸妈的坟，完了咱们再说其他。” “所长，他们就不赔偿我们了？” 敖大伯家的堂哥忍不住出声，迎接他的，是敖江一声冷笑。 “你们家砸了人家的房子，他们砸了你们家的房子，行，回头我让人去清算一下，看差价多少，让他们给赔。” “不是……” “不是什么？我刚才说得还不清楚？行了，我会直接通知你们村长和联防主任来处理这件事。回头镇上也会派人去督办，损失的东西会照市价来计算，别想谎报什么。” 所长瞪了他们父子一眼，没好气的转身离开。 敖江歪了歪脑袋，又绷了下手指，咯嘣咯嘣几声响，让对面的敖大伯父子俩气得胀红脸却不敢放肆的破口大骂。 第一百一十二章 迁坟，迁户口 敖大伯父子俩没办法，接受了调解后愤愤的离开了。 又过了一天，敖家三兄妹才回去村里。 跟他们一起过去的，还有三兄妹妈妈当年教过的不少学生。 村长一看这架势脚趾头都抓紧了。 “叔，我妈的学生也想来帮忙出点力，我先带他们上山去，把我爸妈的坟迁了再说。” “大海，真要迁走？没必要吧，好好的干嘛这么做呢。” “叔，咋就好好的了？我爸妈的坟在这里被人糟蹋，我们做子女的夜不能寐啊。迁走了好，我们也不用提心吊胆了，有些人也不用再次触犯法律了。” 敖江单手搭他哥肩膀上，声音洪亮。 村长倒退半步，一张老脸纠结成一团，最后只能唉声叹气的领着他们往坟山那边去。 一群人上了山，围着敖爸敖妈的坟看了一圈。 学生里有家里干这门活的手艺人，圈了竹竿搭了黑布墙，地上铺了红布，之后就开始领着人做事了。 这种迁坟又叫捡骨，是有专门的一套程序的。 先是祭拜，流程很繁琐，大概花费了半个多小时。祭拜除了直系亲人外，敖妈的学生也派了代表跟着做完一套程序。 之后就是破土。 破土要看时间，时辰一到就开始动土，这时候朋友亲眷都在一旁等候。 等看到棺木之后，就是撑伞。 敖海敖江两兄弟各自撑了一把黑色油纸伞，遮住棺木的头部。 之后便是开棺捡骨，清点骨骸，完了清理骨骸，敲破墓碑回填墓坑。 骨骸清理之后便是整理排列，完了就要在山上火化骨骸。最后等骨骸冷却了才会装入早就准备好的骨瓮中封盖，等待择地另葬。 在开棺的时候，敖老太就哭嚎着想要冲过来阻止，但被敖江事前安排的人给拦下了。 村里人也没有上来帮忙劝她的。 敖老太对老二一家的所作所为看在村民眼里，谁心里不骂几句。就算是再撕破脸，也不会对人家的墓地动手。敖老大做出这样的事，完全犯了众怒，并且村里人都开始提防他。毕竟谁也不想自己先人的清净之地被人破坏。 连小孩儿们都知道敖大一家不是个东西，有调皮的还专门跑到他家门口编着儿歌骂，还有吐口水撒尿的。总而言之，敖大一家在村里已经是众矢之的了。 到了中午十二点多，骨灰已经装入瓮中，由敖海带着他.妈妈的学生们一路护送去了县城的公墓。那边有寄放处，等选好了吉时再下葬。 敖江则带着另一半的人去了村里，找到村长和联防主任，把敖箐的户口分离了出来，并且将敖爸留下的宅基地过户到自己名下。 办完之后，敖江又领着人去家里老房子，把屋顶全给掀了，窗户门都给拆掉，只留下光秃秃的墙壁。最后用一把大锁把院门锁上。 “大家帮我做个证啊，这宅基地是量过尺寸的，房子我就放这里，谁要是破坏锁进去了，那我可就报警了。” 敖江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直瞅着敖大伯一家。 他奶捂着胸口，脸色惨白的坐在门槛上。说不清是绝望还是失望还是什么，反正表情很复杂。 办完事，敖江也懒得再留下去，谢过陪他兄妹处理这些杂事的朋友们，领着妹妹坐上早就等在旁边的车，再不回头的走了。 等到人走完了，老村长才端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来到敖老太跟前。 “这就是你想看到的？你老头子要是知道你这么干，怕是得从坟墓里跳出来掐死你。” 敖老太脑袋抵着门，一声不吭，脸色灰败得像个将死之人。 三兄妹在镇上停留了一天，把户口迁移的事情办妥之后，打算直接去县城里住几天，等到将他们爸妈的骨灰下葬后就回去南边。 晚上，敖海敖江在镇上的饭馆包了几桌，请了今天帮忙的那些同学朋友过来小聚。 这一别估计没有三五年不会再回来了。县城里他父母的墓虽然有公墓管理照管，但也希望这些学生朋友有空的时候能去看看，陪他们爸妈说说话。 一群人正吃着，有人匆匆跑过来，说敖芬跟她男人和婆婆在家里打起来了。 “敖芬从二楼掉下来，腿都摔断了，现在在镇上卫生院，她婆家没人管她，说什么死了活该，还说她就是个丧门星，下不了蛋的鸡啥的。” 敖江表情淡漠的听了几句，摁住了大哥。 “怎么，你还打算去帮她出头？当初她怎么对小妹的你忘了？既然是她自己选的男人，好也罢歹也罢，她自己承担后果。” 敖海苦笑着点头，“我知道，我就是……” “你就是心软，跟个圣父似的，神爱世人是吧？”敖箐白了大哥一眼。 其他人也劝着，让他别去，没得沾一手腥。 这边正闹着，派出所的民警找了过来，看到敖家三兄妹，想都没想就要他们去镇卫生院看看敖芬。 “你还是别让我去的好，我怕我去了，三两句激得她自杀，你说我有罪呢还是无罪呢？” 敖箐筷子一放，“我知道你们警察同志是职责所在没办法，但是我们跟她又没关系，你找她家里人去啊。她爸妈，她兄嫂，轮不到我们出头。” 被软钉子顶回来的民警看了一眼不为所动的众人，也没办法，只能叹口气转身去联系敖家其他人。 在镇上的敖家亲戚也有，可一听是敖芬的事儿，没一个愿意帮忙的，都叫找她爸妈去。 跑了一圈，民警回到派出所，坐下就开始叹气。 “我跟你说的吧，叫你别瞎忙活，肯定没人愿意帮忙照顾她的。你不信，现在咋样？还是通知她父母过来吧。” 老民警摇头叹气：“你们是年轻人，不懂村里人把先人的墓看得多重。他们几个就算打死打活，在村里人看来也就那样，外人不会多说半个字。但千不该万不该，敖大父子不该去动人家爸妈的坟。谁家里没个长辈墓葬？得罪了人，人家就给你先人的墓毁了，你再去毁对方先人的墓？这闹起来会出大事的。” “就是啊，我都不明白，敖大一家到底得恨敖箐家到什么程度，才会想着去把人父母的坟给毁了？” “听说是因为当初征兵的时候，他们三个都去了，结果敖海敖江过了审，敖大家的敖山没有过。后来敖海不是转业分配了工作吃了皇粮嘛，还把他妹子的工作也解决了，这不，嫉妒了呗。觉得是因为敖海父母墓地风水好，影响他家了。” 办公室一群人听完整个人都呆了。 “这也能怪到人家父母头上？神经病吧。”新分来的小民警忍不住吐槽。 第一百一十三章 你可真是个好哥哥 敖芬的妈妈赶到镇卫生院的时候，就看到女儿孤零零躺床上，连杯热水都没有。 她哀嚎一声就要往女儿身上扑，还是隔壁床的阻止了她。 “别，你女儿骨折好多处呢，你这一扑当心她骨头还得错位。” 除了骨折，敖芬的脸也肿得不行，牙都掉了一颗，右眼充血都睁不开了。 敖芬妈一看，人差点晕过去，想安慰女儿又无处着手。 本来还在晕睡的敖芬被她妈的哭声闹醒，挣扎着看了一眼周围。 “妈，我爸我哥呢？” “他俩在家里忙活呢，没时间过来。” 敖芬露出一抹怨恨，“我都被打成这样了，他们也不来帮我讨个公道？” 说到这个，敖芬妈的表情也不是太好。 “芬儿啊，你到底是怎么跟你婆婆闹起来的？咋就打成这样了？” 敖芬一怔，偏转头看向她妈妈。 “妈，你不问那个老虔婆为啥打我，反倒质问我怎么跟他们闹？” “不，不是，妈不是这个意思。你也知道，家里这段时间闹腾得不行，你爸你哥根本就没空顾其他的。你这会儿跟你婆家闹起来，你要妈咋办啊？” 敖芬喘了几声粗气，安静了一会儿才再度开口。 “海哥他们人走了？” “没吧，好像是到县城去了。”敖芬妈絮絮叨叨满怀怨气的把村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你说说，不就是一家人吵个架嘛，怎么就闹成这样子了。” 敖芬半阖的眸子闪过一抹不耐。 “妈，趁他们没走，你去找海哥，让他帮我把婚离了。” “什么？你要离婚？”敖芬妈声音尖锐的发出惊呼，“不，不行，不能离婚，绝对不可以。” 敖芬妈整张脸都变形了：“你想什么呢？离婚是绝对不可能离婚的。你离了还想再嫁，谁会要你？就算再嫁，能有你现在婆家条件好？” “条件好？我呸。”敖芬胸口急剧起伏，一肚子的委屈和愤怒，她妈妈视而不见。 “他家条件好跟我可没关系。我在他家就是个佣人，谁都能使唤我。当初说好给我安排个工作，结果到现在连提都不提一个字。还有，他跟他.妈把我打成这样，你看他来看我一眼了吗？” “那也不能离婚，不能。咱家就没有离婚的先例，你不能丢这个脸。” “妈，是你的脸面重要，还是我的命重要？” “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脸都没了，要命来干啥？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母女俩直接在病房里吵了起来，外面看热闹的挤满了门窗缝儿。 “面子，面子比我的命还重要吗？”敖芬哭得肝肠寸断。 她妈说不出面子比女儿命重要的话，但是表情和动作明显已经替她说了。 “反正不能离婚，你好好养病，好了就回去给你婆婆道个歉。两口子过日子，哪里有不吵架打架的时候。我跟你爸也闹过，可也没闹到离婚啊。” 敖芬别开脸，咬着嘴唇泪流满面。 她妈看了一会儿，又慢慢的软下来。 “你别这样，等会儿我去跟亲家母道个歉，问问情况啊，你别着急。” 敖芬不想说话，闭上了眼睛。 “敖芬，阿姨。” 敖芬丈夫进来，拎着住院用的东西。 “敖芬，正好你.妈妈也在，我就不再多跑一趟了。我们离婚吧，我家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诶，怎么能这样？怎么能离婚呢？”敖芬妈妈当时就慌了，想要去拉女婿的胳膊，被狠狠甩开。 “怎么不能。你问问她做了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有那样的爹和哥哥，难怪会养出你这样的女儿来。” “我家再不好也比你家强。你以为你家是什么好东西？你.妈就是个嫌贫爱富的势利眼，你姐姐你妹妹都是窝里横的。在婆家屁都不敢放一个，就知道回娘家来欺负我。你也不是东西，你跟你们单位那个狐狸精眉来眼去以为我不知道吗？想离婚，我跟你说，你做梦。就算死我也要死在你家门口。” 听到敖芬这话，她丈夫冷哼两声，东西一扔转身就走了。 敖芬妈只感觉天旋地转的，整个人就这么瘫软下去。 敖海得到消息，想了很久，还是来卫生院看了一眼。 “海哥，海哥，你帮帮我。” 敖芬看到敖海一个人过来，顾不得浑身都在痛，挣扎着就想要去拉他。 “海哥，我知道错了，你帮帮我啊。” “芬儿，我是真帮不了你。医药费我帮你交了，其他的，你还是去找你爸跟你哥哥吧。” “海哥，你就是我哥哥啊，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啊。” 看到敖芬哭得一脸狼狈，敖海有点于心不忍，但他也知道，如果今天他答应帮敖芬了，那自家弟弟妹妹肯定不会原谅他。再说大伯对自己家做的那些事，他也不可能真的不介意。 能够帮她解决医药费，已经是看在当年大家一起长大的情分上了。 敖海没有继续说下去，表明了态度后，直接就离开了病房。 敖芬没办法拉住对方，整个人软软的倒回病床上。 她闭上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最后没入枕头中。 藏在被子里的手指紧紧攥在手心，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的肉里。 她知道，敖家三兄妹里面，只有敖海的性格相对温和一点，如果是敖江在这里，他更不会帮自己，说不定还会对自己冷嘲热讽，而敖箐的话，她连想都不用想。 敖箐不会趁机要了她的命都是对方善良。 敖海回到招待所，一进门就看到弟弟敖江斜睨着他。 他当场就有种被抓包的尴尬，站在门口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哼，你可真是个好哥哥。”敖江没有大发脾气，但也懒得搭理他，不阴不阳的说了几句话之后就拉过被子睡觉了。 敖海像是做错了事的小男孩，安静的进屋洗漱，跟着躺上了床。 “你帮她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箐箐的感受？” 敖海咬住腮帮子没吭声。 “你是个大好人，你可以以德报怨，但你得记住，你只能代表你自己，不能代表我跟箐箐，更不能代表爸妈。要是让妈知道她捧手心里呵护的女儿被别人这么欺负，你觉得她会怎么做？当然，她也可能啥都做不了，毕竟她还有个心疼欺负女儿的人的儿子。” 说完敖江再也没吭声，而敖海则平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到天明。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为什么她能做到阴魂不散 第二天清早，三兄妹退了房，准备去县城。 刚到前台，就听到有人在叫敖海的名字。 回头一看，是他们家在镇上的一房亲戚。从他们父母去世之后，两家人就没走动过了。 “大海啊，你们这是要走了？” “嗯，表叔怎么来了？” 来人讪笑了下，看了眼敖箐，拉着敖海到一旁说话。 敖箐翻了个白眼，看了二哥一下，后者朝她摇头。 “大海啊，你们真不管芬儿了？到底你们是堂兄妹，也不用闹成这样吧。芬儿一个人在医院里，看着怪不忍心的，要不你们还是帮帮她？” “表叔，你们家不就在镇上住吗？要帮你们去啊，多方便呢，还能把人接到你们家精心照顾。我们仨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咋就需要我们帮忙了？” 敖箐竖起耳朵听了这么一句，当场就拍桌子了。 “大哥，时间不早了，你到底走不走？” 敖海看了弟弟妹妹一眼，起身：“叔，这忙我帮不了。她自己有父母兄长，轮不到我替她出这个头。有这工夫来劝我，不如你回村里去劝劝她爸？” 看着敖家三兄妹转身要走，那表叔急红了眼，伸手就要去拽敖箐。 “箐箐，那是你姐，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哟，当初他们一家算计我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出来帮我说句话？怎么了，他家给你多少钱了你连良心都能出卖？” 被敖箐这么一句话怼过去，那表叔气得面红筋胀，指着敖箐的手都在发抖。 敖箐还能怼他很多话，但敖江拉了她一把。 “走，车要来了。” 来接他们的车是敖江战友开过来的，就停到招待所门口。 三兄妹上了车，直接走人，留给那位表叔一脸尾气。 敖江坐的副驾驶，敖海跟敖箐坐后面。 上车之后，敖箐黑着脸偏头看向窗外，不想搭理大哥。 敖海也知道自己的态度让弟弟妹妹不高兴了，他也没解释，只默默的叹了口气。 “行了，这一走我们也难得回去，为了那家人伤了自家和气不划算。” 敖江淡淡的开口：“反正老大你记住了，你所有对他们家的承诺都跟我们无关，你要行善积德那是你的事情，你就只是你。” 敖海没吭声，咬着牙花子仰头靠在后座上。 “你们兄弟之间闹什么呢？”开车的小伙子打破了紧绷的气氛，“大江，你爸妈墓地那边我给打理好了。先暂时存放在灵塔那里，等年前有个好时间，到时候你们三兄妹一起回来，我给你们请人，替伯父伯母做一场法事，然后再安葬。没问题吧？” “行，麻烦你了。” “咱兄弟说什么麻烦。”那小伙子笑了几声，“说起来你年底也要退下来了吧，有什么打算没有？回县里还是咋弄？” 敖江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应该不会回来。我上次过去胡哥那里，他的意思是让我到他那边去干。” “胡哥啊？那挺好啊。当年你就是他直接发掘出来的，要不是他受伤转业，现在高低是个大领导了。” 敖江的意思也是这样，与其去适应其他领导，不如跟在熟悉的人身边，还能少走很多弯路。 “正好我妹妹也在那边读书，我搁那边还能帮衬一点。” “哟，咱妹子在那边是读大学吧？厉害了啊。哥哥我就是佩服你们大学生，脑瓜子灵活，见多识广，比我们这些土老帽强太多了。我家小子我就跟他说的，以后一定得给我考大学，不然我打断他的腿。” “得了吧你，你家小子才一岁多知道个屁。” 敖江跟他嬉笑几句，把之前因为敖海而生出来的憋闷气氛压了下去。 开车的小伙子直接领着他们去了县上最好的招待所，就在机关旁边，安全肯定没问题，就是进去得从大院侧门走，到晚上这边门就关了，要进出的话，得走正门，还要登记，就很烦人。 开车的小伙子也住在这个院子里。招待所北边儿过去，大概隔三个花坛的距离，那边一溜儿l型的两层小灰楼就是他们单身汉的宿舍了。 县城里不但有敖江的战友，还有敖海的战友。 兄弟俩放下东西，打算各自会会老朋友去，就让敖箐一个人在招待所呆着别乱跑。 表面乖巧的敖箐点头答应了，等俩哥哥一走，她换了衣服鞋子，背上小包也跟着出了门。 上次来县城都没敢逛，这次怎么也要见识一下八十年代的内地县城是个什么样子的。 出门之后是一条笔直的大马路。 来的路上二哥的战友就跟他们介绍了，这里是县城最好的一条大街，很多单位都在这条街道上。 往前走两个路口就是城中心小广场，当地人叫老车坝。也是繁华的商业圈所在。周围有百货大楼，有小商品市场，还有新华书店什么的。 老车坝往北走一里多，就是北教场，旁边就是她之前去过的长途汽车站。 广场往南则是最老的城区，那里全是低矮的平房，道路错综复杂，路况也不好。天晴还能落脚，一旦下雨就到处是水坑，还有各种脏水臭水流一路。 招待所在广场西边，东边则是厂矿所在。有一家小型的钢铁厂，还有齿轮厂和火电厂。再往东南方向走，则是后修的纺织厂和丝绸厂。 总之，东边那一片是县城最富有的地方，也是人员最为密集的地方。 敖箐对厂区不感兴趣，就算知道二十年后这里会拆迁，也没想过要在这里买房挣钱。毕竟内地和南边的商业价值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她在老车坝那边逛了一圈，中午随便解决了午饭，又去新华书店买了几本书，没兴趣再逛，直接回去了招待所。 刚走到前台那里，就听到有人在提敖海的名字。 敖箐多了个心眼，没冒然的过去，站在楼梯口听了一会儿，面无表情的上了楼。 幸好没去，这家伙居然是敖芬的同学！ 她还挺佩服敖芬的，居然能说动她同学替她到招待所来找敖海，就是不知道自己那个越来越圣父的大哥会不会帮她了。 她上楼的时候，前台的服务员正好抬头看到她，连忙对面前的青年道：“刚才上楼那个女同志就是敖海的妹妹，要不你去问问她？” 青年回头，只看到敖箐的侧脸在楼梯口一闪而过。 第一百一十五章 反正她是一点念想都没有的 刚进门没几分钟就听到有人来敲门。 敖箐没给开门，隔着门板问是谁。 “我是你堂姐的同学，找你问点事。” “我没堂姐，你找错人了。” 不管对方怎么说，敖箐再也不回答，隔了一会儿，那人只能离开。 怕被人在楼下蹲守，敖箐都没敢出门，直到晚上七点多，二哥拎着打包的饭菜回来，她才跟二哥说了今天有人来敲门的事儿。 “敖芬的同学？”敖江眉头一皱，“这人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他们过来住哪里连他们自己事先都不知道，这人居然直接就找过来了，消息也太灵通了吧。 “大哥呢，没跟你一起回来？” “没呢，不管他，吃完我带你出去走走。” 正吃着，敖海回来了，也给敖箐带了些吃的，基本全是点心。 “我就知道老二肯定会给你带晚饭，这些你放房间里，饿了可以吃。” 他浑身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 “我先去洗个澡换衣服，你吃着。” 敖箐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大哥就匆忙回房间洗澡去了。 敖江拍了拍妹妹脑袋，让她关上门先吃饭，自己会去跟老大谈。 “谈归谈，可别打起来。” “你放心，打不起来。”敖江捏了一把她脸颊，“行了，快吃吧你，等会儿凉快了我们从后门出去延河边溜达去。” 内地的天气要闷热很多，没有空调的日子全靠在外面吹风纳凉。 敖箐吃了饭，收拾好，仔细听了下隔壁的动静，没啥异响，也就懒得操心哥哥们的谈话了。 她一个下午都在看书做笔记，最新出版的鱼类生物学算得上比较全面的一本专业书籍了。 上辈子她主要研究的是浮游生物和底栖生物对海洋生态的影响，鱼类生物也学过，但没有深入去钻研。 这辈子既然想要抓住机会创业，那么相关最有用的自然就是鱼类生物学了。 拥有两辈子的知识储量，她就不信自己不能在圈子里拥有姓名。 等到把最新的一个章节看完，发现天都黑了，而隔壁俩哥哥居然一个都没露面。说好去河边乘凉呢？难道他俩跑出去决斗去了？ 有点担心的敖箐敲了敲隔壁的门，开门的是敖江。 “你跟大哥在干嘛呢？不是说要出去走走？”她说着话，偏头往房间里一看，多了个陌生的男青年。 对方看到她，站起来有点拘谨的朝她点头。 “你先回去，我跟大哥和他聊聊。” “行吧，那你们聊，我就先休息了。” 敖箐的表情不是太好看，回房间后也半天都静不下心来。 隔壁，敖海吁口气，烦躁的扒拉头发：“这事儿不能跟小妹说，她会生气的。” “这事我不会管，她当初死活要抢了那个男人去，那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决心。如果不是小妹机灵跑得快，说不定今天小妹比她更惨。别跟我说什么血脉亲情，那也得看是对谁。她能抢妹妹的对象，就说明她根本没有把我们当一家人。这会儿来打亲情牌，晚了。” 敖江说完拿起包拍了拍，“我带箐箐出去走一下，你自己慢慢琢磨吧。看看是要她这个蛇蝎心肠的堂妹呢，还是自己亲妹妹。” 坐在椅子上的男青年表情有些尴尬的搓了搓手，看了敖海一眼。 “事情就是这样，我能帮她的也不多，其他的作为外人我也管不了。那我就先走了。” 男青年只是接到同学的拜托过来帮忙找人，聊了之后才知道里面的情况这么复杂，现在恨不得直接扇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当初看上去温柔大方的敖芬，背地里居然是这样的人。回头他得好好跟同学们说说，千万别被敖芬给骗了，以为她真的遇人不淑呢。 送走了男青年，敖江去敲门，叫妹妹出去逛一圈，吃点东西。 “我战友跟我说河边有好几家卖烤土豆的，蘸点椒盐辣椒面，好吃得很。还有卖烤玉米棒和豆腐皮的，走吧，在南边天天吃海鲜，换换口味去。” “大哥呢，他不去？” “他烦着呢，别管他，我们走。” 两人顺着单身宿舍区的花台出去，从后门离开了大院后，再走十多米就是河边了。 夏天的河边挺热闹的，到处都是乘凉的人。 这一截河堤因为靠近各个单位的缘故，比起其他河段要整洁很多，河边还有一排垂柳。 很多人拿着小板凳或者竹凉椅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 卖烤土豆烤玉米棒子的大都是老年人。 一个破旧的搪瓷盆，下面用粗铁丝箍了个架子，再用红砖搭了个简易的灶台，搪瓷盆就放在上面。 盆子上面放了半张铁丝网，网下面是点燃的木炭。 土豆清洗过没削皮，玉米棒子则是就这么放在铁丝网上的。 敖箐看了一会儿，选了几个烤熟的土豆。 卖烤土豆的老婆婆招呼他们自己拿小马扎坐，又拿出饭盒，舀了两勺椒盐辣椒粉到裁成小张的油纸上，示意他们剥了皮蘸着吃。 刚吃了几口，敖海也出来了，闷不吭声的坐到敖箐旁边，又选了几个土豆。 “咋了这是？”看到大哥那愁眉苦脸的样子，敖箐明知故问。 “你要去帮忙就去呗，又没人拦着你。” “我没说去帮她。”敖海解释了一句，又叹气，“我就是觉得闹成这样，爸妈不知道得多伤心。” 敖箐懒得跟他说话，鼓着小脸狠狠咬了一口土豆。 “我想了想，实在不行，要不咱们把爸妈带回南边去安葬如何？反正都不在老家了，葬哪儿都一样，主要是方便我们时常能去看看他们就行。” “这事儿我无所谓，南边就南边。箐箐在镇上买了房子，大概也是打算在那边安家了。你也是，这次培训完估计以后也不会离开了。至于我，暂时还没想好，不过如果你俩都不回老家，我可能也不会回去。” 把老家的房子过户到自己名下，那纯粹是故意恶心大伯一家的。 他就是不许人动他家的老房子，就是让老房子烂在那里，让所有人一看到老房子就会想起他大伯家做了什么亏心事。 至于回去住，或许很多年以后会回去，可这几年，他估摸着三兄妹都不会踏上那片土地了。 对于敖箐来说，东山村从来就不是她的家，她对那里也完全没有一丝半毫的念想。 第一百一十六章 故意恶心人的老太太 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早上，他们下楼打算去公墓那边把后续手续办完，结果敖芬那个同学一早就在下面等着了。 人家小伙子还挺内疚的，说昨天回去想了一晚上，自己啥情况都不清楚就忙不慌的跑来帮忙，结果让敖家兄妹受委屈了。 “我把这事儿跟我爸妈说了下，没具体说人名，我妈把我骂了一晚上，说就没见过我这么不长心的家伙。” 小伙子难为情的抠头，敖箐在哥哥后面看他，感觉他都能用脚趾头抠出三室一厅了。 “我知道事情做了再来道歉其实没任何用处，但我还是该来一趟。还有，我小姨就在民政局上班，你们找公墓和后续的事情，我或许能帮上点忙。” 敖箐悄悄戳了戳二哥的腰，敖江一把抓住她的手，轻轻瞪了她一眼。 “那就麻烦你了。正好我们也人生地不熟的，有你帮忙，省了我们大麻烦了。” 小伙子脸上一下子多了笑容，忙不迭的跟着兄妹仨出了大门。 还是之前来接他们的那辆车，一行人直接到了东郊公墓。 “这边的公墓最早是针对有级别的干部的，一般老百姓都在旁边那个墓区。后来不是新修了凤凰山公墓嘛，那边位置更好，但是也远。所以大部分有级别的干部就选择那边了，这里除了最早的两个墓区外，其他都拿出来供普通人选择下葬。 这会儿的公墓还便宜，双人墓才一百出头。 不过价格便宜，周围的环境也只能说差强人意。 这边还是主要供公职人员的墓区，在偏一点的地方，都是随便找山上一块地，跟当地村集体交一笔钱就能修墓了。而且除开公职人员，大部分都没强行要求火葬，所以这会儿的公墓实际销售并不好。 人不多也有个好处，他们能选更好的位置给爸妈。 本来昨天晚上敖海跟敖江还在讨论要不要把爸妈的骨灰带去南边安葬，但今天上来墓区一看，兄弟俩觉得就是这里了。 石盘山的山不算太高，但他们这一片也算是浅丘地带，从石盘山公墓看出去，正好就是东山村的方向。若是天气好，还能看到东山村旁边的大黑山。 而且这座公墓没有想象中那种阴森幽冷的气氛，相反，这里只种植了塔柏，在园区周围才是高大的杉树，所以站在墓地这里，反而感觉阳光晒得暖洋洋的。 “就这样吧。咱妈最喜欢在春天晒太阳了，这里地势好，视野开阔，旁边有树环境也好，咱妈肯定喜欢。” 敖海一眼就看中了这座双人墓。他抚摸着一道之隔的高大杉树，回头朝弟弟妹妹道：“咱妈是个很文艺的人，这里有山有水有树林，是她最喜欢的环境。咱们先把这座墓买下来，等墓碑什么的做好了，再找个吉日下葬如何？” 敖箐对原主父母只有记忆力粗浅的印象，她还记得原主妈妈最喜欢在春天里摘很多花回来插到竹子做的花瓶里，而这公墓旁边种了一大片的春兰和金盏花。开花的时候，一定很漂亮。 “行，就这里吧。我去交钱。” 她说交钱，俩哥哥都没跟她争，也争不过她。 三兄妹里最有钱的就是她了。 要不是后来为了不惹人眼红，她还能再挣多点钱买更多的房子。 陪他们来的小伙子是个机灵的，在他们兄妹决定要买墓地的时候，就拉着工作人员到一边小声的说了几句，最后公墓那边给出的价格也很实在，还免了他们五年的管理费。 办完事，回到城里，小伙子很有眼色的告辞，临走前还给他们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和住址，说下次他们回来可以找他一起去公墓那边，他也想去给敖爸敖妈上炷香。 甭管人家是不是说的真心话，到底这态度比很多亲戚都好。 敖海也跟对方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叫他到了南边来，一定得联系自己，大家都是朋友了，要走动关系才亲近。 送走小伙子，又过来两个敖海的老战友，大家伙一起吃了饭，敖海他们就打算收拾行李坐次日的火车回去南边了。 当天晚上，有电话打到招待所前台，然后敖海去接的。 回来脸色难看极了。 “奶奶上吊自杀，被路过的村民救了。她是跑去我们家门口上吊的。” “这不是故意的嘛。要真的寻死，那不是在她自己房间里关着门上吊比较快？这光天化日的上吊，摆明了作戏。” 可就算知道她是做戏又能咋办？人家就闹着说她的孙子孙女要逼死她，她不活了。村长没办法，这才辗转把电话打到这边来。 “你俩该干啥就干啥去，我回去跟他们掰扯就行了。” 敖江一拍桌子，面带冷笑。 这是自己臭了也要让别人沾一身屎吧。既然这样，他也没必要给对方留脸面了。 “你这样做好吗？你还没转业呢。” “放心，我知道分寸的。你们先休息，我去打个电话。”敖江拍了拍哥哥的肩膀，让他看着敖箐一点，转头就下了楼。 敖箐本来想追上去听他要干什么，可被敖海抓住胳膊，硬塞进房间了。 “我的小姑奶奶，你别掺和了行吗？快睡觉去，明天五点我们就得出发去火车站。” 敖海那边是放假加请假，时间不多。敖箐也要赶回去收拾东西，还要准备报到的手续，说起来事情不多，但耗时间啊。 敖江是什么时候回来，她完全不知道，但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敖江已经不在了。 “他昨晚上就连夜回去了，让我们别管。走吧，我俩自己去火车站去。” 敖海急急忙忙的拉着妹妹往火车站走，就像后面有人在追似的。 等上了车，找到卧铺的位置，敖海总算松了口气。 “大哥，你啥表情啊？到底出了啥事儿？” 看到妹妹一脸好奇，敖海左右瞅了瞅，还是没说。 “等回到家了再跟你说，这边人多。” 行吧，车上人是真多，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敖箐和敖海的铺位都在中铺，刚好对着。 火车要坐十九个小时，然后再转一趟。这期间也没啥好打发时间的东西，敖箐干脆把没看完的书掏出来继续看。 她专心的时候足够专注，一般嘈杂的环境也影响不到她。 不过今天例外，车才离站没半个小时呢，这节车厢的另一头，几位乘客就扭打成一团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旅途上的小插曲 这一节车厢，还有另一头相邻的那节车厢的乘客全都围过去看热闹。 扭打在一起的三个都是大男人，下铺角落里还有个女人蒙着被子哭。 有人问咋回事突然就打起来了。 同一个卧铺车厢上铺的那人趴在上面说有个小伙子不老实，故意跑人家姑娘那里坐还动手动脚，被姑娘的哥看到了。 “这不该揍嘛。”旁边人也不去劝架，由着那个不老实的男人被打成猪头。 本来想去劝架的敖海走到一半，听人这么一说就停下了。 乘警来得有点慢，主要是堵在过道上的人多，还有些人故意堵着，就想等那个不老实的小伙子被多揍一会儿。 在乘警和乘务员的拉扯下，三人终于被拉开。 挨揍的那家伙看上去文质彬彬，还戴着一副眼镜，现在两只镜片都碎了，眼镜腿也折了。 揍人的一个是女孩子的哥哥，另一个是他们兄妹的同乡。 乘警驱散了围观的乘客，又把打架的几个当事人带到了乘务员休息区了解情况。 “听说那妹子的哥哥还是个大学生呢，打架会不会影响他读书啊？” “不会啦，他又不是社会青年，最多就是脾气暴躁点而已。” 那几个铺周围的乘客热情未消的坐在一起聊天，敖箐听了一耳朵也没往心里去。 一个多小时后，那几个人回来，乘务员给挨揍的那小子换了个位置。 敖箐瞅了一眼，对方打她面前走过的时候牙关咬得死死的，没了眼镜，对方眯着眼看东西，还得闪避过道里的人故意翘起来的脚。 敖海见妹子一直盯着对方，伸手拍了下她脑袋。 “好好看你的书。” 敖箐吐了下舌头，做了个鬼脸，坐回去面朝窗外继续看她的专业书。 他俩是早上七点上的火车，十七个小时的乘车时间，下车的时候正好半夜十二点过。 火车上一般十点钟就关灯了。 到了十一点左右，整节车厢都是此起彼伏的鼾声。 敖箐和她哥的行李不多，一人一个背包，老早就放到铺上，下车拎着就能走。 快十二点的时候，乘务员过来换车票，并提醒到站的乘客做好下车准备。 之前打架的那两男一女也在这里下车。 他们仨带的行李要多得多，除了两个略显夸张的大包，还有两个化肥袋子和两只水桶。 火车的门不太宽，他们没办法背着下车，只能先下一个人，然后另一个从车上往下递东西。 这个站停靠时间不长，他们的包半天没弄下去，被堵在后面的乘客心急的小声骂了两句。 敖海见状过去帮忙，好不容易才把他们的行李全弄下车。 俩大男人一人背一个包扛一个包，那个女孩子则用扁担挑起两只桶。 除了这几个大件行李，他们还随身带了几个小包，就是特别流行的那种军用挎包款式的包。 敖海敖箐两兄妹没有多管别人的闲事，顺着出站换乘的路往外走，刚走到出站下地道的口子那里，有个人突然从旁边冲出来，对直朝着背大包的两人冲去。 “哥，他手里有刀。”敖箐眼尖，看到了那人从包里摸出来的水果刀。 正好灯光照在那人身上，刀身也反射了一点光斑，敖海二话不说的冲过去，飞起一脚踢中了那人。 背着大包的两人听到了敖箐的惊呼，下意识的一个侧身，水果刀擦着胳膊扎进了背包里，再然后那个持刀的就被敖海踢飞了。 这一幕被好多乘客看到，现场惊呼一片。 车站的民警赶过来，将持刀伤人的男人铐了起来。 敖海作为目击者兼制止伤人的证人，也需要去派出所做个笔录。 “哥，我们还得换乘车呢。”敖箐拉了拉哥哥的胳膊肘，“换乘时间只有三个小时，够吗？” 旁边的民警听到他俩的话，笑着说足够了，他们只是目击者，把情况交代完就能离开。 另外一边的那个受害者也正在说换乘的事情。 不过他毕竟是当事人，民警只能劝他去把车票退了，等这边事情了结了再重新购票。 “你放心，我们这边会协助你购票的。住宿也好说，站前就有邮局的招待所，便宜还安全。” 那三人没办法，只能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跟着民警出站。 在派出所待了大概半个小时，把自己知道的都告知了对方后，敖海领着敖箐着急忙慌的去赶火车。 临走前，那个受了点轻伤的小伙子过来朝他兄妹道谢。敖箐顺便看了一眼，对方浓眉大眼看上去就是那种很正气的人。 敖家兄妹把这事儿当作路上一桩微不足道的小插曲，等回到南边后，该上学的上学，该回去收拾行李的回去收拾，两人完全把这事儿给抛在脑后了。 回去之后接到了敖江打过来的电话，说他单位临时有事让他赶回去处理，就不来南边见他们了。 还说了下敖老太的事儿。 回去东山村之后，敖江直接冲到村委会那边，用高音喇叭把敖老太和敖大伯一家干的事一桩桩一件件的数落了一遍。 “她不是想要出名吗，我就让她彻底出名。我还雇了人看着她，只要出了敖家的门，就一直跟着，我看她能怎么去寻死。” 敖老太那叫寻死？那叫做给别人看，顺便逼一下敖家三兄妹。 敖江这一手绝了她的后路，宁愿把钱给其他人玩着赚了，也不会给她一分一毫。 再说了，国家法律还有规定呢，他大伯又没死，敖老太也轮不到他们三兄妹来赡养。 如果敖老太对他们好，养也就养了，可明显敖老太霸占了他爸妈留给女儿的遗产，还纵容长子一家欺负次子的未成年女儿。没去状告她就算留面子了，还想让他们养，做梦去吧。 忙碌起来的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就到了快要开学的时候。 这之前罗昊也来帮她收拾过几次房子，还有詹家村那边的地基也是他帮忙看着弄好的。 两人没有再说处对象的事，但看上去敖箐也不像之前那么排斥这个话题了。 就在敖箐想着要不要提前去省城的时候，詹家村的那位大小姐主动找上门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陪大小姐玩玩石头 “原石？”敖箐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但凡看过小说的都知道原石是啥，“一刀穷一刀富”这句话，可是赌石者的最佳写照。 敖箐看过好多本小说描写过赌石，但她本身从来没有接触过。大小姐突然邀请她一起去看原石，她居然冒出了一个会不会被嘎腰子的念头。 “我最近的设计进入瓶颈了，正好他们说有一批货运到粤盛贸易公司，好多业内的人都会去看。我也想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刺激我的灵感。我一个人去的话，爷爷不同意，我就想着能不能跟你一起去。” “我们两个啊？会不会也不安全？” “还有村里两个后生仔。”大小姐靠在沙发上，懒洋洋的表情略带了一丝嫌弃，“他俩啥都不会，跟他们说话也听不懂，交流好困难的。” 敖箐一听就明白了，自己其实就充当的一个翻译加润滑剂的作用。 她打电话去问了下詹老先生。正在首都那边会老友的詹老先生当即表示如果敖箐去的话，他就同意孙女跟着去，另外还会再安排两个保镖随行。 说到詹家村也会让俩小年轻一起过去，詹老先生哈哈笑着说那俩小子带着就带着，让他们搬搬石头也行。不要求他们能帮什么忙，主要带他们去见识一下。 从詹老先生的话里，敖箐听出了点潜台词，估计詹老先生还有其他的生意要转移回来，这算是开始培养自己人了。 既然老先生已经同意，她也挺想去见识见识，万一猜中了，那就能早一些实现财务自由。 走之前她跟敖海说了一声，没说太详细，只说大小姐让她一起去看一批饰品原材料。 敖海对这些压根儿不了解，只知道那位大小姐是个什么设计师，专门做首饰的，妹妹要去就去呗，反正还没开学，就算去玩了。 粤盛贸易主打的是进出口生意，原石这一块他们本来不沾的。 但前段时间他们老板去瑞丽那边谈生意，正好遇到一个玉矿老板。那个老板知道东南沿海做玉石翡翠首饰的比较多，需求比较大，但他自己没有渠道，就跟这位粤盛贸易的老板合作，由粤盛贸易组织场地和人员，他提供原石运往东南沿海这边。 詹大小姐在路上跟敖箐详细介绍了下粤盛的背景，特别提醒她和村里的两个后生仔，千万不要跟人发生冲突。 到了粤盛公司的仓库后，他们发现这边已经被安保包围起来了。 “詹小姐请进，我们这次的规模比较大，从左边第一个仓库开始，一次过去有七个仓库，中间第四个是切石机所在的位置，那里还有废料区。” 工作人员粗略的做了介绍后，发了几个挂牌给他们。上面写了詹大小姐家族公司的名字。 第一个仓库的原石很粗糙，看上去就跟路边普通的石头差不多。 詹家村那俩小子嘴里嘀嘀咕咕的，甚至表情都表露出来了。 敖箐看了詹大小姐一眼，又瞪了那俩小子一眼。 “你们俩安静点，这里不是我们渔村，当心不注意惹到别人了。” 敖箐悄悄的示意他俩好好看周围，果然，在附近不远的地方就有几个膀大腰圆的大汉正红眉绿眼的盯着他们。 那俩小子立马怂了，规矩了很多，亦步亦趋的跟在敖箐身后。 敖箐也不懂赌石啊，看詹大小姐的样子，也是个纯看热闹的。 大小姐也没掩饰，笑着道：“我不会赌石，一般是直接买人家开出来的明料。我就是赚个设计费和人工费而已。” 不过虽然说她不擅长赌石，但基本的知识她还是会的，照本宣科一般的给敖箐普及了下赌石的基本常识，还有最基础的辨别石头的办法后，大小姐就跑去看切石了。 “敖箐，我们怎么办？跟着过去看他们切石头？” “不然呢？你们有钱买吗？” 敖箐指着石碓旁边的价格表：“这是一公斤的价格，一块石头怎么也得好几斤吧，我都怀疑我有没有石头值钱。” 她耸耸肩，左右四顾了一会儿，拉着俩小子去了第三仓库外面。 “这里的石头五十块钱一个，你们试试手气吗？” “五十？”其中一个不小心吼了出来，然后赶紧捂住嘴，“不不不，五十块钱买个石头，回头我阿妈得打死我。” “穷鬼还来学人家赌石。” 身后传来一句嫌弃的话语，三人转头一看，大叔配靓女的标配。而那话就是靓女说的，她说话还捂着口鼻，就活像是敖箐他们三人身边的空气都是臭的一样。 敖箐眼疾手快的拉住了想要发火的小伙，瞥了对方一眼，“阿姨，我们有没有钱关你啥事儿？你的钱还不是这位大哥的，说得好像你很有钱似的。” 那女人一听敖箐的话，脸都气歪了。 叫她“阿姨”，叫她旁边这个胖子“大哥”？埋汰谁呢？ 女人身边的胖子大叔也被逗笑了，他拍拍女人挽着他胳膊的手，“行了，人家还是个孩子呢，你跟他们闹什么。” 但凡能进来这里，多少都是有点背景的。身边的女人是个挑事儿的货色，他可不傻。 说句不好听的话，绝大部分的穷人天然气势就弱一些，能这么反应迅速的反击，这小姑娘不容小觑。 敖箐也没想在这里惹是生非，说完这句话后，拉着身边俩小子继续聊刚才的话题。 “五十块钱试试手气也可以的，万一运气好赌到了呢。不过最多就只能赌这一次，说到底这不是我们该玩的东西。过来感受一下可以，太投入就没必要了。我听人说，赌石啊，是一刀穷一刀富一刀下去穿麻布。” 胖子大叔饶有兴致的在她旁边听了一会儿，出声招呼。 “小姑娘，你还懂这个？” “我不懂。”敖箐很干脆的承认自己就是个门外汉，“你要说化石什么的我还了解一些，这些玉石翡翠我是真不了解。” 正说着，詹大小姐过来了。 “你们说啥呢，这么热闹？” 詹大小姐难得露出笑脸，看保镖手上拎着的小箱子，估计是买到心仪的原石了。 “我跟他俩说要不要试试手气呢。场里的太贵了买不起，这里的石头五十块钱一个好像还行。” 詹大小姐看了她身后两个小伙子一眼，笑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九章 手气还不错 “辛苦你们陪着我来这边了，别的我也不好做主，就这个石头吧，你们一人选一块，包括保镖都选，完了去切石看看手气。要是切出好货，卖给我也行，卖给在场的其他老板也行，所得钱多少都是你们的。” “詹小姐大气！”敖箐率先竖起大拇指，“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啊。” 敖箐这样做也是给其他几人一个台阶下，她不动手，其他几人，特别是詹家村的两个小伙子可不敢动手。 旁边的胖大叔看了一眼詹大小姐，再看看蹲下去认真挑选原石的敖箐，也跟着过来凑了个热闹。 “你们两个陪着我也够辛苦的，来，你们俩也一人选一个，跟这位小姐一样，开出好货了你们自己处理就行。” 来这边的肯定得带着俩保镖助理啥的，胖大叔一发话，他后面不远处站着的两个瘦削男子就过来道谢，还特意让敖箐他们选完了自己才接着选。 见自己傍的金主不偏着自己，还特么去给那穷酸小姑娘站台，女人生气的扭腰跺脚，扔下一句自己去外面等就走了。 “见笑了见笑了。”胖大叔一点不生气，还笑眯眯的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在那里翻石头。 敖箐心无旁骛的翻了起码十几块石头，没有一个让她满意的。 “箐箐，你对石头有了解？” “没有，反正我都不会认，那就找一个最合我眼缘的好了。就算开不出好东西，至少也是我喜欢的样式。” 这小姑娘的心态好到让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忍不住伸出了大拇指。 外面的石头并没有太多，而且都堆在一起。 敖箐在外面翻找了一会儿后，没兴趣再去翻压在下面的那些石头，就选了一块看上去赖赖疤疤的石头。 “你怎么选这个，一点石皮都没有。” “这个造型好看啊。”她捧起来，举到齐额头的高度，“你看这里修整一下，把这一块切掉，是不是像一只大蛤蟆？我打算把这块石头加工成蛤蟆石放到院子里的水缸上面。再用石板搭一个小型的水上景观。还得去买点苔藓什么的布置一下才行。” 詹大小姐扶额哭笑不得。 五十块钱就买块蛤蟆石，她家底厚也觉得不值啊。 不过有句老话说，千金难买我高兴。反正自己是公平的做人情，怎么选就看他们自己了。 五人选好后，说说笑笑的去了切石的地方。 正好这会儿两台机器都空着。 他们这小石头也不需要大师傅来帮忙切，学徒工会操作机器就行了。大部分这种低价的石头都是一刀两断，完了再跟切橙子一样哗哗几刀就了事。 两个保镖先上，其中一个开出了糯米种，虽然种水不好，但也算回本了。 接着是詹家村的小哥俩，他俩的运气好一点，也看得见。开出了一块飘花绿，但玉层很薄，做蛋面都玄乎的那种。不过总体的价值还是比石头高不少。 到了敖箐这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对准了她这块石头。 之前切那些看上去还有点石皮的表征，这一块倒好，真跟河里的大卵石差不多了。 敖箐一点没察觉旁边人的目光，还在跟切石的小哥交代要怎么下刀。 “你这石头一看就知道没货，你这么折腾不是耽误我们的时间吗？” 詹大小姐本来也是这种想法，可敖箐好赖是她带来的，怎么可能让人打了她的脸。 当即大小姐就怼了回去。 “切石又没有说必须要切出什么来。再说了，石头没切开之前，谁能知道里面有什么？你是不是每次都能切出好货？当代玉王？” 被詹大小姐这么阴阳怪气一顿怼，那人上前一步想要跟她动手比划。 旁边的两个保镖可不是吃干饷的，直接就站到了大小姐前面。 而此时粤盛商贸的保安也过来了，直接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老板，和气生财，那边切石机是空着的，你要切的话，我现在就给你安排？” 说完之后，安保看了看他左右两边，疑惑的问他选的原石在哪里，需不需要去帮忙给他搬过来。 这人脸瞬间涨得通红，诺诺的说不需要，挤开保安就往外走。 “拦住他。”保安队长扫了他一眼，让人截住他，追问道，“你的胸牌呢？进场的时候我们每个人都发了的。你是哪个单位带来的人？” 男人支支吾吾半天，好一会儿后，才有个高胖的男人匆匆忙忙跑过来。 远远看着那一群人围着那个男的不知在说什么，之后又一群人夹着两人去了另一边的办公区。 敖箐收回目光，朝詹大小姐笑了笑，对着切石的小伙子点头，让他赶紧动手。 “诶，出绿了！” 有好事的人一直围观，石头切下去后，一捧水洒上去，有人眼尖，惊喜的叫出声。 听到出绿了，旁边歇着的师傅赶紧过来看。 “有绿，就是不知道多大，还有这种水也不错，就算不大，价格也不会差太多。” 围观的人里面有珠宝公司的人，当即给了价想要买这块石头。 詹大小姐也想出价，但看了敖箐一眼后，忍住了。 “不好意思，我不卖的。师傅，这个能继续切吗？” 大师傅过来看了两眼后，让从旁边再开一个窗。 “这边切开要是还行，那就直接顺着擦。” “行嘞，您是行家您说了算。”敖箐让开一步，看着大师傅小心翼翼的在旁边又开了一个窗。 “师傅还有绿。”做助手的小学徒浇了水，抬头笑出一口大白牙。 费了差不多四十来分钟，这块石头终于切出来了。 不大，也就半个拳头的大小。种水近乎水种，透明度还可以，但最大的问题就是里面有几缕白絮，破坏了整体的价值。 “箐箐，这个你要自己收藏还是卖了？” “你不是说你要收吗？这个给你，你看着给价就行。” 敖箐果断的把那么大一块翡翠塞到了大小姐手里，那感觉像是扔掉了什么烫手山芋似的。 大小姐猝不及防的接过翡翠，整个人都要傻住了。 不过很快她回过神来，让保镖把这块翡翠收起来。 “箐箐今天手气蛮好，要不要再试试？” 敖箐看了一眼，摇头：“感受一下就好，过犹不及。” 大小姐点头，没有再劝。 不过她来的任务还没完成，还要继续在这里逛一阵，就让敖箐他们自由活动，累了的话，就去旁边帐篷里临时茶水室休息等她就好。 敖箐没太多兴趣，逛了一会就打算去茶水室等待，刚走了几步，她突然停下，看向七号仓库门口。 第一百二十章 这东西老值钱了 七号仓库是贵重原石的存放地。 这里也有很多半明货存放，能进入这个仓库的都是身家不菲的大老板或者是珠宝商的买办。 敖箐并没有进入仓库内部，她走到门口放桌子的地方蹲下细看。 “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后面几个仓库门口都有服务员和工作人员守着，敖箐这行为让他们看得非常不理解。 但能进来的就是客人，而且之前这位小姑娘还开了一块价值不菲的翡翠出来，所以过来询问的服务员态度非常好。 “呃，那个，能不能帮我把这几块石头取下来？” 服务员看过去，脑门上都是黑线了。 这几块根本不是原石，就是之前仓库里随便扔着的一些扁平石头，他们找来垫桌子什么的。 不过来者是客，而且人家也没提出太过分的要求，服务员想了想，招手叫了两个同事帮忙把垫桌角的石头取了出来。 敖箐从兜里掏出一只放大镜仔细查看，表情十分惊喜。 “这个石头你们卖吗？” 服务员简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只能再去把主管叫过来。 “小姐，这个不是原石，你要是需要的话，那边有很多……” “不，我就需要这两块，你们卖不卖一句话。” 主管又去找人说了几句，最后两块石头以五块钱一个的价格卖给了她。 本来是不收钱的，但敖箐不同意，非得要银钱两讫才同意搬走。 “箐箐，你这是干嘛，这都不是原石的，你需要石头，咱们回去我帮你去沙滩那边找啊。” “不是，你们不懂。”敖箐如获至宝的把两块石头搬到车上放好，人都不肯下来了。 没多会儿，大小姐也跟着出来，一见面就问敖箐是不是买了两块石头。 “是，他们五块钱就卖给我了，我赚大发了。” 敖箐笑道，“等我回去把石头收好，我请你们吃大餐。” 詹大小姐差点伸手摸她额头。所有人都在说敖箐是以小博大飘了，两块普通石头也能当个宝。 车还没开，之前那个胖乎乎的商人大叔出来了，直接来到敖箐他们车边。 “那石头价值不低吧，你给开个价，合适我要了。” 詹大小姐整个人蚌住，看看敖箐，又看看胖大叔。 她几乎以为胖大叔是为了占敖箐的便宜才故意给高价买两块石头的。 “大叔知道那是什么？” 敖箐微微眯眼，有些警惕。 “我不知道，但我看了一眼，总觉得那不像是普通的石头。你可以说是我的第六感吧，要不，小姑娘你给叔解解惑？” 敖箐眼珠子一转，“暂时不了，我还没彻底确定猜得对不对，如果是真的，我不会留在手里，大叔想要的话，可以留个电话给我，结果出来我直接告诉你。” 胖子大叔想了想，直接递了张名片给她，又递了一张给詹大小姐。之后转身就走了，完全没有那些胖老板涩涩的感觉。 “这俩石头真是好东西？” “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应该是，价值嘛，足以在城里买一栋楼了。” 敖箐没有再卖关子，直接告诉他们，那两块看上去平平无奇的扁平石头，其实是化石。 “这么大的化石？我也没看出来这石头像啥啊。” “不是石头像，而是上面的化石残留的痕迹可以让我们看到距今四五亿年前的生物长什么样子。还能借助部分化石还原当时的生态环境。” 詹大小姐恍然。她差点忘记了，边上这位小姑娘可不是一般的小姑娘，对海洋生物和化石的研究，连她爷爷都赞不绝口。 不过化石真的这么贵，价值足以买一栋楼？哪怕县城里的楼其实不贵，可也不是说买就能买的。 到了住的地方，敖箐没急着下车，领着村里兄弟俩直接去了这边的一个研究所。 敖箐下车后先跑去找了人，过了一会儿才过来找他们帮忙把石头搬进去。 “箐箐不错啊，这两个化石很少见的。” “那这个能上市买卖吗？还是必须得上交？” “上交不用，这个虽然少见，但也不是十分珍稀。不过买卖的话，咱们国家有规定的，不能私自跟老外交易，这点你不会忘记了吧？” “不不不，不是外国人，就是有个煤老板大叔，他就喜欢这种比较有文化内涵的东西，你明白吧？” 看到敖箐那小表情，帮她做鉴定的老师捂嘴笑起来。 “可以没问题的。要不要我帮你出个鉴定报告。” 在收藏还没有特别规范的这个时间段，一张官方机构的证书可是值钱的保证。 把化石寄放在这边的库房，敖箐回去之后就掏出名片打了个电话给胖大叔。 别问她为啥拿定胖大叔对化石感兴趣，问就是上辈子支持他们的大佬长得跟胖大叔一模一样，只不过年轻了二三十岁。 “真的是化石，小姑娘可别骗我。” “中国人不骗中国人。大叔你要是不放心，我们直接去研究所那边看实物也行，研究所还答应帮忙出个检定证书，你可以看着他们出。” 大叔听她这么一说可就不困了，直接就要跟她约时间过去。 敖箐翻了个可可爱爱的白眼，没办法，又只能联系帮忙做鉴定的老师，让她晚一点下班。 紧赶慢赶终于赶到下班的时候到了研究所。 听了鉴定老师对化石的一番讲解后，大叔满意的露出了笑容。 两人没有当着老师的面讨论钱的事。 “今晚耽误老师下班了，要不我们直接去外面随便吃点？免得回家麻烦。” “不用了，我家里还有老人孩子，得回去做饭给他们吃。” 胖大叔给保镖递了个眼色，对方很懂事的直接小跑出去。 这边把鉴定书拿到手后，保镖拎着四个饭盒进来。 “老师家里忙，我也就不耽搁你了。这点吃的你带回去给老人小孩儿尝尝。” 鉴定老师看了他们一眼，很爽快的接过来。 “那我就不客气了，改天需要帮忙鉴定什么可以直接过来找我。” 送走了老师，胖大叔邀请敖箐去旁边茶楼小坐一会儿，顺便谈谈价格问题。 第一百二十一章 以为是靠自己，结果还是靠哥 价格这个好说，胖大叔虽然是个钱多速来的煤老板，但人很实在，对于认可的事情那叫一个干脆。 胖大叔找敖箐聊天喝茶还有一个目的。 “赌石？不行，这个真不行，我是真的不会。不瞒你说，就连怎么分辨是不是原石我都不知道。而且也就今天才稍微了解了一下关于原石这方面的知识，就一个字，懵。大叔你找我去帮忙，那真的是找错人了。” 看到胖大叔面露微笑，敖箐疑惑的看着他问了一句，“大叔你找我不是真的要我帮你看石头吧？有什么话你直接说，能帮我尽量帮。” 大叔哈哈笑了起来，“你不懂石头，我也不懂石头，我想让你跟我去参加这个交易会，是因为我怀疑这个交易会不那么单纯。” 敖箐更茫然了，既然是不单纯你找我干嘛，不如直接找警方？ 大叔倒是没有继续卖关子，直接道明来意。 “一伙假的原石商人？可是我……我能帮你干嘛？” “不需要你做什么，帮忙演一场戏就好。” 胖大叔拿了一份资料和几十张照片给她，让她先看了再说。 敖箐迟疑的接过来，大概十几分钟，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这些人太猖狂了吧，这都不是诈骗，纯属勒索了。” 不过她很快又回过神，看了大叔一眼。 “大叔还跟警方合作呢？” “也不是跟警方合作。”大树端起茶喝了一口，自嘲道，“也不怕你小姑娘笑话。大叔没读过多少书，挣了点钱吧就想让自己多接触一些高雅的东西熏陶一下。不过那些什么古董之类的，我看不准，经常上当，后来就改做收藏玉石和化石了。” 前段时间他接触到一个掮客，给他介绍了几个玉石商人。 开始的时候还很正常，后来他发现这伙人有点不对劲。大叔虽然没文化，但脑子活络，找借口及时抽身，损失了一笔钱也不算太多。 “可我一朋友不听劝，被哄着去了三角洲那边，一个月后，他家属收到消息，人被绑了，要钱去赎。那伙人不让报警，但他妻子孩子还是报警了，最后人财两失。当然，我不是说不该报，只不过这里面太复杂，我们警方同志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才把我那个侄儿救了回来。” 这件事还没过去多久呢，那个掮客又找上了他，估计是想要故技重施。胖大叔找到当初负责他朋友案件的警方，商议之后决定将计就计。 “可这跟我没关系吧？” “本来是的，但是我感觉如果你加入了，这个案子可能会顺利破解。” 敖箐整个人真的无语了，而且胖大叔的话里面疑点重重，她也不相信警方会不亲自跟她说，反而让一个商人转告她。 哪怕她知道这个胖大叔还算是个爱国商人，可人心隔肚皮对吧，她不想把小命交给一个都不认识的人手里。 胖大叔估计看出她的疑虑了，抬手看了看表，“他们应该快到了，你先吃点东西。” “他们？谁？”敖箐警惕起来，背脊一僵，打算见势不对就夺门而出。 “别紧张，应该是你的老熟人。” 这话说得敖箐都傻了，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老熟人认识大老板的？ 就在胖大叔说完话的十几分钟后，一行五人敲门进来。 还真是老熟人！不过她不是太想看到这位老熟人。 这位就是年初詹老先生涉及的那桩化石走私案的负责人。 他还跟敖箐私下见过面，还请教了敖箐很多关于化石和珍稀动植物走私方面的问题。 虽然警方也弄不明白为啥一个山村小姑娘这么了解走私的各种花活，但关于敖箐的背景资料，他们几乎拿着显微镜查过，也找不出一丝她参与过案件的可能。当然，调查过程中也发现这小姑娘在受伤之后性情大变，做事方法也激进了很多。 可心理专家分析过，在受到巨大刺激后，人的思维方式或者性格都是可能发生变化的，最常见的就是多人格的出现。 他们试探过几次，敖箐应该不是多人格，但明显人格性格跟之前有改变。 即便如此，敖箐还是敖箐，她不是其他人整容冒充的。 有了警方的加入，敖箐叹着气答应下来。 不过人家警方也不是强迫她一定要去帮忙干啥，只是想利用她演一场戏而已，真正涉险的另有他人。 谈妥之后警方离开，敖箐也回到了酒店，正打算休息的时候，房间电话响起，是詹老爷子打过来的。 “他们找你了吧。” 老爷子口吻很笃定，敖箐苦笑一声回道“是”。 “你帮他们这个忙不亏。”老爷子飒爽一笑，“你考学，还有工作的事情，他们可是帮了不小的忙。” 敖箐没弄懂，不是等价交换吗？ “箐箐啊，本来我觉得你还小，有些事情暂时不告诉你，但是现在我觉得你已经足够成熟了，加上这件事也不凑巧，所以我把全部经过告诉你。” 电话中，敖箐才知道原来单位保密的二哥所做的工作跟这方面有关。詹老先生当初找到她，也是从某个渠道知道敖江的身份，才无条件的信任敖箐的。 不然以敖箐的年纪和经历，再逆天也不可能让詹老先生完全的信任。更不可能让有关方面无条件的相信她的说辞。 听着詹老先生的话，敖箐脸都红了，她还真以为是自己的借口编得好呢，结果是二哥给她撑的腰。 听了老先生的话，敖箐只抓住了一个重点。 “那这件事我二哥会参与吗？” “具体情况我不知道，也不能去问。不过我只想提醒你一下，跟他们打好关系比你挣再多钱都强。” “我就是想给两个哥哥买房子……” 敖箐嗫嗫道，“虽然他俩单位会分房，但是我想让我们三兄妹以后老了能住在一起，所以我想再买两套老房子。” “这事儿不为难啊。你帮了他们的忙，回头让他们帮你打个招呼就行了。再不济，我找村长说一声，在你房子宅基地旁边再批两块地也行。” “那倒不用，行吧，既然老先生您都这么说了，那我肯定会帮他们的。不过我的演技可能不太好，希望不要帮倒忙。” “没关系，我会让棽棽跟你一起，有她在，那些人不会轻易怀疑你的身份。” 听了老先生的安排，敖箐替大小姐心疼三秒。 第一百二十二章 再次前往原石仓库 放下电话，敖箐叹口气。 她为了二哥真的是付出良多啊。不过转念想到二哥会因为自己的付出获得更好的工作安排，这点辛苦也就算不得啥了。 不过跟詹老先生电话里聊的这一会儿，她敏锐的发现了几个问题。詹老先生不肯给她解答，有些问题可能詹老先生自己都不明白，更没有意识到。 可敖箐既然想到了，就要打这个时间差。 被敖箐拖着又往原石仓库那边去的兄弟俩万分不解。 “昨天你还说今天不去了呢，怎么才一晚上你就变了，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针。” “就你废话那么多。昨天不去是因为没钱，今天我有钱了。” 敖箐拍了拍腰包。 胖大叔给了她买化石的钱，比她想的还要多一点。大叔说多的是给她的劳务报酬。 反正有警察叔叔作保，她也不怕大叔骗她。这钱进了她的荷包想要掏出去就难了。 她拼命搞钱一来是想买地买房，二来也是为自己将来做科研打基础。 明白人都明白，做科研想要出成果，那就俩字：烧钱。 有钱不一定能出成果，但没钱肯定出不了成果。 她以前是跟着老师做项目，费用什么的都是老师负责申请，赞助也是老师亲自去拉的，她就是个做实验的工具人。 但既然给了她再来一次的机会，那些成果她可就不让了。 这个还没法给兄弟俩说，说了他们也听不懂。 反正他俩也就嘴巴嚷嚷几声，敖箐招呼他们去原石仓库玩玩，屁颠颠的就跟上去了。 口嫌体正直。 詹大小姐知道敖箐接了个任务，具体情况她不清楚，她也没有那么大的好奇心。不过来之前，她爷爷跟她打了个电话，让她多教教敖箐怎么辨认原石，以及原石开出来后，市场价格和加工费用等问题也要让她心里有数。 要不是她确定敖箐不是詹家人，都得怀疑对方是不是自己爷爷流落在外的孙女之类的了。 有头一天的进出记录，这一次他们很快就通过安全检查进入了仓库区。 “你们有没有觉得今天的气氛好像不太对劲啊？” 詹平左右看了看，凑近敖箐低声道：“我看每个仓库前面的人都多了不少，还有你看看最后那两个仓库，居然把门锁上了。昨天不还是可以随便进出吗？” 别说他好奇，就连詹大小姐都好奇了。 一般来说，第一天才是最热闹的，越到后面人越少。可今天明显人多了不少，还一个个都站在外面交头接耳。 詹大小姐看了一眼，找到认识的一位珠宝商的买手打听消息。 “你不知道吗？今天说是有玉矿商人过来送货，还有一件标王会在这里展出。” “标王？谁家的标王，怎么会弄这里来？” 詹大小姐表情疑惑，一般来说标王只会在当地展示很短一段时间，过后都是被直接送进保险库房的。 “就是缅口那边的一个赌石盘的标王啊，听说是被我们这里一位大商人拿下了。专程送过来在这边切的。” “都说是标王了，买家不怕被人中途调换？”敖箐凑过去小声问了一句。 “那肯定是一直有人跟着啊。” 敖箐点点头，没再多嘴。 过了一会儿，她正无聊的四处张望时，突然看到一张略显面熟的脸。 幸好她就是个无关路人甲，在错愕了一刹那后，她继续面带无聊的东看西瞧。 “要等标王切开之后我们才能下手吗？现在大家都在这里站着等？” 那么大的标王，据说花了上千万才买回来的。这年头的上千万那可值钱了，不知道是哪个冤大头买下的。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标王的买主一直没现身。其他人围观了一会儿后，还是各自散开忙活自己的去了。 敖箐今天过来的目标可不是外面那堆五十一块的石头了，她直接进了第二间仓库，看的是五十一斤的石头。 詹大小姐也跟着她一起，两人各自拿了一支强光手电蹲下来查看石皮。 敖箐很认真的听大小姐授课，俩保镖也尽职尽责的跟在她俩后面。只有詹家村小哥俩无聊又没钱，干脆跑去看人家切石了。 看了好一会儿后，敖箐干脆一屁.股坐到一块石头上，以手扇风。 “这天可真热，里面又不怎么透气，要不我们先出去看看？” 仓库很大，石头是按价格堆放的。 进门这边是五十一斤的，再往里面是八十一百。 其实粤盛的老板还是考虑了空气流通的问题，甚至石头都是摊开放在地上的，石头与石头之间也留出了足够下脚的空隙。 但这个仓库原本就是用来堆放生资建材，不需要透风，甚至为了防雨天窗又小又高。 所以两台工业风扇一头一尾的对着吹，也降低不了这个仓库里的温度。 敖箐小脸都憋红了，额头脸颊都是汗。 大小姐也跟她差不多，擦汗的手绢都能拧出水了。 “昨天还把后门开着，今天只开了进仓库的门，这空气不流通，人呆在里面可真受罪。” 不仅是他们如此，更里面一点的位置，就一百一斤那里的几个大男人都恨不能直接把上衣脱了。 大伙儿正抱怨着呢，就看到粤盛的员工推着小车进来，上面放着切好的冰西瓜，还有冰镇的绿豆汤和凉茶。 保镖甲眼疾手快的给大小姐和敖箐一人抢了一碟西瓜，还有两杯绿豆汤。 “你们也去吃，随便找地方坐着休息会儿。我们最好今天看完，这见鬼的天气，我是不想再来了。” 大小姐皱着眉头小声的抱怨：“我在其他地方看石头可不是这样的，粤盛还是没有经验，弄成这样子，简直就是折腾人。” 敖箐目光闪了闪，耸耸肩没接话。 休息了十几分钟，他们正打算继续，就听到外面有人放鞭炮。 “开出好货了，走，去看看。” 大小姐站起来，拉着敖箐就往切石机那边跑。等她俩过去，那边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这人运气也太好了吧，就随便选了一个石头，开出了帝王绿，虽然只有半个鸡蛋大，可那是帝王绿啊！” 听到周围人羡慕的话，敖箐和大小姐对视一眼，拼命的往里挤。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一刀下去穿麻布 大小姐是冲着帝王绿去的，但敖箐只单纯的想要开开眼界。 看了那么多的淘宝小说，谁不想要捡个漏开个大啊，就算自己没外挂，看别人开也很爽啊。 敖箐挤进去后人家都把开出来的翡翠收进去了。 来晚一步，啥都没看到。 就在她叹口气打算回去继续听大小姐上课的时候，喇叭响起，说马上就要开标王了，请有兴趣的客人移步前往仓库前面的空地观看。 那里早早就搭好了个简易的舞台，一台切石机已经就位，现在标王也移上去了，就等着开工。 这么大的标王肯定不能像小石头一样切。 第一步就是先开片。开片之后根据里面的纹路走向种水颜色，来判断下一刀如何切。 像这种价格高昂的原石，一般切石师傅是不会开口的，都是买主和他自己请的大师傅来确定如何下刀。谨慎的切石师傅还会要求他们在石皮上划线。不然一刀下去切坏了算谁的？ 反正这里面的名堂多得很，不是小白能玩得转的。 粤盛的人用保安组成了人墙，所有观看切石的都只能站在人墙后面。 敖箐拉着大小姐站到了前排。从保安的胳膊中间正好能看到台上师傅的动作。 这么大的原石，价格又高，切石的师傅很是小心翼翼，光开片就花了二十分钟。 开片之后好几个人围着开窗的位置细看，敖箐听到有人说出绿了。 “这么大的原石，出的料子怕是有好几公斤。我是吃不下的，就看谁能把这个拿下了。” 大小姐跟敖箐一边扇扇子一边闲聊。 “你不是要买切好的做首饰吗？老先生不给钱给你？” “不是，我不属于大型的珠宝公司，能动用的资金有限。小一点的，几百万我还能咬咬牙买了，这么大的，卖了我也买不起。” 站在保安前面的两个男人回头看了她俩一眼，其中一个戴墨镜的还朝她俩笑了笑。 “敖小姐是吧，对翡翠有研究吗？” 好家伙，直接叫了她的姓，这是调查过她？ 敖箐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你怎么知道我姓啥？不过我不懂翡翠，化石我还略懂一些。” 墨镜男笑容更大了一点：“敖小姐可不用自谦，你那绝不是略懂。圈子里都传遍了，我们粤盛有眼不识金镶玉，错把化石当垫脚石。” 听他这么一自嘲，敖箐和詹大小姐对视一眼，咬着嘴唇忍住笑。 “等会儿切完石头，不知道可不可以跟敖小姐请教一下。” 敖箐再度打量他，“你，不是一般员工吧？” “不好意思，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粤盛的副总经理，汪海楼。” 詹大小姐目光一闪：“粤盛老总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大伯。”汪海楼摸了摸鼻子，“我们粤盛是做海贸起家的，我大伯最近喜欢上了翡翠，不过我本人更喜欢化石一些。” “没问题，不过我真的懂的也不多，海里的我能行，陆地上的我就不行了。” 估计汪海楼是调查过她的，并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 说话的工夫，台上的标王已经切了好几刀了，露出的玉面不算好，但也不算差。 只不过就露出来的这些，完全不值标王的价格。 台下看热闹的人都不敢太大声嚷嚷，不过三三两两交头接耳的声音也不小了。 敖箐都听到好几个人在说这是不是解垮了。 一刀穷一刀富可不是说着玩的。 这标王的价格是多少人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钱数，真要解垮了，说不定得闹出人命来。 敖箐看不懂也没张嘴问，但詹大小姐明显表情变得凝重了很多。 隔了一会儿，再一刀下去，水泼过之后，切面对着的那方人群发出一声惊呼，好多人直接捂住了嘴，目光怜悯的看着台上原本风光无限的原石主人。 敖箐垫着脚斜着身子往那边看，没看清楚，但耳朵明明白白听到有人在说什么裂。 她记得大小姐给她上课的时候说过，如果玉石里面有裂，要看裂有多长。这么大一个石头，如果是小裂口应该不会让人觉得垮了。 那边看到玉石里面情况的人摇着头散开，特别是最前面那几个珠宝公司的人，这会儿都闭口不言了。 敖箐跟大小姐对视后，两人又在保镖的帮助下挤了过去，定睛一看，敖箐不懂翡翠的都知道这特么都不叫垮，这就是典型的“一刀穿麻布”。 翡翠的种水算不上高冰种，但也算好的。如果没有那道如同闪电一般裂开的黑线，应该还能回点本。可现在一看就知道完蛋了。 哪怕是稍微大一点的部分能开一些镯子什么的，但成品的价值跟标王的售价相比，连零头都当不上。 围观的人逐渐散开，台上切石的师傅已经下去了，只留下之前志得意满的中年男人双眼血红的瞪着被裂毁得稀碎的标王。 敖箐看了一眼那人，又看看大小姐，拉着她离开。 “以后你可千万别去赌石，咱多花点钱买开好的吧，这太考验心脏功能了。” 大小姐也点头，小手拍着胸口：“就是，就是，反正我要求也不高，一般的就好。”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下手买石头的都少了。 他们在里面逛了一会儿，正打算告辞，胖大叔进来了，身边的女伴换了一个。 敖箐看了一眼，抿嘴不言。 “怎么这就要走了？”胖大叔笑呵呵的跟她们打了声招呼，又介绍身边的女伴，“这位可是我专门请来的专家，地质大学的老师。” 敖箐咬着腮帮子的肉，稳住了表情。 不过她是稳住了，旁边的人却不客气的笑起来。 “我还没听说过国内哪所地质大学有专家会赌石的。” 胖大叔身边的女士很不客气的白了说话的人一眼：“我们文化人不叫赌石，叫鉴石。再说了，你没见过就代表别人不会？” 被呛的人脸色微变，看了一眼注视着他们的保安，忍下了这口气，哼哼唧唧的越过他们离开了。 “走吧，我时间很紧的，先去看了再说。” 女士一马当先的进了仓库，胖大叔好脾气的跟在后面，还招呼敖箐他们一起，说是解出好货了给他们发红包。 钱不钱的敖箐不在乎，主要是想看大叔请来的专家如何大展神威的，于是二话不说，拉着大小姐跟了上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文化人玩的是个意境 仓库人不多了，里面的空气也好了些。 胖大叔他们一伙人直接走到七号仓库里面，看的原石一块都是十几万几十万的那种。 敖箐看了一会儿没有跟进去，反倒是大小姐很有兴趣的跟着他们一起选石头。 之前台上的标王已经破碎成了好多块，稍微值钱点的都被运走了，剩下的全是不能用的废料。 敖箐看到有人把这堆石头收起来往废品仓库搬，走过去看了一会儿。 “这个石头还能卖吗？” 她问负责搬运的人，对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对讲机叫来了负责人。 “你要买这个？这是废石，开不出东西的。” “我不需要开出什么，我就是看那几块石头很漂亮，想要买回去做石山子。” 负责人完全不懂什么叫石山子，又不好一口拒绝，正在纠结的时候，之前那个戴墨镜的男人过来了。 “石山子？敖小姐还喜欢这个？” “我妈以前学过画画，她就喜欢用石山子压画纸，我爸追她的时候，就会上山捡漂亮的石头给她做。我虽然没有学到我妈妈的画技，但我学会了我爸做石山子的手艺，就是做得没有我爸好。” 她随手拿起看中的一块石头。上面有很薄的一层玉肉，但根本没办法切割，就算切下来也做不了东西。 “这块石头的形状就很漂亮，把这里打磨一下，这边雕刻一些图案，成品应该很漂亮的。” 看她侃侃而谈的样子不像是唬人的，墨镜男人朝着负责人轻轻颔首，对方立即同意把敖箐看中的石头送给她。 “别说钱不钱的了，这些东西是废料，也就是不值钱的石头，我总不能明知是石头还要收你的钱吧。若是可以的话，敖小姐做好的石山子能送我一个就很满足了。” 敖箐皱着眉头想了想，转头看了眼不知什么时候堆在九号仓库外面的一堆废料。 “那堆废料因为个头比较大，里面还有可能有货，所以丢那里抽奖用的。敖小姐有兴趣的话，可以随便选一个试试手气。” 敖箐鼓了鼓腮帮子，摇头：“免费的我不要，不如这样，我花十块钱选一块废料，你把这三块给我当添头？” 旁边传来一声嗤笑，敖箐看过去，是粤盛的一位女员工，表情管理完全失败，根本掩饰不住她对敖箐的鄙夷。而她旁边站着的那个保安也目光诡异的打量她一眼。 “不行吗？那就算了。” 墨镜男轻飘飘的看了那个女员工一眼，头都没回：“让她离开这里，我不想再见到她。” 女员工瞬间脸色大变，想要开口求饶，但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她身边的保安拉着胳膊带走了。 敖箐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一直盯着那个保安，直到他俩的背影消失在旁边办公楼里。 “让你见笑了。” “不用，是我唐突了。”敖箐放下那三块石头，拍拍手退后一步，“算了我不要了，你们搬走吧。” 她说完朝墨镜男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头也不回的进了七号仓库。 “哟，回来了？看上啥了，听你们在外面闹得厉害啊。” 胖大叔完全就是一个甩手掌柜，好整以暇的坐在圈椅上，手边还摆了一盆冰西瓜。 “没有，我就想买几块废料做石山子，他们说送我，无功不受禄，我没要。” “为什么不要？几块废料而已。”胖大叔又啃了一口西瓜，挥挥手，“去选，回头我给你结账。” “不，我妈说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花钱买他们不卖，那就算了，就当是我跟那几块石头有缘无分。” 她坐下来拿了一杯凉茶喝了一口，偏头去看那位女教授和大小姐。 “他们还没选好啊？”敖箐叹口气，拍了拍自己脸颊，“我本来还想着今天来拼拼运气，买一个贵点的原石开着玩。看了标王的下场，我觉得我还是把钱好好放兜里吧。” 胖大叔稀里呼噜吃完一块西瓜，大声笑：“出息，看你这出息的样子。行了，你去选一块，算是帮我选的。垮了归我，开出来好东西咱俩平分。” 敖箐翻白眼，怼了他一句：“我跟你非亲非故，不用你出钱，我有钱。” “嘚瑟，你那钱还不是我给你的。” “话要说完整啊，是我卖化石给你赚的钱，可不是你给我的。” 敖箐嗷嗷的嚷了一嗓子，周围的人都没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 敖箐脸一红，哼哼唧唧的起身，跑去找石头了。 “我自己去找一块，开出宝贝来，让你们羡慕死。” 典型的小女儿嘴硬脸红的样子，让旁边一拨看石头的人都笑了起来。 敖箐没去看那些大石头，全是选的小的，论斤卖的话，价值大概就在千多块钱的样子。 “小姑娘，这里有一块石头，大小合适，石皮也有讲究，你要不。” 敖箐凑过去看了一眼，还真是大小合适，就一个西葫芦大小，重量不超过四斤。 “这么小的石头也卖这么贵啊？抢钱呢？” 她嘟囔了一句外行话，那群人又笑了，不过不带恶意。 “小姑娘你看，这石皮上能看到颜色，说明这是资格的原矿石，这种石皮很薄，里面有玉的可能性不小。但也不完全如此，还有些石皮看上去很有赌性，但一刀切下去什么都没有的也不少。这块石头之所以放在这里也是因为石皮表现太好。”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你们不要？” “这里面的讲究可就大了。石皮上的颜色有可能就是玉肉的颜色。这石皮颜色比较杂，开出来的玉也可能颜色很杂。我们做珠宝生意的，当然愿意选表现更好的原石。这个石头属于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那种。但是你是玩票性质，完全可以赌一下。” 敖箐看了他们一眼，点头：“行，我就选这个了。” 她接过那块石头，直接抱着去了交钱的地方。 每个仓库都有一个收钱的台子，在这里切石是免费的，拿出去的话，还得给钱。 敖箐把石头放到台上，称好重量后，正准备交钱，突然停下摸钱的动作。 第一百二十五章 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我说，虽然这东西不贵，我找你们要几个添头应该可以吧？” 负责收钱的业务员也愣了，下意识的抬头看同事。 “小姐是想要添一块原石吗？这边仓库的价格比较高，要不换个其他仓库的？” “那倒不用，我就是之前看中了你们仓库的几块废料，想要买来练练手。” 两个业务员没敢急着开口。他们粤盛也卖废料的，几毛钱一斤都算贵。可为啥外面的同事不卖，内情他们不知道，也不敢轻易答话。 “小姐麻烦您等一会儿，我这就去请示领导。” 门口的那个业务员脑子灵活一些，连忙跑了出去。 过了几分钟，他拎着一个提篮过来，里面装的正是敖箐看好的那几块废料石头。 “敖小姐请确认下是不是这几块？” 对方回来后一口就叫出她的姓氏，拿回来的石头也正是她之前看好的那几块，甚至还有两块多余的。 敖箐点点头，把钱付了。 “这个多了，我就要这三块就好，多余的麻烦你送回去。” “我们领导说了，这几块反正都没用，全给敖小姐当添头了。外面有一堆新来的原石，不论大小五百一个，要是敖小姐觉得过意不去，就辛苦敖小姐帮忙撑个场子。” 三四块废料就要让她买五百一个的原石，在旁人看来，这纯属是坑她。但敖箐却知道对方是在试探她。 “那行，不论大小是吧，那我选最大的也给？” “当然。不过那堆原石最大的也就四五十斤重。”业务员小声道，“这一批是老坑的石头，不过被运到内地，也多数是表现不太好，赌性比较差的那种。” 回头跟大小姐耳语几句，对方轻轻点头，并没有跟着她一起出去。 之前帮忙拿废料那个业务员推着个小推车走在前面，领着敖箐到了新料堆那里。 这儿人也不少了，不过原石的赌性是真的不好。好几个看上去跟她老家东山村河里的大卵石没多大差别。 反正自己也不会辨认原石，敖箐干脆就选合眼缘的。 看了一圈下来，她总共看上十几块，但不可能所有的都拿下。钱倒是不多，但赌这个东西，小赌怡情大赌就伤身了。 今天觉得钱不多可以玩玩，明天也觉得可以玩，一个月下来，再多的家产都得被玩完。 看着做了标记的十几块石头，敖箐咬咬唇，一脸的难以取舍。 胖大叔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看热闹了，看到她纠结也没说帮帮她的话，只知道挺着个肚子站在旁边笑得跟弥勒佛似的。 敖箐都懒得搭理他！ 她跑去找人拿了一张纸，把看中的石头标上号，然后开始抓阄。 还真别说，她这一手可太震人了，周围的买家看她跟看小傻子似的。 不过说起来真懂原石的人也不多，大部分人是装样子，少部分人可能学了一点皮毛，自觉比其他人要强，自然就看不惯敖箐这番动作了。 敖箐一般来说不会对外人的态度产生困惑，这种时候就更不会了。 她写好之后裁成纸条，揉成团放在掌心里摇了几下，然后丢在地上。 她只打算买三块。 一千五的价格对她现在的身家来说不算特别多，但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毕竟大小姐那笔钱还没给她呢，而她也没打算催大小姐给钱。 这样的话，她能动用的就只有胖大叔给的化石那笔钱了。 而这笔钱她还得留下来给两个哥哥买房子，不能轻易动用。 闭着眼睛选了三个，然后递给旁边笑着看她的业务员。 “帮忙帮忙，就这三个了，我去交钱，你帮我一起送到切石机那里去。” 她不可能还把石头带回去，只能在现场切开。 胖大叔一拍肚子，指着剩下的那几个，让人把这些也送过去，当然钱是他付。 人群外围，几个打扮普通的人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两人跟着胖大叔他们去了切石机那里，另外几个则看似闲逛的钻进了九号仓库。 “你们看清楚了？怎么样？” 墨镜男和另外几个人坐在小仓库后面的办公室里喝茶，看到这几人进来，中间那个瘦削的中年男人抬头看了他们一眼，随口问了一句。 “应该不是，那小姑娘是真的不会选石头，我看她选石主要是冲着外形去的，选的都是形状漂亮的那种。” 其中一个人说话的时候，另外两人已经把敖箐选好的石头的照片找了出来，一个不差。 “叔叔，我说应该不是吧。” 墨镜男看了一下照片，回头笑道：“这小姑娘的个人资料你也看过了，她的确是帮了警方的大忙，不过那也是正好撞上。你现在还怀疑她我觉得没有啥必要。反倒是这个大小姐的出现有点可疑。我认为很可能是这位大小姐故意把她带来吸引我们注意的。” 中年男人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的开口。 “不无这个可能，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在这批东西没有送出去之前，你最好少去外面惹事。” 正说着话呢，有人小跑进来，对着房间里的人道：“那个敖小姐切赢了，高冰种春带彩，大概能做四个镯子，十几个玉牌，剩下还能做一些戒面。” “哪一块开出来的？” “五百的那批货。” “在七号买的那个呢？” “她还没开，说是先开便宜的把晦气散掉再开好的。” 来汇报的小伙子脸色都有些扭曲了。高冰种春带彩还是晦气？那什么才叫好手气？ 这边还没回过神，又跑来一个。 “又赢了，玻璃种，满绿，鸡蛋大小。”进来汇报的第二个人脸上还是一副震惊到不敢相信的表情。 墨镜男噌的站起来，“叔叔，我出去看看。” 不等中年男人开口，他拨开门口堵着的俩人小跑了出去。 “聪仔还是性子急了点，需要磨炼啊。”最里面年纪偏大的男人不阴不阳的说了一句，之后不再开口。 墨镜男挤到切石机旁边，就看到敖箐正一脸兴奋的在跟胖大叔比划。 眉飞色舞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漂亮的小孔雀。 第一百二十六章 从今天开始，她就是欧皇 敖箐也是没想到啊，自己运气居然这么好。 她懂个屁的赌石，选这几块石头真的就是看外形凭眼缘了。 开出一块都不亏，这一连开出两块，她赚翻了好吗！ 高冰种春带彩这块，大小姐一口气拿下了，但是后面那个帝王绿就不行了，她没那么大的资金支持。 而且她自己也知道，她给敖箐的价格比行价要低半成左右。敖箐虽然不计较，但做人不能得寸进尺。 “箐箐，这个帝王绿你要自己收藏还是出手？” “肯定出手啊，我又不是玩家。” “那行，我帮你联系一个买家，绝对很诚心开价的那种，他马上就过来。” “没问题，东西先放你这里呗，你帮我谈价啊，我都不懂的。” 大小姐很果断的拒绝了。 “东西我可以帮你联系珠宝公司的保险柜暂时存放，但价格得你自己谈。”她说着话，给敖箐使了个眼色。 敖箐眼角余光一扫，侧后方背着手伸长脖子看切石机的胖大叔映入眼中。 虽然在她的资料库里，胖大叔并不是翡翠玩家，但毕竟这会儿胖大叔还没有后来的江湖地位呢，万一人家最初就是玩翡翠的，后来才改变了爱好呢？ 但凡在这个圈子里混的大佬都有自己的人脉，胖大叔别看长相不出众，做生意的手段可是不差的。 不然煤矿老板千千万，能被称为大王的可不多。 敖箐凑了过去，悄悄拉了拉胖大叔的衣摆。 “大叔帮个忙，帮我谈笔生意，给你抽成。” 胖大叔眉头挑起，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抽成就不用了，改天再帮我找几块稀罕的化石就行。你放心，我就是自己收藏，不买卖，不会让你犯法的。” 这个要求不难，她本来就打算在读大学期间好好淘一淘化石市场，挣钱是一回事，能在市场正规化的初期搞到足够多的收藏品，不管是上交，还是自己收藏，都是一件非常值得花时间和精力去做的工作。 敖箐和胖大叔交谈的时候，第三块和第四块原石都切出来了。 第三块算是垮了，就是一般的糯种飘绿，值不了几个钱。 第四块，也就是她花了高价买的那块让她开了眼。 切开之后，这块原石中间的形状算是完蛋了。表面一层高冰种满绿的玉面，但中间明显是个黑洞。这种情况几乎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甚至都有人觉得这是不是作假的原石。 水晶洞和翡翠矿完全是不同的矿石，形成条件也不一样。所以想要翡翠长成水晶洞的模样，那还真是为难翡翠矿了。 然而也不是完全没有这种可能。 这个石头能变成这样，纯粹是因为这个黑洞就是裂缝在挤压中形成的空洞。比如之前那个标王，它中间的裂就是一条条的黑线，破坏了整个玉矿。 说句实话，能变成这种形状的裂，在切石师傅的眼里，比帝王绿还稀罕。 值钱的翡翠千篇一律，堵垮的原石千奇百怪。 敖箐拿起这个明显垮了的玉石看了一会儿，突发奇想的要求切石师傅从三分之二处开一刀。 “靓女，这个切下去可就完蛋了，可能会裂开成碎片的。而且这个玉面不厚，形状也不规则，切开的话也没法再加工。” “不需要。听我的，切吧。对了，这下半截的石皮就这样留着，千万别动它了。” 大小姐看着敖箐很是不解。 “你这是要干什么呢？” “你听过水晶洞吗？就是雷公蛋，可以用来给水晶消磁的。这个虽然不大，但是处理好了的话，也能做成一个很别致的翡翠蛋。单纯拿来当摆件我觉得不会亏太多。” 本来石头就不大，切开之后就更小了。 七号仓库外面站了几个人，就是让敖箐买下这块石头的那几人。在听说解垮了之后，几人面色尴尬的对视一眼，转进了八号仓库。 这一切都有人在关注着，也通过对讲机汇报了上去。 敖箐这两块石头解完后，其他人开始排队解石。 她之前开出两块高价值的翡翠，现在那一批货都被抢得差不多了。特别是敖箐之前选中又没要的，当时还有人在旁边说风凉话各种嫌弃呢，后来被胖大叔包圆了，那些人还在背后笑话胖大叔是故意一掷千金逗小姑娘上钩的。 结果现在好几个人都想去找胖大叔买那几块石头，加价都乐意。可胖大叔是缺钱的人？在场的恐怕都小看了煤老板的钞能力。 胖大叔做人厚道，没有直接霸占两台切石机，只用了一台，坐下来慢慢切。有十来块呢，能切到今天晚上加班的程度。 连切两块都垮了，一块纯粹的石头，一块中间是芙蓉种，品质不好，还不如石头的价格。 第三块开了一刀，旁边看热闹的就开始闹腾，看得出又是一个好东西。 敖箐正好跟着胖大叔请来的那位教授一起送买下的原石过来，赶上众人惊呼，她凑过去一看，咦了一声。 “这怎么是紫黑色的？” 她见过紫色的水晶，但没见过紫黑色的翡翠，不知道这算不算垮。 种水的话，看切面已经能称得上高冰种，无限接近玻璃种了。 石头本来就不大，比足球小三分之一的样子。 切石的师傅建议直接擦。胖大叔看了请来的专家一眼，女教授认真打量了一番后，拿出笔画了一条线，让从画线处切。 既然请了专家，胖大叔就会给予完全的信任。 见老板都同意了，师傅也不再多说，直接一刀切了下去。 “厉害啊，一点没伤到玉肉，这边还是那样的颜色，种水也没变，应该是切赢了。” 围观的人比胖大叔还激动，一个两个活像是他们赚大发了一样。 他们这边激动不已，可另一边，墨镜男和他身边的人就有点表情难看了。 “怎么回事？这一批货你们确定是从废料堆拉出来的？” “不可能错的，从老缅那边送出来的几批货都有标识，这一批是临时调的，新到的货还没开箱，老板吩咐直接从废料坑里随便选的。” 一听这话，墨镜男的脸就更扭曲了，差一点，他就让人把那堆石头全部收回去自己切。 第一百二十七章 越到临近完成越要警惕 敖箐没有在仓库那边呆太久，胖大叔还没切完石头，她就已经跟着大小姐回去了。 “箐箐，你今天太冒险了。”回去之后，大小姐拉着她进了自己的房间，脸色瞬间就变白了。 “你知不知道，当时那情况你要是说错一个字，我们今天可能就回不来了。” “不会的。”敖箐给大小姐倒了一杯温开水，安抚她，“那些人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我做什么。而且就算我不冒险，他们可能都已经怀疑上我了。我这样做反而能让他们打消怀疑。” 敖箐见大小姐脸色还是不太好看，知道她是真的替自己担心，就挨着她坐下来，慢慢给她解释。 “大小姐你也知道，上面怀疑粤盛借赌石在洗钱。但是赌石从老缅那边拉过来，也是经过正规途径进来的，想要找到他们洗钱的把柄很难。” 赌石洗钱有三个渠道，其一，专门买垮。但这个办法一次两次可以，不可能一口气弄太多钱，那可真是要命来填的。 其二，虚标价格。就比如敖箐买的那块别人重点推荐的石头，看上去很漂亮很有可能出货，花了大价钱，结果里面是一坨狗.屎。可是虚标价格这东西也不可能虚标太高，毕竟还有个行情价格管着的。 第三个渠道就是造假。 没错，上面就是怀疑这次粤盛的那个标王就是造假出来的。毕竟一个标王的价格足有半个仓库的价值了，还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解垮的，看上去太过完美。 “我还是不太懂，就算是这样，你们有什么办法确定他们造假？” “我当然不能，但有人可以啊。我这不是买了好几块废料嘛，你以为我选废料真的是随便选的？” 米婓对玉矿不了解，但对化石造假很熟悉。而造假的手段，思路，跟原材料其实有很多相通之处。 “你买那几块废料就跟石头差不多，不是随便选的？” 大小姐眼睛都要冒蚊香圈儿了。 “这样吧，明天我带你去看看你就明白了。” 今天时间太晚，而且大小姐今天面上不显，但实际上一直是提心吊胆的，这会儿回到房间，听完敖箐的解释，整个人已经困得有点坐不住了。 敖箐也有些疲倦，离开大小姐房间后，她回去自己房间洗了澡，又把那个开垮的玉石蛋拿出来研究。 这个玉石蛋对着光看，还能看到一些细小的缝隙，而缝隙中有杂质填充。 一般人肯定觉得是天然生成的，但敖箐却多了个心眼。 之前那群人为啥拱火让她买下，这个玉石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光凭肉眼是看不出来的，她用软布将玉石蛋包好，放进随身的背包里，打算找机会请教一下这方面的高手。 第二天他们没有再去仓库那边，而是跟大小姐介绍的那个买家见了面，商议好了出售金额后，直接到银行办了手续。 “敖小姐以后如果还有要出手的宝贝，尽管来找我，我们大生珠宝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价格。” 几人客套了几句，大生珠宝经理又送了他们一些小礼物，带着保险箱直接告辞了。 “我要回去了，爷爷打电话给我，说后面的事情不让我掺和。你呢，跟我一起走吗？” “暂时不会，我还得在这边呆两天。我跟粤省海洋大学的朋友联系了，打算去他们学校参观一下，可能要过几天才回去。之后就直接去省大报到了。” “那好，回头我去找村长大叔说说宅基地的事。你之前看的那块地旁边应该不行了，不过还有其他位置，我先替你看看。” 大小姐絮絮叨叨的叮嘱了敖箐好多话，最后带着俩保镖走了，把詹家村那对兄弟留给了她。 “箐箐，接下来我们干什么？跟你去海洋大学？” “不，我们先去找一位雕刻大师。” 虽然是骗人的，但开了头就得做到底。敖箐不知道粤盛的人是不是在背后监视她，可既然答应了帮忙，那就不会半途而废。 他们找了一辆面包车，拉着一筐废料去了本市的一条老街。 “应该就是这里了，帮忙把东西搬下来吧。” 兄弟俩把装着石头的竹筐搬了下来，然后看着敖箐敲开门。 “你找谁？”门后一个小男孩冒出半个脑袋，警惕的看了他们一眼。 “我找邓师傅，有人介绍说邓师傅擅长石刻，我想请邓师傅做几个东西。” 敖箐指了指竹筐里的石头，“这些虽然是开出来的废料，但造型不错，好几块都能做石山子。别人的手艺我不太信，好不容易打听到邓师傅在这里，才专门上门的。” 小男孩听了后，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我爷爷生病了，暂时不能做。不过我可以带你去问问他。要是做的话，时间等得有点长，可以吗？” “没问题，我不急着用，邓师傅什么时候做好，通知我一声就行了。” 说话间，男孩已经打开了门，让他们进去。 这条街的居民是好几代都住这里的，互相之间也很熟悉。 敖箐来敲门的时候，就有旁边的住户一直关注着。 在邓师傅家斜对面是一个招待所，以前长途车队的地盘，现在已经很少有人过来住了。就七八天前，一伙人说他们从外地过来的，要住的时间长一点，经人介绍才找到这里，租了一个月。 敖箐敲门的时候，对面二楼的窗户背后，墨镜男正带着人在窥视。 “聪哥，那个邓老头我们调查过了，石刻师傅，以前给人做花园石刻的，后来腿脚不好了，就在自家弄了个作坊，接熟人的定制。” “确定没有问题？” “没有。我们从几个月前就监视了本市有点名气的石刻师傅，都没发现问题。” “这个邓师傅半个月前吃坏了肚子，住了一周的院，前几天才刚回来。回来之后一直闭门未出，也没有人来探望过他。” 听了手下的话，墨镜男似乎松了口气，目光还在对面的院子里流连了一下才收回来。 “你们几个继续盯着。那个胖子那儿怎么样了？” “那个胖子昨晚把开出来的东西全卖了，好像赚了不少，今天还去丰盛楼定了桌，估计是显摆去了。” 墨镜男捏捏鼻梁，点头：“这边马上就能结束，越是这个时候，你们越不能放松警惕。等事情完成，给你们一人封个大红包。” 他手下那伙人顿时兴高采烈起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到底谁在演戏 出门的时候，只有敖箐一个人出来。监视的人当即一惊，立即叫同伙去打听情况。 不过还没等他们开始，楼下乘凉的老街坊就替他们开口了。 “小姑娘，跟你一起的两个小伙子，是不是来找老邓学雕刻的？” “不是，他俩是我同乡，我这不是要拜托邓师傅帮忙做点东西嘛，邓师傅家里又只有个小孩儿，太不方便了，我那俩同乡就干脆留下来帮忙。” 老太太又问他们是哪里的人，敖箐也不畏生，在老太太的摊儿上买了一杯凉茶，坐下来跟她慢慢聊。 “詹家村啊，那地方我还真听说过。” 老太太见她三两口喝干了，又拎起铜壶给她掺满。 “我娘家跟詹家村不远，那地方听说侨眷很多。还有我们这里有条街，最大的那个公馆就是詹家祖上留下来的。后来卖给了本地的富豪，几经转手，现在属于公家了。” “是吗？那我可得过去看看。” 顺着老太太指点的方向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找到了一片南洋风格的建筑群。 她拿起画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把掩映在花树中的詹家公馆画了下来。 她画得专心，没察觉背后站了人。一直到画完，才发现有人在她身后拍手。 “不好意思，我挡着你了？” 敖箐选的这地方是一栋小洋楼的门口，她就相当于坐在人家门口的台阶上在画画。 “小姑娘是美术系的学生？” “不不不，我是海洋学系的。”敖箐羞赧的笑了下，快速收拾东西。 “海洋大学的？”漂亮优雅的中年女人更感兴趣了，“海洋大学还没开学吧，你这是提前来的？” “不不不，我不是本市海洋大学的学生，我是省大的新生，跟朋友过来游玩，正好听说这栋老公馆是我们村先辈的，就过来看看。” “原来是这样啊。”中年女人恍然大悟，继续邀请敖箐去自己家坐坐。 “不了，我跟朋友还有约呢，这会儿得过去了。” 敖箐抱着包给女人微微鞠了个躬，小兔子一样蹦跶着就走了。 在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后，小洋房走出来一位男人，朝女人点点头。 “我说你们肯定是怀疑错了，这小姑娘应该就是个单纯的孩子。”优雅女人回到家里放下包，表情有点不是太好看，“你们干那些事弄得自己提心吊胆的，值得吗？随便来个人都在怀疑，这样的日子我是快要过不下去了。” 男人没吭声，听着妻子絮絮叨叨了好一会儿后，直接道：“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我就安排人送你出国。正好咱们孩子也该出去读书了，你就陪着一起去吧。” 女人听了这话，沉默了一会儿，转身上了楼。 敖箐去了趟海洋学院，找到之前的同事聊了一会儿，顺便拿了一些最新的资料，两人又去吃了顿饭，敖箐就打算回去了。 “箐箐，你真的打算就在那边干下去？要不你以后读粤省海洋大学的研究生吧，毕业分配到城里肯定没问题的。” “研究生我肯定会试试能不能考上，不过到粤省就算了。我这人念旧，也不想挪窝。” 帮她找资料的这个朋友闻言笑了笑，没有多劝。 两人的关系说多好也算不上，但以前在一个单位合作也挺愉快的。如果不是改制精简人员，她也不会孤注一掷的考研离开海边渔村。反正基于朋友的立场她劝过敖箐了，对方听不听那就跟她没啥关系。 在街上转悠了一天多，第二天中午，敖箐登上了回家的火车。 墨镜男带着人看着她进站的，还有手下问是不是就这么让她走了。墨镜男直接一巴掌拍了过去。 “我们又不是黑的，只要确定她没有跟警方有来往就行了，你还想把人留下来？” 手下没敢吭声，心道，那不是你想把人家妹子吗？ 墨镜男这两天跟着敖箐转，等人走了后，也收拾着去见他叔了。 然而才刚到他叔那边坐下，就接到不好的消息，说有人掌握了他们制假原石的证据，现在仓库那边已经被控制了，银行账户也被冻结。 这个消息来得猝不及防，墨镜男当时吓得差点直接滑坐到地上。 “叔，怎么回事？怎么会被发现的？” 墨镜男急得团团转，“那堆废料我们明明都处理完了，就是拿给敖丫头那几块，也是检查了又检查的，确定没有问题才交给她……” “安静点。聪仔，我跟你说过多少遍，遇事不要慌。” 中年男人沉默的喝了一杯茶后，叹气：“我们上当了，敖箐根本不是来诱我们出手的，她就是来混淆视听的。当我们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的时候，就已经输了。” “叔，我没听懂。” 男人嫌弃的瞪了他一眼。 “敖箐因为之前诈骗案的缘故，一旦出现在这里，我们肯定会重点关注她。加上她跟詹家大小姐一起来的，詹家那位老爷子又跟内地合作很密切，所以我们都下意识以为他们是冲着我们来的。其实不然……那个胖子，去查查那个胖子，他肯定不是一般的煤老板。” 现在这个时代，还不是煤老板们最风光的时代，但胆大的那一批已经先富起来了，资产以无法想象的速度在增加。 但实际上，这个时代最富有的还是在南方，专门做走私投机生意的这一批皮包公司的老板才是一个个腰缠万贯。 墨镜男的家族就是从这一行发展起来的，但是一般的生意做起来风险很大，还需要跟某些特殊人物搞好关系。粤盛也是机缘巧合，才搭上了洗钱这一条线。 这不是粤盛第一次出手，但这是他们经手的最大的一笔。 “叔，那现在怎么办？钱已经转出去了，我们要不……” 男人转了转手上的杯子，突然出声。 “你堂弟和你婶子，我已经送走了。今天早上走的。” 听到这话，墨镜男整个人都愣住了，猛地摘下墨镜看向他叔。 他之所以一直戴着一副墨镜，装13不是主因，而是为了遮挡他眉尾到鼻翼这里的一条刀疤。 平时的时候还没啥，这会儿情绪激动下，那条刀疤血红血红的，像一条扭曲的蜈蚣，狰狞可怕。 第一百二十九章 恶有恶报 敖箐回到镇上，还没开门，就看到已经长高不少的罗晓和边骁冲了过来。 “今天不是放假吧，你俩这是干嘛？被老师赶出教室了？” 赶紧开了门让两人进去。 俩小子也不客气，直接一人一个厕所冲了进去。 “哟喂，这是找厕所来了？”敖箐在院子里笑着打趣了一声，开锁回房间把东西放下。正说出来接水把院子里的桌椅擦一擦地扫一扫，后面又跟着跑进来俩丫头。 其中一个是詹姐的女儿，也长高了一截，小姑娘有了些许少女的羞涩，看到敖箐乖巧的叫了一声“箐箐姐”。 但是最让敖箐傻眼的还是罗薇，这小家伙晒得那叫一个黑啊，跟她哥有一拼了。 “我这才走多久啊，你怎么把自己晒成这样了？” 詹姐家的小姑娘捂嘴笑，而罗薇则咧出八颗小白牙也笑得灿烂。 “箐箐姐，薇薇这段时间在跟人学浮水呢，就是那个什么浮潜。小罗叔叔他们单位搞的一个夏令营，镇上的小孩儿愿意去的都可以去，只交一天两顿生活费就可以。” 对其他渔民来说这个夏令营完全没参加的必要，但对双职工家庭的孩子来说，只付出很少的金钱，有地方吃饭，有人看着做作业，还能学点知识，简直太好不过了。 刚说了几句，两小兄弟一前一后的出来，一脸舒爽。 “箐箐姐，你再不回来就看不到我们了。” “咋回事？” “镇上中学申请调走了好几个老师，听说是因为新来的校长有啥问题。然后我爸就担心我们受影响，跟边叔说了，叫我们几个全都转到市里去上学。” “你也去？”敖箐转头看向詹姐家闺女。 “嗯，我妈妈也调动工作了，到市轻工局当会计，就让我跟他们一起转学。薇薇也会跟着去市里上小学。” 也没办法，之前还能有敖箐帮忙看着几个孩子，现在敖箐要去读大学，一走就是四年。毕业也不一定就回这里，他们当家长的不得多考虑一下啊。市里的教学质量怎么也比镇上强。 敖箐点头，这点她当然能想到。 也正是因为这点，镇上好多学生都要选择转学。一旦离开了镇上，想要再这么敞开了玩水的机会就不多了。所以这一次夏令营的学生特别多，差点让罗昊他们单位组织这次夏令营的人当场反悔了。 “今天是夏令营的最后一天，晚上还有个篝火晚会，明天我们就要收拾东西，后天我爸来接我们去城里。箐箐姐，今晚上跟我们一起去玩呗。” 敖箐想了想，点头同意。她过两天也要去省城，之后再回来估计就是春节。 要不是这次过去赚了些钱，她得赶紧去詹家村把宅基地确定下来，原本这次都不会回来的。 除了詹家村的宅基地，她这栋老房子隔壁的院子也想买下来。 隔壁的屋主还在，是个孤寡老人。 之前敖箐买现在这院子的时候就打听过情况，老人早年丧母，上门做了隔壁的童养媳，结婚没几年，刚生下孩子，公公和丈夫就因为海难去世了。好不容易把孩子拉扯大，婆婆又生了重病，在床上熬了七八年才走。 原本想着，老人都离世了，儿子也大了，成家之后她就该享清福了。哪知道她儿子为了一个女孩子，跟另一个镇的街溜子打架，被人捅死了。 一辈子的指望一朝全无，老太太都没打算独活的。自杀好几次都被人救了回来，又跑去求佛拜菩萨。大师傅说她命中多劫，如果这辈子能多吃斋念佛苦修，下辈子就能有个好来生。但如果自杀的话，佛祖都不会渡她。 也不知道人家大师傅是不是知道她的过往经历，故意这么说的。反正那之后老太太就常年吃斋念佛，初一十五还会去庙里做义工。 敖箐当时想要买房子的时候，镇长就跟她提过，说要不把老太太的房子买下来，但等老太太过世后这房子才给她。买房的钱拿来给老太太养老治病什么的。 当时敖箐是要着急住，没能答应。 但现在不一样了，如果老太太能同意卖，她也能同意镇长的要求。反正近几年之内这房子是不会着急住的。 晚上在沙滩参加篝火晚会的时候，罗昊找到她，说詹家村那边的房子已经修好了，里面的东西没有，问要不要他帮忙买。 也就短短十来天没见，罗昊感觉沉稳了好多，要不是皮囊还是那样的，都觉得像是换了个人。 “暂时不用。新房子里面水汽都还没干，而且我也不经常过去住，里面家具放进去反而容易坏。不过基本的设备也得准备上。要是你有空的话，帮我找找木工，做几个柜子呗。我明天过去看看，把要求写给你，可以吗？” “行，我明天正好休息，跟你一起过去。” 敖箐愣了下，突然用肩膀碰了碰他胳膊。 “说起来，你爷爷不是打算回镇上住，顺便帮你哥看孩子嘛。你哥把孩子接走了，那你爷爷怎么办，还在詹家村住？” “我爷爷要回镇上了。”罗昊沉默了一会儿，决定实话实说，“其实是我爸要我妈过来住，照顾我爷爷来着。然后我哥一见这情况不太对，就借口老师调动太频繁怕影响孩子功课，把他俩接走了。” 敖箐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罗展这一招可真够厉害的。他爷爷过来本就是示好，他接着了，反正隔代的隔代么，让孩子们跟老祖祖接触一下也无妨。但罗妈过来，罗展立即就把孩子接走，这态度就太明显了，他是说到做到，绝不原谅罗妈和两个妹妹对自己孩子所造成的伤害。 “那你姐呢，不跟着过来？” 听出了敖箐语气中的幸灾乐祸，罗昊无声叹气，“我大姐跟大姐夫离婚了，闹得我妈进了医院。二姐……二姐说她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不掺和娘家的事了。” “焯，你这二姐有点子心眼儿啊。”敖箐啧啧两声，“她掺和娘家的事情还少了吗，这是看事不对明哲保身啊。” 罗昊长长的叹口气，低下头。 “不对啊，你大姐离婚了，没说要跟着你妈过来？”敖箐斜睨罗昊，一脸“你居然不说实话”的表情。 第一百三十章 不学习就会被抛弃 罗昊双手抱头使劲扒拉了两下，苦笑：“我姐倒是想跟着呢，我爷爷不许。” 甚至罗老爷子连罗妈都不想让过来的，还是因为他之前不小心伤风感冒，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这才勉强同意让儿媳妇过来照顾他。 但也只限于此了，罗二姐想过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老爷子是老了又不是傻。 之前还能说是因为老朋友在旁边吹耳边风的关系，但后来到了这边，知道自家两个孙女都干了些啥后，老爷子都恨不能把那两个又蠢又毒的东西给突突了。 离开家来海边住，其实也是不想看到那娘仨。儿子儿媳妇都结婚几十年了，也不可能因为这个就要他俩离婚。再说这事的根源还在他身上，老爷子也敢于承认错误。可知道跟原谅是不一样的，如果不是那俩孙女日复一日的洗脑说罗展和他媳妇的坏话，他也真不可能连自己曾孙子曾孙女都不要的。 可说再多，事情都已经到这一步了，又不能回溯时光，只能用接下来的日子慢慢消除罗展父子三人对他的厌恶了。 “说起来，你二姐真的比你大姐要聪明多了。” 敖箐砸吧砸吧嘴，“之前她就怂恿你大姐出头，这次估计是看到你大姐把自己的小家给作没了，就赶紧收手。啧啧，你家两个姐姐还真的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你大哥那么好的人，你虽然笨一点但也不算长歪了，怎么你俩姐姐就……是不是你家风水不好啊？” 罗昊幽怨的看她一眼，没吭声。 敖箐强行忍住笑，一脸严肃的回视他。 “不说这个了，有件事我真的想要你帮我参谋一下。” “说吧，啥事儿。” “我想去进修，但是我又舍不得丢掉现在的工作，而且我们这个行业，学校能教的东西不多了，可就这么混下去我也觉得有点虚度日子的感觉。” 敖箐抿嘴偷笑，没让罗昊看到。 她两手捧着脸，觉得自己能稳住表情了，才放下手。 “你们现在的工作内容其实在往海监方向发展。我感觉，你们这个系统迟早会进行细分，有些人注定要离开。如果你想留下来的话，进修还真是必须的。” 她尽力回想了下后来关于海监这个职业的工作范围，只能记起个大概，具体的工作她肯定不清楚。 但这个大概就让她有想法了。 “我建议你进修法学和外语两门。其实这两者之间是有联系的，也是相辅相成的。” “法学？为什么要学这个。” “你没发现你们现在的工作多数是行政执法工作吗？既然是干这个的，你们出去跟人执法的时候，不得明确告知别人做错了什么？还有外语这个，大海上来往的可不是只有我们一个国家的人，如果在执法过程中遇到外国人呢，你难道还要赶着去找个翻译？” 看到罗昊纠结一张脸，她不客气的拍了拍他肩膀。 “你想啊，你们单位有文凭的都不多，你好歹还是正规院校出来的，哪怕是个专科呢。你再去进修一个法学的本科，以后晋升肯定没问题。如果再会一两门外语，你们老大绝对会重点培养你。一步先，步步先，这个道理不用我教你吧？” 其实罗展也跟他分析过这事儿，但是罗展只想让他多学点，具体要学什么，罗展的思维都不是特别清晰。 篝火晚会结束后，罗昊去了他爷爷那边。 看着天上的月亮，他睡不着。 一个是敖箐马上就要走了，他心里乱糟糟的，就怕去了省城大学，看到比他更好的男孩子。再一个就是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学好敖箐说的那两样。 法学和外语，一听就是很难的东西。 罗老爷子睡了一觉起来上厕所，差点没被坐院子里的小孙子给吓着。 “你这是干什么呢？这么晚还不去睡觉。” 罗昊闷闷的应了一声，转身回屋。 老爷子披着衣服站在房间门口发了会儿呆，才叹了一声，背着手回房。 第二天罗昊黑着眼圈拎了早饭回来。老爷子在院子里打完拳，过来看到他要死不活的样子心里就来气。 不过罗昊这次没让他爷爷发火，主动就说了自己纠结的问题。 “有什么好想的？又不是说学不会就没工作，你还没开始学呢，就在想学得过学不过，再说了，学不过大不了就是不能跟敖家丫头在一起，以你的条件，随便找个老婆没问题。” “爷爷！”罗昊不高兴了，“你就这么不待见箐箐？” “我不是不待见她，我是不相信你。”罗老爷子唏哩呼噜吃完早饭，拿起象棋盒子就打算出门。 被自家爷爷这么看不起，罗昊也冒火了，转头就跟他哥打了电话，说要去报名学法学和外语。 罗昊学过两年英语，但从学校毕业之后就还给老师了，而且他那会儿学的英语那叫一个歪瑞古德，老外听了都得直呼老外。 问了一下，得知是敖箐让他学的，罗展二话不说给他报了名。 像罗昊这种脱产学习肯定不可能，只能报函授和夜大这一类的。还好罗展部门一个下属的丈夫就是法院的人，咨询了后，给罗昊做了一个计划，还推荐了一些书让他自学。 至于外语这东西，纯粹就是自学了，多听多读多练就行。 罗昊把学习的事情搞定，敖箐都已经在省大报完到开始上课了。 敖箐有底子，人又聪明。这一年在机关工作，养得水灵灵的，一进校就被人看上了。 不过敖箐压根儿没想过在大学谈恋爱，对向自己示好的男同学也婉言拒绝，那些想要死缠烂打的，她也一点没给留面子。 几次之后，基本上整个系都知道她“无心情爱”了，这样一来，虽然有几个没品的在私下编排她傲气，但大部分人都尊重她的选择，也不再在她身上下功夫。 敖箐现在学习的专业跟她以前学的专业还是有点略微的不同，一些公共科目她都没有学过，跟大伙儿的进度完全相同。 敖箐还想着能在大二的时候选修感兴趣的专业，最好能做到双学位毕业。这样一来，她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学习上，真正做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时间在学习中过得很快，转眼就到年末。 差不多都快把八月份的事情忘记掉的敖箐，在看到找上门的胖大叔时，吃惊是肯定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不平静的新年 “这一次来，是给你送钱的。” 胖大叔直接道明来意。 “另外你帮忙收集证据的事情只记录在档案里，没有大张旗鼓的给你表扬，是因为担心那些人会对你出手。粤盛现在虽然垮了，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被缉拿归案了，还有人已经出逃国外，另外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直接潜入水下了。” 这件事最好是能跟敖箐撇开关系，撇得越干净越好。 敖箐哪儿能不知道帮忙的危险，但她也有自己的考虑。 她基本是确定还是走科研路线了，研究的资金虽然可以自己筹集，但一个项目需要的钱不是几千万把块就能解决的。 她干嘛非要南下，不就是冲着腾飞的商机来的嘛。 人挣钱很难，钱挣钱就不难了。 胖大叔给了敖箐一张支票，上面的金额是她都没预料到的。 “海外最近顶级珠宝的价格在飞涨，我捡了你留下来的那些石头，开出不少好货。大头我留下了，这些是你应得的。还有，我打算筹建一个化石博物馆，可能还需要你帮忙，到时候有好东西了，可别忘记胖叔我。” 关于之前在粤盛仓库的事儿，敖箐还有很多疑问，她没问，问了胖大叔应该也不会给她解答。 事情已经过去了，她既然是不打算参与珠宝行当，有些东西就不需要刨根究底。 胖大叔送过来的支票，一部分是报酬，还有一部分是有关部门借他的手给的奖励，再有就是她拿出去掩人耳目做的那几块石山子雕刻出手的钱。 做戏要做全套。她帮了这么大的忙，上面也会尽量把她参与的痕迹抹除掉，不然也不会派了另外的人去混淆视听。 敖箐到银行兑现了支票后，果断把钱存进了固定账户。 这些钱都是不能轻易动用的，她打算等大三大四实习的时候，就开始为自己后续的研究打基础。 过年没有回去小镇，她跟她大哥就在省城过了个年。 之前想要联系敖江，怎么都联系不上。回复过来的消息是他执行任务去了，顺利的话，大概年后就能回家。 “不是说他转业了吗，为什么还要去执行任务？” 从胡大哥那边出来，敖箐整个人都绷紧了。 “别担心，胡大哥说没问题那就肯定没问题。” 敖海是知道一点的，但也不多，只知道老二休假之前的那个任务好像失败了，本来都已经放弃了的，结果突然之间又有了线索。 就敖江那狗脾气，他既然还能动，就不可能把这个任务交给别人去完成。 但这些事儿敖海肯定不能跟妹妹说，只能配合着胡大哥两口子安抚敖箐。 等到大年三十那天下午，敖海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当时脸色就大变，跟敖箐打了个招呼后急冲冲就出了门。 年三十的夜是敖箐一个人过的。 满桌子的菜冷透了她大哥都没回来。 她也没去睡觉，抱着被子窝在客厅沙发上，听着不时传来的鞭炮声发呆。 差不多快到凌晨四点了，敖海才带着一身寒气回了家。 一进门就差点被吓出狗叫。 “你这样子会吓死人的知道不？”敖海捂住咚咚咚猛跳的心口，脸都白了。 “我吓你还是你吓我，说吧，除夕都不过就跑出去干嘛了。” 敖海进了屋，端起热水灌了一口，想了一会儿才转身面对妹妹。 “老二回来了，不过情况不太好，现在在青杠疗养院。” 敖箐把自己窝进被子里，似乎在哭。 敖海走过去，挨着妹妹坐下，一把将她连被子带人抱进怀里。 “往好处想，他至少还活着。” 敖箐伸手握拳轻轻捶了她哥胸口两下，鼻音浓重：“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不让我去看他，是不是他还没脱离危险？” 敖海沉默了一会儿，下巴抵住妹妹的额头：“是，他还在昏迷中，甚至不知道还能不能醒来。但至少，他还活着。” 隔了好一会儿，被子里传出敖箐呜呜的哭声，哭得敖海强忍了一晚上的眼泪也跟着流下来了。 第二天，兄妹俩拎着吃的去了疗养院。 对方应该是知道他们会过来，并没有阻拦，反而把敖江安排在单人病房里。 疗养院的病房跟普通医院不一样，大很多，还有桌子沙发之类的。 敖江身上接了很多管子和仪器，人还在昏迷中。 敖箐进来后认认真真的看了一圈仪器。她懂外语，仪器上的单词她都认识，虽然不太清楚每个数值代表的意思，但大概还是能看懂一些的。 “你们过来了？”管床的医生进来，跟他俩打了个招呼，“敖江同志目前看来情况比较稳定，但因为头部受到重击，加上身上多处部位受伤，所以短时间内可能很难清醒过来。这期间希望家属能多跟他说说话，多叫叫他的名字什么的，以便刺激他的脑神经反应。” 敖江是工伤，被安置在疗养院也是因为这边可以安排护工二十四小时照顾。 他该做的手术和检查都做完了，接下来就是属于他自己的战斗，别人都帮不上忙。 在病房里呆了一整天，吃过晚饭兄妹俩才往回走。 到家后，敖箐突然咬着唇说她想换专业，要不等明年重考。 “你胡思乱想什么？”敖海没忍住拍了妹妹脑袋一巴掌，“别告诉我说你要亲自给老二看病。等你读完大学出来，老二早就恢复了。再说你喜欢的又不是医学，没必要苛求自己。照你这么想的话，你哥我岂不是连活着都没资格了，你还能帮着做饭还能挣钱，我能干什么？纯废物一个。” “你还知道自己是废物啊？”敖箐嘟着嘴白了她大哥一眼，“到现在连个嫂子都没给我找到，大过年的，孤家寡人一个，你也好意思。” “你说什么呢？”敖海差点被她的话呛死，“不是在说老二嘛，你扯我身上干嘛。” 敖箐心道，不干嘛，调节下气氛而已。她二哥受伤很严重，人家医生也说了，可能以后很难有子嗣。敖箐没有什么必须要有孩子人生才完美的想法，但她知道其实二哥是很喜欢孩子的。 既然二哥不能生，那大哥的孩子就是二哥的孩子，所以，为了唤醒二哥的求生意志，势必得想办法早点把大哥嫁出去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转眼就到了毕业前 敖海开学要早一点，初十就要报到，正月十二正式上课。 普通大学一般在正月十五之后才报到，最晚十八也要开课了。 敖箐守了二哥十几天，情况看着一天天好转，捏他手的时候，他也会反应很慢的动一下手指。医生说他现在属于浅度昏迷状态，身体自我调节好了就能恢复。 开学之后，一有空敖箐就会到青杠疗养院陪着二哥说话。除了一直没有睁眼外，敖江的生理反应也越来越明显，医生说清醒是迟早的事，但还需要亲人不间断的给与刺激。 “二哥，我听人说兰姐来找过大哥。” 做完老师布置的作业后，敖箐一边削水果一边跟敖江聊天。 “兰姐结婚没两个月就离婚了，好像是因为被她婆家嫌弃。她来找大哥不知道是不是想跟大哥重修旧好。” 敖箐啃了一口削好的苹果，眉头皱得死紧。 “对兰姐我是没啥意见，但是对他俩在一起我不支持。不是说嫌弃兰姐，主要是他俩真结婚的话，没有感情维系，往后几十年日子怕是很难过的。” 但问题也在这里。兰岚受伤害来源是敖箐和罗家兄弟结识惹怒了施婉，但真正说起来跟敖箐并没有关系。只是从道德层面来说，敖箐如果没有跟罗家兄弟往来，兰岚也就可能不会受到伤害。 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如果兰岚第一次受威胁的时候就能硬气的闹腾，那也没有后来的事。 所以单纯就这件事来说，关系是很复杂的。 唠叨完兰岚的事，又乱七八糟说了些关于詹家村修房子的事。 宅地基已经搞定了，甚至在钱到位的情况下，詹家村村长亲自主持帮忙开修了。 “原先我本来是不打算修的，不过你身体需要养养，到时候出院了就回去詹家村，我给你请个护工照顾，等你把身体养好了再说其他的。你老妹我现在可有钱了，咱嗦粉都能吃一碗倒一碗。我还有个想法，之前村里不是弄了海带养殖场嘛，我寻思着还得弄点更来钱的。扇贝可以，大黄鱼养殖也不错。” 这一年出海的船多了，詹家村那边养殖场赚了些钱，村民们手里钱多了，就寻思着再干点啥。 靠海吃海，渔民最擅长的就是打鱼，所以不光是詹家村这边，但凡有点钱的，都买了小船出海捞鱼。 大家钱很分散，买的船也小，大部分都在近海作业，这就造成了捕捞过度的现象。 过年的时候听来城里找她玩的詹家村的人说，以前出海一晚上能捞大半船的鱼，现在能有一半都是龙王爷赏赐了。再这样下去，近海怕是养不活这么多渔民了。 詹家村和另外几个经济条件比较好的村子的村长一起商议了一下，打算劝说村民把小船卖掉，然后集资买大船，去远海捕捞。运气好，一年出去两次赚的都比在近海辛苦熬夜多。 “他们买大船也好，现在世界捕捞正在兴起的过程中，早一点出手也早点创收。不过我不掺和他们这事儿，我就想在靠外一点的海域弄个渔场。面积不大就行，我主要是想为以后的科研做准备。生态破坏和生态恢复都是我研究的课题，如果这过程中能给大伙儿带来一点经济效益就更好了。” 她拍了拍敖江的手背，“哥，你可是我亲哥，要是以后身体不能坚持工作，你就帮我看渔场去。” 说完她自己都笑了。 就敖江这样子，看渔场是不可能的，而且他转业后肯定会安排工作，轮不到她操心二哥的下半辈子。 又过了两三个月，天气已经逐渐热起来。 敖海一年培训结束，已经到岗上班了。 兰岚留了下来，一直跟他拉扯着。期间敖箐还去见过一次，吃了个饭，感觉兰岚改变了太多，脾气变得古怪了，把敖海看得很紧，一旦有女性接近她就会变得歇斯底里。 敖海没有松口跟她复合，但兰岚张口闭口就是她是因为敖箐才落到今天这一步的。 敖箐想要跟她理论，被大哥敖海拦了下来。 “你别去，每次跟她说到这个话题她就情绪大变。就这样吧，横竖我也不着急结婚。” 原本兰岚刚找过来的时候，敖海心里是有打算跟她结婚的，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发现兰岚已经不是以前的兰岚了。他一个人的话无所谓，可弟弟妹妹还在呢，他不会因为对兰岚心软，就害了弟弟妹妹们。 换其他时候，敖箐说不定还要去找兰岚理论一下。但好巧不巧，敖江就在这时候醒过来了。 天大地大没有二哥的事大，醒过来之后的敖江还要扛过恢复期，这期间敖箐基本上一有空就泡在疗养院这边。 也幸好她本身成绩好，就算天天往外跑也没落下功课。而且老师们也了解到她哥哥是因公受伤才转危为安，对她这种行为也睁只眼闭只眼，考试合格就行了。 詹家村的房子是六月份修好的。 八月份敖江恢复得差不多了，领导让他回家休息到十月份，过了国庆就去新单位报到。 新单位就是胡哥所在的单位，他又成了胡哥的手下。 正好敖箐他们班上有小组实践作业，需要去海边采集植物样本，还要调查近海海底植被情况。她二话不说领着小队的人跟二哥一起回了詹家村。 就住在自己家，条件不错，又方便。想要出海调研的时候，还能直接租村里闲置不用的小船，连开船的人都是义务帮忙。 回家这十来天时间，她跟罗昊就见了三次，其中还有一次是在海上遇到的，罗昊刚执行完任务回航，两人遥遥相对比划了几个手势。等敖箐完成小组作业打算去找他的时候，才听说他休息时间都到市电大上课去了。 班上本来有对敖箐有点意思的男同学，在知道罗昊跟她的情况后，规矩的保持了合适距离。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敖箐就进入大四实习期了。 因为大哥敖海目前工作单位的便宜，她直接去了研究所实习。就是最初应聘进去的那个地方。 当时的新主任也早已离开了，接替他的是另外平调过来的一位主任，为人算一般，不会故意为难人，但要求也很严格，且不苟言笑。 敖箐去报到实习那天，正好遇到宣传科的那位女同事下来办事，见到她急忙拉住她说中午一起吃饭。 第一百三十三章 雌竞，达咩 “我们科长也换人了。”女同事明显比之前的时候话多多了。 “就你走后没一年，上面交代下来一个宣传任务。人家领导都暗示得很明白了，就是专门塑造咱单位一个劳模标兵的。你知道她怎么了吗，她跑去卖人情，捧另外一个领导的侄子去了。” 说到这里，女同事都还想捂脸笑。 “你是不知道，她把宣传稿和事迹报告交上去的时候，领导的脸色变得那叫一个好看，如果不是在单位，我感觉领导想生撕了她的心都有。” 聊了一阵，女同事状似无意的打听到，“你这马上就要毕业了吧，打算回咱们科里继续工作不？新来的科长很不错的。” “可能不会。”敖箐咬了咬筷子头，“我大学学的是海洋生态方面的内容，我实习也是奔着这方面去的。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还想继续考研究生呢。” “哎，你成绩好，能读就读呗。不过我可是听人说了，就那个罗昊你还记得哇，有人在追他呢。” “又不是才有人追的，以前咱们科长为啥针对我，你不知道？” “那不一样。就前科长那样的，都不叫追，现在这个可是来真的了。我听说还是他们单位的领导介绍的，是那领导的侄女还是外甥女啥的关系。你别不上心，人罗昊对你咋样，其他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 敖箐脸上保持微笑的垂下眼。 罗昊有人追这事儿她早就知道了，去年过年前吧，詹家村的村长给她说的。 人家女方家世背景好，人也好，大方明媚，知道她的存在也没退缩，还放话说了啥自由竞争。 竞争个啥啊，敖箐现在就没有想过感情的事。她以后走科研道路，肯定不能读个本科就完事，接下来是三年研究生，过了之后还有博士研究生，几年下来她都得快三十岁了。罗昊比她大好几岁，总不能让人家一直等她吧。 研究生阶段倒是也不要求学生保持单身，可做研究跟其他读研的不同，那都是实验狗，一天恨不得二十四个小时都泡在实验室里，她真的没有信心维持好家庭。 在上辈子那会儿，社会风气开放多了，也都还有不少人觉得女研究生女博士是怪物呢，更别提现在这个不算太开放的年代。 好像女人不成家不生孩子就不是个真正的女人一样。 女同事说了好一会儿，见敖箐没有吭声，乖觉的转了话题，说起了前同事们的搞笑八卦。 “对了，你知道老钱干啥去了不。”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敖箐还真被她吊起兴趣了。 “他跑去弄了个大排档，专门卖鱼和加工海鲜。” “不是吧？”敖箐震惊了一下，“他辞职了？” “倒也没有，他办的病退。”女同事耸耸肩，“之前不是有次他去支援其他部门的同事抗灾嘛，小腿被码头的铁栏杆砸断了，之后住了三四个月的院。出院之后腿就不太好了，他反正年纪也不小，加上一直升不上去。前科长调走后，还是空降的新科长，他就干脆办了病退。” 老钱这人能力有，就是野心跟能力不太搭，估计又不知道是怎么得罪了领导，一直被压着，连科员级别都没升上去，他干脆就死心了。 “其实也挺好，他现在弄的那个鱼档生意还不错，而且他老婆做鱼的手艺很好，儿子儿媳妇都跟着忙活，一家人齐心协力的，挣钱不少，比工资多得多了。” 话虽这么说，但让女同事学着他辞职，肯定是不会同意的。铁饭碗铁饭碗，要不是实在没办法，谁愿意丢了铁饭碗去当个体户啊。 吃过饭，女同事还要赶着回去上班，两人分开后，敖箐回到研究所办公室，才刚坐下呢，就有人找了过来。 “听说你回来了，我还不信呢。这次是来实习的？正好我们有个项目要出海，去不去？” 还是以前的老搭档，另一个项目组的小队长。那会儿她还没去宣传科的时候，就经常一起出海，互相打配合那是相当有默契了。 “顺便给你说一个小道消息，在望桥岛往东两百海里的地方，有联合科考队在打捞沉船，我们这次过去说不定还能近距离围观一下。去不去，要去我就找你们主任要人去。明天早上五点就出发，下午你还有时间收拾下东西。” “去去去，你问问我们主任他同意不，我不敢去说。” “瞧你这样儿，咋读个大学回来还怂了呢。”小队长拍了她脑袋一记，转身就去了主任办公室。 敖箐十七岁就进的这个单位，小队长也是看着她成长起来的，大她十几岁，相当于是叔叔级别的身份了。 主任当然不会阻拦，他也听说过敖箐这姑娘能力不错，不然下派来实习，他也不会轻易松口答应。 得了消息的敖箐兴奋的跟着小队长去拿了些资料回来研读。 出去做任务跟以前打下手可不一样。以前就是帮忙采个样收集点东西什么的，真有技术含量的活也不可能让她碰。 但现在不同了，她是正儿八经的研究员，虽然还是个预备役，但绝对没有人会轻视她。这次出去她的任务不轻，还得在船上直接做现场分析。 没错，他们研究所也鸟枪换大炮了。 之前还得征调民用船出海，现在都是配好的科研船了，基本的实验仪器检测仪器什么的，船上都有。还有专门的存放标本的地方。不像之前，出去还得自己携带标本箱啥的。 晚上那会儿她本来是想去找罗昊出来聊一聊，一打听才知道罗昊出任务已经走了快十天了。 没办法碰面就算了，她收拾好东西，给罗昊留了一封信在办公室，第二天清晨四点多就到了码头集合准备出发。 这一次他们不去望桥岛，而是去更远一点的一座小岛。 听说那岛上只有六七个人，其中五个是驻岛官兵，还有两个是维修工。 说是小岛，其实面积并不小，跟望桥岛大小差不多了。但是因为距离陆地太远，这个岛一直没有开发，只有驻岛人员常年守岛。这次他们过去是要具体考察这座岛周围的海域环境，看能不能搞点深海渔业资源开发什么的。顺便给联合科考队伍送点物资过去。 第一百三十四章 罗昊受伤了，垂危 这个岛连正式的名字都没有，只有一个编号。 不过据说命名已经提交上去了，啥时候命名下来，还会增加驻岛人员。 他们上岛的时候，驻岛的官兵们已经接到通知，连饭菜都给他们准备好了。 岛上的生活物资其实不缺，但缺蔬菜水果。 这次过来之前，敖箐还跑去找人弄了几个大泡沫箱子，装了几箱泥土过来。因为是她自己给的钱，还说是搞研究用的，负责的队长围着箱子绕了几圈也没说啥。 “这土都是肥土，我专门找老乡买的。我寻思着掺和点岛上的泥土，看能不能弄个蔬菜大棚，种点小白菜上海青之类，不说别的，一周能吃一次自己种的菜也挺好。” 敖箐跟几个官兵把泡沫箱搬到屋里靠墙放下，捶了捶肩膀。 “你们这边的淡水是用的海水净化来的吧，试试看能不能种菜，要是可以，下次我再想办法给你们多弄点过来。还有蔬菜种子，这是我从省农研所那边要的，最新改良的品种，说是适应度更广，你们试试呗。” 敖箐在海边搞研究那会儿，各个海岛上都在开展蔬菜种植推广。华国人的血脉里种田基因实在太过强大了。 大家伙儿热热闹闹的吃了晚饭，在腾出来的两个房间里挤着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还要把之前修好没有使用的两间屋整理出来，一些设备得搬到岛上安置。 折腾了一天半，终于把设备安置好。队长给他们放了一天假，让他们去打捞那边看热闹去。 敖箐没跟着去，她对打捞海底文物没太大兴趣。之前是因为缺钱，想要趁机攒点老本。现在她都是个隐形的富豪了，在海北南城她直接买了半条街，再让她去捞海瓷她是没兴趣的。 有这时间和工夫，她不如好好研究一下海岛周围的渔业养殖前景如何。 听到说敖箐有想在海岛附近建渔场，两个维修工人自告奋勇带他们去转岛。 这岛的面积比望桥岛小不了太多，但地理环境不如望桥岛，而且台风来的时候很容易受灾。这些都是困扰渔场建设的外在因素。 不过这里也有好处，据两位师傅说，附近经常能钓起大鱼，还有不少渔船在附近打鱼，收获也还可以。 他们这边从地理来说依然处于近海。 受限于现有的科技，网箱的抗腐蚀性还有待提高。现在近海都是普通网箱养殖，不过北方已经有深水网箱技术了。 敖箐的想法是在望桥岛和这座岛之间，选择合适的地方建立渔场。 要建就直接上深水网箱，但相比普通网箱，深水网箱需要的资金就不是翻倍那么简单。 而且还需要政策方面的支持和资源的倾斜，再一个，抗腐蚀技术如何突破也是难题。 敖箐的想法比较成熟，但能不能行得通，需要专业人士来考察之后才能确定。 这件事她打算交给大哥敖海去做。 敖海现在所在的单位就是主要负责渔业方面的工作，鼓励渔民改捞为养，也是他们工作的重点。 把需要的东西记录好之后，敖箐和看热闹回来的同事开始认真工作。 他们在岛上待了半个多月，中间还送了两次物资上岛。 她以为罗昊会想办法过来见她，但直到工作结束都没有看到人。 说不失望那是假的，但也没有太失望，她本人摇摆不定的态度也难免会对罗昊的积极性造成打击。 第二十天上，他们终于结束了项目回家。 下船还有点脚步虚浮的感觉，坐了好一会儿后，才互相搀扶着往家里走。 敖箐是自己有房子，其他几个单身汉分的宿舍都在新建的筒子楼那边，要穿过整个镇才能到家。 跟同事们分开后，敖箐回到家里也懒得收拾，东西一扔，躺在凉椅上睡了一觉，直到饿醒了才起来洗澡换衣服，出门觅食。 刚要了一碗粉坐下还没来得及吃，就听到隔壁桌的大姐叫她名字，表情很是惊讶。 “敖箐，你还在这里呢？我这几天没看到你，以为你去市里看罗昊了。” “他出啥事了？”敖箐喝了一口汤润了润，人都快饿虚脱了，“我才从岛上回来，睡了一下午刚醒。” “哦，这样啊，难怪你不知道。”大姐捧着碗凑过来跟她一桌，“罗昊他们这次出去执行任务，遇到走私船了，好像说还交手了来着。他为了救人受了伤，胳膊都折了，还被划了一刀。你还是去看看吧。” 敖箐一听整个人一愣，“什么时候的事？” “有一周了，当时闹得挺厉害的，我以为你知道。” 敖箐看了看天色，时间不早，班车都收了。 “我明天休假，到时候过去看看。” “那行，明天镇上粮站的车要去城里，你不如跟他们说一声，搭个便车过去。他们走得早，路上不停，到城里不耽搁你午饭。” “我知道了，谢谢大姐啊。” 敖箐三两下吃完饭，神情焦急的匆忙回了单位。 她要去给大哥打个电话问问情况，还有罗展那边不知道清楚罗昊受伤的事不。 他们这次上岛二十天，回来有四天的休假，正好可以去看看。 本来还说找敖江玩的，看样子也去不了了。 脑子里一团乱的她打电话到大哥那里，居然没人接。想了想，又打了个电话给二哥。 省城到市里有班车，而且敖江单位上也有车，他时常要出去下属单位检查工作，用车方便。 电话打过去，不是敖江接的，但是接电话的人说敖科长去海北市两天了，还给了敖箐海北市单位招待所的电话。 这次打过去就是敖江接的，听到她已经从岛上回来，敖江说他马上就让人过来接她。 “罗昊的情况很不好吗？” “有点难。”敖江叹口气，“骨折还好说，他被人划的那一刀正好伤及下腹，已经切除了一段肠子，但人还在反复发烧没有清醒。” 敖箐拍了拍脸，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家里呢，没说让他回首都那边去医治？” “没有，他这情况不能转院，但是治疗的医生是从首都那边请过来的。手术其实也很成功，但现在就看他自己能不能扛过这一关了。” 在海上受伤后只做了基础治疗，抗感染还是上岸后才做的，估计也是那一段时间对他的伤情有影响。 夜里三点，敖江亲自开车过来接了妹子往市里赶，到市一院的时候，刚好医生交班。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两女争一男？拒绝！ 先去医生那里问了病情后，敖箐顶着医生满是八卦的目光进了病房。 进去后发现罗昊床边还有个年轻女孩子在给他弄早饭。 她没出声，靠着门看了一会儿，还是那个女孩子先发现的她。 “你是？”女孩子好奇的问，继而又有点手足无措的样子。 “不好意思打搅了，我就来看看。”敖箐带着微笑走过去，床上的罗昊一脸的不敢置信。 “不怪我坏了你好事吧。”敖箐双手抱胸嘴角噙笑，“昨天我哥说你还没清醒，我看你现在的情况还不错啊。” “我昨晚上醒的，其他还好，就是不能下床。”罗昊眼巴巴的看着敖箐，“过来坐啊，你站着干啥。” 敖箐没吭声，盯着对面姑娘看。 那姑娘抿了抿唇，倔强的站在原处没动。 罗昊则很不留面子的跟那姑娘说谢谢，“我女朋友回来了，真的不用麻烦你。” 姑娘咬着下唇，眼泪都要出来了。 这时候一个保姆模样的大姐拎着保温壶急匆匆进来，“小昊不好意思，今天送薇薇上学的时候跟老师多说了几句，来晚了，饿了没有。” 她正说把保温壶放下，就看到床头小柜子上摆着的早餐。 大姐有点无措的回头看了下一左一右站着的两个姑娘，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歇着吧，我先回去了。”敖箐心里腻得很，转头要走，刚好被赶过来的罗展和敖江堵在门口。 “箐箐来了？我就说给你打电话吧，这臭小子就不同意，说你在岛上的科研任务还没完成，不能耽误你工作。” 罗展说了一声，放下东西才看到另一边站着的姑娘。 “罗昊，你这同事……”罗展眉头微蹙，一脸不悦的看向弟弟。 “对不起，我，我先走了。”被罗展的目光刺激到，那姑娘终于待不下去了，拿起背包捂着脸跑了出去。 “罗昊，这到底怎么回事？这姑娘谁啊，怎么天天都来？”罗展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说给敖箐听的。 “哥，别说她了，现在我都清醒了，就是需要卧床一段时间，要不给我转个院呗。”罗昊抬起没受伤的手挠了挠头，“她是我们领导的女儿，我又不好说重话。给她说了好几次我跟箐箐在一起，她就当听不见似的。咱们转去疗养院吧，那边探视要严一点。” 一边说，一边可怜巴巴的看向敖箐，那小眼神跟修狗一样。 敖箐当着两哥哥的面没吭声，但表情也不是太好看。 她有点烦躁，从来没有想过两女争一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想放弃吧，可看罗家兄弟的样子又是偏向她的。 敖江在一旁冷眼看着。 罗家兄弟里面，罗老大是个利索的人，可惜命不好，父母姊妹亲缘淡薄。 罗家老幺其他都好，就是大男人做个事情婆婆妈妈优柔寡断，要真跟箐箐在一起了，他妹子估计还得为他生气。 要不，干脆分了？ 敖江这边在考虑要不要搞破坏算了，还没想好，就听到走廊上传来兰岚的声音。 听到这个女人的说话声，敖江的脸色不是一般的黑。 兰岚烫着大波浪披肩发，带着个亮橙色的发箍，还有一对夸张的大耳环。穿的也是鹅黄色带波点的长袖连衣裙，同色系的真皮高跟凉鞋。 就看这一身打扮，跟以前那个淳朴的姑娘完全不一样。 敖家兄妹隐晦的对视一眼，都没吭声。 “哎呀，你说老敖这人咋这样呢，小昊受伤这么大的事儿都不跟我说一声，早说我就来照顾小昊了嘛。”她放下手里拎的水果，又看向敖箐，下颌微抬，“箐箐，不是当姐的说你，你看看，小昊这么大的事儿你居然都不知道，怎么当女朋友的，就不怕小昊被别人抢走？” “管你屁事。”敖箐不客气的怼回去，眼白一翻，转身就想走人。 “你看看，我就说这么一句，你就这态度？我也是为你好。” “我们家的事儿，用不着你操心吧？”敖江靠在门上，语气平静的说了一句。 坐在罗昊床边的罗展也笑着附和：“小昊这事儿是故意瞒着箐箐的。你看，箐箐昨天才刚做完任务呢，连夜就赶了过来，这样的女朋友还挑，就不怕别人把箐箐追跑啊。” 兰岚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转瞬又浮起笑容。 “你看看我这人，我都忘记了箐箐现在是研究员了，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啊箐箐。” 病房里的几个人都懒得跟她搭话，兰岚自顾自的说了一会儿，似乎一点不介意自己喧宾夺主的表现让旁人厌恶。 等到医生查完房，再给家属说了下罗昊的情况后，敖箐打算先离开。 “箐箐，你去哪里，中午还来吗？”罗昊委屈的看着她，偌大个汉子露出这副小可怜的表情，辣眼睛得很。 “我先回去换件衣服，中午给你送饭过来。”到底还是念着罗昊受伤不能太刺激他，敖箐松了口。 “我送你回去，正好我也要回去上班了。”敖江拍了拍罗昊的腿，“晚上下班再来看你，好好歇着。” 说完，兄妹俩二话不说的离开，都没人问问兰岚要不要走。 “兰同志，你不上班吗？” 沉默了几分钟，罗展似乎才发现兰岚没离开似的，目光惊讶的看向她。 兰岚嘴角勾了勾，脸上的笑容都快要维持不住了。 “要的，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等保姆大姐手脚麻利的伺候完罗昊吃了早饭，收拾离开后，两兄弟关上门才相视无言的叹了口气。 “哥，那个兰岚现在都是这样的？” 罗昊知道兰岚回来了，也知道敖家兄妹跟她不是太对付，可他印象中兰岚还是以前那样子的，本来还有点想不通为啥敖家兄妹会这么对她。现在看来，敖家兄妹的表现已经是十分忍让了。 “兰岚这人好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再回来找敖海之后，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敖海现在也拖着，反正不结婚不谈对象，也不跟兰岚过多独处。兰岚在单位里以敖海的爱人自居，但敖海对外一直宣称单身。反正他俩之间的烂账不好算。” 罗展看了弟弟一眼，拿起苹果掰成两半，递了一半给他，“不说别人了，箐箐这里你咋考虑的？如果你打算接受你领导的女儿，就早点跟箐箐说清楚吧。” “哥，我只要箐箐。”罗昊皱眉，“实在不行，我换单位吧。” 第一百三十六章 当圣母病进化成扶弟魔 换单位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这事儿也要彻底解决了才行。 罗展看了眼怂的一批的弟弟暗自摇头，看来还是得他出面跟敖箐聊聊。 “我听老胡说，今年敖江可能会下挂锻炼，大概率是负责招商引资。我会想办法把他弄到你们镇上，能不能感动你未来二舅哥，那就得看你自己的本事了。以敖江这人的能力，下挂时间不会太长。等他起来了，敖箐怕是很多人盯着的香馍馍。” “哥，你说得怎么这么市侩。” “不是哥市侩，现在社会就是这样的。敖海能力有，但上进心稍显不足，可敖江不同，明眼人都知道他会走到高处。趋炎附势是人的本性，娶了他妹妹，还能不被二舅哥照顾？敖江疼妹妹那是人尽皆知的，所以你未来的竞争者不可能少。” 罗展拍了拍弟弟的腿，留下一句让他多想想的话，上班去了。 敖箐在城里有住的地方。 海北那半条街都是她的了，每个月光租金都不少，用后世的话说，她完全可以躺平当个快乐的收租婆。 不过敖箐没想躺，她做这些都是有目的的，而且从来都没变过，就是拿钱给自己砸个实验室出来。 做研究花钱，设备、材料、人工什么的落到实处都是一个钱字。 以前读书那会儿还有导师负责拉赞助申请科研费用，但这种限制也很多，不比自己的钱用起来爽。 白沙街最初得名就是街道尽头是白沙码头，旁边就是海鲜市场。 后来码头移到老街尖嘴弯那边去了，这边的海鲜市场倒是保留了下来，现在主要是农贸产品为主。 白沙街的房子又老又破，地盘不小，住的人不多。而且这条街算市区近郊，有点条件的都搬市区去了，空下来的破旧老屋一片连一片。 敖箐没花多少钱就买了半条街，买的时候还有人说她脑子有病，这些房子破得下雨漏水，根本不能住人，不知道她买来干啥。 倒是白沙街靠近市区那边的街头，有一小块是以前的老公馆。具体什么公馆已经无人得知了，屋主早几十年前就举家搬走，这块地皮后来也划归国有。买地的五分之一的钱都是花在这上面了。 敖箐找人来看过，房子修得挺好，南洋风格，用料实在，这么几十年没住人也没咋坏。 她前两年就让人把内外的水电都检查了一遍，该换的换，该重修的重修，风格还是保留了以前的风格，只在软装上留了空。 现在家具市场的款式材质她都不喜欢，从国外买回来又太打眼了，还不如先放着。反正住的时候不多，现有的已经足够用。 这房子她没给大哥，主要是敖海也不肯要。现在敖海就一个字，拖，拖到拖不下去再说。 兰岚眼馋敖箐的东西，说了好几次想要把她爸妈接过来住，想让敖箐给她一套房，敖海都没松口，问得烦了就直接问她自己跟她啥关系，凭啥要妹子送她房子住。 兰岚气得不行，偏偏还无法反驳。 敖海从不跟她单独相处，到了晚上更是不会给她开门。有一次她偷了敖海的钥匙配了，提前进去躲着，想把生米煮成熟饭，可敖海愣是闹得整栋楼都知道了也不肯进屋。那之后好多人看她的目光都变了，可兰岚依旧一根筋的死咬着敖海不放。 也不是没有人劝敖海干脆算了，跟兰岚结婚了吧。敖海直接说他要是可怜，那就让他娶去，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兰岚自己都不明白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以前敖海求着她结婚她不愿意，觉得结婚了自己就低了对方一头。可现在自己上赶着人家不乐意了，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冷漠。 这个疑问敖海也有。 最初兰岚回来的时候，他其实是有打算跟兰岚结婚的。说真的，他连婚房都布置好了。 可短短半个月的相处，他发现兰岚变了，变得偏激，歇斯底里，变得金钱至上，什么都要跟价值挂上钩。 如果说以前的兰岚还有点圣母病的话，现在的兰岚就是一心钻进了钱眼里。 钻钱眼里也就算了，肉烂在锅里也是自家的锅。 可兰岚不知道为什么，钱到手马上就拿回去给她娘家。问题是她娘家那样对她，花钱都买不来几句好听的话，真不知道她脑子里是装的啥东西。 敖海本来想着，你拿钱回去给爹妈养老也就算了，赡养老人本来就是他们的义务。可还不至于赡养小叔子吧？他长得那么像个冤大头？ 两三次之后，敖海再也不提跟她结婚的话，甚至态度都冷漠了很多，兰岚不但没有反思，反而觉得敖海小气，他妹子都那么有钱了，她拿点回去给她娘家有什么不行的？ 上午从医院出来后，她上完班还没想过，气呼呼的去找敖海。 “你妹妹太过分了，有没有当我是她嫂子？”兰岚进去就开始拍桌子，也不管办公室还有其他职员中午没回家。 “可你本来就不是她嫂子，她干嘛要当你是嫂子？”敖海都懒得抬眼看她。 一大早弟弟敖江就打了电话给他，把兰岚去病房的事告知了她。后来罗展回来上班，又抽空跟他说了一会儿。两人的意思都很明白，让他好好考虑一下到底要怎么安置兰岚。 安置啥啊安置？结婚还能离婚呢，更别说他俩还没结婚。 他就没见过哪家的嫂子还没进屋就开始惦记小姑子的财产。说好听点那是贪心，说难听点那是贪婪。 再说了，就兰岚娘家那几张口，拿再多都填不满，他敖海是直了点，又不是傻。 看到敖海这态度，兰岚想撒泼，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道好听的声音。 “敖主任，我是新调过来的李曼华，上午过来时车坏路上了，到点儿正好下班，您给看看，现在还能办报到手续吗？” 办公室的人一抬头，被站在门口的女子闪瞎了眼。 那女子穿着一身真丝连衣裙，最时兴的款式，蹬着一双真皮高跟凉鞋，长发大波浪，没戴首饰，可周身气质只有一句话可以形容：腹有诗书气自华！ 第一百三十七章 罗昊直接把话给他妈妈挑明了 女人容易多想，特别是兰岚这种女人，正处于极度敏.感区，没事儿还要扯点事出来，这会儿看到别的年轻女性跟敖海说话，眼珠子都红了。 不过好在她还有点理智，强忍着怒气，她从女子身边挤了出去，顺便还冷哼了一声。 敖海也没解释，让办公室的同事帮忙带女子去宿舍先安顿下来。 “我们这边的单身宿舍都在这一片，三栋楼都是，你宿舍在三号楼的二楼走廊中部。我们这边的单身宿舍没有公用厨房，要么去单位食堂，要么去那边平房后面做饭。那边靠墙搭了一溜儿瓦楞棚，算是共用的区域，谁先去谁用。煤什么的也要自己带去。” 一般除了有对象的会用一下那个厨房外，其他单身汉基本都选择吃食堂。自己做饭又麻烦还容易生事端。 等女子把行李放好，又跟着带她认路的女同志回到办公室，下午还要去行政那边报到。 回到办公室，就只剩了敖海跟一位男同志在聊事。 “这个项目应该可行，但是资金如何筹措你有想法没有？还有，他们镇上是打算联合开发还是各自为政？” “这个问题他们自己都还没想好，只是找我咨询能不能做。我也没把握，这不想着主任你妹妹搞这方面研究的，所以就想请教一下。” 敖海想了想，点点头：“那行，我找时间叫我妹过来一趟，你跟她聊聊，她对海边的情况比较了解。” 新来女同志见状低声问了一句主任的妹妹是干啥的。 “箐箐是搞海洋生态方面的研究的，经常出海，对海边的情况比较熟。我们市有三分之一的辖区都靠海，想要招商引资，利用海洋资源是肯定避不开的，正好箐箐有门路联系到专家教授，所以基本上她就是我们办公室的外援顾问了，不要咨询费的那种。” 陪着新来女同志聊了几句，大概把办公室的人员情况做了简单介绍后，她跟敖海汇报了一声，说下午要去研究所，提前约好了跟人了解关于扩大对虾养殖场方面的具体资讯。 “对不起，我能跟着去吗？我想了解一下咱们办公室的做事流程。” 带她的女孩看敖海没反对，就点头答应了。 “那你下午报到怎么办？我可能下午赶不回来。” “报到要明天截止，我明天一早就去办公室报到应该可以吧。” 敖海看了她俩一眼，“去吧，报到那边我帮你跟人事科说一声，明天补个手续就行。” 到下班之前，两位女同志手挽手的回来了。 “主任，今天我们在研究所那边看到你妹妹了，她好像要跟人商量上马一个渔场，你知道这事儿不。” “听她提过两次，但是她要建的是深海渔场，目前还有些技术难度要攻克。” 新来这位心里有点想法，不过没表现出来。她才刚到这边，情况都没了解，贸然说想跟进这个项目，恐怕别人会觉得她是为了接近敖海。 敖箐在城里呆了两天，基本上白天都是在医院度过的。 说来也巧，她过来之后，罗昊就没有再昏迷过，伤口的恢复情况也逐渐往好的方向发展。 第三天她要离开的时候，在病房里又遇到了罗昊的妈妈，还有那位不死心的追求者。 两人是一起进来的，那女孩子还挽着罗妈的胳膊，关系看上去很和谐。 在看到敖箐的时候，罗妈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本来想质问的，但看到儿子也沉下来的脸后，只气呼呼的把手上东西往床头柜上放，声音略大了一点。 “阿昊，我过来看你，在门口遇到阿姨了。” 那女孩一边说话，一边小心的打量敖箐的表情。在看到对方无动于衷，也没招呼罗妈后，心里又是高兴又有点不是滋味。 “行了，你.妈来了那我就先走了。听医生的话，多保重。” 敖箐站起来打算走人，罗昊眉头微蹙，抿着唇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 “说是女朋友，小昊生病受伤都没个人照顾，把自己当金贵大小姐了。”罗妈没忍住，低着头碎碎念，声音不算小，却没敢抬头看着敖箐说话。 “妈，你说什么呢，箐箐工作忙。” “工作忙，那都是借口，说得别人好像就没工作似的。一个女人不会持家照顾男人……” 敖箐冷冷的瞅了她一眼，话都懒得说，转身就走。 “你看看你看看，小昊，不是我说，她也太没礼貌了。” “妈，行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我跟你把话放这里，除了箐箐我谁都不要，她不肯跟我结婚，我就单身一辈子。” 听到罗昊的话，罗妈整个人都呆怔了。 她背后站着的那个女孩则捂着嘴，呜呜的哭着跑了出去。 “罗昊你……”罗妈着急的追出去，可出了门却没看到那姑娘往那边跑了，只能又回来坐到床边生闷气。 “妈，我可跟你把话说明白了。你已经没了我大哥和你两个大孙子大孙女，要是你继续这么挑事儿，我不保证你这辈子还有机会拥有孙子或孙女。” 被小儿子这么一威胁，罗妈本来还想唠叨的嘴终于闭上了。 敖箐离开医院后直接回了小洋楼，东西都收拾好了，约好的车也到门口等着了。 这车是胡大哥帮她联系的，粮食局交通运输队的闲置车，开车的司机则是老胡的专属司机。 “箐箐，这些都要搬过去吗？” 司机大哥看了眼门厅放着的几个箱子，问好要搬的东西后，直接帮忙搬到了后备厢。 “你这是不打算回来了？” “要的，不过我最近的项目可能要在那边待到五月份，这些东西都是要用的，就直接带过去好了。” “箐箐啊，问你个事儿呗。你那边要不要人帮忙啊，我妹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想找个地方学技术，我寻思着你那边要是行的话最好，不行我再给她找其他单位。” “要人的，不过跟我做研究很辛苦，最后也得不到太大的名利，她愿意吗？” “能学本事还有啥不愿意的，我妹这人脑子是笨了点，但听话老实，你有啥事直接安排她做就行了。” 敖箐知道一个团队也免不了要跟其他人有利益交换，司机大哥的这个请求对她来说也不算难题。最主要的是，别看人家只是个司机，你也得看他是给谁开车的。看在胡哥的面子上，她就是托人帮忙，也得把这事儿给落实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咱俩开诚布公的谈谈呗 回到镇上，隔壁罗老爷子坐在大门口屋檐下板着个脸，看到敖箐回来，老爷子想说话又有点拉不下脸。 这几年敖箐也没怎么跟老爷子打过交道，最多就是见面的时候问个好。 反正她回镇上的时间也不多。 “敖家丫头，昊昊他.妈没去找你麻烦吧？” 看到敖箐要进门了，罗老爷子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声。 “没有，我跟她不熟。”敖箐扭头微笑着回答了一句。 “唉，对不起，我没劝住她。” “无所谓啊，我这人一向是不吃亏的。” 罗老爷子一愣，傻傻的点头。不吃亏这点他深有体会。之前几次交锋，自家儿媳妇就没一次占到上风的，可还不死心，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似乎不把敖箐压下去的人生就没了意义。 最初搬到这边的时候，罗展还不放心让俩孩子回来，后来发现罗妈在敖箐面前没有一次赢过，他也就不阻止俩孩子偶尔回来度假了。 反正罗晓跟罗薇也聪明，敖箐不在的时候，他俩绝对不会在罗妈跟前露脸。 罗昊伤好回家休息，是在一个月之后。那会儿敖箐正跟人在近海区域勘察，接到消息说罗昊回镇上了，她才连忙往回赶。 回家的罗昊并没有住到罗老爷子这里，他直接回了单位宿舍。 敖箐到的时候，宿舍里还有好几个人在跟他聊天。 看到敖箐进来，跟她关系不错的俩小伙子还打趣的问他俩到底啥时候摆酒。 敖箐没接话，笑着把带回来的海货放到桌上，让他们自己拿。 “这些是岛上渔民自家弄的，东西不错，我带了一些回来打算送到农产品公司去看看能不能联系外销渠道。你们也尝尝，有啥问题给我说，我回头跟岛上的渔民聊聊能不能改进。” 都是好几年的熟人了，那俩小伙子也没客气，随便选了两样装上。 “那就不客气了哈，回头再有这马鲛鱼干帮我多弄点呗，我大舅子的老丈人就好这口，去年我给他带的，吃了还想呢。” “那没问题，你要多少给我说个数，回头我让人给你捎过来。” “我也要，就一起吧。干脆我回去问问我们办公室的还有没有要其他东西的，免得你一趟趟的让人带，麻烦。” 其他几个关系不是那么熟悉的听了他们的话，也大概明白了什么，有俩一直试图劝说罗昊跟领导家姑娘处一处的则心虚的没敢动手拿。 送走了来慰问的罗昊的同事，敖箐戳了戳他受伤的地方。 “还疼不？” “不疼了，就是痒得很。” “那肯定啊，伤口那么长，要愈合花费的时间不会短，忍着吧，我给你炖鸡去。” 大部分海鱼都是发物，她没敢给罗昊吃，直接炖了半只老母鸡，放了些补气血的药材。 安安静静的吃完饭，敖箐坐在罗昊床边的桌上写东西，罗昊则躺在床上看着敖箐发呆。 两人之间的阻碍其实并不是只有罗妈，当然，罗妈是占比很大的那一部分。 “箐箐，我拿到电大的毕业证了。”罗昊突然开口，他看着敖箐的脸，“箐箐，我有资格做你男朋友了吗？” 敖箐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有点无奈，还有点莫名的复杂。 “你是不是傻，如果不是你女朋友，我干嘛来帮你做饭做菜照顾你？” “可是……”罗昊还是有点不踏实，“我们什么时候能结婚？” “这个短时间内是不行的。”敖箐很痛快的给出了回答，“你知道我的计划，至少三五年内我不可能会结婚，我打算继续读研，然后还要自主进行一个研究项目，能留给你的时间和空间不多。所以我这次回来其实也想跟你好好聊聊。如果你不能接受的话，我们好说好散。” “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跟我在一起？”罗昊的手紧紧拽住床单，声音喑哑。 “如果我不想，我都不会回来。我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我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吗？正是因为我想好好跟你聊一下我们的将来，所以才会借这个机会把我的真心话告诉你。” 罗昊没吭声，紧闭着嘴唇面色微微有些苍白。 “你好好考虑一下吧，人生大事，再怎么慎重都不为过。” 两人也算开诚布公的聊了未来，至于怎么选，就看罗昊怎么想了。 第二天敖箐又得赶回海上去继续工作。 她离开后，罗妈才拎着保温桶一脸愤懑的过来。 “你说说，你说说，哪家媳妇像她那样的啊？男人受伤生病了也不照顾，说什么事业，也没见她弄出个什么名堂来。” 敖箐买地买房子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罗昊可能知道点，但具体情况应该不清楚。另外就是罗展知道，可罗展第一时间就警告了敖箐，这事儿千万别让他.妈知道，不然她永无宁日。 被儿子严防死守，也不知道罗妈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不过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她自己作的孽也怪不到别人头上。 罗昊养病这段时间，他领导家的闺女又来过几次，但罗昊一直都冷淡对待。到最后连他领导都觉得自家女儿有点魔怔了，别人明明白白说了不同意跟她处，还纠缠什么呢？ 虽说罗昊是他手下，可他也是罗展手下啊！ 他老婆还怪他不该给女儿介绍罗昊，本想着看能不能有机会搭上罗展，没想到现在弄得骑虎难下。 “我那时候不是以为敖箐不会回来了嘛，她俩哥哥都在城里上班，我以为她也会留在城里，哪知道她竟然还回了这边。再说她跟罗昊父母关系处得不好，这也是咱女儿的机会嘛。” “关系不好，那你也得看看是为什么。你又不是新来的，罗展当年跟他家里闹成啥样你不知道？他那个妈是个好相与的？咱家女儿那绵软的性子，真嫁过去了不知道还会被怎么欺负呢。我看这样正好，也免得我担心她未来婆婆折磨她了。” “可现在咱女儿就认准了罗昊，你说怎么办吧。” “那简单啊，把她调走，另外给介绍一个好拿捏的。咱女儿的脾气我知道，不见面了就没那么想着念着了。” 罗昊领导一脸的复杂，咋感觉自家女儿在他爱人嘴里显得有点渣呢。 第一百三十九章 罗展的再婚计划 胳膊拗不过大.腿。 领导闺女在家里又哭又闹又绝食的，她爸妈一点不惯着她。 本来嘛，人家不管是不是挑明了，那都是默认的在处对象。自家男人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想要让女儿去撬墙脚。 这下可好，墙脚没撬到，差点把这么大个闺女坑进去。想到这里，领导爱人就恨不得拿锅铲敲丈夫两下。真是个缺心眼坑女的货。 镇上新来一个大学生，据说是首都那边毕业的，人美性格好，穿着打扮跟他们小渔港的女孩子完全不同。 这个不同不是詹大小姐那种不同。 詹大小姐是典型的南洋大小姐的打扮，让人一眼就看出不是同一个圈子的人。 但这位姑娘细看单品都不是特别出挑的货，可组合起来就是比别人多了几分气质。 “笨！”敖箐端着饭盒一边扒饭一边翻资料，还能顺便八个卦，“人家那是气质在哪儿搁着呢，就算穿乞丐装都比你好看。” 坐她对面，跟她同个研究小组的同事闻言直接用筷子头敲了她脑袋一下。 “我有那么寒碜？不过说真的，箐箐啊，你还是该好好打扮下自己了。” “没必要，这样就挺好。我们做研究的，天天在大船上颠簸，我打扮起来给谁看？你还是我们的标本？” “给罗昊啊。”对方嘻嘻笑，“你听说没有，罗昊单位那个领导的闺女被调到市里去了，好像是财政局下面的一个单位，当出纳呢。” “挺好的，那姑娘人很细心，性格又温和，适合干这个。” “我跟你说是为了让你表扬她？”对面女同事恨铁不成钢的瞪她，“你就没一点危机感？” “大姐，咱多关心关心项目啥时候能完成好不？感情这东西成不成得看人。他要是不喜欢我了，我还能强求？” 对方瘪瘪嘴，心道你倒是不强求呢，你根本就是钓鱼。 可说真的，敖箐还真没有吊着罗昊的想法。 之前不同意，主要是因为罗家父母的缘故，她是真的不想因为婆媳问题影响到自己未来的小家庭。 罗家父母已经没有跟大儿子和好的可能，肯定是死赖着小儿子，她要是跟罗昊在一起，三天两头不吵架才怪。 她上次跟罗昊说的话也是真的，她在研究生毕业之前是不打算结婚的，如果对方愿意等，她也愿意作出承诺。 可就算罗昊愿意等，他爸妈能不能愿意就难说了。 说来说去，绕不开的永恒的婆媳问题。 听敖箐这么一说，对面同事笑得前俯后仰的，拍着桌子差点没喘过气来。 “你也是够刚的，还没谈恋爱呢就跟未来婆婆杠上了。” “大不了不谈呗，活人还能被尿憋死？”敖箐漫不经心的扒拉几口饭，“我就喜欢她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对面一哽，而后频频点头：“也就是你了，换个人都没这么有底气的。” 说完沉默了一会儿，又叹口气：“要是支队长的爱人有你一半的洒脱也不至于……” “不一样啊，我俩哥哥可以无条件支持我，但嫂子家里的情况，还指望着她在婆家立足回头能拉拔下娘家兄弟呢。”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女人的底气大部分来自娘家。当然，自己内心强大也很重要，但娘家给予支持，会让很多女性的路要顺坦得多。 就敖箐自己来说，如果不是当初她大哥二哥无条件接纳她帮助她，她也没法在这边立足并很快挣到第一桶金。 当然了，她自己能力出众也是重要前提。 她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船上其他人在休息，要等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才会进行下一步样本采集。 “还好，再有三天差不多能回去吧？” 敖箐点头，用纸把饭盒擦干净，等会儿再用水洗一下就行了。船上的淡水资源可金贵着呢。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这个项目就结束了。 敖箐回到办公室整理资料，还要准备第二天汇报的文件。 “笃笃笃”，有人敲门，她抬头一看，是罗薇。 “薇薇，你怎么回来了？”敖箐连忙站起来拉着她的手，带她到自己旁边坐下，“这还没放暑假呢，怎么就回来了？你一个人还是跟哥哥们一起？” 罗薇突然嘴巴一瘪，把自己埋到敖箐怀里哭了起来。 “怎么了？你跟我说啊。”吓了一跳的敖箐安抚了她一会儿后才从罗薇断断续续的讲述中拼了个大概。 “所以，是你爸爸可能要再婚了？” 想想也有可能。罗展现在仕途发展顺遂，给他介绍做媒的肯定不少，而且薇薇说那个女人还是罗展的领导牵的线，本人也是在机关工作的。 “她家里还有孩子，我跟哥哥是不是就成了没人要的小孩儿了？” “胡说八道，怎么就成没人要的小孩儿了？”不知道具体情况，敖箐只能先把孩子安抚住再说。 “行了，你在这里陪我一会儿，等下班回去我给你弄好吃的。还有你小叔叔那边你还没去看过吧，晚上要不要跟我过去看看？” 罗薇点头，委屈的抽泣着，用手绢擦了眼泪，掏出作业出来做。 还算听话，离家出走也知道把作业带上。 坐了一会儿后，敖箐借口去交资料，赶忙给罗展打了个电话过去，说薇薇在她这里。 罗展说他已经请了假，明天回来接薇薇。 “箐箐，这事儿你帮我多开导开导她。具体的情况我回来之后跟你说。” 听这话的意思，罗展应该是要结婚了。 放下电话，敖箐皱着眉头站了一会儿，连忙回去办公室。 下班回家，两人直接去外面店里炒了菜吃，又打包了点甜品凉茶带回去。 刚到门口，就看到罗妈坐在街沿上跟人聊天，看到罗薇，哼了一声开始阴阳怪气。 “这真是跟谁学谁，见到长辈了也不知道问个好。” 罗薇本来心里就委屈，这会儿一听，立马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敖箐见状连忙安慰她，推着她进门。 “都说长辈慈，晚辈孝。你都把人家妈逼死了，还想人家女儿孝顺你，你哪儿来的底气？” 说完，敖箐直接摔门进屋。 门外的罗妈气得心脏病都要犯了。旁边几个本来跟罗妈一起八卦的，见状不妙，连忙找借口离开。 院子里，罗老爷子听到她俩针锋相对的声音，沉下一张脸，狠狠吸了一口烟。 第一百四十章 拒绝叛逆的罗晓 周末一大早，罗展带着罗晓赶了回来。 父子俩带了早饭到敖箐家里，之后罗展去隔壁老爷子那里看了一眼，全程把他.妈妈当空气。气得罗妈又在家里砸菜板。 “回头你重新找个房子，我跟你爸妈搬出去住。”老爷子想明白了，发生的事情不能挽回，那就大家互不打扰。 “这房子你卖给敖箐也好，空着也好，反正别让你爸妈来这里住了。” “行。这房子早前我是用小昊的名义买的，就给他当婚房吧。爷爷有看好的地方吗？” “海北老城那边不错。”老爷子吧唧了两口烟，皱眉道，“我老战友跟我说，那边老城区跟渔村也差不多，最重要是在城里，你.妈心里也能舒坦点。” 其实最重要的能离开敖箐远远的，他.妈饭都能多吃两碗。 “你要去海北老城临海？”罗展愣了一下，苦笑，“那还真得跟箐箐说一声。” 老爷子不解的看向他。 “海北临海的三条老街都被人买下了。敖箐买了半条街，另外半条产权不好收拢。还有两条街也是被几个大商人拿下了，说要整合资源，修成步行街。具体的情况我都不太清楚，箐箐比我熟悉。” “怎么哪儿都有她？”老爷子嘟囔了一声。 “箐箐真的很能干。”罗展轻叹口气，“如果不是她一心要搞科研，就当商人，她绝对是这个。” 罗展竖起了大拇指。 “我一直鼓励小昊跟她好，并非看中了箐箐的家产，而是箐箐很有灵气，脑子活络，思维敏锐，上进心强。这点是很多年轻人无法比拟的。” 罗展沉默的组织了下语言，才继续跟爷爷聊罗昊的事业发展。 “小昊在她的刺激下，进修了法学和外语，但我看他依然动力不足，而且因为他在他们单位已经算学历经历都比较高的，所以领导对他很看重，想要培养他进入中层管理。不过他似乎有点不愿意，或者说还没想好以后到底要干什么。我当哥哥的，有些话不能一直重复的说，那么能有个跟他齐头并进的伴侣会好很多。” 罗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可经历得也多，对大孙子的话还是很认同的。 “行，这事儿你比我看得明白，你放手去做就是。老头子活着一天，就不会让你爸妈给你们兄弟俩扯后腿。” 说完罗昊的事，老爷子迟疑了一下，试探的提起了大孙女。 对于大妹妹的下场，罗展只能说她是自作自受。 “我说过，她的事情我不会管。”罗展冷漠道，“不过爷爷既然问到了，我就建议她要么去找个工作，要么去当个体户吧。反正不要想着靠我。” 老爷子萧瑟的叹口气，点头：“行，我让你爸好好跟她说一说。” 跟老爷子唠完，罗展放下带来的东西就出了门。 罗妈追出来，眼眶都红了。 “这个白眼狼，我当初就不该把他养大。” “行了！”老爷子烟杆一磕桌沿，“你自己当妈的咋样心里还不清楚？就跟人家小姑娘说的那样，你不慈，还指望孩子孝顺？现在老大每个月给你钱生活就很不错了，你还想要咋样？” 被公公一顿训，罗妈气呼呼的进了厨房，案板剁得“咚咚咚”响。 隔壁，敖箐拉着罗晓在问他爸再婚的事。 “那个阿姨我见过，她家里有俩孩子，老大都上高中了，老二跟我一个年级。阿姨比我爸爸要大几岁，不过看上去年纪差不多。” 罗晓这几年稳重了很多，毕竟是初中生了。 人家说初二的孩子会叛逆，但他似乎比小时候还懂事，分析事情的时候很冷静。 “她女儿成绩一般，但有才艺，会弹钢琴。”罗晓悄悄看了一眼另一边的妹妹，“薇薇也想去学，但是……” 罗晓一脸纠结难受，“她真的没有这个细胞！” 敖箐一愣，差点没忍住笑起来。 “行，我知道了，这样，改天我带她去试试其他的兴趣班。” 小镇上的时候，大家都没有培养兴趣爱好也就不觉得咋样，可现在到了城里，基本上人人都有一项特长。 “我妹游泳挺不错的，上次我带她去少年宫游泳池玩，那边还有教练问她愿不愿意训练。不过箐箐姐你也知道，薇薇她性子惫懒，一听要每天做体能训练就拒绝了。” 海边的孩子几乎都会游泳，而且他们这个省也算是游泳大省了，如果薇薇真的有这个天赋，也不是不能培养。那小姑娘的学习赶她哥差得有点远。 正说着话，罗展进来了。 “你俩在说啥呢？”他随口问了一句，又去逗生闷气的女儿，“薇薇，放暑假你是回镇上还是在城里玩？” 罗薇撇开脑袋不看她爸，小.嘴巴嘟得能挂油壶了。 “刚晓晓还在跟我说，薇薇游泳很不错，要不暑假让她报个游泳班看看？下半年市里不是有个中学生运动会嘛，分初高中组和小学ab组，我觉得薇薇去参加a组比赛拿个奖应该没问题。” 罗薇皱眉，下意识想拒绝。 “我听人说，以后初高中招生都要看孩子有没有特长，艺术和体育都行。画画我能教教她，再试试游泳和舞蹈吧，选个她喜欢的学学。” 罗薇都四年级了，两年时间考个艺术证书就能加分。 城里跟小镇的升学可不一样，已经隐约开始有卷起来的趋势了。 他们市的教育资源比其他市要差一点，好的学校就两所。 一所纯高中，一所高完中。 罗晓和边骁读的就是那所高完中，也就是海北市一中，百年老校了。 但罗薇读的小学是机关三小，质量只能说不上不下，大部分都是市直属机关的职工子弟，学习氛围比不上一街之隔的市二小。 罗晓之前偷偷说过，那个阿姨的女儿就是从二小考上去的。 罗薇本来打算一口拒绝，可听到她最爱的箐箐姐这么一说，小姑娘就迟疑了。 “那也不是不行，不过箐箐姐，我不想天天训练。” “那就不参加比赛？不然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跟人家天天练习的，没可比性啊。就算学艺术，像钢琴啊，画画啊，舞蹈什么的，也得天天练啊。一天不练就手生，三天不练就直接放弃得了。” 听到敖箐的话，小姑娘异常挣扎的皱巴了一张小脸。 第一百四十一章 这要不是亲弟弟，谁管啊 罗展想说什么，被大儿子悄悄的扯了扯衣角，赶紧打住没说话。 “中午我去小昊那边看看，你们仨在家里吃饭吧。” “爸，我跟你一起去。小叔叔回来这么长时间我还没去看过他呢。 最后他们四个都去了。 到的时候，罗昊正在恢复训练，看到他们过来，下意识的拿起上衣往身上套。 罗薇蹦蹦跳跳的过去，伸手碰了碰小叔叔身上的刀口。 “小叔叔，还疼吗？” “不疼了。”罗昊穿上衣服看向哥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一早。看样子恢复得不错嘛。”上前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罗展伸手揽着他往外走，“中午我请你们出去吃饭，回头还要你帮我个忙。” 罗昊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见敖箐没有反对，才胆战心惊的跟着哥哥往外走。 小动物般的直觉，让他觉得他哥在给他挖坑。 吃完饭，敖箐带着小兄妹俩去海边抓螃蟹撬藤壶，把空间留给兄弟俩说悄悄话。 “哥你要结婚了？跟你们隔壁单位那个比你大的？” “是，我俩都丧偶，都带着俩孩子，谁也别嫌弃谁。” 罗展双手交握，胳膊肘撑在膝盖上，目光深邃的望向远方海域。 “之前我还想过这辈子都不结婚了，但有些事我身不由己。” 罗昊皱眉，不太明白哥哥说这话的意思，他不结婚谁还能强行摁着他结婚不成？“ 罗展拍了拍他大.腿，笑：“如果我还在镇上单位，那一辈子不结婚也没啥，但我现在的工作，想要更进一步，家庭的美满就占了很大比重。” 这年代不像几十年后，独身主义者不会受歧视。现在的社会思想就是男人要成家才能立业。只有家庭和谐美满了，事业才能更进一步。 他还有往上走的想法，他那个对象也是。 两人虽然是被人撮合的，但交谈过几次，他俩发现对方跟自己的很多观念都十分的契合，抛开其他不谈，共组一个家庭也不是不能接受。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她女儿和我女儿。” 罗展搓了把脸，微微苦笑一声：“她女儿随她前夫，是个非常优秀的孩子，但占有欲也很重，觉得她妈妈跟我结婚后，会把给她的爱分给我的孩子。而薇薇则是听太多后妈虐待继子女的故事，天然的就排斥。” 罗昊掀了掀嘴角，他哥都搞不定，他更没辙。 “哥，你别跟我绕圈子了，直接说让我干嘛。” 罗展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弟弟一眼，没办法，自家老弟，看上去聪明，实际是个没心眼的。 “我想你帮我跟薇薇聊一聊。” “我？跟薇薇聊？”罗昊怪叫一声，“还是算了吧，我怕聊完你更别想结婚了。这事儿要么还是交给箐箐比较合适。” 罗展终于忍不住了，伸手狠狠拍了弟弟后脑勺一巴掌。 “我倒是想，可用什么名义找人家帮忙？我罗展怎么就有你这么个笨蛋弟弟。” 罗昊摸头摸脑，还不明白哥哥到底啥意思。 看了他好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 “你是不是想让我先跟箐箐把关系确定下来？” 罗展长吐一口气，“那你想吗？” “我当然想，可箐箐一直不同意。” “你到底有没有好好想过她为什么不同意？知道原因后你做了什么能改变她想法的事没有？你啥都没做你在这里嗷嗷什么呢？还让人家女孩子来跟你剖析原因？是我我都不乐意要你。” 罗昊掀起t恤背心捂住脸，好半天才愁眉苦脸的道：“我当然有想过。她是担心爸妈反对，更担心我会偏向爸妈。可这事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我总不能因为老婆就不要爸妈了吧。” 罗展吁口气，沉默了一会儿：“照理说这话我不该说的，但是小昊，如果你在这个问题上没有原则没有底线，那么就算不是箐箐，是别的女孩子，你们也不可能会幸福的。” “我知道，可是爸妈只有我们了……”罗昊的声音低下去，整个人显得无比颓丧。 “今天我跟爷爷聊过，爷爷想要搬到城里去住。我会在海北老城区给他买一套房子，到时候妈也会跟着搬过去。你们不用天天跟爸妈朝夕相对，问题应该不大。箐箐这孩子嘴硬心软，只要不在她面前蹦跶她不会计较。但是你若跟她确定在一起了的话，以后在她跟妈之间，你要如何对待，这个问题得你自己考虑好。” 两兄弟安静的坐了一会儿，罗昊突然转头看向他哥。 “对了，哥，咱爸要提前内退，这事儿你知道不？” 罗展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现在咱爸最操心的就是大姐，如果他要过来，我觉得大姐肯定会跟着一起。” 罗昊小心翼翼的看了眼他哥，“你跟我未来嫂子说过这事儿没有？” “提过，不过我也跟她明说了，只要每个月赡养费打过去就好，其他的不用操心。” “哥，你就真的不能原谅咱妈？” “这不是原不原谅的问题。”罗展站起来，双手插兜，“你信不信，我只要退让一步，咱妈就能逼近一丈。我已经对不起孩子他.妈了，不能再对不起孩子们和我未来的妻子。” “如果咱妈改变了呢。” “那等她改了再说。” 罗展明显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主动询问罗昊有没有想法跟他一起在海北市买房子。 “不了吧，单位有房呢，花那个钱干嘛？” 罗展看小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摇摇头。 说真的，也就是他是自己亲弟弟，不然他才不会拼命撮合敖箐跟他，太亏待人家姑娘了。 “箐箐在海北买了房子你知道不？” “知道啊，她说是给她哥买的，婚房。” “对啊，你的婚房呢？” 罗昊指指单位，看他哥眼神不善，又怂怂的收回手指，脑子急转之下，突然想通了。 “那我跟你一起买吧。不过我没啥钱，只能买个小的。” “小的也行，我会帮你留意的。” 罗展不想再跟弟弟聊了，容易心梗。正好这时敖箐带着俩孩子拎着水桶说说笑笑的回来，三人顶着烈日也不怕晒成黑炭。 第一百四十二章 这拼妹的世界受伤的是谁 “刚我跟薇薇说好了，放假先回来玩几天，然后等她哥放假了，两人一起去少年宫报游泳班。” “另外，你是不是应该找个时间让你对象跟俩孩子见见面？” 罗展感觉今天一天全在叹气了。 “我不是没想过，现在的问题是她女儿和薇薇一样，比较排斥新家庭的组成。她还没跟她女儿说好呢，我这边也想先弄清楚薇薇到底是不想要妈妈，还是别的什么问题。” 听他这话里的意思，他也知道罗薇排斥的原因不单纯？ 敖箐看了眼旁边搓鼻子的罗晓，偷偷的用手指头戳了他腰一下。 罗晓怕痒，还得忍着，老辛苦了。 晚上罗家两兄弟都在敖箐这边吃饭。 天气热，正好吃海鲜粥配蘸酱大饼。 “我给你们说，你们有口福了，这酱是我们办公室崔姐的独家秘方。” 烙饼的技术难度不高，有手就行。而起到画龙点睛作用的酱要好吃，还真很考手艺。 “崔姐是北方人，毕业后分在这边，后来结婚也在这边，她婆婆做虾酱那是一绝，她娘家妈做黄豆酱也不在话下。崔姐干脆就糅合了两个妈的手艺，做成了这种黄豆虾酱，里面还有其他配料，刷面饼，蘸馒头，裹面条，好吃得恨不能把舌头吞下去。” 崔姐也没藏私，大大方方的把配方公布了，但只有原材料，分量是没有的。她原话说的是每个人口味不同，爱吃咸的辣的酸的都行，按照自己的口味来调配就好了。 那段时间，他们办公室一到中午就是各种酱料香味的大集合。 可吃了那么多人的手艺，还是崔姐的最好，其次就是敖箐的。 倒不是敖箐有多会做，她主打一个有钱，材料不吝啬。 任何东西，基本配方没问题，材料到位，都不会太难吃。当然，某一种厨房小白不能算在内。连白水蛋都能煮成带壳蛋花汤的天才一般人也达不到这水平。 吃了饭，罗昊到隔壁转了一圈，掰了个菠萝蜜回来。 “妈呢？”罗展正跟儿子下棋，见他这么快就回来了，有些诧异。 “出门了，说是跟街尾几个婶子逛市场去了。”罗昊坐下来，开剥。 晚上，边家一家都过来了。 边嫂子生了二胎，是个女儿，长得可俊了，皮肤跟她奶奶一样白皙。乳名叫小靓、靓靓。 边嫂子的母亲是京族人，按照政策她也算京族，可以生育两个孩子。早些年家里条件不太合适，她又曾经流过一个孩子，一直也就没再想过。 靓靓的到来是个意外，也是惊喜。 边嫂子抱着女儿坐到敖箐身边，小姑娘看到薇薇高兴得不行，一直想要扑过去跟姐姐贴贴。 罗薇也十岁了，海边长大的孩子皮实，见状直接抱起妹妹逗着玩。 她哥跟边骁两人约了其他小伙伴一起打球，不想带两个妹妹去。 “不带就不带，坏哥哥。”罗薇嘟着嘴巴抱怨了一句，转头看到靓靓的小脸蛋又乐了，“婶，靓靓有酒窝诶。” 以前还没觉得，现在才发现，靓靓笑起来的时候，嘴角偏下的地方有两个小小的酒窝。 “婶，箐箐姐让我暑假跟我哥去少年宫游泳，骁骁哥也去吧，再把靓靓带上？” “骁骁可以跟着你们一起，靓靓就算了，这小丫头可磨人了。也就在你们这里她像个小公主，回去就变成猫嫌狗厌的小坏蛋了。 听到边嫂子这么说，罗薇又哈哈哈的笑起来，把靓靓放膝盖上跟她对坐，然后轻轻点她的小鼻头，逗她：“小坏蛋，小捣蛋鬼。” 靓靓自己也笑，非要往罗薇怀里钻。 “说来也怪，咱家这小捣蛋在薇薇面前乖得不行，她哥都治不住她，可只要跟她说做错事了给她薇薇姐告状，小家伙马上就承认错误，快得不行。” 边嫂子一边说一边笑，“我们老边还说呢，以后让边骁把薇薇娶进门，咱两口子就算解放了。” 敖箐听着没接话，这事儿也就开个玩笑，真到了那时候，成不成还不得看二小怎么想的。 “对了，你哥单位是不是新来一个女大学生？昨天到我们这边来办事，还跟我聊起你呢，说是想找你取取经，关于促进海边渔村招商建设的事。” “海哥那儿？他没告诉我呢。”敖箐想了想，“来了再说呗，海哥这一年招商不少，好多项目还在落实过程中。贪多嚼不烂，我前段时间才跟他聊过，让他放慢点脚步，一件件落实到位了再说。” 敖箐看着不声不响，人脉广着呢。 那个煤老板胖大叔到现在还偶尔跟她见个面吃个饭，对方北上发展去了，据说有人给护航。敖箐猜测，八成当年那事儿就是胖大叔给他背后人交的投名状。 一方面协助相关部门扫恶除恶，一方面还能在中间润一点，反正横竖他都吃不了亏。 除开胖大叔，詹老先生也是常住在首都了。 前一年詹大小姐终于结婚，是詹老爷子牵的线，对方书香门第出身，算是世代清贵了。本家在马六那边势力不小，他们这一支主要深耕国内，走的是文化路线。詹大小姐嫁过去也算得上门当户对，相互还能酬和一把。 詹大小姐结婚时，敖箐也去了。她没跟其他人说，连她两个哥哥也只知道她去了一趟首都，具体干嘛不清楚也没过问。 实际敖箐去当伴娘的，任务完成得非常圆满，甚至还有新郎家族那边的人看上她了，可惜敖箐没看上对方。 有胖大叔和詹家的协助，想要帮敖海打开局面那是轻而易举。 相比之下，敖江的事业发展还让人发愁一点。 今年回来的时候，胡大哥跟敖箐透了底，敖江下挂锻炼必须得做出成绩，不然很容易陷入被动。 他原话是说国家开始注重文化学历了，敖江这种转业回来的，安置工作肯定没问题，想要往上更进一步，要么你继续学习拿到学历，要么你做出成绩让领导觉得你可堪大用。 正好敖箐想要夯实实验基地的基础，只需要把脑瓜子微微放开一点，两手都能抓，还两手都能赢。 正聊着天呢，就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敖箐还没来得及应答，罗薇就抱着靓靓蹭一下站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 热闹都学会赶趟了 修罗场，名场面啊！ 敖箐单手摁住了想要发脾气的薇薇。 “罗大哥他们带着俩孩子去学校球场那边打球了，我让薇薇把他们叫回来吧。”手指顺势捏了捏薇薇的肩膀，“你带着靓靓去找哥哥们，让他们赶紧回来，路上顺便买点菜。” 薇薇虽有点不情愿，但很乖的点头。 靓靓则朝敖箐伸出小手，“姐姐，钱钱。” “你个小东西，想吃啥了？”敖箐掏出五块钱塞给她，“你跟姐姐回来的时候，买一袋老冰棍和汽水回来，不许吃太甜的，不然就没以后了。” 边嫂子在旁边帮忙处理蛤蜊，看着这一幕也没阻止。 这几年她跟敖箐的关系处成了姐妹，靓靓跟着薇薇叫她姐姐，其实心里是把她当小姨的。自家姐妹觉得司空见惯的事，可落到旁人眼里就有点没分寸感了。 女人带过来的那个小姑娘轻轻皱了下眉头，也没说话，但是目光对一切充满审视，让人看着很不舒服。 少年还好，看到薇薇抱着靓靓走路有点吃力，主动提出他可以帮忙抱孩子。 “我还没跟罗叔叔他们打过球呢，我看看去呗。” 对儿子的请求，当妈的肯定不会轻易驳回，不过这不是她家，女人很客气的问敖箐可不可以。 跟敖箐熟悉的人都知道她很护短，特别是薇薇这个跟她一样，早早没了母亲的孩子，敖箐特别偏疼她。女人带来的小姑娘虽然没怎么说话，但表情已经表达了她的态度，那股子刻在骨子里的轻慢让敖箐很腻烦。 “去啊，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带着笑容，敖箐丢了一句过去，“我们这边学校没有钢琴，民族乐器倒是有一些，你们要去看看吗？” 不软不硬的钉子刺得人不疼，但绝对不舒服。 那倨傲的少女当时脸就变色了，敖箐还在继续。 “我没正儿八经学过钢琴，民乐倒是接触过一些，不过我擅长的是画画，薇薇跟我学了几年，还算能看吧。以后你们一个弹琴一个画画，倒也不错。” “箐箐，你那边房子大，要不找大小姐问问，弄架钢琴放着？我听好多人说，现在就流行什么钢琴长笛啥的。” “看呗，等会儿可以问下晓晓和边边，看他俩喜欢什么。薇薇就算了，没有那个浪漫的细胞。不过运动款美.少.女还是蛮不错的，跳舞游泳健身操，看她喜欢呗，反正年纪小，有时候试错。” 两人满不在乎的随口聊着，似乎刚才说的都是瞎聊，没有针对谁。 女人的涵养纳气功夫挺好，笑眯眯的看着敖箐跟边嫂子收拾海鲜。可她女儿就有点功力不足了，只差没把“快走”两字写在脸上。 “老罗想要去海北买房的事，你知道吗？” 敖箐看了边嫂子一眼，纳闷的点头，不知道她突然提起这个是为什么。 “他.妈妈可算舒心了，免得天天看着你都心梗。” 敖箐莞尔，轻笑摇头：“怕是舒心不了多久，他大妹妹估摸着是要跟着过来的。” 这事儿边嫂子还真不知道，闻言表情一肃，偏头看她。 “老罗不是跟他大妹妹撇清关系了吗？” “能咋办，人家爸妈要拉拔这个女儿。” 边嫂子沉默了一瞬，哼了一声，“幸好你还没跟罗昊确定关系，再看看吧，要真这么拎不清，不嫁过去还是好事。不然就跟跗骨之俎一样，伤不了筋骨可能恶心死人。” 边嫂子都没心情跟敖箐聊天了，满心眼里都是小薇薇咋办。 “有啥不好办的。”敖箐看她一眼，“就算我不跟罗昊在一起，那我也是她的箐箐姐，我还能让她没地方去？” 边嫂子长叹一声：“也就幸好有你了，我们这些人啊，是有心无力，唉。” 女人在旁边冷眼看，起先还觉得好笑，可后来发现她俩还真不是在演，这是真真切切在考虑罗薇的将来？ “薇薇还有她爸爸呢。” 女人插了一句嘴，换来边嫂子和敖箐的注视。 “不，咱不说别的，就罗大哥能到现在这个位置，就算他父母再如何不慈，他也不能不孝。作为成年人，他能无视父母和姐妹带来的伤害，但孩子不行。他那两个妹妹……” 敖箐一边说一边皱眉，“当着他兄弟俩的面我也说这话，要太给对方脸，那就注定兄弟二人家庭不睦生活不幸。可不给脸，对方耍无赖的本事也够喝一壶了。” 以前隔得远还算了，现在真的一家搬过来，想想日后鸡飞狗跳的生活就可怕。 女人能凭一己之力坐到现在的职位上，也不是笨蛋。来之前她是调查过罗展的过往和他的家庭情况的，不然也不会一到镇上直接就先来敖箐家找人了。 但道听途说总觉得可能会夸大其词，没有亲眼见过也不会相信真的会有亲人这么恶毒。 但看敖箐和边嫂子坦荡的样子，或许是她真的小瞧了？ 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好日子，热闹还嫌不够。 罗展他们才刚被叫回来，门口又传来敖海敖江兄弟的声音，还有一个看上去很飒爽的女子跟在后面。 边嫂子都愣了，心道这赶趟赶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她给自家男人使了个眼色，大概是想说要不他俩先走？ 边骁爸看了一眼老友，哈哈笑着迎过去，跟敖海兄弟对捶了下肩膀，转头就叫自家臭小子跟罗晓去镇上饭馆端几盆菜回来。 “今天人多，就不劳烦箐箐辛苦了，咱们随便吃点，喝酒不？我家里可有几瓶好酒。” “别了边哥，你那酒先留着下次去你那儿喝，今天我带了酒回来，尝尝这个。” 敖江把拎进来的黑袋子解开，露出里面二十斤装的陶酒坛。 “这酒是药酒，喝了不伤身体。我一哥们儿从东北给我弄的药材寄过来的。泡了三个月了，味道那是甭提。我专程带回来的，今儿喝不完的你带回去，每天喝这么一小杯，强身健体。不过，可不要贪杯啊。” 说话的工夫，边骁已经拉着罗晓跑回来了。 “说了，那边说做完马上给送过来。” 边骁觍着脸凑近敖江：“江叔，我也想喝。” “毛都没长齐你喝什么，边儿去。”敖江笑着把他划拉着转半圈，然后轻轻踢了他屁.股一下，边骁搞怪地扑向敖箐。 “箐箐姐，我不活啦，江叔欺负我。” 看着他这捣蛋样，一屋子的人哄堂大笑。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不用那么麻烦 到吃饭的时候，大家都互相认识了。 带着儿女过来见罗展的，是他打算考虑再婚的对象樊思文。樊思文的前夫是十年前病逝的，留下儿子楚文和女儿楚旋舞。 从名字上就能看出，孩子爸是希望自家儿女文武双全的。但女儿叫武不太好，就取了胡旋舞的“旋舞”二字。 边骁还曾经跟罗晓悄悄在背后说过，最初还以为是“玄武”呢，心想哪个女孩取这个名字的，跟个男人婆一样。后来才知道人家的名字是取自“胡旋舞”。 着实文盲了点。 楚文不愧他的名字，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懂礼貌，仪态好，谁见了都得称个好。 相较之下，楚旋舞就有点小公主的脾气了，表情管理也没学过，虽然极力掩饰，可还是在一举一动中表露无遗。 至于跟着敖家兄弟来的那个年轻姑娘，就是敖海办公室新分来的那位大学生。 对方是冲着敖箐来的，每次跟她说话都离不开海洋这个主题。 起先的时候敖箐还没觉察到啥，后来听了她的自我介绍，再加上她频频询问的关于海洋牧场方面的最新资讯，敖箐脑子里马上就冒出了个名字。 那可是差一点就登榜华国女首富的大佬女强人，听说她结婚后因为家暴失去了孩子，也永远当不了妈妈，后来就一心扑在事业上，资助了不少家庭贫困的女学生读书，还专门成立了一个“春蕾援助基金”用以帮助失学女孩。 没想到她居然能在自家小院里见到这位大佬！ 一瞬间，敖箐都想着自家爸妈的公墓风水是不是太好了点。 要不她去把周围包圆了，以后一家人整整齐齐埋一块儿？ 一边走神，还能一边回答曾徽琴的各种疑问。直到樊思文一声惊呼，才把敖箐的神唤回来。 “怎么了？” “没事，被螃蟹钳子扎着手了。” 樊思文笑了笑，右手放在桌下，隔了一会儿才重新抬起来。 她儿子连忙接过妈妈碗里没剥完壳的螃蟹帮忙剥壳，另一边，楚旋舞则板起了一张小脸。 “剥螃蟹最厉害的是咱们薇薇。”敖箐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去吧，皮卡薇，把你的工具拿出来给大家露一手。” 罗薇笑嘻嘻的站起身跑进屋，没多会儿拿了一个铁盒子出来。 打开，里面是一套完整的吃蟹工具。 “蟹八件？薇薇会用这个啊，好厉害，我到现在都用不好。”曾徽琴毫不客气的率先开捧，紧跟着是边嫂子。 边嫂子直接把一只蟹放到薇薇面前，还带了一只空盘子。 罗薇看了边嫂子一眼，眉眼弯弯的拿起螃蟹就开干。 做其他事有点马大哈的罗薇，在吃蟹这件事上，有她独到的技术。 看她用蟹八件简直有种欣赏艺术的感觉。 剥完蟹肉后，她还能完整的把大螃蟹拼回去，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是已经被掏空的壳。 看到罗薇这手技术，敖江挤开俩小兄弟，直接把自己的碗和盘子怼到了罗薇面前。 “薇薇，帮叔剥一个，回头叔叔给你送个新奇的小玩意儿。” “什么东西？”罗薇的好奇心很重，加上跟敖江关系太熟，一点不会客气。 “噔噔噔噔，看，漂不漂亮？”敖江没吊小姑娘的胃口，直接把准备好的小礼物掏了出来。 “你生日马上就要到了，叔叔要出差，到时候不能帮你过生日，这就是提前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一套猫眼石的项链和手链。 这个猫眼石不是特别名贵的金绿宝石猫眼，而是具有猫眼效果的碧玺。 “阿江，你给这个给她，太贵重了。” “贵什么贵。”敖江满不在乎的瞪了罗展一眼，“这是碧玺，算不得多贵重。前些日子詹大小姐找我帮忙，完了送了我一套这个，说让我给女朋友。我哪儿来的女朋友给？再说了，咱家薇薇今年满十岁，照我们老家的规矩，逢十得做生的。我有公务不能在这边给她庆生，送件小礼物你还唠叨什么？” 一听是詹大小姐手上的，罗展也没话说了。 他就担心是敖江受了别人的礼。 可詹大小姐跟其他人不同，就算不找他帮忙办事，逢年过节他们也在往来的，敖箐手上积攒的詹大小姐送的首饰有多少，可能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哥，这碧玺质量不错。改天我给你一盒彩色珍珠，你找机会回礼给詹大小姐。以后别收她的东西了，让她来找我。” 敖箐反应很快，借这个机会间接的敲打了下两哥哥。 “前两天跟胖大叔聊天，他说上面可能打算抓一抓机关办事这方面的行为规范，你还是多个心眼吧。” 樊思文听得一愣一愣的。连她这个机关内部都不知道的情报，敖箐就这么大大方方的说出来了？问题是其他人还一点不怀疑来源。 要么是他们串通好的，要么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常态。 樊思文下意识就排除了前者，可这样一来，就更加无法细想了。 说实话，她今天带儿女过来，主要是她儿子楚文促成的，如果不是儿子要求，她肯定要等到罗展带她见了家人之后才会安排孩子们见个面。 但楚文说他打算去金陵他爷爷那边读高中考大学，怕后面没时间见面，才赶在放假前走这一趟。 这一趟，真没白来。 樊思文眼角余光扫了一眼身边的女儿。 之前还觉得女儿傲气点也没啥，毕竟旋舞是她精心教育出来的。可在这样的场合一比，她也发现了自家女儿身上毛病不小。如果不及时改正，她和罗展怕是没有啥可能了。 就算为了各自的前途硬凑在一起，两家的孩子也是不可能和平相处的。 “箐箐你跟詹家关系很好？” 曾徽琴突然小声问了一句。 “还行吧，詹家村那边的项目以前是我负责的。” 敖箐有意识的歪曲了一点真相。 “那可正好。”曾徽琴没多想，双眼放光的抓住了敖箐的手，“詹家在马六那边跟人合作开发了一个渔场项目，他们的深水网箱技术是来自号称世界第一的那家公司。我们想要跟对方订购网箱的话很难，能不能拜托你帮忙问问詹家，可否做个中间人。” 敖箐怔了一下，有些局促的瞥了一眼敖海，“应该不用了，我已经下了订单。” 第一百四十五章 只要我在，他们就有家 “你能在国外直接下订单？” 敖箐的话让所有人都把目光锁定了她，连她两个哥哥都盯着她不放。 “这……应该不难吧？” 虽然对外贸易不如后几十年方便，但这个深海网箱的技术又达不到封锁的程度，只要找到生产厂家，跟对方说好自己的需要，下单就行了啊！ “这个厂家是我找大小姐要的资料里挑选出来的，虽然不如那个世界排名第一的公司，但他们家的产品适用性不错，最主要的是价格很亲民，还能提供上门指导。” 敖箐快速的把自己选择这家公司的原因说了个透彻。 “这家公司的高管性格比较好，没有太大的种族之分，而且对待不同需求的客户会很有耐心的为其分析。我就是提供了相关的数据，保证没有涉及保密资料。” 作为研究员，别的不说，啥东西需要谨慎保密她还是知道的。 敖海的反应很快，直接拉着妹妹就这个问题深入聊了起来。而跟他一起来的曾徽琴也掏出了小本子，一边快速记录一边求问。 “有时候我都在怀疑，箐箐到底是从哪里学到那么多东西的。” 敖江没去凑热闹，跟罗展和老边坐在旁边喝酒聊天。 “我这个妹子脑袋瓜是真从了我妈，那会儿我记忆最深的就是我妈的过目不忘。一篇文章不管多难，只要她读两遍就能背下来。我爸就常说，如果不是我妈娘家遭了大难，不是我们家条件有限，就我妈这聪明铁定是上清北的料子。” “看得出箐箐也跟我妈一样过目不忘，不过看书真的能看成她这样？” 敖江适时的表达出自己心里的疑问，反而让外人对敖箐的怀疑减少了。 “之前我跟箐箐去市里逛过一次，平常吧，我们去市里都是买东买西的，可她倒好，去了就直奔书店，非得确定了没有新出版的专业书才肯跟我们去市场逛。” 边嫂子手里勾着棉线衣，偶尔跟男人们的话题掺和一声。 “别说专业的，就是育儿方面的，箐箐也看得不少。我带靓靓的时候，那些什么科学育娃，都是箐箐教我的。” 女人嘛，家庭男人娃，三大聊天主题。只要你肯参与聊，就不怕聊不到一起。 本来还有点尴尬沉默的女人组也开启了聊天模式。 曾徽琴比较想知道敖箐都是从哪里获取资料学习的，她俩年纪差不多，可曾徽琴自认比起敖箐来，她这二十多年白活了。 薇薇不喜欢楚旋舞的态度那是一个明明白白，边骁毫无保留的站罗薇这边。几个小伙伴约着去海边玩，楚文还问旋舞去不去，而后者自然是一脸嫌弃的说不去，还说连泳衣都没带，衣服湿了会很尴尬。 言下之意是个人都听明白了。 敖箐和曾徽琴不方便说，边嫂子可不会惯着楚旋舞。 “我们海边的女孩儿可没城里人那么多讲究，天天都要在海里讨食，那游泳衣什么的也太耽误事了。” 边嫂子笑嘻嘻的说的这话。 樊思文听了之后，只伸手摸了摸楚旋舞的脑袋，淡淡的解释了一句：“旋舞是在她奶奶身边长大的，老人家管教很严。” 这话说出口，樊思文自己都愣了一下，没再出声，而旁边说话的男人们也听到了这句话，罗展看了她一眼，表情过于平静。 “箐箐，上次过来我正好遇到畲村的庙会，里面好多地方戏剧和风俗规定我都不懂，啥时候你帮我补补课呗，我以后可能要长期下乡村的，万一冲撞了就不好了。” 曾徽琴连忙转移了话题。 说到这个，敖箐突然想起一件事，扭头去看罗展。 “罗大哥，之前马六那边不是有信递过来，邀请我们这边的社戏团去马六那边演出吗？后续如何了？我觉得可以趁机宣传一下我们这边的社戏文化啊，邀请专栏作者来做个采访，在报刊上发一篇专访，再联系一些大学的民俗学专家教授进行点评，这样不就把我们这个地区宣传出去了？” “马六那边发来的邀请函只有一份，现在竞争的可不少，到底给谁去，我们单位领导层也在犯难呢。你说这个也有人提过，不过社戏连我们了解都很少，其他人可能更不感兴趣吧。” “思维打开，格局放大点！” 敖箐白了他一眼，“文化宣传不是说受众广才宣传的，就是因为知道的人少，所以我们才要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嘛。你都不告诉别人我们这里有什么，人家怎么知道？” 虽说现在旅游业还没步入高速发展期，可好几个触角敏.感的省市已经在试探的伸出jiojio了，他们省连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难怪虽然同处于海边，这个省的发展在所有沿海省份都算靠后的。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啊。 敖箐跟他们闲聊了一阵后，拉着曾徽琴要去詹家村看实地。 罗昊当仁不让的送他们过去了，说晚上就不回来吃饭。 等他们三个人考察完回来，罗展已经带着樊思文母子三人走了。 “那薇薇呢？” “薇薇去詹姐家里玩了，还有罗晓跟边骁两个也跑去他们同学家了，说是明天早上吃了早饭回来。下午你哥他们回去就把他仨一起带回去。” 边嫂子交代完，突然又冷哼了一声。 “那个樊思文可以是罗展很好的事业合作伙伴，但肯定当不好后妈的。如果罗展要跟她结婚，我觉得晓晓跟薇薇八成要单过。” “为什么不是樊思文那俩孩子单过？” “当妈的肯定舍不得自己的娃，而且如果是让她不能带娃一起生活，我觉得那女人对薇薇也不会顾着面子情。” 敖箐沉默了一会儿：“罗大哥为了两个孩子都能坚持到现在，我觉得可能他也不会放弃继续坚持吧。” 边嫂子没吭声，无声的笑着摇头。 人是会变的，没有当过妈，永远不知道当妈的会为了孩子作出怎样的事。 “嫂子你放心，还有我呢。就算真到了最差的那一步，你也永远不用担心他俩没处可去。” 边嫂子伸出手轻轻捏了一把敖箐的脸颊：“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薇薇妈救过你，这辈子才让她的孩子有幸遇到你。” “或许是哦。所以你就放心，只要我在，他俩就永远不可能是没人要的小孩。” 第一百四十六章 薇薇的目标 薇薇是七月五号放的暑假，她哥要晚一周。 十号那天，小兄弟俩带着薇薇去少年宫报了游泳班。 正好遇到敖箐休假，跑去陪他们游了三天。 三个孩子都会游泳，不过泳姿肯定不规范，毕竟是自己在海里练出来的狗刨式。 第四天，游泳班的教练找到敖箐，说想跟罗薇的父母聊聊。 “她爸爸没空，有什么你可以跟我说，我转告她爸爸。” 教练犹豫了下，说罗薇胆子很大，对水的悟性很好，他们想让罗薇去试试其他项目，看她最适合哪一种。 他们这边大部分运动员从事的是跳水的项目，但这个项目对性格的要求比较高，首先一条就是胆子要大，其次就是能吃苦。 “罗薇同学胆子真的很大，之前看了其他班的小队员训练，还没正儿八经学呢，就敢自己琢磨着上跳台了。但是真正要走这条路的话，会很吃苦的，不知道她能不能坚持下来，也不知道家长会不会支持。” 还有些话教练没说，但敖箐心里明白。 “这样吧，今晚上回去我问问她怎么想的，要是她愿意我再跟她爸爸聊一下，都同意的话，我们再跟你联系？” 晚上是直接回的敖箐那边，罗展下班之后也过来蹭晚饭了。 “小昊呢？还没放学？” “他马上要期末考试了，完了下半年还有个职称考试，估计晚上还要在学校加个夜校辅导班。” 罗昊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刺激，最近人沉默了很多，报了法学的本科继续攻读，还打算考法学的研究生。 在夜校上辅导班则是学外语。敖箐给他找的老师，一位英语系的男研究生，上的一对一的课，另外他还会带着罗昊去参加一些聚会，那边都是国际友人，对罗昊练习口语很有帮助。 小洋楼离市场近，下午几个孩子训练，敖箐就去买菜，等他们回来，就能直接下锅炒菜了。知道今天罗展要过来，敖箐还特意买得多，还把大哥二哥也叫过来一起吃饭。 一盆啤酒鸭，一大盘辣炒花蛤和螺蛳，还有盐水皮皮虾，香辣蟹，大高压锅熬的一锅海鲜粥。 另外又去市场买了十几个包子，都是大肉馅儿的，皮薄馅儿多，一口下去直流油那种。 满满当当的摆了一大桌，几个男人边聊天边喝酒，敖箐就带着三个孩子嗦螺蛳啃包子。 吃得差不多，敖箐才跟罗展说起薇薇教练跟她说的事。 “我没意见，看薇薇自己了。”罗展对女儿没有啥太高要求，好好成长好好生活就行。 “我想去试试，我觉得挺好玩的。” 敖箐用筷子头轻轻敲了她一下，“那个可不是好玩不好玩的问题。如果你要去，那就要听教练的话，要能吃苦能受累。跳水不是每天只往水里跳就行了，还要进行很多陆地训练的。还有可能你训练了好久都比不上同伴随随便便就能达到的成绩。” 罗薇愣了下，无助的看向哥哥。 俩哥哥也没安抚她，反而顺着敖箐的话使劲点头。 “就是，薇薇要不算了吧，你估计是吃不下这苦的。” 边骁来了一句，顿时让罗薇气着了。 “我都还没开始训练呢，你就说我不行？”小姑娘双手抱胸，“我要去，我要让你看看我不是啥都不会的废物点心。” 罗晓偷偷在桌下给兄弟竖起了大拇指。 罗展对女儿的要求真的不高。他自己也明白，虽然看上去他很疼女儿，但是这些年工作占据了他大部分时间，加上又有敖箐帮忙，下意识的，他给予女儿的越来越少，自然也就不愿意对她指手画脚。 第二天，敖箐带着罗薇去了体校测试，另外参观了体校的训练场。 小姑娘其实心里是有点想打退堂鼓的，特别是看到练柔韧的那几个孩子一边抹眼泪一边练习的时候，她两只手都抓紧了敖箐的手掌。 但小姑娘也让人意外的选择了试训。 试训差不多一个月，主要是看孩子能不能听从教练的安排，另外就是各方面要测试一下，以判断孩子是否值得在这方面下苦功夫。 运动员说起来也是个很埋人的行业。 全国注册的运动员有多少，可真正能站在领奖台上的又有多少。就说他们体校这一百来号学生，能进入省队的有十分之一就算不错了，再往上，更难。 好的是罗家也不需要罗薇来撑，她只需要做自己想做的就好。可也正因为如此，她或许会缺少其他运动员一往无前的精神，毕竟有没有后路，对人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第二天开始，罗薇就直接去了体校训练，办手续是敖箐跟罗昊去给办的，父母关系上也写的母亲去世，父亲在机关单位工作。 敖箐不可能一直在城里陪她，干脆就给罗晓和边骁报了两个兴趣班，让他们留下来，每周可以去看看妹妹。 罗展一直没露过面，这也是罗薇自己要求的，她不想同学们因为爸爸的身份对自己另眼相待。 小姑娘才去了一个月，整个人仿佛脱胎换骨，就是身上总是青青紫紫的，让人看着就心疼。 为了每周休息时间能去城里看看小姑娘，敖箐跟罗昊商量后，买了他们镇上第一辆私家车。 敖箐买的是一辆小货车，价格不贵，还能帮忙拉东西去城里，也能帮大伙儿从城里带东西回镇上。 她不是买不起小车，可那样也太打眼了，低调才是融入大众的最佳选择。 每周要去城里的清晨，他俩会开车从詹家村拉一大车海货。白沙街临街的一个小铺子就是敖箐自己开的，专门卖干海货，请了两个年轻姑娘当售货员，两班倒，上班时间她俩自己商定。 这个小店的生意不错，还会帮客人订购某些特殊品类的海货。 敖箐的意思，是让罗昊兄弟俩在罗展新买的房子那边也弄一个店，开类似的铺子，让罗妈去守，免得天天在家里唠叨，看谁都不顺眼。 罗展明说他懒得管，买这个房子就是他对家里人最后的照顾了，至于其他，他管不了，也不想管。反正他爷爷他爸都有退休金，养他.妈妈一个还是没问题的。 罗昊也不想掺和家里的事，每个月工资上交四分之一，剩下的都存了起来，他.妈追着要，就说自己存的老婆本不能让她拿去给大姐霍霍了。 被两个儿子这么对待，罗妈虽然心里恨得要命，却也不敢真的撕破脸。 第一百四十七章 想要成绩，选择起始点很重要 土特产店明显是可以做的，他们进货也有渠道。 敖箐不介意让罗昊把这个教会他.妈，可人家老太太只想当老太君，没想过要挣钱养家。 罗家的事儿敖箐不会过多操心，她做到能做的，面上过得去就行了。 要不是看在罗展的面子上，她才不会管罗家其他人去死呢。 这次上城里来，除了看薇薇外，还要参加罗展跟樊思文的婚礼。 两人都是二婚，也没大摆宴席，就是双方的亲朋好友摆了三四桌吃个饭昭告一下。 罗展跟樊思文的新家安置在罗展单位新分的房子。 房子面积不小，大三间还有一个连通了阳台的大客厅。 三间房对于他们这个重组家庭来说还是小了点，不过现在樊思文的大儿子楚文已经去了他爷爷奶奶那边读书，罗薇又是在体校住校，放假就直接回去敖箐那里。所以现在看来也勉强能住下。 楚旋舞跟罗薇不对付，却拿罗晓没办法。罗晓对后妈母女就一个态度，客气疏远。秉持你不招惹我，我也不打搅你的原则。 樊思文也跟罗展谈过这事儿，罗展没让步，让她不能只看着罗晓跟罗薇怎么对她的，也得看看她女儿是个什么态度。 说到楚旋舞身上，樊思文自己都没办法。这个女儿被她爸妈宠坏了，怎么说都不听。 罗展跟她说，孩子们长大都会离开父母，只要他们做到应该做的就行了，至于以后养老，他俩还有退休金呢。 樊思文也知道，自己女儿这种态度，她想要对方的孩子接纳他们简直是做梦。就跟大儿子离开前说的那样，只要罗展对她好就行了，旋舞的将来还有他这个当哥哥的呢。 罗展二婚的酒宴也没请他父母过来，当然，樊思文的父母也没到场。 两人都是二婚了，没有那么多虚头巴脑的礼节，再加上他俩的身份，也不适合太高调。 敖箐根据这边的风俗礼节，给了一个大红包，以她跟罗昊两人的名义送的。 罗展身边的同事朋友都认识敖箐，加上敖海和敖江也来贺喜了，他们这一桌显得比其他桌都热闹。 “箐箐啊，上次你说的那事儿我帮你问清楚了，现在申请的手续比以前要复杂些，还要这边派人过去实地查看之后才能给批。还有一个，你第一期的地盘就太大了，可能会被砍一些。你看看要不重新提交个申请上来？” “不了，我修改一下吧，分成三部分如何？后期给扩建留一点空间？” “看样子你对这项目很看好啊，还打算持续进行？” “那肯定啊。这个项目是配合实验来的。先期实验的目标就是养活，后期才会结合海洋生物层来实现多种类立体化的养殖。” 都说是海洋牧场了，看过谁家牧场只有一种生物的？不还得给点丰容物？ “上面领导是怕步子太大了，后续跟不上会让项目烂在那里吧？” 另外有人插了一句嘴。 “牛沙口那边那个对虾养殖场不就垮了嘛。听说当时还是集资办起来的，现在那边的人要死要活，要让政府掏钱帮他们把这个窟窿给填上，说什么当初是政府批准的，如果不是政府看好，他们肯定不会投钱什么的。现在闹起来都不知道怎么收场了。” 说完又看向敖箐：“这次台风听说詹家村那边也受损了，那边人没闹啊？” “詹家村损失不大吧。”敖箐一边吃一边闲聊，“我听他们说预防比较早，有准备的话，损失在预计之中。倒是之前弄扇贝养殖的那人损失大了，差不多有二十万。” 这数字在这个时候简直就是天文数字，桌上的人都震惊了，急着追问后续怎么样的。 “我好像听他们说买了保险的，就是经济新区成立的那个保险公司卖出来的。不过赔的应该不多，有个十分之一左右。镇上给了他们这次受灾户一定的补偿，加上银行提供的无息贷款给他们主动延期一年，感觉上他们没怎么闹过。” 他们镇这两年红红火火，加上好几个大型单位也落在他们镇上，虽然行政上不受镇上管辖，但这几个大单位带来的隐形好处，足以让镇上的收入一年比一年高。 镇上收入多了，也没几个领导往自己兜里揣，都想着改善最贫困的几个村子的生活。 包括之前统一发展养殖场加工厂什么的，都是镇上牵头做成的。这一次台风灾后，镇上也是第一时间派出工作人员统计受灾的情况，包括养殖户的损失，然后报请县里给予一部分补偿，再由镇上填补一部分，最后养殖户个人承担的差不多在三分之一到一半。 牛沙口那边不属于敖箐他们镇，那边的养殖户都是自发组织起来的，受灾之后也没有上一级的领导过问，这次暴发估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敖江认真听了一会儿，还主动询问了一些情况。 敖箐脑子一转就知道她哥不会是无的放矢。 等吃过饭，大伙儿聊了一会儿各自回家时，敖箐找到二哥，问他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有。”敖江也没瞒着，“之前我的工作还行，现在领导想让我先下放到镇上担任主要管理职务，看看我能不能承担起重任。” 敖江的能力不错，亏就亏在学历稍微差一点。 不过去年开始，在敖箐的鞭策下，两兄弟都开始跟罗昊一样报了函授大学，再有个两年，文凭到手没问题。正好一届任命差不多就两三年的时间，履历有了，文凭也到手了，不升个职都不可能。 “哥你想去牛沙口那边？” “是啊。你们镇现在搞得很好，我就算过去也只能顺着前辈的脚步往上走，别人只会说我运气好。到牛沙口那边就不同了，那边情况复杂，烂摊子让县里的领导都挠头。要是我能干下来，没有任何人能说闲话。” 看到妹妹担忧的表情，敖江轻轻捶了捶她肩膀。 “老大可是把他的得力干将都送到我这边了，你还不得表示表示？” “什么意思？”敖箐愣愣的问了一句，抬头看到不远处正在跟樊思文说话的曾徽琴，脑子突然活了过来。 第一百四十八章 这年头妹妹不好当 曾徽琴是敖海手下的兵，也是他们单位重点培养的对象。 甭管人家背后有没有助力，曾徽琴能干肯干愿意动脑筋，这就是人家放在明面上的筹码。 敖海自己是没有太大的企图心了，有兰岚这么个不定时炸弹粘着，他现在相当的佛系。 弟弟愿意干，他肯定会给予帮助，正好曾徽琴也想从基层锻炼起，在汇报给上级之后，征求了曾徽琴自己的想法，下个月她就直接跟着敖江去牛沙口镇报到。 听了下敖江的打算，敖箐直接瘪嘴。 “你这步子也太慢了。而且牛沙口跟我们这边环境都不一样，你不能照搬这边的做法。” “但是目前只有养殖业才能发展起来。” “养殖业当然要做，可是不一定非得跟其他地方一样。牛沙口那边适合养殖什么你说了不算，要专家论证后才能确定下来。这样，我帮你联系水产研究所，让他们派人去牛沙口那边实地勘察一下。另外，牛沙口的地势很复杂，有山有水有沙滩。我记得那边还有一条河流直接汇入海湾来着，你们完全可以主打一个生态养殖和旅游发展齐头并进的项目。” 旅游业在国内还属于新兴行业，差不多要到九十年代后期才会蓬勃发展起来，直到千禧年后，都还有不少沿海的渔村海岛没有吃到旅游业的红利。 牛沙口坐山望海，还有丰富的淡水资源，虽然山地偏多，但风景异常秀丽。 做农业种植养殖，天然条件不如其他几个沿海小镇，但做疗养旅游，那是多得天独厚的条件啊。 一想到这里，敖箐荷包里的钱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但是她理智的摁掉了自己的想法，其他地方都可以插手，就牛沙口这里不行，她不能给自己二哥的事业留下把柄。 但是眼瞧着有赚的不能赚，那她心里也难受啊。 眼珠子一转，她有了个想法。 没提前跟二哥说，她先直接找到了大小姐聊天，对方果然很有兴趣，不过大小姐不是专业的投资者，转头就拉了自己丈夫过来跟敖箐聊。 大小姐的丈夫严格意义上不是生意人，可人家家族做生意的历史悠久，多少耳濡目染了些做生意的手法。 “我的意思是咱俩都不出面，找个第三方，或者拉人入伙，或者直接找职业经纪人出面，注册一个公司，再以这个公司的名义参与进去。这个公司要做的项目肯定不只这一个，但是这个项目我不会介入，你也知道国内的环境，我哥要在那边挂职锻炼，我得避嫌。” 大小姐对敖箐那是相当信任，毫不犹豫的就说要不拉胖叔进来。 “胖叔跟你关系好，我也相信他做生意的手段。我听人说，胖叔现在煤矿那边的生意交给家族在打理，他个人主要在首都和魔都这边发展。上次跟爷爷吃饭的时候，听了一耳朵，好像是想插手琼洲那边的地产生意。” 敖箐啧了一声，她都差点忘记了，九十年代初期的地产泡沫可不就是起自琼州嘛。不过也没几年的好光景，多少人在那里倾家荡产呢。 虽然现在离那个疯狂的时候还有几年，但她敢拍胸口断定，胖叔肯定会第一时间冲进去。 冲进去不难，能不能全身而退就看各自能耐了。 敖箐转头跟胖叔又打了个电话聊起开发的事，胖叔个人是不太看好牛沙口的，不过看在敖箐的面子上，他还是同意带人过去看一看。 这个过去考察的时间得仔细筛选确定，要保证胖叔他们是去帮敖江做业绩的，不能让别人半路截胡。 为了二哥的事情，敖箐也是拿出了真本事，先是联系了水产研究所的同行，再就是联系了她大学教授，二者从地理生态和水产资源可否持续发展这两个方面进行了论证，最后确定了可选品的范围。 敖江刚到任上就烧出了第一把火，让牛沙口原来的那群领导有点丢面子。 那伙人也不敢给他下绊子，但安排下去的事情阳奉阴违，能拖就拖，主打一个架空。 敖江冷眼看着，也没着急，这些手段他来之前就有心理准备了。 基层工作，人缘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你能给老百姓带来实惠。能让老百姓手里可支配的钱多起来，那才会让人听你的。 这些都得敖江自己去一条一条的趟，作为亲友团，敖箐只能在哥哥需要的时候，适时助个力。 估摸着也是敖江运气来了。 敖箐他们单位接到了个新任务，要在牛沙口那边成立一个实验室。敖箐当仁不让的申请调过去。 她毕业的时候还没想好是不是跟着继续读研，后来是她老师点了她，让她先去单位工作，然后报考在职研究生。 这年代大学生可是金贵人才，能在职读研的更是金贵。而且毕业之后，只要能取得研究生学位，待遇跟全日制研究生基本相同。而且比全日制好的是，他们要是本科毕业分配的工作就很好，那前途自然也很光明。 相反，真正脱产读研的，大部分都是因为本科毕业分配的工作不如意，才想着继续读个更高的学位，可以重新选择。 时间就如同天边的浮云，一晃眼就不见了。 敖江到牛沙口已经快半年，敖箐他们单位新建的实验室也竣工了，估计过完年就能开启。 就在元旦前十天左右，胖叔联系了敖江，带着一个考察团来到了牛沙口。 说起来，这个考察团的到来，在他们市还引起了一场小小的争斗。幸好罗展手段过硬，加上胡大哥在背后帮忙，更重要的是胖叔本就是冲着敖箐才来了，几番齐下，才没让想截胡的那位得逞。 到了牛沙口后，胖叔啥话都没说，带着敖江先喝了一顿。 两人都喝得有点多了，带领考察团去实地走访还是曾徽琴完成的。 之所以胖叔他们选择现在才来，也是因为敖箐的要求。这事儿她不能出面，所以在哥哥和曾徽琴到了牛沙口之后，她花了不短的时间，陪着他们把牛沙口沿海岸这一条线走了一遍。哪里能干什么，哪里适合开发，敖箐几乎是揉碎了塞到他们脑子里的。 再加上他们这次主打的是冬季旅游开发项目，那自然是天冷了再来才更有冲击力。 “各位老板，这一片就是我们牛沙口镇最精华的地方，大家可以看看。从这里望出去直接面朝大海，视野开阔。后面靠着山林，依托自然混元一体。下面的沙滩质量我们也请了专家来评估，在国内可以称得上一级沙滩了，而且这里海水也很清澈，没有受到周围工业化的污染，要出海玩个水什么的都不错。” 团队里专门做海外旅游开发的一位中年男士沉思了一会儿，提出了几个问题。 第一百四十九章 要结婚，先把你妈妈搞定再说 “公路肯定是我们这边给想办法修通，这点诸位放心。还有就是土地租用跟村民协商，这部分也会由我们这边牵头跟村民代表谈判。至于租赁费用问题，还需要根据需要的土地面积和地理位置来确定，毕竟不是所有土地都一个价，这点老板们应该能理解吧？” 曾徽琴跟着敖江这几个月，两人关于开发的方方面面都做了预案，应对起来不难。 这次初步意向洽谈还算成功，曾徽琴还带着老板们去了牛沙口镇下属的几个村子一一看过，对当地的农业和渔业的发展介绍也很详细。 晚上，老板们自己在胖叔房间组了个局开会，说到牛沙口的方案，大部分人都表示支持，但有两个明着说自己可能不会参与。他们更偏向于实体工厂创业这个方向。 “请你们二位过来是我个人的主意。”胖叔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脑袋，笑得像个弥勒佛，“不知道二位对食品加工这方面有没有兴趣。” “胖叔，你跟敖江这是？” “没，我跟他妹子是老相识，跟敖江很少打交道。你们也知道我就喜欢些稀奇古怪的收藏，我家里那几个稀罕的化石藏品，就是敖箐丫头帮我买到手的。” 几人相互看一眼，就这交道不至于让胖叔这么费心费力吧。 男人们都有点花花肠子，看着胖叔的笑容便带上了些揶揄。 “你们几个啊，小看人了不是？”胖叔也不生气，哈哈一笑，“这小姑娘的本事是真的厉害，你们几个大老爷们不一定能比得过她。你们今天听那个小曾同志的介绍如何？” “很不错，对他们镇下属的地方很了解。怎么，胖叔你的意思不会是说，这是那个小姑娘教的？” “还真是。”胖叔啪的拍了一下大.腿，龇牙咧嘴的笑了一声，“不但牛沙口的开发计划是她教的，牛沙口相邻两个镇靠海的渔村做的那些养殖种植项目，都是她给牵线搭桥弄起来的。” 大老板们不太容易看得起女性，但真正有实力的女性他们也是相当尊重的。 胖叔在帮敖江撑场子的时候，敖箐也在跟罗昊两人商量结婚的事儿。 本来敖箐的意思是再等几年，她研究生毕业了再说也不迟。但现在罗昊面临一个难题，他们单位要提拔他，不过有个不成文的隐形要求有点难住他了。 “你们单位这是啥意思呢？为啥提拔还要家庭情况稳定？” 敖箐眯了眯眼，看向罗昊。 “这个啊我开始也不明白，然后就去问了王哥。你认识他嘛，就是他媳妇是公安局刑警队的那个。” “嗯哼，然后呢，王哥说什么了？” “王哥说，我们这单位的性质有点特殊，结婚报告还要先打申请，经过政审合格了才能批准。而且一般提拔干部都是偏向已婚有孩子的同志，因为领导们认为家庭稳定才能安心干事业。” 敖箐是听说过这种情况的，但绝没想到会落到自己身上来。 这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过是不是罗昊买通了单位给她挖的坑。 不过罗昊虽然说了这事儿，但也没逼她，还说这次不行就算了，他年轻，还有机会。 总觉得对方是在欲擒故纵却又找不到证据。 不过呢，刚巧早两天她两哥哥就为了这事儿敲打过她。 敖海就是受了这个苦，也是感触最深的人。 要不是兰岚的缘故，他现在大小也是个领导了。不过敖海这人脾气倔，宁愿自己一辈子就这样了，也不肯低头。 也幸好家里负担小，又有个超会赚钱的妹子，否则敖海都没这个底气。 她二哥就干脆了，直接跟她说让她怎么高兴怎么来。 敖江的原话：他家是受了罗展的照顾，可敖箐帮忙照顾他俩孩子也还了这个人情。再说了，自古婆媳问题就没有小事，他可舍不得自家妹妹嫁过去被人家欺负。 “那我问你，要是我跟你.妈吵架了，你帮谁？” 说真的啊，这个问题有点无赖了，这可是经典的不给男人活路的选择题。 “谁有理我帮谁。不过我知道，你一般不会跟我妈吵架的，除非她找你麻烦。我都想好了，结婚之后咱俩还是单独住一边，你不乐意去就不去，反正咱们在镇上，也不能个个星期都跑城里对吧。我家那边我出面就行了，咱家经济大权你掌握就行。” 敖箐咬着嘴唇忍住笑，斜睨了罗昊一眼。算这个家伙识相。 她敖箐也不是容不下人的性子，只要罗妈跟他俩姐姐别舞到她面前来就行。 “这事儿啊，你得回去跟你家里人说清楚才行，他们要是同意，咱俩就打报告结婚，要是不同意再说。” 罗昊瘪了瘪嘴，同意了她的要求。 转天周末，罗昊回了城里，正好他爸妈和爷爷都在。 “结婚？不，我不同意，谁都行，就她敖箐不行。” 罗昊看了他爸和爷爷一眼：“那你们也是这意思？” 罗老爷子瞥了儿媳妇一眼，慢悠悠的开口：“结婚是你自己的事，你爸当初结婚我没多说半个字，你结婚我也不会多话，日子是你自己过的，觉得行，就结，不行，那你自己掂量着办。” “爸，不行，我不同意！”罗妈冲出来，脖子上青筋都崩得有半指头高。 “妈，现在结婚自由，恋爱自由，不是以前家长包办的封建制度了。我俩愿意结就行。” “罗昊，你个没良心的小白眼儿狼，你.妈我是白瞎了把你养这么大。” “妈，该孝顺你，我会孝顺，但你别把其他人扯进来行吧？当初为啥跟箐箐闹你自己心里没点数？人家后面不追究，都是看在我大哥的面子上才忍了的，不然你以为人家是真的怕了你？” “你看看，你看看，这还没过门呢就这样，过门了我是不是得被她逼死？” “你可放心，人家忙着呢，哪儿有那么多闲工夫跟你闹腾。只要你不去她跟前闹，我保证没人跟你吵。” 罗妈还想再说，被罗爸一声唬住：“行了，你有个当妈的样子行不行？两个闺女就是跟你学的，撒泼打滚什么都会，就是不会做人。” “你，你，好啊，你就是这么看我的？我辛辛苦苦几十年，给你伺候老的照顾小的，现在就成了我啥都不行，啥都不能见人了？” 罗妈直接往地下一坐，扯着头发开始哭天喊地。 罗昊闭眼忍了好一会儿，才上去拉他妈，结果人没拉起来，还差点被她给抓伤了眼睛。 第一百五十章 落到今天这地步，就没反省一下 “妈，你别闹了行不行？再这样闹，那好，我这辈子都不结婚了，你该满意了？” 听到儿子这样说，罗妈停了一下，而后继续哭天喊地。 “你先走，让她一个人闹去。”罗爸冷眼看了老婆一眼，要赶罗昊离开。 “爸，那我先走了，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拿他.妈妈实在没办法，罗昊还要赶回去上班，只能摇着头离开。 看到儿子走了，罗妈把眼泪一抹，翻身爬起来坐着，也不哭闹了。 “你一天天就作吧，作吧。大儿子已经不认咱这个爸妈了，你还要把小儿子也推出去？” “是我的错吗？是我一个人的错吗？施家的事不是你们爷俩安排的？现在就推到我身上了？我呸。” 罗妈表情狰狞的站起身，“我伺候走了老太太，还要转头伺候小的，做梦呢。” “人家又没要你伺候。再说了，我是不同意老大跟他媳妇的婚事，但也没让你虐待孩子。你做了什么别都往我头上按，我可没想到你们母女三个能这么不做人事。” “我们母女三个？说得就好像那不是你的女儿，不是你罗家的种。” 眼看着又要吵起来，罗老爷子眼皮一耷拉，拿着烟杆就往外走。 罗妈到底还是有点怂，见公公这样子，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我懒得跟你说这么多。你啊，再不改改你的观念，到老了你看看你偏宠的两个闺女会不会给你养老送终。” 罗爸摔门进屋，留下罗妈一个人在门外坐着发呆。 敖箐可没精力去管罗昊父母咋想的，反正她的条件摆出来了，能同意就扯证，不同意那就算了呗。 压力直接给到了罗昊这边。 罗昊就这事儿，还专门去找了他哥和嫂子。 樊思文跟罗展结婚之前就了解过罗家的事，对于罗展跟他父母的矛盾，樊思文在没遇到合适的机会之前是不会掺和的。 不过她听人说过，之前敖箐就跟罗家母女三人大吵过一次，当时还差点闹出人命了。所以罗昊来问的时候，她一点不意外，甚至还觉得这两人也是真爱了，但凡换个人，看到罗家母女三人的德行，都不一定同意结婚的。 人家敖箐自己有本事还有钱，往来的也是有为青年，只要她开口，找个比罗昊条件好的容易得很。 但这话她不好跟罗昊说，只隐晦的提点他人家姑娘可不愁嫁。 “前儿还有个老领导在打听呢，想把他外甥说给箐箐。听说是大海那边一口回绝了，说他妹子有对象。你俩再不结婚，我估计给箐箐做媒的能直接追到镇上去。” 罗昊耷拉着脑袋，窝在椅子上不吭声。 作为二婚嫂子，樊思文也不可能说太多，递了个眼色给罗展，她拉着女儿出门上钢琴课去了。 等她俩走了，罗晓才从自己房间钻出来，拍了拍他小叔：“叔，我说你还是不是个老爷们儿了？跟你过一辈子的是你老婆又不是你老妈。” “说什么呢，边儿去。”罗展拍了儿子背一巴掌，“没个样子了，大人的事儿你少掺和。” “别的事儿我都懒得管，但这是我箐箐姐的事儿，我得管。” “嚯，你箐箐姐？改明儿你叫她小婶婶不？” “那也得小叔叔娶了她才行啊。不介意她当我姐，真的。” 罗昊气笑了，使劲扒拉了罗晓脑袋一会儿。 “小叔叔，我是真的跟你建议，你下定决心就别东想西想了。我奶那人你知道，你给她三分颜色她能给你开十间染坊，又心黑又无能。再说了，你要是软了一次，那就有第二次第三次。还有那两个女人，就跟闻到臭肉的苍蝇一样，嗡嗡的就过来了，是你，你恶心不？” 对于自家儿子跟母亲和妹妹三人之间的死结，罗展就没想过要去化解。 有些坎他自己都迈不过去，凭啥让儿子大度？ 罗昊跟他不同。 罗昊是被家里宠着长大的，能不长歪都是底子好，单位管得好。 要他彻底跟父母划清界限那不可能，但人家敖箐也没说让划清界限啊，只是说了，自己的父母自己伺候。 这要求，不过分。 “爷爷和爸那边其实没啥问题，主要是妈妈那里。不过箐箐也没想着拦你尽孝，只是跟你说她不会像其他儿媳妇那样围着咱妈转。就算他俩没有吵过，以箐箐的工作性质，也不可能像其他人一样照三餐伺候她。你想去你自己去，或者你拿钱给请个保姆也行。” “那钱，我不是都给箐箐嘛。” “人家看得上你这点钱？”罗展都乐了，“我跟你说，你老老实实跟箐箐交代好，每个月给爸妈那边孝敬多少，剩下的你都给箐箐。只要说在前头，说清楚了，别偷摸着去做，箐箐不是那种小气吝啬死抠钱的人。” 罗昊挠头，想了想，“那我每个月给爸妈多少合适？” “看你自己，你一个月工资才两百块不到，加上补助和退的生活费，也就二百五出头。要不你拿五十给爸妈他们，两百块给箐箐，剩下的你自己零用。” 罗昊不抽烟，喝点小酒，个人消费不高。 “那，那我就跟箐箐这样说看看？” 看到弟弟那怂样，罗展跟儿子露出同款表情。 转头罗昊把这个工资安排给敖箐说了，敖箐满不在乎的说：“也别五十了，就给一百块吧。你爷爷和你爸虽然有退休金，但估计也存不下多少。我估摸着，至少有一半得被你姐掏走。” 罗昊一听，人愣住，过了一会儿，他拍大.腿。 “那就更不能给多了。就五十，给我妈拿着。另外五十我存起来，万一他们有个生病啥的也不至于抓瞎。” 敖箐斜勾嘴角一笑，无所谓了。 就罗昊这仨瓜俩枣，收下是给他一点大老爷们儿的尊严。 “行，那咱俩立个字据？” “又，又要干啥？” “别怕，我不是针对你和你爸妈的，就你姐那边，你给我做个保证，要是她上门来闹，我赶她走你不许说三道四。” “那必须的！”罗昊一拍桌子，“我写给你，多写两份，怕她们使坏给你撕了。” 敖箐捂着脸，闷笑到肩膀抽搐。 第一百五十一章 儿媳妇又不是你家佣人 这话都是开玩笑。真要是到时候闹起来，罗昊要跟她计较，一份保证书算个屁啊。 不过敖箐也有底气，她就不怕罗昊真跟她闹。有句话说得对，你不讲道德的时候，就没有人能用道德绑架你。 反正对上罗家母女，她是完全不带憷的。 两人把话说开了，敖箐跟罗昊同时给单位打了结婚报告。 两个单位的领导毫不犹豫的批复同意，转天二人就拎了喜糖到单位发。 “你俩不打算办个婚礼？” “不办，有啥好办的，找个时间请好朋友们吃一顿就行了。” 办婚礼吧，太差了没意思，太好了又容易招惹红眼病。他俩亲戚又都不在这边，再加上敖家老家跟他们兄妹闹翻了，敖箐也不可能回去请人来参加自己婚礼。而罗昊那边就更是了，罗妈恨不能直接给搅黄了。综上，还不如低调点，扯个证就完事。 话虽如此，最后他们还是在镇上的饭店摆了几桌。光是之前的好友好同事们就坐满了，还有没请的，背后还嘀咕呢。 敖箐他们结婚的事没有大肆宣扬，但詹老爷子那边还有胖叔那边都知道了。 趁着胖叔第二次带队过来考察的空档，愣是把新出炉的小夫妻俩叫到牛沙口那边吃了一桌。 胖叔送的礼不小，但也不打眼，不识货的你放他眼皮子底下都看不出个好来。 敖箐鸡贼的直接放到镇上老房子里，就摆在堂屋，愣是没人知道这个黑漆漆的摆件价值万金。 詹老爷子和詹大小姐他们送的礼就打眼了。一套精品的翡翠首饰，虽然说翡翠不是那种极品的种水，可市价也在十万往上。 就这年头，万元户都是能昂首挺胸鼻孔看人的主，一套首饰这么贵，那不得让人眼红滴血啊。 “这东西我们就存保险柜里吧，当作咱孩子以后结婚的传家宝了。”敖箐就看了一眼，直接锁了起来，或许过个十几二十年她能带出去，现在，小命要紧。 领了结婚证的那个周末，小两口还是去城里见了下罗爸罗妈，买的都是常见的礼物。 敖箐全程跟着，只微笑不说话，罗妈挑衅的时候也没搭理她，全程当她透明人。 偏偏这样越让罗妈生气。 知道罗妈肯定不会做饭招待他们，罗昊直接在外面订了一桌，叫上爸妈和爷爷，还有大哥一家一起吃个饭。 罗展寻思着这是人家小两口婚后正式见公婆，没带孩子，直接跟樊思文过去了。借口就是孩子们要补课，就在补习班老师那里吃饭了。 罗展结婚的时候也只是通知了父母，并没有带着樊思文专门过来见他们。相较之下，罗昊表现得更重视家人一点。可偏偏这样反倒让罗妈又闹腾上了，到了饭店，看着两个儿媳妇就开始闹，一声声嚎着自己怎么命就这么苦，辛苦养大了两个儿子，结果娶的老婆都不尊敬她。 樊思文皱眉坐在旁边，垂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敖箐则坐在罗昊旁边捧着一杯水慢慢喝，冷眼看着罗妈作。 饭店的客人挺多的，有不少人就竖起耳朵过来听罗妈嚎了。 “行了吧，嚷嚷一会儿就可以了。你逼死了一个儿媳妇，这是打算把我跟嫂子继续逼死？”敖箐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大清早就亡了，你家也没皇位要继承。你别拿捏起婆婆的架子，想让儿媳妇跪在你面前任你搓捏。想要我们当晚辈的尊敬你，首先你得自重啊。” 罗妈哭嚎的声音卡住，一张脸青白红交错，恶狠狠的瞪着敖箐。 “这顿饭要吃吃，不吃咱就散了吧。你想借着舆论让我给你低头，那你可想错了。真要撕破脸，我想你知道后果的。” 冷冷瞥了一眼罗昊，她在桌下狠狠踹了他一脚。 “你要是不想让我叫你一声妈，也成，那我以后就不叫了。” “你儿子该怎么孝顺你，那是他应尽的义务，我管不着。但是你又没生我又没养我，还想让我跪着舔你，你觉得可能吗？我是嫁给你儿子不是嫁给你们罗家。现在社会也不是丈夫就是女人的全部，又要我上班挣钱，还要我伺候一家老小，还事事拿捏我，你当我泥塑的呢？” 敖箐声音不大不小，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好多老年人听得直摇头，觉得这个儿媳妇简直是娶进门来破坏家庭和谐的。但好多年轻女孩子则恨不得鼓掌叫好，特别是那些一家人出来吃饭的家庭，女人们眼睛都亮了。 当然了，也不是所有人都觉得敖箐说得对，就有个老太太忍不住了，跑过来教训敖箐。 “姑娘，你这话可不对。当儿媳妇的，伺候公婆那是理所当然，咱传统就是这样。” “传统还有糟粕呢，不是说所有传统都是好的。以前的社会女人就是男人的附属物，大环境就这样，女人们敢怒不敢言。可现在新时代了诶，领导人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为啥自己还要跪下？再说了，我也不是不尊重公婆，那也得互相尊重吧，怎么，我是结婚又不是卖身，或者老太太您觉得，结婚了女人就是天生的保姆佣人还得自带工资伺候一家人？” 被敖箐这么一呛，老太太好险没气出个好歹来。 另一边，罗展也觉得今天这饭是吃不下去了，拉着樊思文站起身。 “爷爷，爸，妈，今天就这样吧，我跟思文先回去了。还有，箐箐说那句话我赞同。你们已经逼死了一个儿媳妇，我不可能再让你们有第二次得手的机会。” 罗昊着急的站起来想要拉住他哥，被敖箐狠狠踩了一脚。 “爷爷，爸，今天对不住，让你们二位失望了。不过我还是那句话，罗昊该尽的责任我肯定不会阻拦他，您二老有啥事，我该做的那没话说，至于其他人，不来招惹我，我也不会去故意恶心人。大家相敬如宾就挺好，你们觉得呢？” 罗老爷子和罗爸板着脸没吭声。 心里不是不生气，可人敖箐占理啊，再说了，今天闹起来是罗妈起的头。明知道敖箐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偏要去碰个鼻青脸肿，能怪人家不给你面子？ 但话又说回来，敖箐说的那些什么不伺候啥的，他们听了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娶回来个儿媳妇，凭啥就不伺候公婆老人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姜还是老的辣 不欢而散之后，敖海拉着敖箐来了个谈心。 “我知道你是不想受气，不过你也得分场合啊。你这样做，罗昊的面子咋办？” “他的面子是面子，我的面子就不是面子了？”敖箐不乐意了，“她能在吃饭的公众场合大声喧哗，说我这个儿媳妇不是她想要的，说我这不好那不好，怎么，还要我去给她下跪认错？过不下去就不过呗。” 看着妹妹生气的脸，敖海只能叹气。 “我早就跟罗昊说过了，他能接受我跟他.妈妈可能一辈子不和的话，这婚随便结。真要接受不了，要离婚我也不会强行挽留。我不拦着他做孝子，可也别道德绑架我去给他家做孝媳。他.妈妈没生我没养我，平时互相尊重互相关照，我觉得也差不多了，想让我啥都听她的，她自己儿女都办不到的事情，凭什么要我办到？” “你这样影响不好。” “我都不怕你怕啥？”敖箐眉眼一横，“我要工作要学习还要搞研究，已经很忙了，没空配合他们上演母慈子孝的剧情。谁让你来当说客的？罗昊？” “不是，是兰岚今天去我那边说，好多人都说你太傲了。” “哟，你现在可以了嘛，还听她的了？” 敖箐皮笑肉不笑的看了她哥一眼，“别人的话我还能信几分，她的话就算是真的也得打个折。时间在变，社会在变，人也在变。她不是以前的她，我也不是以前的我。她遭受的一切我同情她，怜惜她，但你要清楚一点，不是我害的她，所以，一直咬着这点想让我养她和她一家，做梦。 敖海点头：“我知道，我也不是信她的话，就是怕你……” “我都不怕你怕啥。” 敖箐挥挥手：“行了，这事儿以后不要再说了。我能保证她不来招惹我，我不会去挑衅她。再说了，我现在越来越忙，她也要能找到我闹。” 兄妹俩说着话，罗昊和罗晓去体校接了薇薇回家。 薇薇刚参加完市上的学生运动会，拿到两枚银牌。她教练最近一直盯着她练，想让她明年三月份参加全国青少年运动会拿牌。 薇薇到体校训练之后，整个人看着跟脱胎换骨了一样。 他们训练大半时间在室内，入水训练才会去室外游泳池。 小姑娘比哥哥看上去都黑一个度，但形体健美，个头也稍微长了一点。 敖箐为了薇薇回家的时候能吃上安全的饭菜，还专门跑体育大学旁听了好几节运动饮食方面的课程，要不是时间不允许，她都想要考个营养师证了。 “薇薇回来了，要不要吃点水果？” 敖海也很喜欢自己看着长大的几个孩子，特别是薇薇，那就是他们几个大老爷们儿心里最宝贝的小公主。 “大舅！”薇薇直接扑过来抱着敖海腻歪了一会儿，“大舅，你去看我比赛没有。” “当然去了，我还给你照了好多照片呢，就放在你房间的书桌上，自己看去。” 薇薇芜湖一声，小鸟似的冲进屋里，转瞬又拿着小相册飞了出来。 罗晓帮妹妹拎着东西进屋放好，又打了个电话给边骁让他晚上过来吃饭，忙活完了才跑到敖海身边坐下跟妹妹一起看照片。 罗昊拎着两兜菜，都是孩子们喜欢吃的。 “晚上哥跟嫂子要过来，还有旋舞一起。” “行，那多做几个菜吧，我问问二哥有空没有，估计他来不了。” 敖江最近被胖叔那边考察团的事情绊住了，正跟其他几个镇争夺资源呢，估计没空搭理她。 还没把菜收拾好，罗展两口子带着旋舞一起过来。 楚旋舞还是不怎么跟罗晓他们玩到一起，不过比起最初那傲气凌人的态度，现在要收敛多了。估计也是知道罗家兄妹根本不吃她这一套，而她自己哥哥又远在天边。 罗展跟樊思文之前就商量好了的，他们不会强求两边的孩子亲如兄妹，只要不是原则上的错误，他们愿意怎么相处都行。 樊思文这点做得不错，尽量把水端平了。 当然了，毕竟自己生的肯定要更亲近一点，所以她对罗展宠薇薇也没表现出任何不满。 不过今天楚旋舞进屋后就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悄悄的抹眼泪，看上去也不是跟她妈或者罗晓他们闹矛盾了。 薇薇从去了体校之后性格大方爽朗了很多，而且她骨子里有种莫名的大姐头气质，在体校班上那人缘不是一般的好，回到家下意识就把楚旋舞也纳入自己保护圈了。 “吃水果。你哭什么？有谁欺负你了？” 短发的小姑娘比楚旋舞还要稍微高个脑盖帽，歪着头看她的时候，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没有，你别管我，我不吃。” 楚旋舞哑着嗓子快速抹掉眼泪，脸撇向另一边。 罗薇抬头看她哥，用眼神询问是不是他惹的？ 罗晓肩膀一耸，两手一摊，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咋回事。 在帮忙切菜的樊思文看到，小声的叫了薇薇一声。 “别管她，今天跟人比试输了，闹脾气呢。” “输就输了呗，努力练练，下次赢回来啊。” 体育竞技成绩是最重要的，这点上，薇薇深有体会，也绝不服输。 “那小姑娘天赋很强的。艺术和体育都是这样，努力能做到九十九分，但天赋是最重要的一分。” 这倒是，罗薇天赋就是身体素质好，胆子又大，脑子也灵活，啥动作都是一点就透，同样时长的训练，她就是能稳稳压别人一头。 赢了楚旋舞的那个小姑娘比她年纪还小，可人家天赋好，有绝对音感，加上家里也是做音乐和艺术这一行的，从小耳濡目染自己又勤奋，赢过她也理所当然。 可楚旋舞之前在补习班那边是成绩最好的崽，这次小姑娘转过来的第一次比赛就狠狠压了她一头，楚旋舞就有点承受不住了。 “薇薇别管她，这一步迟早都要经受。她啊，就是挫折经受太少了，没有一点承受力。人家老师都说了，他们各有各的长处，可她就是硬要跟人家比，说都说不听。” 敖箐拿着皮蛋在旁边剥，听到樊思文的话，小声建议：“要不再给她报个班？这边不开花我们换个花台啊。还有，她有时间东想西想的，那就是太闲了，让她忙起来就没空瞎想了。” 樊思文咬着唇忍笑，偷偷瞥了女儿一眼，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明天就带她去报个舞蹈班。” 敖箐跟罗薇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朝樊思文竖起大拇指。 第一百五十三章 尽量不过分的厚此薄彼 有时间闲得慌才会东想西想，让你忙起来就啥都没空想了。 罗晓边骁楚旋舞是一个年级的同学，对楚旋舞的成绩，家长们了如指掌。 文化课她能保持中等已经是尽力了，那就发展其他爱好吧。条条大路通罗马，走点弯路又咋滴。这个世界大部分人都是普通人，没有他们哪里能突出精英的存在呢。 楚旋舞长得好看，很上镜，身材跟她妈妈一样，三七比例杨柳腰，唱个歌跳个舞弹个琴，妥妥女神胚子。 吃饭的时候，罗薇很兴奋的跟大伙儿分享她参加比赛的一些小细节。 “我看到国家队的哥哥们了，好厉害啊。我教练说我们省以前也有国家队的姐姐，可这都五六年了，我们省每次选送上去的姐姐们都没办法留下。我教练让我加油练习，如果明年在全国比赛里拿到前三，就厚着脸皮让我去国家队参加集训。” 罗昊惊喜的揉了把小侄女的脑袋：“那以后你也是国家队的？” “不行呢。只是参加集训而已。但是教练说了，如果能在全国比赛拿到好成绩，我就可以有更多的机会跟着国家队训练，如果成绩稳定，或许有资格争取一下留队。” 大家都是门外汉，对国家队选拔人才的机制不太懂。 敖箐毫不犹豫的说她会去找人打听一下，另外就是让罗昊罗展两兄弟去请教练出来吃个饭聊一聊。 “不是别的，咱们国家跳水游泳方面的实力那是毫无疑问，不过这些都是运动员和教练们用勤奋和汗水换来的，还有就是运动员们陈旧积累的损伤问题也很具体。所以我想让你们兄弟去问问，我们能不能单独给孩子请个外教。” “箐箐，不是哥哥说你，你这是崇洋媚外了吧。” 敖海第一个反对。 敖箐也没跟他吵，只是说这个教练并不是来教薇薇如何跳水游泳什么的，而是来帮助薇薇的教练根据她的身体情况，制定更详细的训练计划。 “哥，现在国家也在重视这个方面。北体大还专门开设了运动科学相关专业。这个是专门研究包含机能监控、营养调控、动作分析、心理调节、康复、体能等多方面问题的新兴专业。我们国家这方面的起步的确是晚于国外，而且国内这方面的专家也主要针对的是国家队或者首都那边的运动员。像薇薇这样的孩子，还接触不到他们。” 听敖箐说得头头是道，罗展很认真的放下筷子仔细听。 “既然官方的我们接触不到，那我们可以走自己能走的渠道，聘请国外的专家来给孩子制定训练计划。” “你说得太想当然了。这个费用怎么出？国外的专家肯定比国内的厉害，花的钱也多……” “你脑子就不能灵活点？” 敖箐没忍住戳了罗昊额头一指头。 “就薇薇现在的情况，专门请个专家随队训练那是肯定不可能办到的，而且太独特对她在体校和运动队的日常也不好。我的意思，是如果教练不反对，我打算找机会让薇薇参加一个交流游学团，去国外之后，找关系进行短期特训，制定一个囫囵一点的计划，再让她的教练根据大的计划来对各项训练进行细化。当然了，这一切都必须在她的教练同意并且愿意合作的基础上才能进行。” 而且这钱，肯定是他们当家长的自己给了。 敖箐十七岁就带着薇薇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下来，两人关系比亲人还亲。只要能为薇薇的将来打好基础，不就是用钱嘛，她能挣！ “再说了，如果薇薇真的要走这条竞技体育的路，我还是希望让她的事业能够走得更稳一点，更长期一点。她把底子打好，以后能出成绩就是对付出的金钱最直接的报答。而且如果她真的能成功留在国家队，以后不用我们家长操心，她的国家队教练自己都会为她着想。” 罗展深深的看了敖箐一眼。 当年自己只是顺水推舟，请敖箐帮忙照顾一下薇薇，他也理所当然的帮扶一下敖箐。没想到居然给女儿找到了一个最粗的大.腿。 罗展揉了揉女儿的发顶，突然觉得，相比敖箐对薇薇的付出，他这个当爸的，太不称职了。 基本上整个餐间都是围绕着罗薇进行的，樊思文没有发表意见，但心里也在感叹，自己的女儿为什么就没有遇到这么一个为她着想的婶婶呢。 刚想完，敖箐就看向了楚旋舞。 “大嫂，你带旋舞去看舞蹈班，有没有想好目标？” “这个……少年宫吧。” 敖箐微微皱眉：“少年宫的舞蹈班那不都是刚入门的小孩儿吗？” 樊思文笑了一声：“旋舞也是刚入门啊。” “旋舞小时候应该是练过吧？” 樊思文一愣：“你怎么看出来的？” “旋舞走路的姿势和她坐的姿势都表明她是锻炼过形体的。不过我看她似乎不太标准，应该是没有学太久就放弃了。” 樊思文看了一眼女儿，抿了抿唇。 “旋舞爸爸还在的时候，她四岁就开始练习了。后来她爸爸离开，我一个人没办法带着两个孩子生活，就把旋舞送到我父母那边去。那边没有找到合适的老师继续教，再加上旋舞那会儿还沉浸在失去爸爸的伤痛中，就没有继续。我妈妈是音乐老师，从那会儿起就开始教她弹琴，也算是省了兴趣班的钱吧。” 楚旋舞低下头，长发从两侧垂落，遮住了旁人看她的视线。 “既然这样，那旋舞想要学跳舞吗？如果想学的话，我倒是有个建议。” “说来听听。”开口的是罗展。 “我大学导师的女儿是舞蹈专业的，在省歌舞团工作，他们歌舞团的工作并不忙，所以偶尔她也会带一两个孩子跳舞。” 敖箐看了楚旋舞一眼：“我导师的女儿其实跳得很好，首都歌舞团都曾经对她发出过邀请，但是我师母身体很不好，所以小师姐选择留在本省工作。她是专攻现代舞的，如果旋舞有兴趣，我可以介绍你们去试上一节课。” 樊思文有点拿捏不准，下意识的看了罗展一眼，见他颔首，又看向楚旋舞。 第一百五十四章 釜底抽薪最干脆 楚旋舞嘴巴有点硬的想要拒绝，但她妈妈就没给她这个机会。 “那可好，我就是没有这方面的门路，就辛苦箐箐帮忙问问老师什么时间合适了。” 这点小事敖箐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主要是不想表现得太过厚此薄彼。 “对了，箐箐姐，我跟边骁暑假想去首都那边参加一个学习夏令营。” 家里关于学习的事从来都是敖箐说了算，罗展都习惯了。 “就是，箐箐姐，这事儿你跟我妈说一声呗，她不想让我去。” “为啥？”敖箐有点疑惑，边嫂子不是那种目光短浅的人啊。 “也不是啥。”边骁挠了挠头，在座的都是看着他长大的亲人，他也不客气，“还不是我舅舅舅妈。之前我外婆跟着他们一起生活，后来我爸升官了嘛，我大舅就想让我妈帮忙把我大表哥弄到我爸单位。你们也知道那不可能的啊，临时工还行，可我大舅一说就是让我大表哥进去当个干部。开什么国际玩笑呢，连初中都没毕业的，口气还不小。” 边骁嘟囔了几句：“我妈不是委婉的拒绝了嘛，后来生了我妹，我大舅他们一家人连面都没露一下。这样也就算了，反正我妈也没空跟他们掰扯，也就回去看看我外婆什么的。然后去年渔村搬迁，我大舅故意选了个远的地方，又说生活不便，让我小舅把我外婆接过去养。” “你外公家产三分之二都给你大舅了，当年说好是你大舅负责给你外婆养老的啊？” 罗昊眉头微蹙，当时这事儿还请了好几个单位领导作见证的。 “可不是。因为我外公外婆的老房子也是给了我大舅，所以搬迁赔地赔钱，他们比我小舅多得多。可现在地拿了钱拿了却不要我外婆跟过去，我小舅就不同意啊。然后两人在家里打了一架，我小舅用舢板桨把我大舅腿给打折了，我大舅妈拿水果刀把我小舅妈屁.股给扎了。” “啥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前天。”边骁叹口气，“前天我打电话回去跟我妈说夏令营的事，我妈就在医院，跟我说别去了。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估摸着是我外婆得跟着我家住了。我妈要上班还有个妹妹要管，外婆经过这事儿引发了心脏病和高血压，躺床上没法动弹。” “那也轮不到你去管啊？” “我妈说，我外婆话里话外都怪她不肯帮大舅忙的缘故，对我妹也是横挑眉毛竖挑眼，我妈想请个保姆阿姨照顾她，还被她指着我妈鼻子骂连亲妈都不乐意伺候，怪不得都不肯帮兄弟。” 一桌子的人相顾无言，这事儿摆明是老太太故意逼边骁妈妈服软呢，他们这些外人可没法帮忙。 “我就不想失去这个机会，所以箐箐姐，帮我劝下我妈呗。” 敖箐挠挠头，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别急，还有几个月呢，我想想法子。” “其实，有个法子能解决。”樊思文看了罗展一眼，笑着道，“如果边大哥愿意调动工作，离开那个环境就好了。老太太现在是觉得边大哥是那边的主管领导，所以才有恃无恐。找个借口让边大哥调走，到另一个单位去，她没了依仗自然不敢再这样逼。” 罗展想了想，也觉得这样做最好，既不彻底撕破脸，也能让边骁爸妈脱离苦海。 “行，回头我跟老边聊聊，看他有什么想法没有。” 敖箐则想得更远一点：“大哥，我给你出个主意。南边，琼州。百废待兴，马上就要升级了，边大哥现在过去是平调，等一升级，自然就上去了。” “那边现在大搞开发，很多企业都在引进外资，咱边大哥也是跟外商打过交道的人，再说这边不还有你帮衬嘛，过去之后做点成绩出来，想要再进一步不是难事。两个地方相隔不算近，加上那边的要求比这边更高，边嫂子的兄弟想要占便宜也得有那个本事，连个外语都听不懂，人家只要斜睨他两眼，他自己就得灰溜溜回来。” 敖箐这话说出口，樊思文捂着嘴不停的笑。这小妯娌的脑子，可真太好用了。 “成成成，就这样，箐箐姐，我的未来可就全靠你了。” “有个问题啊。”敖海顺手拍了边骁后脑勺一巴掌，“你爸妈调过去工作了，你呢，不跟着过去？” 边骁脸一僵，绰，咋把这事儿忘记了？ “那有啥问题，你继续在这边读呗，咱家里别的不多，就房子多。”敖箐就没把这事儿当个事儿。 其实不只是她家房子多，边骁家也不少。不过边骁爸爸很聪明，一向财不外露，买房子买地用的都是边骁的名义。这傻小子还不知道自己名下财产多少呢。 边骁爸爸能攒下这么多钱，也是跟着敖箐干挣回来的。他老早就发现敖箐这姑娘脑瓜子灵活，特别会挣钱。他跟边骁妈妈工资不算高，但有一说一，单位包吃住，孩子又不生病，基本上工资的三分之二都存下来没动过，攒一点就找敖箐帮忙投资一点，差不多数目了就换成不动产。 这不动声色的攒钱，边骁妈妈也是知道的，就是不知道自家的财产翻了多少个儿。 说到这里，敖箐又敲了敲碗。 “我打算在首都买房，你们有要跟的吗？” “你干嘛在那边买？天远地远的。”罗昊下意识心里一咯噔，脑子都没过就直接问了出来，然后小心翼翼的瞥了眼大哥，嘴巴都要抽筋了。 “边儿去，咱家经济大权在我手里，我说了算。”敖箐横他一眼，捡了块鸡翅膀塞他嘴里，给他堵上。 “箐箐啥意思？” 罗展看着弟弟吃瘪，失笑。 “就单纯投资，还有一个，我想着咱家这些孩子们都慢慢长大了，迟早要离巢单飞。我是觉得吧，他们要是能读书，去首都，魔都都行，那边到底是政治经济的中心，人文方面比咱们这边要强，孩子们过去开开眼界挺好。过去了万一就留下了呢，所以给他们早点置个计划吧。” “可是，现在都是单位分房子，他们就算留在那边，肯定有单位的房啊。”樊思文下意识的看了罗展一眼，不太想把家里的钱投到这方面。 “这个啊，我就这样说你们可能无法理解，但是我话放在这里。我们这一代能吃上国家福利，有住房有医疗，但他们那一代，运气好还行，运气不好的，难。” 这话一出，樊思文的眉头立马就皱起来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组建实验室的步伐在逐渐加快 未来的事儿不好说，但敖箐经历过，她可以倒推。 反正自己家宴，随便说说而已，信就信，不信就不信呗。 “说起来，我听内地又些省的大中型国有企业开始集资建房了，机关这边不知道有没有政策。如果可以的话，你们最好能弄的都弄一套。咱们这样的家庭还算好的，一个家庭大多只有两三个孩子，要是多的，后面还不知道怎么安置呢。” 机关这边可能情况还好，毕竟人员少，单位福利能保证，至少一家一套二居室是没问题的。 但很多厂矿就不行了。 早几年还能内部解决，年纪合适的孩子直接进厂当学徒工。可这几年国家开始发展科学管理，想要进去，要么得有技术证，要么得有文凭。啥都没有的，只能走顶岗一途。 家里孩子少的还好说，儿女多的，谁去顶这个岗，能把一家子闹得精疲力尽。 “大哥，东北那边儿最近在闹那个劳动合同制改革的事，你关注过没有？” 收拾碗筷的时候，敖箐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咱们市里有两个厂子一直亏损吧？” “是，钢材厂和纺织厂。怎么了？” 敖箐斟酌了一下，最后还是没说啥，只是让他多关注下两个厂的情况。 敖箐这样吞吞吐吐的样子很少见，罗展看了弟弟一眼，后者只摇头，过了一会儿，突然一拍脑袋。 “我想起来了。是我原先一个战友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跟我们说的。” 罗昊以前在北边临海当兵，好几个战友都是北方那边的人。 “我一个最好的兄弟，说他们厂效益差得快要发不起工资了。他媳妇的集体制企业，早几年就一直闲在家里。他上上个月的工资这个月才发了一半。下一次发钱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就问我有没有门路，他想停薪留职出来闯一闯。” “我跟箐箐聊过这事儿，箐箐说这是必然的，让我跟我兄弟讲，能出来闯荡就早一点出来。先出来的吃肉，后出来的喝汤，犹豫不决的连汤渣都吃不上。” 罗展的敏锐性比起憨弟弟可强多了，跟敖海对视一眼，两人决定找时间叫敖箐出来喝个茶，好好唠一唠。 敖海因为个人问题的原因，淡了向上爬的心思，但罗展不一样，家里无后顾之忧，又正好是最容易出成绩的年纪，自然想抓住机会好好干一把。 这个机会来得很快。 胖叔他们的考察团最后决定落户牛沙口。市里领导和相关部门的领导都要去牛沙口那边监督合同的签订。正好这个机会，又检查了下周边几个镇的工作，中午吃饭的时候，罗展和敖海就直接回自家吃，也没人会说闲话。 罗昊最近可是春风得意，已经升官当上科长的他好歹也算正儿八经的干部了。 中午他得去作陪，完美错过了旁观大哥和两个大舅哥被自家老婆上课的机会。 “所以你的意思是，接下来的钢铁厂和纺织厂会转变性质，可能变成私有股份制企业，然后现有的工人会落到无班可上的地步？” “刚才我跟你们分析了，这只是其中一个可能，也有其他的可能。但是，最终结果只有一个，肯定有一部分工人是会被分员减流的。特别是那些没有技术特长，年纪又不小的工人。厂子要去参加市场竞争，人力成本也是成本啊，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吃大锅饭的。” 罗展表情凝重。 他其实已经有了这个感觉，他们市算比较穷的，厂子不多，主要是农业和渔业做支撑，感受还不明显。但去省里开会的时候，那几个拥有大型工厂的市，管理者早就从当初的洋洋得意变成现在的焦头烂额。 “大哥，我跟你说。咱们市还好，负担不重。你要是真想做出成绩，我跟你说，还得从渔业这方面下手。还有一个，靠水吃水，咱们市的海岸线可不短，好几个地方能建码头的。这才是真正来钱的项目。” “码头？这个怎么发展？” “我的哥诶，你这可是捧着金碗求窝窝头啊。”敖箐都着急了，幸好她也早有准备，啪叽，一叠厚厚的资料放到罗展面前。 “三天时间，你跟我大哥必须得把这个弄明白了，不懂的话，我找老师给你们上课。” 他们市不可能去抢最重要的那部分基础建设，但是趁早布局抢一个二级协作港口建设那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如果针对这些港口的作用，再进行配套设计，先人一步就能先人一辈子！ 敖箐在沿海学习做研究的时候，自然免不了了解沿海港口的设施使用情况，以及这些工程对海域的影响和利用等等，所以说起这些，她简直如数家珍。 大的方面是肯定不会改变的，她这只蝴蝶翅膀也扇不动那么大的风暴。但是利用信息差，先下手为强，吸引实力强悍的国际企业落户，这不是政绩什么是政绩？ 背靠大树好乘凉，地区富起来，财政才会腰包硬挺，她想要建设高等级实验室的梦想才有可能更早实现。 有些东西不仔细去思考不觉得，但你认真分析了就知道，搞研究得要钱，产出能变现，变现得到期望以外的价值会更加重视科学的投入。这种步骤才是合理的，有效的，能够持续的发展。 她是能自己建设实验室，也能自己给自己投钱，可那样只能是私人实验室。如果在国外还好处理一些，跟财团合作能变现。但她并不想自己的研究去强大了别的国家，所以最好的情况就是背靠祖国发展。 她的一期计划已经构筑得差不多了，只等有合适的机会就可以开始建设。 而一旦开始建设，投入的钱就得源源不断。 罗展是个干实事的人，拿着敖箐给的资料，仅仅一周，他就召集了相关专业的专家学者进行了论证。 自然，罗展能到现在的位置上，他上面也是有欣赏他的领导的。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来得也比较容易。 可正是如此，两相印证之下，才更加凸显了敖箐的高瞻远瞩。 如果不是敖箐一再表示自己无心仕途，只想认认真真做研究，罗展的老领导都想让她到自己手下干一段时间了。 罗展努力的这段时间，边骁爸跟妻子商量之后，果断决定听敖箐的建议，直接平调到琼州工作，而边骁则留在本地，委托了樊思文代为监管。 第一百五十六章 安排得妥妥当当 说是监管，其实都不用樊思文操心。 边骁和罗晓直接搬到了小洋楼这边住，两个大小伙子还学会自己做饭收拾房子。 每天放学回来路上买点肉菜，然后一个人做饭一个人简单的打扫清洁，吃完收拾完，两人直接在餐厅做作业。 敖箐给请了个五十多岁的阿姨，每周来小洋楼打扫两次卫生，给庭院的花草浇浇水修剪一下，偶尔还帮俩小孩包点馄饨饺子什么的放冰箱里。 俩孩子嘴巴甜又懂事，敖箐买的水果海货什么的，也会给阿姨拿一些，所以阿姨照顾得挺仔细的。本来阿姨还说她可以每天中午给俩孩子做饭，做好放冰箱里他俩回来热热就能吃，不过边骁拒绝了，说这事儿也是对他们的锻炼，还是自己做的好。 初三年级段，功课加紧了很多，俩孩子成绩不错，也没请家教老师，就每周末跑去省大图书馆自习，偶尔不会做的题就去请教大学生们。 在读大学生大部分都很淳朴，遇到有小孩儿去请教，也毫不保留的给他们讲解，不到半学期，周末来蹭讲解的俩孩子就成了省大一景。 从他俩喜欢看的书里就能分辨出，罗晓喜欢理工科，对于物理方面特别痴迷。而边骁则喜欢哲学，思考是他最为享受的事情。 孩子们的学习步入正轨，除了楚旋舞那边需要接送和多看顾一点外，罗家俩孩子跟边骁纯属放养了。 不过放养跟放养之间还是不同的，寒暑假的安排都听敖箐，她也会根据孩子们的个人意愿给他们安排相应的活动。 楚旋舞的傲气现在几乎已经没有了。 比成绩比不过罗晓，比竞技比不过罗薇，比家世，人家小婶婶比亲妈还亲，给他们安排的那些就算她哥楚文都得眼红。 摆正了心态后，楚旋舞的性格变了不少，也肯吃苦了，跟着敖箐给介绍的舞蹈老师练功的时候，那是一边流眼泪，一边抱着腿拼命练。 她的钢琴也没放下，只是竞技的心思淡了很多。就像她妈妈说的那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赋，不要用自己的短处去比别人的长处。 想通之后的楚旋舞反而有所长进，性格也更平和，也能听得进去老师的建议了。 孩子们的问题解决后，紧跟着就是成年人们的拼搏。 罗展是个有野心想干实事的，拿到敖箐给的资料后，自学还不算，还跑去报了一个在职硕士的研修班。这是敖箐给他的建议。这个社会，能力是很重要，但人脉渠道也很重要，现在研究生还不多，每个研修班的同学都是他未来的人脉。 听上去市侩了一点，可没办法，你在这个鱼塘里，就要遵从鱼塘的规矩。 研修班有来镀金的，也有不少是真心提高自己的。 罗展不用人教，慢慢的悟出了很多哲理，回头跟边骁聊的时候，那小不楞登的孩子偶尔说的话也很合他心思，罗展都有想要培养边骁的念头。但边骁不愿意，他更想将自己的精力投入无限的思考中去。 为了这事儿，敖箐还专门跟边骁爸聊过，打了预防针，毕竟全国各大寺庙道观都有不少哲学系的孩子暂住。 话题扯远了，回到正路上来。 罗展犹如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仕途上肉眼可见的前途无量起来。 相较于他的通透和圆滑，罗昊就显得要二一些。 不过再二也架不住旁边有个强助攻。 早先敖箐读书那会儿就刺激着罗昊去进修了法学和外语。 拿到毕业证后，这小子本来觉得就差不多了，他已经算是他们单位文化资历比较高的，结果老婆揪着他耳朵又去给他报了在职法学硕士进修，能咋办，还不是只有继续。 但好处不是没有。 他们这个单位又进行了一次改制细分，有些工作分出去了，又接了一些原属于其他单位的项目过来。而且不得不说敖箐的眼光实在很强，新接手的工作大多需要足够的法学基础才能用最快速度捋顺。 作为单位少有的专业对口的老资历，罗昊当仁不让的成为了这些工作项目的主管领导。 不是没有人质疑，可罗昊在家里虽然不出彩，但在单位上也算顶梁柱了。 几件相关的案子他给处理得滴水不漏，还受到了上级单位的嘉奖。 人家肯定不会说罗昊这个人干得好，都是对他们单位和处理工作的小团队加以表扬的。 大领导得了表扬面上有光，团队成员们得了表扬至少奖金能多几个，大伙儿各有所得，对罗昊也就心悦诚服了。 男人这种生物，当有了颜面和地位后，自己都能给自己打鸡血。 这都不用敖箐再激励他，自己开始了主动学习和研究，还带动团队的成员一起学。 年终报告的时候，他们团队的成绩那是独一无二的亮眼，并且大伙儿都有意提高自己，论平均文化水平，他们团队最低都是函授大专生。 这年头可不是扩招之后的“硕士遍地走，大学生不如狗”的年头，这会儿还是以中专生中职生为主流，大学生那可是正儿八经的高级人才。 一个团队七八个人，最低都是大专生，你看看这配置，谁不眼红？ 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要钻到罗昊他们团队里去，不为别的，奖金多几个，家里人肉都能多吃一顿。 他们还算脚步适中的发展，而敖箐这边简直就跟开了挂一样，嗖嗖就起飞了。 两年时间，敖箐直接申请到了博士研究生就读资格，加上她对实验室那一套流程相当熟悉，又能自己找到资金，研究的进度那叫一个世界速度。 依托于胖叔他们大佬团队投资带来的便利，她几番权衡之后，把自己的研究室放在了牛沙口这里。 以前牛沙口临海那一片都是荒山土坡，现在开发出来修建了海景别墅区，稍微偏一点的地方修建了会所和生活区，再往外面走一点，交通便利的路边稍下一点就是带着明亮色彩画风的敖箐的研究室。 她依然是主要研究海洋环保和资源利用平衡学这方面的内容，也汲取经验，做出了实验室理论研究跟生产第一线相结合的实践验证，尽量保证他们研究室的成果能最快速度转化成市场需要的理论支持。 在她的力荐下，牛沙口和周边几个镇联合起来，在望桥岛往南一线建设了国内第一个海洋牧场。 其实这会儿说海洋牧场还稍微给自己脸上贴了些金，但是依托这个牧场的建立，他们省成立了国内最大的深海养殖装备建造厂。 技术目前是从国外购进的，成本很高，利润一般。但厂子成立之后，他们厂自己的技术员则可以根据购买回来的技术，联系国内目前的需求进行改进设计，实现弯道超车也不是不可能。 第一百五十七章 各得其所（大结局） 深海渔场的建设分为了三期，每一期都是巨大的投资。 一期工作耗时三年终于完成。 “敖箐，这一批的人工鱼礁投放完毕后，下一期的工作会由水产研究所的工作人员继续跟进。鱼苗和增殖生物的选种都完成了吧？” “完成了。这次一共投放了近三万立方米的人工鱼礁，全国才十几万呢。我们这次动作大，都看着的，肯定不能失败。” “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我们现在还是试验性阶段，最重要的是积累经验。” 总工带着人把完工项目视察了一遍后，放心的拍了拍敖箐和另一位工程师的肩膀。 “我年纪大了，以后这些事都会由你们来具体负责。藻场的建设情况我已经去看过，非常完美。牛沙口和詹家村两个藻场起到了带头作用。上合新村那边跟我联系，想要进入第二批藻场和增殖场名单，你们抽个时间过去考察一下。” 站在高处看向四方，总工花白的头发在海风中飞扬。 “敖箐啊，我想去你的研究所搞一段时间的项目研究，同意不？” “那我是求之不得啊。老师，我把所长职务交给您呗，我随时听您吩咐。” “想让我给你当牛做马，我才不干呢，我又不傻。”总工笑着点了点她脑袋，“我老了，这次伤了腿脚，以后出来的机会少了。可我还能干啊，我就想着回学校当个老师，带着学生好好把研究搞下去。国外能深远海建设牧场，我们也能。” “齐工，别去箐箐那里，到我们市的研究所如何？” 敖江不知道啥时候来的，凑在旁边听了一耳朵，直接当着妹妹的面抢人了。 “她那个是私人研究所，而且项目很单一。我们市研究所不一样，齐工你需要什么，我负责打报告。” 作为新上任的领导，敖江才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直接以大欺小，把妹妹挤到一边儿去，开始忽悠总工。 熟悉他们兄妹的人都在捂嘴笑。不太熟悉的这会儿也知道不吭声，只不过打量敖江和敖箐的目光就比较隐含深意了。 齐工是敖箐的博士生导师，对敖江敖海两兄弟那也是相当熟悉了。 哥哥从她这里劫走老师，敖箐也只在他背后挥起小拳头比划了两下，然后牵上了罗昊的手。 “这会儿有假了吧？” “啥事儿？”敖箐斜睨一眼自家憨憨男人。 “暑假想去首都那边一趟。薇薇要参加全国锦标赛，八月份晓晓他们三个也要开学了。我哥们儿打电话来说那边房子都已经装修好，让我们过去看看还要不要改动什么的。” “旋舞是住她爷爷奶奶那边吧？” “好像不。她寒假回去她爷爷那边，跟她堂弟堂妹吵了一架，然后打算住校，放假直接回这边。” “那傻妞儿还梗着啊。四合院那边有她房间啊。” “有，她说不合适。边骁跟罗晓俩兄弟住就好了，她住进去别人会说闲话。” “说什么闲话，让她住去，不只她一个女孩子呢，还有詹姐家的妞妞也要去。妞妞跟罗晓一个学校不同专业。都是一块儿长大的发小，那个四合院本来也就是给他们年轻人买的一个落脚地。” “行，回头我跟晓晓说一声，让他去协调去。” 那个四合院不是那种高门大户几进几进的院子，就是买的一个破旧大宅院，改装了一下，用月亮门隔成了前后两个院儿。前面门房拆掉后归入左右两个厢房，是罗晓边骁两兄弟的房间，过了月亮门，左右厢房加正厅就是女孩子们的房间。 正厅显然是留给罗薇的，旋舞左厢房两间足够，詹姐家妞妞住右厢房，就是书房比左边稍微小一点。 正厅是个大客厅，左边是卧室带个六平米的小起居室，右边是给三个女孩子留的影音室。 敖箐他们在首都也有其他住处，那才是真正的大院子，三进的院儿，还有两个面积不小的花园。 早前敖箐让胖叔帮忙买院子的时候，她周围几个朋友也跟着下了手，买在了一块儿。说夸张点，那条街有三分之一住的都是他们一伙的。 另外在海北市的半条街也拆迁了。直接打造成了海北市的步行街。一.夜之间敖箐资产大涨，成了名副其实的拆一代。 她只要了步行街的一个门脸，剩下的换成了新区的一栋楼。 现在他们一家长住镇上的老房子。 罗展把之前买的老房子过户到了罗昊名下，加上敖箐暗戳戳以她两哥哥名义买的几套老房子，又特么是半条街。 在朋友圈子里，敖半街的名字比她本名都响亮。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下敖海跟兰岚的事。 两年前，敖箐跟着老师和同事们通宵达旦赶研究进度的时候，兰岚闹了幺蛾子，跑来敖箐的实验室大吵大闹，说她阻拦自己跟敖海结婚。 当时正在紧要关头，兰岚居然发疯一样的撞门，还想要纵火。是曾徽琴拼命上去阻拦，才阻止了一场事故发生，为此曾徽琴被兰岚当胸扎了一刀，险些丧命。 追过来的敖海终于没忍住直接扇了兰岚一耳光，直接报了警。 或许是曾徽琴躺在血泊中的情形吓住了兰岚，也可能是敖海的一巴掌打醒了她。被警察带走后，兰岚再也没露过面。 曾徽琴托人带话给兰岚，说她如果答应以后再也不来找敖家兄妹，自己就放弃起诉，否则，一定告她蓄意谋杀。 兰岚怎么想的没人知道，敖海也没有去看过她一次。 倒是兰岚的家里人来闹过，被敖江带着民警全给请去喝茶了。 这几年里，兰岚借敖海职务之便捞了不少好处，全给了娘家。敖江直接说了，这是兰岚的个人行为，法律会追究她的责任，并且自己大哥会起诉兰岚对他名誉造成的损失。 歪的怕横的。 敖江本来气势就比他哥更冷厉一点，兰岚娘家人看到占不到便宜，说不定还要陷进去几个，当即拍拍屁.股跑了，还特么登报跟兰岚断绝关系！ 敖家兄妹也没去看兰岚，这个情况下，他们要是去，就是对曾徽琴的不负责任。 边嫂子知道这事的时候，专门请假回来过一次，去看了兰岚，回来也没跟任何人提及她跟兰岚说了什么，只说以后兰岚不会再来纠缠敖海了。 曾徽琴的家人第一次现身。曾家父母是很明事理的人，没有责怪任何人，还宽慰敖箐说这是曾徽琴自己的选择，换成其他人，她也会冲上去保护的。 敖海在曾徽琴住院期间那是天天过去伺候，甚至还学会了炖汤！ 曾徽琴出院后半年，两人悄悄领了证，连自家兄弟姐妹都没说。要不是敖箐为了买首都房子找出来大哥户口本都不知道本子上添人了。 为这事儿，敖箐追着敖海揍了一条街，然后在海北市最好的私房菜馆里摆了三桌。 没请单位同事，全都是亲朋好友，还有曾家父母和曾徽琴的亲人。 时间如海浪一般层层叠叠堆积，转眼又消失不见。 千禧年世纪之交的那一晚，敖箐给双胞胎女儿过生日，同时庆祝罗昊终于进入了他们单位领导班子里，算是人生奋斗已然成功了。 晚上六点多，家里餐桌摆满了美食，敖箐带着两个家政阿姨还在忙活，门铃声不断响起。 罗晓跟边骁一人带着一个漂亮姑娘进来，姑娘有点拘束，但俩傻子第一时间居然是去逗妹妹，气得敖箐一人一脚踹了过去。 而后是楚旋舞一个人来了。目前是魔都歌舞剧院舞蹈首席的她眼光高着呢，听说好几个青年才俊在追求她，没一个成功摘到这朵带刺玫瑰的。 小辈先来，过后就是敖家兄弟和边家夫妻。 这些年他们都一块儿过年，今年正好罗青青罗子衿小姐妹俩的十岁生日，大伙儿就直接到敖箐家里聚会了。 十二点钟声响起，一家人举杯齐贺。 幸福不会就此定格，还会演绎更多的甜蜜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