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耕天下：王爷挑水，宠妻浇园》 第1章 天空飘来五个字 李白白，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没有李刚一样的爹，也没有嘉诚一样的爷。唯一本来可以是亮点的名字也因为老爹上户口时小结巴了下，就被写成了萌萌哒“白白”。 因为家里从爷爷的爷爷开始，都是生长在农村，天天地里刨食。偏偏到了老爹和叔叔这辈，爷爷认准了读书才有出路，勒紧裤带供着上完了小学。于是学了几首打油诗又爱咪点小酒的老爹就天天把“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挂在嘴边，还跟自己老娘嘚瑟，“以后咱孩子就叫李白，那可是借大诗人的光，能考状元的”。 得，承您的贵言诶爹，您女儿成绩一路领先长达20年。终于熬过了小初中，拼完了本硕博，姐也终于可以实现理想，报效祖国了。咳咳……白白你好假，心中默默地鄙视了自己一番。 “白白……”，李白白一回头，发现只是人家在告别。哎，李白白在第一千零一次感叹了她与这个名字的缘分后，默默的转过头走出实验室，像那场植物大战里的僵尸。 白白是个小跳脱其实蛮善良的人，因为心底里还是想着要改善农村的生活，哪怕高考的分数很高，还是选择了分数较低的农学专业。博士毕业后，进入了农科院的科研基地工作，希望能培育出更多品种来改善村民的生活。 可是目标才刚刚起步，一次出海游，就那么悲催地掉下了游轮，喂了海鲜，“这回真的要白白了”白白失去意识前第一千零二次感叹了她和这个名字的缘分…… 唔，意识到自己的脑子又开始转了，眼睛还没睁开，就听见一个小孩哭泣的声音：“阿姐，你别死，呜……” “谁在哭？难道不用白白了？”睁开眼睛，一个小不点趴在身边，哭的好不伤心。“咳，咳。”白白觉得胸口终于能进气了。 “阿姐，你醒啦？”白白撑起身子，“你是谁家小孩，我在······”话没说完，发现自己的声音不对啊！抬头看看那小孩，再看看自己，揉眼，不对！再揉，还不对！！眼睛进水坏掉了？怎么自己的手变这么小了。 白白慌忙低头看自己，洗的发白的粗布衣服，像某纪中天龙八部里的丐帮服，扁扁的可以当跑道的胸，身上盖着明显是用太久已经磨穿的棉被，隐约看到里面压在一起泛黄的棉花。白白不淡定了，视线绕了一圈，入目可见的茅草顶、黄泥墙、黑泥地、矮土炕…… 再转回来看趴在炕上那个小不点，也就四五岁的模样，枯黄的头发零散的披在肩头，身上的衣服因为大出好多，袖子卷了一层又一层，整个人缩在衣服里，显得更加瘦弱。 天空飘来五个字，这叫什么事！ 白白挤出一个微笑，“我没事，让我静静”，别问我静静是谁。可能是看到姐姐醒了没事了，小屁孩乖乖的爬下了炕，走出了房间，掩上了门。 第2章 一朝回到解放前 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的天空，白白只想保持静态和动态两种选择，静态是躺着，动态是翻身，可是咸鱼再翻身也是咸鱼，再匪夷所思也不得不面对现实，她是真的灵魂穿越了。 沉入大海的自己已经灵魂出窍到了这个看上去只有十来岁的女孩身上。那原来的自己应该也只是剩下了一具驱壳了吧。沉在那样宽阔的大海，不知道还能不能打捞上来。捞不上来也好吧，好歹老爹老娘死没见尸，能抱着点虚无的希望不至于太伤心。 “咕噜……咕噜噜”吃饭的闹钟响起的时候，白白还是毅然决然的起来了。再次打量了下这个屋子，除了炕头上的一个小柜子，真的是空无一物了。镜子水盆都没有，还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什么尊荣呢。 推开篱笆门，饿着肚子踩着虚浮的脚步走出房间。白白在的地方是整个院子西边的一个小矮篷，院子是用小细竹子围起来的，院子东边、北边也是各一个黄泥搭的矮蓬，只是院子北面的屋子大一些，有烟从茅草屋顶冒出来。 东边的矮房边上，有两畦菜地，种着油菜，已经开出了黄艳的油菜花，还有只冒出一点点绿色的黄瓜和大豆。看着长势，要是季节气候跟华夏一样的话，那现在该是三月份左右吧。菜地边上有一株歪着脖子趴在篱笆上的葡萄藤，也已经微微抽出了芽，不知道这葡萄品种甜不甜。白白转了一圈走到了北屋门口，门掩着，隐约可见里面晃动的小身影。 “一朝回到解放前啊”白白嘀咕着上前推开门。 屋里昏暗的一角，搭着一个灶台，其实也就是几块石头叠起来垒成一个灶堂，上面架了个铁锅，灶堂里烧着火。屋子中间放着一张桌子。一边炕上，一位老太蜷缩着身子，朝墙躺着，似乎睡着了。看着周围的一样样事物，白白才慢慢认命的接收原主的记忆…… “阿嬷”走近轻轻喊了一声，老太还睡着着，睡梦中眉头还是皱着，脸上已经爬满了皱纹，被子外面的手也已经瘦骨嶙峋。明明是五十的年纪，看着像七十多岁。 老太是原主的阿嬷（奶奶），原主的爷爷和阿嬷生了三个孩子，大儿子成大林，二儿子成二林，小女儿成阿凤。原主成白白和弟弟成墨就是大儿子成大林的儿女。 “阿姐，二叔拿来了一些荠菜，我给你煮了红薯汤。”边说着，成墨从铁锅里盛了一碗出来，小心翼翼的捧到石头桌上，生怕晃出一星半点。“阿姐，你快吃”，小成墨拉着白白到凳上坐下，把筷子递给她，眼神里满满的期待让白白不由自主的接过了筷子。 一手拿过筷子，一手拉过成墨的手，那小手心已经被热碗烫红了，“疼吗？” “不疼不疼，姐你快吃吧！”成墨抽回自己的手，把碗往白白面前推了推。拿起筷子低头拿起碗吃了起来。一个破了口的碗，里面躺着几块红薯，上面飘着几根荠菜，颜色很好看，可是味道实在算不上好。白白自认为不挑食，能吃饱就好，但没有糖没有盐的淡味道还是让她很不适应，幸好仔细回味还是夹杂着一点点红薯的甘甜和荠菜的清香，还有一股因为没有处理得当的野菜涩味。 “很香”，半碗汤下肚，终于找回了一点力气。白白抬起头，正好捕捉到了小成墨盯着碗咽口水的一幕，那藏不住的渴望瞬间软化了她的心，一阵心疼让她甚至停了呼吸。 几乎没有犹豫的，白白下定决心要让这个家好起来。既然上辈子已经完了，就好好过这辈子。那么苍老的阿嬷，这么让人心疼的弟弟，都是自己这辈子的家人啊。上辈子还没来得及让家人的生活好起来，这辈子一定不能再耽误了。 第3章 家人 上辈子没猜中故事的结尾，这辈子没猜中故事的开头，两辈子就这样首尾相连了。就当是种幸运吧，别人只有一辈子，自己的一辈子却有两辈子这么长。只是上辈子的亲人啊，你们的白白一生分成了两辈子，原谅我陪伴你们的时间太短太短。“呼”白白深吸了一口气，打断感伤，以后她就是成白白了。 “姐吃不下了，你也吃点吧”，白白把碗塞给了成墨，成墨还想推回来，“乖，姐刚大病初愈，不适合吃太饱”成墨这才接过碗，小口小口的品尝着，像是人间美味的样子，回味的时候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那满足的样子看在白白眼里，却是如此的扎眼，让她都忍不住想偏过头不去看。 白白的爹成大林是家里老大，勤快能干，上山下田，各种活都一把抓。白白看到的两个草棚、北屋都是她爹搭起来的。白白的爷爷因为过度的劳作，早早的去世了。 那时候二叔才五岁，小姑刚刚三岁，成大林也才十一岁而已。但是作为老大，成大林成了这个家的支柱。一边干活一边帮忙带弟妹，所以二叔和小姑对这个从小带着他们的大哥的感情还是挺不错的。只是因为白白爹过世后，二叔和小姑各自成家，也有了各自的孩子，所以对侄子侄女的关心也跟不上了。 白白的娘，记忆中是个温柔倔强的女人，只是脸上布满了疤痕，白白懂事，从来不问娘的脸怎么了，怕娘伤心。她听村里的妇人嚼起过，说是娘曾经很是美丽，但是因为漂亮招来了横祸，坏人想要欺负娘亲，害死了外公，也害的娘毁了容。 爹和娘的事情白白记忆里不太多，只知道阿嬷说起过，白白的娘以前几乎不开口说话，因为白白出生那天，成大林抱着女儿一直念叨，“闺女白白嫩嫩的，好看”，而白白的娘多年没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女儿，白白”。所以她爹就给她起了名字叫“白白”。 “汗哒哒，为什么两个老爹都这么白”，白白腹诽着“老爹，我敢打赌，娘一定很鄙视你起得名字”。不得不说，成白白，你真相了！ 自那句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女儿，白白”后，白白娘也慢慢开始说话了。一家人过得其乐融融，二叔和小姑对长嫂也是尊敬有加。白白五岁的时候，她娘又有了身孕，二叔成二林也说了亲。也许是上天真的太过小气，看不得人好，一场大雨让整个家承受了不能承受的痛。 那场大雨下了二十多天，庄稼全毁了，屋子不够牢的也垮了，村里死了不少人，要不是因为地势高，整个村都要被大水冲走了。成大林也因为在暴雨中连续抢收了两天的庄稼而寒气入体病倒了。 那时候的村里只有一个略微识得几种草药的金四叔，甚至都称不上大夫。成大林连续烧了五天，二叔要去镇上请大夫，可是所有的路都没了。二叔冒着雨把草绳缠在腰上，想游出去，可是几次差点被漩涡带走了。 阿嬷说“我知道你爹的命数可能就到此了，要尽了，天要你亡，斗不过啊”。白白记忆中阿嬷说起那句话的时候是那样的无力和痛心。是啊，那时候人怎么胜得过天！ 熬了七天，成大林还是去了，最后烧得说不出话了，只轻轻握了下白白娘的手，去的时候眼角是流着泪的，他已经烧的说不出话，只有眼角冰冷的泪痕诉说着他是那样的不舍。 第4章 无声的控诉 白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了，直到成墨一声声的喊她，“阿姐，你怎么哭了”成墨小小的手慌里慌张的帮白白抹着泪。 白白透过模糊的眼睛望着自己的弟弟。这个娘强撑了9个月生下来的爹的遗腹子，是娘的希望啊。因为爹的去世，娘其实已经几乎是行尸走肉了，如果不是因为肚子里有着小生命，她也许就跟着爹走了吧。白白的娘，硬是强撑着不去悲伤，忍了9个月，熬了9个月。 直到成墨生下的那天，心血耗尽去了，她把悲伤和痛闷在了心里九个月的时间，孩子出生了，她再也撑不下去了，只留下了两个字“成墨”。原主白白一度以为是因为要生弟弟，娘才死的，所以对着成墨总是冷眼和厌恶。 白白看着眼前那么一点点的弟弟，眼睛里全是小心翼翼和担心，心疼到不行，一把把他搂在怀里，放声哭起来。 成墨不知道姐姐为什么突然就哭了，但是他感觉到了姐姐的伤心，成墨窝在姐姐怀里，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小墨，姐不怪你了，娘的死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是阿姐不对，不该赖到你的头上，阿姐只是太舍不得娘亲了。”谁都没有错，错的是这吃人的天，是这不公的命，还有无力的时代。娘亲留下的“成墨”，应该是娘亲对命运的恨，因为已经无力去说什么了，只能沉默，只能无声的控诉。 “阿姐！唔……”成墨终于也哭出了声，阿姐终于不讨厌他了，娘不是因为自己死的，成墨背着这个罪名每天战战兢兢地过着，他觉得对不起姐姐，是他害的姐姐没了娘，“哇……”成墨再忍不住，一口气哭出了心里的委屈和难过。 白白搂紧成墨，“爹娘，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阿嬷和弟弟，不会让他们再继续苦下去。天再不公不平，我也要跟他争跟他斗！姐还不信了，混不出个人模狗样，就对不起大中华的栽培！” “白白，小墨，怎么哭啦？”阿嬷焦急的问话把白白从无尽的伤痛中拉了回来，“阿嬷，我们没事”白白赶紧擦干眼泪，“只是想爹娘了”。 “哎，苦了你们了。白白啊，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怎么就起来了？你这丫头下回别自个下河去了，那下面水急着呢！”阿嬷躺着抹起了眼泪。 白白拍拍成墨的头，让他收拾碗筷去，自己走到炕边拉住阿嬷的手“阿嬷，我已经没事了，只是呛了口水，闷住了，气缓过来就好了。您别想太多，先把身体养好了。我已经大了，小墨也懂事了，以后我们会把家撑起来的。您就等着享福吧！” “好，好，乖丫头，那你可别再去危险的地方了。”白白知道阿嬷是被自己吓到了，原主为了给家里改善伙食，下河去摸鱼。可能是被暗涌吸下了水，被人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阿嬷也被刺激地晕了过去。 “百年修得同一名，千年修得同一死”不知道这个成白白的灵魂能不能也穿到前世自己的身体里，代替自己活下去，照顾家人。白白好好安慰了下阿嬷，看着她睡着了，招呼了成墨出了屋。 第5章 调笑 走出屋子，白白突然有点彷徨，不知道该从何做起。“阿姐，二叔知道你淹了水，阿嬷也病了，就送来了一袋红薯，够我们吃一阵了。” 他们的二叔成二林成家后对大房的照顾也越来越少了。二叔儿子成钟已经四岁，女儿成华才两岁，所以自己家里负担也重的很。加上二叔二婶都是做人家的人，不是面上实在过不去的时候，也不会想着大房这边。小姑成阿凤也已经出嫁，就更谈不上帮助娘家了。 白白带着小墨院子里走了一圈，菜地里有些油菜花，正是有新鲜菜芯吃的时候，多的也可以晒干储存起来。其他只剩下黄瓜秧和大豆苗了，都是下半年才供得上。推开东屋，里面堆着柴火和红薯，看来当务之急就是吃了，那点红薯也就是几天的口粮。而且上有老，下有小，光吃红薯实在不是长久之计。 “走，小墨，姐带你寻宝去”白白所在的村落叫九里山村，背靠着九里山，整个村子建在九里山前的馒头山上。说是馒头山，其实就是一个小土坡。村民们也常去九里山外围寻点口粮，野菜野果，打点猎什么的。但是山叫九里，其实是传闻有九百里，所以谁都不敢进深山，阴暗的深山总是伴随着神秘的传说，野人、鬼怪、诅咒、猛兽…… 白白背着背篓带着小墨越走越深，小墨拽着白白的手，颤着声说“阿姐，别再往里走了吧。听说山里有鬼。” 白白蹲下来，按着小墨的肩膀：“弟弟，阿姐告诉你，你要记好了：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你要做饿死鬼还是饱死鬼？”小墨想想，能撑死也是种幸福，于是挺了挺小胸脯，坚定地向前走去。 白白看着小墨这样，心里乐开了花“哈哈，一定要把这个没定型的包子弟弟掰过来，可不能那么弱”。 作者君：你确定不是掰歪么？ 毕竟还只是两个孩子，往里走了一个多时辰，脚实在迈不开了，那一点红薯汤早就消化得没影了。“小墨，我们歇会。”成墨早就已经累坏了，只是强撑着。白白看着小墨摊在地上动不了的样子心疼坏了，这孩子太懂事了，果然是我弟弟，一样乖巧。 “小墨，你在这歇会，姐去摘点野果，别走开啊”白白看着周围还算开阔。有东西靠近都看得到，就朝着一个方向找寻开来。因为读研的时候经常去山里实习采标本，所以爬山对她来说不算陌生。她一边用树枝不停敲打探路，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这里的植被和和气候应该是接近亚热带湿润型，有点像前世的华东地区，这个气候的山林应该植被种类较多。 白白进山后，已经发现了不少可食用的物种，栗子树、土肉桂、野苹果、野柿子，还有一小片野茶油树让白白小小激动了下，茶油什么的最香最营养了。只是今天主要是为了熟悉下环境，就没有动手。白白找了一圈，摘了一堆野果先垫垫肚子。然后把背篓装满了回去找小墨。 “姐。这是什么？”成墨抓起一把红红的果子塞进嘴巴，“嘶，好酸呀，嗯，又有点甜。姐，这个酸酸甜甜的好吃，叫啥名啊？” “好吃吧？” “嗯嗯”又抓起一把塞进嘴里，活脱脱八百年没吃过饭的样子。 “这个叫羊－－nai－－子” “噗，咳咳咳”成墨被雷到了，脸刷一下红到了耳朵根。“哈哈哈哈，弟弟你邪恶了哦！” “姐，我没有，没有”成墨一听急了，不停摇手想解释，他再小也是六岁的男孩子了，村里有时候小伙伴被大人调笑或是八卦的妇女中听到些，那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他还是懂得。 白白本就是故意调戏他的，“不用解释，你姐姐我懂得”故作理解的表情让成墨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白白憋笑已经快憋出内伤了，看着小包子眼泪都要下来了，才放过他。 “小弟，你脸皮这么薄可不行，这样以后追不到女孩子的。你要知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要不然你喜欢的姑娘披上婚纱的时候，你就只有批袈裟的份。那就太给你姐我丢份了”。 成墨虽然不太明白姐的话，但还是觉得很有道理，尤其是不能给姐姐丢份，于是成墨牢牢的记住了有关于“婚纱和袈裟的爱情故事”。如果知道今天教导小弟的话某一天会验证在自己身上，她今天一定不犯贱去调笑成墨。 第6章 那山那人那水 羊乃子其实是一种酸甜可口的野果，只是直接吃会倒牙，泡在糖水里吃才好。白白还摘了一些野草莓，姐弟俩吃了好些野果，感觉有力气后往回走。 “咦，等下”白白拨开草丛“哈，是黑平菇！” “姐，这能吃吗？阿嬷说蘑菇品种很多，有的吃了会中毒。”白白甩甩手，“能吃，姐认得，这个没毒”。 白白有点小激动，终于可以让这个一穷二白的家有个进项了。这种新鲜蘑菇不好种植，那市面上肯定不会多，白白前世天天就是在实验室捣鼓这些东西了，虽然现在没有高科技，条件相当有限，但好歹是个希望。 白白小心翼翼的采了些带孢子的黑平菇，用青草垫在背篓里，上面遮上野果，这样就看不到了。农村长大的白白知道，村里人最喜欢家长里短了，她可不想天天被人惦记议论，闷声发大财什么的她最喜欢了，嘿嘿嘿￣至于来路上发现的栗子、油茶树什么的都还没到季节，暂时是指望不上了。 到了九里山外围，姐弟俩又挑了些荠菜和马兰头。虽然正值暖春，但是野菜稀稀拉拉的，平时挑的村民肯定是不少。 春日里的野菜其实很美味，只是小墨烧的方法不对。白白这时候感谢了自己的老妈一百遍啊一百遍。因为从小就让她自立自强，所以前世的她八岁就开始自己学做饭菜了，十几年的手艺总比小墨千篇一律的水煮某某菜好多了。 回到家，白白让小墨煮红薯汤给阿嬷吃，自己先拾掇了下野菜，准备提取河边洗：“小墨，姐去轿口洗菜”。小墨嗖的从屋里窜出来“姐，我去吧”。白白愣了下反应过来，这是被原主落水吓到了。 “小墨，你要是在哪里跌倒了，是爬起来还是就那么趴着了？” “可是在河里跌倒会沉下去爬不起来！”小墨委屈道。 “你这熊孩子，咒你姐呢。别担心，姐会小心的。不敢再掉水里了，因为没衣服换了，总不能光着躲屋里不出门吧？” 成墨听着前半句还有点纠结，后半句直接又涨红了脸，看到姐的眼神又要邪恶了，赶紧溜回去，不然又不知道要怎么被打趣呢。 “哈哈哈”，白白看到纯情弟弟羞得进了屋，想着他应该是放下担心了，便挎着篮子出了门。 白白家在村子西头，轿口在馒头山下的东头。轿口是当地人的一种叫法，其实是像渡口一样的地方。 九里山村在的镇叫曲水镇，整个镇由十来个村落组成，沿着曲水河从北到南分布。九里山村在曲水河的下游，离河中段的曲水镇有着二十多里地。 曲水河是一条大江的分支，听说那条大江从北到南贯穿了全国。曲水河弯到九里山村，冲刷了一片平原，让九里山村的村民有了一片可以种粮的田地。曲水河在馒头山东面汇集成了一个漾，村民们叫它东荡漾。村民们在漾靠近村子的这头填了些石头，就形成了这个平时洗刷用的轿口。 第7章 癔症 白白去轿口要穿过几乎整个村子，还好这会是下午，村民基本都下田地去了，路上没遇到什么人。走到轿口，白白望向水里，才算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样貌。没有镜子那么清楚，总算看了个大概。浓密的眉毛稍稍向上扬起，皮肤看着是光滑的，至少没痘痘。睫长眼大，薄薄的双唇、高挺的鼻梁配上小巧精致的瓜子脸。 “你有点像天上的月亮，那样皎洁明亮；你也像那闪烁的星星，那样闪耀动人。可惜我不是诗人，否则，当写一万首诗来形容你的美丽。” “谢谢你，你也很美，你的美简直让所有的女孩子都嫉妒。看着你我才知道，我其实也是好色的，呵呵呵呵。”白白一顿自夸后放松下来，一边哼着不成曲的调子，一边洗着野菜。没看到容貌前说不紧张那是假的，要是真是一副恐龙样，她保证跳进漾里再死一次。 夏炎提着刚打来的野兔走到轿口，正好看到白白低着头跟水里的自己说着话的情景。这姑娘家挺可怜的，爹娘命不好，自己之前还被水淹了，看她这自言自语的模样，看来是脑子进水坏掉了，年纪轻轻就得了癔症。看那丫头开始洗菜，夏炎不知怎么突然软了心肠，就走上前去，把兔子塞到蹲着的白白脸边上，“哝，这个给你”。 “哇呀，什么东西！”白白吓了一跳，一个毛茸茸的玩意儿突然凑近自己。蹭一下跳起来，看到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大男孩，一米六十多的个子，黝黑的皮肤，眉头微锁，鼻梁还算挺，嘴唇略厚，样貌普普通通，扔大街上绝对是路人甲的那种，只有眼睛透着奇怪的目光。 “兔子给你”，袖口卷着露出的精瘦的手臂上提着一只兔子，大男孩又往前送了下。 白白疑惑看着他的眼睛：“你这是送给我？” “嗯！” “可怜我？” “嗯！”男孩自然的点头，突然觉得那里不对，刚想反驳，手上一轻，兔子已经被那女孩儿接过。 “那谢谢了，好心会有好报的！”。夏炎有点蒙圈，怎么好像画风不太对，嗯，可能得癔症的人想法和常人不一样。 自尊诚可贵，兔肉价更高；若为填饱肚，一切皆可抛。白白才不会管那么多呢。要是她知道是被当做癔症病人对待了，兔子肉那只能算精神赔偿！哼哼！ “那个，好人做到底吧，我不会收拾野兔”。夏炎低头看着眼前这个到自己胸口的女孩子，水汪汪盯着他的眼睛，就像他那条想吃骨头的时候的猎狗阿猛，满满的都是“求关注”。夏炎差点下意识地去摸白白的头，还好及时忍住了，很不好意思的脸红了，忙应了声就接过兔子蹲下来拾掇。 白白看着那剥皮开膛行云流水般的手法啧啧称奇，这男孩子心地好，手艺也好，就是太纯情了，被美女看着就脸红成这样，跟自己的包子弟弟有的一比了。 作者君：白白，你俩完全不在一个频道好么。算了，为了夏炎的人身安全，还是别让白白知道真相了。 没一会，夏炎就把皮肉完美分离的兔子送到了白白面前，内脏也收拾好了塞在兔子肚里。白白盯着兔肉眼冒金光“肉啊······”，想到那香味，已经忍不住咽口水了。“咳，嘿嘿嘿”，突然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白白塞了一把洗好的马兰头到男孩怀里，一把抱过兔子，拽起篮子就跑。 夏炎看了看怀里的马兰头，摇摇头，那姑娘其实长得挺好看，听说她娘是十里八乡一枝花，只是这姑娘得了癔症，以后日子有的熬了。 第8章 关于那个大男孩 白白跑出了好一段，才想起忘记问人家的名字了。想想还是算了，都是一个村的，总会知道的。来的时候没感觉，回去的时候抱着兔子和篮子，还是觉得每天上下馒头山也是种负担，尤其要去轿口提水，那酸爽，光想想就咋舌。 推开院门，小墨已经扶着阿嬷走出屋子了。白白赶紧把东西放屋里，接过阿嬷把她扶到院子里的葡萄树下坐下。“姐，你哪来的兔子啊？”小墨在屋里惊呼，白白把轿口边的事情讲了下。 阿嬷听了说到：“那应该是夏炎小子，村里这么大会打猎的也就他了。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阿嬷，您给说说呗？”白白今天是有点累到了，落水后没缓过劲就忙碌上了，体力一时半会还跟不上，加上本身营养不良，身体素质简直弱爆了，于是拉着小墨就在院里席地坐下，听故事！ “夏炎小子跟他姐姐是逃难到我们村的，来村的那年，大的十二岁，小的七岁。村民看他们可怜，就让他们留在了村里，帮他们在馒头山后头搭了个棚子住下。姐姐夏青会点绣活，平时绣点东西拖人去镇上换几个钱，要么教教村里待嫁的姑娘换点口粮。第二年，夏炎得了豚瘟。”白白从原主的记忆中了解，豚瘟就是现代的腮腺炎，因为得病的时候脸鼓起来像河豚，又会传染，所以这里的土话叫做豚瘟。 “村里人担心传染，就让他们搬到九里山的深处去，不是村民们心狠，实在是以前有个村子有人得了豚瘟，传染了一大片，死了好多人，大家都害怕啊！”白白其实挺能体会这种害怕，村里的医疗就不是落后可以形容了，简直就是未开化。稍微严重点的病，更别提传染病了，基本就是听天由命了。 “夏青带着夏炎进了九里山，因为没钱请镇上的大夫，没钱抓药，夏青就把自己卖给了镇上的一个大户家里做丫鬟，因为签了死契，得了二两卖身的银子。”夏青把银钱托给了村长，让村长帮忙照顾夏炎。 那个大男孩竟有这样悲惨的经历，怎么觉得没比自己好多少呢？就这样还可怜我呢？白白这会觉得被可怜不爽了，请问你收兔子那会呢？那会你的节操呢？ “夏青卖身的大户老爷姓黄，听说镇上的米粮杂货铺子大半都是他家的。这黄老爷是个风流种，到处沾花惹草。哎哟，看老婆子我跟你们小孩家家的说这个干啥！” “阿嬷阿嬷，后来呢？”白白追问，“哎哟” “你个小滑头不害臊，”阿嬷拿食指戳了下白白的额头笑骂道，阿嬷本就是因为白白落水吓到了才病倒的，现在白白好了，阿嬷没有了心里包袱，精神也好多了。看着姐弟俩满满的“快说快说”的眼神，阿嬷缓缓说道，“黄老爷府上稍微有点姿色的丫鬟都逃不过，谁让他们签了死契，命都是人家的。夏青卖进府的第二年，镇上的人传来说被抬了小妾，因为她给黄老爷生了个儿子。那个黄老爷呀，有一个原配，但是十几年了就生了一个女儿。那么多女人，那么多年，就夏青一人生了个儿子，所以才走运去了奴籍抬了妾。” “他那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才会不孕不育。啊！”头上一击阿嬷的“红烧栗子”，“哪学来的浑话，叫人听去还要不要说婆家了！”白白看阿嬷真的生气担心了，吐吐舌头缩头不敢再说。 “阿嬷，夏炎哥哥后来病好了吗？”小墨赶紧给姐姐结尾岔开话题，得到了白白一记赞许的目光：“小子，有颜色，我看好你哦！”小墨心中一热，姐姐真的不一样了，不但不讨厌他了，好像跟他也亲近了。 “夏炎是个命硬的，愣是熬过去了。那时候，村长拿着银子去镇上找大夫，大夫一听是豚瘟就直摇头，给抓了点药就打发村长回来了。村长也瘆得慌啊，让他媳妇帮忙煎了药就拿长竹竿挂在头上给送到夏炎躺着的石洞里。吃的喝的也都是这样送进去的。也就是每天竹竿拿回来上面都挂着空着的碗，村里人才知道那小子还没死。” 白白的内心被冲击到了，那么小的孩子，才八岁，被丢在山洞里，生着病，姐姐离去无人照顾，他是怎样熬过去的？换位思考下，自己恐怕身体还没垮，精神就先垮了吧。这又哪儿是“命硬”就能概括的。没想到那么纯情的大男孩，心智是这样的坚韧。白白心底升起了一丝敬佩。嗯，下次要多调戏他几次！内心强大思想纯洁的纯情男，想想就有趣！ “夏炎哥哥好可怜呀！”包子小墨还不太明白那样的日子有多难熬，小孩的感觉往往是最直接的。 “是啊，是个可怜的。有一天，竹竿送进去后再拿出来东西没动，村长心里蓦然沉了下去。大家以为夏炎是熬不过殁了，想着给他镇上的姐姐捎个信回来给她办后事。其实村里没成年的孩子是不装殓的，直接草席裹了藏掉，碑牌也是不立的。”白白知道，这是村里的风俗，说是没成年的孩子死了表示这孩子不是自己的，所以装殓不立碑，意思是让他找到自己真正的去处去投胎……要是姐没穿越过来，成白白就该草席裹尸了，白白心里默默抹了把冷汗。 “报信的人刚走到村口，就看到了在轿口洗澡的夏炎。吓得他拔腿就跑，呵呵呵~夏炎是熬过去了，可是也不再回村里的那个草棚住了。夏青留下的银子还留了几百文，村长要还给他，他也没要。大家知道，夏炎心里是恨着村里的。” 白白是同情夏炎的，可也是理解村民的。“阿嬷，后来呢？我今天还是看到他了呀。” “夏炎那小子后来就一直住在九里山里了，具体在哪儿谁都不知道。夏炎好像是靠着打猎为生，时不时也会拿点野味到镇上卖。听镇上的人说夏炎逢年过节地也会到黄府的侧门送点野味，大概是给他姐姐和小外甥的吧。” 第9章 瞎子金林 祖孙三人在葡萄架下默默感叹了一会，白白也歇的差不多了，就问：“阿嬷，夏炎给的兔子您说是咱们烧了还是去卖掉啊？” “白白啊，夏炎为啥给你兔子啊？” 白白心里扶额，阿嬷你那赤裸裸的八卦的眼神是几个意思啊？“阿嬷，我也不知道啊。我可没骗没抢，我就站那，他就给我了！”看，姐就是有这么大魅力，阿嬷你夸我呀夸我呀！ “哎，好吧。可能是看你也可怜，估计是同病相怜了！”不得不说，阿嬷您真相了。“白白，你炖了兔子和小墨分了吧，你落水后也没好好吃过，补一补吧。” “阿嬷，我没事，倒是您跟小墨要补补，都瘦成这样了，我看着心疼”。 阿嬷听着白白关心窝心的很，“哎，老婆子我没几天日子好过了，你们俩吃吧。就是不知道等我也入土了，你俩要怎么过啊！我还没给你找个好婆家呢！”说着说着就开始抹起眼泪了。 白白一阵眼热鼻酸，搂着阿嬷说“阿嬷，您别瞎说，您得长命百岁，我可指望着您帮忙带重孙呢，还得给小墨带孙子！” “哎哟，”阿嬷听着这不着调的话，也伤心不起来了“你这丫头，给小墨带孙子，我都成老妖精了！” “哈哈，好啊好啊，阿嬷您活成老妖精，姐姐就是小妖精”成墨一边起哄着，气氛就好了起来。 让小墨把阿嬷扶进屋休息，白白还是决定先把兔子去卖了。就算补一补也就是一顿两顿的事情，明天还得吃红薯，粮食还是主要矛盾！要先解决主要矛盾，再解决加强营养的次要矛盾。问了阿嬷屠户的家，白白拎着兔子走出门，内脏留着晚上吃，皮毛白白不会硝，看哪天再朝夏炎放放电，让他帮忙硝下皮。这家伙处理猎物是一把好手！ 村上的屠户叫瞎子金林，因为他爹是猎户，结果到他这里，每每跟去打猎都是瞄不准、打不中，所以大家就给起了个外号叫瞎子。九里山村本家姓金，所以村里大部分都是金姓的人家，村长金和志，会点药理的金四叔叫金和平，因为排行老四，所以称金四叔。还有白白家的隔壁邻居新根婶子，她男人就叫金新根······像白白家这样的老一辈在村里算是外来户，现在也没这么讲究了，出去的进来的多了，村里人也没那么在乎本家不本家的了。 金屠户家离白白家不远，隔了四户人家。因为打猎不行，就改行宰猪。平时到人家家里收猪，然后杀了去镇上卖，其实也就是卖个手艺和辛苦费。过年的时候忙一些，养猪的人家争相请他去杀猪，抢着要给他工钱。因为他要卖猪，所以有个牛车，村里人有时候也是搭他的车去镇上，金屠户也会帮忙村里人带着鸡鸭什么的去镇上卖，赚个两三文的脚程钱。 金屠户这会已经下市回来了，在院子里洗他的牛板车。“叔”，白白在院门口先喊了声。“哟，是白白呀。怎么这会过来了？你这身体没事了吧？”金屠户长得很讨喜，头发已经稀疏了，但是眉毛很长，眼睛小小的，笑起来就只有一条缝了。虽然是屠户，但是他人很和善，甚至有点腼腆。要不是因为做着杀猪卖肉的买卖，可能见到人还不太会说话。 “叔，承您关心，已经没事了。叔，是这样，我得了只兔子，想托您明早带到镇上去卖。卖多少钱您看着办就行，我也不了解行情”白白把兔子递上前说到。 “这兔子挺肥，掂着有十一二斤。这天气虽然见暖了，但还不热，兔子也不太多见，价格能高上一两文。成，明天我给你卖，不会让你吃亏的。” “哎，那就先谢谢叔了。还得麻烦您个事，等您下了市，能不能把看着给带点米面回来。不计多少，您自个儿留个喝碗茶的钱，剩下的都帮我买了米面回来。” “哎，这兔子虽然这时节还算贵，但高不出20文一斤，最多也就够买三十斤面粉，要么二十斤粗米。” 原主白白没去过镇上，以前也是阿嬷托着金屠户或者二叔从镇上带点粮油杂货的。对物价也不是很了解。这样看来面粉大约是七文钱一斤，粗米要十文钱一斤。“叔，那您给我带十斤面粉，五斤粗米吧，剩下的您给帮忙带点粗盐和糖，再帮我带两个这么大的瓦罐。”白白比划了下，大概十公分的样子。 “白白啊，不是大叔不愿意帮你带，大叔怕选不好你想要的。要不你明天跟着大叔一起去？兔子叔还是给你卖，你可以自己去逛逛。”白白一想也是，原主或是自己都没去过镇上，了解下这个时代的市场行情也行。“好，那叔，明天我跟着您进城，给你添麻烦了。” “嗨，顺道的事儿！”跟金屠户约好了进城的时间，白白还是把兔子留下了，金屠户家里有存肉的地方，不至于被夜猫子叼去。 白白回到家，跟阿嬷交代了下，背着背篓就往山上走。白白从金屠户家出来就想过了，明天既然要进城，就不能光靠兔子，看着日头还没下，于是就想去山上采点黑平菇。 暮色已经开始笼罩山林，这时的山林少了一分灵动，多了一分静谧，让白白忍不住张开双臂深呼吸，有点沉醉。而在某棵大树上的少年眼里，这丫头这时候跑这深山里来，背着背篓做着奇怪的动作是做什么？唔，可能又是癔症犯了。摇摇头，远远望着，也没想去打扰她。希望她早些醒过来早些回去，天黑了林子里就真的不安全了。 还好夏炎的祈祷起作用了，白白知道时间不早了，赶紧回神往黑平菇的地方奔去，却没发现远处的大树上一个少年灵活的借助树枝、藤条在树林间穿梭，却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第10章 封口费 “呼，累死宝宝了，还好没人发现这里”白白撑着膝盖喘着粗气，这身体要好好锻炼了。白白歇了口气，就蹲下来采蘑菇，撇开孢子比较满的，采了十几丛，那些是要留种以后种植用的。 “你这么晚上山来是为了采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声把白白吓了一跳。白白条件反射的把蘑菇藏到背后，“夏炎？” “恩，不用藏了，你采第一个开始我就看着了！”夏炎不奇怪她知道他名字，给了她兔子，她稍微打听下就知道他了。 “额，呵呵”白白有点尴尬，挠挠头干笑着，“呵呵，我是想采了去卖的。要是别人知道了，就没我什么事了。”可能是夏炎之前轿口的举动让她放下了戒心，总觉得他是善良的，应该不至于抢了她的蘑菇去。 “恩，这玩意这片林子不少，只是有些长得不太一样。”夏炎不知道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个，其实他平时跟外人交流的很少，自从住进深山后，他唯一的伴就是他的阿猛，甚至有时候不出去卖野味就几天不说话。哪怕出去卖野味，也只是站那里，立块牌子写上价格。但是他想帮这个女孩子，可能因为她也是可怜人，早早的失去了父母，还有个弟弟，像自己的姐姐带着自己。 “真的吗？”白白眼睛都亮了，夏炎觉得她的眼睛又像阿猛了，这次是真的抬了手揉了揉她的头。 “啊！” “额！”夏炎被白白的惊叫吓着，触电般收回了手，这次真的糗大了，他又把她当成阿猛了。 而白白是真的吓到了，以为夏炎要干嘛！还好他只是碰了下就收回了，应该是意外吧。偷偷瞄瞄夏炎的脸，那张红到脖子的局促的脸，还有紧紧拽着的手，“噗”白白又不厚道的笑了，真是纯情啊。完全忘记了刚才明明是自己被摸了下头。“你说蘑菇还有好多地方有？在哪里在哪里？” 夏炎不敢再去看她的眼睛，眼睛飘到她头顶，强作镇定地说道：“林子的好几个地方有，下次，太阳要下山了。”夏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下次，自己在期待什么？他不知道。 白白这时才发现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拿了一丛蘑菇塞到夏炎怀里，“封口费！”不待夏炎回答，就跑开了。白白一边跑一边念叨“不能给他反驳的机会，他收了封口费，就不能说出去了！不然就找他要违约金。”实在不好意思白白，夏炎常年打猎，五官比常人灵敏的多，你的小心机让人家听了个全。 “额，呵呵”夏炎听到远去的声音，忍不住笑出了声，又突然觉得不像自己，抿紧了嘴唇，只是怀里的蘑菇见证了他还是不自觉的扬起了嘴角。 白白刚进村，暮色完全笼罩了下来，回头看那深山，那么黑那么幽静，确实像是隐藏着什么恐怖的东西。“夏炎，他在深山会不会遇到危险？”白白不由想到那个大男孩，甩甩头不去想，他在这山里住了七八年，肯定有自己的生存办法，今天相处看来，天天待在深山，他也没变成泰山，还是正常的。 走近院子，小墨已经在院门口张望了，看到白白的身影，小墨喊着跑近“姐，天都黑了，你怎么这么晚呀？”语气里带着小小的埋怨和浓浓的担心。揉揉小墨的头，“姐去采了蘑菇，明天跟着金林叔去镇上卖。我们小墨长大了哦，可以当家了呢！” “姐你又逗我！” “嘿嘿，进去吧！姐采了好多蘑菇，小墨你帮忙去东屋拿点稻草来。”“恩” 白白进屋把背篓放下，用破碗在水缸里舀了水咕咕咕喝下，渴坏了，顾不了生水了，而且家里也没存热水的地方，就一个锅，烧了热水就烧不了晚饭了。哎，看来都要张罗起来啊。任重而道远啊￣ “姐，给你稻草”，小墨抱了一捆稻草来，白白把稻草铺在地上，撒上清水，再把刚才的蘑菇和先前的蘑菇一起放在稻草上，再在上面铺了一层稻草，再撒上水。蘑菇得保湿保管，没有塑料膜，只能用稻草将就了，就放一夜应该问题不大。明天镇上回来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东西来种蘑菇，白白心里有了个大概，还得明天去找来试试看。 铺好了蘑菇，白白去准备晚饭。红薯小墨已经煮好了，恩，没错，还是水煮红薯。野菜是白白交代了留着她来做的，所以小墨没有动。 白白走到灶台前，先烧水把马兰头焯了下，然后放在石桌上用力揉成一个团，顺便把马兰头里的涩味挤掉了。把马兰头切碎，然后倒进锅里翻炒了下，白白算是体会到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痛苦了，调料罐子只有盐了。其实白白爹娘在世时，日子没有这么苦，全家人一起努力着刚把屋子盖起来，啥都没还没添置，爹就走了。到后来二叔成家下聘、小姑出嫁嫁妆，阿嬷把家里值钱的全掏空了，连好好的碗筷都没留下。 白白细细的撒了几颗盐在马兰头里，再翻了几下就出锅了，因为没油，炒多了怕焦了。可是就是这样，成墨已经在旁边吸着鼻子咽口水了。因为没油没调料，兔子内脏就没烧，等明天去镇上买点调料再回来烧。还好晚上天气挺凉，放一夜不至于坏掉。白白把兔子内脏用碗罩起来，上面压了块石头，免得半夜给老鼠叼走了。让成墨把阿嬷喊起来，一家人就坐在石桌前吃饭了。 这是白白穿越过来后第一次三个人一起吃饭，甚至都算不上一样像样的晚饭，但是看着阿嬷和弟弟满足的脸庞，白白觉得安心了，自己算是在这个异世安身立命了。彻底接受了现状，白白觉得自己好像一下轻松了不少，甚至灵魂都完全融进了这具身体似的。白白相信他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吃过晚饭，白白洗了锅烧了热水，然后帮着阿嬷擦了下身。成墨已经能自己动手洗漱了，家里就两个盆，一个洗脸的一个洗脚的。等他们洗漱完，白白端着热水进了西屋，洗漱了一番后就收拾上床了。成墨跟着阿嬷住在北屋，北屋有个小隔间，原先是白白跟成墨一起住着的，小姑和阿嬷睡一个炕。后来娘死后，白白因为讨厌成墨就自己搬到了爹娘住的西屋。二叔成家后，东屋就空了出来做了杂物间。 白白脑子里闪着凌乱无章的片段，没一会就睡着了。今天一天接受消化的东西太多太多了，身心俱疲。 第11章 曲水镇 第二天天刚泛出点鱼肚白，隔壁新根婶子家的公鸡已经打鸣了。白白还是庆幸隔壁有只大公鸡，不然她肯定要睡过头了。迅速的抹了把脸，白白从稻草堆里扒出蘑菇装进背篓就出了门。要去镇上的事昨晚已经跟阿嬷交代过了，因为跟着金屠户，阿嬷倒也没有太担心。嘱咐了几句让她多听金屠户的，别乱跑。 阿嬷活了几十年，自然看出了孙女落水醒来后变得不一样了，但是也没想多，想是鬼门关走了一圈一夜之间长大了。现在孙女变得开朗有主意了，也就不多管着了，自己也不知道还能熬多久，这个家还是要靠他们俩自己撑的。 白白背着背篓先去了金屠户家，金屠户刚装好了新鲜宰杀的猪，招呼白白坐上了车。细心的金林婶子还在牛车边上垫了厚厚的稻草给白白坐着，毕竟牛车赶到镇上也要一个时辰左右。车子走的村东头比较宽敞的坡，这坡是村子的主路，牛车马车上上下下馒头山都是走的这个坡。 车子出了村子，金屠户从布包里拿出两个玉米饼子塞给白白“你婶子做的，知道你早上肯定来不及吃，有点干，但是顶饿。到了镇上就没空吃了，得守着摊子”。白白没有客气，要是推辞就是拂了婶子的一片心意，于是接过玉米饼子道了谢就吃起来，心里却狠狠地感动了一把。这年代，谁都不容易，金林叔一家都是良善的人，等自己有能力了一定要好好报答。 牛车缓缓地走着，因为稻草垫的厚，倒不至于颠的太难受。马路一边是成片的水田，一边是曲水河。河面不太宽，能清楚的看到河对面的村庄。娘的村庄就在河对面的下水村，等家里稳定下来，得去外公的坟上看看，这么多年了，坟头的草都该长长了吧。 牛车踢嗒踢嗒走着，白白摇摇晃晃地就趴在背篓上睡着了。迷糊中有人盖了被子在身上，白白贪恋那点温暖睡得更香了。“白白啊，咱们快到了。”金林叔把白白喊醒，然后把盖在白白身上的薄被收了起来。白白看着金林叔冻红的双手和鼻子，有点酸酸的，那薄被子是金林叔平时用的吧，给自己了他自个儿冻着。 金林叔把牛车赶到了平日摆摊的地方，把车卸下，牛牵到里面停放牲口的地方，给牛喂了几把草。“那地方是专门给赶集的人停放牲口的”，听着金林叔的介绍，白白觉得有点好笑，这不就是古代版的停车场么？ 猪肉摊摆出来没多久，就有人上来买肉了。最贵的是五花肉，要十五文一斤，快赶上精米的价格了。腿肉、排骨次之，十文钱一斤。然后是猪头、板油这些，八文钱一斤。最便宜的就是很难拾掇的下水一类，三文钱一斤。但是也有不少人买，难收拾但好歹有肉味。白白记了下价格，折算起来，肉类相当于前些年现代市场的价格，八块到十五块左右。 白白的兔子也很快被人买走了，一共是十一斤八两，二十文一斤，买主大方，给了二百四十文的整数。金林叔把铜钱都拿给了白白，让她自己去逛会。白白从绳上卸下十文钱给金林叔，他死活不肯要。看他这么坚持，这边还在做生意，白白也就没坚持。往后机会还很多，总是有机会报答的。 白白把背篓放在金林叔那，准备先去看看情况。曲水镇镇上还是很繁华的，像极了记忆中的江南小镇。金林叔这样的自由摆摊的都集中在镇口南门边的一个区域。再往北走，就是青石板铺的路，两侧有着整齐的店铺。 白白先逛了一圈南门边的集市，大多是村民自己带来的东西，蔬菜、野菜、鸡蛋、鸡鸭、篮子、背篓这种。问了下价格，青菜这种也就一文钱一斤两斤，卖不起价钱。鸡蛋比较贵，要两文钱一个。老母鸡要二十文一斤，卖的人少，一般人家都要留着下蛋的吧，小鸡仔是五文钱一只。篮子、背篓这种手工编的也是几文钱一个。转了一圈，没看到有卖新鲜菌菇的，看来确实是比较稀罕的玩意。白白心里先有了点底气。 白白去金林叔的摊位拿了背篓，走向铺面区域。因为样子乖巧，嘴巴甜，不消一会，白白就打听到了自己想要的内容。镇上的米面铺子最大的是黄仁福黄老爷家开的，就是夏炎姐姐卖身的那户。黄老爷家的铺子大，种类齐全，就是价格比小铺子贵一两文，但是信誉还算不错，小铺子便宜但是有时候也会发现掺杂一些陈货。镇上唯一一家大酒楼是镇长夫人的兄弟开的，叫一家鲜，老板叫宋德中。因着镇长的关系，一家鲜做的很红火，稳稳的压过了其他小酒楼。白白想着等以后蘑菇种成了，肯定是需要固定销路的，这么多蘑菇，又要有价格，确实是需要有一定实力的酒楼才吃得下，于是就直直往一家鲜走去。 “这位客官，里面请，您几位？”白白刚在门口站定，小二哥热情地迎了上来。白白对酒楼的第一感觉挺好，没有眼高于顶的小二，酒楼的布置也亮堂，卫生还挺不错。快速打量了一番，白白亮出她的大白牙：“小二哥哥，请问掌柜的在吗？我找他有事儿。或者您帮忙找下采买的师傅也成！”小二哥一大早被这么可爱的姑娘甜甜的叫着，瞬间有点迷瞪“哎，在在，采买的事是掌柜亲自负责，我给你喊去！” 不一会，一个高瘦却挺拔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这位姑娘，您找我？” 白白稍稍关注了下这个镇长的小舅子，嗯，虽说是做生意的，看着有点风骨。“是呀，大叔您好，我有点东西想给您看看收不收？”说着把背篓里的黑平菇捧了出来。 宋掌柜轻捧着看了下，又打量了下眼前的小姑娘。明明就十来岁，看着一点不怯场，就静静站在那儿，你看她，她就看着你，眼睛眨巴眨巴泛着光。白白心里腹诽：姐在卖萌！卖萌知道不！ “小姑娘，你这黑平菇打算怎么卖啊？”白白听着宋掌柜一下能报出名字，知道是个识货的，可能心里也是知道这玩意稀罕。 “大叔，我也不知道值多少，看您满满的正气，定不会坑了我一个小丫头。给多少您说了算！” “哈哈哈，小姑娘小小年纪知道捧高了，要是我就是顺杆爬出个低价呢？” “不会，大叔，您那正气看着是骨子里透着的，真真的风清气正！” “哈哈哈哈······”宋掌柜朗笑出声，小二哥一边看的一愣一愣的，掌柜平时挺严厉的，今天这么好说话。“小姑娘，你这脾气对我胃口。但是生意归生意，这黑平菇是稀罕，你这也还算新鲜，不过你也知道酒楼是个长久生意，你这些个平菇也就尝个鲜而已。可帮不了酒楼什么大忙。我收你十文钱一斤，就当是时兴菜给客人提个鲜。你看看这价格如何？” 白白脑子里快速转过，十文钱跟排骨价格差不多，不低了。而且平菇分量重比较占秤，就点头答应下来“掌柜大叔，您真是好人”，白白完全不吝啬自己的好人卡。 “哈哈哈，小姑娘，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啊。”宋掌柜难得遇到个有意思的小姑娘，忍不住打趣了一句。没成想那丫头歪头思考了下，坚定的说到：“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宋掌柜低低的念了两遍，突然正襟给白白做了个揖：“姑娘一言，醍醐灌顶，在下受教了！” 这下白白有点不知所措了，忙拦着掌柜“大叔，您这折煞丫头了。我们只是谈生意哦￣”白白眨巴下眼睛调皮的说到。宋掌柜暗道这小鬼太通透，她那句话对自己影响之大可能她没体会到，是自己激动了忘了双方的立场，要是她没拦住，自己说出什么感谢的话，就变成是谈感情了，那就要伤钱了。 宋掌柜也是顺势站起，让小二把平菇带去厨房过秤。白白见着宋掌柜也是可交之人，便也漏了点底：“大叔，如果这黑平菇我能长期供应的话，您收不收？收的话一天能要多少的量？” “嗯？”宋掌柜没有料到这小丫头一波接一波的惊喜，“当真？” 白白不想把话说死，也留个下次谈判的筹码：“有点难度，得看您要多少量？” 宋掌柜一听，还有什么不明白，这丫头谨慎的很，不说能有多少量，只说有点难度，是大量有难度还是长期供应有难度就值得推敲了。不过这小丫头实在是入了宋掌柜的眼，便也不去追问，由着她那点小心思。“那你就看着你的情况来，暂时我都按十文钱一斤收。” “好嘞！”得了个半准的信，白白也能大胆去试验了。其实她还有个想法没有说，得看夏炎说的其他的蘑菇的情况，就是上哪儿去找这家伙，在林子里坐等？会不会太傻？ 小二这时也给蘑菇过了秤回来了，“掌柜的，蘑菇一共九斤四两”。宋掌柜让账房取了一百文给白白，“丫头给你个整数，鄙人姓宋，你下次有什么新鲜的山货野味都可以送来这里。” 接过钱，白白小激动了一把，这可是穿越来的第一桶金啊，“谢谢宋大叔，您真是大大大好人！”白白鞠了个躬，把宋掌柜又逗乐了。 宋掌柜看着一跳一跳跑开的背影，明明是个小丫头，说话做事透着一股子大气沉稳，突然有点期待下次见到她的时候会不会还有惊喜。 第12章 买买买 “终于不是身无分文了”，白白长长地舒了口气，兜里没钱的日子真的不是一般的难受啊。白白先去面摊点了碗肉丝面，让老板多加了些姜丝，付了八文钱，说好一会把碗筷送回来。白白端着面找到了金林叔“叔，给，趁热吃，我给你顾着摊。” “这，白白啊，你吃你吃，叔吃了饼子不饿。” “叔，我吃过啦。这是特地给您买的，您快吃，去去寒气！”见着推脱不过，金屠户接过了碗坐下吃了起来，心里感叹着成家丫头是个懂事活络的。 猪肉摊断断续续的一直有人来光顾，生意倒也不错。因为整个自由集市也就两个屠户卖猪肉，这年头，乡下人都喂不饱，更别提养猪了，所以猪也不是很好收。金屠户虽然卖猪肉，但平时也舍不得吃，一碗肉丝面下肚，瞬间整个人都热起来了。每天都是半夜去收猪杀猪忙活一宿，早上出来卖，几乎都是每天最冷的时候在干活，确实积累了不少寒气。这面看着多放了姜丝的，白白丫头是有心了。 金林把碗筷递给白白，让白白去还了，然后把要买的东西买了，一会猪肉卖的差不多了就收摊回去了。白白先去还了碗筷，然后直奔黄老爷家的铺子，现在手上还有三百多文，吃进肚子的东西还是谨慎些好，尤其家里不是老人就是小孩，自己也是未成年。买了十斤面粉，十斤粗米，还有些玉米面，统共花了两百文。再买了些糖和盐，“咦”突然发现这年代是没有味精的，白白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叮！一个超级无敌赚钱高招闪现。白白又称了点菜籽油，统共五十文让老板一并帮忙装好。 一顿买买买，荷包大幅缩水，白白发现就剩下八十几文了，真不经用啊！不过白白有信心，这才只是开始呢，会好起来的。她今年的小目标是一个亿！个十百千万······好吧，一千文是一两银，一个亿十万两！嗯，小目标什么的都是远大的理想！是好远啊！ 白白暂时抛开那宏伟的小目标，走进杂货铺。“掌柜的，请问有没有这么大小的瓦罐”白白比划了下。“小姑娘，你看看这种行吗？”掌柜递给她一个样品，像前世腌咸菜的坛子的迷你版，就一个大巴掌的高度。 “嗯嗯，就要这种，多少钱？” “这种瓦罐五文钱一个。” “好嘞，那掌柜劳驾您帮忙包五个。”趁着掌柜包瓦罐的功夫，白白在铺子里转悠了一圈，杂货铺里锅碗瓢盆什么的都有，另一边架子上摆着农具。白白一样样看着，脑子在高速转着。 “老板，这石磨怎么卖？”白白指着一个小巧的石磨问道。 “那个要二十文！磨点黄豆粉什么的，趁手着呢。”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白白想着脑子里的点子，还是咬咬牙买下了。又花了二十文买了五个新碗，让掌柜帮忙用独轮车把米面杂货一起推到了金林叔的摊位。白白又跑去用仅剩的十几文买了四个肉包，两个菜包，分成了两份。最后留了孤零零的一文钱作纪念。 等到日头高起来了，金林叔也差不多卖完了，剩下一点点就留回家了，每天他下市后，村里也会偶尔有几个人去找他买。“白白啊，叔看你落水后不一样了，现在这样好！”金屠户看着白白比以前开朗会来事了，觉得是好事，毕竟阿嬷年迈，小弟年幼，是要有这样的长姐才能把日子过好了。 白白知道金林叔的意思，呵呵应了一声，“能一样么，原主就一小屁孩，姐好歹是新世纪五好学生！”白白心里小嘚瑟了一把。跟金林叔东拉西扯的聊着，回村的路感觉都短了不少。金林叔帮白白把东西都运到了院子里，成墨赶紧过来帮忙搬东西，阿嬷说了好些感谢的话。 “哇，是大米！阿嬷，还有面粉！还有玉米面！”小墨一阵阵的惊呼惹得阿嬷又开心又心酸。 “阿嬷，小墨，快，先别忙活，赶紧趁热吃。”白白掏出捂着的包子，一人一个。让他们先吃着。“姐，那你呢？”“白白，阿嬷的给你。你在长身体，要多吃点。”白白推回去，“我在镇上已经吃过了，这是给你们的，快吃吧。我先收拾下刚买的东西。”阿嬷和小墨听了就没坚持。可是两个人都是拿在手里看着，就是不吃。白白把米面搬进去出来看到两人不敢吃的样子，心里不是滋味。 “阿嬷，小墨，快吃吧。以后咱们日子会好过起来的，别说肉包子了，顿顿咱都吃肉！大碗喝酒，大块吃肉！”阿嬷和小墨被逗笑了，也不看着了，小口小口慢慢吃起来，像是对待很神圣的东西一样。阿嬷没有问兔子卖了多少钱，她看着白白现在是个有主意的，也乐意让她学着当家，以后嫁人了在婆家也能挣一点地位。 那边金屠户回到院子，收拾牛车的时候才发现车上的薄被里塞了两个大肉包，两个菜包子，“这孩子！”金林婶也是一阵感叹，“这丫头是个有主意的，老成家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白白这边把东西收拾好，然后和上新买的白面。荠菜焯水挤干切碎，加了一点点油炒了下，放上盐糖和一点点黑平菇碎末调鲜。让阿嬷帮忙把白面揉成一个个饼子，中间剖开，把调好的荠菜馅夹进去。然后在锅里煮上红薯汤，锅子边缘刷一点点油，把饼子贴上去。 成墨像着小忠犬就跟着白白转，到锅盖盖上，他就猫在灶台边上问着油香。白白看着这时的成墨，才终于像个小孩的样子了，模糊的记忆力，自己小时候也是这样扒在灶台上看着老妈烧好吃的。 白白趁着饭还没好，提着五个瓦罐和新买的碗去了轿口。正好遇到新根婶子也去轿口洗菜。“婶子，洗菜呀”，白白主动喊了声，记忆中新根婶子对他们老少三个也照顾有加。 “哎，白白啊，你提这么多瓦罐干啥呀？” “想腌点菜，地里的油菜都开花了，要老了。先掐下来腌上。” “可不是，要么太嫩没法吃，要么一下全熟了。回头我也得腌一些。”新根婶子有个儿子已经成家了，所以家里劳动力多，地也多。他们家的油菜不是白白家的一小块地，那是一大片。油菜花冒出来就一两周就会全老了，种的多的人家大多都是腌起来留着。 “婶子，您要是信得过我，我给您支个招，您也别都腌了。” “嗨，你这孩子，跟婶子有啥好客套的。你只管说。” “嘿嘿，婶子，你把油菜花芯折下来，然后用热水焯下。在屋里拉上细绳。然后把菜芯挂在绳子上晾干，不能晒太阳，要慢慢阴干。晒干的菜芯您弄个大坛子放起来，最好能放几块炭里面吸潮气。这菜干能搁到冬天，都是碧绿的。随时可以拿出来吃，那温水泡软了凉拌，清炒，或是做馅料都可以呢！” 第13章 果脯 新根婶子越听眼睛越亮，虽然还没试，听着就有门。家里那么多菜花，年年腌好几坛子，吃又吃不完，倒掉又可惜，每年吃到后面，家里俩爷们一听腌菜就皱眉头。“白白啊，你这法子婶子听着灵的很，也没见谁家这么干过，你是咋知道的呀？” “婶子，我自己琢磨的呀，”白白只好瞎编了，“家里没啥吃的，只能瞎琢磨。” “瞎琢磨都能想出这么好的法子，小丫头能耐啊！可是白白呀，这要是菜干到冬天还能那么绿，不吃拿去卖铁定能卖钱。你咋不自己藏着？也好多个进项不是。”新根婶子脑子灵活，一下子就想到了关键。 “婶子，您平时时常照顾我们，我们也没啥好回报的，这跟您的那份情谊比起来，就算不上什么了。”白白确实是存着报答的意思，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白白就是这样，你对我好，我就百倍千倍还你，“再说了，我们家也没啥劳动力，种不了多少油菜，也就紧着自己吃而已。” 新根婶子听着心里暖的很，她哪里不知道白白是有心帮着他们家。她没有推辞，只想着以后能帮着他们的就尽量帮着点。两人说话间到了轿口，各自洗刷起来。白白想到家里的平菇，就问新根婶子：“婶子，我跟您打听下，您知道谁家养猪或者养牛羊吗？” “养猪的咱们村不太多，村长家有，金小龙家有，金林家有牛，张厚生家有牛。你问这是要做啥？” “我在捣鼓点东西，想收点猪粪牛粪。”白白还没试验过，也不知道成不成，就先没有说。 新根婶子也没在意，谁家没有点赚钱的小门路，“那你可以去村长家和金林家问问，金小龙家地多，猪粪可能得沤着肥地。张厚生家就算了，他家媳妇可不是好相与的，你问她收牛粪，她能当成牛肉跟你掰扯！” “额，好吧。”两人说说笑笑的很快洗完了。回到家，院子里已经能闻到红薯和玉米饼子的味道了。看着成墨迫不及待的样子，白白赶紧放了碗筷起锅上桌。阿嬷和成墨虽然吃过肉包子了，但是闻着香喷喷的玉米饼子，又觉得饿了。玉米饼子一面脆脆的带着油香，一面带着红薯的甜香。咬一口，荠菜的清香还有蘑菇的鲜香。成墨也不管饼子烫口，小嘴巴一口接一口快速的嚼动着，像只小仓鼠的样子让白白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脸。 “好吃，姐，真好吃！” “别着急，慢慢吃”阿嬷也吃得很满足，一边还笑骂成墨没样子。 成墨一连吃了三个饼子，还想吃的时候被白白阻止了，“别吃撑了，不好消化。”成墨扁扁嘴，也知道其实已经吃饱了，就是实在是好吃停不下来。甚至在很多年后，他已经身处高位，想到最回味无穷的美食还是这荠菜玉米饼子。那是他一生中吃得最满足的一次。 “阿嬷，一会我带小墨上山去，您消消食后躺下歇会。晚饭等我回来做。”阿嬷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只是常年劳作的亏损一时半会也补不回来，只能慢慢将养了。 “成，你们上山慢着点，看着点脚下，别走太深！”白白一一应下。收拾了碗筷，略微坐了会，白白就带着成墨进山去了。 “姐，咱们今天还去采蘑菇吗？” “蘑菇啊，”白白不由想到夏炎，不知道能不能像上次一样遇到，她还期待着其他的几种蘑菇呢，“今天不去了，今天咱们采羊**去。”成墨听到这个名字，还是有点别扭，便不再开口问了。白白看着弟弟别扭的样子有点好笑，便主动开口了：“我打算做成果脯，酸酸甜甜的正合适。”白白买来的瓦罐大部分是为了装果脯用，留一两个腌菜就好了。腌菜虽然味道也不错，只是营养还是不够。 “果脯是什么？”成墨第一次听到这个。 “唔，就是水果干，蜜饯。”原主的记忆里也没有这个词，不知道怎么跟成墨解释，“姐在镇上看到有人在卖的。”成墨也没去过镇上，也就信了白白的话。其实在成墨心里，现在的姐姐很好，所以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会听。 两人吃得很饱，所以脚下也是步步生风，感觉没多久就到了上次摘果子的地方。红彤彤的羊奶果子泛着宝石般的光泽，看着就忍不住流口水。两人采了浅浅的两筐，得留点地方装别的。姐弟俩摘的同时也过了个嘴瘾，咬下去果浆充盈整个口腔，又酸又爽，拿来消食正合适。 摘了果子，白白让小弟先歇会，自己到上次采黑平菇的地方转了一圈，采了两丛平菇，也试试能不能碰到夏炎，只是等了会也不见人。白白担心弟弟一个人不安全，也不敢多等。走回去叫上成墨，俩人又在山外围挑了些野菜。回来的时候，姐弟俩先去轿口洗果子，却在路上碰到了二叔家的儿子成钟。 “阿姐，阿哥。”成钟看到他们，兴奋地跑上来。才四岁的成钟，长得肉嘟嘟的，像二婶，两条小短腿倒是灵活，一下就冲到了他们面前。印象中成钟倒是很喜欢来找自己和成墨玩，还会偷偷从家里藏点好吃的来，虽然只是一个饼什么的小零嘴，但是白白和成墨都还蛮喜欢这个小胖墩的。 “钟钟，你怎么自己在这里玩啊？可不许自己到轿口去知道吗？”成墨看着姐姐教育钟钟，心里默默擦了把汗，“好像到轿口掉下水的是姐姐你哦”。 “阿姐，我是去田里喊爹回家吃饭的。你们吃了吗？” “我们吃过了，”白白从背篓里抓了一把果子给成钟，“呐，这个拿着回去洗洗吃。” “哇，这个是什么呀？”还不等白白回答，小成钟已经塞了一颗到嘴巴里，“嘶，姐，好酸呀。”说是这么说，也没见他吐出来。“这个小馋猫，这个叫······”还不得白白说完，“这个叫羊果子”成墨抢着说道。白白挑眉看了下成墨，成墨又不争气的脸红了。 “好了，不是要去喊二叔吃饭么，快去吧。”成墨催着成钟，成钟酸得眯了眼睛却不停嚼动嘴巴，连话都没空说了，点点头跑开了。 第14章 神仙粉 姐弟俩蹲轿口把平菇、野菜、羊**都仔细洗干净带回家。白白让成墨帮忙去新根婶家要点老姜，给他装了一碗羊奶果（为了成墨的心理阴影，以后都称羊奶果）带去给他们尝尝鲜。自己在铁锅里烧了水，然后把羊奶果放下去煮了四五分钟撩起来，到院子里舀了点清水把果子再冲了遍。然后把羊奶果放进瓦罐里，铺一层撒一些糖。装满了四个瓦罐，糖也去了大半。 白白见到羊奶果的时候，脑子里已经想着做果脯了。去镇上的时候也关注了下，发现只有卖糖果的，没有卖果脯的。所以买了瓦罐，糖也特地多买了。阿嬷睡了会，醒来看到桌上堆着的四个瓦罐，“白白啊，你在弄什么呢？” “阿嬷，您醒啦。您来尝尝这个，消食的呢。”白白把留出来的羊奶果递给阿嬷，“有点酸，您小口吃。” 阿嬷捻了一颗咬了口，“嗯，是酸，不过挺鲜的。这果子叫个啥？” “额，羊奶果，在九里山里面采的。我把它们用糖渍着了，做成果干，想拿到镇上去卖。”白白跟阿嬷都说了，阿嬷是真心对姐弟俩好，别人家的阿嬷都是跟小儿子过的，阿嬷却没跟着二叔，一个人拉扯姐弟俩长大，白白心想阿嬷其实也是要强的吧。 “恩，我看行，卖不掉也没事，留着你们俩当零嘴。”白白很感激阿嬷的理解和疼爱，换成别人家的老人，恐怕要心疼糖钱了吧。 “白白啊，阿嬷这两天身体利索多了，你看看有啥事阿嬷能做的，你就开口。” 白白看着老人家脸色还好了，也是需要稍微动下，人有精神气些。“好，阿嬷，您帮我烧火吧，要温一些，我要烤蘑菇。”老人家一听能帮着孙女了，立马整个人状态都不一样了，看得白白有点好笑，果然说老小孩老小孩，阿嬷也挺好玩的。 阿嬷到底是烧了半辈子的火了，锅子一直温热着不烫，热度也比较均匀，虽然没有平底锅，但是家里一老，铁锅也能烤！白白把黑平菇均匀的贴在锅子上，然后仔细看着翻面，不让蘑菇烤焦。小墨回来了就在边上帮忙看着。细细的烤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黑平菇有点微黄，散发着淡淡的香味，摸上去已经干了。让阿嬷先熄了火。 “阿姐，新根婶子给了好多老姜，”小墨把老姜拿给白白，“有十来块呢！” 白白知道新根婶子是念着先前跟她说的菜干的法子，“小墨，你拿两块姜把皮刮掉”。“好嘞！”小墨拿了小蚌壳坐在一边刮皮。小蚌壳是小河蚌的壳，因为边缘锋利又小巧，正适合当削皮器用。 白白把早上买的小石磨搬出来，“阿嬷，您帮忙把蘑菇掰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塞磨里，我要把它磨成粉。”因为平菇不多，全部磨完也才小半碗。然后把刮好的姜切成末，让阿嬷帮忙烧火，把姜末、蘑菇粉倒在锅里，加上盐糖轻轻翻炒。直到姜干透有点焦黄了，白白把混合好的蘑菇粉再倒入了石磨里磨碎。反复磨了几遍，粉末已经看不出是什么样子了，白白小心的用油纸包起来。油纸还是早上包包子留下的，寻常人家家里都是没有纸的。村里也就村长的儿子在念书，家里会备着笔墨。想到这个，白白看了看成墨，弟弟岁数也不小了，等条件好点还是要送他去念书。 “姐，你这粉干嘛用？”成墨看着姐姐那样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由好奇。 “这个呀，嘿嘿，”白白本来想说蘑菇精的，但是为了不让别人从名字看出端倪，便想了个名字，“这个叫神仙粉。” “为什么叫神仙粉？姐你怎么知道做法的啊？神仙粉有什么用啊？”成墨简直就是好奇宝宝三千问。阿嬷也疑惑的看着白白，看上去也是好奇得很。好嘛，是两个好奇宝宝。 “姐落水的时候，迷迷糊糊在水底看到个白胡子爷爷，”白白想着以后还有很多地方要面对类似这些问题，就给自己想了个一劳永逸的借口，“那个爷爷自称神仙，然后他发光的手指一点，姐姐的脑子里就多了好多东西。可能是神仙爷爷看着我们过得太苦，所以来帮咱们了。” 小墨听得两眼放光，神仙什么的好神奇啊！阿嬷也是一脸惊讶和郑重。白白有点难为情，她知道在这样落后的乡村，神仙那是精神寄托，她这样捏造自己和神仙的故事，好像有点亵渎他们的神。不过白白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说辞，只能推给高高在上的神。 “不过，阿嬷，小弟，神仙爷爷说了，这些都是天上的秘密，是不可以随便告诉凡人的，他是看我们疾苦才泄露天机的。你们一定要保守秘密哦！”半哄半骗的，阿嬷和小墨坚定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谁都不会说。直道很多年后，小墨回想起来，觉得那时的自己真是连猪都要嫌弃他笨了。 白白把蘑菇精，啊不，神仙粉放进怀里放好，“等晚上的时候让你们见识下神仙粉的厉害！嘿嘿。”阿嬷和小墨一脸期待的样子让白白难得的脸红了，这样蒙他们真的好么？为了转移自己的尴尬，白白细细问起了阿嬷村里人的情况：“阿嬷，村长家是养了猪吗？我想收点猪粪，您看要怎么说合适？” “猪粪？白白你要沤肥料？”阿嬷有点不解，自己家就没多少地，这会也不种什么，不需要沤肥。 “唔，差不多，不过肥料不是用在地上的，阿嬷您先跟我说说。”白白觉得菌料什么的解释起来太费劲，干脆等做的时候让他们看到。 阿嬷现在知道白白脑子里有很多神仙的秘诀，就没多问，想了想跟白白说到：“村长金和志小时候蒙过几年学，识得几个字，就被大家选了做村长。毕竟村里有时候要办点地契田契什么的，要个识字的。他还算是正派，因着祖上是大户，所以家底还可以。金和志一共弟兄四个，他是老二，上面还有个大姐，远嫁了，很多年没见过了。老三金和安，老四金和平。” “金和平就是金四叔吧？”白白对这个人是有记忆的，因为他是村里唯一一个识点草药的。 “对，老四因为年轻时候到镇上药店做过学徒，所以识点草药。老四是个跳脱的，年轻的时候沉不下心来学，当了几年学徒就没干了。现在就在家里种田，偶尔村里有个头痛脑热的让他帮忙采点药。” “金和志排行老二，娶了自己的表妹刘水花，生了一儿一女。儿子金心海，今年得有十三还是十四了，女儿金心兰也有十一二岁了。” “阿嬷，那您说我去村长家收猪粪的话，要拿啥去换吗？” “往常春种的时候要肥田，家家粪池都是空的，自家不够要去别家挑的话，照道理是要拿些东西去换的。可是咱家也没啥能拿得出手的呀！” 白白也犯愁，家里啥拿得出手的都没有啊。果脯还没做好，神仙粉是绝对不能轻易送人的，那是自己发家致富的杀手锏。家里还有什么呢？米面？不行！野菜？更不行了。“有了！”阿嬷被吓了一跳，“阿嬷，昨天不是还留了点兔子下水么，就拿这个去换！” “啊？这不行，这下水怎么能送人呢？”阿嬷一个劲摇头。 白白想到了招：“阿嬷，我有办法，您就信我吧！” 第15章 百草胃 白白把昨晚留下的兔子内脏拿出来，用盐揉搓了下，昨天夏炎已经清洗的很干净了，稍微揉下用清水冲下就没什么味道了。让阿嬷帮忙烧火，没办法，阿嬷烧火真是一把好手！这次没敢省油，倒的足足的，白白切了点姜片炝锅，然后把切好的兔子内脏下锅爆炒，要是有辣椒就完美了。阿嬷和小墨都多久没闻到肉香了，这口水愣是不停的跑出来，搞得两人都有点臊得慌。加了酱油调色后，白白掏出了神仙粉，用手指捻了一丢丢放进锅里。翻炒了两下出了锅。 白白把兔子的胃挑出来，用刀切了三份，一份放回碗里，剩下两份分别塞进阿嬷和小墨嘴里。浓郁的肉香带着奇异的鲜味，让阿嬷和小墨的舌头都要打结了，小墨更是不停在嘴里咬着就是不肯咽下去：“姐，好鲜啊，好吃，真鲜！是神仙粉对不对？”小墨是看着白白加了一点点神仙粉的。“白白，阿嬷活了几十年了，没吃到过这么鲜的东西。” “对，就是神仙粉，厉害吧！” “恩恩，厉害，天上的东西就是不一样！”小墨一副果然的样子，白白差点没绷住，赶紧说道：“兔子的胃号称百草胃，因为兔子在野外尝遍百草，自带药效，吃了不容易生病。”这是白白前世的外公告诉她的，她的外公是她最敬佩的人，所以她很相信外公的话。 “姐，那你把那份兔子胃也吃了吧！” “这份留着给村长了，”其实一个胃也就是一大口的事情，分成三份，留在碗里的不仔细找都找不到。只是白白还是想着先把菌种的事情解决了，兔子胃以后有钱了有的是机会吃。小墨有点不太乐意，不过也知道姐姐心里有打算，就没再坚持。 白白拿了个碗把兔下水罩上，放进篮子里，再把最后那点羊奶果也装上，嘱咐阿嬷去躺会就出了门。村长家住在馒头山北面，毛竹片围城的围墙，青砖瓦房，颇有点世外桃源的味道。上前扣了扣门，“谁呀？”村长媳妇刘水花打开门，“你是－－成家丫头？”。白白被村民从河里捞上来那天，刘水花见过一次。 “花婶好，我是白白。我找村长伯伯有点事，他在吗？” “在呢，屋里呢。进来吧”花婶把白白迎进来，“哟，白白，你这带的啥，这么香？”说话间白白进了屋，见村长坐着在那抽着烟杆子愣神。“村长伯伯”白白特地喊大声了点。“啊？”村长金和志终于回过神，看着白白有一秒钟发愣，“哦，是成家丫头啊！你咋过来了？是有事啊？” “伯伯，是有点事。”白白把手里的篮子先递给花婶，“婶，这是给心海哥哥做的百草胃，您和伯伯也尝尝。”花婶其实早已好奇篮子里是什么了，这么香。欢喜的接过就进了屋，去拿自家碗装上。白白转过身跟金和志说上了，“伯伯，是这样，我想跟您收点猪粪，不多，就一担。您看能不能匀点？” “丫头，你要猪粪是沤肥呀？” 白白顺着答到：“是呢，种点菜，要点肥料。要是您家田里不够也没事，我去别家问问。” 金和志想着家里猪粪虽然不多，匀一担也还是匀的出来的。成家大房家也是村里顶困难的人家了，帮一把也应当。再说小丫头也懂事，至少带了点东西来，虽说不知道她说的百草胃是什么。“行，你什么时候想要，我给你担去。” “谢谢村长伯伯！”白白是真的高兴，菌种的一个大问题解决了，“我自己来担就行。”金和志摆摆手，“你个丫头片子肩膀能担多少？没事，我回头就给你担去。”花婶这会端着碗出来了，手里还拿着筷子，把篮子递还给“白白，你说这是啥？” “花婶，这是兔子的下水，兔子的胃称百草胃，因着尝遍百草，对身体好着呢！”农村的人总是很相信这些，花婶一听兔子胃还要这功效，赶忙让白白指了胃是哪块，用小碗装了再夹了几块端里屋去了，想是给儿子金心海了。白白把筷子递给金和志：“伯伯，您尝尝我手艺！”金和志也被香味吸引了，不由拿起筷子尝了一块，“唔，鲜！”一连尝了三块，金和志才不舍地放下筷子，“丫头，你这兔下水咋烧的，又嫩又鲜。” 第16章 制菌料 “丫头你快说说”，花婶这时也从里屋出来了，“心海一口气吃了光，穷凶极恶的。那果子也好吃，酸酸甜甜的，爽的很。”白白拿了筷子给花婶：“花婶，那是羊奶果，就是个野果，当零嘴的。您也尝尝这兔下水。”花婶吃了一块小小的，就放下筷子了，不是不好吃，是舍不得吃，估计是想留给儿子女儿。“白白啊，花婶做了十几年菜了，也比不上你这手艺，你说还是下水，怎么这么鲜呢？还一点不腥气。” 白白也不好多说，只说了怎么去腥味，什么火候。花婶一个劲说要自己试试，白白心想，等神仙粉打开销路了，再给点给花婶家吧，现在恐怕要花婶失望了。 事情解决了，白白就没多坐，得赶紧回去准备别的东西。白白去金林叔下拐了下，问金林叔要了点牛尿。回到家，让成墨帮着先抱了一些石块到院子东北角垒一个低矮的平灶台，然后加了些没有明火的柴火，再用石头盖上。没有加热器，只能手工造了，只留一些热气散发的缝隙，和一个添柴的口子。白白想的是东北角本来就是茅房在的地方，她制菌料要用猪粪牛粪，肯定比较大味道。到时候用稻草遮着，万一有人闻到气味问起来，也好找借口。 白白和成墨刚忙活完，金和志就担着猪粪来了。金和志帮忙把猪粪堆在墙角，看着姐弟俩小小的身影吃力的忙活，心下不忍，以后有机会的话就多帮帮这俩孩子。 送走了村长，白白让小墨去帮忙搬稻草。白白老爹名下有着一亩水田，后来爹娘去世，阿嬷一个人也种不过来了，就借给了二叔种，二叔每年分三成收成给他们。稻谷收起来后的稻草，二叔也会送一些过来。这年头佃户佃田也是要交两到三成，二叔也没亏待他们，不过也算不上帮了。白白对此到没什么感觉，她一向是觉得靠人不如靠己。 白白把稻草用牛尿浸湿，然后铺在灶台上，再铺上一层猪粪，撒上稻谷壳。如此反复叠了十多层。最后再盖上厚厚的稻草，哎，白白又一次感叹没有塑料膜的痛苦。简易的菌料算是堆好了。因为没有其他辅助的化学制剂，也没有其他硬件条件，白白心里对着菌料也没底。做菌种的黑平菇也放了两天了，早知道就不那么早摘回来了，她都来不及好好把粪料处理下。这次试验下看下情况，下次就有经验了。 一阵忙完，姐弟俩已经是满身污秽了。白白赶紧进屋连着烧了两大锅热水，才把两个人收拾干净了，只是水缸也空了。“啊，好怀念有自来水的日子啊！”白白很苦恼，“没有条件就创造条件！”于是白白拎起扁担担着水桶往轿口走去······ 一开始怎么都掌握不好平衡，不是前头高了，就是后头歪了。白白也不敢多担，浅浅的装了两桶往回走。没几步，这肩膀就火辣辣痛了，白白感觉可能皮都蹭掉了。还是村长大人眼光毒辣：小丫头片子肩膀真的担不了多少啊！白白又要顾着前后平衡，又要注意脚下，还要忍者肩膀上的刺痛，突然好想哭，不是说女人都是水做的么，哭哭水缸就能满了吧。 肩膀痛的忍不了了，就拿手撑着扁担走一段。手酸撑不住了，就肩膀上压一段。好不容易把水挑到院子里，也撒了不少，只留下一半了。使着最后的力气把水倒进水缸里，白白就瘫在地上了，那形象就是一根大大的无骨鸡柳。 刚洗干净的身上又是一层汗了，白白可不敢再霍霍水了，休息了会拿毛巾稍微擦了擦，继续提起水桶。我不入地狱，谁爱下谁下！“白白啊，你快歇会，阿嬷去担”“姐我帮你”看到阿嬷和小弟都要上来抢水桶，还是我下吧，白白忙喊着没事没事就出了门。等到第二担回来，白白已经在肩膀的衣服上看到血渍了。到屋里拿了布擦了下，已经没衣服换了，只好从柜子里翻出娘以前穿的衣服套上，袖子裤脚卷吧卷吧也能穿了。只是这脚下是完全使不上劲了，终于体会到脚软的感觉了。 本来还想炮制下羊奶果，也没力气了。指点着小墨煮了点野菜粥，匆匆喝了一碗就去睡下了。梦里面，田螺姑娘帮她挑了水，满满的一缸，白白幸福的笑了。第二天醒来，第一下还没能起身，全身像被碾压过一样酸痛，大腿也是涨的弯不起来，让她不由想到前世上学时那折磨人的蛙跳。 “这世界真的也许有太多的不如意可你的生活虽然坎坎坷坷仍在继续，希望就住在你的心底，希望你勤勤恳恳善待别人关心自己，美好的日子等着你！”白白实在需要点勇气和毅力来起床，就找了首歌来打气。越唱越有劲，不由地唱出了声，飘出了屋子。 “呛呛嗟，呛呛嗟，拿出了勇气让我看。 呛呛嗟，呛呛嗟，要向上看不要向下看。 呛呛嗟，呛呛嗟，要向前看不要向后看。 呛呛嗟，呛呛嗟，要向好看不要向坏看。 这世界有太多不如意，但你的生活还是要继续，太阳每天依旧要升起，希望永远种在你心里！” 夏炎来的时候，正好听见了那奇怪的歌声，难道自己又挑了个她发病的时候来了？边上阿嬷也听的眉头直皱，看着边上的小伙子皱眉头就更着急上火了。赶紧上前拍拍门：“白白啊，夏炎来找你有事儿，你起了没啊！” 夏炎嘴角直抽抽：这么明显的歌声能当梦话？ “阿嬷，我已经起了，一会就出来。”这时的白白已经坐在炕沿上，正在努力站起来。这下轮到阿嬷嘴角抽抽：看着挺机灵，这会这么木，是没听到夏炎来了还是没听到夏炎来了。阿嬷看着夏炎臊得慌，让人家听到自个孙女不着调，想说点什么吧，夏炎木着一张脸，从清早出来看到他站在院门口到现在就说了一句：我来找成白白。想想还是不说了，白白啊，夏炎周围空气稀薄，阿嬷呼吸不畅，先撤了。 阿嬷对着夏炎扯了个笑就闪回北屋了，把小墨也喊了起来，希望来得及救场。阿嬷的心思白白是没猜到啦，好不容易适应了木乃伊般的身体，洗漱了一番，打开门没想到这个家伙来了，白白可没那种自觉会觉得难为情，大大方方的喊了声早啊，先去菌料那头看了看。夏炎也不说话，就跟着她。 第17章 三人成团 白白撩开最上面的稻草，发现烘了一夜，猪粪和稻草已经有点干干的了，柴火也已经熄了，但是这还远远不够。白白先到北屋灶堂里用火钳夹了些炭过来，又添了点柴，看着菌料又散热了，又拿着水桶去提水。刚转身，边上一只手就接了过去，只淡淡说了句：你肩上有伤。 白白一阵哆嗦，这是有透视眼啊？这么牛掰。白白你电影看过了，夏炎只是有异于常人的五官，对血腥味分外敏感而已，有时候猎物会带着伤逃很远，要凭着血腥味去寻找，久而久之就有了这个特殊的本事。 有人代劳，白白乐得轻松，送上门的苦力不用是要遭天打雷劈的。白白丝毫不客气的指挥夏炎，让他翻松了菌料，再在菌料上一层层撒了水。却不知这一幕落在躲在门口偷瞄的阿嬷和小墨眼里，是多么的和谐。 白白看着差不多了，就把之前摘的黑平菇搬出来，小心的把菌褶里的黑菌丝给抠下，撒到菌料里。夏炎看出了点名堂：“你这是种蘑菇？”白白有点小惊讶夏炎的观察力，点头大方承认：“是的，所以你上次说有好多地方有蘑菇，我就想看看有没有别的品种可以种。”话音刚落就见夏炎突然转身到院门边拎了一个大篓子过来。白白一看，乖乖，一篓子蘑菇，“金针菇、平菇，啊，鸡枞！啊啊，见手青！”阿嬷和小墨看的捂脸，这一惊一乍的货一定不是自己的孙女、自己的姐姐。 “欧巴，请收下我的膝盖，wuli夏炎欧巴，我是你的小迷妹！最忠实的粉丝！”夏炎想逃，偷瞄了下阿嬷，应该不会怪他刺激她犯病了吧。白白一把抓住夏炎的手臂，把夏炎吓一跳，难道被抓包了？“欧巴，你一定要带着我，求带装逼求带飞。”啊，又是这眼神！夏炎有点hold不住，赶紧移开眼睛，“我昨天打猎顺道采的。” 夏炎的声音有点低沉，让人瞬间就会静下来，白白突然瞥见阿嬷和小墨的表情，“噶，尴尬，兴奋过头了！”撩撩刘海站定，“咳咳，那你能带我去看吗？”阿嬷赶紧把小墨推出去，开玩笑，孤男寡女进深山，必须得带着电灯泡照路。“姐，我也去我也去。”夏炎本就是想着说好会带她去看的，才来她家喊她的，就点点头答应了。 阿嬷招呼夏炎进屋坐下，白白把篓子里的蘑菇先处理了下，金针菇和平菇直接收拾了放菌料上。鸡枞是要跟白蚁共生的，目前的条件要种植太难，就烧来吃吧，这玩意可是鲜的很补的很。夏炎摘的见手青是血见手，菌菇表面是血红色的，血见手制作不当会有微量的毒素，会让你眼前有小人跳舞哦。但是烧得好就木牢牢鲜类。 白白把鸡枞放在湿稻草里保存，把血见手拎进屋，阿嬷已经做了好些玉米饼子了，自从吃过白白做的荠菜玉米饼，阿嬷也爱上了这个味道。今天早上起来的早，就想着给姐弟俩做个早饭，自己都躺好几天了，感觉人都要酥掉了。白白看阿嬷精神挺好，应该是好利索了，就没说什么。 白白把血见手仔细地切成厚度均匀的薄片，一刀下去血见手的切面瞬间变青了，这也就是为什么叫见手青，小墨一边看着觉得好神奇。夏炎看着白白往锅里到了好多油，也没觉得浪费。自从他八岁那年得豚瘟差点死了，姐姐为了他卖身做了丫鬟，他就觉得活着的每一天都得对自己好，不然就是对不起自己和姐姐受的苦。 血见手一定要高温煮透才会失去毒素。油热了后下锅，高温爆炒，加上一点点盐糖，本就是很鲜的东西，就没加神仙粉。白白看着已经炒透了，就端上了桌。还好买了几个新碗，不然都不够用。夏炎也没客气，他虽然认识白白才几天，但是他能感觉到白白不在意虚的那些。问他为什么这么确定？因为哥就是这么自信！ 因着油放的多，炒的透，血见手的鲜味完全被吊出来了，桌子上只剩下吞咽的声音。小墨和阿嬷是已经尝过神仙粉的人，所以还稍微淡定点。夏炎是真的被舌尖的味道惊艳到了，蘑菇他也吃过，就没吃过这么鲜的。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一家子，夏炎才发现自己已经六七年没有像这样坐下来吃过饭了，有点贪恋这种感觉。白白看到夏炎发愣，以为他不好意思多吃，就夹了一大筷子给他。夏炎看着白白那自然的动作，感觉有根羽毛轻轻在挠他的心，让他有点慌，赶紧低下头吃了起来，却感觉蘑菇更鲜了。 吃过饭，阿嬷说她收拾，就把三人打发出来了，搞得白白又忘了羊奶果，只能等山里回来再弄吧。 夏炎带着他们在山里穿梭，看着跟平时没啥区别的路，因为有了夏炎的带领，白白和小墨明显感觉路要好走的多，不仅脚踩的地方石头少，几乎都是松软的叶子，不硌脚；而且擦身而过的叶子也都是柔和的的，没有什么扎人的缠人的。小墨可能不知道，但白白却清楚这意味着，这深山对于夏炎来说就是自己家一样的熟悉。莫名地突然有点心疼这个其实也只是个大孩子的男人，这是要在山里走了多少遍才能如此了如指掌。 “夏炎，你住在哪里？”白白忍不住问他，又有点后悔问出口，毕竟对于他而言，这可能是他不愿意告诉人的。 “等下带你们去，只是你们可能会记不住路。还是我去找你们方便”。出乎意料的，夏炎就这么随意地说了出来，还说要带他们去。白白和小墨都很高兴，因为听说过没人知道他家在哪里，而他们对于他来说应该是不太一样的，至少是不讨厌不恨的吧。 小墨的表现就比较直接，既然不讨厌，就可以接近啦，他其实有好多问题想问他。“夏炎哥哥，你住在深山不怕吗？阿嬷说山里有狼，你见过吗？上次你给姐姐的兔子是怎么打到的？能教我吗？我也想学打猎，这样就天天有肉吃了。打猎难不难？是不是要会功夫？”夏炎和白白都有点无语，这十万个为什么啊！“小墨，你是吃了炫迈吗？根本停不下来是不是？”后半句小墨听懂了，扁扁嘴不说话了。夏炎其实不讨厌小墨这么问，只是这么多问题他回答了小墨能记得住么？ 夏炎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小墨认真地说到：“不怕！见过！陷进抓的！能！不难！不用！”······白白和小墨的下巴都惊到地上了，神回复有没有！？ 请你再给我两分钟，让我把记忆结整理。收起下巴，白白轻轻问小墨，“你还记得你问的啥么？” 小墨想了想答到：“我刚才问了夏炎哥哥，你住在深山不怕吗？阿嬷说山里有狼，你见过吗？上次你给姐姐的兔子是怎么打到的？能教我吗？我也想学打猎，这样就天天有肉吃了。打猎难不难？是不是要会功夫？恩，夏炎哥哥都回答了的。” 这回轮到白白和夏炎的下巴惊到地上了！人才！ 第18章 神犬阿猛 于是夏炎和小墨走在前头嘀嘀咕咕个不停，白白在后面郁闷地想吐血，因为她实在不想再听到前面两个不正常脑回路的人的对话。他们的对话是类似这样的： “夏炎哥哥，陷进是不是？”“不难，可以教你”； “夏炎哥哥，我想！”“可以”； “夏炎哥哥，我要！”“射箭，跑步，呼吸”； “夏炎哥哥，什么？”“明天”； “夏炎哥哥，”“你家” ?????? 白白决定远离这两个非人类，那两人配一脸有没有！白白觉得很受伤，她对自己的脑子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三人团，严格的说是二人团有说有笑加个尾巴，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倒了一片松杉林子。林子里大片大片挺拔粗壮的松树和杉树高耸入云，抬头望的脖子都酸了也望不到树顶。“大部分蘑菇都是在这片林子采的。”白白点点头，这样的林子最适合蘑菇生长了，“啊，说不定会有松茸。”看两人一脸懵逼，白白心里又瞬间得瑟了，说起这些，姐就是非人类了，是神！ “松茸是非常珍贵难得的一种菌菇，它跟松树共生，就是它爱着它，没有谁都不行！” 夏炎和小墨点点点。 “至少要五十年以上的松树才会产生松茸，但是松茸一旦成熟了，就只有一周左右的时间孕育新的小松茸，小松茸长出来后，老松茸一天内就会老去，把自己剩下的营养送给它爱着的松树。而他们的孩子就会去找到自己的那颗松树，再相爱，再老去。” “姐，松茸和松树好可怜啊，他们爱了五十几年却只能见七天。有了孩子却只能见一天。” “是啊，这就是他们的爱情。”白白也是讲着讲着有感而发，自从穿越来后，她时不时会抒发下情绪，她怕下一刻又不知道怎么就离开人世了，她怕这世的情绪没表达，她下一世会有遗憾。 夏炎看着那样惆怅的白白，有点飘然若仙的感觉，似乎下一刻就要飞走了。他猛的心中一紧，身体却更早行动，已经拉住了白白的手，“找松茸！”白白被这么用力一握，微微的疼痛让她回过神，“阿西吧，好痛！”白白甩开手，背着夏炎的脸有点发烫，前世今生第一次被人拉手，有力和温暖的感觉，带着痛。 “松茸现在还没有的，要七八月份才会有。倒是松露这会可能还有的，松露一般十二月到三月左右会有，也是好东西。”白白讲的头头是道，小墨现在是不会觉得奇怪，奇怪的是夏炎也没有觉得好奇，为什么自己会懂这么多，完全没有求知欲的眼神就这么听着。白白想不通就没去想，先蹲下来拿起篓子里的小山子（一种农具，有点类似迷你版的铁锹）在松树下翻土找着。 夏炎哪里是不好奇，只是他不会表达，跟这姐弟俩说的话已经能抵得上他六七年说的话了。他只是心里默默的对这个女孩好奇着，嗯，仅仅是好奇。 找到第二棵松树，白白就找到了松露，“快过来看，这就是松露！”小墨翻来覆去看：“姐，怎么硬硬的，跟别的蘑菇不太一样。” “松露不是蘑菇类的，是蕈（xun，第四声）类的。”白白也没打算多说，让他俩认识清楚，采蘑菇的时候顺便找这个。夏炎也拿起自己看了下，然后放在鼻子下面仔细闻了闻。白白腹诽：你以为你是神犬小七啊，靠闻的还。虽然前世有很多人采松露是带着狗狗的，因为松露大多埋在地下三四十公分的地方。“我去去就回”，夏炎拿着松露跑开了。白白还没来得及问就没人影了，耸耸肩让弟弟去采蘑菇，自己就先找松露。 真是没一会，白白刚挖到第三棵树的时候，夏炎就回来了，身边站着一只大狗，通体黑色，牙齿尖尖的，舌头挂在外面，个头很大，都跟小墨一样高了。白白前世没养过狗狗，不知道这是什么品种，看上去很凶就对了。小墨可不一样，男孩子可能就是比较喜欢这种威猛霸气的款，站在边上很想去摸又有点不敢的样子：“夏炎哥哥，这狗狗好威武！它叫什么名字？是你的狗狗吗？他会打猎吗？我能摸摸他吗？他会咬人吗？”白白扶额，又来了。 可能是为了给他们介绍，夏炎这次回答的比较正常：“他是我的伙伴，叫阿猛，没见过外人。阿猛，这是白白和小墨。”阿猛傲娇地抬着头看了看，也不说话。小墨实在耐不住内心的渴望，小心翼翼地看着阿猛问到：“阿猛，你好，我是小墨，你好威武啊，我能摸摸你吗？”阿猛表情是淡定的，内心是澎湃的，第一次有人这么夸他，夏炎在一边挑了挑眉，阿猛气息不一样了。果然，阿猛走近小墨，拿头蹭了蹭小墨的脸。“哇哈哈哈，阿猛你真好。”小墨立马顺杆往上爬，抱住了阿猛的脖子。 夏炎把阿猛从小墨怀里扯出来，把松露拿到阿猛鼻子下面。阿猛，找这个。可能是小墨的夸奖刺激到了。阿猛嗅了下，就撒开腿跑起来了。闻到味道的树下，阿猛都把叶子扒开了，白白一连挖了四棵阿猛做了标记的树都挖到了松露，不得不感叹：神犬阿猛啊！跟开了外挂似的，篓子里的松露一下就多了。挖了将近半篓子了，白白喊了停。松露虽然比蘑菇好保管一些，没有现代冷藏冷冻真空包装，也就十几天，先出少一点，还不知道市场反应。夏炎和小墨也采了很多蘑菇了，三人团今天大丰收。 忙完放松下来，白白一下瘫倒了，刚才挖的兴起还不觉得，昨天两担水的后遗症还是很强的。“累了？”夏炎问到。“姐姐昨天担水累坏了。”小墨抱着阿猛闷闷地回答，只怪他还太小，让姐姐一个女孩子做那么重的活。 夏炎目光闪了闪，背过去蹲下身，“上来。”“噶？”白白呆了下，“背我？” “嗯！” 全身酸痛，感觉都不是自己的身体了，男女授受不清什么的见鬼去吧，白白是新世纪的人，本就没那么讲究，加上神经大条，毫无压力的就上了夏炎的背。夏炎直起身，一手提着三个背篓，一手用手臂托着白白，喊了小墨和阿猛跟上，带头往前走。小墨毕竟还小，没那么重的思想包袱，加上夏炎和阿猛都这么厉害，小墨都好佩服他们，哪里会觉得夏炎背白白有什么。只跟阿猛并排走着，时不时还跟阿猛聊着一路见到的新鲜物种。 第19章 九里深处有人家 夏炎脚下一如既往的四平八稳，心里却是七上八下，后背瘦小软弱的感觉让他有点紧张、兴奋，又有点迷茫和担忧。他不太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好像每次遇到成白白就变得有点怪怪的。 “这不是下山，你是带我们去你家？”耳边的热气让夏炎一下子从耳根麻到了脚趾，差点站不稳，“嗯！” “哦。”白白没发现夏炎的异样，舒服的趴在背上看风景，还抽空感叹着，虽然只是个大男孩，背还是蛮宽蛮舒服的，看上去挺可靠。白白觉得很舒服，夏炎是真的比较难熬了，感觉自己手心都是汗了，还好没有忐忑太长时间，就到了。 轻轻地把白白放下来“哇！”小墨和白白惊呆了。 孤村落日残霞， 轻烟老树寒鸦，一点飞鸿影下。 青山绿水，白草红叶黄花。 白白脑海里闪现这样一首诗，几乎就是眼前的写照。粗粗的木桩围城了高高的院墙，阳光静静地洒在院内，石头垒砌的房子干净结实，屋顶竟然是光亮的瓦片，房檐下挂着各种风干的猎物。院子周边树木掩映，偶有鸟儿飞身而过，带着清脆悦耳的几声啼鸣。毛竹剖开连接成一条线，从屋子后的山上引下山泉滴在院子里的小池子里。院子的地面看得出被压得很平整，院门到屋子间有细细的石子铺了一条路。东边的草棚堆满了柴火，整齐的码放着。西边用竹子做成三角的撑，横着一根长毛竹，上面晾着衣服。 “啊－－我要住这里！”白白首先忍不住喊起来，夏炎小心脏一收缩，差点窒息。“我也要我也要住这里！”小墨也叫起来，太美了。两个人这里看看那里摸摸，还不停地发出“哇”“啧啧”，让夏炎不由地笑起来。刚才那瞬间的冲击被他深深地藏了起来，他有点不敢去想。 “夏炎哥哥，我能不能住这里？那些猎物都是你打的吗？” “夏炎，夏炎，你不是人，你是神你知道吗？这都是你弄的吗？你还会造房子吗？你还做了自来水管？不用挑水，好幸福啊！” “恩，是我弄的，也弄了很久。”反正他平时除了打猎卖猎物，就是捣鼓这些。一年还是两年，又或者三年他也不记得了，还好在带他们来的时候已经都弄完了，他们看来也很喜欢。夏炎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姐弟俩喜欢他家让他松了口气。 “进来坐吧。”夏炎把他们带进屋里。屋里摆着简单的木制桌椅，炕上被子整齐的平铺着。屋子有个小隔间，里面是灶间。灶台是黄泥搭的，架着两口大铁锅，竟然还做了个简易的烟囱通到屋外。夏炎拿出两个碗，从一边的铁锅里舀出两碗水给姐弟俩：“这水早上烧熟的”。白白和小墨结果咕咚咕咚仰头就喝，他们是真的累了也渴了。 喝完水才发现没有地方坐，只有一把椅子。夏炎把椅子给白白，自己带着小墨坐炕上，阿猛也上来趴在夏炎边上。屋子很透气，却带着暖意，仔细听还能听见树林里的风声。歇了好一会，白白和小墨都差点睡着了，这里太舒服了，让人不由自主的安静下来。白白让小墨在炕上趴一会，自己走出了屋子，夏炎给小墨搭了点被子出来了。 白白站在院子里，内心是前所未有的平静，“你这里很美很舒服”。夏炎第一次听到白白这么柔和平静的说话，觉得自己都被感染到了，那么平静安详。 “这些年你一直一个人住在这里？”白白想起夏炎那些坎坷的前尘往事，忍不住问道。 “恩。记不清多少年了，反正就这么过着。” 听着这样的回答，白白是有点心疼的，心思千回百转后还是问出了口：“你心里还恨着村里人吗？当年······” “当年？”夏炎沉默了很久，当白白以为他不会再回答的时候，他低低的说道，“以前是恨得，因为想起大姐。现在知道，是天意，不是任何人的错。就不恨了，但是也亲近不起来。”夏炎尽量地去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他想让她知道，只是想让她知道他在想什么。 白白也感觉到了夏炎想表现出来的善意和亲近的意思，所以就聊开了点。“恩，那你姐姐还好吗？” 这次夏炎沉默的时间更长了，白白好像可以想到他是在思考怎么表达，不是不想说，毕竟一个人住了那么多年，平时都不说话的吧。白白没有不耐烦，就这么静静地等他。夏炎很用力的去组织语句，有点着急，但是抬头看到白白一直在等他，没有要催促和不耐烦的样子，自然而然地说起来：“开始黄府门房是不让我进的，我只能给门房塞点钱，让他帮忙送点东西。我不知道她那几年是怎么过得。后来姐姐生了小外甥后，托人来给我带过口信，让我去看看阿宝，外甥叫进宝。阿宝像姐姐，长得清秀。没坐多久就来人赶了，那人喊阿宝少爷，喊姐姐青夫人，话语间到还算客气。我走前偷偷把钱都塞姐姐枕头底下了。” “后来逢年过节，我都去看看，有时只能门口说两句，有时见不到面，只能递点东西。有时去阿宝没在睡觉，还能见到阿宝，他很乖，每次见到我就会叫娘舅。这两年去就没怎么见到了，说是上了书塾。姐姐这两年看着也比以前胖了，别的我也时常打听，知道黄老爷的为人。只是姐姐说有了阿宝日子怎么都能过，她也没指望黄老爷怎么样，只是对阿宝好就够了，阿宝好她就好了。所以她没想出来，我也顺着她的心意。” 夏炎不知不觉地把这些话都说了，说完后他没有从白白的眼睛里看到什么同情可怜的目光，只是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睛，让他知道她一直有在听。夏炎突然觉得很轻松，这些年他一直没跟人交流，虽然以前的事情自己没有去恨谁了，但是也没有人给他去面对自己面对过去的机会，现在说了就像是那么多年积在心里的那些恩怨也散了，整个人一下子放下了很多。 白白发现夏炎的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一丝笑意，知道他心里是舒畅了的。夏炎的过去太沉重了，他需要一个口子去释放。只是没想到他还是豁达的，心里该是早就放下了，毕竟他最牵挂和最让他愧疚的姐姐日子也算是过的还不错了。两个人没再说话，都静静地沐浴着阳光，呼吸着深山的清新空气，享受这一刻的安宁。 第20章 合伙 “该下山了，太久了阿嬷会担心。” 夏炎有点舍不得这时的感觉，但还是点了点头。“别喊小墨起来了，我背着他就行。”白白也没推辞，这么丁点大的孩子劳累过度了身体底子就差了。白白进屋帮忙把小墨扶到夏炎背上，折腾了下都没醒，看来是真的累着了。 白白背着背篓，另外两个夏炎就一手提着，阿猛留下看家。夏炎带着下山，“你们下次要找我就从这里走，虽然绕，但是好走。别的路要爬过好几座大石头或者下去翻过一个小山涧。”白白听得不由咂舌：“我不记路啊，翻山越岭的，你是故意造这么远折腾我的吧？”慢慢跟夏炎熟了，白白也打趣他了。不过白白，你就没有好意思过好么？夏炎低头无声的笑了，不让白白看到。 两人真的是绕了个九曲十八弯，终于下了山，阿嬷已经在门口张望了，也远远地看到夏炎背上的小墨还有边上走着的白白，这还真像一家子啊，阿嬷心里已经美滋滋地想着什么时候单独找夏炎说说，让他来提亲。年龄小没事，先定亲！这样她就算完成一半的心事了。 走到家门口，白白和夏炎异口同声的喊了声：“阿嬷”，让阿嬷眼眶都热了，一个劲的“哎哎哎。”阿嬷怎么有点怪怪的，白白也没多想，这时小墨也醒了。“小兔崽子你就是故意的对吧，到家了你醒了！让人家夏炎背了你一路！”阿嬷轻轻地打了下小墨的屁股，把他扶下来背来。 小墨觉得好委屈，明明是你们说话吵到我睡觉了。白白让夏炎把蘑菇放下，就让他跟着阿嬷他们去坐会，可是这家伙自来熟地直接拿起门边的扁担和水桶走出去了。白白喊都喊不应，心里却还是很暖和的，这家伙还是细心的。白白先去看了下菌料，添了点柴进去，又均匀的撒了些水。然后拿了个大麻袋装了些米，把松露放进大麻袋里。大米能吸潮，可以帮助松露保存的久一些。白白留了几个松露用小瓦罐泡起来，晚上让阿嬷他们尝尝鲜。松露营养价值高的很，阿嬷和小墨身体底子都不太好，需要温补，这种食补是最好不过的了。 弄好了松露，白白把篓子里其他的蘑菇都整理了下分了类。粗粗的掂了下，平菇最多，有十来斤，剩下的金针菇、鸡枞、见手青大约各几斤。白白分出几斤平菇留着做神仙粉。其他的都先放稻草堆里保湿。 收拾完了，白白拿了些鸡枞让小墨拿着瓜瓢舀了水，帮忙在边上慢慢地冲洗。蘑菇冲洗能保持鲜味，浸在水里洗的话容易吸水，就会影响口感。让阿嬷把早上留下的玉米饼子先热了下，然后白白烧了个鸡枞汤。因为家里没有鸡蛋没有肉，本来用鸡枞炒着都是极美味的。 夏炎动作很快，白白这边汤刚刚好，他已经来回了两趟了，水缸也满了。阿嬷一边念着“罪过罪过诶，要你帮我们家挑水”，一边又频频点头的满意样，一副老太太看孙女婿，越看越欢喜的表情。 白白看夏炎回来了，就招呼大伙吃饭了。 “白白，这蘑菇汤喝着像鸡汤类。阿嬷是喝过鸡汤的”可怜小墨鸡汤什么味道都不知道。 “嗯，阿嬷，这个叫鸡枞，吃上去就是会想鸡肉的。小墨，一会你帮忙去跟金林叔说一声，姐姐明天搭车去镇上。”“嗯，好嘞。”小墨嘴巴忙里偷闲地回了一声。 夏炎听着他们聊天，默默地吃自己的。他发现白白家的饭菜要比自己好吃多少都不知道。“夏炎，我看到你家的那个竹筒引的山泉水，能不能也帮我家装一个？”白白想着以后自己想的那些个发家大计，有很多问题要解决，水就是其中一个大问题。 夏炎想了想说：“引到这里有点难。那个泉眼在深山，离这里太远。竹子接起来有难度，加上泉眼不大，水可能到不了这里。”说完又加了句：“以后我会帮你担水，你不用愁。” 白白难得的害羞了，这么明显地对她好，也太赤裸裸了。可是偷瞄了下，发现那家伙却好像说的最平常的话一样，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白白一下子泄气了，也不知道自己在失落什么。“那多不好意思，要不我付你工钱？啊！”被阿嬷一筷子敲了头，那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就差没说：“人家那是好心，你拿钱去算。”白白也意识到不对，忙打哈哈：“那啥，要不我们合伙吧？” “嗯？”夏炎也没在意白白说付工钱的事，他知道白白不是坏心，听到合伙的时候想了下才转过弯，“种蘑菇？” 白白没想到面上憨厚的夏炎脑子挺好使，“对，种蘑菇。我是这样想的，种蘑菇需要比较大的地界，还有要一直保持湿润，就是要经常加水。”说起自己的蘑菇事业，白白整个人都亮了，差点闪到了夏炎的眼。白白看着夏炎真诚的目光，就放开了说：“我想了下，还是想把种蘑菇的基地放在山里，一个是地方大，隐蔽。还能引上水，方便。再加上松杉林离得近，可以随时去采蘑菇抽菌丝。” 阿嬷和小墨不太懂，但是夏炎是仔细看过白白的菌料的，大概是知道白白需要怎么样的环境，所以他停下筷子思索了下，再抬起头的时候带着白白期望中的坚定：“那就建在我家边上，我和阿猛都能看着，你说的基地需要什么，跟我说，我来弄！” “嘭！”白白猛的一拍石桌：“好！到时候我们一起发财！”白白拿起汤碗，“干！”然后一口喝了下去！看的阿嬷他们目瞪口呆，夏炎也瞪大了眼睛，然后也学着白白的样子拿起汤碗一口喝尽。“哈哈哈······”大家都高兴地笑了，连夏炎也眯起了眼睛。 从这一刻起，若干年后风靡全国的九里红蘑菇种植基地算是初步成形了。 第21章 白白VS二婶 吃过饭，白白和夏末在院子里商量基地要怎么建。白白拿了小石子在院子的地上画着：“房子得密封不漏风的，所以用黄泥就好。屋檐下要开一排可以通风的孔，屋子里要能加热和加湿的。”白白只知道现代的菌室要怎么搭，这里的她只能表达出她想要的样子。因为看过夏炎的家，她莫名地觉得夏炎会有办法。 夏炎沉思了好一会，也拿起石子，一边画一边说着：“那我砌墙的时候在墙里面留点烟道，可以在屋子里多砌几个加热的炕，把烟道连通，这样屋子就能一直加热了。湿气的话，就把水引到屋顶，可以多出几个下水的口子，沿着墙下来，这样加热的时候就能一直有水汽了。”白白连连点头，只是听已经这寥寥几句要求就能想到一一解决的办法，这家伙在这些方面有着非一般的脑子啊！再商量了些细节，把菌室基本上敲定后，约好后天再一起上山。至于分红，两人也说好了，一人出力，一人出技术，等赚了钱再商量，现在还是没影的事儿，能不能成功还不一定。至于菌料的材料准备，白白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了。 夏炎问的差不多了就走了，他要先去山上准备。白白也整理了下思路，觉得想的都差不多了，就回屋去拿瓦罐，羊奶果也腌了一天了，应该入味了。白白让阿嬷帮忙烧火，把瓦罐里的羊奶果轻轻地倒进锅里，一股甜甜的果香瞬间弥漫了整个屋子，惹得小墨一个劲咽口水。羊奶果已经浸了一天一夜，已经析出了一些酸果汁融进糖浆里，白白稍微撒了些盐，用铲子轻轻搅动，果汁混着糖浆把一颗颗羊奶果包的晶莹剔透。糖浆都化均匀后，白白让阿嬷把家里以前养蚕用的扁拿出来，擦干净后把羊奶果倒在扁里，然后跟阿嬷一起抬出去架在院子里。等羊奶果风干了，果脯就做好了。估计还要等上十来天时间。 白白留了个心眼，把扁架在衣架后面。把家里爷爷和爹留下来的衣服都浸湿挂上挡起来，这样走进走出的也不会特地绕到衣服后面去看什么。一切搞定刚坐下来准备口水，就看见小墨阴沉着一张脸进来了，白白刚让小墨去金林叔家里一趟，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就听见一个嘹亮的女声音传进来：“娘，白白，你们在吗？”白白还没反应过来是谁，阿嬷已经站起来了，“是你二婶玉琴。” “她来干什么？”白白起身走出去，看到二婶正在摸晾在衣架上白白用来遮挡的衣服。“二婶，您过来有事啊？”被白白高喊一声，二婶玉琴讪讪的收回手，小小的眼睛里泛着八卦的亮光：“白白啊，你这晾得谁的衣服啊！看着像是男人的。呵呵呵······” 白白可知道这二婶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国际劳动节妇女，怎么能给她这个机会呢：“这是爹以前的衣服，成墨没衣服换了，我就拿出来洗洗给改小了。”话里话外都在说：二婶，我们家穷的要穿过世的人衣服了，想来打秋风什么的就别想了。 王玉琴听了，有一瞬的傻楞，这丫头怎么突然这么厉害了，也可能她想多了。于是又摆出了招牌的笑脸：“哎哟我们白白就是懂事，这么小就会当家了。怪不得我们钟钟老是说大姐最好了。呵呵呵······” 二婶和弟弟一样圆鼓鼓的，笑起来全身的肉都在抖。她和二叔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所以白白也不想给她机会打感情牌，在绝对的暴力面前，一切技巧都是零。“二婶，您今天来是有什么事？” 王玉琴看着白白也不喊她进去坐，也不把婆婆喊出来，就这么站着等她回答，她有点聊不下去天的感觉。干巴巴地笑了两下，“白白怎么能让二婶就这么站着，咱们进屋去说吧！”白白哪会让她进去，不说屋里放着米面，被看到了能留下多少是个问题。进去了，又要说阿嬷一直带着自己和小墨，都不帮忙带钟钟和华华。然后阿嬷就又会觉得愧对二叔一家，就会把东西拿出来给二婶。这招在白白的记忆里，二婶已经玩的炉火纯青了。 “二婶，你有话就这里说，阿嬷和小墨都午睡着，还是别去吵醒他们了。自从我落水后，阿嬷就一直没好，我们也没钱看大夫，吃的也就只有红薯了，眼瞅着红薯都要吃完了。二婶，你让二叔过来看看吧？看能不能给请个大夫给阿嬷看看。”哼，我们都这么惨了看你怎么打秋风。 二婶眼睛滴溜溜转着，忙陪笑说：“白白啊，二婶家也是负担重啊，你二叔的腰在下地的时候扭伤了也没钱看，都撑了大半个月了啊。你说你二叔伤成这样，要瞅着要撒稻种了，今年这田肯定也种不好了。今年的收成恐怕是要少一成了。” 白白心笑，终于把来的目的说出来了。其实白白也没有多讨厌二叔二婶家，毕竟是亲二叔，只是有点气愤二叔二婶的小气。所以想难为下他们，让他们以后不敢在随便占便宜。“二婶，今年佃户交多少租？” “这，我们可是你亲二叔二婶，怎么能跟外人比呢？”二婶看着白白似笑非笑的脸，感觉脸上热的慌，就说不下去了。 白白盯着二婶，直到觉得二婶已经要落荒而逃的时候，慢慢地开口了：“二婶，您说的对，您和二叔可是我们最亲的亲戚了，怎么滴也不能跟外人相提并论不是？只是我们家老的老，小的小，二成粮食也就是半年多的口粮，下半年可怎么办？可还是有个大冬天呢！” 王玉琴觉得今天邪门的很，她怎么就是觉得白白说话夹枪带棍的，还有点被看穿的感觉，让她觉得有点怵，鸡皮疙瘩也是一阵阵的，“那要不减半成吧，年底我让你二叔再提点玉米面和白面来。” 白白心中气笑，真是算得精，一亩水田能产一千斤左右，半成也有五十斤了。而且可是新米，要卖近二十文一斤，这就是一两银。按照对二叔二婶的了解，年底能拿合共十斤面就顶天了，也就几十文的事情。不过白白有自己的打算：“二婶，半成就算了吧。当是做侄女的没本事，没钱给二叔看腰伤，就拿粮食顶医药费吧！”白白说的无奈悲凉，王玉琴心头一跳，要是让村里人知道自己逼着没爹没娘的侄子侄女给二叔看病，村里人的口水都会把自己淹死。可是让她收回减收成的话，她也舍不得说出口。正在两难时，白白开口说到：“二婶，就是侄女这里还有个不情之请，阿嬷和小墨都使不上劲，就我一个人，还得担着家里所有的事，没太多的功夫去砍柴，能不能请二叔二婶把今年打完谷的稻草都给我们，也好让侄女有更多精力去赚家用，不然恐怕要饿肚子了。二婶您再给我几袋子稻谷壳，我想养两只鸡，拿点谷壳磨点糠喂鸡，等过年也能让阿嬷补补身体。” 王玉琴一听，那些稻草烧烧也没几天好用，谷壳虽然有用，但跟白花花的大米比起来，那想都不用想。光稻草和一些稻谷壳就能换一两银子，嘴巴都咧到耳朵后了：“白白，这有什么，二叔二婶还能看着你们饿肚子不成。你放心，稻草二婶一根都不留下，全给你搬来。到时候让你二叔给你一摞摞捆好，保证呀，给你码的整整齐齐的。谷壳二婶去年的还有，回头就让你二叔搬来。”白白也咧了个笑：“二婶，那就辛苦您跟二叔了。您可得让二叔好好养伤，不然到时候别说是搬稻草，恐怕别的什么也不好干哦！。”王玉琴一听，这又是被挤兑了，怎么听着还有点特殊的意味，可是仔细想又没有。反正目的已经达成了，王玉琴也不现在这多呆了，笑着说了句我们白白真懂事就出门了，竟一句多问阿嬷身体都没有。白白也不去多计较，反正阿嬷她会奉养，也不指望二叔，而且全部的稻草对二叔来说没什么，对自己可是有大用的，等菌室建好，可是需要大量的稻草和谷壳。 第22章 当家 转身看到挡起来的羊奶果，还真是多亏留了个心眼。看来等攒点钱，得把围墙修一修，房子也得改下，现在也太没安全感了。应付完二婶，白白拿了些蘑菇进屋，趁着还早，她要再磨些神仙粉出来。就那一小包可喂不饱宋掌柜。屋里阿嬷和成墨早就把院里的话听了个全，脸色不是很好看，成墨更是气得小胸脯一鼓一鼓的。白白俯下身：“刚才你去找金林叔是碰到二婶了？她说什么了？”成墨撇过头，抽了抽鼻子，有点哽咽说：“回来的时候听到二婶跟阿东娘在说，说娘命不好才害的我们没了爹。” 白白把小墨搂在怀里：“小墨，你觉得是娘害死了爹吗？” 小墨窝在白白怀里：“不是，爹娘已经死了，为什么二婶还要说他们？”说着说着就哭起来了。 白白一边安抚小墨，一边轻轻地说到：“小墨啊，你觉得二婶重要还是阿嬷跟姐姐重要啊？” “当然是阿嬷和姐姐重要，我才不喜欢二婶呢！” “那你又何必去在意她说什么呢？她说什么关我们什么事，就算真的关我们的事，那也是关我们屁事！” “噗，阿姐。”小墨笑出声来，又觉得自己哭哭笑笑太难为情了，又窝进白白怀里。白白也笑了：“所以啊，阿嬷，小墨。我们就走我们自己的路，让那些阿猫阿狗叫去吧！”白白望向阿嬷，她知道阿嬷心里肯定是复杂的，每次见到二婶，阿嬷都觉得对不起二叔。因为老大去的早，她后面大部分的心思都在拉扯两个小的，几乎没帮过二叔家，钟种和华华也大部分是二婶自己在带。偶尔两人都要下地了会带过来寄放下。白白伸出手握住阿嬷的手：“阿嬷，您是人，不是银子，做不到人人都喜欢。您在爹娘过世后，还帮二叔小姑张罗成婚出嫁，您看看家里原来还剩下什么？您把自己有的已经全部掏给他们了。他们现在也都各自有家庭，都是当爹娘的人了，难道还要靠您这个孤寡老太养他们？没有这种道理的。再遇到他们您也不用怕，我和成墨会奉养您，咱不缺他们那口吃的。不过要是二叔小姑孝敬您，您也别客气，孝敬爹娘那是天经地义！”“嗯嗯，阿嬷，我和姐姐会养您的，您不用担心。等我成家了，我也让我媳妇一起养着您！” 阿嬷听着孙子人小鬼大的话，看着孙子孙女这么懂事乖巧，知道自己这辈子也就值了。老二老幺都成家了，她也对得起老头子了。现在她唯一还放不下的就是眼前这两个娃了，白白是个能干的，阿嬷也能放心不少。阿嬷站起来，走到炕前，把褥子的一角拆开，里面缝着一个小钱袋。阿嬷递给白白：“白白啊，这个是你娘的嫁妆银子，合共二两，当年你娘去了后，阿嬷就帮你收起来了。现在你也长大懂事了，这银子啊你自己保管。以后咱们家你当家，阿嬷就帮你们烧烧饭享清福咯！” 白白接过钱袋子，沉甸甸的分量让白白感觉到了阿嬷的心意和嘱托。白白看着气氛太过沉重，刻意调笑到：“阿嬷，小墨，现在我当家做主了。以后你们都得好好听话，不然不给吃饭！”“呵呵呵呵······”阿嬷和小墨都乐了。 白白拉着阿嬷小墨帮忙把平菇、金针菇、鸡枞烤干，在额外加了一点点烤干的野菜，混在一起做成了神仙粉。白白这是有意混淆，让人不能轻易猜出神仙粉的成分。这次做的多了些，有三两多。捻了一丁点儿末尝尝，极鲜，白白都能想象神仙粉进入一家鲜带来的效应了。白白瞅着现有的量，省着点用，能让一家鲜用上十天半个月了，也能让自己有点缓冲花点心思在菌室上，否则让她隔一差二就磨粉，都要耽误她的大事业了。 小墨已经帮忙跟金林叔说好了，明天白白跟着去镇上。白白让阿嬷多揉了些白面晚上做点包子，明天也正好给金林叔带几个，不能每次都吃他家的。白白把荠菜焯好挤干，混上一点鸡枞和平菇末，加上盐糖拌好，再用点油稍微炒了下，白白把包子馅料盛起来让阿嬷和小墨帮着包包子。自己拿出泡好的松露，切成了薄薄的片，然后把米洗好混着松露和泡松露的水一起倒进锅里煮。饭煮熟了包子也好了。 白白先把饭碗里盖好，烧上水蒸包子：“阿嬷，咱们另外搭个灶台吧，搭成两个锅的，一个锅太不方便了。” “成啊。”“阿嬷，咱们单独搭个灶间吧，放上桌椅碗柜，这屋子就专门睡觉用。”白白是想着吃住在一块不方便，而且灶台在屋里通风不好，不利于身体健康。阿嬷想的比较多，夏炎小子跟白白一起合伙做什么基地，以后会经常来吃饭，这边上就是老太婆睡觉的地方确实不像话。而且白白现在用灶台做的东西多，一个锅也不够了：“成，回头我跟阿庆去说下，让他来帮忙搭灶台。阿庆有一手泥水手艺，搭个灶间灶台没啥问题。泥山上挖到没事，一个灶间加灶台工钱什么的得要五百文上下，还有铁锅、桌椅、碗柜啥的，怎么都得二两银子。白白，你娘留给你的嫁妆可不敢随便用啊！这可是留着你出嫁用的。” 白白不会动那笔钱，那是她娘留给她的唯一的念想，她会留到出嫁：“阿嬷，你放心，那银子我不会动。我把蘑菇和神仙粉卖了就能有些进项。不够的话咱们就先搭灶间，里面的东西慢慢张罗。”“哎哎，好，阿嬷知道你是个懂事能干的，倒是阿嬷瞎操心了。” “阿嬷，哪儿呢，您这都是为我好，我晓得。”白白黏上去在阿嬷肩头蹭了蹭，惹得阿嬷连连失笑。包子蒸好了，白白拿了个篮子，装了满满一大碗松露饭和六个包子，都拿碗盖上，再用干净的旧衣服厚厚的包好放好。“阿嬷。天还亮，我把这松露饭和包子给夏炎送去。松露全靠了他和阿猛才能得这么多，他帮咱不少，也就这些个吃食能拿得出手些。”白白跟阿嬷交代。“嗯，行，你去吧。我看夏炎是个好的，他不计较这些，可咱不能拿人客气当福气。”白白交待了小墨要好好看着家，尤其别让人发现他们的羊奶果和蘑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第23章 走火入魔 白白出了门，看看日头却辨不出几点了，没手表真不习惯。很快白白就没时间感叹了，她不得不用尽脑子去回想去夏炎家的路。可能有大半个时辰左右，终于隐约看到了那个石头的房子，白白长长地舒了口气，她真怕自己迷路在深林，但是她还是进山来了，她想着松露是他们一起采的，第一次做的松露饭也得让夏炎尝到。刚走到院门口几十米左右的距离，阿猛就冲出来了，一看是白白，立马就凑到手上提着的篮子上去了。 “阿猛你好啊！”白白跟阿猛打了声招呼，就感觉一阵风吹过，那个大男孩已经站在自己前面了“你怎么来了？”夏炎很意外，也有点点莫名的高兴，不过被他忽略了。白白晃了晃手中的篮子：“给你们送吃的来了。”夏炎眼睛一亮，忙接过去，招呼白白进了屋。白白看到院子里已经多了好些新砍下来的树，应该是夏炎已经找到合适的地方了，在着手干了。 夏炎把篮子拿到厨房，看到里面用旧衣服厚厚包着的碗，暖意瞬间涨满了整颗心。当看到碗里满满的松露饭和雪白的包子，这股暖意随着血液的流淌遍布了他全身，像是阳光穿透了他一直封闭的心，让他觉得生活可以过得更有滋有色。他能猜到白白的心意，但是他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她只来过一次，就这么进山了。万一她没找到呢，万一迷路了自己也不知道她进山了，万一耽误久了……夏炎甚至都不敢往下想，却越发让他觉得这份晚饭的分量。他先把碗拿出来放在锅里温着，把篮子提出去，那碗却被他留下了，他有点贪恋这份暖意。“我先带你下山，马上天就暗了。”白白也不推辞，她知道天不早了，没有夏炎带恐怕真要迷路走不回去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夏炎还带了火把，才走到大半，天就完全黑下来了。夏炎把火把往后送了送，好让白白看清路。绵延的九里山深处，两个人就着微微的火光慢慢地走着，也不说话，只有衣服摩擦树叶的声音，却有一种淡淡的温馨围绕着两人。感觉不到夜晚山间的冷意，甚至还有些热，直暖到两个人心里。 走到村口，夏炎就站住了，白白知道他的意思，要是村里人看到两个人晚上待在一块，明天全村都会是两个人的八卦了。这时的农村，男孩14岁，女孩10岁定亲的多了去了。白白让他回去路上小心点就自己走回去了。阿嬷和小墨已经在院子里等的着急了，不过阿嬷心里是相信夏炎会送白白回来的，所以没有冲出去找人上山去找，只耐心等着。要是阿嬷知道白白其实不太认识去夏炎家，估计就不会让她去了。不过还好有惊无险。 三人进屋，吃了一顿美味温馨的晚饭不谈。而夏炎目送了白白进了村，直到那背影消失在眼底深处才转过身。一转身，夏炎就像一只猎豹奔跑了起来，他等不及想要去尝那丫头翻山带来的饭菜了。可是当他捧着碗的时候，他却舍不得吃了。闻着带着特殊的松露味的饭香，夏炎拿起筷子轻轻地拨了一口，浓郁的松露味道充满了口腔，一下让他觉得很饿很饿。一口一口的仔细品尝，最终还是都吃完了，下次应该还能吃到她煮的饭菜吧！夏炎有点怪自己吃太快，他还没吃够。夏炎抱着碗回味了很久，阿猛实在看不下去那傻呆的样子，拱了拱他，眼神全是鄙视：出息！夏炎拍了下阿猛的头，终于是把碗洗干净收了起来。他把包子用碗罩起来，省到明天吃。然后拿起砍下的竹子劈起来，这个是引水用的。那虔诚的目光配合着拿着柴刀的壮硕身材，阿猛怎么看都觉得另类。又鄙视了他几眼走火入魔了吧，却没收到回应，就认命地自己去找吃的了，他明明听到白白是说给他们拿吃的来了，为什么没有他的份，下次要跟白白告状。 白白睡了一个饱，直到被新根婶子的大公鸡叫醒，因为有着这只从不晚点的大公鸡闹钟，白白才能毫无压力地尽情睡，不用担心睡过头。阿嬷已经把包子热好了，白白洗漱了下，背上蘑菇揣上神仙粉，再包了6个包子就出门去金林叔家了。 今天到的还算早，白白就帮着金林叔一起把猪肉抬上牛车，跟婶子打声招呼就出发了。白白把包子拿出来，自己留了两个，四个拿给金林叔。“叔，您吃包子，还有点温。” “哎。好，白白你下回别这么客气，你婶子会准备吃的。” “叔，婶子做归婶子做，您也尝尝我手艺！” 金屠户拿起包子一口咬下去，还没下咽，就忍不住感叹了：“好吃，清爽，又鲜。唔，怎么还有鸡肉的味道？” “哈哈，叔，好吃吧！” “嗯嗯。好吃，比你婶子做的包子好吃！” “叔，可不敢这么说，不然婶子该罚您不给您饭吃了！” “嗯嗯，比你婶子的还是差点！” “哈哈……叔您学坏咯！” 两人说说笑笑的，白白也没觉得困。到了镇上，白白背上背篓先去了一家鲜。还是上次的小二哥，正在擦柜台。“小二哥哥”，白白卖萌无压力。“哟，姑娘是您啊！来送蘑菇的吗？”“是呀，宋掌柜在吗？” “姑娘，掌柜的还没来，不过他交代过了，您送蘑菇来直接给您过秤就行，按上次的价钱跟您算。” 白白有点小失望：“这样啊，那行，那就麻烦小二哥了。” “嗨，不麻烦。”小二刚要把蘑菇送进去，白白又拦住了：“小二哥，今天的蘑菇品种多，能不能请大厨师傅出来下，帮忙给看看是不是都能吃？”小二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反正他几乎一种都不认识，大厨总应该是知道的，也没往旁的方面想，就进去帮忙喊大厨了，顺便跟大厨甄师傅说了下情况。 第24章 是她！ 甄师傅来大堂的路上倒也真的是抱着教教小姑娘的念头的，可是当他走近背篓翻看里面的蘑菇的时候，他倒是傻住了，这么多种没见过的，那血彻乌拉的也是蘑菇？也能吃？还有这摸上去硬硬的黑乎乎的又是什么鬼？白白一边看着这样子，其实她是料到了大厨未必都能认识，又怕处理不当吃坏了客人，才特意客气点说让大厨来教教，难道让她对着小二哥说：让大厨来看看，本姑娘给他上上课？ 甄师傅抬头看那小姑娘，没有嘲讽没有不解，仿佛一切都很正常，哪里还不知道这小姑娘是故意说好话让自己来趟，好跟自己好好说道下。甄师傅倒也不摆架子，他也是见多了世面的人，看得出这姑娘是个有见识的，所以很和气地俯下身跟白白说话：“小姑娘，在下姓甄，是酒楼的厨师，恕在下见识有限，不知道你这些个蘑菇都是什么品种，该怎么烹制？还请姑娘指教。” 白白心里对一家鲜的印象又上了一层，在镇上已经是知名的大厨，能坦然面对自己不懂的，跟一个小姑娘这么和颜悦色地请教。白白当然不能摆谱，忙微微鞠了一躬：“甄大叔，您要是不介意，我想借厨房一用，一边做一边跟您说。”这会天色还早，离中午酒楼营业还早的很，甄大叔就侧身引白白进了厨房。 厨房很大，有点像现代餐厅的厨房一样分成了好多块区域，还有四个师傅也在，看年纪应该是帮厨。白白走到了洗切区域，先拿出了松露，递一个给甄大叔：“甄大叔，您闻下这个，这个叫松露，是个难得的品种，严格来说它不是蘑菇类的，是蕈类的。它跟蘑菇一样比较难保存，您可以把它跟大米放在一起，能保存10天左右。”甄大厨知道这小姑娘讲的都是秘诀，所以感激的同时认真的记下。 “大叔，您闻下，它有种特殊的气味，有些人不喜欢，有些人也着迷的很。”甄大厨知道每个人对味道的偏好是不同的，这闻着有点像麝香又有点腥腥的感觉，但对口味的人反而会迷上这味道。“甄大叔，这松露需要泡一些时候才能吃。”白白接着介绍了一些松露常见的做法，她毕竟厨艺有限，人家是专业的，知道了是什么，总能折腾出好吃的来。 白白又介绍了篓子里的血见手、鸡枞，尤其反复叮嘱血见手有轻微的毒素，一定要处理得当。白白不放心，切了一个血见手，甄大厨和学徒们看到发青的切面还真是有点吓了一跳。不过还好，甄大厨对待食物的谨慎态度让白白松了口气，她其实反复思量过要不要卖见手青，万一酒楼处理不当吃出个好歹，她也会被连坐。所以她开始也留了要看看大厨心性的心眼，要是一开始甄大厨就是眼高于顶的话，以后处理食材也不一定沉得下心去做，容易出事，那样她就不会把血见手卖出去。 白白把蘑菇的特性和大概的做法讲了一遍，具体开发菜品就是酒楼的事情了。甄大厨让人去过秤，虽然有好多新品种，甚至比黑平菇都难得的多，白白还是按的十文钱结算，总共是二十七斤三两。“给三百文整的。”账房正要数零钱给白白，一道声音想起，不正是宋掌柜到了，他进来时正好看到学徒抬着的篓子里有见手青，其他没仔细看到，光这见手青可是比平菇稀罕的多。他曾经游历的时候在南方吃到过一次，确实非常鲜美。没想到这小丫头真是有一手。“宋大叔”白白恭敬地喊了声。 “小丫头啊，今天可是送了些好东西来哦。”白白倒是不太意外宋掌柜认出那几个新品种，这宋大叔看着不一般，浑身的气度也不像是一个酒楼的掌柜。 “宋大叔，其实我这里还有个新鲜东西想让您看看”，说着招招手让宋掌柜附耳过来。看着这小鬼精灵的样，宋掌柜还真是贴过耳去。白白叽里咕噜了一番，宋大叔疑惑地点点头，挥手让厨房准备两碗清汤来，自己把白白引到了二楼的雅间。 两人坐着也不说话，一个比一个沉得住气，宋掌柜心里对白白更加高看了一眼。做买卖，谁先开口谁就落了下乘。这丫头风轻云淡地喝着茶，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让宋掌柜差点都忍不住开口了。终于门口小二哥声音想起，宋掌柜让小二哥把清汤端进来。小二哥放下就出去了，顺便带上了门。到这会，宋掌柜可是真忍不住了：“丫头，这汤也按你说的准备好了，你要给我看的是什么？” 白白也知道可不是藏拙的时候了，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打开。宋掌柜看着她从包着的粉末里捻了一点点撒在其中一个碗里，再用勺子搅动了下。再把两碗都推到自己面前：“宋大叔，您先尝尝这碗没加料的。”宋大叔舀了一口汤喝进去，是酒楼平时赠送客人的萝卜清汤，一点点萝卜的甘甜和清香，味道还不错，就是一直的水准。“宋大叔，您喝口水再试试这碗。”白白把另一碗加了料的递给宋掌柜。 宋掌柜稍微漱了下口，舀了一口送到嘴里，虽然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会不太一样，却还是惊艳到了，一口咽下去又舀了一口，细细品尝下，确实鲜了很多。他没再多喝，直直地盯着对面这个还没长大的小丫头，这次的惊喜可不是一点点，他自认为算是吃过不少山珍海味了，今天就这一点点粉末，让他吃到了犹如那些珍馐的味道，他已经可以预见加了这东西的菜肴，酒楼生意将会达到空前的高度。 “丫头，你说个价！”这次宋掌柜是下了狠心，这东西他一定要拿下！白白把茶递给宋掌柜：“宋大叔，这东西您可以称为神仙粉。价格么，一年内，一两银子一两粉。” 宋掌柜听了，喝茶的手顿住！他可是亲眼所见那一碗汤只加了一点点，半钱都算不上。一两神仙粉那是可以做百份左右的菜，一份菜加十文不到的成本，可是带来的收益光用想的都是数十倍不止。看出了宋掌柜的疑惑，白白慢条斯理地说到：“宋大叔，不瞒你说，这东西配方难凑齐，我也做不到长期大量供应，而且也不能每道菜都靠这个调味。原汁原味才是根本，这神仙粉只能用作辅助！” 白白话语里的平静和内容让宋掌柜也冷静下来，自己刚才是太激动失了理智，要是每个菜都是神仙粉的味道，那么他们酒楼也离倒闭不远了。这么一想，宋掌柜是真的佩服眼前的小姑娘了，甚至把她跟自己放在了同一个层面，不再小看她岁数了。“丫头，你叫什么名字！”白白知道自己是被宋掌柜认可了，便也郑重答到：“家父姓成。”“成姑娘，这神仙粉就按你说的价格来。量的话你看能提供多少？” 这些白白早就已经算过了，倒是直接回到：“我也不瞒您，这神仙粉一年内我每月能提供半斤。至于以后，宋掌柜，太远以后的事情谁又说得清呢？”不是白白不愿意做长期生意，一是因为这神仙粉其实有人去钻研，难保不会被发现实际的配方，她还是坚信世上能人千千万万。二也是自己的志向不在于此，毕竟这只是她事业起步筹集资金的手段罢了。 宋掌柜已经把白白估计的很高了，却每每发现还是低了。这份处事的老练和通透简直就是活了几十年的人才能拥有的。白白要是知道宋掌柜心里想的，一定会翻个大白眼：“前世今生加起来可不是活了几十年了。” 白白把怀里的神仙粉都给了宋掌柜，总共得了三两银加四百文。二人约好了下次供货在二十天以后，定了半斤。宋掌柜就给了四两银子，剩下的六百文当做定金。白白当然是来者不拒了，出门时宋掌柜又问了句：“成姑娘，不知芳名？”白白想着以后得长期合作，便也不隐瞒：“爹娘起的名字，叫成白白。”白白跟宋掌柜和小二哥打个声招呼就背起背篓走了，也就没看到宋掌柜念叨了几遍成白白后一脸震惊的模样：“成白白······是她！是她啊！” 第25章 暴脾气 这边白白欢欢喜喜地揣着银子，再想表现的淡定点却怎么也做不到。“我有钱啦有钱啦，我不知道怎么去花！左手拿着诺基亚，右手拿着摩托罗拉！”白白到底还是只在心里嘚瑟了下，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可不好太张扬引来贼惦记。盘算了下眼下紧要的事情，先搭灶间灶台，添置家具，得至少准备二两。还得买米面、油盐，再买点肉回去给阿嬷和小墨补补身体。还得多买些瓦罐和白糖，羊奶果做果脯要的时间长，要是接不上货也不行，得先备着。再得买点布做衣服，小墨一直都是穿着大一号的改的旧衣服。 白白先去布庄裁了深青色和浅蓝色的棉布各三尺给阿嬷和小墨，自己扯了两尺深灰色的棉布。想着后面要忙菌室，还是给自己准备两套工作服吧。棉布都是十五文一尺，总共花了一百二十文，白白还要了点碎布，回头让阿嬷帮忙缝个钱袋。然后去了黄记米粮铺买了二十斤粗米、十斤白面、三十斤玉米面，这次她多买了好些白糖，再添了些油盐干辣椒总共花了五百六十文。白白把东西先都寄存在人家铺子里，等金林叔收摊了一起去拉。白白又去了趟杂货铺，买了个小石磨，又多买了好些个瓦罐。“老板，您这里有纸笔卖吗？”白白想着小墨也六岁了，跟夏炎的小外甥差不多，自己还没能力送他去学堂，就先让他在家学认字吧。 “有有，”老板拿出好几种纸笔让白白挑，“这是狼豪，这是兔毫，这是羊豪……” 白白打断老板：“老板，我不懂，您帮忙挑适合初学者的。”老板帮忙挑了笔头软硬适中的，然后还挑了一刀宣纸。“姑娘，我这里还有名家字帖，要不要也带一本？”白白想着也是，得有临摹的识字的，便一并要了。结果一大堆杂货才花了一百文，这么丢纸笔书就要了快五百文，怪不得最值钱的是文化啊！白白一算，这就去掉了一两三银子，肉痛！！ 白白花痛快了，痛并快乐着，便回到集市上，金林叔已经在等她了。今天肉卖的快，已经全部卖完了，听得白白一顿捶胸，有钱想买肉都没得卖了。白白让金林叔赶着牛车转了一圈把东西都放车上，把金林叔惊的连连感叹：“白白，你是真的变了。让叔刮目相看了！你怎么每次出来转一圈，就能挣这么多？”白白低调一笑：“叔，我就是自己捣鼓了些吃食送去了酒楼。您知道我们家没有劳力，只能琢磨些旁的来挣点口粮了。”金林叔倒是深有感触：“真是难为你们老小了。” 回去的路上，白白想着菌室的事，就跟金屠户提了：“叔，我有个事，现在也说不上成不成，但是我想试试，所以有个忙想让您帮。”“白白，你尽管说，叔能帮你啥？” “叔，是这样的，您不是每天都去收猪么，能不能跟养猪的人家说说，请他们帮忙把自家的猪粪都晒干，我要收。价钱嘛，按十文钱一担，但是一定要晒得干干的，能捻成颗粒的那样才行，不然可不收。叔，您先挑几家靠谱的，我先收二三十担的试试。牛粪羊粪也行，都一个价钱。”金林一听有点搞不懂，猪粪还能卖钱：“白白啊，你这是要干啥，可别乱花钱啊，你要粪料，叔家的牛粪可以晒干了给你。”白白把三百文铜钱串塞金屠户手里：“叔，您呀别担心，我心里头有数呢！”白白另外再塞了五十文给金屠户：“叔，这钱是您的辛苦费和老牛的草料费，还得辛苦叔到时候把晒干的粪料帮忙运我家来。侄女现在没啥本事，等干成了再好好孝敬您！” “哎，白白，你这是干啥，这钱叔不能收！咋能收辛苦费，都是顺道儿的事！”不论金屠户怎么推，白白坚决要给，还声称要是金林叔不收她就找别人帮忙。金屠户看她这么坚决，也知道是白白的心意，就收下了。 回到村里，金林叔还是帮白白把东西都运到了院子里，还跟阿嬷夸了好几句白白厉害云云。阿嬷看着白白张罗的家什，心里是真高兴，等回屋白白塞了二两银给她的时候，阿嬷还真是惊住了。“阿嬷，这钱您拿着，我在外面折腾，这灶台和灶间的事儿还得您出马找下阿庆叔。您自个儿别动手，可以多花些钱，图个省事儿就行。”阿嬷想说什么，白白挡回去了，严肃地说到：“阿嬷，您只要身体棒棒，就什么都有了。这样我也能安心做想做的事儿。”阿嬷是听进去了，她现在活得有奔头，就想着要看着白白和小墨成家，所以重重地应了声。 白白又把银钱的来源和花销大致说了下，她知道阿嬷相信她，但是老人家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就会担心会瞎想，所以她跟阿嬷说也是为了让她放心，用的安心。孙女的贴心让阿嬷很安慰，而白白给小墨买的纸笔和字帖，更是买到阿嬷心坎里了。谁都希望自己的子孙识字，有出息，不用天天地里刨食。小墨看到姐姐给他买的纸笔，兴奋地抱在怀里都不肯放下了，惹得白白一阵欣慰，这东西是买对了。 一家子笑闹了一阵，就着剩下的一些包子煮了个红薯汤当午饭。吃完饭，白白小眯了一会，早起镇上这一趟折腾是真的有点累了。刚睡醒，新根婶子过来了，拿了些新鲜的菜花，还有多头菜，满满的一篮子。白白把新根婶子带进屋，坐一起聊天：“婶子拿这么多菜做啥，我们家现在还够吃。”“你这丫头，你家的是你家的，我给的能一样么！婶子家就是菜多。对了昨天我好像听见你二婶的来了，她没为难你们吧？” 白白轻飘飘地说到：“也没啥，就是说今年我爹的水田他们少给一成，说是二叔腰扭了。” “啥，这就只剩两成了，王玉琴你还真开的了口，欺负到老少孤儿身上来了。今年佃户都要交三成半。还是自家人呢！”新根婶子简直是拍案而起啊，“不行，你们不好意思拒绝我去帮你们讨说法去，去找大伙儿评评理。” 白白虽然看着新根婶子那愤世嫉俗的样子有点好笑，心里却是热乎乎的：“婶子，您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吃亏的。我要了地里所有的稻草和一些谷壳。” “这还不吃亏，你真是傻，不行，你小孩家家说了不算，我去帮你跟你二婶说。她要是不答应，我就找村长！”白白实在是有点hold不住新根婶这暴脾气，只好露了一点底：“婶子，我其实是要种点新鲜东西，要大量的稻草，就找了个借口问了二婶把一亩田的稻草都要了。不然问别家收还不好收，给钱不给钱都不合适。” 新根婶听了白白的这些话才歇下来，自从白白跟她说了菜干的事儿，她就相信这丫头鬼主意多着呢，既然白白有成算，她也就不瞎参合了，回头坏了白白的事儿。想到这里，就又说起来：“白白。这两天我跟你叔还有你石头哥把地里的菜花头都掐了，已经都过水晾起来了。满屋子都是，香的很。等做成了，婶子给你拿些来。看这长势，还能掐好几轮。” 白白是知道新根婶子家的油菜多的很，想了想说到：“婶子，您家里要是坛子够多，就搁上炭都存起来，这菜干得等到冬天没啥绿色的菜了才能卖的起价钱。而且一旦您今年过年卖的好，来年就会有很多人去捣鼓，到时候就不一定能卖的起价钱了。” 新根婶子倒是个知足的人：“没事儿，就今年一年也成，年年都是怎么吃完都愁，别说卖了。今年能挣几个钱已经尽够了。明年卖不了就按着这个法子吃，怎么滴总好过以前了。” 白白也很高兴新根婶子能这么想，懂得知足和感恩的人能过得快活些。再聊了会，新根婶子就起身走了，临了还交代了白白有人上门欺负的话就院子里喊一声。白白有些好笑，新根婶子这是教她防火防盗防二婶啊。 第26章 承诺 白白看眼前没什么事，就去捣鼓了下她的菌料，柴火阿嬷和小墨会顾着添，白白只要看情况添点水就好。先种下的黑平菇菌丝已经拉长了，看着有戏。又把羊奶果翻了一遍，看着包着糖浆的果子，不由地就分泌口水。还好天气还冷，没什么蚊虫，只要防着蚂蚁就行。 下午，白白先陪着阿嬷去了趟阿庆叔家，阿庆叔也姓金，他的奶奶跟白白的太婆婆（太爷爷的妻子）是姐妹，所以阿庆叔跟白白家沾着点亲戚，只是很远罢了。跟阿庆叔说好了来搭灶间灶台，灶间里的家具物什也让阿庆叔的堂门阿哥新宝叔打了。全部一起一共一两八银钱，白白就让阿嬷多给了五十文，说是不包饭了，乡下找人做工大部分时候是包饭的，白白就图省事了，毕竟家里确实不方便。新宝叔其实是新根叔的亲大哥，这弯弯绕绕的亲戚关系都让白白晕掉了。起灶间在九里山村也算是一件大事，因为老一辈信奉灶君，过年还得给灶王爷上香，所以看了个日子，在两天后未时动土。阿庆叔这两天会先来看下位置，到时辰倒下第一担土就行。 灶间的事情落实了，白白看着院子里的羊奶果和菌料有点纠结。这马上起灶间了，进进出出的人多，这想瞒也瞒不住。可是暂时还得靠这些养家糊口，又不能放开了去。菌料还好些，毕竟有稻草遮着，而且这也不是看几眼就能学会的。羊奶果就不行了，一目了然的事情，有心人琢磨下就能学会。白白不由想到了那藏在深山里的石屋，真是个好地方啊。 越想越坐不住，虽然说好了明天进山，白白还是忍不住动了。阿嬷在家裁衣服，小墨捧着字帖在地上临摹着，纸笔这么贵，他舍不得用，就先在地上画着。白白把羊奶果用瓦罐装好，装到背篓里，跟阿嬷说了下就进山去了。一回生二回熟，白白这次比较轻松地就找到了夏炎家。夏炎没在，只有阿猛在。白白就把瓦罐先放下，让阿猛带着去找夏炎。不得不说，神犬阿猛是听得懂人话的，不一会，就把白白带到了离夏炎屋子不太远的另一片林子里。 林子里，那还算不上高大却很结实的身影在砍树，穿着背心短打，头发一把束起，手臂的肌肉因为抓着柴刀用力，呈现出力量的美感。“夏炎！”白白发现再看下去会脸红了，赶紧出声打断了自己。夏炎听到那声音顿了下，转过身是真的看到白白来了，心底散发出来的愉悦让他没法忽视，原来他心里是欢喜的。“你怎么来了？”“嗯，过来看看，找你也有点事。” 两人不知不觉中，变得熟稔，说话也不再拘束。夏炎披上外衣，带着白白在周围转了一圈，这地方很不错，除了树比较多，山地还算平整，到时候整地也不太麻烦。“这林子对上去就能连到泉眼，这样接上竹筒，用水方便。后面的地方就有一大片黄泥地，搭屋子的黄泥也不用从别地儿运。就是一点以后会比较麻烦，就是你那些粪料、稻草要挑上来，种好的蘑菇要挑下去。” “嗯，这个我考虑过。只是这泉水对菌室来说太过重要。要是没有泉水流下来加湿，我就得花大力气每天去河里提水。要是建在河边上太扎眼，怕保护不了。躲在深山里，人家想打主意也未必摸得上来。”白白说的时候有那深深的无力感和危机感，让夏炎很不舒服。他知道白白是在怕，是啊，她其实还只是个丫头，有这样的本事和能力，要是别人要抢要夺，她也挡不住。夏炎看着白白没安全感的样子，实在不忍心，脱口而出到：“放心，有我在，我会帮你保护好的。” 类似宣誓的承诺，给了白白的心口重重的一击，让她闷闷地说不出话来，想哭······穿越来后，她还没来得及适应这异世的恐慌，生活已经逼着她坚强起来往前走。其实自己心里一直是害怕的吧，孤零零一缕幽魂来到这里。但是沉重的压力让她不得不站起来，阿嬷和小墨只有自己能依靠，自己不强让他们怎么活下去。这个大男孩，那么坚定炙热的眼神，让白白莫名地放下了坚强的外壳，露出了心里的软弱。 白白感觉鼻子一阵酸，眼眶一阵胀热，忙低下头，眼泪就大颗大颗止不住的掉下来，坠进脚下的草地里。夏炎看了一会，发现白白的肩膀在抽动，还有低低的呜咽声，这是在哭？忙跑过去，可是他不知道要怎么做，手又不敢伸过去，就这么悬在那边，感觉自己心里一下子乱七八糟的，一团乱麻。他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这么慌乱，“别哭别哭呀，我不会说话。我，我······你别哭。”白白抬起头，透过朦胧的泪眼看到夏炎不知所措的样子，想着她到底还是幸运的，灵魂来到异世，但还是有那么多人对她好，阿嬷，小墨，金林叔，金林婶子，新根婶子，村长大伯······还有眼前这个让人心疼的大男孩。 夏炎看着粉嫩的小脸蛋上挂着的泪珠，还有水雾弥漫、柔弱无助的眼神，鬼使神差地伸手帮她擦掉了眼泪：“是我不好，你别哭，看得我好慌。”“噗，”白白不争气地脸红了，“什么都不知道就说是你不好，呆子。”白白笑骂了一句，赶紧转过身去擦眼泪，顺便平复下心情，其实脸上已经烧起来了。 夏炎有点看不太懂，不过他也不在意，反正只要她没哭了就行，她不哭，他就觉得自己没那么慌了。只见她转过身去好像是擦眼泪了，还拍了几下自己的脸。过了会，转过来时，除了眼角还有点红红的，整个人又恢复了平常那阳光的样子了。“你说的帮我保护好的哦，我正好有事找你。”白白说完甜甜一笑，便转身往夏炎家走去。那一笑，简直让夏炎心飞扬了，笑起来真好看，自己也好像跟着笑了。夏炎偷摸在心里下了个决定，以后一定要让白白一直这么笑。 第27章 说亲 白白在前面像只兔子，走的欢快。夏炎提着柴刀在后面落后两步跟着，心情也出奇的好。到了夏炎家，白白把瓦罐抱起来，伸进去捻了一颗羊奶果递到夏炎面前，“哝，尝尝。”夏炎接过果子，塞到嘴里，外面很甜，咬一口又酸酸的，又酸又爽。“唔，好吃！”夏炎直接把手指上沾着的糖也吃了，孩子气的样子让白白笑弯了腰。这家伙，看着挺老成的，其实也还是个大孩子。 “那等做好了给你留一罐吃。” “好！”夏炎的眼睛都笑弯了，惹得白白又是一阵轻笑。两人走进屋坐下，白白意外的发现有三把椅子了，应该是夏炎新做的，椅子是木头做的，表面都被打磨得很光滑，一点都不扎手。白白坐下来说到：“是这样的，我家里打算重新起个灶间和灶台。这些果子还没有风干好，放在院子里不安全，所以想借你的地方风干。” 夏炎低头想了想，“嗯，我一会编个扁，好晾！” “哇塞，厉害了我的哥，夏炎你简直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啊。”白白眼里满满的小星星。 夏炎被白白看得都不好意思了，抓抓头，“我只会做这些，不像你，会好多。” 白白被着纯情的小模样逗笑了，一个没忍住就调戏他了：“你看你会打猎，会造房子，会编东西，能挑能扛，以后说亲的人肯定多的要踏破门槛了。” “说亲？”夏炎猛地抬起头，他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以前是想着活下去，后面是想着照顾好自己和姐姐外甥。以前卖野味的时候，也有好事者会问他有没有定亲什么的，可是他从来没有搭理过。 “对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啊！你不想找媳妇？”白白眨眨眼，虽然是自己在调戏他，但是白白自己都没发现她的调戏里带着一丝丝期许。 夏炎听着白白的话，看着在他面前灵动的女孩，还有闪着光的眼睛，突然觉得要是有个媳妇也这么美好像也是很让人高兴的事，意识到自己想了什么，夏炎蹭的一下脸直接红到了脖子里。忙转过身去，闷闷的说：“没有！” 白白可不放过他，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其实她是想知道夏炎心里的想法：“没有？没有是没有想过还是没有不想啊？” 夏炎觉得自己都要烧起来了，他不敢去看白白的眼睛，更不敢回答，他忙站起身，急急地说了句“我去削竹篾”就没影了。“哈哈哈·······”白白笑的开怀，心底却有点点遗憾，只是她没去细想，可能也不敢去细想。 夏炎跑开了，白白看着屋里也挺干净，就进了厨房帮忙烧上热水。这春季山里到傍晚就很低了，这家伙刚出了这么多汗，回头让他有个热水洗澡吧。水开了夏炎还没回来，白白就把明火灭了，留了柴在灶堂里，也能温着水。自己提了背篓准备去采点羊奶果和野草莓，再做点果脯。 白白还不太熟悉周围的环境，不得不往回走了好一段才找到认识的路，等采完满满一篓子果子，天都已经要暗下来了。白白就先把果子背回家，今天先用糖渍一晚上，明天再带到夏炎家去风干。白白先去轿口把果子冲洗了下，到家后告诉阿嬷怎么弄，让阿嬷先帮忙用糖渍上。自己去准备晚饭。今天白白心情很好，就打算做点油泼面吃。 白白去院子里摘了点油菜花芯，用热水焯过，然后撒上一点点盐和神仙粉拌好。再取出上午买的干辣椒，用油熬成了辣油。香辣味充满了整个房间，阿嬷和小墨没闻到过这么香这么刺激的味道，打了好几个喷嚏，却又忍不住吸着香气。白白熬好了辣油，就开始揉面。揉完面扯完面条，刚准备下锅，就听见院子里有人在喊：“阿嬷，小墨，在吗？”白白走出屋子一看，“夏炎，你怎么来了？”“你回来啦，那就好。我就来看看！”白白看着他还穿着短打，就知道肯定是回家发现自己不在，担心自己会不会迷路才赶下来看看。白白这时候有点鼻塞，这家伙对她的好让她温暖的想哭。 “怎么不套个衣服就出来了！”白白一边抱怨着，一边把他扯进屋，“屋里暖和些，吃了饭热乎了再走。” “夏炎哥哥你来啦！”小墨看到夏炎来了，眼睛都亮了，“夏炎哥哥你来，给你看。”小墨拉着夏炎走到自己那间，从枕头边抽出一张纸给夏炎，“你看，这是我写的字。阿姐给我买了纸笔，还有字帖呢！” 夏炎捧着小墨递给他的纸，还有字帖，眼睛了有些复杂的光芒在闪烁。“你姐对你真好！小墨你要好好学！长大去考秀才！” “嗯嗯！我会好好学的，考上秀才我就是官老爷了，我能保护阿嬷和阿姐。”小墨自顾自说着。夏炎却拿着字帖，久久不舍得放下来。“小墨，这字你识得吗？”“唔，我就认识这个字，念‘成’！这是我和阿姐的姓。”夏炎盯着好久，似乎要把这个字刻进去。白白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夏炎眼睛里的渴望，他应该也没上过学吧，是啊，成天在深山里，谁能教他呢。“快出来吃面！”白白喊了一声就走开了。夏炎轻轻的把书放好，跟小墨出来坐下。 白白给每人盛了一碗面，面上浇上小小一勺子辣油，再夹上几棵菜芯。中华的传统面点讲究“一清二白三红四绿”，说的是汤清、面白、辣椒红、香菜绿。没有香菜用菜芯也差不多了。看着这漂亮的颜色就已经饿了，阿嬷他们都拿起了筷子。“慢点吃，这辣椒油我没敢多放，你们先尝尝，要是觉得可以就再添。”白白怕他们没吃过辣不习惯。不过白白有点多虑了，老话说吃的了辣的人吃的了苦。阿嬷他们都是吃多了苦的人，现在这辣油虽然呛人，但是是真的又香又刺激。三人不约而同的添了辣，屋子里“斯哈”的声音此起彼伏，不一会儿，一锅面就见底了。也只有白白没有吃的太撑，因为比不上那三人的速度，抢不过。 第28章 夏青 一个个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才发现都吃撑了。小坐了会，白白就把夏炎赶回去了，“趁着吃饱了身上热乎，赶紧回去，路上小心，也不把阿猛带着，以后别这么傻乎乎的。”白白那小媳妇的模样看的阿嬷和小墨痛苦的很，因为吃太饱，肚子鼓着笑不动。 夏炎也不反驳，就咧着嘴看着白白嘀咕，等白白嘀咕完了说了句“我走了”就闪进夜色里了。夏炎感觉自己可以飘起来了，被人唠叨的感觉很好很好。而且跟姐姐的唠叨感觉不一样，他只知道甜到心窝里了。当他回到家看到锅子里温着的热水，突然就想起了下午白白说的“找媳妇”，他的心猛烈地跳动起来，有个声音一直在他脑子里徘徊“说亲，找人说亲。”夏炎感觉自己要魔怔了，他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闪着白白，有她哭的、笑的、疯的、嗔的。那个声音还在转呀转呀“说亲，找人说亲。” “嘭”，夏炎睡不住了，爬起来点上油灯，先把下午去削的竹篾编起来，到天蒙蒙亮的时候，一张扁已经基本上完工了。夏炎先把白白带来的羊奶果都撒到扁里，架在屋外晾好，嘱咐阿猛要看好咯。自己却偷摸捻了一颗塞到嘴里，酸酸甜甜，好吃！阿猛在一边看的猛翻白眼，这货竟然偷吃！ 夏炎到水池边洗了把脸，回屋换了套衣服，衣服一看就是没穿过几回。这衣服是夏炎每次进城的时候才拿出来穿的，他不想给他姐姐丢人。夏炎从屋檐下晒着的野味里拿了一只野狍子，一只野兔子就下山了。山里的天亮的早，等夏炎赶到镇上的时候，集市都还稀稀拉拉的没开起来，夏炎就先找了个摊吃了碗素面。只是面摊没有辣椒油，夏炎又想起昨晚的面条了，还有那碎碎念的小人儿。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着急过，这天怎么还不亮。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了，集市都开了，夏炎先去杂货铺买了点糖果包起来，他不知道该给小外甥买什么，所以就挑自己喜欢吃的买了。都说外甥像舅，自己喜欢的外甥应该也会喜欢的。夏炎照旧走到了黄府的后门，后门的门房已经认识他了，挺客气但也不开门，“夏小爷来了啊，今儿挺早哈！” 夏炎把手上的野兔子递给门房，“劳烦帮忙通传下。” “嘿嘿，夏小爷您太客气了，每次都带点野味来。”门房说是这么说，接兔子的手可不慢。这野兔子滋味好得很，集市上得买一百多文，当下酒菜最合适不过。夏炎也见怪不怪了，阎王好送小鬼难缠，而且这次他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是一定要见到姐姐的。夏炎再把野狍子也递给他：“这是给黄老爷的下酒菜，劳烦能不能让我进去说，实在有些事要找阿姐，非得见面才好说。”门房接过狍子，为难地说：“我给你去问下夫人，行不行的就不好说了。”夏炎点头。 门房让夏炎候着，转过身帮着去跑腿。等了一会，门房就来了，说是夫人允了，只是要在客厅会面，不能去后院。夏炎跟着绕了好几道门廊才到客厅，这里面是夏炎第二次进来。第一次是惦记姐姐没心思看，这次是念着心里的事没功夫看，夏炎忍了好几次想问到了没有，又怕把人惹恼了不带路了。终于看到姐姐清瘦的身影站在门口，“阿炎！”夏青小步快速迎上来，夏青面相上看跟夏炎不是很像，夏青脸要尖瘦，不像夏炎的下巴比较有棱角。两人的眼睛却是像极了，眼角都是有点细长，仔细看会发现其实是有点桃花媚眼，给整张脸添了一丝别样的魅惑。门房适时地说了句“青夫人里面说话吧。”院子里毕竟还有着下人来来往往的，看着不好。 夏青把夏炎拉进客厅，身边的丫鬟沏上茶。“阿炎，你今天怎么来了？”以往都是过节才会来的，夏青有点担心，“是出了什么事？”这下夏炎有点不自在了，喊了声姐就支支吾吾说不上来了。夏青看着弟弟这扭捏的样子，开始还没想明白，再看他羞红的脸，还有闪着光的眼睛，作为过来了哪还不知道弟弟这是开窍了，相思想姑娘了。“呵呵呵，”夏青是为弟弟高兴，毕竟这孩子木楞的很，而且因着自己的事，往常都冷冰冰的，也不和人接触，知道弟弟脸皮薄，也就没打趣，“我家阿炎这是有相中的姑娘了是不是？” 夏炎抬头疑惑的看着：“阿姐你怎么知道？”说完闹了个大红脸。 夏青掩着嘴轻笑：“你这脸上都写着呢！”说的夏炎又红了脸低了下去，惹得一旁的小丫鬟都忍不住低低笑出了声，这下夏炎更臊得慌了。 夏青实在是看着往常几乎没第二种表情的弟弟觉得好笑，“阿炎，你这样什么都不说，要姐姐怎么帮你啊？”夏炎这才凝神静气，强迫自己变得高冷些，只是耳尖还是红红的，夏青也不挑破，这弟弟好不容易动了心思，可得好好帮他张罗。 “阿姐，我，我就是脑子里一直想着她，然后脑子里就有个声音叫我去说亲。我也不知道咋办，就来问问你。”夏炎好不容易把心里的想法憋了出来。 夏青看着弟弟是长大了，但是也有点担忧，自己家里是个什么情况，自己说的好听是二夫人，说难听了也是卖过身的丫鬟。弟弟一个人住在深山里，也不跟人打交道，弟弟打猎什么的是有本事，可是到底是逃难来的，没根没底的，人家姑娘会不会介意。“阿炎啊，那姑娘是哪里的人家？多大啦？她知道你的心思吗？” 夏炎想起那个身影，嘴角不由就翘起来了，整个人也放松下来：“她是九里山村的人，刚十岁。”说到这里，夏炎停住了，有点脸红也有点担忧，是啊，白白才十岁，她应该还不懂这些。自己不也到现在才知道，也还没弄懂呢。他没再说下去，抬起头时已经是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姐，我着急了。过些年再说吧。” 夏青听到了夏炎的两句话，一转念就明白了夏炎的担心之处：“阿炎，那姑娘还小，确实也不着急，你可别莽撞吓着人家。不过你要是真喜欢就得顾紧了，好姑娘可是有的是人抢。” 夏炎重重地点点头：“嗯！我知道！我会看着她等她长大的。” 第29章 大夫人 心事了结，夏炎把兜里藏着的纸包拿出来：“这是给阿宝买的糖果。”夏青接过糖果，有点出神，眉头是化不开的忧愁。夏炎这才仔细看了下姐姐，发现姐姐虽然施了粉黛，但是遮不住眼下的乌黑，脸上也是憔悴的很，看上去也比上次来瘦了不少，“阿姐这是怎么了？是身体不好？” “没有，只是，哎！”夏青长长地叹了口气，却不知道从何说起。这时候门口传来声音：“大夫人，青夫人和夏小舅爷就在这里。”夏青忙站起身，到门口迎着。夏炎也站起来，他是第一次看到大夫人。是个富态的样子，只是脸上已经有毕竟明显的皱纹了，跟姐姐对比起来，甚至说是母女都有人信。看着眉目间倒也和善，只是也是带着些愁容。 大夫人走到主位坐下，跟夏炎点头打过招呼：“夏小舅爷，今儿个先谢谢您送来的野味，您有心了。”夏炎看了看夏青，只见姐姐挺着脊背，垂在身侧的手却是抓得死死的，指甲都要扣到肉里去了。“大夫人，阿炎事情也说完了，我先让他回去。”夏青开口说到。 夏炎知道大夫人是有话要说，怕自己走了姐姐吃亏，就站着没动，等着大夫人。果然大夫人抬手制止了姐姐，“小舅爷说起来也不是外人，这事早晚得知会他。”“是这样的，夏小舅爷”，大夫人坐正了身子对着夏炎说道，“妾身的女儿不日就要出嫁，以后我这身边也就自己一个人了。我家老爷是什么情况您也清楚，也不怕您笑话，黄府能指望的就剩下阿宝了。所以我打算等着婚事过了，就把宝儿过继到我名下来。这以后说起来也是黄府嫡子，对阿宝也是好事。我也会尽心教导他，让他以后好承了黄家的家业，免得以后说出去说我黄家的承继人出身低微，名不正言不顺！” 夏炎没跟这种深宅里的人打过交道，大夫人的面上的话他听懂了，说白了就是要把阿宝从姐姐身边抢走。夏炎可不管那么多弯弯绕绕，他只知道阿宝是姐姐的命根子，要不是有着这个儿子，姐姐当年能不能活下去都是问题。但是夏炎再不通人情世故，也知道出嫁从夫，姐姐现在还是黄家的人，他要是做的过分了，吃亏受苦的是姐姐。而且这事阿宝自己的态度也很重要，夏炎是知道阿宝在府里的地位的，那绝对就是黄老爷底下的第一人，甚至黄老爷都把阿宝捧在心尖尖上。 夏炎上前一步，拱了拱手：“大夫人，我是粗人，不懂那些个大道理，只知道母子连心。阿宝是我姐姐怀胎十月掉下来的肉，您让阿宝给您当儿子了，那我姐姐怎么办？她要怎么活下去啊？这事儿阿宝自己知道吗？他自己怎么说？” 夏炎话糙理不糙，说的夏青在一边都忍不住抹起了眼泪。大夫人何尝不知道这对夏青不公平，但是当家人什么德行她清楚不过，只有对待儿女还算是个人，现在女儿要出嫁了，以后没有女儿傍身，她在这府里就更没地位了。尤其后院那一群女人，一个赛过一个，以前不让后院女人的亲戚进门来，也是怕家丑外扬。外面传是一回事，亲眼所见那是另外一回事。现在老爷对她也渐渐不太重视了，到底是人老珠黄了，跟后院的女人是没法比了，更别说是外面销金窟里的了。现在不论是相貌还是脾气，自己都快拿不住她们了，所以她才想了个法，把宝儿养在自己身边，依着老爷对阿宝的重视，也能让她的地位稳固点。她知道这事儿不能强拧着来，阿宝那小子跟他娘亲的很，要是逼急了让他气着了苦恼起来，别说事情成不了，老爷也肯定会责怪她，所以她只能拿着阿宝的前途来劝夏青。谁知这夏青平时看上去不争不抢柔柔弱弱的，一说到阿宝的事情，却是犟得很。她也不吵不闹，就是闷着不说话，说重了就抹眼泪，可是就是不松口。所以她想趁着这个机会让小舅爷劝劝她，男人总是更理智些。她总觉得自己的理由很充分，也很诱人。黄府的家业，多大的诱惑，虽然是养在自己名下，那等继承了家业还能亏待了亲生母亲去不成，作为亲舅爷也能讨得不少好处。 “小舅爷，您说的都对，确实这事儿难为了青夫人。不过也只是换个名头嘛，人还是能天天见到啊。再说了，我们阿宝是个孝顺的，以后继承了家业，对青夫人和小舅爷的孝顺也少不了的。况且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为人父母总是替着孩子的将来考虑你说是不是？等阿宝长大了，接了老爷的生意，要是人家闲话说起来，宝儿是丫鬟生的儿子，宝儿面上也没光不是？” “大夫人！小子没本事，却也不贪图人家的东西！”夏炎轻喝了一声，姐姐卖身这件事是他心底的痛，是他的逆鳞，“我姐姐虽然当年卖身做了丫鬟，但是也是生活所迫，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倒是黄府的老爷怎么收的我姐姐你我都心知肚明，影响宝儿名声的到底是我姐姐还是谁，大家眼睛都看着呢！” 大夫人被夏炎的斥问塞得哑口无言，说起来夏青也是个可怜的女子。可是自己又有什么错呢，怪只怪那个负心汉，风流无度；怪自己当初有眼无珠，嫁了这么个薄情人。大夫人一下子失了气势，也提不起劲来应付夏炎了，挥挥手让夏青送夏炎出去。 夏青知道今天自己又是熬过了一劫，忙擦了眼泪引着夏炎出去了。夏炎看着姐姐的委屈，知道她心里苦，便劝慰到：“姐，你也别怕。大不了你和宝儿就离开黄府，我养你们。” “阿炎啊，姐怎么样都无所谓，只要宝儿好。我也不求他大富大贵，只要他平平安安的，以后能堂堂正正做人。别像他爹······大夫人虽说是存着自己的心思，但是她的话也有道理。可是，可是姐姐舍不得呀！阿宝是我的命啊！想着阿宝要喊别人做娘，我这心里跟刀割的似得呀。” 夏炎也不知道怎么劝，只一再跟夏青说实在不行就离开，让她别委屈自己，别委屈了阿宝，万一大夫人要强来，就找人托信到村里成大林家，他们知道怎么找到自己。夏青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就让夏炎先回去。毕竟留外男在家里太久不好，这府里毕竟不是自己当家。夏炎也知道夏青的难处，再交待了几声就让姐姐进去了。自己看着姐姐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堵的慌。都怪自己没本事，看着姐姐受苦却什么办法都没有。 第30章 尽在掌握 夏炎回到家里，没想到白白已经坐在屋檐下等着了，赶紧快步上前：“怎么这么早来了。”白白没好意思说是昨晚担心他没睡好，一大早就上山来了，就找了个借口：“嗯，我昨天又渍了些野果，拿来你这翻炒下风干。” “嗯，那进来吧。”阿宝的事情让夏炎心里闷着，说话自然就低落了很多。 白白看夏炎的状态不太对，就先说到：“我看你把扁都编得差不多了，真是快啊。是不是熬夜编的？” 说到这个，夏炎有点不好意思，总不能说自己一晚上尽想着要娶她了，就点了点头。这状态落在白白眼里，就更加觉得夏炎有心事了。白白让夏炎帮着烧火，她把渍了一夜的果子翻炒下。看着他闷闷不乐的样子，白白心里也有点堵：“你是不是有心事？能跟我说说嘛？” 夏炎从灶台后探出头来看着她，她的眼睛里都是担心，突然有点懊恼自己没有控制好情绪，让她担心了，可是又不想骗她说没事。其实心里还有点想跟她倾诉的冲动，遇到别人都没有这种感觉，遇到她，他就会忍不住想把自己的事情告诉她。于是夏炎对着灶堂，把今天在黄府遇到大夫人的事情讲了下。至于为什么去，夏炎没好意思说，他怕吓着白白，他要等白白长大后再说，至少等她十四岁成年。 白白有点反应不过来，还可以这样？原谅她因为接受的是二十一世纪的教育，一时觉得有点无法理解，但是她再一想前世看的电视小说里深闺宅院发生的事情，再一思量，她就恍然大悟了，其实大夫人是想把阿宝当做她保住自己地位的筹码了。真是可恶，为了自己的地位，就硬要拆散人家母子，还美其名曰为孩子将来好。殊不知有这样的老爹，你这儿子以后名声想好也是难的。白白心里吐槽了好几遍，也为夏青姐鸣不平。可是她也明白他们能做的很有限，毕竟现在人家是一家子，是人家的内宅私事。白白问了夏炎黄府里的一些情况，了解到阿宝的地位还是非常重的，心里就有了成算。 “夏炎，我估摸着大夫人是私自做的决定，那黄老爷还不知道的。不然她也不会迟迟没有把阿宝领过去了。”白白摸着下巴，食指在左脸颊一敲一敲的，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骚包姿势。 “嗯？”夏炎一听白白这么说，也冷静分析起来。早上他被大夫人气到了，没想那么多，现在仔细一想，确实是这样。“看着姐姐的样子，大夫人应该不止找过她一次了，可是大夫人话里话外是让我劝姐姐，可见大夫人是一直没成功的。阿宝那小子跟姐姐亲近的很，不会愿意离开姐姐的，大夫人恐怕也是知道这点，才一直在姐姐身上下功夫。” “嗯，所以你也不用担心，让夏青姐也不用怕。这件事只要阿宝不肯，大夫人就没办法！只不过这样的话，大夫人私底下肯定就会不待见姐姐了，可能还会让姐姐受委屈。她不敢动阿宝，但是动姐姐的话，哼，那个黄老爷恐怕也没心思管。”白白对黄老爷这种种马可没一丁点儿好感。 “那怎么办？”夏炎觉得脑子不够用，这女人家的事情太麻烦，不太适合他。 白白坏坏一笑：“哼哼，关键在阿宝！现在大夫人在府里的地位肯定已经岌岌可危了，不然也不会把主意打到阿宝身上来。要是大夫人欺负夏青姐，就让阿宝去黄老爷面前哭闹去。黄老爷心疼阿宝，也会多关照下夏青姐。”夏炎听着靠谱，想着回头要偷摸去趟学堂跟阿宝通个气。 姐姐的事情算是有着落了，夏炎也舒了口气。看着灶台边哼着不着调的歌忙碌的身影，越来越觉得她是那样的好，他都有点担忧了，万一别人也发现来抢她怎么办？不行，一定要看紧咯！夏炎给自己打气。 “夏炎，我想了想，咱们的菌室要光靠我们两个人手不够，地要平整，房子要搭建，后面还要挑泥挑菌料上山。所以我想找几个靠得住的人一起做，你看呢？”白白歪着头问到。 夏炎觉得这时候的白白可爱的紧，明明是十岁的小丫头，说话又是一套一套的老成样子。“嗯，好，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噗，你也是合伙人诶，你也给出点主意啊。” 夏炎低笑，“好好。”但是就还是盯着白白看。白白都气乐了，拿起一颗果子就往夏炎丢去，夏炎一张嘴接住，“这个好吃，比羊奶果甜！”无赖的样子让白白都无语了，拿起锅铲就佯装要招呼上去。 “好，我说我说。”夏炎连忙讨饶，“咳咳，你要是想要快些是可以找人一起做。我要是一个人的话也能做，但是时间肯定不会太短。不过得找靠得住的，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白白见他终于认真起来，就掰着手指头数着：“新根婶子一家，阿庆叔有手艺，也可以。不过我是想让他们来做工，给工钱的。” 夏炎也没什么意见，自己跟谁都不熟，只要能帮着白白就好了。“不过到时候还得你帮忙，我怕我一个小丫头镇不住场面。建房子我也不懂，得你看着了。”“嗯，好。”“而且到时候少不得要借你的地方烧饭，不然中午下山吃太耗时间了。”“好。”两人说话间，已经把新的果子也铺在扁里了。“已经放满了，再过三天左右，第一批的就能出货了。” “嗯，我晚上再编个扁，一个不够用。” 白白轻拍了下夏炎的肩膀：“今晚不许编了，好好睡觉。明天再说！”夏炎知道白白是关心他，便点头答应了。白白想着找人做工的事，阿嬷那边留下两百文，她手上也就六百文了，得抓紧时间赚钱。“我要去采蘑菇，你带我走一遍从你家过去的路，我昨天都是绕回去好多路才找回去的。”“好。”夏炎让阿猛看着果子，带着白白出门。 第31章 桃花源 夏炎领了一段，本来快走到上次的松杉林了，他突然想到一个地方，往年那地方都美得很，看着身边的小丫头，她应该会喜欢的吧。“白白，我带你去个地方。”白白不知道夏炎为什么突然改方向：“啊？什么地方？”“去了就知道。”白白已经习惯夏炎有时候的表达方式，就跟着了。 还没走近，白白就闻到了风里带来的淡淡的桃花香。再走一段，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白白不由想到那文中的桃花源。那粉色的桃花林就像是仙女路过留下了云霞织成的外衣，那样美丽地点缀着这青山秀林。白白忍不住冲进布满桃花瓣的小径上，闭着双眼，呼吸着夹着桃花淡淡幽香的空气，那香味不像玫瑰那样香的让人难以接受，更不像百合那样香的刺鼻，那是一种自然、亲切、清新的香。 夏炎看着那一片粉红花海中的女孩，似花儿般灿烂的笑脸，洁白的脸上粉粉的脸颊那样的迷人。一阵风拂过，那花瓣像雨悠悠地飘着，围绕着她翩然起舞。夏炎看痴了，她好美好美，他从没有像此刻这样，那么那么想要拥她入怀，可是他不舍得去破坏那美景，只把这美景牢牢记下来，刻进心里，再抹不去。 又一阵风吹过，带起一阵“沙沙”声，“夏炎，这里好美，好美······”夏炎也不答话，温柔地看着她，白白真是爱极了这个地方。呆到白白都感觉到肚子饿才发现时候已经不早了，“夏炎你经常打猎，会烤肉吗？我跟阿嬷说了进山来，不一定回去。他们见我不回去会自己吃饭。要不你烤肉给我吃吧？”白白实在舍不得这美景，就提议在山里吃了。夏炎看这丫头是还想待会，就点点头，让她等着。 白白等了一会，看着身边的背篓，看着满地的桃花，想起前世在实验室里制桃花纯露，心思一动。这年代应该没有精油纯露的，也就是有市场潜力，值得开发。女人钱永远是最好赚的，尤其她现在要做菌室要请工人，以后需要不少的银钱。而且她的心里有个没有说过的大目标，一个前世没有完成、今生她一定要做到的目标。所以她现在要做足一切准备。 白白弯腰把地上干净的花瓣都收集起来，把带着的三个背篓都装的满满的后，夏炎也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只处理好的新鲜的野兔。“哇，这么快就有收获啦！”“恩，我在山里放了好些套子，刚去看了下，有只兔子就先处理了。其他的等下午再去收。”夏炎边跟白白说话，边拿出火折子生了火，又拿着随身的匕首砍了些树枝，穿起兔子就烤了起来。白白看着他熟练地动作，不禁好奇：“夏炎，你是不是经常自己烤肉吃啊？做起来一套一套的。” “恩，前几年屋子没搭好，几乎就是这么过的。”夏炎从腰间别着的一个布包里拿出一个小竹罐，里面放着些盐。 白白是又佩服又有点心疼，“你怎么发现这里的啊？” “打猎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夏炎意识到自己可能说的太平淡了，怕白白会觉得自己无趣，赶紧又补充，“这几年我基本是靠打猎生活，周边的大部分山头都走遍了。” “那你打猎都是用下套子吗？” “唔，不是，套子只能抓住兔子这样的，狍子、野猪这些要靠套子和弓箭，狍子和獐子狡猾的很，但是味道不错，卖的起价钱。”夏炎一边说着一边不忘记适时翻动兔子，让兔子肚子上的油不滴下来。烤肉容易干，所以要靠油来软化肉。尤其脊背上瘦肉比较多，不注意就会烤干，嚼着像干柴。 “那你上次跟小墨说遇到过狼？”白白想起那个奇葩的对话。 “恩，遇到过，是狼群。” “啊？那后来呢？”白白是真的吓一跳了，听说狼群是连老虎都怕的，因为数量太多。 “我躲起来了，狼等了很久就散去了。”夏炎没有说，其实他是在和狼搏杀了半夜后冒险跳到了悬崖下才保住一命。那晚上他抓着悬崖上的藤蔓挂在空中一夜，直到狼群散去才脱险，那次他养伤养了一个多月。 “还好还好，你以后还是别太往深山去了，太危险了。”白白拍拍胸脯，警告夏炎。 夏炎憨笑点点头：“你摘这么多桃花做什么？”他刚才就发现三个背篓都装满了桃花。 “这个我想做桃花纯露！”白白神秘兮兮地说到。其实她不神秘兮兮，夏炎也听不懂桃花纯露是什么玩意。白白也知道她科普的时候又到了：“桃花纯露简单来说就是桃花里提取出来的东西，对女人的皮肤特别有好处。我想做出来卖，后面我们的菌室还有很多要用钱的地方，所以赚钱的方法多多益善。” “给你。”夏炎把怀里的钱袋拿出来递给白白，“这是我所有的积蓄。” 白白忙推回去：“不行不行，我们说好了的，你出力，我出技术，跟技术相关的东西也得我来准备。”白白一副坚决的样子，让夏炎也不好多说，他能感觉到白白在某些方面是很执拗的人。以后自己多出些力就好了，自己多干些，她就能少请些人，一样省钱。 “你好像懂很多别人都不懂的东西。”夏炎纯粹是好奇。 白白也听出了夏炎没有怀疑，只是好奇，但是她突然不想用那个神仙的故事来忽悠他，一个是他毕竟不是阿嬷这样对神灵有着深深敬畏之心的老人，也不是小墨这样还不理解神仙是怎么回事的小孩，所以未必能哄住他；另一个原因是白白也不太想欺骗他。所以白白只是笑着说：“等我准备好了就告诉你。”夏炎点点头，他看得出白白是有顾虑，就没有勉强。 “你平时野味都卖去哪里？”白白突然想到一家鲜，应该也会收野味的。 “就集市上摆摊卖”，说起这个，夏炎有点小纠结，“我不喜欢摆摊，那些买野味的大婶总是问很多，我不知道答。” “哈哈哈哈，他们是不是老问你‘小伙子多大啦？家在哪里啊？家里有几口人啊？有没有定亲啊？’” 夏炎目瞪口呆，白白一看这样子就笑开了，“哈哈哈哈，全部中是不是？！哈哈······” “哝，尝尝。”不知不觉，兔肉已经好了。夏炎撕了一个兔腿给白白，自己则把匕首用衣服擦干净，切下了两条兔大腿，用大叶子包起来，留下一个腿给白白，自己则拿着兔头和背上的肉吃起来。“好香，肉也好嫩。”白白嘴里塞满了肉，鼓着脸颊说着的样子特别可爱，夏炎忍不住打趣：“你现在像小仓鼠，他们吃东西的时候嘴巴也是鼓起来的。呵呵······”白白还是第一次看到夏炎开玩笑，看来他心情是好了，自己也吃得更加欢乐了。 第32章 心思 吃饱后，两人背着背篓先回了趟夏炎家，用山泉水反复把桃花瓣冲洗干净。洗干净的桃花只装了两背篓，白白又让夏炎带去松山林采了两背篓蘑菇。“夏炎，你拿些要去卖的野味给我，我认识镇上酒楼的掌柜，我给你拿去问问看他们收不收，要是以后都能卖给他们，你也不用去摆摊了。”夏炎有些感动，这个女孩子把他的事记在了心上。 于是本来是一个人下山的，又变成了两个人下山，夏炎提了四只风干的野兔和一只獐子，他知道明天白白家要起灶间，就特意多拿了两只野兔子，给他们做饭用，他知道村里请人帮忙是要烧饭的，而且伙食也不能太差。 夏炎把白白送到了家里，跟阿嬷和小墨打了声招呼就走了。白白送他到门口，夏炎才说两只兔子是给她家里明天派用场的，白白还没拒绝呢，夏炎就风一般走了。“这家伙！” 白白让小墨帮忙把桃花晾在扁里，自己和阿嬷先把蘑菇处理了磨粉。除了两斤左右见手青，其他都做成了神仙粉。等全部做好，天也差不多暗下来了，这时白白才发现背篓底下还有包兔肉，是中午夏炎包起来的，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两个大兔腿，应该是他特意留着给阿嬷和小墨的。白白拿给阿嬷看，“是个好孩子啊。虽然话不多，但是心里善良着呢。”兔腿比较大，白白就切成了两碗，阿嬷和小墨一碗就够了。“阿嬷，我把这碗拿去给钟钟和华华。”白白没有错过刚才阿嬷眼里一闪而过的复杂目光，她知道阿嬷心里也是记着那俩孙子的，只是自己和小墨没有了爹娘，阿嬷肯定是要先照顾这边的。阿嬷看着白白走出去的身影，眼角有泪花闪动，这孙女贴心懂事，自己真是老来享福了。 白白走到了二叔家，二叔家在东头大路边，位置挺好，进出很方便，离轿口也近。听说这地还是爹在世的时候帮二叔相看的位置，拿着家里二分水田跟人换来的。二叔家院子也是篱笆围的，里面的屋子也是黄泥房加茅草顶。院子一角围着鸡圈，里面养着五六只鸡，家里柱子上还拴着一条狗。这狗白白倒是有印象，因为钟钟起了个很搞笑的名字叫烧饼。“二叔，二婶，在家吗？”白白在院门口喊着。“哎，在呢。谁呀？”二婶的大嗓门一直从院子最里面传出来。白白一边往里走一边说：“二婶，是我，白白。” “阿姐，你来啦！”二婶没出现，钟钟已经冲出来了，“阿姐，你带什么好吃的来了？” 不亏是个吃货，用碗盖着还能闻到肉香，“鼻子可真灵！”白白轻轻地捏捏钟钟的小鼻子。“哟，白白啊，这个臭小子就知道吃。”二婶这会也出来了，给了钟钟一个“头踏”（就是拍了下头）。 “二婶，我得了点兔肉，阿嬷让我拿给钟钟和华华尝尝。”白白把碗递过去，二婶忙接过去，“娘，给我看看，给我看看”钟钟在一边还扒着二婶的手臂要看。“再闹打翻了看你吃啥！”二婶凶了一句，钟钟才安分地在边上站好，脖子却还是伸的老长老长。 二婶打开发现是满满一碗，“哟，白白，这么多啊。呵呵，谢谢啊！”二婶转身要去换碗，又回过头问：“娘和小墨呢？他们还有吗？钟钟和华华也吃不了这么多！”虽然存着客套的意思，但是白白还是欣慰的，这个二婶只是小家子气了点，心地还是善良的。 “恩，二婶，咱们一家一半的。您都拿去好了。”“哎，好好。”二婶这才拿进去换了自己的碗装，钟钟也急冲冲跟进去了。出来的时候二婶还提了一篮子新鲜的韭菜和芹菜，“这菜是婶刚从地上割的，你带回去吃。”白白也没推脱，二婶也是一番心意，不管是回礼还是真心，总是好的。“那我回头把篮子还过来，二婶我先走了。”“哎，慢走啊。” 白白回到家，阿嬷看到二婶给的一篮子蔬菜，心里还是安慰的。晚上，白白把见手青炒了分成了两份，“阿嬷，我拿去给新根婶。”“哎，好，当初你娘刚过世，要不是新根婶隔三差五地拿米糊糊来，你弟弟恐怕还长不大。”“阿嬷，我都记得。”要不然白白也不会对新根婶子格外亲近了，她知道新根婶子以前是帮了她家大忙的。走到隔壁，新根婶子一家刚吃上，新根叔、石头哥和嫂子都在。白白一一喊了声，“婶子，我来给您加点菜。” “哎哟白白，你客气个啥。这是什么？” “婶子，这时见手青，是种蘑菇，我在九里山里无意发现的。这东西不太好处理，弄得不好会中毒，所以我做好了给你们带过来。” “你个小丫头，别自己乱来，你是真知道这东西？可别把自己吃坏了。”白白知道婶子也是关心，就找了个借口：“婶子您放心，我问了镇上的大厨了，他说就这么烧，能吃！”新根婶子听说镇上的大厨这么说，那总是错不了的，“行，婶子去拿碗装起来。”然后换回来一大碗新鲜的生菜。“婶子，你这是干啥。还兴礼尚往来啊？”“小丫头还拽文，婶子不懂啊，叫你拿就拿去。”稍微说了两句，白白就走了，不能耽误人家吃饭。“这白白看着不一样了。”新根婶的儿子金石说了句。“是啊，”新根婶子也颇有感触，“这丫头是长大了，以后日子就好过了。” 白白又顺道去了金林叔家，把剩下一份见手青给了金林叔，约好了明天搭车去镇上。一圈回来阿嬷已经拌好了芹菜，因为有兔肉，阿嬷和小墨吃的很满足。“姐，干脆你嫁给夏炎哥哥得了，这样我们就经常有肉吃了。”惹得白白满屋子追着小墨要钉他烧栗子。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阿嬷看着姐弟俩打闹，心里却是动了心思。 第33章 腹黑小宝 这头夏炎从白白家出来，先赶了一趟镇上，他要去跟阿宝交代一下，不然心里总是压着石头。他是知道镇上的学堂在哪里的，整个曲水镇就这一个学堂，其他村里也有教书的先生，但是也都是先生家里自己带一两个，不公开教学的。夏炎走到学堂外面，大门关着，夏炎功夫好，就在墙头边上的树上等着。等一放学了，夏炎捻了颗石子打去，石头快速的飞过窗户，敲到正要起身的阿宝身上，刚好力道用完，只让他感觉到了，但是一点都不痛。阿宝不是第一次被这样的石子打到了，所以他立刻出了教室，悄悄钻到了一边墙头的大树下。夏炎滑下树就抱着他爬上去。 舅甥俩就待在茂密的枝丫中间聊天。“娘舅，你好些日子没来看我了。”阿宝长得白白净净的，下巴像姐姐，尖尖的，脸颊肉鼓鼓的，看着营养不错。眼睛是跟夏炎一模一样的桃花眼，长大了又是个撩妹高手。 “嗯，娘舅给你买了糖，在你娘那边。”夏炎摸摸他的头，阿宝对他这个有点身手的舅舅喜欢的紧。 “您去看过娘了呀，可是娘最近不开心，我问她，她又不说。我已经长大了，可以帮娘分担的。”黄进宝很郁闷，他娘对他很好，但是也什么都不跟他说，只让他好好念书。 “阿宝，你娘不告诉你是怕你担心，但是娘舅觉得你是男人，你得有自己的想法。”接着夏炎就把大夫人的想法都告诉了他，包括嫡子和继承家业的事情，但是黄老爷跟阿姐的过去他没有细说，只说他是庶子。夏炎虽然不会去拿黄家的什么，但是黄家毕竟只有阿宝一个男丁，所以该是阿宝的他也不会推出去。 夏炎的话信息量很大，黄进宝听完思索了好久，“娘舅，我要跟我娘在一起，大夫人不是我娘。我回去就跟爹去说，我要跟亲娘在一起。”小宝想了半天，只坚定地说了这么一句。夏炎知道家业名声对于小宝来讲还太复杂，只嘱咐他：“小宝，你娘为了娘舅和你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委屈。以后我们两个男人要保护好她知道吗？”“嗯嗯，娘舅你每次都说，我都记着呢。” 夏炎把小宝送下去，一会先生就该上课了，小宝挥挥手，“娘舅再见，不过娘舅，你下次给我做个小弹弓把？我不喜欢吃糖果。”夏炎嘴角抽抽，糖很好吃，为什么外甥不喜欢？ 夏炎不知道外甥为什么不喜欢吃糖，他更加不知道小宝其实不是不懂他说的东西，甚至他没说的小宝都自己想到了。“哼，一定是大夫人又作妖了，想拿我去爹面前博好感！”小宝回去的路上撇着嘴嘀咕，娘舅说他是庶子其实是为了照顾自己和娘的感受，在黄府乌七八糟的后院，小宝什么话都听过，所以爹娘的那些事他也一清二楚。正因为这样，他才会更加心疼娘亲，想帮娘亲分担，可是谁都把他当孩子。虽然自己才六岁，但是他比一般的小孩子都早熟。他爹虽然对不起娘，但是对他确实也很好，他也恨不起来。但是黄府只有自己一个孩子，所以黄府的产业给不给自己跟是否过继到大夫人名下没什么关系。只是那家业他也看不上就是了，因为接受家业也意味着接受爹那么多女人。比起做生意，他更向往娘舅那样天天待在山里的自由。 晚上，黄仁富黄老爷刚回来，就看见宝贝儿子在厅里等着他。黄仁富虽然年过四十，但是脸上依然看得出年轻时候也是个俊秀后生。现在是流连烟花之地，脸上肉也挂下来了，人也瘦得很，明显是纵欲过度了。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远不如以前了，但是大家都在传他那方面有问题，这么多年这么多女人就一子一女，他就更加无度，好让人家看看自己如何雄风振振。 “爹”小宝脆生生喊了一声。“哎，宝贝儿子啊，你在等爹回来啊。”黄仁富弯下腰来想把小宝包起来，“嗝”一声，腰闪了，“哎哟哎哟”，小宝忙把黄仁富扶到椅子上坐下，小手轻轻地给黄仁富揉着，黄仁富每次看到小宝就觉得自己其实就小宝一个儿子也足够了。小宝聪明乖巧，学堂先生也说他读书好。他自己是没文化，只会做生意，心里还是觉得低人一等的，士农工商，还是惟有读书高。所以他还是抱着期望，想让小宝去考功名的。“小宝啊，进来学堂怎么样啊？” “爹，我今天等你就是想和你说，我今天被先生表扬啦。因为我会背一整篇《弟子规》啦。我背给您听啊！弟子规，圣人训，首孝悌，次谨信······”黄仁富听着儿子清脆的童声清晰的背诵，虽然不懂里面的意思，但是听着就很有文化，头也跟着儿子的声音一甩一甩的。不知不觉，一甩一甩的就变成头一点一点了。 “爹，你有没有在听我背啊？”“啊？啊！当然有！儿子你太厉害了！”“哼，爹，我看你都睡着了。”小宝故意撅着嘴巴，一副委屈的样子。“哪有哪有，爹听着呢。咳咳，小宝你知道文章里说的都是什么意思吗？” “当然知道了，他说孝是做人第一门课。在家要孝顺侍奉父母，要念念不忘父母的养育之恩。百善孝为先。冬天要让他们温暖，夏天要让他们凉快。早晨要向父母请安，晚上要替他们铺好被子，侍候父母安眠。爹，我以后就每天晨昏定省来向您跟娘请安，晚上也帮你们铺好被子。” 黄仁富前面还听得头头是道，后面一听急了，自从小宝出生后，自己就几乎没去过青夫人的院子了，想看小宝了也就是喊人抱过来，小宝娘的样子他都快记不得了。虽然自己有吩咐过夫人要好好安排，但是自己也很少过问。可是他又不好意思跟自己儿子说自己的风流事，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跟他娘的关系，而且每天晚上自己都不知道在哪个女人床上，总不能把儿子栓身边带着去铺被子把，不行不行，黄仁富甩甩头赶紧打哈哈：“宝贝儿子真乖，真孝顺。不过爹爹生意忙，经常不在家，你就按照书上说的好好跟你娘请安就好了啊！爹不在的时候你就把对爹的那份一起孝顺给你娘就好了啊！” 小宝歪着头想了想，点点头：“嗯嗯好！小宝一定听爹的话，天天待在娘身边孝顺她。”“哎哎，小宝真乖。”黄仁富没看到小宝害羞低下的脸上得逞的笑意。 第34章 这些年他一直记着的女孩 小宝把黄仁富扶到大夫人屋里，当着大夫人的面好好嘱咐了黄仁富一番，要注意休息，小心腰伤云云，让黄仁富心里一阵欣慰，临走时，小宝还不忘帮黄仁富铺好被子，跟爹再承诺一番：“爹，我会好好听你的话，按照你说天天待在娘的身边孝顺她。”黄仁富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是又没发现什么，就老怀安慰德点点头：“嗯嗯，小宝最乖了，回去陪你娘吧。”于是小宝在一脸复杂深色的大夫人的注视下，退出了屋子。 小宝去了青夫人那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爹今天交代他以后要天天陪在娘身边，孝顺娘，让夏青终于放下了包袱睡了一个好觉。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白白跟着金林叔出了门。到了镇上，她直奔一家鲜。小二哥已经很熟了，跟白白打了声招呼就进去帮忙喊了宋掌柜出来，自从那天白白走后，宋掌柜每天都是早早的就来店里，还千叮万嘱，要是白白来了就一定要来叫他。 “白白你来了呀！”白白还在随便打量，宋掌柜的声音就响起了，白白听着怎么感觉今天的宋掌柜有点激动，定睛一看，还确实不太一样，宋掌柜的眼睛都是亮的，还带着点渴望和紧张，哦，可能神仙粉的效果出来了，白白觉得找到了理由，也就觉得不奇怪了。 “宋大叔，今天您这么早就在啊！”白白打了声招呼便凑近问到：“宋大叔，神仙粉的效果怎么样？”那狡狭的眼神让宋大叔晃了晃神，好像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咳咳，白白我们楼上说话。”宋掌柜把白白带到了二楼的雅间，还吩咐小二哥端了好些点心上来。“白白，你早上来吃过没，吃点点心，喝点热茶！” 白白有点摸不着头脑，便说道：“宋大叔，您这是怕我不卖你神仙粉了？” “嗯？”宋掌柜开始愣了下，后面明白过来，原来是自己热情过头了，有点尴尬，“咳咳，不是不是，只是咱们也算是相交了，所以只是关心下，嗯关心下。” “哦哦，宋大叔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一年内都供给你们家，就不会食言的，价格我也不会变的。”白白怕宋掌柜还不放心，特地承诺了一遍。 宋掌柜不敢再说别的，怕白白起疑心，便顺着她的话说：“嗯嗯，那就好那就好，神仙粉的效果是真好，我们只在一小半的菜色上稍稍的加了一点，已经让一家鲜的生意一下子好了往日的一倍多，等过些日子传开些，肯定还会上一个台阶。所以白白啊，你这一两银子的价格，要不要再往上调调？” “噶？”这下白白是真的搞不明白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宋掌柜虽然像个书生，但是话里话外的精明可是掩盖不了的。今天这是没睡醒？没见过买家主动加价的。“宋大叔，等热潮过去，大家习惯一家鲜的口味后，生意还会回下来的。” “嗯，这个我清楚，但是比以前肯定是会好得多，我预计比以前稳稳提高四五成是有的。”宋掌柜也不藏着，坦然地说到。 “宋大叔您做了这么多年生意，又做的这么成功，肯定是比丫头我了解，倒是我多虑了。”白白轻飘飘的一句奉承让宋大叔很是舒服，这丫头做事真是老练，比当年的她尤过之。 “不过宋大叔，我也不想瞒你，”白白思量了下，决定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神仙粉这个东西，我现在正在研究，如果研究成功了，以后我想大量的生产，价格也会降到寻常老百姓能接受的位置。我想让神仙粉能够走进寻常百姓家，让大家都能享受它的鲜味。所以，宋大叔，到那时候神仙粉对您的酒楼基本上就起不到什么作用了，也就是平常油盐的效果了。” 白白的这一番话，在宋德中的心里掀起了翻天巨浪。让神仙粉惠及所有的百姓，这是怎样的胸襟和大义，这虽然是厨房的一个调味料，但是老百姓最关心的也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丫头才十来岁吧，怎么有如此大的眼界和胆识，真要是做成了，这就是利国利民的壮举。宋德中突然发现在这丫头面前，自己是那么的渺小，就守着这一方土地这一座酒楼，走不出自己的世界。他看着对面坐着的女孩，她好像并不知道她的想法有多么的惊世骇俗，只云淡风轻地喝着茶。要是当年自己没有······是不是这么优秀的女孩子就是自己的······ 宋德中端起茶杯：“白白，大叔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说完一饮而尽。白白看着宋大叔郑重其事的样子，也端起茶杯干杯。宋大叔给白白倒了杯茶，自顾自说着：“大叔年轻的时候因为错信传言，负过一个姑娘，差点害了那姑娘一生。后来我知道是错怪了人家，只是天意弄人，想去弥补的时候，那姑娘已经离开人世了。于是我就在这里开了这个酒楼，守在这个地方，再也没走出去过。白白，大叔恨自己，恨当年轻信他人，错过了她。回过头才发现，她一直在我心里，从未离开过。我以为待在这里是守着她，今天我才敢面对，其实是我自己不愿意去承认曾经犯下的错，甚至都没有去她坟前跟她说一声对不起。” 白白不知道自己的哪句话触动了宋大叔，但是她能感觉到宋大叔心里的悔恨和遗憾，但是听上去那女子也是含恨而终的吧，宋大叔年轻的时候肯定很过分吧，白白想着，要是自己遇到年轻时候宋大叔这样的，恐怕也是会恨的。只是，哎，死者已矣，生者却还要活下去，于是她轻轻地劝到：“宋大叔，她已经去了，那些往事也随着她去了，都尘归尘土归土了。可您总还得生活下去，总不能永远活在过去啊。您要是还过不去心里的坎，就去她的坟前跟她忏悔，或者弥补下她的家人。” 宋大叔好像听到了救赎自己的办法，激动地抓住白白的手：“真的吗？我去忏悔，去弥补她的家人，她会原谅我吗？”白白实在不忍心宋大叔这副样子，哪还有一点点大酒楼掌柜的气质，完全只是一个祈求得到原谅的小孩，那充希冀的眼神，仿佛只要你说不，它就会失去所有的光华。白白轻轻拍了拍宋大叔的手：“会的，让您这么一直记着的女子应该也是善良的吧？那么她应该会原谅你的。” “白白，谢谢你！”宋大叔整个人都散发出了蓬勃的生气，仿佛这一刻世界都亮了。白白不知道这样说对还是不对，对那个已经逝去的姑娘来说是不公平的吧，再多的弥补又有什么用，人都已经没了。只是宋大叔这样她也很不忍心，只能给他一个虚无的希望，那女子应该已经投胎转世了吧，希望她投个好人家，下辈子能遇到个好男人。 第35章 起灶间 宋大叔让人称了白白送来的神仙粉，这次有七两七钱，白白只拿了七两银子，上次还留了六百文的定金。白白另外把夏炎的野味也卖给了酒楼，宋大叔照着市场平均价格给的二十文一斤的兔子和五十文一斤的獐子，四只兔子得了一千三百文，獐子得了一千二百文。跟宋大叔约好了过一个月再送神仙粉来，白白就离开了酒楼。宋德中看着白白的背影，定定的看了很久，才转身回去二楼，让小二送了好几坛子酒上去，就关上了门。 白白离开了酒楼，先去了杂货铺，买了一份纸笔和字帖，又买了一个蒸年糕用的大木桶，再买了好些比较小巧的瓷瓶，大纱布，瓷碗，还有阿嬷交代的香烛，下午起灶间要祭拜灶王爷，共花去了一两银，瓷瓶比较贵，要十文钱一个。“张掌柜，”白白频繁的光顾杂货铺，每次带的东西也不少，跟老板就也熟络了，“你这里的糖果怎么卖？”“十五文一斤。”白白合算了下，一斤果脯的话大约用五文钱左右的盐糖，还要加上人工什么的，成本总要划到十文。但是果脯还是比糖有分量，那么自己的定价就要在十五文到二十文左右比较合适。白白心里有了数，就是怎么卖她心里没底。放在杂货铺寄卖，得让利，赚的少些；要是自己摆摊，赚的多些，但是比较耗费功夫。而且她还要提取桃花露、准备菌室，那个才是自己重点要做的事情。心中有了计较，白白就离开了杂货铺，让掌柜把东西送到集市金林叔的猪肉摊位。 白白还想看看桃花露的市场，她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女人都去哪里消费。一边逛街，一边听着周围的唠叨。在成衣铺听大妈跟老板砍价、胭脂铺里看着姑娘小姐擦香抹粉、还有千金堂里，门外的药童没让她进去，“小女孩看病去医馆，这里是妇人家来的地方。”白白明白了，这千金堂是专门为女子开设的医馆，坐馆的应该是女大夫，古代妇人女子还是讳疾忌医的，有了千金堂总是方便很多。白白在千金堂门口有意无意地晃悠了很久，发现进去的多是衣着还算光鲜的女子，也有些看是烟花女子，带着特有的魅惑。 看着天色差不多了，白白也大概了解了些情况，就回到了集市。这次金林叔倒是还有些肉没卖完，白白就称了些筒骨，准备回去熬点汤，阿嬷和小墨都是需要补钙的。因为白白坚持要给钱，金林叔就收了十文钱，却是给了好几根大筒骨。“金林叔，你这样害我以后都不敢跟你买肉了！”“哎哟，就一点骨头，没人要的。”白白再在边上的鱼摊花了十文钱买了一条鲤鱼，也是祭拜用的。没一会，杂货铺张掌柜也把东西送来了。白白和金林叔一起把肉几乎都卖出去了，就收拾东西回家了。 回到家，阿嬷已经做好了玉米饼子和红薯汤，还炒了生菜。因为未时要动土，灶王爷要在动土前祭拜，所以一家人就早早的吃了午饭，然后白白去轿口杀了鱼，这是真的前世今生第一遭了，白白只能凭着记忆里妈妈杀鱼的时候的步骤硬着头皮上了，“要是夏炎在就好了，他一定刷刷刷几刀就搞定了。”好不容易折腾完了，多亏是在河边，把垫脚石搞得一塌糊涂。白白用河里的水把石头泼干净，看着身上都是溅的血点子，太不成样子了。以后非必要还是不干这活了，没这潜力。 鱼拿回家，阿嬷已经烧了水，看着白白衣服上满满的血点子，吓了一跳，赶紧让她去换掉，不然一会儿冲撞了灶王爷。白白吐吐舌头去屋里换衣服，出来的时候阿嬷已经把鱼煮好了，其实只是在开水里放下就拿起来的，阿嬷说习俗就是这样的，祭祖的鱼是不能煮透的，不然就失了灵性了。 阿嬷看时辰差不多了，就把香烛和鱼端到准备起灶间的东屋边上。阿庆叔来看过，说是东屋边地方大小正好，也在杂物房边上，搬柴火也方便。阿嬷拿火折子把香烛点上，把鱼放好，让小墨搬了一捆稻草放着。阿嬷带头跪在稻草上虔诚的叩了三个头，嘴里还念念有词，“灶王爷菩萨保佑，保佑我们家风调雨顺，年年有余！”阿嬷起来后，让白白和小墨轮流祭拜。白白前世是唯物主义者，但是发生了自己灵魂穿越的事情，她对这些也是保持了一点敬畏的心思。哪怕是为了尊重这个时代的人们心中的信仰，没有科技没有知识，所以人们只能寄希望于那缥缈的神灵，不然心灵没有一点寄托，发生了天灾人祸他们就容易崩溃。 祭拜完没多久，阿庆叔就带着新宝叔还有新宝叔的儿子金勇勇来了。阿庆叔看着日头，到时辰了，就从土塌里倒了黄泥在地上，就算是正式动土了。阿庆叔说三个人做的快的话两天就差不多可以把灶间砌好了，灶台也就是半天的功夫。家具新宝叔这两天在家里已经打的差不多了，因为新宝叔也一直在做木匠活，家里材料什么的都打磨好的，就装起来也快得很。剩下的事，白白也帮不上什么忙，把筒骨洗干净焖锅里先炖上，跟阿嬷说了下就进山了，现在小墨有了字帖，一空下来就是坐在院子里描字，连进山都没兴趣了。白白也乐意看到弟弟用功，就没喊他。 白白现在去山上得路也越来越熟了，夏炎没在家，就阿猛在看屋子。白白把东西放下，把扁里的果脯翻了下，看到院子墙边还架着两个新编的扁，应该是夏炎赶出来的，动作还真是快，跟阿猛说了声就去了他们的菌室基地。白白猜的没错，夏炎昨天找小宝回来后赶到半夜，编了两个扁，一大早他就去了菌室基地忙活，他多做点就是给白白省钱。白白看到夏炎拿着柴刀在看砍树，林子已经清出来一大半了，他身上的短打已经都湿透了贴在身上，头上也都沾满了木屑，“夏炎”白白走上前，“你已经清理出这么多啦？” “恩”夏炎抬起胳膊擦了下额头淌下的汗，手却被抓住了，夏炎下意识想躲，却被抓紧了。他不敢再动，赶紧用左手接过柴刀，他怕不小心伤到她。 “别动，我看看！”白白看到夏炎右手手掌缠着布条，上面已经渗出了血迹。手微微有点抖，轻轻拆开了布条，虎口的地方已经是血肉模糊了，白白一下红了眼眶，拉住夏炎的手腕就往回走。 夏炎想说什么，但是看她的样子好像是生气了。他就不敢说话，也不敢动，任由她拉着，赶紧跟上脚步。 第36章 心动 回到院子里，白白拉他到水池边，把饮水的竹竿往边上移了移，让水滴在院子里，拉过夏炎的右手在水流下冲洗。血水顺着手腕滴在院子里，白白看着那磨得很深的伤口心里也像是开了口子一样痛。 夏炎看着白白紧绷的脸，心里很紧张，他知道他可能惹白白生气了。“白白，我······” “有没有药？” “有，在屋里。”白白就拖着夏炎的手往屋里走，“在哪里？” “炕上柜子里。”白白打开柜子，发现了角落里的瓷瓶，“这个？” “恩，止血药，镇上的医馆买的。”白白拉着夏炎坐下，打开瓶子，轻轻地倒了些药在夏炎伤口的地方。药效不错，一会就止了血。夏炎看着白白给她上药的认真模样，心里暖洋洋的，“白白，我错了。你别生气了。” 白白松开手，抬起头看着他。这个其实还只是大男孩的男人，还有点稚嫩的脸庞，眼睛里却全是她的影子。自己虽然身体才十岁，灵魂里却是已经成年了。前世她所有的精力都花在学习上了，没有谈过恋爱，但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她知道夏炎对她应该是有男女之情的。看着他为了自己的事业流血流汗，感受着他的情谊，白白也是心动的，只是两个人都还太年轻，她心里还是认为这时代十四五岁就成家的理念是没法接受的，身体和心智都还没有成熟，虽然自己心智上其实已经是二十好几的人了，但是感情的事情她也是一张白纸，所以她也就当自己才十岁，还太小。 夏炎看到了白白眼里的感动、温情，还有复杂和退缩，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小的年级，会有这么沉重的心思，他想问又想起白白说过准备好了会告诉她，怕自己问了是在逼她。只能静静地等她，等她告诉他她心里藏着的事情。 学农业的虽然会模仿自然条件，人为创造条件对物种优胜劣汰，或是小范围的改变自然环境来刺激农作物，但是总体是在尊重自然规律的基础上的，所以白白还是决定顺其自然，她相信时间会给出最好的选择和答案。“夏炎，我知道你想多做点，给我省点钱，可是看到你这样我会自责会心疼，如果这菌室要你的血肉换回来，我宁愿不做！”白白说的很坚决，也清晰地告诉了夏炎自己的感受。 夏炎开始听得有点愣神，白白说心疼他，那是不是意味着白白是在乎他的，好高兴，他想笑，可是看着白白那么认真的表情，他知道他要是笑了肯定会挨揍的，所以他点点头表示知道。其实这点伤在他来说真的没什么，从小到大，他受的伤不计其数，这点小伤轻的不能再轻了。而且这是为了白白做的，他伤的高兴。可是这些他不敢说出口，他从没有看到过白白这么严肃，他知道白白是会说到做到的。夏炎快熬不住了，他觉得白白这样子他很害怕，怎么办怎么办？“白白，我饿了······”夏炎只好转移话题。 “哎，你呀······”白白到底还是起身去厨房给夏炎做吃的。夏炎家倒是面粉大米都有，看来平时他还是会对自己好的，白白一直认为爱生活的人才最会追求更好的生活。白白揉了面，给夏炎做了个面片，在屋檐下风干的猪肉上切了一小块加在面里。白白把随身带着的神仙粉也放了一点进去。 夏炎看着白白进了厨房，好想能每天吃到她做的饭。突然发现桌上有包牛皮纸包的东西，“白白，桌上的纸包是你带来的吗？”夏炎朝厨房问了一声。“对，给你的。”夏炎打开一看，他一瞬间眼泪都涌到了眼眶，是书和纸笔。是她发现了自己心里的渴望了吧。夏炎狠狠地抹了一下眼睛，使劲眨眨眼把眼泪憋回去。很多年后，夏炎回想起这一刻的心情，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已经下定决心这辈子会狠狠对这个女孩子好，尽自己的所有去宠她爱她。夏炎出去洗了把脸，简单擦了下，换上衣服。收起了心思，他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一样。 到白白端来面条，夏炎才发现自己是真的饿了。白白开始还担心夏炎手不方便，想着是不是喂他吃，结果夏炎左手抄起筷子顺溜地吃起来，一点没有困难的感觉。其实要不是舍不得碰到白白上药的地方，也怕白白担心，夏炎肯定会直接右手上的。 “夏炎，你左手都用得这么好？” 夏炎咽下面抽空回答，没办法，面条太好吃了：“恩，练弓箭的时候左手也练了，所以左右手用起来没什么大区别。”白白听得啧啧称奇，这世界是真的有人才的。 “白白，你下的面特别好吃。” 白白这才想起来，拿出怀里的一小包神仙粉：“这个给你，是我做的神仙粉，你以后烤肉或者做菜都可以加一点，一点点就够了，可以提鲜。” 夏炎接过去，仔细地放进腰包里，他知道这是白白琢磨出来挣钱的，给了他是信任他。 白白从怀里拿出钱袋，掏出了二两并五百文钱，“这是帮你卖野味的钱，下次你可以直接送去镇上的一家鲜酒楼，我跟宋掌柜说好啦。兔子按二十文一斤，獐子狍子按五十文一斤，要是野猪就按一百文一斤。” 夏炎推过去：“你卖的就你拿着吧，建菌室用。”白白轻轻拉过夏炎的手，把钱放他手心里，“我只是帮你牵线，以后你就自己去卖。卖的钱就存起来，以后娶媳妇也得给聘礼钱不是？”白白虽然心里是有点点小心动，但是这会她倒是没有多想，只是觉得夏炎已经够帮自己了，这些钱她是一定不能拿的，菌室的开支她会另外想办法。 夏炎听到白白说娶媳妇要下聘，也就不推辞了，放进怀里收起来，还轻轻拍了拍，心想以后要多多挣钱，挣很多钱可以下聘娶白白。夏炎还偷偷瞄了下白白，发现她已经出去院子里了，他就先吃起面来了。夏炎吃完走到院子里，发现白白正在晾自己刚换下来的短打，忙跑过去，脸都红到脖子了，“白白，你，你怎么帮我，怎么洗衣服了。” “你手伤了不方便，我顺手就帮你搓了。”白白是心疼他的手，“这两天你最好还是不要碰水了，活也别干了，帮我采桃花吧。我有用。”白白怕夏炎又偷偷跑去干活，就干脆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等他手伤好了再说。夏炎有点害羞，除了姐姐，没有别的女孩子给他洗过衣服，他娘的记忆他是没有的，姐姐说他刚出生没多久，娘就去世了。知道白白是担心自己的手，心都要暖化了，“恩，都听你的。”白白这才露出了笑容。 夏炎和白白拿着背篓去收桃花，“桃花时间短，尤其要是下一场雨，桃花就要浪费好多了。我们要多摘些花苞样子的，这种更能提出纯露。”白白一边走一边跟夏炎说着。 “明天下午就会下雨。”夏炎插了句。 “啊？你怎么知道？”白白发现夏炎是个宝藏，时不时给她带点意外之喜。 “我闻到空气里的水汽了。”白白······属阿猛的么？水汽都闻得到······ 俩人不一会就到了桃花林，摘了一下午，霍霍了小半片树林。两个青葱的身影在九里山留下了美好的回忆······ 第37章 念儿 回忆着九里山脚下的那片村子，宋德中眼神有点飘忽，他又喝下一杯酒，手已经有点颤颤巍巍，桌上地上倒着不少酒坛子。他好像又看到了那条河，他们一群后生约好了去踏青，他因着姐姐嫁到了曲水镇，便约了三个同窗到曲水镇游玩几日，顺便探望姐姐。第二日，在姐姐的建议下，他们一行四人骑着马出了镇，沿着曲水河慢慢悠悠走着。 “十里春风不渡，村屋田园鸡黍，曲水嬉戏桃花，流连百里深处。” “好，好一个流连百里深处，宋兄，你这是春心萌动了呀！” “哈哈哈哈······” “驾！”不记得是谁一声高喝，四人扬起了马鞭，在乡间驰骋起来。“我们看谁先到九里山脚下，驾！”那年春天，四个大少年，意气风发，却不知，自然的春光给他们留下一段清新飞扬的流年，也给其中一个人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迹。 “吁￣”“宋兄，您这才华是咱们之中第一，这马术可也是‘第一’了哦！” “宋兄，这比赛就得有奖有罚，不如就罚你去为大家找吃的吧！” “嗯嗯，这个主意好。这农家的饭菜肯定别有一番滋味。”众人推搡着让宋德中去找吃的，十二年前，他还只是一个毛头小伙子，走到村里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办了。看到有人在田边挑菜，就走上前去，“请问······”蹲着的人儿站起转过身，抬起头。 野有蔓草，零露漙（tuan）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rang）。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他听见他心跳的声音，他知道他是遇上了一见钟情。 后来，她给他们带去了简单的饭菜，而他却再忘不掉那味道。那一天，他把心丢在了曲水河边。他其实是扬州府宋家的三少爷，宋家的酒楼遍布扬州府各县城，虽然他只是次子，没有承继家业的压力，但到底是大户人家，又怎么允许他娶一个乡野女子，虽然她的父亲曾经是秀才，要配他还是差距太大。只是读书人的倔强有时候确实让人无可奈何，他在家中毕竟最小，全家宠惯了，拗不过他的绝食抵抗，终是答应了，两家定了亲。定亲的时候宋家也只说家里开大酒楼，没有明说在哪里，也是存着一点小心思，免得女方那些穷亲戚惦记。 当宋德中满心欢喜地等着迎娶他心心念念的女子的时候，却传来那女子风评很差，跟不三不四的人牵扯不清，还把自己的老父亲气死了这样的话。年轻气盛的宋德中一听就坐不住了，立马赶去了曲水镇，他要去找她问个明白。还没到村里，就听到村口浆洗的婆子们在聊天：“那张脸就是祸害，还害了自己的老父亲。”“就是，这下倒好，那些可是流氓，她身子还能干净了去？这酒楼的少爷可是戴了大绿帽咯。”听到这里，宋德中哪还呆的下去，直接打马回了镇上姐姐家。他很痛苦，明明第一眼看见她是那样的美好，粗布麻衣也掩不住她清丽的气质。她不惊不宠，就淡淡地望着他。姐姐宋明娟看着弟弟这么难受，劝慰他：“还好没有成亲，不然以后你考功名都会有影响了。忘了她，她配不上你。” 宋德中连夜离开了，只留下一张退亲书。期待和相信却换来了失望和心寒，他的心口好像被切开了一个大口子，觉得血液都流不通了。他孤身流浪了很多年，东边的兖州、徐州，北面的济州、幽州，西边的交州、凉州，南边的青州、雍州，大秦国四郡十二州，他几乎大半都走过了。八年，他不知道在寻找什么东西，直到八年后回到了曲水镇，他才发现其实他想找的是一个理由，说服自己忘记她的理由。八年前他写了退亲书，却没有亲自听过她的解释，因为他害怕，不敢去听，他怕她说出来的解释是他没法接受的残酷事实。但是他八年了，他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想要去亲耳听到她说，就算她真的辜负了他的深情，他也能放下了，就当是年少冲动识人不清吧，然后忘记她重新生活。 他去了下水村，她家已经没人了，房子也破败了。他去问边上的人家，那个阿婆已经有点眼盲耳聋了，问了几遍才听清楚问的是啥，“你找刘念啊，都死啦。”宋德中一阵耳鸣，原来已经没有机会再听她解释了，自己是来晚了，可是为什么心里痛的都抽起来了。阿婆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听，自顾自说着：“可怜哟，本来跟大酒楼的少爷订了亲，以为有好日子过了，可是长得太漂亮了，流氓要霸占她，她爹上去救，被推在地上，后脑勺磕破了死了。前世作孽哦，那酒楼的少爷说她不干净，就退了亲。好好地姑娘，划花了自己的脸······” 后面阿婆说了什么，他已经听不见了，他感觉天旋地转，“念儿，念儿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是混蛋啊！混蛋啊！念儿，念儿······念儿”宋德中趴在桌子上呜咽，嘴里不停地念着念儿，桌上的酒坛倒了，酒水顺着他贴在桌面上的脸颊，混着眼泪滴下来。 梦中，宋德中好像又回到那个田野，手执时光，漫步岁月，花还是花，她还是她，青衣飘飘，裙裾嫣然。她提着篮子，问他：“你想要什么？”他说：“我想和你携手走遍九里山，游遍曲水河，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第38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 白白和夏炎把桃花都冲洗干净，厚厚地铺满了两个扁。“夏炎，我家灶台还没搭好，这两天能不能先借用下你家的灶台提取桃花露。”“好！”“等你手好了，能不能帮我用竹子做成这样一个东西。”白白用小石子在地上画着，“两根管子十字穿插在一起，在竖着的管子上加一个活塞”。白白大致讲了下分液漏斗和水龙头的原理，自从白白见识过夏炎的精巧手艺后，她对夏炎在这方面抱有极大的信心。 夏炎大概看懂了，一边指着白白画的画一边问：“你是要把两个管子横竖连在一起，但是里面是要联通的，这个活塞是转动就可以下水、转回来就能关上对吗？”“嗯嗯，对的对的，就是这样！”“那可以用竹子，里面打通磨平，连接处用竹叶竹衣包下，这样不会漏出来。这个活塞可以用木头打磨一个，我回头试一下。” 夏炎跟白白回了一趟家，先帮白白把水缸挑满了，还主动先开口说“挑水不用右手！”白白知道他是心疼自己挑水辛苦，才抢着干的，便接受了他的好意，她心里默默想的是，家里男人是应该做体力活的，然后又暗骂自己不害臊！阿嬷一定要留夏炎吃晚饭，晚上白白把白天派用场的鲤鱼做了个糖醋鲤鱼，因为她发现夏炎比较喜欢吃甜的，鲤鱼很腥，要抽出背上的腥线，白白做的鲤鱼鲜嫩酸甜，开胃得很。更别提闷了一下午的筒骨汤，香气四溢，浓郁鲜美，还好阿庆叔他们已经收工回去了，不然非馋的走不动路了。四个人每个人都吃了个肠饱肚圆。夏炎回去时把白白买的大桶也带走了，白白不忘叮嘱伤好之前一定不能干重活。 夏炎回去后，不敢违背白白的话，可是又闲不下来，就跑去菌室基地那边把先前砍下来的树都堆到了边上，以后劈成柴火用，“用左手就不算不停她的话了！”夏炎找到了充足的理由，忙活到了半夜，把林子清出来了一大片。还有一些等手好了一两天差不多就可以清理出来了。 晚上吃的满足，大家都睡得很美，第二天白白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声音，“还真是下雨了。”这是白白来到这里后第一次看到雨天。春天的雨缠缠绵绵的，让蒙蒙的山里早晨更加像仙境了。往远处望去，树木干枯的枝条朦朦胧胧有了一层淡绿的颜色，仿佛这雨让一切又有了生命。白白深深地吸了口气，不知不觉她来这里有一阵子了，她好像已经习惯了每天醒来看到的泥土房、黑土地，好像自己一直就是在这里，那前世的画面也开始淡了，只是不敢去触碰记忆力关于亲人的一角。 白白在门口站了会，直到觉得有了一丝凉意才快步走到北屋。阿嬷和小墨已经起了，“白白，来吃面。”阿嬷用昨天的筒骨汤下了面，小墨已经吃的满嘴是油了。 白白接过面条，“阿嬷，今天下雨，阿庆叔他们应该不来了吧。” “应该是不来了，下雨天也不好干活。”阿嬷已经吃好了在做衣服了，才两天没看到，阿嬷手上的衣服已经基本上好了，最后再缝袖口了。阿嬷卷了了好几层再缝起来，“小墨正在长个子，袖子裤子马上就会短了，等不够了就放点出来，能多穿两年。” 白白抬头问到：“小墨，你字练得怎么样了？” 成墨咽下面条说到：“姐，我已经会写自己的名字了。” “嗯嗯，好，今天姐不出门，就在家教你认字。” “喔！太好了！”至于白白为什么会认识字，那一定是神仙教的。 吃完早饭，阿嬷做衣服，白白就在石桌上叫成墨认字。自己前世小时候认字的速度她是记不得了，但是她感觉到成墨记忆力非常好，她只教了一遍，小墨就能准确地记住怎么念。等他自己再写了几遍后，就能写出来了，虽然字写得歪歪扭扭。白白觉得她应该让小墨学更多的东西，于是在写字中间会穿插一些字的意思，甚至是词语的典故、用途等等。小墨也学得很快，白白不禁感叹：“阿嬷，咱们小墨智商高的很，您说是像了谁？” 阿嬷没听懂智什么的意思，但是她明白了白白想表达的东西，“听说你姥爷年轻的时候也是很有才华的，中过秀才，看来是像你姥爷了。”白白对姥爷是没有印象的，因为还没出生，姥爷已经没了。“阿嬷，咱村里有教书先生吗？村长伯伯家的心海是在哪里念书？” 这话问出来，小墨也竖起了耳朵听，白白发现了小墨的异样，知道他心里该是很想去上学的。“咱们村里只有村长以前是蒙过几年学，识得些字。心海那小子是在镇上的学堂里上课，学堂也就一个教书先生，听说以前中过举人。” “阿嬷，学堂的束脩是多少？” “贵着呢，一年好像要三十两银！还不算买笔墨买书的钱。”白白听得咋舌，束脩就抵她卖半年的神仙粉了。不过书是一定要念的，白白看小墨很喜欢念书，再贵也得给他创造条件。夏炎也想学，但是他已经比较大了，去学堂肯定会别扭的，就让小墨回来了再教他，自己再给他俩灌输点先生不教的东西。 “阿珍婶子，白白在家吗？”新根婶子的声音传进来。“在呢，婶子，我们在屋里。”白白打开门，“婶子快进来。屋里暖和” 新根婶把篮子放下，拍拍身上的雨水，“白白，你看，这是按照你的方法晾的菜干，真是碧绿碧绿的，我给你们拿点来尝尝。” “阿萍啊，你老是拿东西来！”阿嬷感叹到，“要不是你们这些年照顾着，我们这老少孤儿早就过不下去了。” “阿珍婶子啊，您可别这么说，我娘家远，婆婆也去的早，您待我跟亲闺女一样，当年生金石的时候也是多亏你，不然我们娘俩命都悬咯！”白白是听说过新根婶子生石头哥的时候难产，是阿嬷力排众议帮忙推胎位，才让母子平安的。而且婶子的月子也是阿嬷照顾的，所以婶子对着阿嬷是无限感激的，对着白白和小墨也多有照顾。 “阿珍婶子，白白，昨儿个村长说，今年朝廷要加税了，比往年多了半成，所以所有的佃户都要多交半成收成，日子是更难过了。”新根婶子叹了口气。 白白听到这里，心中一动，谨慎地问到：“婶子，咱们种水稻是直接播种吗？” “是啊，到四月份天气暖和了给田里放了水，就把稻种撒下去，就会长出来啦。就是后面要经常去拔草，那草长得疯快。” 白白嘴角抽抽，果然是这样，她沉默了好一会，抬起头说到：“婶子，你家有几亩水田？”“三亩四分田。”白白认真地说到：“婶子，我知道一种新的种法，能更高产。但是我说了怕你们不相信，别人就更不相信了。我想如果您信得过我，就拿出一部分田来按照我说的种，您看怎么样？”白白也是给婶子留了退路，毕竟自己还是个孩子，要是要求婶子全部跟着她的新办法来，婶子恐怕该为难了，毕竟祖祖辈辈都是这么种稻田的，万一不成浪费了一年的收成，这代价太大了。 新根婶子盘算了好一会，看着白白坚定地眼神，还有阿嬷和小墨一副完全信任的模样，一咬牙心一横：“好，白白，婶子把一亩四分田都按你说的来，万一不成也没事，还有两亩田足够交税和来年的嚼用了。” “婶子！”新根婶子的信任和宽容让白白有点哽咽，“婶子，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婶子，既然您愿意相信我，就请严格按照我说的做，可以吗？”“成！” “好，”白白突然想到这时代有没有石灰啊，就弱弱地问了句，“婶子，您家里有石灰吗？” “没有啊！”果然没有啊，白白有点小失望。“你要石灰啊？我让你新根叔给你烧点！” “啊？”白白有点惊呆了，“新根叔会做石灰？” “会啊，大家都会啊，这个不就是山上挖点石头垫上木头烧下就有了么？”新根婶子有点奇怪的看着白白，这不是常识吗？ “额······”白白扶额，好像确实是这样的，石灰岩高温就能生成生石灰了。不知道化学反应的本质，不代表不会做啊，自己是着相了。“婶子，既然石灰做起来方便，那您让新根叔多烧一些，之前我跟您说用木炭保存菜花干，其实没有石灰效果好。您就用石灰垫在缸底部，上面隔块板子放菜花干，灵得很。”“哎哎，好，听你的。” “婶子，等天晴了，您让叔烧点石灰，我再去您家里，教您怎么浸稻种。”“哎，好！” 送走了婶子，白白心里有点激动，她终于开始接触她心心念念的水稻种植了。她的梦想，就是希望能通过自己的农业学识和技术帮助老百姓解决温饱，让农民的生活也能富裕起来。这是她前世未完成今世想要实现的理想。而她已经朝着这个梦想开始迈步出发了。 第39章 预约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白白一早起来就听到小墨在院子里背诗，这是昨天她教的诗，很应景，比较容易理解，小墨已经会背了。一场春雨下了一整天，山里的桃花也该是打落了不少吧。雨虽然停了，但是下了一天一夜，山上很是不好走，白白就没打算上山，她就跟着阿嬷在家学做衣裳，教小墨认字。才几天功夫，小墨已经能认百来个字了，果然人和人是有差距的，白白完全是没系统地教的，都认得这么快，看来是一定要尽早送小墨去蒙学，耽误的越长对小墨来说都是损失。 早饭吃过没一会，阿庆叔他们就来了，白白心里也是放心很多，看样子阿庆叔他们做工也是上心的人，这样以后菌室的事情请他们做工自己也安心一些。屋内阿嬷做衣裳，白白教小墨识字，安静温馨；屋外搭灶间，垒灶台，热火朝天。白白想到山里面的那个家伙，一天没见着了，好像有点想念，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夏炎要是知道白白在想他，估计就会风一般冲下山去找白白，因为他这会虽然手上没停，但是心里想念的紧，明明才一天没见，为什么自己就已经那么想她，他只能不停告诉自己沉下心沉下心，不能太急，不能吓着白白。这两天手伤着不敢做活，怕白白生气，所以他只是穿上蓑衣把下的套子都看了一遍，只有两只兔子，还有几只麻雀。剩下的时间就在练字了，虽然他还不知道字怎么念，他也练得乐此不疲，就一直在屋檐下拿着小石子画着。今天手好了一些，雨也停了，夏炎就去找了竹子，照着白白想要的样子捣弄起来。 阿庆叔他们动作很快，到中午的时候屋顶也盖好了。“阿珍姑妈，”因着两家带着点亲，所以阿庆叔从辈分上是该叫阿嬷姑妈的，“下午我们就来给你们垒灶台。这样明天就能用上了。你们气运好类，正好下了场雨，黄泥正好慢慢干，没那么容易开裂。”“阿庆啊，你们辛苦啊！”阿嬷让他们先去吃饭了，一家人也坐下吃了午饭。虽然给了阿庆叔他们额外的饭钱，阿嬷还是给做了点心，加了筒骨汤汁的韭菜大包子。白白也没什么意见，她知道阿嬷不是小气的人，还客气的很，总想着不能占着人家便宜，宁愿自己吃亏一些。 下午阿庆叔他们一来，就闻到了浓郁的韭菜肉包子味道，“阿珍姑妈，您这包子恁香啊！我们这刚填饱的肚子又叫起来了！”“是啊是啊，阿嬷，好像啊”勇勇哥也叫起来，被新宝叔一个头踏，“这么大人了，不害臊！” “呵呵呵，哪来的肉哟，就是一点点骨头汤，我做了韭菜汤包给你们当下点心（就是下午点心的意思）。” “好嘞，这我得卖力点，饿的快些，下午还能多吃几个！”“哈哈哈哈·······”大家都笑起来了，白白没想到阿庆叔还有这么风趣的一面。其实这个时代大伙的心愿应该是简单的，吃饱穿暖就会很知足了吧，白白更是坚定了自己的决心要尽自己所能帮助大家。 阿庆叔到底是老师傅了，搭起灶台来顺顺溜溜，不到两个时辰就全部好了，还按照白白的意思在灶台边垒了一个小台子，放调料什么的。烟囱也帮忙开了，屋里就不会老是弥漫着呛人的烟味了。阿庆叔还在两个大锅中间开了个小锅的眼，“这里放上深铜锅，等烧饭烧菜的时候，灶堂的热气就会顺便把水加热了，火灭了，余温也能温着水，随时有热水用，灵光的很。”白白听得连连点头，满意的不得了，阿庆叔果然有两把刷子。 白白去端了水给他们洗手，阿嬷也把包子端上来，大家坐着边吃边聊开了。“姑妈，您这包子皮薄馅足，好吃，香！都可以去开饭馆卖了！”阿庆叔嘴巴甜，哄得阿嬷乐呵呵的。 “阿庆叔，新宝叔，有件事儿，我在山上要搭一个房子种点东西，到时候等水稻种下去后就开工，你们看到时候能不能来帮忙做工？工钱嘛就按照你们出去做工的加两成，包饭。”白白提前说了下自己的打算，想着先把人预约好，她知道播好稻种，一般家里的男人就会到处去做工，女人在家里侍候田地。 “山上？白白侄女，你是说九里山里面？”阿庆叔有点不可思议，“那里面可悬乎呢，你怎么到那里搭房子去啊？” “是啊，白白丫头，山里听说有狼有老虎，怕得很！”新宝叔也搭话。 “两位叔，我要搭房子的地方不是在深山，咱们馒头山过去也就是三四里地左右。就是山路绕了点，所以想着多给两成工钱，毕竟来回有点耽搁。因为我要种的东西得用到山泉水，所以才搭山里呢。” “这样啊，行！”阿庆叔先拍板，“钱不钱的没事，就按着外面的来，都是庄稼人，多走几步路有什么！” “我和勇勇也没问题，白白你别那么客气，都是自己村里的，不用加工钱，你放心，叔一定都给你做的妥妥的。”新宝叔也说到。 “嗯嗯，叔几个白白当然信得过，回头我再去问问新根叔石头哥，咱们人就差不多了。”把人预约下来，白白也放心多了，想到工钱的事情，白白就问阿庆叔：“阿庆叔，你们在外面做活是多少工钱一天？” “像搭房子这种，老师傅是二十文左右，新手十到十五文，这是不包饭的价格。”阿庆是看出来了，姑妈家里是白白当家，而且这侄女现在看起来有个有主意的，便没有拿她当孩子看。“要是其他的小工，就是八文十文的，手艺活贵些，体力活少些。” 白白点点头，心里也有了数，这技术工在哪儿都是吃香的。事情聊完，包子吃饱，阿庆叔去帮忙把灶台打磨一下，用着就不太会刮到手了，“大户人家的灶台啊，那都是青瓷贴面的，那一个光滑哟。”阿庆叔一边做着一边还嘟囔。新宝叔和勇勇哥去家里把桌子什么的抬过来，桌子椅子都是做好的，搬过来就是。橱柜比较大，搬过来的是散开的档子厨门，新宝叔在灶间里又叮叮当当装了大半个时辰。到了傍晚，崭新敞亮的新灶间就完工了，白白小墨都很高兴，阿嬷给阿庆叔和新宝叔各装了好几个包子让他们带回去吃，阿嬷也是激动的很，自从老大过世后，家里越来越不像样了，可是自从白白落水醒来后，就开始不一样了，他们的日子会好起来的，而且阿嬷心里有种感觉，不止是他们家，大家都会越来越好的。 第40章 二林 因为阿庆叔说得过一夜再用，所以晚上他们还是简单得吃了剩下的韭菜包，煮了点红薯汤。白白看着阿嬷和小墨的脸色也一日比一日好了，尤其是小墨，脸颊也开始鼓起来了，皮肤也终于像正常的小孩子那样白里透粉了。因着最近是不是有肉吃，今天再吃红薯汤也觉得味道很不错了。 “白白啊，你那个山里的房子是跟夏炎一起捣鼓的种蘑菇的那个吗？”阿嬷问。 “嗯，对啊。就是那个。要把树都砍了，地都平整了，还得挑泥盖房子，里面还要堆东西，夏炎一个人做不过来。”白白跟阿嬷解释到。 “嗯，行，这事儿你做主就行。阿嬷就是想说，要不你去问问你二叔他要不要来做工。毕竟是自家人，要是你二婶知道你找人做工不叫二叔，指不定又要来说什么难听的话类。” 白白一听，自己把二叔忘记了，实在是这个二叔从自己穿过来就没见过，要想起他还真难，“哎，我晓得了，我一会就去找二婶。”阿嬷这才放心下来，还特地留下了自己的两个包子，让白白一会带去给俩小的，自己就喝了点红薯汤。白白知道阿嬷心里头过意不去，但是又觉得家里的钱是自己挣得，她就留下自己的给两个小的，这样也不会给孙女增加负担。白白看在眼里，细想下就知道了阿嬷的想法，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到底二叔也是儿子，阿嬷哪能真的不去管呢，尽管二叔已经是当家男人了，可在阿嬷心里也终归是自己的孩子。 “阿嬷，”白白拉住阿嬷的手，把包子塞给她，“这两个包子您吃，改天我去镇上给钟种和华华带几个肉包子。” 阿嬷眼睛有点糊，拿手背擦了下，点了点头。白白怕阿嬷心里难受，就劝她：“阿嬷，爹在的时候带着二叔和小姑长大，爹要是在也会照顾二叔和小姑的，您放心，这些事我都晓得，只是二叔二婶的脾性您知道，咱们不能这么惯着，回头他们以为是该给他们的了，不给反而是我们的错了。” “我知道，好孙女，阿嬷叫你为难了！”阿嬷也知道自己儿子儿媳是什么秉性的人，也没有怪白白，只是这心里到底还是惦记着的。 白白看着阿嬷的样子，就知道阿嬷心里还是惦记着，算了，阿嬷的心情比较重要，“阿嬷，您放心，钟种真心待我和小墨，为了钟种我也会多想着二叔二婶的。”阿嬷知道几个小的之间关系挺好，也知道孙女其实心软的很，只是这几年实在是二林两口子走的远了些，也怪不得白白，只能日后慢慢来了。 吃过饭，白白提着篮子，装了一篮子桃花瓣，加了一小包红糖，就去了二叔家。篮子是二婶装菜的时候拿的，得去还。村里有不成文的规矩，还家什的时候要装上点东西，表示感觉。二叔一家刚吃过饭，二婶还在收拾，二叔坐着才跟华华玩，钟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二叔，”白白喊了一声抱着小女孩的男人，男人其实也才刚刚二十出头，看着已经快三十的人一样，很瘦很黑，跟记忆中的爹不太像，应该是一个像阿嬷，一个像爷爷。 “白白，你怎么这会过来啊。”二叔抱着华华站起身。白白对二叔怀里的华华一点都不熟悉，可能就见过一两次，而且小孩子长得快，一天一个样。 “二叔，我找您有点事说，二婶您也坐吧，也想问问您的意思。”白白知道二叔家里是二婶说了算，所以把二婶也拉上了。“哎，好好，我把桌子抹下啊。”二婶因着上次白白拿来了兔肉，也是挺客气。“二婶，这篮子桃花瓣是特地拿来给您的，我去山上摘的，不值钱。您每天抓一把煮茶喝，加上这红糖”白白把篮子递过去，并悄悄在二婶耳朵边说了句，“美容养颜的。”二婶顿时嘴巴都咧到耳朵根了，连连点头，“好好，这么客气做什么。” 二婶把篮子提进去，抹过桌子，从二叔手里接过华华，一起坐下。白白酝酿了下，淡淡地开口：“二叔、二婶，今天侄女过来，是有个活计，想问问二叔愿不愿做。”白白特地不说是找他们帮忙的，二婶的性子她知道，要是说成是帮忙的，工钱照给不误不说，还得把人情也得占去，所以她就直接说事情，不说人情。 “什么活计？”二叔问到，白白看了下二婶的脸色，虽然眼睛里是有欲望的，但是就是忍着没开口，心下觉得二婶是个聪明的，这样哪怕二叔说了什么，二婶也有余地回转的。 “我打算在山上搭个房子种点菜，因为要用山泉水，所以只能建在山上。地方在九里山进去三四里的样子，我已经找了阿庆叔和新宝叔他们，给二十文一日的工钱，包一顿中饭。不知道二叔腰伤有没有问题，因为是体力活，而且每天上下山要走不少路。”白白把已经找了人抛出来，就是想告诉二叔二婶，你们不去我也有人干，不是我求着你们帮我做。 “去！”二婶抢着开口，就怕说晚了就没二叔的份了，“呵呵，白白，你这么想着你二叔，你二叔当然得去不是。不然不是辜负侄女的好意么。” “那好，二叔，可能还得过几天，这几天山上还潮，不好做工。”白白也得趁这几天再赚些钱。还有小墨上学的事，真心感觉赚钱的速度比不上花钱的速度啊。 “白白啊，你要种什么菜啊？还非得用山泉水？”二叔这时问了句。 白白看着二叔也不像是故意要打听什么，只是二婶那放光的眼睛还是盯着你的那股劲，白白咽了咽口水，“二叔，就山里长的蘑菇，我想种来试试。”再盯着姐也没用，这技术你们模仿不来。菌室光建就那么多讲究，还有中间堆料、抽菌丝、菌料配比哪里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的。 “蘑菇？蘑菇也能种啊？那东西可值钱呢！”二婶故意带着疑惑和好奇问，可是那眼底的贪婪怎么都掩盖不住。 白白故意严肃地说到：“二婶，我是实在没进项没办法，光靠深山里冒险采的蘑菇卖了根本不够家里用度，只能自己捣鼓看看能不能种，不然到冬天填饱肚子都成问题。” “白白啊，九里山里面太危险，你还是能不去就不去吧。”二叔叹了口气说到，“冬天实在不行，二叔”“咳！”二婶打断二叔，“白白啊，你这么聪明，二叔二婶相信你一定可以的，等种出来了可得教教二婶，你钟钟弟弟最喜欢吃蘑菇了！”在隔壁玩的钟钟一个喷嚏。 白白心里觉得好笑，二婶以为拿着钟钟说事儿她就会开口教了？“二婶，这还是没影的事儿呢，万一侄女没成，吃不上饭了，您和二叔可不能不管啊。” “呵呵呵······”二婶干笑，“哪儿能呢，我们白白最聪明了，肯定能有办法的。” 有办法种成蘑菇还是没种成也有办法填饱肚子，白白也没去计较，跟二叔说了声开工的时候来叫他，就走了。 第41章 鲁班再世 一场春雨一场暖，早上起来白白明天觉得今天暖和了很多。走出房门，没想到第一个看到的人竟然是夏炎。“夏炎，你怎么这么早？” 夏炎涨红了脸：“我，我······”白白看的有点好笑，“怎么一大早支支吾吾的？”“我把你要的东西做好了”啪，夏炎心里拍了自己嘴巴一下，笨死了，明明是两天没见想的紧，天不亮就下来了。 “真的啊？我看看！” “我，我没拿下来。”决不能承认自己是想让白白去他家里，这样他又能单独跟她在一块了。 白白可没多想，“哦，好，那我吃点东西就跟你去看。你手好点了吗？”“恩，结痂了。”夏炎给白白看了下，“恩恩，很乖！”白白夸得夏炎有点无语，他也经常这么夸阿猛······白白先去看了下墙角的菌料，发现黑平菇已经能看出一点点小蘑菇的样子了，“哈哈，本宝宝果然厉害！”一阵春雨，让空气里水汽满满的，太阳再晒了两天，蘑菇立马就飞速冒出来了，看来这方法可行。白白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了。 简单吃了点，两人就进了山。“地上还湿的，小心打滑！”夏炎这次走在了白白后面。到了夏炎家，白白先看了下晒在扁里的果脯。“下雨了我就收进去了，昨天拿出来的。这些应该差不多了吧，外面很甜，里面又酸酸的，很好吃！” “夏炎，你偷吃了对不对？” “啊！额······就吃了一个，就一个，我给果子翻身的时候手上粘了一颗，我不小心就吃掉了。”夏炎越说越小声，像个偷吃被抓住的孩子。白白哪里见过夏炎这幅模样，萌的不要不要的，嘴嘟嘟的模样好想捏捏他的脸啊，她也这么做了。小巧嫩嫩的手轻轻地捏起夏炎的脸颊，“唔”夏炎完全被脸上的触感冲击晕了，她的手指好软好软，指腹热热的。白白还想调笑两句，发现夏炎愣愣的盯着她，眼神里的惊喜和爱恋形成了一个小漩涡，好像要把她都吸进去，两人就这么眼对眼，仿佛世界在这一刻只有他们两个人。直到夏炎的脸在白白的眼里不断放大放大，白白都感觉到了夏炎轻呼在脸上的热气，突然惊鹿般松手，却被一双温热的手掌抓住了。白白这下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感觉到抓着她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手掌里还能感觉到一点不太扎人的厚茧。夏炎放大的脸就快贴近她的脸颊了，但是他的手却抓着自己不让自己躲开，白白突然有点慌，因为她的心跳越来越快，她好像自己都能听见心跳的声音了，她快要呼吸不过来了。“白白，我······”“啊！夏炎，你做的东西呢，给我看看”白白赶紧打断，趁着夏炎愣神迅速抽回了手。夏炎看出了白白的退缩，有一点点失落，不过他迅速调整过来，“好，我去拿。”说完就转过身去拿东西。 白白看到了夏炎的那丝失落，只是她还不敢去面对，可能是自己还小，至少身体才十岁，也担心他们毕竟才认识没多久，虽然她相信夏炎对她的情谊是真的，但是她还没有准备好去明确地接受这份感情，更别说这个时代的人稍微看对眼就下聘定亲，她觉得她还需要时间。而且，她的灵魂毕竟不属于这里，所以对于夏炎，她对他还是保留了最大的秘密，对两个人来说，以后这也可能成为俩人之间的隔阂。 “白白，你看看，是这样的吗？”夏炎拿着一个l字形竹子架的模样过来，白白看了下他脸色没什么异异样，心里也松了口气，接过夏炎手里的架子。一根横着的竹筒，下端嵌在一个竖着的竹筒顶上，结合的部位特意处理过，看不出有什么缝隙。竖筒的下端还有一个小口子，插着一片磨的光滑的小木片，拉动下感觉像个插销。白白望进两个竹筒，里面竹节部位都已经打通，甚至还磨得很光滑，就像是前世的自来水管。白白仔仔细细看着，夏炎在一边却紧张的像个等待出成绩的考生，就怕不及格。终于白白抬起头来，“夏炎，你······”“什么？”“你是鲁班再世吧，这做的就是一个原生态的试管加分液漏斗啊！”夏炎是听过分液漏斗这几个字的，看白白这啧啧称奇的样子，应该是对自己做的是满意，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能帮到白白，他心理满满的成就感。 “夏炎，我的那个大木桶呢？” “在呢，屋里。” 两人走进屋，“能不能把这个竹架子装到这个桶边上，接口最好不要有缝隙。”“行。”夏炎拿着竹筒比划了一下，就掏出匕首细细的画了一个圈，再把圈挖空。“小心着点手，别把伤口崩开了。”白白的关心让夏炎很是受用，手上也越发注意。 大半个时辰过去，“好了，你看看。”白白激动地上前看了下，夏炎挖的孔要小一圈，用力把竹筒插进去后，几乎是没有缝隙，白白知道这没有玻璃胶的年代能做成这样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夏炎你实在是我的偶像，太厉害了。”“嘿嘿······”夏炎已经习惯了白白有些不太听得懂的词冒出来，他可不敢承认自己曾经把她当癔症病人。 “夏炎我们试试吧？！”白白蠢蠢欲动，她想看看实际效果怎么样。“好。”两人一起把筒里放上一小半水，再倒入水量一半的桃花瓣，再把大桶放入锅中蒸。夏炎帮忙烧火，白白看着动静。桶里的水开了，横着的竹筒顶部开始有一丝丝蒸汽跑出来，白白摸摸竖筒壁，感觉到了热度。等了小半个时辰，白白把竖筒的销片细细的抽开了一点点，一滴滴带着特有的刺激味道的纯露沿着竹筒壁流下来，滴在了接着的碗里。“是这个味道，是这个味道！”白白激动地跳起来，“夏炎，成功了，成功了，你实在太牛掰了。”白白不停地围着灶台跳着笑着，夏炎感受到她的激动和快乐，也被感染笑出了声，看到她的笑颜，他觉得只要能一直看到她笑，他做什么都值得。 第42章 佳人露 平复了下心情，白白把桶里剩下的桃花和水倒掉，好好地洗了一遍。两人把桶和剩下摘的桃花都搬回了白白家，“灶台已经好了，我带回去慢慢做。菌料的实验已经初步有成果了，看来是可行的。菌室建起来我心里也有点底了。不然可是让你白忙活了。““我一直相信你可以成功的。“毫不犹豫的衷心表白让白白红了脸不知道说什么，只闷头赶路。夏炎心里偷乐，好像白白害羞了。有戏！ 夏炎在白白家吃过午饭就回山里帮忙白白采桃花了，这两天还是采的越多越好，过了季节就要等来年了，采来下晒干了以后泡下也能提纯。白白让阿嬷帮忙烧火，她先把桶和之前买来的瓷瓶全部用沸水煮了个遍，杀菌程度影响纯露的保存时间，等下次进城，她得买点白酒回来消毒用。全部蒸汽消毒完毕，白白和阿嬷就埋头提纯桃花纯露。 桃花在桶里被蒸馏后会变成水汽跑到横筒里，在横筒里液化后流到竖筒。竖筒里的桃花纯露和水是分层的，要用竖筒的小阀门把水隔离掉，只留下纯露。因为竹筒不透明的，白白只能依靠竹销小阀门，多亏夏炎的竹销做的精致好用，可以一滴滴控制留下来的液体。白白已经让夏炎在竹销下面削掉半片，这样一旦在竖筒壁滴下来的液体是水了，白白就赶紧关上阀门，避免水流进去。 当第一瓶成品纯露出来，阿嬷忍不住问了：“白白，你说的这个纯露怎么这么臭啊？这能有人要吗？““阿嬷，别看它味道受不了，这效果可是立竿见影的，您看着！“白白想着要拿出去卖，总得是自己试验过得，不然万一不好用有副作用什么的，毕竟这个不是实验室出来的，心里总是缺点底气。白白伸出手背让阿嬷看着，然后拿起一个瓷瓶稍微倒了一点点，抹在其中一个手背上，感觉凉凉的。很滋润，不一会肉眼可见手背变白变细腻了。“阿嬷，您看看有区别吗？“。“啧啧啧，怎么看不出来，老太婆眼睛花了都看的这么清楚，白白啊，你这手一下子就白了，跟变戏法似得。“白白倒出几滴，“阿嬷您也试试！“说完便往阿嬷脸上抹。“哎哟哎哟，我老太婆才不搞这个，不要不要“阿嬷躲得快，白白无法，就抹自己脸上了。效果挺满意，白白跟阿嬷蒸了两次，收集了有十三瓶桃花纯露，白白起了个名字叫佳人露。 一夜无话，第二天白白照旧跟着金林叔的牛车到了镇上。这次她包袱里只有十二瓶桃花露，还有一瓶是留给阿嬷的，虽然阿嬷不要抹，但是给阿嬷服用也是能疏通经络、祛除色斑的功效。至于定价，大约五斤桃花花瓣才提纯了十三瓶的佳人露，水要一直开着，非常费柴火，家里的柴火已经不多了，没人去砍柴，就得跟人买柴火。最主要还是桃花有限，开的时间短，要是不控制量就没了。而且白白也还没有发现其他大片的花，暂时只能提炼桃花纯露。等回去后，她和夏炎争取把桃花林的桃花都采下来晒干备用。白白估算了下，一瓶只能保存七天，再久她就不敢保证质量了，那么一个人每月得用四瓶，每月卖十个人的话就得四十瓶，就要将近十五斤新鲜桃花，得她和夏炎采半天了。按照桃花林现在的量，最多只能采下三百斤左右的桃花，白白还想着留一些送人和自己用，所以每个月五十瓶是最大最大的量了。物以稀为贵，白白打算暂时定价二两银子一瓶。有了成算，白白到了镇上就直奔千金堂。 还是那个小药童，看上去跟白白差不多年纪，扎着两个小发髻，“站住！小姑娘看病去医馆，这里是千金堂，给妇人看病的！“ “这位姐姐，我找千金堂的大夫有事儿呢！您看这会时间还早，没什么人，就让我进去吧？“白白上前递了一个小纸包，“姐姐，这是我自己做的一点点果子零嘴，您就劳烦帮忙通报一下吧？“ “什么零嘴？“小药童倒是没什么心机，直接打开了纸包，“呀，这红红的果子真好看，唔，好甜，好酸！这叫个什么？“ 白白对这个小药童挺有好感，虽然不让进也是医馆的规矩，性格看着倒是直爽，“这叫羊奶果脯。“ “恩，这果脯好吃，我给你去通报下师父。“小药童边吃就边走进去了。 没一会，小药童出来了，“跟我来吧，师父允了。“白白忙跟进去。千金堂门口是一道帘子挡着，穿过帘子，左边摆着一排药柜和柜台，右边摆着几张椅子和小桌子，看起来像候诊区。再往里走就面对面分布着两排屋子，左边是煎药房，右边就一个屋子，应该就是坐诊的地方了。白白跟着小药童走进去，里面坐着一个约三十来岁的妇人，穿着淡青色棉布长裙，三千青丝只用一根木簪盘了一个圆髻垂在一侧，腹有诗书气自华，面容算不上美丽，但是却自有一股书香味，让人看着她便抚平了浮躁静下心来。 第43章 签约 “师父，”小药童把女子从书中唤过来，“人来了！”那女子放下书，淡淡一笑，“杏儿贪嘴让你见笑了。” “您客气了！”白白上前微微一福，“杏儿姐姐性情中人。” “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我是千金堂的东家，也是坐堂大夫，大家都叫我安夫人。”安夫人也没有拿乔，但是也算不上客套，只淡淡地说到。 “安夫人，”白白心里还是佩服安夫人的，这时代女子能开这样一个千金堂，不是简单的事，“我带来点东西，您给看看。”说完边双手递上一个瓷瓶，安夫人接过后打开了瓶塞，杏儿也凑上前去，“哇，好臭！”杏儿忍不住叫出声，被安夫人瞪了一眼，吐吐舌头转头问白白：“你这什么啊？这么臭！”不过安夫人并未阻止，也在等白白的下文。 “不知安夫人可曾听过：（七月）七日取乌鸡血，和三月桃花末，涂面及身，二三日后，光白如素。”白白不确定这个时代哪些是和记忆中的历史有重叠的，哪些是没有的。 安夫人唯一沉吟：“这是《四时纂要》里的太平公主秘法，看来你这东西是和桃花有关了。” “安夫人学识渊博，小女子佩服！安夫人所言不错，这个是小女捣鼓出来的佳人露，主要配方是桃花，可外敷可内服。”不说出主要原料，怕是这安夫人不会轻易相信一个黄毛丫头，纯露毕竟是实验室研究出来的东西，应该没人把清香的桃花跟这臭气熏天的东西结合起来。 “这佳人露，每日用于清洁后的肌肤之上，在补水的同时，对黝黑多斑、面色晦暗亦有良效，久之可使肌肤莹然生光。内服的话也能延缓衰老，由内而外美容养颜。”现代医学研究也证实桃花富含的山萘酚、香豆精、维生素、植物蛋白与微量元素可以扩张末梢毛细血管，改善血液循环，促进肌肤营养和氧供给，防止色素在皮肤内慢性沉积。但是这话说了安夫人估计就该问什么是末梢毛细血管，什么是色素等等，白白可解释不清楚。 安夫人听白白说的头头是道，不由刮目相看，这小丫头看着是个农家女，说话气质却有一股读书人的味道，不过安夫人也不多打听，她知道行医问药的对传承师门尤为忌讳，都是不传之秘。安夫人倒出了一滴涂在手上，发现对皮肤美白光泽确实有显著的功效，“不知姑娘芳名？”安夫人这时才站起来，引着白白到一边的椅子坐下，自己坐在了小圆桌的对面，还亲自为白白倒了一杯茶。 白白双手恭敬接过，“谢安夫人，小女姓成，名白白。” “白白丫头，你这是想借我的地方卖佳人露是与不是？”安夫人倒是爽快人。 “不敢隐瞒，是这个想法，不知道安夫人能不能行这个方便？” “白白丫头，我也不欺你小辈，这佳人露效果确实不错，只是这味道实在难以忍受，如果不是借着我的招牌，你这佳人露可不好销！”安夫人一针见血，不问为什么这么臭，既然能做出这个成品，肯定在制露上有一手，明知是女人用的东西，不香反臭，要不是制露的人对臭味有特殊的爱好，就是这味道是十分重要的一味东西带进去的，去不掉，或者去掉了就会影响效果。 白白一听，安夫人果然聪明过人，通药理，做生意也精明，看来自己不太好占便宜，只是话不能退让太多，“安夫人所言不错，没有您，白白肯定得花不少功夫，只是酒香不怕巷子深，不论是白白上大街亲身示范，或是免费甚至倒贴赠送试用，总会有人发现这佳人露的珍贵之处，无非是前期难些。” 白白的话让安夫人沉吟了下，“白白丫头人小，这手段倒是老练。”安夫人笑说了一句，气氛倒是缓和了些，“那你想定价几何？” 这是同意在千金堂销货了，白白舒了口气，“我给您二两银一瓶！”至于千金堂卖多少，她就不管了，“但是我一个月最多提供四十瓶。”给自己留点余地以备不时只需。 “这着实有点少！”行医这些年，安夫人可是深知那些贵妇人、千金小姐为了颜面的疯狂。 “安夫人有所不知，这佳人露从做出来只能存放七天，七天一过就不能再用了，否则可有反作用了！如果富贵人家有冰，冷藏存放，倒是可以多放两天，最多两天。”白白不得不警告一句，不然回头又该说她的东西不好了。“而且有几味重要的配方太过难得，白白暂时也无法提供更多了。”以后有没有新的品种发现，就再说了。 “这样啊，那行，不过既然你借我的地方卖这露，我没同意的话，你就不能供给别家。” “这个您放心，我可以跟你签约，只是我私下留了些是要给亲近之人用，不会拿去售卖，这点请您放心。安夫人，白白知道您深通医理，有一些人对花香花粉会过敏，所以这佳人露在用得时候，还得烦请您给帮忙把把关，那易过敏的人还是要慎用。” 安夫人自然没有疑义。两人就供货的时间、数量等做了约定，安夫人是周全之人，拟了个合约，一人一份签字画押收好。 “安夫人，这是我第一批货共十二瓶，剩下的过些天会给您送来。您给我十瓶的银两就行，剩下的两瓶送给您和杏儿姐姐，您们可是活招牌啊。”白白的大方让安夫人很受用，爽快的取了两张十两的银票给她，笑意连连地送白白到门口，嘱咐杏儿好好送送。 杏儿是一直在边上看着的，那佳人露的效果她也是看在眼里，听白白说还送了自己一瓶，高兴地直接把白白划为自己人了，还有她做的果子也那么好吃。“白白，你下次来的时候再给我带点果脯啊······”杏儿依依不舍地送走了白白，开始期待下次白白来的时候带的果脯。 第44章 松云书院 白白离开后，揣着二十两银票还有上次卖神仙粉的七两银，往镇上唯一的学堂松云书院走去。她问过夏炎松云书院的情况，只是他也只是知道在哪里，具体里面的情况也不清楚。“如果束脩是三十两的话，这几天再出一批桃花露就够了。” “是这里了。”白白看着门上的牌匾，像是松木或是榉木的牌匾，飘逸有力的“松云书院”四个字，“唔，果然是读书的地方，看着就不一样。”白白上前敲门，出来一个四十来岁穿着整齐的棉布衣裳，看着像管事模样的人：“你找谁？” “大叔您好，我是来找先生的，我想给弟弟报个名蒙学。”白白客气的回答，换来的却是对方毫不客气的上下打量。 “哪里来的乡下丫头，知道这是哪儿吗？松云书院！那可是曲水镇最大的书院，你以为谁都能来？”那管事指指牌匾，一副识相就快走的表情。 为了小墨，我忍。白白再笑得灿烂了些，“大叔，我知道，就是因为贵书院名声在外，这才给家弟来求学了。还望麻烦通传一声。”白白凑近塞了一个小钱袋给管事，里面可是装着二百文钱，这银子在乡下可是够一家人嚼用一个月了。 那管事不着痕迹地收了钱，也不去通报，只轻飘飘地说了句：“小丫头，你既然知道我们书院的名气，你可知书院第一道规矩？” 白白耐着性子，为了小墨，拱拱手，“还望大叔指点！” “恩，看你这丫头还算知礼。松云书院的规矩，凡欲入学者，先交十两书院建设费，这钱可是给书院买藏书、添置桌椅用得。再交一年三十两束脩，概不拖欠。再每月二两搭伙费，一年二十四两，入学前一次**清。这是松云书院入学第一道规矩，共计六十四两，什么时候凑齐什么时候入学。” 白白越听火越大，这都赶上前世的私立学校了，得，这松云书院就是一个先生自己开的，不就是私立的么。听着管事的口气，这还只是第一道规矩，后面说不准还有多少规矩呢。形势比人强，“大叔，那请问还有别的什么规矩？” “小丫头，我劝你还是趁早歇了这心思，上着松云书院的都这镇上数一数二的权贵商户，你一个小农户，赚点小钱那根本管不上。就说那九里山村的村长金什么来着，仗着祖上的余荫把儿子送来，结果呢，勒紧裤带上了三年，今年的束脩还没着落呢。院长前些天还说要是过几天再不交，就退回去。人家祖上还是有积蓄的，都管不上，就你们这样，啧啧，还是趁早死心。别到时候没上几年，学无所成还掏光家底，两头不靠岸。你呀回去跟你家大人好好商量商量啊！”管事也不等白白回答，直接关上门进去了。 “哎，我！”白白差点忍不住骂人，在门口站了一会，还是转身走了。这下怎么办？小墨肯定会失望的，她想到小墨听到书院那炽热的眼神她就不忍心。要不咬咬牙上了？自己做桃花露一月也有四十两，还有神仙粉一月有五六两，等蘑菇基地起来了，应该还有进项，自己还能再捣鼓点别的赚钱。只是刚才那管事说的第一道就六十几两，让白白突然对后面的费用有点没底，而且她心里开始担心这样高收费的书院，到底能不能教好呀？别是顶着书院的名头敛财哦！还有村长伯伯，那天去找他收猪粪，看到他皱着眉头，想来可能是为了心海哥的学费在发愁吧······ 一路费神想着，白白没注意来路，“吁······走路不长眼睛啊！”一句斥喝把白白拉回神，这才发现自己走在路中间都没留意到马车，要不是车夫反应快，自己恐怕被撞飞了。“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注意路。”白白连忙道歉闪到一边。 “等等！”马车里一个声音传来，紧接着帘子被撩开，“白白丫头？” “宋大叔，是您啊！”白白没想到车里坐的是一家鲜的掌柜宋德中。 “呵呵，白白这是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宋大叔，不好意思啊，我在想些事情没注意看路。这么巧，您在这里。” “果然是没注意，你看这是哪里，我不在这里在哪里？” 白白这才抬头看了一圈，原来已经到了一家鲜门口，“嘿嘿。”白白有点难为情，挠挠头，这都跑人家店门口了还问人家为什么在。 “白白啊，要是无事就进来坐坐吧。”宋德中下车轻轻拍了白白的肩膀。 “恩，好。”白白这会脑子也确实有点乱，就跟进去了，宋大叔让她有种莫名地信任。 还是二楼的雅间，小二哥按着吩咐送上来好些点心，有桃花酥、绿豆糕，还有椒桃片。宋德中给白白倒了杯茶，“白白丫头，你是有心事？你要是愿意不妨说说，看大叔能不能帮上忙。” 白白想想，宋大叔在镇上做了这么多年生意，消息肯定是比较灵通，便开口问到：“宋大叔，松云书院的事您了解吗？” “松云书院？”宋德中有点意外，“白白这是想去念书？” “是我弟弟。我家小弟记性好，悟性也不差，所以想着送他去蒙学。只是······” “只是束脩太高了是不是？”宋掌柜一下就猜到了，他不想白白尴尬，就接下去说到，“松云书院的院长姓姜，他是大秦四十五年的进士，曾任扬州府连云县的县尉，曲水镇在的县就是连云县，姜云松当年在扬州府也是小有名气的。这人学问算不上一等一，政绩也一般，但是却是一等一的孝子。她的老娘亲就是曲水镇人氏，他娘重病后，他就告老带着老娘亲回了曲水镇养老。他无儿无女，妻子也早逝了，现在在曲水镇也算是跟他老娘相依为命。” “那姜院长为何收费还这么高？”白白一问出口就明白过来，“是他老娘的病对不对？” 宋大叔含笑点头，“不错。姜云松的老娘其实已经年老体衰了，姜云松为了能让他老娘多活几年，变着法从宫中御医那里要来了一个延年益寿的方子。” “那方子的材料恐怕是价格不菲，才让他这么急着捞钱！”白白撇撇嘴。 “从某种方面来说，他也是为了心中的孝悌。” “哼，还好他告老还乡了，这样的人当不得大任！”白白这是有点生气了。 宋德中不由好笑摇头：“小小年纪，倒是忧国忧民起来了。丫头，你要是想让你弟弟念书，我倒是或许帮得上忙。” 第45章 金媒婆 白白一听，眼神立马变成小星星，要是夏炎在，一定又要捂脸了，“阿猛的眼神又来了”。 宋德中沉吟片刻，“丫头，我跟姜云松有些交情，让你弟弟入学应该不难。只是这老家伙对银子也确实看的跟命似的，这其他的杂费我可以帮你跟他谈，让他免掉，只是这束脩······” “宋大叔，”白白忙开口，“无功不受禄，白白不敢受您这么大的恩惠。只是我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请宋大叔帮忙跟姜院长打声招呼，给白白一点筹措的时间，我先把束脩交上，剩下的其他费用给白白三个月的时间，一定一齐补上。”不知道剩下还有些什么费用，神仙粉和佳人露每个月能有九十两左右的收入，除开夏炎的那部分分红，三个月也能有一百五十两左右了，应该是够了。 宋德中定定地看了会白白，他可是知道松云书院的收费的，一年下来要将近二百两一个人。白白这丫头说三个月凑齐，她除了神仙粉还有别的渠道有大进项？ 白白心里突突，自己性急了，不小心露了底，让宋大叔看出自己除了神仙粉还有别的生财手段。不过她心里也在赌，赌她的直觉，她的眼光。 “白白丫头，”宋大叔语重心长地开口，“在你没有足够的自保之力之前，还是万万不可大意啊，知人知面不知心！” 白白站起来拱手行了一礼，“宋大叔，白白受教了！”自己还是把世界想的太美好了，宋大叔现在看来是值得信任的，但是安夫人呢？前世她听过一句话，没有背叛是因为背叛的砝码不够重。自己现在只是百十两的生意，对他们来说可能不在乎。如果以后自己要实现目标，拿捏的是国家民生的大生意呢？白白的警惕之心一下上了好几个层次。 宋大叔知她是聪明之人，便没有多说。只是让她过些天再来，白白自是感激不尽。临走时宋大叔还非要白白把桌上的点心都打包带回去。 宋德中看着白白走远，很是心疼这个孩子，要不是爹娘早逝，她哪里需要十岁就出来闯市面当家，还要供养老阿嬷和幼弟。“是个有志气有魄力的孩子啊！”宋德中不禁感叹，却复又想起那个女子，自己作孽啊，要是这孩子是自己的女儿，自己做梦都能笑醒的吧。 回去的路上，白白有些感慨，宋大叔确实是热心之人，以后要多开发些新东西出来供给一家鲜，好报答宋大叔。 白白回到家，把点心拿给小墨，让他去找钟钟和华华分着吃。早上宋大叔的提醒，让她意识到不能只靠自己单干，自己也得有一定的力量来自保，二叔他们虽然小气些，但毕竟是血脉亲人，而且白白也知道二叔对自己的爹还是很敬重的。 中午白白匆匆吃了个午饭，就跟阿嬷一起赶制佳人露。她手上现在有二十七两，其中十两是给夏炎的佳人露的分成。不论是桃花也好，制露的工具也好，没有夏炎都是成不了的。给他一半白白觉得自己已经占便宜了，毕竟自己也只是空有技术。 这次白白先把桃花和工具都用酒泡了下，酒是早上从镇上带回来的，起个杀菌的作用，能让佳人露保存的久一些。“一个锅子制露确实是慢，看来得再准备一套工具。”白白边做边想着。 “白白啊，在屋没？”新根婶的声音传来。 “哎，在呢！在灶间呢！”白白应了一声，对于新根婶她是不防着的。 婶子一走进来，“哎哟，阿珍婶子，你们这是弄啥呢？恁臭！” “呵呵呵，阿萍啊，我先前也是这么说白白的，不过你呀别小看这东西，神着呢！”阿嬷在灶台后面笑道。 “这么臭还能神了？” “婶子，我给你试试。”白白抓过新根婶子的手，拿出随身的小瓶子，滴了一滴到婶子手上，给她轻轻抹开。“婶子，您瞧！” “闻着挺臭，涂上倒是凉凉的。”新根婶子一抬手，“哎哟，还真是神了。这会就变白了诶。白白你这是咋捣鼓的，恁神！” “哈哈哈，婶子你这会不嫌臭了？” “小丫头，”新根婶子作势要拍，当然没有下去手，“嘴皮子越来越利索了。神是神，臭归臭！” 瞧着新根婶子这好笑的模样，白白觉得这样简单的快乐真好。“婶子，等我这批做好了，给你留一瓶，你抹在脸上，保证呀，新根叔见着您就走不动路了，说不定呀明年还能给我添个小弟弟！” “哎哟，死丫头，不害臊！”新根婶子这次是真的轻轻拍了白白一肩膀，“阿珍婶子啊，我看白白是长大了，可以说人家了。改明儿我帮您去找金媒婆。”调戏着白白，自己的耳朵却红了，白白的话她还是听进去了。自己就石头一个儿子，现在石头都成家了，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生个。 “呵呵呵，”阿嬷也跟着笑，“这丫头是越发不着调了，不过阿萍啊，你帮忙跟金媒婆吹吹风，让她帮忙相看着，有好的人家就来给个信儿。” “哎，好嘞，咱们白白长得漂亮，又能干，谁家娶了都是福气。” “阿嬷，婶子，你们说啥呢，我才十岁，你们是要把我卖給人家去当童养媳啊！” “小祖宗诶，这嘴上越来越没把门。”新根婶子着急到，“哪个正儿八经的人家会卖自己闺女。金媒婆是咱们村第一大媒人，在这十里八乡都是有名的，她手上人家多，让她给你相看相看？好苗子要早下手才是！” “阿嬷，婶子，你们呀别瞎操心。俗话说，好女不愁嫁，好男不畏娶。我这么冰雪聪明，天生丽质，勤快能干，还能嫁不出去？到时候啊，上门提亲的恐怕要从九里山排到曲水镇！” “哈哈哈哈······阿珍婶子，我看白白说的有道理！咱们呀，就等着一个个都上门求娶吧！” “阿萍你也跟着胡闹，我看这丫头现在嘴上没门，胆子也大得很，看谁敢娶哦！”阿嬷说归说，也是笑着的，自己的孙女那是一等一的好，阿嬷心里也是觉得自家孙女不愁嫁。 一下午，灶间里笑声不断地传出。 第46章 浸种 “白白啊，你新根叔烧了好些石灰了，你这边忙好了来婶子家啊！”新根婶子走出去的时候喊了声。 “哎，好的。我一会就去。” 把家里剩下的桃花全部提纯，制了四桶，得了二十七瓶佳人露。让阿嬷去休息下，自己拿了两瓶去了隔壁新根婶子家。走到院子里，婶子和新根叔都在，“叔，婶子。” “白白，你这么快就来了。”婶子迎上来，白白把手里的瓶子塞到新根婶子手里，还在耳朵边轻声说到：“婶子，一瓶给您的，一瓶给石头嫂子。切记按照我说的来，别用太多哦！”新根婶子佯装嗔怒了一声：“鬼精！”把饼子收进怀里，脸还不好意思的红了。 白白跟着婶子走进去，院子里放着一个大麻袋，里面堆着生石灰，边上放着一个大缸，里面有大半缸水，这是先前白白交代准备的。 “婶子，把让您准备的小布包给我。” “哝，在这呢。”新根婶子递给白白一个小布口袋。 “婶子，您帮忙称二两石灰。”白白不会用这传统的秤，都是小圆点的刻度。 白白把称好的石灰用小布包包好，放进水缸里，水一下就浑浊沸腾起来，“婶子，您手别轻易伸下去，这水温度高。这是石灰水，有杀菌消毒的作用，可以杀死稻种上的病虫。”白白一边弄一边解释，“这石灰水也有讲究，比例得合适，二两的生石灰兑将近二百斤水。生石灰多了少了都不行，多了会烧坏种子，少了达不到杀菌的效果。” “哎哎，好！”新根婶子也用心记着，她知道白白这些都是窍门，别地儿学不来的。至于白白为什么懂这么多，阿珍婶子说白白是受了神仙指点，她也就没敢多问，神仙那是不能随便质疑的。 生石灰全部溶于水了，白白让新根婶子拿十斤稻种倒进去。新根婶子也是果断的人，既然决定要试验，就毫不犹豫地把十斤稻谷都倒下去了，利索的模样让白白心里也是温暖的很，这是婶子对她的信任。 “叔，婶子，这稻种得在水里浸泡两天两夜。等稻种杀菌完了，喝饱水了，更容易发芽。” “白白呀，这一亩多的田就用这些稻种？”以往他们一亩田就要用二十斤稻种。 “恩，对，八到十斤差不多可以种一亩五分了。您这稻种挑的还算饱满，空种病种应该不多。您这两天看着这稻种，要是明后天有浮起来的，您就撩出来不要了，那些都不能用。” 白白这边交代了婶子，又对新根叔说：“叔，您去把那一亩四分田灌足了水，这种子泡两天后播种，到时候就不再灌水了，播种前一定要灌的透透的。到后天中午您就放掉水，剩下面上半公分厚度的水就好。咱们后天下午就播种。” “哎，好嘞！”新根叔话不多，但是看得出来也是爽快的人。 白白这边弄完就带着两瓶佳人露去了趟夏炎家，看着铺的满院子都是的桃花，她有点晕了，这是把桃花林采光的节奏？白白带了几个大麻袋来，先把几个麻袋装满，这是这两天要赶制的，剩下的就留夏炎家晒干。 “白白你来啦！”夏炎有点小激动，看到白白他就开心。 “嗯，夏炎你是采花高手啊！”白白挤挤眉毛，可惜夏炎没听懂，好吧，没劲。 白白走进夏炎，神神秘秘地从怀里掏出一张叠起来的纸，“登登登登！你看这是什么？”白白邀功的眼神明显让夏炎没法忽视，他好奇的接过纸张，打开一看，“十两？！” “哈哈，厉害吧！这是你的了！”白白豪气地拍拍夏炎的肩膀。 “我的？我最近没去卖野味啊。” “嗯嗯，这是我做的那个桃花露卖的钱。”在夏炎面前，白白不需要遮掩。 “就是桃花蒸出来的那个东西？闻着有点臭的那个？”夏炎有点惊讶，那透明的水一样的东西这么值钱。 “对！以后要叫佳人露，她会风靡整个曲水镇的，吼吼！”夏炎收下了银票，他知道白白的心意，看她那得意的小模样，他会一直坚定地站在她身后，陪着她成长。 “呐！”白白把两瓶佳人露给夏炎，“这两瓶你拿去给你姐姐。让她先在手腕内侧涂上一滴试试，要是不过敏，没什么不舒服，一瓶就让她每天洁面后，稍微倒一两滴抹在脸上。长期坚持起色能好很多哦！还有一瓶，要是她能受得了气味，就让她加上白芷粉，每天晚上喝一小口。” 白白细心地交代着，夏炎突然觉得自己很幸运，能遇见这样善良聪明的女子，还这么体贴地想到了他姐姐，不像自己粗神经，每次只给姐姐银子，现在有了白白，他感觉自己的日子越来越有家的感觉了。 “夏炎，我跟二叔、阿庆叔他们说过了，等我把小墨蒙学的事情办妥，咱们就开工！”白白想过了，蒙学要钱，菌室也不能落下，晚三个月天就很热了，到时候菌种就难采了。 “好！” “夏炎，你估摸着桃花林统共能采多少斤桃花？” “这几天我采的都称了的，现在采下来的有一百七十斤，还有小半片林子没动。桃花林的花还有芽在冒出来，还会开几次，我估摸着能再有两轮这么多。不下雨就能少浪费些。” “我原先打算的是三百斤，这样的话能有五百斤的话，咱们每个月能多出一倍左右的量。” “好！” “夏炎，你练字练得怎么样了？”白白想到小墨上学的事，就先问问夏炎的意思，“我打算让小墨去蒙学，还在跟书院疏通。你要是想去，我就跟宋大叔说说让他帮忙一起解决下，蒙学的束脩我们努力挣还是可以供得上的。” 夏炎这次没有说好，他想了想，还是摇头说道：“我年龄大了，也有很多别的事做，不能成天待在学堂里。” “恩好！”白白明白，夏炎毕竟十四了，在这年代成亲的都大有人在，毕竟他不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可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那就等小墨学了回来教你，你看行吗？” 夏炎自然没什么异议，他心里想着小墨要蒙学，白白压力肯定更大了，但是她肯定不会要他的银子的，所以他默默决定这几天除了帮忙采桃花，就多费点功夫在菌室上。两人边说着边结伴去松杉林采蘑菇，前些天下了雨，蘑菇冒出来很多，两个人采了不少。 夏炎帮着白白把麻袋装好的桃花和蘑菇都扛回了家，然后就回山上继续做“采花大盗”了。白白喊上小墨，俩人一起把蘑菇抬去河边冲洗。 第47章 找靠山 “阿姐，我刚才拿点心去钟钟家，二婶说了好些好听的话，可是我听着不舒服。”小墨对二婶的印象不好，“她说你厉害能干，能赚钱。赚了大钱还记得拿点心给钟钟。二婶是在怪你赚钱不带着她！她以为我小就听不懂，哼！” “呵呵，小墨。姐跟你讲个故事。李明和韩梅梅是好朋友，李明经常给韩梅梅带鸡蛋吃，有一天，李明把鸡蛋给了丽丽，韩梅梅就不开心了，怪李明为什么不给她鸡蛋。于是第二天李明就带了两个鸡蛋，一个给韩梅梅，一个给丽丽。但是两个人都不高兴了，他们都认为如果没有对方的话，两个鸡蛋都应该是自己的。” 白白讲完看着小墨，小墨有点傻愣，“阿姐，怎么？这明明是李明的鸡蛋啊！那么珍贵的鸡蛋，韩梅梅和丽丽不应该感谢李明吗？” 白白其实心里也想到了，自己现在确实赚了不少钱，至少在村里人看来，尤其她还要把小墨送去蒙学，连村长伯伯家的心海哥都要被退回来了。到时候他们家肯定是众矢之的了，村里肯定各种说闲话的都会有，这还是小事，要是有人仗着各种关系交情来为难阿嬷和小墨，他们要是摆不平，分不均，估计也会像李明一样吃力不讨好了。 “小墨，你记住姐今天跟你讲的话。”白白还是认真的俯下身跟小墨说到，“是你的，主动权就在你手里。你给他是情分，不给是本分。别让人家拿着你的情分当成是你应尽的本分！人是活给自己看的，不是他人的一句话就能左右自己。” 小墨反复念了好几遍，牢牢记住了才重重点头：“恩，阿姐，我记住了！” 给小墨打了预防针，白白还是感觉到了深深地危机和紧迫，只要小墨一上学，白白这半个月来最少七八十两的收入就根本瞒不住，光二婶一家她就挡不住，更别说村里其他人，更别说心怀不轨的坏人了。 对于二婶一家，她其实心里是有些想法的，不是不帮，只是不能这么轻易地帮，不然就惯的他们成了韩梅梅。可是马上要面临的难题怎么办？白白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直到回家坐下吃上晚饭，思想都是发散的。 “白白，白白！” “啊？啊！阿嬷您喊我！”阿嬷喊了好几声白白才回过神来。 “想啥呢？这么出神？是遇到什么难题了？”阿嬷担心地问到，孙女担子太重，她心疼。 “阿嬷，”白白知道不能只报喜不报忧，阿嬷到底是几十岁的人了，见识比自己多多了，自己不说反而让她瞎担心，还不如说一些，听听阿嬷有什么好建议，“我确实有件事在担心呢。”白白缓缓地说了心中的担忧，只是没说小墨蒙学的事，毕竟还没确切的消息，她怕万一有意外，小墨会空欢喜一场。 阿嬷倒是蛮镇定：“白白啊，你的担心是对的。这人的心是红的，眼睛是黑的。但是当眼睛红了，心就会开始黑了。咱们还是要当心啊！” “阿嬷，那您说该怎么办？咱们家也没大后台，家里也没个大男人。真被黑心人盯上了，肯定要吃亏的。” “阿姐，我是男人！”小墨在一边着急出声。 “呵呵呵，小墨你现在只是男孩子！”白白摸摸小墨的头，“阿姐希望你好好念书，长大能有自保之力，能保护你在乎的人。”小墨心里有点不忿，怪自己还不长大，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读书出人头地，他不想姐姐这么辛苦。 “白白啊，阿嬷心想，你可以去找村长试试。毕竟咱们村里村长还是有威信的。” 白白眼睛一亮，到底是年纪摆在那儿，阿嬷简直一针见血。她想摆平村里人，还真的先把村长给拉拢过来。 吃过晚饭，白白带上些新鲜蘑菇，就去了村长家。还是花婶开的门，“花婶好！”“哎，白白啊，快进来吧。”刘水花把白白带进屋里。 屋子村长金和志坐在上首，边上坐着一个大男孩，应该就是金心海了。“村长伯伯，心海哥。”白白甜甜地叫了两声，她感觉家里的气氛不太好，村长“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就点了点头，金心海也就是她说话的时候抬了下头，就低下去了。 花婶看白白手里还提着东西，想着应该有事，便上来打圆场：“白白这么晚过来是有急事啊？” 白白把手里的篮子递过去，“花婶，这是今天采的鲜蘑菇，给心海哥和心兰姐尝尝鲜。” “哎，好，谢谢你啊白白，每次都提东西来。快坐快坐。孩儿他爹，你招呼白白啊！”花婶特地从村长面前走过，还隐晦地踢了他一下。白白看着也不说破，她想时机刚刚好，锦上添花总是比不上雪中送炭的。 沉默了一会，没人说话，白白只好先开口了，不然怕是要干坐到天亮了。“村长伯伯，侄女今儿来是为了心海哥念书的事！” 这下一石激起千层浪，村长和心海都猛地抬起头，尤其是心海，满脸的震惊。“白白丫头，你说心海念书的事？”村长问的时候语气都是抖的。 白白也不墨迹，点点头到：“是的，伯伯！实不相瞒，侄女现在在帮镇上一家鲜的宋掌柜做点活计，攒了一些钱，就想让小墨去书院念书，无意中听到了心海哥的事。”白白说到这里就打住了，她想听听金和志的想法，要是他先关心自己挣钱的法子，那今天话题就到此为止了。 “丫头啊，你是个能干的。”金和志叹了口气，“既然你听说了，我也不瞒你。书院的费用着实太高，我们实在是负担不起了。只是心海都念了三年了，眼瞅着今年就能下场考童生了，现在退学学院就不给名额报考了。”说着金和志又抽起了烟，一旁金心海也忍不住一滴滴流下了泪，只是默默地擦掉。 白白心里也是同情，同情这个时代上学那么难，更别说下场考试的名额都是分配好的，只有正经登记造册的书院才能有。 “伯伯，侄女冒昧问一句，您家现在主要靠什么进项？” 金和志抬头看了下白白，他到底上过学，心思活泛，今天白白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三句不离书院的事，难道心海的事有转机？这下金和志不淡定了，在屋里关注着的花神也耐不住了，快步走出来，“白白丫头，你跟婶说实话，今儿你过来是不是为了心海的事？” 白白点点头，“伯伯，婶子，侄女确实是为这事来的。伯伯，您看？” 金和志明白她的意思，倒也不遮掩，直接说道：“丫头，伯伯家祖上是书香门第，所以有些家底，田地也有不少，平时基本上就是靠佃给人家种收租子有点进项。自从心海蒙学后，就入不敷出了。三年下来，也快坐吃山空了。尤其今年还得考童生，一个名额就得十两银。今年的束脩还没凑齐。” 白白听了，沉默下来，花婶在一边看得着急，几次想出声都被金和志拦住了，他知道白白是在盘算。 第48章 金和志入伙 按照夏炎的估算，佳人露的量可以多供应一倍，但是她想给自己留点后路，所以加五成，那样除去夏炎的，自己能有六十两的进账，三个月能有一百八十两，自己手上还有十七两，小墨的束脩要三十两。 “伯伯，花婶，”白白回过神看到花婶衣角都要缴烂了，知道他们心焦，便直截了当地说到，“心海哥的束脩我可以先垫付。” 花婶本来已经要冲上来拉白白的手了，被金和志压下了，“听白白说完。”他知道天上没有平白掉馅饼的事。 白白知道要找村长伯伯做靠山，那就不能隐瞒太多，不然会让他觉得自己被当枪使了。“伯伯，我先前说过，现在我在帮镇上一家鲜的宋掌柜做活计，攒了点钱，但是其实还不够小墨入学的钱，松云书院的收费您最清楚。但是侄女求宋掌柜卖了个人情，可以先只交束脩，其他的费用在三个月内付清，所以侄女身边还有一些，可以先给金海哥垫付束脩。” 金和志听完放下烟筒，“白白丫头，你的意思伯伯明白了，只是哪怕是缓三个月，伯伯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何况还有考童生的十两。” “伯伯，这就是侄女来的第二件事！其实宋掌柜让侄女在山里琢磨着种些东西，需要找好些人帮忙，不知道伯伯和花婶能不能来帮忙。侄女毕竟年纪轻，见识短，还是需要伯伯您这样见多世面的人帮忙撑着才行！工钱的话，前期只是造房子这些体力活，所以按着外面小工的标准给，二十文一天，包饭。”宋大叔，抱歉抱歉，那你当挡箭牌了，侄女改明儿来跟你请罪哈！“后面东西要是种成了，宋掌柜也说了，会给大家分红的。到时候伯伯您也能多个进项。您看？” 金和志到底这些年家长里短的事情处理了不少，听完略一琢磨就明白了，白白这是把自己拉上船，好让她好做事些。毕竟小女孩一个，家里还没个顶梁柱的大人，能赚钱，马上又有大动作，找他撑腰也是没办法的事。 “丫头啊，伯伯承了你这份情了。你放心，你靠自己脑袋瓜子和双手赚的钱，不用怕人惦记！不过你要在山里建房子，虽说这深山没地契什么的，但是毕竟连着村里，回头我给你跑一趟县里，备个案，好歹也是官衙登记了的。” “谢谢伯伯了！还是您有远见，以后您可得多提点侄女！”白白福了福身。 “丫头啊，是你给了伯伯希望。你一个小丫头，不容易啊！比伯伯强！”金和志深深地感叹道。 突然，金心海蹭地站起来，对着白白深鞠一躬，“谢谢你！白白妹妹！心海会报答你今日的大恩的！” 白白吓了一跳，忙站起来扶起他，“心海哥，你不用这么大礼。其实是我有求于伯伯！”白白有点羞愧，其实是真的存着别的心思才从心海这边入手的。 金心海却是个执拗的，他硬是坚持鞠完躬，才站起来把话说完：“我知道！但是你帮助了我是事实！三十两银子代表多少，我也懂！今日大恩，心海铭记于心！” 白白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求助村长，村长却摆摆手：“心海说得对，白白，伯伯知道你心里是害怕，所以才来找我。其实你不帮心海，只要我是九里山村的村长一天，我也不会让村里人来欺负你们老少孤儿。咱九里山村的名声不能坏！现在你不仅帮心海垫了束脩，也帮我们解决了后顾之忧。对我们家来说是再造之恩，这份情伯伯欠你的。” 白白觉得无地自容，自己带着目的的施恩，却得到人家最真诚的感谢，她只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对她好的人不能忘记，有机会都要一一报答。 离开了金和志家，虽然事情解决了，白白却高兴不起来。天已经暗下来了，她没着急回去，就沿着馒头山往东慢慢走着，她想理理思路。关于银子、关于菌室、关于佳人露等等。绕过了北面，走到东面轿口的时候，白白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背影。 “夏炎？”白白走近发现真是他，“你刚打的猎？”走下轿口才看到夏炎在处理猎物，有好几只兔子，还有一只刺猬。 夏炎也没想到这么晚还能碰见她，“嗯，下午收的，你怎么出来了？” “嗯，我去找了村长伯伯。”白白就这么蹲在边上，看着夏炎收拾，轻声说着刚才的事。她发现刚才还是一团糟的心情和思绪，在看到夏炎的一刻就平静下来，不由地就向他说起来。 月亮淡淡的柔柔的泛着光，照着轿口一点点亮。一个人慢慢地说着，一个人手上忙着，耳朵听着，时光静谧美好。 夏炎处理完了，轻轻地扶着白白的手臂，“慢慢站起来！” “什么？”白白一站起来，“啊！”那个头晕和酸麻差点掉河里，“呼······还好还好！”白白拍拍胸口，才后知后觉地被夏炎的细心体贴感动到了。 “夏炎，你明天要去卖野味吗？”“嗯！”夏炎不会告诉白白，他现在除了帮白白干活，就是把时间掰开来用，他要抓紧赚钱，努力变强，听着白白诉说的那些担心害怕，他简直一刻都不能忍，他想把她娶回家，疼她爱她，不想让她那么辛苦。可是他现在也就只能帮她做点体力活，什么都不能给他，夏炎心里很懊恼。 “那我明天下午来找你，我想把第一批果脯去卖掉，看看情况！” “好！” 夏炎把白白送到家门口，他现在也不避讳了，甚至还存着一点小心思，要是别人看到也好，他就正好有借口可以上门提亲。 白白让夏炎空的时候帮忙再做一个提炼纯露的架子，又反复让他回去小心点，看着夏炎的身影消失好一会，她才进了屋。阿嬷和成墨都在等她的消息，白白心里暗怪自己不早点回来，让阿嬷和小墨担心这么久。 “阿嬷，小墨，我跟村长伯伯已经说好了。他愿意帮着咱们，让我放心赚钱。” “哎哎，那就好。我就知道阿大是个好的，他做这么些年村长，也没见他做出什么偏帮失公允的事儿。所以大家对他还是信服的。” 嘱咐了阿嬷和小墨早点休息，白白也回了屋休息。 第49章 小姑阿凤 第二天，天气有点阴，吃过早饭白白先去新根婶子家看了下稻种，稻种已经都沉下去了，看来新根婶子已经把浮起来的撩掉了。又跟新根叔确认了下水田已经灌满水了。“叔，婶子，明儿下午我们就播种。”白白交代新根叔明儿中午去把水放掉就回去了。 白白和阿嬷花了一上午提纯了三十瓶纯露，把空瓷瓶也都用完了，这样手上共有五十五瓶纯露了。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不过白白还是留了五瓶，这样给安夫人的这个月就有六十瓶，正好是自己的预估值。 吃过午饭，白白估摸着夏炎应该已经回来了，她跟阿嬷说了下就上山了。夏炎正在屋檐下做提纯的试管架，白白看他专心致志的，就没有出声。夏炎的眼神专注地放光，手上拿着匕首小心翼翼地在清理竹筒内部。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白白不得不承认，夏炎这时候的样子闪着光，让她着迷。 也许是白白的眼神太过炽热，夏炎似有感应地抬起头。四目相对，一个眼神里还未散去的浓烈的痴迷，一个眼神里突然流露出来的喜悦，两个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情谊。也许只是一秒钟的时间，就这样把对方刻进了心里，惊鸿一瞥，自此终生难忘。 “回来啦？” “回来了！” 很多年后，两个人回忆起今天，都会不约而同地笑起来，也许从那时候起，他们已经习惯了有彼此，那么的自然而然，那么的理所应当。 没有再多说话，夏炎依旧低下头去做他手里的活计，白白则进屋把瓦罐搬出来，把扁里第一批的果脯装进瓦罐里。看着果脯干的比较均匀，应该是夏炎翻晒勤快的功劳。 “张嘴！”白白把一颗野草莓果脯送到夏炎嘴边，夏炎傻愣愣地看着白白张开嘴，白白塞进他嘴里，笑骂“傻子！”夏炎咬了一口，甜到了心里。 “明天我去趟镇上，把果脯拿去卖了；把佳人露给送去千金堂。再去趟书院把小墨的蒙学手续办下······”白白一边装果脯，一边就跟夏炎聊着。夏炎大多数时候就是听着，偶尔会应下。时光静谧，岁月静好。 等夏炎做好试管架，两人就一起带着果脯下了山，白白特地给夏炎留了一包，知道他爱吃这个。“白白，我早上去卖野味，得了一两银子。我还去了趟黄府，在门口见的姐姐，把佳人露给她了。阿姐说大夫人没再找她说过过继小宝的事情！”夏炎像是跟自己的妻子交代一样，一一说了今天自己做的事情。 “恩恩，那就好呢！”两人刚走到家门口，就听见了屋里传来女人的哭声。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白白示意夏炎先回去，夏炎便把瓦罐放进院子里就走了，白白走近屋去，夏炎没敢走远，就绕到了围墙一边的隐蔽处，他怕白白吃亏，他就等等看。 北屋里，阿嬷坐在上首，小墨没在，下首坐着一个年轻的妇人，穿着很旧的棉布衣裳正在跟阿嬷哭诉：“上个月说是要跟着贩卖队伍跑货郎，拿了一两银子做生意，结果尽是进了些没用的破烂玩意，银子都扔水里了。这个月又说要买牛车拉生意，我不肯给，他就打我！呜呜呜······我是造了什么孽哦！好不容易攒点钱都被他糟蹋了！呜呜呜······娘啊，这日子没法过了·······” 白白看到阿嬷听得也抹起了眼泪，心里不乐意了，这女人就是自己的小姑成阿凤了。你回娘家是可以，可别来给阿嬷添堵，阿嬷好不容易被自己养的起色好了些，老人家心思重了容易生病。 “小姑来了啊！”白白刻意大声说到，打断了小姑的埋怨。跨进屋里，白白走到阿嬷边上坐下，看着面前的小姑。小姑其实还很年轻，刚刚二十岁的年纪。白白注意到小姑的衣服挺旧，但是头发梳的特别整齐，好像是个什么发髻，白白也不懂。 成阿凤自从出嫁后，还是第一次见自己的这个亲侄女。“白白长这么大了，小姑都有三年多没见了。”小姑边说着就抹去了脸上的眼泪，立马露出了笑容。白白都有点佩服小姑的变脸能力了。 “白白，你小姑就是来看看我。”阿嬷有点不自然，嫁出去的女儿几年不回娘家，回来就是哭诉，白白刚才肯定是听到了。 “阿嬷，小姑来一趟不容易，今儿在家里吃饭吧，我去做几个菜，您先陪小姑聊着。对了小墨呢？”白白主动开口缓解阿嬷的尴尬。 “我让他去喊你二叔过来了，你小姑也好几年没见你二叔了。” “阿嬷，那晚上就让二叔家都过来吃饭吧，我去看看金林叔那边有没有多的肉。” 阿嬷听了欣慰的很，“哎，好，好！”她已经有五年多没有跟儿子女儿一起坐下来吃饭了。 白白刚走出院门，就发现了一边的夏炎，“你怎么还在呀？” 夏炎有点不好意思，好像自己在偷听一样：“我不知道里面是谁，怕你吃亏！” “笨蛋！”白白窝心的很，他虽然无权无势，但是却用自己的方式在履行要保护她的承诺，“放心吧，里面是我小姑，没事的，你快回去吧！”夏炎这才点点头离开。 看着他这回是真的回了山里，白白先去金林叔家问了下，新鲜的猪肉没有了，只有风干的腌肉和熏好的腊肉，白白都买了点。回来的时候去新根婶子家要了点新鲜的生菜和韭菜，新根婶子听说是阿凤回来了，非塞了四个鸡蛋给白白，让她炒韭菜吃。 白白回到家，二叔和小墨已经在了，白白就让小墨再去把二婶钟钟他们都叫来，晚上一家人一起吃饭，自己就钻进了厨房里，把空间留给阿嬷他们三人。白白先把果脯和试管架什么的小心收好，留了一些果脯在碗里一会给孩子们吃。 昨天刚采的蘑菇，可以做个蘑菇炒腊肉；院子里摘了点菜心炖腌肉；再一个韭菜炒鸡蛋，一个清炒生菜。白白煮了一大锅白米饭，平时自己家倒是伙食还不错，但是二叔和小姑就未必了，所以她也没吝啬大米。 第50章 不靠谱的小姑父 白白刚把菜都收拾好，二婶带着钟钟华华就来了。白白把果脯拿给小墨，让他带着弟弟妹妹玩，阿嬷和二叔在一边看着几个小孩子，二婶和小姑阿凤就走进灶间来帮忙。 “哎哟白白啊，你这灶间是新砌的呀！真是亮堂！” “啧啧啧，瞧瞧这灶台大的，还有铜锅”······二婶和阿凤进来就夸上了。 “白白啊，这灶间小姑看着跟大户人家的都差不离了，我们白白就是厉害！” “那是的，”二婶也在一边帮腔，“全村都找不出第二个这么厉害的了。” 二婶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能力她是见识过的，小姑的嘴巴她也是早有耳闻，这顿饭是别想消停了。白白也不搭话，就闷头干活。二婶和小姑夸了一阵，把灶间打量了个遍，也上来帮忙。二婶手脚快，做吃食尤其有一手，所以二婶掌勺，小姑烧火，白白就一边打打下手。 “白白，你这蘑菇是真新鲜！到底跟我们采的不一样。”二婶意有所指，她以为这蘑菇是白白种出来的。 “二婶，哪儿能不一样，就是山上采的。”白白轻飘飘地推了回去，想套口风，没门。 “二嫂，蘑菇不就是蘑菇么？白白采的还能就成精了啊。”小姑不明所以，但也不闲着插嘴。 二婶干笑着说是，“阿凤你这发髻梳的好看！”没办法，庄稼农妇哪有空捣鼓头发，都是简单挽一个髻，小姑的头发明显是精心侍弄过的，应该还擦了发油，亮的很。 小姑这会也挺直了腰杆子，拿手抚了下鬓角，“二嫂您真有眼光，这可是时下最流行的坠马髻。” “你手真巧，这么好看的发髻都会梳，你在哪儿学的呀？” 小姑更是得意了，“哎哟二嫂，您可不知道，我现在呀专门帮着大户人家的姑娘夫人梳头发，哪家姑娘要出嫁啦、夫人要走亲戚啦，那可是都喊我去帮忙梳头的。” 二婶这下不淡定了，忙凑上前问：“阿凤啊，这大户人家梳头还要专门请人啊？是不是梳个头能挣不少钱？” “不多不多啦，一次也就百来文，还老得往别的村赶，费劲着呢！”可是这语气明明就是得瑟的不得了，白白有点好笑。 二婶在一边眼珠子滴溜溜转，“没出嫁前也没见你学过啊，你在哪儿学的呀，跟嫂子说说，嫂子不告诉别人。” 小姑还是笑，“嫂子，您可是我亲嫂子，您要梳发髻知会一声就行，小妹我跟人梳到一半也得跑回来给你梳不是！哪儿用您费这功夫去学啊！” 白白差点没笑出声，小姑这手段真是高，四两拨千斤啊简直。 闹闹哄哄地终于把晚饭做出来了，白白耳朵已经练就了自动屏蔽功能了，二婶和小姑功力太强大，她不开防护罩扛不住。 菜很丰富，一家人坐下来热热闹闹的吃起来，钟钟和华华更是吃的欢快，有了二婶和小姑，气氛也是活跃的很。突然外面一个男声传来，小姑瞬间止住了话头，停住了筷子，阿嬷也二叔也拉下脸来，只有几个小的还在津津有味的吃着。 “阿凤，娘，你们在家吧！”男人说着便推门进来，来人是朱永强，小姑的男人，白白的姑父，白白也只是在小姑成亲那天看到过一次，还是那样的矮瘦，留着小胡须，眼睛闪着花，看着就是不靠谱的人。“哟，二哥二嫂也在啊！菜不错呀，正好我也没吃呢。” 阿嬷到底是想着毕竟是姑爷，让白白去添了碗筷，小姑也让出了点地儿。小姑父也不客气，接过碗筷在小姑边上坐下就吃起来了，“你们吃呀，别客气，都吃啊！”众人心里猛翻白眼，还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 本来和谐的一顿饭楞是吃出了断头饭的感觉，各有各的滋味。 “永强啊，”阿嬷还是忍不住开口，“你现在在做什么活计啊？” “娘，我都打听好了，买辆牛车拉客拉货。拉一个人两文钱，带货三文钱，这么多村进进出出人多着呢，一天就能赚百来文，一两个月就能把牛车的钱赚回来，后面就是纯利润了。” 白白听着这主意是不错，只是她可是清楚的很，这就像是前世的小公交车，你得一个个村接人，还得一趟趟跑，非得勤快肯吃苦才有的赚。一天下来颠的腰都直不起来，前世的出租车司机十成十都有腰腿毛病。 小姑实在听不下去了，“你哪次都说好赚的很，哪次都没赚！前年说跟人养鱼塘，结果草也懒得割，好不容易婆婆和我起早贪黑把鱼喂大了，你倒好，干鱼塘都懒得上，直接包给别人干，你那鱼有多少斤还不都是别人说了算，累死累活忙了一年也就拉了个本。” “那是人家说干鱼塘，能直接把鱼都包圆了，我不也是担心鱼干起来没人收么！” “他们是鱼贩子，能不收鱼啊，就是你自己偷懒才着了他们的道。再说去年，你又说要给人造房子，拉着个喊那个，以为自己是个小工头了，每天就是晃去跟人吹牛，自己也不干也不盯着。后来怎么了？没上心把人横梁挂歪了不说，买的料也是最次的，人家都找上门来讨说法了。” “我哪儿知道小猴子那兔崽子跟人串通好给我废木料！” “是不是废木料你不会看啊，你去看了吗？还不是大手一挥，‘你去办’！结果呢，钱没挣着，倒是赔了人家一笔银子。”小姑越说越气，眼泪都忍不住掉下来。 白白他们都听得目瞪口呆，这专业坑货啊！阿嬷是心疼的要死，自己的幺女嫁给这么个不着调的男人。 “哎哎哎，好了好了，这不都过去了，这次跟以前不一样了，我会上心的，你们看着好了。”小姑父也是觉得丢人了，忙打住了小姑的话头。 “永强啊！”阿嬷开了口，“你和阿凤成家也有三年了，现在丫丫也两岁了，都是当爹娘的人了，以后和阿凤两个人要好好的，小两口齐心，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 “哎，娘，您放心，我跟您保证，这次我一定踏踏实实的。”小姑父转头还拉着小姑的手说到，“阿凤，你放心，我不会像之前这样了，我会让你们娘儿俩过上好日子的！” 小姑嘴上说的看你表现，手却也没有收回来。吃过晚饭，小姑就跟着姑父回去了，白白给小姑包了些果脯，让她带去给丫丫吃。看着阿嬷担忧的样子白白心里也直打鼓，这小姑父看着就是好高骛远的主，估计小姑以后有的磨。 第51章 成墨入学 不放心阿嬷，白白晚上坐着陪阿嬷说了好久的话，阿嬷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爹、二叔和小姑小时候的事情，到阿嬷睡下的时候，她心情已经好了很多。 而二叔一家回去的路上，二婶就念叨开了：“小姑是个能干的，她现在给人梳头一次能有一百多文的进账。她真是小气，我让她教教我都不肯！” 二叔也不说话，他本就是话不太多的人。“不过我看姑爷是个嘴上花办事不牢靠的，说的那么好听，也就是小姑信他！” “二林，我之前是真没看出来，你家最厉害的竟然是白白那个丫头，你看她家这灶间搭的，这才几天功夫。啧啧啧，先前跟她说少一成粮食还推三阻四的，哼，藏得这么深！” “好了！”二叔终于是开口了，“白白有本事，咱们也羡慕不来！” “你是她亲二叔，有了门路也不知道带着我们，真是精死了！”二婶撇撇嘴。 “她不是叫了去山里帮忙了？” “那是做苦力，又不是只给你一个人做，听阿庆媳妇说，好些人去呢。大哥没了，你是家里唯一的男人，她就该让你去帮忙管着，她一个小姑娘哪镇得住？” “行了，唠叨个没完！女人家就是烦！”二叔抱着华华快步走了，二婶只好拉着钟钟跟上，“快点你！吃那么多，都要胖的走不动路了！” “娘，爹一说你你就凶我！哼！”钟钟虽然小，但也知道自己又当了出气筒。 第二天一早，白白给小墨换上新做的衣裳，仔细的给他把头发盘在头顶梳了个小发髻，跟阿嬷说了声带小墨去镇上玩，就带着一堆东西出门了。书院的事情，白白想给小墨一个惊喜。 路上，金林叔说起收猪粪的事情。“白白，猪粪叔已经跟五个人家说好了，他们已经在晒了，等再过些天就能收回来了。都是打了多年交道的人家，信得过。” “哎，好，那就麻烦叔了。” 小墨一路上倒是不太说话，只是脸上和眼睛都写着：“我是好奇宝宝！” 到了镇上，白白让小墨先跟着金林叔，自己先去了安夫人那里。“呀，你来啦！”杏儿一看到她眼睛都亮了，在看到白白手里的纸包的时候，就忍不住冲上来了，“是不是果脯？是给我的吗？” “嗯嗯是呢是呢！”白白赶紧塞给她，不然恐怕她就直接上手抢了。 杏儿利索的拆开了纸包，一下塞了好几个进嘴里，“好吃！比上次的还好吃。”杏儿说着带白白去找安夫人。 安夫人这次一看到白白，就站起来迎她了，“多亏是来了，不然我都不敢开门了。”看出了白白的疑惑，安夫人解释起来：“就这两天，我给来看病的夫人们推荐了佳人露，那味道确实是难以接受，可耐不住效果好啊。” “呵呵呵，”安夫人难得露出亲热的神情，“夫人小姐们试过都纷纷抢着要，你之前留的十瓶一下就没了。这才两天，不知道多少人上门求露了。” “对啊对啊，我每天都得说几十遍‘佳人露已经没了，要过几天才有’。”杏儿在一边搭腔。 “这次带了多少瓶来？”安夫人期待的看着白白，希望是要多一些才好。白白把包袱轻轻放在桌上：“安夫人，这里有五十瓶。” “这么多？不是一月只能给四十瓶吗？”安夫人当然是多多益善了。 “嗯，这次的配方找的多了些，所以多出些。以后也说不好，我也只能保证四十瓶的量。” “这样啊，也行！现在可是紧俏的很哦。”安夫人话里有话。 白白明白她的顾虑，“安夫人，您放心，咱签了合约的，不论您卖多少，我给您还是那个价，说好的数量也会保证的。”这话一出，安夫人就更客气了。 走出千金堂的时候，白白怀里已经揣了十张十两的银票了。先去金林叔那边把小墨接上，再抱了一瓦罐的果脯，姐弟两人就去了一家鲜。宋大叔已经在等了，“宋大叔！”白白让小墨也跟着喊，把果脯拿给了宋大叔，“一点自己做的零嘴，大叔您尝尝！” “好。你有心了。这就是成墨吧？”宋大叔看着眼前这个小男孩不由出了神，眼睛眉毛，还有那跟她如出一辙的清淡的气质。 “嗯，是呢！宋大叔我们什么时候去？宋大叔？”白白提高了声音。 “哎哎，哦哦，我们现在去，我昨儿已经找过他了，事情也办好了。” “真的啊！”白白还是激动的，拉着成墨赶紧跟上。到了书院，成墨才知道原来阿姐已经默默地帮他把蒙学的事情都办好了，鼻子酸的不行，要不是怕先生不喜，他恐怕会忍不住流泪。 白白见到了传说中的姜先生，五十多岁的老书生，就是她脑补的样子，看着清瘦、刻板，不过对白白他们倒是客气，严格来说是对宋大叔很客气，看来两人交情不一般。白白有点错觉，好像那姜院长还有点怕宋大叔。 宋大叔领着成墨见过了先生，行了礼，姜云松倒是主动开口说书院十两的建设费就不用了，白白自是好好感谢了下，把三十两的束脩交上算是入学了，剩下还有其他的书费、搭伙费等也说好三个月内交清。 白白又拿出了三十两给姜先生，说是帮金心海带来的束脩，宋大叔深深地看了白白一眼，不过没有说什么。 三人办完走出书院，成墨一把抱住了白白，眼泪再忍不住。他知道一两银子对一个家庭来说已经是一大笔钱了，为了他蒙学，姐姐拿出了那么多钱，而且还欠着书院的钱，他很想说不上学了，但是他怕阿姐和阿嬷失望，他能做的只有好好学习。 听着成墨低声的呜咽，白白也忍不住红了眼眶。“爹、娘，小墨能上学了，这个家我挑起来了！” 宋德中看的很心酸，如果不是因为看出白白性子倔，怕自己做的太多引起反感，他很想拿出自己的全部来弥补他们俩。他走上前拍了拍姐弟俩：“在书院门口呢，不好看。我们走吧。”宋大叔抱起了成墨，成墨把脸埋在宋大叔的肩膀里不敢抬起来，太丢人了，自己是男子汉还哭，他可是看到阿姐的衣裳都被他哭湿了一大片。 宋德中是第一次抱小孩，成墨靠着他的感觉让他觉得很满足，每一次他想到如果能有如果，他现在一定是幸福的让人嫉妒，然而哪有如果······ 第52章 果脯上市 回到一家鲜，宋德中先让小二哥带着成墨去洗了脸，又给两个人准备了茶点。宋大叔让成墨第一次有了爹的感觉，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爹的样子，虽然他从来没说过，但是他还是很羡慕钟钟的。二婶经常会骂他，但是也会给他做很多好吃的。二叔偶尔还会打钟钟屁股，但是也会给他做弹弓。 成墨看着宋大叔递过来的茶水，还温柔地说着：“慢慢吃，别噎着。”他又忍不住哭起来。 “小墨你怎么了？”白白吓到了，怎么好好地又哭起来了，赶紧把他搂过来。 “阿姐，我想爹娘了。”成墨窝在白白怀里，闷闷的说到，他也恨自己今天实在太软弱了，可是就是忍不住了。 宋德中也听到了成墨的话，一下子也红了眼眶，他突然很想冲过去把姐弟俩抱在怀里，告诉他们自己会像爹娘一样疼爱他们。只是他不敢，他怕知道真相的他们会用仇恨的眼光看着他，他赌不起。 成墨到底还是忍住了，又有点不好意思，就只低着头不说话。白白知道弟弟这是害羞了，便跟宋大叔聊起别的来转移话题。“宋大叔，我给您的果脯您可以在酒楼的顾客点菜前送几颗尝尝，那果子酸酸的，挺开胃。” “哎，不是说了送给我吃的吗？怎么变成给客人吃的啦？你借我这地儿打广告，我可是要收费的哦！” “嘿嘿，嘿嘿······”知道宋大叔只是开玩笑，白白还是不好意思的笑了，“哪儿有，大叔，都给您的都给您的。”成墨也被逗乐了。 “呵呵呵，鬼精灵！这果子大叔可以给你打广告，但是那什么金心海的束脩的事，你得跟大叔说说是怎么回事？大叔可不是姜云松那见了钱就走不动路的老头，你是因为什么要帮人家交束脩？是他们看你赚钱了逼你的？”宋大叔是担心白白女孩子家被人欺负。 白白听了也生出了成墨刚才的感觉，这样护短的关心让她想到了她爹：“大叔，没有，没有人欺负我，事情是这样的······”这会的白白一点要隐瞒的心思都没有，她就把宋德中当做了自己父亲一样信任，只诉说着，毫不掩饰自己的担心和害怕，还有自己的想法。 她不知道，宋德中听到她要去找靠山的时候是那么心痛，白白的倔强和好强让她想到了念儿，她也是那样的倔强，也是那样聪慧。 “白白丫头，你放手去做，你还有大叔罩着呢，既然你说是替我一家鲜干活，那大叔怎么地也要保护你，做你的后盾！” 白白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擅自借了宋大叔的名头，可是听到他这么说，白白站起身拉着成墨深深行了一礼：“大叔对我们家的大恩，白白没齿难忘！” “乖孩子，快起来快起来。你放心，等你那菌室开工了，大叔就跟着你去村里转一下，给你这只小狐狸借借威风。” 宋大叔这是说她狐假虎威，白白难为情的笑了。 离开了一家鲜，姐弟俩心里都跟吃了蜜似的高兴。白白拉着小墨去金林叔那儿拿了剩下的四罐果脯去了杂货铺找张掌柜。“掌柜的在吗？” “哎哟，姑娘，今儿个买点什么？”张掌柜可是知道这姑娘每次来都是大手笔。 “张掌柜，我拿点东西给您看看。”白白从瓦罐里拿出几颗果脯递过去，“您尝尝！” 张掌柜接过先闻了下，又塞了一颗到嘴里。 “味道怎么样？” “恩，酸酸甜甜的，还挺不错。姑娘你这是？” “掌柜的，您看着东西比糖果怎么样？”白白也不着急说，先听听掌柜的意思。 “唔，各有千秋，但是这个有果香，吃着也更有味道，不是只有甜味。” 白白把瓦罐放在柜台上，慢慢说道：“这果子特别适合几种人吃：一种是孕妇，怀孕的妇女多爱吃酸的东西，这小果子正好；还一种是喝药的，用来解苦也不错；再一种就是解乏的，像读书人看书看累了吃一颗提提神。其他也可以做茶楼、戏院的零嘴啊，或是给小孩子解馋啊······” 张掌柜听得一愣一愣的，怎么这姑娘一说，他就觉得这东西销路广的很，要是自己进些货来卖卖应该挺能赚钱的，便自然而然问到：“姑娘，你这果脯哪里买的啊？” “呵呵呵，张掌柜，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咯！” “啊？呵呵呵呵，小姑娘哦，被你绕晕了。敢情你是想要在我这里寄卖果脯啊？” “哎非也非也，掌柜的，是你跟我拿货卖。要多少你说了算，卖多少也你说了算。”白白在柜台上一下一下敲着手指，这动作能让人的心思在不知不觉中跟着你走。 “姑娘准备给我多少钱一斤？” “掌柜的，您是这方面的行家，您看多少合适？”以退为进！ 张掌柜是把白白说的那几种特殊的人群听进去了，心里盘算着孕妇、病人还有读书人都是家里金贵的，卖个三十文一斤完全不是问题。不过也得考虑茶楼和寻常人家肯定是不愿意这么高的价格。“姑娘，你看你十五文的价格给我怎么样？” 白白心里是暗暗赞了一声，掌柜还是有着毒辣的眼光和丰富的经验的，一下就差不多估计好了市场价格，也几乎猜准了她的心理价位。“张掌柜，十五文可以，不过瓦罐就得您提供，你要多少货，我就拿相应的瓦罐给您装来，您看怎么样？不然瓦罐就得五文钱，我这可就净帮您干活咯！” “姑娘您真英明！行，那这次的我就都要下了。” 张掌柜跟白白把四个瓦罐的果脯都称了下，总共十三斤四两，白白得了二百文钱。白白特地跟张掌柜交代了下要提前十天下订单，果脯制作还是很花时间的。“掌柜的，您要是想下订找不到我，可以去南门集市找一个卖猪肉的金林叔，让他给我带话就成。”白白又买了六十个小瓷瓶，本来要十文钱一个，掌柜的给了九文钱一个。 走出杂货铺，白白领着小墨往集市走去。迎面突然多了三三两两结队而过的妇人和姑娘，断断续续地听到他们在说“安夫人那儿又制了佳人露了，今儿个我非得抢到！”“我今天就是求也得求两瓶来。这东西比胭脂效果都好！”白白听着心里也是高兴，只有佳人露受欢迎，她才能赚更多，她现在身边也就六两银子了。 第53章 播种 回到家，白白先跟阿嬷说了小墨去蒙学的事情，阿嬷高兴地抹着泪，“好好！白白啊，你受累了！”又转头对小墨说到，“小墨啊，你可得好好上啊，你阿姐辛苦着呢！” 成墨这一刻好像长大了不少，郑重的点点头：“阿嬷，我知道！” 吃过饭，成墨回屋子里去练字了，白白去了新根婶子家，婶子他们已经都准备好了。稻种也都装袋了，白白就跟着他们一起去了田里。 九里山村的水田都在馒头山的南面，一大片的平原，曲水河在水田前面流过，村民们挖了沟渠引河水穿过水田，灌溉就特别方便。到了婶子家的田边，白白看了下，新根叔已经按照她的交代把水都放了，留下面上薄薄一层，刚刚好。 “叔，婶子，石头哥，你们就按照往常的方法把这浸好的稻种撒下去就行。”说完，几人分了分稻种，就全都脱了鞋子挽起裤脚下了田。 白白又一次踏上了她熟悉的土壤，柔软微凉的泥水从脚边滑过，让她有种踏实的感觉，“爸，妈，女儿在这里过得很好，女儿还是走上了自己想走的路，我会好好生活，你们放心吧！”眼角的一滴泪划过，滴在水里，白白撒出稻种，自己也就像这稻种在这田里发芽一样，在异世生根了。 因为人多，稻种没一会就都播完了，众人在水渠里洗了下脚套上鞋子。“叔，婶子，这稻种得先让它长二十天左右，等出了第三片叶子的时候就可以拔秧苗了。拔了秧苗再重新种下去，就算是告一段落了，后面就是跟你们以往种稻子差不多了。”白白大概介绍了下，她也没想婶子他们一次就能听懂，只是跟他们说下，让他们心里放心些。 “哎，好，白白你说咋整就咋整！”婶子倒是也心大。 回去的路上，跟新根叔说了请他和石头哥去山上帮忙的事情，新根叔和石头哥自然是满口答应了。白白又去找了阿庆叔，让她帮忙看看明天是不是好日子，阿庆叔说明天早上辰时就是好时辰，便约好了明天辰时就动工，新宝叔那边就由阿庆叔去通知。 时辰敲定，白白去了趟村长家，把束脩的事情说了下，也说了明天动土的事情，心头大石落下，村长和花婶对白白是客气又感激。村长家田地多，所以米粮也多，白白想着要在夏炎那边做饭，那么多人总得买不少粮食和菜。“伯伯，您家米面有没有多？侄女想买些，山上做工的时候用。” “白白，要多少你开口，婶子不要你的钱，你对我们有恩，这点粮食还说什么买！” “那不行婶子，侄女毕竟也有求于伯伯，可千万别再说恩不恩的了。您要是不收钱，我就去镇上买！”白白态度坚决，花婶也不好拒绝，只暗地里多给了很多粮食。 花了三两银买了二百斤大米，村长说明天会喊上阿庆他们一起挑上去，白白又去了趟二叔家只会了一声，还花了一百文跟二婶买了一担蔬菜，二婶客套了两句还是收下了钱。 一圈转下来已经快傍晚了，白白虽然已经觉得有点累了，但是她还得上山找夏炎一趟。夏炎却没在家，她就去了菌室基地试试看，再没有就只能先回去了，不然要天黑了。 “哇······”白白到了基地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夏炎正在整地面，林子的树已经全部砍掉搬走了，地面的树桩也都清理掉了，现在看到的就是黄泥的地面，而且已经平整的差不多了。 白白跑过去拉起夏炎的手仔细看了下，发现没有什么大伤，只是些小口子，应该是木刺刮到的，便放下心来。“你怎么做到的？这么快！一定累坏了吧！”白白有些心疼，夏炎那么辛苦卖力，应该也是想多做点给自己省钱。 “没事儿，这点不算什么。桃花林的桃花我采过一遍了，都用麻袋装起来了。有三百二十斤，我放在半山腰的一个很隐蔽的山洞里了，那里通风，能把桃花风干咯，我好些猎物也都放那洞里。” “恩恩，好，你想的真周到！夏炎，有你真好！”白白忍不住感叹。 “呵呵呵呵······”夏炎听着，有点窃喜，白白这是看到他的好了，等她习惯了他的好，她就离不开他了。这是夏炎自己琢磨的追白白大计！不得不说，夏炎你在感情方面很有天赋！策略很正确！ “夏炎，那你把果脯也搬到那山洞里吧，虽说叔几个人都不错，但是人多口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夏炎点头。 白白把怀里的银票都掏了出来，“哝，这是这批佳人露的分红，一共卖了五十瓶，一人一半，这里是五十两！”夏炎拿着银票，满眼佩服的小星星让白白有点得意。 “阿庆叔说明天上午辰时适合动土，我跟他们都约好了，明天咱们就开工。” “好！” “大米和蔬菜我都已经买好了，明天叔他们上来会帮忙带上来。肉的话我一会回去找下金林叔，让他明天早上杀猪的时候给我留一些。” “屋檐下挂着好些风干的肉，你拿去用。” “恩，好！”白白也不客气，菌室是两个人的，这些小细节她也不想跟他计较的那么清楚。在她心里，夏炎是跟阿嬷和小墨一样的，都是自己人，甚至比二叔小姑的地位还高，因为他是她异世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最信任的人。而跟村长花婶他们，她就不会这么不客气。 夏炎很高兴白白接受他的好意，说明白白是拿他当自己人的，他跟白白又近了一步。 “就是要占用你家的灶间好几天了，等这边菌室建好了，我还想建一排屋子，堆菌料、放蘑菇用，再隔些房间，有什么事情不方便下山也能住人。再搭个灶间，以后做得好肯定得请人，那么还得烧饭，总不能一直借用你家的。”白白想的是老用夏炎家的给他带来不便。 “好！”夏炎想的是以后娶了白白，别人还来用灶台，耽误二人世界。 第54章 建菌室 第二天刚蒙蒙亮，村长伯伯他们就挑着担子到白白家门口了，白白也已经在等着了。新根婶子和花婶都来了，说是帮白白烧饭，让她安心看着工地就行。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上了山，白白先带去了夏炎家，把粮食、菜放下。昨晚白白去找了金林叔约了半片猪肉，一早新根叔也去帮忙担来了。 “白白，这是谁家啊？”花婶问到，大家也都挺疑惑，这房子建的好，位置也舒服。 “这里是夏炎家，他也是宋掌柜请来帮忙的，山里的情况他熟悉。”白白说的随意，半真半假的解释到。 众人心里各有心思，村长花婶那是心里有点过意不去，毕竟当初对夏炎，算不上多好，也许人家还有怨言。新根婶子是满满的八卦之心，就差当场就拉着白白审问了。阿庆叔他们倒是觉得好奇，夏炎那小子应该年纪还不大，这房子是他自己建的？ 白白不去管他们各自的小心思，留下了花婶和新根婶子做饭，交代她们不用节省米粮肉菜，就带着村长他们就去了菌室基地，果然夏炎已经在干活了。白白帮着互相介绍了下，夏炎只是微微点点头，不说话也没板着脸。村长他们也见怪不怪了，夏炎平时在村里见到也是这个模样。 都是庄稼汉子，话不多手上动作却不慢，白白大致交代了下要怎么搭建，大家就都忙活开了。到底是人多力量大，而且都是干惯了粗活的人，一上午的功夫，林子的地已经都整平了。 中午在夏炎家吃饭，白白看到了夏炎特地新添置的几个长条凳，这家伙闷声不响的倒是想的周到。 “阿庆叔，下午要砌墙了，我之前跟夏炎也商量过，这菌室要常年保持湿润和温度，所以得多建几个炕，还要通风，能聚集水汽。”白白知道阿庆叔这方面是行家，便大概说了下，然后给夏炎一个眼神，就等他开口了。 夏炎接收到白白的暗示，也不闷着了：“阿庆叔，我是这样想的······” 两人的互动大家都看在眼里，看到夏炎这么配合白白，甚至还开口说话了，都觉得这里面有故事，那看两人的眼神马上就不一样了。 “叔，我想咱们砌墙的时候在屋子四面都搭上灶台，加上大口锅，锅上面连上竹竿。我在山上找了个泉眼，搭上竹竿把泉水引下来，一分为四引到四口锅里。灶台一直要加热，就顺便带出了热气和水汽。” 夏炎一边说，一边拿手沾了水在桌上比划，大家一看都明白了他的想法，尤其是阿庆叔，简直就是遇到了知音的感觉：“夏炎啊，脑袋瓜可以啊，比叔强。只是这山泉水引下来水流不好控制啊，万一水太多，水汽出的慢，锅里满出来了怎么办？” “这个我也想过了，我可以在总竿上做一个阀门，再单独接一个竹竿。”夏炎说到这里瞄了一眼白白，白白心有所感，知道夏炎是受分液漏斗的启发。“建好后先试试，哪个水流合适，阀门就做到什么程度。多出来的水就用另一根竹竿引到下面，所以在屋外我打算再建一个大池子，用来蓄水。” “啧啧啧！”阿庆叔听得直感叹，“你这不去做工匠是可惜了。这点子一茬接一茬啊！” “不叫你看看外面的世界，你还真以为你是九里山第一工匠类！”新宝叔调笑。 “哈哈哈······”玩笑一开，气氛就融洽起来，大家对夏炎也是刮目相看，就没再拘着了。谈笑间，大家把细节敲定了下。大米饭、红烧肉、各种新鲜蔬菜，大家吃的都很饱，下午干活力气也是够足。 “二林啊，你这侄女是个能干的，也是个重感情的，你呀，以后还是多走动走动，可别做什么让她寒心的事。我看这丫头是念着好的，你自己要有数，尤其得管好你那媳妇。”金和志在干活的间隙，语重心长地跟白白二叔交待了几句，有劝诫有警告。 自从早上过来看到着干活的阵仗，还是中午的那顿比得上人家摆酒席面的饭菜，成二林一直闷着没有说话，心里是五味杂陈。村长的话，他也听出来意思了，只点点头，也不说什么。 村长怕敲打的还不够，又开口说了句：“白白和小墨都是你大哥的孩子，大林夫妻人已经去了，只是他待你的那份情义你别忘了就成。” 干活的成二林手里一顿，沉默了下，又点点头，应了声“嗯”。 村长、阿庆叔、新宝叔和勇勇哥、新根叔和石头哥，还有二叔，一共七个人，白白准备了七串铜钱，每串各二十五分。到傍晚时分，白白就喊他们收工了，毕竟下山还要时间，天黑前回去才安全些。 “白白啊，工钱你可以缓缓的，不用这么着急给我们！”“是啊是啊······” “各位叔，这工钱一天一结，我没负担，你们也干的有劲不是！” “呵呵······那就都拿着吧，丫头的一番心意。”村长带头收了，大家也都欢欢喜喜的收了。白白还特地给两个婶子塞了一人十文，两人都是推搡了好久非要白白板起脸才肯收下。 大家收拾了下就准备下山了，白白也不好意思开口说单独留下来，只默默地望了夏炎一眼，没说话她也相信夏炎懂她的意思。夏炎也望了她一眼，用眼神说着路上小心。 一行人包括二叔，虽然一天活下来挺累了，但是心里却很舒坦，白白丫头伙食好，人客气，工钱也给的高。 “白白呀，以后叔就跟着你干了，你这房子搭好了也得请人干活吧？要不你就请叔吧？”阿庆叔是众人中比较活跃的，时不时能给大家逗个乐。 “白白妹妹，还有我还有我！”勇勇哥也是忙着举手。 “臭小子，你是馋那红烧肉吧？”新宝叔给了勇勇一个头踏。 “别说勇勇小子馋，我也馋着呢！”新根叔难得也开了句玩笑。 “哈哈哈······都馋都馋······”一路说说笑笑的，这支小队伍里的任何一个人包括白白都没有料到，几年后，他们成了大秦国家喻户晓的人物。 第55章 第一批试验品 回到家天已经黑了，一天下来白白也累得慌，吃过饭，她先带着成墨去了金林叔家。明天小墨就要去书院了，她自己也没牛车，小墨毕竟还小，也不放心他自己去镇上，白白就想到了金林叔。 白白把来意说了下，金林叔一口就答应下来：“白白丫头你放心，保证给你完完整整的送到书院去。只是回来的话时辰就对不上了。”金林叔回来都是上昼，基本都是不过饭点的。成墨却是要下午未时才回来。 “叔，镇上有没有每天下午回来的车子？”白白说话的时候突然想到了她的小姑父。 “有呢，也不少，也有人专门跑这个的。叔明天去镇上给你找，你放心，肯定给你办妥。” 白白知道金林叔是个稳重的，便也放心让他去安排，自己这两天得看着菌室，走不开去镇上。等小姑父买了牛车做了拉客的生意，再拜托小姑父吧。白白心里这样想着。 白白走之前塞了二百文给金林叔，说是小墨一个月搭车的银子，不仅有金林叔的，还有给下午送回来的别人家的。金林叔也没有推辞，跟白白相处久了，知道她的脾气。不收白白就不会让他帮忙的，把小墨托给他也是白白信任他。 晚上回去，白白帮小墨整理了下纸笔，阿嬷帮小墨缝了一个小布包，给小墨装书用。白白细细叮嘱了小墨在学院要听话云云，小墨都一一记下了，没有一点不耐烦。他知道蒙学的机会有多难得，多不容易。 第二天一早，白白给小墨煮了两个鸡蛋带着，她也不知道学院里午饭是什么样子。心里也是忐忑，毕竟小墨才六岁。不过看着成墨乖巧懂事的样子，她也能放心些。把小墨交到金林叔手里，白白就回家去看了菌料。先前的黑平菇已经长大了不少，虽然没有山上那么大丛，只零落的散着，个头也小，但是至少证明方法是可行的。 白白摘了些自己种出来的黑平菇，一会带去山上跟肉片一起炒。她心里是想让夏炎尝尝第一批试验品，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他。 上山前，白白特地跟阿嬷说了会话，毕竟现在自己和小墨一整天都不在家。“阿嬷，您要是无聊就去村里走动走动，跟其他人唠唠嗑。” “阿嬷晓得，你放心，阿嬷现在腿脚利索着呢，先前还下地干活呢。不用操心，你呀，就安心做你的事儿啊！” 白白想想还是不放心，所以等人到了一起上了山，她先跟夏炎说了下，把阿猛借了带回了家。白白知道阿猛听得懂她说话，所以跟阿嬷说了下，就跟阿猛交代：“要是阿嬷有什么事你就来山上喊我们啊！”看阿猛旺旺叫了两声，白白才放点心，又赶回山上去了。 因为昨天反复沟通过了，所以今天大家动作也挺快，一上午已经砌了一人多高了。阿庆叔、新宝叔、和勇勇负责砌，村长他们负责挑泥和泥。 “夏炎，看不出来，年纪不大，力气倒不小啊！”石头年纪稍微轻些，跟夏炎也走的近些。 “呵呵······”夏炎不知道怎么搭话，好像自己也就跟阿姐和白白说的比较溜，哦，还有成墨和小宝。 石头哥也习惯了他话少，一人说三句，一人回几个字，倒也聊得挺愉快。 中午吃饭的时候，肉片里多了些黑平菇，菜就更鲜了。夏炎夹上黑平菇就发现跟他们采的个头不一样，挑挑眉用眼神问白白：“种的？” 白白微微点点头，“是的。” “哎哟我说你俩这眉来眼去的说啥呢？咱们可看不懂你们的暗号！”石头哥说到。 “哪有！”白白发现大家都用“这里有jian情”的眼神看着她，难得的红了脸，低下了头默默吃饭。 反倒是夏炎，虽然耳朵有点红，但是还是淡定地吃着饭，还特意夹了一筷子肉到白白碗里，“多吃点。” “吼······”这下桌上都起哄了，羞得白白在桌下狠狠地踩了夏炎一脚，某只厚脸皮的家伙却美滋滋的，甚至嘴角都上扬了。 男人们吃过饭围成一桌又商量起房子的事情，白白进灶间帮忙洗碗，这下花婶和新根婶子可不能放过她了。“白白啊，小丫头挺早熟啊，这么早就懂得花心思了哦？”新根婶子一边轻声挤兑她。 “阿萍你这话不对，白白小怎么了，你看村里这么大年纪的谁有她的本事。今儿小墨还去上学了，谁有这么大能耐！” “对对对，咱们白白可是顶顶好的，谁想要啊，可没那么容易！”说道最后，新根婶特意拔高了声音，这眼神还往外面跑，明显是意有所指。 还别说，夏炎还真听见了，他本就五官敏锐，更何况，跟白白有关的，他就会特别敏感。夏炎心里是觉得新根婶子说的对极了，暗下决心要变强。 休息了一会，大家就去了工地继续忙活，山里除了男人们叮叮当当的声音，就剩下鸟叫声了。“啊－－”突然一声尖锐的叫声惊醒了山林。大家也都停下了手上的活，除了夏炎，他只关心少数的几个人的事，比如白白，比如阿姐。 “是心兰的声音！”村长跳了起来，“是心兰。”村长赶紧往山下跑，心兰是他的女儿，比心海小两岁，今年刚十一。 可是心兰叫了一声就没声音了，大家也不知道去哪里找，急得不行的时候，白白突然转头：“夏炎！”眼神是“你知道在哪里对不对？”她直觉夏炎能找到金心兰。 夏炎这才快步走过来，“这边。”声音刚传来的时候，他就听出了位置。对于声音在山里的传播、还有距离，他有着特殊的敏锐。可能是常年打猎的关系，小小的风吹草动都能引起他的注意，并给出准确的判断。 夏炎带头朝一个方向跑去，大家拿着家伙就跟着夏炎跑去了，路上还碰到了赶出来的花婶，焦急的神色看来也是听出是心兰的声音了。 第56章 金心兰 跑出了二三十丈，夏炎突然收住脚步，“噤声！”低低的喊了句，大家一下都静下来，连喘着的粗气也被死死地憋着。 夏炎轻轻拨开草丛，大家透过草丛看去，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浑身发抖，嘴唇都吓紫了，跟她对着的是一条一人多高的蛇，立着身子晃着脑袋，还发出嘶嘶的声音。 后面的花婶一看这情景直接就晕过去了，还好新根婶子和白白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村长他们也吓的不轻，他们哪里见过这么大的蛇，身子有手腕那么粗。村长急的不行，都想冲上去了，还没动作就被夏炎拦住了。 夏炎缓缓抽出随身的匕首，稍微调整了下姿势，白白发现这一霎那，夏炎好像完全静止了一样，似乎跟周围都融在了一起，甚至他的呼吸就像是风。突然，众人还没反应，夏炎动了，那蛇也突然弹起向心兰咬去。只是夏炎的匕首更快，众人只听到“噗”的一声，匕首已经准确地插进了蛇的七寸，蛇从半空中直直摔了下来。 村长的尖叫还没喊出声，就看到蛇被匕首插中掉下来、女儿晕过去的一幕。他赶紧跑上前去抱起女儿。 “快看看心兰姐有没有受伤！”白白看到安全了，就让新根婶子去看看，毕竟心兰姐已经不小了，让村长伯伯看不合适。村长伯伯也想到了，就把心兰递给新根婶子，自己去叫醒花婶。 “心兰，心兰······”花婶一醒来就冲到新根婶子边上，紧张的检查心兰。“还好，还好，水花你放心，心兰没被咬到，应该只是晕过去了。”新根婶子在一旁也舒了口气。 出了这事，村长和花婶就带着心兰先下山了，其他人重新回去干活。众人沉默了好一阵才缓过劲来，刚才那蛇的冲击太大了，大伙心有戚戚。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蛇？”新根婶子也吓得不轻，“白白啊，你这老是山上山下跑可要当心了啊，真是吓死人了。” 夏炎抿紧了嘴唇看着白白，他好怕白白被吓到了，然后再也不上山了。 “我这些天也常常上下山，没遇到过啊！”白白实话实说，不过她也是怕的，“夏炎，这蛇会经常出没吗？”万一真的经常出没，她要是请人上下山干活就要考虑清楚了，毕竟要是谁被伤到了可就麻烦了。 夏炎也没有隐瞒，要是白白不想上山了，他就搬到村里去。“平时你上下山的路还有我家那一片，我和阿猛多年来经常清理，现在一般的毒蛇猛兽也不敢来，知道这里是不能进入的地盘。我也一路种了些驱蛇虫的草。” 白白这就明白了，金心兰走的不是他们平时一直在走的路，他们活动的范围还是基本安全的。“怪不得你家围墙造的这么高，是怕大型猛兽？” “恩！以防万一！” “那菌室那边也修个高围墙和高院门，夏炎你也帮忙中上些驱蛇虫的草。”白白这才放下心来。众人也是心安了些，到底是平时都不敢来的深林，还是有它的危险的。 下午大家到底还是受了些影响，有点心不在焉，干活也慢了，白白心里也理解，而且白白也有点担心成墨，就让大家伙早些下山，工钱却一个没少，反而让众人心里很过意不去。 夏炎怕白白心里害怕，就护送了一路，还跟着白白进了家，说是去接阿猛。大家都露出“我懂得”的表情，让白白又横了夏炎一眼，但是某人确是淡定的很。“脸皮越来越厚了！”白白嘟囔了一句，只要夏炎听见了，面上没表情，心里却乐了，白白也没拒绝不是。 成墨已经回家了，搂着阿猛在玩呢。“夏炎，你顺便留下吃饭吧，让成墨先教你今天学的东西。”白白心里一直记得夏炎第一次看到书本时候的眼神。 “夏炎哥哥，今天先生教的我都记得，我来教你。”成墨把夏炎拉进屋里，白白则带了点果脯和十个鸡蛋去了村长家，于情于理她都得去看看。 这次是金心海来开的门，“心海哥，心兰姐怎么样了？”金心海知道白白给他垫了束脩，对白白是感激不尽，所以语气里也是透着亲近：“白白妹妹，心兰已经醒了，只是受了惊吓，还没缓过来。” “今天她怎么会一个人上山呢？” “心兰平日里不太出门，昨儿个爹娘上山干活，她就非要跟去看，因为从来没进过山里，但是爹娘没同意。今天她就自己跑去了，想不到就出事了。都是平时被我们惯坏了，任性了，白白你别见怪。” “心海哥，没有的事，谁也没料到的。”白白把鸡蛋和果脯拿给心海，说是给心兰补身体的，毕竟也是因为她喊村长花婶进山的。心海不肯收，家里已经受了很多白白的恩惠了，但是他哪里拗得过白白，在白白眼里，他几乎就是一个书呆子，白白有的是法子让他收下。 心海把白白领进心兰的屋里，村长伯伯和花婶都陪在炕边，金心兰在床上躺着呢。“伯伯，花婶，心兰姐。” “白白你来啦！”花婶站起来，也看到了心海手里的东西，“你怎么还拿这些东西来。心海，还给白白，咱不能收。” “婶子。您就收下吧，不然我这心里也不好受。”花婶看白白是认真的，也就点点头收下了。 花婶转头对着炕上的金心兰说：“心兰啊，这就是白白，可是帮了咱们家不少呢！” 白白看向金心兰，小圆脸，皮肤很白皙，樱桃小嘴，是个小家碧玉的小美人，只是脸色差得很。金心兰好像还没缓过来，只看了她一眼，也没说话了。白白稍坐了坐就起身告辞了，花婶出来送她，白白拿出三十五文给花婶，“这是今天您和伯伯的工钱，心兰姐今天去山上起因也在我。” “不行不行不行，这钱我们怎么都不能收，今儿就没做什么。心兰丫头去山上跟你没关系，你不喊我们去做工，依着这丫头的性子，总有一天也会自己跑上去。”花婶这回是死活不肯收工钱。 “那就算半天的，上昼您和伯伯都做工了，不然我下次都不好意思喊你们帮忙了。”花婶这才象征性地收了十文钱，还说好明天让金和志进山干活，她自己就只能留家里陪心兰了。白白也理解，让花婶放宽心照顾心兰姐，有什么需要就开口。 第57章 朱永强“开面的” 白白回到家，夏炎正专心地认字，小墨像个小大人一样在边上仔细地教着。阿嬷没在，应该是去灶间准备晚饭了。她就没打扰他们俩，也去了灶间。 阿嬷在揉面，说是小墨想吃油泼面了。白白就去准备些别的菜，上次去镇上她买了好些吃食，小墨在长身体，现在又要去上学，所以现在白白每天都给小墨煮一个鸡蛋。一边准备菜，一边跟阿嬷说起了今天山上的事。金心兰的事瞒不住，与其让阿嬷知道了瞎担心，不如实话实话。 阿嬷确实是有吓到了，但是听到夏炎说的那些话，也放心不少，只一遍遍叮嘱千万小心，最好是别一个人上下，不然就让夏炎陪着。白白自是满口答应下来。 “阿嬷。金心兰平时好像没见着过啊？”白白想着都是差不多年级的，又是一个村的，原主记忆中几乎没有这人。 “她呀，心气高着呢，自小被当成大家闺秀一样养着的，哥哥又是读书人，所以她也不太出来走动，村里跟你差不多的姑娘都不爱跟她一起，说她眼睛长在头顶上呢。” “阿嬷，那她平日里都干嘛？” “听她娘说，她在跟一个婶子学绣花，所以基本上都是待在屋里学绣活呢。” “哦哦。”白白也没有对她很感兴趣，只是因为今天的事情就多问了两句，却没想到有有一天自己会因为她陷入险境。 “夏炎啊，你以后就来我们家吃晚饭，正好跟小墨学字。”阿嬷知道夏炎帮了白白很多，也看出夏炎对白白有点心思，所以便给两人创造机会，经过这些天的观察，阿嬷发现夏炎还是个挺不错的男孩子。 夏炎看看白白，见她没有反对，神色平静，便朝阿嬷点点头，内心激动地很，阿嬷这是默认他跟白白走近了。 “太好了！”成墨在边上先跳起来，“夏炎哥哥，那以后我教你学问，你教我打猎吧？” 白白和阿嬷倒是有点意外成墨竟然想学打猎，倒是夏炎明白了成墨真正的意思：“你是想学功夫？” “恩恩恩！”成墨觉得光念书不行，先生今天课上说也要有强健的体魄，因为读书是件很辛苦的事情。在他心里，夏炎哥哥就是有着那样的身体。 夏炎没反对：“学功夫很辛苦，你先从锻炼身体开始吧！” “好！我不怕苦！”成墨心里最重要的信念就是练好功夫念好书，保护阿嬷和阿姐。 “小墨，你今天下午怎么回来的？课堂里学的怎么样？同学们都还好吗？”成墨虽然懂事，到底只有六岁，白白还是担心的。 “阿姐，我早上去的时候心海哥在书院门口等我，他让我下午跟他一起回。下午我们坐着许家村许大爷的车回来的，心海哥一直坐他的车。阿姐，金林叔送我到书院门口的，他说许大爷是好人，所以我就答应了心海哥。” “课堂里有十二个同窗，只有两个看上去跟我差不多，其他都比我们大。心海哥也会在课间问我有没有不明白的。”白白听着成墨说的有条有理，还有自己的想法，也放心了很多。而且看来金心海是记得她的情，所以也照顾着小墨。 吃过饭，夏炎让小墨每天早上起来先围着院子跑十圈，慢慢适应起来。小墨也给夏炎布置了作业，就是写十遍今天学的字。白白觉得有点好笑，两个人互相做对方的先生。 第二天，大家明显状态又恢复过来了，白白是没看出有谁想退缩。她不知道大家心里不约而同地都想到：“白白一个小丫头才十岁都不怕，自己大男人还能被吓回去不成。”而新根婶子是担心白白不安全，也是跟着，哪怕边上看着点也好。花婶留在了家里照顾心兰，村长叔倒是好好谢了白白几句。 一行人今天干的特别卖力，都想着昨天下午没干好，白白还一分不落地给了工钱，他们不能白拿工钱不干活。 工地上如火如荼，花婶也在第三天上了山，说是心兰已经好了，白白也能放开厨房去看着菌室里面的布置。自己还是要看着才能熟悉情况，以后用起来也更顺手。 这两天，菌室已经基本好了，引水管也接好了，白白要去趟镇上买炕上的大铁锅，要订一些菌室用的农具，还要去送一趟果脯。第二批的果脯已经好了，白白还忙里偷闲地做了两批果脯，现在她缺钱的很，果脯虽然每次只能赚个几百文，但是蚊子再小也是肉。 没想到刚出门就碰到一个不速之客。“心兰姐？”白白没想到会是她。 “成白白，我是来问你我爹他们上山的路怎么走？我要去找他们”金心兰真是直截了当，连客套话都没有。 白白也没在意，“心兰姐，我这会着急出门，能不能等我回来带你去？也就中午模样。” “现在不能去吗？” “心兰姐，你有什么特别着急的事吗？我这得去镇上订东西送货，跟金林叔约好了的。” 金心兰还想说什么，看到白白手里大包小包的，还有个小男孩也背着包在一边等着，也开不了口了，就点点头：“那你来了到我家来喊我！”说完也不等白白回答转身就走了。 “这就走了？”白白和小墨对望了一眼，都有点无语。 “阿姐，我昨天在镇上看到小姑父了，他在拉牛车接生意。他也看到我了，让我以后每天上下学跟他的车。”小墨是知道阿姐给了金林叔工钱的，让金林叔帮忙带他。但是小姑父那边他也不知道怎么交代，所以想想还是就在金林叔车上说了，这样阿姐也不会为难了，叔总不至于跟他一个小孩子计较。 白白是没想到小墨心里弯了那么多念头，心想要是让小姑知道自己不照顾小姑父生意的话又有事端了，阿嬷也会为难。金林叔这边她倒不担心，她自认还是相信叔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白白啊，那是好事啊，这样小墨下学也不用托别人了，你也能放心些。”金林叔反而直接开口了，他应该也是怕白白会为难。“上次那二百文我是都给了老许了，原本一天是二文，我跟他说了一下付二百文，让他给带四个月的。回头我给你去要回来。” 白白有点难为情，这不是让金林叔在人家面前驳面子吗？“叔，这样吧，我过些天要买好些农具和东西，您跟许大爷说一声，就说我雇他的车帮忙送货。这样钱就不用拿回来了。” 金林叔知道白白是替他着想，心里还是很欣慰这孩子的懂事和贴心。“哎，好！” 第58章 救命之恩 白白先把成墨送到了书院，发现金心海一直在书院门口等着小墨，跟他打了声招呼也说了感谢，金心海有点害羞，只微笑也不答话。两人一起进了书院，白白就先去了杂货铺。 “张掌柜，生意如何？”白白笑眯眯问到。 “哎哟，成姑娘，我按照您说的，专门宣传的适合孕妇和吃药的人的，还算不错，我卖的二十文一斤，这玩意要不是稀罕，也卖不到这个价，毕竟都赶上精米的价格了。” “掌柜的，我明白你的难处，这东西确实是值不起大价钱，只是这东西做起来耗时，果子也采的费劲，我这成本放在那儿，暂时是不能再低价给您。等往后我要是有了更好的法子，咱再降些。”白白说的客气，确实只是零嘴，卖出了精米的价格，受众就少了。 张掌柜看白白说的很有诚意，也就没再讲价，称了今天送来的果脯，总共二十六斤，得了三百九十文，白白又拿了十个瓦罐回去装下一批货。跟张掌柜打听了下铁匠铺，就离开了。 白白按着张掌柜的指示，穿过了南面的集市，到了南面顶头，找到了铁生铁匠铺。阿庆叔给了铁锅的尺寸，白白跟铁匠铺的老板铁生叔订了四口铁锅，还有锄头铁耙等工具，这些都是后面菌室要用的，总共花了八百文。这下白白身边只剩下四两银子了。 突然想到了光头强，天天感叹没有钱啊，白白不由苦笑。忙完一圈跟着金林叔回去了，请金林叔帮忙跟许大爷说一声，三天后去铁生铁匠铺帮忙把东西拉回来，再帮忙把先前金林叔订的那些人家的粪料一起带回来。 白白算过了，这样几趟下来，也差不多要一百多文，加上之前小墨搭过一阵的车，也差不多快二百文了，多一些让许大爷也跑得勤快些。 回到家，看到阿嬷正在烘蘑菇，阿嬷这两天空的时候就帮忙烘烘白白采的蘑菇，再慢慢磨点粉。白白说了好几次，让她别那么辛苦，可以去走动走动人家，阿嬷每次都笑着答应，也不太走出去，白白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让她一定要注意身体。 走出门，本来要去山上了，想起金心兰的话，白白还是先绕去了北面村长家。 “心兰姐－－”白白在门口喊了几声，才看到金心兰慢悠悠走出来。穿着水蓝色长裙，梳着双丫髻，深蓝色的丝带把腰勒成盈盈一握。这是去相亲？还是爬山？ 算了，白白也不管那个闲事，前头自顾自带着路。金心兰也不跟她说话，就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白白到底是考虑到她没走过山路，还穿个及地长裙，就在前面慢慢走着，还得时不时回头看下，可别又出什么意外。 终于看到了夏炎家，白白把花婶喊出来，就去了工地，原谅她和金心来实在相处不来。又得顾着村长和花婶的关系，还是不如不见。 夏炎和石头、勇勇他们在砌水池，几个大男人在砌围墙。白白看着已经有样子了，心情也好得很。自己的菌室基地终于快完工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金心兰也在，大家开始关心了几句，她也不说话，就是花婶在一边帮忙应和。关心过后，大家一如既往的吃吃笑笑。突然金心兰站起来，轻声说道：“夏炎哥哥，听娘说是你身手了得杀了蛇，救了我，小女这厢谢过救命之恩！”说着便行了个像样的礼。 她开口叫夏炎的时候，白白就已经起了鸡皮疙瘩，这甜腻软绵的声音，她欣赏不来。尤其看到她看夏炎那眼含秋波的模样，心里就一阵膈应，还救命之恩，是不是还要以身相许来报答啊。白白绝对不会承认她是吃醋了，闷头吃饭，只是肉骨头被她咬得咔咔响。 这下，大家的脸色就好看了，村长和花婶都尴尬死了，女儿这模样，谁都看出有名堂，村长赶紧给花婶使眼色，花婶也忙拉着金心兰坐下：“心兰快坐下，谢过了就好了。大家快吃饭吧。” 新根婶子也是不太舒服，在场的谁不知道夏炎跟白白有点意思，她余光瞟了下夏炎，发现夏炎头都没抬，心里舒坦了不少，她自然是向着白白的：“心兰呀，你可不能只谢夏炎呀，是白白找他来帮忙才能救下你的。” 新根婶子的话让村长和花婶更加无地自容，而金心兰却是没这个自觉，在她的心里，整个九里山村，除了爹娘和大哥，现在还有夏炎，其他人都是山野村夫，根本不屑跟他们有瓜葛。 那天虽然她吓傻了，但是蛇朝她飞来那刻，她可是清清楚楚地看着那匕首快成了一道光，救下了她，那道光后面的人影虽然没看清楚，但是那模糊的身影在她脑海却挥之不去了。因为出了上次的事，爹娘更是不让她上山来了。她才会主动找上成白白，让她带上山了。 金心兰也不去理新根婶子，只坐下来继续小口吃着，眼光时不时还看下夏炎。自己今天特地穿了水蓝色的缎面裙子，还梳了最近镇上最流行的发髻，夏炎哥哥应该会喜欢吧。 夏炎觉得这个女人的眼光太难受了，像是饿久了的狼，泛着想吃人的光。看了下白白，发现她脸颊鼓着，狠狠地咬着骨头，看都不看他一眼，好像生气了。 夏炎突然福至心灵，白白是因为那个女人生气了，是因为她想吃了他？恩一定是的。 “你饿了就多吃饭菜，看我我也不会给你吃的！” “噗！”饭桌上一阵喷饭的声音，然后就是一片“咳咳咳”呛咳的声音。村长和花婶也被呛到了，脸都羞红了，太丢人了。 “心兰，跟我去洗碗！”花婶硬是拉着金心兰走进了灶间，村长也实在臊的待不下去，借口去抽旱烟就到门口去了。 白白已经快忍不住了，其实何止是他，在场的除了始作俑者夏炎还一脸懵逼，其他人都是捂着嘴肩膀抖得厉害。石头哥最夸张，一边捂着嘴一边还忍不住笑喷出一颗颗饭粒，急的他猛锤夏炎的肩膀。 阿庆叔也是笑的直摇头，拿手点点夏炎，又说不出话，因为一泄气肯定就是要笑出声了，只比划了个大拇指。 还是白白先缓过劲来，刚才的闷气一扫而光，看着夏炎越看越顺眼，拿起筷子夹了大块红烧肉到他碗里：“多吃肉！” “哈哈哈哈哈······”这下大家实在绷不住了，哄堂大笑起来。白白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也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第59章 菌室落成 “娘，你把我拉进来做什么？”金心兰有点埋怨，她还要跟夏炎哥哥说话呢。 “丫头，你跟娘说实话，你是不是看上夏炎了？”花婶是真的有点着急了，女儿这明显是动了心思了。但是夏炎和白白的互动，他们都看在眼里，哪能有心兰什么事。得趁早让她歇了这门心思。 “娘，哪有，我只是来谢谢夏炎哥哥的救命之恩的。”金心兰否认，但是低垂的头，害羞的神情，无一不表示着情动。 花婶心疼女儿刚萌发的情感要无疾而终了，可是她是过来人，夏炎和白白之间的情谊她感觉的到，而且白白对他们家也是有恩，她得趁着女儿没陷入太深之前赶紧让她抽身出来。 “心兰啊，这夏炎除了身手好些，其他什么都没有，姐姐还是人家的妾室，没根没底的，以后有个什么事也没人帮忙。再说他住在这深山里，你难道不怕猛兽蛇虫了？” 金心兰听到蛇虫的时候抖了下，那天的阴影还是很深的。不过她想到那道光，又觉得什么都不是问题。“有夏炎哥哥在，不用怕。” 花婶这下有点为难了，看女儿这样不太容易听进去劝了。“心兰啊，其实夏炎跟白白是郎有情妾有意了，咱们还是不去掺合了吧。娘让金媒婆给你在镇上物色个人家怎么样？” “娘，成白白还这么小，懂什么呀。哎呀，娘您就别管了。我知道怎么做！”金心兰不再听下去了。 花婶也不再劝了，自己的闺女自己知道，再劝下去这丫头拧着来反而更上心了。 外面传来欢乐的笑声，金心兰听在心里撇撇嘴，成白白怎么能跟她比，小丫头一个，还没长开呢，哪有她美丽动人，而且是个乡下丫头，粗俗的很，夏炎哥哥才不会看上她呢。 大家笑过也就收敛下来，毕竟村长还在外头，人姑娘也在灶间，玩笑开过了脸上不好看。迅速地吃完了饭也就一起去工地干活了。 白白也跟着他们一起，留下来面对金心兰，她没那么闲工夫。怕村长尴尬，白白还特地主动喊了他一起去，村长也顺着台阶下了，跟着他们一起去干活。 一下午做下来，就剩下一个大门了，大家都乐滋滋的，看着这些天来的劳动成果，特别有成就感，他们难得有做工做的这么顺心的时候，工钱高伙食好，氛围好。 “白白啊，明天叔和新宝老表把门按一下，就等你的铁锅安好调试好下水就大功告成啦！”阿庆叔也看的很满意，尤其夏炎的水引得巧，他也是长见识了。 “哎，好！那就麻烦二位叔了。” “我订的铁锅和农具后天应该就会送来了。”一行人一起往回走，夏炎这些天因着跟小墨学识字，也跟着他们一起下山。只有村长单独去了夏炎家接花婶和金心兰。 大家怕见面尴尬，心照不宣地分开了走。只是也没有走太快，万一后面有事也叫得应。 回到家，夏炎照例跟成墨学识字，然后教成墨功夫，也就是最简单的一些招式，成墨现在每天早上都会先跑步再去上学。白白就跟阿嬷一起做晚饭。一家人吃过晚饭就闲聊几句，日子简单而温馨。 第二天，阿庆叔和新宝叔把做好的木门抬上了山，围墙高，所以新宝叔做的院门也很高，夏炎和勇勇一起帮忙才顺利装好了。 白白、夏炎、阿庆叔、新宝叔和勇勇哥站在高高的围墙前，看着宽敞的院子，崭新的菌室，还有边上一排矮房，一个大蓄水池，相视而笑。 这是他们的菌室，以后一起做工的地方，阿庆叔、新宝叔和勇勇哥回去都已经商量好了，以后就跟着白白干了。工钱多少他们也不在乎，莫名的，他们都有种感觉，白白要做的事不一般，他们也想跟着白白出人头地。 白白跟阿庆叔他们说好，明天铁锅到了再一起运上山来。阿庆叔他们识趣的先下了山，留下白白和夏炎两个人。 “终于完成了啊！”白白长舒了一口气，朝着夏炎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夏炎只嗯了一声，也看着白白，他用眼神告诉她，他一直在。 两人会心一笑，绕着菌室内外走着看着，这是他们一起合伙要打造的菌室。“白白，你起个名字吧？我给你刻匾。” “呵呵呵，我起了你认识字吗？”白白打趣到。 “我让小墨写，然后我照着刻上去！” “小墨的字哪能看啊现在，我先想个名字，回头找人写吧。”白白突然想到了宋大叔，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宋大叔应该会写得一手好字。 “叫‘九里红’菌室基地吧！”她想到了那一片粉红的桃花林，那是她心里的桃花源。 “好！”两人看的差不多了，就回去夏炎家拿了背篓去采桃花。离上次夏炎摘桃花已经有十来天了，应该又开了一茬了。 采完桃花，夏炎带着白白去了他说的山洞，山洞在桃花林过去还有两里地，不远不近。到了那个地方，如果夏炎不拨开草丛，再移开一块大石头，白白根本没发现在一个毫不起眼的地方竟然别有洞天。 山洞开始很低矮，只有一米左右的高度，人得蜷着身子进去，背篓还得拿在手上。等保持这样的姿势前进了十来米后，离开了甬道，才豁然开朗。 甬道尽头是一个二十平米左右的山洞，山洞的上方有一个井口大小的通风口，跟甬道正好形成对流，让山洞里一直保持着空气的流通。 “真是个隐蔽的好地方啊！你怎么发现这里的啊？”白白发现夏炎有太多太多的秘密，时不时爆出来一个。她不知道对一个人好奇也是喜欢一个人的开始。她想知道关于他的更多东西，想去了解他。 “有一次为了躲过棕熊，无意中掉到了这个山洞里，进来后才发现是可以有路出去的。这些年我在周边种了些树遮掩了下，不说的话基本看不出来。” 白白听着他淡淡的诉说，有点微微的心疼。他应该是八岁就一个人混迹在九里山了，那该遇到过多少次生死危机啊。“夏炎，以后别再让自己置于险地了！”白白突然沉沉地说到。 夏炎顿了下，眼眶一下就红了，但是他瞬间控制住了，只重重点了点头：“恩！” 第60章 白白手撕金心兰 两人把桃花在山洞里放好，白白也看到了夏炎存着的很多腊肉，稀奇古怪的什么都有，蛇肉、野猪、山鸡······“夏炎，你这是准备冬眠的时候吃的吗？” “呵，那会房子没建好，打到的猎物除了卖了就存这里。有一年山里下大雪，连续很多天打不到猎，多亏了这些存货。” 从山洞出来，夏炎带着白白在山上挖了不少驱蚊虫的植物，一起种在了基地周围。 “夏炎你简直就是九里山百科，知道这么多！” 夏炎觉得能被白白这样夸奖，这些年在九里山里出生入死也值得了。“遇见的多了就会了。” 两人忙完，又去采了不少蘑菇。在夏炎家重新完就一起下了山。 午饭是在白白家吃的，吃完白白和阿嬷烘蘑菇，夏炎帮忙磨粉。距离上次送神仙粉也有大半个月了，得做一些出来找个时间给宋大叔送去。 夏炎和白白不知道的是，他们待在屋里一个下午，金心兰在九里山入口等了夏炎一个下午。她以为夏炎会照常在傍晚时分下来，她听爹娘说了，夏炎在跟着成墨识字，每天会去成白白家。只是她不知道夏炎去白白家不完全是为了识字，也是为了能跟某人在一起待着。 等到太阳下山，村里都升起了炊烟，金心兰都没等到人。她这十几年来哪有像今天这样站一下午，酸痛的腿脚和失落的心情让她心里满是委屈。为什么夏炎今天不下来？他不知道自己等他等的很辛苦吗？难道他故意躲着他？ 不会不会，我这么漂亮温柔，比那个成白白不知道好多少倍，夏炎哥哥喜欢她还来不及呢！一定是成白白不准夏炎哥哥来见她！ 金心兰越想越气，脚一跺，腰一扭，直接就冲向了白白家。 “成白白！”白白和夏炎在屋里听到了有人在叫，是金心兰！两人对望一眼，她来做什么？白白走了出去，夏炎继续磨粉，屁股动都没动一下。 “你找我有事吗？”白白也不客套了，金心兰对她来说，要不是因着村长的关系，她才懒得搭理。 “夏炎哥哥是不是你藏起来了？”金心兰直接伸手指着白白斥问。 “哈？”白白惊掉了下巴，这都什么跟什么。 “是不是你不准夏炎哥哥来找我的？不然为什么今天一下午他都没下山！” 这下白白听明白了，敢情是她等了夏炎一下午，没等到人，怪到她头上了。她看着金心兰那义正言辞的样子，突然升起了来点恶趣味的心思，哼，既然你说是姐姐藏起了夏炎，那姐不承认岂不是对不起你。 转头对着屋里喊：“夏炎哥哥你出来下！” 夏炎听到白白叫他，也不管为什么突然变了称呼，站起身走了出来：“怎么了？” “好啊！真的是你藏起来了！”金心兰这下觉得自己底气更足了，侧身对着夏炎娇嗔到，“夏炎哥哥，我今天等了你一下午。是不是成白白不让你来见我的？我等的腿都酸了。”说着说着自己先委屈上了，眼眶都红了。 夏炎转头看下白白，眼神问到：“她说的什么？听不懂！” 白白耸耸肩，给了夏炎一个：“你惹下的祸”的嫌弃眼神。不过白白到没为难夏炎，她心里明白这完全是金心兰一厢情愿在作妖。 她走到夏炎面前，伸出右手挽住了夏炎的手臂，还轻轻倚在夏炎身上。金心兰和夏炎都惊呆了，金心兰直接就抬着手指着却只说个“你，你······”夏炎却是被白白的突然亲近冲撞了心神。他能感觉到白白的体温，还有淡淡的清香，有新鲜蘑菇的味道。 “夏炎哥哥，”白白也学着金心兰的样子辗转地叫了声。夏炎那是直接一个激灵，被白白靠着的那侧身体一阵酥麻，一直从头顶麻到了脚尖，差点都站不稳。 “你说，你想去见心兰姐吗？想去的话我可不敢拦着你！”白白委屈的轻声抱怨让夏炎又是一阵汗毛直立。 夏炎忙转身对着白白说：“没有没有，我没有想去见她。我不会让她吃的！”白白差点笑场，看着夏炎那一本正经和紧张的样子，心里甜滋滋的，这个愣小子可爱的让人忍不住藏起来，不想被别人看到他的好。 白白崩了崩脸，对着金心兰说到：“心兰姐，我是想藏起夏炎哥哥来啊，可是他这么大人身手这么好，他要是想走我也藏不住啊！” 金心兰不管白白，只幽怨地望着夏炎，可是夏炎的眼睛只在成白白身上。“夏炎哥哥，她有什么好？为什么你看不到我？” 夏炎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人，除了对白白，他连话都懒得回一句，直接拉着白白进屋去了。 金心兰感觉自己像个小丑，她死死地盯着两个人的背影，是成白白，要不是她，夏炎哥哥怎么会看不到她。两个人走进屋里坐下都没回头搭理她一下，金心兰这刻满腔都是对白白的不忿和怨怼。 她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发现夏炎真的没有出来安慰下她的意思，转过身哀怨地离开了。 白白在屋里有点担心，自己的心里年龄到底是二十几岁的成年人了，金心兰只是一个小姑娘，会不会想不开？可是刚才她指责她的样子又让她没忍住。其实说到底，她只是一个萌发了少女情怀的大女孩而已。 夏炎看到了白白的焦虑，轻轻拍了拍白白的肩膀：“我不喜欢她，也不喜欢她指着你。那人脑子有问题！” 听着夏炎说着对他来说似乎很平常的话，白白心里又是甜蜜又是叹气，其实她也知道金心兰有点被宠坏了，望而不得就觉得谁都欠她的。只是自己刚才故意的挤兑，会不会对她来说太过分了。 阿嬷刚才在屋里也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她是知道金心兰的，但是夏炎是她看中的孙女婿，她肯定是向着白白的。不过村长和花婶对他们家都不错，看在他们的面上也不好做的太过：“白白啊，让心兰受点打击也是好事，这丫头被惯坏了。不过你还是要跟村长、水花去说一声，不然闹出误会两家隔阂了可不好。” “阿嬷，我晓得。”白白也是在担心这个，哎，一会还是去一趟吧。 第61章 贵人到访 白白到底还是跑了一趟，水花婶和村长倒是一如既往地对她很客气。白白婉转的把事情描述了下，直说心兰姐可能误会了，以为是她绊住了夏炎，才让她白等了。毕竟要是直说：你们女儿不讲道理，自己倒贴上去别人不要，就把错怪我头上了。估计村长和花婶面上就很难看了。 村长和花婶都是知道自己女儿性子的，也是怪他们把女儿宠坏了，原先是想着学着大户人家把女儿富养了，以后嫁个好人家。结果现在只惯出个大小姐脾气，他们也无奈的很。 白白也不好意思地把自己挤兑金心兰的事说了下，没好意思说自己那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语调。她也道了歉，自己那会处理的方式不太好，可能会伤到金心兰。 村长倒是没所谓的摆摆手，“总要让她吃点亏，才知道不是谁都围着她转的。” 花婶也是客气地说到：“白白丫头，心兰也是还小，只是个孩子，你也别跟她计较。”在他们看来，夏炎和白白已经是大家都心知肚明了的，心兰这是横插一脚，在农村被别人知道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花婶说完看着比心兰还小了三岁的白白，更加觉得难为情。怪自己没有教好，明明眼前的还更小些，那做事的沉稳和大气，让他们这些大人都有点自愧不如。 白白也没留太久，要是跟金心兰碰面了，按照她的性格，还以为自己去耀武扬威的呢。事情解决了，白白顺便绕到南面去看了下新根婶子家的秧苗。 秧苗长势不错，已经长出了三片叶子了，再等个两三天应该就可以拔秧了。白白从田里回来，先去了趟新根婶子家。新根叔下地去了，婶子正在理菜花干。 “婶子，我刚去田里看过了。”白白坐下来帮忙理，边说着，“秧苗长的挺好，再过两三天就可以拔秧了。” “啥？那秧苗要拔起来？那不是白种了？” “不是，秧苗拔起来要重新种过。咱们先前播种不是只在那四分田里么，那一亩的空田还没用，就是留着这里呢。”白白耐心地解释。 “等秧苗拔起来，要按照一定的方法整齐地种到田里，到时候我会跟您现场再说。婶子，您这几天得准备些东西。” “哎，你说，婶子记着！” “您先准备些棉线，最好是粗一些的，不容易断的，要很多，咱们要在田里拉上线。”白白细细跟新根婶子交代，她对这时代的物品还不太熟悉，有些东西不知道要怎么准备。 新根婶子特地跑进里屋去拿了些线来：“这是纳鞋底的线，牢着呢，白白啊你看这种行吗？” 白白伸手用力扯了下，“行，这个就挺好！婶子，您再让新根叔这几天再去整下田，越平整越好，高差不能超过五公分。” “哎，好。水田先前已经用牛车犁过了，平整下也快的。” “我这两天会送一些干粪料过来，到时候混在田里一起整进去。” “哎，好！”婶子一一应下。 说完了正事，白白仔细地看了下新根婶子的面色，白里透红，甚至有点少女的光泽，看来佳人露是功效出来了。“婶子，那佳人露还有吗？” 新根婶子一听，脸刷就红了，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还有一点点，我知道这东西精贵，省着用呢。” “婶子，您不用省着，我这里给您和石头嫂子都留着呢！我一会就给你们送来。”白白因为给阿嬷也吃着，不送货的时候她蒸了一次，新根婶子他们跟阿嬷的进度应该是差不多的。 “说起这个，白白，婶子有个好消息告诉你！”新根婶子凑近了轻轻地说到，“今儿个你石头哥带着荷花去镇上了，荷花应该是怀上了！还得多亏你那露。” “真的呀！”白白为婶子他们高兴，她听阿嬷说过，石头哥跟荷花嫂子成亲两年了，肚子还没动静，可把石头婶子急坏了。 “嗯嗯，是的呢！八九不离十了，今儿个去镇上也是去确认下。荷花先前脸色一直不太好，她就试着吃了下你那露。结果没几天脸色就红润起来了，也不透着暗黄了。” “那我可得让石头哥好好谢谢我！”白白俏皮说到。 “那是那是，回头让石头那小子买个大猪蹄髈来！”新根婶子也是开心的很，心头大石终于落下了。 “哈哈哈，那倒不用，还是留着嫂子肚里的小侄子吃吧！”白白也是高兴，回家拿了两瓶露和一些鲜蘑菇去给婶子。 晚上吃饭的时候，白白跟阿嬷说了荷花嫂子的事儿，阿嬷也是高兴。阿萍一家跟自己家就像一家人一样亲，荷花就跟自己的孙女似得，她和石头终于有后了。 夏炎吃完饭回去了，白白就跟阿嬷把剩下的蘑菇都磨成了神仙粉，小墨在一边练着字。小屋里，煤油灯不是很亮，但是却透着温馨柔和的光芒。 第二天，白白在家里收拾菌料，黑平菇和金针菇都长出了些，白平菇菌丝因为下的晚，还没成型，但是已经拉长了。白白看完又添了柴火，撒了水。 看着杂物间那满满的柴火，白白心里暖暖的，夏炎时不时就会送一捆柴回来，还都是已经晒好的枯枝，拿着就能用。水缸也是每次刚过半就被挑满了。白白劝他可以不用这么着急，他却老是说：“万一有事耽搁了，你们就没柴用了，你又得自己去挑水了。” 白白虽然没有明确回复过夏炎，只默默接受他的好，但是她知道，自己的心里已经认可了他，甚至已经离不开他的好了。正出着神，就听见二婶的大嗓门：“白白哟，来贵客咯！” 白白放下水瓢，心想“贵客？”走到门口，她还真没想到竟然是宋大叔的马车，后面跟着两辆牛车，一个是铁匠铺的铁生师傅，还一个应该就是许大爷了。因为车上放着大铁锅、农具。 “宋大叔，您怎么来了！”白白真是有点惊喜和意外，“铁生师傅、许大爷、二婶里面坐吧。”白白忙把他们迎进去，“车子就停院子里吧。”还好院子比较空旷，三辆车子正好停下。二婶也帮忙招呼着大伙进北屋坐下，那股热情劲头，白白有点哭笑不得。 第62章 撑场面 一行人在屋里坐下，二婶帮忙倒上茶水，好像是自己的客人一样。白白和阿嬷也没说什么，她的性子就是这样。 “宋大叔，这是我阿嬷！阿嬷，这就是我常跟您提起的宋掌柜。”白白帮忙互相引荐了下，二婶自己凑上来说：“我是白白二婶！” 宋德中其实早就着人了解过成家的情况了，白白家里还有些什么人他也是清楚的。只是当他看到简陋的屋子，年迈的阿嬷，还是心酸的很。不过他面上不显，只客气地跟阿嬷打了声招呼，对着二婶也只是点点头。他今天就是来看看白白家的情况，顺便给她撑腰。 “宋大叔、许大爷、铁生师傅，你们怎么一起来了？”白白是知道许大爷今天应该会来的，没想到的是另外两个也来了。 “成家丫头，瞎子金林跟我说让我今天去铁生那边拉货，锅太大了，铁生就帮我一起拉来。宋掌柜是在村口遇上的。”许大爷是第一次见到成白白，之前是送过这家的男孩子下学，那男孩子倒是很有礼貌，今天看着丫头也是个有教养的。许大爷对这家子印象不错。 “是啊是啊，真是巧了，我正带着华华要去轿口呢，宋掌柜问我成白白家，那不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么！”二婶在一边呵呵说到。 白白有点尴尬，人家哪儿跟你自家人，套近乎也没有这么套的，她忙出来打圆场：“许大爷，铁生师傅，真是麻烦你们了。我也没想到锅子这么沉，麻烦铁生师傅多跑一趟了。” “嗨，丫头你也不用客气。老头子我跟老许多少年的交情了，看你这丫头也顺眼。不就是跑一趟的事儿。”铁生师傅因着打铁的关系，带着一股子硬气，说话也是豪爽的很。 二婶看白白都不招呼宋掌柜，在一边急上了，可别把人家大掌柜给得罪咯：“宋掌柜啊，您找我们家白白有啥事啊？只要我们帮得上忙的，您尽管开口，一定给你办的妥妥的。” 白白就差扶额了，其实几次下来，宋大叔对她的照顾，已经让她把宋掌柜也归在自己人这边了，所以自然少了些客套。二婶这话一说，明显是把人往远了推了。还好宋大叔应该是个明白人，看得出里面的道道。 果然，宋德中也是看出了白白的为难，直接开口说：“白白啊，山上的基地怎么样了？我这趟是特意过来看看的。” “宋······”“哎哟，宋掌柜，这山上的基地是您的呀！”白白刚开口就被二婶打断了，“我就说嘛，我们家白白小丫头哪来这么大魄力，是您这尊大佛在后面呢！” “宋大叔，我们去山上看看吧！”白白不能让二婶再说下去了，“我去喊下几位叔来抬东西。” 宋大叔点点头，白白跟阿嬷说了下就出去了，还打发了二婶去把二叔喊来。二婶应了一声跑的那个快，真不知道她这么大的身躯怎么能走这么快。 不一会儿人就到了，除了新根叔在田里没来。阿庆叔跟铁生师傅也是老相识了，打了声招呼。许大爷看着众人把东西都往山上扛了，就跟白白说：“成家丫头，时候还早，我再去那几家给你把粪料拉过来。” “哎哎，好的，许大爷麻烦您了。铁生师傅也辛苦您了。”白白特地装了些新鲜的蘑菇给两个人，尤其是铁生师傅。 送走了两位，白白转头跟二婶说：“二婶，中午辛苦您帮忙阿嬷烧顿饭吧？家里米菜都有，干的野味也有，您尽管用。您把钟钟和华华都带过来，不够的蔬菜您帮忙地上摘点，算侄女跟您买的。” “哎哟，你这丫头，跟二婶客气什么。你去忙你的吧，二婶一定给你弄一顿像样的饭菜出来，绝对不输给大酒楼。” “嗯嗯好，那就辛苦二婶了。”二婶对吃食是很有一手的，白白也放得下心。交代了下阿嬷，就上山去了。宋大叔在山脚下特地等着她，几位叔已经抬着东西上去了。 “宋大叔，让您久等了。”白白快步走过去，然后前面带路一起上山。 “白白啊，看来大叔是白担心了，你看你做的很好啊，看他们也跟你相处的不错。” 白白知道大叔说的是撑腰的事，“那不一样，几位叔都是好人，干活也利索。但是您来了，他们干的心里更有底些，更踏实些。” “小丫头大道理一套一套的。”宋大叔笑说，“前儿个我遇到姜云松了，问起成墨的事，姜老头说成墨很刻苦，悟性也好，进步的挺快。”他不会告诉白白，其实是自己有意去遇了下姜云松，只是想关心下成墨在书院的情况，怕他不适应。 “谢谢宋大叔，我也是担心呢，成墨这孩子心思重，我怕他为了不让我们担心，在书院不适应也不说。”白白很感动。 “白白啊，你为啥把基地建在山上，上上下下的多不方便！”宋大叔只是第一念头问到。 “呵呵，山下怕不安全。” 宋大叔稍一想就了然了，也不再问这个话题，一路往山上走。当白白带着他站定在菌室基地门口的时候，宋大叔被她的大手笔震惊到了。虽然都是黄泥的围墙和屋子，但是这可是山里，开出这么大片空地，建了这样一个隐蔽的种植基地。 “白白！大叔还是小看你了！”宋德中感叹了一句。 白白笑笑也不说话，她的目标又何止于此，只是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这里是她的开端。 白白把宋大叔引进去，带着他里里外外转了一圈，把基地的设施也大约介绍了下。阿庆叔他们已经在把铁锅嵌进了灶堂。夏炎和石头在试水流，其他人就在下面帮忙烧灶堂。 “他们是在做什么？”宋大叔指着忙活的众人问。 “他们在试水流。”白白把菌室的温度湿度要求大致说了下，解释了下引水竹竿的工作原理和设想。宋德中在一边听得一愣一愣的，真是年轻好啊，敢想又敢做。 “那个就是给我们酒楼供野味的夏炎吧？”宋德中指着站在屋顶上摆弄竹竿的人问到。 “对，就是他！这引水的一套也是他做的。”白白在说到夏炎的时候忍不住的自豪，看着屋顶上的那人也是流露出遮不住的情谊。 宋大叔看的有点出神，曾经他也拥有过这样的眼神…… 第63章 题字 “宋大叔，我给基地起了个名字，叫‘九里红’，您看您能不能给帮忙提个字？您毕竟是面上的老板不是。”白白狡黠地说到。 “呵呵呵，你怎么看出来我就会写字了？不怕给你写丑咯？” “宋大叔，这是女人的直觉！我第一次见您，就感受到了一种文人的气息。” “……鬼灵精，小小年纪，哪儿学的这些话！”宋大叔失笑，却也有点失落，文人，这个词离自己已经很远了……宋大叔答应了一声，“那好！” “嘿嘿！”白白知道自己应该是猜对了。 白白跟宋大叔就在一边看着大家调试水流，等锅里的水烧开了，白白也走上前去看水汽的程度，帮着一起调试。 忙活了快两个时辰，终于调到了白白想要的样子，四个大铁锅一起烧的水汽正好是她想要的湿度，山泉水流一分为四，到每个铁锅的速度也正好是水汽蒸发的速度。完美！ 当白白说“可以”的时候，众人不由欢呼起来，宋德中看着这一幕，其实白白不知道，她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了这群人的核心人物和领头者，其实他不来站场，他们也会做的很安心。因为不止是他们，哪怕是他自己，在看着白白一丝不苟地调试水汽时流露出来的认真、专业的时候，都被感染了，莫名的就有种信心和感觉，这个女孩子会给他们带来不一样的未来。 大家欢呼过后，突然一阵咕噜咕噜声响起，面面相觑后，笑开了，大家都饿了。白白和宋大叔也笑了，因为他们也饿了。 一伙人闹闹哄哄的下了山，石头哥还特地跑到白白身边，悄悄地跟白白说了声谢谢。白白愣了下才反应过来石头哥为什么谢，挤了挤眼睛冲石头哥笑了笑。刚想说什么，一道身影挤到他们中间，愣是把石头哥挤到后面去了。 “你！”石头哥一看是夏炎，再看看白白，了然的笑了，还隐晦的不怀好意地对夏炎耸了耸眉。夏炎回了一个大白眼，眼神里满满的警告：“别靠近我媳妇！”石头哥转过身拉着勇勇在一边偷乐去了。 白白没看到他们的互动，只知道夏炎突然挤过来，还以为他有什么事，便问道：“怎么了？” 夏炎挠挠头：“菌室建好了，是不是找人题字？”呼，还好急中生智找到个话题。 “嗯，我跟宋大叔说过了，一会让他帮忙题字。”白白不疑有他，便回答到。 “好！”夏炎说完了也不让，就这么在白白身边一路陪着她下山，石头和勇勇在后面挤眉弄眼，突然两人都感觉到了前面背影发出的冷气，一个哆嗦，这小气的家伙！ 回到家，白白看到院子里已经堆了好些干了的粪料，阿嬷说许大爷已经拉过一趟来了，拉了三担。说是明天再来，下午得去送常客。 二婶也已经做了八菜一汤了，大家也不客气，围坐一圈吃起来。二婶带着钟钟华华在地下坐了小矮凳吃，拿了小碗额外盛了出来。 开始大家还有点拘谨，毕竟大酒楼的掌柜是平时他们都不敢想的人物，好像山上的基地也是他出资的，以后就是大老板了，听说还是镇长的小舅子。不过宋德中经营酒楼这么多年，桌面上的手段一套接着一套，没几句众人就被逗乐了，气氛也融合起来。 宋德中也适时的表达了下基地全权交给白白负责的话，以后基地就是白白说了算。算是给白白撑了场面。 吃过饭，白白拿出笔墨请宋大叔题字。宋德中在大家的簇拥下，大笔一挥，“九里红”三个字一气呵成！“好！”虽然大家都不太懂字，但是光这架势和字的气势，就知道功力深厚！ 白白小心的收起了字交给夏炎，让他帮忙刻匾。白白问过宋大叔，镇上刻匾的师傅价格可不低。而且她觉得菌室既然是自己和夏炎一起开的，让夏炎自己刻匾也是很有意义的。 吃过饭大家伙就散了，二婶是还想留下，不过被二叔拉走了。白白看大家都走了，就让阿嬷拿出了磨好的神仙粉。“大叔，这是这个月的神仙粉，阿嬷称过了，正好一斤。后面我得忙基地的事情，可能有一阵不去镇上了。您要是有事就找小墨或者金林叔带话给我就行。” 宋德中掏出十两的银票给白白，收下了神仙粉。“白白啊，你是要准备种蘑菇了吗？” “嗯！”白白早前就已经跟他提过了，“九里山深山里有好些蘑菇的品种，我打算先试验几种，如果成功的话就大批量生产。这样的话，蘑菇也能成为一样稀罕的却能长期供应的蔬菜了。” “那到时候你可得先紧着我一家鲜哦！”宋大叔打趣地说到。 “那必须的必啊！”白白也是跃跃欲试，“到时候我会给您最低的供货价格的，嘿嘿！” “不过宋大叔，等蘑菇种成了，如果规模起来了，蘑菇的量足够，那神仙粉我也可能就要开始大范围推广了。”白白这也是变相地告诉了宋大叔神仙粉的主要配方。 宋德中也听明白了，很是感慨，白白对他的信任让他有点无地自容。虽然他从来没有要害她的心思，但是他对她和成墨的好是带着目的的。 宋德中看着她，五味杂陈，“白白啊……”他其实还想说点什么，比如他跟她娘的关系，比如去她的坟上看看，只是他几次都开不了口，他心里是怕的。最终只是叹了口气，点点头离开了。 马车离开时，宋德中还是撩起帘子对着白白说了句：“有事别撑着，有大叔在。” 白白看着宋大叔上马车的身影，听着他那句关心，感觉到一股暖意，也感受到了他的悲凉和落寞。宋大叔应该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吧！明明字写的那么好，虽然看不出字的风骨，但是他拿起笔的时候的气质跟他做生意时候是完全不一样的。那是一股与纸笔契合的感觉，甚至是带着神采的，那时候的他应该才是真正的他吧。 第64章 拔秧 菌室落成，白白一个大包袱放下了，接下去就是撸起袖子干就行了。不止菌室，还有水稻，过几天就可以插秧了。 白白收拾了下，嘱咐阿嬷休息下，早上烧了这么久的火，也累的。自己去了新根婶子家，石头哥在跟荷花嫂子、新根婶子一起商量给小宝宝做衣服的事情，白白也是觉得好玩，便凑上去帮忙参谋。 “小孩的衣服就穿旧衣服改的就好，棉布洗的多了才软，贴身穿着才舒服。”新根婶子一边细细地跟荷花嫂子交代，一边整理手上的旧衣服。 荷花嫂子也是个温和的女人，细声的应着，也仔细地记下来。等棉布理得差不多了，白白让石头哥去自己家院子里里挑一担干粪料去田里，自己也跟着去了。 新根叔吃过饭又在整田地，看着已经整了小半了，白白和石头哥就脱了鞋子下田了。 “石头哥，你把这粪料捏碎，尽可能均匀地洒在田里。叔，您整田地的时候把粪料也拌进去。”“好！”“嗯！” 三个人划分好任务就忙活开了。这块田是用来插秧的，秧苗移栽过来之前要肥田，这样秧苗种植的前期营养就足够了。等移栽过来的前几天是不适合肥田的，那时候秧苗根还没长好，而且因为移栽根系会受到损伤，要过五到七天时间才能恢复生长。 粪料撒完，石头哥也扛起了铁耙一起整田，白白个儿太小，力气也不够，就负责用脚探田，把大的石块和板结的土块找出来丢掉。 石头哥到底年轻力气足，一加入后，田平整的速度明显加快了。到下午的时候就已经全部平整好了。 白白拿出新根婶子准备好的线，先在田埂上拿硬树枝画了下要怎么拉线。石头哥看懂了，就跟白白一起拉秧线。 白白扯着线头站在田埂一头，石头哥拿着线团沿着田埂走直线，到对面了就拿根粗木棍绕上线插在田埂下的田里，白白这头也插上。这样一根秧线就绊好了。 两人在间隔半米左右一边，再拉上平行的线。白白帮忙估着距离，新根叔就在一边帮忙看着秧线绊的直不直。到太阳都快下山了，白白的脚都已经冻得有点僵了，秧线才全部绊好。 新根叔非要拉白白到家里吃饭，白白还是拒绝了。这一下午开始干活出了一身汗，后面又凉了，得赶紧洗澡喝个热姜茶，不然明天肯定感冒。 回到家，白白先让阿嬷帮忙煮个浓姜汤，自己先提水进去擦身。多亏阿庆叔在灶台上装了个铜锅，随时有热水可以用。擦完身，一大碗浓姜汤下去，白白感觉到由内而外的热气在散出来。 “这清明过后还要冻三冻呢，这春日里的水凉的很，你个女孩子就泡田里大半天，下回可不准了啊！女人家呀，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脚，千万不能凉到咯。不然以后有苦头吃呢。”阿嬷在边上唠叨。 “哎哎，我晓得了阿嬷。”白白记得前世她妈妈也是这么絮叨，心里有点酸涩，她已经越来越少想起前世的家人了。是那么不想忘记，可是好像在这异世待得越久，她能记起的越来越少。也许有一天，自己再想起，可能真的会以为是个梦。 那一夜晚上，白白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还在前世的爸妈身边，只是新根婶子家的大公鸡的起床歌把她又拉回了现实。只是个梦，或者到底哪个才是梦…… 白白洗了把脸，清醒了下，就去了新根婶子家。今天他们要去拔秧。 “婶子，您带上一捆干稻草，捆秧苗用。” 荷花嫂子留在家里做饭，其他人都下田了。秧苗拔起来要尽快插下去，所以人多手脚快些。 白白他们先去了秧苗的田里，秧苗已经碧绿了，每棵几乎都是两片大叶子带着一片小叶子。白白先示范了下，“叔、婶子，拔秧苗的时候要轻轻捏着根部拔起来，用巧劲，一边晃松一边拔，不能硬拉，尽量不要损坏秧苗的根系。拔起来后大约三十棵秧苗捆一扎。” 新根婶子他们下水试了下，几棵秧苗一拔，手感就来了。大家就闷头干起来。 “阿萍啊，你们这是干啥呢？咋好好地秧苗还拔起来了。”正干的起劲呢，一道女声传来。 “阿英啊，这秧苗拔起来还得重新种下去类。”新根婶子也不知道怎么说，但是她也不说是白白教的。万一没成，也不能让白白被村里人指点。 “这样种着不行么？”阿英婶子迷糊了，觉得阿萍一家这是吃饱了闲得慌？长出来了又拔掉，又重新种下去。 “阿英婶子，这秧苗种的太密了，拔起来种开一些，会长得好些呢！”白白知道新根婶子是想保护她，只是以后迟早是要把这个水稻种植方法推广出去的，还不如先让大家关注起来。这样大家亲眼看到的更有说服力。 新根婶子知道白白是个有成算的，既然她说出来了，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便也不插嘴了。 “这是成家大丫头吧，你怎么知道这些啊？”阿英婶子心里一点都不相信，那祖祖辈辈都是这么种的，还能有错了？你个小丫头能知道什么？ “阿英婶子，我在书上看来的呢。”白白知道村里人对书本、学识还是敬佩的。 “这样啊，那应该就错不了了，呵呵呵。”阿英婶子话这么说，表情是明显的不相信。白白也不勉强，事实胜于雄辩。 阿英婶子看了会就回去了，当然少不了串门说新根婶子家拔秧的事儿。所以等白白他们刚把秧苗拔完，陆陆续续有几个人也走到田埂边上来看了，还互相笑着指指点点，或是高声问几句调笑几句。 新根叔脸皮薄，只闷头干不答话。石头哥也是个心大的，反而过来安慰白白，让她别放在心上。新根婶子那就更直接了，赤着脚上了田埂就对着人群说到：“你们呀，现在看个稀奇，等我们种成了，可别来找我们要法子！” 说完便带头挑起了秧苗，往西边的田走去。石头哥和新根叔也跟上，白白就空手提着大家的鞋子，她这身板实在挑不了。众人听了也不好再笑，只是也是好奇的很，还是有不少人就跟着来了。 第65章 插秧 新根婶子他们把秧苗挑到了田边，白白让把秧苗四处扔在田里，方便插秧的时候拿。 稻田的水已经放到只剩下一公分左右，白白先下了田，拿起秧苗给婶子他们做示范。“跟拔秧的时候差不多，每次三四棵苗，种到田里，根插进田里大约两节手指长。两根秧线中间每隔十二公分左右种一棵，这样两根秧线间每一行大约是五棵秧苗。” 白白先种了两行，新根婶子他们一看就明白了。各自挑了一块秧线版就种起来。开始会把握不好力度，有时候秧苗种太深了拔起来重新种，有时候又种太浅都浮起来了。种了十来行，才算是找到了些窍门。 “白白，你还真是有远见。这种到哪儿，秧苗就撒在这里，手一撩就能拿起来种。”石头哥年轻，学得快，体力也好。开始还跟不上白白的速度，不一会就找到了窍门，不仅跟得上，还隐隐有超越的趋势。没办法，白白体力不行。 看来也要跟着小墨一起锻炼身体了，白白心里想着。“婶子，你们可以慢一些，但是尽量横竖都要对齐，这样以后方便灌溉和除草。” “哎，好嘞！”新根婶子他们都应到。他们在种的时候就已经在想了，往年乱撒的稻种，要么扎堆长稻子，挤在一块。要么有些地方空的要死，要补种。但是补种的总是产量不高。而且往年拔草灌水除虫都费劲，就是因为种的不齐整。 这时，田埂边的村民有些也看出了些道道，“哎，你别说，这样种着看着是不错。”有人开口。 “是诶，看着就舒服，齐齐整整的。” “只是这秧苗这样种不就少了很多么，能有多少产量啊？”也有人质疑。 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但是无一例外的，都是充满了好奇。一连好些天，成了村里最热门的话题。甚至打招呼都变成了“你今天去看了新根家的稻子没？”或是“阿萍家的稻子长了没？”。 这些白白没有听到，听到她也没精力管。因为那天插了一天的秧回来，她就华丽丽的感冒了，第二天就咳嗽上了。急的阿嬷非要金林叔拉去镇上找大夫，白白好说歹说终于劝住了，她知道阿嬷有心理阴影，因着自己的爹成大林就是淋雨发烧去的。白白知道自己只是受了凉，寒气入体了。多运动运动出点汗，多喝点热姜茶，过些天就好了。 只是她没想到躲过了阿嬷这关，却没躲过另一关。夏炎傍晚照旧来了，这两天他在山上劈柴，把菌室基地清理出来的树木劈成柴火，后面菌室要一直加湿的话，柴火用得可费。劈的累了就去采桃花，他看着再过半个多月就该谢了，多抓紧多采些下来。 “生病了？”夏炎听到白白的咳嗽声，还有明显苍白了不少的脸色。 “恩，着凉了。没事。”白白其实不太在意，感冒什么的太平常了。只是她没意识到在这个感冒都会死人的年代，生病是很恐怖的事情。 “看过大夫了吗？”夏炎一下就紧张了，看着她那么难看的脸色，还有辛苦咳嗽的模样，他心都揪起来了。 “不用看大夫，过些天就好了。” 白白确实没什么力气，晚饭也就吃了几口就去睡觉了。迷迷糊糊中，有人在说话，还有人在摸她的手。她一个激灵睁开眼，发现床边坐着一个老先生，正搭着她的手腕，阿嬷、夏炎和小墨都在边上紧张地看着。 “阿嬷你们怎么都在啊？” “别说话！”夏炎沉声说到，这时的他绷着脸，皱着眉头，很严肃，白白看他很是郑重的神色，有点点害怕，便没再开口。总不至于是自己出了什么问题吧，白白腹诽。 “大夫怎么样？”阿嬷也着急的问到。 “寒气入体，闭热不散。得让热量散出去，再祛除寒气。我给开个方子，先喝上几贴，你们谁跟我回镇上去抓药？” “我去。”夏炎说到，转头对阿嬷说，“阿嬷，我很快回来，您照顾好她。” “哎哎！夏炎啊，辛苦你了啊。” 夏炎看了下白白，眼神停留了一会，就转身跟着大夫出去了，他要赶去镇上抓药。 “白白啊，感觉怎么样了啊？怎么就这么不省心呢，让你别下田别下田。”阿嬷又气又恼，又心疼。 “阿嬷，我没事！”白白赶紧安慰，只是喉咙烧的声音都哑掉了。 “阿姐，还没事儿呢，你吓死我们了，你睡着了没一会就发热了，还好夏炎哥哥跑去镇上给你喊了大夫来。”小墨也凑到床边埋怨到，但是语气还是浓浓的关心。 “多亏了夏炎啊，看你脸色不对劲，二话不说就跑去镇上了，现在跟着去拿药，一会还得跑回来。白白啊，以后可不敢这么折腾自己了啊，你这一病，你看大伙都跟着担心呢。” “恩。”白白实在是喉咙疼的说不出话，一开口就像刀子割一样。只能点点头，不一会又睡过去了，她这会是感觉到了自己强撑的后果，明显是高热了，看来还是逃不过吃药啊。白白其实非常怕吃药，尤其是中药那怪怪的味道，所以才死活不肯听阿嬷的话去看大夫。 再醒来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到她睁开眼睛了，夏炎赶紧凑近：“白白，你还好吗？我们吃药好吗？” 白白说不出话，嘴唇感觉干的裂开了，只点了点头，她很渴，她想喝水，但是她说不出话。 “你等等我，我去灶间拿药。在灶上温着呢。”夏炎说着走出屋子，不一会就端着一碗药进来了。 把药放在椅子上，夏炎坐到床边，轻轻把白白扶起来，让她靠在他肩头，右手拿起碗送到她嘴边。白白一闻到中药的味道，就皱起了眉头，嘴巴就怎么都不肯张开了。 夏炎等了一会白白没动，才发现白白是不想喝。“不想喝药？”夏炎这时的声音温柔的都可以滴出水来了，低低的带着磁性，让白白似乎是被蛊惑了，忍不住就点了点头，看着夏炎的眼神也是虚弱却带着撒娇。 夏炎似乎是发现这时候的白白跟平时完全不一样，就这样直直地盯着她，嘴巴微微抿着，她是那样的娇弱和无助，眼神里都是最自己的依赖。夏炎这会虽然看着白白的样子很心疼担心，但是却也很满足很幸福，他看到了白白眼睛里的自己，他是她需要的人。 第66章 病时的温馨 “你是不是渴？”夏炎才发现白白嘴唇已经干的发白了，他才不会承认是自己刚才有了想亲她的冲动，才发现她的嘴唇很干。 夏炎把白白放下，又去灶间拿了水来，“那先喝点水，大夫说你要多喝热水，要散热。” 小半碗水喝下去，白白觉得整个人都活过来了，微微张嘴轻声说着：“不想喝药。”她不知道她的语气带着多么腻人的撒娇味道，夏炎整个人都晕了下。 “乖，不喝药就好不起来。”夏炎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不然我把我的果脯给你吃。”还一副很委屈很舍不得的样子，不由逗笑了白白，虽然笑没有声，但是白白还是甜到了心里。轻轻点点头，示意夏炎把药给她。 夏炎就这样扶着她，让她靠在肩头，慢慢把药送进白白嘴里。虽然药的味道一如既往地怪和难喝，但是她还是大口大口喝下去了。果然，心是甜的，吃什么都不觉得苦。 喝完药，给她嘴里塞了一颗果脯去去味，夏炎又给白白盖了被子，让她睡一会。白白转头找了下，夏炎明白过来，便轻声说道：“阿嬷和小墨被我打发去睡了，已经丑时了，你再睡会。” 白白有很多话想跟他说，想问他累不累，困不困，想问他自己睡了多久，只是高烧和药效很快就让她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已经是白天了，房间里也没有人。白白发现自己出了一身汗，身上粘腻的很，她想起来洗漱下换下衣服，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吃了药出了汗，感觉自己轻松多了，摸了摸额头也感觉不到烧了。咽了下口水，发现喉咙痛也缓解了些。 白白刚掀开被子，房门就被打开了，“你醒了？”惊喜的声音传来，“你还在啊？”白白轻声说到。 “恩，你先别说话，别伤了嗓子。”夏炎把手里端着的盆放到椅子上，帮白白坐到炕边，“你先洗个脸，擦擦身，我看到你出了很多汗，刚给你端了热水来。” 白白这才知道夏炎刚才是端水去了，抬头看到夏炎的眼眶充满了血丝，他应该是一夜没睡吧。“你快回去休息吧！我自己可以来。”白白只说了这句就觉得喉咙又痛起来。 “你别说话，大夫说你发热会烧到喉咙，要好好养着。先喝点水。”夏炎把水递给白白，“你睡了一天一夜了，现在已经是申时了。我先出去，你洗漱下，然后我给你端点吃的来。” 白白还想说话，被夏炎用眼神制止了。“有事就拿碗敲敲铜盆，我就在外面。” 夏炎走出去，掩上了门。白白便起身先洗了个脸，再稍微擦了下，换了衣服。一阵忙活下来，已经是头晕眼花了，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又发着烧，一点力气都没了。拿碗敲了敲盆，便坐在炕上起不来了。 “我进来了！”夏炎在门口喊了一声，等了几秒就进来了。看到白白坐在床上虚弱地朝他笑，知道她是没力气了。便快步走过去把她扶到床上，帮她掖好被子。“我去拿吃的，你等着啊。” 白白看着夏炎走出去，感觉自己都要沦陷进夏炎的温柔里了，那样的轻声细语，那样的细心体贴。这个男人，什么时候都在她身边，帮着她，照顾着她。 不一会，夏炎就端着一碗粥进来了，阿嬷和小墨也进来了。 夏炎把白白扶起来坐好，在她后背垫上枕头，让她坐的省力一些，然后就坐床边喂她喝粥。阿嬷和小墨都在，白白有点不好意思，想接过来自己喝。只是夏炎强势地拿着碗，拿勺子舀了一口粥送到白白面前，就这么等着她张嘴。 “霸道！”白白用嘴型说着，她知道夏炎看得懂。果然夏炎微微笑了下，手上勺子没动，白白无法，只好张嘴吃了下去。粥炖的很软糯，很香。她也是真的饿了。 “吃得下就好，吃得下就好啊。”阿嬷急坏了，白白睡了一天一夜了，就喝了点药，什么都没吃，老一辈总是说，吃都吃不下了，人也就要不好了。 “阿姐，你好点了吗？”小墨也着急地问到。 “恩，阿嬷，小墨，我现在是真的好多了。”白白轻声说到，她怕她不开口他们要更担心了。 “恩恩，阿嬷看你现在脸色也好多了。昨晚可是吓死我了，阿嬷一晚上都没睡好呢。”阿嬷是想让白白心里记记牢，别再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白白确实是愧疚了，阿嬷他们应该是真的吓到了，自己这次也是托大了，没想到这身体这么弱，一个感冒就成了这付样子。 一碗粥喝完，阿嬷让夏炎去睡会，夏炎点点头，转过身交代白白：“一会喝了药再睡会！”他看着白白确实是好多了，便到成墨的炕上去眯会，他还不放心回山上。大夫说了要高热退了，稳定不发热了才算是安全了。 白白跟阿嬷他们聊了一会，觉得有点累了，就让成墨帮忙把药端来，自己喝了睡下了。成墨不肯走开，就坐在床边椅子上看书。阿姐有什么事也能第一时间发现。 阿嬷去隔壁跟阿萍他们说一声，好让他们也放心。知道白白是种田得了风寒，新根婶子来过好几趟，一直念叨着自己罪过，没照顾好白白。阿嬷没怪婶子，这种事哪儿是谁能想到的。白白这段时间也是累到了，所以一下病来如山倒，才会这么严重。 夏炎眯了一个多时辰，便又起来了，把小墨换去睡觉，就又在白白床头坐着，拿起小墨的书看着。 睡到了半夜，白白被尿憋醒了。她想上茅房，发现夏炎坐在床边。她一动，夏炎就坐过来问：“醒了？要什么？” 白白涨红了脸，实在忍不住了，才低着头用蚊子叫的声音说到：“我想上茅房。” 夏炎听了也是一下红了脸，不过他还是扶着白白下了床，给她披了件外套，不顾白白的挣扎，非扶着她走到了茅房那边。“我走开点，你好了喊我。” 白白看着夏炎走得看不见身影了，实在憋得慌，才硬着头皮脱了裤子。这绝对是前世今生白白上的最尴尬的一次厕所。 第67章 夏炎的爹娘 穿好裤子，在院子里洗了手，白白还是觉得脸烧的慌，正想用冷水泼脸，被夏炎一把抓住了手，“胡闹。”夏炎哪怕是夜间，也能看清很多东西，他看到了白白羞红的脸。也不戳穿她，就把她扶进了屋里。“你躺下睡会，我看着你，你安心睡。” 白白这会还是有点耳红心热，一时也睡不着，就轻声跟夏炎聊天，几乎没有声音，只是嘴唇动动：“我没事了，你去小墨那里睡吧？” 夏炎能看懂白白说的，安抚她说：“我不累，大夫说要不再发热了才好，我不放心。” 白白有点心疼，却很满足，不由露出了甜蜜的笑容：“让你担心了！” “嗯，知道我们担心下次就别让自己生病了。”她不知道，看着她烧的迷迷糊糊的样子，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揪起来了，小墨在边上担心的时候念叨他们爹就是发烧没的，他就紧张得一团乱糟糟了。根本不敢想，一想就恨不得把白白叫醒，要让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一直醒着。他憋着一口气跑到镇上，把大夫拖来，直到白白喝药睡下后再醒来，他才算松了第一口气。 喂完她喝下粥，看她热退了，他才放心了些，那时才发现一阵漫天的疲惫压来。不是因为一夜没睡，他打猎的时候有时候守着猎物几夜不睡的也有。是因为提心吊胆的一天一夜，他从来没有这样紧张心焦过，所以精神一放松下来，他就扛不住了，才会去小墨床上眯会。 “以后我会注意的。”白白知道这次是真的吓坏他们了，“等这次好了我也跟着小墨一起锻炼身体吧，我这身体素质太差了。” 夏炎想想，至少可以强身健体，她身体好了自己也能放心些：“好，但是你按照另外一个方法来！” “什么方法？” “我知道一套女子适用的柔术，可以拉伸经脉，还能缓解女子虚寒。阿姐以前也有练。”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还有女子用的！”白白好奇到。 夏炎抿了抿唇，低低开口：“阿姐说，是爹娘留下的。” 白白感觉到了夏炎的低落，她从来没听他说起过他的家，她想知道他的故事，想走近他：“夏炎，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你的爹娘。”不过如果他不想说她也不会去勉强，谁都有不想面对的事。“如果不想说……” “不是，我没见过爹，对娘也没有印象。”夏炎慢慢开口，听不出有多感伤，只是有些失落。“阿姐说爹去打仗了，她那时候也还小，很多都不记得了。只知道我还没出生，爹就没再回来。” 白白坐起来，拉住夏炎的手，“如果觉得难受就不要说了。” 夏炎轻握了下白白的手，摇摇头，“我还好，没相处过，所以也谈不上难受。”但是白白能听出他的遗憾和渴望，又有谁是真的能够轻易放下对于父母的情感呢。 “阿姐说我们原先住在京州，就是大秦国的京城，后来爹打仗没再回来，娘怀着我带着阿姐回了凉州娘家。对于外祖家，阿姐也没有印象。后来娘带着阿姐住到了乡下的庄子上。”夏炎说的阿姐那边听来的一段，几句话而已，但是白白想着那一段一定也是充满了波折。 京州是什么样的地方，是大秦国的权利政治中心，天子脚下，皇城根上。按现代的话就是随便北京城一个小区喊一声处长，就能有几十个人应你。 夏炎的爹是否还活着，他娘为什么又离开了外祖家，尤其是还怀着孩子带着幼女。 “我出生刚两年，娘就去世了。是庄子上的阿婆领大的我们。” “那后来呢？你们怎么逃到这里的？” “我七岁那年，庄子上来了强盗，阿婆把我们藏在了大树洞里，让我们千万别回去，自己跑去了另一个方向引开强盗。我们等了一天一夜，阿婆没有回来。后来阿姐就带着我一路流浪乞讨，跟着马帮、盐贩子，还有船队，一路飘，一路跑，最终飘到了这里。”夏炎没再说下去了，沉默下来。 白白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那段日子一定是不堪回首的吧，哪怕到了九里山村，还经历了那样的苦难。看着面前那个大男孩，明明历经劫难，却还是保持着最初的善良，对她更是情真意切。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的苦难，只默默在她身边付出。她突然很想走进他的世界，给他幸福，想让他开心。 因为他现在不说话不流泪但充满落寞和沧桑的神情让她心痛，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人进入了自己的心，会因为他的苦难而流泪。 “夏炎！”白白握住他的手，用很轻但很坚定的声音说，“那些苦难都过去了，以后有我！” 夏炎感受着握着自己的小手，那样的软，还带着凉意，但是话却是那样热烈，暖人心，他看到了白白那坚定和怜惜的眼神，再忍不住，一把搂住了白白，把头埋进了她的肩膀里。 白白很快就感觉到了她的肩头被热热的眼泪打湿了，她伸手抱住夏炎，虽然自己还太小，太瘦弱，但是她要给他力量，让他不再孤独和落寞。 夏炎觉得这个拥抱那样温暖，他一下子放下了所有的负担，泪水也顺着脸颊落在她的肩上，但是他却没有害羞，在这一刻，他的脆弱在白白面前一览无遗。 “我想爹娘，我都没有见过他们，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我想变强，因为我太弱小，阿婆为了保护我们引开了强盗，阿姐卖身给人家为奴，现在还要你这么辛苦······” “夏炎，我不觉得辛苦，就像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你可曾感到辛苦？” “没有，能帮到你陪着你，我就说不出的高兴。”夏炎止住了哭泣，就这样轻轻抱着她，下巴抵着白白的肩，让白白窝在他怀里。 “所以啊，做自己喜欢的事是自由，喜欢自己做的事是幸福！” 听到这句话，夏炎直起身子，扶着白白的肩膀，看着她，过了好久才低低开口：“那我是自由的，也是幸福的。” “呵呵呵······我也是！” 那天晚上是白白第一次看到夏炎的内心世界，她之前从来没有这么近的接近他的心，那刻起她才真的打开心扉，试着去接纳夏炎的感情。甚至哪怕听到了夏炎说的小时候的事情，知道他的身世可能没有那么简单，她也没有退缩。她是死过一次的人，这世她想顺应内心，不想得到韶光逝去，她只像浮云飘过，未留下半点痕迹。 第68章 挂匾 白白到底还很虚弱，后半夜沉沉睡去，夏炎在白白的床前坐了一夜，也看了她一夜。他今天感觉到白白对他敞开了心，她心里有他。当新根婶子家的公鸡叫起来的时候，夏炎才发现已经天亮了，他却还没有看够。 天大亮的时候白白也醒了，夏炎帮她端来了水让她洗漱。 “我感觉好多了，你今天回去休息下吧。”白白的嗓子也没那么疼了。 “好，我陪你吃过早饭就回去。”夏炎看白白确实精神好了很多，应该是稳定了。而且阿庆叔说大后天就是黄道吉日，适合开张，他们商量是大后天给菌室基地挂匾，他得赶回去刻匾。他现在是神采奕奕，看着白白的眼神都是毫不掩饰的情谊。 白白都被他看的脸红了，阿嬷和小墨在一边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小墨因为白白生病，跟书院告了两天假。今天看白白好起来了，他吃过早饭就想去书院了，只是金林叔已经走了。 “我送你去镇上！”夏炎开口，“要去买描匾的漆，只是要走去。” 到镇上有二十里地，对六岁的成墨来说还是远了些。白白和阿嬷都有点担心，倒是夏炎觉得成墨也跑了一段时间了，可以加点强度了。 吃饱了后，成墨背着书包就跟着夏炎去镇上了。白白特地交代夏炎回来就赶紧回去休息，夏炎咧着嘴应是。她发现昨晚之后，夏炎整个人都开朗了很多，当然脸皮也厚了很多。 白白先去了下新根婶子家，听阿嬷说婶子他们也急坏了，来过好几趟了，只是她都睡着。到了婶子家，新根婶子又是埋怨自己，又是埋怨白白，听得白白最后都要借口逃掉了，再三保证以后会量力而行，婶子才肯放过她。 接下去的两天，白白都没做什么，就看看菌室，陪阿嬷聊聊天，不然就是吃药睡觉。她发现吃药对她来说也好像没有那么艰难了。 许大爷这两天来了好几趟，把三十担粪料都送来了。堆在院子里。虽然已经晒干了，但是味道还是真不好受。 中间白白找了新根叔一次，让他去给田里灌水，“叔，水要灌上四到五公分，您看着大概到秧苗的大半就行了。” 傍晚，夏炎照旧来了，走过白白身边的时候还偷偷在她耳边说了句“想来看你。” 真是越来越油滑了，白白斜了他一眼，可是上扬的嘴角还是暴露了她的欢喜。 “白白，阿庆叔说明天卯时挂匾，匾额我已经做好了，让新宝叔帮忙漆的。”吃饭的时候夏炎说到，“早上我来背你上山。” “咳咳，不用不用，我自己上去好了，我已经好利索了。”白白一下子还真是适应不了夏炎这么直白的关心和亲近。 知道白白害羞了，夏炎就用眼神问“确定可以？” “必须确定！”白白横了一眼。 夏炎抿唇笑，低下头吃饭。 第二天，夏炎还是一大早就出现在了白白家门口，不过白白没好意思让他背，就跟他并肩走着，遇到难走的地方，夏炎就扶着一把。 到了山上刚歇了一会，村长伯伯、二叔、阿庆叔他们也都来了，新根叔和新宝叔一起抬着红布遮着的匾额。看着时辰差不多了，阿庆叔跟新宝叔把匾额挂到院门上方，夏炎还买了串红炮（鞭炮）。 “时辰到！亮相，鸣炮！”阿庆叔喊了一声，白白拉着红绸的一端，用力拉下红绸，露出牌匾，夏炎也适时点燃了红炮。 “一鸣冲天，红遍九里——”阿庆叔的词是一套一套的，但是白白和大家确实是这样的期许着。 中午大家都在白白家吃的饭，二叔、村长伯伯、阿庆叔、新宝叔、勇勇哥、新根婶子还有石头哥，他们都明确说了以后就到九里红做工，新根婶子专门帮忙做饭，新根叔因为白白交代的要照顾好稻田，所以就没算上。加上夏炎、白白，一共九个人，九里红菌室基地第一班人马也算是组成了！ 既然是正儿八经做工了，白白想了下还是要有个简单的章程。以后规模起来以后再说，现在重要的几条她觉得还是要先说明白了，不然乡里乡亲的闹出矛盾可不好。 “各位叔伯，既然以后大伙都到九里红做工了，有些话侄女还是先啰嗦下。工钱暂时每人按一个月五百文来算，每人每月可以休息四天，大家商量着轮着来就可以。以后等发展起来了，赚钱了，咱们再谈分红的事儿。感谢的话侄女也不多说了，侄女只说一句，众位对白白的信任，我成白白定不会辜负！” 白白端起桌上的茶杯，“等咱们九里红赚到第一笔钱，侄女请诸位叔伯喝酒！到时候不醉不归！” “好！”大家伙也是被白白说的热血沸腾，纷纷端起茶杯，一口干下。 “好啦好啦，快吃饭吧！呵呵呵呵，以后你们还是要多看着点白白，她毕竟还小！”阿嬷在一边帮腔，她看到孙女小小年纪能让这些大老爷们这么信服，也是由衷的高兴。只是毕竟白白嫩了些，还需要他们的帮衬。 “姑妈，您就放心吧，白白以后可是我们的头儿呢！”阿庆叔打趣到。 “是啊，娘，连我这二叔都得喊她一声东家呢！”二叔也难得开了句玩笑，逗乐了阿嬷，大家也都笑了起来。 白白看着二叔是真的高兴，没有什么不得劲，舒了一口气，她最怕的是二叔，毕竟是亲二叔，要是他不配合，以后自己就很难做事了。 她不知道村长那天的敲打，还有宋大叔那天的撑腰，让成二林回去斟酌了好久。后来他也听说了新根婶子家拔秧插秧的事儿，他猜应该也是白白想出来的。 这个侄女自从上次落水醒来后就不一样了，成二林翻来覆去地想了一夜，尤其村长的那句“白白是个重感情的，是个念着好的”，让他想到了白白给钟钟的兔腿，给自己的活计，想到了自己那重情重义的大哥。 成大林当年小小年纪撑起了家，带大了他和阿凤。还把自己挣的田地给自己换了建屋子的地，为自己把成亲后的事都考虑进去了。而且要不是为了抢救养家糊口的粮食，他也不会生病不会英年早逝。 “大哥！”成二林那晚梦见了小时候跟着大哥在九里山里穿梭的情形…… 第69章 培养料 第二天，成二林好好地跟王玉琴说了下，让她以后对白白别太刻薄，可以的话也尽量照顾着点，也说了自己以后就跟着白白干活。 王玉琴开始还不乐意，不停念叨二林是被白白洗脑了。直到成二林放出狠话：“你要是再作，把关系作僵了，以后白白要是发达了，你也别想捞着任何东西。到时候我可不会给你撑腰。” “好好好！我就等着你们发达！”王玉琴也是没办法，毕竟自己也没什么本事，看着这侄女是个厉害的，心里也是梦想着她发达了能带着点他们家，哪怕只是帮下钟钟和华华也好。她知道小墨可是已经去蒙学了，钟钟再两年也六岁了，要是也能去蒙学······ 大家吃饱后，就动起来了，先把院子里的粪料、稻草都挑到山上去。稻草是跟二叔收的，二叔也只是象征性地收了五十文钱，就把家里的稻草都搬来了。一下午的时间，费了大力气，终于把粪料和稻草都运到了基地。 “大家今天都辛苦了，明天一早再来忙，都回去休息吧。”白白看到大家都是累的不轻，毕竟挑着重担爬山可不是个轻松的活计。看来要想富先修路是没错的，山里的路太不好走了。只是在林子里整一块地出来轻松，山上山下修路可是大工程了。哎······白白也知道这事一时半会是没法解决了。 休息了一夜，大家状态都好了不少，白白让大家分工，一批人把稻草切断，一批人把粪料都碾碎，自己就配了一些麦草、谷壳、还有一些石灰粉。等材料都弄好，就把他们一起混合，蘑菇的培养料就做好了。 白白跟金林叔、村长叔收了两担猪牛尿液，尿液稀释后，把培养料浸湿。白白让几位叔把浸湿的培养料堆进菌室里，一层干稻草，一层培养料。堆了四大堆，在最上面用草帘子盖住，用来保湿保温。 忙活了两天终于堆好了培养料。白白知道这活不轻松，主要是味道比较难受。还好叔几个也没什么怨言，主要还是她自己带头在弄，其他人也就不好意思说什么，大家也都是能吃苦的人。 “这料得先闷上三四天，咱们把两个灶台烧上。各位叔伯，白白自是相信大家，所以也会尽心跟大家说要怎么做。但是这九里红基地里的事情，还请先行保密。”白白觉得该有的警告还是不能少，“这世道坏心眼的人不少，要是让外人学去了，咱们可就没得赚了。大家伙接下去这几年的好日子可就指着这里了。” “嗯嗯！我们晓得！”大家也都是通情理的人，明白白白说的道理。 “最好是家里的婶子孩子也别说，人多口杂，有些时候说者无心，可抵不住有心人的打探！”白白不知道几位叔家里的人都是什么性子，就特地多吩咐了一句。 “好！我们都听你的。”村长是这里面脑子最活络的一个，他带头说到，“我连水花也不说，也不让她上山来。” “我们也是！”村长都那样说了，大家伙也都纷纷保证。 “等咱们规模起来了，打开了销路，也就不怕人惦记了。所以这段期间还是要保密好。”白白想着等菌室基地的地位在那里了，名声打响了，别人想来抢也得掂量下市场的影响力。 菌料要堆三四天，这期间，白白就让几位叔慢慢地平整从乡下到基地的路，先从最难走的几段路开始，能给大家伙省点力气是一点。 安排好了事情，白白去找了新根叔，一起去了田里。秧苗种下去已经有六天了，白白看了下返青（秧苗种下去重新生根）的情况良好，就是说新插的秧根系已经都长好了，接下去就要分蘖了。分蘖得越好，叶片越壮大，那么以后稻穗抽出来也会更多更饱满。 “叔，您这两天给田里换一遍水，换完水再去碾碎五六斤粪料，过些日子咱们追肥。” “哎，好！” 空下来的时间，白白就是看下菌室里培养料的湿度、温度，或是去采桃花，她又做了一些桃花露，准备自己也喝一些调理下，只是这身体还太小，不能一下子补太厉害了。夏炎说可以教她柔术了，是她自己心疼夏炎这几天干活辛苦，不想他太累。 这天傍晚夏炎还是跟着一起下山，只是今天一起回到家的时候，发现阿嬷眼眶红红的，小墨也待在自己屋里没出来。 “阿嬷您怎么了？”白白赶紧坐下问她。 “哎哟，你们可回来了，快去看看小墨。”阿嬷看到白白回来才算找到了主心骨。 “小墨，小墨，你怎么了嘛？”白白看到小墨背对着门口躺在炕上。走过去拍他的背，他也不转过来，拿被子蒙着头。 白白转头用眼神问阿嬷，“一进来就低着头爬炕上去了，一句话都不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孩子，成心让人担心。”阿嬷也是喊不动他，成墨从来没有这样过。 白白示意夏炎和阿嬷都出去，自己坐在炕上，轻轻地拍着成墨的背：“小墨啊，是不是在书院里被先生说了？没关系，学不好也没事，都得慢慢来不是。你毕竟没人家有基础嘛。” 成墨不动，不说话。白白一看，这是逼自己出杀手锏啊：“那行吧，咱学不好就不去了。阿姐现在在山上种蘑菇，你就跟着边上学吧，咱学问做不好，还可以经商嘛！阿姐明天就去镇上给你退了学去。” “不要，我要去的！”成墨急了，嘭的一下转过身坐起来，“阿姐，不要去退学。” “成墨！！”白白惊叫道，把阿嬷和夏炎都惊动了跑进来，“啊——小墨！你脸怎么啦？哪个混蛋的把你打成这样啊？”阿嬷一下子眼泪就出来了，“哇”的一声把成墨搂在怀里哭了起来。 夏炎也是拳头握紧青筋都爆起来了，“谁干的？” 白白也是火上心头，成墨的脸已经不成样子了，一边的脸被打的肿起来，把眼睛都要挡住了。嘴角也破了，还挂着血，额头上还有一块很大的擦伤。 “夏炎！”白白叫了一声。 “我去拿伤药。”夏炎知道白白的意思，以前平日他都是带身上的，最近在基地里干活，没怎么打猎，他就嫌碍事没带着。 第70章 冲突 夏炎速度很快，也就两炷香的功夫就回来了，白白已经用清水给成墨清理过伤口了。白白让夏炎帮忙上药，她看着那血淋淋的伤口，还有成墨一个睁不开的眼睛，下不去手。 “嘶——”药上去，成墨痛的龇牙咧嘴的。 “知道痛了？”白白又气又恼，也心疼的要死，好不容易养的白白嫩嫩的小脸，成了这个样子，“到底怎么回事？” 成墨看到阿姐很生气，整个脸都是板着的，还是有点怕的。“事情是这样的，书院里有个跟我同龄的小孩，叫黄进宝。” 白白转头看了眼夏炎，夏炎也愣了下，他倒是一直没想起来小宝也在松云书院。两人也不提，听成墨慢慢说起来。 “黄进宝比我早进书院，他对书院很熟悉，还有一个柳沐阳比我们大一岁。我们三个因为年纪差不多，所以下课后就在一块玩。书院还有一个叫林子熙的，他是书院的小霸王。他爹是镇上的有秩，管着镇上的治安，他爹还专门派了两个人保护他。” “前些天，黄进宝带了一张很漂亮的弓来书院，林子熙就要抢，黄进宝不肯给。” 夏炎看了眼白白，白白心有所感，眼神问：“你送的？” “嗯！”夏炎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那天林子熙没抢到，因为姜院长看到了，说了他，还罚了他戒尺！他就一直记在心上呢。” 今天下学后，黄进宝拉着成墨一起出门，林子熙就跟他的两个保镖在门口嚷嚷着说话：“有些人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少爷了，切，还不是一个妾生的贱种！” 黄进宝知道林子熙是在说他，不过他也没理，就跟成墨当做没看见就要走。 “哎，别走这么快呀。怕人知道啊？”林子熙倚着门拦住他们，“怕人知道就别出来晃悠啊。你可以躲回你娘的独肚子里呀！”“哈哈哈哈······”两个保镖也一边起哄。 “让开，我们要回家！”成墨拉着黄进宝的手，不让他冲动。 “哟呵，你这狗腿子倒是蛮忠心的。你可得看清楚了，有些人只是奴婢生的贱种，没前途的，还真以为自己能继承家业了，别跟错了主人。要是你能跪下来磕头喊我一声老大，我心情好还能赏你个骨头吃。” “哎哟！”成墨一个没拦住，黄进宝就冲上去给了林子熙一拳。别看一个十二岁，一个才六岁，黄进宝的身手可不弱。 “你敢打我？这可是你先动手的，给我打！”林子熙一挥手，后面两个保镖立刻冲入了战局。 成墨就是看出来林子熙是故意挑衅的，只是没想到黄进宝听到自己被侮辱，还是冲上去了。他也是顿时血气上涌，虽然自己不是对手，但是绝对不能让黄进宝一个人面对他们。 “所以你就被打成这样了？”白白冷冷地说到。 “嗯。”成墨低下了头，声音也轻成了蚊子叫。他知道阿姐供他上学不容易，他却跟人打架。 “那黄进宝呢？伤的怎么样？”白白知道夏炎心里肯定也是担心的。 “跟我差不多，不过应该也只是外伤。毕竟他爹好像是大商户，林子熙也不敢下手太狠。” “那你们姜院长就没管？金心海呢？他没有看到你们被打吗？”白白想起成墨说过金心海在书院挺照顾他，所以她也少了些担心，不太过问成墨书院的事，还是自己大意了。 “心海哥最近在准备童生考试，院长说他还是很有希望考上的，所以单独给他准备了个小房间温习。姜院长下了学就回家了，所以不知道。”知道了姜院长也是会两边都罚，毕竟是黄进宝先动手的，而且林子熙的爹也不好得罪。 上了药，伤口也不流血了，看着稍微好一点点，阿嬷也止住了哭，白白哄着她去做晚饭了。这样子看着实在是心疼。 “知道错了吗？”阿嬷走开后，白白坐下来问到。 “知道了。” “错哪儿了？” “不该跟人打架。”成墨是觉得辜负了阿姐的心意，没有忍住，没有拉住黄进宝。 “那下次林子熙再挑衅你们，再骂你们，甚至侮辱你们呢？”白白看着成墨问，“忍得住吗？你忍住了黄进宝没忍住呢？” 成墨想了想，回答不出来了，因为答案肯定还是今天的结果。他抬头望着阿姐，不想骗她，又怕实话实说让她伤心，纠结的眼神配上五彩缤纷肿的不像样的脸，小模样可怜的不要不要的。 “小墨啊，阿姐不是怪你跟人打架，你和小宝都是男子汉，没有被人侮辱了人格尊严还要忍气吞声的道理。”白白坐在炕边，拉着小墨的手慢慢说着，夏炎在一边也听着，因为换成他，他应该也会冲上去的，只是他身手比小宝好，不会被揍得这么惨罢了。 “在对方明显比你强的时候，毫不顾忌地冲上去是匹夫之勇，是莽撞之举。伤敌一千自毁八百？何况，”白白啧啧两下，“人家伤到了没？” 小墨有点难为情，林子熙除了一开始没防备被黄进宝打了一下，后面就完全是压着他们打了，他和黄进宝毫无还手之力。毕竟那两个保镖都是成年人了。 “所以啊，打不过又忍不住的时候怎么办？你们书院里总不是林子熙最厉害把？也不是他爹最牛逼吧？” “恩，林子熙只是因为身边有两个打手，书院里有好几个更大的，他就不敢去欺负。他爹也不是最大的，还有镇长的两个儿子也在。还有柳沐阳的爷爷是咱们镇的三老。” 白白是听村长大叔介绍过镇上的主要管事人，因为之前村长帮忙去镇上跑了一趟，给九里红基地备了案。 曲水镇是镇长主事，是连云县县令任命的。一起任命的还有有秩，就是管一个镇治安的，相当于现在的派出所所长。还有镇里的百姓推荐出来的三位五十岁以上的老人组成的三老，算是一个制衡的机制。镇上按着律法办律法规定的事情，三老按着风俗来协调律法之外的事情。因为大秦国也是一个以孝治天下的国家，所以三老的地位在每个镇上还是非常高的。 “恩，那阿姐就教你三招：树上开花，借刀杀人，上屋抽梯！”白白就跟成墨讲起了三十六计，夏炎在一边也是听得入了迷。要不是阿嬷喊吃饭了，他们还缠着白白要讲下去。 第71章 气合术 阿嬷晚上特地煮了点粥，成墨的脸伤的厉害，不方便吃。“你说你这孩子，怎么伤的这么严重。”阿嬷看着成墨嘴都张不大的样子，又抹起了眼泪。 这回倒是白白先劝上了：“阿嬷，男孩子嘛，都是在打架中长大的。不流点血不留点疤的，那多娘们呀！” “你这丫头！”阿嬷被白白说的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了。 “对啊阿嬷，我小时候伤的比小墨严重的多了，还不是好好的。您放心啊，都是皮外伤。”夏炎也帮着开口，他也有点心虚，这事儿跟自己外甥还有点关系。 “阿嬷，我没事，阿姐刚还教了我几招呢！下次不会被欺负了。”成墨刚才听了白白的三十六计，心里已经决定回头到了书院要去跟黄进宝好好密谋一番。 一家人吃完饭，夏炎今天没学字，拉着白白要教他柔术。今天成墨的事让他还是有触动的，有点身手在，总是不吃亏些。 “这功夫名字叫气合术，阿婆把我们藏树洞的时候给了阿姐一个包袱，里面是两本书，一把匕首。” “就是你随身带的匕首？”白白想到那清理兔子的匕首。 “恩！”要是夏炎的爹知道这天下有名的黑炎匕，被夏炎用来杀山鸡切兔子，估计会吐上三升血。“两本书分别就是我教小墨的三元功和这个气合术。” “那你学了吗？” “恩，我两本都学了，阿姐叫我背下来，然后就烧了。”夏炎对白白没有隐瞒。 白白听了，想起夏炎说过的小时候的事，觉得那两本书后总也是不一般的吧。不过他们现在过得很好，很舒心。所以白白也不去杞人忧天，生活就是要享受当下。 “气合术是要让你自己与自然合一，用自己的动作描绘出大自然，与身心合一，与自然之气合一，与天地之气合一。当你能够达到与自然的极致合一，就能感受到万物之爱。”夏炎缓缓的说着，低沉稳重的声音，慢慢地引到这白白的气息，让她平稳下来。 “你感受到风的吹动，感受到水的流动，感受到树木的气息，感受到空气的味道······”白白被牵引着，似乎自己也融入了自然，身体都变得轻飘飘的，她似乎听到了她的心跳，看到了血液的流动。 当她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变得宁静轻松，像是经历了一场净化。 夏炎看到了白白的变化，“气合术是以自然界的动作为参照，自然的气息为牵引。比如你可以模仿柳枝的飘动，用来锁住对手；可以模仿花瓣的掉落旋转，用来逃离对手······而且这门功夫能锻炼你的气息和控制血液的流动，让你能保持冷静的心情和思维。不对战的时候是一门修身养性的术法，对战的时候是以弱制强的功夫。” 白白觉得这种场景很熟悉，脑子里一个片段闪过：“那天你救金心兰的时候，我感觉到你好像跟周围就浑然一体了，也是因为气合术的关系？” “是的。三元功是练手、脚和心的功夫，比较需要力量。气合术却是注重气息的功夫，更适合女子练习。我和阿姐跟阿婆分开后，阿姐就叫我把两本书背下来了，一路上我也有练习，不然也活不下来。但是到九里山之后，我的气合术才有明显的进步，可能是跟这百里深山有关系吧，毕竟它本就是要模仿自然的武功。” 夏炎把气合术的要点先跟白白仔细讲了一遍，然后把调息的方法教给了她，让她先练调息，等她能随时进入之前他引导的状态了，再教她动作。 白白反复记了好几遍，背了一遍给夏炎听，确定记得很熟了才放心，毕竟前世看了太多武侠片，被那走火入魔吓怕了。 “夏青姐识字？”白白想着夏炎不识字，那么就只有夏青姐会教他背功夫的口诀了。 “恩！娘教了阿姐几年，在庄子上阿姐也教过我，但是那时候阿姐也要干活，没什么空，没学几天。后来就没机会了。”夏炎突然扶着白白的肩膀，认真的说道：“白白，谢谢你！” “小墨教你认字，你不是还教他功夫么？现在又教了我，好像还是我们赚了呢！”白白故意这样说，她不想他总是觉得帮不上自己，其实他帮她的又还哪里算得清呢。他们之间已经不是谁帮谁了，他们就是互相在陪伴，一起在这人生的路上走下去。 “对了，你要不要去看下小宝？”白白问到。 “恩，我明天一早就去。” 白白从怀里掏出两个瓷瓶：“这个佳人露你拿去给夏青姐，上次的应该已经用得差不多了。” 夏炎没有客气，接过放好，把怀里的一个钱袋掏出来：“这里是五两碎银子，基地那边发工钱、买东西都需要。也有我的一份！” 白白顿了下，还是接过：“那好，我回头立个公账，以后咱们都记账上。” 夏炎知道白白的坚持，也就点点头，反正以后自己娶了她也是她管帐，要不是因为要留银子当聘礼，他就把自己的钱都给她了。 “明天我去帮小墨到书院告假？”夏炎想到小墨的伤。 “看小墨自己吧，他虽然小，可是个有主意的。” 不出白白所料，成墨还是坚定了要去上学，那半眯着的眼睛里还闪着狐狸般的光。 “小鬼头，想什么呢？”白白给了成墨一个烧栗子。 “阿姐，你再给我讲那个三十六计吧？”“白白我也要听！”白白扶额，成墨撒娇也就算了，夏炎你也凑热闹。 “今天已经讲了三个了，再讲一个！剩下的明天讲了。”“好！”白白就又讲了个“欲擒故纵！”也亏得自己前世喜欢看小人书，这些东西都在脑子里存着。 只是她没想到这一大一小两只狐狸，说好的一个，然后又信誓旦旦地说“再讲一个，最后一个！” 然后就是一个接着一个，直到讲完发现已经是深更半夜了，夏炎就干脆在成墨炕上挤了一下，两人还兴致勃勃地讨论着，白白也不管他们了，自顾自睡觉去了。 第72章 翻堆 第二天，夏炎跟成墨一起去了书院，成墨说黄进宝肯定也会去书院的，他可不是那种被打了就会躲起来的人。 果然，黄进宝已经在书院门口等着成墨了。“成墨！‘凉’舅？！”小宝发现娘舅站在成墨后面。 “‘凉’舅？”成墨看着黄进宝，又看了下夏炎，瞬间把他们串了起来。原来黄进宝就是夏炎姐姐的儿子，就是为了给夏炎哥哥治病卖身进黄府的夏青。 “夏炎哥哥，你不诚实哦！”昨天自己说了那么久的黄进宝，他都瞒着他。 “夏炎哥哥？成墨，你喊我‘凉’舅哥哥？那我岂不是要喊你小‘凉’舅了？”黄进宝喊道，“不行不行，我比你大，我是你大哥！你得跟着我喊‘凉’舅。” “那不行！绝对不行！”喊了娘舅，我以后喊阿姐叫舅母啊？成墨那就摇得更起劲了。 夏炎看着两个人为了个称呼犟着，也是觉得好笑。看小宝脸上跟成墨差不多，也是肿着，两个人说话都说不清楚。“行了！”夏炎给了一人一个头踏，你们俩就管你们俩的，叫我就随你们自己。 “好！”两人异口同声。 “进去吧。”夏炎把二人送进去，到底是不放心，又爬到那棵大树上。看到两人鼻青脸肿的坐在课堂里听课，后面一个十多岁的小子看着他俩嘚瑟，应该就是林子熙了。不过夏炎倒是没看到那两个打手。 夏炎一直等到下课，看着小墨和小宝在嘀嘀咕咕，俩小鬼应该在商量对策。他看了那俩打手没出现，就走了。小孩之间的恩怨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这样才能快速成长。 去了趟黄府，这次倒是见到了阿姐。说起小宝，阿姐也是心疼的不行。夏炎把两瓶佳人露给她了，上次就说过是他相中的女孩做的。 “阿炎啊，我听那些女人说，这佳人露要卖二两银子一瓶呢。你可知道啊？” “恩，我知道。她还分了我一两银一瓶。”夏炎满是自豪，那可是自己看中的女人。 “这么贵，你还是拿回去吧。阿姐不用这些东西，你们好好攒钱，以后也能过得宽裕些。”她一个后院的妾室，哪儿需要这么好的东西。 “阿姐，白白的心意，你就拿着！”夏炎哪儿肯收回去，在他看来，这是白白跟阿姐打好关系的第一步呢，心里美滋滋的，自己的媳妇真是聪明。人家都说媳妇和大姑难相处呢，自己以后肯定不会夹在中间难受。而且自己也在跟成墨打好关系，这样姑爷和小舅子也没矛盾。以后肯定是幸福和谐的一家。 “哎，好吧。阿炎，阿姐想送给大夫人一瓶。”夏青斟酌了下，还是弱弱地说到。 “恩？”夏炎没想到阿姐会想送给她。大夫人虽然没有太针对阿姐，但也没有对她多好。就像上次小宝的事，夏炎对她印象不好。 “大夫人女儿刚出嫁，她现在一个人很是孤单，老爷又经常不回来，后院的女人又闹腾的很。她最近病了，苍老的很快，可是她对小宝是真的好，我看的不忍心······”夏青骨子里和夏炎一样，也是善良的人。 “阿姐，白白给你了，你就自己做主吧。”夏炎知道白白不会介意的，她是个大度、体贴、善良的女子。“阿姐，我把气合术教她了。”夏炎轻声说到。 夏青倒是没想到夏炎会这么快就教她了：“阿炎，你是认定她了？” “恩！”夏炎坚定地点头，此生只此一人，不离不弃，至死不渝。 “那好，阿炎，你也长大了，阿姐只是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阿姐不求别的，只求你能平平安安，快乐幸福。”这么多年下来，她发现最平淡的幸福才最难得。 “恩！阿姐我记住了。你也是。白白是通情理的人，要是你在黄府过得不顺心，就回来。” “哎，好！阿炎啊，什么时候把白白姑娘带来给阿姐看看吧？”夏青对弟弟口中的女子也是好奇的很。 “我会跟她说的。”夏炎有点小激动，这是阿姐要帮忙相看，然后提亲吗？ 夏炎跟阿姐说完话就回去了，回到九里红，白白和大伙都在翻培养料。 “这叫翻堆，这次翻完得闷上七八天。”白白跟大伙解释，也是在教他们，以后自己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教会了他们，以后自己也能放手。 “新宝叔，您和勇勇哥接下去几天不用上山了，你们在家帮忙做一些架子，样子我回头告诉你们。木料新宝叔您帮忙去买，钱我给您。” “哎，好嘞。” 让其他几位叔帮忙看着菌室的火，剩下的时间就让他们修路。经过这几天的努力，上山的路已经好走了很多，几段难走的路已经平整好了，接下去就是把原来的路拓宽拓平整了。 菌室这边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白白让金林叔帮忙继续收粪料，并告诉那些人家长期收，只要有了就可以送来。现在山上屋子多，堆得下。家里的菌料白白已经撤了，太费柴火了。 算了下时间，秧苗该施肥了，白白就跟找了新根叔一起去给秧苗追了肥，并嘱咐新根叔这些天要好好除草，忙得过来的话，最好是把杂草都拔掉，斩草除根。因为新根叔另外还有两亩水田要看顾，所以白白让石头哥也下来帮忙。 日子就这样慢慢的过着，白白空了就去采桃花，已经快月底了，这桃花也开不了几天了。白白估摸着离上次送佳人露也有二十多天了，便让夏炎帮忙搬了些下来，跟阿嬷忙了三天，又赶制了五十瓶佳人露。 上次一下子给了六十瓶，这次要少一些，不然安夫人就该以为白白一直能供应这么多呢。 这天白白背着大包袱，里面装着五十瓶佳人露。又让夏炎帮忙挑着果脯的罐子，准备一起搭金林叔的车子进城。 没想到，有一个人也等在那里，白白和夏炎对望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的无奈，只是都跟金林叔说好了，而且佳人露和果脯也不能不送。摇摇头还是走了过去。 第73章 不作不死 “夏炎哥哥！”金心兰没想到能遇到夏炎，忙拎着裙子迎上来，“夏炎哥哥，我们好有缘哦，这样都能碰到。”至于边上的成白白，金心兰自动无视了。 白白撇撇嘴，不知道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么？也不跟她打招呼了，她才不自讨没趣呢，走上前去跟金林叔打招呼。只是竖起的耳朵还是在关注着他们说什么。 “夏炎哥哥，你也去镇上吗？你是特地来找我的吗？” 夏炎和竖着耳朵的白白都点点点。夏炎不说话不理她，径直往白白那边走。金林叔也搬好了猪肉，套好了牛车。“走咯。” 三个人坐在牛车上，白白先坐上去，夏炎刚把罐子放好，准备坐白白边上，金心兰拉着他的袖子，“夏炎哥哥来这边坐啊。” “不用。”夏炎轻轻一震，就挣脱了袖子，在白白身边坐好。 金林叔无法，只好喊了句：“心兰丫头，快上车吧，叔得赶早市呢。” 金心兰这才不情不愿地坐上了车。家里没有牛车，她每个月都要去镇上学两次绣活，每次跟这些猪肉坐在一起，她就浑身不得劲。还好今天有夏炎哥哥陪她。 “夏炎哥哥，你去镇上做什么呀？”没人回应。 “是拿这些瓦罐去卖吗？里面装的什么呀？”没人回应。 “能不能给我看看呀，我跟镇上的掌柜很熟哦，可以帮你引见。”没人回应。 金心兰又瞪向白白：“成白白，又是你对不对？是不是你不让夏炎哥哥跟我说话的。” 要是白白能形容，她现在一定是一片瀑布汗流下来。“金林叔，我给您讲个笑话吧！” “好呀，白白丫头，叔赶车是闷得慌。”金林叔也不喜欢带着心兰，只是她是村长的闺女，这个面子总得卖。 “从前有一个神仙叫墨斯，他是仙界皇帝的儿子，管着人间的商铺和生意的。有一天他变身下凡去了一家商铺，那家铺子是卖画像的。” “墨斯就指着一副仙界皇帝的儿子的画像问那个掌柜：‘掌柜的，这幅画像多少钱啊？’ 掌柜的说：‘这是仙帝的画像，要十两银！’ 墨斯又指着另一幅嫦娥女神的画像问：‘那这幅多少钱？’ 掌柜的说：‘这是仙界最美的女子的画像，要十五两银！’ 墨斯最后指着自己的画像问：‘这幅呢？多少钱？’他想自己是管着商铺和生意的，一定能卖很高的价格。 掌柜的说：‘这个呀，你要是买了那两幅，这幅就算添头，白送了！’” “噗！”金林叔听懂了，白白这是在说金心兰自以为是呢，所以想笑不敢笑。夏炎也在一边笑着，白白真是小滑头，不过说的真是有道理！ “哈哈，成白白，你还知道自己不值钱啊！你说对了，我就是嫦娥女神，夏炎哥哥就是仙帝，虽然比我稍微差一点，但是已经是最厉害和最漂亮的两个人了。”金心兰得意的尾巴都翘起来了。 “噗！”这下是三个人一同喷了，三人互相看了看，默默地看天，这孩子自信到一定境界了，他们望尘莫及！ 好不容易挨到了镇上，金林叔去摆摊了，同情地看了夏炎一眼。三个人好巧不巧的顺路，金心兰就不停拉着夏炎聊。夏炎挑着瓦罐，不敢太用力挣脱，怕瓦罐摔了。求助地看着白白。 白白也实在是不爽了，这会真不是吃醋了，跟金心兰一般见识，她觉得自己掉价。实在是她太不识好歹了，他们还有事儿呢。 “心兰姐，你就不要勉强夏炎了，强扭的瓜不甜！”不作还能做朋友，白白这次倒是好好跟她说了。 “哼！成白白，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怕我抢了夏炎哥哥。”金心兰就是拉着夏炎的袖子不肯放。拉拉扯扯的大街上已经有人看过来了。 白白上前拉住金心兰的手：“心兰姐，看在村长伯伯和花婶的面上，我们已经一忍再忍了。你得为你自己的名声想想，一个大姑娘，在街上跟男人拉拉扯扯像什么话？你让村长伯伯和花婶的面往哪儿搁？” 白白说这话的时候可是轻声的，毕竟周围人不少，她也不想闹开了大家难堪。可是她不想闹大，有人却不嫌事儿大啊。 “你干什么？啊——你要跟我抢夏炎哥哥，你这个坏女人！你放手，夏炎哥哥是我的！”金心兰大叫了起来。 身边的人唰的一下全部转过头来了，这个蠢女人，没脑子啊！白白忙捂住她的嘴：“闭嘴！大街上呢。” 可是金心兰以为是白白要对她不利，一边呜呜喊着，一边开始对她拳打脚踢。夏炎忙放下担子，上前拉开金心兰。结果金心兰用力一推白白，“啊！”白白没防备“嘭”地摔在地上，身上的包袱也散落下来，里面的桃花露也滚开来。 “白白！”夏炎闪身上前，刚被金心兰挡住，没来得及抓住白白，“你没事吧！”夏炎回头定定的看了一眼金心兰，那一眼，是那样的冷，带着刀光，金心兰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夏炎，快捡瓶子。”白白低声说。夏炎也反应过来，赶紧把散落的瓶子收拾起来，用布包好。 夏炎扶起白白，帮她把包袱挂好，走过去挑起了瓦罐，拉着白白要走。 “夏炎哥哥！”金心兰还想走上来拦住，被夏炎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你别再纠缠我，我对你没兴趣！救你是因为白白开口，不然你是死是活都跟我没关系！我连你叫什么都记不住，别再自以为是地缠上来！”夏炎完全不留情面，话一句比一句重，一点余地都不留。说完便拉着白白挤出了人群，走远了。 “夏炎哥哥······为什么？我哪里比不上她了！呜······成白白，我恨你！我恨你！呜······”金心兰捂着脸蹲下来哭起来。 人群中，一道目光盯着走远的白白定定地看了很久。等着人群散了，一个人走上了前，蹲下来，在金心兰的耳边轻声说：“姑娘，你没事吧？” 第74章 柳老 夏炎和白白先去杂货铺把果脯卖了，得了五百八十文。 “成姑娘，大家都说这果脯好吃，只是价格也高。您看能不能让点利？”张掌柜又一次跟白白提了这个事情。 白白沉思了下，果脯现在对她来说，赚的钱和花的功夫差不多，毕竟她有很多其他事做，不如把果脯的做法告诉他人，让别人去做吧。每斤能赚五六文对很多人家来说也是不错的收入了，而且还有固定的销货渠道，不用担心卖不出去。 “张掌柜，我回去琢磨下看看吧。下次来应该就能有信儿。” “哎哎！好好好，成丫头啊，辛苦你了啊，张大叔这也是没办法。” 她明白张掌柜的难处，这果脯现在对他来说就像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又可惜。 从杂货铺出来，白白让夏炎去订木料，新宝叔知道他们今天进城，就把他长订木料的地方告诉他们了，让他们帮忙订好，那掌柜就会送回村里去。 “成白白你终于来啦！”白白离千金堂还有一段距离，就听见杏儿的声音了，忙快步走过去。 千金堂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大多是丫鬟打扮，也有几位衣衫光鲜的妇人小姐。 “这是？”白白轻声问到。 杏儿白了她一眼，轻声说到：“还不都是为佳人露来的啊！现在每天都是这样。你知道我有多辛苦了吧！” 这么夸张，白白也是长大了嘴巴，这么多人，怎么滴也有二三十号，哪有那么多佳人露？ “师父把你的瓶子换成了小瓶，降低了每瓶的价格，但是每日只限购三十小瓶，这样能买到手的人就多了，他们也就每天来排队了。” 杏儿跟白白咬耳朵，这个不算秘密，师父说在佳人露上，不能对白白有隐瞒：“而且师父每月都留了十瓶给确实看病需要的病人。不对外卖。” 白白竖起大拇指：“高！安夫人真是高！”总的量就那些，换成小瓶说不定总价还更高些，这下是既赚够了银子，又赚够了口碑。名利双收啊！白白不得不佩服安夫人，明明是一个医女，满身的书卷气，做起生意的手段却是老辣的很。 杏儿带着白白往里走，门口一个小姑娘拉住他们，“杏儿姑娘，你们自己定的规矩，总不能自己就先坏了吧。她为什么不排队啊！” “就是就是啊，我们都排队呢。” “她不是来买佳人露的！是我的小姐妹，给我送果子来的。”杏儿这时候倒是有一点安夫人的味道，轻飘飘的不急不缓的两句话就让人家闭了嘴，那姑娘还有点难为情，万一得罪了千金堂，不卖给她佳人露，她回去没法跟夫人交代。 “不好意思啊，这位姑娘。”小丫鬟讪讪地笑笑。 “这位姐姐您客气了，杏儿爱吃这果子，我给她送些来，您也尝尝吧。”白白递了一把果脯给她，就跟杏儿进去了。 “我的呢？”杏儿一进去就伸手了。 “少不了你的！”白白好笑的拿出一大包果脯给她。 “嘻嘻，师父，小白来啦！”杏儿拿起一颗就塞进嘴里，嘴巴鼓着叫到。 小白······郁闷。 送完了佳人露，白白怀里多了一百两银票。走到门口的时候，之前拦住她的姑娘就凑上来了：“姑娘，你刚给我的果子真是好吃，这叫什么？” 边上有几个姑娘可能也被分到了，也都连连点头。白白就顺便帮忙给杂货铺张掌柜做了回广告。 到中午的时候，张掌柜的杂货铺生意突然一下好起来，不断有人进来，而且都是一进店铺就是问果脯。乐得张掌柜合不拢嘴，才半天功夫，白白送来的果脯就去了一半。张掌柜有点摸不着头脑，平日里也没这么热闹啊，不过总归是赚钱了就对了。 “哎哟不行，我得赶紧再下订，不然要断货了。”张掌柜火急火燎的吩咐自家媳妇去集市找猪肉摊的金林给成姑娘捎话。 这头白白离开了千金堂，就去了书院，她要去把成墨的搭伙费、课本费交了，跟夏炎约好的各自忙完就到书院碰头。 刚远远地走到松云书院，就看到门口围着一群人在看热闹，还零碎地听见“太猖狂了！” “瞧瞧那几个孩子，才多大，太可怜了！” “还管治安呢，第一个就该把他儿子抓起来！” “嘘，轻点，别让有秩听见。” 白白人小，挤了半天没挤进去。这时一只手拉住了她，回头一看“夏炎？” “嘘！”夏炎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用眼神示意白白跟他走。 白白跟着夏炎来到围墙后头的一棵大树下，夏炎一手轻轻抱住她，一手五指用力扣着树干，“抓紧。”手脚并用三下两下就爬到了树上。 两人就躲在大枝丫中间，有树叶挡着，还很高，没人注意这里。“不是第一次了哦？”白白轻声坏笑。 “嗯，每次找小宝就在这里碰面。”白白了然。不再问他，专心看着下面。 俩人靠的很近，几乎是贴着的，夏炎怕白白掉下去，也一直拿手圈着她。但是这会他们没有心思旖旎，因为书院里正上演一场好戏。 姜院长在，边上有数十个学生都在，金心海也在其中。还有两位明显是上了年纪很受尊敬的老人在姜院长对面站着。而其他人都靠后一步站在老人的后面。 他们还看到了老人边上三个小屁孩，其中两个脸上青红相间的不就是成墨和黄进宝，还有一个比他们个头稍微高些，还要瘦些的也是鼻青脸肿，应该就是成墨口中的柳沐阳了。 夏炎指指三人边上站着的一个大男孩，用嘴型说着“林子熙”。边上站着一个三十来岁的魁梧的男子，看样子跟林子熙有六七分相似，应该就是林子熙的老爹，曲水镇的有秩林寒铁。看来这俩小鬼头是已经开展行动了。 白白眼神跟夏炎交流，夏炎也是好奇，人员已经全部就位了，这三个小子准备让这场戏怎么演下去？ 第75章 松云三兄弟 白白和夏炎没猜错，今天书院的这一幕的幕后黑手就是现在在大众眼前一脸无辜、扁着嘴装可怜的成墨三人。 那天白白跟他讲了三十六计，第二天夏炎就看到成墨跟小宝在那嘀嘀咕咕。 “黄进宝，我姐跟我讲了个故事······”成墨把白白讲的树上开花、借刀杀人和上屋抽梯讲了遍。 黄进宝听了两眼放光：“你是想用来对付林子熙？” “没错！我们去找柳沐阳！”柳沐阳也是被林子熙时不时欺负，只是因为他爷爷是三老，所以没有被动手打过。昨天他回家早，今天看到成墨他们被打成这样，也是窝着火。 于是三个臭皮匠就凑在一起商量了很久，终于在下课的时候展开了他们的“阴谋”。 书院下学后，三人都赖在教室没走。“哟，今儿个还敢来书院啊！”果然不出成墨所料，林子熙肯定会来嘲笑一番。 成墨拉起黄进宝：“我们走！别理他！” “嘁！昨天的打还没让你长记性啊，小忠犬！”林子熙拦住了成墨，“小爷告诉你，你跟着他没肉吃！”成墨在书院读书很厉害，林子熙就想收他做手下。走出去书院最聪明的孩子是他小弟，多威风。 “你！”黄进宝又想冲上去，被成墨拦住了，“我们走吧，别跟他冲突。”示敌以弱！ “嘿，不给小爷面子！成墨，爷警告你，你要是今天不喊爷一声哥，你就休想走出这教室！阿虎阿豹！”林子熙果然把两个打手喊来了，一切尽在掌握。 “哎哎哎，别打架别打架。”柳沐阳出场，“林子熙，你再打他们我就告诉院长去！” “我哪里打他们了？我动手了吗？”林子熙又开始耍无赖，昨天打架也因为是黄进宝先动手，姜院长就三个人各打了十下戒尺。没改变任何东西。 “走，成墨，黄进宝，我们走！”柳沐阳拉着他们就要走，“你要打就先打我！” 林子熙还真不敢动手，柳沐阳的爷爷在镇上可是跟他爹同一级别的，甚至因着年龄的关系，大伙更敬重些。 “哼！欺软怕硬！”黄进宝撇撇嘴，躲在柳沐阳身后，不停的用眼神挑衅。成墨则在后面弱弱的说：“阿姐说了，走自己的路，让路边的狗叫去吧！”激将！ “成墨你说什么？” “我说狗叫啊，谁答应谁是狗！” “你再说一遍试试？！” “噗！真是好笑，还有人要求别人叫他狗。”成墨偷笑，还故意跟黄进宝和柳沐阳偷偷的说，声音却一点都不小。 “啊——”林子熙有点抓狂，想冲上去打人，被后面的阿虎阿豹拦住：“少爷少爷，今天柳小子在，不宜动手。” 成墨隐晦的给了两人一个眼神，“力度不够！”，三人微不可查的交流了下眼神。 柳沐阳就拉着成墨和黄进宝，“走咯！好狗不挡道！” 成墨推了黄进宝一下：“说你呢！” 黄进宝回推：“说你呢！” “你们！”林子熙哪里听不出来是在说他。 “谁应谁是咯！”三人互望了一眼，摊手到，眼神全是看着林子熙。 “啊！”林子熙再忍不住，冲了上去，不过他没完全失了理智，是冲着成墨去的，因为成墨是最弱小的。谁知快到面前了，成墨脚下一闪，就到了柳沐阳背后，这一拳就结结实实地落在了柳沐阳脸上。 虽然是设计好的局，但是看到平时白白净净的柳沐阳脸上一下就红肿了，嘴角还流血了，成墨和黄进宝还是火气直冒，冲上去一起把林子熙按在了地上。阿虎阿豹一看少爷被人围殴了，也顾不得谁是谁了，上去就把三个人拉开。 三个小鬼头抱着咬着林子熙不肯放，阿虎阿豹看到少爷“哇哇大叫”又拉不开，只能手下用力，三个小孩吃痛就放开了。 放开了林子熙，三个人拔腿就跑。跑到外面角落，看着伤的不成样子的对方，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嘶嘶”。成墨虽然是最小的一个，但是却是最有想法的一个。拍拍林子熙的肩膀：“回去任务要完成！” “放心吧，我在我爷爷面前形象俱佳，这次就拔了林子熙的牙！”柳沐阳看着斯斯文文的，算计起人来可是毫不手软。 成墨和黄进宝分开回家，柳沐阳回去在爷爷面前自然是一顿委屈，成墨说了：“博取同情！装无辜！” 柳沐阳的爷爷柳老今年已经六十五高龄了，在这个时代算是长者了，原本就是有学问的人，待人处事也颇为公道硬气，所以才被大家推选为三老之一。 白白他们看到的穿湛蓝色长衫的就是柳老，他边上的就是三老另一位的佟老。 “姜院长！”柳老先开口了，“这事儿您看怎么处理合适？小孩子打架在所难免，我也不是为我孙子讨公道。只是这孩子家的吵闹，还有大人插手，甚至不惜下重手打成这样，姜院长，你这里可是书院，那是圣人传道授业的地方，不是拉帮结派、打架斗殴的地方！” 姜院长虽然也有点年纪了，平日里在镇上也是地位崇高，但是自己本就是个大孝子，对年长者总是带着尊敬。他拱了拱手：“柳老，这事是云松管教不严。柳老，您看，要不我罚林子熙三十下戒尺？” 一边的林寒铁不乐意了，不过只是撇撇嘴忍住了，柳老地位比他高，何况这次是自己儿子过分了。 “姜院长，”一边的佟老开口了，“柳老不是要罚孩子，这要罚就得四个都罚，在书院不好好念书，吵闹打架，有违圣贤。”佟老明显是来调节的，毕竟柳老是当事人的爷爷，别人难免会说处理不公。 “姜院长，林有秩，老朽有几句话，二位听听不知说的可对。” “佟老您说！”姜云松和林寒铁都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佟老捋了捋胡须缓缓开口：“今儿柳老会来，把我喊来，也是因为是几个大人参合到了小孩子的事中间。男孩子嘛，谁都打过架，今天打架明天就穿一条裤子，那是家常便饭。” 周围听得人也都纷纷点头，尤其几个男人，可能也是想到了自己小时候，不好意思的笑笑。 “只是林子熙两个手下，都是十七八岁的大人了，听说一个都当爹了，还对三个孩子动手，是不是说不过去了？林有秩，老朽知道您是担心孩子安危，只是在书院里，也都是孩子，哪里需要保镖打手，难不成您还怕姜院长欺负孩子？” “哪里哪里，姜院长打孩子也是孩子不乖，该罚该罚，我可是双手赞成的。”林有秩虽然手上有人，但是都不会教书啊。“柳老，佟老，姜院长，这事儿是我考虑不周，以后我让这两个人不得进入书院！”书院外面发生的事他就不管了。 第76章 第七十六 宋明中 “哇——”成墨带头哭了起来，黄进宝看到成墨的眼神，也哇的一声哭起来了。 夏炎眼神问白白：“怎么回事？” 白白笑笑，示意他往下看，这两个小鬼，想的倒是齐全。 大家这一下全部注意力都到两个孩子身上了。一脸的伤，加上那止不住的哭，还有瑟瑟发抖的样子，这同情分就蹭蹭蹭往上涨。 “太过分了，打成这样。” “肯定是那两个保镖下的手，孩子哪有这么大力气。” “就是就是，你看林有秩儿子脸上就一点点擦伤。” “啧啧啧，应该把那两个人抓起来！” “蠢！那人就是林有秩的，让他抓自己人啊！” …… 这下全场突然静下来了。林寒铁脸上也是不停抽抽，成墨和黄进宝这会已经在抽泣了，一抽一抽的样子更让人心疼。 “柳老，佟老，是我管教不力。回去我就好好收拾那两个没轻重的家伙，他们也是护主心切，太着急手上没注意。您放心，我再也不让人跟着子熙了，一定会管好手下，请大家伙放心！”林有秩是没办法了，今天这舆论压力一边倒啊。 “林有秩深明大义，老朽多虑了。”柳老也是给他一个台阶，毕竟林有秩是县里任命的，真说起来，自己也只是仗了个年纪辈分。 众人看戏演完了，也就哄闹着散了。柳老佟老也离开了，毕竟书院还要上课。林有秩也随后走了，只深深地看了三个孩子一眼。本来想着借着书院的围墙，把两个保镖拦在外面也就算了，只是突然这形势就不跟着他的意愿走了。好像就是从那俩孩子哭开始的，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大家都各回各家了，姜院长也是带着学生们进去了，白白和夏炎看着姜院长在课堂里耳提面命不准打架云云。两人也准备下去，只是蹲太久了，白白脚麻了，一下没站稳，夏炎的手臂猛地收拢，这下白白就完全跌回了夏炎怀里。 厚实的胸膛带着灼热的温度，白白甚至能感觉到夏炎的心跳，连带着自己的心也被带的跳快了。夏炎也不好受，那么温软的身体在怀，他都不由地把臂弯收紧了，可是还是觉得跟她不够近，好想再近一些。 “唔！”夏炎力气太大了，白白有点喘不过气了。 夏炎赶紧松手：“是不是弄疼你了。” 低沉关切和紧张的声音，带着热气呼在白白耳边，让她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真是要命的有诱惑力，她没想到夏炎的声音就已经让她这么有感觉了，赶紧用力推开了点。 夏炎也退开了些，他也有点蠢蠢欲动，又怕自己一个没控制吓到她了，还是离开些。 “呼——”两人都在心里松了口气，凉凉的微风吹口，降低了不少脸上的温度。平复了一会，夏炎才又抱着白白下了树，这次他可不敢再往别处想了，不然真是折磨自己。 两人各有心思的走着，直到走出好远，白白才想起来本来是去交学费的。 哎，看来今天是不适合交学费了，改天来吧。“我想去买书，你知道哪里有卖吗？”白白想买些大秦地理志、人物志，了解下自己在的国家和朝代。 “恩！”夏炎带路，“我会拿些硝好的皮毛卖去成衣铺，书肆就在那条街上。” “那我们就是顺便去成衣铺吧，我想给家里的棉被换下。” 去的路上经过了一家鲜门口，看到宋大叔正引着一个人进入酒楼。白白他们碰了个正着，便打了声招呼：“宋大叔！” “哎，白白，夏炎啊！”宋大叔点了点头，边上的人也站停看了下。白白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朝宋大叔点点头便走开了，看着宋大叔是有事要忙。 两人走开后，宋大叔边上的人开口了：“三弟，看来你是越来越入乡随俗了啊，性子脾气跟这镇上的乡民越来越像了。” 宋德中哪里听不出来自己大哥的讽刺：“大哥，你这又是何必？家里有你撑着就好了，就让我在这乡野小镇安度余年吧？” “老三，这么多年了，你还不能放下吗？” “大哥，你又何苦揭弟弟的伤疤。”宋德中苦笑摇头。 “老三，这次大哥来，不是来打扰你的，爹娘也已经不指望你能为家族做些什么了。只是老夫人她老人家最近身体欠佳，又惦记你，爹娘着我来接你跟二妹回去看看。” 宋德中愣了下，也是有点焦急了，老夫人是家里最疼他的一个，尤其是当年自己绝食来逼婚的时候，也是老夫人先松口做的爹娘的工作，只是他到底是辜负了她的一番疼爱。 “老夫人身体如何了？为何连二姐都要喊去？”一般出嫁的姑娘，不是娘家有大事，是不会接回来的。 “是不太好！老夫人毕竟年纪大了，这些年也总是有心事，大夫说是郁结于胸，一个不慎可就······” “那好，什么时候动身？”宋德中也是担忧的很，大哥没说，他心里清楚，老夫人的心事跟他也有关系。 “你二姐那边需要些时日准备，你二姐夫也跟着一起，他得把镇上的事情安排下。毕竟他们也多年没回来省亲了，这次就多走些日子。” “那老夫人那边？” “不碍事，有大夫和爹娘看着，只是以后得谨慎了。” “那好。大哥来了，就在我这吃个饭吧，这些日子晚上就住我的小院，白日我带你逛逛，虽是小镇，却也有些别样的味道。” “好！我也尝尝你这酒楼的口味，我手下那些酒楼的菜，早已经吃厌了。” “呵呵呵，大哥你这是吃惯了山珍海味，到我这里来吃野菜野味调剂了。” 二人上了雅间，宋大叔吩咐酒菜。他虽然是不愿意离开这里，但是对家人还是想念的，大哥和二姐对他都很是迁就，哪怕是因为念儿的事跟他生分了的爹娘，他对他们也没有怨言。说到底，是自己不孝，这么多年也没有侍奉在身边。 白白和夏炎离开后，先去成衣铺订了三床盖被，三床垫被，另外裁了六尺布做被套和床单，约好了五天后拿。然后两人就去了转角的书肆。 “南山书肆，呵呵，这名字到不错。”白白看到夏炎的疑惑，“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是一首诗。”白白稍微解释了下诗句的意思，夏炎点点头：“白白你懂得真多。” “咳，嘿嘿……”白白不好意思的笑了。 店里没有掌柜，只有一个小书童在，看着十六七岁的年纪，但是肯定是识字的，不然哪儿能卖书呢，连个书名都看不懂。 两人花了三两银子买了《秦国志》、《周国列游记》，还有一本《大秦农经》，确切的说是夏炎掏钱的，因为白白又给了他五十两的佳人露分红。 白白也不跟他客气，反正书是可以一起看的。倒是夏炎心里有些得意，他可是听阿姐说过，陪女孩子逛街要给女孩子买东西的，要是白白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翻个大大的白眼，哪有买书的。 第77章 好奇 两人是自己走回来的，金林叔要等金心兰，白白他们还是自己走走，难得空闲一些，就当是踏春了。 “过些日子就要清明了，”白白看着河对岸的下水村，“外公的坟上也是多年没人去了。”不知不觉已经快来这里一个月了，她已经适应了这里的一切。 夏炎也顺着白白的眼神看着河对岸，曲水河的河水有点浑，带着泥沙，也偶尔能看到有船只经过。只是看着看着，夏炎不由叹了口气，思绪却发散开去。 白白看着他望着河面发呆，怪自己刚才无心的话，会不会引起夏炎想起了自己的爹娘？“你昨天去看夏青姐怎么样？”小宝她今天是终于看到了，跟成墨一样的小鬼精灵，尤其圆圆的脑袋和狭长的眼角，很像夏炎。 “恩？”夏炎被拉回思绪，“恩，阿姐还不错，她还让我带你去见见她。”他有点期待地看着白白，她这么聪明，应该知道阿姐和自己的意思。 “啊？”白白没想到夏炎动作这么快，这就见家长了？不行不行，她都羞得低下了头，脸上也是火辣辣的，“是不是太快了？” 夏炎可是盯着白白的，看着她害羞，听着她轻轻地问是不是太快了？夏炎开始想回答那就慢些，突然反应过来，白白这是承认自己了？是懂了自己的意思？她是接受自己了？只是还不好意思去见阿姐。 突然降临的幸福包围了夏炎，好像这时候全世界都是他的，他实在是太开心了，一下就把白白搂在怀里。这时候他觉得甜蜜从心里甜到了四肢，甜到了头顶，都溢出了胸腔，他好想跳好想对着河面大叫，“白儿！”夏炎最终只化作了一声深深轻唤。 这一声也唤起了白白心底所有的情感和冲动，她这一刻也紧紧抱着他，感觉他的臂弯那么有力，胸膛那么坚实，也清晰的感受到了自己的甜蜜和幸福，还有那似乎拥有了全部的满足感。“恩！” 只是这一刻，他遇见了她，拥着她，呼吸与呼吸交融，他感到自己如同春日的风，轻盈舒展；如同曲水河的河水一样，那样绵延的喜欢。看着她，守护着她，用微笑回应微笑，用拥抱回应拥抱。 路上没人的时候，两人就牵着手慢慢走着，有人有车的时候，就松开手并肩走着。不是不能见人，只是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心里满是欢喜。因为那淡淡的幸福围绕着，二十多里的地似乎都短了很多，夏炎觉得太短了，他还没牵够，他甚至想就这样牵着白白一直一直走下去。 回到村里已经是大中午了，直到他们回到村里，也没看到金林叔赶上来。两人简单吃了些就上山去了。夏炎仍旧去帮忙铺路，白白和新根婶子去采野果。 “婶子，以后你在山上的时候，空了就可以来这里采野果。我把制果脯的法子告诉你。”白白想过了，婶子本就在山上方便，而且新根婶子是个知足的，所以果脯哪怕少赚点，对她来说也是个进项。 “哎哟，白白，你都告诉我们好多了，又是油菜干，又是种水稻的……” “婶子！您就跟我娘一样，跟自己闺女客气什么？”白白忙打断她。 “白白啊……”新根婶子眼角有点湿润，自己没有闺女，白白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尤其大林两口子走了后，白白和成墨几乎就是她和阿珍婶子一起带大的，哪有不心疼的。这话是说到她心坎里了。 “婶子，咱们呀都要过上好日子，这点啊真不算啥！您可别嫌赚的少”白白安抚她，毕竟是自己没什么功夫，所以才让婶子帮忙做的。 “小丫头！有钱赚还挑三拣四啊！”新根婶子也知道白白在打趣，笑骂道。 白白一路就把果脯的制作方法告诉了新根婶子，“我跟夏炎说一下，您采好了就直接在他家制了风干，省的搬回去惹人眼。” “好！回头我让你石头哥给夏炎多砍些柴火。”总不好借着人家的地界还用人家的柴火。 白白也没推辞，自己就罢了，给别人的还是尊重夏炎的意思。自己不好随便拿着他的去做人情。“婶子，夏炎爱吃果脯，你呀每次给他留一些就够了。” 婶子这下似笑非笑的看着白白，看的她都不好意思了。“小丫头，你跟婶子交代，你俩是不是有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婶子眼睛可是都看着呢，他每次给你夹的菜都是你爱吃的。” “哪有！碰巧啦！”白白到底还是难为情的，毕竟两世也才第一次春心萌动，而且自己现在才十岁，太小了。她快步上前，让婶子只能先跟紧着她记路，没工夫来盘问她。 这头白白带着婶子在采野果，而镇上一家鲜的二楼雅间里，宋德中正在被宋明中的盘问闹得头疼不已。 “老三，你今天要是不说出来这菜里到底有什么，我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宋德中哪里见过自己大哥这幅无赖的模样，他也没想到就是平时酒楼里卖的菜，只是有几个菜里多了神仙粉，就让这个有着金舌头的大哥吃出了名堂。 “你这清炒茼蒿、四喜羹、还有这个素三珍里，肯定放了别的东西，绝对不止菜的味道！” 得，这是想瞒都瞒不住，直接把加了神仙粉的菜名都说了个全。“大哥，你这是吃惯了大酒楼的菜，突然吃到这新鲜的乡野特色，才会有这种感觉。” “老三，你别给你大哥来这套，这都是我玩剩下的了。” 宋德中可是知道这个大哥的性子，简直就是一个生意精，只要涉及到跟生意有关的，他想知道的，那是用尽手段都要知道的，这执拗的性子也造就了大哥接管家族生意才五年多，就让整个家族的收益翻了一番。 宋家的酒楼在扬州府本就已经是数一数二的了，生意也已经多年没有大的浮动了，所以大哥的手段和才能自己还是佩服的。 “大哥，我这几个菜里确实加了点东西，我可以给你看，但是这配方你就别想了。”宋德中知道今天是不能善了了，便拿出了自己存在身边的一点神仙粉。 第78章 胭脂 宋明中用手指捻了一点点，放到舌尖，细细品尝了下，“这是什么东西磨成的粉，我能吃出一点姜的味道，还似乎有一点蘑菇的味道。” 要是白白听到，又该惊讶这世界的能人了。还好她混合了好几种蘑菇，还放了鸡枞，使得味道没有那么清晰可辨。 宋德中心中也是惊讶了下，大哥的舌头实在是太灵了，他是知道蘑菇肯定是主要配方。只是面上不显：“大哥，配方你就别想了，你要是想要，我可以帮你收一些。不过量不多，我这里一月也才半斤。” 宋德中想着先帮白白打开下市场，也知道她还需要些时间，所以就留了余地。 宋明中盯着宋德中好一会，宋大叔这会也是想到白白，抵死不能后退不能屈服。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看了一炷香的时间。宋明中发现自家弟弟这回是势要守住底线了，他也不再坚持，他们兄弟俩其实很像，倔起来都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就像当年老三对那个女人。 “好好好！不问了不问了。”反正自己一定会找到办法问出来的。 两兄弟就一边喝酒一边聊着当年，聊着将来。 白白带着婶子采完野果，又带着她做了一些，看婶子是记住了做法，才一起下了山。山上的路越拓越宽了，越整越平了。 “看着架势，以后都能拉车上去了。”新根婶子也是感叹。 “恩！以后是一定要通车的。”白白想着这大山里宝藏多着呢，她还有很多想法，这九里山就是她的宝库。 两人刚走到白白家门口，阿嬷在门口等着：“你们可回来了！” “阿嬷，怎么了？”白白赶紧上前。 “白白啊，你们早上跟心兰丫头一起进城的吧？” “是啊！”白白想起在镇上的事，有点无语，该不会她又是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你金林叔上昼一直等到午时都没见着她，去绣庄也说今儿个心兰丫头没去，别是出什么事儿了吧？”阿嬷担心地问到。 阿嬷这么一说，白白也有点担心了，毕竟早上他们走的时候，她好像是听见金心兰哭了的，只是自己那会也是气闷的很，就没去理她，该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阿嬷，您别着急，我们是一块进的城，只是后面我们就分开了。我先去打听下。”白白这会也不好多说什么，凭白让阿嬷担心。示意新根婶子陪着点，白白就往村长家走。 这会已经申时了，一会就该天黑了，要是还没回来，得赶紧叫人去镇上找了。 刚绕到东面，就看见一辆马车从大路上赶来，白白侧身让开，结果马车在她面前停下了。一只素手撩开帘子，白白一抬头，嘴角几不可查地抽了抽，真是不是冤家不碰头，可不就是金心兰。这满含春意的笑容又是想到什么了？ 既然看到她回来了，白白也不打算去村长家了，转身就准备走，姐惹不起还躲不起么！谁知还真是没躲过，“成白白！”金心兰喊住她，客气地先让马车回去，转头对着白白说到：“白白啊，早上的事儿是我不对，你就不要跟我计较了。” 白白是懒得跟她计较，也不知道她一天变几变是几个意思，早上明明还是一副仇人的样子，这会虽然说话还是一副高卢雄鸡的态度，但好歹是退了一步了。难道这是以退为进？不可能，就她这脑子。白白想不出所以然就不去想了，她也不想花心思在不值当的人身上。 “恩！”白白应了一声，就准备走了，金心兰又拉住了她：“那你明天陪我进城吧？” “啊？”这下白白是真不明白了，“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金心兰没听懂。 白白心道这脑子，只好明白地说：“为什么要我陪你进城？” “呵呵，呵呵，因为我想让你帮我去挑个胭脂。”金心兰不自然的说道。 “胭脂？”白白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胭脂为什么要让自己陪她去？“我明天要去忙呢，没空去镇上哦。不好意思。”反正不去就对了。 “哎，你就陪我去嘛！”金心兰说不过，就上手拽着，一副你不陪我就不松手的样子。 欸我去！白白实在忍不住心里骂了一句，什么人这是。她用力挣脱了手：“心兰姐，我是真的没空，你要去就找别人陪你去吧。”白白说完扭头就走，不给她再说话的机会。反正脸皮早上已经撕破了，也不在乎面子上过不过的去的问题了。 “你！”金心兰嫌弃的看了一眼白白的背影，“不识好歹！哼！夏炎哥哥怎么会看上她？”又想起那温和的声音和清秀的脸庞，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四下看了下没人，才又扭着腰回家去了，天已经黑下来了，到家后村长和花婶的担心和埋怨略过不提。 这头白白回了家，把金心兰的事情大致说了下，不然以后传到阿嬷耳朵里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还是给她打个预防针。 “这丫头也太能作了吧？”新根婶子先跳脚了！阿嬷也是在一边直摇头，以前还听说她是被娇养着，没想到是养歪了。 白白挥挥手，不想再提无聊的人。成墨回来后，白白倒是先挤兑了他几句：“今天这三十六计用得不错啊！” “额！阿姐，你知道了啊？”成墨有点难为情地挠挠头。 “恩！看了出好戏，演得不错！”白白拍了拍成墨的肩膀夸奖到。 “真的吗？嘿嘿，嘿嘿……”成墨挠挠头，心里满满的兴奋，他觉得自从阿姐遇到神仙后越来越不一样了，现在的阿姐聪明，有学识，还能教他对付坏人。成墨现在对阿姐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为了奖励成墨，晚上白白做了个干煸兔肉，虽然脸还肿着，但是不耽误成墨一边发出扯动伤口的痛呼，一边还不停嚼动着兔肉。 第二天一早，白白上了山喊上夏炎一起去了桃花源。 “阿炎，你有看到过野蜜蜂吗？”两人独处的时候，白白会不由这样喊他，夏炎听着也很甜蜜，这是她跟他亲近的表现。 白白看着这片桃花，也已经是今年最后一次灿烂了，没几天就清明了，清明后，桃花就该谢的差不多了。得趁着这几天利用一把桃花的余热。 “蜜蜂？”夏炎没想到白白会问这个，倒是想了下，离这里两三里的地方，好像是见过。但是不是一大片的，也就是几只。 “这一片有山泉吗？” “有，好像就是看到蜜蜂那个方向。”夏炎隐约猜到了白白的想法，试探着问：“你要抓蜜蜂？” 白白摇摇食指，“确切的说，我是要养蜜蜂！” 第79章 抓野蜂 “我们要先找到野生蜜蜂的蜂巢，然后把蜜蜂抓起来，再自己养！” 两人在往夏炎说的地方走去的路上，白白跟夏炎解释。“野生的蜜蜂肯定是离蜜源比较近的，就是可以采蜜的花林。而且一般也会比较接近水源，离水源不太会超过三里地。到了你见过蜜蜂的地方，我们就从朝阳的山坡和洞穴找起。” “好！” 因着夏炎熟悉地形，不一会，两人就到了一股小山泉下方，山泉就一点点大，但是离桃花林也比较近，如果有野蜂的话，两者之间是比较理想的筑巢点。 “阿炎，你听力好，帮忙关注下有没有蜜蜂的声音。” 两人就找了个可依靠的大石头坐下，安静的等待，夏炎则是静下来听着。 到了辰时末、巳时初左右的时候，夏炎突然气势一变，让白白感觉又有点感觉不到他呼吸了，她知道他应该是听到动静了。自己也不出声，尽量控制着呼吸。虽然自己已经记下了气合术的口诀，但是还没练过。 不一会，白白就看到一直蜜蜂带着“嗡嗡嗡”从自己的不远处飞过。这只应该就是采水蜂了，采水蜂的出现的地方一般离蜂巢就不到二里地。 等采水蜂在山泉边逗留完毕，白白示意夏炎盯着跟上，她相信夏炎有这个能力，自己的动作不够轻盈，怕惊扰到蜜蜂。 夏炎点点头，指着手上的匕首，表示自己会留下记号，待白白点头后就跟了上去。 白白就慢慢跟着夏炎做的标记跟上，在走了四百米左右的时候，她看到了夏炎蹲在一个大树下，便悄悄走了上去，在边上蹲下。 顺着夏炎的手指看去，白白发现了一颗枯树桩掩着的一个洞口，洞口还有几只蜜蜂飞进飞出，应该是采蜜蜂。白白朝夏炎竖起大拇指，然后示意他离开。 两人走开了好一段，白白才开口：“阿炎，你帮我做几个蜂箱，我们晚上来抓蜜蜂。” “好！” “你知道哪里有艾草吗？” “我家有，我一直备着，夏天点了可以驱蚊虫。” “恩恩那好。” 白白让夏炎找了晒干的年份比较老的树干做了几个蜂箱，其中一个蜂箱只留一面跟山洞大小差不多的进出口来诱捕野蜂。跟新根婶子说了下，让她下山的时候帮忙跟阿嬷说下会晚点下山，夏炎会送她回去。 到了傍晚，暮色已经起了，两人就带着蜂箱、艾草还有一些桃花花粉就去了蜂巢。 白白把花粉洒在蜂箱里，让夏炎在山洞周围转了一圈，把别的口子都堵上，只留一个进出口。然后点上艾草。艾草的气味很特别，野蜂闻到了就会被镇服，然后爬出来，蜂箱里的花粉会吸引他们进去。 果然，没一会，就开始有蜜蜂往外爬，白白把蜂箱堵在洞口，蜜蜂就陆陆续续的爬了进去。等都爬完了，白白把蜂箱口子盖上，让夏炎点了火把，自己猫进洞口，一大块的巢脾展入眼帘，还有透亮晶莹的蜂蜜。 让夏炎把巢脾割下来一半放进蜂箱里，然后把蜂蜜用带来的木桶装好，两人举着火把回去。 “为什么只割一半？” “留半个巢脾，来吸引新的野蜂入住，以后还能抓一次！嘿嘿￣” 夏炎突然停下来，幽幽地看着白白，当白白都被看的不好意思了才开口：“我的白儿好聪明！” “噶？！你坏死了！”白白脸都红的滚烫的了，她知道天黑了夏炎的眼睛也看得到她的囧，就用手打了他一下，“什么时候学的这么油滑！” 夏炎顺势就拉住了白白的手，低低的笑着：“呵呵呵……白儿你真好看！” 白白低着头，手想抽回来没抽成，就让他这么抓着。夏炎看不到的嘴角也是微微扬着，虽然害羞，但是不可否认，她还是觉得甜蜜的。 两人就这么黏糊了一会，白白才开口：“快回去吧，晚了阿嬷要担心了。” 夏炎也不坚持了，拉着白白的手走回去。到了夏炎家，白白先让蜜蜂静置一晚上平复心情，明天再来安置。 两人又举着火把下了山，一路上也不说话，只手牵手，到了白白家，夏炎是真的一步三回头，让白白看的一阵好笑加无语，这可怜兮兮、美目盼兮的样子，好像自己催他回去是多么无情。 夏炎还是回了山上，但是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她的笑，想着她害羞的样子，想着她冒出主意那发光的眼睛……他觉得自己是要疯魔了，似乎已经没法忍受她不在他面前的时候，怎么办，去提亲？不行不行，白儿还小。可是真的好想每时每刻跟她在一起。 夏炎就是在这样的纠结状态下，迷糊过去了一夜。第二天，鸟儿刚叫，他就“噌”从床上跳起来了，迅速洗漱完毕下山，他要去见她，恩，就说蹭一顿早饭好了。 白白起床后没想到打开门就看到夏炎委屈巴巴地站在门口望着她，还以为他发生什么事了，赶紧问道：“阿炎，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阿嬷和成墨还在北屋，没出来，夏炎就上前一步搂住她，低下头埋在白白肩膀上，用力地深吸了口气：“我想你！” 喜悦，甜蜜，甚至还有点酸涩，白白鼻子有点酸，他的话是那样直白却深情，白白回抱住他，轻轻地嗯了声。 听到了北屋门栓的动静，夏炎才放开白白，若无其事地转过身，走到北屋门口，正好阿嬷打开门，“阿嬷早！” “哟，夏炎啊，今儿个这么早？” “恩！阿嬷，我想吃你烙的玉米饼了。”夏炎淡定地说到，白白在一边狂汗，这厮真是越来越没下限了。 几人吃了个满足的早饭，小墨跟着金林叔去上学了，脸上的伤因为这两天的细心处理也好了不少，只是淤青没这么快。他倒是不介意，因为夏炎哥哥说了，男子汉就是要留点疤痕的。 而且他这两天心情好得很，因为林子熙没有保镖后，就不敢来欺负他们了，虽然还是有意无意地跟他们对着干，但是到底是不敢动手了。而且因为上次的事情，他们三个人就几乎是同进同出了，同窗称他们“松云三兄弟”，所以成墨对上学这件事更有激情了。 第80章 失踪 吃了早饭，白白先去隔壁找了下新根叔，让他今天可以追肥了。然后就跟夏炎上山去了。二叔他们这几天分工修路和劈柴，之前清理基地的时候砍了不少树，正好劈成柴火留着后面菌室加热用。婶子除了中午做饭，其他时间就去采野果，然后到夏炎家熬成果脯。 “阿炎，你看这只，个头是别的蜜蜂的两倍，就是蜂王。”白白已经把蜜蜂的分工和生活习性大致讲了一遍。白白说完要伸出手去，被夏炎抓住：“要做什么？” “哦，我把蜂王的翅膀掰掉一个，这样蜂王就能窝在我们蜂箱了，别的蜜蜂才不会逃走。” “我来！”夏炎是怕白白被蛰到。 白白知道拗不过他，就看着他弄，其实自己也是紧张的，也怕他被蛰到。不过夏炎还是有功夫在手的，匕首也使得好，白白都没看到匕首动，一片翅膀已经削下来了。 “啧啧啧！阿炎你太牛了！” “嘿嘿！”夏炎喜欢被白白夸奖，他会觉得自己的存在对她来说很有意义。 两人把蜂箱搬到屋檐下，蜂箱要朝着阳光，但是不能暴晒。然后两人就去了桃花林采花粉。 “等蜜蜂稳定在我们蜂箱了，就可以让他们自己出来采蜜了。趁着桃花还没谢，要多采一些花粉，等清明后，我们就可以加脾扩巢了。”蜜蜂一般都是春天进行春繁，到时候需要大量的花粉来喂养工蜂，工蜂饲喂蜂王让它多产卵。 因为桃花源在白白心里是他和夏炎的私密林地，所以她没有让婶子他们去帮忙，就两个人去采集花粉。忙忙碌碌了两天，胳膊都抬不起来了，终于采集了不少，白白也放心了些。不过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还得找蜜源。 今天可以给菌室的培养料第二次翻堆了，白白提前准备了一些石粉，其实应该是用石膏粉的，石膏粉可以调节菌料的酸碱度，还有补充钙、硫元素。但是这时代没有石膏粉，就讲究用石粉代替了，再加了一点点石灰粉在消毒。 白白带着几位叔忙了一整天，终于是翻完第二次堆料，下次是十二天以后了。 蜜蜂也已经安巢了，白白就把它们放出来，它们会自己去采蜜，夏炎家离着桃花林也不是太远。等天气再暖和些，就可以分箱春繁了。 今天因为翻堆料，大家伙到山下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只留了一点点余光让天空还亮着。刚走到山脚下，就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小姑父？”白白走上前，是朱永强，他怎么来了？白白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朱永强每天傍晚送成墨回来的，这会在山脚下等着她，难道是成墨？ 果然，朱永强看到白白，就小跑上来，嘴上就嚷开了：“白白，出事了出事了。成墨不见了！” 白白脚下一个踉跄，还好夏炎扶住了她，他抢先问到：“慢慢说！” 白白也强自镇定，抓着夏炎胳膊的手也是不由的收拢了，心也挤在了一块，觉得都不能呼吸了。 夏炎的话带着沉稳，让朱永强也冷静下来。“今天我老时间去书院门口等着，结果等了好久没看到他。后来我就问一个学生，他说中午有人来找成墨，成墨就和另外一个学生一起告假出去了。下午就没回来。” 白白也不问家里有没有了，要是有小姑父也不会在山脚下等着了。 大家一听也着急了，只是也不敢说话，就怕打扰了白白想法子。白白这会脑子里是一团浆糊，她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是就是会被着急压过去，理不出头绪。 夏炎看出了白白的异样，轻轻拍了拍抓着她手臂的手，说到：“别担心，有我。”白白看了他一眼，他是那样的坚定，白白突然觉得一下子抓住了救命稻草，满脸的希冀。 “村长，我们先去白白家！”夏炎开口。 “好！”大家伙点头，就跟着一起去了白白家。阿嬷也是急的不行，不停抹着眼泪。新根婶子看这样，便先去了厨房做饭。 “白白，白白－－”这时候门口花婶的声音想起，村长站了起来走出去，“怎么了？”“哎哟，你回来啦？我都要去山上找你了，心海到现在还没回来呢。真是的，先是心兰，再是心海，一个个都越来越不像话了。” “什么？你说心海也没回来？” “是啊！这都过了平时的点了！你说还有谁没回来？”花婶听到了个“也”。 “进来说！”村长把花婶拉进去，“看来这事有蹊跷，我们家心海也没回来！” 大家伙也都愣了下，这是怎么回事？ 夏炎在一边皱着眉头，白白也是尽量让自己脑子动起来。 “小姑父，你说那个学生说成墨是跟着一个学生一起出去的？”夏炎问朱永强。 “是啊！” “那人有没有说跟谁出去的？来找成墨的又是什么人？” “没有啊！我也没问。”朱永强有点难为情，自己没问清楚就火急火燎的赶回来了。 “村长伯伯，白白，那个学生既然说成墨是告了假的，那么姜院长一定知道是哪几个人一起出去的。我们现在进城一趟，去找姜院长！小姑父帮忙赶车！” “好！”村长和白白就站了起来，朱永强也忙站起来点头。 “村长伯伯，白白，你们跟着小姑父的车子来，我先去镇上找宋掌柜，天都黑了，姜院长肯定不在书院了，宋掌柜可能知道他住哪里！” 白白很感谢这时候有夏炎在，他思路清晰地分析着一切，还考虑了这么多细节，自己这会是真的六神无主了。 新根婶子拿了几个刚热好的玉米饼给他们带着路上吃，交代白白别着急，别担心家里，她会陪着阿嬷直到他们回来。白白感激地看了一眼婶子便出门了。 “我也跟你们去！”二叔追了出来，也跳上了牛车。成墨是他亲侄子，他也不放心。 夏炎已经先跑去镇上了，他脚程快。朱永强也尽力赶着牛车，白白也知道着急没用，就跟村长和二叔说起话来，试图理清思路。 “村长伯伯，二叔，你们也帮我捋捋，成墨和心海哥都不见了，应该是在一起的。只是他们为什么要告假出来呢？是谁找的他们？又说了什么？” 第81章 嫌疑人 村长毕竟多年来处理的事情多，还是比白白冷静一些：“这个人说的事情肯定是比较严重急迫的，不然依着两人的性子，不会放下书院的学习的。” “可是能让他们着急的事没几件啊？尤其是成墨，他才认识几个人？除了最近书院里的几个小伙伴，就是咱们村的人了。”白白有点疑惑。她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小伙伴，三人组，林子熙？会不会是林子熙派人报复？ 白白把疑惑说了下，稍稍说了下成墨几人跟林子熙的矛盾，“心海哥可能是因为担心成墨跟着去的。” 村长细细想了下：“有可能，林子熙心里记着仇，就找人骗走了成墨，找地方报复他。” “我看不像。”二叔这时候说到：“林子熙的爹不是有秩吗？他要是报复成墨他们，不是打他爹的脸吗？” “这有什么，之前不也是打了成墨他们吗？”白白撇撇嘴。 “二林说的有道理！”村长也说到，“这事儿毕竟是林有秩在三老面前解决了的，再伺机报复可就太打脸了，以后对他这仕途也是不利。” “白白啊，你再想想，成墨他们还有跟谁有结怨吗？”二叔问。 白白摇摇头，成墨一向懂事，林子熙的事也是人家欺负到头上来了才反抗惹出来的。三人想不出所以，就闷着不说话，各自心里着急着。 白白拿出饼子塞给他们，“吃点东西吧。”自己也吃起来，虽然吃不出味道，但是她这会已经冷静了不少，也知道今晚肯定是有的忙了，不吃点东西会没力气。 村长伯伯他们也是吃了些，今天菌室基地已经忙了一天了，这会吃了点东西，牛车晃啊晃的，三人也忍不住打起盹来。 迷迷糊糊中，白白好像听到爹娘在怪她，怎么没有把弟弟照看好，她就惊醒了。这下完全没有睡意了，看见村长伯伯和二叔都是头一点一点地在眯着，知道他们今天是累坏了，也就没打扰，自己看着夜幕笼罩下来，直到路都看不见了。 还好小姑父有带着油灯，他点着了挂在车头，只有一点点微光照着前面一米左右的路面。“夏炎应该已经到了吧，他能找到宋大叔吗？天都黑了，成墨他们不知道在哪里，有没有吃饭？”白白乱七八糟的想着，直到小姑父喊了一声，“快到了。” 大家一下都清醒过来，仔细看去，才隐约看到了镇子的南门。白白先跳下了车，村长他们也紧跟上。“永强你就在这里等着！”二叔抽空交代了一声，也跟着跑上去了。 镇上好些店铺都没关，白白就前头跑着去一家鲜，看到小二哥站在门口望着。 “哎哟，成姑娘，你们终于来了。快跟我来。”小二哥知道他们着急，也就不废话，直接就前头带着他们小跑起来，“夏小哥来过了，掌柜的正好在，他们已经去找姜院长了，让我在这里等着，看见你们了就带过去。” “好！多谢你了！”白白很感激宋大叔他们想的周到。 “成姑娘，您就别客气了。姜院长就住在东头的布衣巷。”小二哥不一会就带到了地方，白白看到了宋大叔的马车，也不耽搁，直接就进去了。 绕过影壁，就看到厅堂里好些人在，宋大叔、夏炎、姜院长，还有一个比宋大叔年长一点的人，白白没细看，先就喊到：“姜院长！” 夏炎走上来：“你别急，姜院长这边我们已经问过了，今天是成墨先跟他告的假，说是有人捎信来，说你在山上出事了，后来金心海不放心，才跟着一起告假出去的。但是来找成墨的人，姜院长没见着。” 白白定定地看着夏炎：“说的是我出事了？” “恩！” “白白啊，我们先回去吧，不打扰姜院长了！”宋大叔开口说道，毕竟姜院长这边能打听的已经都知道了，而且有限的很。 “姜院长，我还有件事想问您，今天下午林子熙在书院吗？”白白开口。 “林子熙？”姜院长皱起眉头，“下午在的，只有成墨和金心海告了假。” 白白道了声谢，便和宋大叔他们一起离开了。“白白，你们先去一家鲜，我去趟黄府，找下小宝。”夏炎开口。 “这么晚了你还能见到他吗？”白白有点担心。 “恩！”夏炎点点头就离开了，他没说走平常的路线肯定行不通了，只能不走寻常路了。 白白一行人到了一家鲜，在包间里坐下，白白才想起来在宋大叔边上的就是前些天在酒楼门口她和夏炎打过照面的人，看着跟宋大叔有点像。宋大叔先吩咐上了些饭菜，知道白白他们肯定没吃好。 “宋大叔，我们都吃过了。” “丫头，你就别跟大叔客气了，现在事情还没进展，你们得吃饱才有精神。” 白白也不再拒绝。饭菜上来，他们还是硬塞了些。 “白白丫头，听着姜院长的意思，来找成墨的人用的你的借口，看来对你和成墨还是有所了解的。知道你俩关系不错。”宋德中帮忙分析着，“而且这人应该是有所图，不然不会花心思把成墨骗出去。” 白白想着宋大叔的话觉得很有道理，“那有没有可能是林子熙或者林寒铁骗出去的？骗出去了报复，毕竟这事不能明着来。” “恩，也有这种可能，林子熙事情夏炎也跟我说过了，他也是怀疑他。” “成丫头是吧？”宋大叔边上的人开口了，“我是德中的大哥，我叫宋明中，老三说来人有所图，可是你们都是村里的吧？能图你们家什么呢？”宋明中是看出了自己三弟跟这女孩子关系不一般。 晚上他跟老三正在吃饭，那个叫夏炎的小子进来就跟老三说了几句话，老三撩起袍子就走，自己的弟弟自己清楚，自那件事后，除了对自己家人，对其他人那是冷清的很。他不得不怀疑老三跟这丫头之间有什么事。 首先，肯定不是女儿，这个他清楚，毕竟当年的事他是知道的。不是女儿，那会是什么？等等，老三说有所图。这丫头和边上两位的装束应该是庄稼人吧，人家能图什么？费这么大周章。难道？宋明中脑子转的飞快，他想到一个可能，想到了自己的兄弟那抵死不说的样子，再看看现在对着丫头的上心，宋明中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抓住了重点。 第82章 交出配方 “恩？”白白听着宋明中的问话，似乎是打开了一扇窗户，如果不是林子熙搞的鬼，那这人图什么？成墨肯定是没什么可以图的，那就只剩下自己了。 自己的话，想想还不少：蘑菇基地，种植的秘籍，水稻，果脯？……应该都不是，蘑菇基地知道的人很少，就是叔几个，不可能的，水稻就没效果呢，果脯也是赚的少得可怜。少得可怜……赚钱的就是神仙粉，佳人露！是！要么是神仙粉，要么是佳人露！ 白白突然站起来，宋大叔他们都看着她，明显她是想到了什么。白白不管他们，这时候她的脑子在飞转，她突然转向宋大叔，不是她怀疑宋大叔，他是肯定能相信的。他们做交易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自己甚至已经透露过主要配方了，宋大叔不会做冒险的事情。但是他不做，不代表别人不会。 “宋大叔，您出来下。”白白把宋大叔叫到外面，宋德中知道她有话要说，就把她带到了自己书房。 “丫头，你想到了什么？” “宋大叔，白白是肯定相信你的，只是现在白白想问下，您的大哥是做什么营生的？”白白不得不多想，因为时间刚刚那么巧，宋明中出现没几天，成墨就失踪了。而且神仙粉只有宋大叔这边才有，他会不会凑巧知道了。 宋德中是个聪明人，白白一问，他就全部串联起来了。大哥确实对神仙粉兴趣极大，而且依着他的性子，也确实是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只是自己没说出是成丫头，难道是大哥自己派人去查的？如果是这样，能查到成白白也不难，只要从小二和大厨下手，就不难查到蛛丝马迹。只是他不相信大哥会做出这样的事儿来。 “丫头，大哥虽然也是经营酒楼的，而且他确实是尝出了神仙粉的存在，但是他不知道是你，我相信即使他知道了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宋大叔的眼睛里满是诚恳，他不希望白白对他有隔阂。 “大叔，您能保证吗？”白白的眼里没有质疑，只有对宋德中的信任，宋德中相信，只要他点头，白白会毫无保留地相信他，但是万一事实不是他想的，那么他也将会永远失去她。 “大叔去给你要保证！”宋德中觉得这事儿还是要跟大哥确认下，他赌不起，他已经失去了念儿，不想连唯一救赎的机会都失去。 不一会，宋德中就把宋明中带来了，三人坐在雅间里，宋德中直接问：“大哥，这事不是你做的吧？” 宋明中开始愣了下，在两人之间看了下，转过弯来，他没有回答，而是先问到：“那调料是这丫头做的对不对？”话是对着宋德中说的，但是眼睛却是看着白白的。 “是我做的！”宋德中还没回答，白白就抢先到。如果神仙粉的配方能换来成墨的安全，她毫不犹豫地交出来。 宋家两兄弟都是愣了下，宋德中先反应过来，苦笑摇头，白白这还是怀疑自己大哥的，她是要拿配方换人。宋明中却是好好打量了下眼前的小姑娘，看着也就十来岁，竟然有这本事，不过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好时机，这丫头明显对自己有误会。 “丫头，你弟弟不是我带走的。不过如果你愿意交出配方，我可以安排人帮你去找。你先别急着拒绝，就你们几个，人手太少，而且过了一夜，很多痕迹就淡了，不是专门的人，轻易找不出来。”抛出了诱饵，宋明中就淡定地喝着茶，他敢肯定，这丫头会答应。 宋德中有点气自己的大哥，这都什么时候了：“大哥，你就先帮忙找人吧！” “老三，我是生意人，不做亏本生意。” “大哥，你知道她是谁吗？”宋德中怕自己大哥只认配方不认人，只好无力的说道，“她娘是刘念！” 这下，宋明中和白白都坐直了身体，白白是没想到宋大叔认识自己娘，而宋明中的表情就比较丰富了，似是惊奇，又似是复杂，不过终于还是回到了原来那淡定的神色：“谁的女儿也没用，没有配方，就没有人！”宋明中老神在在地端起了茶杯。 “宋大叔，谢谢您的好意。”白白站起来，“明叔，配方我可以给你，但是你除了帮我找弟弟之外，还得答应我几件事。” 白白看着宋明中的样子，心里也突然一片明镜，就是要这样雷打不动的心态，才能让自己更好的思考，更快的找到成墨。 “你说说看！” “第一，神仙粉的配方给您，但是原料您得跟我拿，除非我供应不上了，才能找别人！但是价格我肯定给的公道。” “还有呢？” “第二，神仙粉要是您打算对外销售的话，价格不能超过寻常百姓接受的范围。” 宋明中没想到这丫头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明白她的意思，他原本是想奇货可居，但是她却是想着惠及百姓。一个是赚少数人的高价钱，一个是赚多数人的低价钱。不过一个只能赚钱，一个却是钱和口碑皆得。一个来的快，一个细水长流。 “还有第三吗？” “第三就是宋大叔的一家鲜，你得永远免费供应！” “丫头！”宋大叔有点哽咽，这时候她还想着他。 “好！”宋明中一声好，这丫头有德有才，有情有义，他心底是敬佩的。“丫头，你这三点要求，我都应下了。你看着，我会让你的名字会随着这神仙粉名扬天下的。” 白白苦笑：“其实我只想找回弟弟，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 宋明中的心事已了，心情好的很，“你放心，我一定尽最大的力量帮你找回你弟弟。”说完他就出去了。 白白和宋大叔回到二叔他们那间坐着等，“丫头啊，你别太担心，大哥说会尽力，就会有很大的希望，你放心！”宋大叔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但愿如此吧，不然我怎么跟爹娘交代……” 白白此时感觉到了无限的脆弱，但是她不能软下来，她要坚持，成墨还不知道在哪里，她要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 第83章 门上的纸条 等了一会，夏炎先回来了，白白赶紧递上一杯水，从知道成墨失踪开始，他就没停过。夏炎接过水一口喝完，说到：“小宝看到了来喊成墨的人，是个年轻人，没有见过，本来他和柳沐阳要跟着的，小墨让他们在书院呆着，加上金心海也说会跟着去，所以他们就没跟着。” “那他有没有说来人是怎么跟成墨说的。”白白问，同时又递过去一杯水。 “嗯，那人说你在山上滚下来了，情况危急，让他赶紧回去。其他没有了。”夏炎对着白白说。 宋大叔招呼夏炎先坐下来吃点东西，大家也都坐下来。 “白白啊，看来是有人故意把成墨骗走了，心海是跟成墨在一起。”村长说到。 “嗯。只是不知道这报信的人是谁，替谁报的信。”二叔说。 白白点点头，如果是村里的人，那么范围可以缩小一些；如果不是村里的人，成墨怎么会轻易跟着走呢，自己平时也没少讲骗子拐小孩的事情。 白白不知道成墨开始是着急了，一下就跟出来了，走了没一会就发现了问题，等他想拉着心海哥逃的时候已经晚了。 “不行，我要去找镇长，都这么晚了，成墨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白白坐不住了。 “丫头！”宋大叔拦住了她，“大哥去找人了，镇长会知道的，你再耐心等等。” 白白这才想起来镇长是宋大叔的姐夫，“大叔，明叔不会去找林有秩吧？他可也是嫌疑人啊。”白白突然担心起来了。 “你明叔有这么蠢么？”门外传来了宋明中的声音。 “明叔！”白白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希冀地看着宋明中。 宋明中也直截了当：“我安排人连夜去连云县里借人，镇上的人都是林寒铁的手下，而且也就是一些不成器的打手，使不上力。算着时辰的话，应该卯时就能赶到了。” “掌柜的！”小二哥门口敲门，“楼下有位金林叔，说是找成姑娘。” 白白赶紧开门，“在哪里？”她好希望金林叔是来跟她说成墨已经回家了。白白跑下了楼，夏炎他们也都跟上。 “金林叔，是不是成墨回来了？”白白看着金林叔就一个人站在那里。 “白白啊，村长啊，不是不是，是这个，在白白家门上发现的。”金林叔赶紧掏出怀里的纸条。 白白拿过一看，上面只写了：“交出配方！”她把纸条拿给几位叔看。白白让金林叔先回去，让他帮忙安抚下阿嬷，就说他们已经在想办法了，会没事的。要是家里还有动静就再来说。 “看来是真的盯上你的配方了。”宋大叔感慨到。 村长伯伯和二叔不明所以，白白就大致讲了下，毕竟金心海也受了牵连了，不说交代不过去。 “呵呵……敢跟我抢配方？”宋明中倒是玩味的笑了，他接管家族的酒楼以来，类似挖墙脚、偷窥、盗菜谱、栽赃陷害这类的事情遇到不少，今天又遇到绑架这一出。他还真就不信了，配方他可是已经到手了，为此还搬出了自己的一个人情，那人想惦记，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 “明叔，其实，还有一个嫌疑人。”白白知道现在不能藏着掖着了，不然对找到成墨不利。对她来说，人才是最重要的。 “嗯？”宋明中倒是意外，难不成…… “我手上还有种更值钱的配方，所以还有个嫌疑人。”白白想到了佳人露，她不想去怀疑安夫人，但是现在必须找出所有可能，一个个排查过去。 白白把佳人露的事情讲了下，没有说怎么做的，只是说了是一种美容养颜的东西。 听她讲完，除了夏炎，都愣住了，宋明中也张着嘴巴几次想说什么，没说出来。到最后，却是对着宋德中说了一句奇怪的话：“老三，咱们也许都错了。这样的女子……”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宋德中却苦笑摇头：“大哥，我已经后悔了无数次了。” 两人也不再打哑谜，回到正题上来：“那那个安夫人也不能脱离嫌疑。” “我去看着千金堂。”夏炎站起来，他有些身手，想着先去夜探千金堂，万一有发现。 宋明中拦住他，“切莫打草惊蛇。” “小心！”白白是相信夏炎的功夫的，她不止一次见识过他融入自然的能力和敏锐的感知，一般人应该发现不了，尤其还是晚上。夏炎郑重点点头，就走出去了。 白白他们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整理和研究手上的线索。 “老三，你看下这字有什么名堂？”宋明中把纸条交给他。 宋大叔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这字是男人家写的，力道比女子的字要重得多。但是字又有点飘，尤其是收笔的时候都是往上扬的，这人应该有点自负。不过转角又是锋利的，所以应该是带着狠劲！” 白白听得咂舌，这就是传说中的“见字如面”么？宋大叔简直就是现代的笔迹分析专家。 “等等，这纸张是徽州的静皮单宣。这种纸在曲水镇上能用得起的人家可不多。一般人家能用棉宣就不错了。我们可以从纸张上查！” 终于有了一条有用的线索，大伙都来了点精神。白白接过纸条细细摸了下，看了遍，不能漏掉一个线索。 “大叔，你们看，”白白指着纸张顶端的，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孔，“这个应该就是钉在门上的时候留下的。这洞眼大小……是针！” “针？”大家伙仔细看了下，确实像针尖的大小。 “真的话，可能是绣花针，也有可能是医用针灸的针！”宋明中敲着桌子说到。 “纸条是谁用针钉在门上的？”二叔插了一句。 “嗯！这个可以去问，村里就那么些人，要是有陌生人进出肯定会引起注意的。”宋明中说到，“还有那个给成墨传信的人，也得去查，等天亮了就去书院附近问，有没有目击者。” “好！”有了一些思路，大家才算是有了点方向，不再团团转了。剩下的就是等明叔的人来，等夏炎那边的情况，等天亮。 第84章 连云县令 夏炎还没回来，县里的人先到了，才刚到寅时。 “王县令！您怎么亲自来了？”宋明中迎上去，大家伙在后面跟着，听到“王县令”时，都吓得不轻，堂堂县令竟然也赶过来了。 “宋大公子，您连夜捎信，想必情况比较紧急，我不放心就跟着来看看。怎么说曲水镇也是我管辖的地界。”王县令明显是顾着宋明中的面子，又找了冠冕堂皇的理由。 “王县令真是爱民如子，鞠躬尽瘁啊，在下敬佩！”宋明中戴了个高帽。 看的白白在一边着急，寒暄几句差不多了吧。这边人还没救出来呢。还好两人都是有分寸的，没再客套下去。 王县令带了十个衙役，还有两个捕头，“这是赵捕头，洪捕头。宋大公子，劳烦您介绍下情况。” “好！”宋明中把情况说了一遍，宋德中在一边补充曲水镇和白白家的情况。不过在说到神仙粉配方的时候，宋明中说了白白是跟自己在交易的，虽然存着宣布主权的意思，但是白白也知道，让王县令这样以为也好，这就是直接跟宋明中有关了，他也能上心点。 王县令听完，倒是对在场唯一的小姑娘刮目相看了，不过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好奇的时候，“两位捕头怎么看？” “大人，我带人去找那个叫小宝的孩子，看能不能画个画像出来。然后去书院附近查查有没有嫌疑人。”赵捕头年长一些，看着有三十几岁，比较消瘦，不过两眼炯炯有神。“宋掌柜，还得劳烦您跟着一起去卖宣纸的地方一趟，宣纸这条线索也得查下。” “好！” “那我就带人去成姑娘家里查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进出，找到贴纸条的人。这位村长大哥，麻烦您跟我去村里帮忙安排。”洪捕头要年轻些，大约二十出头，但是人很魁梧，看着就是一派正气。 “好！” 白白看着众人有条不紊的安排，心里也是放心了不少。 王县令听着点头，“那我就带人去下千金堂，切记，要谨慎，不能惹急了匪徒，小心人质的安全。” “是！”众人正要出门，夏炎从外面进来。他看到那么多官兵，立刻明白过来，应该是宋明中找来的人，也不怯场，从怀里掏出东西：“千金堂里没有人，也没发现异常。不过我带了这个出来。” 王县令接过东西，是药方，“这是千金堂的东西？” 白白低声跟夏炎介绍了下来人，夏炎点点头抱拳回到：“是的，这是我从一边堆着的脉案里抽出来的，我想着能不能从纸张和笔墨上找些线索。” 王县令一听，挑了挑眉，连一边的赵捕头和洪捕头都转过头看着夏炎，大家心里的想法是一样的，这小子脑子可以，想的很周全，颇有点查案老手的味道。今天真是大开眼界了，一个小丫头，一个大男孩，都让他们刮目相看。 “宋掌柜！”王县令把纸递给了宋德中，宋明中也不挑破自己和宋德中的关系。 宋德中接过药方，仔细看了下：“大人，这是女子的字，娟秀清雅，看着下笔的功力，应该有数十年的功底。此人的字带着一股飘逸平和，应该是个宠辱不惊、颇为清高的人。这纸张是徽州棉宣，跟那纸条不一样。” 白白他们已经见识过了宋大叔的本事，所以还好。王县令他们可是又一次惊呆了，这一晚上就碰见三个奇人。“啧啧啧！曲水镇真是藏龙卧虎啊！”王县令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那千金堂暂时不去，这位小兄弟就麻烦你还是盯着，一有情况就来这里。”王县令看着夏炎应该是有身手，就还是安排他守着。 “好！”夏炎看了眼白白，眼神里是让她别着急，就转身出门了。 这时小二哥带着一个人上来，“金林叔，您怎么又来了。” “白白啊，是纸条，又有纸条了。”白白看到金林叔累的不轻，这一夜尽在赶路跑腿了。宋大叔给他安排了个雅间休息，拿起纸条看。 “午时，西门外二里地，配方丢马车上。一个人来！否则‘杀’！” “是同一个人同一种纸张。”宋大叔把纸条递给王县令。 杀字刺红了王县令的眼，自己管辖连云县十多年，甚少出人命案子，出了人命案都是要上报州府的，对他的仕途可是有大大的影响。他这么漏液赶来，也是因为宋大公子在州府背景深厚，人脉又广，是希望他能在适当的时候给他铺铺路。 “猖狂！”王县令气的拍了桌子，“宋大公子，可能要麻烦您去找下林镇长，找他借一些人，最好是沿着大马路的几个村子里的人，帮忙暗中注意马车。要是两位捕头那边没有发现，马车就是唯一线索了，匪徒目的是配方，他是一定会接近马车的。只是不确定会在哪里。” “好！”我这就去。宋明中先走一步去找他的妹夫周泉。 “洪捕头，你们速去九里山村，这纸上的针眼也不能放过！” “是！” 赵捕头和洪捕头带着人兵分两路出发了，白白想想还是不放心，她担心阿嬷，也想着纸条是现在最重要的线索，于是也跟着洪捕头回了村里。 洪捕头他们都是骑着马的，白白他们也不会，毕竟还只是个小丫头，洪捕头就把她抱在身前，其他人也带上了村长和二叔，一起飞奔去了九里山村。 骑马到底快了很多，两炷香不到就回了家。村里人都听见了马蹄声，都跑出来看热闹，所以大家都聚集到了白白家门口。 “白白啊，小墨有消息没啊？”阿嬷颤颤巍巍的，眼睛都是通红的，看来是哭了一晚上了，新根婶子扶着她。 “阿嬷，县里面王县令带了好些衙役和捕头来，帮忙找小墨和心海哥，阿嬷您放心，很快就有下落了。”白白跟新根婶子打了声招呼，示意她扶阿嬷进去。婶子知道他们有正事要做，就把阿嬷扶进了白白的屋子，留下正屋给他们。 第85章 端倪 进了北屋，阿庆叔、花婶他们都在，看来也是坐了一夜，白白还看到了金心兰，想必也是为了自己大哥来的，也是一脸忐忑的模样。白白这会没有心思，稍稍介绍了下，就交给了洪捕头。 洪捕头也是个利落的，让村长在一边帮忙张罗召集人，这边先从白白家里的人问起：“你们是几时到的成家，中间有没有出去过，有没有发现可疑的人或者村外的人进来？” “没有，白白他们走之后，我们就一直等在屋里。”阿庆叔先说到。 “第一个发现纸条的人是谁？” “是我！”花婶还是有点紧张，毕竟是头一次见官兵。 “说说当时的情况！” 花婶咽了咽口水，尽量用不抖的语气说到：“大家等到了戌时，肚子都饿了，我就想着去灶间做点吃的。然后就看到院门开着，我想去关起来，就发现了门上钉着纸条。我就拿下来了，是阿庆去找的金林，让他送进镇上的。” “纸条是用什么钉在门上的？” “是针，在这儿呢。”花婶掏出身上的一个小布包，打开后，一枚绣花针静静地躺在那里。 大家都没发现的地方，一个人的眼睛闪了闪。 “那第二次发现纸条的是谁？” “是我！”金心兰小声地说到。 “你是怎么发现的？”洪捕头转过头问到。 金心兰似乎也是被洪捕头魁梧的样子吓到了，断断续续说着：“我，我去茅房，看到了门上的纸条。” “是什么时辰？” 金心兰有点蒙，望着她娘花婶，“是子时。”阿庆叔回到，“瞎子金林那会刚回来一会，我们正坐一起说着，心兰丫头发现了纸条，就拿进来了。” 洪捕头点点头，这个阿庆是这里算思路比较清楚的一个了：“那这位姑娘，你有没有发现钉在门上的东西，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 金心兰也不说话了，只摇摇头。花婶看着女儿应该是害怕了，忙拉着她打圆场：“这位大人，我家女儿还小，没见过世面。” 洪捕头也不好逼问这个小姑娘，接着就问了一遍屋里的所有人，阿嬷和新根婶子也被问了一遍，没有其他发现。 洪捕头又着人问了一遍村里所有的人，有没有看到陌生人进出，白白家门口有没有人出没。只是都没有发现，线索好像就断了。 白白一路都是在一旁看着，她好像觉得漏掉了什么？但是一时又想不起什么。 洪捕头和衙役问了一遍没有结果，坐下来分析：“村民没有发现陌生人出没，也就是说纸条可能是村里的人钉在门上的。可是没有人看到谁钉在门上的。” “没有人看到，没有人看到纸条……”白白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看了一圈在屋里的人：“那昨晚你们有没有听到特别的响动？” 大家伙也是摇头。 白白皱起了眉头，匪徒如果是有意要配方，那么留纸条的时候肯定会给屋里的人一些提示，让他们看到纸条。如果一直没人发现留字呢？或者纸条被吹跑了，没看到怎么办？岂不是没人知道他想要什么了。 而且时间凑得那么好？正好是屋里没人出来的时候放的纸条，有人出来就已经没影了，是功夫好？可是村里又没有见着外人，村民除了夏炎，都是庄稼汉，没身手的。 白白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又好像没抓住。她去了北屋把洪捕头喊出来，在角落里把自己问来的和疑惑都细细的讲了。 洪捕头仔细地听完了白白的分析，“这个匪徒太狡猾了，哪有凑得那么巧！达到了目的却没留下什么有用的痕迹。” 白白突然想起一句话：“来过就一定会留下点什么。没有留下就是被带走了。” “洪捕头，第一张纸条留下了一根针是不是？” “嗯！” “那第二张纸条呢？” “那姑娘摇头，不知道是没发现还是……”洪捕头突然顿住，两人都对望了一眼，眼睛里是不可置信。 两人都沉默下来，从头顺了一遍时间和人物，再对望时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浓浓的疑惑。 “她跟你有仇？”洪捕头问白白。 白白苦笑也不回答，她是完全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升级到今天这步，不过她倒是跟洪捕头提了一点：“她不识字，而且脑子没这么聪明！” “可是我们只是怀疑，没有证据，我也不好扣人。毕竟是在村里，得注意影响。万一冤枉了人家，对大人的名声也不好。”洪捕头倒是个周全灵活的人。 “那我们就来招‘引蛇出洞’！”白白说到这个的时候不可避免的想起了跟成墨说三十六计的时候，不知道他现在可好，有没有受伤受委屈。 在白白想着成墨的时候，成墨和金心海也在悄悄嘀咕，俩人从书院出来刚走到街道拐角，成墨就意识到了不对，来人他没见过，是谁叫他来报信的。他刚停下脚步想问的时候，一个大麻袋就把他们套住了，接着他们就被迷晕了。 醒来的时候，他和金心海都被绑着手脚，嘴巴倒是没被堵上，心海早醒一些。“小墨，你有没有怎么样？” “心海哥，我没事。你呢？” “我没事，就是不知道现在在哪儿。” 两人倒还算镇定，成墨是被阿姐教导过多次，遇到危险要沉着冷静，而心海是强迫自己不要惊慌，要是自己慌了，这么小的成墨就该急哭了。 两人观察了下周围，好像是个山洞，洞口被一块大石头堵着，可以透过缝隙看到外面微凉的光，他们被带走的时候差不多是中午，现在应该是傍晚了吧，因为没有感觉到肚子非常饿，估摸着还没过夜。 “小墨，我们好像是在山洞里。” “嗯，心海哥，你饿不饿？” “我还好，饿也没东西吃啊。” “我怀里有两个鸡蛋，阿姐每天都会给我煮两个。今天还没来得及吃。” “先留着吧，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呢。你说他们为什么抓我们？” 成墨不说话，他脑子一直在转，来人是故意把他骗出来的，心海哥是受了自己牵连。只是把他们关起来的目的是什么？阿姐说了要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自己和心海哥都是手无寸铁，现在明显是不可力敌，那就只能智取了。 “心海哥，一会要是有人来，我们见机行事，看着我眼神来，别着急！我们要自己稳住，阿姐会想办法来救我们的，我们要给阿姐创造机会。” 金心海有点惊讶于成墨的理智和沉着，点点头，自己明显是不如成墨。其实金心海也不差，只是他毕竟只是一味在读书，不像成墨时不时接收点自己姐姐的安全教育。 第86章 引蛇出洞 白白不知道成墨被关在哪里，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又不敢采取过激的手段，万一她最后玉石俱焚呢。所以他跟洪捕头商量了下，大致有数了，才先行进了北屋。 屋子里大家还是坐着，衙役在外面继续看着现场有没有发现，村民们也被洪捕头打发散了。洪捕头在外面转了一圈，跟其中一个衙役轻声交代了几句，那个衙役点点头就悄悄离开了。 白白进屋后也不说话，只默默坐着，无意中扫了坐在一起的两个女人，这时候她才发现，金心兰脸上的忐忑有点复杂，她的手紧紧地捏着裙角，耳朵也是竖起听着，好像在关注外面的动静。 “洪捕头，洪捕头！”突然，外面传来了一个喊声，大家都抬起了头，白白趁机看了下金心兰，她果然是紧张了，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怎么回事？”洪捕头板着脸问到。 衙役凑上前在洪捕头耳边嘀咕，大家也听不到什么，只看到洪捕头的脸色“刷”的就变了。那衙役讲完，洪捕头挥手让他下去继续查，自己则一脸沉重地走进了屋里。 白白看着那满是正气的脸突然变得沉重无比，好像有什么天大的坏消息，默默掬了一把汗：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啊！ “洪捕头，是发生什么事了吗？”金心兰先忍不住问了。 白白暗自摇摇头，这孩子还是太嫩了，能装到现在应该也很不容易了吧。 洪捕头看着金心兰，很复杂的眼神似乎欲言又止，看得金心兰心里毛毛的，脸都要绷不住了，洪捕头又转头盯着花婶说：“镇上传来消息，发现金心海了！” “真的？”花婶一下就跳起来了。 “你别激动，冷静下听我说。”洪捕头脸色越发难看了，花婶也一下子僵住了，她怎么感觉心海被找到了不是好事。 “金心海被找到的时候昏迷不醒，大夫说他受到重创，恐怕……”洪捕头没有说完，花婶先是愣了下，还没说话，眼睛一闭就晕了过去。 “花婶，花婶……”白白赶紧扶着她，心里说着对不起，她也是没办法了，不然成墨和金心海就真的要有危险了。 “还不来帮忙！”白白朝金心兰吼了一声，但是她已经吓住了，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重复着：“不可能，不可能……” 村长这会正好走开跟着衙役了解情况和勘察现场去了，白白只能让新根叔去把新根婶子喊来，还交代千万别惊动阿嬷。 “哎哟，这是怎么了？”婶子一来就看到倒在白白怀里的水花，新根婶子赶紧接过水花，白白就掐了花婶的人中。 不一会儿花婶悠悠转醒，先是迷瞪了下，眼珠转了转才想起洪捕头说的话。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心海，心海啊……我不信啊！啊－－心海啊！”花婶喊得肝肠寸断，白白都快不忍心了，突然花婶站了起来，“我要去看儿子，我要去看儿子，儿子，心海你等着娘！”说着就往外冲。 只是一个人更快，金心兰一把推开了冲向门口的花婶，“不可能！他不会这么对大哥的！不可能……” “快拦住她！”金心兰的奔出让大家猝不及防，多亏是洪捕头一直盯着她，院里的衙役听到喊声，把金心兰挡在了院子里。 “你们放开我，我要去找他，你们放开我！”金心兰哪里敌得过几个强壮的衙役。挣扎了很久也挣不掉，瘫软在地上，“我要去找他，他不会这么对大哥的。呜……” 白白没有去管金心兰，她把花婶扶着坐下：“花婶，我先跟您道歉，心海哥的事不是真的，我们现在为止还没找到他。” 花婶有点木讷了，只定定地看着白白，这一下大起大落的，她都分不清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了。 看着花婶这样，白白心里很是愧疚，深深叹了口气，这事儿，恐怕怎么解决都会跟花婶他们有隔阂了。 示意阿庆叔他们出去，只留下新根婶子和花婶，白白知道花婶只是一时情绪上稳定不下来，她也没有再去劝，只把对金心兰的怀疑和金心海还没找到的事实跟新根婶子说了下，也说了下心海哥的事是她故意编出来诱骗心兰的。 她知道花婶听见了，留下新根婶子照看着，自己就出去了。金心兰是一定要审的，不管后面跟村长家关系会怎么样，成墨和金心海都是无辜的。哪怕事后村长和花婶要怪罪，只要成墨和金心海平安归来，她也认了。 白白整理了下情绪，走到金心兰面前，蹲下来：“金心兰，他是谁？你知不知道你帮着他害了谁？是你的亲大哥！” “不会的不会的，成白白你别污蔑他！他没有要绑大哥。不准你污蔑他！你就是看不得我，夏炎哥哥是这样，陈大哥也是这样！”金心兰嘶吼起来。 白白朝洪捕头递了个眼神，继续问道：“不会？呵，你以为你很了解他吗？他就是在利用你，利用你知道吗？只是因为你是这个村的，正好因为你认识我，知道我家，他才会接近你，让你帮忙递纸条。” “不是的，不是的，陈大哥是真心喜欢我的，他说我是他见过最漂亮的！他要娶我过门的！你是嫉妒，成白白你就是嫉妒！” “哈哈哈哈……真是好笑！我嫉妒？我是可怜你，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傻啊，没长脑子啊。你知道他是谁吗？知道他叫什么住哪里吗？真是好笑，还妄想他娶你！人家就是说几句谎话哄哄你，还真以为自己是颗葱了！” “他不是骗我的，他说的都是真的，你就是嫉妒，你就是嫉妒！” “我嫉妒你？恐怕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吧，还真以为自己被看上了啊。” “我当然知道他是谁，他是镇上花月胭脂铺的老板！他说过会娶我的，他一定会娶我的。”“ 金心兰后面的话白白已经不去听了，洪捕头带着人上了马，白白快速地跟阿庆叔交代了下，要安抚好花婶和村长，看好金心兰，也跟着洪捕头他们一起回镇上去了。 第87章 小舅子 阿庆叔看着白白他们的马蹄声渐渐远去，望向坐在地上已经有些魔怔自言自语的金心兰，五味杂陈，怎么一下子变成这样了？虽然他还没有完全明白，但是也看出来了，门上的纸条是金心兰贴的，她是那个抓了成墨和金心海的匪徒的帮凶。 村长这时候也回来了，看到金心兰坐在院子里，忙跑过来：“心兰丫头，快起来，你怎么了？”只是金心兰完全不听他说话，就坐在地上自言自语。 阿庆叔拉住了村长：“阿大，心兰她，她……哎！真是作孽啊！” 阿庆叔到底还是跟村长说了，村长看着屋里傻愣愣坐着的媳妇，还有院子里魔怔着的女儿，又想起现在生死不明的儿子，肝儿都疼了，这都是做的什么孽啊！ 白白现在无力去管村长伯伯家的一切，她坐在马背上，虽然有洪捕头在后面扶着，但是她还是颠得五脏六腑一顿翻腾，而且风刮的脸疼。 “洪捕头，咱们接下去要怎么做？已经巳时了，那个匪徒说的是午时要给配方的。” “我猜马车已经在那边了，但是他肯定躲在角落盯着，要是有让他警惕的人出现，马车是不会动的。” “那我们怎么办？我是怕给了配方，他还是不放人。” “我们先去跟大人会和，说不定他已经有安排了。你低下点头，这风刮脸！”洪捕头虽然看着五大三粗的，但是心思还是挺细腻的。 白白低下头想着对策，想着现代的警匪片都是用什么方法跟踪的，可惜这时代没有追踪器。 一行人很快回到了一家鲜，王县令和明叔都在，宋明中边上还站着一个人，年纪和宋大叔差不多。 “大人！”洪捕头看到王县令示意他说下去，他才把九里山村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真是不可思议！”宋明中边上的人说到，“金和志家的丫头是被人利用了啊，最后却害了自己大哥。” 白白听他的口气是认识村长的，明叔适时开口：“这位是曲水镇的镇长周泉。” 白白点点头福了福，“王大人，接下去我们要怎么做？” 王县令示意周镇长说，“我已经暗中联系了沿途几个村的人，让他们留意马车，镇西门外的路两边都没什么遮蔽物，要是明着跟踪，怕狗急跳墙，伤害到人质。” 大家都表示没什么意见，王县令紧接着命令洪捕头去查花月胭脂铺，“洪捕头且慢！”镇长周泉开口，“你们有所不知，这花月胭脂铺是林有秩夫人开的，那丫头口中的‘陈大哥’应该就是林有秩夫人的亲弟弟陈石美，林寒铁的小舅子。” 这层关系出乎大家的意料，王县令也是沉默了下：“那周镇长，你看，林有秩或者他夫人有没有参与的可能性？” 周镇长摇摇头：“大人，在下也不确定。按说林有秩不至于做这种糊涂事，但是听闻成姑娘的佳人露价格颇高，还有价无市，林有秩会不会见财起意，不敢保证。” 洪捕头看消息了解了，便告退去查花月胭脂铺，不管林有秩在不在其中，先控制起来总没错，关键的时候对陈石美或者林有秩都是个掣肘。 “大人！”这时候赵捕头也带着宋大叔他们回来了。“我们去杂货铺盘问过了，匪徒纸条用的静皮单宣，掌柜的只卖给过两个人，一个是周镇长，还有一个是林有秩！” 周镇长在场，那剩下的嫌疑人就只有林有秩了。 “周镇长，您安排的人没有林有秩的人吧？”白白问到，她怕有人通风报信。 “成姑娘放心，大舅（宋明中）有吩咐，怕林有秩因为私怨牵连其中，所以是我直接安排的可信之人。” “多谢镇长。” “成姑娘，时辰差不多了，你先准备下配方。”王县令提醒到。 “好！” 白白认字，但是悲催的不会用毛笔字，她就去厨房找甄大厨要了些木炭，写起了硬笔字。得亏其他人避嫌，回避了没有看她写，不然又要好奇了。 配方写好，已经巳时三刻了，时间很紧迫了，白白揣着配方有点紧张。 “白儿！”夏炎这时候出现了，竟然还带了小宝、柳沐阳他们，还有好几个小孩子。 “夏炎？！”白白有点小激动，天知道她其实心里紧张的要死，没了配方是小事，就怕跟丢了马车，或者匪徒食言，救不回成墨他们。看到夏炎来了，她心里踏实多了，不知不觉夏炎已经是她心底最能依靠的人了。 “白儿，大人，我有个想法。”夏炎从王县令派去喊他们回来的人口中已经了解了事情的大概，知道时间紧迫，“我让小宝他们吸引匪徒的注意力，我趁机钻到马车底下跟着去。” “这太危险了！”白白先否决了，王县令倒是沉吟起来。 白白看着夏炎，满满的不同意，成墨还没救出来，她不敢让夏炎再陷入危机。但是夏炎坚定地看着她：“我会注意安全，并且把成墨安全的带回来！我不会让自己和成墨出事。” 白白明白，因为他和成墨对她的意义，所以夏炎才非去不可。他们都不敢保证，万一匪徒食言或者跟丢了马车，该怎么找成墨他们。 “大人！”这时候洪捕头回来了，“花月胭脂铺已经人去楼空了！书院那边也说林子熙今天上午无故缺课了。” 这下大家确定，林有秩十有八九也是牵扯其中了。林寒铁牵扯进去，成墨他们就不一定能讨得了好了。毕竟不仅仅是佳人露的事情，还有成墨和林子熙的私怨。 王县令问夏炎：“小兄弟你可有把握？”夏炎点头。 “好！那小兄弟你一路做好标记！”夏炎点点头，眼神是看着白白的。 “白儿，你把配方送进马车，就赶紧回去找阿猛！”夏炎交代！ “好！”白白认真地盯着夏炎的眼睛：要小心！ 两人带着一帮孩子离开了一家鲜，王县令他们不敢出面，就怕惹急了匪徒。 第88章 跟踪 走了一段，白白就跟夏炎分开了，还是谨慎些好。夏炎他们就跟在后面大约半里地的样子。 快到镇门口了，夏炎示意孩子们拿出准备好的大风筝，每个都有他们人这么高，这群孩子是柳沐阳和小宝召集来的，都是平日里跟在他们后面玩的小跟屁虫。用小宝的话说，这次是要去救出他们的“三哥”，所以这些孩子都是“群起奋勇”！ 白白在前头接到夏炎的示意，就走出了城门。夏炎则是隐匿在风筝后面，等了一会，估摸着白白走出了一里地左右了，就让一群小孩子开始拿着风筝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喊着：“放风筝咯！” “快跑快跑……” 白白已经能看到前面的马车了，就这么孤零零地停在路当中，一边是曲水河，一边是平坦的水田，完全不能藏人。能隐约看到马车前面坐着一个车夫，带着斗笠，低着头，看不见脸。 白白握了握拳头，隐约听到了后面孩子的声音，深吸一口气，朝着马车走去。 “笨死了，要迎着风！” “你你你，调整下方向，都顺着风了，怎么飞的起来。”小宝和柳沐阳适时的指挥着小孩子变动着风筝方向，好给夏炎打掩护。 “再跑快点，看，我的要飞起来了！” 当白白站定到马车这边时，小宝正好带着一群孩子跑过了马车，没有任何停留，白白看到车头坐着的人也没有动。白白假装被孩子挤到了一下，装作自己也很意外的样子。 看那人没反应，白白把配方拿出来，打开来给那人看了下，那人先是稍稍抬起了点头，细细看了下配方，觉得可靠，便要伸手去拿，“我弟弟他们呢？”白白抓着配方不给。 那人手上鞭子啪地一抽，“啊！”白白手上吃痛松开了，那人抢了配方就架着马车奔走了。 白白看到马车底部飘下来的一片桃花瓣，就知道夏炎成功潜在马车底了，他什么时候上去的她都没感觉到，那车夫应该也没发现吧，白白心里祈祷着。现在她又要多担心一个人的安危。 看着马车消失在眼前了，白白转头往镇上跑，刚跑出没多远，就看到洪捕头带着人来了。 “洪捕头，快，派人带我去九里山村，我去把夏炎的狗接来！” 洪捕头立刻派了一个人带着白白骑上马去九里山村，自己则带着人跟上马车。 白白一路催着带着他的衙役快一些，再快一些，他们到九里山村，又马不停蹄地往山上赶。阿猛认人，白白不上去恐怕谁都带不下来。 把阿猛带下了山，白白就抱着有她一半高的阿猛骑在马上，怎么看怎么奇怪。后来阿猛估计也是受不了这种姿势，就跳下来自己跑了。 一来一回，再回到马车停靠的地方，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追踪上。宋大叔的马车已经在等着了，白白实在是累坏了，“阿猛，找到阿炎！”，看着阿猛撒丫子往前跑了，白白就上了马车跟在后面。 王县令、周镇长还有宋大叔、明叔都在，“赵捕头去拦水路了，还是小宝那孩子回来说的，说是夏炎在路上嘱咐他让他告诉我们的。”宋大叔跟白白说着话，试图缓和下她的紧张。 “是啊！夏小兄弟是个人才啊！”王县令也开口，他是真的觉得夏炎了不起。自从他来镇上接手这件事一来，夏炎的老练、果断，还有身手、勇气，都让他刮目相看，甚至起了提拔的心思。自己手下有一员如此有潜力的人才，以后可是能给自己很大的助力。 白白听着大家对夏炎的夸奖，却没有心思高兴，她现在满满的都是担心。既担心成墨他们，也担心夏炎。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了，那陈石美也不知道有没有给他们吃喝，那林寒铁会不会虐待他们…… 看着前头狂奔的阿猛，白白只能祈祷，阿猛，加油啊！夏炎，你也是啊！ 第89章 救人 因为阿猛跑得快，宋大叔的马车也是不停歇地奔着，远远地已经看到了洪捕头他们。 “阿猛，停下！”追上洪捕头他们，白白就让阿猛停下。开始阿猛还疑惑，转过头看着白白，又想往前走。“阿猛，等下！”她赶紧下车跟阿猛交代：“我们要隐蔽些，不能让夏炎他们有危险。慢慢的。” 阿猛很聪明，应该是听懂了，就站定不走了，吐着舌头等白白。 “大人！”洪捕头走上来，“我们不敢跟的太近，夏兄弟也很谨慎，我们都是要跑上一里地才能看到他丢下来的花瓣和叶子记号。但是前面有三条岔路，我已经派人去打探了。” “阿猛，夏炎在哪条路上？”阿猛仔细地闻了闻，在两条路上徘徊，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白白看到阿猛似乎不确定，只能在岔路口等着。等了快两炷香的时间，才看到第一批人回来了，“大人，东面的条路没有。” 又等了半柱香，另外两组也回来了，“大人，中间的路上有马车的痕迹，但是我们追出去四里地都没有发现记号。” “大人，我们在西边路上追了二里地，就是一大片林子了，一时找不到记号，我们就先回来了。” “这座山通往哪里？”王县令问到。 周镇长回答：“大人，这山也是九里山的范围，真要是进了山就不好找了，九里山绵延百里，不同的山头通向不同的地方。” “来人，去通知赵捕头，让他加快速度沿着河流堵截，尽量往下游赶。” “是！” “周镇长，你去跟你的人联系，让他们密切关注可疑人物。时间还短，尤其关注举家的人。” “是大人。” “洪捕头，你派人沿着中路一直追踪，直到发现马车为止。发现了马车就带回来。” “是！” “剩下的人，跟我一起上山。”王县令一道道命令下去，白白这时才体会到他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之前是在藏拙。 宋大叔本来想叫白白留在山下，白白哪里肯，所以一群人就一起上了山。阿猛在前头带路。阿猛不回头地行进着，也让白白他们松了口气，说明他们的路线对了。 山林里植物不少，也有不少带气味的，阿猛的行进不算快。经常要停下来嗅很久才能跟上。还好夏炎想到了阿猛，不然偌大的山林，真不知道要怎么找。 而在离白白他们近三十里的山洞里，成墨和金心海也终于见到了抓了他们的人的真身。一个是瘦长的男子，蒙着面。一个很壮实，虽然也蒙着面，但是成墨和金心海都觉得眼熟。 “呜……”成墨呜咽起来，阿姐说了示敌以弱，但是他也不敢哭大声，怕他们着急了把他嘴巴封起来，他就问不出话了。 金心海看着成墨突然变了的态度，也适时的表现出来一些害怕，只是叫他哭，他好像哭不出来，只能尽量做出发抖的样子。 “你们是谁？为什么抓我们？”金心海颤抖着开口。 两人也不说话，成墨呜咽着说到：“我们没钱，呜，我们真的没钱，求求你们，放了我们吧……” “哼！臭小子，你没钱，你姐姐可有的是钱。”高瘦男子开口。 “呜……我姐姐也没钱，我家很穷，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我家也没钱！”金心海也弱弱地开口。 “没你的事！”瘦高男子对着金心海说到，转头又对着成墨：“你姐姐卖的佳人露抢了我家的生意，二两银子一瓶，一个月上百瓶，你敢说你家没钱？” 成墨心里一顿，看来这两个匪徒是抓了他们威胁阿姐交出佳人露的配方了。 “别废话了，配方到手了就撤。”壮实男子开口，这声音，林寒铁！成墨有点不敢相信，林子熙的爹，他不是有秩吗？管治安的竟然干起了绑架的勾当。 “那他们呢？”瘦高男子就是陈石美了，他其实原本只是贪财，想拉拢成白白，让她跟自己和姐姐开的的胭脂铺合作，只是没想到自己的姐夫知道后，尤其是得知小小一瓶佳人露要二两银子，他姐夫就说要把配方搞到手。 于是他们才策划了这次的绑架。自己负责美男计搞定金心兰，然后诱骗她去帮忙送信。姐夫就负责骗成墨出来抓起来。只是没想到边上这个傻愣子也要跟着，就只能两个一起绑了。 “高的留下，自生自灭，小的带上，万一有追兵可以有个挡箭牌。” “这，不太好吧，咱们不是只谋财么？” “放他回去通风报信？成大事者，切莫妇人之仁。”林寒铁说完就扛起成墨出去了，成墨赶紧示意金心海留下！他相信阿姐会找到他的。 金心海想跟上去，但是想着自己留下也可以提供些线索给白白，所以就没有轻举妄动，只担心地看着成墨被扛了出去。 陈石美对着金心海说了句：“你就听天由命吧，要怪就怪成白白断人的财路！”转身快步跟上去了。 他们离开了一会后，突然山洞里进来一个人，金心海差点叫出来，还好最后时刻刹住了。夏炎掏出匕首迅速地割断了绳子，匆匆交待了一声“往东面下山”就出去了，金心海想着他应该是跟着匪徒上来的。 他等了一会，听着山洞外面没动静了，就悄悄闪出了山洞。看着周围确实没人了便撒开腿跑起来。多亏成墨藏着的两个鸡蛋，他们一人一个分掉了，不然他现在是真的没有力气走路了。 金心海记着一路往东跑着下山，他在书上是看到过怎么看树木的生长来辨别方向的，所以他没有走错。一炷香左右，就遇到了上山的白白他们。 “心海哥！”成白白是在场唯一认识金心海的人，她快步跑上去，“成墨呢？有没有看到夏炎？” “成墨被匪徒带走了，往那边去了。有个跟我差不多岁数的大男孩救了我，然后就匆匆跟着匪徒走了，应该就是你说的夏炎。快跟我来。” 虽然金心海已经很累了，但是他担心成墨，不顾疲惫，就强撑着又冲上了山。有了金心海带路，阿猛不用吃力地找夏炎的气味，所以大家前进的速度快了很多。 第90章 对峙 夏炎原本是挂在马车底下一直跟着，但是马车驶过了一段岔路口，车夫就跳了下来，跑了回去，往另一条岔路上去了。夏炎也就悄摸下了车，利用地形和遮挡物不近不远地跟着。 只是当他跟到山脚下的时候，发现前面还有个人在等着，他凝神观察下才发现那人是林寒铁。夏炎知道林寒铁有身手，不敢轻易动作，全神贯注地运用气合术隐匿身形，所以白白他们才没有发现记号，阿猛找起来也比较费劲。 因为气合术运用到极致是可以将自己的气味也融入到大自然中去的，夏炎还没做到那步，但是也已经小有所成了。 夏炎的谨慎终于还是成功了一半，把金心海救了出来，只是成墨还是被同样谨慎的林寒铁带走了。 林寒铁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们被跟踪了，陈石美没什么功夫体力跟不上，所以为了照顾他，林寒铁没有扛着成墨跑，只是快步走着。终于白白他们还是在一炷香之后追了上来。 林寒铁耳朵先听见异响，第一时间就把成墨从肩上甩下来拎在手里，手上的刀也架到了他脖子上。 几乎是林寒铁动作的同一刻，夏炎也从后面突然发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住了走在稍后面的陈石美，同时手中的匕首也架在他脖子上。 白白他们赶上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夏炎和林寒铁各自挟持着人质对峙的画面。 “林寒铁！你真是让老夫太失望了！”王县令先跳起来了，自己挑选任命的人，干这绑架的勾当。 “哼！王大人，林某也算为您出生入死了十多年了，可是得到什么了？还不是一直窝在这个小镇上当一个小小的有秩？” “有秩怎么了？那也是镇上的二把手了！” “说得好听，天天就是管着鸡毛蒜皮的小事。林某学武出生，是想一展所长，不是一天到晚帮这个抓小偷，帮那个找走丢的牛。” “所以你就知法犯法？” “哼！林某也白忙活了十多年，官没捞着，还不如干一票捞点银子，换个地方东山再起。” “你以为你今天还能跑的掉吗？”王县令气的胡子都吹起来了。 “王大人，林某倒是低估了你，想不到你身边还有这样的高手。”林寒铁转向夏炎，“小兄弟是一路跟着马车来的吧？能跟到这里是你本事！” 夏炎也不回答，只是到往陈石美脖子上送了送：“放开他！” “呵呵呵，这个蠢货，要不是他没发现你跟着，你们也没机会抓到我。你动手吧，当是替我出口气！”林寒铁的话刺激到了陈石美。 “林寒铁你混蛋，我可是你亲小舅子，这事儿就怪你，要不是你说要配方，我才不会跟着你干呢。你现在竟然落井下石！” “蠢的人是你！光合作能挣几个钱，在这个破落镇上都能卖二两，去了外面州府，二十两都不在话下，到时候要什么有什么！” “林寒铁，别废话，今天你是走不掉了，束手就擒老夫还能给你争取个宽大处理。” “王大人，都到这份儿上了，你觉得我还有回头路吗？”林寒铁突然脸色一变，刀也紧靠着成墨，“别过来，不然就给这小娃收尸！” 既然陈石美对林寒铁没有威胁，夏炎就一肘子敲晕了陈石美，后面衙役上来就捆上了，他专心对着林寒铁。 林寒铁准备了后路，就是从这个山头下去，弯到另一头，就是渡口了，她夫人和孩子已经在船上等他了。所以他现在只要能顺利脱身，找个地方改头换面，又能重新开始了，他的怀里可是揣着能发家致富的配方。 似乎是为了击垮他的最后一道防线，白白故意大声说道：“你是不是想着走水路逃跑？你就死心吧，林子熙跟他娘已经被我们拦截了，你说林子熙知不知道他爹绑架了他的同窗？” “不可能！你们不可能这么快就发现他们，你们怎么知道的？”为了营造自己置身事外的假象，他昨天还让儿子照常去书院。就是为了混淆视听。 “呵……怎么不可能？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队友。你们找的帮手早就露陷儿了，我们早就把林子熙娘儿俩控制起来。” 白白半真半假地说到，她想击破林铁寒的心理防线，让他激动，他太冷静而且冷血了，必须要让他失去冷静和谨慎，才能找到机会救出成墨。 成墨虽然被挟持着，但是他一直在强迫自己找机会，当他注意到阿姐说到林子熙的时候，架在他脖子上的刀就会抖一下，他知道他可能抓住了林铁寒的软肋。 于是在白白说完后，他就大哭起来：“林叔叔，呜……我是林子熙的同窗啊，呜，我们天天一起上学，要是大家知道林子熙的爹是坏人，都不会跟他玩的！” 一直目不转睛盯着林铁寒的夏炎发现他握着刀的手有一点点松，隐晦地递了个眼神给成墨，成墨哭的更起劲了：“林叔叔，林子熙总是炫耀他爹很厉害，大家都敬佩你，说你是英雄。他骗人！哇……林子熙骗人，大骗子！” “不许哭！你给我闭嘴！”林铁寒刀又贴进了成墨，让他脖子上都出了血痕。 “不要！”白白失声。 “你们后退！全都后退！不然我就杀了他！”林铁寒已经红了眼睛，他的情绪已经有点失控，拿刀架着成墨往后走。 夏炎一步步慢慢的逼上前，不敢走的太近，就这么一步步吊着。 “林子熙你这个大骗子！你爹是坏人，全天下最坏的坏人！”成墨嘶喊着，“林子熙，你爹要杀我，我要是死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我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你给我闭嘴！”林铁寒终于忍不住，拿起了刀向成墨刺去。 “啊－－”白白尖叫出来，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刀尖已经刺到了成墨的衣服，突然顿住了。林铁寒的额头上插着匕首，眼睛瞪得很大，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这样死去。 钳制着成墨的手松掉了，成墨还没落地就已经被夏炎接住了。夏炎第一时间捂住了成墨的眼睛，然后转头看向白白，他怕他杀了人，她会害怕，会害怕他。 白白确实是吓到了，只是不是被林铁寒的死，是被刺向成墨的刀吓到了。看到成墨回到了夏炎的怀里，白白一口气松掉，终于是晕了过去。 “白儿！”“阿姐！” 第91章 放过 “白儿！白儿！”白白梦中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她，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躺在自己床上，睡得有点头晕，难道之前成墨的事是做梦？ “白儿！你终于醒了？”白白终于睁开了眼睛，看到夏炎坐在床边微笑着看着她。 “阿炎？我这是怎么了？嘶－－头好晕！” “呵呵呵，”夏炎轻笑着把她慢慢扶起来，“你都睡了一天一夜多了，能不晕吗？” “啊？我睡了这么久？啊！成墨，成墨呢？”白白终于缓过神，不是做梦，是真真切切发生了的事。 “别担心别担心！”夏炎安抚道，“小墨已经没事了，都没事了。那天你晕倒了，吓坏我了，还以为你受伤了。大夫说你只是精神过度紧绷，突然松下来的缘故，这两天也太累了，所以你睡了这么久。” “没事就好，让你们担心了。林铁寒、刘石美呢？心海哥没事吧，金心兰呢？” “白儿，咱们吃完饭再说好吗？”夏炎没有说，那天她晕过去了他的心都漏跳了几拍，还好王县令考虑周到，怕有人员受伤带了大夫来，说她只是累晕了。 白白才发现自己是有点饿了，还没反应过来，夏炎已经蹲下来帮她把鞋子穿好了。 “阿炎，你－－”白白又是难为情又是感动。 “你饿了两天了，低头会晕。站起来慢一些。”温和的声音让白白很留恋很安心。这两天是真的吓到她了。 “你没受伤吧？” “白儿！”夏炎突然用闷闷的声音很委屈的说到，“你现在才想起问我……你醒来后，先问的成墨，然后林铁寒、刘石美，还有那个金心海，连讨厌的金心兰都问了，才想到我。我都排一二三四五六，第六了。” 白白愣住了，这么委屈撒娇卖萌的声音和表情是夏炎的风格吗？她盯着夏炎看着，有点不敢相信，这还是她第一天认识的时候高冷的夏炎吗？ 夏炎被她看的不好意思了，撇过头，但是还是不死心地说到：“白儿，我对你来说，是不是一点都不重要？”说着好像还真是有点点心酸了。 白白回过神，夏炎是有点吃醋了，后面她还听出了一点不自信。白白走过去，伸手轻轻地抱住他，靠在他的胸口。夏炎很惊喜白白的主动，刚才的那一丝丝心酸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阿炎，在我心里，你是自己人，是跟成墨、阿嬷一样的家人。你数的二三四五六都是外人。” “恩！”夏炎搂紧了白白，“白儿，你真好。” “你也是！阿炎，我们去吃饭吧？我饿了。” “好。”夏炎怕白白饿着，赶紧松开她，改为牵着她的手，直到北屋门口才放开。 成墨和阿嬷已经坐下了，“阿姐！”成墨看到白白进来，站起来冲到了白白怀里，明明刚才还挺好的，见到阿姐那一刻，成墨还是忍不住呜咽起来：“阿姐－－” 白白也是感慨得很，眼眶都湿了，“都过去了，小墨，别怕，有阿姐在，都过去了－－” 阿嬷也是看的一阵眼热，成墨回来的时候阿嬷已经抱着他痛哭了一场了，这两天实在是担心坏了。“好了好了，平安回来就好，快来吃饭吧。饿坏了要！” 白白拍拍成墨，拉着他一起坐下来吃饭。两天的提心吊胆，没有好好吃过东西，成墨也是饿了一天一夜，虽然已经休息了一天了，但还没缓过劲，饿肚子的感觉太难受了。 看着白白吃了一些东西，夏炎才开口说：“林铁寒死了，陈石美被王县令带回县里衙门去了。”他说的时候还特地留意了下白白的表情，他怕白白会耿耿于怀自己杀人的事情。 可是白白好像什么特殊的表情都没有，还冷冷地说了句：“罪有应得！”这下夏炎终于放心了，看了自己的女人内心还是很强大的。 “诶，那心海哥没事了吧？” “他能有什么事，只是饿了一天一夜而已，小墨都熬得住。”夏炎都没发现自己的话带着酸味。 白白听出了夏炎是介意自己关心心海哥了，也不戳破，男孩子还是要留点面子的。“那……金心兰呢？花婶呢？”她到底还是担心这个的，虽说这事儿金心兰也掺和了，甚至是帮凶，但是起因是陈石美他们见财起意，毕竟金心兰也还小，被骗被利用也能理解。 阿嬷先是叹了口气，“水花这次受打击很大，儿子被绑架，自己女儿却是帮凶。还好阿大是个能扛事儿的。他跟王县令求了请，看在他心兰还小，又是被有心人利用的情况下，请王大人放她一马。” “这事儿，金心兰说白了也是受害者，她自己应该也后悔了。”成墨脱险了，也没有受什么大伤，只是脖子割破了一点点，白白也冷静下来了，就说了句公道话。 “谁说不是呢，挺好的姑娘，这次被利用了，村里人都知道她帮着外人差点害了自己大哥，以后谁家还敢要啊。所以王大人问我们的意思的时候，我就说了不追究心兰丫头了。” “阿嬷，您做的对，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事儿啊，心海哥是为了帮成墨才被拖累，里面的恩恩怨怨还是能解开就解开的好。乡里乡亲的，不然以后见面尴尬。” “白白，小墨啊，你们不怪阿嬷擅自做主吧？”阿嬷心里还是担心的，毕竟那两个可恶的匪徒把自家孙子孙女折腾的不轻。 白白摇摇头，看着成墨，他是最大的受害者。 成墨也是摇摇头，看着阿嬷说：“阿嬷，心兰姐姐也是被坏人利用了，而且我也没事，只要她以后能学好，不再跟阿姐抢夏炎哥哥，我就原谅他了。” “噗！”白白饭都喷出来了，这个臭小子，还不忘挤兑她。夏炎倒是挑挑眉，给了成墨一个大大的赞。 “呵呵呵呵……”阿嬷也是笑，“夏炎啊，这次成墨的事儿多亏你了，要不然真是不敢想啊。”直到成墨安全归来，都没有人跟阿嬷提成墨差点被捅了的那段，只说是夏炎出手制服了匪徒，救出了成墨。阿嬷年纪大了，可经不起吓。 “阿嬷，成墨就跟我弟弟一样，您不用客气。” “好好！吃饭，吃饭……”白白不知道阿嬷的“好”是在说夏炎跟她的关系，所以成墨也算是夏炎的弟弟了。 所以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乐呵呵的吃饭，她饿坏了。 第92章 坦白 两天多没好好吃饭的结果，就是没控制住，吃撑了，夏炎就陪着白白在院子里消食。阿嬷和成墨把空间留给了他们俩，小墨已经拿起了书在温习了，明天他就准备回去书院上学了。 “白儿，有件事真被你说对了。” “恩？”白白有点摸不着头脑。 “林子熙和他娘，是真的被赵捕头截住了。” “额，我当时就那么一说。” “呵呵，想不到白儿你还有预知的本事啊？”夏炎难得开了句玩笑，得到了白白的一个鄙视。 “那他们人呢？” “离开了，王大人说，罪不及家人。林子熙跟他娘，对这件事确实是不知情，只是按着林寒铁的安排到山那头的渡口等他。王大人没追究他们娘儿俩，但是也没瞒着林寒铁的事，两人知道在曲水镇他们待不下去了，就走了。” “哦，走了也好，不然我怕林子熙还会报复成墨。毕竟他爹是死了。” “恩。宋大叔昨天送你回来的时候说明天会过来。” “恩恩，好，这次没有宋大叔没有明叔，恐怕成墨和金心海就危险了。” “是啊。”夏炎默默地怪自己还是太弱，他想变强的心越发强烈。如果这次成墨出了什么事，白白也不知道会难过成什么样子，他都不敢去想。 “不过，阿炎，也多亏了你。”没有夏炎的追踪和出手，不可能那么顺利的救下成墨和金心海，只是她不想跟他说谢谢，好像平白拉开了俩人的距离。 夏炎也是，他为白白做的一切都是发自内心自发去做的，就像她说的，是在做喜欢做的事情。 两人没有再说什么，就并肩在院子里一圈圈走着，直到夜幕降临，在白白的强烈要求下，夏炎回家去休息了。 第二天大公鸡一叫，白白就起来了，穿上让阿嬷特地做的紧身的衣服，就在院子里锻炼身体。没一会小墨也出来，两人就一起先围着院子跑。 白白是刚开始运动，所以就跑了五圈，感觉身体有点热了，就先做了下前世的拉伸运动，然后就按着夏炎教的口诀开始调整呼吸。没有了夏炎引导，她好像很难进入那种状态。试了好几次都不行，稍稍有点郁闷，吸了口气，“再来”。 闭上眼睛，尽量平心静气，脑子里回放着夏炎那天引导他的话，“正身微蹲，双手轻握，吐纳三，吐纳五。令无结滞，涤虑清闲，虚心实腹，摇身舒展……” 默念着口诀，全身心地按着口诀调整身姿和气息……白白感觉自己好像跟风一样在飘动，好像被吹起来了，风大了，好像让她在空中打转了。风小了，要掉下来了。“啊！” 白白突然醒过来，才发现自己还在地上，“白儿，你刚做的很好！”夏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阿炎，你怎么来了？”她轻声问道，成墨在一边吐纳，她不敢打扰他。 夏炎示意她进屋，白白也顺便拿毛巾擦了下汗。虽然才练了一会，但是她已经满头大汗了。“怎么这么热？” “恩，开始会这样，因为你的身体还不能适应自然的状态，会有抵触的情况出现，就会觉得累。但是当你的身体习惯了自然的状态，甚至融入进去的时候，你甚至能从自然吸取力量。” “那我刚才是不是成功的进入了入定状态了？” “恩，白儿你很棒。”夏炎摸了摸她的头，“我以为你最后会需要我帮你进入状态，没想到你自己就成功了。” “你早就来了？” “恩，你做那些动作的时候我就来了。只要你能自己成功的入定，以后需要调整的次数会越来越少，时间也会越来越短。” “我刚几次才完成入定的？” “八次。” “那阿炎你呢？你第一次入定用了几次？” “两次。” “啧啧啧，不是人！你怎么来这么早？” “恩，我是想来看看小墨的锻炼。”这次成墨被绑架的事情还是让他警惕起来，看来白儿跟自己一样，也是有了这份心，才会一大早就起来锻炼了。 白白要擦身换衣服，夏炎帮她去铜锅里端了热水来就出去了。成墨已经锻炼了一些时日了，他准备教他一些基本的动作，先练基础。 收拾好了，白白就去灶间跟阿嬷一起做早饭。成墨吃过早饭就跟着金林叔去书院了，白白他们就在家里等宋大叔。 白白有种预感，宋大叔有事瞒着她。那天是担心成墨，她没在意，现在回想起来，成墨出事那晚，宋大叔和明叔说话的时候提到过自己的娘。 她在疑惑的时候，村口马车上的宋德中也在犹豫。他怕白白他们知道真相会哄他出来，只是这次成墨的事，让他又觉得这姐弟俩势单力薄，很容易被人欺负，需要有人站在他们前面帮他们挡风遮雨。 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宋德中让车夫驾车去了白白家。 “宋大叔！”白白和夏炎都喊了一声，招呼他坐下。 “宋大叔，这次小墨的事多谢您了，还有明叔。”白白给他倒了杯茶，只是他好像有心事，只是摆摆手，也不说话。 白白和夏炎对望了一眼，看出来宋大叔是有话要讲，便不再开口，等着他说。 宋大叔挣扎再三，看着阿嬷，还有白白，终于还是缓缓开了口。“阿嬷，您知道您儿媳刘念在出嫁前的事情吗？” “念儿出嫁前？”阿嬷不知道宋掌柜为什么提到自己的大儿媳。而白白就更好奇了，娘出嫁前发生过什么事，为什么她的脸被划花了。大家都说娘是个可怜的，但是具体发生过什么事，她也不知道。 “大林说起过，村里的人也传过，只是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人也没了，还有什么好说的。”阿嬷有点低落，毕竟儿子和儿媳都是英年早逝，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的痛岂是时间就能轻易抹去的。 可是白白想知道，而且她有预感，这事跟宋大叔也有关系。“阿嬷，我想知道。”白白其实几乎不会逆着阿嬷的意思，这是她第一次不听阿嬷的意愿。 阿嬷看着白白渴望的眼神，叹了口气，是啊，哪个孩子不想知道自己的娘亲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白白也大了，是该告诉她了。 第93章 坠入深渊 “白白啊，你娘是个苦命的人。你娘很漂亮，跟你外公两人住在河对过的下水村。听他们村的人说，你娘被路过的一个少爷看中了，跟你娘定了亲。听说是一个大酒楼的三少爷，却能娶一个乡间女子，大家伙都说你娘是个有福气的。” “只是老天有时候就是这么小心眼，看不得人好啊。你娘跟着你外公去镇上置办嫁妆的时候被镇上的流氓盯上了，那些流氓想非礼你娘，你外公上去救，却被推倒了，后脑勺磕到了地面，当场就去了。 那事情之后没多久，那个订了亲的少爷也命人送来了退亲书。你娘已经够可怜了，那个少爷还要再踩上几脚。” “村里面的人传来传去的，都说是因为你娘长得漂亮，才招来的祸端，还连累害死了自己的亲爹。你娘她心里苦啊，可是大家也没有说错啊，要不是自己长得好看，也不会遭了流氓的觊觎，甚至那个少爷也不会看上她吧，也许她跟她爹就能一直好好地活下去。” “白白，你娘她，她，哎……你娘的脸是她自己拿剪刀划的，她这是恨啊！恨老天，恨自己啊！”阿嬷说到后面抹起了眼泪。 而白白早已泪流满面，心痛的一抽一抽的，夏炎握着她的手，想给她点力量。 “娘，你为什么这么傻？这不是你的错啊！不是啊！呜……”白白忍不住哭出了声，夏炎心疼的不顾阿嬷和宋大叔在场就搂住了她。 “呜……娘，是那些流氓该死啊，干嘛要折磨自己。” 宋德中也在一边老泪纵横，他的心也很痛，甚至恨自己，何止是那些流氓，他也该死啊，念儿啊，我该死啊。 “啪！”清脆的巴掌声，惊住了阿嬷，白白也止住了哭泣，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宋掌柜啊，您这是做什么呀？”阿嬷被他自己抽的耳光吓到了。 “阿嬷！”倒是白白先开口了，声音是宋德中从没听过的冰冷和无情，“他就是那个跟娘定亲的少爷。”其实阿嬷说到酒楼的少爷的时候，白白就把事情都串起来了。宋德中曾经说过自己辜负过一个女子，还有认识自己的娘亲，她还有什么猜不到呢。 “你！？”阿嬷也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宋掌柜，看他没有反驳，阿嬷的脸色也很难看，要是当年他没有退亲，念儿也不会划花了自己的脸，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身边也就罢了，还在她心头捅了一刀。 阿嬷不再说话，也转过身去不看宋德中。虽然是只是自己儿媳妇，但也心疼的很。 宋德中心里也是恨自己的，“阿嬷，白白，我知道当年的事是我的错，你们恨我怪我甚至打我骂我都可以，哪怕是让我去死，如果能挽回我对念儿的伤害，我也毫无怨言。” “宋大叔，你走吧，不是所有的伤害都可以弥补的。”白白实在是不想看到他了，虽然理智告诉她宋大叔这些年一直在后悔悔过，对她和他们家都很好，但是她只要一想到娘亲那张布满疤痕的脸，想着她拿着剪刀划着脸的情景，她就不可遏制的充满了恨意。 “白白，阿嬷，你们听我说完，你们的恨和怨我都接受，但是今天请你们让我把话说完。” 阿嬷和白白不说话，他是那样的低声下气。 “当年，我听到家里的下人偷偷在聊天……” “你知道吗？咱们三少爷未过门的三少奶奶，听说是个不检点的。” “啊？不会吧？你怎么知道？” “那个镇上都传遍了，我三舅爷的七大姑的小女婿的妹妹的儿媳妇，就是和咱们这个未来三少奶奶同一个镇的。说是那个三少奶奶仗着脸蛋长的好，经常勾三搭四的。这次更是离谱，勾上了镇上的流氓，被自己的亲爹撞见了，把她爹给气死了。” “啊？这么不要脸啊！那三少爷不是……” 后面的话宋德中已经听不下去了，他立刻着人备马赶去了曲水镇。 “我赶到下水村的时候，正好听见了轿口浆洗的婆子在说念儿，说的内容跟下人说的差不多。” “所以你就连亲口问一问都没有，派人查一下都没有，就写了退亲书？呵呵呵……你扪心自问，我娘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吗？你就这么不相信你自己的眼光？”白白都气笑了。 “我……我当时气昏头了。” “气昏头了？气昏头你就退亲，你到底是看上我娘什么了？只是因为她好看？” “不是不是！” “那你为什么要去轻信别人的话，却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你是不是觉得是你错信了流言，才做了错事？几句流言就让你动摇了？呵——那你的爱可真是脆弱。” “夏炎，要是别人说我跟金心海有染，你怎么办？”白白突然问道。 “揍他！敢说你坏话！” “要是人家说他亲眼看到的呢？” “那就是他眼睛被****蒙住了。” “宋少爷，你听清楚了？”尽管这会白白心情很不好，但是夏炎的话还是给她带去了不小的喜悦。 宋德中又是无语，又是羞愧，枉他当年也是名震扬州府的才子，却还不如一个山里小子。他知道自己再没底气留下来。 他缓缓地站起身，朝着阿嬷鞠了一躬，深深地望了眼白白，可是她却是转开了目光。宋德中转身，一步一步走向门口，像是用尽了全部力气，在跨出去前到底是顿住了：“我不再求原谅了，只想你成长起来之前，保护你和成墨。如果你有了麻烦，就托人到扬州城宋府传个口信，我要离开一阵子。” 白白没有答话，他也料到了。离开了那个屋子，车夫扶着坐到马车里，无力地靠在车厢上，他的心就像块寒冰，想着以往她的真感情，如今却只剩下了无边的悔恨，“念儿，我毁了你，也赔上了自己的一辈子……”再忍不住低咽出声，白白不会原谅他，念儿也已经去了，他再没机会救赎自己的内心，悔恨和爱意交织，十年前他其实已经沦陷了，十年后他更是坠入深渊，被黑暗淹灭了。 第94章 你的委屈 宋德中不知道，其实他转身后，白白一直看着他的背影。她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自从第一次见到宋大叔之后，他一次次帮助她、帮助他们家，虽然他存着补偿的心思，但是这份情谊和恩情是真的，白白看得出来宋大叔是真的关心他们。 那天宋大叔拉着她问：我去忏悔，去弥补她的家人，她会原谅我吗？自己回答他：应该是会原谅的吧。只是当这件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尤其是想到她娘的脸，“原谅”二字就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夏炎一直没有说话，就默默地搂着她，让她依靠，不论发生什么，哪怕他知道宋大叔是好人，但是白白不肯原谅他，他一定不会多说一个字，对他来说，谁都没有她重要。 反倒是阿嬷，看着宋德中那似乎是失去一切生机的样子，到底还是心下不忍了，她也没有劝白白，只是低声地感叹：“哎……都是命，如果没有他，念儿也不会跟大林在一块，也就没有你和小墨了，也许我们家还是村里的穷困人家，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阿嬷的话白白听懂了，其实阿嬷心里是不怪他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虽然没有信任念儿，但也是被人蒙蔽了。只是任谁第一次听到这事都是会为刘念抱不平的，何况是自己跟女儿一样对待的儿媳妇呢。 “阿嬷，”白白直起身，“您让我想想吧。” “哎，作孽啊……”阿嬷也知道，毕竟是亲娘，哪能这么容易放下呢。摇摇头便去灶间了，也许夏炎能帮助白白。 “阿炎你说我该怎么办？”白白心里也很矛盾。 “你不原谅他，你心里好受吗？” 白白缓缓摇头。 “那如果你放下呢？” “可是娘受的伤害呢？” “白儿，你娘已经去了，她后来有了你爹，有了你和小墨。她肯定想你们往后的日子过得快乐。”而我也只想你快乐。 “可是娘心里一定很伤心，不然，她，她怎么会……她是心里痛的只能用脸上的痛来转移了呀！呜……娘她心里恨啊！”白白说着说着又哭起来。 夏炎就轻轻的拍着她的背，直到她哭累了在他肩头睡着。他知道，哭过了睡醒了，她的心里也该是想通了，放下了。 白白没到中午就醒了，她看着夏炎坐直了不敢动的样子，暖暖的，“娘，你的委屈女儿只能是推给爹了，让爹给您治疗了。不过那些罪魁祸首，女儿有生之年会想办法帮您报仇！” 这半天，白白就什么都没做，只是去了新根叔的田里转了一圈。叔自己种的两亩田秧苗长得很高了，只是杂乱无章地长着，有堆着一起的，有稀稀拉拉的。而且叶子比较瘦弱，以后抽穗看来情况也不会太好。 他们一起种的一亩多的试验田，已经分蘗得不错了，秧苗还矮了些，但是壮实，白白心里有了些安慰。她嘱咐新根叔这段时间一定要除好杂草，接下去水稻和杂草都会疯长。 回来路上转去了金林叔家，让他明天帮忙到镇上的成衣铺帮忙把之前定的被子带回来。存着一点逃避的心思，白白最近不想去镇上，怕遇到宋大叔。她知道她的心里已经是原谅他了，但是还没有完全放开，剩下的就等时间了。而且成墨也已经懂事了，她也要尊重成墨的意见。 夏炎今天就一直陪着她，她去田里，他就跟着；她去金林叔家，他也跟着。她坐下他就陪着坐下，她走着他也陪着走着。 “阿炎，你回去山上看看吧，我担心我们的蜜蜂，还有基地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不耽误这一会，我吃过晚饭回去。” “好！” 晚上成墨回来，一家人坐下吃饭。 “阿姐，今天黄进宝他们缠着我让我说这两天的事情，我讲的嘴巴都干了。我现在可是他们的偶像了”。“偶像”也是他从白白嘴里学来的。 “阿姐也是你的小粉丝了呢！你那天的表现棒棒哒！”白白摸摸他的头，这个弟弟聪明机智，那天要不是他临危不乱配合刺激林铁寒，事情也没有这么顺利。 “嘻嘻，我还要赶紧跟夏炎哥哥学功夫，我要跟黄进宝比赛，看谁厉害！” “好！你有没有好好谢谢他们？他们可是有大功劳的。” “嗯嗯，有。” “小墨呀，”阿嬷忍不住开口，“咱们可得记着人家的恩情，以后有机会要还给人家！” “阿嬷，我晓得，我都记得。不过我们是好兄弟，不用算的那么清楚。”成墨把小胸脯拍的啪啪响，逗乐了阿嬷和白白，心里的阴郁总算是散去了一些。 吃过饭，夏炎先回去了，白白拉着成墨在屋里，还是把娘亲的事情讲了，娘与宋大叔的关系、外公的死，还有宋大叔对娘的伤害都没有隐瞒。 成墨也是心疼娘亲，安静地听着，默默地流着泪。那咬着嘴唇不哭出声的样子着实刺痛了白白的心，把他搂紧在怀里，“小墨！”他是在忍着自己的情绪，弟弟是长大了啊！ 成墨听完也好长时间没有说话，直到他问“阿姐，娘的死不是因为他对不对？” “嗯！娘是跟着爹去了。” “那娘应该是放下他了吧。” 白白把成墨从怀里扶起来，复杂地看着他，这是自己的弟弟，才六岁，却已经那么通透了。自己反倒是想的多了，陷进去了。 “是啊，娘的心在爹身上了，对于宋大叔应该是不恨了，甚至可能在娘心里，他已经是一个陌路人了。” “阿姐，宋大叔对我们很好。”成墨这时声音突然弱下来，“我有时候看着他会想起爹……” 白白很不是滋味，小墨从来没有见过爹娘，一天有爹娘的日子都没有享受过，第一个让他觉得有爹的感觉的人，却又是……想恨恨不起来，她不是没听出来弟弟的纠结和挣扎，他也是原谅他了吧，还担心自己会不会怪他吧。 罢了，罢了，上一代的恩怨，人都没了，就散了吧，何必再来束缚这一代的人，他们还活着，活在仇恨和挣扎里爹娘也会不放心的。 第95章 热闹起来的九里山村 自从昨夜姐弟俩促膝长谈后，两人都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白白是被外面的声音吵醒的。 “我第一个来的”，“我跟白白可是亲戚！” “百八十年前不知道哪门子亲戚，老祖宗都说不清楚了，好意思你！” “吱……”白白刚打开门。 “哎哟，白白你起来啦，我是你张婶！你那个基地……哎，你别推我啊！” “嘿嘿嘿，白白啊，我第一次看到你呀，就知道你会是我们村的这个！”说着还把大拇指伸到了白白鼻子底下！ “白白，我家奶奶跟你家阿太可是一个祖宗的，你得先带着我家啊，那些外人咱可不能便宜了去！” “金娥子，你别舔着脸搁这攀亲戚，谁知道你那什么姑婆是哪门子里的。” “嗨！！你只野猫，亲戚远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哪能先便宜你。” “那远亲还不如近邻呢，我们可是从爷爷辈的邻居了。” “金小丽，金蛾子，你们都给老娘出去！一大早就不让人清净！该你们的，少不了你们。不该你们的，你们也别瞎惦记！”新根婶子听着隔壁院里的动静就冲过来了。 “他们不行，我可是白白的亲戚。”金蛾子不死心。 “去去去！你们摸着良心问问，白白家饿的一天吃一顿的时候你们在哪里？小墨发热白白落水的时候，你们这些远亲近邻又在哪里？还真是黄牛皮，厚得戳不进去了都！走走走……” “哎，哎，周家萍，你以为你是谁？” “老娘就凭手上这笤帚就能揍得你男人都认不出你！再不走，小心我拿粪泼你们走！” 三个大姑还想说话，看到新根婶已经拎起水桶往茅坑走去了，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切，德行！” “别跟这泼妇计较！”…… “别理他们！你没事吧？” “啊？哦，没事没事！”直到婶子推她，白白才反应过来，这一大早是作的什么妖！ 两人转身，看到成墨开了一条门缝，只露着个眼睛往外看，看到只有阿姐和婶子俩人，他才打开了门，冲了出来“阿姐，婶子，我去书院了。”喊了一声，就不见人影了。 白白和婶子都愣了下，一起走进屋。阿嬷也是紧张了下，发现是他们才又舒了口气。 “阿嬷，这一大早的，那些人是做什么？” “还能有什么？”新根婶子啪的一声把笤帚拍凳子上，“眼红了，想蹭点好处！” “阿萍，你这脾气又来了，好好说。” 新根婶子这才把事情慢慢说了遍，原来是林寒铁的事传了出来，连带着白白成墨也被传的满天飞，尤其是林寒铁是因为眼红白白的方子才绑架的成墨，不知道成白白是何许人也的人也就是传个新鲜。可是知道成白白情况的村里人可就坐不住了啊！ 林寒铁那可是整个曲水镇数一数二地位的人，平日里老百姓都是想都不敢想的，让他都能铤而走险的东西，那得多值钱。于是，村里几个耐不住的人就跳出来了，才有了早上这一出。 “那，那个金小丽、金蛾子又是什么人？” “金小丽家祖辈跟你太爷爷是邻居，到你爷爷那辈我们才搬到这里来的。她年轻的时候泼辣，经常跟人打架，还喜欢留着长指甲挠人，就被人喊做‘夜猫’了。”阿嬷给白白解惑。 “金蛾子叫金子娥，这人就是你阿庆叔的媳妇。”新根婶有点不屑说到。 “啊？？”白白是真没想到那人竟是阿庆婶，阿庆叔聪明活络，但是做活计确实踏实钻研，这阿庆婶……她不由摇了摇头。“那，那个张婶又是谁？” “张厚生的媳妇！你婶子我活了大半辈子了，就没见过这么能掰扯贪小利的人！”要是说新根婶谈阿庆婶是不屑的话，那谈张婶就是难以置信了。 “张厚生这名字好熟悉啊！”白白不由疑惑。 “哝，还不就是先前你问我谁家有猪粪牛粪，张厚生家就有牛，我不是千叮万嘱你别去找他么，就是怕你吃了他媳妇的亏。” 阿嬷这时候也是忍不住说到：“今天堵门口的就是村里面最泼辣的几个。害的成墨都不敢出门去上学了，还好阿萍来了。” “婶子，村里面最泼辣的几个哦！”白白特意强调。 “小丫头，恩将仇报啊你，没有我的泼辣，能把你解救出来？那小墨能准时去上学？” “是是是，婶子大恩，白白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了！” “哎哟不害臊！说的什么瞎话。”婶子和阿嬷都乐起来。突然北屋又想起了“砰砰”的敲门声，阿嬷和白白心里都是一紧，互望一眼，“不会又来了吧！” “怕什么！让他们有来无回！”婶子豪气地抄起她的笤帚，一手开门，嘴上就喊开了：“有完没有……了！”不怪她突然泄了所有豪气，实在是不敢硬啊！门口站着的人不就是自己儿媳妇看诊的那个千金堂的女大夫安夫人。 “呵呵，呵呵……安，安夫人啊，您怎么来这里了？”阿庆婶不自然的开口，心里拍了自己一个嘴巴，下回一定不敢再陪媳妇去了，可别被安夫人记心上了。 “这位大嫂，您好！请问这里是成白白姑娘的家吗？”安夫人一日看诊数十位，要是病人还有一点印象，家属那是完全没注意过。何况她今天来也是有求于人的，总不能再端着架子。 “是是是是是……”婶子一连串的字，让白白额头一滴汗，刚才抄笤帚、扬言要泼粪的那股子劲儿呢？婶子你可不能低头啊，gdp会掉！ “那请问成姑娘在吗？” “安夫人快请进。”白白赶紧上前，婶子这架势太掉范儿了，简直给白白心中婶子的伟岸形象一百万点暴击啊，直接崩塌了。 “成丫头，你在呀！”安夫人先是对新根婶子友好地点点头，再跟着白白进了屋坐下。 “这位是成奶奶吧？”安夫人主动跟阿嬷打了声招呼，阿嬷因为不知道安夫人是谁，倒没有新根婶子的局促，乐呵呵的应了声，就跟新根婶子去了灶间准备早饭，让白白好好招呼客人。 第96章 再谈合作 “安夫人，您怎么来了？是佳人露有什么问题吗？”白白确实意外的很。 “是也不是！”安夫人相处了几次，其实还是挺直接的一个人，也不客套，“我是昨天听说了你弟弟被绑架的事，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多谢您，您客气了！总算是有惊无险！” “不用言谢，我主要也是担心生意，呵呵……”安夫人的大实话反倒是引起了白白的好感，要是她说是担心他们云云，她还会觉得她虚伪，两家也就是两次生意往来，哪有那么多情分。 “安夫人，您过来还有其他什么事需要我做？”是也不是也就是还有事。 “成丫头，你真是越来越对我胃口了。”安夫人心里也是对这个十来岁的小丫头上了心，要是这丫头能大几岁，说不定还能……抛开那些有的没的，她开口，“这次的事虽说是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效果这么好，利润如此丰厚，有人眼红也是正常的。丫头啊，佳人露是藏不住了，要是还是在我这里限量供应，恐怕你会麻烦不断。” 佳人露是白白手里出来的，这事已经不是秘密了。如果供不应求，想要的人或是像林铁寒一样的人会层出不穷，所以得找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安夫人知道白白是明白人，所以就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林铁寒媳妇跟他弟弟开的的胭脂铺充了公，我一得知就买下来了。我想把佳人露作为胭脂铺的招牌！不过这样的话，佳人露的数量就得增加。 我的想法是从曲水镇开始往外推，至于能推多远，推多广，就看你能出多少量多少品种！毕竟现在佳人露面对的只是很少一部分人！” 白白一次次在刷新对安夫人的印象。初识是个书香大夫，有着自己的风骨；谈起生意却又是一套一套。如今，她的话却让她心里再不敢轻视一点点。不是门路、钱财的问题，只是她的货源问题，甚至还点出了自己肯定能做其他品种。 她有多少能耐，也得看后续发展如何，成墨的事情让白白意识到，实力，不仅仅是技术，经济实力、人脉、甚至是自身，没有一样能落下，除非自己不再发展，甚至连现有的都要拱手出去，否则她就连应付村里人都难！ 沉吟了下才开口：“安夫人，你能保证没有第二个林寒铁吗？” 安夫人一听，挑了挑眉，这丫头手里果然还有东西：“我能尽力不让第二个林寒铁不伤害到你们！对外我会宣称方子是我提供的！” 这最好不过了，这样相当于安夫人自己送上门一个保证，不仅是安全，还有方子带来问题的后顾之忧也一并解决了，她都会担着！ “安夫人爽快！白白佩服！那看来咱们的合约要重新拟定下了！” 两人相视一笑，敲定了些细节，白白就拿出成墨的纸笔让安夫人帮忙写了个合约。合约写明了方子是白白提供，每年出至少一个新品种。 原来的供货模式也换成了两人合作，收益各占一半。安夫人负责销货，包括场地、路子、人手。白白负责产品研发和原材料供应，如果有材料需要安夫人提供，就从白白的分红里扣除。 乍一听好像白白吃亏了，又出技术又出材料，但是白白清楚，她最在意的是安夫人给的保证。她现在弱的很，赚再多的钱没命享也是白瞎。而且安夫人看着深不可测，她说不让人伤害他们的时候那隐隐散发出来的威势比王县令带给她的还要深。所以她决定相信她一次。 两人对合约都很满意，签完安夫人本要拒绝白白吃早饭的邀请，说是马上回去命人改装下铺子。白白拉住了她，“安夫人，再耽误您一会，我有几个想法。您听听能不能用上。”既然已经确定合作了，白白也不藏着掖着。 “这名字肯定是要改下，咱们既然要以佳人露做招牌来开拓市场，那么不妨专门针对这个来想名字。” “那就叫”佳人坊！“”安夫人倒是简单明了！ “还有店铺的布置，可以做一个专门试用的柜台，再安排人介绍产品，产品的布置我觉得可以像这样……”白白把现代化妆柜台的模式介绍了下，包括试用装、套装、不同年龄层系列等等。 安夫人实在是个聪明的女人，虽然从没接触过现在化妆品，但是听了白白的介绍后，到后面反而占去了主导，提出了一套套自己的安排，惊的白白又是咋舌，还好自己是21世纪穿越来的，不然分分钟被辗成渣渣啊，这古人也太能了吧。 其实有句话是这样说的：你自己是什么层次的人，你就会被什么样的人吸引。白白，其实你能见到这么多能人是因为你也是能的！ 两人一边吃早饭，一边商量，吃完安夫人还连连感叹这餐早饭吃的值！“成奶奶，您有个好孙女啊！”安夫人临走倒是很颇有深意地跟阿嬷说了句。阿嬷只乐呵呵的，她孙女当然是好的。 安夫人走了，阿嬷和婶子才问白白那几个女人要怎么打发，不然天天来闹也是烦人。 “阿嬷，婶子，要是他们再来，你们就说过些天我会给他们安排活计，让他们在家里等着。” “真安排啊？”新根婶子实在是看不上野猫和张厚生的媳妇。 “阿嬷，婶子，咱们后面确实要更多人手，与其后面上杆子找他们，还不如现在人家求上门的效果好。而且咱们毕竟住村里，要是抓太紧不漏一些出来，会被他们集体排挤的，以后在村里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啧啧啧，白白。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一个小人精。也不知道随了谁，大林和阿念都挺实诚的呀！” 这次倒是阿嬷开口了：“像大林，你是不知道，小时候大林可精了，村里的孩子王，还忽悠好几个比他大的帮忙带二林和阿凤，哝，就有你家新根和他哥新宝！ 这下婶子和白白都愣了，没想到这外人看着忠厚老实的成大林还是个腹黑的。 三人聊着天把碗筷收拾了，白白正准备去山上，又有人来了，是辆陌生的马车，车帘撩起却不是陌生的人。 第97章 试你没商量 “宋大掌柜驾到，有失远迎！”白白对着宋明zhong，拱了拱手。 正准备下车的宋明中倒是被白白的态度搞楞了下，旋即明白过来，淡笑着下了车，“看来我那三弟是来坦白过了！” “宋大叔确实来过了，只是不知宋掌柜这次来有何贵干？” 宋明中拿着扇子在手心拍着，“宋大叔啊，看来你是已经原谅他了。那这大掌柜，又是为何？” “宋掌柜，咱明人不说暗话，今儿个您过来是为了神仙粉的配方对吧。” “爽快！不错，呵呵。不过丫头，你不会想过河拆桥吧？”宋明中说着玩笑的话，眼神里却已经露出了危险的光芒。 “呵呵呵呵……”白白轻笑，“不然你待我何？像当年造谣中伤我娘一样来个暗箭伤人？”话说到最后，白白已经是凌厉地直盯宋明中的眼睛。 手中的扇子迟疑了下，宋明中眼神明显躲闪了下，旋即却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小丫头，要是今天是我的老对手，我一定不会让你试出来！” “宋掌柜，祸莫大于轻敌，我只是杀了您个措手不及。”白白轻飘飘地回了句。 “输了就是输了，不错，你娘当年的谣言是我造的。”宋明中大方承认，“不过丫头你是怎么猜出来的？我那弟弟可是被瞒了十几年都没发现。” “宋大叔一是当局者迷，二是因为太相信他最亲近的人了！”白白讽刺到。 宋明中也确实被刺激到了，自己的三弟读书是聪明，但是对待感情问题，就是一个小愣青，但也就是因为他的感情太纯粹，所以他们才一直不敢告诉他真相。 “那你？” “太凑巧！不论是宋大叔的后院，还是村口的大妈，都是刚好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给对的人听到了一样却不符合事实的话，那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可以安排。” 宋明中这会又是风轻云淡的摇着扇子，“那你怎么就认定是我？” “宋大叔跟我娘本来已经定亲，说明他的家人最终是妥协认可了这段亲事。但是后面又故意有人安排，也就是想借此机会推掉这门亲事。动机应该就是希望宋大叔不要因为这么个女子毁了自己，而且能掌握他的行程动向的，那么安排这件事的应该就是他最亲近之人。” “又能安排后院的小厮丫鬟，又能第一时间把手伸到曲水镇下水村，这人本事也不差，不像是宋大叔的姐姐一个出嫁的妇人能做到的，那么范围就是您和宋大叔的爹娘。所以我刚才只是试了一下。结果……” “结果就是我不打自招了！好一个成白白，小小年纪，脑子倒是灵活，手段也老练。我倒是有点期待将来跟你的合作了。” “呵呵呵，宋掌柜怎么就这么有信心我还能跟你继续合作？” “第一，自信！我对我的眼光有自信，我相信你不是出尔反尔过河拆桥的人。第二，还是自信！因为就算你想反悔，我也有让你没法反悔的手段。” “第三，还有什么自信？”白白似笑非笑。 “哈哈哈哈，成白白，你真是……第三，就冲你今天是跟我摊开了说，而不是跟我三弟说，我就承了你这份情！以后这神仙粉，我就按着你想要发展的模式走。” “宋掌柜，宋大叔的姐姐，那位镇长夫人也有参与吧！” “额！”宋明中又愣了下，“哈哈哈哈哈……”宋明中笑的更大声了，一边笑还一边摇头，“今天我是栽在你手里了，明娟确实有推波助澜，不过我们当初都以为是为了三弟的前途着想。” 白白伸手止住了宋明中的话：“宋掌柜觉得现在的宋大叔还有前途可言？” 这下宋明中沉默了，在宋德中留书一封就出走后，他也一直在问自己，他是不是做错了。只是他终究是高傲的，始终不可能承认。前几天在看到这么出色的成白白后，他内心其实已经知道是他们错了。 白白也不为难他了，这次成墨的事要不是眼前的这个人，恐怕能不能回来都两说，恩恩怨怨，又哪里还算得清楚。 “明叔，罔罔尘环随风散，悠悠因果皆随缘，不论是娘还是宋大叔，都已经付出了太多，那些恩怨对错，就随风散去吧！” 宋明中看着成白白，他这些年一直自负，没什么人能真的入他的眼，这次他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是真的升起了佩服和结交的心思。 “明叔，续完旧，咱们还是在商言商！”白白伸手引宋明中进屋，宋明中也是很快收起了感慨之心，又恢复了一副风度翩翩摇着扇子的骚包样，看得白白直撇嘴。 坐下后，白白拿出一张纸递给他，上面是她提前用炭笔写好的神仙粉配方，“明叔，这是神仙粉的配方，您要是有兴趣，我再带您去看下我的基地，就是要爬山。”白白不由上下打量了下明叔，意思不言而喻，这么骚包的衣服真不适合爬山。 被白白的眼神刺激了下，宋明中也是难得的不淡定了，“爬山就爬山”。 事实证明，果然不要逞强。虽然阿庆叔他们已经把上山的路好好修了一通，还是把宋明中累的够呛。 “我说你干嘛非把基地建在这鬼地方？”宋明中这会已经是舌头都吐出来了，哪儿还有一点风度。 “怕贼人惦记啊！” 宋明中不说话了，还真是，要不是在这深山老林的，早就被传开了。当他瘫倒在基地门口的大石头上时，他喘着粗气还忍不住开口：“这……地方是……够隐蔽，就是……爬，爬上来费劲。” “哟！白白，这是谁啊！”这时候阿庆叔正好扛着斧子从里面出来，就看到了一个穿着很好的料子却毫无形象地瘫坐在石头上的一个大男人。 “呵呵，阿庆叔，这位是咱们基地的大金主，以后咱们的菌菇他就全包了。” “啊？”阿庆叔这下有点不自在了，刚才还调侃人家呢，“呵呵呵呵，大掌柜你好！白白我去劈柴啊！”赶紧溜掉了，可别让他给破坏了生意。 第98章 洪有秩 终于等宋明中缓过劲，白白带着他参观了下菌室基地。宋明中一谈到生意，也是立马变身，哪儿哪儿都透着精明和仔细。 感叹的话都留在了心里，宋明中直奔主题：“你这基地一月能产多少蘑菇？做成神仙粉后大约是多少份量？” 白白今天带他上基地也是存着让明叔安心的意思，毕竟生意的事情马虎不得，赚钱还是其次，尤其是明叔这样已经小有所成的，名声才是最重要的。等神仙粉真的大规模面世了，就不能轻易断货，否则对商家声誉的打击可是不小。 “顺利的话，我预计一月至少三千斤菌菇，神仙粉的话大约是三百斤。明叔，一户普通人家一月大约用六钱，三百斤可以供应五千户普通人家，专供酒楼的话，可能就要少很多了。” 宋明中心里也是快速盘算着，曲水镇算是比较大的镇，有一百八十几户人家，连云县总也才四百十几户，二千人不到的样子，扬州府城是大约七千三百二十户。这些数字都是平时记在心中的，他做生意，对于市场情况还是相当了解的。 也就是说，按照保守估计，也能惠及大半个扬州府城，可行！宋明中打定主意，就跟白白坐下来谈论接下去的安排。 “我回去先安排加工作坊和人员，作坊我想就安排在曲水镇，我让老三在这里看着。”宋明中也存着让宋德中多刷刷存在感的意思，他知道老三的心是丢在这里了。 白白也不答话，只听着。宋明中看她没拒绝，便继续说了自己的想法。 “明叔，其他的事情都劳烦您安排了，不出意外的话，一个半月后，我可以给您第一批货。最好您再派人把这上下山的路修一修，您下次也可以坐马车上来，菌菇也可以用车拉下去。” “你！”宋明中听得又气又恼，“你这是借题发挥，以公谋私！” “宋大叔，我这可是为了咱们的生意。” “那不行，说好了原料你提供的，回头你得想办法运到作坊里。”谈到人力物力财力，宋明中简直抠得不能忍。 白白也不急，只轻声地说：“明叔，您的事儿，我已经享受了一个人情；不知道明娟婶子的事儿，您承不承我的情？您不要的话，宋大叔应该会要的吧！” 宋明中是目瞪口呆：“成白白，你这是威胁！”他知道白白不是真的以此要挟，只是在替她娘出口气，但是他真的好心疼他的银子啊。 白白也不说话，就这么微笑着等着他，眼睛里满满地都是：“你敢不答应么？”哼，虽然自己和成墨都已经原谅了宋大叔，毕竟他也是受害者。那个在中间散布谣言的始作俑者明叔可不能这么轻饶了，不能拿你怎么样就让你放放血！ 宋明中觉得今天真是他的倒霉日，连续两次被试探中招，自己就已经完全处于下风了，现在也只能被迫接受不平等条约了。 “我这辈子也就今天栽的最多了！”宋明中最终还是认命了。 “嘿嘿嘿嘿，明叔，这也是我们双方都受益的不是。上下山不费劲了，我也能给你降低点供货的成本不是。” “好吧，这样想我还好受些。说好了啊，你到时候可得把这路费给我算少一些。” “行嘞，放心吧您。” 两人又商量了些细节，觉得考虑得差不多了，就让明叔回去准备合约，回头两人再签一次。这时夏炎正好进来，他是碰到阿庆叔说白白来了，就过来看看。本来他已经要下山去找他了。 “哎，夏小兄弟，你怎么没去县里？”宋明中倒是先开口了。 “什么？”白白听得云里雾里的，便转头问夏炎，“什么县里？” 夏炎看着白白，不知道怎么开口。 宋明中眼神在两人中间转着，发现自己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赶紧打圆场：“那个成丫头，要不你先送我下山吧，我得回去准备合约。” 白白看出来夏炎是不知道怎么说，便先和他一起把明叔送下了山，马车已经在山脚下等着了。 宋明中看到终于不用走路了，赶紧理了理已付，“唰”地一声打开了扇子摇起来。 他跨上马车准备坐下的时候，身后传来白白的声音：“明叔，麻烦您转告宋大叔，他要是不怕我爹晚上来找他，就让他回扬州前去我娘的坟上看看。” 宋明中半弓着的腰顿了下，背对着白白点点头，便放下帘子顺势坐下了。白白没有看到的他的脸，到底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送走了宋明中，白白和夏炎转身并肩往家走，快中午了，就干脆吃了饭再上山了。白白没有多问，要是夏炎想说，她就听。要是他不想说，她也不问。可是心里到底是闷闷的有点难受，明叔知道的事情，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在他心里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吗？ “夏兄弟，成姑娘！”快到家门口，听到了“嗒嗒嗒”的马蹄声，还有熟悉的喊声。 两人转头看去，发现是洪捕头。白白看向夏炎，直觉告诉她，洪捕头来跟夏炎有关系。而夏炎面上纠结和愧疚的表情也印证了白白的想法。 夏炎没有打招呼的意思，白白只能先开口：“洪捕头，您怎么来了？” 洪捕头全名洪毅，人是长的五大三粗，其实才刚二十岁，只是长得着急了点。 上次跟夏炎买回来的《秦国志》白白有看过，大秦国有十二州四郡，州郡下面是府城、县城，然后是镇、村，王县令就是扬州府下连云县的县令。县令下面有一个县丞，就相当于副县长。还有两个捕头，捕头下面各有数十个衙役。所以洪捕头其实已经算是派出所副所长了。 洪毅也是直爽的性子，尤其是经历上次的事情，觉得夏炎和白白都是可以结交之人，便没什么隐瞒：“成姑娘，看来夏兄弟还没跟你说吧？” “是呢，还没抽出空闲呢。”白白也不想在外人面前展示他们之间的事情，还有她一点点不想承认的委屈和脆弱。 第99章 夏捕头 白白引着洪捕头进屋，让阿嬷帮忙多烧点饭，留下洪捕头吃饭。也不去看夏炎一眼，她不知道这样不理不睬的样子，让夏炎难受死了，心里头不上不下悬着。要不是洪捕头已经开口了，夏炎就要忍不住说了。 “林寒铁伏法了，曲水镇没有了有秩，大人就让我留下来了。” “那真是恭喜您了！”白白拱拱手。虽然县里的派出所副所长有地位，但是也是累的慌，到底管着两三千人的治安，到镇上了反而是轻松了。 “成姑娘，你可别来这套，这位置本来可轮不到我呢。”洪捕头这时看看夏炎，可人家眼巴巴地就盯着成白白，像只被遗弃的小狗，模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洪捕头一顿瀑布汗，遇到事情那么冷静果断的人，这会怎么跟个小媳妇似得。成姑娘真是有本事，怪不得夏兄弟要拒绝大人了。大人啊，你这是交给我什么差事啊！洪捕头默默给自己点了柱香。 “要么你回来当捕头，让夏炎当有秩！要么你当有秩，让夏炎来当捕头！”这是王县令走时留下的话。 可怜洪毅二十了还是个单身汉，因为当捕头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啊，几乎天天都在奔走查案，连个相亲的时间都没有。好不容易这次有了机会闲下来，自己不想再当王老五了。恩，夏兄弟看来已经解决了个人问题了，做哥哥的只好让你顶上了。 “王大人可是看中的夏兄弟，只是夏兄弟迟迟未决，才便宜了我呢！” 白白这才转头去看夏炎，“就是这个事？” 夏炎这会的表情让白白很是无语，那扭捏的样子就像是大姑娘头一回上轿，“恩。” 白白这才明白过来，看来是王大人看中了夏炎的能力，想提拔他，但是夏炎应该是有顾虑拒绝了。 “洪大哥，”白白看洪毅也是干脆人，便也不客套了，拿出了点酒，给他和夏炎都斟上，“白白在这以茶代酒思敬您一杯，谢谢上次您为小弟的事忙前忙后。” “成妹子客气！这事儿还是多亏了有夏兄弟。”洪毅也是聪明人，毕竟以后要留在曲水镇，自己人生地不熟的，也需要民众的支持。 一来二往的，几杯酒下肚，洪毅话也开始多了起来。白白就趁机打听了下捕头平日里的情况。 “抓通缉犯，查案，维护治安……一年到头没的停歇。运气好能被上面看中，提拔做官；运气不好就一直混到老。不过好歹是金饭碗，王大人是宽厚的人，好相处，月银也不低。” 洪捕头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久，有羡慕之前被提拔的，也有抱怨几日几夜没休息苦哈哈的，不过他倒是说了一句话：“我小时候念书不行，便去拜师习武，想着有一天能出人头地！” 白白知道夏炎的过去，猜想他心里也是想变强的，所以他应该也是心动的。只是不知道他顾虑些什么，所以没有说，应该是跟自己有点关系。 吃过饭，把颤颤巍巍的洪捕头送上马，得到他连连保证没关系，两人才往山上走。 “阿炎，你想去是吗？”白白也不憋着了，她还是觉得生命如此短暂，还是不要把时间浪费在生闷气上面。而且夏炎本就是比较闷的人，可能他还没组织好语言要怎么说。那就自己先开口吧，两个人在一起，总要有一个人主动一些。 “白儿！我……”夏炎停下脚步转向白白，他觉得可能对他来说动手还是比较容易，于是他就大手一捞，把白白搂在怀里。佳人在怀，他也没那么忐忑了，才轻声开口。 “我是想去，只是我去了就帮不到你了，保护不了你了。我担心你。” 白白从怀里退出来，看着他，“所以你才不跟我说？” “恩！我想不好。”夏炎有点委屈，好像刚才白白给他脸色看了。 白白觉得有点好笑，怎么好像自己欺负他了一样。“阿炎，你不用担心我。你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像你全心全意支持我做的事情一样，我也会那样的支持你。” 白白主动牵起夏炎的手，这个人在前途面前都是先想到自己，怎么能让她不感动不窝心。“阿炎，你放心，现在我有好几重保障呢。” 她把今天早上跟安夫人、宋明中的合作说了一遍，也说了两人都会保护她和她的家人，让夏炎放心。 夏炎尽管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的女人要别人保护，但是他知道现在自己确实还不够强大，于是他终于下定决心答应王大人的提议，去当捕头，他一定会尽力学习成长，自己的女人要自己保护。 “恩！我明天就去县城找王大人。只是这样我可能会经常看不到你了。”夏炎又委屈上了，把白白搂在怀里，“我想你了怎么办？” “呵呵呵，怎么像个孩子一样。”话是这么说，但是自己也是一样的舍不得，毕竟现在几乎是天天见面，她好像已经开始想他了。 “洪捕头不是说了吗？一月有两天沐休的，你可以回来。而且平日里有事来镇上办，也可以抽空回来看看。” “恩！好！我会抽空回来的。”夏炎点点头。 白白不知道，自己随口说的可以抽空回来，导致了接下去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完整觉可以睡。 事情说开了，白白就和夏炎手牵手去了山上。蜜蜂已经好久没看到了，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基地那边也差不多要第三次翻堆了。 “夏捕头，以后小女子就要靠你多多关照了！”白白一路上跟夏炎打趣。 “白儿，你放心，我会关照你一辈子的！”夏炎的情话那么猝不及防地就砸向了白白，害得她羞红了脸。 “贫嘴，是不是你偷吃蜂蜜了？”那么甜，都甜到心坎里了。“不过阿炎，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注意身体，知道吗？” “恩！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不然就没法保护你了。” 白白有点无语，这会说的这么溜，先前半天都憋不出一句话，害她白白郁闷了一早上。 第100章 分箱 到了山上，白白先去看了下蜜蜂，看来桃花源的花粉是刺激到了这群蜜蜂，蜂蜜已经成熟了，而且蜜蜂也已经盖过巢脾了。 “阿炎，你拿蜂箱来，帮我分箱。” 白白让夏炎把一个空箱放在原箱的半米处，戴上让阿嬷帮忙专门缝制的手套和帽纬，白白便在夏炎焦急注视的眼神中把原箱中的蜂王带蜜粉放到了新箱子里，一部分蜜蜂跟着蜂王飞进了新箱里。还有一部分被白白封在了原箱。 又让夏炎用匕首在原箱割了一块深褐色脾面平整、带边角蜜的巢脾到新箱里。 “这原箱里已经有了蜂卵，老蜂王被我移走了，他们就会急造王台，等交尾成功，就是一群新蜂了。” “这样就可以有新的蜂王了吗？”夏炎听白白说过蜂王的作用。 “恩，也有可能失败。如果不成功，就只能先合拢，不过蜜蜂明显已经多了，我就得去上次那个洞里把留下的巢脾带回来，加进去，不然后面孵化出来的蜜蜂会越来越弱的，蜂蜜的产量也会越来越低。蜜蜂也会打架，会成片的受伤死亡。” 分箱完毕，白白把原箱中的蜂蜜拿出来，问夏炎借来匕首，轻轻地先把封盖刮下来，用瓦罐装好。“这是封盖，可以治鼻炎。” 再把蜂蜜刮下来，下次可以等夏炎空的时候让他帮忙做个离心机，专门收蜂蜜用。“哝，尝尝”白白用手指刮了一点送到夏炎嘴边。 “唔！”“轰！”两人都瞬间热起来了，夏炎的舌头舔了下白白的手指，好甜，好想吃。白白是从指间麻到了脚趾。 赶紧抽了回来低下头去刮蜂蜜，白白脸已经烧起来了，刚才那下冲击太大了。不行不行，好热啊。还好有帽纬挡着，他看不到，糗死了。 夏炎则是一直回味着舌尖的味道，到底是手指还是蜂蜜，就说不清楚了。只知道他全身的血气突然朝某一个地方涌去，这可吓坏他了，赶紧转身冲进屋里去。 他都想甩自己一耳光了，自己竟然，刚才竟然动了念头，啊，怎么可以这样对白白，夏炎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流氓了。 “我去采花粉。”夏炎只留给白白一句话和一个影子。 “呼……”夏炎走开后，白白才轻舒了口气。还好婶子这会去采野果了，不然可是要臊死了。啊啊啊……白白觉得自己要抓狂了，太污了，太污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直到把蜜蜂都处理完，白白的脸还是火红火红的，新根婶子回来还以为她发热了。她只好推脱是低头太久血气上涌了。 白白又去了基地，新宝叔他们已经把架子做好了，堆在院子里。白白就让大家伙先泡了下石灰水，用刷子把架子杀了杀菌。 发现村长叔没有上来，白白找时间偷偷把阿庆叔拉了出来，“村长伯伯那边怎么样？” 阿庆叔也是叹了口气，“你们平安回来后，我去看过。阿大那边还好，他直说自己对不起你，心海那小子也是气得不行，自己妹妹干了这么糊涂的事情。” “那是婶子那边？” “恩！”阿庆叔点点头，“水花现在就照顾着心兰丫头，那丫头这次被刺激地不清，整个人精神状态也不好，整天整天的不说话，像个木头人一样。” “找过大夫了吗？” “恩，镇上大夫来看过了，说是受了刺激，郁气在胸，得靠她自己走出来。” “阿大也难，白白啊，”阿庆叔有点难为情地说到，“他家现在这样，他也不好来这里，毕竟这事儿……” 白白点点头表示明白，这事儿跟自己也脱不了关系，花婶有怨怼也是正常的。 “叔，您跟村长伯伯说，让他不要有负担，先把家里的事处理好。”白白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欸，好！” 白白把其他几位喊过来，然后带他们去了松杉林，教他们怎么挑选种菇。“叔，你们这几天就帮忙采种菇，再过些天咱们就上菇床架，就是新宝叔做的那些架子。” 到了傍晚，夏炎终于出现了，看到白白的时候还是微微红了脸，只是他克制住了。他还是跟白白一起下了山，去跟夏炎学字。这段时间他已经能认不少字了，以后要去县里，只能靠自己了。 晚饭的时候，阿嬷和成墨知道夏炎要去县里当捕头了，都是连声赞叹夏炎有出息，让他都觉得不好意思了。他觉得捕头只是他第一个目标，他要更强，更强！ “夏炎啊，到了县里你住哪儿呀？多久回来一次呀？”阿嬷也是关心他，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已经把他当成自己的孙女婿一般疼爱了。 “阿嬷，王大人上次说衙门有地方住，一月沐休两天，我会抽空回来的。” “好，夏炎啊，阿嬷啰嗦几句，你可别嫌烦。你是新人，年纪轻，要谦虚些，虽说你是王大人提拔的，但是可得收着性子，要上上下下兼顾到知道吗？” “恩恩！”夏炎很是感动，阿嬷这是把他当自己人，才会交代这些，“阿嬷我知道了。” “出门在外要照顾好自己，冷了热了都要注意啊！” “欸，我知道了！” “阿嬷，夏炎只是去县里，离这里快马也就是一个时辰，快得很。”白白怕阿嬷啰嗦不停，赶紧打断，其实她心里也是不舍的很，但是想太多就会陷进那种情绪里，她怕会影响夏炎。她要让他无后顾之忧。 吃完饭，成墨也帮夏炎整理了一份学习资料，“夏炎哥哥，这里的东西你拿去看，有什么不明白的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再教你，不可以偷懒哦！” “好！”夏炎摸摸成墨的头，然后也给他和白白布置了接下去一段时间的锻炼任务。 交代完近期的事情，夏炎就起身告辞了，那巴巴望着白白的眼神让她想忽视都不行，暗笑一声还是起身送他。 “白儿，你都没有舍不得我吗？”一走出院子，夏炎就拉住了白白的手，抱怨道。 “阿炎，今日短暂的离别是为了来日更好的相聚。我舍不得你，但是不会束缚你。”白白站定给夏炎理了下衣服，“要照顾好自己，注意安全知道吗？” “恩！”夏炎把白白搂在怀里，感激她的理解和支持，她是那样的好，真想时间快点过，她快点长大。 第101章 一巴掌 第二天天不亮，夏炎就出发了，他特地从白白家门口绕了一圈，在她门口站定了一会才走。他要先走到镇上，再雇车去县里，自从当年从外面漂流到这里后，他已经有七年没有出去了。 来的时候是漫无目的地逃亡而来，出去的时候却是装着明确的目标，所以他走的很坚定。 白白起来后，先跟成墨一起练了一个时辰功，然后吃了早饭，虽然平日里夏炎早上一般也不出现，但是今天白白就是感觉不一样了。哎，让你嘴硬！人走了吧，心里又想念的很。 还是让自己忙一点吧，忙了就没空想了。白白便起身去了新根叔的田里，新根叔已经在除草了。 “叔，这草最好是连根拔除，费劲点，但是效果好。” “恩，好类。不费劲，叔看着这秧苗长得好得很，干得也有劲儿！” “哈哈，那行。叔，这几天天气干燥，您上午拔完草可以灌点水，下午再放掉。” “好！” “哟，新根啊，你这秧苗看着长得还真不错！”有去田里干活的村民经过，也跟新根叔打招呼。 “那是嘞，全是白白的功劳，我看着也是不错。”新根叔一天天看着秧苗长起来，信心也跟着涨起来，也就完全不藏拙了，这田今年肯定有好收成。 三三两两路过的人看到，也互相嘀咕：“这成家大丫头真是有两把刷子，这田你看，是真养眼。” “要不，咱们也学着种？” “想学都晚了啊，我家的秧苗都到膝盖了，还怎么插啊。” “哎，我家的也是，瘦瘦长长的，看着就是不壮实。果然是就怕货比货。以前怎么也没觉得啊！” …… 这些嘀咕白白有些听到了，有些没听到。反正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叔的稻子长出来收完过秤，才是真真实实的说服力。 白白离开田边，想了想还是跑一趟村长家。她要找村里的女人干活，蜜蜂她打算分脾大量饲养，佳人坊也就是下个月就能开业了，她得琢磨新产品的事。 既然要找人手，还是公开选聘的来比较好，不然每天来个两三个，她的功夫就得耗在应付他们身上了。只是心兰和花婶，哎，走一步看一步吧。 “砰砰砰……村长伯伯，你们在家吗？”白白在门口喊。 “在，哦，呵呵，白白啊，是你啊。”村长有点不自然，自己都好几天没上工了。而且上次的事后，他也没去白白家说一声，毕竟自己女儿也有份参与。一想到这个，村长又叹了口气。 “村长伯伯，进去说吧？” “好……”村长带着白白在大厅坐下，俩人都不说话，气氛很是尴尬。 “咳，伯伯，心兰姐，怎么样了？”白白还是开口了，这事情不说也躲不过去啊，总要面对的。 “哎，白白啊，大伯对不起你啊。心兰的事，还是多谢你”村长是真的觉得对不起白白一家，她帮了自家这么多，到头来却……多亏了她不计较，不然心兰这么小要是进了牢里，想都不敢想啊。 “伯伯，您就不要见外了，这事谁都不想的。我能去看看心兰姐吗？”白白还是想挽回下跟村长家的关系，如果试过不行，她也就死心了。 “这，好吧，你一向主意多，帮忙想想办法也好。”村长起身带白白走去里屋，正好听到屋里传来“乓”的一声，然后紧接着就是花婶的一声“啊”！ 村长快步上前推开房门，白白也就看到了坐在床上的金心兰，还有床边地上摔碎的碗和撒了一地的粥。 “心兰你！”村长走到床边，想说她，被花婶拦住了，“没事没事，你不喜欢喝粥，娘给你去烙饼好不好？” 看着村长那无奈心痛的表情，还有蹲在地上收拾的花婶，俩人就这些天功夫，看着都老了好多。再看金心兰却是靠在床头眼神都欠奉一个，白白火气就蹭蹭蹭往上涨。 白花花的大米粥沾着灰，花婶还是舍不得用笤帚，就用手摞着，干净的就放进大碎片碗里。白白知道，婶子这是舍不得粮食，想起村长伯伯为了心海哥的束脩闷头抽烟的样子，还有他不惜放下端着的架子，跟新根叔他们一起堆粪料的样子，她再忍不住。 嗖的冲上去，一把把金心兰拽下了床。“啊！”金心兰和花婶都被白白的举动吓到了，忍不住叫出声。 “你还知道叫啊！我以为你哑巴了！”白白拽着金心兰，不让她挣脱，这些天锻炼下来，还是有点成效的。 “白白你做什么？”花婶想冲上来解救，被村长死死拦住，“你要是想女儿好，就给我停下。” 这下花婶也不动了，只眼神死死地盯着成白白，对她，她是有恨的，但是也知道白白对他们家有恩。要是她敢对心兰怎么样，她就是被人说恩将仇报也要跟白白死磕到底。 “成白白你放手！”金心兰尖叫。 “呵，你还认识我啊？怎么不继续装？你是不是以为全世界就你最可怜了？啊？” 金心兰不再挣扎，也不说话。 “不说话就是默认对吧。你是觉得全世界都欠你了吧，我欠你了，夏炎欠你了，你那个陈大哥也欠你了是不是？” “对！都是你们，都是你们。先是你跟我抢夏炎哥哥，又要破坏陈大哥的好事！” “啪！”白白甩给她一巴掌，打得自己手都麻了，花婶和村长、金心兰都惊住了，没想到她真的会动手。 “蠢货！我以为这次的事能让你想清楚了，看清楚了。好好好，我们都欠你的，那他们呢！”白白把金心兰拽到花婶面前。 “你爹和你娘欠你什么了？要你这么作践他们！你看看，这碗里的粥，你说打翻就打翻，这都是他们挑粪爬山赚来的，你做什么了？一个甩手就糟践了。” 白白拿起那个大碎片，里面还放着一些干净的粥。“你自己看，你糟践的东西，你娘要拾掇起来吃，你摸摸良心，让自己爹娘吃你糟践的粮食，你还是不是人？” “你看看你爹，他是村长，原本可以轻轻松松指着佃租过日子，现在呢，为了你们两兄妹，要跟着人家一起天天山上山下挑粪理粪，你呢？帮着人作奸犯科，还要他忝着脸帮你求情。” “我看就该把你关进牢里，跟那些吃人的、杀人的、强奸的都关在一起，看他们会不会怜惜你。呵呵呵，说不定，你这么细皮嫩肉的，他们轮番疼爱你。听说他们的手段可是多得很！” “啊……娘，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要进牢里，我不要进去……”金心兰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冲到花婶怀里就哭了起来。 第102章 招募 金心兰被白白一通连骂带吓，倒是不敢再拿乔了，乖乖的把花婶换上来的粥吃完了。吃完也不继续赖在床上了，帮着花婶收拾去了。只是瞄到大厅里坐着的白白，还是微微瑟缩了一下。 看的村长偷偷抹了下眼角，“心兰这孩子长了十二年了，还是头一次帮她娘收拾碗筷。白白啊，这次你又帮了我们。” “伯伯，您就别见外了。我呀，只要您和花婶不记恨我就行。”白白说的大实话，倒是让刚进大厅的花婶听了个大脸红。 “不恨了，不恨了。”花婶也是难为情的很，其实这事儿要不是放在自己女儿身上，她一定是站在白白这边的，“白白啊，花婶，花婶跟你道歉，说着便要鞠躬。” 白白赶紧站起来扶住，“伯伯，花婶，这事儿过去了咱们就都不提了，咱们以后还是好好过日子！” “欸，欸，好！” 金心兰收拾完就躲进屋里绣花去了，花婶进去陪着，白白就跟村长说明了来意。 “伯伯，我想在村里招募一些人干活，活计主要是采花粉，人不计较多少，干一天拿一天的工钱，就是得劳烦您帮忙通知一声，务必全村都通知到。” “好，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这就去给你通知去，你看明天上午让他们到你家来？” “行，就明天辰时，到我家院子里集中。” 第二天一早，白白就在院子里支起了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把给自己，一把给新根婶，说实话，一会要面对那么多女人，她心里还是有点怵的，得找婶子帮忙镇场子。 果然，辰时还没到，院子里已经围的水泄不通了，说是采花粉，一般都是女人家干的活，但是也有几个男人也来了。 “白白丫头啊，你可算是记起我了！”这是野猫金小丽。 “去去去，白白侄女儿啊，你可得把最好的活计留给婶子啊。”说完还耸耸眉，一副你懂得的表情，这是阿庆叔的媳妇，金蛾子。 …… “嘭！都给我闭嘴！”新根婶子一拍桌子，吼了一声，震的院门都颤了下。 白白丢去一个“强”的眼神，“各位婶子，你们听我说！”无奈她人太小，院子人太多，后面的完全看不到她啊。 白白只能爬到了桌子上，“各位叔叔婶婶，今天我找大家来，是有活计找大家做。只要你肯做，人人都有份。” 这下下面又闹腾起来了，一听谁都有，有人高兴有人愁啊。不怕没活计了，又怕自己能赚的少了。 白白压压手，提高声音：“活计其实挺简单，就是大家伙采花粉。不计较什么花粉，油菜花的，槐花的，蒲公英……都行，按分量给钱。” “一两花粉五文钱，要是不同的花粉，得分开放。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论多少你都要吗？” “对！” “收到什么时候啊？” “长期都收，只要有就可以拿来。” 有几个反应快的，已经偷摸溜掉了，开玩笑，村里就那些花，谁先采谁占便宜。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走掉，大部队才反应过来，突然就撒腿子跑开了，怎么了？回家拿家伙采花粉去啊。 人都散去了，白白意外的发现还有个人站在那里，有点局促，但是就剩下你一个人了，我想无视你都不行啊。 白白走上前：“心兰姐，你有事吗？” 金心兰脸还有点肿，还能看见些手指印，她已经对白白有点怵了，小声地问：“我采的花粉你收吗？” 白白这才明白过来，上下打量了下，不容易啊，这姑娘终于是开窍了啊。不过看她穿的那齐整的样子，还有明显细嫩的手指，“心兰姐，我看你还是算了吧！” 金心兰听了泄了气，看来，成白白还是怪她的，已经转身要走了，袖子被拉住了。“心兰姐，你想赚钱有很多路子，采花粉不适合你。” 金心兰经过昨天，也是有点开窍了。心思不是整天在自己身上了，她的脑筋也活络了很多，“你还有别的赚钱的法子教我吗？” 白白倒是有点意外她能反应过来，实在是以前她蠢的不是一星半点。“恩，我需要做一批袋子，听婶子说你绣活不错，所以想找你设计些花样。” 她想到的是给佳人坊设计些装货的小手袋，加上独有的标志，这样既别致，平日里拿着当手袋还能带动名气。 “好！那我就在家等你。”金心兰很高兴自己也能赚钱补贴家用了，她昨天被打了一巴掌后，才发现，自己的爹娘不知不觉中老了好多。晚上吃饭时，她坐着跟爹娘一起吃的，才发现他们只简单地做了玉米饼和野菜，给她和大哥却做了大米饭和水炖蛋。 晚上躺在床上脑子里就一直反复的回想着白白骂她的话，才发现自己原先有多么不让人省心。今天是鼓了很久的勇气才来找成白白要活计的。 看着金心兰走远的身影，白白也是替村长和花婶高兴。“这丫头终于是开窍了。”新根婶子也是在一边感叹。 “白白啊，你要那么多花粉做什么？” “我在夏炎家不是养了些蜜蜂了，就是喂他们的。” “蜜蜂吃的这么精贵？你可别养亏本了。”新根婶子咂舌，这花粉价格要五十文一斤，比大米都贵了。 “呵呵，婶子您就等着看吧，吃进去的我会叫它们成倍成倍地吐出来！” “好好好，就你主意多。对了，大后天就清明了，明儿个你陪我去趟镇上吧。我那果脯也做了不少了，你带我去杂货铺认认路。咱们再去买些香火蜡烛上坟用。” “清明了呀，真快啊。清明一过，天气就该热了。” “是啊。你呀现在有钱了，得给你爹娘、爷爷多烧点元宝。” “婶子，我还欠着书院的束脩呢。”白白苦瓜脸出来了，“我还想去外公的坟上看看，这么多年都不知道什么样了。”爹娘过世后，应该也没人去上过坟了。 “要的要的。你娘和外公泉下有知也该安慰了。那我一会去跟金林说下。” 第103章 合作愉快 第二日一早，白白就看到了新根婶子那堆堆叠叠的几十罐果脯。“婶子，你这才多久，就做了这么多！” “我让你叔干完田里的活也帮忙一起采来着。我也不知道这些够不够，万一人家掌柜的需要的多呢。” 这话婶子还真是歪打正着了。自从上次在千金堂门口给几个丫鬟姑娘分了果脯，果脯的名声就一下子打响了。酸酸甜甜的口感，清新的果味，已经是闲话家常时的时兴零嘴了。 所以当张掌柜看到那么多果脯时，就像是看到了一大堆的钱，卖掉了可不就是钱么。接下来的事也谈的很顺利，新根婶子愿意每斤降低两文钱给张掌柜，乐的张掌柜嘴巴都合不拢了。 婶子跟张掌柜结了账，让他把空的瓦罐准备好，他们回去的时候来带回去。两人顺便买些香火蜡烛。 “姑娘，你来的正好，今天果脯刚刚到货，新鲜着呢。”张掌柜的声音传来，挑着元宝的俩人抬头看了一眼，白白发现这姑娘有点眼熟。 “这位姑娘是你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那姑娘直接就冲着白白走过来了。 “你是？” “你不记得啦？就那天，我在千金堂门口拦着你，你分了几颗果脯给我。”那姑娘和善的说，甚至还带着一丝惊喜。 “抱歉，想起来了，呵呵。听你这话是有事找我？”白白有点疑惑。 “可不就是，姑娘，我是黄府的大丫鬟，你可以叫我银花。” 黄府？黄仁富家？“银花姑娘，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呵呵，不知道姑娘方不方便，咱们借一步说话。”银花有点讪笑。 “白白丫头，你就门口说话，我在这里等你。”自从上次绑架的事儿后，新根婶子也是留了个心眼。 白白点点头，示意银花走到外面门边，来往的人也不少，就一条直马路，应该没什么危险。 银花也不客套，好不容易有机会遇上，可不能浪费了：“这位姑娘，是这样，上次我在这儿买了你给的那种果子，真是好味道，我家夫人喜欢的紧。 你不知道，我家夫人这些日子身体着实是不好，几乎什么东西都吃着没味，唯独这果子的味道还能多吃几颗，但是耐不住是零嘴，当不了饭菜啊。” 白白是听出味道来了，“你想要方子拿去做菜？”话里不乏讽刺，本就对大夫人没什么好感，银花话虽这么说，谁知道是不是想变着法子要方子。 “不是不是，姑娘你误会了。”银花好歹在大户人家当大丫鬟十多年了，这点眼见力还是有点，“我只想请你到我们府上帮忙做几个类似味道的菜，让夫人把胃口调回来了就好。” 白白定定地看着她，心里在盘算着，黄府的事她本不想参与，但是阿炎的姐姐在黄府，黄进宝也是小墨的好朋友，去了解下也好。 而且现在阿炎去了县城，自己也能帮忙顾着点，万一再发生些什么事，也能有个应对。 银花以为白白还不相信，又开口到：“姑娘，实在不行，你做好了我来取也行，银子方面你不用担心。除去材料外，夫人额外出一百文一道菜的工钱。” “呵呵，银花姑娘你客气了，我只是在想能做什么菜，也不知道能不能帮到黄夫人。” “姑娘，一定可以的，你就按着果脯的味道来就行。” “那行，我回去准备准备，明儿个我去黄府找你。” “哎，好好好，明儿个我在府里候着你，真是太感谢了……”银花任务完成，连连说了好些感谢的话。约好了时辰，她再买了些果脯就走了。 白白和婶子买好了上坟的祭品，约好在金林叔的摊位见，就分开各自去办事了。婶子要去给小孙子订新抱被什么的，今天的果脯，她合计净赚了四百文，乐得不行。 白白则去了安夫人的千金堂，一是了解下佳人坊的进展，二是打听下黄夫人的病情，三则是跟安夫人提下蜂蜜的事情。 “佳人坊已经在安排重新装修了，再半个月估计就能开业。到时候一定让你大吃一惊！”安夫人还卖了个关子，白白倒是乐意期待个惊喜。 “那黄夫人嘛，成丫头，我也不跟你来虚的。病人的病情我是不能透露的，这是这行的最基本的操守。 只是她嘛，相信你也知道她家的情况，你只要知道她观念里是依附男人的女人。”白白是聪明人，安夫人知道话说到这就够了。 果然白白眼睛里是了然的神色，看来这黄夫人是被自己那不着调的丈夫气到了，听夏炎说她女儿也出嫁了，后院又不安分，估计是那些女人给她添堵了，自己丈夫这边又靠不住。 “安夫人，不知道您收不收蜜蜂的封盖、蜂王浆、蜂胶、蜂蜡？”白白说出了今天最主要的事情。 安夫人眼睛一亮，这丫头真是惊喜不断，“你说的这些可是很难弄到的，野蜜蜂可不好找，找到也是数量有限，除非……” “不错，我准备大批量饲养蜜蜂！”白白也不隐瞒，安夫人既是她的合作伙伴，也是自己增加实力的大助力，她不介意透露一些自己的能力给她，让她觉得自己是值得合作和帮助的。 安夫人也确实被打动到了，看来这丫头对这事是胸有成竹。 微微一笑，“成丫头，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也确实入了我的眼了。你放心，只要你能成功，有多少类似的好东西，我就全部吃下！”不仅是佳人露，也不止封盖和蜂王浆。“还有，你需要我做什么，也不用客气。”我会给你助力。 “安夫人，那就谢过了！”白白会心一笑。 “呵呵，合作愉快！”安夫人第一次以平等的姿态面对她。 白白起身告辞，安夫人也送到了门口，做足了姿态。 看着白白走远后，安夫人回到屋里拿出纸张写了封信，用蜡丸封好。“杏儿，”安夫人递给她刚写好的信，“速传给京里！” “是！” 第104章 夜半私语 回去后，把香烛纸钱拿给阿嬷放好。“白白啊，后天你跟小墨先去下下水村吧，我也很多年没去过了。到了那边，你问问人家，不知道亲家的坟在什么地方。” “欸，我知道了阿嬷。下午我们回来再去给爷爷和爹娘上坟。” “好！往年都是跟你二叔他们一起去的，你一会去跟他们说一声。” “好嘞。”白白刚准备做午饭，院子里就有人喊开了。 “成家丫头啊，你在吗？我们送花粉来啦……” 多亏白白今天去镇上换了好些铜板，送花粉来的人陆陆续续就没停过。 “油菜花粉，二两，十文钱，给您收好！” “槐花粉，三两，叔，槐花高的很，可不好摘，您得注意安全啊。”白白给了十五文也不忘交代下。 “等下，婶子，您这花粉可不对。”白白接过花粉一看，皱起了眉头。抬头看，发现原来是张厚生的媳妇。 “怎么不对了，怎么不对了？”张婶一听就炸毛了，嚷嚷起来，“成白白，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我这里可是十足的半斤油菜花粉。” 这一嗓子，周围等着的人也凑上来了。 白白也不急，用手指捻起一些花粉，在大家面前转了一圈，“婶子，我说的是纯的花粉，您这，半斤的量是十足的，只是这是带着水汽的分量。大家伙看下，这花粉水份含量足，捻都捻不开。” 想来浑水摸鱼，看看大家答应不答应。边上的人一听，纷纷围上来用手指捻来看看，他们都是采了一上午的花粉，那手感一摸就知道了。 “厚生媳妇，你太过分了。” “就是，你这也太不厚道了。” “金妹，你这是骗钱！”阿庆婶这会也来了，刚好听到，就冲上来了。“白白啊，你看看，婶子这可是清清爽爽的蒲公英粉，昨儿个一下午加今儿个一早上呢，正好半斤。” “我的也是，不收那骗人的！收我的，收我的。” 白白把花粉还给张婶，还是给了个台阶，金心兰的事还是让她有了教训，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婶子，您头一次采花粉没经验也是正常的，下回您可得注意点，要干燥的花粉。” 厚生媳妇也是个人精，一看事情败露讨不到好了，立马就顺杆滑了：“哎哟，呵呵呵，白白丫头啊，你看我也是不懂啊，就是为了多挣点，才一大早就去了，可能是露水太重了。呵呵呵，我明儿晚些时候去。一定给你采的一点儿露水都不沾。” “那行，明儿您采了再来换。”心里还是想起了新根婶子说起张婶时候的表情，果然是个极品。 忙了好一阵，终于歇下来。白白就去婶子家要了些新鲜的羊奶果和野草莓，明天要去黄府，她还是要有所准备。 吃饭时候跟成墨说了下要去上坟的事，“阿姐，后天清明，书院也正好放假。” “那好。” 晚上白白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了。夏炎已经走了两天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应该安全到达了吧。见到王县令了吗？老捕头和衙役有没有欺负他这个新人……胡乱的想着，正是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听到了“笃笃笃”的敲门声。 可能是做梦，白白翻了个身，耳边却又想起了轻微的敲门声，确定不是做梦幻听，白白坐起来套上衣服。 “谁？”她站在门口警惕问到。 “白儿！”那一声轻唤，莫名地突然让白白鼻子都酸了。 刚拉开门，就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里，白白也伸手环抱住了他。 “白儿！”两人就这样默默的相拥，直到夏炎感觉到了白白肩头的凉意，才微微松开她。“凉了吧，你进去吧，我就来看看你。”毕竟是大半夜了，让人看到自己晚上进白白的屋子，对她的名声是很大的影响。 反倒是白白拉住了他的手，“进来吧，没那么多讲究，谁爱说谁说去。” 夏炎深深地望了她一样，有感动有惊喜，也有些不自然的紧张。虽然上次白白生病，他也有跟她单独待在一屋里过夜，但那时候情况不同。而且，上次在山上，对白白有了念头后，他晚上有时候做梦也会梦到她，他怕自己万一冲动会吓到了她。 要是白白知道夏炎的想法，一定会淡定的锤他一拳，丫的你只是青春期到了。 两人就在椅子上坐下，白白点上灯，才发现他的脸上遮不住的风尘仆仆。“连夜赶回来的？” “恩，想你了。” 白白听了低头，也不说他贫嘴了，因为自己也想他了。 两人就这样对坐了好一会，白白才问他：“县里的情况怎么样？” “挺好。”夏炎开始只想报喜不报忧，可是他发现自己说了两个字没有再说下去后，白白眉间的愁绪却没有散去。 他把椅子搬到白白身边，轻搂住她靠在自己肩头，才慢慢开口：“我昨儿个中午不到就赶到了县衙，我也是到了才知道衙门没有案子的时候是不开的，只有一个门房。他说没有引荐就不给通传。” “你没说是王县令让你去的？” “呵呵呵……”夏炎低笑，他的白儿好像在他面前的时候就会习惯不太动脑子。 白白被夏炎一笑，也反应过来，是啊，王县令极力要夏炎去，又怎么会忘记交待呢，恐怕是下面的人有意刁难吧。 “后来呢？” “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以前在黄府也是这样。黄府的门房塞只野兔野鸡也就过去了，我想县衙的总没法轻易打发的。所以我昨儿个到了县里，先打听了几家不错的酒楼，带了些县里时兴的好酒过去。” 这下白白倒是愣了，直起身好好地看了看夏炎，“夏炎，你这公关手段可以啊！” “公关”是什么，夏炎不懂，但是不妨碍他理解白白的意思。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之前逃亡的时候，有一段是跟着盐帮的一支分队贩盐。一路上，大当家就是这么打点大小城门的守卫的。小县城的守卫就给一些盐包，大县城的守卫就塞些好酒好肉。” “为什么不给银子？” “大当家说，给了银子味道就变了。人心都是贪的，给了小利就想大利。本就是小本生意，出手太阔，反而遭惦记。所以给些吃食最合适，吃一次就行一次方便，大家互不亏欠。” 白白恍然，其实也就是吃干抹净，没什么把柄，也没什么负担，双方都没压力。 第105章 下马威 “那县衙的门房给你通报去了吗？” “恩。” 门房收了夏炎的好酒，就去通报了。不收？呵呵，挡他在门外也就是为了看看这新来的捕头有没有眼见力。当捕头，可不是会两手功夫就行了的。 不一会门房就出来了，“这位兄弟，王大人正好出去办案了，赵捕头他们在校场，所以想请你过去。” 门房把侧门打开让夏炎进去，自己就留在了门房，让他自己去校场。赵捕头他们就是想让他多走几步路，多找一会，杀杀他的锐气。 衙门内不大，凭着过人的感知力，夏炎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校场的方向，他也是毫不耽误的就到了校场。 赵捕头他们看到夏炎的时候，他就是那么风轻云淡地出现了，没有不忿，没有委屈，就那么自然地走了过来。然后对着赵捕头和众位衙役拱拱手：“赵捕头和各位大哥，小弟夏炎，前来报到。请各位指教！” 赵捕头名叫赵雄，三十有四，是衙门的老人了。人不坏，但是见的多了，所以心思也没那么单纯。 夏炎的本事在曲水镇，他也小有见识，但是以后毕竟是要共事的，而且有大案要案的时候要互相配合，甚至是要性命相交的。不论是脑子还是身手，他还是想看看这个年轻的捕头有没有料。 赵捕头回了个礼：“夏小弟客气，兄弟们正在训练，不知道夏小弟是不是一起？” 夏炎扫了一眼场上的人，连赵雄共十三人，其中有两人是明显的挑衅和轻蔑的眼神，其他几位也是或好奇，或怀疑，或惊叹。 没等他开口，那两人中的一个就开口了：“小兄弟，毛都没长齐呢，你就来当捕头，别到时候见到死人吓得走不动路了！哈哈哈……” “哈哈哈哈……”有些人就跟着笑了起来。也有几个人是之前跟着去曲水镇的，是知道甚至亲眼见过夏炎出手一刀让林寒铁毙命的事儿的，就不说话。 林寒铁是谁，没出任有秩前，是跟赵雄并列的捕头。手段和功夫那是不下赵捕头的。有好心人就扯扯那个挑衅的人提醒“就是他杀了林寒铁！” 挑衅之人明显楞了一下，似乎是退缩了下，但还是梗起了脖子，这一步不能退，本来洪捕头调任，他是最有机会提拔为捕头的，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夏炎，还是个十四岁的毛头小子，怎么能让他服气。 “夏小弟，你要是刚到还没适应，下次也行。”下次就是从衙役做起吧。 夏炎五官全开，所以他们的表情动作、甚至悄悄话都看了个全，听了个遍。他也不道破，对着赵雄拱拱手：“赵大哥，小弟久仰连云县赵捕头大名，还请赵大哥给个机会，教小弟几招！” 赵雄一听，挑挑眉，上次是见识过他的身手和观察力，这次倒是有一点意外，这看着挺沉闷的小子，说话却是难得的圆滑。胜了自己，就能接下他们今天的下马威；输了也是正常，自己好歹是十几年的老捕头了，他也不丢脸，说的也就是自己指教他下。 “呵呵，夏小弟客气，请！”抱了抱拳，赵捕头赤手空拳就摆开了架势。 夏炎也是抱拳回礼，伸手示意：前辈先请！ 赵捕头人瘦弱，下盘却是稳的很，一步步向夏炎跑来就像是一击击钟鼓敲在心上，震人心神。 夏炎凝神屏气，三元术气息流转，心血随着气息流转全身，至脚端手梢，整个人突然就变得格外协调一致，甚至让人觉得整个人变成了一块板，似乎不论击向哪里，都是打在板上。 赵捕头一拳出去，夏炎就是直拳对碰。“嘭！”拳拳相撞的闷声，传入围观的衙役耳中，却是震在了他们胸口。 对击一拳，赵捕头先攻，夏炎只守，各退一步。“好家伙！”赵捕头不禁赞叹。其实他不知道夏炎的脚是晚于拳后退的，这一步是做出来的。 年纪轻轻，力量不弱，时机也抓的很准。自己这一拳，本来到他那里正是力量爆发到最大的时候。可是这小子，硬是延缓了半息出手，对撞时自己的力量已经过了顶点在下滑中了，不简单，不简单。 赵雄收起了试探的心思，身法步伐配合，腰接收脚的力量，一起带动双拳，拳拳生风，直来直往，却是霸道异常。实在跟他的体型不符。 夏炎也不轻视，悄悄运转气合术，感受风和空气的变动，找准时机出拳防守。 “嘭嘭嘭嘭”你来我挡的交手了十几招，看的周围的人也是热血沸腾。没有花式的招数，就是最直接的对撞，男人尤其喜欢的肉搏的方式。 甚至连那两个原先看夏炎不对付的人也收起了蔑视，赵捕头的力量有多强，他们平日里训练是都领教过的。他们自问做不到夏炎这样的不相上下，甚至是略胜一筹。因为夏炎一直在守，没有攻击过。 赵雄也是越打越过瘾，声势一浪高过一浪。他这套拳法名叫浪涛拳，就是模仿大浪的运动，一浪叠一浪，等声势蓄积起来，就能形成铺天盖地之势，毁地摧山。 夏炎不是没看出赵雄的拳势，他每次都有机会破了这种拳势的叠加，但是他没出手，他也想见识下这种拳法的最后力道。而且他隐约摸出一点这种拳法的意境，他想多看几遍，希望能找到精髓用在自己身上。 十五、十六、十七，就是下一式，夏炎瞳孔蓦地一缩，不再防守，在赵雄的拳势最顶点的时候迎面而上，手脚心三元合一，全部力量汇聚到右拳。“嘭！” 拳风刮痛了旁观人的脸，但是他们舍不得躲开眨眼。 “一、二、三、四、五！” “一、二、三、四、五、六！” 众人不约而同地数着两人的步伐，夏炎多退一步，“好！”大家发出了真心的欢呼声。 “夏兄弟功力不俗，赵某佩服！”赵雄也是很久没打这么过瘾了，也是认可了这个年轻的捕头。 “赵大哥雄风！小弟敬仰！”夏炎诚恳抱拳。 “哈哈哈，真是英雄出少年啊！”这时候，王县令的声音传来，大家伙发现后，喊了一声大人，也是跟着附和起来。 “是啊，是啊！” “夏捕头威武！”一声夏捕头，算是夏炎在衙门立足了。 第106章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阿炎，你跟我说实话，你要是跟赵捕头真刀真枪的干，有几成把握？”白白听了夏炎的描述，也是紧张的不行。 “白儿，”夏炎搂着白白，缓缓说道，“人在危机关头潜力是无限的，所以要是我和赵捕头非得你死我活，那胜算会低一些。但要是只是切磋比试…… 他的拳法讲究拳势的叠加，要是让他完成拳势的堆积，最后一拳力道确实是厉害。依我目前的三元术，也就是势均力敌的样子。” “也就是说，只要你破了他的拳势，他就对你没威胁了是吧？”白白不死心地问。 “鬼精灵！”夏炎宠溺地刮了下她的鼻子，“恩。” “那后来他们服你了吗？”白白担心夏炎会受他们排挤，毕竟融入一个新的团队很重要。 “一半一半吧，面上是服了。”夏炎也不再隐瞒了，他感觉到其实他说出来，哪怕是不开心不好的事情，白白也更能安心些，比蒙在鼓里强。 “恩，不着急，我相信阿炎你的能力！总有一天，他们会对你心服口服的。” “哈哈哈哈……”夏炎实在是太喜欢白白对自己如此坚信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嘘！你轻点声！别让阿嬷他们听见，回头该拿笤帚赶你了！”虽说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是毕竟大半夜的被人发现影响不好。夏炎现在还是捕头了，得注意形象。 “呵呵呵，恩，知道了！白儿，我真高兴！谢谢你！”夏炎吸着白白身上淡淡的香气，觉得是那么踏实安心。 “对了，阿炎，我明天要去黄府见那个黄夫人。”白白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下。 夏炎思索了下，“阿姐上次跟我说过，黄夫人最近身体不好，还把你送她的佳人露分给了那个大夫人。” “啊？”白白是真没想到夏青姐对黄夫人会这么好。 “恩，因为黄夫人对小宝很好！” 原来如此，看来这个黄夫人还真是什么都以黄老爷为尊，到底是黄老爷唯一的儿子。可恨之人必有可悯之处啊，明天看看能不能帮到她吧，也是个可怜的女人，这时代对女性束缚思想的牺牲品。 两人接下去没说什么话，夏炎把白白哄着上床躺下睡觉，自己在床头靠了一会。 第二天白白醒来，夏炎已经没了影子，床前的凳子也已经凉了。只有桌上留下的连云县的特色糕点证明昨晚他是真的来过，不是白白的梦。 早饭的时候，阿嬷和成墨吃上了夏炎带来的糕点，但是他们都是有默契的没有问。 白白跟成墨一起搭的金林叔的车去镇上，“小墨，你今天不坐小姑父的车？” 成墨撇撇嘴，“小姑父涨价了，收三文钱一个人。” 其他的人都是两文钱一趟，甚至长期的还要便宜些。小姑父一直跟成墨收钱她是知道的，可是这次涨价也是一视同仁，怪不得成墨要撇嘴了。 “那你把钱给金林叔了吗？”白白轻声问。 成墨点点头，“就早上跟着金林叔，晚上回来还是得坐小姑父的车。” “那还有人坐吗？为什么要涨价？” “少了一些，也还是有些人的。小姑父说草料涨价了。不过我打听了，别人家的牛车都没涨。” 白白有点无语，感情他的草料还是买的。本来拉牛车就是赚个辛苦费，别人家都是自己放牛割草的。买草料养牛，他还真是能偷懒，这还能赚几个钱？怪不得要涨价。 想起那晚小姑说的小姑父的坑爹经历，白白暗叹，真是本性难移啊！突然担心小姑会不会又跑回来找阿嬷哭诉，算了，兵来将挡吧，摇摇头不去想那些。 到了镇上，白白带着准备好的东西去了黄府。门房一听是成姑娘，就赶紧客气地把她引了进去。刚到大厅坐下，银花就出现了。 “成姑娘，你可真是早！太麻烦你了。”银花还是真担心她不出现。 “银花姐姐你客气了。你带我去厨房吧，应该还能赶上夫人的早饭。” “好好好！”银花也没想到这成姑娘还真是有心了。 到了厨房，白白只要了一些面粉、鸡蛋、土豆丝和葱花，还特地留下了银花和厨娘。“银花姐姐，我这吃食也没什么特别的，您就留这看吧。下回自己也能做，不用特地等我来。” 银花这下看成白白的眼神是真变了，这姑娘真是上路，这可是给自己在夫人面前铺路呢。虽然她在夫人面前地位不低，但是夫人的欢喜，那还是越多越好的。 “成姑娘，那可就多谢你了！银花铭记在心。”银花也是卖了个好。 白白笑笑不语，让厨娘帮忙把土豆细细地切了丝，自己刀工一般，还是不要影响卖相了。然后把鸡蛋、面粉和土豆丝一起打匀。白白又拌了一些盐和神仙粉进去。 和匀后，在锅底刷一层油，把混好的面粉倒了下去，摊成薄饼。待饼的两面金黄后就出锅切成小三角摆盘，简单的土豆丝饼就做好了。 银花和厨娘在一边看的一愣一愣的，这么简单？闻着挺香，看着也是金灿灿的，只是这能有什么味道？ 白白在他们怀疑的目光中，拿出自己带来的包袱里的一个小瓦钵，用勺子舀出一小勺自制的草莓果酱放在一个小碟子里。红红的果酱配着金黄色的薄饼，卖相可是相当不错。 “搞定！银花姑娘，劳烦您再配上一碗薄粥，就可以给夫人端去了。” 可是银花是亲眼见证这东西怎么做出来的，有点没底，纠结了下，还是赔着笑说：“要不成姑娘你跟我一起去吧，我怕夫人问起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也怕万一不行被夫人责怪，毕竟她是亲眼看到就那么简单的东西，恐怕讨不得好。 白白眯着眼看了她一眼，“呵呵，那行，我跟你一起去。”其实她还真是有这个念头要亲自见见这个夫人。 只是没想到，她不止见到了大夫人，还见到了夏炎的姐姐青夫人，差点就让她没崩住。 第107章 女子当自强 “夫人，青夫人，这位就是成姑娘。”银花端着给白白引荐。 白白心里咯噔一下，“青夫人？夏青姐？”她趁着银花介绍完抬起头，不露声色地扫了一眼。 一个四十来岁的女子靠在床头，床边小方凳上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那年轻女子站起身来，走到白白边上，温和地说到“成姑娘，真是麻烦你了。姐姐和我都谢谢你。” 白白差点就喊夏青姐了，夏炎早就跟他说过她要见她，只是没想到就在这样的场合下见面了。没有主动打招呼，她不会怪自己没礼貌吧？ 定了定神，白白还是微笑到：“青夫人客气了，白白也是举手之劳罢了。” 青夫人拿着帕子的手一顿，又看了眼白白，眼神交流下，微微点头：“辛苦你了！” 银花把盘子放到桌上，请示黄夫人：“夫人，成姑娘特意起早赶来做了早点，您尝尝？” 夏青也是在一边帮到：“姐姐还是起来试试吧，我看着也是馋得很。” “哎，我这都是老毛病了，不用你们费这么大劲。又是佳人露，又是专门请人的。”话这么说，人还是坐起来了。 白白看着黄夫人也还算和善，不是印象里的那种恶大房。而且她看着青夫人是个通透的，哪怕上次大夫人要抢小宝，她现在对她也是尽心尽力，看来黄夫人确有她可取之处。 果然，刚坐下，黄夫人就拉着青夫人一起坐下来了，嘴里还念叨着：“青儿啊，你就不要费心思了，还是多照顾些自个儿。虽说你有着小宝傍身，万一后院那些个女人的肚子里有了动静，你的日子就难过了！” “姐姐，你就别担心我了，我也就是这样了，只求小宝能平安长大就好了。” “哎，你怎么就不听呢。你还年轻，日子还长着呢。那些好东西你就留着自己用，还能拉住老爷的心不是。” 夏青低下的头扯起一丝嘲讽，白白在侧面正好看到。“姐姐，你又何苦执着？小宝爹的心，是轻易拉的回来的？” 黄夫人脸色更难看了，也不说话了，最后只叹口气，发现还有白白这个外人在，也不继续说了，“成姑娘你这做的是什么？颜色看着不错。” 白白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说到：“黄夫人、青夫人，这是土豆薄饼，你们可以蘸着这个秘制的酱料吃。” 夏青用筷子夹了一块土豆饼，蘸了点果酱，放到黄夫人碗里，“姐姐尝尝吧，别辜负了成姑娘和银花的一番心思。” “欸！”黄夫人夹起轻咬了一口，香脆，酸甜，口感味觉都很不错，不由就咬了第二口。银花和青夫人一看，看来是真对胃口了。这几天的菜，黄夫人几乎就没有动过第二筷子。 不一会儿，一小块土豆饼就吃完了。夏青姐是个聪明的，给黄夫人又夹了一块，自己也夹了一块吃起来，不然都看着她吃，夫人就该难为情了。 “姐姐，成姑娘这饼还真是不错。这果酱也好吃，有点那个果脯的味道。” “青夫人好眼力，”白白配合到，“这个是草莓酱，跟果脯用的是同一种果子。” 黄夫人对果脯印象是真好，听他们这么一说，还真是多蘸了不少果酱，白白适时给了银花一个眼神，银花把粥端上前：“夫人，您喝点薄粥，土豆薄饼有点干。” “嗯嗯，银花啊，辛苦你了啊！” “夫人，只要您身体好起来就行。” “好不起来咯！我知道我这是心病。”黄夫人吃了三块就没吃了，白白看着也差不多了，暗地里给了青夫人一个眼神，她就准备跟着银花退出去了。 “成姑娘，留步。”夏青接收到眼神便喊道，“姐姐，成姑娘做吃的好像挺有一手，不知道能不能给我们说说，就说几样不妨碍的，你看可以吗？当是打发下时间。” “成姑娘，你有别的事儿要去办吗？”黄夫人也有些心动，这果酱的味道她也是喜爱的很。 “夫人，我也就是等着中午给您再做些吃食呢。”白白又转头回夏青，“青夫人，这没什么不方便的，呵呵呵，我也不开饭馆。两位夫人看得起，我就随便说说，银花姐姐也可以听听，放心，我不收你们菜谱的钱。” “呵呵呵呵……”黄夫人他们笑起来。 于是白白和银花也在黄夫人的示意下坐下来聊天，主要是白白在说，他们在听。从草莓果酱说到了可丽饼，从桂圆红枣茶说到了芋圆糯米粥。说着说着，在白白的有意牵引和夏青的配合下，话题就扯到了女人的养生之道。 “这女人啊，美丽关键还是由内而外的。要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气质那才叫美，光是面皮上的那叫肤浅！”白白看着黄夫人的情绪也被调动起来了，说话也就大胆了很多。 “可是男人就是喜欢那些狐媚子啊！”黄夫人也是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其实她才三十二岁，但是这些年因为心里一直不舒畅，思虑过重，导致老得很快，看上去都有四十好几了。怪不得留不住老爷的心。 “夫人啊，您是不知道，其实啊，男人都是犯贱的！”白白试着把话题引出来，她要看看黄夫人的反映。 果然，黄夫人很好奇又有点惊异地看着她，这丫头才多大，懂得这么多。 不怕你怀疑，就怕你没兴趣啊。白白打起精神，故作老成地说到：“我在话本里看了好多，都说啊，男人永远是看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只有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越是往上贴反而不稀罕。” 这话可是戳黄夫人的心窝子了，果然，黄夫人的脸色刷的一下就难看了。夏青也是在一边捏紧了帕子，银花更是急的差点要上来捂白白的嘴了。 白白却是丝毫不以为意，就是要揭开黄夫人的伤疤。她要是受得住，白白就拉她一把；要是受不住，就算了，大不了多教几道好菜也就算了。要不是看在夏青姐的面子上，她也懒得花这个心思去拯救她。她的同情心也是有限的。 第108章 从今天起做快乐的女人 黄夫人平复了好一会，才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看着白白：“成姑娘，你所为何来？” 白白知道黄夫人是猜到她是带着目的来的，就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借口：“不瞒夫人，我家弟弟跟你们府里的小宝是好兄弟，所以银花姐姐找我来做菜的时候，我就想借此机会跟黄夫人聊一聊。” 黄夫人倒是没料到原来还有这层关系，看着夏青，夏青点点头：“小宝倒是确实说起过有个叫成墨的小兄弟。” “正是家弟。” 黄夫人听到这里也放下了心，思索再三还是开口问白白：“依成姑娘的意思，可有什么好的办法。” “黄夫人，容白白问句不中听的，这么些年，黄老爷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清楚吗？” 黄夫人一听，眉头皱了起来，她从小就是被教的三从四德，这些年，她也一直极力维持着老爷的声誉，奈何黄老爷自己不争气。想起这些年她受的委屈，和对黄老爷的付出，她原本想怪白白出言不逊的话也是咽了下去。 “成姑娘，今天你来，应该也是了解过我们府里的情况了。是我没帮老爷把这个家管好。” “姐姐，这根本不关你的事！”夏青也急了，这个黄夫人有时候确实会为难人，但是那都是情有可原的。她是正室，要帮忙管着这么大的家业和后院，还要顾着老爷的名声，自己有了委屈都是闷在心里。尤其是这次大小姐出嫁后，小宝也没能带到名下养，一下就老了很多。 这段日子，黄夫人已经把手下的账本、库房的钥匙一样样交给了夏青，说是让她帮小宝看住了，小宝是老爷唯一的孩儿子，她也只认可夏青这一个侧室。 夏青是看黄夫人有点厌倦人生，甚至已经是放弃希望了，才想方设法让她好起来。正好成白白上门了，就互相配合着想把黄夫人的精神头吊起来。 白白看力道不够，便加重了话的分量：“黄夫人，您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难道您就继续这样了此残生了？” “反正也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黄夫人终于说出了心里的打算，看来是真的自暴自弃了，“只怪我当年太痴傻，以为是个良人。” “姐姐，你还年轻呢。”黄夫人是个可怜人，自己还有小宝，她唯一的依靠也已经出嫁了，把府里的负担交出去后，就真的是没什么寄托了。 “现在醒悟也不晚啊！” “成姑娘啊，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我真的是累了。”黄夫人说出内心的话后，一下又好像老了很多，甚至都已经失去了生机。 “夫人，您听我一句，”白白握住黄夫人的手，“既然您这样活着累了，不如就换种活法？” 黄夫人还不太明白，但是有一点点好奇，不得不说，白白原先说的那些个新奇的东西，她听着都挺感兴趣。 白白站起来，太矮，嗯，站到凳子上，比了个超人的姿势：“轻松随意，独立自信！从今天起，做一个快乐的女人！” 黄夫人、夏青甚至是银花看得傻了眼……但是这两句话却是在他们傻眼中撞进了他们心里。直到很多年后，他们回想起来，还是无法理解为什么她要摆成这样的姿势。 “咳咳咳！”白白下来都好久了，他们还没回过神来。 “啊！”三人似乎是做了一个梦的感觉，梦中有人帮他们把脑子洗了遍，现在醒了感觉思路都不一样了。 “要怎么做啊？”夏青先反应过来，黄夫人和银花都看着不说话，但是渴望的眼神也表达了自己的心思。 白白也不想给他们灌输现代独立女性的太多观念，夏青可能还好，黄夫人这种骨子里已经被同化的人，是很难掰过来的。所以她用了一招，“投其所好。” “夫人，我刚说过，男人都喜欢得不到的东西。你要有自己的生活、事业、朋友，不要老是围着他转。让他觉得你离了他也能过得很好，甚至更好，他心里就会老惦记你了。” 白白有点心虚，这招对欲擒故纵黄仁富也不知道吃不吃。不管了，反正先让黄夫人活过来再说，也许到时候自然而然就想开了。 “真的吗？”黄夫人细细琢磨了很久才不确定的问到，真的可以挽回老爷？ 白白当然必须非常肯定地说是啊！ 黄夫人第一次听说这样的法子，终于也是抓住了最后的稻草：“那要怎么做！” “首先，从经济上独立。女人首先要自己有钱，除非你有十成十的把握那个男人可以一辈子满足你的欲望，不然你就必须自己有钱。经济上独立了，才能有尊严，才能有底气。” 夏青听到这里也是眼睛一亮，她本就是有主意的人，只是当初被黄仁富强占了身子，又有了小宝后，她就有点认命了。 今天白白的话倒是让她重新燃起了斗志，不错！黄仁富虽然现在对小宝百依百顺，但是以后呢？不知道能靠多久！她得为小宝打算。 “然后，丰富自己的内涵。只注重外表的女人肤浅、庸俗，让人一过就忘，拥有思想和内涵的女人，像陈酿的美酒，历久弥香，让人永生难忘。”白白做了个闻酒的动作，还眯起了眼睛，很是享受的样子。 黄夫人和银花都已经是两眼放光了，迫切地看着白白。 “第三，就是要内外兼修。有了思想内涵，你再拥有美貌，那你走到哪里，都会闪着魅力的光芒，自然而然就能把男人抓在手里，任你揉搓！”白白做了个逃不出五指山的手势。 黄夫人他们也随着这个手势，似乎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被牢牢抓进了手里。 “嘭！”“好！”黄夫人的突然奋起吓了白白他们一跳，“成姑娘，从今日起，你说怎么做，我就跟着怎么做。” 这下轮到白白看傻了，这豪气干云的样子，怎么好像自己在拉帮结派上梁山啊！ 夏青和银花也在一边忍不住捂着嘴笑了，他们可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夫人。 “咳咳，呵呵呵……我这多少年没有这么激动过了。也就是当年跟我爹娘吵着闹着要嫁给老爷的时候才有这样的魄力了。”说到后半句，已经变成了感叹，年少不知事，悔不当初啊。 第109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白白其实来的路上就已经有了一些想法了，“青夫人，听说您的绣活可是一绝啊！” “成姑娘，我也是小时候跟娘亲学过一些花样，不知道能做什么用？绣品的话，时间耗费的长，还卖不起价钱。” 白白竖起食指摇摇，“不不不，我们卖的不只是绣品，更是品牌！我和千金堂的安夫人有几分交情，她准备开个佳人坊。”她看到夏青望过来的眼神，回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我有个想法，给他们的佳人露和其他的东西做一些专门的包装袋，再绣上特殊的标识。二位夫人就负责帮忙做这个事。” “可是我们没有人手啊。” “这院子里这么多女人……”白白邪恶地笑道，“就看夫人你们怎么用了。” “可是这个标识不是要特殊的吗？万一别人仿了去。”黄夫人有点担忧。 夏青倒是想到个好办法：“我们可以分人做，不太靠得住的就做针线，缝下袋子；靠得住就做一些绣活。” 白白不得不佩服，夏青的脑袋瓜其实一点不输给夏炎，一下子就想到了核心技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的关键。 “还可以加一重保障，”夏青想了想又补充，“我们在设计标识花样的时候，可以最后加几针特殊的隐蔽的针法，只有我们几个知道，这样就不怕冒充的了。” “青夫人高见！白白佩服！”不是恭维，是真的意外青夫人的周全。 “姐姐，你多年治家有方，你觉得我们怎么安排人手合适？”夏青也尽量让黄夫人参与进来，这样她有事儿做了，就有点奔头。 黄夫人也是试着说：“能不能先把会针线的下人集中起来，给他们提供料子和针线，让他们空的时间就做一些针线活，然后出钱跟他们收。” 黄夫人一边说就一边开始理思路，后面就越来越顺，“做的好的，就多些钱收；做的差的，就少些钱收或者不收。等人手差不多了，就再从里面挑些可靠的给绣活。至于后院那些女人，愿意做的也一视同仁地给他们做。” 不得不说，黄夫人还是了解后院的情况的，丫鬟婆子不少，平日里也在做些其他的事补贴家用，还不如统一给他们活计，省的心思都在外面，院里的事儿都做不好。 “那些女人会愿意吗？”银花不由问道。 “呵呵呵，反正老爷给的月例就那些，他们有本事就去老爷那里挖，没本事又想要的，就给我凭手艺吃饭。” 白白这时才感觉到了黄夫人的一点狠手段，刚才还是病怏怏的可怜样，这会虽然面色还不好看，但是精气倒是挺足了。 剩下的时间，几个人一起商量了几个袋子的样式，夏青画成了花样图给白白，约好了清明后再过来谈。 中午，白白做了拔丝红薯、蔬菜果酱沙拉、酸汤豆腐、还有一个葱油鲈鱼。都是比较清淡的菜色，但是营养搭配都有了。其实中午黄夫人吃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心结解开了，胃口自然也就开了。 吃过饭，在黄夫人的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白白还是告辞了。夏青送她出的门，“阿炎好福气！”走出门时，她在白白耳边轻声说了句，让已经跨出门的白白心扑通扑通加速跳了起来。刚才见到夏青姐没表现出来的紧张一下又涌上来了。 白白沿着街道走了很久才平复下来，揣着花样去了千金堂，把她关于包装袋的想法说了下，安夫人也是连连说好，还大方地把袋子的成本算在了她自己的头上。 其实安夫人也不亏，袋子算她的，相当于品牌抓在了她的手里。万一以后跟白白的合作掰了，她至少还握着佳人坊的招牌。 跟安夫人一起挑选了两个花样，一个做成十公分左右的小布袋，装一两件东西；一个做成二十公分左右的大袋子，装套装。 标识的样式也让夏青姐设计去了，过了清明再来跟她拿。她准备回去让金心兰也帮忙设计几个花样，可以多看看。 从千金堂出来已经快未时了，白白就干脆晃到了书院接上成墨一起下学。小姑父朱永强倒是准时来接了，“哟，白白今天也在啊。” “小姑父。”白白和成墨还是客气的喊了一声。路上朱永强也不停跟白白套近乎，因为最近在镇上也是听到了一些风声，自己这个外甥女好像是个能干的。 白白也是一半真一半假的敷衍过去了，到了村里，小姑父也是笑着开口：“大外甥女，六文钱。”成墨从钱袋里拿出铜板交到他手里，俩人还是客气地说了声再见。 成墨虽然不说话，但是白白看出来他的不高兴，小姑父是计较了些，不过也没有错，毕竟是做生意，“小墨，亲兄弟还明算账，小姑父是在做生意，你不能要求所有的人都不计较。” “阿姐，我知道，只是……”成墨说到一半不说了。 “只是什么？”白白站定问他。 成墨撇撇嘴，还是开口了，他对这个姐姐隐瞒不起来，“上次小姑来的时候，阿嬷偷偷塞给小姑一两银子，说是先借给小姑父买牛车，你在灶间收拾没看到。小姑父到现在也没想过还。” 白白还真是不知道阿嬷还给了银子，她从赚的第一笔钱开始，就会给阿嬷一些傍身，她不想让阿嬷觉得要用钱还得问孙女拿，怕她会不自在。 “小墨，你可不能在阿嬷面前说小姑父涨价的事儿。” “恩，我晓得。”阿嬷要是知道小姑父买草料养牛车，估计又该担心了。 到了村里，白白让成墨先回去，自个儿先去了趟二叔家，跟他们约了明天上坟时间。 再去了趟村长家，村长伯伯还在基地忙活，她进去跟金心兰说了花样的事情，也把挑出来的两个袋子样式给她看了，让她帮忙设计花样图案。 “这花样能卖多少钱一个？”金心兰看来是真的想赚钱。 “我现在说不好，但是以后肯定不只是绣花赚点手艺钱，到时候就看你有没有本事赚了。”白白抛出个诱饵。 “好！到时候你要跟我说。”金心兰说话还是带着一点理所当然，但是白白知道她无意的，十几年讲话的习惯而已，没什么坏心思了。 第110章 上坟 晚饭后白白和阿嬷一起理了下上坟用的东西，便早早的睡了。 第二天天不亮，白白和成墨就带着香火蜡烛出发了。下水村在曲水河对岸，在九里山村南面的北苇村有摆渡的船过去。或是再往南走的南苇村有座木桥也可以过。 白白和成墨走了两炷香到了南苇村，又花了两文钱一个人搭了船摆渡过去。 “阿姐，你知道外公的坟在哪里吗？” “我也不记得了，爹娘带我来过几次，那会还小，记不得咯。好像是在一片竹林里。到了去问问吧”。 两人也没想到到村里问的第一个人就被准确的告知了外公的墓地。在村民的指引下，姐弟俩没一会就找到了坐落在曲水河边竹林里的外公的墓。 “阿姐，有人来过了。” 墓前有熄灭的燃了一半的蜡烛，还有纸钱烧过的痕迹。墓地周围也打扫得很干净，没什么杂草。 白白不由想起那个一脸悔恨萧条的身影，“应该是他。” 成墨其实也想到了，“宋大叔……” 白白跟成墨拿带着的小铁锹给外公的坟添了些土，在坟头扎上了飘带。当地人有“飘发飘发”的说法，寓意保佑子孙后代能发财。 把包好的粽子、清明圆子和黄酒拿出来，白白点上蜡烛和香，和成墨在坟前跪下叩了头。 “外公，我和成墨来看您了。这些年没能时常来看您，您别生气。” “外公，我是成墨，第一次来看您，往后我们每年都会来看您的。” 白白和成墨不知道对方其实都默默跟外公说了，会尽力找到那些流氓为他报仇。 上完坟，白白在村里找了个村民打听：“这位大婶，竹林里头刘容的墓是不是经常有人打扫啊？” “是呀，你们是刘容的亲戚啊？那片竹林好几年前被一个人买下了，村民还分到了钱。那人每年清明和过年都来上坟。” 白白道了声谢，和成墨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复杂。“宋大叔，你这样让我们又怎么恨得起来呢。” 下午去爹娘的坟上，不出意外地也已经清理过了。爹娘是合葬的，跟爷爷的墓一南一北座落在九里山外围的山坡上。 “诶，奇了。往年也没见人来打扫过啊，今年这墓地这么干净？”二婶在那边念叨，带着钟钟和华华帮忙意思意思地清理下杂草。因为已经被人清理的很干净了，没什么杂草可拔了。 白白和成墨也不说，宋大叔以前应该是无颜面对娘亲吧，从未敢来过。这次也算是了了他的心愿了。 二叔帮忙给坟上添了土，白白爬上去插了飘带，成墨帮忙点上蜡烛，倒上酒。 阿嬷在一边的石头上坐着，嘴里念叨着：“老头子，大林，念儿，我们来看你们啦。” 二叔和二婶也上了香，絮叨了几句。 钟钟有点懂了，跟着白白和成墨跪下叩头。华华还小，就由二婶抱着磕了头。 香和蜡烛燃了一半，阿嬷让二叔把一堆单独分开的小纸钱先点了，还喊着：“过往的小鬼，拿去用啊。”这叫送小鬼，阿嬷说不然就会跟爷爷他们抢纸钱用。 送完小鬼，再让二叔点燃了那一堆高高的元宝和纸钱。“老头子，大林，念儿，你们在下面不要省，尽管用。现在白白丫头能挣钱了，给你们烧了很多元宝和纸钱。你们要保佑几个小的身体健康，平平安安。要保佑成墨上学能出人头地，保佑二林、玉琴和阿凤、永强顺顺趟趟……” 几个小的又轮番叩了头。 “爹，娘，宋大叔来看过你们了吧，你们原谅他了吗？女儿和小墨都决定原谅他了，你们会明白理解的吧！” “还有，爹，娘，其实，我不是你们原来的女儿了，你们泉下有知不要怪我占了她的身体，我会一直是你们的女儿的。我会照顾好阿嬷和小弟。 如果，如果她代替我回去了，那么请你们保佑她好好照顾我爸妈。如果她没有回去，那么请你们保佑我爸妈。女儿给你们叩头了！”白白跪在坟前，心里默默地跟爹娘说着话。 华夏也是有清明的，要是她没有回去，爸妈会不会也在坟前给自己烧着纸钱。白白已经很久不曾想起她的爸妈了，“爸妈，女儿在另一个地方生活的很好，你们放心！” 不知道她这样想着会不会在爸妈的梦里出现，老人家不是经常会说被死去的亲人托梦吗？那她能不能也托个梦给爸妈，告诉他们不要担心不要心痛，自己很好很好…… 她极力地克制，还是忍不住颤抖了嘴唇，流下了泪。 阿嬷他们也只是以为她想爹娘了，便没有多想。香火燃尽，纸钱的火苗也都熄灭了，他们也把东西收拾起来下了山。 晚上二叔他们也留下来吃了饭，“白白，菌菇我们采的差不多了，什么时候可以种？” “恩，再过两天就可以了。二叔，您那田怎么样？” “白白啊，这可就是你不对了。”在一边喂饭的二婶插嘴进来，“你这亲疏远近要分清楚啊，有了好的法子怎么先教新根他们家，也不教你亲二叔。到底是女生外向！” “玉琴！”阿嬷有点不高兴了，难得严肃地喊了一句。 二叔也是皱起眉头，他虽然话不多，但是心里比二婶亮堂，二婶是小算计，二叔则是大盘算。“你少说几句，就算白白把那法子教给我了，没见人这样种过，你敢种？” “我！”二婶回答不上来了，确实是不敢，现在也是看着新根家的涨势好，才动了念头。 白白还是出来打圆场：“二叔二婶，你们也别急。新根叔一家对我们有恩，算不上是疏远，也是自己人。 而且他们也是信得过我才分一些田出来给我试验，好不好还不一定呢。要是种的成，明年我就教你们种。不止你们，全村子谁想学这种都行。” “啊？那你不是亏了啊？”二婶总是拿着她的观念来想别人，在她的念头里，好东西都是要自己藏起来的。 “呵呵呵，二婶，人家种的好多收点，是不是就会耽误您的收成了？” “那倒不是。”二婶有点虚。 “对嘛，又不耽误自己，还让村民记了好，以后说出去，成家是个大方的，有什么也不藏着掖着，您听着也舒服不是。”白白觉得有必要让二婶转变下观念，不能老拖后腿，就加了重料，“要是以后钟钟考功名，也是给他博个好名声。” “对对对对，你不说我都想不到，白白啊，还是你有见识！二婶就听你的。” “呵呵呵呵……”大家也被二婶的态度逗乐了，笑出声来。 第111章 后发酵 “呼……”今天早上白白在第四次就入定了，而且身体也明显感觉舒服了很多，看样子是渐渐在适应了。 锻炼完毕，一家人吃了饭就各忙各的了。成墨去上学，阿嬷在家泡桃花瓣，收拾做饭，白白去了山上。生活越来越步上正轨，阿嬷的气色也越来越好，甚至鬓角新长出了黑发。 到了山上，白白看了下培养料的前发酵已经差不多了。 “婶子，您帮忙烧火，多柴，猛火！” “好嘞！” “各位叔，你们一起帮忙把培养料都铺到菇床架上摊开。正好和边缘持平就好。” “好！” 白白则去把平日里通风的小窗户都关上。婶子手脚很快，室内一下子就热起来了。各位叔也是在高温的催促下加快了动作，热！不是一般的热。这会菌室的温度大约有三十多度，还在节节攀升。 “各位叔，咱们辛苦点，抓紧些。这后发酵就是要迅速升温，才能达到杀虫灭菌的效果。”还能排除氨味，滋生有益微生物，这话没说，他们听不懂。 大汗淋漓地忙活了小半个时辰，个个身上都是又臭又热，甚至都有些缺氧。因为到后面，菌室的温度已经有五六十度了。多亏白白提前想到了在边上建了屋子，大家伙就在隔壁的屋子里洗了澡，换了衣服。好好地透了会气。 “白白啊，接下去就可以种蘑菇了吗？” “还不行，婶子，一会您进去稍微撤掉点柴火，比现在稍微低一点点就好。咱们这三天要轮流看着，这温度可不能降下去。” “晚上也得看着吗？” “恩！” “那行，那我们几个排一排，两个人一起好了，还有个伴儿。”村长伯伯提议道。 大家也都没有意见，六个人排了三个晚上，反正也就三天功夫。 “白白啊，夏炎去哪儿啦，怎么都好几天没见着人了。”石头哥问到。 “啊！忘记说了，夏炎去县里做事了，可能以后都不太能来帮忙了。” “啊？？那真是可惜了！”阿庆叔感叹，“这小子干活真是一把好手！” “可惜什么？夏炎小子看着就是有大出息的，他去县里肯定是有好的前途。”村长伯伯到底是有点眼力见的。 白白也不说话了，她的心情莫名有点低落，想他了。 “白白，白白……” “啊？阿庆叔，怎么啦？”吞吞吐吐的样子。 “我那媳妇没去为难你吧，她前两天跟我念叨了，说是在给你采什么花粉。” “呵呵呵，怎么会，没呢，您放心吧。婶子采的花粉挺不错，还很多。” “你可别跟我客气哦，要是她给你添麻烦了，你就告诉我，我回去说她。”阿庆叔知道自己媳妇的德行，就怕在白白面前丢人了。 “好，叔，我知道啦，您就别担心啦！”白白让几位叔收拾了下屋子，做些床、桌椅等简单的家具，需要值夜还是有个能躺下休息会的地方好。 自己和婶子回了夏炎家，婶子去做饭了，白白就去看她的蜜蜂。 “yes！”看到分箱里已经封盖了，再过几天就能出台了。出台后交尾产卵，就会有新的蜂王了。接下去就是等，因为新的蜂王出台，还要几天试飞认巢及婚飞的阶段，不能开箱打扰。所以白白特地跟婶子交代了下接下去的半个多月不能碰这个蜂箱。 “哎，要是阿猛在就好了，也能帮忙看着。”夏炎本来要留下阿猛的，但是白白不放心，让阿猛陪着去了，毕竟他们一起并肩作战也有几年了，对他也是个助力。 下午没什么事，白白就去了下村长家找金心兰。 “哇，你都画了这么多花样了？”白白看着金心兰的桌上摊了不少图样，手上还在画。也就不客气的拿起来看。 “这个好看，像云？这个也好看，是花！”白白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开口了，完全不懂里面的名堂。 金心兰画完手上的花样，轻轻吹了下。拿过白白手里的纸张，“这个是富贵长春，是牡丹图；这个是出水芙蓉，是莲花；这个是粉霞烟云，是桃花……” 没想到在别的事情上那么无脑，在刺绣上倒是有一手，说得白白不停“啧啧啧！” “你都哪里学的啊，这么多！” “镇上有一个阿嬷，听说她原先是宫里出来的。有一次出门不小心摔断了腿，被我爹遇上了，救了她。后来她就教我绣活当做回报了。” “哦哦，那你可真是好运气。” “那当然！娘说算命的说我命里有贵人相助。”金心兰跟白白聊了会，忘记了她吓她的时候，又自以为是起来。 白白深吸口气压下，算了，不计较，没坏心就好。“那这些花样我先带走，明儿个我去趟镇上，回来给你信儿。” “行！你可别丢了啊！这可是费了我好大劲的。你可得给我卖个好价钱。”金心兰不放心地交代。 “知道了！能卖多少可不是我说了算的，得人家看得上你的手艺。”其他话也不多说，白白把花样放好就回去了。 吃过晚饭没什么事，白白就坐下来画蜂蜜离心机的图纸。 其实原理挺简单，就是利用离心力把蜂蜜从蜂巢中甩出来。只要做一个圆筒，中间装上一个可以摇的手柄，带上散开的支架，挂上蜂巢。快速转动手柄的时候就把蜂蜜甩出来了，就像现代洗衣机的甩干功能。 白白本来是想让夏炎帮忙做的，只是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有空了。不然明天拿给阿庆叔看看，看他能不能做。 晚上睡梦中，梦见夏炎回来了，拉着她的手说话。可是他说的太轻了，她愣是一句没听清。第二天早上醒来手臂有点僵，“落枕了？”白白晃晃脖子，没什么不舒服。 “呀，我的图纸呢！”昨晚画的比较晚，画完眼睛都睁不开了，迷迷糊糊就上床睡觉了，也没来得及收。 “不会被人偷了吧，偷这个有什么用啊！”白白有点丧气，也有点害怕，怎么晚上进来贼了自己都没反应。这警惕性太差了，还好只是丢了个图纸。 一阵阵后怕地拿着盆去院子里打水，“咦？！”明明昨天就剩小半缸水了，怎么满了？阿嬷和小墨还没起床，那还有谁？ 脑子里突然浮现某人的身影，再把一早的异样串起来，十有八九就是那家伙晚上又赶回来了。“真是的，害我吓了一跳。”嘴上嘀咕着，心里却是甜蜜的很，也有点担心，这样赶来赶去的一定累坏了。 第112章 诱捕 被念叨的某人这时候已经去了曲水镇南面的菱水镇。有人昨天到县里求助，说是菱水镇后面的山上出现了棕熊，还伤了人。 赵捕头带着其他衙役是今天早上出动的，夏炎跟赵捕头打了声招呼，让他帮忙把阿猛带上，自己昨晚就出发了。 路过曲水镇的时候拐到白白家看了下她。她已经睡着了，夏炎就拉着她的手说了会话。临走前帮她把水缸挑满了。自从帮白白家挑第一担水开始，他就一直细心记着她家用水的情况，差不多了就会来挑满。 赵捕头带人和阿猛到的时候，夏炎已经把情况了解好了。“赵大哥，据村民说，棕熊是昨天下午未时出现在后面山林里的。那个村民在逃跑中正好滚下山，就捡回了一命。” “夏兄弟辛苦了，那棕熊体型可了解了。” “按照村民所说，大约一人多高，体型很庞大。当时他只顾着逃命，其他也没顾上。” “大家伙啊，难办了！”赵捕头也是头大，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大家伙，以前最多也就是野猪下山拱了地。 其他衙役也是有点心虚，他们连棕熊都没见过啊。“赵捕头，我们怎么办？”有人问到，话里已经带着些紧张害怕了。 不怪他啊，赵捕头自己心里也没底啊。“王大人说了，要确保民众安全啊。” 他们心里明白，最近有消息说，上面会来人，要考察政绩，可能是要提拔王大人了，要是这节骨眼上出了问题……一边是性命，一边是饭碗，都不能丢啊。 “村长，你们村里有没有猎户！”赵捕头拉来一边候着的村长问到。 “大人啊，”村长也是为难，“猎户是有啊，可是也没见过熊啊，这，这，还得指望大人啊。” “娘的。”赵捕头本来想让猎户出出主意，这下好了，总不能一群人冲上去血肉战吧。他会的那些陷阱估计和猎户的差不多，也就对付个野猪野兔还行。 夏炎看着大家愁眉不展的样子，斟酌了下，还是开口：“赵大哥，我有个法子，可以一试。” 赵雄一听，那眼睛贼拉亮，边上的衙役们也是都转头看向夏炎。 “棕熊应该是过了冬眠醒来了，下山找东西吃，才会遇上村民。熊冬眠醒来就会到处找东西，我们可以找点他喜欢吃的东西做陷阱。”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夏炎抿唇：“书上写的。”其实他是小时候就被棕熊追过，要不是掉进山洞里就一命呜呼了。后来他长大了，找了一年多才找到那头棕熊！当时他就是一个人诱捕杀了那头熊！ “好！那你说我们要怎么做。”赵捕头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书上写的应该都是对的吧。 “赵大哥，您带着几位兄弟一起砍些大树，把中间劈开，劈到一半，用短木橛子撑开。多做上一些，我回去一趟，要找些东西来。” “要不让人替你跑一趟，你来回赶得也辛苦。”这小子现在可是关键，可不能趴下。 夏炎摇摇头：“东西只有我知道在哪儿。我去去就回，耽误不了时辰。熊都是要晨昏才出来活动。” 说完他就动身了，他要回去山里拿蜂蜜。上次白白刮下来的蜂蜜都存在他家了，拿这东西来诱捕熊最好。为了不让别人知道白白养蜜蜂的事情，所以只能自己跑一趟了。 夏炎本来还想着要避开白白，不然她问起来，自己说了她会担心，不说她会不开心。还好，就婶子在家，说白白进城了。可是没见着她，又有点失落。 不过他也没心思多想，拿了蜂蜜就往回赶。 再到菱水镇的时候，已经到午时了。夏炎先坐下吃了饭歇了会，才去看赵捕头他们准备的怎么样。 赵捕头带着衙役和村民一共做了十五根木桩，都用木橛子撑开了。夏炎让大家一起扛着木桩子往山上走。 他沿途观察着环境和棕熊留下的痕迹，在一个地方发现一堆果子的粪便，到了棕熊的活动范围了。 找了个适合观察的地方，夏炎让大伙在他指定的地方把木桩子钉在泥里。然后再木桩的外围一段路上挂上一个大碗，碗里倒满蜂蜜。在碗的正上方，悬了一根大木头挂在树上。这样布置了好几个地方。 “不能在蜂蜜里加些迷药毒药吗？”有衙役问道。 “棕熊最厉害的就是嗅觉，要是闻到有异味，它是不会碰的。” “哦，那这些木桩子是做什么用？” “棕熊喜欢显摆自己的力气！”东西已经准备好了，夏炎招呼大家撤离现场。 “我们要离得远一些，它鼻子很灵，很容易闻到我们的味道。”夏炎看了下赵捕头，得到他的点头，他接下去安排。 “张遂，姚通，你们箭术不错，一会就分别埋伏在这两棵树上伺机而动，目标就是熊的眼睛。” “是！” “罗乐，康元一，孟广平，甘四，你们力气比较大，等下就拿着粗绳套尽量套住熊的四肢。” “好！” “赵捕头，您带着其他人帮忙做掩护，熊的眼睛不太好，万一制不住，你们就混淆它的视觉伺机逃跑。” “好！” “万一跑不过，就上树！上树的速度一定要快，不然熊能把你们拉下来。” “……” 夏炎想想不放心，还是在周围的树上都挂上一些藤条，这样万一需要爬树也可以借力快一些。 “那你呢？”一直对夏炎心有不甘的柴充问到，难不成自己就躲起来指挥？ 夏炎转头看向他，目光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那样的平静如水却不带一丝温度，让柴充觉得好像是被扒光了衣服、剖开了胸膛，就像被仵作验尸一样从里到外看了个遍。 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柴充移开眼睛不敢再对视。 夏炎也就转开了头，跟赵捕头悄悄沟通了下。赵捕头皱着眉头听着，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点点头，而后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夏炎让阿猛在一边埋伏，自己走到一个众人都看不太到的隐蔽的地方，坐下来等着。 “都按夏捕头说的准备好，都给老子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搞不好今天咱们都得交代在这！”赵捕头狠狠地说了两句。 “是！”大家伙也是不敢放松，谁都不想丢命。村民帮忙埋好木桩就已经躲到山下去了，只留下夏炎、赵雄和十个衙役在山上，静静等待暮色降临。 第113章 伤 山下村子里已经有炊烟袅袅升起，夕阳下的宁静似乎已经忘记了棕熊带给他们的恐慌，他们也完全感觉不到山上埋伏的人的紧张。 一阵微风吹过，闭幕养神的夏炎突然睁开了眼睛。虽然一直闭着眼睛，但是他一直在运转气合术，把自己融入自然，放松身体恢复着体力。所以，当风里传来不一样的波动时，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轻轻学了两声鸟鸣示警，他就又融入了环境里。 埋伏着的大伙听到了夏炎的示警，也打起精神，握紧了武器。只是等了好一会都没有动静，已经有人忍不住要松口气了，突然被一阵“细细沙沙”的声响压了下去，不敢再动。 张遂和姚通在树杈上，看的远。当看清远处树林里一团黑色的影子清晰起来后，冷汗都忍不住冒出来了。 只见一只拖着厚厚毛皮的棕熊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出来，四肢着地的样子都有半人多高。而且那体型，穿过林子的时候，一些手臂粗细的树木挡住了它，直接就被挤断了，那棕熊连点反应都没有，似乎连给它挠痒痒都算不上。 张遂还好，咽了口水定定神，搭着箭准备着。姚通蹲在树杈上的腿已经有点软了，手也忍不住有点虚。他使劲掐了自己一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树下其他地方埋伏的人过了会也隐约看到了那庞大的身影，只是都这时候了，由不得他们退缩了，万一逃跑被发现，可能还被盯上了，干脆硬着头破上了。 那熊一路晃晃悠悠走着，突然一顿，就朝着一个方向快步奔起来。那庞大的身形一动，连带着看着的人的心，都是跟着扑通一收紧。 “嗤………”都能听到熊喘粗气的声音了，张遂和姚通瞳孔收紧，因为那熊要进入木桩陷阱了。 “嘭！”那熊一掌就撩走夹在大木桩中间的木橛子，没有了木橛子的支撑，分开的两片原木收拢就把熊掌抓住了。 “吼！”埋伏的人一个小激动，差点忍不住动手。突然那熊掌一拔，轻易就把圆木撑开了，看得他们一阵牙疼。 棕熊是闻到了蜂蜜的味道了，但是这些可恶的树干挡住了它，它就一个个把木橛子撩掉了，熊掌也被一次次夹住，有时候是半边身体被夹住。 七八根大圆木下来，它再皮糙肉厚也是感觉到痛了，“吼吼！”棕熊已经有点怒了，也不再去撩木橛子了，它也是学乖了。想绕过木桩走出去，可是它转了好几个圈都还在木桩围城的圈子里。 看到这里，大家才发现夏炎指挥他们钉木桩的时候是计算了位置的。根据棕熊的体型和习惯、还有四肢活动范围，木桩正好都是卡在他转身半身腰的地方，经常会被卡住。 棕熊怒了，直接扬起熊掌拍木桩，“嘭嘭嘭！”一人怀抱粗的大木桩就这样一根根被拍飞，看的埋伏的衙役们心惊肉跳，这要是拍在自己身上…… 终于从木桩圈里绕了出来，棕熊已经有点气喘了。它也看到了挂着的蜂蜜，似乎是停下来观察了下，仰着头嗅了下，没发现什么异味，它才迈过去。伸出熊掌去抓蜂蜜，被悬空的木桩挡住了。 “啪！”一熊掌拍开，正要去拿蜂蜜，拍开的木桩又晃了回来打到了棕熊头上，“咚！”“吼！” “嘶……”隐蔽着的衙役都忍不住裂开了嘴，这看着就好疼！ 棕熊是被砸晕了下，暴起抱起木桩就拽了下来。终于喝到了蜂蜜，又发现了另一个碗，又有木头桩子，一巴掌拍飞，于是，“啪！”“咚！”“吼!”“嘶”“啪咚！”“吼嘶！”啪啪咚咚，吼嘶吼嘶…… 夏炎看着熊已经有点耗了好些力气，打手势示意准备，“攻！” 罗乐，康元一等人迅速靠近甩出绳套，中！一只熊掌，两个套进脖子里。绳结一抽，“吼……”棕熊感觉到了危险，开始甩动熊掌和身子，试图松开绳子。 “帮忙！”赵捕头看几人力量不够，果断带人帮忙上去拉住绳子，试图控制它的头，好让张燧他们出手。 “射！”感觉绳子已经绷紧，赵捕头下令。 “嗖嗖嗖！”“嗖嗖！”利箭连番射出，但是都只是射到了熊的脸上，没有一箭中眼睛，反倒是激怒了棕熊。 “吼……”棕熊直立起来，不再强行拉绳，反而朝着一拨人奔过来。 “快跑！”赵雄急忙喊道。 “啊！”三个衙役也是吓得不轻，棕熊明显是要反击了，他们也是迅速跑开往树上爬去。赵捕头他们在一边用力牵住棕熊的步伐。 棕熊脖子被收紧，用力甩了几下，又掉转方向朝赵捕头他们跑来。“分！” 赵捕头五人分开两组分别扯住了绳子，“快射！”“嗖嗖嗖……”又是一阵箭雨。 “中！”“吼……”一阵响彻山林的吼叫，吓飞了深处的鸟儿，发出慌乱的叫声。 棕熊被射中了一直眼睛，熊掌拍断了箭支，直接绕住了绳子往回拉！ “快松手！”赵捕头大喊，大家也迅速放开绳子，四散开来。 “啊！……”柴充刚才因为担心绳子脱手就在手上绕了两圈，结果现在绳子猛然被拽紧，一下子竟松不开。 “阿猛！”夏炎一声高喝。随即“嗖”一道黑影闪过，高高跃起。熊掌正要举起拍向黑影，阿猛却是蹬在熊掌上，前掌抓向棕熊的眼睛。 “啊！”棕熊另一只熊掌拉着柴充向阿猛砸去，一道银光闪过，绳子断了，柴充正好被甩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上，撞到了树上。 这头阿猛的前脚已经抓到了棕熊的伤眼，“吼……”棕熊的另一只熊掌也到了阿猛的身前。 “嘭！”一阵闷响，是夏炎踢腿接下。棕熊晃了下，夏炎则倒飞出去，背靠地顺势一滚，迅速回到蹲立姿势紧急停住，双脚同时发力，飞身上前。 那头阿猛把棕熊的眼睛抓得鲜血淋漓，安全落地后，迅速咬起地上的匕首甩给夏炎。夏炎在空中接过匕首，趁着棕熊擦眼睛的空档，三元合一，全身气血带动力量汇集右手匕首，对着棕熊的鼻子。 “噗！”匕首从鼻子一直插向脑袋，直到刀刃默入熊头。一击得手，夏炎迅速掌击熊头，借力抽身离开，同时大喊“上树！”大家也立刻就近借着藤条上了树。 “吼……”棕熊这下开始直立胡乱攻击。 “柴充！”这时候大家发现柴充还躺在地上，刚才可能是力道太大被撞晕了。 夏炎刚就地翻滚起来准备上树，熊要临死反扑了，听到呼声，毫不犹豫折身奔向柴充。右手抓住腰间，双脚带动腰部用力，“接住！”夏炎把他甩到了临近的树上。 “夏炎！”赵捕头和好几个人的惊呼同时响起，“嘭！”感受到后面突然到来的力量，夏炎只来得及飞升前扑，还是逃不过被熊掌扫到了后背，拍飞了出去。 第114章 深藏不露 “夏炎！“赵捕头这时也忍不住飞身下树，扶起他。 “吼……“棕熊终于是发出了最后的吼声，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轰!“，脑袋上插着的匕首已被鲜血染满。 “夏炎！““夏捕头！“ …… 白白一早带着金心兰的花样先去了黄府，黄夫人和青夫人已经在等着她了。 “不是说清明后就来嘛，昨儿个害我们白等了一天。“黄夫人精神不错，一看到白白就打趣到。 “罪过罪过！“白白也是打趣，“看来夫人是已经打好花样了？“ “呵呵，白白啊，“夏青也是直接喊她名字了，“你看看行不行。“夏青拿出一叠花样，还有一些绣好的花样。 “哇！青夫人，您已经都绣好了啊？“白白简直是佩服死了，这才两天多啊。 “闲着没事，我也是难得有点奔头了，着急的。“夏青确实是迫不及待地想做出点名堂，多为小宝挣一点是一点。 “青儿手艺是真好，我的眼睛不行了，拿不动针了。“ “黄夫人，分工不同，您呀，是要统管大局的，拿针线还委屈您了呢。“知道白白一半是哄人的，黄夫人也是乐呵呵的，有个奔头了就是不一样。 白白拿了花样也不多留，稍说了几句就告辞去了千金堂。“安夫人，这些标识的花样您看看怎么样？“ “咦！“安夫人接过，发现花样有点特殊。看完了图样，又看了绣样。“你在哪里找的人？“ “咱们镇上啊。“白白发现了安夫人表情的变化，“有什么不妥吗？“ 安夫人定定地看了会白白，没发现什么异常，还是轻笑到：“这绣活可不一般，好几个花样都是平常不太见得到的。“ 白白一想金心兰的花样是跟宫里出来的嬷嬷学的，也释然了，点点头不再多问。 安夫人先挑了两个花样出来，一个是粉霞烟云，一个是夏青的飞燕新妆。“这个桃花的用小袋上，装佳人露正合适。这个春景的用在大袋上，清新大气。“ 白白自然没什么意见，反正对她来说，就是两个字：好看！ “成丫头，你安排你的人先去做吧，半个月后开业得先用一批。“ “行！那价格呢，怎么跟他们算？“ “这样吧，布料和丝线我准备，你两天后来拿。都按十文钱一个算吧！“小袋子花样小，难绣些；大袋子好绣，但是耗时长些。 老手一天也能绣上一个，一月也能挣三百文，不错了。“好！我去安排。“ 出了千金堂，先去了趟黄府把绣活的事情跟黄夫人、夏青姐交代了下。约好了各先做一百个，材料两天后送来。 还是夏青姐送她出的门，“白白啊，阿炎在县里还好吧？他走前来过一次，后来也没信儿来。“今天没人跟着，夏青就轻声问到。 “恩！他挺好的。“刚说完，白白心里就突突乱跳起来，感觉有点慌，不过她没表现出来。 白白离开了黄府，在镇上转了一圈，添了些日用品、吃食和其他东西。 跟着金林叔回到村里，先把东西放屋里，去了趟金心兰家说了绣活的事儿，十文钱一个的价格不高不低，但是材料是东家提供，就完全是净利润了。所以金心兰还是高兴的，多少能挣点家用了。 白白回到家，还是觉得胸口闷得慌，人也是有点乱，难道是赶来赶去累到了，感觉有点焦虑。于是她简单吃了饭就打算眯一会，可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哎！“还是坐起来，去隔壁找了新根叔一起去田里。她从安夫人那里买了些药粉，可以除虫，这时间田里正是虫和草疯长的时候。 “白白啊，我当初就该把所有的田都按你说的来。“ “叔，您这是怎么说？“ “有了你那田的对比，我那三亩田，就没心思拾掇了。“ “啊？“ “东一块西一块的不好拾掇不说，个子是长得挺高，但是软趴趴的，看着就提不起劲。“新根叔也是难得开口说那么多话，看来这对比还真不是一般的明显。 “哈哈哈，叔，您别泄气。我跟您说，“白白凑近到，“这季稻田咱们到七月底就收起来，到八月咱再种一茬，到时候您三亩四分田，全按我的那法子种！“ “啥？“新根叔愣了，“再种一茬？那下一茬啥时候收？“ “冬天！十二月收！“ “这，这……这岂不是，收成要翻一番？“新根叔是有点不敢置信。 “呵呵呵呵，那恐怕没有。“白白笑笑，复又神秘说到，“五六成是逃不掉的。“这个收成是针对新种法来算的，要是对比村里其他人的，再翻一倍都是能实现的。 说着也不管新根叔长大的嘴巴，跳着去了田里撒药。 千金堂里，安夫人拿着几张绣图反复看来看去。“师父，您都看了半个多时辰了。“杏儿端饭过来。 “杏儿，京城有回信了吗？“安夫人头不抬地问到。 “奥，刚收到，我还没来得及拿出来。“杏儿从怀里掏出蜡丸，放在烛火上烤了下，封住的地方化开，露出了封在里面的信。 安夫人放下绣图接过信，看着就皱起了眉头，“哼！让你清高，有你后悔的时候！“ “阿嚏！“京城里正在桌前阅奏折的某人突然打了个喷嚏，笔尖顿了下，失笑摇头。信今日应该是到了，肯定是又在骂我了。 “师父，他不来啊？“杏儿一边布饭菜一边问到。 “哼！“安夫人冷哼一声默认了，“下次后悔了别想我再帮他！“ 杏儿撇撇嘴：“我才不信呢，他开口，您拒绝不了！“ “你！臭丫头，胳膊肘往外拐！杏儿，你看看，“安夫人拿了两个花样给她，“这两个花样出自两个人的手，但是却巧合地都用了宫里独有的绣法。“ 杏儿接过，看了下，“也就是说，这镇上有宫里出来的人？“ “恩，要是俩人是相识的，可能是来自一个人，据我所知，这镇上有个早些年从宫里出来的嬷嬷，会宫里的手法不足为奇。“ “要是不相识呢？“杏儿歪头问到。 “要是不相识……就是还隐藏着一个宫里出来的，呵呵呵，有趣，小小曲水镇竟是这般深藏不露。“ 第115章 畅快 “大夫，大夫……”张燧前头先跑，冲进菱水镇医馆。 “来啦，这位差爷，怎么啦？”五十多岁的老大夫从柜台出来，就看到了随后到的被赵捕头他们抬着的夏炎和柴充。 “快快快，救人！”赵雄他们把夏炎和柴充分别抬到床上，那老大夫也是不啰嗦，“田七！先给这人止血！” 药童也是手脚麻利地把夏炎的衣服脱下，“嘶……”看到夏炎右半边后背深可见骨、血肉模糊的三条伤口，一旁的衙役们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张燧几个甚至都红了眼眶。 “内脏受到冲击，血气乱涌，晕过去了。无性命之忧，气血平缓下来就会醒来。再服几贴内伤的药方就好。”老大夫先检查了下昏迷的柴充。 边说着，手上不停，迅速开了药方，教给刚给夏炎处理好伤口的田七，“去煎药。” 然后又给夏炎看：“这伤口！是熊？或是老虎？” “熊！”赵捕头赶紧回答。 “伤口虽深，位置还好，在上背部，没伤到内腑。按时换药、服药，修养大半个月可无碍。唔，右腿肌肉筋脉似乎有些震伤，不过无大碍。近期少走动。”老大夫仔细检查了一遍，就站起来开药方了。 “那他怎么还不醒？” “快了。” “赵大哥！你们没事吧！”夏炎的声音传来，大家都一窝蜂围了过去。 “夏炎你没事吧？”“夏捕头！”“夏捕头！”…… “他现在震伤刚醒，要静养。”大夫一边开方子，一边幽幽说到。 大家也都立马散开些不说话了，赵雄开口：“我们都没事，柴充只是晕过去了，没大事。棕熊已经死了，你放心。” “好！赵大哥，我的匕首……” “在这儿呢！”罗乐是个细心的，帮夏炎把匕首带回来了，已经用衣服擦干净了。 夏炎接过匕首放好，左手用力撑起身体，背后伤口带来的疼痛都只是让他皱了皱眉。 “哎哎，你躺下啊，这么深的口子。”赵雄急了。 “不妨事！”夏炎挥挥手，那淡定的硬汉模样深深刺痛了在场的衙役。 “夏捕头！张燧以后任你差遣！”张燧突然抱拳单膝跪下。 “我也是！”罗乐也是跟着。 “夏捕头！我们也是！”这次众人这声“夏捕头”都是发自肺腑的心悦诚服。 赵雄在一边看的也是感慨，有勇有谋，此子不凡。 夏炎抿唇看着单膝跪地的众人，弯腰把张燧扶起，“大家以后都是兄弟！不需如此！” “夏捕头，我……之前不该那样对你。”张燧原本也是和柴充一样，心中很不服气。自己也是这群衙役里的佼佼者，凭什么要听这个愣头小子。 “张大哥，这些话以后不用再说！”夏炎真诚的样子，让张燧反而无地自容，心里暗暗下决心要好好跟着夏炎。 大夫开好了方子，“年轻人，我得帮你把一些坏肉割掉，否则容易烂！”大夫拿着伤药和刀具过来。 “行！”夏炎利落的坐下转身，把伤口对准大夫。 夏炎倒没什么，这点痛他能忍。但是看着的人不一样啊，看着一块块肉被削掉放在一边盘子里，虽然都是看惯了伤口、死尸的，但是这么活生生血淋淋的现场直播还是给他们很大的冲击的。 张燧他们都是咬着牙看着，这些年他们也是大大小小伤受过不少，但是这次夏炎可以说是一个人承担了所有人的伤，要是没有他，他们这些人能有几个完好的回来都难说。 老大夫给夏炎上药包扎好，嘱咐半个多月不能碰水，不能有大动作。 “夏捕头，这次全靠有你啊！”赵雄按在夏炎没受伤的左肩上感慨到。 当时夏炎让他们控制好棕熊，自己会给它最后一击的时候，赵雄是担心的，说起来其实还是个大孩子。只是他坚定自信的模样还是让他同意了。 现在看来，这小子是真的有把握，他的灵活、力量、跟那条狗的配合、时机的掌握都是恰到好处，还有他对熊的习惯的了如指掌。他甚至怀疑，他们这些人不在，他和那条狗就能把那头熊拿下了。赵捕头，您无意中真相了！！ “是大家的功劳！”夏炎坚定地说到，众人也是心头火热。年纪轻轻，重情重义，功夫了得，他们也许会有个不一样的明天。 赵捕头带着一些人去镇上找镇长安排车子，伤员要回去，棕熊也得运回去复命。医馆里留下年纪最小的小六照顾着。 “夏捕头，柴大哥醒了。”小六轻轻的喊了声，夏炎正靠在床上养神。 夏炎睁开眼睛就看到了站在床头神色纠结的柴充，他看柴充不说话，又闭上了眼睛。 “你！” 夏炎又睁眼转头看他，“你不用谢我，换谁我都会救的。” 柴充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他听小六说了当时的过程，心里没波动是假的，只是要他跟夏炎开口道歉，还真是扭捏。 小六看不下去了，上去踢了一脚，“是不是男人？” “废话！”被一群人里最小的鄙视，柴充也是脾气上来了，这一着急上火也不害羞了，“夏捕头，我以前不服气你，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今天你救了我，以后就是我唯你是从！”说着抱拳单膝跪下。 夏炎也不喊他起来，看他跪了好一会才懒懒开口：“现在服气了？” 柴充抬头看了下，还是梗着脖子说到：“他们说你一刀毙了熊，我没亲眼见到，等你伤好了，我还要跟你打一场！” “哈哈哈……”夏炎也是大笑出声，站起来扶起柴充，“好！你要是赢了我，我跟王大人自请让位！” “一言为定！”柴充眼睛都亮了。 夏炎笑着点头，这柴充熟悉了后发现也是个妙人。 赵捕头他们很快也回来了，“夏捕头，棕熊已经命人搬下山了，我留了两个人驾车押运到镇上。咱们是不是先回县里复命？”经过这一事，赵雄是真心认可了夏炎，甚至隐隐以他为尊。 “赵大哥，您安排就好！”夏炎对赵捕头还是足够的尊敬。 那好，“我安排了马车，你和柴充坐车慢慢来，我们骑马先行。” 夏炎拒绝了。“赵大哥，没那么矫情，骑马自在！” 虽然后背伤着，不妨碍夏炎左手轻轻一撑，左脚一蹬就上了马，那利落的姿势也是赢得一片叫好。 夏炎那么重的外伤都骑马了，柴充也不甘示弱，也是翻身上马。赵雄看两个伤员都是精神不错，也就不坚持了。 “驾！”众人心里都是飞扬起来，这次虽然惊险，但是现在却是一阵畅快…… 第116章 马戏团 “夏捕头学过马？”这骑术明显是练过，赵捕头问到。 夏炎抽着马鞭，思绪回到了刚逃出来没多久那年…… “阿炎，你再坚持下，我们马上就能到城里了。” 阿婆离开后，他们在树洞里等了一天一夜没有等到她。他们知道，阿婆是回不来了。 于是夏青就带着夏炎离开了树洞，换了个方向一路走。他们走进了山里，找了个山洞躲了起来。包袱里有阿婆匆忙放的一些馒头，俩人就着山洞石壁上的泉水和干馒头过了好几天。 “阿炎，你记清楚了吗？”夏青逼着四岁的夏炎把两本武功秘籍都背了下来。 “恩！”小小的夏炎很是懂事，他知道那些强盗应该是杀了阿婆了，他要学好功夫，将来为阿婆报仇。 夏青又让夏炎背了一遍，确认全部对了之后才掏出火折子烧掉了秘籍。两天后，他们走出了山洞，因为已经没有干粮了。 这一走就是两天一夜，两人只在山上摘了一些认识的果子，也在半天前吃完了。看着前面目光所及还有好几里地的城镇，夏青给夏炎打气。 阿婆给他们的包袱里有把匕首，还有几两碎银子，被夏炎和夏青用碎步包好分散藏在靴子里。尽管银子硌的脚都磨出了血泡，两人都没有喊疼，没有拿出来。他们知道这是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眼看城门口在望了，后面跟上来一个车队，还带着叮叮当当的声音。经过姐弟俩的时候，“停！”领头骑在马上的人细细打量了下姐弟俩。 衣服是破脏不堪，头发也乱了，脸上也是脏得很，但是两个人的眼睛都是明亮的。“嘿，这俩小家伙不错！老二，”领头人朝着车子里喊了一声，“你来看看，能成吗？” “咯咯咯咯……”马车里传来女人尖细的笑声，“大哥你又是看上哪两个了？”说着撩起车帘下了车。 女人穿着薄纱裙，一扭一扭地走到姐弟俩面前，用指尖挑起两人的下巴。夏炎的手紧紧握起，但是被夏青制住了。 “咯咯咯……这小家伙还挺有气性！长得一般，眼睛倒是漂亮。大哥，这俩个还不错，正好替上那两个短命鬼。” “好嘞，带上去！”领头人一吆喝，马车后面的车子上下来了好几个人，把夏炎和夏青带上了后面的马车。 “放开，放开我们！”夏青和夏炎的挣扎在那些人眼里就是挠痒痒。 两人被丢上了车，车里还有两个看上去五六岁的小孩，都昏睡着。驾车的人带着他们先弯到了一边路上的林子里，把那两个昏睡的小孩丢下车：“看到没有！乖乖听话，否则，他们就是你们的下场！” 姐弟俩看着那两个小孩被无情丢在了林子里，嘴唇已经发紫了，脸上是不正常的红色，看来是病的不清。 夏青抱着夏炎躲在车子角落里，虽然自己心里也是害怕的很，但小手还是一下下拍着夏炎安抚他。夏炎心里也是怕的，但是他知道现在他还太小，只能先听话。他反手抓住夏青的手，用眼神告诉她：“阿姐，我不怕！” 抓他们的人是一个戏班子，靠着走街串巷表演为生。其实还会趁机摸看客的钱袋，人烟稀少的地方，也会打劫路人。 夏青和夏炎就这样被留在了戏班里学表演。知道反抗无用，俩人倒是听话的很。夏青姐被那二当家拉去教跳舞，夏炎则被留下来教杂耍。 戏班子里有表演胸口碎大石的，有表演杂耍的，有表演跳舞的，还有马术功夫的。小小的夏炎从被抓起来的第一天起，就在琢磨这逃跑的事情。 他看准了大当家的那匹马，是戏班子里最好的马，要是能骑马逃跑…… 有了目标的夏炎，卖萌装傻地骗过了大当家，哄大当家教他马术。他也不负大当家的期望，年纪小，但是韧性足，肯吃苦，而且很听话。不论是学杂耍，还是干杂活，都是无怨无悔。 就这样，夏青和夏炎凭着乖巧听话、勤奋刻苦的形象在戏班子里立足了。过了大半个月，夏炎的马术表演已经能上台了。高大的马，配上丁点的小孩，又是那么高难度的动作，往往能赢个满堂彩。 能给戏班赚钱，大当家他们对夏炎姐弟俩也是好了些。而且每次这姐弟俩表演完，都会主动把客人偷偷打赏给他们的银钱拿出来交公，让大当家甚是欣慰。 有的客人会看在孩子可怜的面上，偷偷塞给孩子一两文钱。上次那俩死小孩就是因为偷藏了钱，被他毒打了一顿，后来发起了高烧，正好遇到这姐弟俩。 大当家的信任让夏青和夏炎活动范围也越来越大，有时候他们还会派其中一个去跑腿买东西，只是每次只会放一个出去，也是避免两个人一起逃跑。 而每次这俩小孩也都不会贪墨银钱，买了多少，剩下多少，都是分文不差。这就让戏班子里的几个人都越来越放心他们。 直到有一天，他们表演完歇在城门口的一个客栈里，大当家让夏炎跑腿去买烟丝。夏炎飞快的先去买了烟丝，又到边上的药馆买了泻药和安神药，用的是自己银子。 到了客栈，夏炎先去给后院马槽的草料里加了不少泻药，除了大当家的那匹马。然后把烟丝送去给了大当家，把找回的零钱也还给他。 “去让小二端晚饭上来。”大当家他们坐在一起，正在商量路线。 夏炎就跑下去喊小二，还热情地帮小二端汤，因为这个班子里的人都喜欢喝汤。趁着小二走在前面，夏炎把怀里的安神药全部倒进了汤里。大夫交代了，只要一点就可以让病人睡得安稳些，对他来说，当然是越安稳越好。 夏炎和夏青是没资格上桌吃饭的，俩人就夹了一点蔬菜端着饭碗蹲在地上吃。夏炎隐晦地给了夏青一个眼神，嘴型说着“今晚，逃！” 夏青愣了下，忙低下头吃饭，不让他们看出端倪。 看着众人或多或少都喝了不少汤，夏炎眸光微闪。 第117章 像风一样自由 晚上姐弟俩是睡在马房的，跟着他们一起睡的还有一个看守他们的人。到了二更敲过，夏炎突然睁开眼睛，轻轻推醒边上的夏青。夏青也没有睡着，她尽量装着熟睡，但是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紧张的很。 俩人就着窗户里射进来一点点月光，悄悄开了门。床上的人打着轻鼾，没有反应。两人蹑手蹑脚地走到马棚，解开大当家的马，悄悄牵着出了客栈边门。 夏炎因为一直喂马，虽然没骑过大当家的马表演，但是马对他也熟悉的很，没发出什么声响，任由他牵着。 “阿炎，我们去哪里？”离开了客栈，夏青轻声问到，声音里还带着颤抖，说不紧张是假的。 “阿姐，你来。”俩人到了医馆门口，夏炎上前“嘟嘟”敲门。 “小兄弟你终于来啦，我都等困了。”药馆的药童打开门，揉着眼睛说到。 原来，夏炎下午来买药的时候谎称是家人生病了，要买安神药，还稍微跟这个小药童聊了一会。多买了泻药给家里消化不良的马匹的。 走时夏炎还跟药童约好，晚上要来借纸笔用，塞了药童几个铜板，药童就答应了，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阿姐，你写封信，把戏班子他们做的勾当都写下来。”夏炎帮夏青磨墨。 “阿炎？你想要做什么？”夏青没想到夏炎不着急逃跑竟然是想这这事。 “阿姐，我们逃了，还会抓别的小孩子。”夏炎嘴唇紧紧抿起来，拳头也不由握紧，他脑子里一直翻滚着那两个小孩昏迷的孩子被丢进林子里的画面。 “好！”夏青也不耽搁，拿起笔快速写下了他们看到过的那些人罪状，包括抢劫、抓人、偷窃…… 写完后，夏炎叠好用布包起来，又拿出几文钱一起交给药童：“小哥，明日帮我送到衙门！” 药童也不疑有他，收人钱财，反正就是跑趟腿的事儿，便点头答应下来。 姐弟俩出了医馆，牵着马快速穿过街道，走到城门口。城门已经关了，夏炎塞了一小块碎银子给守城的官兵，说是急着赶回去看乡下生病的老阿嬷。官兵看是两个小孩子，也不为难了，开了边门放了行。 “驾！”夏炎抱着夏青上了马，小小的身影坐在后面，一甩马鞭。两边飞快后退的景象他们无暇顾及，只知道一刻不停地往前奔。 黑夜里渐渐消失在道路尽头的姐弟俩不知道，在他们走后的早上，被尿憋醒的看守人发现他们逃跑，喊上人上马急追。只是马儿拉了一晚上，集体腿软，没跑多远就摔倒在路边。被后来追赶上来的官差抓了个齐全。 疾风刮来，吹回了夏炎的思绪。 “恩！”夏炎转头对着赵捕头点点头，又甩了下鞭子，“驾！”那一夜他们逃出了城门，那一夜之后，他喜欢上了骑马。 马儿跑得很快，风刮在脸上甚至有点痛，但是夏炎很是享受这样的痛，痛却自由着，他喜欢这风一样的自由。 众人快马加鞭，只用了一个时辰不到，就赶回了县里。 虽然已是接近亥时，王县令却没去休息，正在内堂来回踱步。 宋大少从扬州传来消息，说是已经帮他打通了关节，过些日子上头会派人下来考察政绩。要是考察过关，就能往上请求晋升了。 这节骨眼上，却是出了棕熊的事情。这九里山深山里有着哪些猛兽谁都不清楚，但是也都是在深山活动，这么多年也没见过。真是流年不利。 “大人，大人！”孙县丞喊着跑进来，“赵捕头他们回来啦！” 王县令一听，“真的？如何？”边说着也是快步往外走。刚走到门口，正好遇到赵雄、夏炎带着人进了衙门。 “大人！”众人抱拳。 王大人看着众人风尘仆仆却精神奕奕的模样，眼睛一亮：“赵雄？如何？” “大人，幸不辱命！”赵雄那个说的响亮，他们也是觉得很自豪，这回大人要好好记上一笔了。 果然，“好！好啊好啊！哈哈哈哈……”王大人松口气后就是开怀大笑，“赵捕头，你们都辛苦啦！先下去休息。” “大人！”赵雄和众人都没离开，“这次全靠了夏捕头！”夏炎想说话，被赵雄抢先一步。“大人，是夏捕头指挥有方，他还受了重伤。” “是啊是啊！”大家也附和。 “哦？”王大人以为是赵雄带队，没想到是夏炎这小子立的头功，把赵雄和夏炎留下说话，挥手让众人下去先休息。 赵雄把当时的情况详细地跟王县令和孙县丞描述了遍，还在他的极力要求下，夏炎把伤口给王大人他们看了。 “大人明见。柴充也受了伤，大家伙都拼了命出了力。”夏炎站起来。 “夏捕头，赵捕头，你们都辛苦了，本官心里有数。你们放心，本官会据实上报，为你们请赏。那棕熊呢？” “回大人，应该清晨就会到。” “好！赵捕头，把棕熊拉到菜市口示众三天，扬我连云县衙门神威！” “是！”赵捕头下去安排了。 庞大的棕熊在民众心中引起了多大的风浪夏炎不关心，也没去看。跟大人汇报完，大人就大方地批了他十五天的假期，让他回去养伤。 得了假期，夏炎一刻不停地又带上药骑上马，回了九里山村。到村里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了。他在白白家门口等到新根婶子家的大公鸡叫，才上前敲了门。 白白也正好刚醒，“谁？”她穿好衣服打开门，“阿炎？你怎么回来了。你这是怎么了？”白白注意到夏炎脸色很白，很是疲累。 “白儿！”夏炎用左手轻搂住她，他现在回想起来棕熊击向他的一刻，他只知道要躲开，伤了没关系，他就怕没命回去见她。好想她。 “白儿，我累了。”夏炎是真的累了，重伤之下，连续赶了三个时辰。 发现他脸色很不对，白白也先不问他了，赶紧扶进屋，让他在自己床上躺下休息。转身拧完帕子回来想给他擦擦身，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第118章 我的曾孙子啊 白白叹气把毛巾放回去，弯腰准备给他盖被子，却问到了一股血腥味。 心里咯噔一下，他受伤了。想问问他哪里受伤了，伤的怎么样，可是看到他熟睡的脸上那憔悴苍白的脸色，也不忍心吵醒他了。 “不是叫你好好照顾自己嘛。”白白轻轻抚了下他的脸庞，就松开了，怕惊醒他。给他盖好被子就掩门出去了。她得去跟阿嬷小墨说一声，不然等下还以为他俩怎么了。 白白后面的动静，夏炎已经不知道了。他一躺到白白的床上，床铺还带着她的温度，问着她的气息，他彻底放松下来。疲累、伤痛，让他一下就昏睡过去了。 再醒来，夏炎刚准备动，就被一边看着的白白按住了，“别动！你身上有伤。” 夏炎就乖乖躺着，转头看着她。她就坐在他身边，屋里点着灯，应该已经是晚上了吧。 白白起身给他倒了杯水，然后轻轻扶起他的头，“喝点水。” 夏炎左手稍稍用力，自己抬起头，不给她分量。喝了一杯水，睡了一个饱觉，感觉身体的疲乏已经一扫而空了。 白白竖起枕头让他靠着，“哪里受伤了？” 夏炎抿唇，“背上。” “怎么回事？”话语是轻轻的，但是语气却是不容隐瞒的。 夏炎知道不说她更担心，于是就大概说了下，只是没说伤口情况。 “给我看下伤口。” “啊？”夏炎有点怕，有点紧张，“那个，在背上，要脱衣服。” “……”白白稍微脸红了一下，就镇定下来，“脱！” 夏炎还从没见过白白这么霸气的样子，却又带着脸红，实在好看的紧，胸腔里忍不住发出愉悦的笑声。左手把衣服解开褪下，转过身把背对着白白。 “呀，渗血了。”怪不得这么大血腥味，背后的绑带上已经都是红色了。 “没事，昨夜骑马回来，可能崩开了，不碍事。应该已经止住了，唔，好像把你床弄脏了。”夏炎这才发现自己睡的地方都是血迹了。 “没事，我一会换掉。我先给你换药。” “在马袋子里。” “恩，我已经拿了。”白白把药包打开，拿剪子剪开了绷带，当看到已经血肉模糊伤口，她还是不争气的红了眼眶。偷摸擦掉眼泪，强忍着不让泪水涌上来，她怕糊了眼睛影响上药。 她尽可能轻地把淤血清理了下，一边清理还一边问：“疼吗？” 夏炎本来想说不疼，突然一个念头冒上来，鬼使神差地就冒出了一个“疼”字。 当然疼了，伤口那么深，于是白白就给他轻轻吹吹。 刚才清理夏炎倒没什么感觉，也不觉得疼，只是觉得幸福。这一口气吹上来，酥酥麻麻的，他一下就绷紧了身体。 而白白却以为是上药疼了，又轻轻地给夏炎吹着伤口。 背对着白白的夏炎的脸已经涨红了，身体崩的紧紧的，牙根都要紧了。心里已经锤了自己一百遍，说什么“疼”，犯贱想博白白的关爱，这下好了，简直就是痛并快乐着的折磨啊。 “呼……”终于包扎完，夏炎身上已经细细密密地出了一身薄汗，白白却以为是疼的，更加心疼了。忙麻利地换了床单，帮他稍微擦了下身，让他躺下休息。 这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白白先去灶间端了粥来，成墨和阿嬷听说夏炎醒了，也过来看他。阿嬷看到堆在一边的床单上有血红的印记，眸子里深深的翻滚起来。 她不顾夏炎幽怨的眼神，让成墨换下喂粥的白白，拉着白白就出了屋子。 “孙女儿啊，你怎么这么傻！”阿嬷坐下来就是一阵心痛哀伤，“你还小，身子都没长开呢。夏炎是好，但是好歹也得等到你及笄啊！看着是个稳重的，怎么能……”说着都抹起眼泪来了。 白白听得云里雾里，怎么还哭上了，“阿嬷您别哭啊。您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 阿嬷抬头看她，“白白，你跟阿嬷说实话，你是不是，是不是跟夏炎？” “？”跟夏炎什么？“阿嬷，我跟夏炎怎么了？” 阿嬷看她还是不懂，心里已经怨上夏炎了，看来是这混小子骗了白白的身子。就说嘛，她孙女怎么会是这么不知轻重的。 “哼！白白你别怕，阿嬷会给你做主的！我现在就让他去找人上门提亲。”说着站起来要往外走。 白白赶紧拉住阿嬷，这都什么跟什么，怎么就谈到提亲了。“阿嬷，阿嬷，您还是跟我说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哎哟，我可怜的孙女啊！他是不是睡了你的床？” “是啊！” “是不是还哄着你，弄脏了你的床单？” “啊？床单是染上血了。”白白觉得突然抓住了什么。 “孙女啊，你这是被他把身子骗了去呀！”阿嬷恨铁不成钢地垂着桌子。 天雷滚滚……白白脑子里就是这几个字，阿嬷，竟然……阿西吧！ “阿嬷阿嬷，你听我说！”白白觉得必须要说清楚，不然事态严重了，“阿嬷，我和夏炎没有！没有你说的那样！” 白白觉得头上被砸了n个雷，“阿嬷，夏炎受伤了，是在背上。他骑马回来伤口崩开了，所以把床单弄脏了！” 说完她直直地盯着阿嬷，试图用眼神感染她，让阿嬷相信她的话。 阿嬷果然是用狐疑的眼光望着她：“真的？你不用替夏炎包庇，阿嬷知道你们是互相中意，你放心，阿嬷不是那么迂腐的人。只要你们小俩口好好过日子就行，只是这亲事是一定要先定下来了，不然外人说起来可不好。这万一肚里有了孩子……” “停！”白白头都大了，自己才几岁，怎么就会有孩子了！啊呸，夏炎伤的这么重，能干什么？啊呸呸呸！这是重点吗？ 白白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刮子，想的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阿嬷，阿嬷，我们是真的没有什么。真的没有！那血真的是夏炎身上的伤口崩开印上去的，不是那个留下的。”白白扶额，自己说的这是什么啊，十岁大的女孩知道什么血不血的啊。 还好阿嬷关注的重点没在这里，“真的没怎么样？” “必须肯定没有！”白白就差指天发誓了。 “哎，那就好。”阿嬷放松下来，随即又皱起眉头来看着白白，“那就是说，孩子也没有咯？我的曾孙子啊，阿太什么时候才能抱上你呢。” …… 这世界太奇葩，我想回地球。 第119章 佳人坊 白白到底没敢把床单抱去轿口洗，万一被人看见就真的是百口莫辩了。只好浪费下夏炎挑的水，在院子里把血迹洗干净了。 “哼，让你弄脏床单，害得我被阿嬷误会。”白白一边念叨一边把床单当做了夏炎使劲儿搓着。 成墨缠着夏炎说捕熊的过程，白白就干脆把他俩一起赶到了成墨的房间。阿嬷的误会提醒了她，她虽然还小，夏炎已经不小了，还是要注意点。 吃饱睡醒，夏炎也好些了，不好再赖在白白房间，趁成墨不注意偷偷拉了下她的手，就去成墨屋里睡觉了。 接下去的日子，夏炎以脚伤了、不宜爬山为由，赖在了百百家里。 早上就指点下白白和成墨锻炼，白天就是看书，帮阿嬷泡桃花，帮白白烧火。一个大男人，做起这些事情来竟是一点违和感的都没有。 本来他还想帮白白做那个离心机，那天他晚上来看到桌上放着的。可是白白说：要么回山上去睡觉，要么就别折腾。于是为了能天天蹭在她身边，夏炎就乖乖当他的病人。 白白中途去了一趟山上，三天的后发酵期已过，蘑菇可以播种了。教大叔们把菌菇孢子种到菇床架上，然后让他们保持湿度和温度。 这批菌菇种下去后，白白就让几位叔按照之前堆料的方法，把后面收来的粪料和干稻草处理了。 自己在两天后去了一趟镇上找安夫人，她已经把布匹、丝线都准备好了。白白就拿去了黄府，让夏青姐和黄夫人安排人去做。留了一些回来带给了金心兰。 剩下的时间，白白就和夏炎、阿嬷专心提纯佳人露。 大秦历二十一年，农历四月二十二，利市。 这一天，连云县曲水镇封闭了一个多月的胭脂铺装修好重新开张了。 “噼里啪啦，咚咚锵锵……”鞭炮声、锣鼓声，响彻了整条街，烫金牌匾“佳人坊”三个字也是熠熠生辉。 “恭喜恭喜！”白白带着黄夫人、青夫人都来捧场了。 “多谢多谢！”安夫人今日换下了素色的衣袍，换上了暗红色丝质长裙，客气地回完礼，将他们一行引进店里，“你还真把自己当客人了啊！今天开业这么忙，你倒是悠闲得很。” “嘿嘿，这不是来了么。”白白笑着去帮忙招呼客人。 “青儿，你看，这布置还真是新奇。”黄夫人拉着青夫人一边看一边不住感叹。 佳人坊大门进来首先是展示柜，古朴淡雅的木架子上，陈列着重新包装过的产品，最醒目的位置自然是被最近炙手可热的佳人露占据了。 展示柜前还有一个穿着统一服装的女孩子微笑着介绍产品，有兴趣的就引到后堂的小包间进行免费试用。 每个小包间能做两三个人，里面还有一位经过白白和安夫人手法、服务等培训的姑娘，会根据每个人的需求推荐介绍产品。 在白白的提示下，安夫人还特地命画师画了一本图册，列上店里的产品，还把所有的产品按年龄段、适用人群等分了类别，方便顾客有针对性的挑选。 在大厅的一边，还设了一张圆桌，摆上几张凳子，让等待的顾客吃茶聊天。茶水是清新的茉莉花茶，零食是酸甜的果脯。 进来的顾客纷纷被别致的布置、新奇的介绍吸引，原本是进来看热闹的人们也因为好奇心走进了试用间，也有人是吃了果脯喝了茶，听着身边的人说着这个好、那个秒，也是忍不住带了几样走。 不论你衣着光鲜还是朴素，不论是买几两银子的佳人露，还是买几文钱的水粉，都受到了一样热络周到的接待和服务。而且不论你是是否买店里的产品，在三天开业期，都可以带走一个佳人坊特制的手袋作为纪念品。 所以几乎所有人走时都多少买了些东西。佳人坊在第一天就打下了不斐的口碑，让安夫人和白白都是有了不少信心。他们的首次尝试成功了。 忙完了一天，店里就只剩下安夫人、白白，还有几个盘货的姑娘。秀儿已经把一天的账都算出来了，秀儿是安夫人找的人，写的一手好字，人也是聪明机灵。 于是平日里就被安排在佳人坊管事，安夫人主要还是在千金堂坐诊。 “夫人，成姑娘，咱们店里今儿个总共紧张二百一十七两并一百零六文。除去工人和铺子、茶水的耗费，还剩下约一百八十两。” 两人对望一眼，还真是有点意外，产品本身的利润大约在四成，也就是今天他们一共净赚了近起始量，两人平分也有三十五两。 虽是第一天，会尤为好些，以后平淡下来肯定就没有这么多了，但已经很客观了。 “成丫头啊！咱这步棋是走对了。”安夫人也是有些感慨，这还只是一个小镇，“看来等你产品数量跟上了，咱们就可以往外发展了。” “嗯，咱们可以采用连锁店的形式。”白白把现代连锁店、加盟店的理念和经营模式大概说了下，安夫人也是认真仔细地已记下。 “好，成丫头！哎，你不做生意真是可惜了！”这妙主意是一个接一个，还都是自己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呵呵，安夫人，我也就是嘴上说说，人脉、运作、掌控，那还都得靠着您才行。”自己知道自己的斤两，也知道兴趣所致，“不过安夫人，我倒是想请您帮个忙。” “你说，能力所及，一定尽力。”现在白白对她来说就是智囊团。 “我想请您帮忙收果树苗和花种，不计什么品种。”佳人露的桃花存量按照现在的销量，也就只能供半年左右，更别说开连锁店了，必须要有该带品，而且自己养蜂也需要蜜源，收花粉喂养也不是长久之计。 “可以，这不是什么大忙，只是你要是有了新产品，可得先想着我们的佳人坊。” “您放心，我也是指着佳人坊帮助我实现小目标的。”白白笑着说到。 第120章 时不待人 从佳人坊出来，天已经黑下来了，“我派人驾车送你回去。” “白儿！”黑夜里街道上一个身影牵着一匹马走出阴影。 “呵呵，倒是我多事儿了。”安夫人眉毛一挑，眼神微闪，“小兄弟就是夏炎吧？”林寒铁的事她有了解过，知道这个大男孩起了关键性的作用。 夏炎牵着马走近，跟安夫人点点头。 不得不承认，见到夏炎出现的那一刻，白白是意外和惊喜的。 “成丫头，怪不得你这么信任这小子呢！”安夫人轻声说到。 “嗯？” “你当初把佳人露的配方交出去，不就是相信他能给你救回弟弟？不然要是人救不回来，你就人财两空了。” 白白倒是有点意外安夫人把当时的情况了解得那么清楚，知道内情的人也不太多。既然这样，她也不隐瞒：“那时候我赌不起，万一他们看出了端倪，小墨的安全就不保了。” “可是匪徒还是食言了！” “所以只有配方，没有工具。”白白给陈石美的配方确实是蒸馏的法子，但是没有合适的工具，拿去了配方也做不出来佳人露。而且她心底到底是把希望寄托在夏炎身上的，那时候她也只能依靠他了。 “忙好了吗？回家吧！” “嗯！”两人相视一笑，跟安夫人点头告别。 夏炎扶着白白上了马，自己牵着马走。 安夫人看着消失在黑夜里的两人一马轻叹：“等她入你的眼的时候，她的眼里已经看不到你了。” 走出镇门口，夏炎飞身上了马坐在白白后面，双手从后微微环抱住她，“驾！”一声低喝带着白白的一声惊叫“啊”，划破了安静的黑夜。 “伤好了？”四月里的风已经很是温和，稍微带着的一点夜晚的凉意也被后背传来的暖意驱散了。 “嗯，明天就该回去了。” 白白沉默了一下，这半个月来他的朝夕相伴已经让她变得更加习惯他在身边，但是他也有自己的追求，她明白他想变强的愿望。 “好！不准你再让自己受伤了。” “嗯！”夏炎把头靠在她的肩窝，他也舍不得。 第二日，夏炎天不亮就出发了。见不到她就没有那么舍不得。白白起来就发现马匹不见了，心里一阵淡淡的失落。不过她很快打起精神，他们都要为将来努力。 和成墨一起锻炼完毕，白白去了山上。二叔他们已经把第二批培养料对好了，她进去菇房看了下，温度和湿度都差不多，有些菇床架上已经有小片小片白色的菌丝覆盖了，等这些菌丝长大了就成了蘑菇了。 从菇房出来，就去看下蜜蜂。新蜂王的蜂箱没去动，老蜂王的蜂箱已经有了不少蜂蜜了。 “白白啊，夏炎昨儿个白日里做了这个，说是你来了就交给你。”新根婶子拿出两个大箱。 看到新根婶子手里的东西，白白的嘴角不由裂开了，浓浓的甜蜜不住从嘴角溢出来，两个大箱就是白白画的蜂蜜离心机。 “这是什么呀？”婶子自然是看到了白白嘴角的笑，凑上来问到。 “婶子，我演示给您看！”白白这会心情美丽的很，把蜂箱里的巢脾拿出来，刮掉面上的蜂盖收好，将巢脾挂在离心机里的架子上，盖好盖子，摇动手柄。 快速的摇了十来分钟，打开盖子，“呀！这是蜂蜜？”婶子觉得神奇的很，就这么一会，桶里已经小半桶蜡黄晶莹的蜂蜜了。 笑着点头，拿瓦罐把蜂蜜装好。递一罐给婶子，“婶子，您和荷花嫂子每天拿温水冲一杯喝，美容养颜。尤其荷花嫂子后面肚子大起来，喝这个润肠通便。” 婶子乐呵呵的收下了，她可不会跟白白客气，上次那个佳人露，她吃了这一段时间，明显气色好了很多，那个木疙瘩都忍不住夸她越来越年轻了，晚上还说，还说要再生个和白白一样聪明的女儿。……捂脸。 “婶子，您那果脯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我也真想问你呢！”婶子坐下来，眉间也微微有了愁绪，“那些果子已经快没了，把已经摘下来的果子做完，供完这两次就难了。” “婶子，不怕，我打听了，等这一阵子野果采完，马上杏子、梨子、桃子都要上市了。我找了张掌柜帮忙收果子，做成果脯卖给他，大家也是互帮互助。” “那不得花钱收吗？” “嗯，是要少赚一些，咱们后面想办法种果树，先保住这条线，后面能赚回来。” “种果树？”婶子不知道白白关于蜜蜂、果脯、花卉有一系列的想法和安排，但是还是义无反顾地说到，“你说啥就是啥，婶子听你的。” 白白现在就在等安夫人的消息，希望不要让她失望。 这一天，白白去了一趟镇上，有一个月没有来了，她站在门口还是有些踟蹰。 “哟，成姑娘，您来啦！” 久违的小二哥的声音响起，白白还是扯出了笑容回到：“小二哥哥，好久不见。” “可不是呢，您都有一个月没来了呢！快请进。” “好！”还是跨进了一家鲜，天还很早，没有客人。 “宋掌柜走时交代了，您来了要是有什么事就让我伺候着，成姑娘，您今儿来可要做什么？” 宋掌柜这几个字被白白放在身后很久了，再被提起还是有些嗟叹。“不是呢，劳烦您帮忙喊下甄大厨。” 白白把包袱里的一包神仙粉拿出来给甄大厨，就准备离开了。 “成姑娘稍等。”甄大厨掏出十两银票给她，“宋掌柜走时交代了，您送来的神仙粉，这两个月还是跟你照旧算钱。” 白白拿着银票，有些酸涩，他还记着自己欠着书院的钱，应该也是知道明叔跟自己的约定，要两个月后再提供大批量的蘑菇。 “宋大叔，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掌柜的说，准备好了，就会回来！” 白白离开了一家鲜，宋大叔回来的时候应该就是基地走向百姓的开始。 第121章 新的人生 一家鲜出来，白白去了黄府，跟二位夫人交换了消息，把第一批袋子的银子结算了下。黄夫人他们自己没抽成，全额分给了下面的人。两人都想的明白，现在是拉拢人员的时候，以后才是赚钱的时候。 又过了几天，新蜂王顺利的出台交尾，第二箱蜜蜂也算是成功养起来了。蜂盖、蜂蜡留了些自己吃的，都出给了安夫人。她也给了个不错的价格。 白白把佳人坊和蜂蜡换来的银子凑了一百十五两，把成墨剩下的书费、杂费都交了。把这个心头大石放下，她终于也是可以全心全力地发展她的事业了。 佳人坊经过这些天也趋于稳定了，每日分到手的收益大约有十五六两，已经是很客观的数字了。白白也把二叔他们这个月的工钱发了，剩下也就是十几两了。不过她也不着急，现在佳人坊每天都有不错的进账，而且蜜蜂也稳定得朝着她的预计发展。 夏炎在县里也是站稳了脚跟，上面考察的人还是没下来，王大人虽然焦急但也只能耐心地等待着。还好后面没出什么大事难事，夏炎除了在衙门公干，就是带着手下的衙役练功夫。 再就是隔三差五地晚上长途奔袭回来，到白白房里窝上两个时辰。他也不做什么，每次都是在床头坐着，跟她说说话，看着她睡着。然后在她还在梦里的时候，悄悄离开赶回县里。 …… 五月五日天晴明，杨花绕江啼晓莺。 这一日，一艘二十多米的大船从扬州府的渡口出发，沿着曲水河一路南下，穿过了庆云县，开进了连云县。 “娘，好大的船呀！”河边玩耍的孩童对着正在浆洗的娘亲喊道。 “这船真大呀！” 伴随着惊呼，大船一路开到了曲水镇九里山村外的东荡漾。 “哎哟大家快去看看，咱们村来了艘大船！” “哪里哪里？” “这么大的船……”有村民试图有自己的手比划出那船的长度，只是手臂似乎怎么延长都不够。 刚吃过午饭，在院子里收着几位婶子的花粉的白白，也被来传消息的人一起拉着去了轿口。 “你瞧你瞧，这船都有房子那么高！” “这么大的船得很多人划桨吧？” “我看至少得二十个！” “啧啧啧……” 白白也是穿越来后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船，船身有二十多米，船高也有两米多，开到东荡漾里，让水位都上来了不少。平日里站立的轿口的大石头都被淹没了去。 “有人出来了！” 大家随着惊呼超甲板上望去，有健硕的船夫抛下船锚，架起跳板。船头有人慢慢走下来。 “这个人好眼熟啊……”有人不由低呼。 白白也是眯起了眼睛，这么大的阵势，看来是有备而来了！转身往家里走去，这会在码头说话就太扎眼了。 去灶台添了把火，把铜锅里的水烧开，灌进茶壶。拿出些安夫人给的茉莉花，在北屋倒上两杯清茶。 刚放下茶壶，就听见院子里嘈杂了起来，白白也不起身。果然不一会，听到那人几句话就把大家安抚打发了。院子里一下就清净了。 白白这才站起身打开掩着的门，看着院子里站着的那个人。 还是一身素色长袍，头发盘起，还是那个面孔，只是精神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几日不见，宋大叔倒是越来越年轻了。” “哈哈哈哈……丫头，你这是挤兑我呢！”宋大叔面上不显，心里到底还是忐忑的。可是听她这么一说，一下就豁然开朗了，看样子是真的放下和原谅了。 “宋大叔，里面坐。”白白也恢复了往日里的样子，引他进去坐下。 “大叔，您这声势造的不错。”把茶递给他，自己也端起，示意敬他一杯。 宋大叔接过茶杯，轻轻碰在白白的杯上：“丫头，你和我，都会有个新的人生了！” 白白挑眉：“大叔是真的放下了？” “是想开了！”只是那段情，恐怕是放不下了。“丫头，谢谢你！不仅是为我，”宋大叔停顿了下，“还有为我大哥、二姐。” “嗯？”白白喝茶的手顿了下，“您还是猜到了？” 宋大叔点头：“想开了，就看清了。” “大叔，都过去了。”白白到底还是当着他的面给了他一个肯定，她知道，宋大叔到底心里还是惦记着自己和成墨的想法的。 宋德中抿唇点点头，再抬起头时已经是精神奕奕：“丫头，你跟大哥的生意，我接过来了。合约我也带来了，一会就改成我俩的名字。” “大叔，看来明叔还真是心疼您呢！” “哼，我总得为我和念儿，还有你们讨点利息。” 白白还真没见过宋大叔这么孩子气的样子，不由失笑摇头。宋大叔也是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这一笑，往事的痛与怨，就真的随云烟散去了。 “丫头啊，你们最近还好吧？”宋大叔其实一直惦记着，但是他还是在府里好好陪了陪老夫人。七八年没回去了，老夫人看到他愣是抽抽搭搭哭了半个多时辰。 这哭够了，情绪顺畅了，精神头也好了不少。又花了好些功夫熟悉了这些年州府、朝廷的情况，找好了人手，想好了路子。这才耽搁了一个月才回来。 白白也是慢慢地跟他讲了一些自己的情况，宋大叔和安夫人到底是不一样的。安夫人更多的是生意伙伴，宋大叔除了生意合作，也是自己认可的长辈，是一个可以倾诉和依赖的人。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啊！” “大叔这次看来是有备而来。您是想通过水路出去？” “不错！这段日子我可没闲着，你看。”宋大叔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卷铺在桌上，“这是咱们大秦南边的地图。” “大秦分为四郡十二州，我们扬州在这里，在整个大秦国的南面，曲水河是大秦浪沧江的分支。浪沧江上游起源是北面的游牧民族，从南至北穿过幽州、京州、庆州、青州、扬州、徽州，然后入海。” “所以您想……”白白手指在地图上一划。 “不错，我想通过水路，沿着浪沧江往上游走。把我们的货物送出扬州，送到京城。” 第122章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早些年，我走过大秦国不少地方，青州、雍州和徽州都是山林较多，路不好走，盗匪也多。车马的运输耗费时间长，货运队伍需要大量的人力保护押送。” “行船是要安全一些，快捷一些。只是水路的话需要大量的船只，还要有船员。而且，水路的话，船队是不是要受漕运署管制，要交税的？”白白在书上看到过一些介绍。 “不错，不过白白，凡事都是有利有弊。”宋大叔收起地图，慢慢说道。 “大秦的漕运也是自建国起就开辟了，当年始皇征战天下，也是通过浪沧江运送粮草。这些年虽然征战缓下来了，但是吾皇认为需要居安思危，北方游牧民族毕竟一直是大秦的隐患。所以这十几年来一直在整治开辟河道。 如今的浪沧江，从徽州往上直到到幽州，都已经是一路畅通。非战时，河道也都是放开给民众使用的。民间的船运队伍到河道署备案登记，就能运输货物。每次运输的货物利润的半成作为税金。 凡是登记备案的船队，也是受河道署的保护的。毕竟水路也是会有劫匪的。” 白白听完也点头，“看来相对还是水路更便捷安全一些。那船只和船员？” “我年轻时候的一个同窗是扬州河道署的道台，我已经找过他了。船队的问题不用担心，人员我已经找好了。船只你也看到了。” “所以，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咯？” “呵呵呵，带我去你的基地看看？” “好！”白白也是有点热血沸腾，“宋大叔，除了蘑菇，我还另外捣鼓了蜜蜂，已经分了三箱了。等果树苗的问题解决，就能扩大规模了。 而且，我和安夫人也想着把佳人坊推出去，这样也能借您的船队出去了。” “那我要另外收运输费的！” “嘿嘿嘿嘿，行！” “哈哈哈……” 两人有说有笑地上了山。先去了菇房，宋大叔也不嫌里面闷热，细细地看着菇床架。 “这些是长得最快的草菇，已经有些样子了，再过四五天就能收成了。” “这些是慢些的黑平菇和白平菇，还要十几天的功夫。” “这些是香菇，最慢，大约还需要一个月。” 宋大叔听着白白的介绍，虽然早就知道她要种蘑菇，但是亲眼看到这些平日里只能零星采到的蘑菇被大批量种植，他的内心还是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这些白色的跟蚕丝一样的，也是蘑菇？”宋大叔这会也化身好奇宝宝了。 “对，这就是蘑菇菌丝刚长出来的样子，长大了就是蘑菇了。” “那他们是怎么种出来的？是大蘑菇生小蘑菇？” “额，”这个孢子繁殖什么的要怎么解释？ 正在白白纠结要怎么解释的时候，宋大叔倒是干脆的摆摆手，“你还是别跟我解释了，我觉得你解释了我也听不懂。” “……”宋大叔，你说的很对。 “你这蘑菇摘掉了就没了吗？得重新种植吗？” “像这种马上能采的草菇，种一次能采三次左右。这批菇床架上的蘑菇大约能一直陆续采到八月份。 我还做了一批菇床架，培养料也堆了一些时候了。明天就能搬进来做后发酵了。再一个多月又会有新的一批蘑菇了。两批是接的上的。” “嗯，不会断货就好。” “宋大叔，那您作坊安排了吗？” “我就看中你这里了！”宋大叔笑着跟她解释，“我准备在你这基地边上直接开荒建作坊，省的你把蘑菇运下山了。神仙粉运起来总是轻便些。” “那您还得开荒地呢！” “呵呵呵，我带人来了，开荒地，顺便把你这上下山的路修了。”宋大叔心情很好，这么多年，他又找到了奋斗的目标，只是放在了心里没有说出来。“对了，这个你收好。” 宋大叔和白白往夏炎家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她。 “这是什么？地契？！”白白是真的吓了一跳，白纸黑字，还有扬州府衙的大红章，还有应该是扬州知府的私印。 “嗯！”宋大叔脚步不停，“这山地以后开荒出来了，就容易被人盯上。再加上你有别的动作，挣得越来越多了，眼红的人会防不胜防。有了地契，心里安心些，毕竟这一片都是你私人的地方了。敢偷摸上来的、有不良居心的，就拿出来震慑他们，再不行就报官！” 白白这才发现地契上明确划出了九里山村馒头山后面五十亩的山地都被买下了，还写着她的名字。 “宋大叔！”白白有些哽咽，“这我不能要，太贵重了。” 宋大叔停下来望着她：“丫头，就当是大叔补偿你们的。你不让我做些什么，我这心里……” 白白明白了他的意思，其实他不必如此，他们已经不怪他了。“大叔……这样吧，这地契就当是提前支付的蘑菇的银子了。我也不管多少了，今年的蘑菇我就免费供给给您。” “那不行，大叔还指望着你这地主能免费给我提供作坊的地界呢。” “大叔！您的作坊就是您的，地界房子都是您的。” “呵呵呵，好了，丫头，你也别坚持了。长者赐不可辞，就当是大叔的一番心意成吗？” 那近乎是恳求的语气让白白拒绝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闷闷地点点头，把地契收好。 到了夏炎家，看到蜂箱、离心机，宋大叔又恢复了孩子气，这里看看，那里摸摸。“哎哟！” “小心！” 白白提醒得晚了，宋大叔还是被蜜蜂蛰到了，手指一下就红肿起来了。白白赶紧在院子一角采了点八宝景天帮他涂上。这草能清热解毒，还是夏炎特地种来给白白以防万一的。 “让您手多！”白白是前世被蜜蜂蛰过，知道那种火辣辣的刺痛。 “不碍事，一会就好了。”宋大叔看着白白帮他涂药，心里也是暖暖的，好像是看着自己的女儿在心疼地责怪自己的父亲。 “我那是心疼我的蜜蜂，蛰你这一下，它就死了。” ……宋大叔苦笑摇头，这孩子。 第123章 兴土木 白白让宋大叔带上帷帽，手套，自己也带好，然后开了蜂箱给宋大叔介绍，还用离心机摇了些蜂蜜给宋大叔吃。 “我不吃，我不吃！”宋大叔摇头，那抿唇坚决的模样好像是逼他吃药一样。 “很甜的。”白白以为他是不知道味道。 “我知道，我吃过！”宋大叔纠结着开口，“我刚看到你把一只小蜜蜂也打碎了。” “噶？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啊。”白白还是把蜂蜜递过去，“一些小蜜蜂钻在里面，是会被离心机搅碎的，但是那大部分都是蜂卵，也是能吃的。” 说完还自己吃了一勺。 宋大叔看这样，才张开嘴吃了一口。“甜，香！”然后就抱过蜜罐自己一勺接一勺的吃上了。 白白有些好笑，这宋大叔有时候还真像个孩子。她不知道宋大叔其实也只有在她面前才这样，他是把她当女儿一样看待的。 宋大叔晚上留下吃了饭，白白亲自下厨做了好些菜，松露蒸蛋、咸肉春笋、酥皮鸭肉、清炒芥菜、还有一个蜂蜜草莓酱馅儿饼。 吃的成墨又是满足又是抱怨，“阿姐你偏心，宋大叔来了你就给做那么多好吃的，不来你就拿野菜饼打发我。” “臭小子，”白白一筷子轻敲过去，“好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不就是昨儿个没给他做油泼面，只摊了两个野菜饼打发了。 “呵呵呵，小墨，昨天是阿嬷不好，去帮你金坛婆拉被子去了。没来得及回来给你们做饭。” “阿嬷，您别惯着他！”白白瞪了成墨一样，成墨也是吐吐舌头，“以前有野菜饼吃都是福气了，现在你就忘记那些时候了？” 成墨也不说话了，他不是真的嫌弃了野菜饼，不过阿姐说的也没错，最近生活好了，他确实有点忘记以前的那些穷苦日子了。 宋大叔看成墨情绪低落下来，忙打圆场：“小墨啊，喜欢好日子、想过好日子不是错，不求上进才是要不得的。只是饿时吃糠糠如蜜，饱时吃蜜蜜不甜。知足才能常乐啊！” 成墨听了，心里也是愧疚的很，“阿嬷，阿姐，是我错了。” 白白他们也知道成墨是个懂事的，甚至心思还重的很，响鼓不用重槌，看他是上心了，便也不多说了。 很快成墨也调整过来，问了宋大叔最近的情况，外面的见闻。宋大叔一直到很晚才回船上去睡。船上的工人自有做饭睡觉的地方，先将就一晚，明天再做安排。 第二天，白白特地起了早，赶在村长伯伯进山前去找了他。村长了解了白白的来意，也不急着上山了，先帮忙把宋大叔带来的人安顿好。 这些人是宋大叔招募来的船夫，现在不开船时，就安排上山开荒建作坊。白白就按着宋大叔的意思帮忙在村里找些人家给他们借宿，虽是船夫，但睡觉还是地上舒服。 还得在村里找一些能干的村民，帮忙一起开荒建作坊，顺便也能看看村里有没有合适的人，以后就留在作坊里干活了。 一圈忙下来，已经是傍晚了，一共是十六个船员，都三三两两的安顿在村民家里了。每人每日二十文钱的借宿费，管两顿饭。中午那顿，就在夏炎家吃。水花婶子看人多，也就提出去山上帮忙烧饭。 自从金心兰的事之后，她就没去了，其实早就想开口了，就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当初是自己不说一声就不做了。 白白也是担心她心里还没想开，就等着她自己提。所以花婶一开口，白白就答应了。以后两个人烧饭可能都不够了。 阿庆叔他们傍晚回来，到白白家拐了下，跟她说声料已经堆到菇房发酵了。 “只是发酵这几天温度这么高，那些长出来的蘑菇会不会有影响？”石头哥问到。 白白一听倒是对他另眼相看，看来石头哥是真的用心了，在动脑子了：“嗯，会有一点点影响，但是因着水汽足，会好一些，有些甚至会长得快些。等这次发酵过去，两批的料都能用上了，以后就单独再建个菇房堆料发酵用。” “那成。”石头哥也放心了，说了声就回去了。最近荷花嫂子孕吐反应上来了，一天没见，他也是担心的很。 “阿庆叔。明天您就不用在菇房忙活了，宋大叔他们要建作坊，你帮忙去盯着点。建房子还是您有经验。” “行！对了白白，说起建房子，你要不要把你家的房子修一修？成墨转眼也大了，你再过几年也是要出嫁的，这房子到底旧了些。” 阿庆叔这么一提，白白也意识到现在家里房子确实旧了些，现在书院的钱也交清了，余钱有了。 “好！我晚上跟阿嬷商量下。” “嗯，山上建房子也得买些材料，一起买了做了也方便。” 晚上白白把修房子的事情说了，阿嬷和成墨都赞同。 阿嬷是想着修了房子，以后上门说亲的人也能高看两眼，给白白和小墨说个好人家。 成墨是因为现在晚上想看书看晚一些，又怕点着灯影响阿嬷睡觉。自己有个房间也能多花些时间看书。 第二天，大部队就浩浩荡荡上山开荒平地，村里的小部队就帮忙白白家搬东西，拆房子。白白和阿庆叔商量了还是推倒重新造。买材料、造房子大约要十五天时间。这些天白白他们就搬去二叔家。 宋大叔要去一家鲜看看，白白就跟着一起进了城。有些材料要跟着阿庆叔去挑下，尤其是打家具的木材。 定好了瓦片、青砖、木材，白白就跟阿庆叔分开，自己去了趟千金堂，去的路上还一直在念叨：安夫人，您可一定要给力啊。 当杏儿带着她走进后院，看到那满地的小树苗和边上堆着的花种，白白简直要泪牛满面了。梨树、桃树、杏树、桔子、葡萄，雏菊、牡丹、杜鹃……“这也太多了！” 杏儿嘴里嚼着白白新做的蜂蜜果脯，没心没肺地说到：“师父说了，给你的多，你能拿出来的就更多！” ……杏儿，你这么耿直安夫人知道吗？ 第124章 热火朝天的九里山村 白白找金林叔帮忙找了好几辆牛车，才把那一院子的果苗、花种运回去。先堆在了二叔家的大院子里。 又马不停蹄地赶去山上找村长，这果苗运回来了，得趁早种下去才是正理。虽然早春不太适合杏树这样的树种种植，但是放久了苗会伤根，甚至会死掉。至少种下去了后，白白还能用现代技术尝试掰回来。 “伯伯，这回是真的火烧眉毛了。”白白还真是有点着急了，“这果苗得赶紧种下去，但是这会就光靠咱们基地的人手肯定是不够了。而且基地这几天蘑菇长得正是要紧的时候，断不得人，看来我们得再雇人了。” “你想种在哪块？” “咱们基地南面这片留给了宋大叔的作坊，往北那还有块地方。”白白想到了当初找野蜂时候的山泉边，那一块有水源，地势也还算平缓，正适合。 “那行，这阵子田里的活也不重，本来人手也还好找。只是今天好多人都帮忙建作坊、给你家修房子去了。” “没事，我家房子缓上几日也没关系。” “作坊停一两日也无碍。”宋大叔一家鲜回来上山看作坊，正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丫头，你要是有办法保存那些长成了的蘑菇，作坊晚几日也没事。” “那倒是可以，蘑菇采下来可以先用菇房里的两个锅烘干。人手够的话，这些果苗也就是两天功夫就能种下去了。”只要先种着保证存活，后面再嫁接移栽。 确定了先后顺序，白白就和村长一起下山去召集人，宋大叔则去安排作坊的人手，先调一半人帮忙种树，剩下一半人还是整林地。 “成白白又再找人干活啦，二十文一天！” “当家的，你快去，这可是个攀上她的好机会！” “老头子，你也去。成家丫头跟那艘大船的老板合伙做生意呢，给她干活准能发财。” “东伢子，你也去！”“娘，人家能要我么，七岁的小屁孩子。” “要，村长说了，小孩也能帮忙撒种子呢。乖，你挣的钱一半给你自个儿留着。”“真的？好嘞！” ……这一天成白白又有活计招募人的消息飞遍了九里山村，凡是家里走得开的，不计男女老幼，都陆陆续续地到白白家报名。 “能挑担能扛锄头的，站到这边来，二十五文一天。 能帮忙平地拎树苗的，站到那边，二十文钱一天。 小孩子老人家能上得了山帮忙播种的，十五文钱一天。”村长在二林家院子里帮忙安排人手。 “白白啊，让钟钟也跟着你上山去，他能撒种子！”二婶凑上来说。 白白一想也行，跟种种这么大的孩子也有，就点头答应了。“二婶，您这几天辛苦下，我得在山上忙着，阿嬷和成墨就劳您费心了。” “说的什么客气话，咱们是一家人嘛。你放心，保准给你照顾的妥妥帖帖的，你啊就放心忙去吧。”二婶的话虽然带着浮夸，不过也能听出几分真心。 村长那头人手也召集地差不多了，让他们各自回家拿农具，然后在山下集合。 阿庆叔先带着宋大叔的人在山上迅速地起了一个简易的草棚当灶间，搭了好几口大锅。村里的人就不管午饭了，人实在太多。所以工钱也是多给了五文每个人的。宋大叔的人还是要吃饭的，这么多人也不好再去夏炎家了。所以白白也是开始就想到并安排下去了。 连着宋大叔的一半人手共十七个壮丁担着树苗、花种上山，女人和年纪大点的带着孩子在后面跟着，几乎小半个村子的人都出动了。 到了地方，大家还叮叮当当、叽叽喳喳的一团糟。 白白让村长伯伯帮忙站在大石头上安排，自己在下面一句句交代：“从泉水岸边出发，每三米站两个人。然后从岸边开始每四米挖树坑。” “树坑深三尺，宽两尺。每队人都得从岸边往山上挖，挖成一条直线。” “老人和小孩帮忙把树苗扶到坑里，女人帮忙回填土。填完三人一起帮忙把土压实！” “村长伯伯，您跟他们说，每组必须完成五棵树苗，多一种棵就奖励一文钱。挖坑的、种树的都有。” “您再跟他们说，要是种完树摔倒一棵，这队人从挖坑到扶苗到填土每人罚一文钱。” “呵呵，白白啊，你这手使得可以！”村长把话交代下去了，自然是一片议论。可是看村长和白白都是一副坚定不为所动的样子，大家也不唠叨了，还不如省点力气多挖几个坑，多种几棵树，多赚一文钱。 尤其是一家子都出动的那些人尤为卖力，五个人一组种树，多种一棵就是五文钱。 白白和村长分开两边监督看着，顺便让干活的人把桃树、杏树这种不耐涝的往地势高的山坡上移，把梨树种在泉水边的地方。 那头花婶在白白的吩咐下带着几个女人去做饭了，米粮是宋大叔的船上运来的，大船舱里堆了满满当当的米粮。 大家伙也是越干越卖力，边上这组比自己快了半个坑，“追！” “哟呵，要追上来了？哼，没门！”更快地挥动锄头。 “哎，压实压实。上去跳！别给老子松掉了白挖了这个坑。” 村长到处看着，帮着这个把树苗拣分好，帮着看坑的深度、位置。看着众人热火朝天的场面，不由感叹。 九里山村是曲水镇比较小的村落，因为缩在馒头山上，虽然下面有不少水田，但是跟下水村、南苇村、北苇村这样的三面都是水田的村庄，还是差距很大。 可如今，他有了信心。不仅是基地，还有今天的果树，还有新根家的稻田。他去看过不止一次，等这茬稻谷收起来，明年他一定会鼓动大家都跟着种。 他望向正在检查树苗的白白，他相信，她会改变整个九里山村的样貌。明年，九里山村一定能让整个镇的人大吃一惊！ 金和志没想到，九里山村闻名曲水镇，只用了半年。 第125章 成就感 大家伙你追我赶地忙活了快两个时辰，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就没啦？”，众人才发现手上在种的已经是最后一棵树苗了。 “哎哟，好累！” “腰断了腰断了。” “手臂抽筋了，快给我拉拉！” 当手上的最后一棵苗种好，大家松懈下来才发现，自己的胳膊已经抬不起来了，有些人的手臂已经是不由自主在抖动了，这已经是用力过度了。 “快来吃饭了！”花婶还是想的周到的，基地那边忙好了，过来看到大家伙还在卖力干活，就下山拉着一批女人把各家做的吃的聚聚拢担到山上来了。 看着一个个都是累瘫在地上的汉子，村里的女人们把一份份杂七杂八的饭菜、干粮送到了每个人的手上。 最好的肯定都是先紧着自己的男人、父亲、孩子，剩下的大家也不吝啬，见着人就送了。 吃的喝的下肚，大家伙恢复了些元气，就一边吃着一边吹牛。 “后生，看不出来力气还挺大啊。”有人调侃张厚生。 “呵”张厚生腼腆笑笑，摸摸头。 “你家媳妇没给你送吃的啊？”边上人也是口没遮拦，不过倒是把自己手上的两个大菜包递给了他一个。 张厚生也确实是饿了，不好意思地笑笑点点头，接过了包子吃起来。花婶看到了，赶紧拿了多的一些野菜饼给二人。 白白看到大家都是累坏了，开口让大家吃完休息下，跟她领了工钱就回去，明天再开工。工钱就按照之前村长那i边的名单发。 “花婶，今天多亏了你，不然大家伙估计连下山的力气都没了。”众人散去后，白白帮着花婶把她带来的碗筷收拾下。 “嗨，没事！你不计较我先前怨恨你，婶子就已经是很高兴了。” “花婶，我知道您做娘的心情，咱不提了啊。” “哎，好！”花婶抹了下眼角笑着答应，“白白啊，你这么多果树种了要卖果子吗？这果子不值钱啊，又不好放，没几天就坏了。” “可不单单为了果子呢。伯伯，花婶，你们这两天帮忙多留意下干活的人。基地那边走不开人，这边林子以后也得有人打理，我得再招些人。” “行！要几个？” “先要四个吧，两个男的，另外两个不计。”果树上授粉、摘果子、嫁接这些活女人也能干。她是新时代的女性，还是同情这个时代对女人的不公平和苛待。 忙了一天，晚上虽然是换了张床，白白还是很快进入了梦想。 二叔家当年地基大，造的房子也不少。稍微拾掇了下，白白、阿嬷和成墨都搬到了西边的两间矮房里。白白和阿嬷睡一间，成墨自己睡一间。 迷迷糊糊中，白白觉得脸上有东西在爬。“啪”得挥手打去，才惊觉打到了人。猛地从睡梦中醒来，以为自己不小心打到阿嬷了。蹭的坐起来正要问话，被人捂住了嘴巴。 “唔！”“白儿！” 耳边的低唤让她立刻噤声。嘴上的手移开，白白才看到了黑夜里带着一点点亮光的眼睛，还有那熟悉的气息。 夏炎轻轻拉了下白白的手，示意她出来。白白轻手轻脚地爬下床，还好她睡在外面。走到屋外，夏炎拉着她来到了屋后的隐蔽处，然后猛地抱紧了她。 白白被勒得有点紧，拍拍他后背想让他放开，可是他收的更紧了。“我以为你出事了！” 声音里是浓浓的担心和委屈，白白这才想到，夏炎不知道自己要造房子了，肯定是半夜回来看到自己家屋子都推倒了，以为出事了。恐怕找到这里也花了不少功夫。 感受到了他的担心，白白也环抱住了他，轻轻地在他胸口说着：“我们没事，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恩！”夏炎稍微松了一些，怕勒痛她了。但是还是舍不得放手，看到他们家断壁残垣的样子，他差点就打马回县里带人去了。是他想第一时间把蛛丝马迹找下，才发现家具、物品都没在，才冷静下来分析他们去哪里了。 看到隔壁石头家是安然无恙的，心里才放下一半的心。他走时跟石头交代过，万一白白家有什么事，让他务必到县里给信。他两天没来也没收到信，趴在石头家门口停气息，也是一家人都在。那应该是正常搬走了。 要是出远门搬家，白白不会不给他信，那就是没搬走还在村里。这么一想，他就知道白白家是要造房子了。所以马上就联想到了二叔家，一般造房子什么的，就会暂住要好的亲戚家。 果然，他悄悄地转了圈，发现了西屋里的白白和阿嬷。“下回别这么吓我！”夏炎轻轻在白白屁股上拍了一下。 “啊呜！”白白惊叫出声，又赶紧捂住，涨着通红的脸瞪着夏炎。 夏炎强装镇定，“下次再吓我就打屁股！” 白白又是羞恼又是无语，自己好歹是二十几岁的灵魂了，从小到大都没人打过她屁股。简直羞死人了。 她不知道，她看不见的黑夜里夏炎的耳朵已经是红得发烫了。心也是扑通扑通狂跳。但是他面上不显，他觉得有必要让她长点记性。她不知道她对他有多重要。 白白瞪的眼睛都酸了，某人还是一副理所应当誓不罢休的样子。“知道了。”闷闷的点点头，白白败下阵来。夏炎那一阵的成就感简直无以言表，比当年诱杀了大狗熊不知道要满足多少倍。 夏炎抱了会她，跟她说了说最近在县里的事。“王大人找了县尉教我们几个识字念书。” “这么好？” “恩，他说我们还年轻。”王大人有意在栽培自己和张燧几个，他看得出来。 “会不会太累？” “不会！”再累他都要扛住。 “阿炎，宋大叔回来了。”白白偎在他怀里把这两天的事说了下。 “白儿，你也别累着。县尉大人说了，现在我们都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吃好休息好，长得快！” “……那你还老是半夜赶回来？” “看不到你睡不着！” 夏炎的话让白白又是心疼又是甜蜜，“你今晚睡哪里？” “明儿个沐休，我一会回山上。” “好！”因为明天还能见，白白就把他赶回了山上，让他好好睡一觉，明天自己去找他。 夏炎点点头，悄悄地翻墙出了院子，对着警戒的阿猛招招手，一人一狗回了山上。 第126章 冰行步 第二天，白白早早的起来了，她绝对不会承认是自己想早点去山上见他。 “阿嬷，我先去看看地界，一会村长伯伯来了让他帮忙带着人去昨儿个种树的地方。” “欸好。” 白白到夏炎家的时候太阳才刚看到，夏炎已经起了，正在院子里起练功。两人交换了个眼神，白白也加入进去吐纳、调息。 她现在基本都能一次就能入定了，今天可能是因为他在边上，心情有点激动，第二次才入定。不过入定后，她的身体已经能比较自如地感受周围环境的气息，甚至有时候她还很享受这种状态。 今天虽然是第二次才入定，但是她发现她对周围的感知力明显了很多，她能感觉到泉水沿着竹竿流动的轨迹，自己好像也是顺着竹竿滑了出去。 当她被自己的动作吓醒的时候，才惊觉自己是真的冲了出去，已经到了院门口了。猛地回头看夏炎，发现夏炎也在看着她，眉间有着思索和惊讶。 她一动作的时候夏炎就发现了，她闭着眼没注意到，但是夏炎却是看得一清二楚。白白刚才脚下的步伐是气合术里的一种步法，叫冰行步。就是模仿在冰上行走的步伐，一步滑向前。 没想到自己还没有教她，她就已经能够自我领悟了。“白儿。” “啊？”白白还沉浸在刚才自己的身形动作里没缓过来。 夏炎走过去，揉揉她的头，这傻愣的样子尤其可爱：“白儿，你刚做的很好，已经自行领悟了身法。说明你跟自然的契合度已经比较高了，可以学习身法和招式了。” “哇！真的啊！”白白这才反应过来夏炎话里的意思，“哈哈哈，我是天才！” 一个多月的辛苦锻炼终于有了成效，今天可是意外之喜了。“阿炎，你说的对，在九里山里锻炼好像效果要好得多。” “恩！” 夏炎看白白自己领悟了冰行步，就把冰行步的口诀和要点跟她细细讲了，让她好好摸索练习。自己领悟的会感觉尤为深刻，甚至可能会成为整个功法里她最熟练的一种。冰行步的优势在于步伐速度快，消耗体力小。 “白儿，你无人的时候，可以试着用冰行步走路。等到你能随时随地进入这种冰行状态，你才是真正掌握了它。” “恩，我知道了。” 白白又自己揣摩了会，不懂的地方就问夏炎。等到太阳升高的时候，白白才发现肚子已经饿扁了。 今天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照顾两个人的二人世界，新根婶子也还没有来。 “阿炎，你帮忙烧火，我给你做个鸡蛋卷。”白白兑好水和面粉，和成糊状。把鸡蛋和少量玉米粉倒进去打匀，这样的鸡蛋卷皮比较有韧性。 割了几片腊肉，先蒸到半熟。再切了一些现有的蔬菜丁焯过拌上一些盐备用。让夏炎把火烧的小一些，因为没有平底锅，深锅容易摊焦，所以白白刷了油倒下鸡蛋糊后，快速地拿铲子把鸡蛋糊往锅壁上摊开。 待蛋卷微一成型，蛋液粘着不会掉了，白白就轻轻把蛋皮铲下来。用刀把蛋皮切成了八厘米左右宽度的长条，在蛋皮上依次放上腊肉片、蔬菜丁，再把蛋皮卷起来放回锅里蒸。 不一会儿，混合着腊肉和蔬菜丁的蛋卷就蒸熟出锅了。 “小心烫！”白白都已经提醒了，可是夏炎耐不住啊。本来已经饿了，再看着她一点点精心为自己准备早饭，虽然自己烧着火，可是注意力全在她身上，简直一刻不停地在偷瞄她。她那认真和虔诚的样子，夏炎觉得自己都要被融化了。 等鸡蛋卷一出锅，哪儿还忍得住啊。不行！夏炎想到白白也没吃，毫不犹豫地把整盘都抱在了手里，“白儿，这鸡蛋卷只够我一个人吃，我下山去给你到阿嬷那里拿些吃得来好不好？你放心，很快，保证一炷香就回来。不会饿着你的。” 白白简直要写一个大写的“服”，这护食的样子怎么这么辣眼睛。突然恶趣味上来的白白，酝酿了下感情，扁扁嘴委屈到：“可是我饿了，我等不及了，我想现在就吃。” “唔，我给你泡蜂蜜水。”夏炎想到白白说过，蜂蜜水可以补充能量，还有很多其他好处。 ……“可我想吃东西，不想喝水！”委屈的表情我给九十九分。 “你吃这个！”夏炎把怀里的一个小布袋塞到白白手里，然后抱着盘子飞快的跑了出去，“白儿，我下山给你拿吃的。” 白白望着一溜烟没影的家伙，打开小布袋看到了躺在里面的十来颗果脯哭笑不得，吃这个就更开胃更饿了。 想起那家伙那么霸着自己做的鸡蛋卷的样子，白白还是饿的很开心，“傻子！” 夏炎到底没让白白等太久，也就是一炷香左右，夏炎就一手抱着盘子一手抱着碗来了。“白儿，饿了吧。阿嬷做的玉米饼和稀饭。” 把吃的放在桌上，夏炎又拔了筷子递给她，“快吃吧！” 白白悠悠地望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接过筷子。夏炎难为情地傻傻笑笑“嘿嘿”，然后就抱着盘子坐下来吃起来。 俩人吃过早饭就去了果树园，刚带着夏炎转了一圈，村长他们也都上来了。今天稍微少了几个人，活稍微轻松点。 安排人在果园边上开了一片片的地，翻了土，撒上种子，再盖上三至五公分的土。把牡丹这种适合冬天种的花种留下，其他的像雏菊、半支莲这样的都划块种下。 活计简单，到中午时分就种好了。待大家领了工钱都散了，白白、夏炎和村长就回夏炎家吃饭。 “人我给你看过了，其实谁是什么样的人，大家平日里也有数。”金和志给白白推荐了几个人，“小牛子、阿发都是肯卖力气的人。阿庆媳妇就是嘴停不下来，现在阿庆跟着你做的好，她这脾气也收了不少，干活也还踏实。” 白白仔细听着，“阿庆婶子也带上吧，两夫妻在一块儿做，有劲头些。伯伯，您看还有谁合适？” 第127章 双喜临门 “这……”金和志的欲言又止。 “伯伯您尽管说。” “其实张厚生也肯干，只是他那媳妇太要不得。好吃懒做不说，还惯会偷奸耍滑，她那人，只能她占你便宜，村里就没人在她手上讨到过好处。” ……“那张厚生平日里都做什么营生？” “那后生，平日里也是拉牛车。他看着不太说话，有个有主意的。那会还没成亲，他爹就病死了。他愣是把家里的全部家当拿出来买了牛，套了车。那会都是七八年前了，一个愣头青，跑去镇上的店铺门口，说帮他们运货。 这么多年下来，他也是握住了自己的一条线。他不拉人，就拉货。把镇上的送到下面村上，把村上的送到镇上。” “那他媳妇怎么……”这么不着调？ “还不是他娘，后生是个孝顺的，她娘让他娶娘家表舅的女儿，他就应了。成亲那天才见的面，这才看出来是什么人。” “盲婚哑嫁，害人不浅哦！”白白也是感叹了一下。同样是拉牛车，这后生跟自己小姑父比起来就是…… “后生娘去年去世后，他媳妇是越来越过分。不过现在是没法咯，儿子都五岁了。” “那就是想让他干活也不行啊，他不得拉牛车？”白白问到。 “你是不知道，这小子闷声不响，脑袋却灵光。他呀，把老主顾的生意都归归拢，每个月就去拉那么四五趟，就能把定好的货转个圈送完。剩下的时间就拉点散货，要么就是家里种地，咳咳，还有带孩子！” “那他媳妇呢？” “……他媳妇啊，不说也罢！白白啊，你要是找张厚生，恐怕还得掂量掂量，可别给自己惹个麻烦上身。” “欸，我晓得了。”白白想着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自己还真是没精力去折腾那些。 说话间，已经到了夏炎家，刚到门口就已经听见了屋里传来“哈哈哈”的笑声，伴随着饭菜的香味。 “说啥呢，这么热闹。”村长伯伯先进屋，白白和夏炎也紧跟后面。 “哟，夏炎回来啦！”大家伙也是快一个月没见他了，寒暄了好一会。 “你们先让白白他们坐下来啊。”花婶从灶间出来，抱着三个人的饭和碗筷，村长见状赶紧上前接过。 大家也就坐下来边吃边聊。 “夏捕头啥时候高升啊？”石头哥胳膊肘撞撞夏炎，他是少数几个知道夏炎当捕头的人。 夏炎隐蔽地瞪他一眼，石头哥还真是就怂了，没办法，夏炎的眼神和杀气可怕。 “哎，石头哥，新根婶子呢？”白白这才发现今天新根婶子没来。 “额……”石头哥一听脸就爆红。 “哈哈哈哈……”阿庆叔他们也是大笑起来。 只有村长、白白还是一头雾水，夏炎也不知道，不过他不关心，只细心地给白白夹菜。早上委屈她饿了会肚子，中午要让她多吃点。 “你们别笑了，再笑人石头都要逃了。”花婶话是这么说，自己也是咧着嘴。 “到底咋了？”白白狐疑问到。 “你新根婶子呀，呵呵呵，要给你石头哥添个妹妹了！”花婶说到后面，也是跟大家笑出了声。 “啊？”白白开始还愣了下，“真的啊？哈哈哈，真的啊！石头哥，恭喜恭喜啊！你家这是一下双喜临门啊！” “可不是！阿萍这下是孙子女儿要一起带了。” “哈哈哈……”大家又乐了。 “我说呢，一进门就听见你们笑的这么欢。这可是大喜事啊！”村长伯伯也是乐呵呵的。 “是说呢，石头还不好意思，支支吾吾的说了大半天，我才听明白。”花婶也是高兴，新根婶子一直是想要个女儿呢。本来以为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恐怕是难了，没想到，还真怀上了。 “石头哥，你该不会是不欢迎你妹妹吧？”白白斜眼问他，大有你敢说是，揍不死你的意思。 “怎么会？我从小就巴不得有个妹妹呢。”石头哥这下是急了，就怕万一娘误会什么，不要妹妹了，老树开花在村里本就是个新鲜事，他挺担心娘会多想。 “那你不好意思什么？” “我……”石头哥支吾着，“我是怕我妹妹出来喊我儿子‘哥’！” ……众人先是石化，“哈哈哈哈……”然后全部爆笑出声，可不是，荷花嫂子已经三个多月了，婶子才一个多月呢。 笑闹着吃完了饭，大家伙也去基地了，阿庆叔则先去帮忙宋大叔那边建作坊。 “夏炎啊，你在镇上做什么活计啊？可别太拼命了，小伙子要注意身体啊！”村长伯伯一边走着一边问。 “恩！会的！”夏炎点点头，也不多说，心里是感受到了村长的关心，当然可能还有一点点以前的歉疚，不过他没往那方面想。 村长也知道他的个性，也不多说。不过后面还是没忍住，悄悄地在他身边说了句：“白白可是不一般的姑娘，你可别只顾自己的事业，把姑娘冷落了，让别人捷足先登了。” 夏炎这一听，倒是停住脚步愣了下，看看前面跟新宝叔商量家具的她，心里转起了念头，要不先定个亲？定娃娃亲的都有，白白十岁了，好像可行。 众人进菌室看了一圈，草菇已经长的有模有样了，就是还稍微小了一点点。 “白白啊，宋掌柜的作坊起来了，咱们要把蘑菇卖给他吗？” “恩！宋掌柜那边要做一种调味品，主要的材料就是咱这蘑菇。” “调味品？跟盐一样的？”石头哥倒是明白过来。 “不错！到时候等我们的蘑菇大批量供货了，那调味品也能大量生产了。以后大家伙都能买到，都能吃上。” “我看宋掌柜是开了大船来的？咱们要做那么多吗？会有这么多吗？” “会有的！”白白肯定地点头。 大家自然是相信她的，他们是一天天见证着奇迹的发生的。那些牛粪、草料堆在一起，竟是真的让那些蘑菇长出来了。 “叔可是记得你说等咱们这基地发财了，要请叔喝酒的。”新宝叔开起了玩笑。 “我也记着呢！哎哟！”勇勇哥又被拍了一击头踏。 “小孩子喝什么酒！” “我不小了，我都十四了！”勇勇哥嘟囔。 “不小了是吧？回去我就让你娘给你张罗媳妇去。” “啊？不不不不，爹，我还小，我还小。我不惦记酒了还不行嘛！” “哈哈哈哈……”大家也是笑起来，笑声里是他们对未来的期望和信心。 第128章 设计 基地这边转了圈，新宝叔他们去砍柴、翻堆料，白白跟夏炎就去了离九里红一里多地的林子里。 宋大叔正在一边看着，阿庆叔带着二十多个工人在砍树平整地方。 “宋大叔！”白白叫了一声，夏炎也跟着点点头。 “恩，来了啊。”宋大叔朝他们点点头。 林子里的树已经基本都砍下来了，麻烦地是挖树桩。看到夏炎来了，阿庆叔跑过来：“宋掌柜，夏炎造房子有一手，要不咱们商量下屋子怎么建？” “是吗？”宋大叔是知道夏炎功夫、脑子不错，没想到还有这一手，倒是有点意外。 一行人就坐在临时搭起来休息吃饭的草棚里商量作坊的布置。 “这片林子平整出来大约有两亩，”阿庆叔拿着小石子在地上画着，“北面靠山，可以引山泉，后面建个两个大池子，吃喝用、洗漱用。里面就建一排住房、灶间。东西两面建作坊、仓库。” “大家有什么意见？”宋大叔看到白白、夏炎都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白白和夏炎对望一眼，夏炎示意她先说。 “宋大叔，阿庆叔，我有一个大致的想法，你们听听。”白白其实想的就是一个现代食品加工厂的功能布置。 “首先，功能分区上，分为四块。一个是办公区域，主要是办理各种事务，像是安排出货、运输、后勤补给、人员杂事等等； 一个是生活区域，包括盥洗、住房；第三个是食堂，就是灶间、吃喝、米粮杂物间； 还有就是工作间，包括更衣、消毒、原料分类处理、混合、包装。 唔，大概就想到这么多。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白白这才发下宋大叔他们三人都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啧啧啧……”阿庆叔先开口，还不停地摇头感叹，“英雄出少年啊！你们俩还真是配！” 白白还没听懂，夏炎是听懂了，乐呵呵地对着她笑。她这才反应过来，有点不好意思，这也只是仗着她前世听得看得罢了。 “虽是女子，胸有天地啊！”宋大叔也是一句长叹，“白白丫头，今天你是给我们都上了一课啊。大叔就不客气地麻烦你帮忙出个详细的布置图，你看行不行？” “恩好！”白白本就有这个意思，图纸画出来，以后自己的九里红也能照样改一下，当初做的时候人力物力财力都有限，她也没法考虑这么多，不敢铺那么大。以后规模起来了，倒是可以扩大些，功能也完备些。 “夏炎你还有什么补充吗？”白白刚是看到他有些想法。 “墙角地基要扎实，靠山的围墙高一些厚一些，怕下大雨山上泥水冲下来。 水池要修成活水，挖水渠经过九里红再到果树园的山泉。”夏炎在地上画着，他知道宋大叔财力不凡，应该不成问题，他是知道神仙粉和菇房的运作的，都是要长期用火的，建水渠也是为了以后以防万一。 宋大叔他们听了也是眼睛一亮，虽然费时费力，不过确实是个长久之计。“好！”宋大叔也是果断的人，这些钱不能省，“夏炎啊，那图纸就交给你们俩了。” 商量完，白白他们就下山了，夏炎明天一早就要赶回镇上，今天得把图纸赶出来。她习惯有他的补充，会更踏实一些。 两人一下午加一晚上就一直窝在屋里画图纸，从整体的平面图，到每间屋子的功能分区图；从水流走势图到三个基地的联防图。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把基地的布置一点点细化，“男女工人的住宿要分开，最好有单独的院门，再单独设一些夫妻房。” 白白说的时候可没想什么男女大防，阿嬷在一边听着偷摸看了下夏炎，就怕白白口没遮拦会吓跑了夏炎。发现他没介意，反而还顺着她的思路补充，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咱们是做食品的，最好能设一个消毒间，大家能穿上统一的工作服，按照要求清洁。” “恩！”夏炎听着就拿着笔按照白白的想法画出来。 为什么是夏炎画？因为白白不会用毛笔……反倒是夏炎，现在拿起笔写字已经是有模有样了，看来是下了不少功夫了。 白白有点低落，自己拿炭笔还行，这毛笔字就实在是见不得人。 “没事，你只管说，想写什么我帮你写。”仿佛是看出了她的一点点小郁闷，夏炎坚定地抛了个大糖果。 “嘿嘿嘿……”阿嬷还在边上呢，这么不害臊地撒狗粮。她也不敢再乱想了，还是专心画图。 “工作间最好把不同步骤的房间区域隔开。烘蘑菇、碾磨的、混合的、包装的，都分在不同的工作间，避免有心人盗取秘方。” 虽然这神仙粉的法子不难，以后总会有人研究出来，但是能迟一些总是好的。 两人一直忙到成墨回来，还没完全弄好。主要的部分已经完成，剩下一些排水、房屋构造的问题留给夏炎，白白则和阿嬷一起去了隔壁，他们还没去恭喜呢。 新根叔和石头哥看到白白他们来了，就借口出去了，把空间留给四个女人。 “婶子，真是恭喜了！” “是啊，阿萍，你这下可得注意，这年纪怀上可不是闹着玩呢。”阿嬷也是高兴又担心。 “我晓得呢，只是白白啊，你新根叔这下可不让我上山了。”婶子还是有点过意不去，但是语气里的幸福是藏不住的，脸色也是粉霞满天了，像是年轻了十几岁。 “叔这样做是对的呢，您现在可忌讳受累了，最好家务活也少干！” “不上山，基地做饭我倒是不担心，有水花呢。就是这果脯咋办啊？我家里这两批倒是已经快好了，回头我让新根去收果子。” “我的婶子诶！”白白拉着婶子的手，“您啊，啥都别想，有我呢！后面咱没人带就请人带。果脯也甭担心，我会帮您安排好的，到时候您就让叔帮忙跟着一起弄就行！” 白白是接受过现代教育的，知道女人怀孩子的时候尤其是高龄产妇，其实是很忌讳思虑过重的，她就怕新根婶子想太多了，“现在您就安心养胎，给我生个妹妹让我玩啊！” “呵呵呵，好！”新根婶子虽然担心，但是她也知道现在是有心无力了，还是孩子更重要些。她也相信白白会安排好的。 第129章 抓奸 阿嬷还要婶子和荷花每天去自己家吃饭，被婶子拒绝了，“哪有这么娇贵哦！新根会回来烧的，这个木疙瘩现在比我还紧张！”说是这么说，话语里的甜蜜和幸福是藏不住的。 白白和阿嬷又反复交代了好些东西，听得婶子差点要暴走给他们看看，证明自己身体好着呢，才堵住了他们的口。 看着俩人离开时还是还是不太放心的样子，虽然嘴巴说的听烦了，婶子心里其实是窝心和感动的。这孩子能得来，也是多亏了白白这些日子佳人露和蜂蜜的调理，更主要的还是宽心。 现在家里稻田长势是村里最好的，家里菜干、果脯，都是她给他们的。生活有了奔头，人一放松，心情一好，孩子就来了。 “娘，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咱们以后多回报他们！”荷花看出了婶子的感慨，其实自己心里何尝不是这样。 “是呢！好日子还长呢！” 回去后，夏炎已经画好了设计图，跟成墨在讨论学问了，白白和阿嬷就去准备晚饭。 吃过晚饭，夏炎拉着白白送他，俩人又在外面趁着夜色绕了好几圈，墨迹了好一会，最后又变成夏炎送她回来。 “嘘！”经过东荡漾的芦苇荡的时候，夏炎突然拉住了她。还没问，白白也听到了动静。 “唔……嗯……嗯……”刚意识到是什么的时候，耳朵就被捂住了。白白借着午夜没到还挂在天上的上弦月，看到了芦苇荡里那白花花交错一起的身影。 但是马上眼睛也被捂住了，然后整个人被悬空抱了起来。“等等！”白白赶紧喊停，不喊停夏炎就该把她带离现场了。 “不准看！”夏炎在耳边轻喝，其实自己已经是心乱如麻了。那声音像是有魔力一样往他耳朵里钻，手上还抱着她，他得马上带着她离开现场。 这头他煎熬如年，那头白白却是眼睛都亮起来了，这么晚野战的肯定必须得是偷情的啊。这下有好戏看了，不知道主角是谁。 “你是捕头，你要抓－－奸！”白白怂恿夏炎。 ……夏炎移开手看着白白的眼睛，好久不见的阿猛的眼神又来了。明明知道她是想知道那两个人是谁，明明那么不想她看到那些污秽的场面。可是这眼神，完全没有抵抗力啊！ “等着！”夏炎把她转过身，自己闭上眼睛。他可以凭气息准确地找到两人的位置，脚下轻点，电闪身形移动，只听得“嘭嘭”两声闷哼，然后就是两具已经被胡乱用他们的衣服包起来的身体丢到了自己脚边。 白白低头看去，夏炎适时送上火折子。 这男人是不认识了，就瞄到是小白脸的样子，就被夏炎一脚踢开了，“不准看！” 白白吐吐舌头，看着地下的那个女人，“我了个去！”白直接爆了粗口，神色复杂。 “认识她？” “恩，张厚生的媳妇！金花妹！”怪不得那天村长伯伯支支吾吾的，看来这事儿在有些人心里已经不是秘密了。 “阿炎，这种事儿要是被大家都知道了，县里面是怎么判啊？” “县尉说过，以前奸夫**是要浸猪笼的，后来上面觉得太过残忍，也有些人可能是真心相爱的。所以现在只要两人能熬过各五十大板不松口，还要在一起。就可以判他们各自和离，恢复自由。” “那要是不愿意挨板子或是挨过了板子又不愿意在一起了呢？” “五十大板就是惩罚！不愿意也得挨！惩罚完有命活着，又不愿意在一起，就由受害方说了算，要不要休。” “听着好像还挺说得过去。”白白倒是讶异这年头的律法还是带着人情的。 夏炎看着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说清楚：“这办法实行以来，近十年时间，整个扬州府只有一人被判了和离！” “剩下的人呢？” “都死在了板子下。” …… “当我没说！”白白猜想张厚生是知道自己媳妇的事情的，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到底是没有把她告上县衙。 “阿炎，把她弄醒吧？”她本来想把她丢回家里，省的被别人看见，她倒是有点同情那个张厚生。可是又实在不愿意夏炎再去碰她。 “恩！”夏炎先转身拉着白白走，等人都隐没到夜色里了，手上一动，一颗石子飞去正中那金花妹人中。“哼……” 后面的事情俩人都不再去关心了，也闭口不提这件事。回到院子里，白白先是拉着夏炎到水缸面前，给他好好洗了下手。 看着白白那小气嫌弃的样子，夏炎心里又是飘飘然起来，白儿这是怪自己碰了别的女人，其实他是用鞋子踢的他们。不过他可不会说的，白儿这别扭的样子真好看。 洗完了手，夏炎还想打水往白白脸上抹，“洗洗眼睛！” “噗……”还能再二一点么。 晚上这事儿一出，夏炎又找到个好借口留在了白白房间里，“我怕那个小白脸醒了来报复你。” ……谁知道是我们做的！不过白白也没出拆穿他那拙劣的借口，他爱在床头坐着就坐着，反正自己是肯定不会让他睡床上的。 夏炎看白白躺下了，盖上被子睡觉，也不赶她，就知道自己又成功了。哪怕是在床头坐着他也乐意啊，回家是有床睡，可是没她啊。 赵大哥说了，追女孩子就是脸皮厚！果然是情场老手，下一步他就要放大招了。 夏炎的内心白白是没心思去关注了，其实有他在身边，她也会睡得更安稳些。一觉到鸡鸣，醒来后，他也已经走了。桌上放着厚厚一叠图纸。 白白吃完早饭，带着图纸上了山。宋大叔昨天回镇上了，这会还没到。阿庆叔带着工人们已经在挖树根了。 把图纸交给阿庆叔，细细地跟他解释了一遍，确定他看明白了，白白就走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他们了。 她得找下村长伯伯了解下附近几个村种果子的人家，一个是去收果子，一个是去看看品种，以后备着嫁接什么的用。 到了基地找到金和志，白白刚把收果子的事情讲了下，就看到花婶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了，“阿大啊，快下山去，村里出事儿了！” 第130章 闹 “出什么事了？”村长赶紧上前。 白白一听，咯噔一下，直觉就让她想到了昨晚的事。 “哎呀，这……”花婶看到白白在场就没说下去，这种事情可别教坏了小姑娘，“你快跟我下山。” 一看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十有八九就是自己猜的那样了。“伯伯，您快下山去吧。” “哎好！”村长和花婶下山后，白白也是跟着下山了。难道是那个小白脸被人发现闹起来了？ 刚走到自己家门口，阿嬷就已经在门口张望了。“我看阿大下来了，估摸着你也下来了。快进屋来。” “阿嬷怎么了？” “没事，你就跟我进来就对了。” “阿嬷，花婶好像很着急，我去看看啊！”白白一溜烟就跑掉了，真进屋了哪还能看到好戏。 “哎呦我的祖宗诶！”阿嬷看着那跑开的身影一跺脚，就怕白白去凑热闹听到那些不好的东西。 白白往记忆中张厚生家在的东面跑，果然已经可以隐约听到了女人的尖骂声。转头四下无人，估计都去看热闹了，八卦熊心刺激下，冰行步瞬间就激发出来了。 “呼呼”没几下，已经到了人群外围。白白眼尖得发现了里三圈外三圈包围着的花婶、村长，还有最中心的张厚生和金花妹。 “你今儿个不写和离书我就跟你没完！我姑姑死也不会瞑目的！”金花妹指着张厚生，明明是自己出墙，却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看的白白一脸懵逼，这怎么被害人反而理亏了。 “过来这里！”一只手扯她的袖子，白白转头，“荷花嫂子？” “来这里！”荷花拉着白白走到了不远处的一个草垛上，竟然发现新根婶子和石头哥都坐在上面。 草垛还堆成了台阶状，“婶子，这地方可以啊！”白白不由好奇，两米多高的草垛，又扎实又稳，简直是远窥的好阵地啊。 新根婶子一听，老脸一红，还是厚着脸皮说：“恩，我让新根弄的。” “是娘想看热闹，公爹怕娘挤人群不安全，就和石头堆了这个草垛！”荷花嫂子不顾婶子的暗示跟白白咬耳朵。 “哦－－原来如此啊！”白白那十八弯的转调，让婶子刚硬撑着的淡定土崩瓦解，那脸红得跟新嫁娘似得。 白白也不多打趣，看热闹要紧啊，“婶子，嫂子，这是什么情况？怎么看着像是后生爬墙了啊？”心中有八卦，嘴上不把门啊。 “姑娘家家的别乱说话，遭人笑话。”婶子也是和阿嬷一样的念头。 倒是荷花嫂子年轻没那么多避讳：“娘，白白不是一般人。” 婶子一听，还真是，看着她也不像是在乎这些的人，也不多说自讨没趣了，何况她还真是想跟人唠嗑呢。这看热闹不嘀咕，就缺少了点什么。 “说起来要从后生他外婆说起。他外婆当年是带着后生他娘改嫁过来的，亲外公病死了。后来的外公本来想把他娘卖出去当丫鬟的，是他的舅舅，也就是金花妹的亲爹，硬要留下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的。” 新根婶子到底在村子里多年了，这些事也都清楚，张厚生的娘刚嫁过来那会跟她也是走的比较近的，只是后来早早的去了。 “那金花妹她爹可以啊？” “听厚生娘说是个厚道人。好几次都是帮着她脱离了险境困境，还帮她张罗说亲、嫁妆，她才能嫁给厚生他爹。否则早被她继父不知道卖了多少次了。” “所以张厚生的娘才让他娶金花妹？” “估计他娘也没想到大哥是个大好人，女儿却是像了爷爷。” “娘，那这张厚生还挺可怜的。”荷花嫂子也是听过不少金花妹的传闻。 “可不是！”新根婶子是真看不上金花妹，只不过她一再刷新她的下限，“现在自己爬墙不说，还仗着她爹对后生娘的恩情，要后生主动和离。” “金花妹，你也适可而止！”那头村长也是听不下去了，“这事儿你们俩口子自己回去解决，闹大了对谁都不好。你也不想想孩子。” 这时大家才注意到被后生搂着埋在怀里的张东东，孩子已经五岁了，其实已经懂事了。 “是啊，这也太过分了，孩子都还在呢。”大家也是纷纷指责金花妹。 “村长，这是我们的家事，轮不到你们管！”金花妹一下就跳脚了，“张厚生你是不是男人，你娘当初可是求着我让我嫁给你的。要不是我爹，你连在哪儿都不知道呢。” “后生，去告官！”有人实在看不下去便在一边出主意。常言道，劝合不劝离，只是这金花妹实在不是良配。 “对，去告官，这么败坏咱们村的名声！” “让她去挨板子，看看那个男人要不要她。” 一听挨板子，金花妹缩了一下，可是一看张厚生站在一边已经气白了脸，就是不说话，她又有底气了。张厚生是个聪明人，但是人木讷，一点情趣都没有。哪有他有情调。 “你去告啊！告了我也去公堂上问问大老爷，忘恩负义的人要不要挨板子。你去告啊！去告啊！让大家都知道东东爹告了他娘。”她拿住了他的软肋，就是他娘和儿子。 “这尼玛简直畜生！拿自己儿子做威胁！”白白忍不住爆粗口了。 “就是啊，可怜了孩子。”新根婶子现在有孕了，更加念着孩子。 这下大家都是气的说不出话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啊。不约而同地，都望向张厚生和他儿子。 张厚生的牙根紧紧咬着，垂在一侧的手已经是握紧了拳头，青筋都鼓起了。他望了望怀里的儿子，小小的身子不停地颤抖着，他能感觉到腰间的衣服都湿掉了，深吸了口气，“我写！” 说罢，搂着儿子转身进屋，没去看任何人一眼。 金花妹看着好像是顿了下，又马上恢复了胜利的姿态，还挑衅地看了村长和刚才几个出头的人一眼，也转身进屋去。 “你！” “这人真是……” “散了散了！戴绿帽子的都不说话了，咱们瞎起哄个什么劲！” 白白看得出来，大家都在为张厚生不平，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她也是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陆陆续续地人散了，大家伙想着那女人离开了也好，至少以后张厚生和他儿子可以安安稳稳过了。 只是谁都没想到，对于这可怜可悲的两父子，才只是开始。 第131章 像回到过去 这头热闹散了，白白扶着婶子、石头哥扶着荷花嫂子一起走回去。 阿嬷在婶子家坐着，看着白白进来，上来就作势要打。白白赶紧一缩，“阿嬷我错了！” 这手也没真打下去，“哎！你大了，阿嬷是管不动你咯。”阿嬷叹口气坐下来，一副有心无力的样子。 “阿嬷￣”白白赶紧上去黏和，“阿嬷，怎么会，啥时候都服您管啊。阿嬷￣” “得得得，怕了你了。”阿嬷也是笑骂，“热闹看完了？姑娘家家的，瞎凑个什么劲，也不怕人看笑话，当心夏炎嫌弃你。” “他敢！” “哈哈哈哈……”这下婶子他们就笑开了，“还没定亲呢就管着人家了呀！” “那是！”必须不能怂，不然以后就会老是被调笑了。心里是抹了一把汗，竟然被阿嬷坑到了。 “那后生家怎么样了？”阿嬷笑过问起正事儿。 “别提了！”新根婶子差点就爆起来了，突然想到白白说过孕妇不能太激动，才吸了口气缓下来。 阿嬷听婶子把事情说了下，也是咋舌，“真是苦命哦！” “是啊，尤其是东东那孩子，摊上这么个娘，也是作孽。” “好了好了，不提了。”白白进来打圆场，“婶子，我们家不是屋子要重起么，我想在西边空地上再建个小作坊，专门做果脯用。 以后我那果园子起来了，果脯也可以大规模做了，在你家里做肯定不合适了。” “行，你看着办。” “嗯，起来了，收来的果子就堆作坊里，再请些人帮忙做，就在边上，您也能顾着。”白白想过了，这果脯作坊以后就送给婶子了，开始她就帮忙建起来和运作上轨道，不论是作为未出世妹妹的礼物，还有婶子以前雪中送炭的报答。 其实本来果园在山上，把作坊一并建在山上也行，只是现在婶子怀孕了，以后还是离家近些好，不用上下山，还能顾着孩子。 这话她现在不会说，不然按婶子的脾气，肯定又是各种推脱了。 这边说完，白白又回了山上。先去了宋大叔的作坊，他也已经在了。跟他说了下果脯作坊的事情，以后也得借着宋大叔的船一起把果脯送到外面去。 “白白啊，大叔怎么觉得组了个船队，倒变成跑船运的咯！”又是佳人坊，又是果脯的，还有自己的神仙粉。他有预感，以后还会有别的。 “嘿嘿，宋大叔，您这不是利益最大化么！这么大的船，只装神仙粉不是太可惜了，运费成本太高了。” “总是你的道理哦！”宋大叔乐呵呵的说道，算是答应下来。 白白又找了阿庆叔，说了下自己家的屋子格局布置，还有添个果脯作坊的事情。因着有了先前图纸的经验，这次倒是很快定了下来。 “人手多，干活快，宋掌柜说了，这边作坊和你家房子同时建，下午材料就能到。我找了平日里跟我一起干活的树林帮你看着。这人靠谱，信得过。” “哎好，叔您信得过，我就也信得过。” “我给你们家看了时辰，回头你跟阿珍姑姑一起祭拜下，求个风调雨顺。” “知道了！谢谢叔。” “嗨，客气啥。白白啊，你这场面铺那么大，恐怕咱们这些人不够呢。” “我和村长伯伯说了，他推荐了小牛子和阿发叔，还有娥嫂子，我想让他们到果园干活去。”白白也是想问问阿庆叔的意思。 “嗯，小牛子和阿发是还不错，有力气。蛾子吧，就是嘴巴不停，干活到还行，我回头再好好敲打敲打她。可不能给你添麻烦。” “叔，您别担心，嫂子这些天给我送来的花粉那是数一数二的好的。”虽然每次都要借着送花粉的机会套好久的近乎，热乎地让她有点怕。 这边事情差不多定了，白白就去了夏炎家。收了蜂盖蜂蜜，等了会，花婶才上来做饭。“白白啊，阿大那边还在帮忙处理事情，今儿个就不上来了。” “成。花婶，回头您帮忙跟伯伯说下，我想买下我家边上那块空地，大约一亩地。让他帮忙办下章程。” “好嘞。” 吃过饭，白白一个人晃到了果园。从怀里掏出纸和炭笔，边看边记。 “雏菊，大约三十平方，需补水。三天后移植。” “半枝莲，十五平方；假龙头，四平方；” “红花酢浆草，八平方。” “3－6月，5－10月，6－9月，8－11月，差不多大半年的花期能供上。” 花卉区统计完了就轮到果园。 整个果园桃树是22棵，杏5棵，梅树3棵，梨树6棵，桔子树6棵。还有两棵樱桃树，五棵枇杷树，两棵柿子树。那天太忙太乱没注意，这会才发现还有三株葡萄藤也被就这样种进了地里。 “葡——萄——下午找人来移开，搭架子。” “桔子树、柿子树也要移开另种。”其他的几种都是蔷薇科的，下次蜜蜂采粉味道差不多，桔子树香气会不一样。柿子树后面会长得比较大，需要更大的空间。 白白一边观察一边给每棵树都标了号，在纸上画了分布图。 “1、3＃是湖南鸭梨，2、4、5、6＃是四川会梨……” “2＃有黑斑病征兆，得移开另种。” “5＃桃树是碧桃，可以移到山下院子里。”这个是观赏用的，果子不好吃。 “北方桃种、南方桃种，黄桃、油桃……安夫人这是打哪儿收的果苗，五花八门都有。” “唔，11月－2月，3－5月……加上这里基本满足全年有花。” “桃花、杏花都可以用，枇杷叶可以用……” “6＃、7＃株型不错，可以直接剪下扦插试试。” …… 白白一边嘀咕一边记录，恍惚中似乎又回到了前世在果园基地实习的时候，当时和同学导师一起，埋在成片成片的果树林里观察、记录。饿了摘颗桃，渴了啃个梨…… 她仿佛是看到了自己的果园也已经是花团景簇，硕果累累了。到时候钟钟、成墨肯定是最爱这样的地方了，哦，还有那个喜欢果子的夏炎。 第132章 眼光 一个人全身心的投入在果园一下午，虽然站的腿酸腰痛，但是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宁静。 写写画画的一叠纸差不多用完了，白白山泉边喝了水，洗了手洗了脸，坐下来休息，顺便理一理思绪。 宋大叔的作坊大约十五天后建成，人员招募他说已经好了，那么应该是半个月后就可以开工了。自己的菇房那时候应该也有不少蘑菇成熟了，正好可以衔接的上。 家里的屋子倒是问题不大，就是果脯作坊的家具还得跑一趟去订。因为要熬制和晾晒，大灶台、铁锅，晾扁架、很多的晾扁、存放的瓦罐等等都要添置。 想到这里，她算了下身边的银子。自己家的屋子重建连家具，大约是五十两银子。果脯作坊估计也得差不多，家具少一些，但是面积大。自己身边也就十两银子左右，佳人坊的银子几天一结，等房子起好了，大约也勉强够了。 剩下的日常工人、运作开销，应该也供得上。但是要多多少，也是悬了。 九里红基地里的粪料、稻草一直要收；果脯作坊肯定是要投入钱进去大批量收果子了。不知道张掌柜那边果子收的怎么样，不行的话，还得自己找人去一个个村庄去收。 蜜蜂也得分箱了，花粉还得继续收。再过一个多月，自己的花卉园开花了，也就可以开始省钱了。 花果园后面得耗费大力气，这果子、花卉都是后面白白发展的基础。看来三个人是不一定够了，还得琢磨找人做。 大约把近期的事理了一遍，白白才下山回了家。阿嬷正在做晚饭，成墨在看书。 “你去看看小墨，他今天来的有点晚，脸色也不好，好像有心事。”阿嬷一边忙活一边说。 “嗯？”不会又在书院遇到什么事儿了吧？ 白白走进北屋，在成墨身边坐下，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看书。 成墨开始还能镇定地看着书，不去理会。可是耐不住白白的眼光太直接，氛围太压抑啊。放下书，“阿姐，你找我有事？” 白白仔细看了下他的眼睛，虽然强装镇定，但在她看来就是镇定过头了，果断不是平日里的他，“我以为你有话跟我说。” “我——”成墨愣了下，无奈摇头，自己还妄想骗过阿姐，真是异想天开了。 “阿姐，”成墨往外看了下，确定阿嬷还在灶间，“今天小姑父没来接人。我是走了好一段遇到别的车，搭车回来的。” “嗯？”成墨这样子，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否则不会不让阿嬷知道的。 “我听后来的车上的车夫说，小姑父在马车停靠点跟人玩骰子赌钱呢，可能是玩过头忘记了。”成墨这几句话是在白白耳边说的，就怕阿嬷知道了操心。 “赌钱？”白白以为是小姑父又故态重演了，没想到这是沾染恶习了啊。 “那车夫不知道小姑父和我的关系，我只说是搭他的车上下学的。他就在那说开了，说小姑父最近每天早上拉人去后就钻进马车停靠点跟人赌钱。一堵就是大半天，今天是干脆连生意都忘记了。”成墨语气里是浓浓的失望和担忧。 “我明天去镇上，顺便去看下。”白白知道成墨是担心小姑，小姑过得不好，阿嬷也会担忧。 吃饭的时候，阿嬷也没看出什么端倪，心想着应该是解决好了。白白心里可没面上那么淡定，她是知道赌博对一个人和一个家庭的伤害有多大的，希望还没上瘾。 因为惦记着事情，白白也是没怎么睡好，一大早起来锻炼完，就跟成墨一起去了镇上。 成墨去书院，白白就先去了铁匠铺，找铁生师傅订了两口大铁锅，放果脯作坊用的。又去了家具铺订了些材料。 前几天订的家里的家具一部分已经打好了，看着还不错。因为用的是上好的榉木和橡木，闻着有一股清香。 新宝叔说他是半吊子手艺，打打不太重要的家具还行，像样的还得找正儿八经的木匠。所以白白家的家具是在镇上的家具铺子订的。晾扁架子倒是可以让新宝叔帮忙做，只帮他买材料就好了。 这头事情完了，白白先去了千金堂，把这几天佳人坊的账结了，四天统共是四十七两多，白白只收了四十两，剩下的就当是苗木的钱了。 安夫人说是帮忙的不肯要，但是白白也不想白拿，不然以后就很难算得清了。 安夫人看出了她的意思，也就收下了，其实她心里倒是喜欢白白这么清清爽爽的作风。 “安夫人，还有个事儿得麻烦您下。我新根婶子今年三十八，最近刚怀上了。她可能近期会跟她媳妇荷花嫂子一起来您这问诊，到时还请您多多关照下。” “就是上回去你家拿笤帚给我开门的那位？”新根婶子要是知道安夫人真记住她了，估计得懊恼死了。 “呵呵呵，就是她呢。您不会跟她计较吧，她那也是……” 安夫人伸手止住了白白的话，“我看着这么小家子气？” “那当然不是，您可是我见过的最有气度最有才学的女子了。”白白那说的一本正经，发自肺腑。 “别给我戴高帽，你放心，这事儿我会给你顾着。年纪不小了，你还是让她早些来看看。” “嗳，认识您真是幸福！” “这丫头！”安夫人笑了，有才有德，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咯！真是不甘心啊。 “杏儿！你再给我传信，就说以我几十年的眼光负责任地告诉他，值得来一趟。” “师父？”杏儿脸都挤成一堆了，“您那眼光，整个京城都怀疑！” ……“杏儿！”安夫人脸板了起来。 杏儿知道自己触到师父逆鳞了，吐吐舌头不在说话，转身准备传信去了。 “慢着！” “嗯？” “不要去了。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随缘吧！”挥挥手让杏儿下去。 看着安夫人似又是想起了往事，杏儿也不离开了，闷闷的坐下来，靠在她身边：“我都快忘记他了，您也忘记吧。”何苦一直记着为难自己。 安夫人抬手摸着杏儿的头发，“你别怪他，他只是装不下第二个人了。” “我倒是想怪！”杏儿愤愤的说道，可是哪里怪的起来…… 第133章 十赌九输 看着时辰差不多了，马车停靠点应该也是有不少人了，白白才往集市最里面走。 刚到入口的地方就听见“大大！”“小小小！”“开”…… 摇摇头，看来是真有这么回事儿了。 果然在挤在一辆马车周围的大群人堆里，白白找到了小姑父朱永强。可能是刚赢了钱，正咧着嘴乐呵呢。 “小姑父！”白白喊了一声，一下被买大买小声淹没了。只好挤过去，扯扯他的袖子，“小姑父。” “谁啊，别打扰老子赢钱。”朱永强不耐地转过头，“额，呵呵呵，白白啊。”他到底还是不好意思的，让媳妇娘家侄女抓到他赌钱，要是回去告诉了阿凤，又有的闹了。 “小姑父，你在干什么呀？”白白状似好奇的问到。 “哦哦，小姑父在看他们玩呢。”朱永强一想这丫头才十岁，说不定哄两句就行了。于是揣好钱袋就带着白白走出了人群。 “白白啊，好久不见，你今天进城有事儿啊？” “小姑父，是这样的，我订了些架子，能不能劳烦您过两天送成墨下学的时候一块带回村里，我另外给您工钱。” 糟糕，朱永强暗道一声，昨儿个玩的起劲没注意，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去书院人也都走光了。 “呵呵呵呵，那有什么难的。甭提钱的事儿，咱们可是一家人。姑父给你跑一趟就是了。”所以你在你小姑面前就别说了啊，自家人可不能揭短。 “嗯嗯，好嘞！小姑父您这么热心，生意肯定好。可不像那些赌徒，”白白努努嘴，故意愤慨地说到，“赌起来就什么都忘记了。十赌九输，看他们到时候会不会输个倾家荡产！” 最后一句话，白白是在朱永强耳边说的，万一被那些人听见咒他们输钱，可没有自己好果子吃。 “额！”朱永强也是有小聪明的，这才明白这侄女今儿个是特意找上门来了。心里虽是不大乐意，被这么个小屁孩教育了，但到底还是烦家里的母老虎闹的，也就应和着点点头。 白白看敲打过了，也就不多留了。至于有没有效果，得看他自己了。毕竟这么大的人了，自己哪里管得住。 集市出来又跑了一趟杂货铺。 “哎哟，成姑娘啊，你再不来我就得给你捎信去了。” “张掌柜，是不是果子的事情有眉目了？” “不错，”张掌柜也是知道果脯的材料来源快断了，所以也是着急热心的很，“我联系了好几家，有枇杷的，有桃子的，也有杏子的，这时节枇杷正好类。” “那好，您看是我上门去收合适？还是统一送到您这来？” “没事，我看你也忙，那就我给你收了，到时候统一给你送来。”张掌柜也是怕被过河拆桥，万一帮他们搭上线了，以后果脯直接卖给别家了，他不是在中间白忙活了。 白白也不拆穿他那点小心思，只要不是故意坑他们，这点生意上的自我保护手段也是理解的。 “那行，价格呢？” “我跟他们说的是没磕碰的好果子，按四文钱一斤收。我也不给你加价了，就原价给你，还给你送上门。” 果脯是十三文一斤，四文钱的成本，加上炮制材料、人工，也就剩下了五文钱左右的利润。低了不少，都快赶上人家卖果子的了。 本来自己做还行，现在婶子不方便，只能请人做。但是要是就这么放弃这块也是不舍得。等婶子生完孩子以后也可以有个稳定的进项。而且有了作坊可以大量生产，应该有赚头。 “张掌柜，您送来也避免不了有些碰伤，那些也都不能用。您也知道，这果脯已经给您让利了两文了。不如您跟果农说说，这果子每收十斤送一斤怎么样？” “这……”这法子张掌柜倒是没想到，应该是可行的，其实一般果农也就是三四文钱一斤散称在卖，而且这果子放久了也不好存。自己也是留点损伤的余地才说的四文。 “那行，我给你去谈谈，应该是没问题。”张掌柜这是算应承下来。 “好，等您要送果子前，提前找人捎个信。”白白也是了解过市场行情的，这样才差不多在路上。 一圈忙完，金林叔也差不多摆完摊了，跟着他回到村里，随便吃了点就去山上找村长。花果园要招工，宜早不宜迟。 村长、石头哥他们正在挖水渠，菇房和堆料的事情早上忙完了，这会就先按着阿庆的意思，把九里红这块的水渠挖起来，两头并进能快些。 村长边干活边听着白白的意思，把铁耙放下，手撑着木柄说到：“我晚上回去就去找小牛子和阿发，金娥子那边阿庆说过了。你要是人手不够，村里也还有几个能干的，等他们这阵子造房子的事忙完，我再去给你找。” “那好！工钱跟咱们这边一样，午饭就跟着一起吃。我跟阿庆叔说过了，他们那边做完，我们就单独起个灶间。”人越来越多了，都挤夏炎家去可不行。 村长点点头，他也存着这个意思。“水花回来跟我说你要把你家边上那块空地买下来？” “对！伯伯，这要办什么手续？” “那块地也是没主的，算是村里的。要买的话，我去跟大伙说一声，没有什么特别的意见的，就按往常村里二十两银子一亩地的价格。再写个地契，到镇上找镇长和三老备个案就行。” “好嘞，那就麻烦叔了。我就要一亩地就好。”多了暂时买不起，现在这钱真是要掰着手指头过了。 说完了正事儿，白白又多问了句：“伯伯啊，那个张厚生家怎么样了？” 一说起这个，村长脸色也是不太好看，“离了，人当日就搬走了。”简直把张家都掏空带走了，现场就像是被洗劫了一样。 “离了就好，那孩子呢？” “跟着后生，他那个娘哪里还记得他。”村长也是难得的露出了厌恶的表情，“刚到镇上备了案，出来那小白脸就等在外面了。两人就腻歪着走了。” “呸！”石头哥在一边听得也是吐了口水，“不要脸！” “咳咳！”村长这才意识到是跟一个小姑娘讲这个，忙示意石头不说了，自己也不谈了，抡起铁耙干活了。 白白看没八卦听了，也就走开了，她还得去找下宋大叔。 第134章 男儿当自强 “宋大叔，您这作坊起个啥名？”白白看着热闹的工地，简直一天一个样。昨天早上来林子还没平整完，今儿个已经在起围墙了、挖水渠了。 “嗯，跟着你，九里鲜！” “！好名字！”白白伸起了大拇指。 “哈哈哈……”白白的直言不讳逗乐了他，“说吧，还有什么事？”看她这表情就是还有下文。 “嘿嘿嘿，宋大叔英明！那个，我想请您空的时候教教成墨。” “嗯？”这个要求倒是出乎宋大叔的意料，他坐直了身体问到，“小墨不去书院了？” “去的，只是有些东西是书院教不会的。”白白自那天晚上宋大叔教育了成墨后就有了这个想法。 成墨自小没有爹娘，虽然已经很懂事了，但是缺少父母亲的孩子心灵多少会有些遗憾，性格上也容易偏激，她在前世见多了这样的性格扭曲的例子。 “成墨对您有别样的感情，他说过，您让他有爹的感觉。”白白说这话的时候，宋大叔不由得鼻子一酸，差点泪水就上来了。 “所以我想请您在空的时候教教他，不计较教什么，哪怕就跟他聊聊天。”她和阿嬷带给他的再多也代替不了爹娘的那部分。 “好！”宋大叔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白白的请求正好圆了他心愿的一部分。 晚上宋大叔留在了二叔家吃饭，把二婶激动半天。村子里的人可是都看到了，那停在东荡漾的大船是宋掌柜的。 宋大叔倒是好涵养，一直温和地保持着风度。想回答时就说两句，不想回答时就笑笑。最后反而让二婶都觉得自己好像太多话了。 看的白白和成墨都暗自感叹，这招以静制动用的高。 吃完饭，宋大叔把成墨叫出去，让他陪着散步消食。 开始成墨还有点拘谨，第一次单独跟他在一起。但是宋大叔见多识广，稍微说了些就成功吊起了成墨的兴趣。从开始的听和一字一句的回答，到成墨的主动提问，俩人也是越聊越开。 “听说你们村的金心海今年要下场考试了？” “恩！心海哥已经蒙学了三年了，先生说他今年可以考童生了。” “那你呢？” “我？”成墨愣了，“我才刚开始学。” “你觉得你需要多久能考童生？三年？四年？你想第几年考童生？” 宋大叔的问题让成墨有点不知所措，他很用功，悟性也好，先生也经常夸他。几年考童生？他不是没想过，反而一直是带着目标在念书。只是…… 望着已经走在前面的宋大叔挺直的背影，成墨突然觉得是那么的高大自信，甚至让他有种不可一世的感觉。 “可想好了？”宋大叔转过身问到。 “我想明年就考！但是我怕考不上，也怕自己见识不够，能力有限。听说仕途都是有钱或是有权的才好走。” “所以你怕了？” “我……我只是怕到头来一场空，阿姐和阿嬷会失望，我也怕给他们增加负担。松云书院就这么贵了，以后……” 宋大叔停下脚步，这孩子的思想包袱太重了，都已经让他有点胆小不自信了，哎。 抬手按在他瘦弱的肩膀上，“小墨，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只要你强了，你阿姐和阿嬷的付出都是值得的。你该想的是怎么样让这段时间缩短，怎么样真正的强大，而不是争眼前这点朝夕。” 宋大叔就这样半搂着成墨在村里逛了一圈，回到二叔家门口的时候，宋大叔蹲下身跟成墨平视：“今年九月下场考童生，还有四个月的时间。如果你想试试，我可以给你去弄个名额！” 成墨一听，几乎都冲动地要点头了，马上又冷静下来。阿姐说过，遇事再激动也得等三秒。果然，冷静了三秒后，他想了不少东西。 “宋大叔，这名额如果想要的话，会不会让你很为难？” 宋大叔一听眉毛一挑，他不是没看到刚才成墨几乎脱口而出的决定，又突然沉寂下去了，反而问了这句话，很意外他的沉着和周全。 “不会很为难，但需要疏通。” 成墨点点头，“宋大叔，我能不能明天晚上答复你？”他明天要去书院问问姜院长考童生的要求，再对比下自己现在的情况。 “好！”成墨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反而让宋大叔很满意。他比自己当年要稳重的多得多，虽然不可避免的会显得老成一些，毕竟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成墨没有跟白白说考童生的事情，今天晚上宋大叔的背影一直在他脑子里徘徊。他也想那样高大挺立地站着，他是他们家唯一的男儿，他要保护阿姐和阿嬷，他要自强。 第二天，成墨到了书院，先找了心海哥问下考试的内容。因为上次被一起绑架过，俩人的感情倒是很不错了。 金心海也没有藏私，仔细地讲了考试的范围、大致的题型、往年的题目云云。 成墨听完心中大约有了数，他才去找了院长。因为平日里表现还不错，他说想提前看考童生的书，姜院长也欣然答应了。 课间，他就把书大致都翻了下，童生考的东西还是比较基础的，但是也得正儿八经经历三场考试。先是县试，由县里主持。不仅名额有限，有了名额还得有四名村里人和一名秀才保举，才能参加。 县试的三场考试分别是四书五经、诗赋、策论。三场考试的内容不会太难，考过了就是童生。然后可以参加州府的府试，府试过了就是秀才。这是后话了。 成墨排了下时间，童生考试在今年的九月十八，满打满算也就四个月，也就是他现在每个月至少得熟知一场考试的内容。很难，但是他想试试。 “成墨！” “啊！”刚下定决心就被黄进宝吓了一跳，“作死？” “想什么呢，义愤填膺的样子？” “我这是意志坚定！” “坚定作死？” “想挨揍了？”成墨斜眼。 “走一个，我今天又厉害一点了。” 第135章 兵不厌诈 黄进宝人是聪明，就是太跳了。相比较念书，他更爱学武。夏炎把三元术分别交给了二人，所以两人三天两头比划比划。 “看拳！”黄进宝稳健跑动，小小年纪，拳头已经是带起一点点风了。 成墨则相对要瘦弱一些，但是身体灵活。阿姐说过，以己之长克敌之短。他只守不攻，不停靠身形优势闪避。 “有本事你别闪！”黄进宝一直出力，却始终要么擦身而过，要么拳头打到成墨身上已经没多大劲了。 “有本事你也躲！” 黄进宝连出了十几拳没达到有效攻击，拳头一收，“哼！不打了不打了，没劲！” “嘿嘿嘿……”成墨笑着走近，这招百试百灵，经常黄进宝后面打得没力气了，只能挨打。拍拍黄进宝的身体，伸出食指摇摇：“力道不错，耐力不够，还有，太胖了！” “啊！”成墨冷不丁被黄进宝抓住了搭在他肩头的手，一个背摔就被丢了出去，屁股着地平沙落雁式。 “你偷袭！” “兵不厌诈！哈哈哈哈，终于让爷扳回一局。” 黄进宝大笑着走过去把成墨拉起来，“你以为爷回去不会想么？每次都让你得逞。这回栽坑里了吧。” 成墨拍拍屁股，也不生气，“这招只能用一次，看你下次用啥！”说完就回教室去了，该上课了。 “你！等着！爷今天就开始减肥。” 其实黄进宝不胖，只是壮实了些，成墨到底是娘胎里带出来就瘦弱些，这些年又经常是有一顿没一顿，这段时间白白已经给他补了很多才有现在的状态，否则真是根豆芽菜似得了。 成墨坐下来，心里其实是拉响了警钟了。黄进宝的偷袭成功，让他发现自己还是有点得意忘形了。今天要是面对的是敌人，恐怕他已经被擒了。夏炎哥哥说过，面对对手要外松内紧，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心里记下一笔，他就马上投入学习中了。现在对他来说，简直恨不得可以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用来看书了。 …… 村长今天一早就把小牛子、阿发和金蛾子带到了白白面前。小牛子和阿发都跟二叔同岁，阿发叔好像还是二叔拜把子的哥们。 白白客气的都喊了一声叔，带着他们就上山了。娥嫂子似乎也是被阿庆叔好好交代了，脾气今天明显是收拢了。 工具菌菇基地有多，上山拿了工具，三人就泡在花果园里一天，中午饭也是水花婶送过去的。 把该移栽的移栽好，把所有的树和花种都浇了水。一边干活一边还讲解基本的一些知识。 不同花种树种的生活习性、打理方式，还要把图纸上的编号对应教他们认，至少要和实际对的上。 这一天，对小牛叔他们，体力脑力都是极大的考验。本来干了一会活，娥嫂子已经开始恢复本性，话多起来了。后面完全没精力和空闲去唠嗑了，因为要记要学的东西太多了。 “白白啊，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娥嫂子不禁有点抱怨了，“我这脑子从小就记不住事儿，今天真是要了我老命了。” “哈哈哈，我看倒是我们走运了。”小牛叔倒是个直爽的，“这些东西在外头可不好学到，都是人家压箱底的东西，今儿个又拿工钱又学本事，赚了。” 阿发叔看上去跟二叔性格有点像，腼腆不太说话，但是脑子里一直在转在记，他也是认同地点点头。 “得，被你们一说，我都不好意思说不干了。” 三人看着娥嫂子哭笑不得，这才第一天就说要不干了。 “你们说的那么好，我不干不是亏了，我又不傻！” “额，嫂子，你很聪明！”白白扶额，娥嫂子有时候还是挺可爱的。 小牛叔和阿发叔都低声笑了。 晚上又是筋疲力尽的回去，吃过饭，成墨到了白白和阿嬷房间。“阿嬷，阿姐，我有事想跟你们说。” “恩？怎么啦？这么严肃！” “宋大叔说他可以给我争取一个今年考童生的名额，我考虑过了，我想去。今天晚饭前他来的时候我也答复他了。” “所以你现在是通知我们？”白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成墨愣了下，阿姐的表情怎么好像不太高兴，不过这事儿他已经下定决心了，“阿姐，我知道没有事先跟你们商量是我不对，只是我真的很想试一试！” “要是考不上呢？” “额，”成墨愣了下，考不上明年再考。但是他现在不想去担心那些有的没的，他只想抓住这次难得的机会，尽力一试，“我会尽力的，要是落榜了明年再考。” “决定就好！”白白恢复了往日的笑脸，她只是怕他是一时冲动，“不过你不要有负担，就当是练练兵。” “恩！”成墨很感激阿姐的理解和包容，不过他不会抱着练练兵的态度去的，只是这个是要靠做的。成墨说完就回自己屋去看书了。 “小墨长大了。”阿嬷也是有些感慨。 “呵呵，是个小男子汉了，有自己的主意了。”白白也是欣慰的很，宋大叔又帮了他们，这童生的名额是上面定的，给成墨争取一个，恐怕又得耗费不少人情精力。 晚上一颗小石子惊醒了白白，起来披好衣服出门，就看到了院子里的夏炎。 夏炎看到她出来，就做了噤声的手势，指指隔壁亮着灯的屋子。屋子只有一个小窗户，透出的灯光印着成墨翻书的身影。 夏炎拉着白白翻过墙，走到隐蔽的角落。“成墨怎么还没睡，现在已经子时了。”白白叹了口气，把他要考童生的事说了下。 “恩。”夏炎点点头，轻轻地抱住白白，跟她说话，“本来后天沐休，但是好像上面有任务，回不来。我就来跟你说下。” “恩，累了吧。下回找人捎信也行。” “怕你着急。” 淡淡的话透着都是浓浓的在乎，俩人相拥了一会，夏炎就把白白送进屋了，没惊动成墨就走了。一直到村口，才翻身上马往县里赶。 王大人没有说，但是他紧绷的神情，夏炎看得出来，这次的任务不会轻松。所以他还是先赶回来跟她说下，看看她。 第136章 第136张 开张大吉 夏炎这一去就是大半个月没有音讯，多亏他中途回来特意交代了一声，不然这么久没消息，白白还真是要着急上火了。 所幸这段时间作坊、基地、花果园、家里都是忙不停，让白白的日子没有那么难熬。每天都是早起锻炼，然后几个地方轮流跑的忙碌一天，晚上甚至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了，有时候洗漱都懒了直接瘫倒在床上。 不过忙碌了十几天，总算是有成效。白白、宋大叔他们看着新落成的九里鲜，心里都有一种畅快和豪气想要抒发。 太壮观了有没有！ 围墙一色的青石料堆砌，有四米多高，在这山林里显得那么霸气。进门后先是一幢独立小楼，按着宋大叔的意思用竹子搭建成了二层竹楼，是办公接待的场所。 里面布置得清爽雅致，一楼设了产品展示、基地介绍、日常办公区域，那些展示和介绍都是宋大叔亲自提笔画的。虽然没有现代化的照片技术，但是精致的水墨画倒也别有一番韵味。 二楼设了好几个独立的小包间，方便洽谈。不用说，这些也都是白白那儿来的主意。 小楼后面是三面环抱式的厂房，分别设了独立的小院和院门。三个小院平日里都是各自进行不同进程的产品加工。 厂房两侧各有小道通到后面的住宿区和员工食堂。住宿区的出入口处是消毒间，专门用来上下班更换工作服。工作服有专人清洗和高温消毒。 住宿区里男女分开，还设了四间夫妻房。同时各设了男女卫生间、洗漱间。因为作坊里长期要用柴火，白白还和阿庆叔商量着建了一套“现代版”的热水系统。在烘干间的灶台上装上定制的铜管，连到洗漱间。 洗漱间那头的铜管延长出去一根小皮管。只要用前吸一下小皮管，铜管里的热水就能慢慢放过来了。虽然水比较小，过一阵又要吸一下，但是比提热水方便多了。 这么新奇的玩意大家都没有见过，建好试用的时候愣是一个个排着队去吸一口，然后像个孩子一样玩着罐子里流下来的热水。 食堂里除了大灶间，还有专门堆置粮食的屋子。吃饭的地方也用二十人一张的长条桌代替了八仙桌。 食堂一角有一个大水池，水池的水是山上的山泉。水池的水通过水渠连通了九里红，一直通到花果园的山泉。 而且水渠也按着夏炎的意思建成了暗渠。水渠挖好后，上面用青石板盖好，再覆上土，种上花草，就看不出这里下面其实是连通了三个基地的水渠。也是为了水源安全，所以暗渠建的时候也是只有少数信任的人知道。 这个想法提出的时候宋大叔定定地看了夏炎很久，这个小子从第一次见面就给了他太多意外。功夫不弱，有勇有谋，又如此心思缜密，不简单，不简单啊！ “哇……” “好大好大！” “这还有好多房间，比我们家的房间还好。” “这茅房也太干净了吧。” “快快快，上楼去看看！好漂亮的竹楼啊！” “娘，这个好好玩啊！”“别乱碰！咦，会自己出水欸！给我玩玩！”…… ……一阵喧闹声突然插了进来，是村民们上山参观了。这是宋大叔的意思，他没想到作坊的规模建的这么大这么齐全，所以人手还差些。他想作坊反正在村子里，就雇佣村里的人好了。 而且让村民们知道自己后山上有这么高大上的基地在，心里会有成就感和认同感，说出去那可是响当当的，以后对基地的发展也是有帮助的。“群众基础很重要！”这句话白白说过，他记住了。 “宋掌柜，吉时快到了！”阿庆叔在边上提醒。 “嗯！”宋大叔站出来，高声说道，“各位乡亲，各位父老，欢迎你们来参观我们的九里鲜作坊，也欢迎大家一会报名来做工。现在吉时到，鸣炮，揭幕！” “噼噼啪啪”的鞭炮声想起，十几个大汉都拿着长杆子，杆子顶头挂着长串的鞭炮。“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阿庆叔又吆喝开了。 宋大叔拉着白白一起走到牌匾下，一人一头拉着红绳，揭开了红布。“九里鲜”三个字是宋大叔在扬州请人刻的，他在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名字了。知道到时候白白微微感动了一下。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过后，宋大叔带着管杂务的宋伯和王叔坐进了小楼。看到做工的地方如此气派舒适，村里好多人都是蠢蠢欲动。 尤其是之前帮忙干活的人，更是第一时间就报名做工。他们可是亲自建起了这作坊，一想到这个心理都有种自豪感。这样豪气新奇的作坊，这辈子听都没听过。感觉在这里做活说出去倍儿有面。 “大家一个个来，先在宋伯这边登记，再到宋大叔和王叔这边面试。”白白和阿庆叔、村长伯伯帮忙协调着。顺便也适时提醒下宋大叔，面试的人的品性。 宋大叔带来的十八位船员是不留下做工的，以后专门跑船队的。另外他还带了十二个人来。九里鲜三个加工间、一个食堂、还有其他清洁、搬运的杂务，统共需要二十五个人左右。 不到一个时辰，村里已经报了二十几个人，和村长、白白他们对了下眼神，宋大叔知道这些人里能用的已经差不多了，就停了报名。 “各位乡亲，我们九里鲜暂时只需要再招十二人。”宋大叔站了起来。 “啊－－宋掌柜再等等吧，我已经让娃去喊他爹了。” “是啊是啊，我们也想做呢。” 宋大叔摆摆手，示意大家静下来，“大伙别着急，我这九里鲜虽然人招满了，但是边上的九里香、山下的九里蜜还要人的，工钱比我这里还高，环境也一样好。”白白的花果园也应大家伙的要求改成了九里香，果脯作坊则命名为九里蜜。 说不定以后可以搞一个“九里文化产业链”，这是她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 第137章 九里蜜 因为宋大叔是包吃住的，而且相对活计轻松点，所以开了十五文一天的工钱。白白的九里香要辛苦点，开的二十五文，包午饭。 “来九里香，可以学到不少东西。学好了以后可以自己干！”小牛叔很是时候的插话，那些没报上名的人一听也是来了兴趣。自己干什么的好像挺有奔头的。 “来九里蜜，姑娘家、妇人家尽管来，自己赚钱，花的痛快！”水花婶也是不甘示弱，白白他们商量过了，果脯作坊就只招女工。活相对轻松细致些，女人家基本上就能干了。而且在山下，有要照顾家里的也可以带着点。 妇人家一听也来了兴趣，平日里他们也就靠卖点菜、帮帮小工什么的赚几个零用钱，家里基本都是靠男人赚钱。自己能赚钱了，家里腰杆也能直起来了。 有些有魄力的立马就报名了，野猫金小丽就是头一个。先前帮忙采花粉已经赚了几百文了，还能拿点出来补贴家里。她家里就她一个女儿，上面爷爷奶奶身体都不太好，爹娘又是比较老实，所以她平日里泼辣也是有着一定的原因的。家里没有年轻的男人，容易被欺负。 九里蜜的活主要是处理鲜果要、熬制烧火、晾干装罐，加上烧饭杂活。新根婶子和荷花嫂子暂时只能做监工和协调。所以白白先找了五个人，到时候杂活可以让阿嬷、婶子他们一起做。开始果脯的需求没那么大，稍微辛苦点，大家可以一起做了。 人员招齐，现场基本有点意向的也都有了着落，还有几个观望的，也有几个是面试没过的。总得来说算是宾主尽欢。 事情都好了，宋大叔也善意的表达作坊要开始做工了。大家虽是参观得意犹未尽，也客气地打招呼离开了。新招的十二个人就直接留下了，和宋大叔带来的十二人一起，上午就由宋伯和王叔带他们熟悉环境，了解作坊的章程。下午这二十四个人要分组参加白白的技能培训。 这边九里鲜开始了工作，白白也让小牛叔带着新招的三个人去了九里香。这大半个月下来，小牛叔、阿发叔和蛾嫂子已经把基础的一些情况都记住了，蛾嫂子也是越做越起劲，学的也是有模有样，按她的话说，“多学的都是我赚的。” 所以现在每天基本的养护、浇水，白白已经可以放心地交给他们仨了。 “各位姐姐、嫂子、婶子跟我走吧。”白白把剩下的九厘蜜的五人带下山。 九里蜜就跟白白家隔了一堵墙，白白家基本壳子已经搭好了，剩下一些细节还没空做。她想等几天九里鲜和九里蜜上轨道了再专心去做。 九里蜜的布置相对简单一些，因为不安排住宿，做法也只要盐、糖的比例稍微遮掩着点就好了。一个大院子里面架着五个晾扁架，晾扁架就用木档隔成了十层，每一层可以放一个晾扁。 院子东面是灶间和一个休息间，南边是两个加工间，一个是装罐间，一个熬制间。西面是一个大的储藏间，也是做了很多架子，每个架子上都是一个个大竹筐，放着昨天晚上刚运来的枇杷和李子。 把九里蜜的情况大致介绍了下，白白给他们简单分了下工，也说了，要是忙不过来要互相帮忙。这个是一条流水线的事，一个环节做不完，大家都拿不到工钱。 “各位，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这九里蜜也是咱村子的。咱们要给它做好了，做出名堂来，让别的村子的人看看咱九里山村的红火日子。也让那些大老爷们看看，咱女人也不比他们差！” “好！”在场的连上新根婶子、荷花嫂子，还有阿嬷，都拍手叫好。 “工钱暂时按二十文一天算，包一顿午饭。有几位家里可能还得带着点活，所以咱们每天活干完了就收工，不像山上这样定时。只要大家卖力干活，哪怕半天就把今天的做完了，咱也按一天的工钱发。” “这感情好啊！”大家也频频点头，有几个家里确实还得做饭啥的。 “我回家吃饭能不能折算成工钱？”金小丽问到。 “唔，可以，要是你们不吃饭，就按五文钱一天折算给你们。” “那行，我不吃饭，我回去吃。” “我也回去吃。”金小丽和另外两个婶子就都要了工钱。 剩下的两个都是姑娘家，新根婶子在白白耳边介绍：“这个黑瘦一些的是树林家的二女儿，十三岁，叫金春儿。那个高一些的是金媒婆家的小孙女，叫金香，十四岁。” 白白点点头，“剩下的事情咱们一边做一边说。要是大家伙没什么问题了，咱们就先开始干活。” “今儿个是头一回干活，所以大家伙一起把事情都做一遍。” “好嘞！”“你说怎么做。” “大家伙先帮忙把果子搬上牛车，咱们拉去轿口洗干净。阿嬷、婶子、嫂子，你们去准备午饭就好了。”白白先带头，大家都跟着积极做起来。因为要来来回回搬去轿口洗，所以白白前几天已经上镇上花了六两银子买了辆牛车。以后要用的时候多了。 新奇和热情让他们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才半天功夫昨天收来的二百多斤枇杷和一百多斤李子都洗干净了。上昼活一结束，白白让大家伙都留下来吃饭，今天是开工第一餐，所以大家都没拒绝。 中午阿嬷做了红烧肉、酱爆蚕豆、野葱炒蛋、腊肉春笋，还有一个菌菇汤，菌菇是九里红基地里出来的，已经成品了。 “白白啊，你说的包饭都是这菜色？”金小丽看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口水咽的咕咕响。 “恩，差不多是两荤两素一汤，加米饭。万一要是忙不过来，咱就随便弄点面食讲究下。” “我能反悔么？”金小丽转头问到。 白白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也笑了，“呵呵，哪天你们想吃了，早点跟阿嬷他们说，让他们准备上你们的饭菜就行。不吃就多拿五文钱工钱。” “行行行！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干，你赶我走都不走！”金小丽说完迫不及待坐下。 “大家也别拘着，都坐吧。”阿嬷拉着众人坐下，“大家以后都在一起干活，别客气，咱们呀吃饱吃好，干活才能有力气。” “恩恩！”众人都是一阵感动，也赶紧坐下来吃饭，这饭菜都比得上出去喝喜酒的席面了。 第138章 加更送给千骨、蓝灵、蓝调、上签、紫紫、络墨、冷沫、幸福 吃饭的时候白白也是大致了解了下五个人的家庭情况，心里有个数，以后方便安排。 “下午我得上山一趟，大家伙把枇杷切成小块，放到熬制间的两个大锅里，新根婶子会教你们怎么弄。切完枇杷今天的活计就做完了。” 这次进的枇杷白白打算一半做成蜜饯，一半蜜炼枇杷膏，正好自己的蜂蜜可以派上用场。蜜炼枇杷装成小瓦罐，一罐罐出售。李子就还是都做成果脯。 “切完枇杷就可以收工了吗？”金春儿弱弱的问到，她还是有点放不开。 “是的，春儿姐。明天咱们接着做别的事。” “哦！” 看着大家没什么问题了，白白吃完饭跟婶子打了声招呼就上山去了。她已经把盐水提前兑好了，切好的枇杷到时候连皮带肉浸到盐水里。晚上回去后，再用糖渍上一夜。明天就可以熬制了。婶子知道怎么做，只要看着就行，其他的活白白不让她沾。 前些天去镇上买牛车的时候，顺便带她和荷花嫂子去千金堂问过诊了。荷花嫂子是一点问题没有，安夫人也说做些轻便的活没问题。 婶子的身体底子还不错，但是因为年纪大了，安夫人还是交代要小心谨慎一些，给开了些安胎药，让她一定不能累着。所以现在婶子就是重点保护对象了，哪怕是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到九里蜜帮忙，也是只要坐着看着就行的活。 按着约定的时间上了山，宋大叔已经带着人在小竹楼后的院子空地上集合了。六个杂工已经跟着宋伯、王叔干活去了。剩下十八个是要进加工间的。 “各位叔伯好，下面我跟大家做个详细的介绍。首先是卫生。咱们是做吃食的，卫生要摆在第一位。否则下次你们的家人吃着我们的东西，吞下谁的头发或是指甲，那感觉……不太好。” 白白望着大家，有些人已经苦着脸了，就是要有这种感觉，要把做出去的东西当做是给自己做的一样对待，才能认真对待。 “其他作坊的规矩宋掌柜应该已经跟你们提过了，接下来我会按照你们的分工跟你们讲解下具体怎么做。” 示意宋大叔帮忙把人分好，白白就把人一队队带进各自的工作间讲解。 “你们要做的是烘干蘑菇和姜片，烧火的人一定要注意火候，开始可以小火慢慢哄，掌握好节奏了再提速。”蘑菇的清洗会在九里红完成，姜片宋大叔也另外有地方收购。 加工间，“你们要把篮子里东西和姜片切成碎末，然后研磨成粉。” 装配间，“你们要把这些粉末称好分量装进对应的纸包里，然后包好捆扎好。”粉末在被送到这里之前，宋大叔另外安排了两个心腹帮忙把事先碾磨好的盐糖混进去，再送进去分装。 分装的纸包被标记了半斤装、一斤装、五斤装和十斤装。纸包也是宋大叔按着白白的意思找人定制的，做成纸袋子的形状，粉末装进去只要折下塞进去就好了。纸包上面还盖了专门设计的“九里鲜”的印记。 从十天前开始，白白的九里红已经在采蘑菇了，草菇、金针菇、平菇都陆续成熟了。采完的都被放在九里红的室内风干着。昨天晚上先运了将近一千斤过来，跟宋大叔推搡了很久，才让他勉强答应第一批的不要钱。 等这批炮制完了，剩下的蘑菇就还是按原先送到酒楼的价格十文钱一斤收。白白跟宋大叔都没有隐瞒什么，所以成本是俩人一起算的。 九里红的人工、材料加运行的成本一月大约是十两银子，现在的规模每月能产三千斤左右，所以折合成每斤是三文多一点的成本。白白还得给村长伯伯他们分红，这样算下来，大约一个月白白能赚二十两左右的银子。 跟佳人露是没法比了，但白白一开始也没打算在神仙粉上图多少利。因为第一次跟白白交易神仙粉的时候就听她说过她的想法，所以宋大叔合计了下成本也定下了净赚不超过三十文一斤。 “九里鲜每月的成本大约是五十两，按照现在你能供的蘑菇的数量，一月大约能出五百斤神仙粉，每斤合到一百文的成本。加上船运的成本，”宋大叔播着算盘转头跟白白商量，“咱们给神仙粉定价二百六十文每斤你看怎么样？” “二百六十文，加上中间经销商的盈利，老百姓买到手大约也就是三百文左右每斤。”白白也是一边念叨一边算着，“一般的人家一月也就用一两左右，这样每户人家大约只需要三十文就能用一个月的神仙粉，一斤肉十五文只能吃一两顿，那这个价格应该还是在老百姓的承受范围内的。” “那行！就这么定了。要是你的其他东西也用船运的话，我还能分摊些成本。” “嗯，宋大叔，其实您不用这么顾及我的。”投入了这么多，建船队、建作坊，最后一个月只赚一百多两，光那艘船就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收回成本了。白白又是感动又是内疚。 “钱哪里赚的完，这是细水长流的事儿。何况我们做的可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儿，说不定哪天圣上知道了，还下圣旨表扬呢。呵呵呵。”宋大叔说着玩笑话，让白白也是放开了不少。 关于圣旨的玩笑会不会成真两人是不知道了，但是神仙粉低价推出去后民众的反应是二人能预见的。 “白白啊，你这基地能不能再出多一些蘑菇？”宋大叔也是担心这个问题，最忌讳供不应求啊，一个不小心会引起不小的动荡的。本来没有的没所谓，尝过鲜了不给人继续尝了，就是大忌了。 “嗯，等家里屋子弄好了，几边都顺利运作了，我就扩菇房。当初还是夏炎想着以后要扩建方便些，所以地圈的很大，一边的地空着。稍微收拾下就可以再起两个菇房。” 说起夏炎，白白沉默下来，已经有十七天没有见过他了。不知道他现在可好，这次任务出去这么久，恐怕没那么容易完成吧，可一定要平安啊…… 第139章 剿匪 白白惦记着的夏炎这回确实接了个不太轻松的任务。连云县和庆云县交界处的深山里，出了一群训练颇有素的劫匪，专劫一些大商行的货物。 那些大商行几次吃亏，就联名到扬州府衙请求剿匪。扬州知府就把这个任务派给了连云县令和庆云县令，责令一个月内联合剿匪。 王县令和庆云县汤县令，各安排了十五个衙役跟着扬州府派下来的四十位官兵上山剿匪。 “赵雄、夏炎，你们记好。这次剿匪以上头的官差为主，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擅自行动。是否成功是其次，保住性命为重！”临行前王大人特地跟夏炎二人交代了声。 他对于上面的一些做法也是略有所闻，尤其是联合行动的时候，下面的人往往会被安排冲锋陷阵或是探路，要是成功了，功劳是上面的。要是失败了，责任就是下面的。 赵雄和夏炎一个是老捕头，一个是聪明人，一听就明白了王大人的担心。“属下遵命！”俩人带着人出发了。 劫匪经常出没的地方是在庆云县境内，偶尔会窜到连云县内。 “夏捕头，你有什么想法？”中途休息的时候赵雄看着手上的地图问夏炎。 夏炎把地图放在地上，他没去过那个地方，但是凭着这些年在山里的经验，他很快找到了端倪。 “匪徒经常活动的地方在这、这儿、还有这儿，加上连云县的地点，一共四个点围成一个半圆。”夏炎指着地图说到，“匪徒截取的都是大商行的货物。大商行一般都有护卫或者镖局押送，而且他们训练有素的话，肯定会找好退路。” “你是说……” “同时离这几个点最近的地方，”夏炎用树枝在地图上划着轻痕，几条直线交织在一起，“就是这里！” 夏炎指着的地方正好是在一个独立的小山头上，后面可以看到是连绵的大山，前面是一条深涧隔开。 “所以他们的老窝在这个山头上？” “恩，他们很有可能在深涧上头建了索桥一样的通道，要是发现有人攻山，可以收起破坏通道，退到后山里。” “这回我是相信这批人不是一帮乌合之众了。”赵雄摸摸头，“咱们也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要是冒然上山，恐怕是讨不到好处。” 夏炎也有点担忧，其实他看到的还不止这些。他问王大人要过被劫案的卷宗，根据那些被劫的人的回复情况，他分析那帮人恐怕不是简单的劫匪。 商队被劫的货物基本都是药材、粮食、布匹，还有护卫的兵器。目的性很明确，就是衣食药材，以及武器。每次都能很快的在商队的货物中找到需要的东西，可见是经过探查了解过的。 被劫人的供词里都不约而同地提到了，劫匪出现之前都会先放乱箭。找不到他们在哪里，只看到好几个地方的箭矢过来。这是在通过远射试探商队的护卫力量。 乱射后就是突然出现的大包围圈，有一批武力不错的人牵制护卫，后面的人转移货物。然后后方隐蔽处出来的箭矢掩护撤退。 行动目标明确，侦察、试探、进攻、掩护、撤退，夏炎手指轻点着地图，抢劫的过程分工明确，配合默契，手段干净利落。这不像是盗匪，像…… 夏炎想到一种可能，他坐直了身体，面上不显，心中已是惊涛骇浪。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样，这件事怕是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了。 “赵大哥，咱们这次任务怕是难了……” 赵雄还以为他是接着他刚才的话，也点点头，“我们反正听上头安排吧。” “嗯！赵大哥，到时候万一有情况，我们要当机立断，任务是小，兄弟的命是真。” “好！”赵雄其实开始还担心夏炎会急于建功立业，忽略了兄弟的安危，听他这样说，也是放心了不少。 一行人休息了下，又整队出发，再快马半个时辰，就能赶到庆云县的县衙了。他们要到那里集合。 这头白白给九里鲜的工人培训完已经是未时二刻了，跟几个在九里鲜做工的村里的叔伯一起下了山。 先到新根婶子家蹭了顿饭。“白白，他们下午做了一个时辰，就把你交代的二百斤枇杷都处理好了。蒂和核都去了，连皮带肉的都切成小块泡到盐水里了。” “恩恩好的，婶子，我吃完就去渍上糖。” “你这枇杷皮不剥掉吗？”婶子虽然有疑惑，但下午的时候还是让他们按着白白吩咐的做的。 “皮留着，做出来的枇杷膏和果脯更有嚼劲。” 吃过饭稍事休息了下，白白就去九里蜜腌渍枇杷。新根叔和石头哥也主动提出去帮忙，她也没推辞。二百多斤，自己渍的话要很久。 熬制间有好几个两人环抱的大缸，就是用来腌渍用的。新根叔和石头哥帮忙轻轻地翻动枇杷，白白就撒上糖。 “这枇杷渍好了就不能动了，不然会烂。因为量多，渍透的话估计得要两天功夫。”白白跟一旁看着的新根婶子交代。 成墨因为看天色晚了不放心，已经来接了。 “阿姐！”成墨走进屋，看到的是比他高不了多少的姐姐，吃力地站在凳子上往大缸里撒着糖。人跟缸差不多高，半个身子都高出了缸沿，好像稍微往前再送一些就会掉下去。 他赶紧上前拉住白白的衣服。“阿姐小心点。” “欸！”白白头也没回的应了声，抓紧做完抓紧回去，成墨还要看书赶考。 有了新根叔和石头哥的帮忙，二百斤枇杷渍完全了也花了一个多时辰。把门锁好，姐弟俩往二叔家走。 “阿姐，你，是不是很辛苦？”成墨想到刚才的场景就有点鼻酸。 “呵呵呵，傻弟弟，你这些天几乎是彻日彻夜的看书觉得辛苦吗？”白白摸摸他的头。 成墨想了想，明白得摇摇头。 “所以啊，不用担心。不过小墨，你得调节时间，注意休息。读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阿姐知道你有志气，对这次的童生考试志在必得。只是小墨，你的人生还很长，一个健康的身体是所有一切的根本，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知道吗？” 革命是啥，成墨不懂。单是阿姐的担心和教导，他听进去了。其实他这些天白天上课的时候精神已经有点不集中了，尤其下午经常犯困。所以即使阿姐不说，他也会注意休息了。 “阿姐我知道了。” 第140章 进山 “阿姐，早！” 第二天早上，白白看着成墨神清气爽的样子，就知道他昨晚应该没熬夜的。 两人一起锻炼完，吃过早饭，白白送成墨去金林叔家，顺便去买点肉中午用。“小姑父这几天都有接送你吧？” “有。哦对了，昨天小姑父说小姑有孩子了，让我跟你们说下。我已经跟阿嬷说过了。” “是嘛？那倒是好事。希望小姑这时候有孕能让他用心拉车做生意。” “嗯！”成墨也是点点头，“阿姐，好久没看到夏炎哥哥了，我的功夫有些地方想问他。” “我也好久没见他了……” 这时候的夏炎，和两个县的三十个衙役一起正在搜山。 上头下来的四十个官兵由一个叫田奇的百夫长带领。这些官兵是扬州府的守军，平日里也就是处理些州府的小暴乱和冲突，没有正儿八经上过战场。 夏炎他们到庆云县等了三天，他们才到。扬州府到庆云县，快马加鞭一天半就够了。一到之后又是说车马劳顿要休息。庆云县令敢怒不敢言，只能是陪着笑顺着他们。 到了第六天，田奇终于是拉着人出来了。“集合！” 夏炎和赵雄他们、还有庆云县的安捕头也带着人跟着田奇的大部队出发了。 “田大人打算怎么做？”路上，安捕头凑近赵雄问。 赵雄摇摇头，“见机行事。” 到了其中一个案发地点，田奇拿出地图，把夏炎几个捕头叫过去。“你们三个各自带人去这里、这里、这里搜山，看看有什么线索。” 夏炎几个互望一眼，“是！”抱拳领命，他们就带着人分散出发了。 张遂、小六、康元一、罗乐、甘四、柴充六人跟着夏炎，赵捕头带着七人去了另一片区域。 夏炎他们进山后一段时间，小六看着周围没别人了，开口问道：“头儿，咱们就这么搜？” “嗯！” “小屁孩别多问，让你搜就搜！”柴充脑袋瓜还是转的挺快，这几天田奇他们的作风和汤县令的姿态，他都看在眼里。 “以为采蘑菇呢，就这么搜……”小六在那边嘟囔。 夏炎也不多说，只是有意识地带着人往他推断的匪徒老窝的反方向搜查。 纪律松散、脚下虚浮、手臂无力、眼睛无神，这是田奇和他的兵给他的第一感觉，所以从他第一眼看到他们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不轻易去淌这个水。 如果他们是精兵，他也许还会再适当的时候提下发现的东西。现在嘛，冲着田奇眼高于顶的样子，很有可能就盲目的冲上山了，那样自己这批兄弟估计就是十死无生了。 赵雄也是带着人在不靠近那个山头的地方搜寻。他们各自带人分开时，夏炎趁机说过一句“远离，观望”。他立刻就心中有数了。 他回头看了眼田奇队伍的方向，那四十人也被分成了四个小队，好巧不巧的，搜寻方向是正对匪徒老窝的，这让他脸色不由怪异起来。 夏炎他们搜寻了一上午，没收获是一定的，因为他们现在在的位置已经脱离了劫匪的活动范围了。 “头儿，你在带我们离开那个圈子。”中午坐下来休息吃干粮的时候，柴充凑到夏炎身边轻声问到。 他之前伤好了后跟夏炎打过一次，还一再要求夏炎要出全力。然后……两招，两招他就被打出擂台了。于是他就心甘情愿跟在夏炎后面了。只是他不知道，夏炎其实只用了八分力。 夏炎吃着干馍，头都不转，“想要功劳？” “功劳当然想要，头儿，你能透个风么？”柴充看出了一点门道，呵呵得挠着头。 “想要也得有命要！” 夏炎不说，柴充也不气。他是个聪明人，知道头不说肯定有他的道理。 “哎，头儿你们聊啥呢？这么亲密！”小六看到俩人的互动也凑过来。 “我们也听听……”其他几个也走近坐下，平日里夏炎虽然话少了些，但是对他们都挺真诚，指点他们功夫也是毫不藏私。所以尽管他年纪小，大家还是都很敬重他，有时候也会跟他开开玩笑。 “去去去，凑什么热闹。”柴充轻踹了小六一脚。 “不行，我也要跟头儿亲近。”小六其实也只有十四岁，他是整个衙门里的活宝，直爽带点幼稚。因为他姐姐是县尉的弟媳，所以也帮忙给送到了衙门当衙役。 “头儿，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张遂这时候也开口了。他是个稳重的，擅长弓箭，平日里话不多，但是很有想法。 张遂这话一说，大家也都看着夏炎。 夏炎看了一圈，放下手中的馍，轻声说到：“是有些发现，这群匪徒是硬茬，凭我们这群人，不行。” “有多硬？爷还不信了。”柴充一听就急了，被张遂拉了一把，才没跳起来。 夏炎瞟了柴充一眼，柴充立马就怂了，“嘿嘿嘿嘿，头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看他们这样子，多少有点不服气，夏炎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下，免得万一遇上了，大家没准备吃大亏。 “有多硬啊？”夏炎看着远处的山头，“凭着今天上山的七十号人，想要拿下他们，恐怕是有去无回。” …… 夏炎的话让柴充小六他们都收起了笑脸，绷紧身体。过了好久，罗乐才开口：“头儿，那咱们怎么办？” “万一有什么事，保命为先！上头要是怪罪下来，我会顶着。” 大家沉默下来，看来事情确实有点棘手了，哪怕上次面对这几百斤的大棕熊，他们也没见过夏炎这么凝重的表情。 “哎，头儿，你这馍咋跟我们的不一样？”小六刚还在郁闷，突然发现夏炎手里的馍夹着红色的馅儿，晶莹剔透的，好看得很。 “额？”夏炎反映过来，赶紧把馍往嘴巴里塞。横空突然一只手抢了过去，几乎是小六刚说完就出手了。 “真的不一样啊！好甜好香。”柴充抢到了馍，顺手就用手指沾了点夹着的果酱塞进嘴里。 “哎！”还没吃第二口，夏炎就抢回去了，狠狠得瞪了他一眼。 “头儿，你不厚道，好吃的不分给兄弟！”柴充不干了，带着大家一拥而上。 一顿嬉闹后，夏炎双拳难敌十二手啊，最终还是被他们把他怀里藏着的白白做的草莓果酱搜刮走了。 看着大家伙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似乎已经忘记了刚才的沉闷和紧张。夏炎虽然肉痛，但是嘴角还是不由的向上扬了。 第141章 遭遇 夏炎他们连着搜了两天，一无所获是必然的。第一天还好些，一直到了申时才收队回去。第二天第三天就是未时就收队了，因为那两天天气很闷热。 然后又是连续的两天大雨。百无聊赖地等雨停了，田奇又说山上湿滑不好走，愣是多休息了两天。 “还搜？！这么久过去了，又下了大雨，还有痕迹就怪了。”小六拿着刀砍着草丛。 “就是啊，休息那几天也不说说剿匪的方案，就这么满山乱晃。”大块头康元一也是忍不住抱怨了。 “行了，都少说几句吧。”柴充也是气闷，但是他知道夏炎的担心，所以也是耐着性子。 “都过来。”夏炎远远的看到田奇下面的一支队伍在接近那个山头。 大家一听赶紧收拢，“头儿，是不是有情况？” 夏炎抿唇看着大家，“现在起注意戒备，还有，”他一个个看了一圈，得到他们的眼神关注，他才说，“不论发生什么事，只要我说让你们走，必须给我第一时间撤离。” “头儿，你是不是有什么安排？”柴充想着要是有安排，他就冲前面。毕竟自己年纪大得多，其他几个尤其是头和小六都还小。 “头儿，我们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张遂有种直觉，关键的时候，夏炎一定会挡在他们前面。 “头儿，你要做什么？”大家一听也是紧张的看着他。 夏炎讶异张遂的敏锐，他确实有个打算。“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你们要相信我的能力。” “可是！”小六想说话被夏炎制止了。 “时间不多，只要你们当我是头儿，就听我的，我们是兄弟，要有绝对的信任。” “好！”张遂头一个点头，虽然他是第一个质疑的，但是也是除了夏炎外最果断的一个。或者说是最相信夏炎能力的一个。 看着稳重的张遂点头，其他人也都点点头，只是心里到底还是放不下。 夏炎看大家都应承下来，转头看向那支已经快接近这边山顶的队伍，“张遂，一会你见机负责带我们队伍。” “是” “柴充”“在” “一会你直接到赵大哥队伍，让他们跟着你们一起。” “是” “罗乐”“在” “你找机会跟安捕头说下撤离的事，他们听最好，不听，你不用多管。” “是” “全体都有” “头儿！” “查看装备，警戒，前进。” 夏炎他们从侧面往山上进发，到了半山腰的地方，示意待命。这个位置在一个山坳，能看到正面的一些动向，比较容易防御。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突然听到山上传来一声呼叫：“大人，有发现！” “集合－－”田奇一声高喝，带着人马往上赶。另一侧的赵雄和安捕头也带着人迅速靠拢过来。 等田奇的人冲过夏炎他们在的山坳，夏炎示意大家跟上，给柴充和罗乐一个眼神，二人边往上冲边靠近赵雄和安捕头。 “赵捕头，夏捕头让我们见机撤离。”柴充低声交代。赵雄眼睛一眯，点点头。 “安捕头，夏捕头说，让我们见机撤离。”罗乐这头也跟安捕头说到。安捕头一愣，狐疑地朝夏炎和赵雄的方向各望了一眼，正好遇上赵雄看过来的眼神。 夏捕头明显很年轻，安捕头是不太相信的。但是赵雄是十几年的老捕头了，二人以前也有过合作，是个精明有经验的老捕头，接收到赵雄的示意，安捕头才回罗乐一个肯定的眼神，嘴型说了个“多谢”。 罗乐交代完也不耽搁，返回到自己的队伍中。 大家不一会都到达了山顶，田奇已经在队伍前面了。夏炎、赵雄和安捕头示意手下在最后等着，自己也走上前。 山顶对面十米左右的山头上，隐约可见夹杂在树林间的房屋。“他们应该是通过绳索到对面的。”田奇指着头顶绑在大树上的三根粗绳子说到。 “田大人，这一次只能过去三个人，到了对面也是送菜啊。”安捕头说了句。 “嗯！看来要从下面过去了。” 大家朝脚下望去，山顶这边是个倒斜面，越往下越往里靠，除非是用绳索吊下去。山顶道山脚目测有三四百尺，他们也没这么长的绳子。 “赵捕头、安捕头，你们带人从两侧绕下去攻山。”田奇又指着身后的人，“你们原地守候，以防匪徒从绳索逃脱。” ……夏炎他们没动，柴充他们在后面已经听得猛翻白眼了。就守着这三根绳索，要四十颗人？ “咳咳，”可能意识到自己做的有点过了，田奇又指了一个小队的队长，“你带九个人在这里留守，其他人跟我走。” “是！”大家应声跟上。有意无意的，夏炎他们三组走在了一起，从西面下去。田奇的队伍从东面的山坡下去。 “等下我们三个到前面。”三人中年纪最大赵雄发声。 夏炎和安捕头点点头，示意后面的人稍微离远一些。两炷香后，他们到达山脚，田奇的队伍也在半柱香后到达。两队从左右两翼向前慢慢前进。只不过夏炎这边是三个捕头在前，田奇那边是他在队伍中间。 他们看不见的山腰处，在两边各有一支小队守着，“嘿，三哥，他们来了。” “我长眼睛了。”一个瘦瘦高高的中年男子轻笑，“不自量力。给我看准时机，别浪费我的石头。” “您就瞧好吧。”“嘿嘿嘿……”边上的人也轻笑，拿着刀守在网边的其他人则是盯着下面缓缓靠近的两支队伍。 山脚下夏炎突然耳朵一动，微弱的声音传到他的耳朵。身侧手稍稍示意，赵雄和安捕头不留痕迹地慢下来。后面的人也感觉到了前面三人的节奏一下放慢了，也缩小了步子。 夏炎转头看向田奇，他们也在专心往前，没有留意到自己这边的动作。看到他们已经接近山脚了，他身后手势一摆，示意随时准备后退。 “放！”山腰埋伏的地方有人一声喝，“蹭蹭”两声绳子崩断的声音，然后就是“轰隆隆”的响声。 几乎是山顶刚说“放”，夏炎也是喊了声“退！”，队伍的人因为随时准备着，一听指令立刻往后撤。 “轰！砰砰！” “啊－－” “快撤，快撤！” “救……” “快跑！” 滚石砸到地上发出“砰砰”的巨响，溅起的石子和四散飞起的石块飞进了人群，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第142章 曝尸荒野 夏炎一边退一边关注着田奇那边，队伍前面的几个人已经被压在了大石头底下，瞳孔一缩，发现只有一个人是腿被压着，还在挣扎，另外几个已经没动静了。大部队倒是已经撤出了危险区域。 自己这边因为退的早，只有后面的几个被石子飞到了轻伤，没什么大碍。两支队伍也边退边靠拢。田奇一看，自己这边少了五个人，还有好些个脸上身上都是有不小的伤口，而那几个捕头带的只有两三个人带着点轻伤。 一对比下，田奇的火气就上来了。“你们……” “夏捕头……”田奇的话还没说完，众人就看到夏炎冲了出去，大家这才发现前方大石头下还有活口。 “别动！”张遂和赵雄站在队伍前面，挡住后面想冲出去的人。他俩知道夏炎是为了帮他们承受田奇的怒火，才冒险冲出去的。 山腰，“三哥，你看。” 瘦高男子看远远的看到山下一个男子飞快地跑到山脚，正准备推开一个大圆石。 “嘁……这大石头最少有四百多斤。三哥，咱们要不要继续投石？” “慢！”男子探出身，盯着山下的男子。因为隔了有七十多尺，基本上看不到脸。但不妨碍他看到下面那个飞身上前的男子的身形和步伐。 夏炎速度很快，转眼已经到了山脚。蹲下来看大石头下的那个人，双腿被压在石头下，人也昏过去了。但是还有气息。 夏炎依靠着大石头做掩护，拿出随身带着的绑带，扎住那人的断腿处，撒上金创药止血。站起身，试推了下大石头。估计有四百三十几斤。 快速运转三元术口诀，心脉调动全身血液，带动力量集中到双拳，“嘭！”双掌猛的出力推向石头。 “动了！”山腰上、山脚下，大家都关注着夏炎的一举一动。 “夏捕头，坚持住啊！”“加油啊！”小六他们都是捏紧了拳头。 “戒备！”张遂喊了声，和姚通两人满弓戒备着山腰上。赵雄、柴充等人也是上前了一段，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头儿，加油啊！”众人也都紧张的看着。 只见夏炎脚下一沉，似是陷进了地里几寸，手掌也是微微泛着血气红光。石头“兹”开始慢慢移动。 “嗯？”山腰上被称为“三哥”的瘦高男子看到这一幕，瞳孔一缩，“这！” “给我看着，他们不上山就不准有动作！”丢下一句话，瘦高男子就进了后面的山洞，往山上赶去。 山腰上的人听了也是一头雾水，不过他们只要负责执行就可以了。所以他们眼看着夏炎把石头搬开，把人救回去，也没有采取动作。 “快快，撤退！”田奇一看救回来一个人，也知道这时候不能再发怒了，赶紧让身后的人抬着赶回县里医治。 “头儿！”夏炎刚把人放下又转身准备回去，“夏炎！”赵雄拉住他，“那几个没救了。” 夏炎摇摇头，“不能让他们曝尸荒野！”众人一听，心里百感交集。田奇手下的人更是很不是滋味。 “我们一起去！”张遂他们站出来。 “不行！人多了他们会以为我们要上山，说不定又会有动作。” “那你休息下，我去！”柴充不等夏炎回答就冲了出去。张遂他们看他冲出去了就一起戒备。 夏炎看到柴充到地方了，但是石头太大，他一人力气不够。往山腰望了下，没感觉到异常，他试着慢慢走过去，头是一直抬着看着山腰。 “宏哥，那人好像在看着你！” “啪”，刚才下令放石头的宏哥拍了下手下，“这么远他能看得到？”说完也是仔细看着，虽然看不清山下人的脸，但是他就是觉得有一道目光一直盯着自己，像被上面可怕的野兽盯住了一样，让他有点发怵。 他甩甩头，往里走了几步，发现他已经走到了下面的人看不到的地方，那道目光还是追着他，简直是形影不离了。邪门！他心里暗骂了一声。那人的眼光这么渗人，好像自己好久以前也远远的感受到过一次。是什么时候？ “宏哥，他们两个人上来了，咱们不动吗？” 刚要想起来了，就被打断了。宏哥上去给那出声的小子一个头踏，“三哥怎么说的，忘记了？不上山咱就不动！” “可是……” “没啥可是，服从命令！” “是！” 宏哥又探出头去看，下面两人已经推开了大石头在运尸体了。他就这么看着下面的两个人，想着是在哪里感受到过那个眼神。只是那人只顾着搬尸体不再盯着他了，他想不起那种感觉了。 “头儿，这人已经……”柴充苦丧着脸，他们在衙门也见过几次尸体，只是没见过这么惨的。大石头砸了正着，整个人几乎是一团了，不好搬了。 夏炎虽然看不上这些人的作风，但是这时候到底是一条命，就这样没了。也许他的家人还在等他回去。 叹了口气，把上衣外套脱下，遮在尸体上面，示意柴充一起用刀挖了身下的泥，再用衣服包起来。 两人忙活了好一阵，才把四具尸体都收了回来。田奇的手下有几个没见过这么惨的样子，已经忍不住吐起来了。也有几个看着是老兵了，默默地三三两两的接过尸体，或抬着或抱着。 田奇看着这副模样，也是说不出什么话了。再攻？开玩笑，人家占着这么好的地利，多一倍人都拿不下。再看看下属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样子，他有火也不好发了。 “撤！”田奇手一挥，带着众人撤退。 撤退的时候大家心情都比较沉重。以往出任务，从没有这么重的伤亡。 夏炎和赵雄他们断后，“赵大哥，你们先撤离，我绕回去看看。” “你去做什么？”赵雄拉住他，低声问到。 “去他们老窝！” “你疯了？” 夏炎皱眉，“总要端了这些匪徒，不然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受害。我去探路。” 赵雄听了神色晦暗，十几年了，看多了一些黑暗，似乎自己都忘记了当初当衙役的初心了。 “你！”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只重重拍了拍夏炎的肩膀，“兄弟，注意安全！我们在山下等你。” “恩！”夏炎趁着众人没注意，悄悄的借着草木的掩盖脱离了队伍，转身往回走。 第143章 深入虎穴 夏炎离开后，在前面走着的张燧等人没有回头，但是身侧的手都握紧了拳头。他们都听到了他和赵雄的对话。 从一开始，头儿他肯定是猜到了些什么，不想让他们去犯险。可是为了他们免受田奇的怒火，他孤身去救人。现在为了对得起自己这个衙役的身份，又要深入虎穴。 柴充和甘四先忍不住，突然转头，被张燧和赵雄一人一个拉住。 “回来！头儿怎么交代的？”张燧低喝。 柴充和甘四深吸了好几口气，忍了又忍。 “你们几个干什么呢？”前面的田奇发现了后面的动静，从遭遇埋伏开始，他一直憋着气，正愁没地方出。 “呵呵呵，田大人，没事没事。”赵雄赶紧上前打圆场，“他们就是气不过兄弟们伤亡，年轻人，冲动了，冲动了。” “气不过？好啊，去啊！有本事把那个山头端了！”田奇骂咧开了，“真当自己是棵葱是根蒜了！” 赵雄一直拿身体挡着田奇的视线，所以他没看到柴充他们已经是憋得青筋都爆出来了，骂了两句就转过去继续走了。 张燧看田奇转过去了，才放开柴充，转身时还不忘警告他一眼。柴充这时候也冷静下来了，憋着一口气继续往前走，只是时不时还回头看看。 张燧看着都静下来了，也跟上脚步，其实他心里何尝不气不担心，只是头儿把队伍交给他，他就得看好了。他相信头儿会完好的回来！ 夏炎离开了队伍后，没有从原来的位置下去。他回到了山顶上，他准备从绳索过去。所谓灯下最黑，他分析过了，觉得其他绕行上山的道路上肯定有很多陷进和哨位。反而是这一条路，因为很容易发现，所以守卫不会太多，应该只是在入口的地方设一个哨位。 他在靠近山顶的地方潜伏下来，等待天黑。今天第一个大石头移动的时候他似乎摸到了三元术的深一层运转路线了，这会正好静下来研究下。 原本他在记下了三元术的口诀之后，都是自己在摸索学习的。他也发现了功法的运行路线是从心到手，从心到脚。后面熟练后，他可以通过功法的运转，由血液的流转调动全身力量至拳脚。 而今天他一股气憋着，当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到手上去推动石头的时候，他发现下盘明显不稳了，甚至是腰腿都使不上力。于是他尝试着把力量分到手上、脚上、腰上。 开始似乎有点岔气，甚至功法运转都有点不顺了。后来他在力量调动过程中突然发现了一个平衡点，当力量的分配到那个点的时候，力量似乎大了很多，比原先调动的全身的力量都要大。这才推动了大圆石。 他无意中似乎是打开了一扇大门，一直以来他都以为三元术是通过心调动全身力量配合手、脚，使得某一点的手或者脚的发力特别大。但是今天的体会让他意识到三元术恐怕不止这么简单。 在想不透的时候，他就会一遍遍重复去做，当做的无限熟了才容易发现新的突破口。 于是他在隐蔽的地方开始周而复始地默念口诀，运转三元术的功法。只是这次他尝试着把运行的路线从原来的手脚心改成手脚心腰。 运行了四遍，才勉强适应了新的运行路线。他看看天色，听了下山林的虫鸣，估计已经是子时了，他才走出隐蔽点，准备掩护和撤离的东西。 因为来的时候已经在路上顺手砍了不少老藤条，他用自己的手法把藤条结成两条长条。一条是两头绳，一条是三头绳。 两头绳一头都绑在腰间，另一头一条绑在山顶的大树上。然后借着这条绳子从山顶往下滑，滑到半山腰的位置，把三头绳的一头固定在一个大石块上。再回到山顶，按着石块到山顶的距离把第二个头绑在大树上，第三个头从背后绕到胸前捆了个扎实然后打上扣。 藤条准备妥当，夏炎静了一炷香，估算着已经是丑时了，这个时候是人最困的时候。他全力运转气合术，让自己的气息降到最低，然后倒挂上了绳索。 气合术中有一种身法叫猿挂树，模仿猿猴在林间跳跃的姿势。夏炎就是用这个身法在行进，虽然不能完全像猿猴一样荡过去，但是他这时候手脚尽量模仿者猿猴的发力形式，省力轻盈，还能尽可能的避免绳子因为用力产生的晃动。 当他到了离对面只剩下十尺左右的时候，他停了下来，静心屏气感受对面的气息。这时候周围尤其安静，所以他还是很轻易地听到了两人轻声交谈的声音：“哎，打起精神来。” “啊－－唔，白天睡了这么久，这会还是困。” “恩，四哥说了，这时候是最困的，千万不能松懈。” “你说，今夜他们会攻上来吗？” “四哥说了，不会！” “为什么？” “因为他们手上没人。” “四哥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 夏炎听他们交谈完，感受他们的气息变化，没多久其中一个人已经是呼吸有点绵长了，但是时不时急促下。一个还算正常，但是偶尔也是会绵长下。 两人停止交谈半柱香过去了，夏炎看时机差不多了，气合术全力运转，悄无声息的滑过去。离山顶还有五尺左右，他松手向前一纵，手指用力，抓住了顶边下面两尺左右的石块，身体几乎是在手指触到石块的时候就同时贴到了崖边。 稳定了下身形，他听着呼吸声，贴着崖边移动身体到了两人的左侧边。左手从腰间的布袋里掏出两颗石子，右手和双脚、腰部准备发力。 “嗖嗖”两颗石子贴着两人的脸颊往二人的右边飞去，同时身体飞起。 “示警！”两人下意识往右转头，其中一个已经喊出了指令。 只是不待有任何动作，夏炎的手刀已经到了，两声闷哼后倒在地上。夏炎给二人塞上布条，手脚捆好，把两人和他们身边用来警示的铜锣分开三个地方藏起来掩盖好。再把腰间的藤条解下，绑在顶边下面的小石块上。 做好这一切，他稍稍调整了下气息，借着树木草丛的阴影往里走去。 第144章 是时候了 今晚的月亮不亮，偶尔还有阴云飘过，夏炎的身形掩盖在树影里穿梭。他先谨慎地穿过了一片小树林，顺便破坏了路上的几个警戒陷阱。 大约两炷香后，才发现眼前的这个山寨。山寨是用大圆木做成的高五米左右的围墙，朝南的大门紧闭，两边立着六七米高的哨台。一边各一个人在警戒。夏炎没有惊动哨卫，绕到他们的视线死角处一鼓作气翻墙而过。 进入山寨后，夏炎沿着围墙阴影绕了半圈山寨，发现这半边住着很多人家。他凑近了几户，发现老人、小孩、妇女、男人都有。而且他注意到好多男人的呼吸都比较沉稳绵长，像是有功夫在身。 夏炎对心里的猜测更加肯定了几分，这些人不普通。他心里更是谨慎起来，这寨子里说不定还隐藏着高手。 转到另一边的寨子，他看到了粮仓、演武场。突然夏炎静下来，一动不动。因为他感觉到了演武场后面高地上的一个屋子里有好几个很强的气息。 气合术全力运转，三元书配合控制血流速度，夏炎几乎是像一块石头般隐在暗处。他尽量让自己的呼吸跟风流转的速度持平。 等他自己都快感觉不到自己的气息了，才专注去听那房子里的说话。 “二哥，真的要撤？会不会太早了些？不再等等吗？” “老三，人已经出现了，后面大部队很快就会来了。” “老三，你配合老六转移。” “是！”“是！” “老五，让人继续警戒，不得放松。” “好。” “老四，让你的人盯住了，要是再出纰漏，你懂得！” “是二哥。” 夏炎听到这里，发现他们已经不再说话了，小心的转身准备撤离。只是一动作不可避免的，气息就和风错开了。 “谁？”里面一声高喝。 夏炎转身就跑，风行步全力施展，他像一阵风般往围墙边略去。 身后一个身形也是快速跟进，夏炎全力奔跑下，也只能与他保持十尺左右的距离，再拉不开了。 身后又传来“当当当”的敲锣声，然后就是很多人从各方涌出来。夏炎不管后面有多少人，他只盯着前面的大门。 大门口已经站了一排人拦截着，夏炎做了个要强行突破的动作，脚下用力一点，往人群中飞去。 “拦住他！”门口的人一声令下，长矛竖起，要把夏炎挑下来。 空中的夏炎身形突然像蛇一般扭动，原本面向大门的身体突然变成了与大门平行，贴着长矛上沿飘过。脚下猛地横踩在拦截人的身上，“砰砰砰！”借着这股力快速的飞到了围墙的中间位置。 手一接触到围墙圆木，身形又猛地变成猿猴般轻盈，双手双脚蹭蹭蹭并用，就翻过了围墙。 “开门，追！”里面的人一看夏炎翻墙过去，赶紧开大门追。一直追着夏炎的人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变换身形从围墙翻出去。 稍一迟钝，就被夏炎离开了包围圈。不过他也只是迟疑了半息，又猛地发力跟着出了围墙。 夏炎一出围墙就感觉到了后面那人又追了上来，他沿着来路快速奔跑。因为来的时候已经清理过陷阱了，这会他借着各种树木、花草的力快速穿过树林。 只是后面的人似乎对着林子也是熟悉的很，一点都没被甩开。 夏炎看着山顶就在眼前了，后面的人似乎又提升了一层气息，又进了一尺多。他几乎是两种功法都运行到了极致，甚至因为血液的高速流转，让他感觉三元术带动的力量融进了气合术的身形里。 这时候没有功夫深究，最后一步，夏炎飞身出了山顶。下坠的时候身体翻滚，用脚撩起绑在小石块上的藤条。甩在腰间。翻滚回来双手抓住绳索用力，翻身踩在绳索上冰行步施展。一下就滑出去十多尺。 突然脚下一空，绳索被后来追上的人砍断，夏炎失去落脚点，一下跌进了山涧。同时，两柄飞刀从掉下去的夏炎手上飞出，砍断了另外两根绳索。 后面赶上来的人到了山顶，正好看到了绳索被砍断、夏炎掉下去的一幕。 “嘭！”先前追赶夏炎的人脸上冷不丁被砸了一圈，“老五，你就是这么追的？” “老三！”后面的人一把拉住了还想打第二拳的老三。 “给我住手！”被称二哥的人一声叱喝，其他几个都安静下来不说话了。 “老五，你说说情况。” 被揍了一圈的老五舌头顶着肿了半边的脸，有些不忿得看了老三一眼。然后恭敬地对着老二说到：“身形、步法有些火候，气息也挺厚重，看着练了有些年头了。他逃跑路线上的陷阱都被破坏了。这小子是有备而来，他早就缠了藤条在崖边，看着能活着回去。”说完他又瞥了老三一眼，大有要揍回来的意思。 老二听了也不说话，走到了山顶，看着黑夜里的山涧沉默了几息“追”。 夏炎一掉下绳索，就第一时间抓紧了腰间的两根藤条。一阵快速坠落后，“嘣”的一声藤条突然收紧，“唔！”被藤条猛地勒到的夏炎发出一声闷哼。紧接着身体又被藤条甩向山壁。 眼看要被冲击力拍碎在崖壁上了，突然第二根绑在大石头上的绳索一紧，硬生生给了夏炎一个缓冲。虽然又被猛地勒了下，但至少给了他一个借力的机会。 夏炎就是借着这股力，四肢弯曲，主动向崖壁靠去，然后利用四肢的力量与崖壁碰撞后再弹开卸力。他是看准了这个崖壁是倒三角的，所以一开始就给自己设计了这样一个后路。 这时候的夏炎就像是大摆钟的摆针，在空中摇摆。每一次接触崖壁，都能被他卸掉一部分力。终于在晃悠了几次后，夏炎双手抓住了崖壁，然后拉着藤条爬上了山崖。在大石头上缓了一口气，解开石头上的藤条，又拉着后一段藤条爬到了山顶。 这时候，天空已经有一点点亮了，夏炎无心欣赏日出，把藤条的结解开，让人看不出藤条的结法。然后就匆忙下山了。逗留越长，危险越高。 夏炎离开山顶后一炷香左右，对面山头上的几人就已经爬上了这边的山顶，可是没有发现人影，只找到了几截散开的藤条。 “二哥，只有这个！”老三把藤条拿给老二。 老二拿着藤条反复磨搓了很久，直到太阳从那头蹦了出来，他长叹一口气，“看来是回来了，大部队要来了，是时候走了！” “是！” 第145章 人去楼空 夏炎赶到山下的时候，发现赵雄和柴充在等他。 “头儿！”“夏炎！”两人一发现他，都是精神一振。 “走！”夏炎怕后面追兵马上到，也不多说，先示意上马。赵雄他们带着三匹马来接应的，就怕有什么意外。三人上马全速往县城赶，进了城就安全了。 还好，有惊无险，两炷香后，他们顺利回到了县衙。 “头儿！”“头儿！”夏炎一进汤县令给他们安排的院子，大家就全都围了上来。小六更是手脚并用的挂在了夏炎身上，“头儿，我以为要见不到你了！” “啪！”赵雄一巴掌把小六拍下来，“乌鸦嘴！夏捕头那是高手中的高手，还能有事了不成。”现在他是看到夏炎平安了才这么说，其实之前也是担心的要死，心里也冒出过和小六一样的念头。 “嘿嘿嘿嘿……”小六也不生气，看到头儿回来了，大家心里都是长长得舒了口气。哪儿还计较那么多。 细心的罗乐已经去端来了饭菜和水，让夏炎洗漱。 “对对对，先洗漱吃饭。”大家伙也散开来，不再围着他，让他先休息吃饭。夏炎看到了大家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悦和轻松，心里也是翻腾着浓浓的感动。 这些年他从没有过尝试过被那么多人担忧和记挂，以前他甚至以为自己要是出了事，除了阿姐，就不会再有第二个人难过了。现在不仅有阿姐，还有了白白、阿嬷、小墨他们，今天又让他看到了这一批兄弟的真情。 洗漱过吃完饭，夏炎坐下来先问了他们的情况。 “田奇昨天回来冲汤县令发了一通火，怪汤县令不了解清楚情况。那个受伤的腿断了，医不好了。其他尸首汤县令也派人连夜送回去了，还要去给知府报信。” “他们人呢？” “还在呢，还在睡觉！”小六把情况打听得很清楚。 ……夏炎听了后先静下来把昨夜打探到的情况梳理了下，多的猜想他也不准备说，避免不必要的恐慌：“匪徒的老窝我潜进去看过了，高手很多。不过他们好像打算撤离了。” “撤离？” “嗯！” “可能是怕大部队上去剿匪。” “要是真撤离了也好，不用我们烦了，谁爱管谁管。”柴充是被田奇他们气坏了，没经验、没手段不说，就会装大爷、摆架子。 “就怕是到别的地方又要去祸害人了。”小六子感叹了一句，大家也不说话了。其实这次的任务是失败的，人没抓着，被抢的东西也没找回来，反而损兵折将。 夏炎看众人都是垂头丧气，还是鼓舞了一句：“咱们兄弟命在就还有机会！” “对！” “这次是咱们被那些人拖累了，要是咱们自己动手，说不定还能成。”柴充的怨念可不是一般的深。 “就是，咱有这么强的头儿呢！”小六也是豪气满满。 夏炎失笑摇头，不过他没打算说出山头上那些高手的真实水平，怕是有好几个都在他上面。哪怕没有田奇他们，自己这帮人去了也是有去无回的，包括他。一是不想打击他们，毕竟这次任务失败了，要是再打击的话，下次就会惧怕了。二是山上情况复杂，避免牵扯太多。 夏炎他们一等就是五天，五天后，扬州府派了五百驻军直捣匪徒老窝。只是当浩浩荡荡的队伍开到那里，已经是人去楼空。连山上山下的陷阱都解除破坏了，没留下什么有用的痕迹。 在夏炎他们等待的几天里，白白已经教会了九里蜜的五个工人处理果子，只是盐水、渍糖都是晚上白白或者新根叔他们做。干活的几位不是没好奇问过，但是被白白拒绝了：“只要你们好好做，合适的时机我会把秘诀交给你们。” 第一批渍好的枇杷用小火熬制到晶莹剔透，然后冷却，加上蜂蜜搅拌均匀。凉透后让金小丽他们装罐。 剩下的枇杷和李子熬制好后放入晾扁里等待风干。 还没把这些做完，张掌柜那边收的第二批果子也到了，这次多了一些樱桃。其他的枇杷等还是照原样处理，樱桃白白就安排他们做成了蜂蜜樱桃果酱，也用小瓦罐装好。 她仔细核算了下，九里蜜的果脯每斤还是按十二文的价格出售，一月能净赚将近三十两，这还是在外面收果子的利润，还不算蜜炼枇杷膏和蜂蜜樱桃果酱的利润。 这几天白白是山上山下跑个不停。菇房的菌菇要看着及时收取，还要时不时看下湿度温度，新菇的生长情况，堆料已经不用她烦了，阿庆叔他们都做的很好了。 九里香也要去看，因为有几株树可以扦插了，这批果苗应该是安夫人特意交代过，都是已经长了两三年的幼苗了，照看的好的话，快的今年，慢的明年就可以结果了。 白白也不着急去找好的品种，她有种直觉，安夫人的这批果苗品种都应该不错。九里蜜的雏菊也已经出苗了，可以分植了。 九里鲜也去过几次，大家还是比较在乎这份活计，所以干活都挺上心，学的也很快。半天熟悉过后，第一批神仙粉已经做出来了，味道还不错，完全可以用。 这日，白白终于稍微空些，喊了新根叔帮忙赶牛车，要把做好的枇杷膏、樱桃果酱还有婶子之前做好的那批果脯送到镇上。 两人架着牛车刚上大路，迎面遇上了骑马奔回来的夏炎。夏炎远远的看到那个牛车上坐着的身影就已经认出来了，那个他已经二十一天没见的女子。 “白儿！”他再忍不住，马都没完全停下，人已经跳下马飞奔过来。 “小心！”白白听到喊声抬头，正好看到他跳下飞奔的马儿，吓得呼吸都顿了下。 “白儿！”夏炎哪儿还顾得上新根叔在场，奔到马车前就把她抱下来了。 白白偷瞄了下新根叔，他已经转过头去了。她感受到了夏炎的思念，也是厚着脸皮抱住他。“阿炎，我想你了。”闷在夏炎胸口的白白低声说到。 “嗯，我也是。”他这会满足得不得了，感觉拥有了全世界，其他什么都忘记了，只知道她在他怀里，柔柔地说着情话，那样动听。不由自主地收紧了手臂，想要把她揉进骨头里。 第146章 定不负她（给花千骨长评的加更！！） “咳咳！”新根叔也不想打扰他们，但是时候不早了，不得不提醒。 “额。”白白这下又脸红了，干脆就窝在夏炎怀里不出来了，扮鸵鸟。 “呵呵呵……”夏炎的胸口传来愉悦的笑声，他的白儿别扭的可爱。“叔，您回去吧，我送她去镇上。” “嗳，好好好。”新根叔巴不得了，自己也太尴尬了，“那你的马？” “没事，他认识回去的路。” 新根叔点点头，也不跟白白说了，不然怕是她要羞死了，就转身走回去了，反正也才刚出村。 待新根叔走远了，夏炎才轻轻拍拍白白的肩膀，“叔走了，白儿！” 白白这才抬起头看看确实没人了，又瞪了夏炎一眼，那娇嗔的模样让他又忍不住把她搂进了怀里。这次倒是很快松开了，时间是真的不早了。 夏炎到马耳朵边说了句让它自己回白白家，他就坐上牛车带着白白进城。白白也不坐在后面了，跟他并排坐在前面，靠着他的肩说话。 对白白，夏炎一点都没有隐瞒，这次去做了什么，他的发现，田奇他们的表现都说了。 “你是说，他们像是军队的人？” “嗯！” 白白也沉默了下，她是知道只要涉及到军队，事情就没有那么简单了。尤其是在封建王朝，兵权那就是朝廷的命脉。 “阿炎，不管你做什么，都要以自己的安危为先。” “白儿！”夏炎一手搂住她，他又让她担心了。“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瘦了！”刚抱下车的时候轻了好多。个子倒是长了一点点，因为白白靠在他胸口的位置他记得很牢。 俩人就这样说着各自这段时间的事情，到镇里的二十里地似乎都短了好多，话都没有说完呢就到了。 先去了佳人坊，把最近半个月的账结了，收了一百七十几两。白白要把银子给夏炎，佳人露的分红好久没有给夏炎了。 “白儿！以后这些银子你都收着吧。我现在有饷银，有时候还有奖励。”我想靠我自己赚的银子来娶你。 白白看着夏炎坚定的眼神，知道他心中所想，点点头收起银子。 然后去了杂货铺把蜜炼枇杷膏、蜂蜜果酱还有果脯放下。 “张掌柜，这个蜜炼枇杷膏我给您三十文一罐，一罐是两斤。罐子还是老样子，您提供。” 一罐的成本大约是二十文。其中蜂蜜白白算了十六文一斤，一罐枇杷膏大约用半斤也就是八文钱的蜂蜜。蜂蜜是稀缺货，市面上的野蜂蜜卖的话大约是二十文到二十五文一斤。剩下十文就算是九里蜜的净赚，这样婶子他们以后单独做，也能赚到五文钱一斤，跟果脯差不多。 “这个是蜂蜜樱桃果酱，给您二十文一罐，也是两斤装。” 这个的蜂蜜要更少一些，大约也就是三两左右。樱桃分量要多一些。核算下来也是差不多给了九里蜜五文钱的利润。 “这，这么多新鲜东西都给我卖？”张掌柜有点被馅儿饼砸中的感觉。 “呵呵呵，咱们可是老交情了！”白白适时得拉了下关系。 “欸欸，好好！成姑娘啊，你放心，那些果子我会抓紧帮你们收的。我会跟他们谈价格，一定给你降到三文钱一斤。”张掌柜这会可是真的要表表诚意了。 “那感情好，张掌柜，那可都指着您了啊！” 白白又在杂货铺买了好些香火蜡烛、干果什么的，因为后天就是他们搬进新房子的日子，到时候要祭拜。 阿嬷说还要简单得摆几桌席面，相熟的人，还有帮工的人，都得请一下。本来是打算请村里的厨子做的，宋大叔知道这事儿后，大手一挥，“我让甄大厨他们过来弄，你们就不用操心了”。 白白也不客气推辞，这是宋大叔的心意。这样她和阿嬷还乐得轻松，因为宋大叔说，从席面的锅碗瓢盆、油盐酱醋还有荤素材料，一家鲜会一并准备的。简直就是一条龙全包了，白白他们只要准备桌椅就行了。 从杂货铺出来，白白跟夏炎说：“阿炎，我们一起去看下夏青姐吧。我给他们也带了些新产品。” “好！”他也有打算去看看。 两人手里都是提着罐子包裹，有白白准备的神仙粉、果酱、枇杷膏、蜂蜜，还有夏炎买的糖果和一把小匕首，都是给阿宝的。一样的匕首还买了一把，准备回去送给成墨。 这次夏炎是跟着白白一起进来的，门房倒是没拦着，这姑娘可是两位夫人的贵客，只是不知道她怎么跟青夫人的弟弟在一起。 这个疑问大夫人看到了也是问了，这才知道原来两个人早先就认识的。 “成丫头啊，感情就我一个老婆子蒙在鼓里。”大夫人当然想到了白白第一次来时，可能就已经跟夏炎认识了。那么她家的情况她也早就知情了，甚至是知道了才刻意说的那些话。不过她现在也不去计较那些了，因为不管初衷是什么，成白白到底是把她拉出了深渊。 “我现在呀，时不时去佳人坊坐坐，看看外面的人和事啊，还真是有滋有味。真是多亏了你和青儿啊！” 夏青和白白一听大夫人这话，也知道她是明白过来了。相视一笑，前头虽有一些隐瞒，到底结果还是好的。 大夫人确实是开朗了不少，身体脸色也是好了很多。甚至还找了个借口走开了，把空间留给夏青三人。 夏青和夏炎寒暄了一阵，白白就在一边安静地听着。说的差不多了，夏青突然板起脸：“阿炎，让你带白白姑娘来看看，你还推三阻四的。反倒是她自己先来找我了。” 白白一听不好意思的微红了脸，“夏青姐，你就不要调笑我了！” “白白啊，你还跟我害羞什么。你不知道，阿炎啊，早就……” “阿姐！”夏炎打断夏青，可不能让阿姐告诉她，他早就想提亲了。有点害羞，又有点紧张害怕会吓到她。 “呵呵呵，好，不提不提，只要你们俩好好的就好。”夏青知道弟弟的想法，“阿炎啊，你可要好好对白白啊。不然我可不饶你。” “嗯！阿姐，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负她的！”夏炎看着白白承诺。 白白桌下的手拧了夏炎一把，什么负不负的，又没答应要嫁给你。哎呀，自己都在想什么啊。都怪你！白白瞪了眼夏炎，手上又拧了一把，只是没舍得下重手罢了。 夏炎也是看着他傻笑，看的夏青在一边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爹娘，弟弟长大了，你们放心。” 第147章 搬新屋 跟夏青姐聊完已经快中午了，大夫人留了他们一起吃了个饭，用上了白白刚送来的神仙粉，还有果酱。菜是银花做的，好几种都是白白之前教的，做的有模有样，甚至比白白自己的手艺还好。 吃完白白和夏炎也不多留了，他们要去搬东西。回了村，他们每想到花婶、小丽他们已经帮忙把屋子打扫好了。村长伯伯带着好多人在帮忙搬家。 白白眼眶有点热，赶紧和夏炎一起去帮忙。 “白白啊，这床给你搭好了，床板先架着，等后天吉时的时候再放下去啊。”村长伯伯交代。 “哎，好！” 人多到底力量大，才一个下午不到，新屋里的家具、杂物全部归置妥当了。白白感谢的同时喊他们后天都过来吃搬家酒，众人也是笑呵呵的应了。 知道他们还有好多零碎的要收拾，大家也都不久留了。成墨回来的时候，人都已经走了。 “夏炎哥哥！”成墨一来就看到了在挑水的夏炎，“你最近去忙什么了呀，好久不回来咯。” “嗯，有任务。”夏炎把水倒好，从屋里拿出送给他的匕首，“藏着防身，不可玩耍伤人。” “哇，嗯嗯嗯嗯！”成墨虽然平日里比较安静，但是到底是男孩子，也是很喜欢这些的。拿着匕首就把玩起来，也不记着跟夏炎聊天了。 夏炎把水挑满，白白和阿嬷也把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一家人和夏炎一起仔细地参观新屋，看着每一个角落。 “阿嬷，以后您住这间。”白白把北面的正屋留给了阿嬷，北屋边上建了个客厅。 “哎哎好！” “小墨你住这间。”小墨的屋子在东面，采光比较好，适合他看书，书桌、书架、文房四宝也都备齐了。小墨的屋子边上还建了两间屋子，一间是客房，一间杂物间。 “我还是住西边。”每间房她都设了独立洗漱间，都是青砖黑瓦。 西边白白的屋子边上搭了柴房和灶间，还有一间白白的工作间，给她做实验用。 屋子里的家具都是白白根据现代柜子、床、桌子等的样式画了图纸定做的，搬得时候大家还好奇的研究了好久。 围墙用青石砖砌了三米高，在村里都是独一份了，深红的朱漆大门也是格外醒目。这是阿嬷定的，她说朱漆大门那是大户人家才有的，这样说亲的人家一看就知道这家家底不错。 院子稍微扩大了些，一半用青石板填的，方便白白和小墨练武。在场地的一角种上了九里香移栽下来的碧桃。 院子另一半还是留作菜地。白白还让人搭了个葡萄架，把院子里一直留着的葡萄缠上。 “阿姐，真是漂亮！” “是啊！”阿嬷也是合不拢嘴，“真是好啊！”这才两个月，他们家简直就是脱胎换骨啊。 白白他们还要在二叔家住两天，夏炎不好赖着，就回山里自己家了。这次任务结束，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得到了什么消息，知府到底是没怪罪下来，只是也没有奖励。 王县令知道大家伙这次是经历生死一线，也窝着气，就大方的给了三天假期。夏炎也很庆幸正好赶上了白白家搬家，还能帮上些忙。他看到她风风火火的忙着那么多事情，都累瘦了。自己不能帮助她什么，很是心疼。 所以第二天他天不亮就起床了，先去九里红帮忙劈了很多柴火。九里红的柴火常年不断的，多少都不够用。 等天亮得差不多了，才下山去找白白。然后就围着白白转了一天，各种要求帮忙。不论做什么都行。 于是这一天，夏炎洗了果子、搬了东西、浇了水、挑了土。下午又帮白白去给蜜蜂分箱，用分离机提取蜂蜜。晚上又帮忙兑盐水、渍果子。 那积极样让白白几次都是哭笑不得。让他歇会还不干，“白儿，你要是真心疼我，就给我活干！帮你做得越多，我越开心。” 白白看着那傻样，高兴又心疼，这家伙！ 第二天寅时，白白一家就起床了。二叔他们也起床了。夏炎也已经在二叔家门口候着了。他们一起到了新屋门口的时候，村长伯伯、花婶、阿庆叔和新根叔、石头哥都等着了。 “时辰到！”这时候阿庆叔是肯定要出场了。 “放鞭炮！架竹竿！” 夏炎和石头哥分别点燃鞭炮，白白作为这家的家主，把一根长长的包着红纸的竹竿架到了大门口。 “红红火火，节节高升－－”阿庆叔经常帮人办这些事，所以规矩知道的挺多。 放了鞭炮，阿庆叔让白白去北屋把床板放下，就算是安床了。 “白白，来，拿着去门口扫下。”阿庆叔又递过来新的扫把和簸箕。 “啊？扫地？”白白有点蒙。 “是扫财运，要从门外往里面扫，把财运都畚进来。” “啊？哈哈哈，好好，我去！”白白觉得这个太有意思了，成墨也是觉得有意思，等阿姐扫完，他也去畚了下。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搬新屋仪式刚完成，甄大厨他们就拉着好几辆牛车的东西来了。 “成姑娘，恭喜恭喜啊！” “甄大叔，真是麻烦你们了！”白白把提前准备好的大红包塞给甄大叔，“讨个吉利！” “呵呵呵，好。谢谢，大叔也沾沾你的喜气。”甄大叔大方的收下了。 白白又给后面跟着的帮厨和车夫一人一个小红包，里面是半两碎银子。众人一接过，沉甸甸的小块，是银子。也是惊了一下，这姑娘大方。他们出去帮人办酒席，一天也就是一百文左右的工钱。 白白这时候可不小气，一是穿越过来两个月了，终于给家里带来了明显的改善，她想庆祝一下。二也是给宋大叔长面子，是他拉的他们过来，虽然他是老板，但是这毕竟是老板的熟识，太小气会连累宋大叔也丢份了。 红包给的足，大家干活也是倍加卖力用心。甄大厨他们带来的食材也是很丰富。他们忙着准备午饭，白白他们就跟着阿庆叔去搬桌椅板凳，已经提前都约好了。 第148章 搬家酒 甄大厨得了宋掌柜的指令，今天的席面按村里中等偏上的水平来，别太高，也不能掉份。所以甄大厨准备的是六个凉菜，十二个热菜，两个点心。总共二十道，足够吃，又不太浪费。 到了巳时，已经陆陆续续有不少人来了，白白也拿出了九里蜜新做的李子果脯当做客人的零嘴，茶水也是枇杷膏的蜂蜜茶水。 众人好吃好喝聊着天，有人感叹，有人羡慕。 “这成家，真是大变样啊！” “那是，我们白白可是这个！”阿庆嫂子竖起大拇指。 “哟，还我们白白。”树林嫂子打趣。 “那是，我可是九里香的人，又带着老一辈的亲戚关系。” “那我们春儿也在九里蜜呢！” 不知不觉中，村民们已经把能在带着“九里”两个字的地方做工作为一种骄傲了。 “阿庆啊，今天可不能给白白省酒，咱们不醉不归！”新宝叔心心念念白白当初答应的酒。 “必须的！想不到啊，这一天来的这么快！”阿庆叔他两个月前才帮白白家搭的新灶间，转眼又推倒新建了更大更宽敞的。 “咱们想不到的还多着呢！”村长和花婶也到了，还有金心海兄妹。 “还有什么？”阿庆叔给村长和心海腾了空位子，花婶带着心兰去帮忙倒水、招呼客人。 “你问新根！”村长对着后脚刚到的新根叔努努嘴，“新根，你那稻田我可是眼馋的很。” 新根叔咧开嘴坐下来，“嘿嘿嘿，是不错！” “哦对，新根，你那一亩多田是白白教着你种的，现在怎么样了？”阿庆叔也是好奇，刚种下去那会，村里人可没少议论。 “你自己去看看就晓得了！”新根叔颇为得意得卖了个关子。 “哟呵，还端上了！”阿庆叔斜眼，“看我一会不灌趴你。” “哈哈哈哈”大家都笑了。笑声中，村长和阿庆球他们已经在心里盘算着明年的稻田了。 愉快的等待很快就到了巳时三刻，该到的差不多都到了。宋大叔和九里的工人坐在一块，村里的人男男女女分开了好几桌。一共熙熙攘攘得坐了八桌。也多亏甄大厨他们准备的充分。 酱黄瓜、拌荠菜、蜂蜜南瓜、虎皮花生、醋溜鸡爪、糖水红枣，花婶带着好些婶子帮忙把凉菜都端上了桌。 六道凉菜有红有绿，有甜有咸，有荤有素，还有一家鲜独特的摆盘和配色，让大家都是眼前一亮，口水也跟着分泌出来。 “感谢大家前来捧场，多谢众位相亲一直以来的关心和帮助，今天好菜好酒管够，大家敞开了吃！” “好！” “噼啪噼啪啪”夏炎也适时点燃了鞭炮，鞭炮一响，大家开始动筷子。热菜也一道道上了桌。 八宝野鸡，彩椒鱼片，五彩肉卷，金丝芋头…… 大家这头筷子刚夹到碗里，一道新菜又上了桌。他们看看碗里的，看看桌上的，还是先放碗里不吃，先夹了再说。就怕一会就没了。白白看着众人还没吃上碗里的就看着盘里的表情，也是会心笑了。 夏炎看着身旁只到自己肩膀的女孩，感到无比的骄傲，这么优秀的女孩子跟自己心意相通。 看着桌上菜上的差不多了，白白和成墨陪着阿嬷去敬酒，当然他们仨用的是果茶。 “哎，白白！”阿庆叔已经喝了好一些，看到白白杯子里的茶水立马不干了，“今儿个你可得喝酒！” “对对！喝酒！”边上的人也跟着起哄。 “阿庆，白白还小呢！”阿嬷在旁边帮忙打圆场。 “哎，阿珍姑妈，白白是一家之主，今儿个这酒一定要敬。再说了，白白做的事可不小，大家说是不是？” “是！” “哈哈哈哈，”阿庆叔给白白倒了杯酒递给她。 阿嬷为难得看着白白，今天是他们搬家的日子，照理家主是要喝点酒的。 白白无奈笑笑，只得去接，突然横空一只手伸过来拿走酒杯，一饮而尽。“阿庆球，各位叔伯，我代她喝！”夏炎一亮杯底。 “好！”大家也是鼓掌叫好。 “慢着慢着，夏炎，白白可没承认你可以代她喝啊。”阿庆叔对着白白耸眉。 白白无语，阿庆球还真是能闹，看着夏炎带着渴望和期待的眼神，她只能轻轻点点头。 “哈哈哈哈……好！”阿庆叔朝夏炎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夏炎，来，话说出口了可不能食言，喝趴到地上都不能反悔。”说着又递给他一杯酒。 夏炎接过酒杯又放在桌上，在众人的注视中端起边上的酒坛，抬头“咕咚咕咚”一口不停得把一坛酒都灌了下去。 喝完还倒过来，一滴不剩，“喝死也不反悔！” “好！”村长和阿庆叔他们都开口叫好，这份对白白的情意他们很满意，也很放心。 白白毕竟没有爹了，他们虽然在她手下干活，但是也是把她当自己的侄女般对待。他们都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 酒一喝，气氛就好了很多，大家也是放开了聊天吃菜，喝酒碰杯。一直吃到了未时。 “差不多了！”村长拉着已经站不稳的阿庆叔，其他人都散了，就剩他们这桌了。 “接着喝，喝到晚上的酒席上来。” 村长示意还算清醒的新根叔帮忙一起架着阿庆回去了。 “白白，我们晚上再来，你给我把酒藏好！”阿庆叔已经全部力量都靠在新根叔身上了，还不忘转头跟白白打招呼。 “嗯嗯，好！”白白失笑摇头，转过身看身边的夏炎，他的脸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 “没事吧？”好像脸色不太变的人好像容易喝醉。 夏炎一听，转过头，眼神已经朦胧迷离了。“多了，想躺会。” “那还强撑！”嗔了他一句，手臂还是上前扶住他，往客房走。 “我不想去客房，我要睡你的房间，难道你当我是客人？”夏炎哭丧着脸委屈到。 “怎么跟个孩子一样！”白白嘟囔，虽然心疼，到底还是没好意思往自己房间扶，甄大厨、花婶他们还在忙活收拾。 不顾夏炎幽怨的眼神，把他扶到小墨房里，“我去给你泡蜂蜜水解酒。” 夏炎看着走出去的身影，眼神里的无奈和宠溺哪儿还有一点点喝醉的样子。 第149章 巧心坊 “夏炎哥哥，阿姐走了！”成墨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竟然可以这么无耻。 听了下外面确实没有人了，夏炎才坐了起来。 “考试准备的如何？”一坐起来他又回复了原来一本正经的样子，刚才他没有防着成墨，被发现装醉也是正常的。 “按计划进行！”成墨耸耸肩，他最近跟着自己的计划按部就班的准备，倒也是不疾不徐，效率不错。 夏炎点点头，成墨比小宝要稳重，不需要太多担心。 “对了夏炎哥哥，阿猛呢？” 夏炎抿唇，要不是风格不符他的形象，他都要捂脸了。 小六看到阿猛这么猛，也去弄了好几只狗来养。其中还有一只母狗起名叫大欢，于是，阿猛就天天跟新来的狗较劲，非要确定他连云县衙门狗老大的地位。还天天看着大欢，只准跟它亲近。 “它在衙门有事！” “哦哦！夏炎哥哥，我最近练功的时候有些地方不明白。”成墨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缠着夏炎解惑。 夏炎经过这次山上剿匪的事，对三元术的理解也深了不少，所以能给成墨不少建议。 俩人又是讨论功夫，又是研究学识，一下午很快就过去了。 晚上少了两桌人，因为有些不太近的随礼随的少些，只中午吃一顿正餐，晚上的便饭也就不好意思来了。 等晚上客人散去，全部收拾好躺下来的时候，已经是酉时了。夏炎在白白房里坐着靠到了清晨，就悄悄赶回县里了，假期已经结束了。 这次夏炎走的时候，白白是有感觉的。她的气合术最近有了不小的进步，所以睡着的时候对周围的气息变化有一些下意识的感觉。 搬进了新居，其他事情上了正轨，白白就打算把九里鲜扩建下。现在的蘑菇产量还是低了些，大规模的供给不够。于是村里又一次热闹了起来。 只是九里鲜还没改建完成，白白先收到了夏青姐传来的消息，她和大夫人办的绣坊准备开业了。 白白收到消息的第二天就带了贺礼去了黄府。 “大夫人、夏青姐！”大夫人知道她跟夏炎的关系了，她也不用故意喊成青夫人了。“你们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呵呵呵……”大夫人他们都掩笑起来，“还是多亏了你的提醒。” 夏青拉着白白坐下，“前些天你和阿炎来的时候已经在筹备了，只是还没成就没跟你们说。” “绣坊在哪儿呢？” “在东街上，有个铺面，上下两层的，姐姐用她的嫁妆银子、还有我这些年存下的一些银子盘下来了，叫‘巧心坊’。” “心灵手巧，还真是合适呢。”白白把准备的礼物拿出来，“这是我给你们的开业贺礼。” 大夫人本想推辞，被夏青阻止了：“姐姐，白白拿出手的东西可没有不好的，客气推辞了一会您可别后悔哦！” 果然，当大夫人打开白白递上的包袱时，惊得连连感叹：“青儿啊，真是亏了你，还好我没推辞，这些花样，也太新奇了。” 夏青也是凑近看，“这是……羊？” “恩对！这张是喜羊羊，这张是美羊羊。”白白乐呵呵得给他们介绍，“还有这个是葫芦娃，这个是齐天大圣……” 白白从昨天接到消息后就一直在想要送什么贺礼，后来还是成墨提醒了她：“阿姐，你可以准备些新奇的东西送！” 于是她就花了一下午加一晚上，画了这十几张卡通人物图画。因为拿的炭笔用素描的方式表现的，所以尤其生动形象。 “这些加上配色后更可爱，”她有点不好意思，自己只有些素描基础，这里也没彩铅，“可以找个画师，我告诉她要怎么配色。” “好好好，这些花样要是用在小孩的绣品上，一定很受欢迎！”大夫人简直爱不释手，“青儿啊，等这些花样上了配色，你也帮我绣几个，我送给雅儿肚子里的孩子。” 大夫人的女儿出嫁一个月后就传来了怀孕的好消息。 “呵呵，我看啊说不定到时候雅儿还得跟孩子抢呢，这些花样看得我都想绣来带着了。” “哈哈哈……” 三天后，曲水镇东街上新开出了一家绣坊。绣坊承接着佳人坊的手提袋定制，光这个消息放出来，这影响力就吸引了不少人。 巧心坊不仅有自己的绣娘，还办了个小学堂。可以免费教基本的绣活，绣线和布料都由他们提供，只是绣好的成品不能带走。 要是基础的学会了，想学更多更深的绣法，就要到他们绣坊做工，不仅可以免费学习，绣成的绣品也可以出售，拿自己该有的那部分红利。 所以一下子，好多人家都把姑娘送到了巧心坊，学点绣活也能说有手艺在，好找婆家。有些妇人家也来学，学成了也能补贴家用。 白白来捧场的时候倒是意外得见到了金心兰，她竟然在巧心坊当起了主要的教学师傅。 “你来啦！我在这里教他们绣活。”金心兰有些不好意思，之前自己那么不着调，现在倒是要教起人来了。 “嗯，这样倒是很不错。”白白友好得笑笑。 巧心坊除了提供佳人坊的袋子，还做了好一批别的绣品出来直接销售，当然也接受预定。夏青姐他们也是受了佳人坊的启发，做了好几本花样册子，方便大家挑选定制。 其中最受欢迎的就是夏青姐和心兰设计的花样，花式比他们见到的要繁复的多，但是耐不住好看，哪怕是绣在最普通的棉布上，也是透着大气。 还有白白送来的花样册子，夏青姐也给单独做了一本，还特地赶了一些样品出来。白白还细心得给每个小花样配上了一个小故事，看到的人简直就是入了迷，一下就走不动路了。几乎所有进来定制绣品的人，都会加上一两件卡通人物的绣品。 倒是让曲水镇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掀起了一股卡通热潮。不论姑娘、小孩，甚至是男人、老人，都有那么一两件绣着卡通人物的绣品。 第150章 收成 巧心坊开业后没几天就招满了第一期学习的工人，订单也是雪花般纷纷飞来。 “师父师父！”杏儿跑进屋里，“你看。” 安夫人接过杏儿手中的东西，眉角一挑，“留意着，别轻举妄动。有情况来报！” “欸。” 一天天的，气温慢慢升高了，五月底也很快到了，白白的九里鲜也终于扩建好了。新建了两个菇房，专门堆了一个培养料发酵房。 有第一个菇房做参照，这次的扩建没有费多大功夫。只有山泉接下来的时候等夏炎等了两天，阿庆叔他们不知道泉眼在哪里。 夏炎带阿庆叔去认了位置，把接管的方法也细细地跟他讲了。阿庆叔看他是越来越顺眼了，在他回县衙时还悄悄说：“我们会帮你看着白白的，不会让别人抢了去。” 夏炎一听，眼睛一亮，正儿八经给阿庆叔抱拳行了个礼，搞得阿庆叔哈哈大笑。 有了三个菇房，一个发酵房，九里鲜蘑菇的产量一下激增，品种也多了起来。 “哈哈哈……”宋大叔看到每天的神仙粉产量，笑得合不拢嘴，“这可比原来的产量高了三倍多啊！” “蘑菇产量也就多了两倍左右，是工人们做熟了，损耗少了。” “嗯！看来咱们很快就能出第一批货了。” “是啊！”白白也有些小激动，“九里蜜这些天已经存了将近两千罐枇杷膏了，还有一千多斤的果脯。” 佳人坊的佳人露白白和安夫人研究，稍微改进了一下，加了些保质和增效的药粉。可以延长近一个月的保质期。所以等宋大叔确定了第一次出船日期，他们再加紧赶制一批，提前囤货怕船还没到地方就过期了。 “好！那咱们端午之后就出发！” “嗯！”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一下就忙碌起来。把所有的货物清点包装好，打上特有的标记。 九里香的雏菊也已经开的红红火火了，蜜蜂也开始不停分箱，虽然失败，但是大半个月后，蜜蜂规模已经是很可观了。 中途白白带安夫人来参观了下九里香，毕竟这里能建成多亏了她。 “你这蜜蜂还真是养成了啊！”安夫人惊讶于白白那一桶桶的蜂蜜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提取出来了，放在先前，她每次都是花不低的价格收的野蜂蜜。 “嗯，还得多谢您的花种。以后给您的蜜蜂产品都比市场价低两成，您要蜂王浆这些特别的好东西，也都先紧着您。” “这个合我心意！”安夫人满意得点点头，她果然没让她失望，是个知道感恩的。 留下足够的蜂蜜给安夫人和九里蜜，剩下的就都装罐存着。 五月初八，宜远行。端午节后第三天，宋大叔带着十八名船员，还有一船的货物出发了。 “真是壮观啊！” “是啊！咱们的东西会有人买吗？”问的人是九里鲜的。 “肯定啊！我们的枇杷膏滋润养颜，哪个女人不喜欢。”这个婶子是九里蜜的。 “我们的蜂盖、蜂蜜那也是抢手货。”这是阿庆嫂。 大船来的时候给村里的人带来了惊叹，走的时候也带着大家的期望。几乎大半个村子的人都出来送行，也是送从他们手上做出来的东西。东西越受欢迎，说明他们的活计越稳定，前路就越好走。 这次出航带了五百斤神仙粉，两千五百罐枇杷膏，一千斤各式果脯。还有八百斤左右的蜂蜜、蜂盖、蜂王浆，和两百瓶佳人露。光把这些搬上船堆好，就花了几十个人一整天的功夫。 航行的路线按照先前制定好的路线，从南往北一路向上，不过暂时先供给临近的青州和徽州，把产品放出去试探下市场反映。 白白和成墨都挺想去看看的，一个基地走不开人，一个要准备考试。 “等这趟回来，我再带你们出去转转！” 送走了宋大叔的船队，几个基地也是马不停蹄地赶制新的东西，为下一次航运做准备。 白白除了到几个基地转转，其他的时间就开始研究其他蜂蜜产品。现在家里有个工作间，空下来她就埋进了工作间做实验。 害的阿嬷吃饭的时候还经常玩笑似的抱怨：“还是老房子好！现在你们一个窝在房里看书，一个窝在屋里捣鼓。老太婆都不太看得到。我看啊，我还是住阿萍家去，指着她的孩子来陪我吧。” 白白和成墨互望一眼，眼神交流下微微点头，于是…… “阿嬷，您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您是我亲阿嬷，不是别人的！”成墨钻进阿嬷怀里，似乎是有人要跟他抢阿嬷。 “哎哟，说的什么话！阿嬷当然是你们的亲阿嬷了！”阿嬷笑拍成墨的头，不过没把他扯离怀里。 白白也适时考到阿嬷身边：“对不起，阿嬷，我们最近冷落您了。我和小墨会多花时间陪您的。” 阿嬷听得心里有些翻涌，一手搂过白白：“阿嬷呀，是看你们俩最近都瘦了不少，心疼！你们俩都是有志气的，放心大胆去做。只是一定要照顾好自个儿，你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落下什么病根了啊！” “欸，阿嬷，我们知道了！” 阿嬷现在跟着新根婶子、荷花嫂子一直在隔壁的九里蜜忙活。白白和成墨现在隔三差五的就在新根婶子家蹭饭。因为阿嬷不放心两个大肚子，所以常常帮他们烧饭。反正两家人现在跟一家人差不多。 阿嬷虽然现在身体挺硬朗了，安夫人也会偶尔客气得送来一些老人家益气强身的药材来，所以白白也就没太去担心阿嬷那边。 不过今天她心里还是给自己提了个醒，阿嬷到底是年级大了，心里的空虚是身体的忙碌代替不了的，有时候还是需要多陪伴下。自己这些日子确实是有点疏于这个了。 成墨也是懂事了不少，所以那天后，姐弟俩每天吃完晚饭都会陪陪阿嬷，散步、聊天。阿嬷心里是高兴的，又纠结是不是会耽误两个小的自己的事业、学业。她就这么纠结并快乐着，直到后来荷花嫂子的孩子出世，她才没了这种甜蜜的负担。 因为那时候，阿嬷的眼里已经看不到白白和成墨了，那都是后话。 第151章 面膜问世 端午一过，天气明显热起来了。白白就准备研发一款适合这个季节的面膜。这时候黄瓜正当季，可以大批量收。黄瓜有大量维c，含水量高，与蜂蜜一起敷在脸上可以美白、补水，还能加速皮肤的新陈代谢，使皮肤更加健康水润。 因为这个时代没有压缩面膜，白白也是跟夏青姐探讨了很久的材料，才最后确定了用蚕丝制成薄绢，浸在由蜂蜜、黄瓜汁按比例调和的面膜液里，浸泡一炷香后敷在脸上。 “嗯？有点紧绷的感觉！”安夫人一听白白关于面膜的介绍，一下来了兴趣，非要亲自上阵试试。 一炷香后，秀儿准备了清水给安夫人洁面干净，白白端着镜子给她看。 安夫人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指腹轻抚眼角，“好像还真是不一样了！”这摸上去有点弹性，感觉自己都嫩了不少，细纹少了些，脸上也白了好多。可不比佳人露的效果差。“你呀，还真是有一套！” “嘿嘿，这个长期用可以紧致肌肤，保持水润，还能淡化细纹。而且，这东西没什么刺激性，比较温和，几乎所有的人都能用呢！” “那好，这东西你准备怎么卖？” “我想着两种方式。一种嘛，不用这个蚕丝面膜，直接在咱们的佳人坊试用间里敷，可以便宜些，定十五文一次。” 黄瓜便宜，一次面膜用到的黄瓜还不到一文钱，蜂蜜大约也是一文钱左右的成本，但是房租成本高。蚕丝薄绢成本也比较高，大约要二十文钱一片。 “想买回去用的就用瓶装的面膜液配上七片蚕丝薄绢一起出售。一个疗程为一周，定价三百文一套。” 安夫人点点头，“还算不错。我这头也联系了一些商家，可以带着我们现有的佳人露和面膜，还有你那基地里的其他东西。等你们的船队下次出行的时候把他们要到货一并带上。” “好嘞！就怕是货不够咯，我得加把劲了。” “那就多制些像这样的好东西！”安夫人拿着面膜爱不释手，已经自己开始往手上抹了。 “呵呵呵，行！我去试试！” “我看好你哦！”安夫人的话差点让白白一个踉跄。 蜂蜜黄瓜面膜被安夫人起名“清丽”面膜，在佳人坊一推出来就引发了去曲水镇的又一阵热潮。 白白又设计了简易的榨汁机和搅拌机。榨汁机是用瓦罐代替了塑料罐，刀片还是刀片，只是马达换成了人工。捣碎后稍微研磨下就成了黄瓜汁了。再把蜂蜜和黄瓜汁按比例调好，搅拌均匀。 看着这些活还比较轻松，阿嬷就提出把村里的老人集合起来帮忙做。人多，慢慢做，一天也可以做出将近二百瓶面膜液。 白白就在九里蜜边上的一块空地上建了一个面膜作坊，虽然工序简单，但白白还是严格要求每位上工的阿嬷都要按规定清洗后换上工作服、戴上工作帽和口罩，才能进入工作间。 清丽面膜的热度还没消下去，九里山村也迎来了一波新热潮。 因为这天，六月初七，村长金和志给全村下来一个通知。“谁家愿意像金新根家一样种水稻的，务必在七月十五之前完成收割、犁田。然后各家派一个人到成白白家学习种田。” 消息一收到，整个村子都沸腾了。 “阿大跟你们说了没？七月就收稻子了？” “说了说了，怎么七月就收稻子了？往年不都是到十月份哩？” “是成家丫头说的，我问了，新根家的就是六月底收！” “成白白说的？那我要试试。” “行不行啊？当家的，咱真的要收？”“行，必须收！老子眼馋新根家的稻子都半年了。” “爹，娘，你们不相信我，还不相信白白？” …… 白白也是没料到村里对这件事的反应，几乎是一面倒的支持和响应，只有几户人家是典型的顽固不化的没动静。 其实是这两个月她主导建起来的几个基地已经让村里大部分人尝到了甜头，所以这次都积极的很。还怕来晚了自己就没机会赚这个便宜了。所以到了约定那天，村里九成的人家都派了代表来。 看着站在院子里黑压压的一片的人，白白心里说不感动那是假的，这些来的人或多或少都是抱着对她的信任。她看到了二叔一家，村长一家，阿庆叔、新宝叔，还有那个村里可怜的男人张厚生也带着他孩子来了，金小丽也带着爹娘来了……还有好多她都认不出来的。 平复了下情绪，白白站在椅子上开口：“各位乡亲，今天是跟大家说下水稻的事。” 下面人虽多，但无一例外地都安静的听着。六月的晚间已经有些闷热，但现场没什么骚动。 “水稻往年大家伙都是春日里种，秋日里收，一年只种一季。事实上，水稻是可以一年种两季的。” “一季是三月里种，七月里收；第二季是八月里种，十二月收。” “那能长好吗？”人群里有人高声问，其他人也开始交头接耳。 “这样说吧，往年单季稻一亩的年产量大约在八百斤，双季稻每季的产量在六百斤。” 白白说完停顿了下，因为下面已经议论开了。 “一年得多四百多斤呢！那可是六七两银子呢。” “可是要种两季，人不得累死。” “那不怕，多一半收成的。辛苦点也值得！” 等大家心里都有了成算，白白看下去，大部分人脸上已经是坚定的表情了，只有少部分人还有些由犹豫的神色。 “各位乡亲，我还有第二件事要讲。往年大家都是撒播，今年有愿意的可以跟着我学用秧苗种田。”白白的炸弹一个个丢出来。 “就跟新根那亩田一样？” “对！”白白点头，“新根叔家的稻子半个月后就收割了，大家伙也可以等那时候再决定。不过双季稻要种的话，七月中旬前一定要播种，八月底前一定要插秧了。所以大家伙一定要在七月初定下来。” 第152章 双抢 “新根家的那种种法可以有多少收成？”有人问出大家最关心的问题。 “口说无凭，等半个月后收成，大家可以现场来看。”白白和新根叔去田里看过估算过，大约能有八百斤的收成。 “白白，我们跟着你种！”村长伯伯带头，他家可是村里稻田最多的，有二十多亩，平日里都佃出去了。每年也几乎就指着这些田地过日子。他相信只要跟着白白，明年他绝对有个大丰收。 “我们也跟着你种！”二叔和阿庆叔他们也都喊了起来，也算是给她鼓鼓劲。 白白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目光，“各位，想用新方法的可以到时候来我家，我集中教你们种法。” “你会都教给我们吗？” “会！都教给你们！” “好！”先不管自己种不种，就冲她这份心意，大家都是齐声叫好！ 这一夜之后，村民见面就问：“怎么样了？你家种不种？” “你家准备收了？”“看看新根家再说。” 就在大家的纠结和期盼中，新根叔家的稻田终于是迎来了收割。这一天，消息一下子传遍了整个山村，没上共的男女老少都去了田里。 “这稻子可长得真好！” “我估计，这一亩田得有七百斤。” “嗯……不止不止，八百斤估计不会少。” “少不了，你看那稻子沉甸甸，坠的那么低。” 议论纷纷中，新根叔带着石头哥、阿庆叔他们一起来收稻子了。好多看热闹的人也下田帮忙，大家都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结果。 十多个人，一上午就把稻子割完了，大家都等不及要称分量，饭都不吃了，说要马上把谷打出来。看得白白和村长都哭笑不得。还是村长发了话，让大家轮流干活，才换着班去吃饭了。 打完谷又马上碾米。其实稻谷打下来堆在一个个箩筐里，有经验的人一眼就能估出个大概。不过不亲眼看见秤上的数字，大家都不死心。这数字可就是将来他们要收成的数字啊。 “碾完了，快秤秤。” 秤米的大杆秤可是有两米多长，得两个人抬着称。 “一百二十斤”，第一筐。 “一百十七斤”，第二筐。 每报一筐，大家就紧张一分。 “你抓痛我了！”“对不起对不起，我太紧张了。”“那你抓自己手啊！”“这不是就近顺便么！”…… “一百二十三斤”第六筐。 “最后一筐，最后一筐！” “多少多少？” “一百一十八斤！” “总数多少？”“村长你给算算啊！” “你的小算盘呢？” 村长以往这时候都会搬个小矮桌、端个小矮凳坐在那儿，拿个算盘拨弄好久。今年有了白白，他也不操这心了。“问白白！” 这么简单的数字，白白听完就已经有了总数了。这时候大家都是竖起了耳朵、伸长了脖子等着听白白的结果。 “总共是！八百一十七斤！” ……鸦雀无声 “是八百一十七？你听的多少？” “我耳朵里好像也是这个数！” “八百一十七斤！”村长一声高唱。 “轰！”人群又一次爆发了。他们这些年下来，单亩最多的一户人家也就是八百零七斤，那年还是风调雨顺的大年。这要是按往常的大小年算，今年还是小年。 “阿大啊？这是半年的粮啊？”有老人一句不可置信得感叹，大家猜意识到这才是半年一季的产量啊。 “妈呀，这，这才半年就超过咱们一年了啊！” “还是新根有魄力啊！第一次就敢这么试，可被他赶上了。” 新根叔接受者大家或羡慕或佩服的目光，腰杆不自觉挺直了，这半年他也承受了不少议论和质疑，这下终于是扬眉吐气了。 “哎，不对！”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声：“快回去收稻子！” “对对！我也去！” “快走快走！” “跑！还走！” 突然，在场的人都一哄而散，他们要赶回去把稻子收起来，下半年跟这种。这数字，太刺激了，好想要！ 白白心里这会也是长长地舒了口气，到底是初步成功了啊！ “爷爷，咱真的不换种法么？”人群散去后，金三爷的孙子金善青问到。 “哼！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是他们能轻易改的？那都是几千年的智慧。老天爷不会让他们种的成的。”金三爷是一开始就反对种双季稻的。 其实一开始，他是连插秧也反对的，但是今天新根叔家明明白白的收成放在那儿，他就不说了。只是待人群散去后，跟自己的孙子说道一句：“这也就是让他们走了这一回运道。” 还有一户没跟着的就是金三爷的妹妹金四婆家。金三爷算是村里的长寿之人了，今年已经六十有七。金四婆则是村里的“神婆”，帮人问神算卦，村里的老人还都挺信服她的。 有人家小孩哭闹不止，就去问她。她一套仪式下来，说是被某某某（村里已经过世的人）看了一眼，要帮忙跟那人沟通下，再烧点元宝纸钱，送送“客人”也就好了。 还有谁家媳妇生不了男孩，她也会烧点香问问神，然后说是跟神沟通过了，施了法力在香上，把香灰泡水喝掉就能怀上孩子了。 还有人起灶台、造房子，办喜酒、办白事，看日子看时辰也都会找她。 这些灵不灵，大家也没有真的去追究过。总是有灵有不灵的，只是不灵的时候大家也不敢去质问她，就怕惹怒了神灵。神灵这东西，总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金四婆不太主动出来，几乎就是窝在自己的屋里。难得看见她也是被人请出山做法事。她年轻时有过一个丈夫，生了两个儿子后，丈夫生病去世了。儿子后来也是各自成家了，只是没有分家，还是一家人住在一块。 这次也是金三爷主动找了金四婆的子孙，让他们别跟着种。因为自己娘不太管家里的事，从小这个大伯照看的比较多，所以四婆的子孙还是很听金三爷的话的。 这些白白都没去关注，村里百来户人家已经让她分身乏术了。 第153章 无下限 “娘，我哥来信说要我和阿祥回去帮忙收稻谷。”隔壁北苇村的一个新媳妇跟她婆婆说着话。 “啥？收稻谷？这才几月里？你想回娘家也找个像样点的借口吧！” “不是瞎话哩，是真的要收稻谷类。”新媳妇觉得很委屈，为什么这时候收她也不知道啊！ “娘，是真的哩。我也听说了，说九里山那边这些天全村都在收水稻！”儿子站出来帮忙澄清，得到了新媳妇的一记秋波，娇羞的模样让他小心肝都颤了下。 “这也太新奇了。既然这样，那成，你们去帮忙吧！”又把儿子拉到一边轻声交待，“留个心眼，看看这里有什么门道。” ……“哎！” 别的几个村也传着类似的传言，也有人打着各种名号来看看。有人嗤之以鼻，有人疑惑沉思，有人好奇观望，甚至有人还主动凑上来帮忙，就为了看个究竟。 这些九里山村的村民这会是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任尔东南西北风。为什么？没时间管啊！收稻子都来不及了，哪儿还有这个闲工夫去解释。不过，就算有空也不告诉你啊！ 有人看着他们热火朝天地收稻子，就打听：你们今年亩产多少啊？ “不知道！” ……“咋就不知道哩？” “没空称！”收起来打好就堆晒谷场晒了，晒干了就收起来了，管他多少，反正肯定没八百，称了干嘛？伤自尊。 在大家背对太阳面朝黄土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村里还发生了一件事，让众人热火的心一下被浇凉了不少。 那个跟男人跑了的张厚生的前媳妇金花妹回来了。她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张厚生家今年的稻谷收起来了，就来缠着要粮钱。说这批粮食她也有份，种下去的时候可没和离。 老实的张厚生想着确实是和离前种的，虽然都是他侍弄的，但名义上人家也有份，就分了一半给她，希望她拿了稻谷赶紧走吧。 自从上次闹过后，东东的情绪一直不太好，这两天自己忙，就把东东放到别人家玩了。他不想让东东再看到她，所以把稻谷给她装好牛车，“我给你运回你家！” “慢着，你运去我也没地方放，你折成银子给我吧！”金花妹甩着手帕，这天真是热，“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就算二十文一斤好了。” 最好的精米也才十八文一斤，“东东先前生病了，”因为俩人和离的事情孩子伤到了，病了一段时间，张厚生无力，“家里没什么银子了，要么等我给你把稻子卖了，回头给你把银子送去。” “那不行！你今天就得给我，难道你想欠我的不还？” ……张厚生张张嘴，说不出话，这怎么就成了欠债了。 他知道她的脾气，今天不给她，她能一直跟你闹。可是自己没空陪她闹啊，他还赶着耕田、选种，要种第二季稻田呢。 “那你等等我！”说完张厚生拉着牛车往白白家走，他知道成白白的几个基地都有工人吃饭，一直在收米粮。 “厚生叔，您这是？”白白正在帮二叔选稻种，钟钟也在边上蹲着吃果脯，就看见张厚生赶着牛车来找她。这个男人比之前消瘦了不少，脸上还有一些不自然。 “白白啊，我来是想，想问问你还收不收粮食了？” “收啊！您这是要卖吗？”白白看到了一车的粮食，用麻袋一包包装好堆得很高。 “恩！” “可是叔，我都是收碾好的大米，这没碾的稻谷我收了也没人碾啊！要不您碾好了送来？” 张厚生涨红了脸，也不说话了，但是也不走。 白白一看这场面，心里有了几分猜测，“叔，您要是着急卖，我可以先付了粮食的银钱，您回头碾好了再帮我拉到山上去。” 张厚生一听，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白白。 白白笑着点头，“都是一个村的，先付晚付都一样，就是到时候还得劳驾您帮忙拉到山上。” 张厚生感激得点点头，她的有心帮助他看得出来，他记在了心里。“那我卖八百斤。”今年他的收成估计了下依旧是一千一百斤左右，他有近两亩田地，卖剩下的留着他和东东吃。 “行，按十六文一斤收。”她去镇上收是十五文一斤，但是还得找车拉回来，拉上山。所以她也乐意跟村民收。 “恩，我晓得。”这个价算很公道了，他往常卖给米粮铺子，只能卖十四文。 “总共是十二两并八百文。”白白拿了十两银票和二两多碎银子给他。 张厚生只拿了十两银票，“剩下的当押金，米送来了你再给我。” 白白看他说的肯定，便也不再勉强，点点头收回来。张厚生带着银票走后没多久，边上的钟钟发现了门外站着的一个小孩子。 “东东，快来，我给你吃好吃的。”他站起来跑出去，可是东东转身就跑了，“阿姐，他可真奇怪，有好吃的都不吃。” 白白看着那个跑开的瘦弱的身影，有些感慨。“他多大了？” “比我大两岁，唔，阿姐，这个果脯是干的，跟你上次给我的泡在蜂蜜里的不一样。” “恩，这个是干蜜饯。你觉得哪个好吃？” “都好吃！阿姐，我能跟你学做果脯么？” “啊？”那时候白白还以为钟钟是开玩笑的，直到后来，她才知道，这个馋嘴的小胖子对吃的是多么执着。被钟钟一打岔，白白也就不去想张厚生的事情了。 那十两银票后来被金花妹硬拿了去，一分都没找给他。还卖乖说：“看在东东的面上我不跟你计较，两亩多田好歹能卖二十几两呢！只分给我十两，你还真是狠心。” “我x！”白白后面从新根婶子那听来金花妹的这事儿之后，忍不住骂了一句，“早知道我就不收他的粮食了。” “你不收，她就会一直闹，现在谁有这个功夫陪她。到底还是第二季的粮食重要。”新根婶子也是被金花妹无下限的无耻打败了，真真太不要脸了。 金花妹的事很快就没人说了，因为大家的心思都放在新一季的稻谷上了。 第154章 倾囊相授（四两，你的加更送上！） 这一日刚吃过晚饭，上工的都回到了家里，各自带上自己的稻种都去白白家。 白白让大家分散站开，每家派一名代表上前面听，人太多了，站在后面完全看不见。只能这样，让每家都有人能学到。 她先教大家选种：“大家看，这种干瘪的不要，发不了芽的；这种有了黑点的是病种，也不要……“ 众人一边看，一边在自己的稻种里挑出那些不要的。 看了一圈，大家都会挑了，她才继续说：“大家伙可以拿着畚箕，这样颠稻种，就跟大厨颠勺一样。“她一边示范一边说，“借着风力可以把病种、瘪种颠掉不少，再挑就轻松了。“ 说完了选种，她有拿出石灰在水缸里示范怎么浸种。“这石灰水一定要按照我跟你们说的比例来，不然反而会杀死好的稻种，不是越多越好的！“ “记住没，不能多不能少！“有婶子在一边高喊反复交代。 “知道了知道了，记着呢！你到时候别图好多放就成！“ “呵呵呵……“这位叔回答的还真是有些人一开始的想法。 白白听着下面的交流，好笑地摇头。教完浸种，白白又把怎么耕田、秧田不同时期的灌溉这些注意事项仔细说了遍。 “大家伙也别着急，今天回去先浸种，三天后咱们再播种。这些天我会在家里等着，大家有什么问题随时来问我。“ 一直到未时，白白才教完，已经是口干舌燥了。突然一杯水送上来，是金心海。 “嗯？呵呵，谢谢啊！“白白也不客气，接过水一饮而尽，金心海赶紧又连续倒了两杯。看着白白喝完自己倒的水，他的心里有一丝丝小窃喜，只是面上看不出来。 接下去的三天，白白几乎是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只有第三天夏炎回来沐休，把她硬带到了山上，才好好吃了一顿饭。其他时间都被起来问问题的村民占去了。 还时不时要被拉到东家，请到西家去现场指教。这事儿别人也替代不了，只有新根叔能回答些简单的问题，其他都要白白亲自上阵。 三天下来，人都瘦了一圈，嘴唇上都起了泡，把阿嬷和夏炎心疼得不行。 可是再心疼也得继续，“双抢“时间可是一天都耽误不得，尤其是今年还是村里第一次种双季稻，第一次插秧种田。 大家的稻种差不多了，水田也在白白的一再交待和指点下耕得差不多了，水也灌好了。白白就带着大家播秧谷。这个撒种大伙倒是做的很惯，没花什么心思。秧谷播下去后才是重头。 秧苗灌水、施肥，拉秧线、拔苗插秧，都是得一一教的，甚至还不是一下就能学会的。 “新歌、阿庆、二林，你们学得快，新根还有经验，让白白先教会我们，我们再各自带一批人种，白白就在田头坐镇，有我们解决不了的你再出面。“ “那好！“这样一来，白白的压力减轻了不少，但还是从早忙到晚。几个基地的人也是轮流休息下来帮着家里忙双抢，基地这些天的活计也慢了不少。 这时候，村长他们几个的带头作用起了很好的示范。因为他们无私得帮助和教授，大家也是心怀感激，自己田里的活计忙完了，也会主动帮着别家去做。 秧谷拨好后，白白花了好几天功夫到各家田里去转转，看看水、肥的情况。还好，虽然每天累得话的都没力气说了，但是各家的秧苗到底是顺利开始分蘗了。白白也终于可以清闲了几天可以打理下几个基地。 尤其是九里香的几棵桃树要扦插、花种要分苗，蜜蜂也要分箱了。 现在九里香已经有七个人在干活了，都是村里的人。除了小牛叔他们，又招了三男一女。白白还把蜂蜜收集、放关这些基本的常识交给了小牛叔和阿庆嫂。 新根婶子的肚子也有些显怀了，还好她没有什么孕吐反应，该吃吃，只是有些嗜睡。 天气也越来越热了，白白看婶子精神不够，就让二婶也到九里蜜帮忙。二婶在阿嬷面前已经唠叨过好几次了，什么不帮着自己人，向着外人云云。只是在白白面前不敢说，现在白白在众人心里还是很有地位的。 “二婶，这九里蜜您帮忙看着，要做什么活计您就听新根婶子和荷花嫂子的。“ “啊？让我听他们的啊？“二婶有些不情愿的撇撇嘴。 白白有些无力，但还是好言说着：“二婶，这九里蜜是我帮婶子管的，她才是大掌柜。“ 说完不等二婶跳脚，忙又在二婶耳边说道：“我还有其他任务要分配给您呢！绝对是好赚头的，就看您能不能在九里蜜锻炼好咯。“ “真的？“二婶整个人一下精神头都不一样了，眼睛那是亮的发光了，“你放一百个心，二婶呀，保证给你管的漂漂亮亮的。“ “呵呵，恩，真的。“白白是想把面膜坊交给二婶的，现在是自己和阿嬷在管着，但是订单量在增加，收原材料、加工、出货，还是得找人管着。她还是想帮二婶家一把的，到底现在他们也还算不错了。 只是她现在也不好多说，二婶也可会顺杆儿爬了，得时不时晾晾她。 白白家没什么劳动力，所以也就不去想那水田的事儿，还是给二叔家种着。不过这次打上来的稻谷，二婶倒是主动送了四成过来，也算是略表了诚意。白白也没推辞，早些年一直亏欠着他们呢，她也乐得二婶自觉的弥补。 其他人家就没有这么闲了，秧苗十几天功夫就会长好了，他们得趁着这阵把其他田犁了，还要肥田，还要把先前的稻谷晒干收起来。 别的村的人这时候也看出了些门道，九里山村都在用新的办法种水稻，也有别村的亲戚朋友来问村民：“你们这都是怎么种的？这么种有啥好处？“ 村里人无比默契地都选择了不知道。哪能告诉人家，好处当然得留着自己村咯，这时候的九里山村又突然团结成了一股绳，看的白白连连失笑。她明白大家的心思，就让他们先捂些年头吧，这法子哪里是藏得住的，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第155章 归来 七月，九里山村三十七户人家，有三十三户人家都收了稻子，插了秧。八月初，九里山村九成多的水田都拉上了秧线，插上了秧苗。 站在九里香的山头上，白白看着山下大片淡绿色整齐的稻田，心里是说不出的成就感。终于，终于开始迈步了…… “嗯？”她瞳孔一缩，远处曲水河上一个黑影让她整个人呼吸一窒。转头飞快的跑下山，冰行步瞬间施展开了。双季稻种下后，白白又恢复了平静的生活。最近一段时间的锻炼颇有成效，冰行步已经能熟练运用了。 几乎是没有停歇得冲下山，“白白你跑那么快做什么？”路上碰到正运粪料上山的阿庆叔。 “宋大叔回来了……”白白身影已经跑远了，只留下一句话。 “宋掌柜回来了？”阿庆叔呢喃了一句，“啊！宋掌柜回来啦！”他这才反应过来，快速拉着牛车到了基地，“新宝，村长，快快！宋掌柜回来了！” “什么？”大家一听都冲了出来，“勇勇你留下看着火！”新宝叔关键时候必须坑儿子了，众人也顾不得那么多，全都往山下冲。 阿庆叔还是脑子转得快些，绕去了九里鲜、九里香都说了声。 白白第一个到轿口，等了好一会，人才陆陆续续都赶来了。几个基地的人都下来了，还有听到消息的村民。 “怎么还没来？” “是不是看错了？” “别急别急！” 突然，“看！”一个声音想起，东荡漾的水开始出现了波浪，一圈圈荡了过来。然后就看到了一艘大船转进了东荡漾，激起一阵阵的水花。 白白看到了站在船头的宋大叔，忍不住有些热泪盈眶。宋大叔一去就是三个多月，她不说，其实心里担心的很。东西卖不卖得好是其次，主要还是平安。 宋大叔也是看到了轿口站满的人，还有在最前面的那个小女孩。突然他的心里也是胀满了感动和莫名的情绪。他突然有种莫名的感觉和自信，那个女孩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安危才会站在那里。 终于，船缓缓地靠近，“咚”地一声轻碰，停了下来。船员架上跳板，宋大叔稳步走了下来，只是背在身后的手还是微微颤抖着，他难耐心里的激动。 “宋大叔！”白白上前喊，话里透着浓浓的关心。 “白白啊！”宋大叔不由摸摸她的脑袋，“大叔平安回来了！” 这句话真的是说到白白心坎里了，眼泪水一下就涌上了眼眶，忙侧过头蹭到了宋大叔的袖子上。 宋大叔也是有些眼热，只是到底还是忍住了。抬头看着相亲，大声问了声好，“乡亲们，我们回来了！” “呼……”大家都欢呼起来。等着大家稍微平复了下，宋大叔才点点头，跟白白一起回了白白家。几个基地的管事，宋伯、王叔、村长、阿庆叔和阿庆嫂、新宝叔、新根叔一家、小牛叔，还有阿嬷，都坐在了白白家的客厅。 白白给宋大叔冲了一杯新调的枇杷雪梨膏，“唔！香甜滋润，舒服。”宋大叔长长的舒了口气，几个月的船上生活真不是一般的累。 看着大家期盼的眼神，宋大叔也不耽误，慢条斯理地讲着一路上的事。 “我们沿着曲水河一路往北，经过了四十三个镇，穿过二十五个县，去了扬州，到了徽州。产品也是一路销过去。” 宋大叔不疾不徐地说着，但是听的人确实紧张的很。“佳人露和枇杷膏我到扬州就全部放出去了。”他看向白白和新根婶子，“这两样东西保鲜时间短一些。” “佳人露，我没有在县城和小镇出货，全部留到了扬州。在扬州府，卖这个数！”宋大叔比了个“二”的手势。 “二两一瓶？”阿庆嫂问了句，被阿庆叔瞪了眼：“咱这小镇上是五百文一瓶，到扬州府变成二两一瓶不是很正常，那可是州府！”佳人露调配后每瓶的含量少了一些，所以价格也降到了五百文一瓶。 “呵呵……”宋大叔笑笑，望了眼白白，又继续说下去：“枇杷膏一路收的价格有高有低，最低是三十五文一罐，最高是二两银子一罐。” “啧啧啧！”新根婶子听得咋舌，“这也太贵了，不就是个零嘴吃食。”其他人也是听得频频摇头。 “果脯和蜂蜜，我一路慢慢销，一直带到了徽州。这两样的价格倒是差不多。果脯基本都是按着十五文一斤卖，蜂蜜是二十五文左右。还有那些好东西我回头另外跟你算。”宋大叔指的是蜂王浆这些。 白白了然的点点头。 “徽州的山林很多，各种果子不少，我回程的时候给你们收了不少，很便宜，算上运费也就是两文钱一斤。”宋大叔跟新根婶子他们说道。 “哎哎，那就多谢宋掌柜了！” “呵呵呵，我可是都算了运费的。” 说完了这些，宋大叔也不继续了，“白白啊，给大叔做个面吧，这一路上啊真是没吃好哟！” 白白会意，笑着站起来，“瞧我这脑子，都午时了，您还饿着呢。我这就去给您做。” “那宋掌柜你们先吃饭，回头再跟我们说说这一路的事儿啊！”村长先站起来，然后示意阿庆他们也出来。 “对对！宋掌柜，您休息好了跟我们说说外面的世界啊！”阿庆叔也是打着哈哈拽着阿庆嫂子一起出了屋子。 新根婶子慢慢站起来走上前，拿手指戳了下白白，“死丫头，我看你是迫不及待想算算赚了多少钱了吧！” “嘿嘿嘿嘿，”白白赔着笑，“婶子，您不好奇？嗯？” 新根婶子脸一红，又挺了挺腰说到：“我好奇啊！好奇是九里蜜赚得多还是你的九里红赚得多！” “额……婶子，我认输还不行么。我这还不是为了帮你把赚的数额藏起来嘛。” “人不大，心眼儿还挺多。你替我们算，我回去吃饭了。” “要不一起吃点面？” “得，这么假的邀请，还是免了！”新根婶子笑骂一句，由新根叔扶着走了出去。 第156章 装 看着大家都走开了，阿嬷也站起来，“我给你们去做吃的，你们慢慢聊。” “辛苦婶子了！”宋大叔站起来道了谢，示意白白坐到圆桌对面。 坐定后，宋大叔从怀里掏出了账册，“这是九里蜜的帐，枇杷膏二千五百罐，总共是卖了三百七十两，虽然有高价的，但基本还是在八十文左右一罐。除去一成的船运和一成的税，总共是二百九十六两。” “果脯赚了十两，但是除去我带回来的四千斤果子，所以只剩了二两盈利。” “这里一共是二百九十八两银票，你收好。”宋大叔把账本和银票交给白白，他知道其中还有白白蜂蜜的成本，至于多少他没有过问。 交割完九里蜜的，宋大叔又拿出一本账册，“这是你佳人露和蜂蜜的帐。佳人露我全带到了扬州府，卖的是二十两一瓶。”所以其实刚才阿庆嫂说二两的时候他和白白都没有反驳，二十两的数字太大了。 白白倒是镇定的很，她很能理解大城市的底蕴和财力会有多深厚。“看来二百瓶佳人露完全不够卖啊？” “呵呵呵，是。我找了几个高档的女子胭脂铺，给他们的老板试用了下。人家一口价就喊的十五两。” “所以您就就地起价了？” “诶！那算不上。不过是物以稀为贵罢了。不过我可是照例要抽一成哦！所以这里是你的三千二百两。啧啧啧，一下就成了小财主了。” “嘿嘿嘿，拖您的福，咱们一起发财！”白白把银票和账册收好，这笔钱她还得跟安夫人分。 “哈哈哈，一起发财。可怜我的神仙粉哦。”宋大叔笑着摇头。 “神仙粉反响怎么样？” 宋大叔叹了口气，“反响很好，意料中的好。跟你的佳人露比都是犹有过之。” “那您叹气做什么？” “我叹气我傻啊。当初说什么赚不超过三十文一斤。你知道人家开价多少吗？” “额……多少？”白白一个劲祈祷，别太多别太多，不然她真的要过意不去了。 “十两！”宋大叔两根手指交叉。 “十两一斤？” “啧！一两！”宋大叔有些气急败坏，“是每一两神仙粉开价十两，就是一百两一斤！” ……这下白白是真的张大嘴合不拢了，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下巴。“这，这，这也太夸张了。” “一点也不夸张。”宋大叔摇摇头，“你不知道，那些大镇、还有州府的酒楼一个菜就要好几十两银子，这一点点粉末只要一两百文，就能让菜色味道上好几个台阶，价格都能翻上一番。这么点投入简直是赚到家了。” “可惜啊！可惜啊！”宋大叔是连连摇头。 白白也没想到竟然能卖到这么高，按她的想法，二三十两一斤是顶峰了。“那您，最后卖了多少？” 问出这话的时候她也是纠结了不少，太高嘛，怕老百姓吃不到了。太低嘛，怕委屈了宋大叔，还有自己九里红的村长伯伯他们，赚的少就意味着分红少。尤其按着现在的情况，跟九里蜜比起来，九里红就差太多了。 “白白啊，虽说你想让老百姓都尝到，但是你毕竟现在生产能力有限，你觉得这些好东西有钱有势的人新鲜都没尝过，能让老百姓安稳地尝到？” “额……”白白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太天真了。是啊，权势者都没有尝过的东西，甚至没有尝厌还在争抢的东西，又怎么会轮到普通百姓头上。 “宋大叔，是我想得简单了，咱们还是慢慢来吧。” “哎，我也是出去了才意识到，是我们想得太美好了。” “所以？” “神仙粉我让步了些，我说我们数量有限，每个月也就只能供这么多，所以价格定在了八十两。” “哎！”白白叹了口气，宋大叔也是叹了口气。要是有人看到这幅样子，一定会是觉得他们装的可以，还有人嫌钱赚得多的。 “白白啊，这神仙粉现在这样，大叔也不能赚你那么大便宜。跟你那佳人坊一样，咱们算合作，一人一半。” “不行不行，宋大叔，都说好的，我只收蘑菇的钱。” “不许推辞！不然你就是把你宋大叔当外人，至少比那个什么安夫人要外。” “这！”白白有点无语，宋大叔怎么好像在她面前总是耍无赖呢。知道自己是推脱不掉，只好点点头，“好吧！” “嘿，这样才乖嘛！”宋大叔也是好笑，硬要把银子分出去，分出去了反而高兴了，“这里是一万二千两，唔，我那大哥拿去了一百斤。说是神仙粉的生意给我了，原本你答应给一家鲜免费试用神仙粉的条件就给他了。”宋大叔说起这个还有点不好意思。 “噶？”白白真是被这俩兄弟打败了，还要这样交换条件的，“哈哈哈，宋大叔，你们俩兄弟还真是有意思。” “他这什么力气不出，每个月都能净赚了几千两的银子。再转手用到他那些酒楼，估计得翻好几番。” “那也是明叔该得的。”白白知道明叔虽然生意上是个人精，但对宋大叔是真的好，其实也是挺重感情的一个人。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不是很兴奋啊？”宋大叔狐疑地看着白白，哪有一个人一下拿到万两多银子还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兴奋？您是说我赚了银子吗？”白白看着宋大叔。 “不应该高兴吗？” “我很高兴啊，咱们第一次船运就赚了这么多钱，看来以后是可以长期发展了的。我也不用担心您要一直贴钱跑船队了。” “是啊，看来咱们的路是走对了。”宋大叔被白白说的担心他感动了不少，“可是，你现在的身家在曲水镇都是排的上号了的。不激动吗？” “钱不在多，够用就好。衣食无忧，烦恼就跑。人生在世，知足就好。贪欲远离，心情美妙。” “说得好啊！” “我现在钱够用了啊，所以现在钱对我来说就是个数字！” 第157章 童生试 宋大叔又跟白白把蜂蜜、蜂王浆这些产品的帐清了下，一共得了二十五两。 “面好了！”阿嬷端着面上来，做了炸酱，熬了红油。 “婶子，真香！”宋大叔接过碗就迫不及待吃起来了。他本不是船员，连续几个月长期在船上，还是比较煎熬的。 “慢慢吃！”阿嬷坐下来，跟白白一起吃起来。“这次回来歇一阵再走吧，钱总是赚不完的。” 宋大叔咽下一大口面，“婶子，下次就一个月后出发。小墨的童声试名帖下来了，是九月初二，要去连云县考试。我带他去考完试再出发。” “这么快？”白白不太了解这个时代的考试。 “嗯。九月是童声试，考上后十一月就参加府试。府试过了就是秀才了。”宋大叔喝了口水接着说，“府试的结果在年底前就会出来，考上的秀才就可以参加明年的春闱。春闱是两年一届，明年正好是春闱。明年考不上就又要等两年。” “那状元是什么时候拿的？” “呵呵呵，状元啊，那是要参加殿试，由当今圣上钦点的。”宋大叔眼神有些飘远了，当年他已经过了春闱，是举人了，可以参加会试了。只是遇到了她，轨迹就变了。 “那春闱过了后就是殿试吗？” “嗯……”宋大叔思绪被拉回来，“不是，春闱过后还有会试。会试是由左右相带领六部主持的殿试前的考试。过了会试就是贡士，算是入了官籍。” 宋大叔细细跟她讲了下规则，白白大概是明白了，小墨现在是考童生，要在县里面排前五十才能去参加府试。府试考完后录取前一百名作为秀才。 各州府的秀才再去参加春闱，考上了就是举人，也就是当官预备役了。再去考会试，考过了才算是真的当上公务员了。 至于她知道的状元、榜眼、探花，那已经过五关斩六将，在金殿上得到国家最高领导人肯定的了。 “啧啧啧，真是难啊！”白白摇摇头， “别担心，童生不难，接下去大半个月我会教小墨一些应试的窍门。” “那太好了！” “是啊！那多麻烦你。”阿嬷是高兴，又怕耽误了人家。 宋大叔抿唇，“婶子，我把白白和小墨当做是自己的孩子一样，可以吗？” 阿嬷神色复杂，叹了口气，“往事都过去了，人都没了，只要这俩孩子好，老太婆是怎么都行。” 宋大叔又转头看着白白，虽然他知道白白已经不怪他了，但是他还想要的更多些，他这剩下半辈子的时间，只是好好照顾他俩。 白白不知道怎么开口，只是其实他没有必要做这些弥补，想拒绝，可是看到他那诚恳渴望的表情，她哪里还能说得出拒绝的话。“嗯！” “呵呵呵呵……真好！”宋大叔又低头吃面，只是白白看到他的碗里有泪水滴下。 吃过饭，白白带着宋大叔去几个基地都转了下，大家伙也都是关心地凑上来嘘寒问暖，当然也是很关注宋大叔这一趟出去的收获。 “九里红现在的蘑菇月产基本能稳定在三千二百斤，九里鲜也能把神仙粉稳定在六成的比例，几乎是顶峰了。”白白跟宋大叔说着近况。 “你要是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就可以在山下扩建九里红了。” “嗯！是有这个打算。这回往山下建，山上的我打算专门开发特殊的菌种。” “不过不用着急，我看你现在是不是在改水田种植？”他回来的时候看到了九里山村整个村都在插秧种田。 “是啊！”白白望了眼山下的方向，沉默了一会才继续说，“九里蜜多了好些新品种，无花果干、桃干、蜂蜜雪梨膏。 佳人坊也出了不少新产品，黄瓜面膜、樱桃面膜。桃花剩下不多了，得缓一阵，每个月得控制量了。 九里香的果树都种活了，下半年桔子和柿子应该是吃的上了。最近也访了一些新的花种，蜜蜂已经有相当的规模了。下次开船，蜂蜜这些可以主打了。” 宋大叔看她都考虑到了，也就不太担心了。“夏炎那小子最近怎么样？”他是知道他们俩之间的一点情谊的，但是白白还小，他就没戳破问。 “挺好的，王县令挺看重他的，手下的人也服他。听说县尉还在教他们学问。” 宋大叔看她说话的时候没什么情绪不对的地方，应该俩人还好的，也就放心了。“这些天我就住你家客房吧，方便给小墨讲功课。” “那您一家鲜怎么办？” “我安排了管事的，有事会来这里找我。” 白白也是希望小墨能成功，自然没有异议。一圈转完已经是傍晚了，两人下山回了家。 “宋大叔！”小墨一听到宋大叔的声音就跑出来了，“您可回来啦！” “呵呵呵，”宋大叔也是很高兴，小墨的欢喜是藏不住的。摸摸他的头，“恩，长高了，就是瘦了些。” “宋大叔，您的船都去了哪儿呀？给我讲讲吧。”小墨迫不及待地想听一路上的见闻。 “好！走，进去说。” 于是，吃饭的时候，消食的时候，小墨就一直不停的问。宋大叔倒是好耐性，一个个回答他的问题，还会带上风土人情顺便帮他开拓视野。 “好了，今天就讲到这儿吧？时辰不早咯！” 小墨点点头，“好，宋大叔，明天您再给我讲。我先去温习了。” 宋大叔满意得点点头，小墨还是很有自制力的，也很有分寸，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小墨，今天起，我住下来帮你温习功课。半个月后，陪你去连云县赶考！” “真的啊？”小墨虽然对自己的学问有信心，但是到底年幼，还是有些迷茫，宋大叔的话简直就是他的指路明灯。 “恩！走，我陪你去温习。” 说着，宋大叔牵着成墨去了他屋里，反正客房正好在隔壁。 看着两人牵着手走出去的身影，阿嬷靠近白白感叹到：“小墨是个可怜的，从来就没见过爹娘。你看他，在德中面前的时候才像个孩子般活跃。平日里，就像是个小大人。”说着阿嬷抹起了眼泪。 白白听得有些心酸心疼，望着对面屋里窗户上投出的两人的身影出了神。 第158章 礼物 “白白！白白！”阿嬷喊了好几声，发现她在发呆，推了推她，“想啥呢？这么出神！” “啊？阿嬷，什么？” “问你想啥呢？” “哦哦，没什么。”白白回过神来，“阿嬷，我去下新根婶子家，再去其他几位叔伯家一趟。” “哎，注意安全！”阿嬷知道今天宋大叔结了账，白白要各家跑一趟，该结账该分红的都给了，大家都知道宋大叔回来了，当天给是最好的。 “白儿！”刚走出院子就迎面碰上了赶回来的夏炎。 “又赶路回来，让你明天早上再回来，天黑了不安全。”白白走上去念叨，“吃饭了没？” “呵呵，恩，吃过了回来的。”夏炎很喜欢她的唠叨，平淡却也很温馨，有种踏实的感觉。 “我要去趟新根叔和其他几位叔伯家，你先回去休息吧。” “我不累，我陪着你，天黑了不安全。”夏炎正经说到。 “噗！”真是自己下套自己钻，“那行。”白白知道他的体力，没受伤的话，赶这点路不在话下。 到新根叔家跟婶子他们结算了银钱，蜂蜜的成本白白收了二十两，剩下的都给了新根婶子他们。婶子面上装的很镇定，只是颤抖的手还是透露着心里的激动。 九里蜜最近生意是不错，但是一个月也就是四五十两，婶子还很是客气得分了不少给工人和二婶。没想到出一趟船就能赚这么多。而且还出去了带回来四千斤的果子的钱。 白白和夏炎没有多留，又去了二叔家、新宝叔家、阿庆叔家，一家给了二十两银子的分红。不能太多，白白深知过多的客气是会助长贪婪。 最后去了村长伯伯家，白白多给了十两。 “不行不行，我不能收。这银钱当是给心海还束脩的钱。你今天不来，我明天也是要找你。先前收的稻谷也都卖了，攒够了银子了。” “伯伯，您就收下吧，下月就要考童生了，心海哥也要去县里，多留着点银子以备不时之需。”白白把银票硬给村长。 “白白，这钱我不能收！心海考试的银子我们也够了！”村长伯伯很坚定。 夏炎轻拍白白的手，示意她收起来。村长是认真的，他到底是一村之长，之前受了白白的恩惠，那是为了儿子前途实在没办法。 白白也明白过来，不再勉强，不过也是说了要是需要就不要跟她客气。 走出了村长家，天已经黑透了，应该是酉时过了。村子里也只剩下蝉鸣和青蛙的叫声。 夏炎拉着白白的手慢慢绕着村外围走，快两个月了，就几乎没有这么悠闲的时候，当然是不能错过。 走到了轿口，借着湖面反射的月光，夏炎转过身面对着白白站定。“白儿！” “恩？”白白抬头望着他，这段时间没太注意，发现他好似又高了些。 夏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小心翼翼的展开，“这个，给你。” “送给我吗？”白白接过一看，是一根发簪，打磨的很光滑的细木簪，一头尖尖的可以盘发，一头雕刻着一颗果子，像是，“野草莓？” “恩！” 白白有些好笑，这家伙，自己喜欢吃，还刻在送给她的簪子上。“真是猪头！”一边骂着，一边却是幸福得笑起来。总算是开窍了，不是送书了。 “你帮我带上？”白白头发现在已经从原来刚穿越来那会的枯黄变成了黑亮了，从生活条件好了后，她也是一直在吃黑芝麻、黑豆浆这些来给头发补充营养。 “等下！”夏炎拉住白白的手，把簪子拿回去。 “恩？” “你看这里！”夏炎把野草莓上一片叶子扣了下，手指拿着野草莓往外拔，一根金针被抽了出来。 “这……”白白还真是没想到，忙接过发簪。原来里面是空心的，里面藏着一根七八公分长的硬针，硬针嵌在了小草莓里面。小草莓的叶子是一个暗扣，轻按下就能把针拔出来，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这么小的发簪还暗藏玄机。 “阿炎，这太巧妙的，这么小的东西这么精巧。” 夏炎接过发簪，把暗针藏好，然后拿起插到白白的发髻上。“这个发簪你随身带着，以防万一。” “嗯！”白白点头，“可是，可是我好像没送过你东西！”她有些懊恼和心虚。 “呵呵呵，”夏炎轻笑，这丫头，把她轻搂在怀里，自己的下巴搁在她头顶，心里默默说着，把你送给我就好。 两人又温存了下便往回走。“对了，小墨下个月要去县里考试，你知道童生考试在哪里吗？” “嗯，我这次回来原本就想跟你说这个。童生考试安排在县里一个书院，到时候我们都会被安排去戒备。”夏炎说起这次回来最重要的事，“我给小墨在县里订了个安静的小院子，有点偏僻，但是安静。让他提前去，县尉说以往的童生都是提前熟悉环境的。” “嗯嗯，那好。宋大叔说会陪小墨去，这样有你们俩，我就放心了。” “你不去吗？”夏炎有些小幽怨，自己好想每天都看到她。 白白捏捏他的手，“我去不了，宋大叔不在，我还得看着几个基地。等小墨考完了，第二批货就该出船了。” 虽然舍不得，但是夏炎还是支持白白的想法，“嗯，那好。我问了县尉，考试分作三天的，每天一场，卷子是扬州府衙出的。” “嗯，这次有多少人报名你知道吗？” “连云县有二百一十一个报名，曲水镇就心海和小墨两个。县里面比较多，有一百七十几名。” “那岂不是很激烈？好像就取前五十？” “恩！” “哎，仕途不易啊！”不过白白倒是不太担心成墨，毕竟他还小，就当是下场试试。考不上也没关系，看小墨心态也不错，她也不用操心。 “你们最近衙门忙不忙？” “要忙起来了，童生试考试期间，县里人多，会比较乱。” “嗯，那你自己要注意休息。” “嗯！” ……两人就这样一边聊着一边慢慢往回走，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错在一起。 第159章 出发 夏炎沐休结束后就回去了，剩下一段时间他都不能回来，要准备童生试的戒备。县里人多杂乱，他们也要看着，以免出事。地址留给了宋大叔，到时候他们只要去住行了，院子里东西他都已经准备好了。 剩下大半个月，虽然大家都依旧像平日一样忙碌着，但是到底气氛是不一样了。宋大叔吃过晚饭都会辅导小墨一个时辰，然后让他自己领悟一个时辰。 家里餐桌上的饭菜也丰富起来，每日都是白白特意写的营养餐，尤其加了补充体力和脑力的鱼虾、肉。 阿嬷也是每天在帮忙收拾东西，其实东西两晚上基本都收拾好了，夏炎也留话说什么都有的，但是她还是不厌其烦地每天都对一遍，就怕遗漏了什么。 在平静但是紧张的气氛中，终于是迎来了八月底。宋大叔专门安排了舒适的马车，白白给他整理了几个轻松小故事和临场释放压力的方法。 阿嬷准备了小墨喜欢的零嘴，还有些腌肉什么的，就怕他到时候水土不服没东西吃。还拉着手一遍遍交代着，“晚上不要出门，要关好门窗。睡觉不要嫌热就踢被子……” 小墨都是一一应下，直到看时间差不多了才跟着宋大叔上了车。 一边村长伯伯和花婶也是不停交代着金心海。白白和小墨念着金心海平日里的照顾，所以就让他也顺便一起跟着去了，互相有个照应。 宋大叔他们走后，阿嬷和白白都是有些游离，到底还是不放心的，小墨这么小，还是第一次出远门。他们提前了三天出发，加上考试的三天，得要一周左右才回来了。 白白知道时间有限，这次宋大叔带回来了很多的订单，小墨考试一结束，船马上就得出发。还有安夫人给的订单，加起来得马不停蹄地忙上十来天了。所以她每天都是天不亮就去了山上，练功也都是在山里练的。 这头小墨他们坐着马车在往县里赶，宋大叔也是天南地北地跟两个人聊着，毕竟就剩下三天了，学问也差不多了，这时候是调整心情更重要。 “大叔，您当年考童生的时候几岁啊？”小墨拖着下巴问，他觉得宋大叔就是他的偶像，阿姐说的，就是他崇拜的对象。（确定不是呕吐的对象吗？） “呵呵，我是八岁考的童生，”宋大叔似乎也是想起了自己小时候那些胡闹的事情，不由自主得笑起来，“那时候家里宠，我很皮，经常跟先生吵架。呵呵呵，自以为很厉害，总是不听课。” “那您是很厉害啊！”小墨完全一副小铁粉的表情。 “呵呵呵，八岁考上童生在整个扬州也只能算勉强中上。要是放到全国那就完全不算什么了。” “还有更厉害的吗？”金心海也好奇的问，开始他有些不好意思，时间一久，他也是感觉到了宋大叔的和蔼，也渐渐融入进来。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宋大叔轻叹一句，摸摸小墨的头，“要是你考上了，就比大叔厉害了。” “那还有比成墨更小的吗？” “唔，我印象中六岁考上的，不是太多。不过这次回去倒是听到了一位。”宋大叔也是突然想到了这次回扬州时候听到的奇人。 “是谁？”两个孩子也是追着问，“他是几岁考上的？” “他没有考上童生。”宋大叔笑眯眯说到。 “啊？那有什么厉害啊！” 宋大叔摇头说到：“传言他四岁就让启蒙的先生自请离开，因为他会的学生都会，学生会的他不会。” “……啊？” “六岁就让四大知名书院的院长保他过府试，直接进春闱。” “八岁第一次进春闱，以第一名的成绩中了举人；第二年又以第一名的身份过了会试，得了贡士。” 成墨和金心海已经是惊掉了下巴，这九岁的贡士…… 宋大叔其实心里也是惊叹不已，这哪里还只是人外有人啊，简直就是神了。因为他做了人几乎做不到的事。 成墨终于找回了自己声音，“那他几岁得的状元？”这么厉害，状元是必然的了。 问到这里，宋大叔皱眉沉默了下，“他是十九岁得的状元，也就是去年。” “额？”这下几个人都不解了，九岁到十九岁，整整十年。 “为什么呀？” 宋大叔也是摇头，“我也不知道，好像没有人知道。他是个传奇一样的人物，却也是个谜。” 在成墨和金心海还在疑惑的时候，宋大叔借着爆了更猛的料：“他去年被圣上钦点了新科状元后，只用了一年时间，就坐到了现在的高位。”宋大叔这次是真的有些咋舌了。 “什么高位？”俩人还在思考着先前的问题。 宋大叔深吸一口气：“大秦国的右相！” ……沉默！连呼吸都凝滞了的沉默。 大秦国秦皇之下，就是右相和左相为尊，统领六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左右丞相，又以右相为尊。 二十岁的右相！！！ 好久好久，久到成墨都觉得要被自己憋死了，才缓了一口气。金心海也是张大着嘴巴处于呆滞状态。 “大叔，”成墨轻喊了一声，“他叫什么名字啊？” 宋大叔看着成墨的神色，好像是有些羡慕佩服，似乎又有些别的意思，“沈燕归，人称燕相！” 成墨听完点点头，也不说话。宋大叔怕他受打击，也是开口缓缓气氛，“呵呵呵，这样的人，千年才出这么一个，你们不用想太多，用心考好现在才是正理。须知，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是！”两人都是点点头，金心海虽然觉得他们厉害，但是也是和宋大叔一样的想法，那样的人自己当听故事一样听听就好。右相，这辈子跟自己是没什么关系了。他只想考个功名，可以让爹娘不再受苦。自己除了读书，其他也不在行，也只有考功名才有机会。想到这里，他微微脸红了下，发现没人看到才舒了口气。 反倒是成墨，似乎听完后心里装了些事，宋大叔几次想提，但是看到他好像也不是受打击，想着也可能是起了激励作用，所以也就不再多说了。 第160章 考试 因为燕相的事，三人的心情都是有些波动，后面的时间都是各有心思，也就没怎么聊天。直到马车进入了连云县城。 “哇……好大的城门！”金心海也是头一次进县城，一下就被厚重高耸的城门震惊到了。 成墨虽然可以控制着表情，但是眼神里流露出的新鲜和好奇还是藏不住的。 宋大叔知道成墨是因为白白的教导，要喜不显于行，怒不显于色。突然有些摸不着头脑，白白也不知道哪儿学来的这些，九里基地的那些奇思妙想不说，还有一套套的教人的方式，也是新奇又精辟。完全不像一个十岁的女孩该知道的东西。 不过他也没有深想，因为他可以肯定成白白确实是念儿和成大林的孩子，所以想不通也就算了。只当是白白说的，神仙教的。 三人没有下车闲晃，先去了夏炎安排的地址落脚，宋大叔也是怕繁华的闹市会让两人分心。 到了地方，宋大叔还是很满意夏炎的安排，是在县城街道深处的一户宅子，周围都是普通的民居，很是安静。也没有什么酒楼、客栈，很是适合静心备考。 走进宅子转了一圈，宋大叔更是频频点头，“是个心思周全的。”宅子有三间屋子，每间屋子里被褥都准备齐全了，两间还备着笔墨纸砚。想必他也是猜到了金心海会同行。 他们刚把行李放下，一位妇人就来敲门。“这位先生，您是姓宋吧？” “对，我是！” “哦，我就住在你们隔壁，”妇人穿着朴素的衣服，和善得说到，“夏捕头让我等着你们。你们来了后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可以跟我说。我家是这县里的老住户了，对周围啊都熟悉。” 宋大叔一听也是感慨夏炎的细心周到，“多谢多谢！不知嫂子如何称呼？” “哎哟不用谢，我们家小强啊就是夏捕头救回来的，这些忙算不上什么。我夫家姓张，夏捕头还交代了，这些天你们的饭菜我都会做好了送过来。” “那太麻烦张嫂子了！”宋大叔本来是提前跟大哥在县城的酒楼打了招呼，让他们帮忙送。不过这样更合他的心意，酒楼最近肯定是很忙的，也许会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而且这几天还是少来外人打扰为妙。 “呵呵呵，不麻烦不麻烦。”张嫂也是不停摆手，“那宋先生你们先忙着，我先去灶间给你们烧点水。” “欸，麻烦嫂子了！”宋大叔做了个揖。这宅子有个灶间，张嫂就走进来去烧水了。 宋大叔让车夫去了一趟宋家酒楼，跟那里的掌柜知会一声不用送饭菜来了，然后就进屋跟小墨他们收拾去了。大门就开着，毕竟他们都是男的，张嫂子那边还是要稍微注意些避嫌。 收拾得差不多了，张嫂子在院子里喊了声：“宋先生，灶膛里架着柴火，今天的热水应该是够用了。一会我再送午饭过来。” 三人收拾妥当稍微洗漱休息了下，张嫂中午和张大叔一起把三人的饭菜端过来，都是清爽的家常便饭，不过荤素搭配都挺不错，看来也是夏炎特地交代过了。 吃过午饭，趁着张嫂他们来帮忙收拾的时间，了解了下考试院的情况。 “考试院离这里大约是二里地，也就是一炷香左右的时间。到时候我让老张带你们去。” 吃过午饭稍事休息了下，俩人就各自看书了。宋大叔打算出去打听下情况，正好遇上了得到消息赶来的夏炎。 俩人也就在门口站着说了会话，“我马上要赶回衙门去，宋大叔你们可安顿好了？” “恩，挺好！你有心了。” “这几天我分不开身，考试是九月初二正式开始，初一午时之后到初二上午辰时之间都是查验身份时间。你们最好是初一下午就去考试院查验身份和名帖，还有村里的证明，这样初二就不用早起了。” “好！”看来夏炎是特意赶过来交代这些的。 “考完那天我也不能送你们，还得押送卷子。到时候回去要注意安全，最近县里面来了不少人，有些混乱。” 夏炎说完就匆匆赶回去了，宋大叔他们过了两天，也是按着他说的提前去查验了身份名帖。 大秦历二十一年，九月初二，全国各地的童生试几乎都是这一天开始了。 “去吧！”宋大叔拍拍二人的肩膀。 “嗯！”成墨和金心海也跟着队伍有序得进入考场。门口夏炎带着人在戒备，成墨经过时，给了他一个鼓励自信的眼神，成墨也是咧开嘴笑了笑。 九里山村，天还不亮，阿嬷已经起来在白白爷爷、爹娘的牌位前念叨了：“小墨今天下场考试，你们可得照看好咯，得保佑他顺顺利利的。” 白白走进屋看到阿嬷在祈祷，也是给爷爷和爹娘上了香，祈求他们保佑小墨。 考试前两天考的是四书五经和诗赋，题目算是比较基础，就是考了几篇文的注释意境，对成墨和金心海来说，都还算简单，毕竟两人的功课还算不错，基本的还是知道的。 第三天会难一些，考策论。相当于现代的议论文，给一个主题或是案例，然后自己分析，或者写想法。 外场的人是不知道题目的，避免有人知道早了准备答案送进场里。所以宋大叔也是等的有些心焦，不知道今年的题难不难，小墨他们会不会答。虽然对两人都是颇有信心，只是这悬着心还是怎么都放不下来。 终于，“吱”一声，考试院的大门打了开来，二百多位考生鱼贯而出。宋大叔一眼就在人群里看到了最小个的成墨，虽然周围都是比他高的孩子，但是他那云淡风轻、不疾不徐的气度，让他楞是在人群中显得无比显眼。 “小墨！”宋大叔这时也失去了往日的风度，像别的普通的陪考一样，挥着手喊着他的名字。 成墨看着人群里那个高大的、朝着他挥手的身影，暮的笑起来，马上恢复了小孩模样，借着功夫和个子优势，灵巧地穿过拥挤的人群，一下串到了宋大叔面前。 “大叔！”成墨跳起来。 宋大叔也是张开双臂接住他，顺势把他抱起来：“欸！呵呵呵呵……” 第161章 游历 没过一会，金心海也出来了。一行人就先回了院子，张嫂已经准备了满满一桌丰盛的午餐。 又是担心，又是费神的一上午，大家都是饿坏了，张嫂、张大叔，还有他们的儿子小强也都坐下来一起吃饭，庆祝考试结束。 “今天考得什么题目？”宋大叔难得的咪了点小酒。 “男儿当可为？”成墨咽下中的汤回答到。 宋大叔看他回答的样子有些淡淡的，难道考得不好？“那你们答得如何？” 俩人对望了一眼，金心海先回答：“恩，我答的男儿应当先安身立命，再修身齐家，然后治国平天下。” “嗯，不错！”宋大叔点点头，毕竟是童生试，只要答的有理有据，言语通顺，字迹端正，基本就没什么问题。 “小墨，你呢？”宋大叔迷离的眼神后面是清醒的关注，他总觉得这几天的成墨有些不一样了。 成墨低下头，复又抬起头，“过童生试应该没问题。” 宋大叔眼神一滞，不是因为他话的惊喜，而是意外成墨突然地状态的改变，似乎是完全没有了原先那一丝丝的不自信，甚至现在的他充满了坚定。 其他人倒是笑开了，“可别到时候没过，哭鼻子哦！”金心海也是打趣了一声。 成墨也是淡淡一笑，“不过就来年再来过。” “成墨哥哥，你一定能过的！”小强的支持逗乐了大家。 “张婶，夏炎哥哥是怎么救了小强啊？”成墨问到。 “先前小强被人贩子骗走了，是夏捕头发现了端倪，把小强解救出来送了回来。” “啊？还要人贩子啊？” “是啊，县城里五花八门的人都有，来往的人多就乱了。”张大叔摸着小强的头，“尤其最近童生试，好些外地人都来凑热闹了。这几天摊贩会特别多，你们下午要不要玩玩？” 张大叔的提议倒是让成墨和金心海眼睛一亮，宋大叔看着样子哪儿还不知道他俩的心思，笑着说：“下午咱们先逛逛再回去。” “喔！”俩人的欢呼也带着小强跟着喊了起来。 “呵呵呵……小强这两天总是念着要来看两个哥哥，都被我关着。”张嫂也是笑着。 众人乐呵得吃完了一顿饭，然后由张嫂张大叔带着，一行人好好逛了下县城的大集市。成墨和金心海都买了一点点小礼物，准备带回去给家人。 因为夏炎特地交代了不跟他们一起，所以宋大叔他们逛完就收拾东西回家了，不敢多耽搁，家里人知道今天考完，肯定都盼着呢。 果然，回到村子里的时候，阿嬷、白白，还有村长他们都已经等得有些心焦了。 耐不住坐着的花婶站在院门口望着，远远地就看到了村口进来的马车，“回来了回来了！”往屋里喊了声就冲上前去了。 “娘！”金心海在马车里看到了小跑过来的花婶，也是跳下车跑了上来。平时在镇上蒙学不觉得，这次离开家这么多天，回家时才发现是那么想念家里。 成墨也看到了站在院门口的白白和阿嬷，心里也是激动不已，但是他还是忍着没有跳下车，就这么看着他们，一直到马车在院门口停下。 跳下来的时候，他虽然控制着，但是那份急切还是掩饰不了。“阿嬷，阿姐！”成墨的话里都带着些颤抖。 阿嬷和白白上前一步，先是从头到脚看了下，没瘦，精神不错，“好好好！进屋吧！” 成墨扶着阿嬷进去，白白落后一步等宋大叔下车后，朝他感激得点点头：“辛苦大叔了。” “你这一客气，我反而不高兴了！”宋大叔佯装生气的样子让白白“噗嗤”一笑。 村长他们打了声招呼就回去了，一家人也是要好好说说话。白白他们也是到客厅坐下，茶水一直温着，就等着他们呢。 等他们坐定喝了茶缓过来，阿嬷才开口问：“这趟去还顺利吧？”她也不敢直接问考试怎么样，就怕万一小墨考得不好，自己问了反而打击他。 “嗯嗯，很顺利！宋大叔一直陪着，夏炎哥哥也安排的很周到。” “考得怎么样？”白白倒是不担心会打击到他，这么点挫折都受不了，就不是她弟弟了。 “嗯！不错！”成墨肯定得回答。 白白眼睛一亮，再看看成墨的表情，很淡定，完全不像平日里的弟弟那样会有一点点害羞和腼腆。她转头望了下宋大叔，眼神的意思不言而喻，小墨好像不一样了。 宋大叔正想回眼神的时候，成墨开口了：“阿嬷，阿姐，大叔！”他很郑重地都叫了一遍。 大家一下子严肃起来，成墨的样子明显是有重要的事要说，这时候的他好像一下子长大了不少。 “阿嬷，阿姐，我想暂时不去书院上学了。”他绷着声音说完，紧张地看了下阿嬷和阿姐，发现他们也没有什么大的脸色变化，先松了一口气，他就怕他们俩会失望会生气，“我想跟着宋大叔的船到处去游历！” 成墨说完就屏息望着他们，似是等着他们的审判。 终于在他要憋不住的时候，白白先开口了：“小墨，能说你的理由吗？” 成墨张张嘴，想说，似乎也说不出什么，最后还是摇摇头：“阿姐，我只是想多些见识。” “那你的学业怎么办？”阿嬷还是有些担忧的，毕竟上学考功名才是好的出路，而且小墨念书不差。 “我想跟着宋大叔先学几年！”成墨望着宋大叔，不论是跟着游历，还是跟着学习，都得他点头。 宋大叔没有想到短短几天，他的想法会改变这么大，“成墨，我想你需要给我们一个充足的理由。而且游历没有那么简单，危险也会很多。虽然水运会相对安全一些，但是不代表没有危险。海盗，暴风雨，潮涌，随时都会带走你的生命。” 这么说，不是为了吓成墨，这些都是事实，他希望他能考虑清楚。而且他们都很想知道成墨到底是什么想法。 第162章 狠 成墨还没说话，阿嬷已经着急了，“这么危险？小墨啊，要不咱不去了吧？或者等你长大了再去？” 白白也是担心，不过她知道成墨平日里很乖，但是一旦决定的事情，基本就很难改变了，这个倔脾气跟她差不多，可能是遗传了他们娘的性格，对自己狠。 成墨看着白白，他知道这件事只有阿姐点头了，才算是成了，但是阿姐又哪有那么好忽悠。叹了口气，还是败在阿姐手上了：“宋大叔说了咱们大秦国右相的事，我就有了这个想法了。” 宋大叔简单把燕相的事说了下，阿嬷和白白这会是没工夫去感叹人家的厉害了，看着成墨等下文。 “我一直的目标是想变得厉害些，考个功名，能保护阿嬷和阿姐。”成墨看着他们缓缓说着，“只是听了燕相的事后，我发现，这世上厉害的人何其多。第三场考试，考的是男儿当可为？” 成墨停顿了下，他似是在回忆当时的心情，说话时眼神也是没有焦距的：“我不敢说我念书、考功名，是为了国家，为了天下百姓。当我发现我的志向只是为了我们这个小家的时候，我知道我的功名之路不会太远。” 说完他眼神又恢复了焦距，看向白白，他知道阿姐听得懂他在说什么。 阿嬷确实有些不太明白，为了保护家人、为了厉害些考功名不是很正常嘛？ 不过白白和宋大叔都听懂了，一个是前世看多了政治官场的书和电视，一个是熟知这世道和功名之路，当权者选取官吏、提拔官员，首先是为了自己和其管辖的国家。所以但凡能在仕途上走远的人，多是心怀天下国家者，或就是心系当权者的利益。 当然不乏心系个人利益，但是表现得心怀天下和吾皇者。只是可惜，成墨这几者都不是。 而且还有一点是白白也不知道的，宋大叔还是说了出来，也好让阿嬷也理解：“小墨的状态，可以说是眼界和目标比较小，他只是想着让你们好，这样的想法和行为是不足以支持他继续考更高的考试的。 府试开始，就会涉及国家、涉及百姓、涉及政治权利，越往后需要的大局观越强。所以以小墨现在的心态，是不足以取得好成绩的。” 看到阿嬷明显失去希望的眼神，成墨赶紧补充：“阿嬷，不是说我这辈子就考功名没希望了，是因为我太小，眼界、想法都太单纯了，现在走这条路还远远不够。也许我努力几年十几年也能考个举人，但是这不是我想要的。” 看了眼白白和阿嬷，他才继续说：“所以我想趁着现在还有年龄的优势，先去见见世面，也许我的想法会有改变，我的眼界会开阔些；或者我能找到更合适的路。” 一阵沉默后，宋大叔首先表态：“我同意，婶子，白白，我也会尽我所能教小墨，照顾好他，我不敢保证他会万无一失，但是我能保证他受伤前一定是我已经倒下了。” “大叔！”成墨有些哽咽，带着泪眼望着阿嬷和白白。 阿嬷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哎……你长大了，阿嬷管不动了。只希望阿嬷老的那天，你能赶得回来送终！” “阿嬷……”眼泪一下夺眶而出，成墨一下跪在了地上，“孙儿不孝！”成墨重重磕了个头。 白白站起来，走过去把他拉起来，看着这个流着泪的弟弟，不知不觉中他已经长到了自己的肩膀了，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超过自己了。 帮他擦去眼泪：“男儿有所为有所不为，想清楚了，决定了，就去做！阿姐和阿嬷会永远支持你！家，阿姐会看好；阿嬷，阿姐也会照顾好；还有我自己，也会保护好。所以，放心去，大胆去做。我们永远是你的后盾。” “阿姐！”成墨再忍不住，扑在阿姐怀里痛哭起来。 宋大叔和阿嬷也是忍不住抹着泪，男儿要远行，哪有不担心的。何况，他才六岁。 这一夜，没有人睡好。但是第二天起来，白白和宋大叔都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只有阿嬷有些精神不济。成墨看着很是内疚，只是白白拍拍他的肩膀：“阿嬷会想明白的，她只是担心你。” “嗯！” “好了，锻炼吧！就算是在船上，在外面，锻炼和功课都不能落下！” “嗯！”成墨重重点头，跟白白一起锻炼起来。 锻炼完毕，成墨先去了书院把休学的事提了，安排了下。跟黄进宝和柳沐阳他们也交代了声。没想到黄进宝也是嚷嚷着要一起去，被成墨严辞拒绝了。“你去了要拖后腿的，我可不想照顾个拖油瓶。” “放！爷今天就让你看看爷最近的进步，让你知道什么是高手。” “行！赢了我就让你跟着。” 成墨前段时间跟夏炎探讨过功夫后，对三元术的理解又深了不少。而且他现在心态不太一样了，出手比以往果断了很多。 黄进宝在他手下没走过十招，就已经瘫在地上起不来了。这回可不是装的，是真的被打的起不来了。 成墨离开了书院，给黄进宝留了一身的伤。他怕伤太轻了，他会容易忘记。所以他又趁着柳沐阳没在意，把他最爱的镇纸拿走了，留下了一张欠条，“借用，回来时归还。” 回来后，剩下的时间，就是陪着阿嬷和阿姐忙里忙外，晚上才会偷偷收拾下东西。阿嬷到底是没舍得生气，也担心成墨离去后，她有生之年就看不到了，所以也就打起精神乐呵得过着这些日子。 白白就只能用忙碌来平复心里的担忧和惶恐，其实她是怕的，怕小墨在外面受委屈、吃亏、生病，甚至是……但是她知道小墨需要的是他们的支持，而不是束缚。所以她表现的那么风轻云淡，实则每夜都是翻来覆去到天明。 夏炎中途回来听说了这件事，也没有劝阻，其实他何尝不想，只是他没有成墨的年龄优势，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他的路可能更难走些，不过他还是会坚定地走下去。 第163章 杀人了 宋大叔和成墨没等童生试的成绩出来，就出发了。因为那些订货的商家等不得，而且这时候结果已经不重要了。 走的那天，是九月二十，吹在甲板上的风已经是带着初秋的凉意。成墨望着已经消失在视线里的阿嬷和阿姐，还有正在消失的九里山村，他的眼泪还是没忍住。 宋大叔把手掌按在他的肩膀，让他感觉到自己还在他的身边。“放心，你阿姐会照顾好一切。还有夏炎也会帮着的。” “嗯！” “咱们这一趟快则三个月，慢则五个月就能回来了。” “嗯！”成墨的情绪还是有些低落，完全顾不上第一次远行的激动。 “你怎么就能确定自己能考上童生？”宋大叔也是找了个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 “我按照考官想看到的卷子内容答的。”成墨闷闷得说到，但是思想也是被转移了一些。 宋大叔有些无语，这，这才六岁，就已经会想着猜出卷者的心理了，还说自己眼界小……现在就会猜出卷者的心理，以后就会猜当权者的心理，明明很是当官的料。 其实他不知道，这是白白给小墨的秘籍上写的，要猜出题者的心思。 船开出了东荡漾，很快就开出了曲水河段，往成墨从没踏足过、见识过的地方开去。这一次，宋大叔带着几乎是三倍于上次的货物出发了，这船也只能装这么些了，再装就有风险了。除要给上次订货的几家送货外，这次他们打算跑得更远些，从扬州至徽州，再上青州后绕回来。 他们走后，白白和阿嬷魂不守舍得过来几天，很快又被另一个消息冲淡了。因为童生试考试放榜了，成墨和金心海都考中了。金心海排名十八，成墨排名十六。 “恭喜恭喜啊！”这一天，村长家被挤得水泄不通，整个曲水镇今年也就是两个童生，都出在了九里山村，这说出去可不是一般得有面子。村长也是高兴地合不拢嘴，当即很豪爽地答应请村里人吃流水席三天。 同样是考上了，成墨甚至成绩还略好些，但白白家安静得可以，不是无人上门恭喜，而是夏炎提前回来报信的，白白一听到这个消息就带着阿嬷躲到了新根婶子家，主角都不在，道喜得越多，阿嬷的心里就越难受。 “阿珍婶子，您呀放宽心些。您瞧小墨，才上了半年就能考上童生，考的名次还靠前。说明他是个聪明的，您呀，应该相信他的选择，肯定错不了。”新根婶子知道阿嬷心里的坎还起，没过去，便好生开解她。 “哎……”阿嬷长叹了口气，“我知道这俩孩子都像念儿，这念头起了就谁都劝不住了。只是这心啊就是提着放不下来。” “阿嬷，玉不琢不成器，小墨有大志，这些锻炼是必要的。有宋大叔看着呢，他会照顾好小墨的。” “不放心人也已经走了啊！”阿嬷佯怒，“我啊也不指着你们了，就等着荷花和阿萍的孩子出来，带孙子和曾孙了。” 白白扶额，阿嬷心里是想开了，不过这心里还是有些气闷，气不到小墨也只能自己挨着了。 日子不咸不淡地过着，也多亏了白白和阿嬷都有事情做，阿嬷反而更忙了，忙着面膜作坊，忙着给荷花和新根婶子的孩子做衣服，忙着帮忙找稳婆，准备临产的东西。不然是真的要陷入无限的担心中了。只是晚饭的时候两人坐着还是不可避免地觉得冷清了，还好夏炎每次沐休回来都会过来吃饭，让阿嬷心里又好受了些。 十月中旬，早晚的天气已经是很凉了。那天，白白正在基地里培育新的蘑菇品种。突然花婶大喊着上山：“阿大，阿大，快出来，出事了出事了！阿大……” “怎么了怎么了？”村长和白白他们听到动静都跑了出来。 “快！快！”婶子明显是一路跑上来的，有些喘不过气，“后生，后生杀人了！” “什么！”众人一听赶紧往山下冲。“勇勇你看着火！”新宝叔又一次把勇勇哥丢在了基地守着，求勇勇哥的心里阴影面积，每次都看不到热闹。 花婶传到话又转头跟着跑，不过是真的跑不动了，就快步走着。 “不得了不得了了……”刚下山，二婶就在路口等着了，还不待白白他们发问，她就一股脑倒豆子般都说了：“张厚生把金花妹砍了！” 二婶跟着跑，还气喘着八卦，也真是难为她一百八的体型了：“金花妹今天跟她的那个姘头来找张厚生了，不知道怎么吵起来了。后来只听‘啊’一声尖叫，隔壁金小龙跑出来看，就看到金花妹倒在血泊里。” “你们是没看到，那满地的血，哎哟，我都晕得慌。”二婶夸张的说着。 “二婶，您晕血就别去了。”白白说到。 “那怎么行！”二婶哪能错过这么大的热闹。 “那人呢？”村长问到。 “金小龙和老四拉着车子送去镇上了。走的时候人已经没动静了，也不知道死没死。啧啧……咳咳” 白白冷冷得瞥了二婶一眼，二婶立刻不敢多说了，还真别说，现在的二婶见到白白还是怵的。 众人跑到张厚生家的时候，已经围满了人。“让开让开！”村长大喊着挤进人群，白白他们也顺势钻了进去。 一大片的血，刺鼻的腥味飘进白白鼻子里，是让人想做呕。暗红色的血有些已经渗进了泥土里，还有些蜿蜿蜒蜒地流着。张厚生抱着东东坐在地上，把东东的头按在他怀里。脚边还躺着一把菜刀，上面还留着血迹。 “肯定是金花妹又回来作妖了，不知道又做了什么过分事，让他都忍不住拿刀了。” “这女人真是祸害！都和离了还来作孽。” 白白看着那个之前给她送大米来的时候憨厚笑得男子，这时候不论周围是什么声音，他的眼神都是那样呆滞空洞，似乎什么都已经引不起他的任何波动了。 村长伯伯蹲下来，轻声得问着话，只是张厚生仿若什么都听不到，没有一点反应。 白白上前拿出怀里的手绢，把菜刀包起来交给了阿庆叔，给他一个眼神，示意他保管好。阿庆叔点点头带着刀离开。 第164章 祸害遗千年 “厚生啊，你这样什么都不说，要我们怎么帮你啊？”村长也是着急的很，“这事儿可不小，你要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我们才好在大人面前帮你啊。”这事儿是肯定要报官了，也不知道金花妹伤的怎么样，万一要是没活过来，恐怕张厚生也讨不得好了。 张厚生不知道被哪句话触动了，眼神回到村长脸上，“是我杀了人，你们报官抓我吧。” 说完怀里的东东挣扎着要起来，被张厚生死死按着，“东东，爹不好，不能陪着你了。爹会帮你找户好人家的。要听爹的话，不然爹就算是赔了这条命，也不会闭眼的。” 东东似乎是怕了，不再挣扎了，只看到他抓着张厚生衣服的手已经紧的发白了。 村长看再问不出什么，也是摇摇头，让人去镇上跑一趟报官。把张厚生扶起来，东东被村长和张厚生硬塞给了花婶，让她带回去看着。 “爹，爹……我不走，爹，我要跟你一起。”东东人还小，架不住两个大人拽他，慢慢被拖走的身体一直半赖在地上，鞋子也是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痕迹。 那撕心裂肺的哭声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酸了鼻子，红了眼眶。 “东东！听话！听话！”张厚生喊着，后来实在忍不住就背过身去，死死咬着牙根，握紧的拳头指甲都陷进了肉里。 一个时辰不到，镇上就来人了。白白一看，是洪毅，便走上前。“洪大哥！好久不见。” “成大妹子，是好久不见啊，只是这时机真不是太好。”洪毅抱拳回到，他现在是曲水镇的有秩，这事在到县里之前归他管。 “洪大哥，现场还保留着，凶器也保存起来了。人怎么样了？”白白低声问到。 洪毅也是卖白白的人情，他是知道现在白白在这村里的地位不一般，在曲水镇都算得上名人了。“失了不少血，死不了。养一段就好。”看来他也是了解过金花妹了，说话也是不客气的很。 “伤在哪里？” 洪毅皱了皱眉，在白白耳边低声道：“大腿！” “嗯？”白白愣了下，不可置信得望了眼他。 洪毅抿唇点点头。 白白紧皱着眉头带洪毅过去，复杂地望了眼瘫坐在凳子上的张厚生。 洪有秩还没问，张厚生就站起来：“大人，人是我砍得，你抓我吧。”说着把手伸了出去。 洪毅看着现场那么多人，挥手示意两个跟着的人给张厚生带上脚铐手铐，押上了马车。又走进跟村长说到：“金村长，把那个孩子带上，你稍后跟上一起来。我派个人跟你一起。” 村长愣了下，有些不明所以，下意识的先去问白白的意思，看她几不可察得点点头，便应下了。 白白带着洪毅去拿凶器，无人时轻声问：“这样的会怎么判？” “一般拿刀伤人，会送到县里坐牢。一年起。”洪有秩皱皱眉继续说道：“像这样情况特殊的……” “怎样，洪大哥？可有法子？您也知道，实在是那人太不像话。” 洪毅也是犹豫后轻声说到：“只要伤者咬定了是两人不小心的，最多打顿板子。” 白白感激地点点头，低声说到：“多谢！” “还有，”洪毅既然说了，也不会藏着了，“要快，事情闹大了可不好做。还有，那个姘头，是关键。” 白白挑眉，也不再多问了，洪毅能说到这份上已经很是帮忙了。她也不好让他太过为难。 到阿庆叔那边拿了凶器，洪毅就带人走了。留下的人也在大家散去后到村长家里，把东东带上准备回去，被赶来的白白拦住了，“大哥，麻烦您，我有几句话想跟着孩子说，就耽误一会功夫”。 来人也知道洪有秩跟着姑娘关系似乎不错，所以也就应允了，留二人在屋里，自己到屋外守着。 白白看着站在一边的东东，明明是跟成墨一样的年纪，脸上却满是死灰般的神情，眼睛是通红通红的，但是没有流下泪，双手也是死死握成了拳头。 白白蹲下来，跟他平视着，顺着他的手臂轻轻地抚着：“东东，我是白白姐姐，咱们上次见过，你爹卖粮食给我，在我家门口。钟钟还说要给你好吃的，不过你跑开了。” 东东眼神稍微转了下，但是没有开口。 “是不是那天你看到什么了？” 被白白摸着的手臂稍微颤了下，白白继续平缓得说着：“你娘不好，我知道你恨，不过你应该庆幸，你有一个很好的爹，全世界对你最好的爹。” 这时候，东东的眼睛已经开始蓄积了泪水，只是强忍着没有流下来。白白知道他爹可能是他心里唯一柔软的地方。 “你爹这次要是被抓去了，可能就要一直住在牢里了，再也出不来了。”白白顿了下，继续说，“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告诉我实话，我或许有办法让你爹能避过这次。” 听到这里，东东猛得抬头，死死地盯着白白：“爹会不瞑目！” “不！是你和你爹，都能避过这次，这样，你爹也不用替你去受罪了。” 东东听完露出惊讶的神情，只是白白还是那样诚恳但是冷静地看着他：“你要不要说？时间有限，晚了就没办法了。” 东东挣扎了下，直勾勾地看着她，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孩子，村里好多人都在说她。爹也说她很厉害，那个女人也说她很厉害。上次爹去卖粮食给她，她也是没有收粮食就先给钱了，他都看见了。 “你真的能帮我们吗？” “我不保证能成，但会尽力。” “成不成，我和爹都谢你！”六岁的他，说出来的话却像个历尽世事的老人。这一刻，白白突然觉得他好像做了很重要的决定，说出这样的话。 “那个女人是我砍的，跟我爹没关系，他是替我受罪。” 白白虽然有了猜测，但是听到一个六岁的孩子这么平淡地说着这句话，她的心里莫名的酸涩异常。她深吸一口气，“我要知道经过！” 第165章 血的孽债 今天下午，张厚生带着东东正从镇上运货回来。到家做了饭，刚坐下才吃饭，金花妹就带着她的姘头来了。 “张厚生，你不地道！”金花妹一进来就高声喊。 “你来干什么！”东东先站起来质问。 “死小子，怎么跟你娘说话的，还有没有点教养了。”金花妹说着就要上来打东东。 张厚生赶紧站起来把东东护在身后，“你有什么事快说。” “哼！”金花妹白了一眼被藏起来的东东，“老娘问你，你们九里山村欺负人。明明有更好的种田的法子，之前你们都不说，我一走你们就拿出来种。感情是为了欺负我是吧？” 张厚生转了好久才明白金花妹在说什么，“我们也是刚学的，不是故意瞒着你。” “我不管，反正你得补偿我！我可听说了，你们现在这种法，比以前能高出两三倍。” ……张厚生都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解释。话在肚子里转了很久也没说出来，“那你想怎么样？” “你得赔我！上次你只给了我一半粮食的银子，照着你们的新种法，你得补偿我三倍，也就是三十两！” “什么？”张厚生真没想到她能这么狮子大开口，“我真的没有钱了，上次都给你了。” “那不行，你今天不拿出来，老娘就不走了，我们就吃喝住在这，你什么时候把钱还上，我们就什么时候走。”说着拉着她的姘头就坐了下来，还自说自话地去拿了两幅碗筷过来。 她的那个姘头也是啥话都不说，就跟着有样学样。“这大米饭挺香。”“是吧！” “你！你们欺人太甚！”张厚生涨红了脸，被戴绿帽子不说，现在直接就领回家了。 “张厚生！”金花妹一拍桌子，“是你别欺人太甚。忘恩负义的跟我和离，还要在口粮上占我一个弱女子的便宜！要是我姨还活着，你怎么敢这么欺负我！呜……”说着就哭起来了。 “你，我！”张厚生简直百口莫辩。 “爹，别给她！你给我滚！”东东从身后冲出来就去推金花妹，“你滚啊！你个坏女人！” “臭小子，你敢推你老娘！”金花妹没防备被推个踉跄，起来抬手就要打，被赶上来的张厚生抓住，“不准打他。” “从老娘肚子里钻出来的，还不许我管教了？啊？你管不好，我就来替你管管，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了！”说着就用指甲去抓张厚生，张厚生一躲，她就趁机钻过去去揍东东。 “啊！”东东一不留神被打倒一下肩膀，就也开始跟金花妹拳打脚踢起来。 “东东，小心！”张厚生担心东东，忙过去拉开金花妹，把他护在怀里，“金花妹，你住手！银子我给，我给，你住手！” 金花妹一听住了手，“哼，早拿不就完事了，费老娘这么大劲。”说着坐下来自顾自倒了杯茶喝。 “你！”张厚生说不出话来，看看怀里发抖的东东，他最终还是咽下心头要冲上来的血，“我现在没有这么多，三个月后我会给你送去。” “那不行，”金花妹把杯子往桌上用力一放，“三个月后你要是跑了，我上哪儿追债去。不行，现在就得给我。不然你再去把剩下的粮食卖了，我知道成家丫头在收粮食。” “那是我跟东东今年的口粮，卖了我们吃什么？” “你到时候赚了再买就是了！”金花妹可不管那么多，她今天的目的就是银子。 “你，就算我全卖了也没有这么多。” “那你就打个欠条，不过欠钱我可是要收利息的。” “什么？你！”张厚生感觉到怀里的东东颤抖地更厉害了，正要准备开口答应。突然东东瞬间发力把他推开了，冲到灶台前操起菜刀就往金花妹冲去了。 “啊！”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得金花妹一句穿破云霄的尖叫，然后就是一大片的血喷了出来，溅在几个人身上。 “东东！”“花妹！”这下那个姘头也是吓住了。 张厚生可能这一辈子做的最快的一次决定，最男人的一次决定，就是看到东东砍了金花妹的时候。他看到金花妹倒在了血泊了，想都没想，就把刀从东东手上夺下，把他搂进怀里说到：“东东不怕，有爹在，人是爹砍得，你别怕！” 东东其实早就是气的发抖了，忍无可忍下才拿起了刀。当他看到他的亲娘倒在血泊里的时候，他没有一丝害怕，他心里只有高兴，他爹终于不用受这个女人欺负了。 “爹，我不怕，杀人偿命，我会给她……” “东东！”张厚生打断了他的话，“爹没用，让你受苦了，要是你还当我是你爹，就听我这一次，最后一次，不然爹死也不会瞑目的。” “爹！”东东这会是真的急了，想要挣扎着出来，只是这时候金小龙已经听到声音赶来了。 …… “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东东说完已经是泪流满面了，只是那无比冷漠的声音刺痛了白白。 张厚生是可怜的，却也是可恨的，为父不强，最终却是害了自己儿子。至于那罪魁祸首，白白不知道是该庆幸她没死好，还是该怪她命大。 东东毕竟还小，冲动之下下手也只是顺手就上了，只砍到他个子的一半大小，所以只伤了金花妹的大腿。人没死，所以还好这事儿还有余地。可是心里又是那么想她这种人，怎么不就死了算了。 白白拿出手绢擦掉了东东的眼泪，“这件事我会去处理，有人问起，你就什么都别说知道吗？有机会见到你爹，你也告诉他，让他什么都别说！” 东东听着白白郑重其事的交代，懂事得点点头，“我记住了！” “成姑娘，时辰不早了！”外面等的人敲门催促。 “好！”白白应了声，摸摸东东的头：“记住，别冲动，等我消息。” “嗯！” 白白站起身打开门，把东东带出屋，“大哥，多些您了。” “成姑娘客气了，我这就带他走了！” “嗯。” 村长也跟着一块走了，这事儿还得有人跟着去办，张家也没别的人了，只能村长去了。 第166章 谈判（给菲式的长评加更！） 村长他们走后，白白回家带上银票，喊上阿庆叔帮忙赶车，两人也赶去了县里。路上，白白把实情告诉了阿庆叔，今天的谈判他们俩要约好了，总得有人唱红脸，有人唱白脸。 “这……”阿庆叔听完，心里也是五味杂陈，“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冲动！真是作孽，亲儿子砍了亲娘，前世做的什么孽啊！” “叔，咱们得在对簿公堂前把事情解决了！不然东东和后生叔恐怕这辈子就完了。” “可是明明是那个女人做下的孽……” 白白望着曲水河面，她是新时代的人，知道律法的无情就是在于他不管犯错的是好人还是坏人，犯了罪就得受到惩罚。 “说书的人说的不是还有，那什么……法外之恩？” 白白摇摇头，“如果金花妹咬着不放呢？她就是要东东或者张厚生入罪呢？” “那我们就告她偷汉子！” “……叔，当初没告，现在和离了，人家可以说是名正言顺的。” “这……那我们要怎么办？”阿庆叔已经在挠头了，气闷的不行，那个女人就该死。 “叔，我们这样……”白白把她的打算跟阿庆叔说了下，找阿庆叔也是因为他平日里脑子活泛，察言观色也厉害，配合起来更顺些。 “我看行！只是这银子，后生家恐怕是还不上了的，白白啊，你？” “叔，银子再多也不能带进棺材里，能救一人是一人吧，这俩人也是可怜的。只是希望这次若是能成了，下回后生叔能强硬一些。” “哎！是啊，早强硬些哪儿还有这么多事。” 两人很快就到了镇上的药馆，交换了个眼神，就下车进入药馆。 “二位是看病还是抓药？”小药童迎上来，白白把来意表明了下，小药童就带着他们进了后堂病人专门休息的地方。 后堂就两个床铺，一张空着，一张躺着一个女人，面无血色得昏睡着，正是金花妹。伤口应该是止住血了，人还没醒，大夫正在跟那个金花妹的姘头男人交代什么。 白白他们走过去，“大夫，人怎么样？”问话的时候白白一直盯着那个男人。那男人看到走近的两个人，眼神闪了下。 “伤口很深，得好好休养，否则可能落下病根，以后腿脚就会不利索。性命无大碍，多吃些补血的，一个月后可下床。” “多谢大夫！”白白和善送走了大夫，然后转头望向那男子，“这位先生，咱们借一步说话？”说完也不等他回答，就率先转头往外走去。 白白不担心他不会跟出来，刚才那细细打量的一眼，她就发现了这个男子眼神飘忽，神色不耐，偶尔看向金花妹的眼神都是嫌弃厌恶的，明显是仗着油头粉脸玩女人的人渣，很有可能还顺带拐骗钱财。 这会人出事了还没走，恐怕也是想着要趁机讹一把。“哼，就怕你不想讹。”白白心里想着，“只要是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不是大事。”只是那两人她实在看得恶心，钱都不想多给。 果然白白和阿庆刚走出门，那男人也跟了出来。三人走到了医馆边上的小巷子里，找了个看不见的死角。 “你是个聪明人，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事儿你们想要多少钱可以放手？”白白要不是为了张厚生和东东，才懒得跟这种人说话。 “我不懂你什么意思？”那男人瑟瑟得说着，似乎真的是一点主意都没有的。 白白伸手打断，“我没工夫陪你演戏，我也不是那些没脑子的女人。你还是爽快些好，否则金花妹这个蠢货醒来了，大闹起来，你们可未必讨得到好处。” 男人脸色一白，眼珠子转着，“呵呵呵……成姑娘真是好魄力！果然是整个曲水镇都有名的人。可惜啊，就是太小了点，不然爷还真的对你有点兴趣了。呃！” 白白哪儿听得他这么调戏，还真当自己是个角儿了。上去就是一招乌鸦灌食，左手扣住他的左腕脉门，右手大拇指、食指中指扣住他的咽喉。“再废话，就让你再也说不出话！” 这一招真是亮瞎了阿庆叔，看得他两眼冒金星，霸气！ 那男人一直想挥手去掰白白的手，奈何右手一点力没有，左手也被白白抬起的脚压在了墙上。 “呃……啊……” 白白看到男人快喘不过气了，才放他下来。 “咳咳，咳咳咳，女侠，饶－－命！” “还会喘气就给我说人话！” “女侠，不是我不想说啊，您也看到了，花妹她伤的这么重，大夫也说要好好养着，一个月都不能动。我们可没什么积蓄，哪有银子休养啊。” 白白听得不耐烦，一记眼刀过去。一句话：“十两！” “额，咳咳，女侠，不是不是，咱不能仗势，不是，以大欺小啊！”男人哭丧着脸，“今天的诊金和药费可就要了十二两啊，这还欠着十一两呢！” 阿庆叔也是有些冷汗，这么大的伤，才十两，平日里没发现白白这么抠啊。 “那行，药费诊金我给你出了，再给二两银子的营养费，够买几十只老母鸡了。” “女侠，女侠，这，您不能这样啊！”男人实在是不敢犟，可是这也太少了。自己撺掇金花妹去闹，无非就是为了银子，上次就讹了十两了。本来这次他也没打算要多，跟上次差不多点也行，细水长流呢不是，谁让那张厚生这么好拿捏。那金花妹也是个蠢得，只要自己床上多哄几句，多来几式，什么都听他使唤。 没想到这次一下来了个大的，砍了人，这可不是玩笑了，可是要进大牢的。还是那个孩子砍得，为了那孩子，就不怕拿捏不住张厚生，这下半辈子的来源都有了。 想到这里，男人腰杆也硬了些，“女侠，想必你们已经知道这事儿的经过了，您知道，孩子还那么小，要是进了大牢，能活过几天可就说不准咯。” “所以你现在是威胁我？”白白斜眼挑眉。 男人被白白眼神一扫，不经意打了个激灵，可是这会可不能软，这可是他最大的筹码了。 第167章 荤素不忌（给千默的长评加更！） “呵呵呵，哪里哪里，不敢不敢，咱们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男人赔着笑。 白白给了阿庆叔一个眼神，阿庆叔走上前拍拍那男人的肩膀：“你知道那孩子跟我们成姑娘什么关系吗？” “额？”男人一个突突，难道是过硬的交情？亲戚？“呵呵呵，我哪儿能知道呢？难道是您爹的私生子？您的亲弟弟？啊！” 白白一击反扭了他的手腕，“再口不择言就反拧了你的脖子。” “饶命饶命，小的明白明白。” “没关系！”白白松开手，说了句。 “啊？”男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阿庆叔上前帮他松松手，“我们成姑娘跟那小子、跟张厚生没关系。” “那？”这下男人就更不明白了，没关系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成姑娘是看不惯有些人欺负老实人，欺负孩子。”阿庆叔拍拍他的手，让他不自主的瑟缩了一下，“所以今天要是谈不拢，也无妨，反正对我们来说，也只不过是尽尽心，这事儿成不成跟我们也没啥关系。” 说着阿庆叔已经转头引着白白往外走，“姑娘，咱还是算了吧，凭白浪费那银子。就让张厚生去坐牢就好了。” “什么？”男人一听，“哎哎，女侠女侠留步。” 白白半转过身拿眼角瞟着他，大有你不说出个所以然我就要你好看的表情。 “额，呵呵，呵呵，女侠，您刚说，张厚生去坐牢？” 阿庆叔接上：“对啊，张厚生砍了人啊，当然要去坐牢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啊！” “不是不是啊，这人是那孩子砍得，怎么就……” “谁看见了？” “我看见了啊，我和金花妹，还有张厚生都看到了啊。” “有其他人证吗？现在张厚生和孩子可都说是张厚生砍得，这无凭无据的，你说一个六岁的孩子会拿刀砍人，谁信？你信？” “不是，这……”男人一下说不出话了，好像是这个理，他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到时候要是张厚生进了大牢，他们不是啥都捞不着？他还指望张厚生下半辈子给他们赚钱呢。 他眼珠子滴溜溜转着就把事情想明白了，白白和阿庆隐晦得交换了个眼神，看来那人上钩了。 “女侠，女侠！”男人凑上来几步，又不敢离得太近，“女侠，就算没人看到，这也是事实不是。我知道您菩萨心肠，想救那个孩子。但是就算别人不信，这亲儿子砍了亲娘这话要是传出去，对那孩子将来的前途影响也不好不是？” “二十两！” “额，不是，这张厚生之前已经答应三倍赔偿给花妹了，先前他可是答应给十两的。” “那就三十两！” “哎哎，女侠，本来是这么说的，只是现在花妹伤的这么重，这医药费、诊金、还有营养费，怎么也是十几两银子啊。这个您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一口价，五十两。” 男人心动了下，五十两，可以够自己潇洒好几个月了。金花妹？他才不会傻得真给她买补品什么的。 “女侠，这金花妹那边，我要去说服她可不是好差事，毕竟这受伤的是她，还得让她封口，这封口费？”男人搓着手指，他看着样子，知道还没到那个女人的底线，所以大胆地加着价。 白白掏出两张五十两的银票：“这是五十两，当这件事对你们的赔偿。还有这五十两，是给你的，但是，你得给我摆平金花妹，让她写好澄清书，说明白了这件事是两人吵闹中不小心误伤，已协商友好解决，以后各不相欠！” “这！”男人有些犹豫，这不是就一次买断了？一百两可不是小数目，自己可以去做点小生意，说不定还能发家致富，也不用成天傍着这些让人作恶的女人。只是一次性买断，以后可就没来源了。 正当他纠结时，白白又开口了：“想不好？那就九十两！” “不是不是！我……” “八十两！”“成交！成交!”男人赶紧开口，就怕再降就没了，伸手要去拿银票。 “慢着！”白白收回银票，先递给他一张十两的，“澄清书，拿来了，画押了，再拿剩下的。” “你！”男人有些气闷，今天频频被这个小孩子耍，要不是她有些功夫，又有银子，今天才不会伺候她这么久，“呵呵呵，女侠，您不会骗小人吧？” “你觉得我是吃饱了撑的陪你在这废这么久的话？” “呵呵呵呵，那不是，必须不是。我马上去，我马上去。劳驾您稍等。”男人拿了银票进去了，这可是哄那个女人用的。 男人进去后，阿庆叔转头轻声问：“金花妹会听他的？” “呵，洪有秩的消息，这男人专门在镇上找那些深闺怨妇下手，怂恿他们从家里骗取钱财。这人油嘴滑舌，床上功夫也是了得，被他骗的女人有好几个了，而且个个被骗的身败名裂倾家荡产后，还口口声声说是自愿的，不关他的事。” 所以白白一点都不担心那男人会说服不了金花妹。 “额！”阿庆叔感觉自己吞了个鹌鹑蛋卡住了，上不去下不来，他眼神古怪得望了白白一眼。 “阿庆叔你怎么了？被口水噎住了？” “额，咳咳咳，没事没事。”阿庆叔心里为夏炎捏了把汗，白白这么荤素不忌，夏炎你知道吗？ 白白的气合术已经有些小成了，所以她静下来听医馆里的动静，还是能听个大概。那男人是有一手，先是装了个心疼可怜，估计还流了几滴眼泪。 待金花妹忘记最受伤的是自己，被洗脑成最受伤的是那男人的时候，他又说为她着想，要是被别人知道自己都招亲儿子记恨，还被亲儿子挥刀相向了，对她名声后半生都不利什么的，还说这样也不利于两人以后成亲…… 反正听到后面白白也不想去关注了，这话实在是太泥腥了，简直不能忍。反正对她来说只要达到目的就好了。 第168章 大闹 果然，小半个时辰后，那男人揣着一张纸就出来了。先是四下看看无人，才跑到了小巷子里：“女侠，女侠，我完成任务了。那银子……” “放心，我看过这纸上写的东西没问题，就会给你银子。” 男人也不敢要求先要银子，万一人家一个没耐心，两个没忍住，要么小命不保，要么银票没戏。 白白拿过纸仔细看了两遍，确认了她想看到的上面都写齐全了，才示意阿庆叔把银票给他。“呵呵，字倒是写的不错。” “呵呵呵呵，女侠夸奖夸奖。女侠，这，这刚才那十两我给金花妹了，不然也没这么快拿到这澄清书，您看？您答应的一百两……” 白白横了他一眼，眼神在他脖子的地方停留了下。 男人觉得自己的脖子似乎冷飕飕的，忙赔笑，“呵呵呵呵，女侠，我说笑的，说笑的。您请便请便。”说着转身就想跑。 “慢着！” 男人停住脚步转过身，“女侠，你，你该不会是想反悔吧？” “你想逃可以，只是这辈子别让我在曲水镇再看到你！” “额！”男人开始以为被发现要跑后要倒霉了，这一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看来那女人也是不想金花妹好，自己拿了银子跑了，她也不在意。 “是是是！我一定滚得远远地，不来污了您的眼！”男人其实怀里揣的可是一百两，那十两其实只是给金花妹看看，看完了又说替她买补品出来的。 看着男人跑远，阿庆叔问白白：“他这是要抛弃金花妹了？” “银子都到手了，还留着干嘛！” “真是无情啊！” “呵呵呵，本就是无情人配无心人，谁也别怨谁。” 白白也没进去看金花妹，没得污了自己的眼睛。事情办妥，东西到手，她和阿庆叔就赶紧往镇里赶。 还好洪有秩还是看着白白面上，把张厚生和东东都只是羁押在一个屋子里了，还没让事情闹大。 “你终于来了！怎么样？” 白白拿出怀里的澄清书：“有劳洪有秩帮忙去镇上备个案，早些了结此事！” 洪毅一看手上的东西，眼睛一亮：“好！我这就去，还得劳驾这二位多呆一会。” “不妨事！多谢！” 洪有秩带着文书出去找镇上备案了，这事儿入了案，以后就不怕人再说起了，毕竟白纸黑字在那里，也到衙门证明过了。 办完手续，洪有秩就让人除了二人的脚铐手铐，张厚生拉着东东就跪下来给白白磕头：“成姑娘，大恩大德，我这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 “厚生叔，东东，你们起来！”白白有功夫在身，一用劲就把他们托起来了，“厚生叔，您以后只要别再受那个女人的要挟就好了。你要知道，你的退步，害得不只是你自己，还有东东！” “哎哎！我知道了。” 东东在一边也是感激得望着白白，本来也就想好了，要是这次事儿不成，他就陪他爹一起进大牢、下地狱，白白的恩情就留着下辈子还。 现在事情成了，他这辈子还长，他就用这剩下的所有时间来报答她的恩情。 “成姐姐！”东东“咚”地一声跪在地上：“从今往后，我张东东就是你的人，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没二话！”说着“嘭嘭嘭”磕了三个响头。 “你！”白白都没来得及阻止，他已经磕完头起来了。“哎，回家吧！这些都以后再说吧。”白白没想着要他们报答，实在是看东东可怜。 这边事情还算顺利的解决了，一行人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至于金花妹怎么样了，他们不关心。唯一想问的张厚生，在看到东东和白白的眼神时，也咽了下去，不敢问了。 回到家后，村长让人帮忙一起把张厚生的家清理了下，又给他们烧了些柚子叶水去去晦气。还不忘好好交代了张厚生几句，“可不能再这么任由那个女人作践你们父子俩了。” “哎！”张厚生也是知道这次差点让儿子进了大牢，也是后怕不已。 白白他们转了一圈也是有些心累，忙完就各自散去回家了。村里人的好奇心怎么打发的就靠村长和阿庆叔了，反正最后大家也就当是双方谈妥了，赔偿了医药费就算了。反正整个九里山村没人要看金花妹，肯定是向着张厚生一家的。 只是白白和村长他们，都低估了金花妹的无赖，也高估了张厚生的血性。事情才过了一晚上，第二天天不亮，大半个九里山村的人都被金花妹的嚎哭吵醒了。 “张厚生，你不是人！你联合外人，你吃里扒外，你忘恩负义！” “张东东，你要遭天打雷劈的，你杀自己亲娘！” “啊……我不活啦！你们勾结官府，你们陷害良民！” …… 村里的人都皱着眉爬起来，这女人怎么没完没了的。当大家围拢一圈听清楚她说什么的时候，都惊呆了。 “这，她说是东东砍得她？” “好像是！” “老天，东东那么小……” “你没看她伤在腿上，要是厚生砍得，怎么滴也在上身吧？总不会蹲下来砍的？” “……太吓人了，这么小的孩子就拿刀砍人。” “还不是这女人太过分了。” “可是，这么小的小孩子，我以后还是不让他跟我家孩子玩了。” 白白赶到的时候，就听到后面大家议论东东的话，她脑袋一轰，该死！怎么就忘了金花妹是个没人性的畜生，连自己儿子都不放过。 她抬头看了眼张厚生家，没有动静。赶紧示意人群里的村长和阿庆叔，阿庆叔转头去拉马车，村长则拿出昨天那张澄清书高喊：“乡亲们，你们别听这个女人胡说。她的品行大家还不了解吗？ 你们看！这是这个女人昨天亲手画押的澄清书，这伤明明是她自己不小心弄的，现在就是想来讹厚生家的钱。这样的事情还少吗？” “是啊是啊！这女人，简直太不要脸了。哪有这么陷害自己儿子的。” “就是，把她赶走，不许她再来我们村子，当我们九里山村的人好欺负啊！” “对！赶走她，伤风败俗的女人，坏我们的名声！” “啊！你们干什么？我要去告官，你们颠倒黑白！啊……”金花妹到底是重伤在身，阿庆叔带着几个大男人把她丢到车上，塞上布条，把她送回了娘家村上。 第169章 落幕 “白白啊，这，这可怎么办啊？”人被送走了，但是事情可能还远远没完。村长和阿庆叔也是愁。 “哪有这样的娘！这让东东这孩子以后可怎么办啊？”阿嬷也是揪心。 白白其实心里也是担心，这事儿虽说是在镇上备案了的，但是流言猛于虎。虽然今天清晨村长出来解释了，大家伙也把金花妹赶走了，只是心里怎么想的，就难说了。以后东东在村里可是讨不得好了。 而且谁知道金花妹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还会不会再来闹，会不会去别的地方闹，总不能就这样毁了东东的一生吧。 白白这时候无比想念夏炎，她感觉自己不知道要怎么做了。 “白白！”阿庆叔突然站起来，涨红了脸，喘着粗气，“要不！要不咱们去把她沉塘了，反正她这种女人就该浸猪笼！” “阿庆！”阿嬷厉声喊道。 “阿珍姑妈，我……”阿庆叔刚也是一时火气上来了，一说出口就后悔了，“哎！”他猛地一跺脚，坐下来不再说话。 白白望了眼阿庆叔，其实自己不是没想过的，在这个刑侦技术落后的年代，处理得好，肯定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是她到底还是及时刹车了，这个念头太可怕了。万一自己沉沦进武力权力代替公道正义的时候，她会是多么可怕的样子。 “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白白想了想，“我们可以造舆论，反正金花妹不是什么好人，她的那些事，桩桩件件说出来都是让人吐口水的。可以利用人们的同情心给东东造势，哪怕大家觉得金花妹说的是真的，那也是她咎由自取。” “嗯，我看可行！时间久了，这事慢慢被忘记了。”村长站起来同意，“我这就安排人去。” “好，我也联系下洪捕头，让镇上的人口中也传传，先抢占舆论先机。” 大家刚商量好，准备天大亮了行动，突然外面传来东东的喊声：“成姐姐成姐姐，救命！” “东东怎么了？”白白他们赶紧出去。 “救我爹！”东东拉着白白就跑，白白也不多问，先跟上，村长他们也跟上。 东东人小，但是跑得很快，不一会他们就都赶到了轿口，“水里。” 阿庆和村长一听，立马脱了鞋子下了水。“呼……”阿庆叔和村长不停上来吸气，再潜下去。 白白一看情况不妙，可能耽搁太久了，也顾不得许多，鞋子一脱，衣角胡乱扎上，“噗通”一声也跳了下去。 她到底是练了几个月的功，功法运转起来，尽量让自己适应水的频率，发现自己呼吸极速缓了下来，她猛地吸一口气扎进水里。 阿庆叔和村长已经上下潜了十几次，还是没有发现张厚生的踪迹。俩人都是有些气喘，只是还在勉强坚持着。 岸边的东东死死地盯着河面，他只望着白白潜下去的地方，看着那一圈圈水纹，默默念着时间，快半柱香了，她还没上来。 突然，他看到远远的地方，一个个大气泡冒上来，“咕噜咕噜！”“哗……”“咳咳！” “村长，那里！”东东大喊一声，他看到白白咳嗽着话都说不出来了，但是能看到她手上拖着一个灰色的身影，但是看样子，她都要坚持不住了。第一次，东东看到自己的爹和她同时陷入险境时，他却更担心那个女孩子。 村长和阿庆叔听到东东的呼喊，转头也发现了远处的白白。俩人赶紧奋力游过去，“给我！”阿庆叔先到，把张厚生接过来托着。 白白这才有气力喘了口气，村长紧接着赶到，托了她的手臂游了回去。 阿庆叔也是费了老大劲才把张厚生带到岸边，还是在东东的帮助下才勉强把人送上岸。挣扎着从水里起来，去探张厚生的鼻息，“没，没气儿了！” 村长和白白刚到岸边，就听见阿庆叔的声音，东东也是听见了，他就那么木木地看着躺在地上脸色惨白的爹，不知道在想什么。 “让开！”白白一听也是顾不得喘气，马上冲了上来，一把拉开挡着的阿庆叔和东东。“看好了！”她大声一喊，把三人的思绪拉回来。 她一下一下按着张厚生的胸口，奈何已经没什么力气了，感觉还是不够，“叔，你来！”她赶紧让位，阿庆叔也是知道耽搁不得，立刻过来照着白白刚才的手法按他的胸口。 “继续！别停！”白白看着张厚生没反应，“伯伯，接上！” 村长也是赶紧接上，一直不停地按，看着的东东其实心已经凉了，但是他看着她还没有放弃，还那么执着的盯着自己爹，那么执着的喊着“继续！” “叔，你听好，一会我一喊，你就架着他的腿背背上，是脚朝上头朝下知道吗？” “好！” 白白也是抓住了张厚生的肩膀，阿庆叔抓住了他双腿，“准备！上！”两人同时用力，一下就把张厚生给倒挂了起来。 “叔，跑！”白白一声令下，阿庆叔就憋着气挂着张厚生跑起来，他其实已经累得不行了，但是还是硬撑着，他这时候只知道要听白白的，她说什么他就毫不犹豫去做就行了。 张厚生被倒挂着，跑动的时候不停被颠簸着。“咳！”突然，几人听到了一声咳嗽。 “快放下！”白白赶紧喊停，“伯伯上，继续按！”村长这时候也是激动不已，使出浑身解数不停的用力按压张厚生的肺部。 “咳咳！”张厚生确实咳嗽了，还带着不少水从嘴角流下来。“活了活了！”阿庆叔也是激动得抓住了东东的手，他刚那跑动的几下几乎是拼了老命了，现在却好像自己的身体一下什么力气都恢复过来了。 “我来！”阿庆叔上去接班，大力按压后，越来越多的水从张厚生嘴里流出来，眼睛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胸口的起伏。 “真的活了，活过来了！”村长也是瘫坐在了一边，话说着的时候眼角不由自主得湿了。 “咳咳咳！”张厚生猛的咳了几声，又昏睡过去。 “活了！”白白也是如释重负得舒了口气，“呼……”众人这才歇下来，又是笑又是含泪得望着对方。 第170章 收 “你们看着，我喊人来帮忙！”白白跑开去喊人，阿庆叔和村长伯伯都是没一点力气了。 东东看着白白跑开的背影，那一眼，万年！自此，这一辈子，她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新根叔他们帮忙把张厚生抬回了家，路上被人看到，厚生跳河的事儿藏不住，就这么传开了。 事后白白他们也知道了，张厚生早上和东东也听到了金花妹的哭闹，只是他们没理会。东东以为他爹是真的想开了不去理她了，所以也就安心的睡了。没想到，他爹是想好了要通过自尽来堵住金花妹的口。自己畏罪自杀了，金花妹总不会再找东东的麻烦了。 东东也是突然惊醒，发现了爹在床头留下的字条：人，我杀的。落款是张厚生。因为他常年在外面跑货运，识得几个字，自己的名字更是会写，因为有时候要和东家签合约。 东东也是被他教的识得几个字，他是个聪明的，一看家里没爹的影子，就猜到他爹可能寻了短见。村里最能寻短见的地方就是东荡漾，所以他直接就跑去了白白家求救。至于为什么第一念头就想到白白，他也没有细想，反正那天之后，白白是他唯一信任的人了。 村长托人到镇上请了大夫来看，大夫把了很久的脉，又看了他的眼睛。“人能活过来已经是万里挑一了，能不能醒、醒来后是什么样，说不好，说不好！”大夫一边摇头一边坐下来开方子，“药给他灌下去，把水汽和寒气驱走。驱走后就不用吃药了，闷太久了。” “啊？”边上村长听着也是有些泄气，这废了这么大力气救回来的人，怎么好像不一定能好了。他看了下边上坐着的东东，发现他的脸色没什么变化，该不会是吓傻了吧？ “东东啊！”村长想宽慰几句。 “村长伯伯！”东东站起来，还只到村长腰间的小孩子，说话却是老成的很，“我爹醒不过来，我就照看他一辈子。您放心，我也不会再去做那些傻事了！” 后面的话，东东是对着白白说的，他是想表明，自己不会再去做那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了。 白白看着这个跟小墨一样大的孩子，眼神里的坚定和平静让她觉得有些心惊，这该是对生活有了多少的感悟，才能有这样的眼神。 张厚生服了两贴药还没有醒来，中间金花妹又让人抬着来闹过两次，没有人理，最后一次是东东出去的，冷得不能再冷的话语：“爹已经为你半死不活了，你再来闹也没用，爹的债我不问你要了，前世今生的，就算我们两清了。” 东东丢给她一张断绝关系书：“爹已经和你和离了，没关系了。这是我跟你的断亲书，从此，你我不再有任何牵连。” 金花妹被冷若冰霜的东东冻到了，她哪怕是被东东砍了，她也没怕过他。可是这时候的儿子让她有点寒颤，因为他的眼神是那样的冷漠，看着她仿佛是……死人。 她颤抖地捡起地上的断亲书，她不识字，但是她能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红指印。她知道，断亲是要村里九成以上的人支持的，看来，这九里山村，她是再也不用来了。突然的，她觉得是不是她做错了，男人跑了，儿子断亲了。 “不会的，不会的！”她又开始骂起来，“你个小杂种，老娘真是瞎了眼，生下你这混账儿子。杀你亲娘，还见死不救，你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张东东没有理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断亲书就离开了。 “张厚生，你个短命鬼！你要死早点去死，还不准儿子给养老，你安得什么心！” ……更多不堪入耳的骂声和诅咒在张厚生家响了整整半天，只是没有一个人出来看，经过的人也没有一个人去搭理一下。村里的人，没有一个会忘记张东东来请断亲书的时候那死灰般的神情和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 “叔叔、婶婶，我要跟金花妹断亲，从此老死不相往来，请你们成全！”然后就是跪下磕头，结结实实的“嘭嘭嘭”三声点地。 “爷爷，我要跟金花妹断亲，请您成全！”跪下，三声响头。 哪怕是视规矩如命的金三爷，都是颤颤巍巍得扶起了张东东，“孩子！你受苦了！”张东东也不说话，只奉上断亲书，请金三爷同意。 只一天，他不停得敲门，叩头。全村的人都给他盖了手印，也见证了他的变化。大家不知道他全村的人家都去了，唯独没去一户人家。而他现在就揣着断亲书去了她家。 张东东进了白白家客厅，看只有她一人在，双手奉上断亲书，“咚”得一声单膝跪地：“成姐姐，我这条命从今天起就是你的！” 白白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复杂地看着他，很久。他就跪在那里，头一直低着，手就那样举着，纹丝不动。 白白也是在这一刹那萌生了一个想法，她没有让他起来，只平静地问着：“那你自己的命和未来不要了？” “没有你，我在爹跳河那天，就去砍了她了，我也没有未来了。” “可是毕竟事情没发生，你还有选择的机会。” 东东摇摇头：“我已经有选择了。” “不论我让你做什么都不后悔？” “不后悔？” “杀了你爹呢？”白白其实只是突然一个念头冒起，只想让他能退缩考虑清楚，谁知。 “如果你要，我和我爹的命，随时拿走！” 他的话让白白心惊和震撼，“为什么？” “没有你，我们死了两次了。如果能还两次，让我们死两次也可以。” 白白在前世小说里、电视里都看到过，有一种人叫“死士”。她是那天第一次感觉到了“死士”，因为东东的眼神，似乎全世界都已经不在他眼里了，除了自己的话。 也是因为有了这种感觉，白白才冒出了一个念头，然后这个念头就不可救药得疯长起来，不可遏制得让她收下了她的第一个私人护卫。 第171章 丰收 白白收下了东东，让他先在九里蜜帮忙，也能顺便照看他爹，东东自是惟命是从。这事儿只有他们俩知道，断亲书白白收下了，这是他的决心和忠心。 第二天是夏炎日常沐休的日子，他照旧还是在前一天晚上就回来了，还是半夜进了白白的屋子。 “阿炎，我好想你！”这次白白主动抱住了夏炎，东东家的事她还是觉得自己没处理好。夏炎也看出来白白这几天发生了些事，就搂着她坐下来慢慢听她说。 “阿炎，我想建一支私卫队伍，合不合法的？”白白不熟悉这个朝代的律法。 “二百人以下的家卫，只要到衙门备案就可以。” “真的？”白白没想到还真的是可以的。 “嗯！”夏炎摸着白白的头，这个丫头，到底是和自己心意相通。 “那你先帮我教教张东东好不好？” “呵呵呵……”夏炎轻笑起来。 “你笑什么？”白白直起身看着他。 夏炎一把捞过她搂在怀里：“本来这些事我不想让你烦，想着你只要做自己喜欢的事就行，所以也就没跟你说。” “嗯？” “其实，我到连云县的第二天就在着手准备这件事了。” “什么？”白白这下是惊讶了。 “嗯！”夏炎又把她拉进怀里，“别动！我知道人的重要性，手上没有人，做什么都不顺。尤其那次剿匪的事后，我更是加快了动作。” “那你现在有多少人？” “二十个，加上张东东就是二十一个！” “张东东是我的人！” “呵呵呵，”夏炎好笑得拍拍她的头，“都是你的人，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嘿嘿嘿，这还差不多！”白白窝在夏炎怀里笑的甜蜜，“你都找的谁？” “有我手下，有我收留的孤儿，”夏炎顿了下，“还有几个囚犯！” “囚犯？”白白好奇问到。 “嗯，不是奸恶之辈，只是世道不公或是命运不济，被关进了牢里。” “跟张东东砍他娘类似的那种？” “差不多吧。” “那他们住在哪里？” “山里！” “啧啧啧，阿炎，你瞒了我这么大的事，我都怕你哪天把我卖了我还给你数钱呢！” “哈哈哈！”夏炎愉快的笑出了声，他的白儿这是在夸他厉害呢，“我把钱都给你数，你卖给我吧？” “额！脸皮也是越来越厚了！你们衙门里肯定都是老司机，看把你这个纯情小男生给带的！”白白说了句夏炎不太明白但是懂她意思的话。 “阿嚏阿嚏！”衙门里的柴充和家里的赵捕头睡梦中打了两个大喷嚏，把自己打醒了。 “额，你不愿意数钱吗？”夏炎弱弱地问到。 “当然要咯！” “那就是同意卖给我了，哈哈哈，你真好！”夏炎上杆子马上就抱住了白白。 “你！”白白是又好气又好笑。 跟夏炎说好了，白白就找来东东说了去山里学习训练的事情，他爹也可以一并带去照顾。还可以拿些工钱。只是这去了，就不能轻易出来了。 “好！我去！”东东没有任何异议，在第三天的夜里，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村里的人还议论了好几天，他们去了哪里。因为家里除了一些细软，东西都留下了。牛车倒是早前卖给白白了，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大家猜想他们应该是搬走了，这样想着慢慢也就没人说了。 很快就到了十一月，天一下就凉了。白白也是早早得就去镇上定了新的秋衣、冬衣、冬被。给荷花嫂子和新根婶子肚子里的宝宝也买了好些柔软的棉布，想起小姑阿凤，就又给丫丫和没出世的小侄女也带了些。 九里香的柿子已经趁着青着的时候都打下来了，一些用白酒浸了蒂包好，一些用石灰保存好做石灰柿子，还有些就做成了柿饼，留着过年的时候吃。桔子也已经结了青色的果子，再过些时候，就能吃了。 最厉害的是白白的蜜蜂，阿庆嫂是个能钻的。虽然开始唠唠叨叨的，但是后来她发现了养蜂的乐趣和赚头，就一头扎进去了。尤其白白开始研究蜂花粉、蜂胶的其他产品时，她越发觉得这是个赚钱的好行当。于是这热乎劲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只要白白去，她就缠着问很多细节。让白白觉得又是好笑又是有趣的是，阿庆嫂每次问之前都会表态：“你放心，我学会了，我不教给别人。但是我做得好，你得多给我些分红。我要赚的比阿庆多。” 得了白白的肯定和应承，阿庆嫂也是花了大心思下去。花粉的喂养比例，分脾的时机，不同产品的味道……有了阿庆嫂这个强力助手，白白还真是省心了不少，她只要专心搞研究就行了。 九里红和九里鲜的正常运作白白就更不需要操心了，因为一头是分工明确，一头是做熟最亲近的老人了，而且大家分了红利，现在都做的很卖力，期待着下一次更大的分红。 白白还趁着时节正好，喊上阿庆叔他们在松针林好好翻了遍，采了不少松茸。然后送到了九里鲜烘干，制成薄片仔细包好。这可是下次出航九里红的明星产品。松茸堪称菌中之王，不论是保健效果还是口感，都是一流。 九里蜜二婶也管得很不错，只是还是三天两头地问白白什么时候给她好差事。看她做的确实还挺上心，白白也就跟阿嬷商量，把面膜作坊慢慢交给二婶管着，再一个月，荷花嫂子就要临盆了，阿嬷得帮忙看着，再后面新根婶子也差不多要生了。 “行，这样也好，我也可以专心照看阿萍。荷花娘家听说阿萍也有了，就来话让她回去坐月子。” “那也好，不然婶子家改忙成一堆了。” “可不是，不过呀，再忙都乐呵呢。呵呵呵……家里呀，要有孩子才热闹。”阿嬷说着又沉默下来。 白白知道阿嬷是想小墨了，其实她也是惦记了，出门都一个多月了，不知道他们到了哪里，是否顺利。 第172章 世间百态 白白和阿嬷惦记的成墨正跟着宋大叔穿过青州和徽州的边界。这一个多月以来，他们走得比较快，因为要赶着送货。不仅是之前宋大叔的订单，还有安夫人的那些商户，都要把货按约定的时间及时送到。 而现在订单的货已经送到位了，剩下的就是打开青州的市场了。 “大叔，那些人在做什么？”成墨站在船侧，看到了江两边山崖上的人群，他们排成长长的一队，拉着马，沿着山崖上的小路在缓缓通行。 “这是跑马帮，跟咱们差不多，拉着货物走出去卖，再把外面的东西带回来卖。” 成墨在江面上，马帮的人在山高处，他能隐约看见转角处那蜿蜒在山崖边的细窄道路，仅仅只勉强够一队人依次通过，“大叔你看！” 顺着成墨的手指，宋大叔看到了对面迎面上来的另一支马帮队伍，“哎……”忍不住长长得一声叹息。 “大叔，这怎么办？他们撞上了，过不去了！”成墨抬头望着，两队人都是拉着马，驮着货物，迎面撞上根本避让不及。看看各自回头的路，都是望不到边的山脉。 宋大叔看着身边的成墨，这段日子，他也是跟着一路航行，从开始的不适应，连续晕船，到后面的坚持强撑，再到现在的适应。他看到了他的决心和努力。 每次上下货物，他都会帮忙做力所能及的事情，除了看书学习，他也会帮忙打扫卫生、会自己洗衣。宋大叔去谈生意，他也就乖巧地跟着，只看、听、学，不说话。到晚上回来，才会把白天看到听到的跟宋大叔交流，然后学习。 一个多月，宋大叔看到了成墨快速的成长，看到他了心智的一点点成熟。在他们出发的第三天，成墨帮助了码头边一位丢了钱袋的大爷，给他了身上的几个铜板。可是在中午的时候发现那位大爷就坐在酒楼里他们隔壁桌跟几个人吹着今天又骗到了多少钱。 那天回去后，成墨从委屈失望哭鼻子，到后来沉寂下来的深思。另宋大叔意外的是，想明白的成墨竟然还走到那个骗子面前，给他深深鞠了一躬，搞得人家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是我这趟航行的第一位老师！”成墨在宋大叔问起缘由的时候这样回答。 后面的日子，他带着他，看了寻常百姓的生活，看了生意场上的明争暗斗，也见识了官场上的你来我往。 “大叔他们不会打架吧？”成墨喊到。 宋大叔摸摸他的头，“不会，你看两个领头人上去交流了，哎……”他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但是他没有说，没有拉开他。他需要看到这些，只有看尽了人生百态，尝尽了世间冷暖，他才能真的得到历练。 “他们要做什么！”成墨看到两支队伍的领头人交流完毕后，其中一个领头人垂头转身回去，跟他队伍里的人说了几句，然后队伍的人一个个转身，小心得走到了马旁边，把马和货物都推下了山崖。 “吁……”马惊恐的尖叫穿破了江面，穿进了成墨的耳朵里，那些货物和马就这样在成墨的眼皮底下，一个个坠入江里，甚至还来不及激起什么水花就被浪潮盖过了。 成墨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他的心也跟着那一个个坠落的黑影一下又一下地往下沉。震撼和惊心让他不由抖了嘴唇。 当一队的马被推下山崖，坠入江里，两边的马队一齐吹起了响哨，那响哨响彻了整个山崖，整片江面。 “这是他们送别马的哀号！”宋大叔站到成墨身后，双手扶住了他的肩头，“马帮在狭路相逢的时候，两队会比较下队伍里的货物价值。高的那队马和东西就能留下，低的那队就……放弃。” 响哨结束，成墨看到已经没有马匹和货物的队伍里的人紧紧贴在山崖壁上，后面的人也是小心翼翼地通过。当一队人全部通过后，留下了十匹马和货物。那些让路的人就牵着那十匹马和货物继续往前走。 “这些货物和马是给他们的补偿。丢掉货物的人，可以得到对方一成左右的东西和马作为弥补。” 宋大叔陪着成墨站了一下午，马帮的队伍和山崖早就已经在他们身后不知道多远了，但是成墨的耳边，似乎还响着那凄厉的吼叫和穿透心间的哀号。 船一路航行，慢悠悠得走着，遇到了可以停靠的码头，宋大叔都会带成墨下船走走，看看当地的民土风情，当然主要的还是推广他们的产品。他也会让成墨自己带着一些产品尝试去跟人谈生意。 每到了一个城镇，成墨都会主动提出要去当地的书肆买上一些带有当地特色的书籍，还有当地特有的农业书籍，这是给阿姐捎上的。再带上一份价值很高的手绘的地图。这时候的地图全靠人走出来，哪怕是最简易的地图，都是价格不菲。可是就是上百两的地图都有很多不全和不准的地方。 成墨在船上帮忙干活来抵他坐船和吃喝的费用，这是一开始宋大叔就定好的。后来，他就开始跟宋大叔谈：“大叔，您给我定一个产品的标准价，超过的部分就算我的红利。” 于是，除了雷打不动的每天三个时辰的念书时间，四个时辰的睡觉时间。其他时候，不用帮工，成墨就活跃在店铺酒楼，甚至把生意都做到了戏楼、妓院。 没办法，阿姐的那些面膜、枇杷膏、蜂胶什么的，还就是这些地方最好卖啊！他这出门，阿姐就没给一分钱，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惩罚他私自决定出门。他还得靠着卖这些东西的钱买书和学习用品呢。 宋大叔说：“虽说生意不分贵贱，只是小墨啊，你毕竟还小，我怕你定力不够啊。” “大叔，您多虑了，管他声色犬马，我自淡若天涯！”成墨斜眼，“还是大叔您怕自己定力不够啊？” ……“臭小子！”“啊！”一击烧栗子响彻甲板。 第173章 深山里的训练 “啊－－”一声惨叫划破山林，惊飞了林间的鸟儿。 “小六子！”边上的张燧眼疾手快“嗖”得一声甩出腰间的长绳，小六子在半空中抓住绳索，一个借力荡回山壁，五指用力抓住山壁上凸起的石块。 低头望着脚下看不到低的深渊，一身冷汗冒了出来。“燧哥，谢了！” “仔细点！摔死了可没人心疼！” “嘿嘿……”小六当然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立刻也收拢心思专心往上爬，时间不多了。倒是没在头儿规定的时间内爬上去，他就得回去了。 “看到了？”对面山崖上，夏炎带着东东看着。 “恩！” “还留下吗？” 东东看到了对面峭壁上星星点点的人儿，有些看着也就十来岁，都只是在腰间绑了个绳索，爬几步就挂在峭壁上凸起的石头、树干上。刚才那个人就是因为挂锁扣的石头松动了，连人带石头差点掉下山壁。 “他们为什么不要命的锻炼？” “变强！” “我的命不是自己的！”东东留下这句话就不再说话了。 夏炎也就明白他的心思了，于是就带他又下山爬到对面的山头上去。 虽说不用走峭壁，半天里连续翻了那么多山头，东东的鞋子早就磨破了，身上也因为在丛林间穿梭添了很多伤口，脚上已经是血肉模糊不能看了。等他终于上了最后的山头，他的脚已经控制不住在颤抖了。只是他依旧强撑着站着，没有坐下来休息。 “啊！”柴充第一个翻上山崖，趴着歇了两口气，又转头去接人。第二个是夏炎找来的囚犯中的一个。然后是张燧、姚通、罗乐，后面还有十几个生面孔，是夏炎找的人，最后面是小六子和三个只有十岁左右的小孩子。 “呼哧……呼……”一个个爬上来后直接就趴下了，喘着粗气。 “起来！”夏炎带着东东上前。 “啊……”众人一听这生意，一个激灵，忙憋着气强撑着站起来，“头儿！” “介绍个新人，张成！”这是张东东自己的要求。“小六子，今天开始，他交给你负责。他做不完的你替他做。” “那我是不是自己可以不用做了？” “做完你自己的先！” “……头儿，为什么是我？”小六子哭丧着脸。 柴充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有着功夫哭，还不如赶紧进入训练吧！还有带上他，”朝着张成的方向努努嘴，“看来头已经让他吃了点苦头了，今天剩下的训练，我看悬咯￣”说完就跑向另一山头，今天的训练还没完成，最后一个完成的要洗所有人的内裤，他可不想洗。 “同情你！”张燧过来拍拍他，也紧跟着柴充下山了。 “今天看来肯定不是我洗！”罗乐和姚通也是说完借着训练去了。 “小六哥哥！”几个十来岁的小孩走过来。 “小方、小虎、七叶，你们会帮我的对吧！”小六闪着期待的目光望着三个队伍里最小的孩子，他们都是头儿救的孤儿。 “小六哥哥，我昨晚的忘记拿给小虎洗了，所以，今天我有两条。”小方不好意思的说。 “小六哥哥，我们只有一条，你放心！”小虎和七叶十分真诚得望着他说到。然后三人就转头跑掉了。 “啊……头儿！”小六转头跟夏炎求情。 “我明天再来！”夏炎看都不看小六一眼，朝东东，以后就是张成看了一眼，“要么完成训练出来，要么死在这里。” 张成一愣，随后看着那群人跑的方向，深吸一口气：“除非我死！”说着也跑了过去。 “哎！”小六子喊了一声，“这人真是，没礼貌！”嘟囔了一声，他也知道头儿说出来的话就没更改的余地，于是认命得追上去。 夏炎看着张成和小六子跑开的身影，其实他是有意让小六子带他。张成太冷了，很难融入一个团队。而小六就像是永远不会熄灭的火，让他帮着张成熟悉起来最好。 张成就像自己八岁在山洞里独自对抗病魔的时候，对这世间几乎是生无可恋。不过他比他幸运，他那时候只有自己，而张成有白白拉了他一把。 好羡慕嫉妒啊，夏炎才不会承认，自己就是故意让他跟着爬了好几个山头吃了这个苦头，谁让他要冠上白白的姓。想要用也行，那就得过了自己这关。 这山里的训练是在秘密进行中的，连赵捕头和王县令都不知道，除了他们几个当事人。柴充他们有衙门的差事在身，所以平日里就在衙门里训练，就跟其他人一起锻炼拳脚。沐休的时间就到这个秘密基地，按照夏炎的要求训练。 其他的那些出狱的囚犯、孤儿，就是每天都在山里训练。夏炎在这连云县城西面的群山里建了个基地，说是基地，其实只是一个挡风遮雨的地方，对他们这些人来说，也是落脚之地安身之所了。 后来抓住了棕熊，衙门奖励了二百两银子，赵雄他们只肯收一百两，剩下的都给了夏炎。熊后来由县尉处理卖掉了，得了的银子又分了夏炎一百两。这些钱都被他用在给他们添置东西了。 除了必要的米粮衣物药物等，其他的食材都是在山林里取了，这也是训练的任务之一。 有建立队伍的念头，是在成墨被绑架的时候，他发现手下没有人手是那么被动。那次白白为了宋德中的人脉，卖出了神仙粉的配方；为了成墨的安危，差点也失去了佳人露。这些都是他心中的痛。 所以他后来尤其开始关注人手的培养这方面的书，到了县衙他就更有机会接触到，县尉也是得了王大人的命令重点培养他。 上次剿匪，让他心里更是坚定了这件事。这个世道太乱，有太多他无法预料到的东西，所以他剿匪回来就找了柴充他们几个，他能看出他们心里是有一腔热血的。而赵捕头，心思太沉了，人虽好，但是他的志向不在此。 人，慢慢多起来；训练也开始形成。只是现在他手上还缺很重要的一样东西，那就是钱。目前他们就是靠训练时打到的猎物、山货在维持，虽说是吃喝不愁，但是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县尉说现在几个国家都是不敢轻易发动战乱，就是因为十几年前打伤了，国库空虚，养的起兵打不起仗了。 现在夏炎是体会到了银钱对于势力培养的决定性作用了。 第174章 赏金猎人 把张成交给了小六，夏炎还得去安排他爹。张厚生的事他知道了，他看来，这个男人是可悲可恨的。他把张厚生安顿在上次给小墨他们准备的院子里，这个院子他已经买下了，闹中取静，他也是挺喜欢的。 给了张大哥和张嫂银钱，让他们帮忙照看着，对外就宣称是远方亲戚生了病，没人照看。把白白交代的事情做完，他就打算回衙门去跟县尉聊聊天，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赚钱之道。 “夏捕头！”刚走到衙门门口，就有一个衙役在公告栏贴通缉令。 “这是什么？”夏炎走过去看，现在他平常的认字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 “哦，夏捕头，这是今天上头刚下达的通缉文书，此人偷盗不说，还尤其喜欢欺凌女童。”衙役凑近说，“听说，扬州府一个大家族的幺女被此盗欺凌后上吊自杀了，所以府衙面临着很大的压力。下了文书通缉此人，斩杀者奖励一千两纹银，能活捉者奖励五千两！” “嗯？”夏炎皱眉，看来这赏银是那个大家族给的了，活捉应该也是为了抓回去泄愤。一般这种衙门的通缉令也就是奖励五十两纹银。 “衙门里没人去？” “非也，去过了，此人功夫不弱，还颇能伪装。追踪了半个月了都没收获，这才广撒网。” 夏炎一听，心里有了主意，如果可行，不仅是养人银钱的问题可以解决，还能借此让他们真正得到锻炼。于是他点点头便跨进衙门去找王大人去了解情况。 他了解通缉犯的情况实属职责所在，王大人也是知无不言，那自杀女童的事也是确有其事。那个家族也是派了不少护卫去查，只是都没有消息。 夏炎问清楚了情况，又细细看了卷宗，便有了成算。 当夜他去了基地。这事不易让柴充他们出面，毕竟他们是衙门的人，都要公干，时间不够不说，身份也比较敏感。要是留下些痕迹，很容易被查到。 于是他找上了其他的人。基地里现在除了柴充他们五人，算上张成还有十六人。小方、小虎只有九岁，七叶八岁，还有安子、向勤等共十个孤儿和流浪儿，都是夏炎发现或是救下来的。他们原本三三两两的组成一个小团队，要么是乞讨，要么流浪，要么行骗，没有正经的居所，没有家人。所以当夏炎找到他们，跟他们说了要培养他们的时候，都是愿意的。 对于他们，夏炎是给予他们家的温暖的人，虽然训练很辛苦，但是训练完毕，他都会亲自给他们上药，揉伤。他会教他们功夫、识字，会给他们买衣服买被子，买米买书。 剩下的五个人，是夏炎从大牢里挖出来的，那几个人被遗忘在大牢很多年。 其中有三兄弟，坐了五年的冤狱，老大今年都三十了。当年他们的妹妹被镇上的恶霸凌辱致死，他们的爹娘到县衙击鼓，接过被上任县令和那个恶霸串通反判二老是借机勒索，要各打三十大板。老娘心死意灭，当场撞死在衙门的柱子上死不瞑目，老爹还被强行打了两个人的六十大板，直接被打死在衙门的刑凳上。 三兄弟怒火中烧，夜半趁着恶霸喝花酒独身一人，便捆了恶霸，活活烧死了他。还写了血书撒得满大街都是。前任县令本想处死他们，正好上面的调令来了，他不敢有大动作，只把他们关了起来。 后来前任县令上调到州府做知府了，王大人明知这是冤案，也不敢大张旗鼓得替他们平反。 前阵子大牢着火，跑掉了一些犯人，王大人看他们也在列，反而心里好受了些，报上去的时候就算是他们刑满出狱了。 还有一个已经是花甲老头了，入狱前是个大夫，人称郝伯。夏炎查过他的卷宗，当年是他挖到了一株老山参，有个员外要以低价购入，他不肯，这老山参他是要医治一个友人的。于是那个员外就找人演了一出戏，冤枉是他偷的。还特意打点了上下，不准这人出狱，让他就老死在牢狱里。 夏炎把他们救出来，是因为他们是连云县衙门的冤狱。他需要人，而他们也正合适。有仇有恨，却也无牵无挂。 第五人是个三十四岁的女人，这个女人是个苦命的。爹是个赌徒，欠债还不出来，就把她卖给一个混混去还赌债。她不从，混混就想霸王硬上弓，被她用剪子伤了子孙根，这辈子子嗣无望。于是也被送上了县衙，关了快二十年了。说是三十几岁，看上去已经跟五十多岁差不多了。 夏炎救她也是因为想到了白白的娘亲，觉得同是天涯沦落人，所以才顺手救了她。不过没想到她出来后反倒是又恢复了精神头，天天帮忙照顾着基地的那些小孩子，给他们做吃食，缝缝补补的，把夏炎也当做是儿子般对待。 所以现在大家都亲切得称她“云娘”。因为她单名一个云，姓她说她不想要了。 “各位，”夏炎把大伙喊道一起，说出了想法，“这个盗匪刘兴作案的路线和手段我仔细研究过了，从凌江县到喜原县再到湖原县，一路从西往东，预计过几天会穿过我们连云县。” “头儿，你们要抓这个人？”阮家老二问到。 “不是我，是你们！”夏炎看着他，“衙门不会动作，”因为王大人知道这是硬茬，可不好碰，否则以知府贪财如命的性格，不会放着这么大的赏金不心动。 “你是说，我们去抓他？”云娘问到。 “不错，云娘。咱们基地现在吃喝虽说不愁，但是以后几个小的要送出去念书，郝伯年纪也大了，万一有个头痛脑热的。还有，咱们的队伍肯定会越来越大，这银子实在是缺的很。” “而且，”夏炎尤其盯了下阮家兄弟和几个小的，“你们需要实战的锻炼！这次你们先出动，我后面跟着。” “头儿，你是要？” “我要……请君入瓮！” 第175章 瓮中捉鳖 两天后，一支低调但让人看着很神秘的商队进入连云县城。一来就包下来县城最大的酒楼宋家酒楼。有人不知所以想靠近，都被门口的两个小厮拦住了。 商队在第二天开始，就每天固定上午会出去，轿子在门口等着，路过的人能看到里面走出来的一队中年夫妇，还有几个精壮的小厮，那对夫妇手上还牵着一个低着头的小姑娘，看侧颜皮肤白嫩，颇有点娇弱的感觉。 到了中午，那妇人和小孩就会先行坐一顶轿子回来，那男人都是要到酉时过去才会回来。中途有一天，还不小心被跑过的一个小孩撞了下，掉下了荷包，露出了好几张银票。 就这样过了四天。当周围的人已经不怎么好奇，习惯了这队商旅的存在，有一个人却才刚刚露出兴趣。他就在宋家酒楼斜对面的茶楼里看了三天。前段时间风声紧，他没敢有动作，来了这里后就销声匿迹了。 只是这后来出现的商旅让他又有点蠢蠢欲动，低调神秘，但是能确定很富有，他可是见过好东西的。那队商旅的马车可是全用满星紫檀木打造，味道很淡，但是很纯。光这辆车，就值上万辆。 更让他内心燥热的，是那个小姑娘。虽然低着头看不清容貌，但是那纤弱的模样，还有那端着的身姿，一定是又弱又倔，玩起来肯定很有味道。 心动没有让他失去理智，他在对面蹲了三天，发现这队商队的活动时间固定的很，可能是极有规矩的大家族。这对他来说简直是送上门的便利。 又是一日，这队商队似乎是准备第二日离开了，因为这一日已经能看到小厮在搬运箱子，租赁马车了。 晚上吃过晚饭，申时一过，宋家酒楼三楼的贵客室灯照旧亮了起来。从后窗的影子上还能隐约看到里面的两个人影。 这时候，后院外墙上一个黑影借着窗檐迅速爬到了三楼，像只壁虎趴在墙上。两只脚倒挂在三楼窗檐上，身子探进窗户，把一个小竹罐贴近窗户缝，往里吹着迷眼。 待半柱香后，他听到“嘭嘭”两声闷声，再仔细感受了下，没发现有别的身形了，才推开窗户，闪身进去，马上又把窗户带上了。 果然不出所料，那个妇女和那个女孩子都晕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嘿嘿嘿……”盗匪发出渗人的阴笑，他先是摸了妇人腰间的荷包塞进了怀里。又迅速在房间里一阵翻动，没发现别的值钱东西，想必已经收起来要走了。 他也是知道这家人家恐怕来头不小，估计是有守卫在外面的，不敢多耽搁，扛起地上的女孩就准备翻窗户出去。 “怪不得都找不到你，原来是个女人！” 突然的声音让盗匪一个激灵，一个甩手就把肩上的女孩挡在胸前，尖锐的指甲扣住了她的喉咙：“谁？” “呵呵呵……”地上躺着的云娘已经站了起来，“想不到，惯会玷污女子的盗匪原来是个女人。” “你没晕？”盗匪瞳孔一缩，马上明白过来，“这是个局！”用得是肯定的语气。 “云娘，你错了！”夏炎这时从窗户边的阴影里出来，“她不是女人，他只是个不完整的男人。” “你胡说！”这下那个盗匪几乎是失声叫到，“你又是从哪里来的？”他确定刚才感觉过屋里没人。 夏炎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的气合术有着得天独厚隐匿气息的能力，“我仔细分析过你的手段，不仅为财，还专门对女童下手，说明你有变态的心智。” “我才不是变态！” “变态的人喜好也会有些不一样，比如，你喜欢穿女装。但是你却忘记遮住你的喉结。”夏炎其实一开始并不知道他是男扮女装的，只是一直在酒楼屋顶隐藏着观察。这些天对酒楼好奇的人不少，但是他发现有一个女人连续出现了三天。 就在斜对面的茶楼，也不做事，就喝茶。虽然他打扮成了女人，甚至言谈举止都很像，但是他领口露出的喉结还是出卖了他。 男扮女装，出现的又这么巧合，事出异常必为妖，所以他才确定这个人就是盗匪。 “呵呵呵呵，猜对又怎样？也亏得你们舍得用这么细皮嫩肉的姑娘做诱饵！看来金家人也是心狠手辣之辈。” 夏炎也不反驳，让他误会更好，反而能隐藏自己。“咳咳！只准你男扮女装么？” “什么？” “说你蠢！”耳边回答他的是个冷得不能再冷的男声。 “你！” 趁着匪徒愣神的一下，张成嘴巴里的刀片划过了他手腕的手筋。“啊……”一声惨叫他松开了钳制张成的手，夏炎同时一步跃上击晕了他。张成一脱离那人就第一时间脱下了身上的女装，渗人，尤其是看到这个太监也扮成了女人。 没错，扮演那纤弱的小姑娘的就是张成了，没办法，其他都是男孩子，只有他年纪最小，体型最瘦，皮肤还挺白皙，上了粉化了妆，几乎就可以以假乱真。 张成开始是死命拒绝的，只是夏炎冷冷的一句“不想做任务就滚”就让他乖乖听话了，逗得小方他们笑了大半天加一晚上。 这时候，走廊上守着的阮家兄弟几人也进来了，扮成大商人的阮老大也跨步进来。 张成拿出郝伯配的止血药给他上药，流血过多死掉了，他们可就亏大发了。止完血又给他喂了分量足足的迷药，再用夏炎叫他们的打结办法捆了个结实。把那人怀里云娘的荷包，还有身上的银票都摸了出来，然后把人塞进箱子里，装上马车。 “头儿，我们这就走了？”阮大、阮三负责押运。 “嗯！送到扬州府金家，记得隐蔽，拿了银票不准逗留，多绕几圈，别拖着尾巴回来。” “是！” “阮二，你把马车套上不起眼的车套，后面远远跟着保护，到了扬州，还到扬州宋家酒楼。这一百两银票也交给酒楼管事。” “是！” 紫檀木的车夏炎当然没有，是他连夜赶去扬州府找宋明中借的，因为上次的关系，宋明中倒也是好说话，只要了一百两的马车租金，夏炎答应事成之后奉上。这连云县的宋家酒楼自然也是那时候约好的。宋家酒楼几天不开业的费用，宋明中没要，但是要了夏炎一个承诺，下次有事找他帮忙时，他必须答应。 “撤！”交代完后，夏炎和众人都撤了去，宋家酒楼的人也适时出来把一切恢复原样。 第176章 赏金阁 “头儿，那人身上的银票！”张成把银票交到夏炎手里。 夏炎接过粗粗一看，有近十万两，看来这人也是犯案不少，只是现在倒是便宜了他，这样很长一段时间银子已经不成问题了。 不过这次的事倒是给夏炎一个不错的想法，他们不能一直只隐在山里闷头锻炼，十万两虽多，但不能等着坐吃山空。 在后面的几天，突然间，连云县的各个角落都出现了布告：在县里各大小集市贴上你的需求，留下联络方式，放出你的赏金，赏金阁会为你解决烦恼。 布告一贴出来，大家都是纷纷吃瓜观望，这是什么布告，别是哪个神经病弄的吧？连衙门里都议论开了。 “头儿，你说这赏金阁是不是当自己是神仙了，好像谁提要求他们都会做到！”当差归来大家坐在一起休息聊天。 夏炎斜了他一眼，心思通透的柴充和张燧对望一样，已经大致猜到了这事跟头儿有关。端起茶杯，同情得望着小六。 于是，这次沐休日，小六被安排了双倍的训练量。 “啊……头儿，我错了！” 小六的痛呼夏炎是听不到了，沐休****当然是陪他的白儿去了。 “你是说，你建了赏金阁？”白白转头问向边上坐着正帮她磨葡萄籽的夏炎。这批葡萄籽是她跟各家收来的，她想研制些葡萄籽产品试试，可行的话，她准备明年一开了春就大批量种植。 “嗯！” “那你怎么接任务？” “每天派人到布告栏望一眼，有合适的就接。” “那赏金怎么收？” “事后上门收。” 白白又想到了一件事，话在嘴边还是问了出来，她不想跟夏炎之间有疙瘩：“阿炎，你会接杀人的任务吗？” 夏炎其实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他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问道：“白儿，你放心，我知道底线和原则在哪里。我知道你的心思，”从对待金花妹的事他就看出来了，她心里有份坚持，“你的坚持就是我的坚持！” “阿炎！谢谢你！”白白很感激夏炎的理解，她确实不想他成为那样的人，因为有了武力和势力，就把自己当成是审判者。 只是有时候，尤其是律法是服务皇权的年代，有些事不会以你的意志为转移的。很多年后的一件事，让白白为今天的坚持后悔不已。 “对了，阿炎，你可以试试开店铺！”白白想起前世的家政服务公司，额，不怪她往那方面想，因为夏炎说他们接的第一个单子就是帮忙搬家，咳咳！赏银五百文。 看着夏炎疑惑的神情，白白是知道了，这年代还没有出售服务的理念，但是夏炎他们现在做的就是这个。 “嗯，人家开店铺大多是卖东西，你可以卖服务！店铺名字就叫赏金阁。打开大门做生意，反正你又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夏炎眼睛一亮，他的白儿就是异于常人，这么妙的点子都想得到。 “接了任务怎么联系基地？”他不想基地的事情暴露人前，也就是赏金阁只是个生意，但是后面的人和事他要隐藏起来。 “用信鸽！或者暗号！”白白来了精神，她突然觉得自己做的事像地下党，很刺激。 “你们可以设计一套自己的通信方式，看到暗号就知道有任务了，在哪里接头都可以这样设计。可以多设计几个中转站，一真九假。这样也可以防止被人追踪。” “这个好！最后一站用信鸽，这样也不怕被追踪到基地了。”夏炎也是有些激动，这样他还能借着赏金阁做其他自己想做的事情了，这事放在他心里十年了，终于他可以迈出这一步了。 “嗯嗯！对了，你们那五千两赏金拿到了吗？” “拿到了！” “嗯？这么容易？”白白没想到那大户人家的通缉悬赏还是来真的。 “呵……”夏炎轻笑，“不过是面上功夫，我让阮大把人拉到了集市，当着所有百姓的面交到了阮家人手上，他们不敢不掏钱。话都放出去了，要名声还是要钱自己掂量着办。” 他没有跟白白说，事后阮家派了三四队人马围追堵截，多亏阮大机灵够胆色，早早得安排好了逃跑路线，到了山崖边是当着追截的人的面跳下了山崖。也多亏这段时间的锻炼，阮大才能借着崖壁逃脱。 只是他不说，白白靠猜都能猜到事情不会那么简单，那赏金也就算了，那盗匪做了这么多起案子，身上肯定也是有不少银钱，不论是哪一条，那金家都不会轻易放过。不过看样子是已经解决了，白白也就不多问了，她相信他能处理好。 “东东怎么样？” “哼！”夏炎一听就心里有些冒酸泡，只是他不会把气撒在白白身上，哪里舍得，“改名了，叫张成！” “额！”白白有些无奈，这孩子，太执拗了。“那他爹呢？” “我安排在张嫂家隔壁了，移到山里怕影响张成，万一他醒了还是弄不清楚状况，会连累基地。” “嗯。”白白一想也是，张成爹实在是让人可怜不起来，“要是他醒了还是老样子，就让他以为东东死了吧。” “白儿？”夏炎没想到一向心善的她竟然会有这样的决定。 “呵……为父不强，自己懦弱也就罢了，还要连累儿子，再来一次，张成就真的起不来了。” “你对他还真是好！”夏炎嘟囔了一句，带着浓浓的酸味，弥漫了整个实验室。 白白好笑得看着撇过头小媳妇样的夏炎，实在是觉得可爱的紧，一个没忍住就凑上去在他脸上啄了一小口。 “轰！”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白白一下子跟煮红的大虾一样，从头红到脚了，“我去拿东西。”丢下一句话就跑了。 她不知道，转过头的夏炎已经是被雷击中般僵直不动了，刚刚是她亲了我？亲了我？亲了？亲？…… 夏炎回过神，暴跳起来，冲了出去，亲了人那必须要负责了！“白儿！白儿……”你要对我负责！ 第177章 新生 白白到底还是没对夏炎负责，夏炎刚说出提亲二字就被白白揍了，“及笄后再说！” 这就是同意了？夏炎反应过来，不过是再等几年嘛，等多久他都等啊！“哈哈哈哈……”实在忍不住心中的高兴，他开怀大笑起来。被隔壁坐着的阿嬷和新根婶子听见，也都是乐了，他们还没见过夏炎这么开朗的时候，果然俩人配的很哦。 于是阿嬷和新根婶子交流了下眼神，心照不宣。 赏金阁很快就问世了，店铺很小，只有一个门面，走进去后就是一个柜台，一扇小窗户。坐在柜台里的人也很少说话，只是负责接单子，然后收银子。 但是就这么极其不起眼的店面，在连云县掀起了不小的风浪。因为不论是找鸡找牛，还是抓小偷抓奸，他们还真是什么都能做。开始有人都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做的，后来发现他们似乎比衙门的衙役还厉害。 于是众人观望议论了一阵后，开始有大生意上门。押运宝物、打探消息、甚至还有人上门要求帮忙找工作，让夏炎哭笑不得，让听说了的白白笑的眼泪水都出来了，“你们还真是家政公司了啊！” 什么是家政公司，夏炎不知道，不过他知道赏金阁开始被众人接受了，于是他开始了迅速的扩张。收人、训练、开张、运营，赏金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覆盖了整个连云县。而深山基地里的人也慢慢多了起来。 不过收人的事夏炎还是做得相当谨慎，新进来的人都是经过层层挑选，而且他还设计了好几个基地，只有通过一次次的试炼选拔和考核，才能进入最核心的基地。 转眼就到了十一月底，日也短了，天黑的早。这一天白白和阿嬷刚准备休息，院门就被石头哥拍的砰砰响，“白白，阿嬷，荷花要生了！” 于是两家一下就手忙脚乱起来，虽然已经早早约好了稳婆，安排好了一切，但是荷花嫂子那忍着的闷哼还有门口不停走来走去的石头哥，还有一旁等得心焦的婶子和新根叔，都让白白紧张了不少。 她还小，所以不准进入产房，阿嬷和稳婆在里面。荷花嫂子的娘也被喊来了，毕竟婶子不方便，她又是头胎，有个亲人在身边总是好很多。 中间阿嬷出来了趟，让白白帮忙去准备点吃的，“这才刚开始，还要些时候，你们也别着急，胎位很正，一定顺利。” 石头哥来喊的时候酉时刚过，两个时辰过去，荷花嫂子才真的进了产程。不过半个多时辰，“哇……”一声嘹亮的哭声就打破了小村的宁静。 “生啦生啦！”阿嬷笑着出来报喜，“是个姑娘！大小平安！” “好好好！”大家也都如释重负，只要平安就好。石头哥也是火急火燎得要冲进去看，被阿嬷挡住了，“慢着，收拾好了再进去。” 忙碌了半宿，终于收拾妥当，白白也就是进去稍微瞄了一眼就撤了，大家都累了，还是让他们先休息吧。 新根叔和婶子也是回了自己房间，荷花娘就睡在了他们隔壁特地腾出来的客房里，夜里有事叫下就行。 “石头，没给你生个儿子。”荷花抱着女儿，有些不是滋味，主要还是觉得对不起石头哥，毕竟几年没生，第一个还是女儿。 石头帮荷花嫂子擦洗了下，“女儿更好，像你，贴心。”他也是难得说句情话，他就怕荷花心里有疙瘩，以前他也是想着是儿子就好了。可是听着她痛了半夜，担惊受怕了半夜，就怕她出事，那时候哪儿还有儿子女儿，只要她平安就好。 再看到那两个手掌大小的小肉团子，他的心里一下就软成了一滩水，想着几年后这个团子柔柔地喊着自己“爹”，再想着其他人家那些调皮捣蛋的男娃，他这天平瞬间就偏到没边了。“还是女儿更好些！女儿好。” 荷花嫂子看他不像是装的安慰话，心里也是感激不已，自己嫁给石头是有福气的，婆婆公公都待自己像亲生女儿一样，还有阿嬷和白白，还有自己的男人，那样的体贴窝心。 “嗯！来年我再给你生儿子！”荷花嫂子说完羞红了脸，赶紧低头去看女儿。 “呵呵呵呵……”石头轻笑出声，“好！生好多好多！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坏人，女儿还在呢！” “嘿嘿，”石头哥洗漱完也躺下来，搂着身边的两个宝贝，心满意足，“快睡吧，累坏了。一会女儿就该醒了。” “嗯。”荷花嫂子也是累坏了，心神放松下来一下就睡着过去了。 白白和阿嬷这头回到家可没闲着了，“明儿个得给村里人发红鸡蛋，白白啊，你来帮忙。” “欸！” 阿嬷看着精神头好得很，一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两大筐鸡蛋，一边还念叨着：“这闺女看着就像荷花，以后肯定也是个贴心的。” “阿嬷，我啥都没看出来，那么小，眉眼都皱在一起的。” “那是还小，长开了就好了。你说起个啥名好？荷花可说了，小名让我们起，这孩子可是托了你的福才有的。” “啊？我起啊？”白白坐下帮忙烧水，她还真不太会起名字，“要不……叫甜甜？甜甜蜜蜜的，软软糯糯的。” 她就是觉得那小团子好柔啊，都不敢用力，以后说起话来肯定也是轻轻的，甜甜的。 “甜甜，甜甜，嗯，好听！成，我明天就跟荷花说去。” “阿嬷，您说，石头哥会不会不喜欢甜甜，他之前老说他儿子儿子的。” “呵呵呵呵，不会，”阿嬷开始也担心，但是看到石头看荷花娘儿俩的眼神，她就知道，石头是喜欢的，“石头像阿萍，心善着呢。不会重男轻女的。” “嗯嗯，那就好。” 阿嬷把煮好的鸡蛋加起来泡在准备好的洋红汁水了，洋红汁水是用糯米、苋菜汁调的，染上了也可以吃。 “要我说还是女儿好，不然长大了像成墨一样，倔得要死，还不得被气死！” “阿嬷！我可是日夜兼程赶回来的，原来您这么嫌弃我啊！”门口一声委屈的抱怨让灶间的阿嬷和白白都停了手。 白白先站起来：“成墨！” 阿嬷迟迟没有转过身来，但是手上的红鸡蛋刚上了色又被不停滴下的泪水冲跑了。 第178章 男儿志在四方 “你个臭小子，你还知道回来啊！”阿嬷一转身就往成墨屁股上抽，只是手快揍到身上时，看到成墨也是眼泪汪汪的，这手就打不下去了，一把搂过成墨哭起来。 “阿嬷！”成墨也是流着泪，看着后面站着的阿姐，“阿姐，我平安回来了！” 这一夜注定是不眠夜，成墨回来了，阿嬷提起的心也落地了。把红鸡蛋全部做好，已经天亮了。 阿嬷也顾不得休息，带着石头哥去给村里人发红鸡蛋。新根婶子肚子已经很大了，最近起身都有些困难。大家都不放心她出门，荷花娘要照顾大人小孩，只能是阿嬷出马了。因为一般都是由老人家去发红鸡蛋的。 成墨先是去看了小侄女，还送了一个小银锁片给她，“这是我给小侄女带的，还有这个给婶子肚子里的宝宝。”他把另一个交给新根婶子。 “小墨你长大了！”婶子是明显感觉到了成墨变得稳重了很多，人也瘦了，但是看着精神头很好。 看完甜甜，白白就把小墨拉回了自己屋：“交代吧！” 小墨看着端坐在那的阿姐，知道瞒谁都瞒不过她：“宋大叔受伤了，所以我们提前回来了。” “怎么回事？伤得重不重？”白白心里一紧，她昨天看到成墨半夜一个人回来就知道肯定有事儿了。这次的行程按照预计要大约三个月，这么早回来，还是半夜成墨一个人回来。只是她没敢在阿嬷面前问，怕她担心。 “那天，我们行船到了青州的一个镇，那里有一段河域水很急，正好那天涨潮，又遇上暴雨……” “快！收起桅杆！”船员老大在甲板上大声喊着，成墨和宋大叔是在船舱里看着外面。只是风雨太急，浪头把船打的东摇西晃。 “啊！”成墨一个没抓紧，被甩到了门口，船一个颠簸，他滚出了舱门。 “小墨！”宋大叔一看用力一跃，也是跟着出了船舱，抓出他的手，另一手也是趁机抓住了舱门外的一条缆绳。 “快！救人！”甲板上的船员看到这情形，也是赶紧分两个人出来要过来帮忙，只是船这会就像是一片树叶一样，不停得浮浮沉沉，东倒西歪，船员们一时半会都没法靠近。 雨水很急，打在成墨的脸上都有些痛，他拼命让自己抓住甲板，可是一点力都使不上，甲板上全是水。 他透过雨帘看到宋大叔咬紧的牙关，绷紧的脸色，“小墨，抓住！” 成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抓住，抓住。”他想到了夏炎给他的匕首，他用力伸起脚，用空着的左手掏出靴子里的匕首，“嘭！”用力插进了甲板里。 宋大叔发现成墨使得上力了，也卯足了劲把他往回拉。“呀……”终于借着船的一个甩动，宋大叔一把把成墨拉进了自己怀里。 “小心！”后面的一声呼喊，成墨还没看清是什么，只听“咚”得一声，宋大叔抱着他被砸进了船舱。 成墨被压在身下，好不容易挣脱出来，发现宋大叔已经倒在了血泊里，身边是平日里用来接水的大水桶，刚才那下大波动，把大水桶甩了过来。是宋大叔挡在了他的身后。“大叔，大叔……” “宋大叔人怎么样？” “船上平日里又大夫跟着的，他给宋大叔看了下，说是后背被砸伤了，左肩骨头断了，受了内伤，要休养好一阵子。” “呼……”白白稍微松了口气，人还在就好，人在就好。她回想起来，又复杂得看着成墨，“他现在在哪里？” “在镇上家里，昨天我们就到了，我先安顿好了大叔才回来的。船上的大夫帮忙安排了人照顾他。” “小墨，你长大了。”白白望着他，明明还是那点个子，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不一样了。 “阿姐，”成墨坐下来，“外面能看到很多，学到很多。” “所以？”白白知道他有下文。 “等大叔身体稳定一些，我还是要出去。能不能麻烦您在阿嬷面前……”成墨希冀地看着白白。如果阿嬷知道了这次这么危险，不会再让他出；去了的，何况这次没有宋大叔陪着。 白白没有回答他，她看到了他的变化和成长，心里是赞同这种历练的，只是，哎，太危险了。这年代的交通安全太没保障了，现代那么先进的技术下，还不断有事故。这次是多亏了宋大叔，下次呢？万一成墨出事了，她要怎么跟爹娘和阿嬷交代。 “哎……弟大不由姐啊！” “……阿姐，是儿大不由娘！” “一个样哦。”白白摆摆手，“我问夏炎要几个人，跟着你一起出去吧。” “真嗒？”成墨整个人都激动起来。 “我说不许去，你肯么？”白白斜眼，大有早就看穿你的意思。 成墨干笑，“嘿嘿，嘿嘿。阿姐你不准，我当然……”还是要去的，大不了翻墙。 “行了，打算什么时候走？带多少东西？”既然一开始就决定支持他了，白白也不纠结，男儿志在四方，不能因为害怕出危险就缩在家里。 “阿姐！”说起正事，成墨也是严肃起来，“这次徽州的货我们都送完了，照着订货单，账册和银票都在这里。”从怀里掏出东西，送到白白面前。 白白打开一看，挑眉愣了下，一看笔迹她就能认出来是成墨记的帐，“看来学到不少！” “嗯！所以阿姐你放心，我不会让船白跑的。这次因为船上的意外，青州就只跑了两个县，后面仓促把货出完就回来了。所以我打算半个月后就出发，把青州剩下的地方转完。阿姐，咱们这边基地的货够不够？” “行！半个月后，按上次的量给你，这次我加了些新东西。” “太好了！”成墨很感激阿姐的支持和理解，“阿姐，这是我给你带的东西。”他从随身包袱里拿出了十几本各地的农经。 “呵呵呵，手段高明不少，打个巴掌给个甜枣。” “哪有，这可是我一路记着呢！都是我自己赚的钱买的！”说到这里，成墨颇为自豪，满满的求表扬的表情。 白白站起身揉揉他的头，“小墨，这段时间，除了去看宋大叔，多陪陪阿嬷，她年纪大了，总是希望我们多陪在她身边。” 成墨也有些难过，“是阿姐，我知道了。” 第179章 半年 第二天成墨和白白找了借口去了县里，先去看了宋大叔，人已经醒了，脸色是真的不好。也只能躺着，大夫说最好是三个月不要动。 然后成墨就去找小伙伴了，几个月不见，他也很想念他们。白白则去了佳人坊。葡萄籽研究的面膜初具成效，可以先放一批出来到佳人坊看看效果了。 “安夫人，今天您也在呢！” “又有什么好东西了？”因为白白现在不是上新产品或者补货，一般不来店里。连分红都是秀儿直接给她存到镇上的钱庄上，然后定期把银票送到村里。 “呵呵呵，是有好东西。”白白也不掩着，拉着安夫人就进了试用间，“今天这款产品是真正适合您。”葡萄籽对三十多岁的女人最适合不过了。 面膜敷上没一会，安夫人就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皮肤在拉紧，“有效！” “呵呵，您享受一会，我去把东西交给秀儿。这东西做得不多，效果也好，可以卖高一些价格。” 等一炷香后洗掉面膜，安夫人满意得不得了，“这东西有多少，得先紧着我，我跟你买！” “哈哈哈，安夫人您真是说笑了，给您预留了足够的。” “你这丫头，我怎么就越看越顺眼的呢！就怪我没有儿子，不然我一定拉你做我儿媳妇！”安夫人开着玩笑，但是说的是不是玩笑话就两说了。 “呵呵呵，”白白也只能陪着笑，事情办完就告辞了，她顺便去集市买了好些菜回去，成墨回来、荷花嫂子坐月子，都要好好补下。 晚上，大家在新根婶子家好好聚了一顿，大家也都纷纷拿出给甜甜准备的小礼物。吃完饭，成墨还打算跟阿嬷好好聊聊天，谁知阿嬷挥挥手说：“你自个儿早些睡，我今天跟荷花娘换班守夜，她一个人照顾月子可吃不消。” 于是成墨被赶了回来，白白看他纠结的样子笑得不行，“我看阿嬷是知道你还会走的，干脆就把心思放在甜甜身上，这样还能少些担心，也是好事！” “哎……”成墨又是高兴又是难受，“阿姐，这我下次回来，阿嬷会不会都不记得我叫啥啦？” 白白愣愣地看着他，认真的说道，“我觉得很有可能！” ……成墨内心在呐喊，阿姐你还是不是亲姐姐了。 半夜，夏炎回来了一趟，白白就趁机跟他说了派人跟着成墨的事。 “那正好，我正想安排几个人出去看看别地儿的情况，我准备把赏金阁开到别的县城去。” “嗯？”白白有些意外夏炎的动作，“这么快？” “嗯！只在连云县，或是只在扬州府，目标太集中。” 白白一下明白过来，要遍地开花，才能扰人视线。“你手上人够吗？” “暂时够！别的地儿看过了，我就到那里再建基地。” 两人稍微聊了会就分开了，夏炎还得赶回去，这些事儿都得去安排。 白白也得抓紧赶制半个月后成墨出航的产品。这次她准备用面膜代替佳人露作为主打，打开青州的市场。再加上松茸干片作为高端产品，让成墨带出去。其他的果脯、神仙粉就还是照常。 再过大半个月，就要进入收稻农忙了，得赶在农忙前把这批货赶出来。 十二月初七，成墨在小虎、七叶，还有阮二的陪伴下，出发了。阿嬷被白白找了借口留在了婶子家，要是阿嬷发现宋大叔不在船上，那么成墨回来前，她都得提心吊胆了。 只是这次成墨去的时间比预计的长了很多，再回来已经是半年后了。若不是夏炎的人一个月能辗转传信回来一次，阿嬷和白白是真要坐不住了。 这半年，新根婶子如愿生了个女儿，九里山村的第二季稻子也收起来了，全村平均亩产达到了七百七十斤。这下瞒都瞒不住。早前就有人好奇九里山村的稻子了，这下收成了都是个个盯着呢。具体数字可能不知道，但是那收成时候的架势，一担担的稻谷可是瞒不了的。看一眼就知道大概了。 一时间，九里山村的风头席卷了整个曲水镇，连连云县令都得到了风声，专门赶到了九里山村看情况。 白白被大家推倒了王县令面前：“王大人！” “你是……”王县令回想了下，“成姑娘？” “大人好记性！正是民女。” “这种稻子的办法是你想出来的？” “额，”白白有些难为情，“嗯，瞎想的，没成想种成了。” 王大人想起来，上次就是因为她，宋家大少爷才找的他，这姑娘不简单的啊。一阵寒暄后，王大人问了亩产量，当听到一季七百多斤的时候，他也是被震撼到了。他可不是普通老百姓，粮草对于一个国家意味着什么，他心里清楚得很。 只是他没露声色，只好好夸奖了一番，又奖励了五十两银子，就走了。 白白看着王大人离去的背影，神色也是有些复杂，她大概能猜到王大人的心思，无非就是上报朝廷，然后求一个大功劳。这样的话，自己以后恐怕没的空闲了。要是朝廷真的派人下来，她这九里山村的东西恐怕都藏不住。 夏炎带着成墨的信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愁眉苦脸的白白。知道了缘由后，他也是开导她：“白儿，你放心，到了这份上，其实朝廷知道也未必不是好事。至少需要你的人会帮你保护好这些的。” “只是不可避免的，心怀不轨的人也会出现的。” “我会保护你！”这次夏炎坚定得说出了这话，因为他现在已经在成长了，他不会再让自己和她那么被动了。 白白也知道杞人忧天没用，就不去多想了。农忙一过，她就把精力花在了另一件事情上。她准备在东荡漾边新建一个大型的蘑菇种植基地，专门培育神仙粉需要的菌菇。山上的基地她打算培育鸡枞菌、猴头菇这些稀有的直接销售的品种。 这个工程她准备在过年前做掉，现在农忙过了，山上的基地也都放假了，过年前不开工了。大家都空闲下来，人手多，加上这大半年，跟着白白都赚了不少，所以大家伙都是卯足了劲帮忙。 只用了十二天的功夫，二十多亩的九里红新基地在东荡漾的南边建立起来。 第180章 准备好了吗？ 九里红基地建完已经是年底了，还有十天就过年了，白白也就不着急开工，干脆待年后了。忙碌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终于可以好好歇一阵了。 望着家里空空的屋子，她还是叹了口气。阿嬷几乎是当家里是客栈了，隔一天才会回来一次睡觉。其他时间都在新根婶子家待着了。甜甜已经有些认人了，看到熟悉的面孔，听到熟悉的声音会“咯咯咯”笑出声了。 新根婶子的女儿小名叫小雪，因为她出生那天，是今年第一天下雪的日子。小雪比甜甜晚出生四十天，却又是甜甜的姑姑。婶子一家现在每天是欢笑不断。 对比一下，自己家里还真是有些空空荡荡了。二婶今年倒是很积极，早早得跟白白和阿嬷说好了，到时候一起吃年夜饭。本来打算的好好地，成墨不在，两户人家一起过也能涂个热闹。 只是年二十九那天，小姑婆家传来消息，说是小姑生了，也是个女儿。传话的人是个热心的，隐晦地表达了下小姑的境地。因为小姑连生了两个女儿，所以婆婆那里似乎没有好脸色，估计月子里也是讨不得好了。 阿嬷一急之下，立刻收拾了东西要奔小姑那里去。也还好婶子现在出了月子，荷花嫂子也已经恢复了，两个人加上新根叔和石头哥，能带的过来。 “阿嬷，银票你带着！快过年了，去小姑父家里过年恐怕是说不过去，多给些银子，他们总不好意思说什么了。”白白了解过小姑婆家的情况，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家。 “欸！阿凤真是命苦哦！”阿嬷看着白白，这要过年了，就留她一个人在家里，心里实在是觉得委屈了她，“要不你跟我一块去吧。反正多一个也是多，多两个也是多。大不了咱出两份银子。” “阿嬷，您别担心我，我到时候去二叔家吃年夜饭，晚上还得守夜呢。初一早上也得放爆竹。” “白白啊，那你好好照顾自己啊！阿嬷先去看看情况，要是不行，就带着阿凤回来坐月子。” “行！阿嬷您快出发吧。”白白让阿庆叔帮忙架着牛车送阿嬷去。看着阿嬷离去的身影，她还是放不下心，过了年还是找个理由去看看吧。 年三十一早，白白就起来，先按照仪式祭拜了祖宗，往日看阿嬷做过，自己也问过新根婶子，所以大致也都能办下来。反正在她看来，只要心诚就行了，仪式上的小纰漏都可以忽略了。 昨夜又下了一场大雪，院子里已经是厚厚的一层了。白白怕冷的很，而且就一个人，也没了兴致堆雪人。 拿起扫把到院子里扫雪，总得扫出一条路来，不然晚上一冻，就容易打滑了。刚扫几下，一只手就拦住了她的扫把。 抬头一看，“阿炎？” “白儿！我来帮你！”夏炎接过扫把，到底力气大，不一会就扫出了一条路。 “快进来暖和下！”白白拉着他进屋，帮他脱去棉外套。屋里炕头烧着火，热乎着。 “你怎么过来了？我以为你今天会去找夏青姐。” 夏炎喝了杯白白递过来的水，一下暖了全身，“阿姐一家过年，我不去的。明儿去拜年就是。” “哦。” “阿嬷呢？” 白白把小姑的事大概说了下：“阿嬷应该不会这么快回来。” “那你今天一个人过年？” “嗯，去二叔家吃年夜饭。”白白的话里多少带了一些落寞，这是她穿越过来的第一个大年三十，没想到要一个人过了。 “要不，跟我一起吧？”夏炎闪着亮晶晶的眼神望着她。 “嗯？你去哪里过年？” “呵呵呵，先别问了，走！跟二叔他们说一声，咱们现在就出发。” 夏炎给白白套上厚厚的外套，带上给她硝的兔皮帽子，只露出红扑扑的脸蛋和水汪汪的眼睛，“白儿，你真好看！” “嘻嘻……”白白跟着夏炎先去跟二叔二婶说了一声，他们知道是跟夏炎一起，也就不多问了。现在全村人都知道他们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了。 夏炎把白白扶上马，自己翻身上去，把她圈在怀里：“咱们骑马去，不然来不及赶回来守夜。头低下些，冷！” “嗯！”白白心里有些期待，她大约猜得出他要带她去哪儿。 夏炎的骑术很好，虽然路途比较长，大约一个多时辰才到了山脚下，但是白白没有被颠得难受。“你是要带我去你的基地吗？” “呵呵呵，嗯！白儿你早就猜到了不是吗？” “嘿嘿。”两人对视一笑。 把马匹藏好，夏炎就拉着白白一步步往山里走。“跟紧我，别走错步子，有陷阱。” 两人又步行了半个多时辰，才来到一个山崖上。 “站住！”突然一边的树上蹿下一个人影，“口令！” “赏个金面！” “头儿！”拦路人单膝跪地喊了声。 “起来吧，辛苦了！” “不辛苦，头儿！” 夏炎朝那人点点头，又带着白白走进了林子里。绕来绕去穿了将近一炷香的功夫，才走进一个圆木围起来的一个寨子里。 “头儿！”大门边的哨台上一人高喊。 “大伙在哪儿？” “在大厅包饺子呢！” “呵呵呵，好，我去看看，你们好好站岗！明儿请你们喝酒。” “是！好嘞！谢头儿。” 白白一路看着身边的这个男孩子跟他的下属交流着，她认识他快一年了，从开始腼腆的大男孩，到现在他们口中的“头儿”，他也是成熟了好多。她听得出来人家喊他时候是发自内心的敬佩，他对他们也是真诚的。他终于是做到了他想做的事。白白从心底为他高兴。 穿过了大门，白白看到了那个大演武场，看着能容纳上千人都绰绰有余。还有沿山而建的成片的屋子。 夏炎拉着她走到了一个看似聚会厅的屋子前，能听到里面的欢笑嬉闹声。 “白儿，准备好了吗？”夏炎低头望着身边的女子，眼睛里是炽热的可以融化她的目光。 白白用力握了下夏炎的手，坚定地点头：“嗯！” 第181章 过招 夏炎拉着白白的手，走进大厅。 大家看到门口走进来的人，全部停下了手上的活计，大喊一声：“头儿！” 震耳欲聋的喊声让白白热血都沸腾了。一眼望去，大约有五百多人。再抬头看身边的男子，散发的是强烈的自信和气势，那种豪气似乎是浑然天成的。 “头儿，您身边这位？”一个小愣头青凑上来问。 “嫂子！”夏炎强硬着声音说道，说完还提着心，就怕白白跳出来反对。 “嫂子好！” 众人高喊一声，白白也没动静，“哈哈哈哈……”夏炎这下是笑的真畅快，哪怕手心已经被白白绞得木掉了，也忍不住地开心。 白白也知道这时候可不能怯场，不然丢人的就是夏炎了。她大方地摘下帽子，露出精致的小脸，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高声喊道：“大家过年好！” “好！”又是齐声欢呼，他们喜欢这样大方不做作的女子。 接下来，夏炎跟白白也是脱掉厚外套，加入了包饺子的队伍。 人多，饺子也多。包完了，夏炎带着白白认识了些人。“这是郝伯，云娘。” “郝伯，云娘，过年好！”白白看着二人年纪大些，就行了个晚辈礼。 “哎哟，使不得哦。”郝伯要避开，被云娘拉住了，“郝伯，使得使得，姑娘有心，您就别推辞了。” “呵呵呵，好，好！”郝伯这阵子精神头好了不少，白白是听说过他的事情的。 “姐！”这时一声轻呼传来，伴随着“咚”的一声跪地的声音。 “张成？快起来。”白白看着眼前的小子，才几个月没见，已经长高了好多，晒黑了，壮实了。 “还好吧？”白白拍拍他的肩膀。 张成也是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点点头。 “原来姑娘就是成儿口中的阿姐啊！”郝伯这时候也是恍然。 “嗯？”白白转头看向张成。 “我在跟郝伯学医术，跟他说起过你。” 白白这倒是意外了，看了下夏炎，得到他肯定的眼神，“好好，这是好事！” 稍微聊了几句，夏炎把张成打发去给郝伯端饺子了，他就是看不得白白跟她多说话。这吃醋的小模样看得云娘连连摇头。在他们面前那么厉色黑面的夏炎，还有这么别扭的时候。 白白又跟着夏炎认识了阮大、阮三，还有小方、张燧、柴充等人。 到了中午，大家全部围坐在一起，吃饺子，喝酒，吹牛，气氛好得不得了。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要跟夏炎过招，于是大家伙都纷纷让出中间的空地。 夏炎也是喝了些酒，兴致上来：“好！今儿个谁能在我手下走过十招不倒，我免他三天的训练。” “好！”大家一听，眼睛都放光了，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阿炎！”白白也是看的心痒痒，拉拉夏炎的袖子。 “嗯？”夏炎低过头去听，“你确定？” “嗯嗯！行不行？好不好？”白白低声撒着娇。 夏炎哪儿受得了这个，立刻小鸡啄米般点头，其实他心里也是高兴白白能这样做，他想看到她也融入进来。这样以后有什么事，她也能自己找上他们。 夏炎冲柴充招招手，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头儿？你忍心？”柴充有些怀疑得看着白白，就这么小的小丫头？还动拳脚？ “让你去你就去！” “嘿嘿，好嘞！兄弟们，”柴充这下来劲了，“嫂子说，她先上，赢了她才能找头儿过招。” “啊……”“哇？”这下人群里炸锅了，他们没想到他们嫂子看上去这么小小一个，竟然还是个练家子？ 白白其实心里也是有些没底，自己练了功夫都大半年了，招式也学了有半年多，只是实战经验少得可怜。之前还能跟成墨对对招，这几个月就只是闷头练了。夏炎也很少回，没人陪她过招。看今天气氛这么好，她有些心动。 何况，她知道今天夏炎带她来的另一个目的，就是让她也融入进来，以后这些人也是她的人。所以她也想主动些，不想只被当做“嫂子”。 “大胆去，有我在。”夏炎轻握了下她的手。 回握了他一下，白白心下一定，“蹭”得站起身，走到场中央，一立定一抱拳：“哪位兄弟先请？” “我来！”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的男孩子站起来。 “好！”众人也是一阵喝彩。 白白看了一圈，发现大家也是好心，让个跟她差不多岁数的比较瘦弱的男孩子出来。她也不轻敌，调整了下呼吸，沉下身子，摆了个防御的姿势。 这架势一出来，场下的人都是呼吸一滞，有戏！ “嫂子，当心了！”那大男孩一声喝，抡拳就冲了上来。 “嘭！”白白飞起一脚，就把他踢出了圈子。 ……全场一片安静，除了夏炎和张成，全都张大了嘴巴望着圈中央。 “这也太猛了吧！”这是大家伙心里一致的心声。 “这位兄弟承让！”白白收回脚，抱拳回礼。对方速度太慢，给了她足够的缓冲时间。 “好！”这下台下是真的鼓起掌来，“我来！”“我来！”这下大家不谦让了，谁都想上去露个脸。 “嫂子，张遂，请指教！”还是张遂厉害，一看你争我抢的情况，不声不响，占了地方再说。能动手尽量不吵吵。 “请！”白白是知道他的，所以也是立刻收拢心神，沉下气运转起气合术。现在她已经能随时进入气合术心法运转状态了。 气沉丹田手心平，舌顶上腭自生津。进入状态，她能感觉到张遂身上的气息流转，眼睛也是注视着他的动作。 “嗯？”张遂瞳孔一缩，他突然觉得似乎被对面的女孩看穿了，还没动作，好像她都是能预料自己要做什么。 张燧到底老练很多，对方明显是静下来感受，于是他就先发制人，打断白白的功法节奏。上来就是身形不停变化，时快时慢，时远时近，不着急攻击，只一味试探着。 白白也不敢大意，沉下心来，不急不缓应对。 第182章 雪夜 两人你来我往得过了三十多招，渐渐地都是越来越认真，到后面，大家看得已经忘记手上的酒肉，忘记碗里的饺子了，只盯着场中间的两个身影。 张燧是稳扎稳打，不留一丝破绽。白白也是有些苦恼，再这么打下去她肯定是要落下乘的。毕竟她的体力可比不上张燧这个壮小伙。 渐渐地她显现出了疲累，有些招式都只有招架之力，有几次都是险险避过。大家都是捏了把汗，柴充在边上已经急了：‘“头儿，你要不要喊停？小嫂子这快撑不住了。” 夏炎眯着眼睛看着场中央，白儿的身形似乎已经乱了，气息也看似不稳了，只是他从白白的眼睛里看到了她的专注，她在示敌以弱，诱导张燧出击。 “头儿！”柴充看他没反应就更急了，他感觉张燧的拳头下一秒似乎就要砸到白白脸上了。 张燧一击横拳击向白白，眼瞧着要打中了，他都准备收力了，突然白白侧身向前一个滑步，脸就贴着他的拳头过去，拳风把她的头发都带起来了。 一击低勾拳正中张燧剑突下方气门位置，时间也正好凑到张燧呼吸交换时间。 “咳！”张燧一下被打岔气了，跪坐到地上。 “张大哥，承让！”白白也是气喘着把张燧扶起来。 张燧还没缓过来，夏炎一个飞身上来就拉过白白，自己扶着他，“轻敌！要是她力道重些，你今天就交代在这里了。” “咳咳……”张燧也终于是缓过了气，站直了身体郑重地给白白行了个礼：“多些嫂子手下留情。” “没有没有，是你们不敢下重手，让我占了便宜。” “嫂子，输了就是输了，是我大意了！”张燧承认他一开始是不敢下重手，但是确实也是存着轻敌的意思，他一开始就觉得这个小嫂子不是自己的对手。 “好……吼！”这下在场的人是真服了。张燧的身手他们可都是领教过的，头儿的身手他们都没见过，但是手下的柴充和张燧，都是平日里教导他们的人。 虽说张燧今天是没尽全力的，但是能打得他一时站不起来，就说明头儿这位小媳妇的身手是真不弱。 白白再次给兄弟们拱了拱手，就下去休息了，她也确实有些疲累了。要是真刀真枪干，她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有了这么精彩的开局，后面大家也是热了起来，轮流上台切磋较劲。本来他们还起哄要跟头儿较量，但是当夏炎两招就把柴充撂飞后，他们就彻底熄了心思。 “还是认命训练吧！”那无奈的样子让夏炎和白白都看的笑着摇头。 吃过了水饺，休息了会，夏炎就带着白白离开了。他们要赶回村里去，晚上他陪她守夜。 回去的路上，夏炎让白白头朝他坐着，自己拿大氅把她裹进怀里：“眯一会，到家我喊你。” “嗯！”被大氅包裹在他怀里，贴着他的胸口，暖暖的，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不一会，白白就昏昏欲睡了。 夏炎一手拉着缰绳，一手环着她，让她睡得舒服些。不一会，就听到了胸口传来的低低的鼾声。他的嘴角也是勾起了一抹满足的微笑。 “白儿，白儿？”夏炎轻轻唤醒怀中的人儿。 “嗯？”白白还有些睡眼惺忪，“到家了？” “呵呵呵呵……”夏炎好笑得看着怀中的人儿，那迷糊的样子真是可爱的紧，好想亲一口啊，不过到底还是没敢，“快子时了，起来守夜了。” “啊？啊！”白白一个激灵，“这么晚了。”一直起身，才发现自己一直依偎在夏炎怀里，他就像报个孩子一样抱着自己在睡。 “额，额。”真是难为情死了，白白偷望了夏炎一眼，发现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是那么温和宠溺，突然也觉得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了，“手臂是不是很酸了？我给你捏捏？” 夏炎的“好”差点脱口而出，突然想起当初白白给他上药时的经历的劫难，立刻摇头：“不酸不酸。嘿嘿嘿……” 白白看夏炎似乎在害怕什么，可是想想好像自己没怎么过他呀，也就不纠结了。“阿炎，你饿了吧？” “嗯！我想吃你煮的面。” “呵呵呵，好！”反正今天也就两个人，白白就切了些腊肉和南瓜，做了个南瓜面片。两人吃了个饱，村里也开始响起了爆竹声。 “新年到了！”白白看着外面被爆竹照亮的半个天空。 “嗯！”夏炎走到门口把她搂进怀里，“外面凉。” “阿炎，你带我上屋顶看吧？” “嗯好！”夏炎虽然不明白白白要看什么，还是抱着她一个借力就到了屋顶。 夏炎仍旧把她抱在了怀里，用大氅裹得严严实实的，就露出半张小脸。白白拨开了些斗篷，看着天空一闪而过的亮光。 前世，虽然家里不富裕，但是每年过年，她爸爸总会买上二三十块钱的烟花给她放。她特别喜欢那些不响的会一直喷着火花的烟花，伴随着轻微的“嗤嗤”声安静华丽地绽放。 “白儿你在想什么？”夏炎低低地问，他这一刻突然感觉到她很伤感。 “在想，一些人。”白白不知道要怎么跟夏炎解释。 “是你梦中的人？” “嗯？”白白疑惑地望着他，“什么梦中？” 夏炎抿抿唇，望着远处反着光的雪，“你发烧那次，烧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嘴里一直在喊’爸爸，妈妈‘。白儿，他们，是什么人？” 他低着头看着她，他一直知道她有秘密，只是她不说，他不问。今天，他突然很想知道，因为他有种感觉，她在难过心伤，她在想的人可能就是她悲伤的来源。 “白儿，能不能告诉我？如果你想见他们，我去帮你找！天南地北都去帮你找来。只要你能开心。”夏炎有些自责，他不够关心她，都没能帮她解决困扰。 “阿炎……”白白心里很是感动，这个大男孩，这样的体贴，又这样珍视自己。她不想再骗他瞒他。“阿炎，我们找不到他们了……” 第183章 梦中人的梦中 白白望着已经渐渐暗下来的星空，爆竹声也停下来了，村庄又恢复了往日里静谧的的模样。她往夏炎的怀里钻了钻，他身上的温度能让她忘记那水的寒冷。 “那次我沉到了河里，我在河底做了个梦，梦见我在另一个世界走了一遭。那个世界喊爹娘叫爸妈，我在那个世界出生长大，学到了很多知识。会写字，会种田。” 白白还想说那里的世界还有些什么，又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已经记不太清了，“呵呵呵……”白白有些失落，“好像真的只是个梦啊，我都要忘记了。” 夏炎手臂收紧了些，他能听出白白对那个世界的留恋和不舍，可是他也很不舍得啊。她来了，走进了他的世界他的心，他再也不舍得放她离开了。 “白儿！”他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别回去好不好？”当他一想到她离开，再见不到的时候，他都不能呼吸了，一颗心全都绞拢起来。 “嗯？”白白感觉到头发上有泪水滴落，她没抬头看，她怕夏炎会尴尬。她在大氅里环住抱住他，“傻瓜，那只是个梦。” 是那个世界的李白白做着梦，成白白是她梦中的人？还是那个世界真的只是一个梦？白白已经不打算再去纠缠了，既然回不去，就当那是个梦吧。就算能回去了，她还舍得吗？ 她抬头看着他的下巴，已经冒出了青色的胡渣，她伸手抚摸他的脸，“阿炎！” “嗯！”夏炎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白儿！”夏炎抱紧了她，轻轻地在她的头顶落下一个吻，“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这一夜，两人那样紧紧相依着，心也是前所未有的贴近。 大年初一，夏炎把蒙在被窝里的白白拉起来，“小懒猪，起床了。起来放爆竹了。你可是一家之主呢。” 昨夜之后，两人心里终于是放下了最后那一点芥蒂，白白睡了个好觉，夏炎在床边趴着睡了个安稳觉。 “唔，阿炎，新年好！”白白伸了个懒腰。 “呵呵呵，”夏炎又神秘得从怀里掏出一个红纸包递给她，“白儿，新年好！这是我给你的红包。” “啊？哈哈哈，还有红包啊！”白白一下就从床上跳下来。“哇……阿炎，你可真是大手笔啊！” 白白拿出红包里的银票，一千两的银票。“阿炎，你不会是打家劫舍去了吧？” “怎么会！”夏炎板着脸说，“这是赏金阁这几个月的盈利。” “那你基地？” “基地要用的银钱已经除去了。” 白白点点头，看来还不错，赏金阁毕竟才开了一个多月。 “我还有份礼物给你。”夏炎拿出一个蜡丸递给她，“阮二传回来的信。” 白白一听，眼睛亮了下，赶紧点了蜡烛融了蜡丸，“是小墨写来的。”她是真的开心，小墨上次来信已经是一个月前了。 看完信，她又是感慨又是欣慰，“阿炎谢谢你。” “他们怎么样？” “小墨他们已经离开青州了，准备再往北到庆州去。他听说庆州正在闹饥荒，他在青州带了不少粮食过去。” “你看，后面有阮二给你的话。”白白把信递给他。 “我去庆州接人，在青州落脚。”阮二就写了一句简单的话，透露了他的安排。他们是想去赈灾，同时看收一批人到青州安排赏金阁的事。 “看样子，阮二是要留在青州一段时间了。” “嗯！”夏炎把信烧掉，“只是成墨这样去，有些鲁莽了，闹饥荒的地方很乱。”他看着白白，明显她也想到了。 “他长大了，自己的决定总是要自己负责的。不过这事儿还是得瞒着阿嬷，就说他报过平安了就好。” 说完事情，白白就洗漱做了些顺风小圆子，两人一起吃了新年的第一顿。吃完，夏炎要去镇上给阿姐拜年，白白也要去二叔家、新根婶子家还有其他几位叔伯家。 两人就各自忙活去了。白白村里一圈走下来已经不早了。她又自己架着牛车去了镇上宋大叔家。 白白到了门外，对着在院子里洗衣服的小厮喊了一声。“呵呵，小哥新年好，请问宋掌柜在吗？” “在呢在呢，成姑娘新年好！您里边请。”白白来过几次，他是认识的。 小厮把她引到二楼门口，“姑娘您里面请，我去给您倒茶。” “麻烦小哥了！”白白客气回了声，顺便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小哥新年好，讨个吉利！” “哎哟，谢谢您了姑娘。”小厮那笑的一个高兴，这成姑娘有心了。 “宋大叔，我给您拜年啦！”白白跨进屋里，宋大叔还躺在床上呢，也不好动，只能微微转过头。 “呵呵呵，好啊好啊！”宋大叔也是窝心的很。 白白坐下陪他聊了会，中午又亲自下厨做了饺子，陪他吃了顿饭，说了下成墨的近况。跟宋大叔，她倒是没有一点隐瞒。“大叔，真是对不住您，本来是要把您接回家养着。” “白白啊，跟大叔就不要那么客气了。小墨也是这么说，是我自己不乐意。” “我知道，您是为了他着想，要是让阿嬷知道你们差点出事，肯定是不准他出去了。”白白又是骄傲又是无奈，“小墨太倔了。”谁都拦不住他，为了不让他带着忤逆阿嬷的思想负担出门，宋大叔才提出隐瞒阿嬷，自己就只能躲起来养伤了。其实宋大叔承担得更多啊，万一成墨出事，阿嬷是一定会怪他的。 “你们就像是我的孩子，哪儿有当爹的不为子女想的。” “大叔……”白白眼泪都要忍不住了，他为她和小墨付出的和亲爹又有什么差别呢。 “大叔，”白白终于还是说出了她先前早就有的念头，“您要是愿意，等成墨回来，我让他拜您做义父，您看？” “真的？！”宋大叔一个激动，差点就坐起来了，还好白白眼疾手快给他按住了。 “大叔您别动。” “白白，你是说真的？”宋大叔用没事的右手抓住白白，他的眼睛已经模糊了。 “嗯！”白白知道宋大叔这些年心里不好受，他也没有再娶，没有孩子，她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喜欢小墨，不仅仅是为了赎罪。 “好！好好啊……”宋大叔望着床顶，眼泪不停得从眼角落下，滴到枕头上。 第184章 朱家姐妹 从宋大叔家出来，白白带着提前准备的礼物往小姑家赶。也不知道阿嬷和小姑怎么样了。 今天是大年初一，按照乡下人的规矩，一年开头的第一天都是要和和气气的，也是图个吉利。可是成阿凤的婆婆一早就已经冲到他们房间喊开了，也不管亲家母在场。 “阿凤，你怎么没给你大姑的孩子准备红包啊？” 成阿凤愣了下，“娘，红包我昨天就准备了，已经给了永强了啊。” “是啊，亲家母，”阿嬷也在边上尽量和气得说到，“昨晚我也在，看着永强拿了啊。” “哎，亲家母，您这话就是说我们永强（贪）墨下了咯。” “这，哪儿啊！”阿嬷有些无语，“可能是永强今天走得早，忘记了。那我让阿凤再准备一份。” “这还差不多，这红包可是要一大早给的，给晚了可不吉利。”说着就在一边的凳子上坐下等着。 阿凤脸上有些挂不住，让自己娘看到婆婆这么一幕。只好从自己的小布包里又拿些铜板包上红纸。 “别太少，丢人！” “……娘，丫丫和媛媛的红包，大姑小姑也没给呢！”阿凤把红包递过去的时候忍不住说了，“丫丫可还盼着呢。”说着看了看在一边安静吃着稀饭的大女儿。 “媛媛还这么小，哪儿知道什么红包。大点再说。” “那丫丫呢。” “我给她收起来了，等她出嫁了做嫁妆。”说着拿着红包就出去了。 阿嬷在边上脸色已经很难看了，“这就是你当初要死要活要嫁的人家？” “娘，”阿凤有些下不来台，“永强一定是忘记了。他对我们仨还是挺好的。这不，大年初一的就出去拉货了！” 阿嬷听到这里也是稍微缓和了神色，这个亲家母实在太不会做人了，也还好姑爷现在知道上心做事了，总算是有个安慰。到底日子还是他们两口子过的。 “来，丫丫！”阿嬷坐到丫丫身边，掏出准备好的红包递给她，“阿婆（外婆）这里有大红包，好好收着啊！” “谢谢阿婆！”丫丫过了年都三岁了，是个文静的，平日里也不太说话，都说外甥像舅，这性格还真是有些像二林。阿嬷怜惜得摸摸她的头，就是这性格容易受欺负。 白白来的时候，小姑刚喂完奶和媛媛一起睡下，她就坐下跟阿嬷轻声聊天。“小姑怎么样？” “生孩子没受什么大苦头，就是亲家脸色不太好。” “没为难您吧？” 阿嬷也是无奈摇头，“我来的时候话不中听，我给了十两银子，说是补贴饭钱，她就没说啥了。” 白白是早就预料到了，所以也没什么失望可言。“对了，小姑父呢？走亲戚去了？” “说是拉货去了，一大早就走了。”阿嬷说着去包袱里拿东西。 一听这话，白白心里“咯噔”一下，大年初一的，镇上店都没开，家家都在过年走亲戚，拉什么货？别不是……她面上不显。 “白白啊，这是阿嬷给你的红包，就是已经过了午饭了。委屈你了，成墨的就等他回来再给他。”阿嬷拿出给白白的红包，孙女一直有给自己银钱，自己在作坊里做事也攒了不少银子。 “嘿嘿，谢谢阿嬷。对了，”白白也掏出红包，还有两个小银锁片，“这是给丫丫和媛媛的。” “好，好。”阿嬷抹了一把眼角的泪，“阿凤也是倔，当初死活要嫁给永强，现在嘛……” “哎哟，亲家小妹来啦！”突然门外两声尖锐的喊声传来，床上的小姑迷糊着皱起眉头，媛媛也是哼唧了两下。 白白望了眼阿嬷，示意自己出去，阿嬷也是叹口气点点头。 “小姑和媛媛在睡觉！”白白一出去就带上门，身还没转过来，就冷冷说到。 “呵呵呵呵……”门外的两个女人赔着笑，“没事没事，我们就是来看看你的，不进去也没事。” 这是重点吗？心好累。 “二位大姑有什么事吗？”白白往前走，引他们走到了院子外面。小姑才生完孩子，要好好休息。 “小妹啊，”那个年纪稍大点的女人上来就拉住了白白的手，“你看咱们都做了好几年亲家了，你也不来走动走动。” 这个应该就是小姑父的大姐了，朱跟娣。那另一个应该就是小姑父的二姐，朱来娣了。“大姑，你有话就直说吧。”白白懒得跟这种人周旋。 “哎哟，小妹，你该不会是赚了几个钱就看不起人了吧？”朱来娣一下就要跳起来，被老大抓住拉到了后面。 “呵呵呵呵……亲家小妹，是这样的。你看你现在手上生意这么多，不知道你还要不要人啊？” 原来是这样，白白心里就有数了，“不知道大姑是想介绍谁来做工？” “我和大姐……” “你别说话！”老大朱跟娣拉住小妹，瞪了她一眼，“呵呵呵，亲家小妹啊，你看，你也还小。现在阿凤娘又要照顾月子，帮不上忙。你看，要不我和来娣去帮你。好歹咱们是一家人，肯定比外人强不是。你也不用担心被别人坑了。” 我要是找你们才要被坑呢！白白直接灭了他们这门心思：“大姑，谢谢你们的好意。我那里现在不缺人了。”新建的九里红是要招人，那肯定不能招你们，这不是给自己挖坑么。 “你骗人，你生意做那么大，两个位置都挤不出来吗？”朱来娣是个藏不住的。 这时候朱跟娣也是绷不住了，“亲家小妹，这就是你不厚道了。我们家伺候你家小姑也好几年了，现在你们发达了，拉一把都不肯吗？” 白白简直要给她颁一个最厚脸皮奖了，“二位大姑，你们也别跟我整这些有的没的。我只知道，我小姑生了孩子，还要我阿嬷大过年的来伺候月子。媛媛出生三天了，你们有没有抱过一下？哼！想占便宜，也得看看平日里自己做的事！” 说完，白白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两个人在原地抬着手想骂不敢骂，真撕破脸了，这银子可就没着落了。 “大姐，这可怎么办？没想到这丫头还是个硬骨头。” “哼，硬又怎么样？看我不炖酥了她！” 第185章 愁人 白白走进屋里，阿嬷也是大致猜到什么事儿了，她才来了三天，这朱家姐妹就已经找过她好几次了。本来她还是想跟白白说下，可是这三天，他们每次来都只顾着跟阿嬷说活计的事，连假意地问候下小姑都没有，更别说抱下媛媛了。所以阿嬷也是熄了这个心思。这种人就是白眼狼，养不熟的。 “哎，阿凤也真是，当初那么要死要活得要嫁给永强。现在呢！”阿嬷也是有些懊恼，早知道当初自己就坚持下，不同意了。 “阿嬷，小姑怎么跟小姑父认识的？”白白有些好奇。 阿嬷看了下睡着的小姑，轻声跟白白说：“当年，你小姑跟着阿大进城，跟他一起救了镇上的一个阿婆，那个阿婆为了感谢他们，就教了你小姑盘头发的手艺。” 白白恍然，“就是那个教金心兰刺绣的那个？” “嗯，就是她。你小姑不喜欢刺绣，就学了盘发。这事儿没几个人知道，你爹也不准她出去给人做活，大姑娘家的抛头露面怕影响不好。” “那后来呢？” “你爹过世了，二林也成家了，咱家一下就垮了。你小姑也是硬气的，要自己挣嫁妆。于是就偷摸跑出去给人梳头，其中一户就是永强二姐。” “哦！所以他俩就对上眼了？” “永强吧，会说话，哄得你小姑团团转。当初我是不肯的，你小姑父看着不像是个稳重的。只是你小姑她自个儿相中了，闹着非要嫁给他，不然就两个人私奔。” ……咳咳，小姑竟然这么执着，倒是让白白有些意外。 “哎，还好永强现在是学好了，阿凤这些年吃的苦也就不算什么了。这婆婆和大姑实在是……” 白白看了看阿嬷，欲言又止，哎，希望小姑父是真的变好了。好愁人，万一真是自己想的那样，让小姑和两个孩子怎么办？ 白白等到小姑醒来，稍微聊了几句，又逗弄了一会媛媛就回去了。她心里装着事，呆的有些心不在焉。 还好阿嬷他们都没多想，以为是她生意上的事儿，就让她先去忙了。阿嬷是肯定走不开了，就冲亲家这态度，她现在也不放心离开。 回到家已经快晚饭时间了，白白好好做了几个菜，她有预感某人晚上会回来。果然，天还没黑，她就听见了院子里的马蹄声。 “白儿！”夏炎一进门就闻到了灶间传来的香味。 “洗手吃饭！” “好！”夏炎这时候才像个大孩子，乐颠颠得跑去舀水洗手了。洗完还伸出来在白白面前亮了下，“洗干净了。” “噗嗤！傻样，帮忙端过去。” “遵命！” 两人互相夹着对方喜欢吃的菜，你来我往得吃了个撑。“我来洗碗。”夏炎心疼白白，看她脸上已经有了些疲态，赶紧主动揽过了洗碗的活。 白白也是很享受他的爱意，在一边坐着跟他说着话。把今天宋大叔的事儿，小姑家的事儿都说了遍。 夏炎听了朱永强的事也是抿唇，“我明天让人查下。”但是心里也是跟她想的差不多，恐怕不会是好事了。 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第二天下午，夏炎就回来了，也带来了朱永强的消息。 “在隔壁村赌钱，每天一大早堵到晚饭时。” “这下怎么办啊？”白白也是泄气了，“现在肯定不能跟小姑说。” “要不我给你去揍他一顿，让他不敢赌了！” “可以吗？”白白抬头看夏炎。 “再去再打？”夏炎也是有些没准，赌徒他也是见过的，很难戒瘾。 “哎……”白白一声长叹，“总不能把他关在家里不准他出来吧。难道还专门派个人盯着他不准他赌？” “要不我们先试试？”夏炎见不得白白不开心，他心里已经在想着要把朱永强关起来了，省得他跑出来不安分，让她愁。 “那行。”清官难断家务事，这还真是难办。 于是第二天傍晚，“啊——永强啊！你这是怎么啦！哪个杀千刀的啊！”小姑和阿嬷在屋里就听到了永强娘的哭嚎。 “娘，你快消停点。大过年的，人家还以为咱家怎么了！”朱永强呲着牙捂住他娘的嘴巴。 “呜呜。” 小姑也是着急，赶紧示意阿嬷去帮忙看看。 阿嬷打开门就看到了鼻青脸肿的姑爷，也是吓了一跳“永强，你这是？” “娘，没事，就驾车的时候摔了一下。”朱永强明显不想多说，应付了两句就进房了。阿嬷看他进去了，自己也就只能回了给她腾出来的一间小空房间了。只是心里到底是泛起了嘀咕，这伤看着就像是被打了。不过到底不是儿子，不好多问。 “怎么样？”这头白白看见夏炎回来了，赶紧问道。 夏炎皱眉，“警告过了，但是有点悬。”因为担心暴露小姑，所以也不敢多说什么为了媳妇儿孩子的话，只能是暴力警告了下。“要不看到他去就再打一次？” 这下白白也没底了，难道还真是去次打次？ 他们都没想到的是，他们还没决定好要不要去打第二次，朱永强已经先朝阿凤下手了。起因不是他发现了什么，仅仅是阿凤多关心了几句，他心里本来就憋着火，莫名其妙被人打了一顿，回家还要被盘问。一个火气上来，就又对阿凤抡起了拳头。 成阿凤想着自己娘在隔壁住着，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过着这样的日子，硬是忍着没吭声。朱永强也是只挑她身上衣服遮住的地方揍。 朱永强打完回过神来，又怕丈母娘责备，赶紧跟阿凤道歉，“阿凤，对不起，我，我混蛋！你别怪我，我就是一下脾气没忍住。今天我好好的去拉货，莫名其妙被人揍了一顿，还把货抢走了。白干活了不说，银子都赔给货的老板了。我这心里难受窝火……” 他看阿凤在低声哭，也没有要闹事的意思，赶紧往脸上甩巴掌，“我混蛋，我对不起你，不该跟你动手！你打我吧！”说着又拉起阿凤的手往自己脸上抽。 “好了！”阿凤抽搭着拉住他的手，“那你怎么不早说？” “我这不是怕你们担心吗？” “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儿我们一起承担。”阿凤也是软下了心肠，看着自己的男人被伤得这么重，又心疼起来。 朱永强哄着成阿凤睡下，自己的心思却是转开了。阿凤这么心疼自己，这么听自己的话，说不定阿姐他们说的还真的行得通。 第186章 小姑说情 第二天，朱永强也不出门了，就专心在家里陪着媳妇孩子。还破天荒的帮成阿凤端了一次碗，喂了一次汤。 阿凤婆婆也是终于给了些好脸色了，虽然看着有些勉强，但在阿嬷看来，至少是在努力了。所以她又住了一天，看着阿凤能被照顾好了就回家了。 “阿嬷，您回来啦！”白白看到阿嬷这么快就回来了，倒是有些意外。 “是啊，回来了。”阿嬷心情也是不错，“永强在家照顾阿凤，亲家母我看也是在试着跟阿凤好好相处了，就回来了。这在人家家里住着到底是不方便。” “哦哦！”白白心里有点突突，难道真是让夏炎的人一顿打就大彻大悟了？她也只能希望小姑父是真的改过自新了。 剩下的日子，白白也是难得空闲，陪陪阿嬷聊天，陪陪夏炎训练。正月很快就过去了，几个基地也开工了。她也是钻进了新的九里红基地忙活了，招人、堆料。 忙碌中的白白不知道，有一封关于她的信到了一个人的手中。 “双季稻？插秧种植？” “来人！” “大人！” “给我去打听清楚！” 不知道的事影响不了白白，她现在就烦恼眼前看到的场景。九里红刚上了轨道，几个新招的人也在阿庆叔他们的带领下差不多能独立干活了。白白已经在期盼一个月后的菌菇、在期待成墨的回来了。只是没想到她忙完回到家里会见到朱永强带着小姑和两个妹妹，还有朱跟娣和来娣两位大姑。 “小姑，小姑父！”白白还是客气得打了声招呼，心里已经有预感了，恐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白白回来啦！”阿嬷脸色有些不自然，也是露着微微得不悦。 “哎哟，亲家小妹啊，”朱跟娣先凑上来，“我们刚才来的时候看到东荡漾那边是你的基地啊？可真是大啊！都抵得上人家一个村子了。” “是啊是啊！那都是你的啊？”朱来娣也是两眼放着光。 白白也不回答，径直走到椅子前面坐下，先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下。才抬起头对着成阿凤：“小姑，您和丫丫、媛媛都好吧？” “昂，我们都挺好的。”小姑也有些不自然。朱永强给小姑使了个眼色，她又接着说道，“白白啊，你小姑父先前拉货运道不好。货丢了不说，人也伤得不轻。现在伤是养好了，只是这活计也难做了，你看……” 小姑转头看了下朱永强和两个大姑，“你看，能不能让永强他们到你这里做工？” 白白一听眉头微皱，直直地盯着朱永强看了好一会：“货丢了？人怎么伤了？” “嗨，就是，一伙人，可能是过年了，没钱过年，就抢东西了。”朱永强支支吾吾地说着。 “那小姑父可报官了？青天白日抢劫，这也太猖狂了！” “报，报官？还是，算了吧。这，这大……大过年的。” 白白看他冷汗都要下来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肯定就是夏炎警告他那次，结果反倒是被用来哄骗小姑到自己这里博同情来了。好嘛，这如意算盘打的。 “小姑父，你是在哪里被劫的啊？” “啊？这，这……” “是不是在下昂村啊？” “是是是，啊？”朱永强抬头才发现白白戏谑的眼神，心虚得不敢再说话。还装什么呀，这一看就知道自己的老底都已经在人家手里了。 “哎，小弟，你真的在下昂村被抢了啊？”朱来娣不知道事情的真实情况，还以为是自己弟弟故意找的借口。 “二姐，别说了！”朱永强赶紧扯她袖子。 朱跟娣到底有眼力见些，一看情况似乎不太对，赶紧把老二拉过来。 小姑和阿嬷看得有些迷糊。不过阿嬷看着朱永强心虚的样子，心里就大概有数了，肯定是白白抓住了姑爷的什么把柄。而且这把柄看来跟阿凤也是有些关系了。 气氛一下子有些尴尬，小姑刚想问，白白就开口了：“小姑父，你要是没事做，我倒是可以帮你安排下。不过我这里也就缺一个人了，你看是你来还是你们谁来？” “我”“我”。朱永强和朱来娣都是跳起来。 朱跟娣一把拉住朱来娣，瞪了她一眼：“闭嘴，有了小弟的，才能有我们的。”朱来娣还是有点怕这个大姐的，撇撇嘴也就不说话了。 “那小姑父，你明天早上就来找我吧，就到九里红基地。”白白看着他，“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我的活你干不了，自己坚持不下去不做了，以后可别再找我安排活计。” “行行行，你放心，我一定不会给你丢人的。你尽管把最苦最累的活儿给我干！”朱永强把胸脯排的啪啪响，“怎么滴，我也得顾着阿凤的面子不是！”这会他倒是知道要顾着小姑的面子了。 小姑听了也是露出了笑容，“白白，谢谢你，小姑和丫丫媛媛都谢谢你。” 白白抬起手：“小姑父，话说了咱就得做到。要是到时候做不到，可不怪侄女这厢不留情面。” 说完也不给他反驳的机会，又转头对着小姑说道：“小姑，您虽说已经嫁出去了，到底是我成家嫁出去的。现在成家我是一家之主，您要是在外头受了委屈吃了苦，”说到这里她特地看了一眼朱永强三姐弟，“您也不用憋着忍着，随时回来，我们养你和两个妹妹还是不在话下的。” 朱永强几个一听这话，又被白白那眼光扫了一眼，心里都是一凛。而小姑则是眼泪都已经忍不住滴下来了，“嗯！”这一点头，就已经要哭出声了。这几年说不委屈，那真是骗自己的。但是人是自己挑的，路是自己选的，她要是不撑着，就得让别人看笑话了。 “是啊，阿凤！”阿嬷也是忍不住走上前，拉着她的手，“和永强好好过日子。要是过不下去，就回来。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欸！” 小姑和朱永强他们没多坐就离开了。小姑是怕再待下去，这心里的委屈就下不去了。而朱永强他们则真是有些坐立不安了。 他们走后，阿嬷转过身来板着脸看着白白：“你也别瞒着我了，阿嬷还不老，有什么撑不住的，你尽管说。” “哎……”白白看这情形，也知道是瞒不下去了，“阿嬷，事情是这样的……” 第187章 衣锦还乡 “嘭！”阿嬷听完一拍桌子，“给我打！往死里打！” 白白目瞪口呆，什么时候见过阿嬷这么强势。 “他们老朱家也太过分了，当我们好欺负了！走，去把阿凤拉回来！和离，这种人家！” “阿嬷……” 阿嬷脚下一顿，终于还是冷静下来，“哎……作孽啊！” 白白也是上前帮忙顺气安慰着：“兴许离开那个场子了，小姑父就不会想着了。” “赌是那么好戒的？”阿嬷没好气的说了声，不过到底也是不再说要小姑和离的话，“但愿如此吧！” 其实阿嬷和白白心里都清楚，就朱永强那个腔调，怕是难了。 第二天，朱永强倒是早早的来了，白白也不特殊对待，就找了个人带他一起做活。人家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他也不敢造次，把柄在人家手里抓着，现在还要看她脸色吃饭。 已是二月里的天，立春都过了，没想到又是一场大雪下来。瑞雪是兆丰年，春雪可是害死人了。庄稼刚冒出苗，一下就冻伤了。 这一场雪倒是让新根婶子的干菜花火了一把，只是量不多，干菜花也称不起分量，统共也就挣了二两多银子。跟九里蜜现在的收益比起来，就是一点点蝇头小利了。不过婶子还是很高兴，没有九里蜜，这笔银子对他们来说也是挣的一笔巨款了。 现在有了九里蜜，婶子也大方的把这个法子都教给了村里人，等三月四月油菜花一开，大家都能晾上，冬日里也是一道美味。 去年村里的人都是过了一个好年，稻田大丰收不说，大部分人家也都有一两个人在基地里干活，年底白白可是分了不少红利。所以一开年，村里好几户人家都是推倒了旧房子，准备建新房。 这一天，白白先去了趟杂货铺，把九里蜜新做的桔子罐头送去。这是用了冬季九里红最新的桔子做的，大批量的桔子也已经在预定了。 送完货又去镇上看了宋大叔，他已经能下床行动了，这伤筋动骨一百天，他是整整躺了三个多月。不过他没有一丝不耐，趁着这段休息的时间，他好好得规划了后面的生活。尤其是一想到可以收成墨做义子，他就有无穷的力量和耐心。不过他又会担心，成墨会不会不愿意。 时间就在宋大叔的担心和开心中一天天过去。为了不让阿嬷发现，他一直留在了镇上。白白也是隔三差五得来看看他。夏炎也是有心，沐休时候有空也会来找他下盘棋，陪他聊聊天。 这段时间，白白几乎是扎进了九里香。她带着小牛叔他们先是种了两亩地的葡萄，今年的葡萄产品是她下半年的主打。 后又补种了不少果树，花种。因为上次有跟宋大叔特地交代，所以他也帮忙从徽州带回来不少花种。现在初春种下去正好。 九里香这头忙好了，就差不多已经三月中了，她又开始忙今年的第一季的水稻了。到村里人的秧苗差不多都冒出来了，清明也到了。只是这次少了成墨上坟。阿嬷又在坟前念叨了好久，要保佑成墨平安云云。 不过这次小姑倒是带着丫丫和媛媛来上坟了。现在朱永强在九里红做工，小姑也是经常会跟着牛车一起到白白家，白天就跟新根婶子他们一块，四个大人带着四个小孩，顺便在九里蜜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晚上就跟着小姑父一起回去，有时也在白白家吃饭。 阿嬷看着这个姑爷倒也是正儿八经在做活了，心里也是放心不少。 “白白，白白！”这天，白白正在九里红教小牛叔他们嫁接，小姑气喘吁吁地跑上来，“快回家，成墨回来了！” “小牛叔，你们先按照我教的自己嫁接看看。”匆忙交代了一声，她转身就往山下跑。 “哎，你等等我呀！”小姑在后面喊，白白听到也不理了。她没记错的话，今天是五月初二了，成墨已经离开了快半年了。自从他来信说去庆州后，她这心就提在半空没放下来过。 一口气跑到了山下，老远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在院门口张望了。情急之下，白白最熟悉的冰行步几下就滑到了成墨面前。 眼前的男孩子又长高了，黑了，脸颊还有些泛红，像是常年被风吹的。但是眼睛却是明亮的，看到跑过来的人，他也是咧开了嘴：“阿姐！” 还是那熟悉的声音，白白一下就忍不住了，冲上去“啪啪”两下屁股，“晓得回来了啊？你还晓得回来啊！” 成墨被姐姐打了屁股，脸不好意思的红了，但是到底没躲，又笑笑：“嗯，阿姐，我回来了！” “你个混小子！”白白还想打，看着那阳光的笑容，还是笑了出来，眼眶却不自觉的湿了，抹了一把泪，又轻轻地拍了他一下头踏，“回家！” “嗯！” 阿嬷、婶子他们都在家，成墨之前已经回来了，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的，又是关心，又是埋怨，搞得后面成墨都有些吃不消了，求助地望着白白。 白白丢给他一个“活该”的眼神，去给他准备晚饭了。在外面哪有家里吃的好啊。 于是晚饭，成墨吃的是腰都直不起来了。小姑、婶子他们也是晚饭前就回去了，给他们一家人独处的时间。 “小墨啊，德中呢？”阿嬷问到，她到现在还以为宋大叔是跟他一起出去的。 “阿嬷，宋大叔回镇上了，有事儿呢，过几天再回来。”小墨望了眼白白，示意自己去看过了。 白白隐晦地点点头，“这次出去怎么样？” 成墨喝了口茶，“嗯，收获不错。”然后讲了不少一路上见到的奇人异事，让阿嬷和白白都是开了不少眼界。 “小墨啊，这次回来还出去吗？”阿嬷关心得问到，她虽然平日里嘴巴不说，但是心里是没有一天睡得安稳的。人一天在外面，她就担心一天。 “嗯，暂时不出去了，这回会在家里多住一阵子。”成墨给阿嬷吃了个定心丸。 可是阿嬷不满意啊，“一阵子啊？哎，大咯，翅膀硬咯，关不住了。”说着摇头离开了，让姐弟俩说会话，自己先回屋了。 成墨有些纠结得看着白白，“阿嬷她……” 白白笑着摇摇头：“没事，你只管大胆去做你的事。阿嬷有我看着，没事的。” 第188章 连锁店 “阿姐，”成墨看阿嬷回屋睡觉了，才开始跟白白讲正事，“这次货在青州也是很受欢迎，拿了不少订单。” 成墨把账册和银票都按不同的基地分好，递给白白。“阿姐，我看到你建了新的基地，那是不是我们的神仙粉可以增加产出了？” “嗯！下次你出发，至少可以增加三倍！一年后，大约可以增加十倍。不过那基本上就是我现在能达到的顶峰了。” “那太好了。你不知道，神仙粉是到一个地方就风靡一个地方。” “嗯，我准备把神仙粉的价格适当降下来些，慢慢地降到大家都能接受的范围。” “行！”成墨也知道白白的最终打算，所以没有任何异议，“还有，你的面膜很受欢迎，我这次去青州，收了不少奇异的花种和树种，都是我没听过的，说是当地特殊的品种。” “真的啊？那太好了！” “不过，阿姐，果脯在青州的价格没有很高，因为当地山林很多，果树品种也多，当地的百姓也有做这种果脯的，只是味道会有些不一样。” 白白翻开九里蜜的账册，看到最大量的杏肉、枇杷果脯都只能卖到十二三文一斤，蜂蜜枇杷膏倒是能卖不少，能有五十文一罐。 “那行，我们调整下，果脯下次青州就少出一些，可以给城镇多一些。” “好嘞。阿姐，你的面膜不够卖。”成墨说到这里有些为难，“青州人普遍皮肤都不太好，所以你的那些面膜我拿了些试用装给大家试过后，都是赞不绝口，我想控制量都不行，他们，他们直接拉着人封了渡口不让开船。” 成墨说着低下头，“所以你的面膜，我只卖了两个镇，就被抢光了。连坐地起价的机会都没有。” 白白有些无语，这，算是强买？她也不说什么，先翻开账册看了下，“我给你的面膜液是两千瓶。”一瓶可以用七次，佳人坊是卖十五文一次，“一瓶在这里的价格是一百文左右，你的价格是……三百文？” “嗯！本来我的预计是五百文。”成墨急急说道，“只是，他们强买。我们去官府理论，官府也是打哈哈，毕竟我们只是路过的商船，又不给交税给他们，所以他们不管。” “嗯，这倒是个问题。”三百文其实是不少了，不过这种强卖的风气不能有，不然以后没法做生意了。 “你有什么想法？” 成墨略一沉思，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了，“我打算在外面直接开店铺，不通过别人卖我们的货，尤其是阿姐你的面膜那些东西。” 白白挑眉，成墨是跟自己想到一块去了。她早先就已经有了开连锁店的念头，之前是还不知道外面的反应，现在走了两个州，反馈情况都不错，看来连锁店是可行的。 船队以后一半作为物流用，给连锁店专门送货；一半作为开拓新的地方用。在当地衙门备案开店，就能避开些那些商户的强行抢购了。 于是姐弟俩就着这个思路大致商量了下，有了初步的方案。 “阿姐，”成墨想了想继续说，“阮二哥暂时留在了青州发展赏金阁，所以我想是不是可以让他们在适当的时机也帮忙保护下。” 白白沉吟了下：“这事儿，我得再考虑下，原先跟安夫人一起合伙开佳人坊的时候有过约定，要一起推佳人坊的。她帮了我们不少，明里暗里的她也是帮忙担着风险。” “是我欠考虑了。” 白白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先回去休息，剩下的就明天再说，自己打算先去找安夫人一趟。 第二日，千金堂。 “安夫人，情况就是这样，您看？”白白没有隐瞒，虽然她和她几乎只是生意伙伴，但是她对安夫人还是抱着感恩的心。她现在起来了，也不能过河拆桥。 白白不知道她的这番作为，让安夫人高看了很多很多。安夫人是知道她的发展境况的，尤其是下半年，她大致出了多少货，还有她帮着九里山村发展到了什么位置，她都是知道的。甚至她已经做好了准备，白白是时候要自立门户了。 “你让我很意外，也很惊喜！”安夫人端正了姿势，说话的态度是白白从未见过的认真和严肃。这时候的她，让白白觉得有种久居上位的姿态。 安夫人继续说到：“你有诚意，我们就继续合作。你想开在哪里就跟我说，不过原来的合约我想改下。” 白白安静地听着，哪怕是说到合约条款要改也没有波动，这份气定神闲的本事让安夫人满意得点点头。 “之前我负责店铺、人手，货物从材料到加工到送货都是你在安排，现在我们改改。店铺、官府备案还是我来，全部弄好后，所有的我们都一人一半，不论是成本还是分红，人手也共同商量安排。” “安夫人，这……”这下反倒是白白略占便宜些了。前期的投入她基本不用管，只要享受现成的，还能拿一半。后期的产品成本是两人分担，分红自己还不少。因为产品的原材料很多都是自己基地的，这样算下来，原先是安夫人六她四的话，现在大约已经是她七安夫人三了。甚至她还要更多些。 安夫人抬手，“白白，我没想到，在这个我本来只打算散散心的小镇，能遇上你。也许开始我是有助于你，但是现在开始直到以后，我相信，你能给我的会更多。” 白白也不矫情，她会记着这份情。两人就重新拟了份合约，关于“佳人坊”连锁店的合约。自此，后面风靡大江南北的红妆第一店正式迈出了第一步。 “杏儿！”安夫人送走了白白后写了封信，用蜡丸封好，“送给燕归。” “师父，你又要他来啊？燕相怕是忙着庆州的事呢！” “就是因为他在愁庆州的事，我才找他的。”安夫人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 “师父？你又想什么歪主意了？哎哟！” 安夫人轻推了下杏儿的脑袋，“佛曰，不可说！” “臭小子，你可别辜负我的一番筹谋啊！”最后一句话，是安夫人对着窗外的天空说的，也不知道远在京城的某人能不能听到。 第189章 赈灾 事情解决，白白心里也是踏实了不少。回到家里吃过午饭，趁着阿嬷去陪媛媛午睡了，她拉着成墨上了山。 没去九里红，也没去九里鲜，而是往九里山的深处走，那个她穿越过来第一次去的地方。 成墨显然也发现了阿姐带他走的路似乎就是去年他们俩第一次走进的深林：“阿姐，你又要去摘羊奶果了吗？” “呵呵呵……”白白也是想起当初小弟那害羞的模样，忍不住笑了，“是羊乃子哦！” “阿姐！”成墨微微一脸红，有些无语，“你还记着呐！” “哈哈哈，那时候可全靠了这些东西哦。”白白停下来看了下路，“真是快啊！” “是啊，也就一年！很多都不一样了啊！” “庆州那边情况怎么样？”白白歇口气继续走。 成墨体力也是上去不少，看来功夫也是没落下：“去的时候不太好，今年大灾年，连续下了二十几天的大雪，很多路都被封了，房子塌了。城镇还好，道路不通的山里、村里不知道有多少人伤亡。我们离开的时候才化雪，救援的人才能进去。”说着他的情绪也低下来。 “衙门呢？没做什么？” “开始就是设了粥铺在城外布粥，不过不让进城，怕人多了闹起来。城外成片成片饿死冻死的人……” “别过去！”当时成墨想带着粮食去城外救济，被阮二哥拉住了，“你救得了几个？” “可是，能救一个是一个啊？” “我们人手不够，这样去给他们送粮食，他们会争抢，会打起来。到时候只有身强力壮的吃饱了，小孩妇人老人还是会饿死。甚至他们会闹事，抢粮，那时候你我的安危都保证不了。”阮二可是接了夏炎的死命令的，一定要保护好成墨的安全。 “难道就这么不管吗？”成墨都要急哭了，他就在城门口看了一会，就已经有好些人倒下了。那些灾民三五成堆挤在一块，互相取暖，人很多，但是安静得可怕。哪怕是有人倒下了，甚至都没人哀嚎，有些已经没有力气哭喊了。 “跟我来！”阮二拉着成墨到了城里，在一个偏僻的客栈里，有三十几个人在等他们。这些人都是成墨他们一出发，就一直在暗处通过陆路跟着他们的人，也是帮忙在传信的人。 “按计划行事！分批行动，别太集中，别露出端倪！” “是！”三十几个人四散开来。 “阮二哥，他们去做什么？” “救人！”阮二虽然拉着成墨不让去，其实自己心里看着那满地饿殍，也是心急如焚。可是他们带来的粮食有限，人也有限。 “你们去赈灾了？”白白的问话拉回了成墨的思绪。 成墨摇摇头：“阮二哥他们分成了好几队，都伪装了。有的装作那些人的亲戚，主要是救那些孤儿、孩子、还有没人管的老人；有些是装作买奴才的管家、富人；还有人装成了人贩子……” 白白有些唏嘘，如果力量足够的话，他不需要这么偷偷摸摸得了，她当初最担心的也是成墨莽撞去赈灾派粮，引起哄抢暴动。 “救了多少人？” “七百四十三，但是救回来的人后面又生病了，走了三个。”成墨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他从没见过那么多的死人，每天不断有人在他面前死去。他们那冻紫冻僵的身躯困扰了他很久，连续做了十几天的噩梦。 直到救回来的人大部分又恢复了生机，充满了希望的样子，他才慢慢好起来。 “这些人都安置到哪里去了？” “阮二哥把一些不宜远行的留在了庆州，给他们找了个大院子安置了下来。留了一些银钱和粮食。还有的人愿意走的，都跟着我们的船到了青州。到青州后阮二哥就着人带他们走了。” “嗯。”这些人应该就会在青州帮忙做赏金阁的事了。“衙门后来有做什么了吗？”那么多灾民，哪是一个成墨几个阮二能救的，最终还是要靠朝廷的。 “我们到了大约十天后，朝廷派下来了钦差，带着赈灾的粮款，还有军队。”成墨说到这里顿了下，“阮二哥打听过，人是当朝右相派下来的，听说是他一力担起了这次的救灾事宜。” 是那个少年燕相啊！成墨在庆州，听到了不少他在朝堂上的传说。传闻秦皇有意北征，正是准备粮草的重要时刻。庆州的雪灾打断了北征的步伐，朝堂就有不少人反对抽取如此大的人力物力用来赈灾。 是他力排众议，舌战众臣，说动了秦皇派兵派粮。 “救灾钦差带着队伍到了后，第一时间分派了任务。修筑安置棚，清理尸首，救助病患，清路进村救助，组织民众救援……”说到这里的时候，成墨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敬佩。如果不是救灾队伍的及时到位，如果不是他们井井有条的安排，死去的人可能会多很多倍。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当初那片野果林子。白白去采了些羊奶果递给成墨，“呐！你喜欢的。” “……阿姐！”成墨好无奈，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怪。 “哈哈哈，小弟，你出去转了几圈，果然邪恶了啊？这果子你不喜欢吗？” ……成墨发现自己又被阿姐调笑了，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姐弟俩吃羊奶果填肚子的情景。也是那次后，他们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这些变化都是因为她。 成墨看着一边呲牙一边咬着果子的阿姐，走了这大半年的时间，他看了不少，懂了很多。阿姐说的神仙救了她教了她的话，他已经猜到是骗人的了。只是眼前的人就是他的亲姐姐啊，他看着村长伯伯他们把她从水底捞起来的。这模样也没有变啊。 可是她是从哪儿学会的这么多东西，而且阿姐下水救了厚生叔，她当初自己都差点淹死…… 白白转头看到成墨定定地望着她，还以为自己把果子吃到了脸上，拿手在嘴角蹭，一边抹着一边还问：“擦干净没有？” “呵呵呵……”成墨看着平日里精明的阿姐这会的呆萌样，忍不住笑出声，那些疑惑也被他抛在了脑后，哪里学的又有什么要紧，反正都是他的阿姐。“干净了！” “嘿嘿……” 两人相视一笑，白白不知道，这个在她眼里还是个孩子的弟弟刚才心思已经转了那么多。 第190章 过继(给孤独的眼泪的长评加更) 两人吃了好些果子，又在深林里转了好一会才下山。 “小墨，”白白试探得问他，“你来之前去看宋大叔，他怎么样了？” “唔，身体看上去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看到我很高兴，精神也很好。”成墨不疑有他。 “你觉得宋大叔对你怎么样？”白白说这话的时候停下了脚步，望着成墨的眼睛。 “很好！”成墨抿唇。他从不知道有爹的滋味，直到遇到了宋大叔。 “小墨，阿姐有个想法。我想让你过继给宋大叔做义子。” “啊？”成墨很惊讶，再仔细一想也就了然了。 村里也有小孩子会过继，不像大户人家的过继，就相当于是给人家了，姓甚至也改了。像钟钟，他就还有个义父，就是二叔的小弟兄金江。就是因为两家关系好，然后再过继个孩子结份亲。这样就不止是朋友关系了，也是亲戚关系了。逢年过节都是要走动的。 “阿姐，宋大叔他，愿意吗？”成墨心里是很乐意的，甚至有些期待。 “嗯！”白白看他的样子，看来是愿意的。 “真的啊？”成墨有些惊喜，又觉得好像太激动了，挠挠头干笑笑，“嘿嘿嘿……” 这样的成墨让白白突然觉得好心疼，上前摸摸他的头，“嗯！我们小墨以后有爹疼了。” “阿姐……”白白的话一下扎心了，成墨的眼泪忍不住流下来。他有阿嬷和阿姐疼爱着，但是他的心里到底是渴望爹娘的疼爱的，他一天都没有享受过啊。 “阿姐，阿嬷会不会不愿意？爹会不会生气啊？”成墨闷闷得问到。 白白走过去搂着他，“怎么会？爹只会高兴呢，他陪不了你，有人愿意代他爱你，他会替你高兴的，这样他和娘才会更放心些。” “嗯！” 回去跟阿嬷说了这事儿，她也是满心的欢喜，还有心疼。成墨这孩子虽然从来不说，但是她看到过好几次，他在望着二林和钟钟在一起时那种羡慕的眼神。 五月十六，诸事皆宜。 这日辰时，白白家正堂一把椅子端在上座，椅子下摆着一个蒲团。边上的放桌上放着蹄髈、鲤鱼、鸡、鸭、蛋等共六荤四素，两水果，两干果。 “吉时已到！上座！”阿庆叔在一边高喊，白白差点绷不住笑出来。平日里看着那么活络的人，每次这个时候都像个老头子一样严肃、刻板。 宋大叔今日难得穿了一件云纹宝蓝色长袍，那股精神抖擞、春风满面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今天他是新郎官了。 宋大叔先是给阿嬷拱手鞠躬，一礼行完才一撩衣袍在主位坐下。 “敬茶、叩头、认亲！” 成墨恭敬地端着茶杯上来，在宋大叔面前的蒲团上跪下，双手把茶杯递上：“义父喝茶！” “好好好！乖！”宋大叔那满足的样子，要不是一定要把礼行完，恐怕他已经拉着成墨起来了，那宠爱心疼的样子让白白都担心以后成墨会不会被宋大叔宠坏了。 宋大叔喝了茶，从袖口掏出一个红包递给成墨，“墨儿乖，这是义父给你的见面礼。” “谢谢义父！”成墨双手接过放进怀里，再认认真真得叩了三个头。 “好了好了，快起来！”宋大叔一看礼行完了，赶紧把成墨拉起来。 中午大家也是小小热闹了一下，把亲近的人都叫上一起吃了个饭。下午按照习俗，成墨是要去宋大叔家吃晚饭的。因为他家不在这里，宋大叔就把成墨带去了一家鲜，晚上也顺便跟他住在一起。白白和阿嬷自然也是应允的。 成墨和宋大叔的事落定，白白也可以专心忙今年的水稻了。去年下半年因为是第一次种，收成离白白的预期到底还是差了一些。 基地这段时间就基本上交给成墨和宋大叔了，也正好可以商量下开连锁店的事情。船队的路线、连锁店的位置，白白没出过门，也就放手让成墨决定。 这一天，白白和成墨拿着商量好的方案去找了安夫人，三个人仔细研究了些细节，安夫人当即拍板可以在七月份之前完成新店的装修事宜。第一批人员就由白白安排，要是没有人她再帮忙出人。 白白很感激，其实安夫人这就相当于把店铺所有的事情都放手给她了，而她自己帮忙把店铺建起来后也就只是占个名头拿个分红。 从千金堂出来，白白和成墨架着马车往回赶。牛车已经买了好几辆了，都放在九里红基地了拉货。白白特地买了一辆马车，到底速度快些。 “阿姐，安夫人七月前能做完，我想六月下旬出发，先把别人订的货送到，剩下的就运到新店去！” “那行，我争取剩下的三十多天给尽量多出些货。” “阿姐，你现在存了多少银子了？” “我不知道啊，就一直在钱庄呢，没数过。你上次跑船赚了多少？”成墨虽然是白白弟弟，但是他可是给自己赚劳务费的，相当于货郎，在九里基地拿货定个价格，卖一个价格，除去船运、税金的成本，剩下的盈利里他拿一成的盈利。 “本来不少的，”成墨挠挠头，“后来都买了粮食了，没剩下多少。青州的粮贵的很，其实是庆州接壤的州府粮价都涨了不少。” “唔，那个粮食的银子算我一半吧。” “阿姐，你真是太好了！” “现在才知道啊？” “怎么会，一直都知道的，嘻嘻……” 姐弟俩都坐在驾车的位置上，一边聊着天一边慢慢往回赶。 “阿姐，你看！”突然成墨指着前方。 白白眯眼一看，一辆马车陷进了边上的田埂里，田埂边站着两个男子，很是手足无措。 “两位，两位。”其中一个书童模样的男子看到了白白他们的马车，跑上来拦住他们。 “吁……”白白拉了缰绳，“有事吗？” “二位，能不能请你们帮帮忙，带我们一程？我们的马车陷进田埂里了，出不来了。但是我家少爷赶着要去镇上。” 白白前后看了看，这会快到饭点了，路上见不到什么行人，赶集的人也基本都已经回了。再看了看站在田埂边那个高个男子，十七八岁，修长但不粗犷，一袭淡青色色棉布长袍，头发用素色的桃木挽起。当她看清他的脸时，白白倒是愣了下。 清秀、干净、一尘不染的感觉，虽然他的着装很素，但是有股淡然的风华隐隐透出。男子的皮肤很白皙，嫩嫩的。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水晶一样清澈，薄薄的唇，色淡如水。 “靠！妖孽！” 第191章 真的很重 男子显然也看到了白白脸色的变化，想着终于该是有人帮忙了。微微一笑，那笑容印在白白眼里，简直像是一阵春风吹过，温柔、和煦。 “姑娘！”男子抬脚正准备上来搭车顺便致谢。 “没空！赶着回家吃饭！”白白一甩马鞭，准备离开。 “哎，等等！”书童见状赶紧上前拦住马车，“你怎么见死不救啊？啊不是，怎么袖手旁观啊？” “是我撞你到田里去的？”白白好整以暇。 “不，不是！”书童有些蒙。 “那我有什么义务要帮你？” “啊？”书童没听懂什么是“义务”。 “这位姑娘，小哥。”男子看书童是摆不平了，便上来先拱了拱手，“抱歉耽误二位。只是在下从别处赶来，确有要事急着进城，能否劳烦帮忙带一程。” “不顺路啊！”成墨不是不想帮，而是感觉到阿姐不想帮，所以也帮忙推脱。 “我可以出些车马费！”男子掏出钱袋，“还望行个方便，与人方便即是与己方便。”说完男子看着车上的姑娘，他看得出这事儿她做主。 白白听完挑眉，抬头看了男子两秒，“呵呵，行！赠人玫瑰，手留余香。今儿个我就结个善缘。” 她跳下车，“那个小哥，对，就是你，过来帮忙。” 男子眼角抽抽，她不会是想把马车搬出来吧？这车上可是装了好几个重箱子，那一个箱子就要好几个男人才能抬得动。 白白领着那个书童在周围转圈，找了一块大石头，“把这个搬到你们马车边上去。” “姑娘，您这？我们可着急赶路呢！马车就先不管了吧？” “让你搬你就搬！” 书童望了眼自己少爷，得到了肯定的眼神，认命得去搬大石头。“姑娘，太重，我搬不动！”书童苦着脸说到。 “……弱爆了！”白白冲成墨挥挥手，让他上。 成墨功法隐晦运转，调动起全身力量集中手脚和腰部，“嘿”一下就把石头搬了起来。一个小小人搬着有自己一半高的石头，惊得男子和书童张大了嘴巴。 “嘭！阿姐，还要做什么？”成墨拍拍手问到。 “来了！”白白已经在不远的地里找了根粗树干。她喊成墨一起把石头推到马车陷下去的轮子边上，再把树干架在石头上，一头插进泥里的车轮下面。 “我数一二三，用力压树干！” “知道了阿姐。” “一、二、三，压！” 白白和成墨一起用力，马车的轮子动了下，路面的男子眼睛一眯，眉头微皱了下。 “再来！用劲！”白白暗示成墨运功。 “一、二、三，来！”两人同时运功，愣是借着树干把车轮一点点撬高了。 “上！”一身厉喝，两人同时猛地运功。 “嘭！”马车的轮子回到了路上，不一般的重量让白白他们感觉地面都震了震。 男子和书童已经是目瞪口呆了，这，这…… “啪啪啪。”白白拍拍手走到男子面前，“好了，你们可以赶路了。再见！我们走！” 姐弟俩上了马车，一甩马鞭往村子的方向赶去，留下一阵马车扬起的灰尘，还有两个还在震惊中的主仆二人。 “少爷，这不可能啊？那箱子真的很重！”书童急急解释。 “我知道很重，可她就是让不可能发生了！”男子望着那马车远去的影子，扯出了一抹淡笑，“呵呵呵，果然特别。” “少爷，我们是跟上去还是？” “先去镇上找姑姑。” “是！”书童坐上马车驾车往白白他们的反方向－－镇上赶去。 “阿姐，”成墨转头看后面没车跟来，问白白，“你为什么开始不愿意帮，后面又怎么帮了？” 白白不意外成墨能看出来，姐弟俩现在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你觉得这人怎么样？”白白没有直接回答。 “温润如玉，玉树临风。”成墨说出了自己的第一感觉，“不过穿着很普通，马车也很普通，觉得……有些不配！” “这就对了！”白白打了个响指，“这么出尘的气质配上这么平常的装束，不正常。记住，事出异常必为妖！”其实如果只是普通的百姓，白白也不会不帮。但是这个太不正常了，时间、地点、人，都让她有种感觉，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所以阿姐你才不愿意帮他？那为什么后来又帮了呢？” “因为他的一句话。” “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显然成墨也想到了这点。 “不错，不论是不是他在暗示什么，给自己留条后路总没错。” ＿＿＿＿＿＿＿＿＿＿＿＿＿＿＿＿＿＿＿＿＿＿＿＿＿＿＿＿＿＿＿＿＿＿＿＿＿＿＿＿＿＿＿＿＿＿＿＿ “呵呵呵……燕归，你太小看她了。”安夫人听书童讲了路上的事，笑着看着眼前的男子。 “姑姑，您信里可没说她这么狡猾。”男子摇摇头失笑，如果白白在这儿，一定会惊讶不已，因为这个安夫人口中的“燕归”正是她路上帮助的男子，也就是大秦国鼎鼎有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少年右相。 “纸短字长，她是一个谜，一本读不完的书，每每深入都会给你惊喜。”安夫人试图从这个平日里什么事几乎都是波澜不惊的侄子身上找到不同的表情。 沈燕归难得没有让安夫人失望，眼睛里露出一丝探究的深思。“姑姑说她能解决这次雪灾带来的饥荒？”这才是他不远千里日夜兼程赶来的最重要原因，因为他这个的姑姑说了：人不来，就不说。 这次庆州的雪灾虽然已经安排人处理了，但后续的民生问题才是大难题。百姓伤亡比较重，庄稼损失更是惨不忍睹。如果没有足够的粮食补给，可能好几年都恢复不过来。 “不急，你先休息一下，我明天带你去见识。”安夫人也不多说，先是带着沈燕归低调出行，参观了下她的佳人坊。 “姑姑，这里很别致。”沈燕归还体验了一把面膜的试用，虽然皮肤已经是让女人都要羡慕嫉妒得吹弹可破。 “这也是她想出来的。”安夫人是吊死胃口不偿命。 果然，沈燕归也是眼睛一亮。等到晚饭时候，杏儿把神仙粉、樱桃果酱这些都上了饭桌，沈燕归心里对那个精灵小巧的女子的好奇，已经开始挑战他这些年的涵养功夫了。 第192章 燕儿 不过沈燕归到底还是没显露太多，他可很清楚这个姑姑，绝对是顺杆爬要看他笑话。“事情查得怎么样？”他赶紧转移话题，不让她看出端倪。 说到这个，安夫人换了个脸色，一本正经说到：“线索到扬州就断了，他们有跟你联系吗？” 沈燕归摇摇头，“当初说的是隐蔽，尽量不要传递消息，我也有八年多没有他们的消息了。” 两个人沉默下来，各自想着心思。 白白到家后就已经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夏炎晚上回来带来一个消息：“金花妹腿瘸了。” “怎么瘸的？” 夏炎纠结了下，还是说出了口：“她受伤期间不安分，跟人私通，被人发现了。逃跑的时候摔进了水渠里。” ……夏炎的话信息量有点大，白白回味了一遍才明白过来，“那现在人呢？” “被村里人赶出来了，她爹也跟她断了亲。现在在……” “哪里？” “勾栏！” “啊？这么大岁数，腿瘸了，老鸨还要她啊？” “白儿！”夏炎无奈，这丫头还真是口没遮拦。 “咳咳，”意识到自己似乎语出惊人了，白白吐吐舌头，“那张成知道吗？” 夏炎爱怜得摸摸她的头，“调皮！我来问问你，看要不要告诉他。” 白白稍一思量，点点头：“告诉他吧。我相信他能处理好。” 夏炎再坐了会，又跟成墨讨论了下功夫，就连夜赶回基地去了。阮二已经在青州开始建立基地了，夏炎有不少事情要忙。 第二天，成墨去山上基地帮忙，白白则去了村里帮忙看稻田里的杂草，一户人家说他家的杂草总是长出来。 白白跟着他们到了田里，蹲下身子仔细去看。 “叔，婶子，”白白看仔细了用小铲子挖出一根杂草举到他们面前，“这是三叉草，它的根茎扎得很深，光用手拔不行，它会像韭菜一样再长出来。你们得用铲子连根挖出来，挖起来后烧掉或是大太阳晒死。不过它的根茎可以入药，你们也可以挖起来后送到医馆看收不收。” “白白，看不出来，你连药理都通啊！” 白白往后一看，发现安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后面了。 “让您见笑了，我只是知道庄稼罢了。”白白说这话，目光不由被安夫人身后的男子吸引过去，没办法，她身后的男子气质太出众了。 “呵呵，姑娘，咱们又见面了！”沈燕归从安夫人身后走出。 “是你！”白白有些意外，随即又了然，是安夫人的客人，有这样的气质就难怪了。她一直知道安夫人不简单。 “白白，这位是我侄儿，沈燕。”安夫人帮忙介绍，“燕儿，这位就是成姑娘。” 沈燕归嘴角抽了抽，燕儿……“成姑娘！”两人点头示意认识了。白白跟身边的叔婶说了句，准备带着安夫人他们回家。 “成姑娘且慢！”沈燕归喊住她，“不知道成姑娘是否方便带我们看看这里的风景？” 他一来就注意到了这村子里的稻田，种植得很整齐，长势很好，而且刚看她在说杂草时候，那种专注、自信，尤其吸引人。 白白回头看了二人一眼，安夫人也是微笑等着，她点点头，侧身引他们，“那好，这边请。” 白白看出来了，他们今天应该就是冲着稻田来的。 “白白啊，你们村里这田是种得真漂亮！”安夫人感慨着，“都是你教的吗？” “嗯，是换了个种法。” “这样种稻谷会长得更多吗？”安夫人帮忙问着话。 白白也明白其实是边上的男子想了解，对安夫人她也不好隐瞒，而且这事儿整个曲水镇甚至连云县都知道，她不说人家也查得出来。 “能增加两成左右！” “可是我听说你这稻子可是一年种两季的。”安夫人说着看了眼沈燕归。 果然，沈燕归的眉毛挑了下。 安夫人递过去一个“让你装”的眼神，心里在期盼看到侄子不淡定的样子。 “嗯，是两季。” “两季产量总共多少？”沈燕归这下是耐不住好奇和激动了。 “两季亩产总共大约是一千五百斤。” “嘶……”两人一听都是一惊，他们都知道正常稻田一年也就是六七百斤的产量。 沈燕归不淡定了，“成姑娘，这种法，可是在各地都能适用？” 白白摇摇头：“不是，跟气候还是有联系的。”她看过大秦地志，知道大秦各地的气候和土壤，她大概有点感觉这个沈燕想知道的东西。 沈燕归稍微一点失望，马上又想到她可能会有别的办法解决庆州的问题，“不知道姑娘可知道，大雪过后的土地适宜种植什么粮食？” 白白一听“大雪”二字，心思突然转起来，大雪、粮食，庆州？庆州、沈燕、沈燕……沈燕归？ 她猛地抬头看向那男子，眉头微皱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沈燕归一看白白突然望来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莫名一慌。 “呵呵呵……”白白轻笑，“知道！两位请回家谈吧。” 白白把二人引回家，给他们上了茶，自己在对面坐下。也不着急，拿杯盖拨着茶水，思绪飞快得转着。 今日二人看来是为了粮食来的，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堂堂右相会亲自前来，看来昨天路上相遇也不是偶然了。 “安夫人，您对我有恩，这里没外人，您有什么吩咐就尽管提。” 白白的态度一亮出来，安夫人和沈燕归心里都是一顿，这话怎么听着有些深意。他们俩不知道成墨其实已经走过一趟灾区一线了。所以两人根本不会想到，白白其实已经猜到燕相的身份了。 “成姑娘，”沈燕归也不想把事情推到姑姑身上，“我这次来是为了收粮！” 白白喝口茶，淡淡地说到：“沈公子，你到九里山村来收粮。就算这一季的稻子收起来后全部给你，那加起来也是没多少的。” 不等他们开口，白白放下茶杯说出未说完的话：“这么点粮食，对您来说，可能是杯水车薪，起不到什么作用！” 第193章 匹夫有责 二人一听，端着茶杯的手都是一顿。 “呵呵呵呵，”沈燕归先笑起来，“姑姑说你总能给人惊喜，看来不止是惊喜，简直是惊吓了。” 白白笑笑也不接话，对方应是猜到了她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 “那依姑娘之见，怎么样才能帮到我？”沈燕归玩味地看着她，这个女子还真是不一般，聪明、敏锐，他有种很强烈的感觉，他一定不会后悔来这一趟。 果然，白白接下来的话让他们都是震惊不已：“你们能支撑多久？” 安夫人这下也回味过来，满是意外和欣赏地看着她回到：“三个月！” 白白一挑眉，整个国家的国库才够一个州府的灾民支撑三个月？她知道大秦国已经休养生息了十多年了，那唯一的解释就是只能拿出这些粮食，剩下的要另作他用。粮草他用……战争！秦皇想打仗！而且应该是已经提上日程了。 想到这里，白白心里一惊，很快强压了下去，面上也只是略一惊诧。安夫人和沈燕归也只当她意外就这么少，要是他们知道她就通过这样一个细节就已经推断了朝廷最机密动向，可能要惊得说不出话了。 “三个月有些紧张。”白白大概算了下，现在已经六月了，哪怕能赶在双抢前把新的种法推广出去，也要近半年的时间才能有收成。 “半年，半年最快！”白白咬咬牙，其他先不管不顾，先帮助庆州过了这关才是最重要的。 “好！”沈燕归一锤定音，“我就拖上半年！成姑娘，我替庆州百姓谢您！”说着起身深鞠一躬。 白白赶紧拦住：“您对庆州百姓做的才让人敬佩！” 二人相视一笑。 “只是，”白白想到自己的难处，“我没有足够的土地。” “这个我们安排！”安夫人这会也站起来，“要多少地？哪里的地？” 白白想了下，还是做了决定：“安夫人，你们安排人来，我教他们怎么种，让他们再去教人。” “成姑娘！”“白白！” 白白站起身，“我饭量小，不用那么多的地和人，劳驾您按照我说的找合适的田。这双季稻迟早要推广的，现在教了，还能帮到灾民，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成姑娘大义！”沈燕归一开始只是好奇和有兴趣，现在却加上了敬佩。 “我就是一介农民，做点力所能及的事罢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好！人手、田地我即刻回去安排。”沈燕归身居高位，该果断时也是一点不拖泥带水。 两人离开后，白白也是久久不能平复心情，她在二人面前表现得很平静淡然，其实心里早已翻江倒海。 沈燕归的到来，与权力者的近距离接触，还有安夫人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她不知不觉中已经触碰甚至已经进入那个圈子。她不认为安夫人一开始就是有目的地接近她，因为是她主动找上门的。但是后来呢？后来的佳人坊，到昨天刚谈定的合伙开连锁店。联想到昨天安夫人说的话，看来她是早有成算了。 “哎……”白白长叹了口气，地球好复杂，她想回火星。 “叹什么气呢？” “啊？阿炎，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今天沐休要去基地做事么。” 夏炎走过来扶着她的肩膀，“你能先告诉我为什么叹气吗？” 白白不说话，拉着夏炎出了门。两人快步上了山，到了桃花源。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白儿，你不开心。”夏炎轻搂住她，这词他听到了忧伤和无奈。 “阿炎，我一直知道有些事避不过，但是没想到这么快。”比如权势、比如战争，又比如夏炎的成长。他不说，但她明白，他那么用心费劲得组件赏金阁，一是要保护自己，二就是为了查清楚那些往事。 白白靠着夏炎把沈燕归和安夫人来的事说了一遍。夏炎听完，扶着白白问到：“白儿，你没被他吸引吧？” “啊？” “我是说，他那么优秀，又是权倾朝野，你会不会看上他？”夏炎的神情认真紧张。 “阿炎，”白白捧着他的脸给他信心，“谁都不能代替你！” “白儿！”这么赤裸裸的表白，让夏炎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激动过后，夏炎也是放下心，才说道：“白儿，不论是不是太快，我都在，你也得一直陪在我身边，我需要你。” “嗯！那你现在可以说了吧，怎么又回来了？” “我收到消息，扬州府衙派了人下来，应该是为你来的，这会已经到了县衙。” “为我？” “嗯！” 小六子听县尉说起，王大人把九里山村稻田的事情报给了扬州知府，他认为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加上宋大少的帮忙，说不定这次真的能提拔了。 “白儿，要小心。那知府可不是什么好官。”阮家兄弟、郝伯、云娘，都是拜他所赐。 “那他，是想强行要种田的法子？” “十之八九！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阿炎，你要小心些。”虽然赏金阁现在已初具规模，但是她不想他跟官府对上，一个“对抗朝廷”的罪名下来，他们扛不住。 沈燕归和安夫人离开九里山村后回了镇上，把事情安排了下，土地的事沈燕归的人去做了，人员的事就交给安夫人处理，方便后面接洽。 安排完正事儿，两人才舒了口气，吃了顿安稳的午饭。 “姑姑，您什么时候回去？” “回去做什么？”安夫人咽下饭反问，“我不得给你安排种田的事？” “您知道我在说什么！” “燕相，”杏儿插话问到，“他放弃了吗？” “他不放手，你们有这么逍遥？姑姑，您早就知道了不是吗？不过最近他倒是有了新人。” “哦？哪个？” “王语梦！” “呵，你又做了什么？让他这么牺牲！”安夫人斜眼望着自己侄儿。 “也没什么，只是让户部吐了赈灾的银子出来。” “啧啧啧，看来王钦这次是大出血了！”安夫人摇头，“燕儿，那人有眉目了吗？” “姑姑，您可以叫我燕归！”沈燕归无奈，摇摇头，“没找到。知道的人太少。姑姑你还在找？” “怎么不找！”杏儿接话，“那人的遗愿，师父总会完成的。” “杏儿，你还不肯叫他吗？”沈燕归看着眼前这个伶牙俐齿的姑娘，也不知道像了谁，可能是姑姑！ 杏儿一愣，情绪也低落下来：“叫又如何，他诈尸起来听？” 三人沉默下来，桌上只留下碗筷碰撞的声音。 第194章 夏叔叔 吃过饭沈燕归就提出要告辞了。 “就走了？”安夫人起身，“今天赶不回去的，不如明天再走？” “不敢耽搁。最近堂上有些波动，一日不在瞬息万变，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还来么？”安夫人玩味得看着他。 “姑姑，”沈燕归无奈摇头，“不就是第一次没来么，您就饶过我吧。” 安夫人可不会这么轻易饶过他：“我可告诉你，你第一次不来，人家就有了心上人了。有没有你的机会都两说了。” 沈燕归转身的身形一顿，抿唇到：“姑姑，我会回来的！”说完也不回头，上了马车拉下了帘子。 “驾！”书童马鞭一甩驾着车离开了。 安夫人却笑了：“臭小子，这回怎么不嘴硬了。” 杏儿也在一边偷笑：“燕相上心了。” 沈燕归的马车行至南门口时，一个小乞丐突然串了出来。 “小心！”驾车的书童猛的一拉缰绳，堪堪在马蹄要踩到小孩面前停了下来。 “糖糕，出了什么事？” “少爷，一个小乞丐冲了出来，差点撞到他。” 沈燕归撩起窗帘，看到了马路中间还在瑟瑟发抖的孩子。他下车走到那孩子面前，蹲下身问他：“没事吧？” 那孩子似乎从未见过如此美貌的男子，愣愣的不说话。 沈燕归把他牵到边上，“下次走路小心些”。说完转身上了车，窗帘放下，外面见不到的马车里面，沈燕归的思绪已经随着马蹄车回到了十几年前。 那天，四岁的他偷溜出来买糖糕，因为要赶在爷爷发现前回去，所以他没看路，只着急找路面的摊位。 街道上一辆马车突然疾驰着从转角出来，眼看就要撞上自己了，他眼睁睁看着马车临近，忘了动作。 “啊－－”他已经听到了路人的声。 突然一只大手捞起了他，带着他飞离了道路中央。 “孩子，你没事吧？” 沈燕归抬头，发现是个很魁梧的年轻男子。五官很普通，但是眼神非常深邃，藏着让他有些不自然敬畏的锐利。他的声音很浑厚，让他瞬间就安定下来，不再惊慌。 “我没事，谢谢叔叔！” “嗯，下次走路小心点。” “嗯！”冷静下来的沈燕归也是恢复了往日的机灵，“叔叔，请问您高姓大名，我会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哈哈哈哈……”男人被逗乐了，刚才马车来的时候还傻愣愣的，这会倒是鬼精。“我姓夏，不用报答我。”说完男人大步流星得离开了。 “夏叔叔，你到底在哪儿？”沈燕归的呢喃没人听到。 他那毫不起眼的马车进来曲水镇没引起什么人注意，但他离开时，却把面孔印在了一个小乞丐眼里。 第二天，安夫人安排的人还没到，扬州田知府的人已经离开了县衙往九里山村赶了。他们不知道，从他们到县衙的那一刻起，一举一动就已经在夏炎的掌控中了。 “出城了，放信号准备！”“是！” 马车上，架着车的小年青跟马车上坐着的人聊天：“奇哥，那村民会给咱们种田的法子吗？” “不给也得给！” “听说山里人都野蛮啊！万一不肯会不会打我们？” “他敢！野蛮能干过军队？他们不给我就让叔叔派兵把他们当山匪都剿咯！” “嘿嘿嘿，奇哥威武！”跟班驾着马车拍着马屁。 要是夏炎看到就能认出来，这嚣张的“奇哥”就是之前带队进山剿匪的百夫长田奇田大人。 “来了，准备！”田奇他们还想着一会怎么去村里显威风，根本想不到前面已经有埋伏等着他们了。 马车行到一个转弯处的时候，突然路边草丛里窜出了一只兔子，伴随着兔子跑过，一个石头飞快得击中了马肚子。 “嘶－－”马匹一声惊叫，刺痛让它突然抬起了前腿。 “啊－－”田奇他们差点被甩出了车子，在他们惊叫的时候又一颗石头更重得击中了马的后腿。 “嘶－－”马儿接连吃痛，再不听使唤，撒开马蹄狂奔起来。 “啊！” “你快拉住缰绳啊！” “奇哥，拉不住，啊－－前面是河。” “我不会水啊！啊－－快点快点。” “奇哥，跳！”说着自己就先跳下了车，伴随着一声尖叫滚入了路边草从里。 “啊……呀！”田奇一闭眼一咬牙在马车要坠下河时跳下马车。“唔！”他还不待张开眼睛，脑袋上一阵剧痛传来，直接晕了过去。 “阮大哥，晕过去了。” “哼，先废了这个狗腿子。”说着弯下身抱起石头砸向了田奇的膝盖。昏迷中的田奇被剧痛惊醒，睁开眼睛还没看到什么又痛晕了过去。 “阮大，你大意了！”夏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头儿！”阮大和边上的小年青回头，就看到了夏炎那张面无表情的冷面孔。 “头儿……”田奇是害了他们一家的田书的亲侄子，阮大知道自己是被仇恨影响了冷静。要是刚才田奇看到他了，今天的事情就会很麻烦了。杀人灭口又或是自己销声匿迹，甚至有可能会影响夏炎的整盘计划。 “回去领罚！” “头儿，阮大哥也是因为……” 夏炎一个冷眼扫过去，还未开口。 “是！”阮大知道自己差点误事，赶紧领罚，顺便把身边的小鬼拖走。 “阮大哥，你也是报仇心切，这不是没看到么？”小鬼有些替他委屈，赏金阁的惩罚可不是闹着玩的，脱层皮都算是轻的。 阮大重重得拍了拍他的肩膀：“头儿的任务就是造意外让二人受伤，给嫂子拖延时间，刚才是我冲动了。记住头儿的教导，执行任务的时候不能被感情左右，失去冷静。” 阮大看这小鬼也是好心，所以把刚才冲动可能引起的后果跟他说了遍。 “啊？这么严重！”小鬼这下也是有些后怕，“那怎么办？阮大哥，咱们会不会坏事儿了？” 阮大叹了口气，“头儿会处理好的。”他有些懊恼。 “耐心！我会把田书送到你们面前的！”耳边夏炎的声音像一条线般传入耳朵，让阮大的身形一顿，眼睛都有些模糊，背对着夏炎的身影用力地点点头。 第195章 让他死心 夏炎把现场再收拾了下，弄得更像意外些。尤其是二人头上和腿上的伤，抹去了人为的痕迹后，他也悄悄回去了县里。找到帮他掩护的小六和张遂，示意事情完成，才结伴回了县衙。 一直快到傍晚时分，才有消息报到县里，说田奇二人在路上，马受到惊吓失控，车子掉进了河里，两人跳车受了伤，尤其是田奇，把腿摔断了。这消息把王县令吓得不轻，赶紧带着人去了医馆。 白白在九里山村等了两天，第三天安夫人终于带着人到了。这些人或年轻或年长，但无一例外，对白白都很尊敬，甚至当成师傅般对待，没有因为她是个小女孩就看轻她。 看来是安夫人或是燕相特地交代过，这让白白轻松不少，可以安心地去教他们，不用担心他们会不会认真记，认真执行。 这些人在农业方面似乎都有些基础，所以跟着学了两天就离开了，至少交流中白白发现他们是都懂了的。 安夫人这两天也都是在一旁跟着看着，“白白，谢谢你！这是你对大秦百姓的贡献。” 白白摇摇头：“安夫人，我只想能安静种田，安稳生活！” 安夫人一听，略一皱眉，点点头：“我记下了，你且放心。” 白白看着她离去的身影，轻叹口气，还是不再烦恼。安夫人应该是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不过如果该来的还是要来，躲不过逃不脱，那就勇往直前迎难而上。 安夫人走后，日子又恢复了平静。甜甜几个小的已经回“咿咿呀呀”跟她说话了。夏炎在青州的赏金阁也基本稳定下来了。 田奇二人也被王大人派人护送回了扬州，只是田奇的腿是好不了了。膝盖骨在石头上磕碎了，这里也不是现代，没有这么好的医疗条件、手术技术。田奇离开前还对王大人放了狠话，说是会记住连云县的。让王县令气恼又忐忑了好久。接着就是后悔自己着急冒进了，不给知府传这个信就没那么多事了。 成墨和宋大叔赶在双抢前把货都准备好了，安夫人也传信来说店铺差不多了。于是九里号的第四次远航出发了。这次宋大叔跟成墨一起走的，他们要送货、开拓市场，还有个重要的任务就是再打一艘船，组一支船队。因为现在一艘船已经要满足不了九里基地了，尤其连锁店也要开起来。按照白白的说法，就是要组建一支自己的物流队伍。 送走了宋大叔和成墨，九里基地放了两周假，全体帮忙双抢。在全村热火朝天的忙碌中，有一天阿庆叔找了过来。 “白白，你小姑父从基地放假开始就没来过了，本来昨天和今天都排到他当值看火，都没见人影。” 白白一听，一个念头不可遏制地就爬上来，“阿庆叔，那麻烦您先安排人顶上。” “已经顶上了，只是……”阿庆叔欲言又止。 “叔，您跟我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哎，我听基地的小伙子说，朱永强似乎在别的村里赌钱，经常在他们面前吹牛说赢了多少多少钱。” “我知道了阿庆叔，谢谢您的好意。”他也是因为担心朱永强学坏才来跟白白说的。 晚上白白跟阿嬷商量这事：“要告诉小姑吗？小姑父又赌上了。” “真是作孽！”阿嬷恨铁不成钢地捶着桌子，“说！他要是不改就和离。” “阿嬷，可是丫丫和媛媛……” “我来带！我们养！丫丫是个乖的，不带手脚。” “哎，阿嬷，我是怕小姑会不忍心，孩子又还小。” 阿嬷也是知道自己女儿的性格，是撞了南墙还要头破血流地走下去的人：“那就让她死心。” 阿嬷也是下了狠心，那朱家的人不像话也就算了，朱永强自己还是个扶不起的，这种人家，越早跳出来越好。 白白按着阿嬷的意思，让小姑知道了朱永强赌博的事情。小姑当天晚上就跟他大吵了一顿，很晚了还是带着丫丫和媛媛还有一身伤回来了娘家。 朱永强开始也不来，只是后面可能是输光了钱，又说要回九里红做工了。给小姑、丫丫和媛媛都买了礼物，痛哭流涕地跪在小姑勉强求原谅，说一定会悔改。 不出所料，小姑还是心软了，又跟着回了朱家。 “阿嬷！”白白在一边陪着，看得出来阿嬷是痛心疾首了。 “阿嬷没事，阿凤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谁劝都不停，只能等她自己看穿看破了。” 双抢忙完，九里基地又忙活起来，朱永强也回来了。只是小姑这段时间都没来住，怕也是不好意思，也怕看到阿嬷失望心痛的眼神。 又过了半个多月，阿庆叔神色很难看的来找白白。 “阿庆叔，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白白，咱们基地蘑菇这些天少了不少。” “嗯？少了很多？”九里红的产量现在基本已经是稳定下来了，每天的出入不会太大，也就是几斤来去。 “嗯！前些天每天都要少上四五十斤，我以为是温度要么湿度没控制好。所以专门看了好几天的柴火，发现不是这个问题。”阿庆叔顿了顿，犹豫了下，才继续说，“后来我仔细看了菇床上留下来的痕迹，基地里的蘑菇产量应该是基本没变。” 白白皱眉：“您是说产量没变，是过秤的时候发现少了？” “不错！”阿庆叔这会也不顾忌了，“是有人偷拿了。” “总共少了多少？”白白让基地的人每天都要统计产量，所以只要跟前面的产量一对比应该就能知道大概数字。 “六天，统共大约是少了五百多斤。” 五百多斤送到九里鲜能出近八十斤的神仙粉，这可是一笔不小的银子。可是光拿蘑菇去卖，也就只是几两银子而已。 “可有怀疑的人？” 阿庆叔摇摇头：“基地里都是熟人，大家平日里也没防备过，所以没注意。” “叔，你们还是照常做工，别露出什么风声，避免打草惊蛇。” “哎！白白啊，叔，对不起你，没管好基地。”阿庆叔很自责，白白把新基地交给他，那是信任他，可是他辜负了白白的信任。 “叔，快别这么说。咱也不是神仙，抵不过那些坏人的有心算计。以后咱们警惕些就好了。” “哎！”阿庆叔点点头走了。白白思量了下，找人到镇上的赏金阁留了个信。 第196章 东窗事发 夏炎收到消息后晚上就赶回来了，两人嘀咕了一阵，夏炎就去基地埋伏。 不是大批量的偷盗，那就是小偷小摸了。基地白天基本都有人，不太会有机会。晚上也会有人值夜添柴加水，所以动手的人应该是熟悉基地运作规律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内鬼。 整个九里红有机会混进来偷摸的时辰也就那几个点，那个贼每天都动手，看来今天也不会例外。 不出二人所料，夏炎只守到了子时，一个鬼祟的身影就出现了。一看那黑暗中的身形，夏炎眼睛一眯，已经认出了来人。他对见过的人和听过的声音都会下意识地记住。不过他也不着急，等着那人摸进了基地，半柱香后又背了一个大包袱出来的时候，他才上前亮起火把。 “啊！”突然跳出来的夏炎把朱永强吓了一大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冷汗瞬间就下来了，“夏……夏，夏炎，不是，不是，你听我说。”朱永强知道自己这次是栽了，爬到夏炎脚边抱着他，“你放了我吧，我鬼迷心窍，我不敢了。我把蘑菇放回去，你别抓我！别抓我……” 要不是他是白白的小姑父，偷得是白白的东西，他就直接把他带去衙门丢牢里了。夏炎把他的嘴巴塞上，五花大绑起来，拎到白白家院子里，自己靠在碧桃树下的秋千上半眯着到了天亮。这秋千还是白白缠着他让他帮忙做的，每次都是看白白在那儿晃啊晃的，自己靠着试试，好像也挺舒服。 新根婶子家的大公鸡一叫，夏炎听到白白起身了，才上去敲门。 白白打开门，就看到了院子里被捆着的朱永强。初秋的夜间已经有些凉，夏炎有功夫还好，朱永强已经被冻嘚嘴唇发紫，鼻涕一缩一缩的了。嘴巴还被塞着，听着似乎呼吸都有些难，只是白白才不会可怜他。 “我去叫阿嬷。”白白连多看他一眼就不屑。 阿嬷看到朱永强的样子，一股火气就往上串，伸手就抄起门边的笤帚要上去抽，被白白拉住了。“阿嬷，等小姑的事情解决再说，别给他们留下把柄。” “哼！”阿嬷狠狠得把笤帚甩在朱永强边上，吓得他又是一阵哆嗦。 白白他们先慢慢吃了个早饭，才架着马车带着被捆着的朱永强去了朱家。 “啊－－永强！你们这是干什么？”朱永强的娘看到儿子被押着，扯开嗓子就嚎起来，“成家的，你们别仗势欺人！我要去衙门告你们！” “去啊！差爷在这儿呢！”阿嬷冷哼一声，眼神朝夏炎瞟了下说到，“永强娘，你尽管嚎！把大家伙喊来，丢人的可不是我们！” 朱永强的娘眼珠子转着，也不敢说话了。这些年她就没见过阿凤娘这么强势的样子，心里其实是有点怵的。再加上自己儿子被一个差爷捆着，心里更是瑟缩了下，今天情况有些不妙。 “呵呵呵……亲家，有什么事咱坐下好好说嘛，先把永强绳子解开。” “娘，这是怎么了？”小姑这时候也听到声音出来了，“永强，你这是？” 朱永强看到成阿凤出来了，又“唔唔唔”开始要过去。 “老实点！”夏炎冷喝一声，扣住他不准动。 成阿凤不是笨蛋，看这样子也知道肯定是朱永强做了什么，还被自己娘和侄女押着，这下什么面子里子都没了。她这些年在娘家人面前的最后一点坚持的尊严也没了。 “娘，永强做什么了？”阿凤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已经凉了。 白白看了眼小姑，发现她脸色很平静，甚至带着绝望。 “阿凤！”阿嬷看到女儿那眼神，心就揪疼，“阿凤，跟娘回家吧。这种人我们不要也罢。丫丫和媛媛我们都带走，别放这样的人家养着。” “娘，他是我自己挑的，您先告诉我他做了什么？” 阿嬷看了眼夏炎，他今天是作为衙门的捕头来的，由他说更让人信服。 夏炎把朱永强推到中间：“赌钱，输光了，借了三十两高利贷。还不起了，就到九里红偷蘑菇去卖钱抵债。” “什么？三十两？”朱永强的娘先接受不了得尖叫起来，还冲上来不停抽他，只是力气不大，就像在拍灰。 小姑成阿凤也是身子一震，她以为他只是又去赌了，没想到竟然做了贼。 “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啊！你欠了钱不会跟家里说啊，都是一家人啊，怎么能去偷呢？”哭着的永强娘还拿着眼角瞟着白白，看得白白一阵无语。 “永强娘，你要哭要打也先等我们阿凤和永强的事情办完！”阿嬷冷冷说到，眼睛却是看着阿凤，就怕她心里还是狠不下心。 “亲家你这是要做什么？先把我们永强放开，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差爷可是亲手抓的，能有什么误会！”阿嬷的话算是把小姑最后一丝侥幸都浇灭了。 “娘，你们别争了。我想听他自己说。”小姑看着白白和夏炎。 夏炎接收到白白的眼神，给朱永强松了绑。 “阿凤，阿凤，你听我解释啊！”朱永强一被松开就上前抱住了成阿凤，“阿凤，我混蛋，我不该，我鬼迷心窍，一时没忍住，这才输了钱。 是那些赌场的人联手陷害我坑我的，连开了十几把大，我……我才输了这么多钱。他们开始说可以借我几两银子翻本的，可是才借了几天，就几天。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这么多了。” 阿凤就这么冷冷得看着他，听他鼻涕眼泪得解释着。朱永强看今天成阿凤的表现不太对，又马上接着说：“阿凤，阿凤，那群人很凶的，我是怕他们找上门讨债，会伤害到你和孩子，我才不得已去偷的。阿凤，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去偷的。 阿凤，你真都要相信我啊。我也是为了想给丫丫和媛媛一个好生活，让他们过上小姐日子。可是白白她不给我管事的机会啊，天天就是烧火拌牛粪。这样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只是想让你们娘儿三过上好日子啊！” 白白他们在一边听着，无语的同时也在为小姑阿凤感到悲哀。 第197章 休！ “咱家的牛车去哪儿了？”阿凤不管朱永强如何解释，她只冷冷地问着。 “我……我……”朱永强想说赔给人家了，可是一看白白和夏炎就说不出口了，他的事这二人一直都知道，他想找借口都找不到。 “媛媛出生那个下午你在哪儿？” “我，去拉……”朱永强下意识想辩解，发现两束冷冷目光盯得他背后一阵发麻，瞎话也就编不下去了。 “大年初一，我给大姑孩子的红包去哪儿了？”阿凤一句句问出来，心一点点沉下去。 永强娘已经在一边看得跺脚了，这孩子刚才还挺机灵的，这会怎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哪里知道朱永强现在的感觉，简直就是如芒在背，夏炎和白白的目光就像两柄刀悬在他头上，似乎只要他一作妖就会毫不留情得砍下来。 “白白！”小姑转过头，“你识字吧？” 白白点点头，不过想到自己那狗爬一样的毛笔字，刚想说话被夏炎按住了，“我可以替你写！” 白白投去一个温暖的赞，夏炎微微一笑。转过头又是没什么表情了，“你要写什么？” “休书！”小姑望着还跪在脚边的朱永强，又抬起头，淡淡地说到，“我要休了他！” “什么！”“不行！”朱永强和他娘都跳了起来。哪有这种道理，要是大家知道是永强被休了，他这辈子就完了。 “成阿凤，你这个蛇蝎女人！”朱永强的娘摁不住了，“你自己不生儿子，要休也是我们朱家休了你！” “娘！”朱永强可比他娘转得快，“阿凤，咱们夫妻一场，孩子还小。你就真的这么忍心抛弃这个家？” “朱永强，你这话什么意思？抛弃妻子的是我们阿凤吗？”阿嬷也是火了，阿凤嫁了这个人，她已经忍了好几年了。现在又要倒打一耙，不能忍啊！ “朱永强，我不跟你吵！”成阿凤淡淡地说到，“你想清楚了，这日子我不过了，你说再多都没用。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去县衙告官，到公堂上让大人评评理！” “你个臭娘儿们，你威胁我？”朱永强跳起来，抡起拳头就要揍上来。 “啊！”只是手才提到半空，就被夏炎一个扭转反到了身后扣上。 阿嬷是知道他打过几次小姑，但是都忍了，现在当着他们的面都要打，气的不轻：“好你个朱家！我们忍气吞声，你们还真把客气当福气了啊！阿凤，白白，我们走！我们去告官！告他打媳妇，赌钱，偷东西！我就不信了，这王法管不了，我就去请三老，让他们看看到底是谁不让这个家好好过了。” “亲家亲家！有话慢慢说，慢慢说。”永强娘赶紧上来拦住，这要是真闹到官府，光偷窃就得让朱永强去大牢里走一圈。 朱永强也是反映过来，刚才也是脾气上来，习惯性得就想动手：“阿凤，阿凤，我错了，我错了。是我混蛋，我以后一定改。你想想孩子，丫丫和媛媛这么小，难道你想让他们从小就没有爹吗？你要是跟我和离了，你这辈子都会被人看不起，他们也会跟着你被人看不起的，会被人欺负的。以后也找不到好人家的。” “啪！”成阿凤听着他口口声声地说着听着关心却像是诅咒的话，一个忍不住上去一个大耳光，“朱永强，你个畜生！丫丫和媛媛有你这个爹，才会被人看不起！” 成阿凤想起两个孩子，泪水就忍不住涌上来，“朱永强，今天你要么自请下堂，要么我们去对薄公庭！” “小姑，您别跟他废话，哪儿用对簿公堂。他本来就犯了偷盗罪，带去衙门自有大人判他罪，打他板子！”白白作势要拉小姑离开。 “哎哎……慢着慢着。”永强娘过来拉住二人，“你们不能这样，阿凤，永强到底是两个孩子的爹，永强进了大牢，丫丫和媛媛也讨不得好！” “朱家的，你们别动不动就拿孩子威胁人！哼！大家伙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谁是谁非大家伙心里都明镜儿似的，我告诉你，我还真不怕你威胁！”阿嬷战斗力也是杠杠的，看得白白一顿澎湃，感情小姑那么风风火火、伶牙利嘴的个性是随了阿嬷。 白白给夏炎一个眼神，夏炎一扭朱永强的胳膊：“走！去衙门！” “哎哟，哎哟，别别，娘，我同意我同意。阿凤，阿凤！”朱永强扯着脖子喊。 白白和夏炎交换了下眼神，给朱永强稍微松了松。 “阿凤，我同意和离，和离！”朱永强先喊起来，避免自己一个不慎就被押走了，“可是，你们得给我把赌债还了。” “押走！”白白高喊。 “慢着慢着，”朱永强挣扎，“我画押的时候可是把一家子都画上去了，我还不出，他们也会找你要银子！” “你个不孝子啊！”永强娘先是揍上了，这下可是实打实的，夏炎巧妙地控制着朱永强的方向，正好让他娘一下下都抽到了他的脸上。 “你，畜生啊！”阿嬷也是怒上心头。 “娘，给他吧，算是我跟您借的。”成阿凤已经没有任何念头了，只想快些离开，离得远远的。 “阿凤啊！”阿嬷不是舍不得银钱，就是气不过啊。 “阿嬷，”白白上前安抚她，“为这种人不值当，咱就当是喂狗了。” 夏炎听到白白这么说，眼睛眯眯，白儿也是那么伶牙俐齿，好可爱。 阿嬷终于还是叹口气不再说了，转身拉着阿凤进去收拾东西。 白白掏出随身带着的五十两银票，“这是五十两，赌债连利息，算上工钱，都在这里了。” 朱永强伸手想抢，被夏炎一个用力扣住动弹不得。“先签了和离书！” 白白从马车上拿下纸笔端在手上，夏炎就这么一手扣着人，一手悬空写文书。那霸气又从容的样子，看得白白都入了神。 夏炎写好转头就看到白白痴痴望着他的眼神，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张成说那个燕相比他好看多了，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听了后心里一直忐忑，就怕白白看上他了。现在看这样子，白儿的眼里还是只有他一个。 “嘿嘿嘿……”心里甜蜜就不由笑出了声。 第198章 渣 这一笑，白白就回过神来了，发现自己竟然看夏炎看痴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脸红了，瞪了他一眼低下头去。 夏炎也不让她难堪，把朱永强的右手松开，“签字，画押！” 朱永强看着那银票，手上不动。 “签完就给你还账！你放心，不还掉我们还担心呢。”白白真是不想跟他多说话。 朱永强这才揉揉手腕签了名字画了押。白白接过和离书看了下，没什么问题。把银票交给夏炎。 “哎哎……银票是我的。”朱永强想去抢，奈何干不过夏炎。 “还完债剩下的给你！”白白丢下一句就进屋帮忙小姑收拾东西了，外强中干的渣，只会对自己女人动手。 “哎，这都是我朱家的东西，你可别想趁机搬走！”永强娘挡在一个樟木箱子面前，不准小姑动。 “这是我带来的嫁妆！”小姑皱着眉。 “那你把聘礼也还回来！” “当初聘礼可就是一两银子两床被子。银子我们还了五十两了，被子我也不要，我就要这个箱子。”阿凤是心灰意冷，连吵架的心都没有了。 “就要这个箱子？”永强娘怀疑得看着她。 “嗯！”这个箱子是过世的大哥亲手打的，她不想留在这里，这也是大哥留给他的唯一的东西了。这样想来，她又想到了自己成家后，对自己娘亲和大哥的两个孩子都很少照顾，现在要不是他们，自己还在火坑里煎熬，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眼泪水就一下涌了上来。 娘到底是最懂自己女儿的，阿嬷看阿凤这样，知道她是心里过意不去难受了。上前握着她：“阿凤，咱后面日子好好过就行，谁没个行差踏错的时候！” “娘！”阿凤忍不住抱着阿嬷痛哭起来，永强娘想说话，被白白一个瞪眼就缩回去了。 夏炎动作还是快的，大半个时辰的时间就回来了。把欠条当着朱永强和他娘的面烧了，那欠条上还真是朱家一家人的名字都写上了。连他出嫁的两个大姐都不例外。 白白看着那慢慢变成灰烬的欠条，心下冷笑。一张欠条烧了，千千张欠条打起来。朱永强，她看死了。 白白他们带着小姑、丫丫，阿嬷抱着媛媛回了九里山村，除了贴身的衣物，只带了一只樟木箱子回来。 本来想让小姑住客房，反正东西都有。但是阿嬷不让，要小姑跟她睡一屋。说是方便照顾媛媛。白白和小姑心里都明白，阿嬷是怕小姑晚上孤单，会胡思乱想，有个人陪总是会好很多。 是阿嬷的心意，小姑就没有反对。夏炎帮忙把客房的床搬到了北屋搭上。 小姑心情到底是没法一下子好起来的，她是个要强的，所以一时半会也放不下去面对外面的人、面对自己。所以回来后她大部分时候就待在家里，最多就是院子里走动下。除了亲近的新根婶子一家，也没人知道小姑已经和离了。 不过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很快，小姑和朱永强和离的事就从朱家那边传了过来，说什么的都有。总之都不是很中听。阿嬷很生气，想去朱家吵，被小姑拉住了。 “娘，嘴巴长在人家身上，随他们去吧。” “阿凤啊，我不能看着你名声被他们败了，往后都没人敢给你说亲了。”阿嬷想着小姑还年轻，还要给她找个伴的，往后的日子还长着。 “娘，这事儿您别再提了，我就带着丫丫和媛媛就挺好。再找个，万一对两个孩子不好，反倒是害了孩子。”小姑看着跟着白白认字的丫丫，还有床上睡着的媛媛，心里才能稍微暖和一点。她对感情已经是死心了。 “哎，你这孩子，非要这么倔！”不过阿嬷也没有再劝，她知道小姑需要时间来恢复。 流言到底只是流言，当人们被另一个话题吸引过去的时候，也没什么人再去关注小姑的那点事了。 这次发生的事是直接冲着九里山村来的。双抢刚过没多久，大家伙刚把新收起来的稻谷都晒好碾好，准备卖出去。因为有了去年下半年的经验，今年上半年的收成普遍都涨了不少。平均每亩都能有近八百斤的收成。让村民们每天都是咧着嘴笑。 而这个时候，镇上的米粮第一户黄仁富也是放出了风声，要大肆收粮，价格还比往年都高了一文。大家伙都是乐呵呵得赶着牛车挑着担子把新米运到了镇上去卖。 可是没想到，仁富米粮铺的人却说不收九里山村的粮食。 “你们九里山村的粮食比别人多产那么多，谁知道是用了什么妖法，我们可不敢收，万一吃死了人，我们可赔不起。” “什么？” “我们才没有用妖法，我们用的是新办法。” “就是就是，我们一年可种了两次呢，当然比别人家多啦！” 村民们这下着急了，要是真不收，种那么多粮食，累死累活的，还换不到银子。留着自己吃那也吃不完啊。 “我们大掌柜说了，谁家的粮都收，就是不收你们九里山村的！” 众人还想辩驳，被人家的护院都挡了出来。 “白白，白白……”村长火急火燎地跑来，把镇上的情况倒豆子般跟她说。 “就不收九里山的？”白白皱眉，这话怎么听着是在搞针对啊。 “是啊，说咱是用妖法种的粮食，会吃死人的。”村长这下是着急了，本来以为是为民的大好事，现在反倒成了祸害了。 “伯伯您别急，我先去了解下情况再说。您先稳定下大家伙的情绪，说我会给他们个说法的。要是没人收，到时候我就全收下了！”白白也是一下想到了那件事，就给了村长一颗定心丸。 “白白啊，那么多粮食，你全收啊？上万斤呢。” “收！伯伯您别担心，尽管去跟大家伙说。哼，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装神弄鬼。”白白也是火气上来了。经过几次的事，她也发现了，这人就不能太软了，像小姑、张厚生那样的，一味忍让，也没捞到什么好处。反倒是让人觉得好欺负了。 “哎！”得了白白的准信，村长也是心里有了底气。转身就离开去各家安抚了。 第199章 女户 村长走后，白白跟阿嬷说了声，就自己架着马车去了镇上。先去赏金阁传了个信，今天在柜台的正好是上次跟白白过招的那个大男孩。 “嫂子！我是上次您的手下败将，小叶子。”大男孩说起手下败将时完全没负担，反而有种自豪感，让白白有些好笑。 “小叶子你好，我想给你们头儿传个信。”夏炎的真实身份只有张遂、阮大他们少数几个人知道，大多数只知道他是头儿，名字叫啥也不知道。 “是，嫂子。您说，我给您写。”白白把消息告诉小叶子，然后他会按照他们设定的暗号把内容重新写下，再传递出去。这样也不怕消息被截。不是经过层层考验值得信任的人员，是不知道暗号的。 这套暗号还是白白根据现代的密码本给他们设计的。看来这个小叶子在基地里也是经过了重重考验的。她不知道，其实是夏炎因为担心她，才在曲水镇的赏金阁特地安排了亲近的人。万一一时半会联系不上他，曲水镇的赏金阁另外安排了一批人是给白白准备的。 白白从赏金阁出去后，先去了巧心坊。现在巧心坊的名声已经打响了，别说是曲水镇了，连连云县都是有不少大户人家会专门派人来下订单。 “夏青姐！”白白上了二楼找到夏青，她正在跟金心兰讨论心花色。 “白白，今天是吹得哪阵风？”夏青姐打趣她，她可是好久不来了。上次端午的时候来过一次，后面也就没见过二人了。 “夏青姐，心兰姐，我这最近啊就没闲过。”白白坐下来先是闲扯了几句。 金心兰经过这一年，也是成熟稳重了不少。在绣坊见的人和事多了，也是机灵了不少。“青姐、白白，你们聊，我先去看下下面人学得怎么样了！” “好！你去吧。”夏青姐也是很满意金心兰的眼力。“今天找我是有事？” “是！”白白关上门，坐到夏青姐对面，“夏青姐，我当您是姐姐，所以有些话我就不避讳了，要是有不好听的，您别介意。” “你还跟我客套这个，有什么就直说。”夏青现在一门心思除了阿宝就是绣坊，人也是开朗了很多，说话的时候，让白白会有一种豪爽的感觉。 “那好，我就直接说了。夏青姐，您对阿宝的爹有感情吗？”白白问的时候是盯着夏青的眼睛的，只要她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剩下的事儿她都不会开口了。 夏青听了后倒是愣了下，她还真没想到白白会问得这么直接，“呵呵呵，”她摇着头笑着。眼睛里有些复杂的情绪，但是似乎没有犹豫。 “白白，如果不是有了阿宝……”夏青似乎在回忆当时的情景，尽管她面上不显，但是白白看到了她紧要的牙根和不由握紧的双拳。 夏青很快回过神来，淡淡地说，“他对阿宝很好，但是也不能更改他曾经玷污我的事实。” “夏青姐，对不起！” “白白，不是你的错，这本就是事实。” “那，你没有想过，离开黄家？” “和离吗？”夏青自嘲笑着，“丫头啊，我又没有正经的婚书，哪来的和离？” 白白这下倒是疑惑了。 夏青紧接着说到：“因为我和阿炎是逃难过来的，没有户籍，所以卖进了黄府后，他们就给我到衙门办了奴籍，当是外面买来的。后来，有了阿宝，黄仁富一高兴，就给我撤了奴籍。但是婚书也好，二房也罢，大夫人不准备也就什么都没有。” “那？” “呵呵呵，无名无分，真要说，外人可以说我们是无媒苟合，阿宝，甚至都被我连累，总被人说是私生子、野种！”夏青说到这里也是心酸和心痛不已。 “那大夫人后来也没提吗？”白白有些疑惑，看大夫人和夏青姐的关系，现在应该是挺好的。 “提了，是我不愿。”夏青摇头，“我不想让阿宝有个当妾的娘。” 白白不明白了，夏青姐的样子应该不像是要抢大夫人的位置。 夏青犹豫了下，还是开了口：“白白，这话我就跟你说，也是给自己留个后路，万一我后面没撑过来，阿宝就交给你和夏炎了！” 白白心中一紧，“夏青姐，你在说什么？” “我仔细打听过，也查过了，咱大秦国有一条律法，讲怎么立女户！” “女户？”白白拧眉，她是知道大秦国遵从的还是三从四德，出嫁从夫。所以一般女子都是没有立户的。哪怕是家里没有男人了，也是挂在爹或者丈夫名下。 就像小姑这样的，和离出来了，户籍就还是挂回爷爷名下。小姑自己是没有户籍的，丫丫和媛媛以后的户籍也是挂在爷爷名下，算成家的孩子。男人在这方面总是占着伦常的优势，所以当时小姑说要休朱永强的时候，他们谁都没有坚持，只要能和离就已经算是谢天谢地了。 “对！女户！”夏青这时候的神情和语气是坚定无比的，“只要我能撑过刑罚，再交纳十万两的罚金，就可以独立出来做女户，阿宝也就能有个堂堂正正的身份。” 十万两银钱按照现在他们的能力，不是太难，关键是刑罚。“是什么刑罚？” 夏青顿了顿：“十米钉板！” “我不同意！”夏炎用力推门进来，脸色绷得很紧，白白都能看到他手上和额头上鼓起的青筋。 “阿炎！”夏青有些失措，她没想到正好被夏炎听见了。 “阿姐，我不同意！就挂我名下，我去衙门给你立户！捐多少钱都行！”夏炎说着就要转身往外走。 “阿炎！”白白上前拉住他，“坐下跟夏青姐慢慢说。别着急，我们一起想办法。”白白握住他的手柔声地劝他。 夏炎看着屋里他最在意的两个女人，都是担心的眼神，突然觉得自己还是不够强大，还不够强大。狠狠得在心里下了决心，才拉住白白的手走进屋里坐下。 夏青看夏炎不再冲动了，递给白白一个感激的眼神。自己也坐了下来：“阿炎，你别激动，” “阿姐，都怪我！要不是为了给我治病，你也不会……”夏炎很懊恼，神情也是从未有过的沮丧。 “你别怪自己，这不是你的错。这是我们的劫数，要么度过去，要么就湮灭。” “阿姐，没有别的办法吗？” “咱们是流浪儿，没有爹，没有户籍。除了女户，我想不到要怎么样才能抬起头直起腰板。” “阿姐，我去想办法。我去捐钱、立功，给你立户。”夏炎第一次有了怪他爹的念头。 夏青姐摇摇头，“那些都是你的，我要的，是我亲手给阿宝挣的！” 第200章 夜探 白白看着这时候的夏青，她是坚定崇高的。她的心里产生了无穷的敬佩，同时也升起了无尽得担忧。 夏炎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起身走了。 “阿炎……”夏青望着夏炎的背影，也是心痛得无以复加。她知道她的这个选择，给他会带去多大的压力和担忧，还有无限的自责，毕竟当初自己卖身进黄府也是为了他。只是她从没有怪过他，他是她的弟弟啊，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病死吗？她相信当初如果是换过来，夏炎也会毫不犹豫这么做的。 “白白！”夏青望着她，现在只有她能开导阿炎了。 “夏青姐，我去看看他。只是您也先别着急下决定，等我们再想想办法。”得到夏青的肯定，白白才快步转身去追。 “阿炎！”夏炎没有走太远，只是出了巧心坊，在边上等着。他知道白白会追出来，他舍不得她找不到他而担心。 听到白白的声音，夏炎拉着她上了马。“驾！”一骑绝尘而去。 夏炎抱着白白在马上飞驰着，他不知道要去哪里，只知道他的心里堵得要爆炸了，无穷无尽的怨恨、懊恼爬满了他的胸腔。 马儿就沿着曲水河一直跑啊跑啊，直到天色都暗下来了，夏炎感觉到怀中的人儿打了个冷战，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奔了太久。这时候的他，只剩下满满的自责：“对不起，白儿，我……” 他拉住了缰绳，调转马头，往来路慢慢回去。把头轻搁在白白肩窝：“白儿，我好没用！是我害了阿姐，是我害了她！” 白白感受到了背后的人那深深的自责，“阿炎，不是你的错。” “要是我当年直接就病死了，阿姐也不用卖身，现在也不用去滚钉板了……” 夏炎的话里全是自责和无助，白白听得心疼的不行。挣扎着从马上下来，夏炎也赶紧跳下来。扶着她 “阿炎，”白白捧着他的脸，“要是你病死了，恐怕我也早就饿死了。你又舍得吗？” “白儿，我……” “阿炎，夏青姐是为了阿宝，她从来没有后悔过生下阿宝，也从来没有怪过你。现在她要做的是她想为阿宝做的，她是让人值得敬佩的女子。不论我们如何帮她，如果不能给阿宝一个清白的身份，她都不会甘心的。这是她的坚持！” 夏炎这时候也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抱住白白：“阿姐不想阿宝被人说闲话，只有靠她自己站起来，才能封住别人的嘴巴。哪怕我捐再多的钱、立再多的功劳，都会被别人说。这些我都知道，可是，那刑罚……我怎么能让她去受那样的刑罚？” “阿炎，我们想想办法。办法总比困难多！”白白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也是没底，十米钉板，滚过去，想想那针刺破皮肉的痛，她就浑身发寒。 “对！我去想办法，我一定要保证阿姐的安全！”夏炎重新振作起来，他再懊恼也无济于事，阿姐的决定对阿宝来说是最好的。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减少阿姐接受刑罚的痛苦和危险。 冷静下来的夏炎终于又回到了白白熟悉的淡定模样。 “阿炎，别担心，会有办法的。”白白抱住他，给他信心。她知道，夏青姐一直是他心里过不去的坎，这个坎能过去，对夏青和夏炎都会是个新的开始。 “嗯！”夏炎拉着她往回走，马儿就在后面慢慢跟着。 “你今天到赏金阁传的消息我收到了。”夏炎说起他来找她的正事儿，他们约好了巧心坊见面，所以也是正好听见了阿姐的话。 “嗯，仁富米粮铺和其他商家都联合起来抵制九里山村的粮食，看样子是故意针对的。” 夏炎来时已经找人调查过这个事了：“嗯，手下人传来消息，说黄仁富最近接到过扬州的来信，后来才出来的大肆收粮。” “扬州？” “嗯！我怀疑跟田书有关。”夏炎在黄府安插了眼线，本来是为了保护阿姐和小宝，没想到今天还会出这事。 白白还没把事情都穿起来，夏炎给她解释，因为中间田奇的事情还没来得及跟她讲。 等夏炎都说完了，白白大致也想明白了：“你是说这是田奇的报复？” “是不是，我们去看看就知道了！”夏炎把白白抱上马，自己飞身上去，抱住她往镇上奔去。 回到镇上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两人先到巧心坊给夏青姐报了个平安，让她安心。一起吃了晚饭，两人就假意回去离开了。 在镇上绕了一圈到城外，夏炎把马匹藏好，又带着白白回到了城内赏金阁。待二更天一过，两人悄悄来到了黄府院墙外。 夏炎拉着她绕到东边的院墙外，自己先是借着墙壁飞身上了墙。坐在墙头，倒挂下来，拉着白白也上了墙。白白现在的功夫也有了一些火候，能自己用上些力。两人轻松越过了院墙，正好落在一个假山后面。 “跟我走！”夏炎眼神示意白白跟上，自己手也是紧拉着她，拿身体挡着她。 黄仁富到底只是一个商户，没想过会有人夜探他的府邸。所以二人也是毫不费力得就找到了书房。 夏炎用匕首拨开窗户，翻进了书房。黄仁富自己没识得几个字，书倒是不少。两人轻手轻脚翻找。 “他不识字，怎么看信？”两人低声说着。 “他的管家识字。” “哦，这么多书，值不少银子。” “嗯，有需要的就借回去！”夏炎的话让白白的手一顿，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话：“读书人窃书不算偷。” “阿炎，你变坏了。” “在这！”夏炎在顶上的两本书中间找到了信。 两颗头蹲下来借着一点点火折子的光看，信果然是扬州的田奇寄过来的，让黄仁富打压九里山村，顺便搅乱连云县的米粮市场，事后答应扶他做整个扬州的米粮大商户。 把信看完，夏炎又按着原来的叠法和位置放好，确认书房的布置跟原来一样了，两人从原路离开了黄府。 “阿炎，你有什么想法？” “我已经暗地里在收集田书的罪证了，现在我们只能按兵不动！”夏炎深感自己还不够快，总是会陷入被动。于是赏金阁的人，第二天进入了新的魔鬼般的训练，也正因为这一天，夏炎的决心和狠心，赏金阁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发展起来。 第201章 卖身契 “那，黄仁富呢？”他反而是最难的一关。 “我来安排！”夏炎心里憋着一股气，憋了七年了，是时候该解决了。 “嗯！”到底是关系到夏青姐和小宝，白白还是让夏炎去处理。 回到村里的时候天已经微亮了，夏炎也不休息，马不停蹄地就赶回镇上了。他有太多太多事情要去安排要去做，他不愿意再这么被动了。尤其首当其冲受伤的就是他最在乎的两个女人。 白白也没有闲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远必诛！ 她洗漱了下醒醒神，拿着纸笔写写画画完毕就已经天亮了。阿嬷看她忙碌了一夜，脸色也不太好，知道她有事要忙，也不啰嗦，只是做了很丰盛的早餐。 “阿嬷，真好吃！”白白是真的饿了。 “白白啊，钱少赚点没事，身体要注意啊！” “嗯！”白白咽下面条，“阿嬷放心，我会注意的。只是人不强大就容易受欺负。现在不是赚多赚少的事儿了，是人家眼红我们，我们不反击就会一直挨打！有些时候，我们越是退让就越会被欺负，您看张厚生就知道了！自己讨不得好，还连累了孩子！有些人啊，就是欠收拾！” 说后面几句的时候白白朝小姑看了一眼，小姑被白白看得手一顿，脸色有些尴尬。 朱永强前几天又来找她了，软磨硬泡了好久，说了很多悔恨的话，还说了想孩子。她又有些心软了。看他最近是瘦了很多，可能也确实过得不好。 白白还真是故意说给小姑听的，夏炎的人按着白白的吩咐一直盯着朱永强。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掌握之中。 “小姑，常言说的好，事不过三！在同一个地方摔了一次那是不晓得情况，摔第二次可以说是记性不好，要是再摔第三次第四次，那就是无知、活该！” “白白！”阿嬷听到这里也听出了点味道，转头问小姑，“阿凤，是不是他又来缠着你了？” “娘，我……他就是说想孩子了，想来看看。” “你！”阿嬷气的手都颤抖了。 “阿嬷阿嬷！您别生气。”白白赶紧帮忙顺气，她知道年纪大的人最怕激动上火。 “阿凤啊，你怎么就这么傻啊，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还没看清楚吗？” “娘，我知道，我知道他靠不住。只是毕竟他是丫丫和媛媛的亲爹，我也不能让两个孩子见不到亲爹啊。” 白白看着小姑，叹了口气：“小姑，您真的只是因为两个妹妹？” “是啊，”小姑见白白还是有些怕的，“我就是想着不能不让孩子跟他们爹亲近。” “好，小姑，既然你对他已经没想法了，那么我今天干脆就让你看看清楚，到底这种人配不配做爹！”白白这两天心里也是窝着火，自从她拿到朱永强的消息后，就忍着一直没发作。 昨天又是夏青姐的事，又是田奇的事，让她也是真切感受到了人善被人欺的局面。她本来还想让小姑慢慢认清，但是她怕她还没看清，就已经落得张厚生和东东那样的下场。 “啪！”白白把两张纸拍在桌上，“小姑，你知道这两张纸上写的什么吗？”、 阿嬷不识字，小姑也就认得少数的几个字而已。她拿起纸条，其他的字不认识，但是丫丫两个字还是认得出来的。 “这是？”阿凤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寒意爬上心头。 “这是丫丫和媛媛的卖身契！”白白咬牙说到。 “什么？”阿嬷和成阿凤都是吓了一跳。 “这……这，怎么会？”成阿凤失魂落魄得拿着这两张纸，不用问她也猜得到，一定是朱永强这个畜生，他肯定又是欠钱了，竟然要卖了自己女儿。 “畜生畜生！！”阿嬷拍着桌子，痛心疾首地含着。 “朱永强，你个王八蛋！”阿凤嘭地站起来就往外冲。 “阿凤！” 阿嬷和白白赶紧跟上去，阿凤动作得太突然，白白他们走出北屋的时候，她已经在灶间拿了刀正往院外冲。 “小姑！”白白飞身上去，一脚踢到她手腕上。 “啊！”刀飞到了一边地上。 小姑不死心，还要去拿刀，被白白抱住：“小姑小姑！冷静，丫丫和媛媛没卖身，没卖身！”白白赶紧安抚她。 小姑一听也终于顿了下，“白白，你再说遍，丫丫和媛媛没卖身？” 白白看她静下来了，才边把她往回拉边说：“没有，卖身契是朱永强写好了给赌坊抵债的，被夏炎的人拦截了下来，拿银子换了回来。还好，还没到人牙子手里，没被别人知道。” “啊……”阿凤心神一松，后怕得抱着白白嚎啕大哭起来。 白白示意阿嬷把刀收好，把小姑往屋里扶。 小姑一边哭，一边诉说着这些年的事。有高兴的，有抱怨的，有时候说着说着就笑了，有时候笑着笑着又哭了。当她说到丫丫出生的时候，她是幸福满足的；当她说到媛媛除了自己和亲娘，剩下来三天没别人抱过的时候，她是心酸失望的。 “白白，谢谢你！”小姑哭完眼睛已经肿的快睁不开了，“要不是有你和夏炎，丫丫和媛媛这辈子就毁了。” “小姑，他们都是我的妹妹，你是我的亲小姑，这些都是我们该做的。” “我知道你们的好，是我之前倔，认不清。”小姑说到这里，都是咬牙切齿了，“朱永强，你不把女儿当女儿，简直就是猪狗不如。” “小姑，你也别冲动，两个妹妹还要你照顾呢。”白白就怕小姑又像刚才这样，一个冲动就去砍人。 “呵呵……让你看笑话了。”小姑这会冷静下来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娘，白白，你们放心，我不会做这种傻事了。我还要看着丫丫和媛媛出嫁，给他们带外孙呢。” “阿凤啊，你想开就好啊！”阿嬷刚才也是吓得不轻，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娘，这些年让您担心了！” “阿凤啊，你是娘的女儿，哪有娘不操心自己女儿的啊。” “嗯！往后我也要好好过日子，丫丫和媛媛可都指着我呢。” “好好，好！这才是我的好阿凤。”阿嬷也是激动得抹着眼泪。 白白还要确定下小姑心里是不是真的已经放下了。“小姑，那朱永强？” “随他去好了，他跟我们都没关系了。他沾了赌，自己就会把自己作死了。” 小姑的风凉话让白白很是放心，就怕她心里对这份感情还有执念，不论是爱还是恨，都只会成为她日后生活的枷锁。放开不管才能真正有新的人生。 第202章 天下粮仓 小姑的事解决了，阿嬷和白白也都是放下了心里的石头。小姑早上因为眼睛肿了就在家休息，下午就带着丫丫和媛媛去了九里蜜帮忙，因为小雪和甜甜也在那边。 白白处理完小姑的事情，就去找了村长。 “伯伯，我要收粮。”白白开门见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白白，是不是他们都不收我们的粮食？” “他们不收，我收！粮食不嫌多。” “可是，就算你基地那么多人，也吃不完这么多啊，这每季都会有这么多！” “吃不完我就用船送出去卖！”白白笑着说道。 “啊？那能挣钱吗？” 白白安抚村长：“您呀，就不用担心了，您去通知大伙，镇上多少钱收，我就多少钱收。要是别的村有人想卖，也可以卖给我。” “白白啊，你真的全收啊？那可能还真的不少呢。” “呵呵呵，伯伯您就放心去吧。” “哎！”村长看白白是认真的，也不担心了，他就怕是她为了解决村里的困难才勉强自己。 跟村长说好，收来的粮食先放到九里红的仓库里，账目也由他帮忙记着。白白还给了他一百两银票，让他收了就直接结算，省得大家怕卖了粮食事后拿不到钱。 剩下的时间白白就窝在了房里画图纸，她的心里有一张很大的蓝图，她要画下来。再大的蓝图都要一点点实现。 花了一上午把一部分图纸画好，白白的瞌睡也上来了。昨夜一夜没睡还是有些吃不消。她匆匆吃了个午饭就去睡觉了。 她睡着的时候，村长那边已经是忙疯了。村民们本来是不抱希望了的，甚至有一些已经在犹豫还要不要继续种双季稻。突然村长说能收下所有人的粮食，大家的希望又被点燃了。纷纷把粮食拉来卖给村长。 有几户人家甚至只留了一点点做口粮，其他的全卖了。没得吃了可以去买，要是这茬收过村长又不收了，他们这些粮食就没地儿去了。 接下去的几天，白白都在屋里写写画画，几乎是除了吃饭都窝在屋子里了。摊了一桌一地的书和图纸。阿嬷进来喊她吃饭，看到的都是鬼画符一样的东西。 四天，整整四天，白白终于出关了，带着厚厚一沓纸。“阿嬷我出去趟，晚上不回来。” 阿嬷已经习惯了白白的夜不归宿，反倒是小姑有些担心得问到：“娘，白白不回来该不会是和夏炎……” “别瞎说！”阿嬷笑骂着，“她和夏炎是情投意合，不过白白还小。他们俩有事要做，哎，真是难为这两个孩子了。” “是啊！娘，白白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小时候好像也没发现她这么厉害啊！” 阿嬷呼吸一滞，马上又笑着说：“兴许是被水淹过，晓得道理了。你不也是吃了几次大亏后才学乖的？”阿嬷说着瞪了小姑一眼。 被阿嬷这一调侃，小姑也不好意思了，就转移了话题。 阿嬷转头看向窗外的夜色，神色有些复杂，似是怀念，似是心痛，又变成了欣慰，最终还是化作了一声叹息。 白白先架着马车到了镇上，跟夏炎汇合后，由夏炎骑马带去了基地。 “阿炎，你教我骑马吧？马车速度太慢！” “呵呵，好！白儿，今晚有什么安排？”他是中午接到赏金阁的传信，说白白今晚去基地。 “嗯！阿炎，我准备了些东西，到了基地再说。” 两人趁夜赶回了基地。白白的到来迎来了一众的欢呼。夏炎按着白白的要求点了五十个最可靠的人，然后一起到了基地的密室里。 大家都坐定后，夏炎给了白白一个肯定的眼神，白白深吸一口气走到了一排木架子面前。这是她帮夏炎设计密室的时候想的简易的黑板，这个密室还有沙盘，还有一排排的桌椅，就像一间教室。 白白把一张张熬夜画出来的图纸挂到黑板上。 “嫂子，这是什么？” “嫂子，我认识字，可是你写的字我怎么不认识？” 下面有大胆的人就问起来。 白白不慌不忙地按顺序把所有的图纸挂好后，才转过身笑着说道：“这是拉丁文和阿拉伯数字，只是用来标注的，大家可以不用在意，只听我讲就可以。”其实白白是为了保密起见，特意用了这些现代的文字。因为学农业，植物的学名是用拉丁文表达的，所以她的拉丁文很好。 解释过后，白白收起了笑容，转而换成了严肃的表情，让在座习惯了可爱随和的她的人不由也是脸色一紧。 “各位！”白白用她平和但却坚定的声音说到，“今天，我想跟大家说一个大胆的计划！这个计划不仅关系到咱们的基地，甚至以后还会关系到这天下的百姓！” 这话一出，大家也收敛了刚才的调笑，专注听白白讲话。 “各位兄弟，你们看！”白白指着第一张图，“这是浪沧江的走势图！他贯穿了整个大秦国！再看这张，这是咱们九里山的走势图，这张是我们连云县的田地分布图。”白白画的这些图还是多亏了成墨买的地图。 “今天在座的都是值得性命相交的兄弟，所以我接下来要说的，还有我们要做的，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上的事，如果有谁想退出的，就现在站起来。”白白扫了一遍，发现大家或是坚定或者平静的神色，但是没有一人站出来。 她最后望了一眼夏炎，得到他鼓励的眼神，她的心里瞬间充满了无限的底气。 “兄弟们，我想说的，和我们要做的，就是种田收粮！不是一亩两亩种给自己吃的，也不是几百斤几千斤收来给基地用的。 我们要做的，是要从连云县开始，沿着浪沧江的河流，从南到北，买下尽可能多的田，请尽可能多的人种田。 我们要做的，是一步步把大秦国的粮食都收到我们手里，让这百里山脉到处都藏着我们的粮食。 我们要做的，是要建立整个大秦国的粮仓，这天下的粮仓！” 第203章 荣归故里 白白的话像重锤击着鼓，“咚咚咚”，一下下撞击在他们的心上。 “嫂子，我们干！” “干！” 众人的激情也是感染了白白，她看着坐着的五十个兄弟，还有那个一直毫无条件支持她的人，心里满满得感动。 “谢谢众位兄弟。朝廷对粮食很是看重，如果我们的动作太大很容易引起朝廷猜忌。我们收粮不是为了造反，只是为了自保。”她没有说出自己关于战争的猜测，“庆州的大雪灾想必大家有所耳闻，如果我们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等哪天遇到这样的事，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友爱人倒下。” 白白的话很直白，甚至对于古代有着根深蒂固的封建帝王思想的人有着不一般的冲击。但是夏炎的这些手下，到底是经过层层选拔的，只是稍微被冲击到一下，很快就坚定了决心。 “头儿，嫂子，你们说怎么干！” 夏炎这时也站到了白白边上，“田地、粮食都是见光的东西，很难暗地里做。”夏炎略一思索，“不过可以考虑化整为零。” 白白挑眉，这脑袋瓜真是转得快，自己想了好几天的事儿，被他四个字概括了。 “嗯！大家看，”白白指着黑板上的地图，“我们可以在各地建立米粮铺子，用不同的名字，请不同的老板，光明正大收粮。” “我可以通过赏金阁的人手，分散去购买田地，只是我们没有那么多的人手去种。” “不用专门找人种，我们就当地主，找佃户种田，少收租，多给粮。他们种的粮，我们还可以按市价收。”白白已经把这些都理过一遍了。 “我们还可以买荒地开垦种田。”有人插进来出主意。 “米粮铺子也都会有自己的一批人和不少田地。”慢慢大家都开始出主意。 “头儿，嫂子，咱们收那么多粮食，那粮仓建在哪里？” “山里！”白白指着九里山，“阿炎，你熟悉山里的情况，你看看山里哪些地方适合开山洞建粮仓。要通风好的，方便运输的。” 夏炎看着几个地图，脑子里几幅图交叉连接，一条条无形的路线开始形成。 “白儿，我们可以用船运。九里山的走势正好是沿着浪沧江往北，我们就组建船队，打着粮食买卖的旗号，把收来的粮食送到我们的粮仓。” “好！” “这是我画的山洞粮仓的图纸。山洞挖成这样的甬道，两边隔成单间，分批堆放。甬道隔一段要设一个厚石门，万一起火、发大水，可以关闭石门，减少损失。” “嫂子，你这画怎么画的？看着真切的很。” 白白笑笑，这其实是素描，加上了阴影，所以视觉效果很逼真。 大家的心情都有些激动，越说越兴奋，你一言我一语得把细节也都讨论出来了。 白白看差不多都确定下来了，示意夏炎帮忙安排分工。 最后五十个人被分成了四个小队，米粮铺小队、田地买卖租佃小队、粮仓挖掘小队和运输小队，还安排了两名总调度。 “你们都是带队人，去基地挑你们自己需要的人，每队手下一百人。到今年年底，我要看到成效！否则自己回来领罚！” “是！” “还有！”夏炎锐利的目光扫了一圈，“你们行进到哪里，我们赏金阁就开到哪里。所以训练不能断，定期考核不过，废出基地。” “！是！” 当众人从密室出来，天已经微微凉了。夏炎带着白白去吃了云娘准备的早饭，然后先让她去自己的房间休息了下。夏炎在基地里给她准备了一个房间，自己的就在她隔壁。不过白白来了，他又怎么舍得回房，死皮赖脸地在白白的床边陪着趴了一会。 小睡了会两人就起来了，夏炎带白白看了下他们的训练，然后就找了个宽敞的地方教白白骑马。 “白儿，你很聪明。”夏炎忍不住夸赞她，竟然能举一反三，通过气合术来感觉马的情绪波动，然后接近它，了解它。骑马最难的与马沟通协调在她这里几乎不是问题。 所以就大半天的时间，白白已经能自如得上下马和小跑起来了。夏炎看她也累了，就骑着马带着她回村子。 还没到村口，就远远得听到了村里的鞭炮声和敲锣声。“咦，发生什么事了？”夏炎加鞭进了村子。 只见村口一匹高头大马边上站着一个身穿深红色袍子的差爷，腰间别着一个红色的卷轴，手上正提着金锣在敲。边上阿庆叔乐呵呵挂着鞭炮在放。 村民们也被锣声和鞭炮声都吸引过来，村长伯伯一家站在最前面。白白还看到了许久不见的金心海，今天他穿了一件银色水纹长袍，看着颇为精神。 那差爷等鞭炮放完，看来人差不多了，把金锣挂回马上，拿出卷轴，高声宣读起来：“扬州连云县曲水镇九里山村金心海，中大秦历二十二年春闱第四百八十六名，封举人！金心海，领春桂文籍，择日至扬州府报到！” “哗……”村民们一下热闹起来了。 金心海走出人群，拱拱手弯腰接封。 “金举人，恭喜了！”差爷也是说着好话，这次春闱录取了五百人，但是这个金举人也算是年轻的了，前途可是大好。 “多谢这位差爷！”金心海也是不胜欣喜，“差爷不妨进屋喝杯水酒？” “呵呵呵，多谢金举人了，只是在下还要赶回扬州复命，就此告辞了。” “那好，差爷慢走！辛苦您跑这一趟！”金心海把早早准备好的钱袋塞到差爷手中。 等那报喜人离开，村民们一下都围了上来。 “心海啊，你考上举人啦？真厉害啊！” “不能叫心海了，要叫举人老爷！” “对对对，瞧我，金举人，你是不是要去当官啦？可不能忘记咱乡亲们啊。” “是啊是啊，你当年还到我家院子里偷过番茄哩，大娘可都记得呢。” “大家快别客气，我，我还是我啊。”金心海这时候还是有些慌乱，毕竟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 村长伯伯和水花婶赶紧上来帮忙应酬，脸上也都是笑开了花。 第204章 交锋 白白也是笑看着这一幕，她知道金心海府试的时候虽然过了，但是成绩并不好。后来还是宋大叔帮忙在扬州府找了个不错的先生，把金心海送到了扬州苦学了三个月。为此，村长伯伯他们可没少花银子。毕竟宋大叔人都帮忙找好了，肯定不能再让他还破费了。 也多亏村长和花婶去年在基地里分了不少红利，还掉了白白之前垫的银子，还供心海考上了举人。 这时候，人群里的金心海也看到了在外围笑望着的白白。赶紧挤出人群，兴冲冲得跑到白白面前：“白白妹妹，你看！我考上了！”金心海把春桂文籍送到她面前。 白白好奇得接过文籍看，这可是古代的荣誉证书呢。 金心海也是激动又有点紧张得看着面前的大女孩，半年多没见，她又长开了些，更可爱了，更有气质了。突然，他感觉到边上一道凌厉的目光朝他射来。他眉头一皱，移开目光，正好和夏炎的眼光对上。 一个带着杀气的凌厉，一个带着自信的锋芒，两道目光在空中交汇，交织着无形的刀光剑影。 “她是我的！”夏炎用眼光宣示着自己的主权。 “是谁的还不定呢！”金心海也是毫不示弱。他废寝忘食得拼了三个月，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想挣的一个功名，配得上她。 “你想都别想！”夏炎的眼神里已经带着警告的意味。 “呵，我不仅要想，还要做！”金心海回去一个挑衅的目光。 “白儿！”“白白妹妹！” 两人同时转头又对上了。 “怎么了？”白白疑惑得看着两人，怎么好像有些空气有些不对劲。 “没事！”两人异口同声。 白白眯着眼睛：“你们……有话要说？” “有！”“有！” “额，谁先说？” “我先来！”“我先说！” “……阿炎，心海哥，有没有人说，你们很配？” “噗！”夏炎和金心海同时仰倒。 白白把文籍递还给金心海，真诚得道贺：“心海哥，恭喜你！” “谢谢白白妹妹，要不是你，我也考不了童生。没有你的帮忙，我也不认识宋大叔，也就没有今天了。” “心海哥，说这个客气话干什么。以后当了官，可要多照顾照顾啊！”白白开着玩笑。 金心海却煞是认真地点点头：“嗯！一定！”我就是为了能好好照顾你才这么努力的。 白白拍拍他的肩膀：“考上了要请吃饭的哦，到时候喊我！” 金心海“好”字还没说出口，白白又用很真诚的眼光看着他说到：“你们俩真的很配！” …… 无视二人纠结委屈的眼神，白白转身先回家了。 夏炎赶紧牵着马跟上。金心海也想跟上，被村长伯伯和花婶拉住，“心海，快回家拜谢祖宗！” 金心海心不甘情不愿的看着夏炎屁颠屁颠得在白白身边聊着天，还抽空转头回来给了他一个挑衅的眼神。 “幼稚！”白白好笑地看着夏炎，她不是没看到两人的互动。 “白儿！你是我的！”夏炎低声在她耳边念叨。 白白不理会，自顾自走进院子。“阿嬷，小姑，我回来了！” 夏炎幽怨地眼神一直追着白白的背影，直到她走进了灶间还没回头，才依依不舍得离开了。他得回山里一趟，家里也很久没回去过了，他要去看下。再就是去踩下点，明天晚上挖掘小分队就准备进场了。 当他踩完点回到家里，看到家中还是干干净净的样子，忍不住会心笑起来。不用猜也知道，只有白儿会这么细心地记着他的家。 他把阿猛的窝整理了下，他准备明天去把他带回来，唔，还有大欢。不然恐怕阿猛不会愿意回来的。他们准备在山里动工的话，可以让阿猛帮忙警戒。这事儿到底还得秘密进行。 夏炎在白白整理干净的床上舒坦得睡了一夜，第二天天蒙蒙亮就下山了。先去白白屋里串了个小门，再拿上阿嬷烙的饼，才骑马回县里。 “夏炎啊！”王县令看到夏炎牵着阿猛，叫住他。 “大人！”夏炎拱手。 王县令挥挥手，“最近城里多了个赏金阁，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夏炎面上不显，王县令不应该是怀疑到他身上了：“是大人，主人是谁还不知道。不过属下带着人盯了一阵，没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 “嗯，只要他们不违法乱纪就没事。”王大人也只是随口一问，接着才板起了脸问另一件事情，“我听说，曲水镇的仁富米粮铺拒收九里山村的粮食？” 夏炎一听，大概就知道王大人想的是什么了。他抱拳回到：“是大人。传言，似乎是有意针对九里山村。” 王大人的眼皮一跳，九里山村的粮食是他亲自去看过的。有这么好的收成就是因为种法得当，加上一年两季的辛苦，哪来的什么妖法。 “那黄仁富和成姑娘有过节？”九里山村的粮食没问题，那就是人的问题。其他都是平民百姓，哪来的这么大过节，要跟上万斤的粮食过不去。 “回大人，属下了解到的，没有。” “那他是为什么要跟成姑娘作对？” “大人，会不会是有人从中挑唆？” “嗯？”王大人从来都是聪明的，他听出夏炎似乎知道些东西，“夏炎啊，赵捕头到底是年级大些，考虑的也多。所有有些时候啊，需要你们年轻人冲在前面！”不然我哪来的功绩啊。这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还被田奇那家伙搅黄了。 等等，田奇，该不会是…… 夏炎一直在关注着王县令的脸色，所以他一怀疑，他就感觉到了。“是大人！您知道我和白白的关系，所以这事儿出来后我就去查了。” “嗯！有什么线索？” “听黄府的下人说，黄仁富是因为收到了一封扬州来的信后，才开始大肆收粮的。拒收九里山村的粮食也是同时发生的。” “哼！果然如此！”王县令又想起田奇走时的警告，他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针对九里山村还勉强想得通，到底是去那个村子的路上摔断的腿。只是这大肆收粮…… “不好！” 第205章 田奇的报复 “夏炎！”王县令一下紧张起来，他意识到田奇的报复不止针对九里山村，还针对着连云县，“你迅速带人赶去仁富米粮铺，不准他们再收粮！” “是！”夏炎带着阿猛去找柴充他们。 “头儿，王大人在担心什么？”小六子没想明白。 “蠢！”柴充拍了他一击头踏，“粮食都被收完了，然后黄仁富要是霸着粮食不肯卖，连云县的老百姓吃什么？百姓长期买不到粮就会到衙门闹，一闹咱们王大人乌纱能不能保住就两说了。” “啊？这么坏！”小六子是机灵，但是也就是些小聪明，加上年轻，所以还想不到那么多。 柴充看着是五大三粗的，其实那些弯弯绕绕也不比张燧粗。两人一静一动，但是都是难得的心思细腻。 这点夏炎和白白在看到信的时候也想到了。不过当时他和白白还有点怀疑，田书会不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知道朝廷有打仗的念头，才开始让黄仁富大肆收粮。 毕竟虽然田奇的腿断了肯定郁气在胸的，但是还不至于拿一个县的百姓的生活和生命恣意妄为。连云县令乌纱不保，他也有风险，除非他的这些动作不完全是为了报复。所以夏炎让赏金阁在扬州的各个县镇都去查了，果然不出所料，好几个地方都有米粮铺子突然收粮的动作。 这些米粮铺子的理由各种，但是动作都不太大，也不是所有的县镇都在这么做，都是分散的零星轮流在收。估计也是怕动静太大引起怀疑。在这些县镇中，也只有连云县的动作最大。 “田奇和田书还真不是东西。”小六子呸了一声，一直是看不上田奇的，尤其上次剿匪憋着的那口气还没咽下去。 “柴充，让你们查的事情怎么样了？”夏炎让柴充和张遂找机会翻以前田书当连云县令的时候的卷宗。 “头儿，已经目前只有四个案子还能找到证人。其中两个就是阮大和郝伯；还有两个，被冤者还在狱中。其他都已经是死无对证了。” “证据呢？” “时间太久，我们找了当年可能知晓这些案件的百姓，但是大多都是不愿意站出来。” 夏炎眉头紧锁，田奇田书二人明里暗里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因为畏惧他的权势，很多人都不愿意站出来指证。 “头儿，我们不能直接……”柴充隐晦得做了个杀的动作。他和阮大关系很近，好几次看阮大回忆起那些过往都是咬牙切齿。 夏炎横了他一眼，柴充讪讪放下手。 “继续查！务必一击必杀。” “是！” “从田奇查！”夏炎凝眉思索，田书这个人，心狠手辣，但是手段比较高，没留下什么可以扳倒他的把柄。田奇是他的亲侄子，田书只有一个女儿，把这个侄子当儿子一样养，田奇应该是知道不少事。 “还是头儿厉害，那家伙没脑子，找他做突破口最好。”柴充佩服的同时也不忘恭维一下，被夏炎扫了一眼，立马又缩了回去。 不怪柴充这么怕夏炎，实在是他的气场越来越强大了。之前看着还有点稚气未脱，偶尔笑起来也会有些大男孩的味道。不知不觉中，他的那种青涩已经褪去，眼神里的那宛如实质的锋芒会让人不由得起了敬畏之心。唯一还能偶尔看到一点他的稚气，也是只有在嫂子面前。 而且抓熊的事似乎还在眼前，他还跟头儿过过招，好歹能撑几下。现在他在他面前似乎是连动手的勇气都没有了。两人往那儿一站，他还没动，就能感觉自己被看穿了。不论他是真招还是佯攻，夏炎手都不动，直接用眼神就告诉他：“我已经看穿你了！”实在是让他很受打击。 他也没闲着呀，每个训练项目都很拼命地完成了，而且在一众人里算是优秀的。可是怎么跟头儿的差距还是越来越大呢。 柴充摇摇头，打击信心的念头还是不再多想，嫂子说了，屡战屡败，还是要屡败屡战的。 “嗯！”给自己的心充上了气，柴充又恢复了能量。 夏炎在旁边感受这柴充的气息变化，一会哀怨，一会激动的，心里好笑摇头。上次剿匪后，他在功法运行上花了大工夫。尤其是发现了三元术和气合术是可以结合在一起的时候，他好像打开了新的世界，功夫才如脱胎换骨般有了飞速的精进。 小六一向大大咧咧的，谁的心思都没感觉出来。不过他也有他的烦恼，最近他跟张成是杠上了。 别看张成年纪特别小，但是对自己那叫一个狠。好几次要不是小六一直关注着，他都差点命丧黄泉了。 “我说，你好好跟郝伯学医，将来在我们基地做个大夫不好吗？非要这么拼命锻炼。” “医我会学好！”训练我也不会放下。 “你，你怎么这么倔。头儿都说每个人可以选不同的路，你跟小虎、七叶他们一样学经商学管事不好吗？像小方、桐桐一样念书不好吗？学医也很好啊，郝伯对你可像是亲孙子一样。” “你怎么不去读书？”张成一句话问哑了小六。 “我，我……”我定不下来啊，让我天天坐在课堂里听那些之乎者也，简直比杀了我还可怕。 “我是大人了，这些训练我撑得住。你这么小，豆芽菜这一点，万一累死摔死什么的，我是怕郝伯受不了打击。” 张成听到郝伯还是顿了下：“我不会让自己这么早死的。” “切，前几次要不是哥救你，你早就不知道投胎了多少次了。” 张成抿唇，他开始确实恨不能适应训练，夏炎设置的训练任务几乎是不分大人小孩的，强度很大，危险性也很高。没有小六训练中的照顾，没有郝伯事后给他们几个小的细心的治疗，他们可能真的早就撑不过去了。 “以后不会让你救了！”张成的话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你！哥是这个意思吗？哥是嫌弃你拖后腿了吗？哎，你别走啊……” 上架前的剖心之言： 不想那么公式化的一上来就说感谢，所以先来个通知。 6月23日上架，到时候会倒v，多少还在等编辑通知。所以没看完免费的朋友请趁着这些天免费加油看哦！ 上架当天有五万更，之后不出意外就是每日六千字。至于章节怎么收费，我也不知道＝＝！新手上路，只知道闷头写，你们订阅一章应该就晓得了。 然后就是加更，唔，考虑到日产6000有点压力，所以加更条件也适当提高些。 1、300字长评; 2、一次10000书币及以上打赏; 3、粉丝值新晋级到10000; 4、其他想加更 关于v群，暂时要求粉丝值达到2000，v群群号会在上架后公布。v群的福利会相对高一些，读者普群也会有定期活动，普群群号见作品简介。 关于上架的说明差不多说完了，然后真的说几句剖心之言。 我是一个上班族，有固定收入，对于要靠文赚多少钱，不是没想过，但是最大的原因是我想有人能看我的书，并给予肯定。最直接的表达方式就是会订阅下去。所以多一个人订阅就是多一份对我的肯定。 我不想矫情的故作淡然说，我只写给自己看，只想写自己喜欢的东西。我需要你们的肯定、支持，我想要有好的成绩，至少是对自己努力的一点回报。 第一次写文，磕磕绊绊的经历了很多。 这本书是八万字才签约的。云起之前在别的网站发过一次，被编辑打回了，说不大修就是废的。那时候我想起上学时候的一个英文故事：一个作者给一个编辑投稿被打回了，作者问为什么没看完就说不行。那编辑说：我早上吃蛋，剥开一点我就知道是好的还是坏的，不用整个剥开。当时我被打回的时候我问编辑是不是我也是这样，他说是的！！ 于是我果断换网站了，当然我也还是修了文，删除了有4万多字。在别人都是一万就被主动喊签约的时候，我是熬了八万字、12天，才签约的。 对于一般人也许是早就放弃了，当时我是真的秉持着至少我得对得起自己的态度坚持下来的。我是新手，但是我写了编辑一遍过的大纲。那大纲是我私下已经列了数十遍了。人物关系图也画了很多次。因为写文期间会经常冒出来些灵感，所以整个布局又要调整，关系图、坑、剧情发展都要重新理。 所以，不论写的如何，语言表达水平高不高，至少看文的朋友可以不用担心，我是认真在写，也不会烂尾。因为完整的剧情已经推演了很多遍了。 当然我不否认，肯定会有逻辑不通、前后矛盾、挖坑忘埋的现象。尤其是工作忙时，没有太多时间回头看，没及时梳理会有些错误和失误。所以也请看文的朋友发现问题帮忙指出，我会第一时间更改补充。谢谢！ 然后就是上架。等上架那天大约是近50万字了，我一直熬着不上架。终于在五十万的最后关口要上架了，又是一轮新的挑战！！！好多人都是在数据不好的时候早早上架了，可以混全勤、拿保障，不过我一直傻愣愣的坚持免费，直到各种声音说，50万要上架了。于是，我想说，这周五开始看这个文要收费了。不过加了群的朋友，应该时不时能拿到写看书经费，应该不会觉得太贵了。 唔。你们不会嫌弃我这么啰嗦吧？那我就少说两句。 最后谢谢一直关心支持我得朋友，尤其是群里几乎天天来打卡评论投票的你们，对！就是你们，我怕万一我报漏了，会有人不开心，所以我就不一一点名了。谢谢你们很感动有你们！！爱你们！！！ 第206章 我恨啊 “头儿！”小六甩甩头，凑到夏炎边上，“头儿，你为什么不给几个小的设置简单点的任务？这他们，”吃不消啊，后面的话，小六不敢讲。万一说了谁扛不住，说不定就会被头儿拎出基地了。 “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小六也不说话了，是啊，就像他自己，明明可以轻松得拿着俸禄混日子，他非要求着头儿收留进基地里，进行着游走在生死边缘的锻炼。 三人各怀心思地骑着马到了曲水镇仁富米粮店门口。已经好几天过去了，门口还有不少百姓或担着或拉着车在卖粮。 夏炎眉头一皱。 “头儿，这难办了！”柴充看着场面也是为难。要是当着百姓的面说不准收粮了，就跟断了人家财路差不多啊。 “去打听下，黄仁富在哪里。” “是。”柴充和小六去了赏金阁，现在阁里不仅是接任务，还顺带着打探消息。所以没一会就有消息了。两人就回米粮铺对面的茶楼回报。 “头儿，人在百合苑。” “去带来这里。”百合苑是妓院，他不想进去，虽然白白没说过，但是他能感觉到她对感情的执着和认真，她不会喜欢他出入这些地方。 柴充是几人中年纪最大的，只能认命去了百合苑。那里的脂粉味太重，他也不喜欢。 柴充走后，小六坐下来犹豫问到，“头儿，那个，金花妹就在百合苑……” 夏炎喝茶的动作不停，“张成知道了？” “嗯！” 张成知道了，她还是在，那就是他没准备管。这态度让夏炎倒是放心不少。他虽然吃醋，但是白白关注的人，他也会格外留心些，白白就怕张成被金花妹给毁了。现在看来，张成是放下这个人、这段关系了。 “头儿，可是，我听说金花妹，好像染了病。” 夏炎斜眼看小六。 “头儿，是真的，听说是好不了了，老鸨要赶她出来，这事儿要不要告诉张成。” “小六！”夏炎板着脸喊他。 “头儿，我，我只是怕万一人真没了，张成心里会不会过不去。” 夏炎抬手，“我是想问，你怎么知道的？难道百合苑，有你的红颜？” “……头儿！我没有！”小六急的跳脚，“我没有！” 小六这一跳脚，让夏炎眼角挑了挑，“你急什么？” “头儿我真没有！”小六都快哭了，这锅他可不能背。他不就是因为关心张成，才让赏金阁的兄弟多帮忙关注点金花妹的情况，百合苑的后厨有他们的人。 夏炎还是狐疑得望着他，看他就差要指天发誓了才放过他。“跟他说，决定让他自己做。” “是，头儿。” 这时，柴冲也拎着黄仁富来了。“头儿！人带来了。” 夏炎刚还有些轻松的脸一下绷紧了，他的目光一下盯住了他。握着茶杯的手也突然握紧，“嘭”得一声杯子成了碎片。刚要质问的黄仁富也是吓了一跳，到底弱了气势：“官爷找我何事？” 夏炎的脸色铁青，是从未有过的难看。熟悉他的小六和柴冲都感觉到他的身边围绕着一阵风暴，似乎稍一失去平衡就会毁天灭地。 柴冲从没见过这样的夏炎，带着浓烈的气息，压抑得空气让他们都感觉呼吸困难，而黄仁富在刚才说完话后已经快被这种威势压得站不住了。“头儿？” 夏炎被柴冲一喊，才控制胸口已经堆积了七年的风暴没有喷发出来。他还不能对他怎么样，他要忍。 可是当他看到那个虚浮得看着都像五十来岁的老头，他刚散开的情绪又不可遏制的聚拢起来他的心痛的无以复加，他的阿姐是那样优秀的人儿，他心目中最重要的人之一，怎么能，怎么能！。他恨，恨他当年还年轻，不能替姐姐报仇；恨现在有了能力，却要照顾小宝的感受不能报仇。 “交给你们了！”夏炎丢下一句话，从窗口飞身而出。直接跳到一楼的马上，一甩马鞭，“驾！”他怕他控制不住会杀了他。他要去把阿姐的事情解决掉，不然他怕之后的时时刻刻都会想去摘了他的头。 夏炎狂奔到了松云书院，把小宝带了出来。抱上马就往九里山村奔去。 “娘舅，怎么了？”小宝感觉到了自己的娘舅很愤怒，脸色异常难看。 夏炎不回答，只把他圈在怀里，不让风刮伤他的脸。 他一路带着他直奔山上，来到了七年前他“等死”的山洞。看着那个山洞，夏炎终于是忍不住大喊一声“啊！” 小宝在娘舅的喊声中听到了心痛，看到了娘舅那么厉害坚强的人儿眼角流下了眼泪。他上前拉住他的手，“娘舅，你说我是男人了，我可以帮你一起分担。” 夏炎感觉到自己的大手里那只小手的温度和力量，调节了下蹲下身来：“小宝，娘舅对不起你娘。” 夏炎拉着小宝在山洞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慢慢得诉说着姐弟俩相依为命的逃亡经历。被戏班子抓去后逃了出来，遇上盐帮带着他们贩盐，又遇上山贼抢劫差点命丧刀下。逃出了山贼又遇到了人贩子，挤在黑暗的船舱被带到扬州…… “还好，我们还是逃了出来，逃到这里定居下来。可是第二年，我生病了，会传染的，村里人就把我丢到了这个山洞里。没有银子看病，阿姐，她……” 夏炎说不下去了，他以为自己已经放开了，可是当他看到自己姐姐卖身给这样的人，他怄得想捅自己几刀，想把他大卸八块。 “后来，娘就自己卖到黄府当丫鬟，却被……他污了身子。”小宝低着头闷闷得说到。 “小宝？”夏炎大吃一惊。 “娘舅，其实，我前几年已经知道了。是后院的那些女人嚼舌根说的。”小宝一直低着头，他眼眶里的泪水一滴滴落在泥里，但是一直没哭出声。 “你……”夏炎突然慌了神，虽然他今天是预备跟小宝说清楚的，可是突然他不知道要怎么做了。这么多年，他一直忍着没去找黄仁富报阿姐的仇，就是考虑到他。阿姐忍辱这么多年，也是因为小宝。 “娘舅，你是不是要找他报仇了？”小宝抬起泪水布满的小脸问到。 那带着害怕、担心还有无奈的眼神，让夏炎又是一阵心痛。老天，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和阿姐！夏炎有点后悔今天带小宝出来，他才七岁，就要面对这样的残忍抉择。 “小宝，”夏炎搂着他喃喃，“可是我恨啊！” 第207章 再苦也不怕 “娘舅，”小宝直起身子问，“能不能让娘离开黄府，我跟娘过日子，再给娘找个新的好的爹。你，能不能不报仇了？” 夏炎看着小宝那可怜的请求的眼神，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他才只是娘舅呢，他现在才真正感觉到了阿姐为什么那么恨那么恨，都不在小宝面前说这些了。 他轻轻摸摸小宝的脸，帮他抹去脸上的泪痕，“小宝，你知不知道，你娘，其实没有婚书的，她连妾都算不上。只是一个无名无份、未婚生子的可怜女人。甚至外人还会骂她不知廉耻。” “娘舅！”小宝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娘竟那样的苦，“娘是为了我对不对？”他到底从小生长的环境比较复杂，通人事比较早。 夏炎低声说：“你娘，想离开黄府，她想给你挣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什么身份？”这话他不太懂。 “嗯，女户！” “女户？什么是女户。” 夏炎给他说了什么是女户，还有，要怎样才能挣来这个女户。 “什么？你说娘要去滚钉板？”小宝一下就急哭了，“钉板”二字他一听就大概知道是什么样子了。 “娘，娘！”小宝这下是嚎啕大哭起来，“娘舅，娘舅，我不要身份了，我不在乎别人骂我什么，别让娘去，别让她去。” “小宝，”夏炎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小宝，这是你娘心里的砍，她要迈过去才能过剩下的日子。她只有那样，才能重新站起来。要不然，她的心一直都是死的。” “娘舅，你劝劝娘，你劝劝她啊。”小宝止住了大哭，但是泪水还是不停得流下。 夏炎拉着他出了山洞，回了自己家，给他洗了把脸。望着他那兔子般红通通的眼睛，夏炎深深叹了口气，为何会如此不公，让他们一家人经受这样的磨难。 “小宝，如果我们能让你娘挺过这关，娘舅答应你不去找他报仇。” “可是，可是我们要怎么才能让娘滚过钉板啊！娘会不会死啊？”小宝一想到那长长的钉子做成的板，而娘要从那板子上滚过去，他就又急的不行。 夏炎觉得很无助，“娘舅也不知道。走，我带你去找个人。” 夏炎带着小宝去了白白家，他的脑子里，她总是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主意。 “白儿！”夏炎去的时候看到她在灶间捣鼓猪皮，“小宝，这是成墨的姐姐。” “白白姐姐好！”小宝虽然鼻子还是堵着的，但是还是礼貌得行了个礼。 “小宝你好！”白白看到了这甥舅二人都是红着眼眶，大致猜到了他们的来意。 “你们来的正好，阿炎，你刀工好，能不能帮我把猪皮切成薄片，要一整块的薄猪皮。” “嗯！”夏炎拿出匕首按着白白的比划把猪皮切下一整片的薄片，“你看这样行吗？” “嗯嗯！非常行。阿炎，这是我让金林叔今天一早帮忙留的十几块猪皮，你帮我都处理了。”白白看着手上的那一整片猪皮，心中颇为激动，看来有戏。 “白白姐姐，你要这个做什么？”小宝好奇问到。 “嘿嘿，天机不可泄露。”白白卖了个关子。她看了看小宝，突然泛起一个念头，“小宝，如果我说我能帮到你娘，你是不是什么苦都肯吃？” “白白姐姐，你说真的吗？” “嗯！那就要看你肯不肯吃苦了。” “嗯！再大的苦都能吃。”小宝年级虽小，但是那股坚定的气质倒是颇有夏炎的风范。 “嘿嘿嘿……”白白突然坏笑起来，小宝不由一个冷战，他怎么觉得没什么好事。夏炎也只是在一边笑着摇摇头，他的白儿又在想什么鬼主意了。不过她能帮到阿姐，真是太好了。想到这里，夏炎也不关心小宝到底会吃什么苦头了。男子汉总是要吃点苦才会长大的，白儿会有分寸的。 于是，一炷香后，轿口。 “啊……白白姐姐，唔！呕……”小宝刚喊一声，就忍不住吐起来。 “切，刚不是信誓旦旦的说可以吃苦吗？”白白在一边斜眼。 “可是……呕！”小宝一开口，那味道就冲进鼻子，又是一阵呕吐。 “没事没事，吐着吐着就习惯了。”白白笑着说，手上动作不停。 小宝好不容易咽下翻滚上来的恶心，蹲下来也学着白白的样子洗大肠。没错，白白让他吃的苦就是洗大肠，两大桶的大肠。 “要这样翻过来，然后把这些脏东西都洗掉，再用盐巴搓干净。再把肠衣剥下来。不能剥破哦。破了就废了。” “要多少肠衣啊？”小宝摒着呼吸问了句赶紧又闭上嘴巴。实在憋不住了，才会转头轻轻换几口气。 “唔，十条至少。” “……”小宝不说话了，闷头干活。白白姐姐说的对，这么点苦都吃不了，想想娘亲她已经为了自己忍了这么多年。现在还要为自己去冒生命危险。他转头看看一边认真洗着的白白，眸光定了定，手上洗的更快了。 有时候决心是一回事，但是现实到底是另一回事。等两桶大肠洗完，别说是小宝了，连白白都是有些头晕。蹲久了，熏晕了。也多亏夏炎中途忙完了过来帮忙洗了不少，不然两个人估计今天就被熏倒在河边了。 下午，三个臭皮匠捣鼓了很久，“哈，好像成了。”白白有些激动，这突然闪到的念头果然可行。 夏炎和小宝也是有些兴奋，他们可是眼真真看着那不起眼的猪皮和大肠变成了现在的样子。“白儿，可是这样钉子还是会刺进肉里的。” “嗯，这只是第一步，最重要的还是在钉板上。”白白看着夏炎问，“阿炎，钉板是谁准备的？这个刑罚由谁执行？” “钉板是扬州府衙准备的，执行也是要上扬州，要告示三天，然后在菜市口行刑。当着百姓的面。”夏炎抿唇，扬州知府田书可不是会同情心软的人。 白白听了摇头，想立女户就是在挑战伦常律法，当权者不会让这些人轻易成功的。可以说是必死无疑。哼！我还就不信了，大中华几千年文明，新时代先进科技，我还搞不定你一个钉板。 第208章 那些年物理课上的压力和压强 “阿炎，你能不能想办法接触到钉板？” “你想在钉板上动手脚？”夏炎摇头，“行不通的，行刑前会有人上去检查，是不是货真价实的钉板。” 白白摇摇食指，“放心，我是要给它多加钉子！” “啊？”小宝在一边听得心慌。 夏炎看着白白自信的眼神，点点头：“好，我去安排人。要怎么做？” 白白示意二人靠过来，在他们耳边嘀咕了一阵。两人都是眼睛一亮，“真的可以？” “我们可以试试。但是不能太过，七分假三分真是至少的。”白白担忧得望着二人，“所以，夏青姐还是会吃不少苦头。” 两人也是沉默，夏炎先拍板，“我去安排，能多一分胜算是一分。” 小宝也是坚定点点头：“多谢白白姐姐，您的大恩，我记在心里了。” 白白摸摸他的头：“不用记什么恩，你最应该记住的是你娘对你的付出。” 夏炎和小宝没吃饭就赶回去了，早上来的匆忙，没跟阿姐交代一声，回去晚了她该担心了。 夏炎先把他送回了巧心坊，小宝一看到夏青姐，就忍不住扑进她怀里大哭起来。夏炎跟阿姐点点头离开，把时间留给他们母子。今天之后，小宝也该长大了。 出来后，他去了赏金阁跟柴冲、小六子回合。 “头儿！” “怎么样？” “冥顽不灵！”柴冲撇撇嘴，他和小六是好话歹话都说尽了。要不是怕激起民愤，他们早就强行去把他铺子封了。 “他口口声声说是帮州府的田大人做事的，意思王大人管不到他，说是要么让田大人下命令。”小六子也是有些憋屈，拿着鸡毛当令箭。 “如实反映上去，田书的事加快进度，三天内我要有实质进展。”夏炎还是要准备妥当些，阿姐的事也是不容再拖，不然黄仁富这边他不动手，王大人也要有动作了。到时候恐怕阿姐也是会被牵连。必须在这些动作前脱离黄府。 “是！”柴冲和小六子各自安排去了，夏炎带着阿猛和大欢先去了基地。把粮仓的事安排下去，让人晚上悄悄潜伏进九里山去。 夏炎一夜未眠，基地这边安排好又连夜赶回了县里，找来张遂。他要陪阿姐去扬州，三五天都回不来，得找个理由。下午他让柴冲回了王大人，去扬州府的理由就顺理成章了。 “大人！”夏炎第二天一早就去见了王大人，“田大人那边，属下想去探探风。如果只是为了报复，搅乱粮食市场，这阵仗未免大了些。” 王县令昨天冷静下来分析后，也是此事有异。“好，切忌打草惊蛇，只可暗中打听。” 得了肯定，他找了张遂一起跟县尉报备了下，短则七天，长则半月。县尉自然没有异议。两人分头行事，张遂先行一步，他要带人去扬州府衙办好钉板的事。 夏炎则收拾下去找了白白和阿姐，让他们都准备下，第二天就出发。尤其是阿姐，不能惊动大夫人，就怕会有意外。借口也是白白帮忙找的，说是去扬州看店铺，打算扩大规模。小宝也是借着见世面的说辞一起跟着。 一切准备妥当，四人也是不敢耽搁，当天下午就上了路。夏炎的人也在暗中分为几批跟着。所以一路上倒是挺顺利，晚上在一个县城休息了一夜后，第二天中午不到就赶到了扬州城。 到约定的地方落脚，夏炎让人去扬州的赏金阁传信。刚吃过午饭，张遂先回来了。“头儿，已探查清楚，今晚可以动手。” 过了一个时辰，又有消息来报：“头儿，跟田奇的兄弟有进展。设了个局，哄着他说了醉话。据说田书跟扬州的数十个商铺都有瓜葛。收受了不少贿赂，而且还串通抬高物价。据说，这些事都有记录在案，被记在一本账册上。” 夏炎一听，这账册是对付田书的重点。“东西呢？” “没找到。田奇也不知道。我们的人还在找，但是时间太紧，恐怕……”来人知道任务完不成的后果很严重，只是他们也已经使尽解数，确实没有找到账册。又不敢打草惊蛇，只能暗中调查。 夏炎一皱眉，田书的事不解决，他的心里总是不踏实。“宋家有没有参与其中？” “目前得到的消息，没有！” “继续查，万不得已，抓起来审！” 来人走后，夏炎也是眉头一直锁着。这些事，白白都在一边听着。夏青姐和小宝在隔壁休息。 “阿炎，别着急。”白白安抚他，她知道，他也是在坚持对自己的承诺，一定要用正经手段搬到田书。她也知道他在担心夏青姐，为她着急。“实在不行，咱们……” 夏炎制止她的话，“白儿，我也不想因为着急失去应有的理智和道义。我一定要将田书绳之于法，还他们一个公道。” “嗯，恶人会有恶报的。”白白安慰夏炎的同时也在安慰自己。 账册的事情一直没有消息传来，还好张遂那边事情进展的还算顺利。扬州府衙虽然有守卫，但是对于张遂和其他几个人的身手还是不在话下。 “头儿，已经按嫂子的要求加了三倍的钉子。” “试过没有？” “试过了！”张遂这时对白白是越发敬佩了。他不知道这钉板是要做什么用，做完后一看那密密麻麻的钉板就头皮发麻。只是头有命令，做完后必须要试。所以他还是硬着头皮赤脚踩了上去。“嗯？”有些痛，但是没有一根是穿透皮肤的。他试着走了几步，确实只是有些扎脚，但是没有刺进肉里。 “嫂子，这是怎么回事？”张遂问白白。 白白有些古怪，她要怎么跟他解释压力和压强的事情。一根针很容易刺进皮肤，因为受力面积小。一片密密麻麻的针，虽然多，但是反而像一块硌脚的按摩垫一样，受力面积大，每根针尖的压强就小了。 “你有按照我说的让每根针的长短必须一致吧？”不然短的或者长的那根就会成为受伤的点了。 “嫂子放心。”夏炎安排张遂做这个事，也是因为他胆大信息，尤其沉稳。 “那就好。”白白松了口气。 第209章 老五 白白想了下还是有些担心：“不过阿炎，阿姐到底不比张大哥，皮肤肯定要嫩些，而且她是要整个身体滚过去的，所以各部位受力不一样，多少都会受点伤。” “白儿，你有几成把握？”夏炎紧张得望着她。 白白想安慰但是到底还是说了实话：“不出意外的话，性命无忧。受伤是肯定的，七成轻伤。” 夏炎皱眉，他也知道不受伤几乎不可能，只是他到底还是担心的。“田书的事还没有进展？” “没有！”张遂也知道这事儿有点难了，“头儿，要不我们抓几个问吧？” “嗯，注意点手段。”夏炎也是没法了，只能采取特殊手段了。先把人控制起来，能审出来最好，不然他心里总是悬着，就怕在田书这里出什么幺蛾子。 “是！” 突然外面一点气息波动，“谁？张遂留下！”夏炎飞身出去的时候同时安排了一句。 张遂听令留下，他明白头儿是怕调虎离山。 夏炎一出窗子，就看到了黑夜中前面那个飞快掠走的身影。瞳孔一缩，“是他！”夏炎气合术、三元术同时运转，空气中的能量随着功法运转被吸收劲体内，再经三元术融合转化成能量让他的身法不断加快。 前面被追着的人，本来还风轻云淡得吊着夏炎，发现才几息功夫，一下只差了只剩下五六尺的距离。不由爆了句粗口：“靠！这么快！” 夏炎一听这声音，凝气传过去一句：“别跑了，老五！” 前面的人听到一顿，然而也就是这一瞬间，就被夏炎追上了。 夏炎顺势上来就是一个擒拿手，被他险险躲过。 夏炎攻势不减，立刻换成鹤拳去抓他双肩。老五也是微一缩骨闪避过去。两人你来我往得过了三十几招，夏炎总是差一点，那人也没讨得好处，每次都是勉强躲过，到后面已经是要被伤到一下才能避免被扣住。 “停停停！”来人一边躲一边喊着，他心里很郁闷，这才多久，已经进步成这样了，虽然自己只守不攻，可是他才多大，自己这身功夫都多少年了。 夏炎无视对方的示弱，万一是缓兵之计呢，他招式越发凌厉。要是这人是田书那边的人，逃脱回去，这后果他不敢想。于是一咬牙，全身力量调动，两个功法同时快速运转，身体里的血液带动着能量飞快得支持着他的动作。夏炎这时候丹田又出现了之前抬石头时的那种热感，好像要燃烧起来。 “啊！快住手，账册，账册！”来人看他突然爆发，快要抵挡不住，赶紧趁机掏出怀里的东西送到身前。 夏炎一听，也是赶紧收功，强行转变了攻击方向，掌力穿过空气击到了一边的石头上，留下一个一寸深的掌印。还好他喊的快，不然这掌就要把账册击得粉碎了。 夏炎没有第一时间去接账册，既然对方已经拿出来了，看来今天他是专程为此事而来。“说你的要求。” “啊？”老五还有点余悸，刚才最后那几下攻势真是猛，颇有点当年老大的风范。“没要求，你不是要这个嘛。”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夏炎直觉这人没有恶意。 那人身形一顿，轻笑出声：“呵呵呵，你怎么认出我的？还知道我叫老五。” “身形、声音。” “哈哈哈哈，小子还真是厉害啊。当初我可就说了一个‘是’字，你都能记住。” 夏炎眼睛一眯，心中有一条线似乎串起了很多事情。静默了片刻，他盯着他问：“你们那天早就发现我了？” “嘿嘿，反应不错。呐，你要的东西。”老五把账册抛向另一边的远处。 夏炎飞身去接，老五就趁着这个机会往反方向飞身离开了。 夏炎拿到账册，略一翻，确认是他想要的东西。看着那已经没有人影的方向，他的心里升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只是现在不是时候，阿姐的事情要紧。他转身往客栈方向掠去。大约在他消失了半柱香之后，他刚才在的地方出现了四个人。 “二哥，这小子成长太快了。” “我看你就是自己疏于锻炼了。”老三在一边打击。 “三哥，不信你跟我过几招，真不是我的问题。” “好了，”老二打断他们，“快点好啊，他早一天成长，老大也能少受一天苦。” 这话一出，大家都暗了脸色沉默下来。 “老四” “二哥！” “让你的人可以浮出水面了，让他再快一些。” “是！”老四心情有些激动，其他人听了也是升起了希望。 “夏炎，靠你了啊！”老二在心里默默说着。 四人说完离开了。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离开一柱香后，夏炎出现在了不远处的树上。其实他一直没走，只是全力运转气合术隐蔽起来。他的功法精进后，他们这次是真的没有发现他了。 夏炎听了他们的交谈，也看清了他们的身形。四人还是比较谨慎的，都蒙着面。夏炎已经确定当初剿匪的时候，在山上被他听到的那一幕是他们故意说给他听的。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当初的话又是什么意思？老大是谁？现在为什么要帮他？哪些人要浮出水面了…… 这些谜只在夏炎的脑海中转了个圈，现在是对方在暗，他也只能是按兵不动。夏炎带着账册回了客栈，把账册誊写了两遍交给张遂。“一份连夜带回去给王大人，一份让人送到宋府给宋大少。要快！” “是！”张遂领命离开。 夏炎盘算了下时间，王大人接到账册一定会动作，千载难逢的机会，他要是抓不住，他就彻底放弃他了。宋大少那边，他也是诚心要试探。如果这事儿他没参合，他知道要怎么做。要是参合了…… “阿炎，休息下吧。”白白看夏炎事情都安排得差不多了便说道。 “白儿，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假客气！”白白笑着捶了下他。 “呵呵呵……”夏炎露出了这些天来的第一个舒心的笑容，白儿是自己人，不需要这么客气。 第210章 宁死不悔 两人各自回房睡了个好觉，第二天夏炎一行就到扬州城逛街。现在他们就是要等，等王大人那边或是宋明中那边的动作。 “娘，那个城楼好高呀！”“娘，那个湖中间还有园子诶！”……一路上，小宝不停在惊呼，白白也是被各种新奇的东西吸引得目不暇接。 夏青还好些，以前逃亡的时候也进过府城，她就只顾着小宝，怕人多给挤散了。 夏炎则护着白白，时不时还给她解释介绍。中午四人找了个酒楼好好吃了一顿，下午找了茶楼听了小曲。中间夏炎出去了下，回来跟白白眼神示意，事情进展顺利。 听完小曲他们回了客栈，夏炎才坐下来把大致的情况告诉了夏青。“阿姐，明天你去衙门击鼓。按照规矩，明天就会挂公告，示众三天。三天后，就是菜市口行刑。” 说到这里，大家都是不由一紧，虽然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但是谁都不知道会不会有意外。 夏青也是深吸一口气，坚定得点点头：“好。阿炎、白白、阿宝，你们不要担心。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撑过去的。我还要看着我们家阿宝成家立业的。”说着轻轻摸着小宝的头发。 “嗯！”大家也知道多余的担心也没有用。 一夜无话，虽然知道担心无用，但是到底是都没有怎么睡好。天还没亮，全都起来了。连昨天那么兴奋的小宝也是小脸板的紧紧的。反倒是夏青姐一脸的坦然和轻松。 吃过早饭，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白白还有小宝都没有出面。只夏青孤身一人去了衙门，夏炎和他的手下在暗地里一直跟着。白白则和小宝留在客栈。 “咚咚咚……”夏青学过几年功，到了黄府后就放下了，但是这时候拿起鼓槌鸣响冤鼓还是气力十足。 “升堂！” “啪！”田书坐在堂中主位，惊堂木一响，“堂下何人？” 这时衙门口也是聚集了不少人，这鸣冤鼓前些年还时常响，这些年已经不太有人去敲了。突然一个风姿绰约的女子把鼓擂得咚咚响，大家都赶来看热闹了。 “民女夏青，当年卖身为丫鬟，不料被主人家霸占了身子，无名无份忍辱至今。现自请立户，望大人成全！” “哗……”这下人群炸开锅了。女子立户，这都没听过啊。 “这女子还能立户？”有人怀疑。 “有！”人群中也有极少数听过的老人，不过当年那场面，一想起来还是吓得不轻，“不过啊，都是死在行刑台上咯。”知道的老人跟别人说着当年有谁想立户，结果刑罚刚开始没一会人就没了。 夏炎和几个属下混在人群里，看到了堂上的田书。山羊胡，四十多岁，人很瘦弱，端着一幅青天大老爷的样子。 “啪！”田书大喊一声：“大胆！女子既已失身，就该好好相夫教子。如此违背女诫国训，该当何罪！” “大人！”夏青挺着腰板，“民女当年受人强迫，实非所愿，如今终于挣得罚银，还望大人看在民女忍辱多年，给民女一个机会。” 夏炎在人群中听得心痛异常，要是这次事没成，他一定会手刃黄仁富，就算小宝会恨他，他也认了。“阿姐！”夏炎在心中默默喊着，自己似乎从没让她有过一天好日子。只要能让她从她的牢笼里脱离出来，让他做什么他都愿。 “大人，大秦有律，凡女子欲立户者，滚十米钉板生还者，缴十万罚银可准。不知这律法是否算数？如若算数，民女今日便请大人赐下机会，准我上刑受罚！”夏青在众人面前把自己封存了多年的血淋淋的伤口又撕了开来，那股怨气和视死如归的狠心，让在场的人都不免一惊。 田书为官近二十年，女户一说确实知道。只是手下还真没遇见过，看堂下的女子，年轻貌美，气质不俗，怕也是有背景之人。贸然之下他也不敢当众违背律法。 “既然律法规定如此，你可思虑清楚了，十米钉板滚过，生死各安天命。” “大人，民女宁死不悔。” “好！来人，备钉板，菜市口行刑！” 夏青和人群里的夏炎等人一听，都是不由顿了下。不是还有三天告示嘛？夏炎赶紧示意，手下有人混在人群里高喊：“大人，按律应示众三天再行刑。” “啪！”田书胡子一吹，“堂下何人喧哗，本官说即刻行刑！” 夏青趁机回头看了一眼，示意夏炎别冲动。她回头行了礼：“谢大人成全！” “慢着！先交上罚银，若是今日你能熬过去，本官就给你个机会。”若是熬不过去，这罚银自然也不会退给死人了。 夏青一顿，也知道今日之事势在必行了。当即掏出阿炎给她准备的十万两银票递上。 田书高姿态得示意师爷收下：“好好记下来！” 收了银子，田书又扮了回好人：“你是否还有别的话要说。”要说就趁早，否则以后就没机会了。 夏青没有回头，直挺挺地跪在地上：“若今日死了，民女也是死得其所。” 人群中的夏炎身子一震，他知道阿姐是说给他听的。 田书眼神一个示意，当即有衙役押着夏青就去了菜市口。夏炎示意人跟上，自己回了客栈，把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了白白。 “明叔那边刚传回来消息，”白白把赏金阁拿来的纸条递上，“最快也要明日才能有回复。王大人那边已经去安排了，什么时候到不知道。张大哥只是传信回来，人还没来。” “那就先不等了，只要不出大意外，阿姐的事情能先解决。万一有变，就先让阮大他们出来。”夏炎先前已经安排了阮大他们进城，万一王大人他们的人没有到位，就先让阮大他们揭穿田书的罪责，给他试压。 白白点头，她带着小宝乔装了下，混到菜市口边上不远的一个茶馆二楼，这是早就踩好的点。夏炎则扮成一个猎人模样混到了人群前面。人群四周也安排了人，以防万一。 第211章 行刑 夏青姐已经被押在了行刑台上，外衣也已经脱去，只剩一身中衣，看来已经被牙婆子检查过了。夏青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夏炎，食指微动，表示检查没问题。夏炎松了口气。看来白白用猪皮做的人皮里衣还是成功的。 不到半个时辰，菜市口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了。高耸的行刑台上，一块有十米左右的钉板搁在上面，那每根都有三寸多长的长子钉泛着冷冷的光芒。 “这要滚过去还有命嘛？”下面的人也是被那寒光吓的一阵阵发麻。 “我看一半不到就悬了。” “哎哟妈呀，那么多针，都要滚成筛子了。” ……一句句带着颤抖却有些看热闹的风凉话，窜进夏炎和白白的耳朵里，都是心中一寒，人道是世态炎凉，这些人中又有多少会同情这个在高台上的可怜女子。又或是已经被这个炎凉的世道磨灭得没多少热血了，只是在看热闹的同时说上一两句“可怜”。 “时辰到！行刑!”田书在高台上一声令下，这时候的他想的是这么多年为官，还没见过这等场面，今天倒是看了个新鲜。 “大人！”夏青站到钉板前大声问到：“只要我今日能从这十米钉板滚过不死，是不是就能成全民女，让民女自立户主？” 田书一听，先是眉头一皱，他还真没想过她会活着，立女户的事他连想都没想过。“嗯！本官自当按律法办事。” “各位乡亲帮忙做个见证，今日若是夏青大难不死，还望日后大家能给我孤儿寡母一条活路！” 这话一说，下面不少人都有些唏嘘，是个可怜的人啊。只是谁让她是女子呢。 夏青说话时隐晦得给了人群里的夏炎一个安心的眼神，在钉板面前蹲下身来。按照白白的说法，双手抵在胸前，用手掌顶在钉板上，“噗噗！”两声轻响，钉尖穿透了手掌，血一下就涌了出来。 “啊！”场下已有胆小者捂住了双眼。 夏青咬着牙不管手上，用腰部和膝盖顶着，慢慢趴到了钉板上。 “噗噗……”人还没移动一寸，就不停听到钉子入肉的声音。每一声响动，都让下面的人青筋一跳心一抽。连台上的田书都是忍不住扶住了椅子，这画面太辣眼睛了。 夏青此时闭着眼睛抿着唇，别人只看到她的脸绷的紧紧的，似乎一直在憋着一口气。其实她在找平衡点。白白说了，只要找到合适的平衡点，她的手掌、腰部的刺绣、膝盖的猪皮都能帮她降低受伤的几率。 当她用不太敏感的皮肤感觉到针尖在她身上硌着但没有刺破的时候，她知道时机到了。她深吸一口气，三点用力翻转了身体。 “噗噗噗……” 台下的人只看到台上人坚定地一路翻滚，留下一连串皮肉被刺破的声音，还有已经在钉板上流淌下来的血。有人已经转过身去不再看，但是耳朵却竖着。大家都是凝神屏气，就怕自己一个松气，那针就会刺穿那人一样。 其实这时候的夏青也确实有些伤了，毕竟滚动过程中她还是不可避免的某些地方受力不匀，一些钉子戳破了猪皮和里面的肠衣，直接刺激了肉里。 “唔！”夏青闷哼着一路滚过去，她不敢大声，她知道夏炎小宝他们都看着，他们会担心。她这时候也是不管不顾了，一狠心加快了速度。她知道自己已经通过了一半多了，但是身上的疼痛还是在她忍受范围内。 “啊！”到后面，腰上的阻碍一轻，一下十来根针一下刺进了夏青的腰部，她忍不住痛呼出声。 夏炎和不远处二楼看着的白白和小宝都是呼吸一滞。 “娘！”小宝忍不住要喊出声，被白白捂住。 “忍住！会没事的！”白白其实心里也是揪了起来，她看的清楚些，刚才那下应该是腰间的刺绣已经被刺烂了。 她特地让夏青在中衣的裤腰刺上了密密麻麻的绣花，这样可以勉强当做是一根皮腰带来帮忙承受重量。只是她也不敢做的太明显，否则容易被发现端倪，万一检查的婆子让换掉就麻烦了。 夏青也是感觉到了腰间的痛楚，但是到这个份上了，她一咬牙，不停让针从身上扎进去又拔出来，一圈圈滚到了钉板最后。当她的身体滚落钉板的那一下，全身席卷而来的痛楚和失血过多，让她一下晕了过去。 “死了吗？死了吗？”有闭眼的和转身的还不敢看，只问着边上的人。 “不知道，没动静了。” 夏炎这时候只能祈祷药效快点发作，他们在肠衣里埋了不少药粉，有止血的，有治伤的，补血的，醒脑的。他能感觉到阿姐受了不轻的伤，但是无性命之忧。他的指甲都已经扣进了肉里，他要忍。他跟田奇还有田书手下的兵有过接触，怕被认出来误事。 大家在下面交头接耳，有人甚至已经摇头准备离开了。 “快看！她动了。”有人惊呼。 夏炎也是精神一震，他明显感觉到了阿姐的精气在恢复。 “是真的，真的动了。” “真的熬过来了啊！” “大难不死啊！” “好……”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带头鼓起掌来，周围的百姓也是激动得鼓掌。似是为她的终于成功，似是感叹自己没做成的事终于是有人做成了。 田书也是有些震惊，看来这个女子果然是不一般，命这么硬。 夏青感觉到身上的伤口流血变慢了，人也慢慢清醒过来。她听着下面的人声，知道自己扛过来了。低头扯起一个极其微弱的笑容，默默得在心里说了句：小宝、阿炎，我成功了。 她挣扎着起来，跪坐在高台上强撑着说到：“大人，民女托您的洪福，留得一命，还望您成全。” 田书也是咋舌，这女人身上该是千疮百孔了吧，以后恐怕是没人要咯。摇摇头还是大义凛然道：“看来也是上天垂怜你，那么本官……” “大人！”突然后面一阵声音响起。 第212章 黑炎卫 夏炎他们望去，瞳孔一缩，“田奇！” 不错，正是已经断了腿的田奇，躺在躺椅上被人快步抬到了中间。 “嗯？”田书看是侄子来了，也是眉头一皱。 田奇到田书面前，轻声说道：“这女人是曲水镇黄仁富的小妾，她儿子是黄仁富的独子。” “哦？”田书挑眉，黄仁富是叔侄俩挑了好久才挑中的替罪羔羊。他们上头有消息漏出来，大秦国有征战的打算。正好王县令来信说发现了种粮的好办法，他们一下就把脑筋动到了粮食上。 打仗最缺的就是饷银和粮草，只要他们早早得把这些控制在手里，就能在战时立于不败之地，到时候就有筹码在手了。只是当朝右相因为庆州之事下了死命令，不准各地借战争、灾难倒卖粮食，所以他们只能暗地里进行。 而田奇正好在曲水镇受了重伤，在他的怂恿下，田书也就同意在曲水镇找这个替罪羔羊。由黄仁富大肆收粮搅浑这水，其他的地方他就隐蔽进行。万一上头怪罪下来，他们就送他出去顶包。 田书没想到这黄仁富还有如此硬气标致的小妾，万一这事儿让黄仁富对他们心有芥蒂了，反倒是会耽误他们的大事了。 夏炎有功夫在，，能听到二人的说话。他眉头一皱，直觉这事儿的“万一”来了。 白白在楼上也看到了这幕，不由眼角一跳，好像有事。 “咳！本官同情你的遭遇，只是这十几年来，我府未有过女子立户的先例。待本官凑请 上面，有了回复再通知你。你且回去吧。” “大人！”夏青一听也是着急了，这可不行。不说那罚银，就下次这钉板，能不能这么有惊无险的过去谁都不知道啊。 夏炎也是眉头一皱，回望了眼白白，已经准备实施第二套方案，要让阮大他们出来施压了。 在场的百姓也是一阵哗然，有些人的表情反倒是一幅早知如此的样子。突然一阵马蹄声打破了现场的低气压。大家不由望去，只见领头的马匹上一个官差举着一枚令牌，后面跟着一队清一色的黑衣红纹兵士。 “这是，是，黑炎卫？”田书也看到了那一众统一黑衣红纹的示为，还有领头人手上的令牌，眉头一紧。 “黑炎令到，如御史中丞亲临。凡二品以下官员，见令执行，违者可先斩后奏！”领头人骑马到行刑台下，高举令牌对着田书。 田书连忙跪下：“下官扬州知府田书，听候上令。” “御史中丞有令，扬州知府田书，为官二十年，勾结官绅，残害百姓，收受贿赂，颠倒黑白，证据确凿，即刻拿下，羁押候审。” ……田书一阵头晕眼黑，想不到今生第一次得见黑炎令，竟是催命符。 “大人，冤枉啊，大人……”田书还想辩驳，奈何两个黑衣侍卫飞身上来直接扣住他，封了他的口。 “唔……唔”他还想挣扎。 “有话留着去跟阎王爷说吧。”领头人啐了一口。 田书眼珠一瞪，嘴巴一张什么都说不出来。一口气没接上，直接晕了过去。 “叔叔，叔叔……”田奇在一边还没理清楚情况，御史中丞是什么？黑炎令是什么？“你们是什么人！” “聒噪！”领头人直接一个手刀劈晕了田奇，“把这个人也带走！” “是！” “大人！”夏青撑着最后一口气高喊一声，夏炎赶紧冲上台，脱下外袍披在她身上。 手执黑炎令的人转头看向行刑台的一男一女，看了下钉板眉头微皱。“带走！” 手下两匹马上的人直接跃上台面，对着夏炎和夏青说道：“走！” 夏炎直视那领头人，看到了他不容置疑的目光。问了下阿姐的情况，看她还能坚持，回头给了白白一个安心的眼神，便搀扶她一起跟着回了府衙。 田书已经被押走了，剩下的黑衣侍卫在搜查府衙，夏炎和夏青被带到了后堂。 那领头人已经坐在上位了，夏炎先扶着夏青到一边坐下，才走到中间单膝跪地：“大人明见，还请为家姐正名！”阿姐的女户不是他强行能办回来的，他只能服软。 “那商户的账册是你提供？”那人也不让他起来，先问了另一个问题，让夏炎心里一惊。看来这人不是跟宋明中有关就是跟王大人有关了。 “是！” “哪儿来的？” “不知！” “嗯？” “有一个黑衣人丢进窗子的，我没追上。” 接下去的时间两人就一直没有说话，似乎都在等对方的下一步。最终那人还是松了口：“可有看清样貌？” “没有。” “女户的事我会给你办妥，那十万两银票也会上缴国库。” “谢大人！”夏炎这声是喊得发自肺腑。坐着的夏青也是挣扎着起来跪下叩头。 “米粮的事不得张扬，黄仁富自有律法治他。” “大人，他，到底是小宝的爹，能否告知是否会……”夏青跪着问到。 “会留他一命。” “多谢大人！”两人再次感谢，这次是为了小宝。事情落实，夏炎把夏青扶起来准备告辞。 “慢着夏炎！” 夏炎的脚步一顿。 “这人皮仿得不错，只是这血用的不好，带着猪的腥味，得人血才行！”那人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夏青的手一抖，夏炎也是猛的回头，看着那人带着戏谑的眼神，他眉头一皱。一手扶着夏青，一手从靴子里抽出匕首，在胸前横着就是一刀。 “阿炎！”那人看着夏炎的动作也是瞳孔一缩，戏谑的表情也定格直接变成了震惊。 “阿姐，我没事。”夏炎眉头都没皱一下，“多谢大人成全！女户文籍到手之前，血不止！阿姐，我们走！” 夏炎扶着夏青离开了府衙，留下身后那人一脸的不可思议。 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是……这是……” “噤声！”身后一个声音传来。 “额，四爷！”领头人一看来人，忙跪下喊道。 “嗯，记住，此事不得告诉第三个人知晓。” “是！” 第213章 御史中丞 “阿炎，夏青姐，这是怎么了？”“娘！”“头儿！”一出府衙，白白和小宝还有其他人都围了上来。 “回客栈再说！”夏炎胸口的伤深可见骨，血已经浸透了整个衣袍，嘴唇都是有些发白了，但是人还是坚挺着。 “药，药！”白白急的眼睛都红了，手忙脚乱得从口袋里掏出预备的药粉。 “白儿，别动，我没事。我们先走！” 看到夏炎坚持的眼神，白白也不多说，赶紧和手下人扶着二人回了客栈。 刚到客栈坐定，门外一个黑衣侍卫紧跟着到了。“这是我们大人让送来的户籍，请收好。” 夏炎皱眉，刚才明明是嫌阿姐作弊要自己表态，现在又这么快送来户籍。 白白可不管这么多，她都听夏青姐说了，现在户籍到手，她赶紧拿出伤药给夏炎上药，换衣服。夏青姐在隔壁已经有女大夫照顾了，伤势也得到控制了，问题不大。反倒是夏炎伤口很长很深，得好好处理。 这次白白没有埋怨一句，她知道这是夏炎为夏青做的，她不能说什么。不管怎么样，现在终于是达成了目标。只是看他那苍白的脸色，到底还是心疼不已。强令他好好睡下，自己去客栈厨房给他煮猪肝汤。 一行人休息了两天，第三天就动身回去了。黄仁富的事可能也就是这几天要办了，再怎么样也要回去看看。小宝虽然不说，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夏青姐也担心大夫人。 回去的时候是两辆马车，两个伤者都是被安排躺在马车里，白白和小宝一人陪着一个，中途遇到了赶来的张遂。 “头儿。” “把情况说下。”夏炎靠在马车座位上，白白在一边写写画画，用的还是他们看不懂的文字和数字。 “那天晚上我连夜赶回去，卯时把账册送到了王大人手中。他让我把账册送到了……”张遂略一犹豫，抬头看了白白一眼，才继续说，“千金堂。” “嗯，继续。”出乎张遂意料的是，夏炎和白白都没有什么波动。稍一思量，心里隐约猜到了二人大约是知道千金堂安夫人的身份的。 “我送到千金堂，是那个杏儿丫头接的，然后让我回来了，说会安排人的。” “嗯，宋明中那边有什么消息？” “他收到账册后也行动了，只是速度没有千金堂快，后来头儿您这边有动静了，他就停了。不过账册还在他手里，他说这就当是抵掉当初帮忙的报酬了。” “嗯！” “头儿，这两天黄仁富的动作更大了，王大人派我们去封铺子，所以来晚了。” “黄府怎么样了？” “派家丁跟衙役对着干，我来之前双方还在对峙。” 夏炎本想说不用管，又想起小宝哀伤无奈的眼神，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派人把黄仁富控制住，别让他作死。” “是！”张遂汇报完就撤了。 “阿炎，夏青姐和小宝你打算怎么安置？”曲水镇黄府马上就会是全镇的焦点了，对夏青和小宝都没什么好处。 “我打算送他们去基地。” “嗯，那倒是不错，安静些，也利于夏青姐养伤。” “白儿！”夏炎长叹口气，“这次的事还是让我心有余悸。万一他们的人来得没那么及时，阿姐的事不会这么顺利的。不过这次多亏你了，要是没有你做的那些东西，恐怕阿姐也是有去无回了。” 白白让夏炎之前切的猪皮其实是为了仿制成人皮贴在身上。跟小宝剥出来的肠衣是装了猪血贴在了猪皮里面，掩人耳目的。她也是突然想起了前世的电影里那些人皮道具才出了这个主意。 只是没想到，到底还是被那些人看破了，不然也不会让夏炎自残受伤了。 “阿炎，那些到底是什么人？” “黑炎卫。”他一回客栈就下了命令去调查，这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普通百姓见得很少。“大秦国设左右丞相，上承皇帝昭命，下统百官，总揽政务。其中又以右相为尊，因为右相掌管百官监察任命之职。右相下设副相，便是御史中丞，统领御史及各州郡监御史，权力尤重。黑炎卫是大秦皇家的队伍，只忠于大秦皇族。其中一部分便由秦皇下派给御史中丞，代皇帝执行监察行刑。” “也就是说，其实御史中丞相当于是间接代表皇帝行使权力？” “不错。” 白白这下有些好奇，这次黑炎卫出动是因为安夫人还是燕相？ “有人！”夏炎突然感觉到陌生的气息，一下把白白拦在身后，抽出随身匕首戒备。 “夏捕头！在下黑炎卫秦十八，特送上礼物一份。 夏炎和白白对望一眼，皆是有些疑惑。之前那个黑炎卫头领还那么冷漠，甚至让夏炎以血还血，怎么这会又？ 白白帮忙撩开车帘，发现依旧是黑衣红纹的装束，脸上也都是蒙着面，看不清容貌。在腰间的一块别样的腰牌上刻着“十八”二字。 “这位差爷，不知有何指教？”夏炎依旧是坐在车里，淡淡得望着他。之前是为了阿姐的事，现在他也无所惧。 “夏捕头，在下只是奉命送上这二人，人已送到，在下告辞。”说完拱手行礼后，转身施展轻功离开了。那速度和身法让夏炎凝眉，这个秦十八单就轻功而言，绝对不在他之下。 人离开后，夏炎和白白才转回头看马车前被捆着的二人。一个躺着一个站着，正是田书田奇俩叔侄。 “这个人情有点大了。”夏炎看着空中消失的人影，他心里自昨天起就一直在盘算怎么把田书弄出来交给阮大他们，这是他对他们的承诺。只是没想到还没动作，就有人送上门了。 “阿炎，这事看来不简单了。”原以为只是看在燕相或是安夫人的面子帮了一把，如果是那样的话，前天户籍送上应该就完结了。只是今天这一出又是为了什么？ “嗯。”夏炎点点头，不过这个人情他还是非欠不可了。招出暗中跟着的下属，让他们把二人带回基地交给阮大和郝伯，他们还是一路不紧不慢得往曲水镇赶。 到了镇上，一行人先去了黄府，这事既然已经开了头，就干脆把尾巴了结了。夏青不让夏炎和白白跟着，她想自己去跟大夫人说，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是来耀武扬威的。夏炎也就正好先去县衙复命顺便请假，这么大的功劳，受伤了不得多批些假期啊。 第214章 无奈 夏青刚进府，大夫人就小跑着出来了：“青儿啊你可回来了，你快帮忙出出主意，老爷被人带走了。” 夏青忍着痛快步走上前扶着大夫人：“夫人您别着急，有事慢慢说。”小宝则在一边紧张得扶着他娘，他见过娘身上的伤口，一个个密密麻麻的针眼，稍微动下都让娘痛得皱眉。 伤口深且多，有些感染，所以夏青的状况其实不太好。本来夏炎要先送她去基地养好伤再回来，但是她坚持要早些回来，大夫人那里她多少还是有些愧疚。 “青儿啊，老爷先前不知道收了什么信，大肆收粮。后来还跟县衙的人对抗着。今天先前来了一批人刚把老爷绑起来带回来，紧接着就有一批黑衣侍卫把老爷和铺子里的人都带走了。” “大夫人，咱们里面说吧？娘身上有伤！”小宝实在忍不住开口，她看到大夫人拉着娘，娘的伤口又被扯到了，他都能感觉到娘在轻颤。 “啊？青儿你怎么受伤了？这脸色怎么这么差？”大夫人这才发现夏青的脸色不一般的白，“快进屋里。” 夏青也不逞强，一起进了屋坐下，小宝也是贴心得拿了些软垫来给她垫上。“阿宝乖，娘没事。”夏青看到阿宝这么贴心，什么伤都不痛了。 只是小宝还是绷着小脸，他这几天一直是这样的状态。夏青知道这次的事对他的冲击很大，这孩子有心事了，长大了。 “小宝出去一趟，懂事不少。”大夫人夸了一句，但是脸色依旧不好，“青儿，你说老爷是被谁带走了啊？你的弟弟是不是在衙门当差，能不能拖他帮忙问问？” “夫人，这事儿……我知道。”夏青看看大夫人又看着小宝，叹口气轻声把黄仁富帮着田书田奇收粮的事儿说了出来。 “什么？老爷，老爷是被朝廷的人抓走的？这可怎么办呀？”大夫人一听就急了，“那老爷会不会，会不会……”说着说着她就哭起来。 “夫人，您快别哭，老爷不会有大事的。”夏青赶紧劝说，同时也轻拍这小宝的背，“阿炎帮忙打听了，他们知道老爷只是被人利用了，略施惩戒就会回来了。只是，他对抗县衙的事……恐怕就算回来了，以后在这曲水镇上，生意也不好做了。铺子被封了，能不能还回来就不一定了。” 夏青还是心软了，把在夏炎那问来的情形都说了。 “铺子没关系，只要人还在就好。”大夫人一听也止住了哭声，“再不济，现在咱们的巧心坊收入也不错，过日子总是绰绰有余了。 小宝也是感激得望着娘亲，他知道，这里面肯定有娘的求情和娘舅的手下留情。 “大夫人，今天来，我是还有件事想跟您说。”夏青看她心情平复了些，到底还是开口了，“您知道我当年，是怎么进来的。后来又是怎么有了小宝。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您也清楚。” 夏青这会再说起的时候，已经是很平淡了，这事到底是像滚钉板一样，被扎进肉里又已经拔了出来了。剩下的那些伤总会好的，疤痕也总会淡的。 大夫人一听，眼皮一跳，“青儿，你怎么好端端的又提起这些？这，这不都过去了嘛？” 夏青苦笑：“大夫人，您觉得对于一个女子，这些事真的这么轻易能忘记？”她看了眼阿宝，还是说了出来，“当年不是我寻死被救，发现有了小宝，恐怕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娘！”小宝不知道原来娘亲当年伤的如此之深，竟然还想过轻生。她这是为自己忍了多少年啊，“娘！” “小宝乖，现在一切都好了。”夏青转头对大夫人说道，“大夫人，我这次去扬州，滚了十米钉板，交了十万罚银，已经自立女户了。我会带小宝搬出去，以后不再和这黄府有瓜葛。” 她示意小宝拿出包袱里的房契和银票给大夫人：“这是巧心坊的房契和这一年多我的那份收益，都在这儿了。我没动巧心坊的一分银子，当年您好心给我的嫁妆也都在里面了。大夫人，青儿感谢您的真诚相待，若是以后您有需要的地方，青儿定会报答。” 大夫人被一个个接连的消息打击得有点懵：“青儿，你说什么？什么自立女户？你和小宝搬哪里去？小宝是黄府的香火，是老爷的根。” 夏青知道大夫人听明白了，只是她一时半会接受不了。她也不忍心就这样甩手走掉，到底还是留了下来。等大夫人缓过劲，黄仁富回来，让小宝和他告个别再走。 大夫人看着夏青和小宝回屋的背影，心里一阵又一阵的失落和无奈，这都造得什么孽啊！要是小宝真的跟着夏青独立出去，老爷可就断根了啊。 大夫人忍了一夜，终于天一亮她就去敲门了。老爷的事她也不操心了，她想帮忙也是无济于事，青儿也说了他不会有性命之忧，只能是等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要留下小宝这个根。 “青儿，我昨天想了一夜，我知道这些年委屈你了，是老爷当年对不起你。但是这么多年都过去了，难道你一点点都不心软吗？黄府可待你不薄啊！我可没亏待过你啊。” “大夫人我知道您对我的好，所以我才特意回来跟您告个别，解释清楚。只是这件事从一开始就非我所愿，您又何必再问呢！”夏青不是大夫人，不是普通的女子，就这样忍气吞声屈辱过一辈子了。 “不行，你要走我理解，也不阻拦你。但是阿宝必须留下！”大夫人的那股拗劲上来了。 “大夫人，阿宝是我的命根子！”夏青试图让她平缓的接受这个事，但是到底她还是低估了大夫人这么多年对黄府的那份心。 “不行！阿宝无论如何不能走，他是老爷的命根子。你立户出去了，再嫁人生子都可以，老爷却只有阿宝一个了。”大夫人这时候已经完全忘记了之前跟夏青情如姐妹的时候，忘记了两人一起经营巧心坊时候的感情。 第215章 大夫人的悲哀 “大夫人？！”夏青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青儿，就当我求求你，你把黄府的根留下。你要什么都可以！”大夫人这会已经是哭上了。 夏青坚定地摇头：“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小宝！大夫人，恕我不能答应。”这会她已经发现大夫人已经是陷入了黄府香火的执念了。她以为巧心坊也好、这一年多的相处也罢，已经让她看到了不一样的人生了，不会再陷进那个这个时代多数女人的悲哀里了。没想到，她也只是表面上放开了，根里还是没有改变。 “阿宝，我们走！”夏青不再纠缠，她知道她无力去改变什么了。只能等她慢慢想通，又或是一辈子陷在里面。 “慢着！”大夫人一下回过神，“来人啊！” “大夫人？”夏青下意识把小宝护在身后。 “青儿，我没有办法留下阿宝，就等老爷回来了再说吧。只好委屈你们几天了，正好我看你伤得不轻，就安心先留下好好休养一阵。”大夫人挥手让前来的家丁把夏青和小宝押回房。 “不准动我娘！”小宝闪身站到夏青面前，一把把靴子里的匕首抽出来挡在前面。 “阿宝。”夏青怕小宝吃亏，赶紧拉住他，“阿宝别怕，没事，咱们先回屋。” 小宝看着夏青平静温和的眼神，点点头，收起了匕首。不过他没有先走，反而转过来对着大夫人狠狠地说到：“大夫人，除非我死，否则我不会让你们伤害我娘的，也绝对不会留在这里的。” “阿宝！”夏青被那个挡在他面前的小小身影还有铿锵的话给震撼到了。 “娘，我们回屋休息。”小宝拉住夏青的手头也不回得回了屋。 大夫人看着二人淡然得离开，不由跌坐回了椅子：“我都做了什么啊？老爷啊……我这辈子是毁在你手里了啊……”大夫人说完一下失去了所有力气，晕了过去。 “大夫人，大夫人……”银花第一时间扶住了大夫人，“快请大夫！哎，算了，我去吧。你们把大夫人扶进屋。” 银花安排好就赶紧跑出了府。她先去了千金堂请安夫人，回去的时候则快速拐到了巧心坊找到金心兰。“心兰姐，快回去通知成姑娘，就说大夫人生病了，让她赶紧来。一定要她赶紧来！”银花不放心还是多交代了一声。 金心兰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大夫人病了要白白来，但是她看银花的神色有异，很着急，也就不耽搁了。赶紧喊了绣坊的马车师傅带着回了村。 金心兰到的时候正好看到夏炎坐在桃花树下的躺椅上，白白则是坐在秋千上，两人有说有笑得聊着天。她的心里有了一下不舒服，不过很快被她压下去了。 “夏大哥，白白！”金心兰高喊一声，等他俩回过头才走进去。 “心兰姐，你找我有事吗？” 金心兰先是看着夏炎点点头，才转向白白：“黄府的银花让我拉告诉你，说大夫人病了，让你赶紧去一趟！” “嗯？”白白乍一听也是疑惑，看了下夏炎，“难道？”夏炎也是一下惊醒。 “好！心兰姐多谢你了。阿炎，我们快走！”白白让金心兰自己回绣坊，她和夏炎骑上马先行一步。 金心兰也不多问，让马车师傅掉头回绣坊，还特意交代此事不可与人多说。 “阿炎，你的伤没事吧！”白白担忧得看着骑着马带着她的夏炎。 “没事，别担心。”夏炎虽然尽量放软了声音，但是白白还是听出了他的紧张。 “阿炎，应该不是夏青姐的伤。”白白不确定地说到。 “嗯，应该是大夫人对阿姐做了什么。”金心兰一说大夫人病了让白白去的时候，夏炎就一下想到了，这是银花在通风报信。黄府里银花地位不低，让她避讳的只有大夫人。 果然，他们刚行出一段，就遇上了夏炎手下来报信的人。 “头儿！黄府后院刚传来的消息，青夫人和小宝被大夫人扣押了。人暂时无碍。” “嗯，我已经知道了，回去后先安排辆马车到黄府等着，然后自己去明法堂领罚。” “是！”来人知道自己消息送晚了，也不辩驳，带夏炎他们骑马过去，自己也上马回去了。 “阿炎，其实他们不慢了，毕竟那些人不像银花，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嗯，但是要引起警惕。晚一步我们就被动一分。” 白白点点头也不多说了，确实是这样。他们一路被动过来，现在终于是有了人手了，还是被动的话实在是太憋屈了。 两人赶到黄府的时候，正好遇到了看诊出来的安夫人。 安夫人一看二人，挑眉笑道：“哟，回来啦？怎么也不见来道个谢啊？” 白白讪讪笑笑：“嘿嘿，这不夏炎受着伤不方便，本来想等他伤好点再正式登门道谢的。” 安夫人挥挥手，“别跟我来这套。看你们有事就不耽误你们了，回头好好来给我解释下。” “嘿嘿，谢谢您！” 安夫人笑骂一声就走了。 白白和夏炎对望一眼，先进了黄府。有家丁上来想阻拦，被夏炎一个眼神就瞪回去了。两人也不去看大夫人了，直接到了夏青房间敲门进去。 “娘舅！”“阿炎，白白？你们怎么来了？” “阿姐，我来带你们离开！”夏炎心里已经聚集着风暴了。 “好！”夏青也不耽误，她知道夏炎身上还有伤，耽误久了万一大夫人那边发现又要出事。 小宝帮着把夏青的包袱拿上，四人如若无人得离开了黄府。赏金阁的马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四人就上了马车径直去了赏金阁的深山基地。 夏青和夏炎都有伤，所以四人花了很长的时间才上了山。到山上后，虽然夏青姐明显是累得不轻，但是脸上的愉悦是怎么都遮不住的。 “阿炎，这是，你的地方？”夏青苍白着脸还坚持要先看看地方。 白白他们都知道她是终于走出了那个地方，对生活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也不拦着她，带着她简单转了一圈，才安排他们去了给他们备下的房间。基地里就是房子多，因为不停要进人，所以一开始就建了很多很多“宿舍”。 “嗯，阿姐，你和小宝先住在这里一段时间，可好？” “好好！”这时候的夏青虽然柔弱，但是却让白白看到了少女一样的容光。 第216章 安夫人离开 把夏青姐和小宝安顿好，夏炎和白白吃过午饭就下了山。山上有郝伯，有云娘，他们也可以不用太担心夏青姐的伤和他们在山上的生活，反正怎么样都会比在黄府强。最主要还是心情舒畅了。 “阿炎，我们要去找安夫人吗？”两人回来后没有第一时间去感谢她，其实是有意避开了安夫人。 夏炎的人已经前往京城查安夫人的事情了，不是为了要查她什么，只是为了掌握更多的信息，掌握主动权。但是路途遥远，而且京城的形势肯定复杂很多，夏炎又不准他们打草惊蛇，所以一时半会恐怕也是没有办法得到想要的消息。 “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白白没好气得白了夏炎一眼：“安夫人怎么就成了老虎了？” “呵呵呵，说不定比老虎还可怕！” 两人刚到了千金堂，就看到门口停着一辆马车，有车夫正在搬东西。两人下马进去。 “白白，你来啦！”还是杏儿迎上来，只是脸上带着些落寞，“可是我们却要走了！” “嗯？”白白疑惑。 “我们要离开这里了。”杏儿引着二人进去。 果然，安夫人也在指挥着搬东西。 “安夫人！”白白和夏炎上前，“您这是？” “以为来不及跟你道别了，还好，赶上了。”安夫人拉着二人到内屋坐下，“这东西都收起来了，就不给你们看茶了。” “怎么突然要走？”今天不是还出诊了，这么突然。 “嗯，先不说这个。”安夫人拿出佳人坊的地契交给白白，“这是佳人坊的地契，还有青州三间商铺的地契。” “安夫人，这！”白白要推辞，被安夫人挡住。 “拿着，这是感谢你为庆州百姓做的。这样就当咱们两清了。”安夫人拿捏白白的点拿得很准。 白白也确实拒绝不了，不然就会让人觉得她要挟恩图报。“可是您才帮了我们啊，早就两清了。”白白说的是黑炎卫的事。 安夫人笑了：“那是王守成欠我的！” 王守成就是王县令了，看来是二人达成了什么意向。 白白拿着地契，还是不想收。安夫人塞到她手里：“白白啊，我很高兴到这里能遇到你，钱我也赚了些了。这些就送给你了，我以后怕也是没空了。”说着她似乎是看向了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收下吧。”夏炎示意白白收下，安夫人看起来不像是客气，而是真的有事了。 “那好。”白白收下了地契。 安夫人看了眼夏炎，笑着对白白说到：“这佳人坊毕竟也有我的一番心血，你可得好好给它经营起来。希望它有一天能遍布大秦上下。” 白白重重点头，虽然跟安夫人一直是生意相交，到底也是有些感情了，还是有些不舍。 安夫人看着她的表情，也是有些动容：“丫头啊，你啊，以后心别那么好。这世道太乱，还是得保护好自己。凡事都留一手，可别那么实诚都掏出来了。” 安夫人的几句肺腑之言让白白忍不住红了眼眶，她只能点头。“我有了新的东西都给您留一份，你可以随时派人来取。” “呵呵呵呵……”安夫人轻笑出声，“那敢情好，可说好了。到时候你可不能小气。” “嗯，一定！”白白点点头，“你们要去哪里？还回来吗？怎么就突然决定了。” 安夫人这时也收起了笑脸：“是很突然，身不由己啊。去我们该去的地方。至于回来……不知道了。” 白白感觉到了安夫人话语里的那丝不确定性，只是她不说，她也不好多问。尤其她知道安夫人多少跟朝廷有点关系，那就太复杂了，她说了也未必是真的。 “那，你们保重！” “呵呵呵，嗯。你也是。说不定我们会很快相见的。”安夫人笑着说着那虚无缥缈的话。 白白想着，安夫人应该也是为了缓和离别的气氛才这么说的，她自己都说不知道还回不回来，又哪来的相见呢。 可是世事又确实难料，安夫人的话在不远的将来是真的实现了。只是那时候情景已经与今日大不一样了。 夏炎和白白的到来，正好也是给安夫人他们送行。杏儿也是扁着嘴说着吃不到果脯云云，弄的白白有点好笑，怎么这家伙的重点总是在果脯上。 得到白白的再三肯定，只要她想吃，随时都可以派人到九里蜜去拿，杏儿才乐颠颠地上了车。 “阿炎，你怎么看？”送走了他们，两人牵着马慢慢往回走。白白怕夏炎骑马崩裂伤口，所以提出走路回去，反正俩人也是难得悠闲。现在夏青姐的事情解决了，他们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也放下了。 “她应该不是送田书来的人。” “为什么？” “直觉” ……白白只能说“好吧！” “呵呵呵……”夏炎被她的表情逗乐了，“安夫人说黑炎卫的事情是王大人欠她的人情，王大人知道的只有账册的事情，后面田书送来的事他没提过。所以我猜测安夫人也不知道田书被送到我手里的事情。” “嗯，好像有那么点道理。”白白摸着下巴。 夏炎好笑得揉揉她的头：“我现在担心的是，送来的人既然知道把田书送上门，可能是知道了阮大他们的事，所以，这个人，可能……” “是基地里的人！”白白也是反映过来，惊叫到。万一是基地里的人，那岂不是阿炎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下。 夏炎也是皱眉，因为他跟田书没有其他瓜葛，要不要田书或者田奇对他来说也只是因为阮大、郝伯的事情。而他们的事情也只有基地里比较早的那批人才知道，后面的人也都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了。 难道这人真的可能是赏金阁的人，可是赏金阁的人都是经过层层挑选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一开始，那人就潜伏进来了。 他的脑中突然浮现了那晚那个老二说的话，浮出水面？帮他一把？难道是指这个？ 第217章 不太顺心的消息一二三 “阿炎，在想什么？”白白看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 夏炎摇摇头，“没什么，还不确定，以后跟你说。” “哦。”白白也没有不开心，她不会认为夏炎不说是不信任她，到底她骨子里还是个成年人，所以看事多少会没那么幼稚和任性。所以很快她又想到了一个事：“田书和田奇呢？” “我没有过问，交给阮大他们处理了。” “嗯。那田书下台了，你说会不会王大人上去了？” 下台是什么夏炎不懂，不过意思是明白了。“有可能，本来宋明中那边就有帮忙在疏通。” “那他上去了，谁上来啊？” “呵呵呵，你还真是管得宽。” “哪有，人家是替你担心啊，谁上来都是要当你的新领导啊！” “哈哈哈，白儿你真好！”夏炎被白白自然说的“担心”二字暖到了。 两人有说有笑得回了村，接下去的日子也是难得清静悠闲。安夫人走了，把秀儿连她的卖身契都留给了白白。 她发现后也是立刻给秀儿送去了：“秀儿，我们认识也一年多了，我是把你当自己人。你要是愿意留下，就还在佳人坊做，给你发工钱和分红。你要是不愿意，等我找好了接班人，你也可以另谋他就。” 白白的真诚和坦白让秀儿很是感动，她感恩安夫人的提携之恩，感谢白白还她自由。所以也是毫不犹豫地留下来。况且，她也是从佳人坊一成立就来了，对佳人坊还是有很深的感情的。 秀儿留下，白白就几乎不需要操心佳人坊的事，让她也是松了口气。运营方面的事，她还是不太喜欢。 没过三天悠闲日子，就有不太顺心的几个消息一齐传进了白白耳朵里。 一个是张成的亲娘，金花妹，病死了。据说死状极其难看，浑身溃烂，面目全非。不过夏炎也跟白白说了，张成到底还是去给她收了尸，给她立了坟，只是墓碑上什么都没写罢了。也是他也是怕有厌恶她的人会去掘坟吧。 金花妹死了，张成也可以说是解脱了。只是让白白忍不住感叹因果轮回的事，金花妹死的那天，正好是张厚生醒来的那天。 那个可以说是因为这个女人昏迷了快一年的男人，竟是似有所感得在她死的那天醒过来了。张嫂来信通知夏炎的时候，白白和夏炎都是忍不住摇头。他们依旧把决定权交给了张成。 “就说我出远门找活计了吧。”张成知道消息的时候张张嘴，想说就说自己死了的话却发现似乎对他爹来说太过残忍。所以他拜托白白，让张厚生在村里度过下半辈子。 白白自然也是没什么意见，帮张成说了谎，其实在村里人看来，东东和张厚生早就出远门讨生活了，所以白白说这个谎话也没什么压力。 “哎，你真的不下山去看看？”小六在一边踢张成，他爹醒了的消息也是他带来的。 “去做什么？阿姐会帮我照看的，他在村里过着，就挺好。” 小六子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张厚生回到了村里，大家都也都来关心他，帮他把家里的物什收拾了下。白白也给了他一份在九里红的活计，有工钱还包早中晚饭，对他这样一个大男人在家，算是很省心的活了。 不过让白白还是略感安慰的，就是当他听说了金花妹死的消息时，他的脸上也没有很大的波动。 张厚生的事刚安排好，紧接着又传来了黄仁富的消息。黄仁富被打了二十大板，关了十天，放出来了。不过铺子被封了，被官府收了回去，当然，铺子里的那些米粮也充了公。当他回到家发现自己的儿子也走了后颇受打击，病了一场。 也还好大夫人悉心照料着，之前家底也还算丰厚，又有巧心坊的入账撑着，用了好些名贵药材，倒是给他养好了，反倒是比以前天天在外寻花问柳的时候要好。 能不好么，好吃好喝好药供着，又没有精气损耗，等病大好，人反而精神了很多。他问清楚了夏青和小宝的事，骂骂咧咧了好几天，什么忘恩负义、白眼狼…… 骂了两天发现于事无补，就突发奇想得要准备重新生个儿子。于是后院又一波又一波的人进来。看得大夫人先是大吵了一通，无济于事后默默流泪。等到泪水都流不出来了，大夫人才恍然自己又倒退了回去。这才怀念起跟夏青一起操持巧心坊的时候。 “青儿，我，对不起你啊……”夜深人静时，大夫人终于是懊丧得哭出了声。这次不是气哭伤心哭，是哭自己不长进，是悔恨的哭。 大夫人的悔恨和懊恼没有人关心了，因为原先还会在乎她的夏青被她伤了后也失望透了。而且到了赏金阁的基地后，夏青才算真的放开了自己，她又恰好有了云娘这个伴，帮忙带着基地的一票孩子，每天是忙的不亦乐乎。那些跟小宝差不多年纪的孤儿也是亲切得喊她“青娘”，让她更是把心思都扑在了他们身上。让小宝有时候都眼红得吃醋。 这些消息都是赏金阁传到白白这里的，没办法，头儿往那躺椅上一睡就不开口了，还是给嫂子吧。至少给了嫂子肯定不会挨骂，打扰到头儿可能要受罚的。 只是今天来送消息的陈二不知道，因为之前自己在一次有奖赏的训练中拿了头筹，被大家合伙算计了，今天送到白白手里的消息可不是一般的不顺心。 当他满以为能跟其他人一样功成身退的时候，白白一句冷哼，让躺椅上的夏炎紧张得赶紧坐起来问怎么了。当夏炎看到白白手里的消息时，脸色也是相当的不好。 头儿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以后直接把这种消息在路上截断，别传到我这里来！” “是！”陈二忙应声退下，心中不停碎碎念，情况不妙，快闪快闪。 当他翻身上马准备离开、心中也是微松了口气时，夏炎背后冷冷的一句“回去领罚”让他差点跌落马背。还好最后关头稳住了，不然在嫂子面前出赏金阁的洋相，恐怕是惩罚加倍了。 陈二离开时，心里默默留着面条泪，这究竟是为什么？ 第218章 调令 为什么？离开的陈二不会知道，因为今天他传来的是王大人走马上任的消息，同时也是夏炎的调令。 王守成如愿补了田书的缺，被提拔到扬州府当知府了，而原来的连云县的县尉古千因为二十年来勤勤恳恳，特擢升为县令。 “他去当他是知府就算了，干嘛还要把你调走啊！”白白这几天跟夏炎腻歪着，被他宠出了一点小性子，她心里知道这是夏炎受重视，但是还是任性得撅起了嘴。 “白儿，你不想我去，我就回绝了他，他也不能强迫我。”夏炎作势就要去传信。 “哎，你等等！”白白拉住他，“我没不让你去。”这会她又别扭上了，“我就是舍不得你。”之前在县里时常沐休或者找理由翘班，还能经常看到。去了扬州可就没这么容易见到咯。 “呵呵呵……”夏炎当然看出来白白是因为舍不得他故意耍性子，他也顺着她来，抱着她的腰轻笑，“去哪儿，你想我了，我都能赶回来！” “扬州可不比县城，来回怎么都要大半天，还是别来回赶了。”白白要被自己怄死了，又想经常见到他，又不想他赶来赶去辛苦。真是的，都被夏炎惯坏了，都变得不像自己了。之前的那些大气、宽容去哪里了。 “我知道，”夏炎轻抚她的头发，“白儿，你陪我去可好？” “嗯？”白白没想到夏炎会提出让她也去。 “顺便把你的佳人坊也开到扬州去。” “咦，这个好像可以有哦！”白白突然被夏炎打开了思路。 “这个必须有！” “噗”夏炎的话让白白笑喷出来。 话虽如此，事情可不是一蹴而就的。夏炎要先去熟悉扬州的情况，王大人让他去当百夫长，势必又会有些刺头、老油条要收拾。 白白要去开店铺也是要做很多准备的，店铺选址、办理契约、货物运送等等。而且她还要先顾着山里的粮仓进展，最近天气还不错，所以进展挺快。等再过一阵就到了秋冬交替的时候，又会有连绵的一阵雨了。到时候为了山体安全，还是要减缓点速度。等着第一个粮仓建好，后面有了经验，白白也就不用经常看着了。 夏炎又赖了一天才出发，白白跟着一起到镇上去，带着钟钟。因为二婶想让钟钟去蒙学了，就让白白介绍到松云书院去。 只是让夏炎颇为不爽的是，马车上还有一个一直往白白跟前凑的人。 “白白妹妹，你放心，我会帮你看着钟钟的。”金心海微笑着说到。 “那就麻烦你了，心海哥。” “嘿嘿，不用客气的。我也是顺便，姜院长年纪大了，新上任的王知府让我当助教。”金心海有些不好意思却带着自豪的说到。 整个曲水镇就这么一个书院，在书院里教书已经是挺风光的事情了。 白白刚想客套夸他一下，突然感觉到驾车人那散发的阴郁气息，有些尴尬地笑笑：“呵呵……”她赶紧转头对着钟钟交代：“到了书院要好好听姜院长和心海哥的话知道吗？” 钟钟这会还在翻着手中的一块饼干，这是白白这几天在家闲着的时候尝试做的。“阿姐，我不想去上学，你告诉我你这饼干是怎么做的好不好？” “……”白白有些心累，这个问题他从拿到饼干开始就一直在问了，“你没上学，字都不认识，我告诉你了你也听不懂。” “阿姐你骗人，你说话我都听得懂啊！” “哪里骗人了，你懂什么是烘焙吗？” 钟钟歪头想了想，好像真的听不懂，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我认了字就能听懂了吗？” “那当然！”白白脸不红心不跳得忽悠他。让边上坐着的金心海和架车的夏炎一阵瀑布汗：白白，我们认字也听不懂…… 到了镇上，白白就把钟钟交给了金心海，以后上下学正好跟他一块。白白自然也是说了些感谢的话。 两人进去后，白白转头就看到等在马车上的夏炎幽怨的眼神，一阵失笑：“幼稚！”说着爬上马车，不过没坐车厢里，就在夏炎身边坐了下来。 “嘿嘿……”夏炎这下也不郁闷了，立刻阴转晴。 夏炎把白白送到了佳人坊后自己就离开了，再舍不得还是要去的。他和白白都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张遂、小六子、柴充他们已经在半路等他了，汇合后四人打马一起往扬州赶去。 “秀儿，我今天来是想跟你商量个事。”白白今天来佳人坊是有事的。 “主子您有吩咐请直说。”这个主子的称呼是从安夫人那带来的，白白让她改掉，可她不愿，说是这样才能记住自己的身份，让白白又是感动又是有些心酸。这种年代特有的奴隶制度是她还不太能适应的。 “小墨那边传信来，青州的商铺开起来了，但是那边都是新手，想我这里派一个老手过去。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意见，毕竟有些远，人生地不熟的。” “主子，您需要我去，我就去。” “秀儿，不会太久的。你到那边带几个徒弟，等他们能独立撑起来，你就回来。” “主子，您不用担心我。这么多年我一个人都习惯了，况且那也是咱们佳人坊的分店呢，我也很想去看看。那这里？” “这里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有不错的人选了，明天我就给你带来，你先教会她，再去教青州分店的。”白白笑着打趣，“以后咱们秀儿可是佳人坊的总店长了。” “啊？总店长是什么？”秀儿听着好像很大的权力的样子。 “呵呵呵，总店长啊，就是管理所有的佳人坊的头头！” 秀儿很是感动，白白这么信任她，她也很想能够一直帮她，只是“主子，我……我怕我做不好。” “放心，有我支持你呢！你就大胆做，我对你有信心！”白白认真地看着她，用力拍拍她的肩膀。 秀儿看着白白那么真诚的眼神，也是咬咬牙点头：“好！我一定尽我全力，帮主子把佳人坊管好！” 第219章 袖手旁观 白白从佳人坊出来没有耽搁直接回了家，她的人选就是在家里的小姑。小姑本就会盘发的手艺，在佳人坊做女人面子的事情，再加上盘发，可以说是相得益彰。 当她赶着马车回到村子里的时候，就已经隐约听到了从自己家方向传来的吵闹声。等近了就看到了朱永强的娘带着跟娣、来娣在自家门口闹。 白白停下车，也不下来，就这么不近不远地看着。白白看到阿嬷带着两个妹妹在北屋，小姑一个人挡在院门口，不准他们进去。 “我们已经和离了，你们不要来闹了。他的事与我无关。”小姑冷冷得说着，也不吵架，但是也不松口。 “阿凤啊，你就看在跟永强夫妻一场的份上帮帮他吧。你要是不帮他，他就要被人砍手了呀！”朱永强的娘说着就要跪下来。 白白眼睛一眯，来这套，不过她还是没有动。 小姑眼看一个老太太要跪下来了，“咚”得一声也是果断跪在了地上，看得在场看热闹的人都是一愣。白白也是眼皮一跳，嘴角不由上扬。朱家老太这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了。还好朱跟娣脑子快，一下就拉住了她娘，没让她给小姑下跪。 “朱家大娘，您也可怜可怜我吧。这些年，我跟着永强，自己赚的钱全被他僚（挥霍）完了。他染上了赌，把全家人都押上去借高利贷。白白可怜我们母女三人，拿了五十两银子帮忙还债。我实在是怕了，才跟永强和离的。” 小姑开始是为了断了永强娘的后路才跪下来，说着说着想着白白之前拿给她的卖身契，她还有犹有余悸，越说心里越后怕，也越来越火：“我净身出户也就算了，他这个混蛋，竟然还想卖了丫丫和媛媛去还债！要不是白白发现的及时，现在丫丫和媛媛不知道会被卖到哪里……呜呜……” 小姑的控诉和痛哭也是引来了大家的一阵同情，看着永强年三人的表情也是不一样了。 “你们家朱永强也太不是人了，自己赌也就算了，竟然还卖女儿！” “就是就是，畜生还知道护犊子呢，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朱家三个女人听着舆论是一边倒，有些抬不起头。还是朱跟娣反映最快：“阿凤啊，你快起来，永强他知道错了啊，你帮帮他吧。到底是两个孩子的爹，要是以后他们知道是你不帮他们爹，害得他爹被人断了手，孩子可是要怪你的。” 众人一听，表情都是古怪起来。这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味。 阿凤也是一愣，“朱家大姐，他说错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们今天要是非要赖上我了，我也不怕出丑，反正这辈子我也不打算嫁人了。两个孩子有这么个爹已经够倒霉了，要是还被牵连进去，我这当娘的，今天就碰死在这里。” 阿凤心里的火一阵阵往上烧：“大家伙给评评理，朱永强说戒赌说了好几次了，媛媛出生那天下午他都在赌博。赌输了没钱还债，还去……” “阿凤，阿凤，你说这些过去的事做什么。大丈夫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不是。”朱跟娣连忙来堵小姑的口，万一大家知道朱永强还做过贼，今天这事他们恐怕是讨不得好了。 “朱跟娣，你也别跟我打哈哈！”阿凤袖子一摞，一股豪气油然而生，看得白白眼角直抽抽。她怎么发现阿嬷和小姑被惹毛了都有些霸气侧漏的感觉。“你们要是再逼迫我们母女三人，我们就死给你看。反正不死也迟早被你们逼死。” 小姑那视死如归的态度让朱跟娣也是一震，她还没见过这个之前的弟媳妇有这么泼辣的一面。立马讪讪笑道：“阿凤你别急，丫丫和媛媛到底是我朱家的孩子，我们怎么舍得逼死他们呢。” “谁说丫丫和媛媛是你朱家的孩子了？”白白也不看好戏了，她想看到的都看到了，她架着马车慢悠悠过去。 朱跟娣三人一看白白，都不由得瑟缩了下，他们还是有些怕这个成家的姑娘的，有脑子有手段，不夸张的说，她现在跺跺脚，整个九里山村都要震三震。 白白不紧不慢地下了车，先是给小姑一个赞赏的表情，直接把小姑弄懵了，她刚才也是脾气上来了，现在被她这么一看，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再从怀里掏出一张户籍证明，在大伙面前展示了下：“村长伯伯，劳驾您帮忙跟大家说下，这上面写的什么？” 村长接过文籍，看了后笑着摇摇头，对着大伙这朱家女人说到：“朱家婶子，这文籍是王县令，现在的王知府亲自写的，说的是丫丫和媛媛已经入了成家的户籍，以后这两丫头是成家的孩子了。” “什么？” “真的？”小姑一听转头问白白，眼泪已经是夺眶欲出了。 “嗯！”白白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复，这户籍是在发现丫丫和媛媛的卖身契后，白白就拖了夏炎帮忙给两个妹妹办的。不过一直放在她那里。不过今天看着小姑的表现，她也放心把这户籍交给她保管了。 村长把户籍递还给白白，她就直接给了小姑：“小姑，您别怕，丫丫和媛媛是我成家的丫头，谁都别想打他们的主意。” 说着冷冷地看了朱家女人一眼，“你们也别在这纠缠了，朱永强是自己作死，机会我们已经给过很多次了。不要以为我们一家子每个男人就好欺负，想欺负小姑他们孤儿寡母的，也要看看咱们村子里的人答应不答应！” “不答应！”众人这时也是高喊着。 “你们还是早些回去筹钱吧，赌场的人可是不会心软的。”村长也适时出来给他们一个台阶，“既然两家已经和离了，以后也就各不相干了，朱家大婶，你们还是回去吧。” 朱家女人看情形不对，还是灰溜溜地走了。众人也是关心了小姑一下，有些热心的大姐大婶也是上来帮忙骂了朱永强和朱家人一顿，还说着让小姑别怕的会给她撑腰这类的话，让小姑感动不已。 第220章 葡萄美酒夜光杯 等人都走了后，白白和小姑发现原地还站着一个人。 “厚生叔？”白白问了一句，她是真心看不上这样的男人。相比较下，小姑就果断霸气多了。 “我，”张厚生有些踯躅。 “您要是没事我们就进去了。”白白准备转身，小姑已经转身进去抱丫丫和媛媛了。 “等等，我就是想问问，东东……他还好吗？”张厚生虽然懦弱，但是不笨，他有种感觉，成白白是知道东东的去向的。 “呵……”白白气笑，“我若说东东被金花妹卖给人贩子了，你又当如何？去刨了金花妹的坟？还是茫茫人海去找东东？” “我……”张厚生没想到得到的竟然是这样的回复。 白白冷笑，懒得再说，转身回了屋里，她还要跟小姑商量让她去佳人坊做工的事。 张厚生看着白白的背影怔了下，透过院子看到北屋里成阿凤跟两个孩子亲热的样子，他的心里一下像被到扎了一样，痛得缩了起来。 白白在屋里看着张厚生蹲在地上很久，才踉踉跄跄地站起来离开，叹了口气。她在为东东不值，如果当初张厚生也能像小姑一样果断强势的话，东东又怎么会小小年纪就有了厌世的情绪。 朱永强的事算是彻底解决了，小姑和阿嬷心里都是轻松了不少，一家人晚上也是热热闹闹地吃了顿饭。 白白还特地去她的实验室搬了一小坛子酒出来，“阿嬷，小姑，来尝尝这个。”她给每人倒了一小杯。 “这颜色真好看，唔，这是酒？”小姑倒是动作快，也不知道是什么就往嘴里送，“不过甜甜的挺好喝。” “呵呵呵，这是葡萄酒。之前第一批葡萄熟了我就捣鼓了一些。来，阿嬷，您也尝尝。” 阿嬷也是小小得眯了一口，“唔，不好喝不好喝，有些涩。” “哈哈哈哈……”白白也是笑了，这葡萄酒是第一批试验品，当时葡萄还没有完全熟透，肯定会有些涩味。 笑着她自己也是眯了一点，“阿嬷，小姑，这个啊每天睡前喝一小盅，美容呢！” “真的啊？多喝点效果会不会更好些？”小姑说着仰头把一杯都喝了下去。 “哎，小姑你慢点，这玩意喝多了会醉的，还上头。”白白抢都来不及。 “嘿嘿，我看酸酸甜甜的，挺好喝呀。”小姑说着又把阿嬷那杯也拿起来，“娘，你不爱喝给我啊，可别浪费了。” 看的白白一阵摇头，“阿嬷，爷爷是不是很爱喝酒啊，怎么咱家还有这基因。” “呵呵呵，你爷啊，年轻时候也喜欢眯点小酒，只是咱家穷，买不起。你爷就每年收成的时候留下几斤米，自己酿一些，留着过年的时候解解馋。” “怪不得呢！”白白笑看着小姑意犹未尽的样子，忙抱住酒坛，“小姑，这真不能多喝了，回头你喝得一身酒气，就该熏着丫丫和媛媛了。” “哦对对对，那我不喝了。”小姑也赶紧放下了杯子，爱怜得摸着两个孩子的头。“这两孩子是被我拖累了。”尤其媛媛，之前因为和离的事心情不好，奶水一下就回没了，现在都是喝的羊奶。虽然白白一直说羊奶也很不错，但是到底是牲畜啊。 “小姑，以后咱会越来越好的。”白白忙打断她的哀愁。 “对！”小姑也是利落的，一下就从那种情绪里跳了出来，“白白，小姑以茶代酒敬你！” “呵呵呵，小姑我酒可还没喝完呢！”白白无视小姑羡慕的眼神一饮而尽。 一家人有说有笑地吃到丫丫都困了才停筷。 “真快啊，又是月半了。”阿嬷看着空中的月亮感叹。 “都睡了？”白白轻声问到。 “嗯！”阿嬷是看到白白还在灶间忙活，又走了出来，“白白啊，还在忙呢？” “嗯，我给小姑煮点蜂蜜茶，她晚上喝了酒，怕她不习惯头痛。” 阿嬷看着白白在灶台前忙活，欲言又止。 “阿嬷，您有事吗？”白白看她似乎有话要说。 “我，我没事……”阿嬷到底是没问出口，“就是想问问小墨什么时候回来。” “哦，我忘了跟您说了，他前几天来信说青州那边的事刚弄好，已经在往回走了。不过他和宋大叔还要到扬州河道署转一下，要把新定的船开回来。” “哦。”阿嬷听了看着也没什么能帮上忙的，叹了口气还是回了屋。 阿嬷走出去后，白白忙碌的身影也顿住了。她回头看着阿嬷的背影神色有些复杂，阿嬷有心事，似乎还跟自己有关系。她不知怎得突然就有种强烈的感觉，她可能是看出了什么，只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突然害怕会不会有一天，他们发现了她不是白白，然后嚷着吵着要她把真正的成白白还回来。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她该怎么办？她会不会被当做杀人凶手绑送官府？又或是被当成妖魔鬼怪附身被绑起来然后烧死？ 白白一个哆嗦，发现自己已经发了好久的呆，手上舀了一半的蜂蜜也都滴到了灶台上。甩甩头把那些有的没的甩出脑袋，利索得拿抹布抹了灶台，把蜂蜜茶的料都加好。坐到灶堂前添了柴。 白白把蜂蜜茶煮好后放铜锅里温上，要是小姑晚上头痛可以喝。然后又热了好些包子，背上几坛葡萄酒进了山。 “汪汪！”阿猛老远就闻到了白白的气息，叫着冲上来跟白白蹭蹭。 “阿猛，给你和大欢带了肉包子。”说着拿出包子让它们去吃，自己则绕过好几个障碍去了隐蔽的山洞粮仓。 “嫂子！”大家伙正在干活，看到白白来了都放下了手上的锄头。 “大家辛苦了，来吃点点心喝点酒。” “还有酒呐！”有人一听就来了劲，“多谢嫂子！” 酒不多，也就每人一小碗的量，晚上还要干活，大家也是过过瘾而已。葡萄酒也是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不过都是记下了白白的这份心意。 他们在这里干活虽然辛苦，主要是要隐蔽，所以白天他们基本都不出来活动，也就是干些动静小的活。但是至少头儿和嫂子一直都记着他们，时不时都会来看看，隔一段时间也会派人来换班。这些他们都记在心里。 白白看着他们真挚的笑容和温暖的气氛，让心中的孤单驱散了不少。她其实只是一个孤魂飘到了这个时代这个地方，如果阿嬷和小墨他们真的容纳不了她，她能去哪里？ 第221章 再见黑炎卫 白白从山下下来的时候已经调整好了心情，不管怎么样，她至少顺着自己的心在做事。万一以后阿嬷和小墨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不能接受，她就算离开也至少心中无愧了。 所以第二天，白白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带小姑去了镇上的佳人坊，把小姑交给秀儿。丫丫留在了家里，阿嬷和新根婶子他们一起帮忙看着。媛媛还小，就带在了身边。反正佳人坊也有不少小房间，找了个二楼安静点的给小姑休息用。 佳人坊除了秀儿还有不少女孩子，也都可以帮忙照看着。白白看小姑脑筋灵活，很快就上手了，也是放了心，这样小姑的后半辈子至少也有个依靠了。 长长得松了一口气，白白先回了家。佳人坊现在有自己送货的马车，可以接送小姑。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刚来的时候，白白的心思又放到了她的农业大计上。九里香的葡萄大批大批的被采下来，清洗后一部分渍糖装罐酿酒，一部分尝试做葡萄干。那些有些损毁的、破皮的，都被分给了村里人吃。只是大家都要帮忙把葡萄籽留出来。 白白又额外招了一批人，她想起了当初刚来时候发现的油茶树，现在终于是空下了功夫可以去倒腾了。 九里山村的人能走得出的，几乎都已经到九里基地里做工了。人不够，就往外拓展。这样以后九里山村也不会成为曲水镇这一片的众矢之的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当白白对外村招工之后，九里山村的地位一下在附近十来个村庄里直线上升，隐隐有了龙头老大的位置。 白白的事业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夏炎在扬州府也是迅速站稳了脚跟。有点出乎他的意料，过程很顺利。因为其中很大一部分人都是当初跟着田奇一起去剿匪的，夏炎和他的手下冒死把牺牲的伙伴抬回来的时候，他们心里已经是有些佩服了。 所以当他们得知是夏炎来当他们的新头儿的时候，他们一点抵触都没有。少数几个有些不服夏炎年纪的，也在他雷厉的手段面前没了脾气。 虽然他们是服气了，但是离夏炎的要求还远的很。所以接下去，他们就进入了夏炎的魔鬼式训练。不过苦归苦，成果还是很显著的。才半个多月，这一支队伍的精神面貌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王守成看着也是欣慰不已，看来夏炎这个苗子没看错，值得提拔。 “大人！外面有人到访。” “嗯？谁？”他有交代，一般的人都回绝掉。因为之前田书跟那些商铺的瓜葛被宋明中利用了，现在宋明中借着这股风对他们进行打压。那些商铺的当家掌柜都有些受不了了，纷纷上衙门来求他出面，帮忙协调。 他能到这个位置，宋明中也是功不可没的，他可不会去这个忘恩之人，所以就干脆一律不见。反正他也是刚上来，没跟他们有什么瓜葛，就干脆不去淌这趟浑水。 “回大人，那人称是‘黑炎卫’！” “什么？快请快请。”王守成说着自己先小跑出去迎接了。正在校场的夏炎一听，心中一凛不动声色地继续训练。 “不知黑炎卫大人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他赶紧把人往里面引。 来人也不在意，亮了下令牌，直奔主题：“王大人，事情紧急，还请您帮忙找些人。” “不知大人要找什么人？” “当初去庆云县与连云县交界处剿匪之人。” 王守成一听，心中也是瞬间转了好几个弯，“是要所有人吗？” “不用，带头的知情的就可以！” “是！”王守成喊来了夏炎，问他当初谁知道的比较清楚。 夏炎本就有意要接近黑炎卫，自然也就毫不隐瞒得说了自己比较清楚情况。黑炎卫一听，看了下他，说到：“跟我走！” 夏炎看了王大人一眼，见他点头，他才跟上离开。 王守成看着夏炎跟着人离开，悬着的心也是放下不少。他乍一听黑炎卫来的时候还以为有什么不好的事，看来是他们在审问田书的时候发现了当初的这件事，来了解情况的。毕竟当时他听了夏炎和赵雄回来后的汇报，也是觉得里面恐怕没那么简单。他虽然没有夏炎分析得那么透彻，但是基本的敏感度还是有的。 情况也确实在如王守成所料，黑炎卫带着夏炎骑着马径直就往当初的匪徒聚集的山里赶。 到地方后，一个隐蔽的小山坡下扎着五个帐篷，其中一个被其他四个拱着围在中间。夏炎自从见到黑炎卫后，心思就没有停止过。 这个带他来的黑炎卫跟当初在菜市口的是同样的衣服，同样的装束。但是跟送田书来的人还是有些不一样的。首先没有腰牌，其次，当初白白没发现的，他看到了，他们的红纹是有区别的。 菜市口的那些人红纹从下摆绣到了腰部，而送田书来的那个秦十八，红纹一直绣到了胸口的。而且两者之间的气势相差不是一点点。 秦十八给他的感觉就是深不可测，至少自己没有把握能打赢他。而现在骑在他前面的，身体也是很壮实，呼吸步伐都能看出功夫不弱，但是没有给他警惕的感觉。这是他常年打猎形成的一种本能。就像深山的猎物，都会对能威胁自己的动物产生自动警戒 当他跟着这个黑炎卫到了小山坡下，看到那帐篷的位置，他就猜到了中间那个帐篷住的肯定是领头人。 果然那人带着他走到帐篷前抱拳到：“启禀爷，属下黑十三，人已带到。” “带进来。”里面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 “是！” 黑十三示意夏炎跟着进去，进去后黑十三抱拳行礼：“爷，此人名夏炎，原是连云县捕头，现是扬州百夫长。” 夏炎顺势抬头看向坐在主位之人，看到的第一眼，他的眼睛不由一眯。第一个反应就是“稳若泰山”。下一个感觉就是一丝不苟，四十岁左右，很壮实，头发梳的很光洁，两鬓有些泛白，穿着一身绛紫色锦袍。正在看着桌上的地图。 “卑职夏炎，见过大人。” 第222章 你发现了什么？ “嗯！”主位上的人抬起头，剑眉星目，一股上位者的威严自然散发出来。“当初到这里剿匪是你带队？” “禀大人，是！”夏炎低头回报。 “嗯，说说当时的情况。” “是！”夏炎把当时的情况如实说了一遍，当初如何发现这个地方，如何被埋伏，如何撤离，还有后面上来发现对方已经离去的情形。不过他隐去了自己的猜测和他潜伏进山寨里听到的具体的情况，说的都是大家知道的事情。 “嗯。黑十三，你安排下，我们准备上山。” “是！” “夏炎，也劳烦你再跟我们走一趟。”那人说话蛮客气。 “是，大人！” 黑十三动作很快，夏炎跟着那人走出帐篷的时候，队伍已经集结完毕了。他扫了一眼，发现个个都是跟黑十三差不多的人，一共十六人。 “走吧！”紫袍人一挥手，十六人迅速成一个特殊队形往山上行进。 让夏炎前面带路，他们在后面跟着。夏炎几次趁机回头看，都发现队形始终保持着可攻可守的状态，哪怕在遇到不同的山路时需要变幻，他们都能一直把紫袍人围在中间。 一行人沿着当初夏炎他们被滚石砸下的山路上去，沿途还能看到一点他们留下的毁坏陷阱的痕迹。 而黑炎卫也是从第一个被会毁坏的痕迹开始就分出了一支三人小队专门记录和查看。 等他们到了半山腰当初放滚石的地方，紫袍人示意停下。“夏炎，这里就是滚石投下的地方？” “是！” “仔细看下。” “是！”三人小队在周围仔细搜索，两人丈量，一人记录，他们还时不时问夏炎几个问题。 当夏炎每次都能准确清晰地回答三人提出的问题的时候，紫袍人也是特意看了他一眼。时隔快一年了，而且这些小细节不是一般人会注意的。像滚石一次下来多少，滚石的尺寸大小，还有当时下落的时机等等。 “怎么样？”紫袍人问到。 “爷，习惯上很相近。” “几成？” “四成。” “往上走！” 一行人一路往上，这条路后面大部队上山的时候夏炎来过一次，所以也是带着众人直达山顶，然后就看到了那个人去楼空的山寨。 “你是从这对面过来的？”紫袍人站的地方就是当初夏炎从对面山头潜行过来的地方。 这事儿赵雄他们都知道，隐瞒不了，“是！” 紫袍人带着一丝赞赏，“胆大心细，不错。没被他们发现？” 夏炎在山下说情况的时候已经想好了，“我没敢离太近，能听到他们讲话我就停住了。正好听到二人在说要撤离。” 紫袍人定定地看着他，夏炎面上不显，心里已经泛起了疑虑。他感觉到对方不相信他。 “夏炎！”紫袍人收回目光，淡淡地说到，“你可以绝对相信我，不论你为什么要隐瞒，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告诉我比隐瞒会对你更有利。” 夏炎心里一惊，脸上适时地显出了一丝疑惑和意外：“大人，卑职不懂您的意思。” 紫袍人这时也是有意露出了一些威压，让夏炎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是一滞，但是他还是抗住了。“大人！卑职不敢欺瞒。” “呵呵呵呵……”紫袍人凝视了好一会突然笑起来，“小小百夫长，有这等城府和勇气。有没有兴趣来黑炎卫？” 夏炎疑惑抬头，他有点摸不准他的心思了。他这是没信，却也没有生气。 “大人，卑职需要考虑！”夏炎想了想还是回到。 “大胆！”有黑炎卫站出。 “欸！”紫袍人挥手制止，笑着说道，“有意思。呵呵呵……继续搜！” 夏炎这会也是不走在前面了，侧身让道，自己走在最后面。紫袍人也没有计较，一路仔细看着。 黑炎卫也分成了三支小队四处查探，只留下四个人围着紫袍人戒备，夏炎也在一边候着。 紫袍人看到那个校场的时候微微一顿，快步上前，夏炎等人也是立刻跟上。这个校场夏炎也只是扫过一眼，没有上来过。 校场上什么都没有，就是一块块被切割得很平整的巨石堆叠起来。紫袍人略一皱眉，沿着校场慢慢走着。夏炎他们也就跟着走着，黑炎卫是警戒着四周，而夏炎确实跟着紫袍人的路径细细记着。 当紫袍人走完了一遍校场，停下来思索的时候，夏炎也是在脑子里画着路线图。 夏炎在脑海中跟着紫袍人走了一遍，也就相当于把整个校场的平面图印在了脑子里。什么地方有什么形状的石块，被怎样连在了一起，紫袍人怎么走的。 “嗯？”突然他发现了一些端倪，好像紫袍人的重点不是在步伐上。这些石头的形状、拼接的地方，这纹路，这是！ 夏炎瞳孔忍不住一缩，突然发现一道光芒看来，他暗道一声糟糕！回望过去，果然是对上了紫袍人锋利的目光。 “你发现了什么？”这时候的紫袍人眼睛微眯。 夏炎心中一下警觉起来，面上还是强作镇定：“不知大人意思。” “别让我问第二遍。”紫袍人这时候身边已经凝聚起了暗涌的风暴，四个黑炎卫也是把刀对向了夏炎。 夏炎眉头微皱，四个黑炎卫他还有逃脱的机会，只要这边动手，其他的十二个马上就会上来，而他最忌惮的还是紫袍人。他身上的威压和气势，让他感觉到了压力。 最主要的还是他不确定紫袍人的心思，他不知道说出来后会有什么结果。但是他知道如果不说的话，他们随时会动手。 正在夏炎犹豫之际，突然一个黑炎卫飞身到校场上：“爷，有重大发现！” “嗯？”紫袍人转头，又回头看夏炎，冷声到：“带上！” “是！”四个黑炎卫拿刀围着夏炎，示意他跟上。 夏炎定了定心神，跟着紫袍人往那个他当时听到老五他们谈话的大厅走去。他不敢轻举妄动，但是这时候已经是暗自运转功法，万一有变，他也能拼死搏一把。 第223章 慢着 夏炎被围着跟着走进大厅，那个他当时没有进来就被发现的地方。 “爷，请看这里！”一个黑炎卫带着紫袍人上前看大厅的椅子。他们也没有避讳夏炎，可能在他们眼里，夏炎随时都可以被灭口。 紫袍人上前看了主位上的一把椅子，还有两边的四把椅子。 夏炎的目光也是跟着紫袍人的手扫过四把椅子，发现那四把椅子都有被坐过的痕迹，扶手上都有被磨掉的一点痕迹。 紫袍人看完四把椅子顿了顿，一步步走到主位的椅子前。虽然已经沾了灰，但是夏炎他们都看到了，对比之下，这把椅子从未有人坐过。夏炎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那晚老二说的话，“老大能少受点苦”，难道他们的老大不在这里，这位子没人坐过？ 夏炎又看向紫袍人，因为他感觉到了紫袍人的情绪有一丝波动，准备去摸椅子的手也是迟迟没有放下去。而其他的黑炎卫显然也是想到了什么，呼吸都有了一些紊乱。 夏炎皱眉，怎么好像这个老大跟黑炎卫的关系不一般，看着那么沉稳的人竟已经失去了冷静，因为他感觉到紫袍人的情绪有了比较大的起伏。他这时也是飞速盘算，现在逃走的几率有多少。 当他已经把功法调动到极致，准备奋力一搏的时候，他一直注视着的紫袍人把手放到了椅子上。夏炎眉头一皱，他莫名的警觉起来。 “噗！”一声入肉声音传来。 “爷！”黑炎卫大惊，夏炎也是瞳孔一缩。他看得很清楚，当紫袍人的手碰到椅子的同时，扶手顶端突然一根木刺形状的针插进了紫袍人的手臂上。 紫袍人第一时间抽出腰间的刀割掉袖子，发现手臂上有个黑点，而且黑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扩大。 “爷！”黑炎卫失色。 “让开！”夏炎几乎是半息的功夫就做了一个决定，一个他此后每每想起来都庆幸不已的决定。 夏炎身形一闪到了紫袍人面前，抽出隐藏的匕首，噗的一下插进紫袍人手臂中。 “找死！”黑炎卫已经举起了到。 “住手！”紫袍人一喊，黑炎卫动作一顿，就看到了夏炎一手捏住筋脉，一手转动匕首，直接把黑点周围一圈的肉连针一起剜了出来，深可见骨。 “伤药！”夏炎喊道，立刻有黑炎卫递上。他接过迅速撒到伤口上，顺便松开筋脉。这时也有黑炎卫接上进行包扎。 夏炎侧身让开，淡定地拿衣角擦干净匕首，收起来。 “慢着！”紫袍人这时注意到了夏炎手中的匕首，瞳孔一缩，声音都带着不然的颤抖。 “嗯？”夏炎也感觉到了他的异常。 紫袍人不顾手上的伤，伸出手拉住了夏炎准备收匕首的手，“这是？”他的手都带着一丝颤抖。 紫袍人定定地看着夏炎的匕首，猛地抬起头：“你姓夏？” 而黑炎卫这时候也放下了刀，都直勾勾地望着夏炎。 夏炎心中有了异样的感觉，“嗯！” “你，你今年多大？”紫袍人一直抓着他，让夏炎莫名的有些不舒服。 “十五。” “十五，十五……”紫袍人喃喃着，又抬起头问他：“你是不是还有个姐姐？” 夏炎听到这里，莫名的一股烦躁冒出来，但他还是控制住了。他刚才在紫袍人受伤的一瞬间没有离开，也是那一瞬间想到了白白、阿姐他们，紫袍人的势力绝对是他目前没法抗衡的，就算今天自己逃脱了，不敢保证他是否会迁怒白白他们。他不敢赌，所以他没逃，反而是出手救他了。 “是！叫夏青。” “夏青，夏炎……”紫袍人呢喃着，两行热泪不由得从眼角滑落。“好，好啊！哈哈哈哈……”他突然大笑起来，“下山！” “是！” 夏炎那时候没走，就没准备再逃了，跟着他们一起下了山。其实他也不需要逃了，因为下山的时候，所有的黑炎卫把他和紫袍人一起围在了中间，不是监视，是护卫。当他们回到山下的营地，黑炎卫也是把夏炎请到了紫袍人的帐篷里。 他被安排到了紫袍人的下首坐着，还奉上了茶。紫袍人这时也坐在主位上，衣服也不换，就这么看着他。 当夏炎已经忍不住想开口询问的时候，紫袍人先开口了：“你能跟我说说你跟你姐姐的事吗？” 其实当紫袍人盯着他的匕首，还有问他和姐姐的年龄时，他的心里就不由冒出了一个念头，然后再也下不去了。他曾经以为他会很期待今天的到来，可是当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他突然想逃避。 夏炎站起身，走到中间拱手低头：“大人，卑职的任务已经完成，请问是否可以离开？” “你……”紫袍人显然是没有意识到夏炎如此倔强，以他今天的种种表现来看，他不会猜不到他的身份。他是那样的聪明、敏锐，却也像他，那样倔强。 紫袍人有一丝的不悦，但是最终还是化作一声叹息。“你可以叫我……” “大人！如果您没有其他吩咐，卑职先行告退！”说着也不等他开口，夏炎径直转身离开了帐篷。 “站住！”帐篷外的黑炎卫拦住夏炎。 “让他走！”紫袍人的声音传出。 “爷！” “我的话不管用了？” “是！”黑炎卫让开，看着夏炎头也不回得骑马离开。 “爷，少主子走了……”黑炎卫有些不懂，为什么跋山涉水找了这么多年，今天机缘巧合终于是见面了，却是这样的局面。 “黑一！” “在！” 紫袍人这时又恢复了之前的沉稳模样，甚至还带着先前没有的神采：“给我动用所有力量去查！我要知道他们的全部。” “是！” 夏炎离开后才半天功夫，天还没暗下来，一份关于他的详细情况就被送到了紫袍人面前。他翻开细细得看了一遍又一遍，尽管以他过目不忘的能力，只看一遍已经能丝毫不差的记下来了，但是他仍旧是不厌其烦地反复看着，直到天亮。 第224章 不知道像了谁 “爷，天亮了，是否启程回去？”黑炎卫的问话把紫袍人的思绪扯了回来。 “嗯，回去吧。他们现在在哪里？” “额……”黑炎卫有些郁闷，他们能查到姐弟俩到九里山村后的绝大部分事情，可是现却查不到夏青从黄府离开后去了哪里。 “进来回话！”紫袍人皱眉。 “爷！”黑炎卫单膝跪下。 “怎么回事？” “启禀爷，我们查到的都在您案上了，但是还有一些查不清。” “嗯？” “少主子似乎建了一个势力，我们排查之下，基本可以确定是赏金阁。但是我们查不到他们的基地在哪里。而且，小姐和小少爷似乎也是被少主子接走了，我们查不到他们现在在哪里。” “哦？”紫袍人挑眉，他看到情报里写了赏金阁的事，倒是没想到他把老窝藏得这么深，连黑炎卫都查不到。 “呵呵呵呵……”紫袍人笑骂，“臭小子，鬼精鬼精的。也不知道像了谁？” 下面的黑炎卫腹诽：“像谁您还不知道么。” “给我继续查，我倒要看看他能藏多久。” “是！”爷遇到了少主子，果然心情很好，他们没查出来都没受罚。 黑炎卫告退起身，刚走出帐篷，传来紫袍人的声音：“回去后自己领罚！” 刚放下帘子的黑炎卫一个踉跄，瞬间哭丧了脸，少主子也救不了他们啊…… 夏炎没有回扬州，直接从庆云回了连云，刚到县里就接到了赏金阁传来的信息：有人在查我们。 夏炎直接震碎了信纸，骑马直奔九里山村。他这会心里从未有过的彷徨，他想找个地方冷静，第一个冒出来的就是白白。 白白正在九里香扦插新收来的玫瑰，她准备研究一个玫瑰露面膜。突然一阵风吹来，一只熟悉的大手拉住她就往山上跑。 夏炎的速度不是很快，至少依现在白白的功力跟上不成问题，但是他一刻都没有停顿直到到了桃花源，一停下就转身抱住了她。 “阿炎，怎么了？”白白感觉到他的无助。 夏炎抱了她很久，才闷闷得说到：“我见到他了。” “嗯？”白白皱眉，谁？ 夏炎不知道要怎么说，拉着白白坐下，把身上的匕首掏了出来：“白儿，你记得我跟你说过这匕首是怎么来的吧？” “嗯，不是你爹娘留给你的吗？” “嗯。”夏炎看着匕首就想起那人看到匕首时候震惊的表情，“我今天，遇到了个人，他，认出了这个匕首。” 白白一听，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阿炎，不会是……我想的那个人吧？” “嗯！” 白白这下也是有些懵了，她的感觉跟夏炎应该是差不多的，就是有点那种“近乡情怯”的感觉。明明是那么渴望见到的人，突然见到了，又有些退却了。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一下午，直到天都暗下来了，夏炎才开口：“夜凉了，回去吧。” “阿炎，你，想好了？”白白担心地望着他。 夏炎帮白白整理了下耳旁的碎发，轻声到：“白儿，我还没有想好，不用担心，我心已经不乱了。”他在想的已经不是认不认的问题了。 白白握住他的手，看着他说到：“阿炎，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站在你这边，支持你。” “白儿……”夏炎轻搂了一下她，在她头发上印了一个轻吻，“我送你回去，然后去找阿姐。” “嗯！” 夏炎到基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了，日短夜长了。他没有惊动其他人，直接去找了夏青。 “阿姐！”夏炎在夏青屋里坐下，小宝因为坚持要跟张成他们一样参加训练，所以也被夏炎安排跟张成他们一样同吃同住了。 “阿炎，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吗？”夏青的伤已经基本上好了，整个人精神状态也是很不错，显得越发美丽了。 “阿姐，”夏炎低低地说到：“我见到咱爹了。” “什么？”夏青泡茶的手一下就松了，杯子直接掉到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 夏炎只抬头看着她，用眼神告诉她，他没有开玩笑。 夏青定了很久，终于是放下了手中的茶壶，坐了下来。可是坐下来后，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气氛就这样沉闷下来。只留下蜡烛偶尔发出“呲呲”的蜡油被燃烧的声音。 “阿炎，”不知道过了多久，夏青终于是说话了，“听听他怎么说吧？总得给他个机会。”不论当初为什么失踪，为什么丢下他们母子三人，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找他们，总要给他一个机会。 其实来之前，夏炎已经有了自己决定。只是他最终会尊重阿姐的决定，没有阿姐，就没有他。 “好。他应该找不到这里，我会去找他，然后你再看要不要出去见他。” “嗯！”夏青点点头，这样也好。其实夏青的心里还有些别的担心，只是她没有说。 天已经大亮，紫袍人带着黑炎卫刚收拾好准备回程，行至岔路口的时候，看到了前面骑在马上等着的夏炎。 紫袍人在马上眼睛一眯，然后大笑出了声。“哈哈哈哈……臭小子！”笑着笑着不自觉眼角就带上了泪。 夏炎跟着他们一起回了扬州，不过没有回去府衙，而是去了一个客栈。到客栈后，一行人又通过厨房的一个灶台进了暗道。 蜿蜒了将近半个时辰，才走到一个水潭边上。“会水吗？”紫袍人问夏炎。 “嗯！” “呵呵呵，不错。那就跟上。” 一行人在水底潜了大约半柱香时间，才游上了水面。上岸后夏炎发现这里是一个庄子，他们出来的地方正是庄子花园里的一个荷花池。 “内力还不错。”紫袍人显然还是满意夏炎的功夫的。 夏炎没有接话，只是看着紫袍人身上已经湿透，袖子也贴在伤口上，眼神微闪，挣扎了下还是忍不住开口：“先去换衣服处理下伤口吧。” 紫袍人一愣，抬头看向表情颇为不自然的夏炎，抿唇笑了。这孩子，这么大人了还这么别扭。他也不戳穿他的尴尬，点点头示意人带夏炎去换衣服，自己也先去处理下。 第225章 秦安夏 夏炎换过衣服，就有黑炎卫恭敬上前，带着他去了紫袍人的房间。 “爷，少主子到了。” “进来吧。” 黑炎卫请夏炎进去，然后自己掩上门，退了出去，远远地守卫。这里已经是他们的秘密基地了，安全基本不用担心，他们也知道爷肯定有很多事要跟少主子说。 “坐。”紫袍人示意夏炎坐下，还亲自给他倒了杯茶。“知道这是哪里吗？” 夏炎先是瞄了眼他右手的伤口，没闻到血腥味，才在对面坐下。“扬州城往北二十里，瓜洲县袁花村。” 紫袍人挑眉，随即满意点头：“呵呵呵，看来你成长得很快。” 夏炎磨搓了下茶杯，喝了一小口：“因为要保护自己和亲人。” 紫袍人的手一顿，苦笑摇头：“你们在怪我！” 夏炎想想还是没说出太绝情的话：“形势所迫罢了。”所以我想知道你当时被什么形势所逼迫。 紫袍人挑眉轻笑：“小子，你心思这么绕不怕我听不懂？” “听不懂就当我对牛弹琴。” “你！”紫袍人气笑，“哪学来的这么毒舌？” 夏炎脑海中浮现了白白的身影，心里不由温暖，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不少：“你说吧，我保证没听完我不会负气离开。” “……”紫袍人还是第一次被怼得说不出话，“想听之前总得先让我高兴下吧？”至少先喊一声来听听。 “爱说不说！”夏炎作势起身要走。 “哎！”紫袍人一急就伸出手去拉他却牵动了伤口，“嘶……” 夏炎身形一顿，还是坐了下来：“我听完再决定要不要让你高兴。” ……紫袍人瞪着眼睛：“怎么这么孩子气！” “你见过我孩子时候的样子吗？”夏炎一个问题抛过去，又把他堵住了。 紫袍人算是认栽了，深吸了几口气才把那股想钉夏炎的冲动咽下去。他喝了口水，沉默了一会，才慢慢开口：“我叫秦安夏，是大秦国的安王，当今秦皇的亲弟弟，也是唯一的弟弟。”说到这里他还特地停顿了下，想看夏炎惊讶的表情。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夏炎淡淡地望着他说。 “噗！”紫袍人差点喷出一口老血，“你不是应该震惊吗？” “我已经知道了。” “什么？”这下紫袍人不淡定了，自己确定没有在他面前露出过破绽和线索。 夏炎看他这样子，心里也是有些好笑，这个人看着沉稳的很，其实也是有些好玩的。要是黑炎卫知道夏炎心里的想法，一定会撞墙一百遍一百遍的：少主子，那是因为坐着的是你啊。 “只准你查我，不准我查你？”夏炎挑眉。 “哎哟不错哦！”秦安夏意外这小子手段可以，这么快就查到了。 他不知道的是，夏炎知道他的身份也只是偶然。其实是之前派去京城查安夫人身份的人有了回应，正好连同黑炎卫在查他的消息一齐递给他的。消息上除了安夫人的身份，还有一条就是黑炎卫实际由大秦唯一的王爷——安王统领。而结合黑炎卫对他的恭敬态度，还有他自身的气质，夏炎就有了猜测。 顺带传回的还有安王的生平信息，因为是大秦国的唯一的王爷，所以还是比较好查。 夏青四岁以前的很多事都没有了印象，但是唯独娘亲娘亲的名字她是牢牢在心的，她叫王语娴。而传回的关于安王的生平和重要时间点，都与夏炎、夏青还有他们娘的事迹正好吻合。正是因为容易知道的人太多，甚至当年很多事都是有圣旨公示天下的，所以夏炎才从心里抹去了最后的疑虑，确定他就是他们的父亲。 “彼此彼此！” “我……”秦安夏觉得自己从没有这么憋屈过，每次都被这小子怼到。其实他是不想承认，自己对着孩子心中有愧，才会处处让着他。京城有谁不知道安王当年光靠三寸不烂之舌就让当朝左相气晕了过去。 “哎……”秦安夏长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孩子心中有怨才会这样针尖对麦芒得堵他的话，他看了一夜他们姐弟俩的资料，对夏炎的脾气性格还是有一些了解的，情报里的他多数时候都是沉默寡言的。 “你们怨我是应该的。” 秦安夏站起身走到窗前，“当年，青儿才四岁。我刚得知你母亲怀孕。只是战火不留情啊，烧得北面的百姓苦不堪言。我带着八十万大军上了战场，打了大半年，终于是平息了战火。本来已经准备班师回朝了，只是……” 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顿了很久很久。夏炎看他的眼神，似乎在追忆着什么，又在忍耐着什么。 “只是后来我手下的大将军中计被俘，我带着人去救他，人没救到，我也中了埋伏受了重伤，在外昏迷了三年。” “当时手下的兄弟拼尽了全力才护送我逃了出来，只是他们都没坚持到最后。勉强撑到把我送到一户农家安置，就走了。” 秦安夏说起这段的时候，眼神一直是飘向窗外。 夏炎这次没有再呛他，虽然他只说了寥寥几句，但是当时的情况一定是相当惨烈，他已经大致能猜到，当时已经平息了战争，最后却落得元帅重伤，大将被俘，这里面又怎么会少得了内鬼出卖这类的戏码。 他一想到堂堂军人，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伤在自己人的阴谋下，他就忍不住愤怒。 “等我再醒来已经是三年后了……我一醒来就赶回了京城，可是那时候你们已经离开了。我又去你们外祖家找，说你们回了乡下庄子上。再去庄子找的时候，发现已经被烧成一片废墟了……” “所以你就一直没有找我们？” “我找了！一直在找！”秦安夏忍不住拔高了声音，然后又低了下来喃喃，“我带着人在周围问遍了，没有人见过你们，只听说当时打杀不断，他们也不敢出来。” “我翻遍了灰烬里的每一具尸首，每一寸骨灰。当我快要绝望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那把匕首。” 第226章 小王爷 “这个？”夏炎拿出黑炎匕。 “不错，这把黑炎匕是已逝的兵器大师易如梦耗尽最后的心血打造，据说当年兵器成形时天空还有红黑相见的云出现，所以易大师给它命名黑炎匕。当年我也是费了很大的心思才得到它。” “因为黑炎匕经火煅烧了七七四十九天，对于火尤为不惧。所以当我发现灰烬里有没烧尽的尸骨，却没有黑炎匕的踪迹，我就猜测你们还活着。” 秦安夏示意夏炎把匕首收好，“只是时间间隔太长了，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我也怕大肆寻找会让有心人冒充或是对你们不利，只能在茫茫人海漫无目的地找着。” “炎儿，你要相信爹，爹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寻找你们！”秦安夏最后已经几乎是用祈求的眼神望着夏炎了。 秦安夏对着夏炎自称“爹”的时候，夏炎其实是很受震动的。只是让他就这样开口，他似乎也喊不出来。他的心里其实已经不怨他了，毕竟这些年再苦再累都过来了，现在阿姐和他都过得很好。 “那为什么我和阿姐姓夏？” “呵呵呵……你们的娘起的名字，她不太喜欢皇族。”秦安夏有些不自然地说着。 夏炎点点头表示能理解，可能娘的身份跟他不太相配，两人在一起的过程应该是比较艰辛的。他也没有追究这些，既然是娘起的，他和阿姐都会坚持下去。毕竟他们的生命都是娘给的。 秦安夏看夏炎没有追究下去，也是松了口气，毕竟当年那些事很是对不起他们的娘亲，虽然人都已经去了，但是他的心里还是歉疚异常。而且自己已经让他们怨上了，再让他们知道当年自己让她受了那么多委屈，这声“爹”能不能听到还两说了。 “那个，炎儿啊，”秦安夏解释也解释过了，突然也是有些心虚和紧张，“爹都已经说完了，你看，你要不要让我高兴下？” “噗！”第一面那么稳重威严的人现在一副这么小心翼翼的样子让夏炎一下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了！”秦安夏这时候也是有些激动，“那是不是代表你高兴了？你高兴了是不是让爹也高兴下？” 夏炎好笑得摇摇头，还是没让他如愿，“等我问过阿姐再说。” “哎，好吧！”秦安夏也知道急不得，一说起夏青他又是冷了脸，“你把你姐姐藏到哪儿去了？” “哈哈哈哈……”夏炎这下是真的乐了，他的心里突然有一种骄傲感油然而生。堂堂安王这么多年的经营，竟然找不到他的老巢。也真是多亏了白白发明的那些密码暗号，还有多头联系的套路，还有那些虚虚实实的布置安排。 “臭小子，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是吧？”秦安夏发现自己的涵养功夫今天算是完全破功了。 “哈哈哈哈，爹，你认输吧！额……”夏炎意识到自己不由喊了什么也是愣了。 “炎儿……”秦安夏被着突如其来的叫声狠狠地冲撞了一下。 夏炎有些不好意思，虽然面上装着若无其事，但是秦安夏还是发现了他红红的耳尖。 “炎儿，爹认输，爹认输好吧？”秦安夏赶紧上来讨好。 ……夏炎有些无语，怎么这安王这么没节操的，之前装得那么一副高深莫测的高人样，现在简直是不忍直视了。 “你能不能有点王爷的样子！”夏炎忍不住嫌弃他。 秦安夏一听，立马变脸，背着手抬着下巴轻飘飘说到：“你是在质疑本王？” 夏炎扶额，这个逗比是谁，快来领走……我不认识他。 不过两人这么一闹腾，倒也是缓解了互相的尴尬。 “言归正传，你准备什么时候让我见你姐和我的外孙。”说到外孙，秦安夏眼神不由凌厉起来，“老子要去废了那个畜生。” “爹，别！”夏炎这会也是没功夫去尴尬了，就怕这个爹一个冲动就把黄仁富给拆了。 “炎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秦安夏一听夏炎那么自然地喊了一声“爹”，什么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额……”夏炎真想捂脸，这变脸的功夫也太强了，“他也熬不了多久了，你要是现在去宰了他，就不怕小宝恨你？” “这，好吧。”秦安夏和夏炎都已经得到了消息，黄仁富大病初愈就寻花问柳还毫无节制，本就是内里已经被掏得差不多的身子，一下就完全失去了所有精元，已经病倒起不来了。现在也是大夫人好汤好药得吊着，没多少日子了。 “炎儿，我们现在就去找青儿和小宝吧？” 夏炎突然也是变了脸，淡定地坐回了椅子上，慢悠悠喝了口茶：“爹，你这么算计你儿子，娘她同意吗？” “额……”见计谋被拆穿，秦安夏必须打死不承认啊，“炎儿你在说什么！” “堂堂安王爷，竟算计自己儿子，这等城府和脸皮，有没有兴趣来赏金阁？” “嗝！”秦安夏的脸色不由古怪起来，一口气卡在喉咙口也是上不去下不来。终于把气顺过来，跳起来就给了夏炎一个烧栗子：“臭小子，竟敢挤兑你爹！”竟然把自己昨天在山上说他的话都送了回来。 夏炎被钉了一下，也不生气，因为这时候他的心里满满的全是有爹的温暖，而且他感觉得到，这个爹虽然只相认了一天，但是他对自己的关心和爱护是一点都不少的。 “爹，您就别想着我的那个基地了，我是不会告诉你的。”夏炎给他满上茶水说到，“我一会就回去问下阿姐，他们要是愿意来见你，我明天就带着他们到扬州城里的宋家酒楼，你到那里等。”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咯！”秦安夏有些挂不住，被自己儿子戳穿了自己的拿点小心思。 夏炎看着他有些难为情又有些不甘的表情，好笑摇头：“爹，您有这算计的功夫还不如想想，明天准备给小宝什么见面礼吧。” “啪！”秦安夏一拍额头，“我说有什么事没想到，我都还没有给你们准备礼物。这么多年了，让你们受苦了。” 夏炎看得出他脸上的自责，轻按了下他的肩，“爹，都过去了。以后咱们好好的就好了。” 第227章 唯一的孩子 秦安夏拍拍肩膀上的夏炎的手：“好，好！不过礼物还是不能少的。这事儿你别管了，你现在就回去吧，我去宋家酒楼等你们。” 夏炎收回手，神色古怪得望着他：“爹，你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得算计我，就不怕我生气然后不认你了？” “说什么呢？”秦安夏皱眉。 夏炎把自己的右手伸到秦安夏面前，“爹，你别告诉我这寻踪香不是你下的！” 秦安夏这下脸色是尴尬了，“你怎么发现的？这香几乎无色无味，需要专门饲养的追影蝶才能闻得到。” 夏炎撇撇嘴角，“你就非要知道我那基地在哪儿吗？堂堂安王这么小气，认输了还耍赖。” “哼！堂堂安小王爷这么小气，你就不能假装不知道，让我这个爹赢下，不行吗？” “爹，您死了这条心吧！”夏炎稍一运功，就把寻踪香震出了手掌。 “啊对了！”夏炎刚想转身，又停住了。他走到桌前把杯子拿起来送到秦安夏面前，“还有，爹，这个杯子上的寻踪香也已经被我抹掉了，跟你说下，您别浪费一只追影碟了。” 追影碟闻不到味道就一直飞下去直到死掉，哪怕你强行把它抓起来，下次再放出去它还是会沿着原来的那个味道一直飞，能被它重新找到还好，找不到它就继续一直飞，直到死掉。 夏炎留下一脸菜色的秦安夏，出了房间，跳下水池原路返回了。虽然他知道这里是哪里，但是为了谨慎起见，他还是不从大门离开了。 “夏炎，你给我回来！”秦安夏的声音在屋里暴起，吓得门外的黑炎卫缩了缩头，不由感叹：少主子真是厉害啊！以后看来要多傍着少主子了，说不定还能少受些罚。 “黑五黑七！”秦安夏喊道。 “王爷！”这下他们也不藏着称呼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自己去领罚！” ……黑五和黑七表示好委屈，明明是王爷您自己吃了少主子的憋，把气撒在我们身上。 “加倍！” 黑五和黑七不敢多想，忙领命退了出去去领罚了。直到板子已经打到身上了，他们才敢多想，啧啧啧，王爷还是那个厉害的王爷，他们不是少主子，不要妄想有例外。 夏炎一路上甩掉了三拨他爹埋伏的跟踪的人，才回到基地。夏青听了夏炎的转述，看他已经认可了，她也没有坚持。只是夏炎说到秦安夏要去杀了黄仁富给她报仇的时候，她终于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夏炎知道阿姐这是把最后的一点委屈和担心都释放了出来，他能体会到阿姐听说他们爹是王爷的时候那种害怕。毕竟王爷的女儿怎么能…… 夏青问了小宝的意思，小宝也是尊重娘和娘舅的意愿。所以夏炎就安排人送他们翻过了一个小山头，坐着小船从河面上绕道去扬州。 不怪夏炎这么谨慎，实在是那个爹似乎是来劲了，非要跟自己儿子较个高低。他敢肯定只要他带着阿姐从原路出去，不出三天，他爹就能把这一片翻个底朝天。 黑炎卫的探查能力他还是有了大概的认识了。只是……他脑海中不由的掠过好几个画面，皱皱眉还是放在一边。 夏炎一个人要躲避他爹手下那些黑炎卫的追踪不难，当他和夏青会合后堂而皇之地走进宋家酒楼的时候，就看到黑着脸的秦安夏面前跪着请罪的一众黑炎卫。 夏炎给了小宝一个暗示。 “祖父！” 秦安夏一听，身子一震，黑着的脸顿时软了下来，“退下！”。 黑炎卫赶紧退出去，心里已经在窃喜了，这次好像王爷没有说领罚。 等他们都退出去之后，秦安夏赶紧站起来走到夏青和小宝面前，“来啦！” “嗯！”夏青还有些放不开，只低声回了句。 秦安夏笑着点头，又蹲下身子看着小宝：“你就是小宝？” “嗯！”小宝挺了挺腰板认真得说到，“你是娘和娘舅的父亲是吗？” “是！”秦安夏温和地看着他，这小鬼继承了他娘的眼睛，眯着眼睛的时候还真是有点小狐狸的感觉。 “你是王爷？” “不错！” “你还有别的妻子和孩子吗？”小宝严肃地望着他。 三人一听都是心神一震，夏炎和夏青也是望着秦安夏。秦安夏摸摸小宝的头，轻声却坚定地说到：“没有！你们是我唯一的孩子。” “那我也认可你了！”小宝这才露出了孩子才有的笑容，甜甜地喊了一声“祖父！” “哎！好好好！”秦安夏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过来坐。” 他还亲手给夏青和小宝拉开了椅子，至于夏炎，眼神都欠奉一个。 夏炎摸摸鼻子，有些无语。这爹才孩子气，不就是没让他摸到自己的基地所在嘛。 很快，桌上就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我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就每样都点了。挑自己喜欢的吃。” 夏青看他那么小心翼翼的样子，也是很有触动：“你，不用这样，我们都不挑剔。” “青儿啊，这些年委屈你们了！” 夏青笑着摇摇头，“都过去了。” “来，小宝，这是祖父给你准备的礼物。”秦安夏拿出一个核桃大小的玉珠子，玲珑剔透不说，表面似乎还有光泽在流动。 夏青一看就知道这玉珠子不是凡品，“这，太贵重了。” “青儿，小宝是我孙子，我就要给他最好的！”秦安夏佯怒。 “阿姐，爹的心意。”夏炎适时给老头子说了一句好话，终于是得了秦安夏一个赞赏的眼神。 夏青这才接过给小宝贴身戴好，“谢谢……爹！” “哎！好！青儿，这是爹给你准备的。”说着拿出一个荷包，“这里面有七十二份地契，每个州各两份，这是爹补给你的嫁妆。还有一把钥匙，是你娘当年的嫁妆，我都封在一间屋子里的。”秦安夏把荷包交到夏青手里，“青儿，爹一定会为你再找一个如意郎君的！” “爹！这……”夏青觉得手上的荷包似有万斤重，“我，让你颜面无光了。” “娘！”“阿姐！” “青儿啊！”秦安夏也是有一瞬的眼热，他轻轻摸摸她的头，“都是爹的错！再不会有人欺负你啦！” “爹！”夏青这一声才是真正发自内心的认可。 “乖，不哭啊，咱们该高兴。” 一家人终于是团聚了。 第228章 你还太嫩 大家的心里多少都是有些感慨和波动，所以都没有心思去品尝菜的味道。 夏炎看气氛不太高，故意打岔：“爹，我是不是你领养的？” “臭小子！”秦安夏一看夏炎就来气，自己这么多年还没这么憋屈过，几次出手都被自己儿子给发现了。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还是拿出一个令牌丢给他，“少不了你那份！” 夏炎接过令牌，一块通体黑色的令牌，上面什么字都没有，摸上去就像是一块木头。 “别看了，那就是一块木头！” …… “你可别小看这块木头，”秦安夏这时脸色也是凝重起来，“炎儿，希望有一天你知道它的意义后，能用你的生命去守护这块令牌。” 夏炎凝眉，他只感觉到一丝苍老久远的气息，并没发现什么其他特殊的地方，朝秦安夏点点头，贴身收了起来。 他也不问这是什么令牌，他这个爹的脾气他也算是知道了些，他不准备说的事自有他的道理。不过你不说，我就不会去查么。夏炎心中默默腹诽。 “我奉劝你，在你手中的力量还没有足够强大之前，不要试图去触碰这个令牌背后的东西。”秦安夏的话语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忠告。 夏炎挑眉：“老狐狸。”不过也暂时熄了这个念头。 “呵呵呵，我就是老狐狸，你啊，还太嫩了些！”秦安夏眯着眼睛笑道。 “祖父，娘舅已经很厉害了！”小忠粉小宝赶紧给夏炎鼓劲。 “小宝，你跟着祖父回去，祖父亲自教导你，将来一定比你娘舅厉害好不好？” 夏青一听也是楞了下，“爹，您这是要走？” “是啊，青儿，你们跟我一起回去吧？”他是知道夏炎这小子一定不愿意，所以只好先打动夏青母子。 “回哪里？”夏青有些忐忑，她已经习惯了这里的日子，尤其这段时间在基地里的生活。 “回家！”秦安夏的两个字让夏炎和夏青都是有一瞬的失神。 “可是，爹，”夏青也看到了弟弟眼里的犹豫，“我们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回去，京城，怕不习惯。能不能……” “你们不用担心，我会安排妥当，不会让你们受到异样的对待。” 夏青看着小宝轻声问到：“阿宝，你想在哪里？” 小宝歪头，“娘在哪里小宝就在哪里。” “现在你长大了，娘想听你的意见。”夏青知道以爹的能力，肯定能给小宝更多，只是她不知道小宝自己想要什么，所以她还是想听他自己的想法。 “我想在留在娘舅这里。”小宝想了想，还是做出了选择。 “小宝，”秦安夏凑上去给小宝画饼，“你娘舅那里没有祖父这里好，你看他就打不过我，所以我教你肯定比他教你的好。” 小宝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可是我跟人约好了，要一起训练。”神情却是坚定不移的。 “那祖父把他也带上，让他陪着你。” 小宝摇摇头，“他不会走的。” 夏炎是知道跟小宝约好的人就是张成，两人因为年纪相仿，又都是死倔的脾气，每次训练都是你争我夺、你追我赶的，也算是互相竞争互相鼓励。而张成发过誓，要么死在训练中，要么就是完成所有的训练挺直腰杆地走出去。 “祖父！”小宝想了想还是拒绝了，“我们可以找时间去看您！” “青儿，那你的意思呢？” “爹，您再给我们一点时间，等我们准备好了，就去找您，可好？”夏青到底不忍心看到他失望的表情。 “哎……”秦安夏，“那好，爹也不勉强你们，爹先回去给你们准备，随时欢迎你们回家。” “爹，我一定是你捡来的！” “问你有用吗？你舍得放下你那个基地，还有你那个小相好？” 一句“小相好”让夏炎刷的一下脸红了，不过他马上又回复了原样，“过了年，我去京城找你！” “嗯？”这下秦安夏是真的意外了下，连夏青和小宝都有些没料到。 “不行？”夏炎挑眉。 秦安夏一个头踏拍过去，夏炎没躲开，他其实心里已经默默期盼这样的父子间的动作很多年了。“安王府还等着你来接管，别让老头子我等太久。” “嗯！”夏炎还是很感激他的理解，没有一来就要干涉他们的生活，也没有仗着“爹”的名义主导他们的决定。 “爹，您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夏青给他夹了菜放到碗里。 秦安夏自然地夹起吃掉，要是黑炎卫看到又要惊掉下巴了，王爷从来是不吃任何人夹的菜的，说好听了就是谨慎，说难听了就是有洁癖。 “跟你们吃完饭就走。” “这么快！” 夏炎也是歪头看他。 “嗯，这次出来也是为了查点东西，”说着看了夏炎一眼，“现在有了线索，要赶回去处理。” 夏青他们点点头，有些不舍，但也理解。他们的爹是大秦国唯一的王爷，肩上的担子一定很重。 “祖父，您会来看我们吗？”小宝也是挺喜欢这个新认识的祖父的。 “会的！我会来找你们的！”秦安夏说这话的时候还特地瞟了一眼夏炎。 夏炎心中好笑，还非要找到他的基地不可了，要不要真的考虑下放个水…… 吃得再慢，到底还是吃饱了，时候也不早了。秦安夏也是果断的人，他早点回去把这件事处理完，也能早点回来找他们。下次来，是一定要把他们带回去了。至少，堂堂正正的名份要给他们。 不行，等不到下次，这次回去先办这个事。秦安夏想到这里，就更着急回去了。离开前又丢给夏炎一个令牌：“拿着这个，保护好你姐和小宝。不过，你要是用了，我会失望的！驾！” “少主小姐保重！驾！”黑炎卫匆匆告了个别，跟上秦安夏回京了。 等他们的人影消失在街道尽头了，三人才离开。“娘舅，祖父给你的是什么？” “安王令牌！” “哦，娘舅，你过了年去京城的话，白白姐姐怎么办？啊！” 夏炎给了他一个头踏：“回去训练。” “哦，好吧！” 夏青看着两人的互动也是好笑的很，心里默默地跟娘说着：“娘，我们找到爹了。” 第229章 嫌弃我 虽然秦安夏回去了，但是夏炎还是谨慎地安排了夏青和小宝回去。他相信他爹一定留了后手。 被甩掉的黑炎卫这会正哭丧着脸往回赶，王爷说了，要是他回去的时候没跟住少主子就不用再跟了，少主子不会给他机会的。他就可以安心回去领罚了。 夏炎没有跟着回去，他骑马回了九里山村，白白刚午休好准备上山。 “白儿！”夏炎飞快地跃下马，跑到白白跟前，拉住他的手望着他。 白白看他笑的那么心花怒放，就知道他解决了他的困扰了，放下心后调侃道：“呵呵呵，心情很好啊？” “嘿嘿嘿嘿……”夏炎也知道这会的自己有些开心得忘形了，可是在她面前他就会不自然得流露自己的全部情绪。 “怎么样？” “他回去了！” “嗯？”不会是没相认吧？ “不是你想的那样！”夏炎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想歪了。他拉着她的手先上了山，去了自己家。然后才坐在院子里把经过细细跟白白讲了下。 白白听完后也是消化了很久，那些战争岁月，还有夏炎的身份：“所以，你现在是……世子？啊不对，小王爷？” 夏炎歪头：“唔，差不多吧。” 白白从头到脚扫了他两遍，看得夏炎一阵疑惑，“白儿，怎么了？” “阿炎，我怎么看你都不想那种皇室子弟啊！” ……“那你说皇室子弟应该怎么样的？” “应该啊，”白白这时候脑子里尽是前世电视剧里的什么四阿哥、八阿哥，“至少应该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器宇轩昂！” “白儿！”夏炎眼睛一眯，“你这是嫌弃我是吗？” “哈哈哈……”白白发现夏炎的眼睛里带着危险，忙讨饶，“没有没有，阿炎，你很潇洒，很英俊，简直是玉树临风赛潘安，一朵梨花压海棠！” “真的没有？”夏炎的手已经伸向白白。 “真的没有真的没有！”白白赶紧做发誓状。 “那也晚了，我已经被你伤害了，我要惩罚你……”说着就去挠白白痒痒。 “啊……”白白闪身跑，可是哪有夏炎动作快啊，“啊哈哈哈，哎哎，阿炎，不要不要……哈哈哈，我错了，我错了。”白白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夏炎这才抓着她不动了，“真的知道错了？不嫌弃我了？” “错了错了，我哪敢嫌弃你啊，啊不是，哪有嫌弃你啊。”白白讨好到，“你在我心里可是最帅、最稳重、最可靠的呢。” “真的？”夏炎斜眼，“我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真的！比真金白银还真！” “那你证明给我看！” “啊？这怎么证明啊。” 夏炎凑过去，点点自己的脸颊，“亲我一下，就相信你！” 白白看着夏炎那你不亲我就继续挠你的眼神，咽了咽口水，“那你把眼睛闭上。” 夏炎乖乖闭上眼睛。 “不准睁开哦！”白白轻轻往后退，“我来咯！”看夏炎一直没睁开眼睛，她转身就跑。 几乎是她转身的一刹那，夏炎就睁开了眼睛，看着前面快速向山下冲去的人儿，好笑摇头。傻丫头，自己就那么好骗？ “白儿，你怎么可以骗我……”夏炎故作伤心地喊着追上去。 “哈哈哈哈……让你挠我！”白白当然知道骗不到他，不过她很享受两个人这样无拘无束的时刻。夏炎的身世也揭晓了，他的身份虽然不至于让白白望而却步，但至少她知道以后的路再也不会那么轻松简单了。 夏炎的事情解决，就要回衙门去了，他要去查这次跟爹去山上发现的东西。那天他发现的那个校场的石头拼接的花纹，正是黑炎卫衣服上的红纹。是秦十八衣服上的那种，红纹延伸比较长。 按照之前的分析，秦十八那边应该是有人潜伏在自己基地里，而他爹却不知道他的基地在哪里。也就是说，有两拨黑炎卫。而且他爹也发现了校场的纹路，这里面隐藏了什么纠葛？ 他敢肯定，如果当时不是爹发现了黑炎匕，他那天是凶多吉少的，因为他无意中发现了那个山寨的秘密。可是后来他爹没再提起，他不会是忘记了，那就是知道自己会去查，但是没有制止。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夏炎决定回去扬州好好查，就从山寨的匪徒开始，从那批被劫的商户开始。商户？夏炎眉头一皱，“驾！”他一甩鞭子，加快了速度，他似乎抓住了什么东西。 夏炎回了扬州，白白却暂停了到扬州开店铺的进程。夏炎离开时有提到打算过了年去京城，也有试着问了白白的意愿。 虽然白白不追求什么荣华富贵，不过也不惧面对，她也想的很清楚。既然选了夏炎，她就会在他需要的时候陪着他。 所以她先暂停了扬州的事情，她准备剩下两个多月的时间把几个基地好好整理下，然后等过了年，陪着夏炎去京城。如果他有打算想留在京城发展的，她就在京城开连锁店。一想到到全国的政治权力中心去活动，白白的心里又是豪气满满，也顿感时间不够用。 粮仓的事还是最紧迫的。其他去各地开铺子、收粮收地的兄弟已经都纷纷动起来了，他们的粮仓也差不多建成了。白白也用了好几天秘密地把双季稻和稻麦连种的方法教给了几个负责种粮的管事，等开了春他们就可以行动了。 一件事情落实，白白就全力捣鼓茶油了，她招的人已经把山上的茶籽都采了下来。这几天太阳不错，已经晒得很干了，可以差不多榨油了。 百姓们现在家里吃的大部分是自己种的油菜菜籽榨的菜籽油。但是由于工艺不到位，还有节省的考虑，会把一道油、二道油甚至是三道油混合起来用。这样的菜籽油长期食用对人体还是有不小的伤害的。 而且菜籽油种芥酸含量特别高，对有冠心病、高血压的患者尤其不好。 山茶油则不仅营养价值高，保存时间也比菜籽油长一年多。而且它还有很不错的美容功效。 今年下半年的主打就是葡萄籽美容面膜，等过了年，她的葡萄酒还有山茶油将是她开春的新产品。 第230章 禁锢 山茶油的炮制也放在了九里红。山茶籽已经曝晒过了，白白让用小火慢烘，把壳都烘脱落。 “婶子，你们把圆形和扁圆形的茶籽挑出来。” “各位叔，你们把茶籽碾碎。一定要磨得越细越好。” “好嘞，你就放心吧！”大家干得很细致，他们是第一批外村到九里山村干活的，怎么滴也得给自己村的人长脸。这样以后自家亲戚啊孩子啊想来也好说些。 山茶籽磨细后，用蒸笼隔水蒸熟。 “各位叔，等磨好的山茶籽料蒸熟，大家一定要趁热把这些山茶籽料倒进这些模子里压成油饼。”山茶籽粉黏性小，如果冷了，就不容易压成饼，会降低出油率甚至不出油。 茶籽饼压好后，就放入白白改良过的土榨中压榨就可以了。原来的菜籽土榨是人工打的，而且一次只能装几个。 白白利用物理学里的机械臂原理，把它改良成了用牛拉动压榨。而且设置了一个深槽，利用相互间的作用力与反作用力，可以一下压榨十个茶籽饼。 大家都是对这个大型的压榨机好奇不已，私底下纷纷猜测到底行不行。 “快看，出油了出油了！” “真出油了啊，还这么多！” “是啊是啊，东家还真是厉害啊！”早就听说九里山村的成家姑娘是个神仙一样的厉害人物，现在一看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快把油收起来！”白白看到自己亲手设计的大型压榨机成功了，也很高兴。 “哎哎！”大家也是兴奋地忙活开来，这下回去能跟村里人好好说道说道了，这么新奇的事他们第一次见到了，那是他们的幸运。 榨出的茶籽油要再加入一定比例的白矾粉静放一昼夜，让那些杂志沉淀下来。这样最后出来的油才能保证油色澄清。 最后的一步是白白自己做的，所以前面的即使人家学去了，出来的油质还是很有区别的。茶籽饼榨完后的渣可是很好的肥料，白白就让小牛叔拉去了九里香。 这次只是山上的数十棵油茶树，所以茶油不多。白白打算赶在年前先开地造林，扦插嫁接育苗，明年立春了就大批量种植。地方她也选好了，就九里香下面的一块平缓的向阳山地上。 现在小牛叔他们的育苗手艺已经很不错了，所以她只要前面造林的时候指点下，后面基本上都可以交给他们。 这次一共就只采了九十几斤的茶籽，榨了十六斤油，这个出油率只能说一般，但是毕竟是第一次做，手生，所以会有些错过最佳的温度和出油效果。 这么点油，食用肯定不够，所以白白打算都做成茶油蜂蜜面膜。每次只要五毫升左右，这样十六斤也能做成将近一千五百份的面膜。限量销售的话，也能撑上一年左右。如果能去各地的山林里搜集山茶籽也许还能多上一些。 不过白白只是想着，没有直接动手。山茶油就这么保存也能放上一两年，她要把这些留着备用。 那些招来的人以为山茶油榨完了，活计就没了，集体来找白白，问能不能给他们安排别的活计。 “呵呵呵，各位叔伯婶婶，你们想走我都不给走呢。”白白笑着把他们带去了自己看好的地方，“以后大家伙就在这里干活。” 白白教着这十个人开垦土地，油茶树对林地的要求还是很高的。土地开完要清理，然后要肥土。这就要好些功夫。还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把这些做完也就差不多了。 夏炎这次去扬州，一去就是二十多天，直到接到阮二的传信，说他们十二月十一到，他才提前了一天赶回九里山村。到村子里的时候已经晚了，白白都准备睡下了。 “你终于是舍得回来啦！”其实她是想他了。 “白儿！”夏炎先抱住她温存了一会。 “我去给你弄点吃的。”白白让他先休息一会，看他脸色不太好，人都瘦了。 阿嬷他们都睡了，白白也不好意思弄出太大动静，就简单地煮了碗青菜面，打上四个鸡蛋，再给他舀了点她腌制的菌菇酱。 夏炎也是真的饿了，三口两口就先吃了大半碗，这才放慢了速度，一边吃一边跟白白说话：“白儿，对不起，这么久没回来。”虽然自己经常有传信回来，但是到底跟自己人回来是不一样的。 “查得怎么样了？”白白虽然想他，到底不会真的埋怨他，他有自己的事业。 “有了些眉目。”但是夏炎的脸色并不好，先前夏青姐在扬州的时候，老五送来账册的事白白是知道的，但是他后面听到的话她不知道。所以他先把那天听到的话还有后面跟着爹去山里发现的情况跟白白说了下。 白白仔细把事情都串起来想了下，“你是怀疑老五他们跟秦十八他们有关？” 这时夏炎也吃完了，把碗放到一边，从怀里拿出自己记下的东西：“我查了卷宗，发现当初被老五他们劫的商铺总共是十三家，都是跟扬州知府田书有案件牵扯的人。我回去基地问了阮大他们，田书临死前有没有说什么。结果……” 他看了下白白，还是说了下去，“他们没有杀死田书，打断了他的手脚用铁链锁在一个山洞里关着，每天只给不至于饿死的东西。” 白白听了确实愣了下，她没想到阮大他们竟然是禁锢了田书，“阿炎，这种恶人一刀杀了是便宜他了。” 夏炎也放下心来，他就怕白白会生气。其实他不知道，因为他们俩的坚持，没有第一时间结果田书，差点让夏青姐立户的事办不成，白白就已经开始反思了。如果不是那么巧的他们认识安夫人，而她手上又正好有能治田书的人的话，夏青姐说不定又是下一个云娘。 “田书那边你问到了什么？” “他说那些山匪本来劫取的东西对这些商铺来说也不是不能承受，只是没想到误打误撞被他们把账册截去了，他才会派田奇带人去剿匪。” “所以老五手上才会有账册。”白白恍然，“可是老五他们的基地里怎么会有黑炎卫的标记？” 第231章 情敌相见 夏炎指着纸上他划得人物关系图：“老五、秦十八，他们的黑炎纹是一样的，他们有关系；还有老五是怎么知道我们在找账册的，秦十八又是怎么知道我要田书，所以我肯定，基地里有他们的人，而且很有可能老五和秦十八是一伙的。” “而我爹和老五他们肯定互相认识，关系还不浅。”从他爹那天在山寨议事厅里异样就能看出来。 “老五他们至少跟爹是不合的，不然也不会用毒针，但是不一定是要置他于死地。”夏炎相信如果那天他没动手，以他爹的性格和行事风格，这点毒针也奈何不了他。 “你的意思是，老五他们也可能是黑炎卫？” “不错！你看，他们都是以数字命名。只不过老五他们叫‘秦’，爹的手下叫‘黑’。” 白白有点不明白了，夏炎的爹是安王肯定不会错，那他手下的黑炎卫应该是真的，京城的人都知道黑炎卫虽然是皇家的队伍，但是是安王在统领。 “那到底谁才是真正的黑炎卫？” 夏炎还没说话，白白思绪一转，突然瞪大了眼睛，“可是你爹也知道老五他们，所以很可能，两支都是真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夏炎也叹了口气，“应该是有两支黑炎卫，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现在肯定是有了嫌隙了。” “一支队伍成了山匪，一支是当朝安王手下。这……” 两人没想到竟然会如此复杂，尤其里面还涉及到了夏炎的父亲。 “白儿，不想了，你先休息，我去把碗洗了。明天成墨他们回来，可不能让他看到你脸色不好，不然要怪我没照顾好你了。” “好，那你一会去客房睡，有床，舒服些。” 白白的关心虽然让夏炎觉得幸福，但是不能趴在她床头也有些不舍。不过他还是听了白白的话，去客房休息。 第二天，白白让阿嬷和小姑都留在了家里，跟他们说了成墨要回来的事，他们也是很激动，这马上年底了，终于是回来了。 当夏炎从客房出来的时候，阿嬷和小姑都已经习惯得没了任何惊讶，只忙着去准备中午的饭菜。 “阿炎，阮二他们有没有说什么时辰到？” “应该是快了，他们前天就到扬州了，去取了新货船就会回来。” “船！”丫丫喊起来。 “来了！” 白白和阿嬷他们都是翘首期盼着，唯独夏炎眼睛一眯，看到了远处转进来的船头上站着的人，不由心神一凛。虽然还看不清样貌，但是莫名得有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阿姐！阿嬷！”船靠近了，成墨也看清了轿口等着的人，挥着手高喊着，“夏炎哥哥，小姑——” 成墨身边的素衣男子一听也是微微挑眉，眼光一下盯住了那个娇小女子身边的男子。他能看到他的容貌并不是很出众，但是他盯着他的眼神让他忍不住瞳孔一缩，好强的杀气！ “咚！”船终于靠了岸，后面紧接着另一艘新的船也靠了岸，宋大叔就在后面的船上。 “沈先生，您先请！”成墨对着身边的男子尊敬地拱拱手，示意他先行。 “好！”沈燕归先行走下甲板，站定到白白面前，无视边上夏炎锐利的目光，和煦一笑，“成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白白在成墨喊他们的时候，就看到了他身边站着的男子竟然是沈燕归，“呵呵，沈公子！” “阿姐！阿嬷！夏炎哥哥，小姑！”成墨这会也下了甲板，快步跑到白白他们面前。 “哎，终于是回来了啊！”阿嬷拉着小墨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 “宋大叔！一路辛苦了。”白白对着后一步到达的宋德中点点头。 “呵呵呵，这趟可是走得有点久咯。” “大家伙回家说话吧！”小姑看着轿口挤着的这一群人赶紧说道。 “对对对，回去说，回去慢慢说啊。”阿嬷拉着成墨，成墨拉着宋明中，一起走回去。 而白白和夏炎、还有沈燕归则落后一步。 “沈公子怎么跟成墨在一起？”白白客气问到。 “正好在庆州遇上！”沈燕归温和回到，眼睛顺便看向夏炎，他回去就命人去查白白的事了，自然也知道了有他的存在，“这位是夏捕头吧？” “阿炎，这位是我跟你说过的，沈公子。”白白示意夏炎保密，别让阿嬷他们吓到了。 “夏炎！庆州的事忙完了？”当朝右相这么有闲空。 “多亏了成姑娘！” 白白摆摆手，“买卖而已，银货两讫，沈公子不必挂怀。”反正她已经拿了铺子的地契，这事儿也可以说是清掉了。她能感觉到阿炎对他有些敌意，所以她也不想跟沈燕归有过多牵扯。 沈燕归自然感觉到了白白的抗拒，不过自己确实是晚了一步，只是让他就这么知难而退？那就不是他了。能在二十岁年纪力压左相站稳右相的位置，绝不是偶然。 他也不再凑上去，就略微落后一步跟在他们后面。前面的成墨发现他似乎落在了最后，就从前面转身回来陪着他，一边走还一边给白白他们介绍，看得夏炎眉角直抽抽。 “小墨！”白白打断他，“我们认识沈公子。” “啊？”成墨不知道沈燕归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他和白白之间的那段交集。 “呵呵，沈公子之前来找我收过粮食。” “哦怪不得。”成墨联想起自己在庆州看到沈燕归带着人在发粮赈灾，就以为那些粮食是跟阿姐买的。 “怪不得什么？你们是怎么遇上的？”白白突然看了沈燕归一眼，要是他想借着成墨做什么，她可不会对他有好脸色，管他是不是右相。 “是我和宋大叔忙完，便从青州带了些粮食去庆州，想着能帮上一些是一些。然后就正好遇到了正在发粮的沈先生。”成墨说的时候对沈燕归是抱着极其敬佩的态度的，“阿姐，你不知道，沈先生学识可渊博了，连义父都自愧不如呢。” “是吗？”我当然知道！“那你们怎么一起回来了？” “哦，沈先生说他赈灾完也没事，准备南下游历。我就邀请他跟我们一起了，这一路我可是跟着他学了好多学问。” “那这是多些您了！”白白扯扯嘴皮子笑笑，眼睛里却是暗含警告，“不论你想做什么，别把我弟弟扯进去！” 第232章 初次交锋 沈燕归也不气恼，一直是那么温和微笑着：“成姑娘，沈某年底正好休假，便想着趁此机会下江南游历一番。遇到令弟也是正好顺路，多有打扰了！” 白白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是：我本就是微服私访，正好你弟弟拉着，我也正好缺个掩护，就一起了。 他都这么坦荡地解释了，白白也不好再计较什么，倒是夏炎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庆州再往南都是无灾无害，快过年了私访什么？他的感觉绝对不会有错，这个人对白白有企图！ 要问他为什么？因为我吃醋了，所以他肯定对白白有想法。 …… 一行人回到家，阿嬷和小姑拉着白白去灶间忙活，留下四个男人在北屋聊天。 只是这聊天的气氛实在是有些奇怪。 “夏百夫长今日不当值？” “沈公子不用回沈、府陪老人家过年？” “在下已递辞呈！”夏炎挑眉，这个你还能知道？ “哦？”沈燕归还真是不知道，其实他能查到夏炎的信息非常有限。他的人回报，有些线索查着就断了。 比如他知道姑姑派了黑炎卫帮他们，但是后来田书却被人截走了，他们查不到是谁。比如他的人能查到夏炎是怎么当上百夫长的，但是却查不到他除了衙门当值，其他还做了什么事。 “看来夏兄弟是另有好去处了！”是谁在你背后？ “总不会是北边！” “呵呵呵呵……”沈燕归轻笑，他竟然知道姑姑去了北边，“扬州上面的可都是能称为北边的，比如——京城！” 夏炎这下心里也是一顿，看来爹来扬州的事他是知道的，竟然猜到跟自己有关系，不过他应该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义父，我怎么觉得他们好像也认识？”成墨低声跟宋大叔咬耳朵。 宋大叔摸摸他的头：“小墨，多看、多听、少说、不说！” 成墨郑重点头，自己回了家就瞬间放松了，少了在外面的警觉和敏锐。他刚才都没有仔细去想两人话的意思，只当是看戏了。 宋大叔看到成墨有些懊悔的神色，心里又是安慰又是心疼，其实他完全可以像个普通孩子一样想笑就笑，想问就问，只是他却非要选那么难的路。不过既然他决定要成为那样的人，自己也一定会全力支持和帮助他。 只是成墨想听想看了，夏炎和沈燕归都默契地住了口，不再说话。初次交锋，都是各有试探，顺便给对方添添堵罢了。 “沈公子准备在外过年？”宋大叔看冷了下来，适时打圆场。 “这一路几个月下来也累了，尝尝江南的年味也是一件乐事。”沈燕归笑着点头。 “这里到扬州只要一天，到京城最多十天，还来得及赶回去过年！”夏炎的逐客令直接就摆了上来。 宋大叔看两人不说话就冷场，一说话就是争锋相对，也是有些无奈。摇摇头，还是躲吧，拉上成墨：“我们去看看你姐姐做了什么好吃的？” “沈某也很好奇这里的美食。”说着站起身要跟着去。 “灶间太小，怕是转不过身。一会上来了在下可以给你一一介绍，白儿的手艺可是相当不错。”我是主人，客人就要有客人的觉悟。 “是不错呢！光闻着香味就馋了！”小姑端着碗正好进来。 宋大叔也是松了口气，给了小姑一个善意的微笑：“那我们去拿碗筷。” “不用啦不用啦，都拿来了。”白白喊着端着一个长盘进来了，上面叠着十来个菜。 夏炎看到也是赶紧站起来去接，沈燕归没做过这事儿，慢了一拍，被夏炎接了过去。他也不气，自然地放下手，笑着说到：“今日在下有口福了。” “希望您能吃的惯。”阿嬷客气到，这位先生看着就是家底颇厚，平日里应该也是吃过不少好东西的。 “阿嬷您客气了，正是这种家常菜才最能吃出味道呢。” “都别客气了，再不吃都冷了！”小姑帮忙张罗大家坐下吃饭。 小姑带着丫丫和媛媛去北屋吃，夏炎一下就霸占了白白身边的位置，成墨也看出了些名堂，为了不让沈先生觉得尴尬，他也是主动说坐他边上，帮忙介绍。 开始因为位子的事情稍微有点尴尬的气氛，不过沈燕归和宋明中都是太极好手，很快氛围就热烈起来。阿嬷和白白在，夏炎也不是和平日一样安静吃饭，只是时不时会给白白夹点她爱吃的菜。而白白也都是会回一个眼神就全都吃下去了。 沈燕归自然也是注意到两人的互动，不过他依旧是优雅地吃着菜，时不时说上一两句调节下逗得阿嬷他们呵呵直笑。只是他的心里有一瞬冒出了一个念头，如果第一次他就来了，情况会不会有些不一样。 不过这个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他不会把精力用在懊悔上，还不如去弥补和争取。 “成姑娘，”沈燕归转过头笑着问道，“成墨很聪慧，据我所知，他可是去年就考上了童生，为何没有继续念书？” “沈先生，是我自己不愿的。”成墨抢着回答，就怕他会误解是阿姐不准他上学了。 “哦？这是为何？”沈燕归早就知道成墨考了童生后就没有去念书了，不过原因查不到。 成墨这几个月来跟沈先生学了很多，见识了很多，所以对他还是颇为信任，也就没有隐瞒，看了眼阿姐和义父，“我觉得自己格局太小，所以想先到处看看游历下。” 沈燕归听了不由一震，“格局太小”，那他是有着怎样的抱负？他在跟成墨的相处中，发现这孩子虽然年纪很小，但是眼界和说话都很不一般。尤其是路上遇到些困难或是异事，他都能淡定从容地面对和处理。让他甚至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的一些影子。 “那你准备看到什么时候？”沈燕归有些好奇他的目标。 成墨想了下，先是有些不好意思，接到义父和阿姐鼓励的眼神，他也是放下筷子。 “胸怀天下！” 第233章 偶像 沈燕归复杂地看着边上这个小子，明明出生这样一个小农家，却有着这样的理想和抱负。虽然聪慧，却不狡黠。那些回报的信息里说他做生意的时候精明果断，但是在赈灾的时候却是善良多愁。 小小年纪透露出来的资质让他忍不住冒出了要栽培他的念头。话题没有在继续下去，沈燕归也不会贸然说出自己的打算。 “沈先生，您知道当朝右相吗？”成墨想到当初让他第一次有了那个念头的人， ……白白表情古怪地看着沈燕归，看他怎么回。 “呵呵呵，”他点点头，“知道啊。” “那您在京城见过他吗？他真的只有二十岁吗？他长得帅不帅，会不会武功？有没有成亲？” 白白和夏炎……这情景怎么那么熟悉。 沈燕归一愣，笑着回道：“有过几面之缘，确实只有二十岁。帅是什么？据我所知，他不会武功。成亲嘛，”说着特意看了白白一眼，却被夏炎夹菜的筷子挡住了视线，“没有成亲，没有定亲。” “帅就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器宇轩昂！” 夏炎一听猛地转头看向白白：所以你觉得我没有他帅？ 白白想逃，啊，自己对帅哥的十六字口令被成墨学了个十成十，现在还当着夏炎的面说人家帅，自己又好巧不巧之前刚说过他达不到十六字标准。 “咳咳……我去给你们添饭！”白白赶紧溜啊，夏炎的目光太幽怨太恐怖了，她扛不住。 “呵呵，那我想，右相还是称得上帅的！”沈燕归毫不脸红地说到，“怎么，你好像对他很感兴趣？” “嗯嗯！他是我偶像！” “小墨，你出去一圈有没有好好练功？”夏炎突然冷冷说到。 成墨脖子一缩，马上反应过来，立马夹了块松子鱼给夏炎，讨好地笑道：“夏炎哥哥，我一直都有好好锻炼的，争取有一天向你一样厉害。你可是我的第一偶像！” 夏炎听到这里，隐晦地朝沈燕归挑挑眉。 “成墨，偶像是什么？”沈燕归看着夏炎眼睛微眯。 “就是崇拜的人。”成墨解释到，“就像我崇拜右相的学识和气度，那右相就是我的偶像啊！” “你不是说夏兄弟是你偶像？” “夏炎哥哥也是啊，一个是学识的偶像，一个是功夫的偶像啊。” “谁更厉害？”沈燕归和夏炎同时问到。 听得阿嬷和宋大叔差点喷饭，这么明显的针锋相对他们哪儿还能装作看不见啊。 成墨这下有些犹豫了，不是一个类型的，没法比较啊。 “小墨，阿姐忘记告诉你了，偶像还有个意思的。”白白端着饭进来帮成墨解围。 “啊？什么意思啊？” 白白把饭放下，对着夏炎和沈燕归各瞪了一眼：幼稚！“偶像偶像，就是呕吐的对象！” ……一桌子憋着饭菜古怪地望着白白。 “别看我啊，快吃饭，要冷了！”白白说着自己拿着筷子夹了一块肉给成墨，“小墨多吃点，这一去就是半年的，都瘦了。” “嗯嗯，阿姐，我在外面吃的习惯，没有瘦呢，只是我长高了。”成墨笑嘻嘻说到。 这一顿饭终于是磕磕绊绊地吃完了，尤其是宋大叔和阿嬷，吃得那叫一个纠结折磨。收拾完，阿嬷就进屋去陪媛媛，小姑还要赶去佳人坊，秀儿已经在大半个月前出发去青州了，有赏金阁的人一路护送，走的陆路，要快些。所以小姑现在每日都要去下，结账盘点都得自己来。 有沈燕归在，成墨和宋大叔也不好跟白白先说账目的事。白白提出带着几人去看下这半年来基地的变化和成果，她的脑子里有一个想法，今天这机会还正好。 白白征求了宋大叔的同意后，带着沈燕归先到九里鲜参观。“这是我们的标准化作坊，每个功能区的大小布置、工具配备都是有标准的。原材料粗加工、次加工、包装、营销，员工食宿、活动区域等等，几乎是一条龙全覆盖了。” “这是生产流水线，每一个环节也都是有明确的数字要求的。比如每一锅原材料放多少，烘烤多长时间，达到什么温度进行碾磨，每份包装用量，误差控制在多少等等，这些都是明确规定的。” “那岂不是大家都知道配方了？”沈燕归疑惑。 “不会，因为核心技术只要少数几个人知道，普通的工人只要管好自己所在的关节就可以。” 成墨他们还好，之前几个基地大部分都见过了，这半年多白白新弄了不少东西，像鸡枞菌啊、葡萄籽啊。沈燕归就真的是越看越吃惊了，虽然他派人查了不少关于成白白和九里山村的事情，但是到底没有亲眼见到。 当他跟着白白一路参观，听着很新鲜但是很贴切的介绍用词，他不敢相信，这个小小的脑袋和身体里怎么能有这么多新鲜的东西和巨大的能量。 “这些都是你想出来的？” “大家伙群策群力！”虽然白白这么说，但是沈燕归知道，最主要的想法和点子肯定是她想的。他突然有些期待，当她带着他把基地都参观完了，会提出怎样的设想。今天这一遭明显是她有意为之。 “沈公子，我再带你去看下我们的九里香花果园。”白白一路领着，其他人一路跟着。夏炎看着白白不停给沈燕归介绍着，虽然心里闷闷的，但是也没有捣乱，他知道白儿是用心。一想到这里，那一点醋意马上烟消云散了。 沈燕归看到大片整齐规划了的果园和花园的时候还好，大秦国也有不少人专门种花和种果子。但是当他看到阿庆嫂他们把一块块方格板子放到一个大筒里，然后转动手柄后，就倒出了很多蜂蜜的时候，他有些不淡定了。 而下了山到九里红参观的时候，他看到了密密麻麻的蘑菇长在一排排的架子上，还有那一个看着像大型的榨油机，他突然想起姑姑的那句话：她是一个谜，每每深入都能发现不一样的惊喜。 沈燕归的眼光越来越亮，夏炎已经不能无视了，眼刀子“嗖嗖”往沈燕归身上飙去。 沈燕归一挑眉，也不躲闪，用他一直是波澜不惊的眼神跟夏炎对视着，一个像热烈的熔岩，似乎下一秒就能将你化成灰烬；一个像是深邃的汪洋，似乎再大的风浪也最终会被他吞并。 第234章 去京城 一圈转下来已经是傍晚了，宋大叔怕沈燕归晚上还要留下尴尬，便主动邀请他去了镇上他的住处。其实他是多虑了，沈燕归身为当朝右相，分寸绝对是把握得非常到位的。场面上他一定不会让你觉得为难，至于场下怎么样那就另当别论了。 沈燕归表现出来的风度和情商，让白白对他也是态度好了不少。伸手不打笑脸人嘛，不论夏炎怎么怼他，他都是一如既往地温和有礼。 他们离开后，成墨才坐下来跟白白说这次出去的情况。阮二也从船上下来潜进了白白家，跟夏炎回报。这样四人就坐到了白白的实验室里，虽然一直有信件往来，但是有些事还是要当面说。 “阿姐，货都顺利送到了。安夫人很厉害，把青州的路都铺好了，三家店铺也都新装了下，跟咱们镇上的佳人坊差不多布置，不过每一间都比咱们镇上大很多，分别在青州府城和两个最大的县城——安县和汝县。” “嗯，安夫人还把三家店铺的房契都给我了。” “啊？这，那她图什么？” 白白叹了口气，她准备明天跟沈燕归谈大事，到时候他的身份也不方便隐瞒了：“小墨，阿姐想跟你说，你的偶像其实今天就坐在你的边上。” 成墨第一反应是夏炎，再一想不对，难道，沈……“他是右相？”成墨惊叫。 虽然白白也知道这个消息对他冲击很大，但是她还是淡淡说到：“小墨，阿姐本希望你可以无忧无虑、快乐地成长，只是你的志向不在此，那么你要记住：偶像只是用来激励和学习的，但是一定不能盲从，当你的目标定得足够高的时候，等你完成那天你就成了他。如果你一直把他放在你仰望的位置，那么你永远也成不了他。” 成墨一愣，阿姐很少用这么严肃的语气跟他说话，他反复咀嚼了下阿姐的话，郑重点点头：“我懂了，阿姐！” “嗯，还有，趁燕相在家里的这段时间，你可以多观察多看，可以换位思考。遇到问题，你不要先想着如果是我要怎样怎样，你要先想，如果我是他，我该怎样。再看他怎么说怎么做，去找自己的差距。” “阿姐，我懂你的意思了！”成墨觉得阿姐今天跟他讲的，似乎是给他开辟了一条新的道路。 白白看到成墨听进去了，才说道：“安夫人是燕相的姑姑，所以有这个能力也不足为奇。”后面她就把成墨他们离开后发生的一些主要的事情讲了下。 成墨和阮二都仔细听着，虽然他们听得出有些事情白白隐瞒了，但是他们也在注意她说的过程和细节，她不说不代表他们就可以不思考。 “阿姐，那是不是意味着现在佳人坊就只是你的了，我们就是完全在给自己做了。” “嗯是的，也意味着以后佳人坊的所有事情都要我们自己承担了，不论是扩展还是运营。” “嫂子，消息传来了，秀儿已经到青州了。青州那边的店开张后乱了一阵，秀儿到了后很快就稳定下来。我们到之前传来的消息说，现在已经觉得存货不够了，让我们尽快出发。” “好，那就过了正月就出发。货我都备好了！” “阿姐，那太好了。现在我们有两支船队了，一来一回也接的上了。” 白白笑着摇头：“很快两支船队也要接不上了。” “啊？” 白白卖了个关子，还得看明天谈的情况，她示意成墨继续往下说。 “现在我们的客户基本稳定了，所以我们想下次出行，就再往上走。” “头儿，青州那边的赏金阁也建好了，我想，我们是不是也可以跟成墨他们的商队一起继续往上走，也好有个掩护。”阮二看着夏炎问到。 夏炎望了眼白白，“白儿，上京的事？”他当初答应过了年上京，一是想回家看看，他有太多的东西关于爹和娘的事情想去了解；二是因为想去看看京城的形势，他有想法把赏金阁开到京城去。 他们现在这样的只能算是小打小闹，最大的权力和消息中心还是在京城。能在京城站稳，他们的赏金阁才算是真的建立起来了。 白白看着夏炎，似乎在犹豫，看得夏炎都有些不确定有点紧张了，她才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去京城！” 夏炎也是咧嘴笑了，这丫头，还故意吓自己。他感动地望着她：白儿，谢谢你为我的付出。 “上京城？”成墨和阮二轻呼，他们没想到白白和夏炎竟然胃口这么大，“会不会太快了？” 白白和夏炎对望一眼：“告诉他们吧！” “不狠狠逼自己一把，咱们成长的太慢！”白白笑着说道，“何况，现在你们的头儿可不是小小百夫长了。呵呵呵呵……” “对了，夏炎哥哥，你为什么辞掉了百夫长啊？”成墨有些不解，他能力这么强，升的这么快，怎么就不做了。 “因为你的夏炎哥哥去当小王爷啦！” “什么！”这下成墨是真的没法淡定了，这一晚上的刺激也太大了。 阮二也是长大了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夏炎。 夏炎这时也是微笑点头：“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成墨和阮二还是不能相信，白白他们也不多解释，让他们把剩下的情况都说了下，就散了。 “白儿！”晚上夏炎睡在了客房，半夜跑到了白白房间，在她床头轻声喊着。 “嗯？”白白迷迷糊糊中醒来，“阿炎，怎么啦？” “白儿，我要赶回基地，刚阮大传来消息，田书似乎可能不行了，说是要见我。” “那你快回去吧，注意安全。” “嗯。”夏炎看着她有些朦胧的眼神，心都漏跳了一拍，轻轻在她额头印了一个吻，“防着点沈燕归，他对你有企图！” “……二货，快去吧！”白白无奈推了他一把。 “记住啊！”夏炎走前还不忘再交代一声。 白白好笑地看着他出门，虽然他平日里看起来威严又冷酷，其实感情其实很细腻，他说的霸道也是因为在乎她，他的紧张让她很甜蜜。 第235章 国企 第二天，沈燕归和宋明中早早的就来了，沈燕归没看到夏炎倒是有些意外，他还以为他会看着她的。 “见过燕相！”白白把人请进北屋后，一行人见了礼。 沈燕归眼神不由一黯，瞬间恢复过来，让他们起来，微笑说到：“白白姑娘我以为我们可以以朋友相称了。” “等咱们公事谈过再谈情义不迟。”白白笑着引沈燕归上首坐下。 他也不推辞，这身份的差距是摆在那里的，他没有必要为了拉近距离强求他们像对待普通人一样对待自己，效果反而适得其反。而且这个身份也会给他带来不少优势，比如马上要谈的事。 “燕相，咱们大秦有皇商，不知可否告知朝廷与皇商是如何交易的？”白白开门见山，她至少自己那点小手段在真正玩弄权术的沈燕归面前完全不够看，还不如把自己的目的和打算放到台面上。 “皇商是由朝廷从民间商户中挑选出来的商户，这些商户不需要做百姓的生意，他们按照朝廷的要求提供规定的东西。”沈燕归跟他们解释着，“价格是户部定的。因为是朝廷专供，所以价格不菲。最主要的还不是价格，是‘大秦皇商’这块匾。” 沈燕归看着白白思索的样子，以为她也是想申请一块牌匾：“白白姑娘，如果你想给你的几个基地的产品求一块这样的牌匾，倒是可以。”但是如果她是这样想的，他的心里又突然有一丝的失望。 “燕相，”白白组织了下语言，她相信他这么年轻能当燕相，眼界和思想上应该比较能接受新的东西，颠覆传统的东西，“那朝廷有没有商号？我的意思是朝廷自己经营的商号。” 沈燕归一愣，皱眉慢慢说道：“全国的商号都由户部在管，圣上和各大臣及家族手上都是有不少商号。” “那国库的银子只靠税收？” 沈燕归抿唇：“正是。”这也是他比较头疼的地方，户部是由左相在管，他虽然得圣上赏识，但也不好做的太过，朝堂之上到底还是忌讳一家独大、一人专权。所以他管着百官，左相掌着户部、工部等粮饷、民生大权。 但是正是因为这样，两人之间的明争暗斗，在关键时候像庆州雪灾，就容易产生分歧，导致粮饷使用不及时不到位。这次庆州的事，最终还是圣上略做牺牲，才让自己的布置能顺利执行。 “这次雪灾，除了国库，圣上从他的私库也拨了不少银子。” 白白点点头，沈燕归的意思她懂了，国库的银子掌握在户部手里，她知道户部由左相在管。两人之间势必会有意见相左的时候，那时候他就比较被动。 “那兵权在谁手里？”白白一问出口就后悔了，自己的政治敏感度还是太低了，这些东西都是朝堂上最中心的问题。 沈燕归倒是没有生气，只是微微一笑来化解白白的尴尬：“安王！” 白白讪讪笑笑，为自己问话的鲁莽：“燕相别介意。” “不会！白白姑娘是把我当自己人。”沈燕归反倒是高兴了，至少她不防备他。 “燕相大人！”白白回过头还是正了神色，“您比我懂政治，比我懂国家，但是我今天班门弄斧说一句，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说完她就等着，她知道这句话里的用词他需要点时间斟酌。 沈燕归猛一听，“上层建筑”？从未听过的词，但是他几乎是在瞬间就明白了白白的意思。“愿闻其详！” 白白一笑：“燕相，道理您比我懂，简单来说就是：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除了兵权这种暴力手段，你们还得掌握经济这个命脉。” 沈燕归他当然知道她说的“你们”是指谁：“白白有何高见？”她果然没有让他失望，甚至是出乎意料。他相信今天他依旧会像上次一样满载而归。 白白坐直了身体，直直地望着沈燕归，没有一次退却和不自信：“我想和你们合作！” “呵呵呵呵，白白你可真是大胆，跟当今圣上合作，可不是谁都敢说的。”沈燕归半眯着眼睛看着她，这句话如果硬要追究，冠上“大不敬”都是可以的，把自己摆在跟圣上同一个位置。 “所以，燕相大人你们要不要合作呢？”白白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哈哈哈……”沈燕归第一次在他们面前露出如此开怀的大笑，“我怕今日我说了不，会后悔一辈子。” 白白就知道，他拒绝不了：“燕相，我今日想提的，其实是一种全新的合作模式，您可以称它为‘国企’！” “国企？”宋大叔、小墨和沈燕归都咀嚼着，有些想不明白，没办法，那时候还没有“企业”这一说法。 “咳咳！”白白有些不好意思，她忘记“企”貌似对他们来说有些不好理解，“额，名字不用在意啦。重要是内里。”她赶紧打岔。 “燕相，您看过我的这些基地了，以您的眼光看，是否有前途？” “白白，我相信你会给大秦带来不一样的将来！”沈燕归说这话的时候真挚诚恳，他是真的这么想的。不论是她的那些技术，还是创意，他相信，她的心里、脑子里还有很多这样的点子。 “就冲你这句话，我成白白就把你当朋友！”白白也是很激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他，对她那么信任。 “呵呵呵，如此是燕归有幸了！” “嘿嘿嘿嘿，”白白反应过来还是有些难为情了，明明外人看来是自己高攀了，怎么到这里就觉得是自己低就了。 “我想成立一个‘大秦九里’集团，包括我们现在有的几个基地，以及以后会发展的一些产业。这个集团由朝廷和我们合资共建，当然，朝廷占大比例份额，我们占少数，所以从一定层面上来讲，这是大秦国的产业，我们只有一部分参与。 说白了，就是我们合伙开一个遍布全国的大商号。” 第236章 真是胆大 “那为何不直接由大秦国全额投资？”成墨在一边问到。 白白望着沈燕归。 沈燕归笑笑，这丫头，还考验我：“小墨，这是朝廷的诚意，也是你们的保障。毕竟朝廷最多只是提供资金和便利，所有的事情都要你们做。有了这份少数的份额，你们不仅占了名声，还能调动大家伙的积极性，在一定时候也能占有一些话语权。” 白白轻笑，这脑袋瓜转的是快，人家马克思和恩格斯研究了这么多年的社会主义理论，到他这里，一下就想明白了。这现代的经济学用语也是现学现用。 成墨点点头：“那要是朝廷，反悔了呢？”阿姐说他要站在当权者的角度我考虑问题，所以他想的是，既然朝廷有权有钱，到时候全部拿回不是更好，反正百姓也不敢反抗。 “那你说该怎么办？”白白有心考考他，沈燕归和宋大叔也是微笑等着他的答案。 成墨其实问完就已经在想解决办法了，阿姐肯定是已经想到办法了。他想起阿姐平日里说过的那些皇权的监察机制，想起宋大叔说过的“得民心者得天下”。 他想了想开口：“昭告天下，让天下百姓监督！”说完他就紧张地看着望着他的阿姐他们。 “呵呵呵，白白啊！”沈燕归先笑出来，“我倒是觉得成墨已经可以再入学堂了。” 白白也很欣慰，成墨却是是成长了，懂得利用人心了。“还是让他自己决定吧。” “白白打算让朝廷投入多少？”沈燕归这是已经同意了。 白白望着沈燕归，顿了顿还是决定问出口，她既然把他当做朋友了，她还是想帮助他一把，毕竟之前安夫人也帮了她不少：“你们能拿出多少？北边的事还有多久给你们准备？” 沈燕归瞳孔一缩，笑着摇头：“白白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粮食！三个月的粮食！” “白白心细如发，燕归佩服！今日相助情义，燕归记下了。”沈燕归说完思虑了下，“我会说服圣上，拿出私库出来投入。” 白白挑眉，这意思就是不让户部插手了，赚的就是皇帝自己的银子，看来左右相之间的关系并不融洽，甚至皇帝对于左相并不那么信任。 “燕相，感谢您的信任和支持。至于多少还是你们决定，不过，”白白强硬地说到，“投入多少，就拿多少分红！” 沈燕归看着这个心地善良的女子说着如此强硬的话，不由失笑：“你呀，真是胆大！” “阿姐说了，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成墨这时候想起了当时阿姐说的那句话。 “咳咳咳！”白白没想到成墨这时候冒出这么句。 沈燕归和宋大叔一定都是笑了，“白白啊，你还真是句句箴言啊！” 后面白白和沈燕归谈细节就谈了一晚上，毕竟是跟皇帝合伙，白白还是要谨慎，一个搞不好，当权者一声令下，她和家人的脑袋就不一定保得住了。 基本上把细节和过程都敲定了，天都黑了。沈燕归还是跟着宋大叔去镇上，临走前，他转过头复杂地看着白白认真的说道：“白白，你对燕归的信任和托付，在下不会辜负。你可以放心，圣上不是那种心狠手辣之人。我也会尽自己所能保护你们。” “……”白白听了有些感动也有些无奈，她听得出沈燕归话里暗含的亲近和承诺之意，只是她注定不会给予什么其他的回应了。 晚上夏炎回来了，白白把白天的事就跟他说了下。夏炎轻摸她的头，“白儿，你跟皇帝做生意要谨慎，虽然那个沈燕归看着是个正直的，谁知道万一有什么事，会不会把你推出去。” “呵呵呵，那不是还有你吗？” “嘿嘿嘿嘿，”夏炎被看穿也不否认，“白儿，我不会让你受伤的。” “对了，田书跟你说什么了？”白白想起他连夜赶去要办的事。 夏炎皱眉，“他要求我们放了田奇才肯说。” “这田书那么坏，对他侄子倒是真心。” 夏炎脸色有些古怪，“白儿，田奇是田书的私生子。” “啊？”白白再一看夏炎的脸色，“不会，不会是田奇跟他弟媳……” “白儿……”夏炎有些无奈，她在这些方面总是反应尤其快。 “被我猜中了对不对？”白白八卦之火瞬间熊熊燃烧，“阿炎，快说快说。” “白儿……”夏炎无奈宠溺笑笑，“田奇的娘很美，而他名义上的爹，早在田奇出生前就死了。所以……” “咯……好吧，那田书说了什么？” 说到这个，夏炎也有些疑惑，“他说十几年前，他的大哥在北面与游牧民族接壤的地方当县令，当年他大哥接到过上面的一个秘密任务，护送了一个女子出了关。” “让田书记了这么多年甚至拿出来作为换田奇自由的条件，肯定是有特殊的理由。” 夏炎摸摸她的头，他发现越来越习惯触摸她，“不错，田书的大哥当初也是留了个心眼，把这件事告诉了他，当年护送的那个女子他不认识，但是来布置任务的人他却记得很清楚。虽然那人蒙着面，但是身上穿的衣服，正是黑炎卫的装束！” “嗯？”白白不由楞了下。 “田书说，他大哥给他这个消息没多久就病死了。” “杀人灭口？” “不知道，当时田书是在江南这边，所以没有看到他大哥的尸体，但是听田奇娘说，确实是感染了风寒不治而亡。” “阿炎，你怎么想？” “栽赃嫁祸！” 白白望着夏炎：“这么肯定？” “嗯！黑炎卫的手段很高，真是见不得人的事，不会留下这么大的破绽。” “陷害……”白白皱眉，陷害有什么好处？突然她脑子里冒出夏炎说过的有两支黑炎卫。 “阿炎，不会……” “你也想到了？”夏炎叹了口气，“田书说这事是在十五年前，也就是爹出征那年，他说当年他手下大将军中计，现在我们发现有两支黑炎卫，这些会不会跟当年的事有关？” 白白轻抱住他：“阿炎，你在担心吗？” “关系到我爹，总是担心的。” “那你告诉他了吗？” 夏炎摇头：“我想自己查清楚。” “阿炎，你别担心，你爹那么聪明，他既然能查到另一支黑炎卫，也许这件事他也早就知道了。” “白儿，我知道，只是我也想自己去查清楚，因为老五他们让我知道了他们的存在，却瞒着爹，这又是为什么？” 第237章 那个新年 白白知道夏炎心里的担忧和困惑，“阿炎，总会水落石出的。” 很快，新年就到了，沈燕归到底还是留下来过年。阿嬷他们看白白和夏炎都不反对，自然也是很热情。虽然小墨和宋明中知道了他的身份，但是他的和善也让他们放开了一起热闹。 夏炎还提前做了一个大圆桌，又在白白的指点下做了一个小转盘。大年夜，大家伙都上了桌，围着有说有笑的吃着传统并着创新的佳肴。 沈燕归是第一次吃到菜花干，凉拌的菜花淋上几滴香油，掺上几颗松子，绿油油的又清爽，看着就是眼前一亮。 “白白，这菜是什么？” “这个是嫩油菜花，春天摘的晒干保存，冬天用水泡下炒过凉拌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图个反季节的新鲜。” “反季节？”沈燕归仔细咀嚼这几个字？“莫非白白你还有其他反季节的东西可以生产？”听着就像是一套特殊的办法，可不像随口说说的。 白白一楞，她倒是没想到他如此敏感，想了想也是认真说到：“如果条件允许的话，确实可以做！” “要什么条件？”夏炎问到，他感觉到白儿挺有兴趣。 “唔，”白白有些为难，塑料薄膜这种要怎么做？不过她还是打算描述下，说不定有什么别的可以替代的，“就是人工造一个气候环境。” 大家一听都有些疑惑，天气还能造？ “这么说吧，”白白停下筷子，“像九里红，我们给菌室加热加湿，就是模仿雨后闷热潮湿的环境。如果我们造一个屋子，在冬天的时候给屋子里加热，保持着春天暖和的温度，那些蔬菜就会以为自己还在春天，就会开始长大了。” 白白说完大家都眼神古怪得望着她，“阿姐，你这不是骗它们么？”成墨的话差点让白白喷出一口老血。 “咳咳咳……那你想不想在冬天吃到新鲜蔬菜？” “想是想，”成墨一想也是积极问到，“那只要加热就可以了吗？” 白白摇头，如果只是这么简单就好了：“春天和夏天蔬菜长得好，除了温度、湿度，还有日照的缘故。咱们可以在一个屋里加热，但是就晒不到太阳了，这才是难点。”没有透明的薄膜，建不了大棚。 “总不能造一个太阳啊！”小姑也是觉得可惜。 其他人也是沉默下来，他们都在想办法。 “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做成屋顶是能看到太阳又能挡风遮雨的？”白白提出一直以来的想法，如果能解决这个问题，她就能做很多事了。 “白白！”沈燕归有些不确定地说到，“我曾到过海外，见过他们一种东西，叫琉璃。” “琉璃？”白白不可置信地叫起来，“这里有琉璃？” 沈燕归不由望了她一眼，这里？ 白白突然意识到自己讲快了，一时间有些惶恐。 “白儿，有琉璃是不是就能种反季节的蔬菜了？”夏炎马上接上，他知道以沈燕归的聪明肯定会发现白儿的异常，所以他也不去解释欲盖弥彰。反正这事只要他们死不承认，谁也不能证明白儿有问题。 白白知道夏炎在帮忙转移关注点，点点头：“书上说琉璃能透光，但是琉璃多为彩色，能做大棚的最好是越透明越好。” “我会帮你留意！”沈燕归微笑说到，“要是真成了，白白你可得请我免费吃。” “白儿，我去帮你找。你种出来的都拿去卖！”夏炎看着沈燕归挑眉说到。 “呵呵呵，好啊！”白白看着孩子气的夏炎觉得好笑又窝心。 白白的配合让夏炎一下嘚瑟起来，忙不停地给她夹菜、添茶，看到阿嬷他们也是不由笑出了声。 吃过年夜饭，夏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些鞭炮给大家玩，没有现代那五花八门的绚丽色彩，就是从一长串鞭炮上拆下来的一个个。但就是点下就丢出去，然后“啪”的一声就没了，也让白白和小墨他们玩得不亦乐乎。 后来沈燕归也是耐不住好奇，也尝试玩了一个。接过那种在手上点着又要第一时间丢出去的紧张感，让他一下就来了瘾。 “夏炎，再给我一些。”白白给沈燕归的几个都放没了，他又跟夏炎要。他看到他腰间的口袋里有很多。 “沈公子，你拿什么跟我换？”夏炎挑眉。 沈燕归眼睛一眯：“哦？不知道你对沈某的什么有兴趣？” “离白儿远一点！” “呵呵呵，不如你说个条件，只要你离白白远一些，我就都答应你。” 夏炎这下眼睛也是开始闪着危险的光芒，只是不一会就散去了，“左相的生平资料，不是大街上说书的都知道的那些。” 这个条件让沈燕归很意外，他不知道为什么夏炎突然就跟左相牵扯上了关系。只是他们现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他和白白的关系，自己和白白的合作：“一半鞭炮！” “十个！” “五十个！” “二十个！” “三十五！” “成交！” 夏炎掏出了一把鞭炮，扫了一眼数了三十五个给沈燕归：“炸到手可不负责。” 沈燕归挑眉：“炸到我也可能会炸伤白白的，你舍得？” 夏炎一滞，复又似警告般说到：“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她，包括那位。” “呵呵呵，那正好，至少咱们这个目标是一样的。”沈燕归说完也跟他多说，捧着一大把鞭炮朝白白走去，“白白，我这里还有好多，咱们比比，看谁拿在手上时间长。” ……夏炎也顾不得赶紧冲上去，这平日里看着斯斯文文的，怎么喜欢这么暴力刺激的玩意：“白儿，跟他比，赢一次就答应你一个条件。” 白白看到了夏炎的眼神，戏谑地看着沈燕归：行的话就跟你比。 “呵呵呵，好！”沈燕归笑着答应。 “君子一言，小墨和宋大叔可以作证！”夏炎眉毛一挑，然后从口袋里层抓出一把塞给白白，“白儿，拿着，这些引线要长一倍，这里有三十五个。够你赢三十五回了，除非他不要他那写字的手了。” …… 那个新年，沈燕归过了最快乐也最憋屈的一个新年，离开九里山村的时候，他带走了跟白白拟定的合约，也留下了满满一张他的手指印的欠条。 第238章 进京 沈燕归是正月初一早上离开的，他离开后，夏炎把夏青和小宝也接到了村里。 夏青姐跟小姑也算是一见如故，小姑的直爽让夏青姐一下就喜欢上了。两人都遇到过渣男，所以心一下就贴近了。尤其夏青姐看到乖巧的丫丫和软糯的媛媛，对比最近天天鼻青脸肿回来让她提心吊胆的小宝，这俩女娃简直就是要融化了她的心。 小宝正好也是快一年没有见到成墨了，两人一见面就打上了，也没空去吃两个妹妹的醋。小宝还拖夏炎传信给了柳沐阳，于是从年初三开始，白白家几乎就没有一天不被打碎东西的。 还好后来夏炎把三个人拎着丢到了山上自己家，让三个娃自己闹腾去，白白家才算是清静了些。 “白白啊，他们三个小孩子在山上没事吧？”阿嬷有些担心。 “阿嬷，没事，您放心吧！”白白笑着回答，这九里山里有着好几支挖粮仓的队伍，还有阿猛他们，不会出什么事。何况夏炎也说三个小娃需要自己的成长空间。 初六一过，去京城的事情也被提上日程。经过商量，这次夏炎和白白先行一步，夏青和小宝则晚一步跟着成墨他们的船队出发，再转道去京城。 夏炎怕京城的情况万一不乐观，容易伤到夏青。可是要是不让阿姐他们去，也容易伤到他们爹，所以他就选择让夏青略晚一步。时间就定在正月十八，趁着年味还没散，路上能清静些。 白白把家里的事交给了小姑和新根婶子他们，还有村长伯伯和阿庆叔、小牛叔他们帮忙照看几个基地。夏炎也让山上的人暗中照看着，万一有什么事，也以保住阿嬷他们的安全为上。 “阿炎，我们一直走陆路吗？”白白看着曲水镇、连云县都慢慢从她手上的路线图上退后，他们已经进入了青州的地界。 “我准备先到青州的赏金阁去趟，然后带你去三家佳人坊看下。再从水路穿过庆州，就能到达京城。消息说庆州那边还比较乱，水路比较安全。” “嘿嘿，阿炎，有你在，我就什么都可以不用想了。”白白乐得悠闲，坐着马车慢悠悠晃着。 “白儿，你能不能给我唱个歌？”夏炎想起当初自己第一次去她家找她的时候听到的那稀奇古怪的歌。 “好啊！”白白这会心情不错，也是爽快应下来。 “莫非前世那一眼，只为今生见一面。啊……啊……，匆匆美梦奈何天，爱到深处了无怨。啊……啊……，千山阻隔万里远，来世再续今生缘。啊……啊……，宁愿相守在人间。不愿飞作天上仙，嗨呀嗨嗨哟，嗨呀嗨嗨哟，让那缠缠绕绕的情意永缠绵……” 马车伴随着歌声一路晃着向北走去，车外寒风还是刺骨，车厢里却是温暖如春。夏炎给白白准备了厚厚的熊皮毯子，还有一个小火炉。 这时的白白懒散地半躺在毯子上，右手提着腰带轻轻甩着，唱着那缓缓动人的歌，眼睛里似是有一副风景画。夏炎有些迷醉，那软绵的歌声像羽毛一下下抚上他的心头，痒痒的热热的。那小巧的红唇一张一合，似是有一股魔力，让他的眼神再移不开。 “啊——唔”夏炎一把捞过白白，用唇封住了她的喊声。 白白眼睛猛地睁大，夏炎的脸放大在她的眼前，然后一只大手遮住了她的眼睛，嘴唇上传来的柔软让她不由心头一热。 夏炎初一触碰那细腻柔软的唇瓣，就舍不得松开了。他感觉自己的嘴唇有点干，不由伸出舌头轻轻一舔。 “唔！”两人都是被那一霎的感觉吓了一跳，一惊一下也就分开了。 白白捂着嘴唇瞪着夏炎，夏炎也是傻愣着红着脸看着她。那一瞬间，似乎是有一股电流猛地穿过了白白全身，让她忍不住都是浑身一震。 夏炎也是感觉到自己全身都麻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白儿，我！” “流氓！”白白嗔了一句，背过身去，红透的耳尖让夏炎眼睛一亮。 “白儿！”夏炎从后面轻抱住她，“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我，着急了。” 夏炎似呢喃似无奈又似抱怨的低语，让白白又是好笑又是甜蜜，她伸手握住他的手：“阿炎，等进了京，你成了小王爷，肯定会有很多大家闺秀、名门淑媛要相中你了，到时候说不定你就看不到我咯。” “不会的！”夏炎把头靠在她的肩头，“白儿，今生唯你一人。” 白白忍不住低声笑起来：“要是你爹逼你呢？” “呵呵呵……爹这么多年，只有娘一个。他不会逼我的。” 白白有些感慨，安王是秦皇的弟弟，大秦唯一的王爷，不说后宫佳丽三千，就说是三妻四妾也能理解，没想到，也是个痴情汉子。 转过身望他一眼，“阿炎，我自认心眼不小，但是和别人共享你，我绝对做不到，一步都不能退让。所以如果有一天你不论出于什么原因要有第二人，那么要么你杀了我，要么放了我！” “白儿！” “唔！” 夏炎情急之下用唇封住了她的话，这下他又被麻的全身都酥了下，但是他紧紧扣着她的头不肯放，生涩地却虔诚地亲吻着她。 白白感受到了他的害怕和紧张，还有那后面藏着的浓浓的情谊，她也不舍得推开他了，伸手环抱住他，一点点回应给他。 感觉到了白白的一点主动，夏炎的呼吸一滞，松开些手，却更贴紧了唇。他尝试着伸出舌头，轻轻叩开白白的唇瓣。 “轰！”当他的舌头触碰到她那小巧柔软的舌头，全身的血液一下都冲上了头，让他有一阵的眩晕。 白白也没好到哪儿去，那种触电般酥酥麻麻的感觉又爬了上来，“唔……” 这一声低吟，感觉就像是一个信号般让夏炎一下抛弃了所有念头，只知道轻吸着她的唇、她的舌头。白白也有些情不自已得回吻着他。 “阿炎！”白白有些喘不过气，轻垂着他的肩，“唔……” 夏炎感觉到她的脸都涨红了，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她的唇。“呼……”俩人顶着头，都是喘着粗气。 “白儿……”夏炎看着红艳欲滴的她，忍不住说出藏在心里快两年的话，“我喜欢你。” 第239章 懦夫 夏炎的告白让白白不由裂开了嘴，“嘿嘿嘿……” “白儿！”夏炎有些委屈。 “啊？” “我，你，你不喜欢我吗？” “没有啊！” “那……”为什么不说你喜欢我。夏炎的眼神幽怨得让白白都不好意思了。 “阿炎，你知道，其实我的灵魂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你不怕吗？”白白想起那一夜阿嬷复杂的眼神，万一真的会有那一天，万一只剩下她自己，他会不会还像现在这样站在她身边。 夏炎抱住她，“白儿，我能感觉到我看到你第一眼的时候，就是你！我喜欢的、在意的也是你。不论你来自哪里，我都不在乎。但是不管你以后去哪里，都得带着我。我不会让你离开我，除非我死。不对！就算是死，我也要跟你在一起。” “阿炎！”白白回抱住他，“上天真是待我不薄，谢谢老天让我遇见你。” 两人感慨着腻了好一会，夏炎才让白白半躺在自己怀里跟她说着话：“白儿，你刚唱的什么歌？好特别。” “呵呵呵……”白白轻笑起来，“这个歌呀，是讲一个动人的爱情故事的。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个书生和一条蛇。” 白白把《白蛇传》的故事讲给了夏炎听，他也顺着她的轻声细语仔细听着。 “白蛇被压在了雷峰塔下，除非‘雷峰塔倒、西湖水干’，她才能出来……” “哼！懦夫！”夏炎重重一哼。 “额，阿炎，要是你，你会怎么做啊？” “头儿、嫂子，青州府到了！”夏炎刚要开口，马车外传来驾车的属下的声音。 “嗯！等着！”夏炎拉着白白坐在马车里，俩人稍微收拾了下，等着赏金阁的人前来。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就有人骑着马到了马车前：“请问路过的阁下，是否知道阎王殿怎么走？” “留下买路财！” “参加头儿！”白白在里面可以听到整齐下马的声音。 “嗯，时间要再快些！” “是！” “去你们安排的地方。” “是！”车架上人换了下，其他人则骑马离开，马车还是径直往前进城。远远看着似乎只是两支队伍互相问了个路而已。 大约两炷香后，马车驶进了城内一家清静的客栈。赏金阁的人带着夏炎和白白走到客栈的一间客房，客房的床板下有个暗板，进入暗道后又前行了半个多时辰，才到了赏金阁在青州的一个分点基地。总基地在的位置也是在大山里。 一个毫不起眼的小院落里，白白和夏炎从一个枯井里爬上来，站定在院子里。院子里共有八个人列成两队等着。 “参见头儿！”连着带他们来的人都单膝跪下抱拳行礼。 “各位兄弟辛苦了，大家里面说。”夏炎示意一起进屋。 在场的九个人是赏金阁在青州九个分点的负责人，他们负责店面的生意往来还有消息收集。各分点负责人跟夏炎汇报了下各自的情况，也算是互相认识下。 “你们各自看情况两个点只用一个负责人，另一个在一个月内把手上的事情安排掉，一个月后到京城找我！”夏炎听完布置了来这里的主要目的。 “是！” “记住，除了你们九人，不得告诉任何人知晓。否则，九人连坐！” “是！” 从联络点出来，夏炎和白白就轻装简行去找白白在青州府城的佳人坊。三个佳人坊只有一个是在府城，另外两个在周边的两个县城。他们去的是三个分店中最大的府城的佳人坊。 今天已经是正月的末尾，大家伙似乎也是趁着最后的一点过年的气息出来赶集，所以府城的街上也是非常热闹。 白白好奇地看着街上的行人和布置，还有和扬州不一样的建筑风格，看得那叫一个应接不暇。 夏炎看人不少，赶紧拉着她的手叮嘱到：“白儿，别松手！” “呵呵呵，你还怕我这么大个人走丢了啊？” “嗯！我要抓着你一辈子不松开。”夏炎跟白白咬耳朵。 白白斜了他一眼，“油嘴滑舌！”不过还是甜甜地笑了。 “阿炎，青州的百姓，似乎真的是比较黑。”白白凑到夏炎耳朵边说到。 她一路走来都是看到了他们比较黑的皮肤，照理说这里不是高原，不会有这么黑的皮肤。不是日照的原因，那么很大的可能就是因为吃的东西或是喝的水。 她研究大秦地志的时候关注过，青州这边多山地，少平原，所以水稻种植不多，多是高粱、玉米和红薯。虽说长期在白天食用红薯这种感光类食物确实会引起黑色素沉淀，但是不至于黑的这么明显。 不是食物，那么就是水了。“阿炎，青州这边的水也是浪沧江的分支吗？” “嗯，是其中一个分支，流经青福山进入青州，再从青州绕出去汇入浪沧江往扬州去。” “阿炎，你之前说我们从青州出去后坐船上京，那咱们到时候去青福山绕一下看看吧？” “白儿，你发现什么了吗？”夏炎轻声问到。 “只是有一种感觉，所以想去看看。” “好。” 两人说完便往城中心走去，安夫人找的店铺位置确实很不错。一路走来，人越来越多，这一条街都是店铺，成衣店、酒楼、玉石店等等。 “佳人坊”就出在这一条街的中央位置，左右分别是成衣店和首饰店，多亏夏炎和白白都是有功夫在身的，不然早就被拥挤的人群挤散了。 “各位各位，今日我店的免费试用名额已满，如果有兴趣的客人可到柜台登记排队，楼上的贵宾室有专属技师为您服务。明日依旧有五个试用名额，有需要的客人请早！”人群中传来一个和气的女声。 “快快快！排队排队！” “别挤别挤！” “各位客官，请稍安勿躁。我店安排了小院可供大家等候休息，请依次登记后到后院喝茶休息。” “好好好。” “那个茶水是真好喝，甜甜的很清香。” “听说是茉莉花泡的，我也会去弄了，就是没那股甜味。” “我问秀儿掌柜了，她说里面加了蜂蜜。” “啊？啧啧啧，那可是稀罕东西诶，他们就这样随便泡来免费给咱们喝，这手笔。” “嘿嘿嘿，就冲着茶水我也得天天来排队。” 白白和夏炎看着被人群包围的佳人坊的店面，相视一笑。看来秀儿是真来对了。 第240章 我一直想要的 夏炎和白白挤上前，佳人坊立刻有一位穿着工作服的女孩子过来，先是点头半鞠躬，才客气说到：“两位客官，请到那边排队登记。” 白白把手中佳人坊的袋子交给她：“请转交给秀儿。” 那人接过应下，转身便进去了。秀儿拿到袋子的时候有些意外，这是白白专用的袋子，上面有夏青姐特意给她绣的花纹，连安夫人都没有的。 秀儿匆匆赶到门口，发现已经没有了白白的踪迹。她回头自己的房间，打开看了后，眼睛一亮，随后露出了壮志满满的目光。 夏炎和白白交完袋子就离开了，他们也不多耽搁，直接赶去了港口，赏金阁已经有了自己的船。今天准备的是比较便捷快速的游船，还有好几艘货运船。他们的“天下粮仓”的大计已经飞速在渗入开展了。 “白儿，我们再半个时辰就能到青福山的范围，你看西北的那片山脉，就是那里。” 白白站在船头，看着那片绵延的山脉，他们一路行船过来已经穿过了不少小山群。“青州这边山还真多。” “嗯，我让他们在这一片流域边上的山脉里也在布置粮仓，主要收当地的高粱、玉米、大豆。” “阿炎，进京后，如果顺利的话，你会留在京城吗？”白白问出了一直徘徊在心里的问题。如果他留下，她自然会留下。只是阿嬷、小墨、婶子、小姑……还有九里山村里的一切…… 夏炎搂着她的肩膀，船在江上穿行久了，两人的身上都沾染了些水汽。“白儿，我建立赏金阁的初衷，一是想保护你和阿姐他们，二是想有朝一日能找到爹，能找到当年血洗了庄子的人。” “现在爹找到了，我的初衷依旧不会变。白儿，我一直想要的，也不过是和你一起安安稳稳的生活，保护我身边的人不会受伤，不会被欺负，给你们一个安定的家，不用过流浪和提醒吊胆的生活” “所以，”夏炎扳过白白的肩膀，让她的眼睛能看到他的表情，“白儿，他对于我，只是爹。京城对于我连出生的地方都算不上。” “可是你毕竟算是皇家的血脉。” “所以，我更要把这些事查清楚，把赏金阁实力提上去，这样，必要的时候我才能掌握主动权，才能选择我自己想要的生活。” “那你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呵呵呵呵……我想要什么你不知道吗？”夏炎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白白被他炽热的目光看得有些吃不消，轻骂了一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准备逃离，被夏炎一把抓住搂进怀里。 “白儿，将来，我们就住在九里山里我那个屋子可好？等这些事情忙好，我亲自去修房子，把她修成你想要的模样，你说过的那种二层小洋楼。” 白白想起第一次看到夏炎家时候，那种宁静安详的感觉，不由微笑点点头：“好啊！” “真的？”夏炎整个人都亮了，他没想到她竟然回答地这么干脆肯定。 “嗯！不过我要在楼下搭个葡萄架，摆张躺椅。最好还要弄个琉璃房，做成阳光露台，还要……” 夏炎搂过她的腰，用唇封住了她的口，“白儿，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我的心，我的人，我的一切，包括我的命。 白白看他现在是食髓知味，一言不合就吻上来，就在他腰间用力拧了一把。 夏炎“嘶”的一声，放开了她的唇，却不松开腰间的手，“白儿，你要谋杀……啊？” “哼！不惩罚你下你快上房揭瓦了。” “白儿，不揭了瓦，怎么给你盖琉璃房啊？”夏炎低声笑着。 “啊……夏炎！”白白真是现在被他吃的死死的了，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这么腹黑。 “在呢，白儿有何吩咐！” “……说不过你，我去吃东西。”白白拍掉夏炎的手，转身往船舱走。 “呵呵呵呵”夏炎看着她一边走一边嘟囔自己坏的可爱背影，不由笑出声。 看着她走进船舱，他开始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只是他想要和她安稳过一生，势必是要先把身边的这些事解决。夏炎转身望着京城的方向，神色也凝重起来。 昨天他收到了京城沈燕归传给他的信，内容是左相的生平资料。沈燕归传来的时候已经知道为什么他要这份东西了，留了一句话：“多了份你更想知道的东西，抵一个手印。” 信他看完后就已经处理了，只是信上的内容却刻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了。 “阿炎，过来吃饭！” “好！”夏炎大步跨进船舱，白白已经把饭菜摆好了。 “先吃饱，等下到青福山了咱们下船看看。”白白给他夹着菜。 “白儿，你不问我在想什么吗？”夏炎也给她夹了菜问到。 白白笑笑：“阿炎，我比相信自己还要更相信你，所以你不说，我不问；你说，我会听。” 夏炎感激地望着她，目光里的爱意浓得要溢出来了。 “秀色可餐啊？吃不饱别一会爬山爬不动。” “嘿嘿……”夏炎憨憨笑笑，“白儿，你真好。” 两人你一筷我一筷得吃完了饭，夏炎不让她动，“我来收拾，你陪我就好。” 夏炎一个大男人收拾起碗筷来也是利索的很，毫无违和感。他一边收着一边跟白白聊天，就像是两口子闲话家常：“白儿，其实，不止我爹身份特殊，我娘的身份也不简单！” “嗯？” “嗯，我娘是左相王崇新的女儿。” 白白是有些意外，不过她有准备了，夏炎的身世肯定不简单，所以倒还至于惊到。只是夏炎一说，她马上就回想起他说起过他们小时候的事情。 “那当年？” “嗯，我也不懂为何当年娘会怀着孕带着阿姐离开左相家。” “所以你就忽悠沈燕归去给你查了？” “咳咳，白儿，我跟他交换来着，他自愿的。”夏炎又回过头扁嘴问到，“白儿，你向着他不向着我！” “别闹，说正经的！”白白没好气地说到。 “嘿嘿，嗯，我的人在京城时间太短，查不到那么细的东西。”夏炎说着神色有些暗，“我娘好像当初受了不少委屈。” 第241章 青福山的传说 夏炎把碗洗干净擦干，放到橱里，拉着白白坐下。 “我娘是左相府的庶女，外祖母早逝，她当年就一直在乡下庄子上生活。直到有一次遇到了狩猎受伤的爹，两人算是私定了终生。但是爹当时并没有迎娶娘，只是抬入了王府。” 说到这里，夏炎叹了口气，怪不得娘不愿让阿姐和自己跟爹姓了。“后来爹出征，娘离开王府回了左相府。没想到爹一去不回，等来的是爹失踪的消息，还有秦皇赐婚的圣旨。” “赐婚？安王妃？” “嗯！” “皇帝早干嘛去了？你爹失踪了，给个名份算是给你爹留个后？” 夏炎也是无声苦笑：“要是我早知道是这样，也不会这么轻易就原谅他。” “阿炎！”白白握住他的手，“你爹应该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白儿！”夏炎突然反握住她，“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不会丢下自己的妻儿，再大的困难，我也要我们一家人共同去面对。” 突如其来的告白和承诺让白白有些猝不及防，“啊？”怎么就妻儿了，“谁要给你生孩子啊！” “当然是你啊！” “啊……”白白这回是羞得撑不住了，这怎么就被他套进去了。 “头儿！青福山到了！”这时候门外下属的报告帮白白解了围。 “靠岸！”夏炎憋着笑说了句，看着白白的眼神都是带了桃花般的魅惑。 夏炎拉着白白，带着船上的十个护卫一起下了船。 “白儿小心些，这里的河滩常年被冲刷，有些松软，有些地方容易陷进去。” “嗯嗯！”白白下了船后比对着地图上河流的走势看着，“阿炎，我们沿着河流往上游走。” 一行人一路走，一路看着，白白时不时蹲下看看。到了半山腰的地方，白白已经发现了些不同。“阿炎，我们继续往上看看。” “头儿！”突然后面跟随的人中有人喊了一声。 “什么事？” “头儿，属下是青州本地人，这青福山有一个传说，据说当年有一位神仙在这青福山顶得道飞升，他把这山顶划做了他自己在凡间的地盘，不准后世之人踏上山顶，否则会降下天雷作为惩罚。” “哦？”白白这下大为好奇。 “属下不敢胡说，这事当地人都知道。听说这几百年来，有好几个人不信邪，先后登上山顶，结果都被天雷击中，非死即伤。” “真的？”白白突然跳起来，紧张问到？ “确实！在下的爷爷当年还亲眼见过。” “说说当时的情况！”白白情抓着夏炎的手已经有些颤抖。 “我爷爷说，当年村子里有个二赖子，跟人用二两银子打赌，说他敢爬上青福山。二赖子还把村里人都喊来做见证。听爷爷说，那天中午本来天气还挺不错，等二赖子刚爬过半山腰的时候，天就开始阴沉下来了。 那时候有人劝他下来，他不听。等他快爬到山顶那会，已经是乌云密布了，似乎整个天都要塌下来了。那时候大家都是在山下离得远远地，不敢靠近，就怕神仙怪罪。后来二赖子爬到了山顶，还在山顶大笑三声。结果……” 那人说着咽了口口水，“结果他笑声的回音还在响，天上一个闷雷打下来，直接把他劈死了。” ……除了夏炎和白白，其他人都是忍不住一阵鸡皮疙瘩，看那山顶的眼神也是有些不一样了。 “咳，阿炎，我想上山顶去看看。”白白扯扯夏炎的袖子。 “好！我陪你去。”夏炎拉着白白的手就要走。 “头儿！” “你们要是怕就回去吧！”夏炎冷冷地扫了下面人一眼。 “头儿！属下誓死跟随！”一众人虽然心中有些发毛，但是这时候还是大声表示他们的决心。 夏炎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我不会让自己的兄弟平白送死！”说着拉着白白先行一步，后面的人也是紧跟而上。 “等下阿炎。”白白拉住他，“你感觉下，今天会不会有雨？”她见识过夏炎对于气候的感知力。 夏炎也不问为什么，马上静下来仔细感觉了下，“无水汽，今日无雨。” “嗯，那就好，我们走！”白白也放下心来。 古往今来，传说总是伴随着一些隐藏着的真相，比如，站在青福山顶，确实容易遭雷劈。只是并不是因为那什么劳什子神仙，而是因为青福山藏着的东西。 “白儿你发现了什么？”夏炎好奇问道。 “我还没有完全确定，要到山上看下。”白白一边走一边说到，“我第一次听成墨说起青州这边人比较黑，还没有很大的感觉，因为导致一个地区的人很黑还是有很多原因的。” 但是当她来到这里发现不是日照、不是食物的关系，她就想到了水。那时候她也只是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如果水质不好，她可以考虑设计简易的净水机器推广，也算是一个产业了。 只是当她来到青福山，看到一路上来生长的植物，她就发现好像已经不仅是水中的矿物质含量过高了，土壤中的更高。因为这里只生长这一些铁树、野苔麻、茶树等等亲铁性的植物。 再加上那个悬乎的传说，答案就已经呼之欲出了。 “头儿，我们先上！”快到山顶了，后面跟着的手下突然跑到夏炎和白白前面，率先跃到了山顶的大石头上。 夏炎和白白看着都是有些震动。两人也一起走上山顶，夏炎重重地拍了他们的肩膀，才和白白蹲下来一起看。 “阿炎，挖个小坑试试。”白白现在知道他手上的黑炎匕不是凡品。 “嗯。”夏炎掏出匕首，运功插入石头。 “噗”的一声，黑炎匕就插进去了一寸多。 “啧啧啧！真是厉害！”白白不由好奇，这还真是有削铁如泥的宝刀啊。 “呵呵呵，喜欢就送给你。” “不不不，不喜欢，我喜欢你送我的。”白白摸摸头上那根木簪子，赶紧拒绝，她知道只要她表现出一丁点儿喜欢，夏炎一定会送给自己的。 夏炎看着她眼神温柔得都要溢出水了，“好了！白儿，你看！” 第242章 坑爹夏炎 夏炎匕首上挖出一小块矿石，带着金属的光泽，这是？他瞳孔一缩。 白白也是眼睛一亮：“果然如此。”她给了夏炎一个眼神。 “传信回去，立刻派人过来，暗中围住这个山头以及各条上山路口，适当时候可以利用那个传说。” “是！” “剩下的人，分散，挖！” 直到赏金阁的人来，白白他们已经简单圈定了一个范围。夏炎让人先把这些地方清理了和掩饰了下，派人驻守。 今天的发现太重要太惊人，夏炎和白白又返回了青州城，亲自谋划安排。 “阿炎，朝廷对于铁矿有没有控制？”没错，青福山那一片区域是一个难得的露天铁矿，这也是为什么那一片区域都是长得亲铁性植物，水质又为什么会让人变黑。 那个传说也是因为铁矿极容易引雷，那个二赖子被雷劈其实不是因为受到上天的惩罚，而是正好遇到了雷雨天气。想必这百年来的传说也是因为此，只是在这个时代还没有详细的资料记录汇总，口口相传下来就成了一个雷人的传说。 “有！” “啊？”白白有些泄气，“那不是白高兴了。” “怎么会！”夏炎摸摸她的头，说到，“朝廷不知道不就行了。” “这？瞒得住吗？时间久了总会被发现的吧？” “那就能瞒多久是多久。”夏炎丝毫不以为意。 “万一被发现了会被没收吗？”白白知道以夏炎的身份，抓肯定是不会被抓了。 “谁要来收就让他找我爹去。” ……“阿炎，你这么坑爹，真的好吗？” “大不了，到时候我分他一成。” 白白算是看出来了，夏炎这是在替她娘鸣不平，顺便替自己牟点利。她好笑的看着夏炎孩子气的样子，又觉得可爱的紧。现在的夏炎比她初认识他的时候鲜活了好多，快乐了好多。 两人商量了下，还是买下这片山头，虽然投入会高一些，但是对于之后的回报可是非常可观和重要的。夏炎安排人去青州府衙买下这片山域，就说要种茶树，他们在青州多等了半天，把铁矿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才又动身赶往京城。 白白他们离开青州的那天，也是成墨他们的船队约定好起航的日子。成墨、宋大叔和夏青带着小宝，还有留书一封离家出走的柳沐阳，一起从九里山村出发了。阮二则带着赏金阁的一部分人上了另一艘船，也往京城开去。 白白他们一路北上，直接穿过了庆州，没有停留。四天后终于是离开了庆州，来到了京城的地界。 “参见少主！”他们的船刚进入京城地界一炷香的功夫，就有八名黑炎卫坐着快速行驶的小船靠近了他们的大船。看见夏炎和白白立在船头，八人在小船上像夏炎行礼。 “嗯，带路吧。”行踪一下被锁定，他也不好奇。他爹管着黑炎卫，是皇城安危的最后一道防线，也是第一道警戒线。自己都到了家门口了，他爹还没发现，就该被他鄙视了。 “是！”黑炎卫的小船前面带路，这次没有走隐蔽的路线，反而是正大光明的带着走了官道。 所以当夏炎他们的船靠岸的时候，京城最大的皇家码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实在是黑炎卫的名声太响，行踪又非常神秘。这一次竟然如此高调得出现，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好奇心趋势的大家聚集在船头，还悄悄议论着，不敢大声，怕得罪了后面明显是黑炎卫护着的大船。 “少主，王爷猜到您会带着成姑娘上京，王爷给您留了话，他说不想成姑娘过早地成为众矢之的，就先让她跟着属下去别院等您。” 夏炎看着白白，“白儿，你觉得呢？你不愿意的话也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你受到他们的干扰和伤害。” 白白轻拍夏炎的手：“阿炎，你爹说的很对，你们这次出现已经会引起不小的轰动了，我暂时还是先在别院等你回来。” “可是……” 白白握握他的手，在他耳边轻咬：“我不会觉得你是不想让人看到你有个乡下的相好的。我不觉得委屈，你别担心。” 夏炎有些好笑又感激地望着她，确实，虽然他也会保护好她，但是他自己都不能避免地那些好事者的风言风语，他舍不得她立在风口浪尖上。 而且他对京城的事情掌握甚少，不敢轻易让白白暴露出来。毕竟白白是他的软肋，他不保证会不会有人为了针对他转而去从白白那里下手。 无视黑十三在场，夏炎轻吻了下白白的额头：“注意安全，等我回来。” “嗯！”白白乖巧点头，她知道他还有很多事要去面对和处理，她不想让他有后顾之忧。 夏炎冷声对着下首候着的黑十三到：“照顾好她，如若有一丝一毫的差池，别怪我翻脸无情。” “是！属下定当把成姑娘当成少夫人般尊重。” ……白白这下闹了个大红脸，倒是夏炎很是满意这个称呼，赞赏地朝黑十三点点头。 黑十三心里一阵窃喜，抱紧少主子和小姐、小少爷的大腿，关键时候可以免罚，这是黑炎卫自从上次酒楼免罚后得出的真理。 夏炎还是不放心白白，非要先把她送到别院。白白知道他的担忧，也不拒绝。 “出来了出来了！”看热闹的人群看到一个身影抱着一个白色身影飞出了船舱，钻进了停靠着的紫金楠木马车里。 黑炎卫也是同时飞身上马，前后分开把马车保护起来。 “驾！”黑十三一声令下，七名黑炎卫骑着马守着马车一起离开了码头。 “看清楚没有？”马车离开后，人们就议论开了。 “看清楚了，是个男人！” “废话！我是说看清楚长相了吗？那人是谁？抱着的人是谁？” “动作太快，眼睛一花，就进了马车。” “你说，会不会是安王的相好的？啊！” “不准侮辱安王，他可是我们大秦的战神，是我们心中的英雄。”一个女子崇拜地看着黑炎卫离去，“听说他一生只娶了一个妻子，真是好可惜，他的妻子不是我。” …… 第243章 秦震北 “白儿，你在别院等我回来，不会太久。”夏炎在马车里不放心的交待，“我暗中留了标记，赏金阁的人会在别院外守着。”最后一句话他用了两个人才听得到声音。 白白点点头，示意夏炎自己也要注意安全，毕竟京城情况他们也不熟悉。 夏炎把白白送到别院，看到确实安排的挺妥当，才略微安心地和黑炎卫一起骑马离开。刚才也只是为了保护白白才坐的马车。 黑炎卫带着他直奔皇宫，夏炎看着去路方向，心里大概也有了数，京城的地图他已经提前都看过记在了脑子里。 到了宫门，黑炎卫一亮腰牌，夏炎也抬头望去。 “见过十三统领”侍卫直接放行，他们就这样一路骑马进了宫。 “那人是谁？”两个侍卫用眼神交流。 “不知道，总之是了不得的人物。” 皇宫很大，骑马也花了半柱香的时间，夏炎他们才到了东南的安和殿前。 “少主，这是圣上御书房，圣上和王爷在等您。请您移步，属下在外等候。” “嗯！”夏炎跳下马，双手一震衣袖，稳步走到殿前。 早有宫人在殿前等候，看到夏炎来了，便推开门，示意他进去。 夏炎微微点头，跨步进入了大殿，宫人随后就关上了门。 一进大殿，他就看到了上首坐着的身着明黄色龙袍的当今圣上，还有在下首坐着的身着紫色蟒袍的他爹安王。 他走到正中抱拳行礼：“参加皇上，安王。” “哈哈哈哈……”安王神色不明，倒是秦皇先笑起来，“小子气势胆识不错。” 夏炎也不回话，站直身体任他打量，眼神也是直接对着秦皇。 秦震北是秦皇的名字，其实他比安王也就大了两岁，可能是一国之君要辛劳很多，所以秦皇看着比安王苍老和消瘦不少。不过眼神和威压倒是一点不弱，明明面容和表情都很和善，只是会让人觉得他像个无底洞，不知道下一秒冒出来的是火焰还是狂风，带着让人对未知的与生俱来的一股敬畏。 “夏炎，你姐姐和外甥呢？” “他们晚些时候到。” “哈哈哈哈，安弟，你这儿子可还防着你呐。” “哼，还怕我把你们推入火坑不成。”安王在一边冷哼一声，表达着对夏炎防备的不满，表情没有生气，只是语气有些怨怼罢了。 “我怕阿姐他们来了，也跟当年的娘一样，在一个院子里一待就是几年。那还不如在外面别回来，还逍遥自在。” ……这下秦皇和安王都是脸色一僵。 “消息倒挺灵通！”安王别扭说了句。 “不然你打算瞒多久？”夏炎挑眉，语气里已经带着些火气，要不是他一开始隐瞒着，他哪儿会让他这么轻易地如愿认回了他们。 “夏炎啊！”秦皇开口。他从龙椅上走下来，站到夏炎面前，安王还板着脸坐在那儿。夏炎一看，这自己爹和皇帝的感情确实不错，皇帝都站起来了，他还坐着，两人也似乎习以为常了。 “当年的事怪朕。”他拍了拍夏炎的肩膀感慨到，“是朕不允许安弟娶你娘，既然你知道了当年的事，应该也知道你娘的身份和出生。” “安弟是我唯一的弟弟，”秦皇这时也自称“我”了，看来他对爹的情谊确实不浅，“王相虽是我大秦肱骨，但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女，身份到底还是轻了。我原本给他选的是相府嫡女，谁知世事无常。你爹与你娘先定了终身。我一气之下就不准二人成婚，算是考验他们二人，也是我意气用事了。这事儿，是大伯对不起你娘！” “大哥！”安王这时也从椅子上跳起来，“夏炎，这事儿不怪皇上，是我没用，你要怪就怪我吧。我认！” 夏炎看着二人满满的自责和懊恼，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你还是看怎么跟阿姐说吧。”反正自己以后会在别的地方要回来的。 “夏炎啊，你爹这些年找你们，已经吃尽了苦头，受够了煎熬了，你们要体谅他。”秦皇有些无奈，“他是为大秦舍了小家，对不起你们的是朕和大秦啊。” “夏炎明白其中道理，皇上不用自责。”夏炎也适时让步，凡事过犹不及。 “好，好啊！”秦皇也是颇感欣慰，“安弟，册封的旨意我拟好了，你先带夏炎回去，等夏青他们到齐了，我着人去安王府宣旨。” “谢皇上！”安王这时才露出了笑容，“臣弟告退！” “夏炎！”秦皇喊住要跟着出去的他，“朕希望，你能不负你爹的威名。” 夏炎皱眉，不过还是抱拳应下。 安王带着夏炎出了安和殿，冷冷问到：“青儿他们什么时候到？” 夏炎感觉到了他的一丝伤心和无奈，到底还是不忍心，先喊了一声：“爹，阿姐他们三天后到。” 这一声爹果然好用，安王的表情也是柔和了不少：“炎儿啊，爹当年做错的事太多，还好你们没事，否则……我恐怕是再无面目下去见你娘了。” 夏炎听得出来他的自责和难过，他张张嘴想宽慰几句，可是想到娘被委屈了好几年，等到名份了却没再见过自己的丈夫，又早早逝去。如果当年爹在身边的话，是不是一切又都不一样了。他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凡事皆有因果，福祸只在人心。” “因果？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好！”安王大笑一声，笑得眼角都溢出了泪水。“来人！”黑炎卫牵马上来，安王爷一个利落的翻身上马，“回府！” 夏炎看着他似哭似笑的表情，心情也有些凝重，跟着上了马离开了皇宫，直奔京城西街的安王府。 秦震北在书房听到了安王的笑声，又听着马蹄声远去，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看着御案上已经拟好的圣旨，拿出怀里那块黑色的令牌久久不语。 “皇上。”心腹宫人在一边宽慰，“奴才看夏少爷气势不俗，想必不会坠了安王的威名。” “哎……朕这安弟太感情用事，朕怕他有一天付出了真心却还是伤了自己啊！” 宫人也不说话了，这事其实皇上和安王心里都明白，最后恐怕是十之八九了。 第244章 孙子 夏炎跟着秦安夏进了安王府，又一路不停地进了书房。黑炎卫自觉在门外三米处留守。 父子俩坐下后，开始都没有说话。秦安夏一直皱着眉，“来人！”他突然喊道。 “王爷！” “马上安排人去接青儿他们，走水路！” “是！” 夏炎挑眉，看着秦安夏的布置。 “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跟着你那个小相好的商船出来的。”话虽这么说，命令却已经下达了，安王对于自己的猜测还是非常有把握的。 “为什么这么急？” “炎儿啊，你防备了爹，却也是给了别人机会。”秦安夏对这个带着刺的儿子有些无奈，“你今天和黑炎卫在码头一出现，那些人就会盯上你了。你再到皇宫走了一圈，知情的人就能把你的身份猜个八九分，你在我身边，没办法对你下手就会去找青儿他们了。” “爹，我……”夏炎知道自己算漏了这个，有些担心。 “没事，也许是我多心了。”秦安夏也知道其实夏炎已经很出挑了，但是到底没有在朝堂上历练过，很多事情想不到那么多，“你有安排人护送吧？” “嗯！”阮二他们就是会沿途一路护送的。 “嗯，那就算有意外，黑炎卫应该也会在你的人撑不住之前到达的。” “爹，是我错了。”夏炎主动认错。 “炎儿啊……”秦安夏喊了一声，明明有话要说，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最后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休息一下，别院那边你不用担心，会有人照顾好的。京城里到处都是眼睛，一定要谨慎再谨慎。” “是！”夏炎这次是不敢托大了，他要学的还是太多了。 秦安夏不再说话，示意黑炎卫带夏炎去给他安排的院子。安王府很大，东边的一个独立的小院给了夏炎。似乎是安王特地交代过，院子里还有一个小型的演武场。 “少主，王爷吩咐过，您的小院未经允许我们不准进入。属下等会在院外守候。您的小院有院门可自由出入王府，不用经过王府正门。” 黑炎卫说完就退了下去。 夏炎的心思安王还是猜的比较透，即使他不去找白白，也不代表他就会什么都不做干等着。 他一路走来，看到偌大一个王府，除了那个书房还有点人气，其他都是安安静静的，似乎是一个空园。这些年他一个人也是很孤单吧，哎……夏炎心里对他爹到底是怨不起来。 不再多想，夏炎先把自己的屋子看了下，其他没什么特别，倒是他的书房里放了不少书，各类都有，尤其兵书特别多。 夏炎也是来了兴趣，他这两年已经是抽空看了不少书，但是兵书基本就没有接触过。市面上能买到的太有限了，很多还是白白跟他讲故事告诉他的。 他从书架上拿了几本，一撩衣袍坐下来看起来。这一坐一直到了天色暗下来，房间里光线都已经不足了。若不是黑炎卫在院外喊吃饭，夏炎还没意识到已经快天黑了。 晚上，就夏炎和秦安夏两个人吃饭。味道也很普通，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菜，只是六菜一汤，对于安王来说，似乎太素了点。 看出了夏炎的疑惑，边上的黑炎卫有些不好意思：“让少主见笑了，府里除了王爷只有我们几个，所以这饭菜也是我们做的，味道实在不好，还请少主恕罪。” 夏炎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他爹，竟然连个厨娘都没有。 “你应该吃的惯吧？”秦安夏倒是神色如常。 “嗯，不过小宝嘴有点刁。”夏炎随意说到，其实还是心疼他太寂寞了，府里多点人气总是好的。 “这样啊，十六，去御膳房把秦膳带来。” “是！” “秦膳是谁？” “御膳房总管。” “……那皇上怎么办？” “他都是爷爷辈了，还跟孙子抢，羞不羞。” “……爹，”夏炎决定换个话题，怎么感觉他爹有时候这么无赖，“那些兵书都是你的？” 秦安夏吃饭的手一顿，“喜欢？” “嗯！” “那就好好看，那些兵书都来之不易。” “是。”他不说，夏炎也会好好看，他今天才发现兵法和军事这么有意思。看了那些书里的排兵布阵，谋算天下，他突然觉得自己之前在赏金阁做的那一点点小布局，简直是小孩在玩闹。 秦安夏看出夏炎似乎是真的很有兴趣，状似不经意地问到：“炎儿，你想不想亲自试验下？” “嗯？”夏炎还没回过味。 “爹带你去军营，你去那里学习下？” 夏炎眼睛一亮，又马上暗下来，他有那么多的事要做，去了军营，那些正在做的事怎么办？而且他也知道军营不比衙门，去了就不能像之前这样经常溜回来看白儿了。 秦安夏看出他的犹豫，也不催他，夏炎要有自己的选择。 “爹，我想考虑下。” “嗯，”秦安夏想了想，还是说道，“炎儿，人之所以有区别，是他们在对自己的要求上不一样。在不可能的情况下去挖掘一切可能，不逼自己一下，你永远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 夏炎想起白白也说过“不狠狠逼自己一把，成长得太慢”，他思索了下，点点头：“嗯，我会尽快给您答复。” 父子俩安静地吃完饭，夏炎继续回屋看书。 秦安夏回到书房，打开暗格，搬出一个楠木盒子。他从袖中拿出随身带着的天蚕丝手套戴上，才伸手轻轻把盒子打开，捧出了静静躺在里面的一幅画。 小心翼翼地打开卷轴，秦安夏看着画上的人儿一点点展现，情绪也是一下有些控制不住，嘴唇都有些颤抖。嚅动了好几下，他才喃喃出声，“……，语娴，十五年了，我们有十五年没见了。” 秦安夏抬手想摸一摸画，又似是怕手会把画磨花，只隔空摩挲着，“炎儿长大了，青儿也有了儿子，我，会照顾好他们。语娴，炎儿说凡事皆有因果，我本来想的是黑炎卫，没想到，他却喜欢兵书，呵呵呵，你会不会怪我把他也送上了军营。” 秦安夏对着那幅画说了半夜，有时候会哈哈大笑，有时候又会低声轻叹，远处一直守着的黑炎卫听在耳中，痛在心里。 他们虽然都是跟着王爷不到十五年的新人，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们知道王爷每年都会在同一天在书房这样自言自语一夜，有时候他们会听到他叫着“语娴”的名字，他们知道，那是已故王妃的名字。现在少主小姐都找到了，他们都希望这次是最后一次。 第245章 小王爷 夏炎当晚看书入了迷，本来还打算去夜探相府，当他回过神的时候，发现天已经蒙蒙亮了。不过经过一夜的沉淀，他的心也平静了不少。 兵书上有云：敌不动，我不动。他深感有理。虽然他很想去查清楚一些事，但是似乎越是想得到就越容易被牵着鼻子走。反倒是按兵不动，对方如果有企图的话，他会摁耐不住先行动手，就容易露出破绽。 看了一夜，虽是意犹未尽，但他也是先放下书，去了院子里锻炼。秦安夏也在书房呆了一夜，从书房出来后又恢复了平日的模样。 他听到了夏炎院子里的拳脚声，也是心血来潮飞身进了他的院子，跟他交手起来。 一个老辣沉稳，一个年轻灵活，两人的力量都不差，差的是这么多年的功力和经验。所以夏炎尽管不停地变换招式，始终都在秦安夏的控制范围内。 父子俩切磋了半个时辰，已是大汗淋漓，但是都是倍感酣畅。 “炎儿，你的气合术练得不错，三元功也开始入门了，这些年你自己摸索能到这个地步，不错不错！”秦安夏也是难得正面夸奖他。 “爹，我有很多地方不明白，您能不能给我解惑？”夏炎在交手中感觉到他爹对这两门功夫的研究颇深。 “呵呵呵，好，先去洗漱，吃饭时候咱爷俩慢慢聊！” “嗯！”夏炎也不故意忤逆他了，昨晚他虽然看得很入迷，但是始终分着一丝心神在警觉四周，他没有错过他爹书房传出来的哭笑声。看着他爹今早又是一副无事人的样子，他觉得有些心疼。这么多年了，他一直这么过来的吗？自己好歹有阿姐，有白白。他呢？那个看似很亲密的大哥，到底是君。似乎也就只有一批属下和一个空房子了。 夏炎还没到大厅就闻到了浓郁的香气，他微一挑眉，走进厅里，秦安夏已经坐在一桌子的早饭前了，“炎儿，来，御膳房刚送来的。” 夏炎坐下也有些吓到了，“爹，这也太多了吧？” “不多我怕你又觉得你是我捡的了。” “……” “多吃点啊，尝尝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不错。我们小时候都特别爱吃这几样……”说着秦安夏有一丝停顿，“爹不知道你爱吃哪个，你不喜欢可以不吃。” “很好吃。”夏炎有一瞬的心酸，马上又给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爹，您也吃吧。让十六他们也一起吃吧，人多，热闹些。” “少主，不用，属下吃过了。” “过来吃！”秦安夏一声令下，十六他们也是感激又别扭地坐下来一起吃。 吃完秦安夏让黑十六给夏炎换了一套锦袍，知道他不喜欢太亮的，就特意选了一身黑色暗银花纹劲装。“炎儿，有些人很想看看你的样子，那就让那些明里暗里的眼睛看看清楚，我安王府的小王爷的英姿。” “爹……”夏炎有些无奈，怎么好像自己是被拉到街上溜着玩了。因为从安王府出来后，他就一直跟在安王后面满大街逛着，还有前后六个黑炎卫跟着，让他们不论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炎儿，你要习惯宠辱不惊，任他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秦安夏知道夏炎能在很多时候保持这样的状态，但那是他自制力过人。“真正做到何时何地都能闲庭信步，不是靠控制，是心态，是一种境界。须知，最难练的是心。” 夏炎抿唇，他知道，他爹是在手把手教他。“是，爹！” “嗯！”秦安夏知道他资质甚高，略一点拨就可以了。果然夏炎开始慢慢调整心态，到遛完了半个京城的大街的时候，他已经颇有点安王的那股闲神定气了。 “我很欣慰，你昨晚没有动手。”秦安夏看着他的飞速改变，肯定地点点头。 夏炎一听有些不好意思，“爹，其实，我……” “炎儿，”他打断他，“虽然是因为你看书没有出手，至少你确实沉下心来了。炎儿，你要记住，切忌浮躁冒进。当你被人看穿你的企图，你的欲望，他们就有了控制你的手段了。” “是，孩儿记住了。” “嗯，今天差不多了，我也让他们看到了你是我的软肋，所以以后恐怕你没有空闲日子过了。”秦安夏似是替夏炎担心惋惜，可是那浓浓的幸灾乐祸之意却怎么也忽视不了。 ……爹，你这么坑儿子，我要告诉娘去。 回去后，夏炎就一门心思关在了房里看书。黑炎卫每天会把白白的消息传来，还带上一两句口信，让夏炎也不至于太担心。他也不敢轻易传信，只让她耐心等他。 第二天下午，夏青和小宝到了。几乎是他们前脚刚到，后脚宫里就来了人，通知安王准备下，半个时辰后，圣旨就会到。 夏青和小宝刚到就被安王从宫里带来的嬷嬷折腾收拾梳妆了下，夏炎也换上了世子的服饰。 “圣旨到——”门口有宫人高喊，安王带着夏炎一行人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安王世子颖悟绝伦，逸群之才，特封为炎小王爷，享亲王待遇。并赐黑炎卫副总领一职，统领黑十八卫及炎三十六卫。 郡主夏青蕙质兰心，品格坚毅，特封凌霜公主，御赐女户。公主之子黄进宝，封宝郡王。 钦此！” “炎小王爷，凌霜公主，宝郡王，请领旨吧？”宣旨的三人领旨。 夏青和小宝都看着夏炎，夏炎皱着眉，“爹？” “小王爷，您该称父王！” “不用，是我让他们喊我爹的。”安王挥手制止，先行站起来接过圣旨，“有劳公公。”立刻有黑炎卫送上厚厚的荷包。那宫人也识趣，道了声恭喜接过荷包就回宫复命了。 “炎儿、青儿，起来里面说吧。” 夏炎他们站起来跟了进去。 “爹？黑炎卫？”小王爷的事就算了，为什么自己就成了黑炎卫总领了？ “炎儿，你别着急。十三，把人带进来。” “成姑娘，里面请！” 夏炎他们回头一看：“白儿？”“白白！” 第246章 我会等你 “白儿你怎么来了？”夏炎忙走上去，拉住她仔细看了遍。 “是我让她来的，别看了，没亏待她。”秦安夏没好气的说，这小子有了媳妇就啥都忘了。 “见过安王爷！”白白行了个礼，虽然不懂得宫廷的礼仪，但是态度到了安王应该不会计较。 果然，秦安夏看她落落大方，不急不缓，也是满意点头：“成丫头不必客气，你和炎儿的事我也都知道，只要你们能经受得住生活的考验，相互扶持，我不会介意你的出生。” “爹！”夏炎有些不满，怎么说的这么直白，别吓到白儿了。 “好，我不说，真不知道这妻奴的性子哪儿学的。”秦安夏嘟囔，不过到底也是不说了。 夏炎看白白只是微微脸红了，没有生气，也放心了。 “好了，言归正传。”秦安夏示意众人坐下，“这旨意是我请的，青儿你可满意？”他先问夏青。 夏青带着黄进宝跪下叩头：“谢谢爹，青儿很满意。”御赐女户是真的到她的心坎里了，比凌霜公主更让她高兴。 “快起来，乖孩子。”秦安夏这才看向夏炎和白白，“黑炎卫总领一职也是我跟皇上要的。黑炎卫分为黑卫三十六人，炎卫七十二人。你爹我是总领，御史中丞手中有炎卫三十六人，我手中留黑卫十八人，剩下的都归你支配。” “祖父，那您不是只剩下十八人了？”小宝有些担心地问到。 “小宝乖！”秦安夏揉揉小宝的脑袋，“祖父手里要是只有这些人，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炎儿，成丫头，我把黑炎卫的一半交给你们，也是希望你们能好好利用，当然，他们能不能为你们所用就看你们的本事了。”秦安夏把一块令牌交给他，“炎儿，好好保管，好好用！” “是！”夏炎站起来双手接过，他知道这是爹对他的期望和嘱托。 “还有一件事，炎儿你考虑得怎么样？” 夏炎听后下意识转向白白，白白有些疑惑地望着他：什么事？ “需要我帮你说吗？”秦安夏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不用！”夏炎横了一眼，这种无聊的激将法游戏好玩吗？ 秦安夏笑着摇头，“青儿，小宝，爹带你们去参观王府。” “好。”夏青也是笑着拉着小宝跟上，把地方留给夏炎和白白。 书房就剩了两个人，但是两人都没有说话，就那么对望着，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见了，久到不知道用什么话开场。 “你……” “你……” “我……” “我……” “扑哧……” “呵呵呵……”两人相视而笑。 夏炎走过去拉着白白坐到自己腿上，轻环住她：“这几天还好吗？” “嗯，挺好的。你呢？” “我也挺好。” 两人又是陷入了一阵的沉默，这次白白一直没有开口，她知道夏炎有事要说，只是他还没有准备好。 “白儿，”夏炎轻叹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开口，“我这几天在爹这里看了不少兵书兵法，发现对这些非常感兴趣。爹说可以让我进军营去学习。” “那是好事啊。”白白前世就有一点军旅情节，她觉得军人有一种特殊的魅力。 “可是去了军营，就不能长长见你了。”夏炎有些幽怨，“尤其现在还有人对你虎视眈眈，我……” “嗤……阿炎，你不会是因为这个理由拒绝了你爹吧？” “不是，本来我也担心咱们之前那么多布置，要是去了军营我怕顾不过来。不过现在有了黑炎卫，我也不担心了。现在，就只是担心你了。”说着他收紧了手臂，“那么久不见你，我会想你。” 白白也是有些低落，他在县衙甚至是扬州，有事让赏金阁传个信，也能想办法过来。到了军营一切就没有那么简单了。不过她知道他心里还是想去的，而且机会难得，看安王的意思，是会全力培养他。 “阿炎，你去吧，你早点变强，我们的目标就能早日实现不是吗？” 夏炎一听他们的目标，脑海中不由想象出他和白白一起住在山上的情景，那些抑郁一下子就不见了，“嗯！好！白儿，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我相信你阿炎，我会等你。” 两人刚温存了一会，黑十三就硬着头皮上来敲门了：“小王爷，王爷让属下来请你们去吃饭。”不是我要来打扰你们的，是王爷啊，是王爷啊…… “知道了。”夏炎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他转头温柔地对白白说到，“白儿，去吃饭吧。” “嗯。”两人拉着手一起走了出来，与黑十三擦身而过那一刹那，夏炎冷冷地望了他一眼，让黑十三不由打了个寒颤。 “说好了？”人都到齐后，秦安夏一边给小宝盛汤，一边问道。 “嗯！” “那吃完饭就出发吧，黑炎卫会护送你走。” “这么快？”夏青也是有些惊讶，他们才刚到。 “今天册封炎儿的消息就会传遍全京城，说不定晚上有人就会有动作了，宜早不宜迟。”说完看着夏炎。 “是，爹！”既然已经决定了，夏炎也不拖拉，只是歉意地看着白白，“那白儿和阿姐他们？” “成丫头是留在京城还是回去？” “留京城！” “嗯！”秦安夏也不意外，他知道她跟沈燕归之间有交易，只是具体内容皇兄也没有说，“炎儿，把你身上我的那个令牌给成丫头。” “好！”夏炎这下也是放心不少，除了赏金阁的人，还有他爹护着，白儿在京城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谢谢安王！”白白也不客气，这是安王的心意和肯定。 “成丫头，炎儿的风头正盛，你可以隐在这股风下悄悄出来，不会有人注意到你们的联系。” 白白眼睛一亮，“是，多谢安王提醒。” “嗯，青儿，你和小宝要不就留在京城了一段时间，陪陪我这个老头子？” 夏青看着小宝，示意由他决定。 小宝咽下饭，好奇问道：“祖父，我能不能跟着娘舅去军营？” 第247章 外祖父 “阿宝？”夏青没想到小宝竟然想去军营。 “哈哈哈哈……”秦安夏也是大笑出声，“小鬼头，外甥像舅，还真是要粘着你娘舅啊。不过你年纪还小了点，等你到十二岁，祖父亲自送你去军营。” “好吧。”小宝有点泄气，不过很快调整过来，“那我还是回基地去，到十二岁再来找您。” “噗嗤……”夏炎和夏青不由笑出声，白白也是捂着嘴笑起来。 秦安夏一口饭卡在喉咙，瞪大了眼睛，好不容易哽了下去：“臭小子，你想祖父我五年见不到你啊？” 啊？小宝没注意到自己话里的语病，挠挠头。 “爹，”夏青赶紧宽慰他，“我在京城住一段时间，陪陪您，也陪陪白白。小宝就让他先回基地去，过些时候我再去接他来看您。” “青儿，你愿意留下？”秦安夏眼睛一亮，他其实已经做好了他们都离开的心里准备了。 “嗯，我留下。”夏青也看到了他一个人住这这个大宅子，冷清的很，心里也是不忍心。小宝在基地有很多人照顾，她也不用担心。男孩子总是要离开自己的怀抱的。 秦安夏的眼角有些湿，“呵呵呵呵……好，好啊！快吃饭，快吃饭。”他赶紧招呼大家吃饭，不让大家看到他的脆弱。 夏炎和夏青对望一眼，都是有些心酸，以后有机会就多陪陪他吧。 吃完饭，夏炎被催着上路，他离开前反复嘱托了白白好几遍，让她注意安全，还要注意防范沈燕归。那小气样让白白好笑出声，“快去吧，你自己在军营也要注意些，现在你的身份到底不一样，要当心有心人的算计。” “嗯！白儿，等我回来！” “嗯，唔……” 夏炎偷袭了白白一个吻，才心满意足的离开。白白望着他的背影，突然多了一丝惆怅，人刚走，似乎就已经开始想念了啊。 “还看呢，人都没影了。” 白白转头笑道：“呵呵，夏青姐，小宝也出发了？” “嗯，爹说今晚会不太平，还是早些走比较好。”夏青脸上还带着些伤感，这些年，小宝从没有离开过自己身边，一下子好像都觉得少了些什么。 “黑炎卫送的小宝？” “不是，是阿炎的人。小宝目标小，也没人见过，稍微乔装下反而不容易引起注意。黑炎卫的目标太明显，阿炎安排他们从另一条路离开引开有心人。” 白白点点头，他们不知道今天晚上会怎样，安王只是交代他们待在房里不要出来：“青姐，我们进屋去吧。天黑了，该来的人恐怕也快来了。” “嗯！”夏青和白白进了屋。两人虽然早早熄灯上了床，但是两人都睡不着。到了大约子时开始，王府里兵刃相接的声音就没有停过，一直持续到了天蒙蒙亮。 “公主、姑娘，刺客已全部正法，请二位安心休息。”黑炎卫在外面汇报，白白和夏青在黑暗中互望一眼，也是松了一口气。两人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不过到底是昨晚紧张过度，两人不敢太放松，眯了一会也就起来了。两人洗漱完刚出屋子，就有黑炎卫在等候了：“公主，王爷请您移驾去饭厅，说一会会有客人上门。成姑娘，请您随我出府，王爷说您要做什么，离开王府后就可以开始了。” 白白点点头，和夏青告别后就跟着黑炎卫离开了。 夏青则到了饭厅，秦安夏已经在等她了。“青儿，昨晚可有吓到？” 夏青摇摇头：“不过没有睡醒。”她笑着回答。 “哈哈哈哈……”秦安夏看着夏青淡定又调皮的模样也是很开心，“不愧是我的女儿，有大将之风。来，青儿，吃早饭。一会咱们还有仗要打。” “是，爹说的客人是？”夏青坐下，先给秦安夏盛了碗粥。 “嗯！”秦安夏很享受这种温馨，脸上是黑炎卫从未见过的柔和，“就是你外祖父，我岳父。” “……”夏青有些无语，怎么见外公还成了打仗了。 “你一会就知道了。”秦安夏笑笑不多说，让夏青先吃。 两人吃完，下人还在收拾，就有手下来报，称左相到。夏炎带走了新分到他手下的十八名黑炎卫，只留了一直在秦安夏身边的十八卫。 秦安夏也是看着夏青是女人，只有黑炎卫多有不便，便一早就让人找来了十几个婆子伺候。夏青不知道，这些在收拾碗筷的婆子其实都是安王的手下，每个人都有不俗的功夫。 “安王，老夫的外孙和外孙女呢，还有曾外孙呢？”人未到，先听到声音。 夏青不由站起来好奇望去，只见一个六十多岁的消瘦老头，备着双手一路脚下生风地快步走进来，山羊胡须跟着步伐和话语一步一步动着。 “爹？”夏青转头问。 “你外祖父，左相王崇新。” “青儿见过外祖！”夏青跪下行了个大礼。 “哎哎哎……快起来快起来。”王崇新赶紧上前弯腰扶起了夏青，“你是青儿？” “是！” “好好好！”王崇新看着夏青打量着，“嗯，像你娘。” “岳父大人，您连语娴的样子都记不得了吧，真亏您还认得出青儿像她娘。” “安王！”王崇新被秦安夏的话噎了下。 夏青也是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爹。 只是秦安夏也不多说，“岳父大人来了就请坐吧，想必您有不少话想跟青儿讲吧，来人，看茶，看好茶！” 王崇新甩了下袖子，由夏青扶着在圆桌边坐下，很快有黑炎卫上茶上来。秦安夏先端起来吹了吹，自顾自喝上了茶，也不说话。 夏青一看气氛有点僵，不知道为什么爹会这么冷淡，甚至还带着嘲讽，她又不好问，只能客气说到：“外祖喝茶。” “哎哎，不急不急。青儿啊，”王崇新问到，“炎儿和小宝呢？怎么不见他们。” 夏青望向秦安夏，她不知道该说真话还是假话。 “我送去军营了。”秦安夏轻飘飘说着。 “胡闹！”王崇新嘭的一拍桌子，把茶杯都震了震，突然的爆发让夏青眼皮一跳。“炎儿才十五岁，你就送他去军营。再说了，军营有什么好，一个个都是莽夫！”王崇新说到最后狠狠地瞪了秦安夏一眼。 第248章 落脚 “腿长在他自己身上，我可没逼他去。” “肯定是你利诱他了，炎儿还小，又刚到京城，他能知道什么！” 夏青想帮秦安夏解释下，被他暗中一个眼神制止了。“岳父大人，您要是想外孙了就去军营看。” “安王，您虽然贵为王爷，但是炎儿也是我外孙，你不能把他关起来不让我看。你安王爷的军营老夫可不敢去，我怕今天去了，明天弹劾老夫擅闯军营的折子就递到圣上御前。” “岳父大人，这军令可是皇上亲自下的。或者您可以让梦妃去跟皇上吹吹枕边风嘛，说不定皇兄一个心软就给您开个方便之门了呢。” “你……你，简直不成体统。”王崇新用手指着秦安夏吹胡子。 夏青一看赶紧端上茶：“外祖息怒，您喝茶。” 王崇新也知道自己在外孙面前被怼的丢了面子，顺着台阶就下了，“好，青儿乖。” 说着端起茶送进嘴里，刚喝一口，“噗……”王崇新一个没忍住就喷了出来，擦都顾不上就把杯子重重落在桌上：“安王，你别欺人太甚！” 秦安夏状似惊讶的问到：“岳父大人，小婿可是在给您出主意呢。” “你……”王崇新气的胡子一抖一抖的，“你知道我不喝普洱茶，你！” “啊？岳父大人，您不喝普洱茶的吗？我记得语娴最喜欢喝的就是普洱了，为了悼念亡妻，我可是一直喝着普洱呢。” 王崇新一听“语娴”的名字，也发不出火了，抹了一把胡子坐下来，“安王，当年的事是我没管好后院，让娴儿他们母女受苦了。梦儿娘这些年在祠堂里也吃尽了苦头，安王您又何必揪着不放呢！” “岳父大人此话从何说起？”秦安夏似是有些不满，“我可是外婿，又是晚辈，可从没想管过岳父您的后院之事。” “没有安王您的手笔，皇上又怎么会亲自过问娴儿娘之事。” “岳父大人慎言！”秦安夏冷冷的抱拳说到，“皇上的心思可是我等可以随意揣测的？” “……”王崇新也是懊恼自己在秦安夏面前就是憋不住火气，平息了好一会才对着夏青说到：“青儿，有空就去外祖家坐坐，我让你舅舅给你安排了小院，那可是你娘住的地方。” 夏青低头应是。 “炎儿和小宝回来，让他们也来看看老头子我，我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年。当年外祖亏待了你们娘亲，想趁着没入土之前好好弥补你们。”说着眼角都有了泪水，颤颤巍巍地拿袖子擦掉。 王崇新从袖子里拿出三块玉佩给夏青：“这是外祖的一点心意，给你们三人的，是我亲自去万寿寺求来的，可以保你们平安。” “谢谢外祖！”夏青双手接过收起来放好。 “好好，乖，那老夫就先回去了。”王崇新站起来冲安王拱拱手，“安王爷，希望你能好好照顾我的外孙，别再让他们流浪颠簸了。” “岳父放心，我可做不来那种亲手把血脉丢在外面不闻不问的事。” “你！”王崇新最终还是摇摇头，没跟安王争执，只跟夏青点点头就离开了。 夏青看着这个消瘦的离去的背影，轻声问到：“娘当年受了很多苦？” 秦安夏站到夏青身边，嗤笑一声：“老狐狸，装可怜装到我面前来了。青儿，你娘的亲生母亲是被你这个外祖酒后强行占了身子提了姨娘，然后又被大夫人暗害重病不治身亡。而你娘，从四岁开始就被丢到了庄子上。要不是你爹，我，你娘还过着下人一样的日子。” “……怪不得娘亲不愿意留在外祖家。” “青儿，你们都大了，有自己的想法。爹不想你们去因为那些过去的仇恨影响你们应有的人生。当然，不论你们最终选择怎么做，爹一定会全力支持你们。” “爹……” 秦安夏摆摆手，“青儿，爹很高兴你能留下来，但是你还年轻，爹也有自己的事，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记住，大胆去做，爹会给你撑腰，你也不用担心安危，爹会安排好。” 夏青嘴唇嚅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说谢谢反而会让他觉得见外。“是，女儿知道了。” 秦安夏笑着走开了，边上有两个婆子走上来：“主子，王爷吩咐，您有事可以喊我们。要是出去的话，也请您尽量带着我们。” 夏青了然地点点头：“麻烦两位了。” “主子客气了，您可以叫我花娘，这位是蕙娘。” “花娘，蕙娘，你们能跟我说说这京城吗？不计较什么人什么事，我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 “是！”花娘引着夏青回了屋，蕙娘则上了茶果点心。 “花娘、蕙娘都坐吧！”夏青虽然知道下人站着是规矩，但是她到底还是不太适应。 “多谢主子！”花娘和蕙娘都得了秦安夏的特殊吩咐，不要让夏青觉得冷冰冰的，要给她家的温暖。所以两人也没有很拘着，各种事情表现得都是恰到好处，让夏青倍感舒心自然。 夏青在接下去的三天几乎也是足不出户，就跟着花娘、蕙娘记着京城的人和事，自然也少不了多关心了下左相家里的事。 而白白这几天也是没闲着，她跟着黑炎卫离开了王府后，由他们安排秘密出了城，又找了个机会离开后自己单独进了城落脚。 凡是进京城的都要出具一份户籍证明，否则就要被打上流民的身份，在这京城里登记为流民的，不论是做生意还是租房子，都是要多交两成的税收或是租金。而且要在京城里住满十年后才能给办理正式京城人士的户籍。 白白在黑炎卫那边接过安王给她准备的户籍证明时不由咂咂嘴，怎么听着跟现代大都市一样，还对外来流动人口有限制。 “成姑娘，这份户籍是真的，这户人家没有别人，小女儿到了京城做生意，跟您的身份正好符合。” “替我多谢安王爷！” “是！成姑娘，为了避免给您带来麻烦，我们不会再跟您有任何接触。那个令牌不到万不得已请不要拿出来。” “嗯！”白白表示明白。进城后，白白就找了个小客栈落脚。 第249章 京字号 当天夜里，赏金阁的人看到白白留下的暗号就通知了已经在京城客栈里等着的阮二他们。 “嫂子。”阮二带着秀儿晚上到了白白住的客栈，从留了暗号的窗户口进了白白屋子。 “嗯，秀儿，阮二，辛苦你们了，这几天等着急了吧？” “主子，不辛苦。”秀儿是接到了白白留的信，那天白白在信上就留了六个字“京字号，佳人坊。等。”她就知道主子要在京城发展了。于是她快速交接了手上的事情，青州府的几个店面的掌柜已经都上手了，独挡一面完全没有问题。秀儿等了三天就接到了赏金阁的消息，阮二带着她一起上了京。 “阮二，成墨他们呢？” “嫂子，成墨和宋大叔还有柳沐阳在青州就和我们分开了。我们刚过庆州，就遇到了安王爷派来的黑炎卫，夏青姐和小宝就跟着黑炎卫走了。我们是后面进城的，分散开进来后就一直在这里等您和头儿。” “嗯，你们头儿已经离开京城了，他应该会再跟你们联系。” “是，头儿之前传信来了，让我们听您安排。” “船和货物呢？” “在京郊码头，我派人看着。” “那好，阮二，秀儿，你们明天辰时来找我，我们一起去看店铺！咱们准备大干一场！” “是！”阮二和秀儿对视一眼，眼神里都是壮志勃勃的热火。 而夏炎那头，就没有白白想的那么顺利了。和白白告别后，夏炎就跟着黑炎卫走的王府密道，到了之前白白住的那个别院。 “小王爷，王爷说了，从离开王府的那刻起属下就不用把你当小王爷了，以后你就叫王炎，这是你的身份户籍。” 夏炎接过没有说话，示意他继续说。 黑炎卫顿了下说到：“你拿着这份户籍证明自己去京郊大营，他们正在招兵，之后的事都要靠你自己了。” 夏炎漫不经心地看着手中的户籍，淡淡地说到：“我爹的命令，应该是让你们护送我到京郊大营吧？” “……”黑炎卫一滞，随后又抬起头：“不错，王爷确实是这样的口谕，不过王爷也说了，出了王府就不用把你当小王爷了，所以你可以选择自己去，或者拿小王爷的身份命令我们护送你去。” “你是黑十九？”夏炎淡淡地看着他。 “是！” “你们黑三十六卫应该是按能力排的名字吧？” 黑十九略一停顿：“是！” “炎卫呢？” “炎卫在黑卫之下。” 夏炎没问“秦卫”的级别，但凭感觉，他都能猜出秦卫实力绝对在黑卫之上。 “炎卫三十六人呢？” “已分散混入京郊大营。” 夏炎挑眉，这招是他没有料到的，原来他爹已经为他都安排好了。 “不过，你需要自己找出他们，找到多少，就能用多少。” “那你们呢？”夏炎就那么波澜不惊地看着黑十九。 黑十九不回答，夏炎也知道他们心里不服，这点他爹早就暗示过了。“不是让我自己去京郊大营么？这样吧，只要你们任何一个人比我先到京郊大营，我就自己交出总兵的令牌，如何？” 在场的黑炎卫一听，都怀疑地抬头看他。 “小王爷？” 夏炎抬手制止，“你们不用担心我爹会惩罚你们，到时候我自会跟他解释。何况，你们就这么确定你们能赢？” 夏炎笑着走了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说到：“记住，我叫王炎，别再说漏嘴了。” ……黑十九有些尴尬，这要是在执行任务，早就坏事了。他们看着夏炎走出去，消失在黑夜里。 “十九，我们真的要跟王炎比吗？” “比！他初到京城，路都还没熟悉，如果这样都让他赢了，我十九服他。” “好，如果他真有这个本事，我也服。” “我们也是。” 黑十九一看大家意见统一，示意整队出动。大家刚牵出马准备上马，十九突然眉头一皱，挥手示意停下。他屏气感受了下，示意大家噤声，搜！ “在这里！”一声呼叫，大家发现了潜回了马房的夏炎。 “王炎，你果然在这里。”十九上前，看到夏炎已经在给马匹的脚上缠布条了。 夏炎被发现也不生气，“呵呵呵……看来还有点道道。” “你还是别想着取巧了，你刚来进城，我们可以让你先行一炷香的时间。”黑十九又扔了一个卷轴给他，“这是京城的详细地图，也留给你。” 夏炎接过眼睛一亮，打开看了一眼，又卷起来收好：“那多谢了，我就不客气了。不过那一炷香还是免了，省的我赢了你们又有借口不服气。”说着他飞身出了院子。 “十九，王炎他……”怎么想这么个主意，实在是有些不入流。 “哎，”黑十九说到，“他才十五岁，你我十五岁的时候还想不到杀回马枪，还有这身不知不觉潜伏进来的功夫。” 其他人听了也点点头，似乎确实已经算不错了。 “好了，我们也出发吧，别大意，要是真的输了，你我还有什么脸面回去见王爷。” “是！”众人跃上马，出了院子，直奔京郊大营。 一行人快马加鞭骑到城门口，“黑炎卫出城，开城门。”黑十九亮了下令牌。 守成的士兵赶紧开侧门让黑炎卫通过。 “你们今夜还给谁开过城门没有？” “黑卫大人，没有！” “知道了，多谢！出城！”黑十九眉头一皱，也不多耽搁，领着人出了城门。 京郊大营在京城东郊五十里，快马加鞭两炷香左右就能到。 “十九，你说王炎他能出的了城吗？”黑二十打马上来。 黑十九也是皱眉，他也没把握。“不管，我们先去，到了京郊大营没看到王炎，再回来接。” “你心软了？”黑二十调笑他。 “他到底是唯一的小王爷，万一路上有个差池，你我愧对王爷。” “十九兄，要是我这么没用死在路上了，您还是回去跟我爹说，让他趁着年轻赶紧续弦再生一个吧！” 第250章 阵势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让他们都是惊了下，赶紧都猛拉缰绳停了下来。 “王炎？”黑炎卫瞳孔一缩，只见夏炎从末位的一个黑炎卫身下的马腹处钻了出来。 “你怎么……” 夏炎趁着众人惊讶的时候，突然出手，一掌劈向马上的黑炎卫。 “小心！”边上一个黑炎卫赶紧上来帮忙，王炎这掌力量极大，那人明显是应接不暇，要受伤。 谁知夏炎掌风一转，借着黑炎卫防守抵挡的力量一下跃到了赶来支援的黑炎卫的空马上。 “驾！”夏炎猛抽一下，马“嗖”地一下窜出了队伍，“十九兄，多谢你们带我出城。” “十九？” “追！” “是！”被抢了马的黑炎卫也不耽搁，顺势就上了那个人的马，都拼了命往前追。 黑十九他们万万没想到，夏炎的回马枪只是一个烟幕弹，真正的目的是扰乱他们的视线，然后趁着他们以为自己已经走远了，他再利用气合术潜到了其中一人的马腹下。 这个技术是他当年街头表演马术的时候就学会的。现在长大了，体型大了，虽然难一些，但是他也学会了利用阴影和白白教的视觉盲点来掩盖身形。所以才能出其不意出了城抢了马。 他接过地图看的那一眼，已经把京郊大营的路线记清楚了，接下去一段都是平原，最近的路就是他们走的官道。他也不怕黑十九他们抄近路赶上，只在平地的话，他对自己的马术还是很有信心的。 而事实也正是这样，黑十九他们虽然已经尽全力在追了，但是始终被夏炎拉开了一段距离。黑炎卫这时候也是憋了一口气，他们都小看了王炎，这心思和身手，都在他们之上。只是到底有些被阴了的感觉，虽然已经是认输了，但是还是有些郁气。 当他们正在郁闷时，发现前面的夏炎停下了。 “吁……”黑十九他们也是停了下来，“王炎，你这是？京郊大营可还没到。” “京郊大营也快到了，我不停，这场比试已经是我赢了。”夏炎说完看着他们。 “不错！”黑十九一行也是翻身下马，单膝下跪：“参见主子！” “呵呵呵……”夏炎也是不应不喊起身，“我知道你们心中憋闷，趁着现在离大营还有一段距离，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这次，如果你们赢了，我依旧放你们离去。你们要是输了，以后就只有我一个主子！” 黑炎卫一听，都不约而同抬头看着他。 “别担心，我不是要对付我爹，只是我要的是你们完全的忠诚和服从，明白吗？”夏炎俯下身盯着他们，眼神里的光芒射到每一个人的眼中，不允许他们有一丝一毫地隐瞒。 “好！”黑十九率先表态，本来王爷的意思就是让他们以后都跟着夏炎，听他的命令。只是王爷也说了，如果他不能让他们心服口服，王爷也不会强求他们。 “好！”其他人也是应下。 夏炎看他们都应下来，翻身下马，慢慢把衣袍收拢：“一炷香的时间，你们十九人一起上，如果我被你们撂倒起不来了，我就认输，还你们自由。” 黑十九他们一听，都是眉头一皱。不过他们看夏炎已经摆开架势，神情也是严肃认真，他们也不多说，摆开阵势。 “王炎，单冲你这份气度，不论输赢黑炎卫愿意追随你。” “呵呵呵……”夏炎轻笑一声，“还是先让我看看你们有没有资格追随我吧！” “摆阵！”黑十九也不再啰嗦，一声令下，十八人快速摆阵。 夏炎被围在中间，看着他们的站位变化，也是收拢了心神。他这几天在王府里看到过阵法的书。阵法往往需要几人成阵，但是一旦成阵，就能发挥出几倍于几人单纯的力量叠加的威力。 十八黑卫速度很快，几乎是呼吸间就摆好了阵势，一波又一波的攻势也随之向夏炎攻来。 夏炎也不硬碰，他看到过书上说，破阵法最主要是找到阵法的最弱环节，以点破面。他依靠自己的身形变幻不停地做着防守。虽然一开始会被猛烈的攻势击中，但是都被他敏锐的感知力和极强的应变能力躲过了最重的伤害。 大约半柱香后，夏炎身上已经有了不少小伤，不过十八卫似乎已经形成了叠加，攻势是越来越猛。而夏炎的身形动作也是随之越来越快，甚至让十八卫觉得他有时候甚至比他们的攻击还要快，这就让他们的攻势经常落空。 一炷香快到了的时候，夏炎眼睛一眯，猛一运气，他突然出手向两拨攻势的衔接处攻去。这时正好是黑炎卫由六防六攻六防守向六防十二攻转变的时候，因为时间快到了，他们要加大攻击试图击倒夏炎。 而夏炎也正是看住了这个机会，全力出击，击在了阵势的转变处。 “嘭！”只听一击凝重沉闷的对冲声，夏炎和六个黑炎卫都倒飞出去。 一部分黑炎卫去搀扶同伴，一部分赶紧跑过去看夏炎的情况。 “王炎？”十九有些紧张。 “咳咳，没事！”夏炎吐出一口淤血，用袖口擦去嘴角的血迹，“人没事吧？” “多些主子手下留情！”这时其他黑炎卫也都到了，都没有重伤，只是有些轻伤。 “我没有留情，你们的阵势挺强，要是生死相搏，我今天未必能活着走出去。”夏炎伸手虚扶了一把，让他们起来。 十八黑卫都没动，“属下们从今日起，一心追随主子，死生不悔！” “如果我让你们回去监视我爹呢？” 黑卫一愣，没有立刻回复，黑十九抬头问到：“属下冒死求一个理由！” “呵呵呵呵……”夏炎轻笑出声，“还不错，没有忘恩负义。不过你们没有第一时间执行我的命令，这惩罚还是少不了。” “但凭主子处置！”十八黑卫心服口服。 “我要你们去做几件事！”夏炎让他们起来，“你们一个个过来。其他人不许听。” 第251章 调虎离山 夏炎跟他们一一说了自己的布置。然后都被安排完任务，有人皱眉，有人若有所思，有人兴奋，还有人表情古怪。 十八黑卫互相看看，怎么对方的表情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又好奇想问，又不敢问。 “若是我爹问起，我让你们做什么，你们怎么回答？” “属下宁死不屈！” “呵呵呵，很好。若是我爹以死相逼呢？” “……”黑炎卫面面相觑，怎么在小王爷嘴里，王爷好像有些无赖，不过再一想，好像有时候王爷确实挺无赖的。 “以死相逼！” “哈哈哈哈……”夏炎大笑出声，“很好！你们去吧！” “主子，那你呢？” “我自然是去京郊大营抓老鼠咯。”夏炎笑着翻身上马，马鞭一甩，往东郊奔去。 黑炎卫对望一眼，突然有些同情潜伏在京郊大营的炎卫，不知道他们能藏几天。 夏炎远远地就下了马，让马儿自己回去找黑炎卫，然后步行走向京郊大营。一到那里，果然是看到了大大的帅旗还有招兵的公示。营地外围摆着一张桌子，桌子前面排着一队人，一个个在等待检查身份证明，还要考验臂力和腿力。 夏炎眼神状似随意的扫了一圈，然后走过去排队。等了十几个人，终于轮到他了。 “户籍拿来，名字、年龄！” 夏炎掏出户籍，弯腰递过去，在对方接手的一刹那，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问道：“你是炎几？” 对方接户籍的手一顿，快速看了夏炎一眼，“几岁了？十六！？” “军爷，小的十五。”夏炎笑着回到。 “好了，去那边参加考试。” “多谢军爷！”夏炎接过走去考试的地方排队。 “哎，兄弟，你好像看着挺小。”有人上来搭讪。 夏炎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我是挺小，只是不知道你在家排行老几？” “额！”来人表情一怔，挠挠头打着哈哈，“呵呵呵，我也还小还小，家族排行二十五。” ……离开的黑卫不知道，被默默同情了一把的炎卫也没想到，夏炎到军营不到一天，就找出了二十八个人。被找到的人心里有些沮丧的同时，也有些期待，不知道他们的新主子能不能找出剩下的八人。因为剩下的人，他们从没见过，他们也不知道是谁…… 白白晚上梦见了夏炎，正梦着和他在桃花源下喝酒聊天呢，突然天上下起雨来，淋湿了她的脸。 “啊！”白白一下惊醒，因为她意识到是自己的脸上真的有水。 “嘘……”她一睁眼就看到一张放大的男人的脸离得很近盯着自己，就下意识去拔头上的发簪出手，那人赶紧跳开，“白白，是我！” 白白借着桌上的烛光一看：“沈燕归？” “呵呵呵，看来你没忘记我呢！” 白白没好气得翻了个白眼，还好她在客栈有所提防，是穿着衣服睡觉的，掀开被子坐起来。 “啧啧啧，白白，你还真是警觉！” “不是正好防了你这头狼了？” “呵呵……” “噤声！”白白瞪了他一眼。 “唔，”沈燕归微微一笑，“你还真能藏，我找了一天才找到你。” “我这么躲也就躲过你一天而已。” “非也非也，我从你们的船进入京城我就一直在找你了。”沈燕归摆摆手。 白白知道他在故意说自己跟安王暗中有联系，也不否认：“说吧，三更半夜爬墙，找我什么事？” “……”沈燕归有些无语笑笑，“白白你还真是，好吧，我是来跟你说，我们的合作我只谈妥了一半。” 白白挑眉：“皇帝不愿意公开？” “不错！”沈燕归略微有些失落，他没考虑到皇上到底还是要脸面的，让他放下身段跟平明百姓做生意，还是太为难他了。对于他来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白白，我有负你的信任。” 白白毫不在意的摆摆手，“是我们太乐观了，那最后的结果呢？” “皇上愿以他个人名义入股！” “哦？”白白还是意外了，“看来你做了不少努力啊！” “呵呵呵……”沈燕归淡淡笑笑，“什么都做不了，我以后都不敢见你了。” 白白给两人都倒了茶：“合约呢？” 沈燕归拿出两个明晃晃的卷轴：“他说，等你把生意做满全天下，他就给你盖上玉玺！” 白白接过卷轴打开，上面正是她当初和沈燕归商量的合约条款，只是落款的地方签的是秦震北三个字，没有印鉴。 “好！劳烦你回去转告皇上，谢谢他的信任，我会尽力！”她骨子里到底是现代人，说不来那种皇恩浩荡的话。 白白那直白却真诚的回答让沈燕归觉得有些新奇又尤为感动，他似乎很久没有听到这么简单真挚的话了。 “怎么了？”白白看沈燕归看着她发呆。 “呵呵，白白真是让我越来越好奇了！” 白白有些无语：“好奇害死猫！燕相，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你这样半夜潜入女孩子的闺房很不礼貌。”说着她打开窗户示意他怎么来的怎么回去。 沈燕归无奈摇头：“白白，你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白白耸耸肩，先不礼貌的人是你，还想我怎么对你？ 沈燕归知道今天是自己鲁莽了，平日里的他绝不会这么莽撞，只是当他查了好几天终于查到她的踪迹了，他就忍不住第一时间就想看到她，跟她说两句话。哪怕像现在这样被她刺几句，他的心里也是开心的很。 “今日是我着急了，还请你原谅！”沈燕归大方认错，然后招出隐在暗处的护卫，带着他飞下了楼。 过了一会，一个黑影来到白白窗户下，看她站在窗口先是松了口气，才飞身进屋跪下：“属下失职！请嫂子责罚！”他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 “明日自己找阮二领罚！” “是！”黑影低头领罪，然后一闪身消食在窗外，隐蔽起来。 白白一时也睡不着，点亮了些烛火，开始写大秦九里集团发展计划书。 而这时，在京城的一个密室里：“父亲，我们的人全军覆没。” “可有活口？” “不清楚，查探不到。” “过一段时间再说。” “可是……” “没有可是，记住，不可轻举妄动，那只老狐狸鼻子灵的很，一点点破绽就能把你掀个底朝天。” “是！孩儿记住了！” 第252章 聚宝斋 当她闷头开始写，就停不下来了，直到小二来敲门要不要上早饭，白白在惊觉已经天亮了。她整理了下手上的计划书收好，稍微洗漱了下，换了套时下流行的服饰，便慢慢吃着早饭等秀儿和阮二。 “你们来了？”白白看到阮二后面还跟了个人，“这位是？” “属下黑二十，听主子命令前来保护主母。” ……白白听这称谓有些纠结，主母怎么听起来这么像“祖母”。 “我知道了，你还是跟阮二他们一样喊我嫂子吧！” “是，嫂子！” “嗯，阮二正好，把外面大树上的兄弟带回去，昨天他傻了一回。” 大树上留守的弟兄两行面条泪挂下，嫂子，你可以说我失职了…… 阮二抿唇点点头，示意树上的人自己回去，然后二十就飞到了树上。 白白挑眉，进入角色这么快！不过看样子，阿炎是已经收服了十八黑卫了，他身边有人用，她也放心些。 “阮二，秀儿，咱们去看店铺。”白白带着他们直奔东大街。 京城北面是皇宫，南面是城门和城墙，还有平民区。西面是贵族区，东面是商贸区。 “主子，你已经看好了吗？” “没有啊，咱们一边逛一边看嘛，这京城可是一次没逛过啊！”白白还真是有些好奇，于是三人边吃边玩边看了半天，让暗中跟着的二十有些幽怨，嫂子手里的那些看着都好好吃呀。 白白似乎是听到了二十的心声，中午在京城有名的“状元楼”要了个包间，让二十也进来一起坐着吃。 “嫂子，太好吃了！”二十简直要泪流满面了，他从小就爱吃，小时候穷吃不饱，长大了就一直在拼命训练、出任务，似乎从没有好好坐下享受过美食。 “那就多吃点，你再打包点，晚上在树上也能当夜宵。”白白爽快地说到。 “嗯嗯，谢谢少只。”二十嘴巴里嚼着饭，话都说不清楚，看得白白他们一阵大笑。 吃的差不多了，二十真的抱着两大包美食隐匿了起来，白白把小二哥喊来，递给他一个五两的银锭子，“小二哥，我们初来乍到，向你打听点事。” 这一顿饭连饭菜加打赏总共花了五十多两，让白白着实肉痛了一把。不过她也知道在京城这种寸土寸金、达官贵人扎堆的地方，没权没势，就只能用钱开路了。不过银子到底没有白花，小二哥拿了赏银，也是很痛快的把他知道的一顺溜说了个遍，看样子这事儿干得不少。 “走，去聚宝斋！”据小二哥说，这家聚宝斋的老板的儿子因为做生意亏本了，欠了很多钱，现在他着急要把铺子盘出去，好拿银子去还债。 白白他们站到聚宝斋门口的时候，里面人不少，“咦？不是要盘铺子么，怎么这么多人？”阮二好奇问到。 “笨！那是人家在清货！”秀儿鄙视了他一眼。 阮二也不生气，挠挠头干笑笑：“秀儿，还是你聪明。” 白白眯着眼看着两人的交流，心中小心思滴溜溜转着，“走，进去看看。” 聚宝斋的老板确实在清仓大甩卖，有好些漂亮的古董、摆件都是以一个白白都心动的价格成交了。“嗯？”她突然看到架子上一个檀木盒子里装的一对白玉戒指。 “老板，给我看看那对戒指！” “老板，我要那对戒指！” 另一个女声和白白的声音同时响起，两人不由对望。 女孩看上去十六七岁，出落得很高挑，穿着水蓝色绢丝金线绣花长裙，举止优雅带着一丝高傲：“这位姑娘，这戒指本，姑娘已经看中了。” “这么巧，我也已经看中了。老板，这个多少钱？” “二位姑娘，这对戒指是本店镇店之宝，传说能感受到对方的心意，甚是奇妙。原本在下是要留给自己儿子和他将来的儿媳的，可惜儿子不争气。瞧我，跟贵人说这个做什么，这对戒指承惠三千两。” “嘶……”周围一片吸气声。虽说三千两对在场的人来说，也不是拿不出，但是就买那么小小两个戒指确实有点亏，毕竟是玉石打造，用料少，还是不合算。那什么传说自动被无视了，卖古董古玩的多少都会配上些神秘的传说才会让人 蓝裙女子显然也被这个价格吓到了下，“老板你别欺负我女孩子不懂古玩，你这戒指用料这么少，可能是边角料打的，哪儿值这么多！” “老板，收钱！”而这头，白白直接掏出银票放到柜台上，然后径直走上前去小心地把盒子拿下。 老板一看是货真价实的三千两银票，赶紧收起来，然后跑过来帮白白把戒指取出拿小盒子装好包好。“多谢谢姑娘！” “嗯！老板，不知……”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本姑娘没说不要，你怎么能跟我抢！”蓝裙女子冲上来就要跟白白抢盒子。 白白眼疾手快把盒子收进衣袖的隐袋：“姑娘，这戒指我已经付钱了，好像要抢的人是你！” “你竟敢跟我们小姐抢东西？”边上似乎是丫鬟一样的女孩跳出来就拿手指指责她。 白白无奈摇头，怎么总是有人觉得自己身份高人一等就可以不讲道理，还恶人先告状：“这位姑娘，不论戒指是谁先看中的，现在我掏了钱先买下了，就是我的了。”说完她打算先行离开，看这样子，老板一时半会也忙不好，还是晚些时候再来。 “你给我站住！”蓝裙女子看白白无视她，自顾自往外走，一个着急直接到门口伸手拦住了她。 白白已经有些不耐了：“姑娘还有何吩咐？” “把那对戒指卖给我！我出双倍价钱！” “抱歉姑娘，在下不想卖！” “三倍！”蓝裙女子昂起头喊道。 白白摇摇头。 “你，你别太过分了。三倍可是一万两了，够你买好几对这样的戒指了。” “既然这样，姑娘为何不去买好几对戒指，非要买我的呢？” “本姑娘喜欢这对，就是要这对！” 白白叹口气：“姑娘，你也说你喜欢这对。千金难买心头好，这戒指在下看中了，多少钱都不会卖的。抱歉，借过！” 白白手上暗劲一运，轻易推开了蓝裙女子，跟秀儿他们一起走了出去。 “公，小姐，你怎么不亮出你的身份？”丫鬟上来扶住蓝裙女子，脸上愤愤不平。 “笨死了，我要是说出了身份，哪儿还能好好玩了，爹的人很快就会发现我们的。”蓝裙女子也是一跺脚，“算她走运，本姑娘今日就暂且绕过她。” 第253章 怎么舍得 “主子，这戒指有什么特别吗？”秀儿有些不懂，平日里主子从不买这些首饰，今日花了这么多钱就为了买两个戒指。 “呵呵，没什么特别，只是喜欢上了就买了。”白白怎么跟他们说现代含义中对戒的意义，当她看到那对戒指的一刹那，似乎看到了他们戴着戒指牵着手的画面。这一下画面的冲击，让她对这对戒指势在必得。 白白带着秀儿和阮二走进隔壁铺子，隔壁是一间装饰得颇为体面的茶楼。几人在楼下坐下喝茶，楼上是雅间，听小二哥说那是要预约的。他们发现上下楼有不少人都是衣着不凡，气质出众，看来这茶楼在京城也是颇有名。 “燕哥哥，这家茶楼的金丝虾皮卷可有名了，你就陪我吃一次嘛！”一个略耳熟的声音传来。 白白他们转头一看，不由一愣，说话的女孩不就是刚才跟白白抢戒指的蓝裙女子嘛，让她大为惊讶的是后面跟着的风度翩翩的白衣男子竟然是昨夜潜入她屋里的沈燕归。 沈燕归自然也是第一眼就发现了坐在人群中的白白，虽然她个子很小，但她的身影就是那么直接撞入了他的眼中。 沈燕归眼睛一亮，嘴唇不由牵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这一笑简直如冬日里的阳光，把大家冰冷的心都温暖了。 “他的笑真好看啊……”秀儿也是不由看痴了，愣愣地感叹出来，“哎，阮二你干嘛！” 阮二撇撇嘴，收回推了秀儿一把的手：“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给嫂子丢人。” “主子……”秀儿发现自己的失态，也是赶紧收拢心神，脸上的红晕却久久没褪去，让阮二看得牙痒痒。 其实茶楼里像秀儿这样看痴的人又岂止一个两个，包括那蓝裙女子也是呆呆地望着他。而这么多人中，也就是白白稍微牵动了下嘴角回了个笑，然后自顾自喝茶了。 “呵呵……”沈燕归看她那敷衍的笑，不由笑出了声。 “啊……他笑的都那么好听，他的声音好迷人。”有路过的女子看到秒变迷妹。 白白一听，差点喷出茶水。 “哈哈哈哈……”这下动作把沈燕归逗乐了，这丫头越看越有意思，身随心动，他径直朝白白走过去，“看来我们似乎挺有缘。” “不是所有巧合都叫缘分！”白白有些无奈，比如已经能预见自己将有无妄之灾了。 “燕哥哥，你在跟谁说话？”蓝裙女子这时才回过神走上来，“是你！” 白白示意秀儿结账，站起身朝沈燕归点点头：“改日再聊！”准备出去。 蓝裙女子伸手拦住：“你站住！” 白白挑眉：“你确定要我留下？”眼神往沈燕归身上瞄了下。 “我，”蓝裙女子突然反应过来，自己难得有机会跟燕哥哥独处，“你说出姓甚名谁，我就放你走。” “白鹤山人如鹤白，自抱山樽留过客。要看修竹燕翔，更对名花春雪色。山樽本出天上泉，醉入山中无人眠。客亦是鹤君莫笑，请樽乘去九重天。” 白白留下一阙元曲，趁着蓝裙女子发呆之际闪身离开。 沈燕归看着那小人儿逃一般的离开，不由笑出声，白白，你那么聪慧可爱，我怎么舍得就这样放弃。 “哎……哎……”蓝裙女子还没嚼出味道，发现白白已经走了，正要让下人去追，被沈燕归一把拦住：“梦嫣，不是要吃虾皮卷？” “啊？” “走吧！”沈燕归转身上楼。 “燕哥哥，等等我……”梦嫣赶紧追上楼，丫鬟一看主子上去了，也不去追了，赶紧跟上去伺候。 “气人！”秀儿出了茶楼不由抱怨。 白白也是有些无语：“算了，咱们还是去聚宝斋吧，她今日总不至于再去那里。” 三人便去了隔壁，那掌柜还认识白白：“姑娘，您来是？”他怕她来退货的。 “呵呵，掌柜，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哦哦，可以可以，楼上请！”掌柜把白白他们引到楼上雅间，然后让小二上了茶。“不知姑娘有何指教？” “掌柜的，今日听你说起，似乎您不打算把铺子开下去了？” 掌柜的一听也是一下垮了脸，哀声到：“不瞒姑娘，在下确实急着筹措银钱，不知道姑娘问这个有何意？” “不知掌柜可筹措够了？”白白也不着急回答，先探探他的底，看着掌柜的愁容怎么都压不住，看来是形势不容乐观。 “哎……还差的远呢。” “不知掌柜可否说说到底什么情况。”白白有些好奇，这聚宝斋的东西大多价值不菲，她看着店里生意也是很不错，照理应该筹措不少银子了。 掌柜的也是长叹一口气：“这事儿与你们说也无妨。我那儿子不知道结交了些什么人，被骗去买了几十万两的原石，说是从北边千年湖底挖出来，通过特殊渠道运来的，个个都能开出价值不菲的玉石。” ……原来是赌石亏了，看样子，这掌柜的儿子是被人设计了。 “我不知道他竟然听信那些人，不仅把手上的钱都拿来买原石，甚至还借了不少钱，我让他别跟那些酒肉朋友一起，他偏不听，现在好了……哎……”掌柜的一句一口气，听得白白他们都忍不住跟着叹起气来。 “哎……掌柜的，那您还缺多少银子啊？” “八万两！额……”掌柜回过味来，“姑娘是想盘我的铺子？” “正是，掌柜的，不知道你打算盘多少？”白白这时才开口，她了解过了行情，又套了老板的底，这心里就有数了。 掌柜这下有些尴尬了，底都露了，也不好喊价了，只能是老实说到：“姑娘，我这聚宝斋在京城也开了有近三十年了，位置好，客源多，不论您做什么生意，至少这人气绝对低不了。” 他看白白就那么静静听着也没有任何表示，心里有些急，虽然如他所说，但是这条街上的店铺同样大小的，也就是四五万两。“姑娘，您看，我这下面的货物加起来也就值二、三万两，这还差一大半呢，凑不够银子，我那儿子就要被关进大牢抵债了，您看六万两成么？” “那批原石呢？” “这，在后院放着呢。” “带我去看看。” “好。”虽然不知道她要看那原石做什么，掌柜只知道这个女孩很有可能会盘下他的铺子，他自然是得应酬好了。 第254章 原石 当白白他们跟着掌柜走到后院的时候，也是被满满一院子的大石头镇住了。每块石头都有一人多高，都被凿开散落在院子里。 “这也太多了吧！”秀儿有些惊住，这后院都要成采石场了。 “可不是！”掌柜也是泄了气，也不知道那些人哪儿弄来的这么一大批石头行骗，也不怪自己儿子上当，自己都没见过这种石头，黑色、红色、青色、蓝色都有，表面坑坑洼洼，像马蜂窝一样。 白白猛一看到也是瞳孔一缩，暗中给秀儿比了个手势：“掌柜的，这后院倒是不错。你这店铺我可以出五万两。” 掌柜一听，眼睛一亮：“姑娘，果真？”他知道虽然自己喊的六万两，其实是不可能的，但凡稍微有点心思的，都知道他着急用钱，所以这几天上门来谈的都是压价，最高的也不过四万两。 “秀儿！” “是！”秀儿把银票拿出来，还有早就拟好的合约，“掌柜，这是一万两定金，还有银票，您看什么时候咱们去衙门办下手续？” “这，这，姑娘，不是在下不肯，只是您看，我这还有好些东西没出货呢。” 秀儿看看白白，见她点头，便开口说到：“掌柜的，我看你那边有不少零碎的小物件，这样吧，您把零碎的物件都卖给我们。剩下的想必也不多了，一时半会也不一定能出手。这么拖着您两头都讨不得好，您看呢？” “额……那些零碎物件可不少，您全要？” “那也得看您的诚意不是？我家主子是看您救儿心切，这才好心想帮帮忙，您可不能拿我家主子当冤大头啊！”秀儿这商场上的你来我往是信手拈来。 “不敢不敢，在下感激都来不及呢。您尽管放心，价格上在下一定优惠再优惠。”掌柜这话可不假，虽说他的东西不错，也不愁卖，但是他时间有限啊，经不住慢慢磨着卖啊。 聚宝斋的掌柜把白白他们请上了二楼雅间，自己去楼下拿货物单子。掌柜走开后，白白给了阮二一个眼神：看住那些石头。阮二会意便悄然退了出去安排人了。 “姑娘，这是剩下货物的清单，您过目。” 秀儿接过先扫了一遍，才递给白白，轻声说到：“主子，二十六件，总共一万四千三百两。” 白白看过点点头，示意秀儿去谈，自己就在楼上喝茶等着。 两个时辰后，天都已经暗下来了，秀儿才回来：“主子，办好了，这是房契。今晚他们就会搬走。” 白白接过房契看了下，满意地点点头，收好后又转头看她：“六万两？” “是！” “呵呵，最后被你坑了多少？” 秀儿噗嗤一笑：“瞒不过您，三十五件。” 白白挑眉：“呵呵呵，都要把人家家底掏空了。” “主子，咱们铺子装修，不得多些摆件啊？等开业那会，还得做活动，这京城的客人可不能就一个手袋打发了，我也得物色些好东西不是。” “所以？不止三十五？” “咳咳……”秀儿吐吐舌头，“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我看他那儿有不少边角料的玉石还没来得及处理，我就都要过来了，回头找人打磨成小珠子、小挂坠也挺不错。” “家有秀儿，高枕无忧啊！”白白笑着望着她，这丫头也是一天天成长的很快了。“那些原石有留下吧？” “主子放心，我跟掌柜也说了想研究下，他也大方答应都归我们了，和那几十件物料都一起写了买卖的单子。” “做的不错，这样以后这些原石赚钱了，他也不好说什么。” “主子，这些原石有什么特殊用处吗？”秀儿是看得出来白白对这批原石的兴趣比这个店铺都要大，但是不知道她拿那些石头有什么用。 白白狡黠一笑，眼睛里满满地兴奋：“咱们打开这京城的市场就看它了！” 原本白白是想着把佳人坊的那些产品带来，但是她意识到如果开的是佳人坊，有心人一查，很快能查到佳人坊背后的来历，然后把她和夏炎牵扯上。 她原本还打算在茶油上做点文章，毕竟这东西还没在市面上出现过，不够量就到处去收，如今有了这些石头，她就不愁了。 “那些跟马蜂窝似的石头能做什么？”秀儿好奇，主子的脑子里总是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但是又都很厉害。 “那是火山石！别看它丑，那些坑可是起大作用的。”白白笑着跟秀儿解释，“这种石头有很多用处，能活水、清洁、稳定水质，它还有很好的保健和美容养颜作用。” 秀儿一听也大约知道白白要做什么了：“主子你是想？” “秀儿，看来我们还得再去物色个作坊了。”满满一院子这么大块的火山石，运回九里山村再处理肯定是不现实，干脆就在京郊找一个地方建个作坊。 作坊的事，白白就交给了阮二和秀儿，自己回到客栈后就一头埋进了图纸里，她要把伊人馆的装修方案画出来。为了撇开和佳人坊的联系，她把新的铺子起名伊人馆。 佳人坊里的东西相对还是比较平民化的，只有个别几款像佳人露这样的价格略高。而伊人馆，她打算只要走高端路线，不仅仅是因为京城贵族多，消费高。她还有另外的打算。 所以从她看到聚宝斋的时候开始，心思就已经在转了，包括后面跟聚宝斋老板买下一大批的古玩、饰物。她自己不懂，但是不代表别人不识货。所以装修方面除了新颖，还要符合上层人数的心理需求。 有句话叫“细节决定一切”，所以白白不敢大意，店铺的每一个细节她都要仔细琢磨，所以设计的进程也是慢的很。 让她终于能稍微松口气的是，当她熬了两个晚上已经是思维定式的时候，夏青姐来了。她在王府里呆了三天，终于也是出来透口气。她找安王问了白白的住处，便带着花娘和蕙娘来看她了。 第255章 超级富二代 “青姐，你终于来了。” 白白一副抓住救星了的表情逗乐了夏青和花娘他们。 “怎么了？你这是，这么憔悴？”夏青自然看到了白白咽下的乌青。 “啊？很憔悴吗？”白白突然意识到还有外人在，“额，青姐，这二位是？” “奴婢花娘”“蕙娘”“见过成姑娘。”王爷派他们来之前已经让他们熟悉过主子的信息了，包括身边的人和事。 白白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大方行了个晚辈礼：“花娘、蕙娘好，不知道你们来，也没好好梳妆下，见笑了。” 她的落落大方和坦率真诚让花娘二人倒是有了不错的第一印象。成姑娘是小王爷的青梅竹马，虽然看着挺小，但是自有一股灵气和沉稳。 “成姑娘客气了。” 白白也不多客套，请他们都坐下，给几人上了茶。“青姐这几天可好？” 夏青微笑点头：“嗯，挺好的。就是有些念着阿宝。” “青姐，你可以找点事情做，分散点注意力应该就好了。” “鬼丫头，你这是要给我安排事情了吗？”夏青笑着说到。 “嘿嘿，”白白被戳破小心思也不生气，挪着坐到夏青边上，把画了两天的图纸拿出来给她看，“青姐，花娘，蕙娘，你们帮我参谋参谋，这铺子的前厅要怎么弄？” 铺子的大部分格局她都想好了，唯独这前厅还想不好。白白把自己对于铺子的一些想法和打算跟夏青他们说了，既然能被安王派来贴身保护夏青，应该是可靠之人，所以白白都没有瞒着。 夏青还好，她一直知道白白是有大智慧的。花娘和蕙娘就不一样了，他们知道成姑娘手上有些铺子，做着生意。原本他们以为是小王爷帮她弄的，今天这听下来，发现那些奇思妙想还有学识、观念，绝对不是一个乡下丫头有的。 “成姑娘，奴婢冒昧问一句，您确实是曲水镇人氏？” 白白不明所以，点点头：“确实啊，我爹娘都是曲水镇人氏。” “从未来过京城？” “没有……”白白摇头，脑子里已经在想着是不是自己哪里有问题。 “成姑娘今儿个可是让奴婢们长眼界了。您的这些个主意、想法，可是奴婢们闻所未闻的，奴婢们还以为您是哪家大家闺秀流落到民间的呢。” 原来是这样啊，白白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笑着说到：“花娘、蕙娘抬举了，我也就是喜欢想罢了，只是还是需要二位和夏青姐帮忙看看，我没来过京城，不知道贵人们的喜好和忌讳。万一没做好，得罪了贵人，生意难做不说，怕是一个不留神就会有牢狱之灾的。” 花娘和蕙娘看她如此谦虚，也不藏着掖着，把自己知道的宫廷包括贵族圈这几年的流行喜好、还有禁忌避讳都跟她说了。 “真是多亏花娘和蕙娘了！”白白真心地跟他们到了谢，“我不知道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门道。以后还要花娘和蕙娘多多指点。” “成姑娘客气了，奴婢们也是等着成姑娘的铺子开业那天来长眼界呢。” “青姐，”白白转了个念头，“要不你也入股吧？” “入股？” “额……就是我们一起合作。你知道我还有很多其他的东西要做，也不能一直留在京城。所以我想等伊人馆上了轨道，就辛苦你来帮忙掌管。” “秀儿呢？”夏青心动了下。 “秀儿是掌柜，负责铺子里的事情。你做幕后老板，管着大事大方向就行。而且有你公主的身份在，以后有些事也能便利些。还有……” 白白犹豫了下，诚恳地说到：“虽然皇上下旨封了你女户，但是架不住有心人还是要拿你之前的事情出来说，尤其是女人。如果你手上拿着她们在乎想要的东西，她们就不敢太放肆。” 花娘和蕙娘一听，对望一眼，都是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惊讶。这个成姑娘不仅想法多，生意头脑好，还很懂得人心。 “公主，奴婢们觉得成姑娘的话有道理。” 夏青皱眉想了很久：“白白，我明白你的意思，也谢谢你替我想那么多，其实经历了这么多，别人怎么说我并不在意。不过我还是很愿意加入进来！” 她说着笑起来：“虽然我现在是公主了，但我也是一家之主，总不能还靠着爹和弟弟，我也得为我自己和小宝挣一片小天地。” “公主，您手上应该有王爷给您的铺子吧，你不用担心银钱的问题。” 夏青一听愣了下，“花娘，您不说我都忘记了，爹当时给我的时候说是娘的嫁妆还有他给我的嫁妆，我就收起来了，也没想着去动。” 说着拿出贴身带着的荷包，把地契拿出来给白白看。 白白接过，表情很是古怪，“青姐，你没看过你这些地契吧？” “没有啊，有什么问题吗？” 白白递回过去：“你知道我那铺子隔壁的茶楼还有京城最大的酒楼叫什么吗？” 夏青看着手上的地契摇摇头：“难道？”她突然意识到…… 白白点点头，又摇摇头：“没想到，大秦国第一大酒楼状元楼是安王的产业。”而更夸张的是，四郡十二州各地竟然都有“语茶楼”，而这些“语茶楼”都是夏青娘当年的嫁妆。 “青姐，看来是我瞎操心了。你这样的超级富二代加官二代，安王又怎么会想不到我说的那些呢，看来是早就给你安排好了。” 夏青抚摸着那些地契，还有一个个的“语茶楼”，喃喃出声：“爹说娘很喜欢普洱茶，语娴是娘的名字。娘，爹一直把你记在心里呢。” 白白他们听着夏青的呢喃，也在为那个人前如此强硬的男人唏嘘，那爱有多深，才能如此念念不忘。 “白白！”夏青收拾好地契，收起感慨，坚定地说到：“虽然我手上有这么多铺子，但那都是我爹给的，我要凭着自己挣一份出来。所以，我还是要跟你一起干！” 白白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嘿嘿嘿，有凌霜公主帮我坐镇，何愁生意不成！” “鬼灵精！”夏青嗔笑了一声。 “啊，对了，忘记跟你说了。”白白拿出藏好的明黄色合约，“咱们还有个大股东。” 第256章 精油 花娘他们看到明黄色的纸下意识站起来要行礼，被白白拉住，“别急别急，这不是圣旨，这只是一份合约。” 当夏青三人看到合约上“秦震北”三个字时，看白白的眼神就像看怪物一样了。 “白白你不是开玩笑的吧？”夏青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而花娘和蕙娘也是不可置信地看着白白。 “黄纸黑字写着呢，当然是真的。”白白给他们看完又收起来，“等咱们做出了成绩，这合约上盖上了玉玺，咱们的大秦九里产业集团就真的可以突飞猛进了。” 夏青他们离开时，白白还特意拿了些面膜和佳人露给花娘和蕙娘，她们也是好奇收下了。等回去试用后发现效果斐然，心里对他们未来的小王妃也是真心实意地只剩下佩服了。 有了夏青姐带着花娘和蕙娘两个京城通，伊人馆很快就进入了正式装潢改建。白白也就同时开始京郊的作坊建设。 二十多天后，京郊的作坊先完工，而这时阮二也恰好赶回来了。他在白白定下店铺的当晚就被安排去做事了。 “嫂子！”阮二悄然回到客栈跟白白复命。 “怎么样？” “幸不辱命！”阮二这次压力不小，因为白白只给了他很短的时间。 白白一听都完成了，悬着的心也是放了下来。“起来坐，慢慢说。”她继续手上的活，她在画蒸汽熏脸的装置。伊人馆里的主打产品和服务就是女子美容和养生。 阮二坐下后也是先喝了口茶，这二十多天马不停蹄地奔波，着实是累的不轻。 “嫂子，你交代的第一件事挺顺利。我传话给赏金阁，让他们的家属来给咱们做活计，尤其还听说可以供他们的孩子上学，都是感激不已。” 白白点点头：“人什么时候到？” “已经在陆续赶来，因为不敢一下子进城，不少人没有户籍，得谨慎着点。恐怕要七天后才能全部到。” “嗯，安全第一，慢些不打紧，先到先做。” “是。嫂子，你交代去九里山村运的东西也已经在路上了，大约七天后就能到京城港口。之前的那批货我在城外码头租了个仓库，先存着了。等新的货到了一起搬到作坊去。九里山村的基地都在正常运作，您可以放心。” “嗯，第三件事怎么样？”前两件是关系到铺子的，至于第三件则是他们的米粮大计。 “回嫂子，头儿已经安排人看着了。头还给你带了口信：一切顺利，念！” 白白一听甜蜜一笑，这个傻子，知道他在军营不方便传信，就没提传话回去：“辛苦你了，先去休息下吧。” “是！” “哦对了，我让秀儿去买院子了，常住着客栈不方便。你去找她一起看看吧，顺便物色下赏金阁的分店开哪里，阿炎应该有跟你说过吧？” “是！头儿之前交代过，等青州的兄弟一到，我们马上行动起来。” “嗯，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白白自言自语了一句，“你去忙吧。” 阮二办事很得力也很周到。七天后，京郊作坊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除了妇人、小孩，他还想到了可能需要各种手艺的师傅，所以也一并带来了，让白白省心了很多。 火山石已经运到了作坊，并让跟着阮二一起来的赏金阁的兄弟都碎成了小块，剩下的就是细加工了。 把提取纯露和蒸汽熏脸的装置、还有大型榨油装置的制作任务分配下去后，白白就让大家先帮忙打磨火山石。“各位，我们要把这些火山石打磨成鹅蛋一样大小，一定要光滑，因为这些石头以后都是要用来磨脸、磨脚的。大家都戴上我们特制的手套来保护手，别受伤了。” “秀儿，把手套分给大家。” “是！” 这些手套是夏青和花娘他们找了上好的蚕丝和棉线编织成的，内里很软和，外面细腻，能保持好的手感，又能降低不少对手的伤害。 大家拿到手套都是感动不已，他们的小嫂子替他们考虑这么周到，这手套看着就是值不少钱。 等作坊这边开始动起来了，青州赏金阁的人也到了，阮二他们就也忙起来了。而白白却又静了下来，她拿着工匠做出来的装置在作坊的一个实验间里捣鼓了好几天了。 当初提取纯露的时候因为装置有限，所以只能隔离出纯露。现在，白白稍微改良了下装置，把竹子的材料改为了黄铜，让工匠师父打造了一套铜制的蒸馏工具，里面再刷上水银。这套蒸馏工具除了不透明，几乎就是现代的实验用具的样子。 白白把阮二从九里红基地运来的干玫瑰花瓣泡开后放入蒸馏瓶，再加入一半左右的水和一些精盐，精盐可以帮助玫瑰精油更容易溶解到水里被蒸出。 因为器械不透明，看不到里面玫瑰花瓣褪色的情况，所以白白只能一次一次试着，看多少克重的花瓣需要大约蒸馏多久，才能差不多让所有的花瓣都褪色。 直到第七次开始，她才基本确定了比例和蒸馏的时间，又按着这个比例蒸馏了三次，验证过可以。 当玫瑰花里的东西被蒸馏出来的时候，瓶口能闻到很强烈的玫瑰花香。最后蒸馏出来的东西是纯露和精油和水的混合物，还需要用她设计的铜管分液漏斗给它分开。 “呼……”试验了四天，终于是能比较熟练和快速地提取精油和纯露了。她要自己先摸索熟悉后才能更好更快的教会下面的人。 因为都是赏金阁的自己人，加上大家对白白心里都存着感激，学起来格外用心，所以很快他们就掌握了技巧，虽然略有些损耗，但是都在承受范围内。白白也没有苛责他们要一下达到最好，让大家伙更是放开了手脚去熟悉去练习。 才三天不到时间，这些工人已经能熟练地提取精油和纯露了，而且出产率不比白白自己动手时候低。 而榨葡萄籽油的人也是很快上手，趁着这几天功夫已经榨完了带来的葡萄籽，又已经去磨火山石了。这速度让白白都不由咋舌。 “主子，大家伙是感念您和炎小王爷对他们的照顾，才会这么尽心尽力。”秀儿在边上看着白白感慨，也是说着心里话，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在这个炎凉的世道上，是她让他们感觉到了家一般的温暖。 第257章 成全 当赏金阁悄然在京城建立，白白的伊人馆也快开业了。 “今日我这么有幸，可以得到你的邀请，这顿饭看来不太好吃啊！”沈燕归好久没能抽出时间去看下她，却没想到她竟是主动把请帖递到了右相府。 “燕相看来最近忙的很啊，好歹咱们合作的伊人馆可是要开业了，您这甩手掌柜倒是当得不错。”白白确实是有事要找他，才会约他到状元楼吃饭。 沈燕归无奈摇头：“庆州的事多亏了你，能妥善解决。只是相应的，那件事就要提上日程了。在下实在难以抽开身。” 白白一听，皱眉问道：“这么快？” 沈燕归轻轻晃动着杯中的茶水，淡淡说道：“只待时机成熟了……” “一定要这样？” “势在必行了！”沈燕归放下茶水，神色也是颇为凝重，“白白，北边的游牧民族几个月前也遭受了和庆州差不多大的雪灾。他们本就粮食紧缺，这一闹雪灾，不止人受灾，连牛羊都因为草料不足损失惨重。他们没有粮食来源，只能靠抢！” 白白一听，心里一震，“来我大秦抢了？” “大秦地大物丰，所以北方游牧族一直对大秦的北边的几个州府虎视眈眈。每年冬季都发生几十次大大小小的掠夺，轻者损失些粮食，重者就是短兵相接、家破人亡。” “大秦北边没有驻军吗？” 沈燕归修长的手指占了茶水在桌上画着：“大秦共有两州两郡与游牧族接壤，虽然各要塞都有驻军，但是游牧族生性彪悍，擅长游击。往往我们的驻军得到消息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抢掠完撤退了；又或是依靠强力地突击和强壮的马匹进行突围，而突围也往往都能成功。” “所以……皇上想狠狠打回去？让他们不敢再放肆？” “不错！”沈燕归一直知道她的聪明不仅仅表现在农业上，她还有着过人的大局观，“所以这件事势在必行。” 白白点点头，不再多问，其实她心里还有些话和疑问，但是她不想说太多。沈燕归毕竟不是夏炎，虽然她把他当朋友了，但是有些话她还不敢轻易说出口。 沈燕归看气氛有些沉重，重新给自己倒了杯茶，缓缓问到：“伊人馆的事需要我做什么？” 白白也是迅速调整了状态，邪邪一笑：“燕相，那日在语茶楼的姑娘是，当今公主吧？”先前她就有猜测，后来问了花娘，她说了秦皇膝下有一位梦嫣公主，年方十六，身材高挑，最重要的是，她心仪当朝右相已久。她就几乎可以肯定那天跟她抢戒指的就是梦嫣公主了。 “呵呵呵……白白慧眼。那天她偷跑出宫不愿回来，所以……” 白白也不细问，她只知道照那天的情况看，梦嫣喜欢沈燕归无疑。“伊人馆主要是做女子美容和养生，我需要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来做招牌，你知道贵圈最容易刮起跟风潮的就是后宫，所以……你懂得！” 沈燕归有些哭笑不得，这丫头的想法还真是大胆新奇：“你想让梦嫣给你打名声？” “不止，梦嫣公主力度不够，”白白摇摇头，“我想要的是后宫……皇上！” “……你，你让皇上给你做宣传？”沈燕归差点咬到舌头。 “不行吗？他可是大股东。” 沈燕归神色怪异，他能说不行吗？ “你放心，我不会让皇上难做的。”白白神秘一笑，示意沈燕归稍微靠近点，“你只要把我们的新产品带去送给公主，然后再让她传给后宫的娘娘什么的……” 沈燕归半低着头，跟白白凑的很近，他在听她悄声讲着那好笑的宣传手段，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花香，心神不由得有一丝恍惚，他突然好想跟她凑得再近一些，再近一些。 “嗷！”白白讲的正是时候，被沈燕归突然凑上来的头撞了下鼻子，让她有一瞬的眼冒金星。 “白白你没事吧！”沈燕归难得的手足无措起来，“抱歉抱歉，我，我……” “没事没事！”白白摆摆手，不停揉着酸痛的鼻子，眼泪水都出来了，“凑那么近都听不清吗？你年纪轻轻就耳背，看来是劳累过度了，要注意休息啊！”说完还拍拍他的肩膀。 状似关心的话让沈燕归实在有些无奈，不过还是松了口气，还好她没有发现。这样想着他又有一点后悔，要是她发现了，会不会就会有别心思生出来……他暗自甩头，甩开那些杂乱的念头，“抱歉，白白你继续说。” 等白白说完，沈燕归有些为难：“我去送不好，万一梦嫣误会了什么……” 白白本来想说你不送，人家也粘着你不放啊，不过到底她还是善良的孩子，没有陷沈燕归于不义：“你不送就让皇上送！” ……这好像也很难啊。不过让他冒着被梦嫣误会甚至从此纠缠不放的风险，那还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吧。皇上，您也是股东，出点力也是应该的。 有佳人相伴，沈燕归吃了一顿美美的午饭，下午就带着白白给的样品和使用说明进宫了。当皇上拿着试用装和说明古怪得看着沈燕归的时候，他还义正言辞地说到：“皇上，您不能小看这一点东西，这可关系到咱们的粮饷！” “沈爱卿，你确定不是在蒙朕？”秦震北有时候真是拿他没办法，这小子有时候脸皮比城墙还厚。比如： “皇上，只要您按照我说的做，我相信，就今年一年，您就能筹到足够的粮饷。” “燕归啊，八十万大军一年的粮饷要多少你比我清楚，将近一千万两的白银，就靠这个黑乎乎的石头和几滴油？” 说到军粮，沈燕归也是严肃了神情，他拱手行礼：“皇上，燕归可立下军令状，若伊人馆一年赚不了这么多，燕归也自愿补足剩下的粮饷。” 秦震北看着这个平日里云淡风轻的少年右相，如今却竟如此冲动，不由叹了口气：“她就那么入你的眼？” 沈燕归身形一顿：“望皇上成全！”这句话已经表明了他的心意。 “罢了，既然如此，朕成全你这一回。别着急着谢，嫣儿对你的感情你也清楚，朕不希望她重蹈朕当年的覆辙，你明白吗？” 沈燕归眉头一皱，跪下叩头：“臣明白，谢主隆恩！” 第258章 梦妃 是夜，幽月宫。 “皇上，先前省亲日听说臣妾的侄女和侄子终于是找到了？”说话人是王语梦，左相最小的嫡女，当今后宫四妃之一——梦妃。他虽然入宫才一年不到，但是因为母家的关系，还有自己的手段，在这后宫也是挣得了一席地位，颇为受宠。 “嗯，不错！”秦皇喝着茶，看着书，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梦妃聊着。 “姐姐地下有知，也应该是能含笑了。” “嗯。”当年因为那人的关系，他到底还是出面干涉了下大臣的后院，梦妃和安王妃之间的那点纠葛，他也清楚的很。 王语梦看秦皇似乎没有顺着她的想法走，也不勉强，她知道当年的事是她娘做的太过，以至于皇上对她的印象都有些差。不露痕迹地叹了口气，她也不说话了，就在一边陪着。 秦皇余光看了她一眼，坐起了身子。“今儿个下面拿来点新奇的小东西，你拿去试试，听说效果不错。” 王语梦一听，心中一亮，她入宫大半年了，除了册封的时候赏了不少物什，其他时候都是内务府直接按着份例来，皇上几乎不会单独提出送给哪宫什么东西。 秦皇后是皇上原配夫人，当年难产而死，留下了皇子，也是现在宫里唯一的皇子。剩下的后宫佳丽几十人，就只有一个颂嫔生了梦嫣公主。今天皇上竟然提出送自己东西，她的心思不免又活络起来。 “臣妾多谢皇上！”王语梦心中思绪不停，动作却是毫不迟疑，语气里透露出来的惊喜和娇羞也是恰到好处。 “嗯，回头你也给梦嫣送一份去。”秦皇状似无意地拿出沈燕归给他的两个精致的荷包递给宫人，宫人接过递给王语梦。 “是！”王语梦知道秦皇很疼爱这个唯一的女儿梦嫣，但是对颂嫔却态度一般。所以宫里的妃嫔对梦嫣公主都还算热络，毕竟她可是秦皇的心头好。 “朕就是来看看你，朕还有公务，就回安和殿了。” “是！恭送皇上。”王语梦送走了秦皇，吩咐宫人送一份去给公主，自己坐下来打开荷包。 “娘娘，皇上对您可真是不一般呢，奴婢可没听说咱们皇上亲自给哪个宫送过东西呢。”心腹宫女不露痕迹地夸了一句，让王语梦不由笑了起来，心里的得意也悄悄浮了上来。不过她很快收拢了心思，在这皇宫还是要谨小慎微，这是她父亲左相一再交代的。 “咦，这是什么？”宫女看梦妃拿出荷包的东西愣了下，也适时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王语梦拿着手上鹅蛋大小的光滑的红色石头也是皱眉，不是什么玉石，表面布满了坑，看着有些渗人。 宫女把荷包里的东西都倒出来，“娘娘，这还有两个小瓶子和一张纸。” “写的什么？”王语梦拿起瓶子翻看着。 “娘娘，这，好像是女子美容的东西。” “嗯？”王语梦手一顿，不由好奇，“念！” “是！”这个宫女是王语梦从家里带来的陪嫁丫头，经过娘亲的一手调教，伺候之事样样在行，“洁面后取白瓷瓶中清油五滴，均匀抹在脸上，用洁面石轻轻摩擦后洗净。再取青瓷瓶中清油两三滴均匀敷面即可。” 宫女在念的时候，王语梦已经打开了白瓷瓶凑近问了下：“似乎没有什么味道。” “娘娘，再试试这个？”宫女打开青瓷瓶，“好香！” 盖子一打开就有一股玫瑰的芳香散发出来，王语梦也是好奇拿过，“这是玫瑰的香味，好香。苏禾，去打水，本宫想试试。” “娘娘，”苏禾拦住她，“到底是女子脸上用的东西，您要不要先找人试试？” “放肆！” “娘娘恕罪！”苏禾低下头。 “这是御赐之物，岂是谁都能享用的？” “奴婢知罪！”苏禾到底是了解王语梦的，她凑近了悄悄说到，“娘娘，我看着瓶子里的油有三五次可用，毕竟是女子最重要的就是这容貌了。” 王语梦也是有些迟疑：“万一是试探？” “娘娘，万一有事，咱们就在不显眼的地方抹上，既能表了真心，又能免了伤害。” 王语梦点点头，给了苏禾一个赞赏的眼神，“下去安排。” “是！” 苏禾找来了人，挡着王语梦的面按着说明在宫女的一半脸上试了下。 当他们只用那个洁面石和清油洁面后就已经发现了不同，当一套下来后，他们再看那宫女的脸都亮了。 “快快！”王语梦难得的有些激动，“苏禾，本宫试试。” “是！”苏禾这下也不拦着，这效果太明显了，皮肤清透细腻了很多，而且还带着一股花香，摸上去说不出的柔嫩顺滑。 而绮梦宫，梦嫣已经跳起来了，“父皇送的这东西太好了，我要去谢谢父皇。” “公主公主！”宫人赶紧拉住她，“天色不早了，您还是明日再去吧。” “那好，圆子，快，给本宫在手上身上都来一遍，明日我去找燕哥哥。” “可是，公主，这油不够了。” “啊？”秦梦嫣拿过瓶子一看，可不是，就剩十几滴了，也就够敷双手了。“那怎么办？” “公主，明天您去问问皇上，哪儿有卖，咱们去多买一些。” “好好好！” 第二天一早，早朝刚过，梦嫣公主就跑到了安和殿给秦皇请安。 秦皇先是疑惑，待到抬头一看梦嫣的脸，瞬间明悟了：“东西用过了？” “嗯嗯！父皇，这些你是从哪儿弄来的，太好用了，您有没有觉得我今天美了很多！” 秦皇笑着摇头，这个丫头太跳脱了：“嗯，父皇的嫣儿一直很美。” “父皇，您快说嘛，快说嘛……”梦嫣不停摇着秦皇的手臂，让他奏折都批不好了。 “嫣儿！”秦皇略带严厉地喊了一声，“你已经不小了，难道以后嫁人了也如此不成？” 梦嫣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一下就红了，收回手行了个礼：“儿臣知错！” 秦皇看这丫头的样子，哪儿猜不到她是想到什么了，轻叹口气：“你去找燕归，他知道哪儿有你要的东西！” “真的啊？”梦嫣差点跳起来，对上秦皇严厉的眼神，吐吐舌头行了个礼说了句“多谢父皇！”就跑着退了出去。 秦皇看着她开心的样子，不由叹了口气，沈燕归的心思他是看出来了，恐怕嫣儿也要受点伤了，“难道真是报应……” 第259章 梦嫣的泪 今日是伊人馆正式开业的日子，花娘他们一早就帮忙主持着把开业的祭拜仪式做完了。待到街上开始热闹起来，白白让人拉开了大门。 一阵鞭炮过后，六位秀儿和蕙娘精心挑选的年轻佳丽，手提花篮，走上了街头。题目穿着得体，妆容清新，还带着一股悠悠的清香。手上的篮子里放着一个个精制的荷包。 “这位姐姐，伊人馆开业有礼，赠送您一份女子美容大礼，您试用好的话，欢迎您光临蔽馆。” 一位四十多岁的女子带着丫鬟走在路上，被一声姐姐喊得心里先是一甜，便停下脚步微微一笑，紧接着不疾不徐的介绍、恰到好处的举止让她印象颇好：“小雨，收下回去试试。” “这位大哥，您好……” 男子被一位气质脱俗的女子主动打招呼，心里就先是漏跳了两拍。再一看那吹弹可破的肌肤、还有身上带着的醉人的花香，都有些看痴了。 “您可以带回去给您的家人，这是女子专用的美容产品，试用一次就能明显见效！” “可当真？能变得像姑娘你一样美吗？”男子有些恍惚问到。 推广专员微微一笑：“大哥您夸奖了，我这才使用了三天，长期使用我们的产品，见效更显著哦。” “好好好，我带回去给我家的黄脸婆试试。” …… “蕙娘，您手下这些人可真不错。”白白看着那推销的姿态还有神情、语气，都是恰到好处。 “成姑娘您过奖了。这些都是王爷手下的人，奴婢也不过是借用下罢了。” 白白挑眉看着夏青：“青姐，下次我得好好向王爷请教下调教人的本事。” 蕙娘一听摇头轻笑：“成姑娘，不过都是可怜人罢了，王爷给了我们活下去的机会和尊严，我们这一生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尽全力来报答罢了。” 白白听得出蕙娘语气里的无奈和坚定，看着窗外也不说话。 “成姑娘，咱们就这么等吗？”大半天下来，从九里山村带来的面膜、佳人露这些都已经分发出去了，在他们的荷包里除了这些还有一份伊人馆的产品介绍。蕙娘看东西都发完了，有不少人好奇进来，但也是都只是一些观望的，没有一个人坐下来，不免有些心急。 “是啊，成姑娘，咱们的价格这么高，您还挂在柜台前这么显眼的位置，会不会吓跑了客人。”花娘也是担忧。 白白看夏青和秀儿倒是一脸轻松的样子，有些好奇：“青姐、秀儿，你们就不担心吗？” “主子一定有您的道理！”秀儿的直白让白白都有些不好意思，这简直就是自己的死忠粉了。 “呵呵，我倒是觉得这样挺好。”夏青姐悠悠的喝口茶说到，“咱们做的是富贵人家的生意，自诩高人一等的人，是不会愿意很多人扎堆的，他们需要的站在高处被众人仰望的优越感和成就感。” 夏青的话有些辛辣讽刺，却又直指事实。她放下杯子笑着说到：“白白不是说了，要抓住顾客的消费心理，花娘、蕙娘，你们不用担心，我相信咱们的生意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秀儿姐，来客人了。”下面有人来回报，秀儿看了白白一眼，就跟着出去了。 白白他们是坐在后院北面的小楼里，这里被白白改成了一间小阁楼，平日里在这里休息、办公都很不错，离前院铺子也近，有事也能照顾得到。虽然他们对秀儿很放心，但是到底是第一个顾客，所以白白和夏青都是走了出去。 “是你？” 白白刚走进大厅，就被一声惊呼吸引过去，当她看到大厅里站着的两人，她就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多事跟出来，交给秀儿不好么？ “给你带了客人来。”沈燕归看见白白出来，不自觉地就笑起来。 “完了完了……”白白一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今天这事儿不能善了了。 果然，梦嫣公主看到她心心念念的燕哥哥居然跟这个女人这么热络甚至是亲近，连客套称呼都不需要，心里的醋意和不甘一下全涌上来了，她身上散发的低气压让后面跟上来的夏青和花娘他们都有些心惊。 “燕哥哥，她到底是谁？”秦梦嫣也不看白白，就盯着沈燕归，一副今日你不说清楚就誓不罢休的样子。 沈燕归感受到了白白投过来的不满的眼光，他知道她发现自己带梦嫣来这里的目的了。可是他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已经明里暗里跟梦嫣说过好几次，自己只把她当妹妹一样，可是她依旧是不管不顾的黏上来，所以他今日就干脆趁着伊人馆开业，而梦嫣又想要伊人馆的东西，就把她带来了。 沈燕归转头看着白白，眼睛里流露出的真情和炽热，让白白想忽视都不行。他望着她，她看着别处，只是他仍用他温和的声音说着最坚定的话：“她是我心仪之人！” …… 在场的人都被那一句表白镇住了，夏青他们都很清楚沈燕归的身份和地位，他也知道白白和夏炎的关系，竟还是这样光明正大地说了出来。有人感叹，如秀儿；有人不忿，像花娘。 还有人就是嫉妒加愤怒。“燕哥哥！她是谁，凭什么跟我抢你。”原本大家还有些同情她，只是话一说出来，大家的那点同情都飘散了。 “梦嫣，这不是地位、身份的问题，情之一字，又岂会由着自己。”沈燕归的目光自始至终没有离开白白。 他只看到了白白无奈和抱歉的表情，却没有看到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让边上这个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挫折的人蒙受了多大的打击。 秦梦嫣已经满含热泪的眼望着沈燕归，“燕哥哥，我再问你一遍，是不是不论怎样，你都不会和我在一起。” 沈燕归长叹口气，终于是转头看向她：“梦嫣对不起，我只是把你当妹妹一样照顾，可那不是喜欢，不是爱。” 秦梦嫣看着平日里如此温暖的人，用着如此温和的声音，却说着这样冷冽的话。她感觉自己的心被一刀刀割裂开来，她的眼泪就像她心尖的血一样滴下来。“圆子，回宫！” 白白没有错过她转身时颤抖的双肩和咬破的嘴唇，还有最后看她那一眼里带着的嗜血的目光。 第260章 受刑 秦梦嫣走了好久好久，大家都是长叹了一口气，只是各自都为不同的事情而叹罢了。 “你还真是给我送了个好大的开业礼物啊！”白白此时的心情简直就是，哔了狗了！ 沈燕归依旧目光灼灼地望着她，“白白是以为我拿你当挡箭牌了吗？” 白白转头不回答他的问题，因为给不了回应，就干脆不回应。“燕相请回吧，今日天色已晚，我们要打烊了。”说完便转身进去后院了。 夏青看沈燕归略有些黯淡的眼神，虽然这人是弟弟的情敌，但她还是上前好言劝到：“燕相请回吧，今日你鲁莽了。伤了一个女孩的同时给另一个女孩带去了麻烦。” 沈燕归一听，才意识到自己给白白带来了多大的后患，他深深地朝夏青鞠了一躬：“多谢凌霜公主一言点醒，是我冲动了。”他发现自从遇到了白白，他已经做了不少平日里自己都不会做的事。 “凌霜公主，劳烦您跟白白说一声，今日的事很抱歉，我不会让她伤到她的。” 夏青看着沈燕归离去，摇摇头，但愿他能处理好这件事，她也看到了秦梦嫣把对他的失望和愤怒都转移到了白白身上，只希望这件事不要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秦梦嫣回宫后大放了一通脾气，秦皇自然也是知道了，不过他到底没有去干涉。感情的事情他清楚，自己想不通跨不过去，谁劝都没用。 白白那晚意外地收到了夏炎的信，虽然就四个字，但是也让她下午被搅乱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别怕我在！”白白一遍遍磨搓这只有手指大小的小纸条，他应该是好不容易才传递了这张纸条出来的吧。她把这张纸条用蜡丸小心封好，放在了随身携带的小荷包里。这个荷包还是夏炎第一次给她发压岁钱的时候给她的，她就一直留下用了。 她是抓着荷包睡着的，一个月了，她有一个月没有见到他了，不知道他在军营习不习惯，她，想他了。 而这夜，夏炎为了这张纸条正在受刑，而行刑的人正是他的父亲，安王。 夏炎****着上身跪在营帐里，他的身后跪着帮他传递消息的两个炎卫和两个黑卫。 “目无军纪！啪！”安王手执长鞭，狠狠一抽，夏炎的背上瞬间出现了一条鞭痕，还带着一滴滴冒出来的鲜血。行刑时候不准用功力护体，而安王也是毫不手软。 “王爷！” “闭嘴！”黑炎卫想求情，被夏炎拦住。 “你们别着急，少不了你们的。啪！”又是一鞭。 “王爷，”夏炎因为在军营自称王炎，所以也跟着大家叫，“是属下让他们帮忙传的消息，属下愿一力承担！” “哼！”安王手上鞭子不停，“你承担？他日若是传递军情也被别人发现，你承担得起吗？” 夏炎也不说话了，军令禁止往外传递任何消息，就怕敌人发现军情，又或是通过这个渠道刺探进来。 安王手上力道没有因为是自己儿子就减轻了，才十来鞭子，夏炎的背上就已经皮开肉绽了。他依旧直挺挺地跪在那里，咬着牙受着。眉头都没皱一下。 终于三十军鞭抽完，黑炎卫中立刻有人要掏出药来给夏炎上药。 “我允许你们上药了吗？”安王冷冷地看着他们。 炎十四梗着脖子说到：“王爷，军令没有规定兵士受罚后不能上药！” “十四，闭嘴！”夏炎一声令下，他挣扎了下，还是不说话了。 “王炎，你可认罚？”安王冷声问到。 “属下有错，谢王爷罚！”夏炎确实知道自己错了，但是他不后悔。 “哼！下次可还敢？” 夏炎抿抿唇，挺直着背回到：“下次不会被您抓住！” 安王身形一滞，本要放回去的鞭子一甩手又是抽到了夏炎背上：“逃过我的眼睛就算本事吗？” “你知道有多少人盯着这大营吗？” “双方对战的时候任何一条军情都关系到成千上万的性命，你不懂吗？”每问一句，安王的鞭子就在夏炎身上猛抽一下，甚至用上了气劲。 这下黑炎卫也不敢求情了，他们感觉到王爷是真的生气了，这个时候去求情，只会让主子受更多的罚。 “你以为是一张纸条，当年就是这么一张纸条才毁了他你知道吗？”“啪！” 安王这一鞭子抽下去后，手突然悬在了半空，怔怔地看着夏炎已经一片模糊的背，还有他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夏炎的嘴唇已经有些发白，嘴角也溢出了鲜血。 黑炎卫一看王爷停了，也顾不得这么多了，赶紧上来给夏炎上药，喂他内伤药。他们看得清楚，最后那几鞭，王爷已经加上了内力，夏炎已经受了内伤，只是他一直忍着没有吭声。 安王这次没有制止他们，他放下悬在空中的手，蹲下来看着还跪在地上的夏炎：“炎儿，你可知错？” 夏炎这时已经吃了伤药，刚才他一直靠着自己的意志力憋着，其实内里的气息已经在乱串了，现在终于是感觉到气息随着功法的运转在自我调节了。一声炎儿，也让他软下了一直憋着的那股劲。 “王爷，违反军纪，属下认罚！只是，爹，她为了我留在京城，我不想让她觉得孤单、无助。”当黑二十传来消息说白白被秦梦嫣恨上了的时候，他就担心她会不会害怕，毕竟那女人是公主，而自己却连个名份都还没有给她，她名义上只是一个孤儿罢了。 “爹，如果我连保护她的能力都没有，又谈何去保护天下人？” 夏炎的话落入安王的耳中，狠狠地撞在了他的心上。自己自诩保护了天下人，却单单护不了他们。他让天下人有了安稳的家，却单单让他们失去了家。 安王落寞的表情让夏炎有些不忍，他知道自己的话伤到了父亲。“爹！” “炎儿啊……”安王喊了一声，眼神有了一丝平日里没有的迷茫，很快又恢复了冷静，“若是因为你们，让千万百姓都陷入了战火，你们能安心吗？” 夏炎面色一僵，他摇摇头。 “你比爹强，知道要护着自己心爱之人。只是炎儿，当你的能力没有达到足够高的时候，任性只会毁了你自己毁了她。” “是！孩儿明白！” 安王说完站起身来：“带王炎下去，你们的罚就回头自己找他领。” 第261章 美容护理 “王炎，你没事吧？”黑炎卫扶着夏炎回到营帐，赶紧给他清理伤口。 “没事！”夏炎坐在那里，心里反复回想着刚才他爹的话。 黑炎卫看他们头儿哪怕是割掉腐肉的时候都是一声不吭，心里对他的服气也慢慢转成了敬佩。 “王炎，我要给你背上倒酒，你忍着点。” “唔！”酒精猛烈的刺激让夏炎忍不住闷哼一声，额头的冷汗也是直滴下来。他疼得有一瞬间的脑袋空白，痛过后发现自己背上已经是麻木没感觉了。 “等等！”夏炎看到黑炎卫正要上药，喊住了他，“别上药！” “王炎？” 夏炎撑着身子站起来，趴到自己床上，“今夜都辛苦了，睡吧。”说完自己很快就沉沉睡去。 “为什么不让上药？”其中一人问到。 “嘘……”黑三十三摇摇头，他大概能明白主子的想法，他是想用痛来让自己记住今日的错。 这一夜，夏炎做了个梦，梦里有个女子抱着他，跟他温柔地说着话，喊着他“炎儿，炎儿”。可是他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当他想伸手去摸摸她时，他就从梦中醒过来了。夏炎趴在床上，有一瞬的恍惚，“娘？” 而这夜，白白倒是睡得不错。带着夏炎的纸条，她睡得尤其安心。早上到店里的时候，夏青姐还打趣她：“我以为你昨晚会失眠的。” “嘿嘿……”睡得好，心情好，白白也不去想那些烦心事烦恼人，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夏青看她没放在心上，松了一口气又是替她担忧。不过很快她也没空了，因为昨天一夜后，今天一早他们刚开门不久就有生意上门了。 是昨天第一个拿到赠品的夫人，白白对她有些印象。秀儿也是第一时间迎了上去，先是标准得福了福身：“夫人，欢迎光临伊人坊，我是秀儿，有什么我可以帮您的吗？” “呵呵呵，你好，夫家姓向，姑娘可以叫我向夫人。” “向夫人好，您这边请，容我跟您慢慢介绍。” 向夫人是个温和的，点头就跟着秀儿进了雅间。“这是？”看到雅间里的布置，向夫人有些意外。一张布置得很温馨的软榻，边上放着一个小炉灶，炉灶上温着热水。 “夫人，您先坐，我回头再给您介绍。您今天过来是想改善哪方面？”秀儿给向夫人斟上茶水，是九里蜜去年下半年新出品的蜂蜜柚子茶，清爽甘甜。 “唔，这茶倒是新奇，味道不错。”向夫人先是夸了一句，“我昨日回去试用了你们的那个佳人露，感觉今日皮肤确实好了不少，所以就来看看。你们那单子上还写着其他的产品，似乎比那佳人露效果还好？” “呵呵，不错，夫人若是今日不着急，可否让秀儿给您做一套面部护理？” “我就是冲着这来的，你尽管弄，我不赶时间。” “是！”秀儿把东西准备好，把帘子拉上，门关好，再点上灯，罩上夏青姐特意设计的灯罩，整个房间一下就变得分外安宁。向夫人也是不自觉就放松下来。 “夫人，请您躺在软榻上，我先给您洁面。”秀儿把她的头发轻放到后面，开始用温水给她洁面。 “向夫人，我现在给您抹是我们特炼的洁面精油。”秀儿倒了五滴山茶油均匀涂抹在她脸上，“下面我要用我们精心打磨的洁面石给您按摩，会有一点点粗糙的感觉，但是它会吸附您脸上深层的污垢，帮您达到深层清洁的效果。” 按摩了大约半柱香时间后，秀儿帮向夫人清洁干净，把她扶起来后，拿镜子给她：“夫人您看有没有效果。” 向夫人在做的时候就已经被秀儿一点点的解说给吸引了，她似乎真的感觉到自己的脸上的污垢一遍遍被摩擦带走，现在一照镜子，简直不敢相信了：“这变化也太大了吧？皮肤嫩了好多，说不出的清爽。” 向夫人这下有些不淡定了，也少了些之前端着的架势，多了些女人家的情绪：“秀儿姑娘，我记得你那单子上是不是还有别的？都给我试试吧？” “呵呵呵……夫人您满意就好。只是我们店的东西数量非常有限，每位尊贵的客人只能享用一次免费的面部护理，之后要尝试别的护理和养生就得付费了。” “嗨，这是应该的。”向夫人示意身边的丫鬟去付钱。 “向夫人，您先且慢，这样吧，您是我店的第一位客人，我就做主给您做完一整套面部基础护理，您再决定要定什么护理。” “好好好！那可是多谢秀儿姑娘了，麻烦你了。”向夫人说着就要躺下去。 “夫人稍后，我先给您做下肌肤测试。” “嗯？还有测试？” 秀儿微笑点头：“不错，我们的产品都是从新鲜植物中萃取的，有些肤质容易过敏的人不是所有产品都适合的，所以得先做个测试，以免盲目用到脸上反倒造成了伤害。” “嗯……有道理，秀儿，你们想的可真是周到。”向夫人简直是越来越满意了。 秀儿在向夫人的手腕内侧处擦了一点点精油，看她没有不良反应，才示意她躺下来。 “夫人，您刚洁面好，现在做这个精油护理是最好的。人都皮肤啊分为很多层，每一层需要的营养和护理的方式是不同的。”秀儿把葡萄籽油和玫瑰精油调和好，轻轻在向夫人脸上推开，然后按照一定的手法进行按摩。 “这是我们从鲜花中提炼的精油，不过这精油中我们还混合了特炼的基础油。因为这精油啊营养特别好，不能直接涂到肌肤上，所以下次您要做护理，最好是到我们店里来，避免您的调和比例没掌握好，反倒是伤了皮肤。” “呵呵，就算我能调好你说的比例啊，我也没你这手艺。这精油闻着确实有股鲜花的味道呢，你们还真是厉害，竟然把这皮肤都琢磨得透透的。” 秀儿笑着谢了句，手上按摩不停，大约大半柱香后，她示意向夫人可以起来了。 “夫人，您脸上好光滑呀！”向夫人自己的丫鬟看到后都是忍不住惊呼出声。 “真的吗？”向夫人有些激动地接过镜子，“不一样，真的不一样了。”她用手指轻轻摸着自己的脸，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小雨，这是我的脸吗？怎么白嫩了这么多？” “可不是呢，夫人，这面部护理还真是神奇。” 向夫人转头吩咐：“小雨，你去把馆里所有的护理都定一份。” “向夫人，”秀儿连忙提醒，“我们店里的护理都不便宜，您不妨先定一个面部护理。” “秀儿，你也太实诚了。”向夫人还是第一次看到拦着顾客不让多买的，“你别担心，银钱不是问题，这效果才是最重要的。小雨，去吧。” “是，夫人。” 第262章 孩子气 向夫人脸部效果很好，就又兴致勃勃地尝试了下精油开背和足浴。一轮下来已经快到中午了，秀儿又适时送上了白白教他鸡蛋糕点心，让向夫人真是满意得不得了。 “秀儿，我明天再来。” “呵呵，谢谢向夫人您的肯定，但是呀，这精油护理不宜每日做，您可以五天以后再来。” “好好，那我明天还是来，呵呵呵”，向夫人真是一下就爱上这里了，“我明儿个来做手部护理。” 秀儿这下也是抿唇笑起来了：“那秀儿明日等着您过来。” “好。我明天给你带一些姐妹过来。” “如此就多谢向夫人了！”秀儿把向夫人送走后，白白他们才出来。 “花娘，您看，白白这点子好，不怕没人来。”夏青笑着说到。 花娘也有些咂舌：“公主，成姑娘，奴婢在王爷手下也见过几天世面，还真是从未见过哪一家铺子就一个客人，一天就能赚上五千两。” 没错，今天向夫人把店里现有的五个护理订了个遍，一个月的疗程，一下就五千两。 “花娘，咱们做的和人家不一样。”坐下来吃饭的时候白白跟她解释，“你看怎么铺子，楼上楼下一共就十二间雅室，两三个护理就要占去近半天时间，一天也就只能做那些客人。不像别的店，迎来送往地可以做很多。” 蕙娘懂的算账，心里这账略一过，都有些不可思议：“姑娘，按您这么说，这一天就能赚上万两银子。” 白白倒没觉得有什么：“花娘，蕙娘，咱们这店是几人合伙的，工人也多，要是没这点收入，怎么养这一大家子人？” 几人一听也是点点头，确实挺有道理。 “秀儿，明日向夫人来的时候，给她一张贵宾卡。”白白交代到，“其他人就还是照着原来说的来。” “是！” “对了，青姐，我估摸着宫里的人再过一天最多两天就会来了，到时候你？” “呵呵呵，白白你不用替我担心，总是要面对的不是？” 白白看她的表情不像作伪，点点头：“嗯，你还没去过左相外祖家？听说你的小姨可是四妃之一的梦妃。到时候很有可能会碰到。” 说到外祖，夏青的神色也淡了下来：“还没去过。” 白白也已经听夏青讲过左相去找他的事情：“那左相就没再来找你？” “哼，他敢来吗？来一次就被王爷收拾一次。”蕙娘平日里很是和气，花娘则看起来比较严肃。但其实花娘的心软得很，反倒是蕙娘，有着一股英气和倔劲。 “额……”白白差点噎住，赶紧喝口汤把饭咽下去。 夏青一天也突然想起那天的一个细节问到：“对了蕙娘，为什么……左相，他不喝普洱茶？好像还不是一般的不喜欢。” “噗嗤！”蕙娘忍不住笑起来，花娘也是似笑非笑很古怪的表情。看得夏青和白白也是一头雾水，“难道中间还有我们不知道的故事？” 蕙娘看看花娘，她知道她的个性，不会说那些话，就自己说起来：“那时候王妃还住在庄子上，王爷心疼王妃被左相一家薄待，便趁着一次春猎的机会让左相喝了加了些料的普洱茶。” “什么料？”白白好奇问道。 “马的口水。” ……“什么？” “王爷让花娘端茶上去的时候特意自己牵着马过去，然后瞅准时机让马的口水滴到了左相的茶里。这么大一滴。”蕙娘还好笑地拿手比划着。 “他喝了？”白白有些起鸡皮疙瘩，听听就好恶心。 蕙娘看着花娘，她在现场她最清楚。 花娘无奈笑笑，王爷还有那么孩子气的时候，点点头：“喝了！” “安王还让他知道了对不对？”白白有些莫名的兴奋，她有感觉，安王绝对是给了左相一个终生难忘的回忆。 花娘看着白白那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也是不由笑出声：“呵呵呵，不仅左相自己知道了，在场的文武百官还有皇上也都知道了。” ……“那左相没跟王爷闹？” “闹了，说不过咱们王爷，被气晕了。”花娘淡淡的说到，她也是替王妃生气不值。 “怪不得！”夏青这才明白为什么那天左相会有如此大的火气。 “秀儿！”白白突然喊道，“下次若有机会遇上左相，记住一定要上好茶！”喝不死你，膈应你下总是可以的，算是替夏炎娘讨点利息。 花娘和蕙娘看着白白咬牙使坏的样子，莫名觉得有些可爱。这姑娘是在替小王爷心疼呢。 “青姐，秀儿咱们不做那什么梦妃的生意。”白白脾气一上来了就范倔了。 “呵呵呵，你呀。”夏青感动白白对夏炎的真心，“对不起我娘和外祖母的是左相，爹也不希望我和阿炎被上一代的恩怨束缚，只要梦妃不刁难我们，就算了吧。” “好吧，青姐，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还是一视同仁好了。”白白也不想他们因为仇恨过的很辛苦。 “嗯，谢谢你白白。” 几人刚吃过饭，就又有生意上门了。也是昨日试用后感觉不错的。 秀儿安排了人帮忙做护理，自己则在门厅待着了，她有预感还会有人来。果然，才一炷香后，“秀儿，我又来了！” “向夫人！”秀儿还真没想到她这么快又来了，还带了三位夫人一起来了，她忙给几位行了礼，“各位夫人好”。 “是我，我呀今日本来和他们约了喝茶，结果一听我说你们这儿的护理这么神奇，茶都不喝了，就都来你这儿了。” “多谢几位夫人光顾，夫人们可以一边做护理，一边喝茶。” “哟，这感情好。”其中一位说到。 “那里面请。”秀儿带着向夫人和几位上了二楼的最边上的一间，“这是我们伊人馆特设的大雅间，可以一次容纳四到六人同时做护理。所以几位夫人还是可以围在一起喝茶聊天。” 向夫人看姐妹们也是新奇和满意，这脸上也是有光，拍拍秀儿的手说到：“秀儿啊，你们真是太贴心了！” 秀儿微笑摇摇头：“夫人们满意，就是对我们最大的肯定了。”这种话都是主子给他们培训的时候说的，主子说这是服务业的金句。 第263章 门庭若市 向夫人他们刚进去坐定，茶水、果脯等零食就送上来了，几位夫人喝着茶，吃着果脯，看着秀儿他们准备东西，眼睛嘴巴都停不下来了。一会说这个茶水好，一个说这零嘴甜，又一个不停打听这精油是什么东西啊，怎么弄啊…… 向夫人是他们中第一个来的，时不时帮忙介绍着，颇有一种“我独具慧眼”的成就感。 秀儿等人很快就准备好了东西，让几位夫人都躺下来，根据他们各自的肤质使用不同的精油进行面部护理美容。 半个时辰后，大家都是看到了面部明显的改善，一个个都是激动不已。向夫人也是顺便一起做了一个手部护理，也是依旧非常满意。 秀儿看几位夫人已经在商量着办什么套餐了，她适时地给向夫人送上他们用从聚宝斋那收的玉石制成的玉佩： “向夫人，您是本店的第一位贵宾客户，主子特地命秀儿送您一个我们的贵宾玉佩，以后您想做护理的时候可以出示此玉，随时过来，不用排队，所有新产品您都可以免费试用一次。每位贵宾的玉佩都有一个编号，是独一无二的哦！” “真的吗？”向夫人真是喜出望外了，她接过秀儿手中的玉佩，入手就是温润的感觉，光是这个玉佩本身就是上号的玉石，再看上面精致的花纹和一个她看不懂的符号，不过光是这个玉佩能享受的条件就让她心动不已。 “秀儿，你不能厚此薄彼，我们也要你的那个，贵宾玉佩。” “是呢，向夫人，您可不能独自享用优先权呢。” “各位夫人稍安勿躁，您如果在我们馆一次办理三年的护理套餐或是一次消费十万两以上，便可以获得一张我们的贵宾卡，也就是向夫人手上这块玉。” “嘶……”几位夫人包括向夫人都是吃了一惊，一万两他们还能轻易拿出来，十万两可是不小的数目了，他们中就算是最富裕的向夫人恐怕也是要犹豫一下。 “各位夫人，你们可以完全放心，即使没有贵宾卡，你们也能享受到一样的服务，护理效果也是一样的。”秀儿提出承诺。 “就是就是，你们要用的时候，大不了我的借给你们。”向夫人也是帮秀儿说这话，只是话里还是流露着一丝惊喜，这贵宾卡也太贵重了。 “那可说好了哦。”其他几位夫人一听也是心里舒畅不少，可以共用的话，他们互相借来用用也可以。他们也不想着贵宾卡了，先去各自办了想要的套餐。 向夫人的头炮一打响，后面人就络绎不绝了。有些是互相介绍来的，有些是试用过觉得不错的。一时间，伊人馆从第一天的门可罗雀到第三天的门庭若市，而他们的产品和效果也是很快席卷了整个京城。 这一日，一顶低调又看上去有些奢华的轿子停到了伊人馆门口。秀儿凭着这几年锻炼出来的视觉，这顶轿子里的人不是一般的富贵人家。她给店员打了个眼神，她亲自出去迎接，店员则去通报后院的白白他们。 “青姐，看来，人终于来了。” “嗯。”两人对望一眼，依旧低下头讨论新店铺的事情，伊人馆的名声很快就会打响，一家店铺很快就不能满足需求了，所以他们已经在琢磨着第二家分店了。 “这位夫人，您好！欢迎光临伊人馆，请问有什么我可以为您效劳的吗？” 来人正是秀儿猜测的王语梦和苏禾。 苏禾扶着王语梦走到大厅：“你们掌柜呢？” “姑娘，我是这个伊人馆的掌柜，您里边请！”秀儿引着他们上了二楼雅间，“不知夫人有何需求？” “听说你们的玫瑰精油护理很有效，我们想试试。” “好的，您请稍等。”秀儿让人先上了茶水和点心，自己则趁机去后院问了白白的意见，得到了她的指示，她才回到前院雅间。把其他店员准备好的精油带上去。 秀儿在给王语梦做完茶油洁面，又用白白设计的蒸汽机给她熏了个脸，后又给她做了个精油面膜。 “夫人感觉如何？”敷面膜的时候秀儿问着她的感觉。 “皮肤有些紧绷。” “这是您皮肤上的毛孔在收缩，毛孔收缩后，您看上去都能小好几岁呢。夫人您要是觉得效果好，其实还可以做个精油开背和养神足浴，可以舒筋活络，排除毒素，让您整个人容光焕发、起色红润。”秀儿一边给她轻轻按摩脸颊，一边介绍这新产品。 “我们得先看过你的效果再说。”苏禾在一边面无表情地说到。 秀儿微笑点点头：“那是自然。夫人，好了。您看看？” 秀儿帮王语梦把面膜卸掉，再用上纯露制成的简易爽肤水。 “苏禾，如何？”王语梦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露出来的光彩已经表达着她的满意。 “小姐，果然不是我们自己用的可比。” “呵呵，那就试试你说的别的。”王语梦淡淡地说着。 “是！”秀儿下去准备东西。 苏禾看没人了，凑近说到：“娘娘，效果非常明显，看来这伊人馆果然有一套。” “嗯，确实不错！”王语梦点头到，“只是不知这幕后老板是何人，竟能入了沈燕归的眼。” “奴婢打听过，可是打听不出来，想必是燕相在暗中护着。只是得了燕相的庇护也不一定能逃过公主的嫉妒。” “你先看着点紫嫣的动作，别让她动作太快了，本宫暂时还需要这伊人馆的手艺。” “是！” 说完两人便转移了话题，秀儿也很快就进来了。 当王语梦的双脚泡在足浴桶中被秀儿用火山石活络筋脉时，她是真的觉得轻松了很多。 “夫人，我看您面向不凡，想必是贵人。弊店门庭较小，为了您下次过来方便些，我推荐您办一张我们的贵宾卡，下次过来就可以享用专享贵宾室，不用排队。还能试用所有的新产品。” “嗯，不错，禾儿，办一张！” “是！” 第264章 北上 苏禾出去后发现贵宾卡不是一般人办的起的，这耗费若是没有左相在背后支撑着，哪怕是贵为四妃，他们也是有些狠不下心的。 “小姐。”苏禾还是回来在王语梦耳边大致说了下价格。 王语梦闭着的眸子也是不由闪动了下。 秀儿看着他们的互动也是默不作声地专心做着按摩护理。 “你们店里共有多少这样的贵宾卡？”苏禾知道主子的心思，所以就开口问到。 “姑娘，我们店暂时就发了一枚，我们主子说了，京城限量三十枚，大秦国总共限量一百枚。” 闭着眼睛的王语梦一听，挥手示意下，苏禾便点头出去了。回来的时候秀儿看到了她手上拿着的玉佩。 “小姐。”苏禾把玉佩递过去。 王语梦睁开眼睛接过，发现玉佩质地倒是还算上乘，花纹也是别致，不过这上面像字非字的符号，“这是何意？” “回夫人，这是我店给每位贵宾设的特殊标记，是独一无二的。” “嗯。”王语梦也不再多说，“禾儿，好生收起来。” “这位夫人，”秀儿边给她做足浴，边说道，“您的脚略凉，身体寒气略重。您若是有空，可以多做足浴，还可以做下精油开背和全身筋脉活络护理，有助于您调节气血，祛除湿寒。”秀儿慢慢引导，然后说出最让王语梦心动的话，“您要知道，女人啊，这气血、激素可是影响生育的重要因素。” 果然，秀儿感觉到手上的脚略一顿，她不动声色继续说道：“可是这又是需要长久坚持的事，一天两天的只能治标不治本，最好是能长期定期护理保养，有道是‘由内而外，补血养颜’，只有内里通畅活络了，这气色才能好，不止养眼，更是养身。” “那多久做一次合适？”苏禾也是有些心动，这娘娘入宫一年多，一直未有动静。御医也是说娘娘体内寒气重，药又不敢多吃，怕会带着中药味害皇上不喜。若真是如这个技师所说，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一会我给您列一个专属于您的调理疗程，几种配合着来，相信您会一天比一天美丽动人。” “你们有心了。”王语梦虽然说着淡淡的话，其实心里已经是有些激动了。她决定博这一把，今天这两个护理做下来，她确实是感觉轻松了不少，脸上也是清爽了很多。 王语梦临走的时候，还买了不少基础的洁面和补水产品，又花了好几千两。不过她买着可一点不犹豫，那技师秀儿可说了，这些平日里就得坚持用，还有可以上妆前用的护理油，可以减少对皮肤的刺激。等等这些她都没有听过，但是他们在介绍每一件的时候都是颇为细致认真，听着就感觉非常有道理，虽然她听不懂什么角质层、隔离那些。 “走了？”白白在后院的阁楼上可以看到前院大门口。 “是！”秀儿会意一笑，“十万七千两。” “啧啧啧，这后宫的女人啊，果然有钱。”虽然十万两的价格是她定的，但是真有人为了面子的事一下就拿出这么多，她还是有些咋舌。 “主子，您的钱不比他们少。”秀儿调皮说到。 “以前还行，现在要养这么一大家子人，还要被抽去大半的成，我的负担也重的很。” “主子，我有一事不明。”秀儿问到，“其实您也可以做，为什么非要和……合作呢？他们简直就是空手……”套白白。 白白看着窗外皇宫的方向，轻轻说道：“若不舍弃那六成，以后也许一成都保不住。”她给秀儿讲了朱元璋和沈万三的故事，“若是有一日，秦皇发现这天下有人的仓库比他的国库还富有，你觉得这人还有活路吗？” “啊？那皇……他会对付我们吗？” 白白长叹一口气：“这千年历史长河里，这样的事屡见不鲜。所以我们无非是在找一个平衡点罢了。一个对他对国家来说有用又让他安心的位置，一个绝对控制下的相对自由罢了。” “看不出来，白白你这么懂政治啊？”夏青正好从后院出来，听到她的理论。 “呵呵呵……”白白无奈摇头，她哪里懂，无非是现代政治学概论学的东西罢了。“青姐，再过些时候，等京城的店稳定了，我也准备出去走走。” “一个人吗？” 白白笑着摇头：“阿炎会让我一个人吗？” 夏青也是笑起来了：“呵呵，有人跟着你就好。” “嗯，他可能也要北上了。” “去哪里？” “去北边，似乎是安王安排的。” 夏青点点头，有些担忧：“爹是想让他多历练些，成长得快些。” 白白知道夏炎的目标，所以即使担心也没有表露出来，她知道若是自己太过明显，二十会传信给他，反而是给他增加负担：“青姐，身份是命运安排的，我们没法选择，但是将来总是要自己争取的。” “白白，等阿炎下次回来，我让他去跟阿嬷提亲可好？” 白白没想到夏青会突然提到这个，有一下的愣神和害羞，很快又恢复了自然：“青姐，这件事，还是顺其自然吧。我想瓜熟自然蒂落，水到自然渠成。真正的缘分，往往是不需要做什么，自然会来到身边的。” “好一个瓜熟蒂落，水到渠成。”沈燕归笑着走进来，“不过我倒是更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白白不意外沈燕归的到来，她这段时间思虑了很多，却意外得发现在紧张繁复地思考过后，她反而更能放空思想，全身心高度集中地投入到气合术的训练中去。所以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她的气合术飞速进步，尤其在感受气息方面特别突出。 所以沈燕归的气息离铺子还有几十米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而她后面的话其实也是有意说给他听的。她希望他不要在她身上执着了，只是看来他似乎不会那么轻易放弃了。 白白也不坚持，他是聪明人，一定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只是不愿意接受，那她也不过多干预了，毕竟谁都有自己的坚持。 第265章 寒食节 “今日到此，可有事？”白白直奔主题。 “无事便不能来探望下朋友？”沈燕归微笑看着她，也毫不在意她的故意疏离，她的话他当然明白，只是他发现自己似乎已经陷进去了，他不愿意轻易放弃，总是要尽力一试。 “看来这传闻的日理万机也是有水份的。”白白撇撇嘴。 夏青姐也是掩嘴笑笑，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沈燕归被白白挤兑了下，也不气，依旧笑着说：“今日我来是给凌霜公主和你送帖子的。” “我？”夏青有些意外。 “什么请帖？”白白皱眉，直觉没好事。 “正是。”沈燕归从袖中拿出两张请帖，“太后每年四月初四都会在宫里举办寒食节，当日京中四品以上官员及亲眷都会受邀参加。安王当日也会参加，凌霜公主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那阿炎呢？”夏青问到，白白刚才说他要北上。 “安王称炎小王爷有要无法脱身，便不参加了。” 夏青点点头。 “晚上还有我的份？”白白接过沈燕归递过来的请帖疑惑问到。 “呵呵，是御史中丞向太后求的请帖。”沈燕归不会告诉她，其实是他拜托御史中丞去求的这个请帖。 “御史中丞？为什么会邀请我？”白白百思不得其解。 “咳咳，你到时候去了就知道了。”沈燕归神色有一瞬的不自然，马上被他遮掩过去了。 白白斜着眼睛看着他，似乎要看出点花样了，可惜沈燕归掩饰的很快，她没看出什么来。“那御史中丞是谁？” “额，到时候自然便有分晓了。”沈燕归神秘说到。 白白被吊了下胃口，也就不多问了，就算问了他也不会说，“去了有什么好处？不去有什么坏处？” “……”沈燕归被白白问的一滞，他想了想回答道：“这请帖说轻了是请帖，说重了是懿旨。若无特殊原因不去，万一有人抓住把柄或是上头怪罪下来，恐怕很容易被冠上抗旨的罪名。” ……简直是霸道。 “这么严重！”夏青也是一惊，“白白，那你还是去吧，也正好跟我做个伴。” “不想去也不行啊。”白白横了沈燕归一眼，要说这里面没他的手笔她是一点都不会信的。 沈燕归难得的心虚了下，不过他可不能承认，不然白白一定会打她。“咳咳，我的任务也完成了，我就先走了。到时候我会着人给你准备东西，宫里的宴会可马虎不得。凌霜公主的在下就不操心了，安王一定会准备好的。在下告辞。” 沈燕归跟夏青拱拱手，然后看了白白一眼，可惜白白正在碎碎念手上的请帖，没看到。他再和夏青点点头就转身离开了。 “白白，那御史中丞是什么人啊？为什么要邀请你去呢？”人走后，夏青也是好奇问到。 “管他阿猫阿狗，总之肯定是跟沈燕归一伙的，不是什么好鸟！” “阿嚏！”沈府的某人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师父，你着凉啦？” “无事，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妥当了？” “哪儿轮得到我准备啊，燕相早就定好了。是云裳阁织娘亲手做的，他可真是下了大工夫呢。” “呵呵呵，燕儿终于是开窍了，知道主动了。行了，那我也就不多操心了，也不知道那丫头怎么样了。” 夏青好笑地看着白白忿忿不平的样子：“也就是一个宴会，怎么看你这么不喜。你不知道京城有多少人想去都去不成呢。” “谁稀罕谁去。”白白撇撇嘴，她前世小说看过的宫廷小说里，没有一个宫廷宴席不出事情的。 “好了，别想了，反正还有半个多月呢，说不定那天会有惊喜呢？” “别是惊吓就好了。”白白缩缩头抖抖肩，“不过青姐，我是什么情况还不知道，你肯定会是焦点了。你，怕不怕？” 夏青坦然笑笑：“有什么好怕的，再怎么样我也是女户，他们谁有本事谁也去立一个。” “啧啧啧，”白白不由竖起了大拇指，“青姐威武霸气。” “呵呵呵，你呀就别调笑我了，要不是你，哪儿有我的今天啊。”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有客人来了。”白白话音刚落，就有马车在门前停了下来。他们也先回了后院，让秀儿招呼去了。 自王语梦从伊人馆回去后，也是照着秀儿的吩咐开始用上了那些护肤品。才几天功夫就能看到效果显著，让王语梦越发自信起来。 好肤色加好气色，再加上自信心十足，让王语梦在后宫的几次聚会中一下就成了人群的焦点。那光芒是怎么都掩盖不住，以至于后宫有些心思的人都开始着人打听这其中的缘由。 众人好奇和关注的结果，就是伊人馆天天有大人物造访。 “花娘，这后宫的娘娘出入就这么方便吗？”白白有些好奇，虽然来的人都没穿宫装，但是那架势、气度和手笔，还有丫鬟伺候的方式，还是比较好辨别的。 “姑娘有所不知，咱们皇上因为一些原因下过旨意，允许后宫娘娘一月可出宫五次，可在宫里接待亲人两次。”花娘对这些都很熟悉。 “秦皇很是通情达理啊，花娘你一定知道是什么原因对不对？”白白好奇问到。 花娘轻叹口气，软软地说到：“这事儿，其实不算秘密。只要十五年前在京城的，几乎都知道。” 蕙娘这时也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说起来，是孽缘，却也是可敬之人。” “嗯。”花娘似乎也是很有感触。 白白看着二人又是感慨又是叹气的样子也是有些心急：“花娘，蕙娘，你们倒是说说具体是什么事啊？我这小心脏被你们吊地都要喘不过气了。” 夏青看着白白难得孩子气的样子也是笑了，“花娘，您快告诉她吧，你看她这急的。” “呵呵，姑娘莫急，奴婢慢慢跟您说。”花娘温和笑笑，“这事儿的主角，跟今日来给你们送请帖的燕相有些关系。” 白白莫名想到那个跟她一起合作开佳人坊的女子，那个似乎永远是个谜的女子。 “她叫沈莺，是沈府的嫡女，也是当朝右相的亲姑姑。” “果然是她！” 第266章 沈莺 “花娘您继续说。” 花娘也不多问，继续说道：“沈家，自立世三百多年来，出过四位当朝一品大员，他们立世传家的根本就是只为百姓，不为朝廷。而且沈家祖上传下来的规矩，不能连续两代为官都超过三品，让上位者能够看到他们的信念，继而对沈家尤为放心。 所以王朝更替，他们的地位却越来越高。尤其到了这一辈，还出了一个少年右相，风光一时无两。” 沈燕归的祖父是前朝宰相，到了秦震北这里，他就隐退了。而沈燕归的父亲当年就是严遵祖训，只做了个四品侍郎，但是当今秦皇又很需要得到沈家的助力，所以他就希望娶沈家嫡女沈莺为后。 “皇上没有皇后？” “皇上定江山之前有位原配，可惜难产死了。登基后，追封了皇后。”蕙娘一边解释着。 “那她为什么没有同意？抗旨不是要株连九族的吗？”白白对安夫人的过去充满好奇。 “这事当年在京城也是闹得满城风雨。虽然宫里和沈府都是闭口不提，但是总归是有风声传出来。” “皇上原本是因为沈府的地位才有意封后，后来皇上是真的看上了她。”花娘轻轻说着，毕竟议论皇帝也是大忌，“但是沈莺拒绝入宫门，皇上还特意为了她改了很多宫廷一直以来的规矩，想用真心和诚意感动她，只是沈莺依旧是拒绝。” “吾皇对沈莺真可谓是一再退让，从未以圣旨试压，但从这件事上说，他也算是真男人了。”蕙娘感慨了一句。 “那沈莺是不是？”白白脑子一转，一个皇帝做到如此还求不得，她能想到的就只能是她心里有人了。 花娘点点头：“后来有消息传出来，说沈莺是因为爱上了自己的师父，才拒绝了皇上。” …… “而且那人还是个有妇之夫。”蕙娘接上话。 ……这下白白是真的惊呆了。 “蕙娘！”花娘轻斥了一句，“把话说完。” 蕙娘嘿嘿笑笑，“花娘，你呀，真是不会讲故事。” 白白和夏青无语对望，以前怎么没发现蕙娘这么喜欢吊人胃口。 蕙娘这下也不藏着了，一口气把事情说完：“听说，那人是沈莺的师父，夫人早亡，有一个女儿。那沈莺却不顾一切地爱上了他，甚至连皇后都不要当了。这事传出来后，不知道有多少人议论她看不清。” “她那是为爱，可敬可佩。”花娘不忿地说了句。 白白和夏青都是有些替安夫人心疼和惋惜：“那她师父呢？” “死了！” 白白一惊，“怎么死了？” 花娘和蕙娘对望一眼，都是抿唇摇头：“我们也不知道。” “那他们有结果吗？” 两人还是摇头。 “那她师父是不是姓安？” 花娘一惊：“姑娘怎么知道。” “我恰好认识她，而她一直是以安夫人自居。”她又想起了杏儿，该不会…… 白白长叹一口气：安夫人啊！你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子，这又是怎样一份爱？！其实大家心里也都有了这样的慨叹，一时间都有些沉默。 此时的京郊大营，夏炎他们已经要准备开拔了。 “王炎，帮我端菜！”伙头军陈头扯着嗓子喊道。 “是！”夏炎跑过去端了菜去帅帐，“王爷，属下给您送菜过来。” “进来。” “给他们传好信了？”安王坐在上位看着下面在布菜的夏炎问到。 夏炎点点头，也不说话。知道要去北方的时候他就传了口信。 “还有件事，宫里四月初四要摆宴，我给你推了。” 夏炎还是点点头。 “沈燕归给成白白求了张请帖，邀她去宫里了。” 夏炎布菜的手一顿，皱眉抬头看着安王：“有没有危险？” “她之前惹的小麻烦，可能会有点麻烦。” 梦嫣公主的事他知道，也是因为这事他才被罚了。“王爷！”夏炎跪下，他的人还没有这么快能渗透到宫里。 “我只能答应你，在她有生命危险的时候，我的人才会出手。” “谢王爷！”夏炎起身告退。 “伤怎么样了？”安王的问话让夏炎一顿。 “无碍。” “嗯，我会在京城过了清明再走。虽说最难熬的冬季已过，不过北边始终是前线。”后面让他要注意安全的话到底是没有说，就是因为危险才会让他去。 “我会活着。”夏炎说完不回头的走了。 “臭小子。”安王笑骂一声，心里到底是担忧的，“语娴，保佑儿子。” 晚上，夏炎有些失眠，虽然他很坚信白白对他的心，但是自己毕竟要离开那么久，一想到沈燕归那厮天天往白白跟前凑，他就有些郁闷。 “三十三。” “在。” “燕相最近有些闲，传话回去，给他找点事。” “是！”三十三趁着夜色翻身到夏炎床边，“人引出来了，但是跑掉了。” 三十三说完能感受到黑暗中夏炎已经明亮锐利的眼神：“那人轻功非常好。” 夏炎一听皱眉，“可有交手？” “没有，按照您的吩咐，传了田书知道十五年前的事情的消息出来，那人当夜就去地牢了。但是他反应很快，几乎是刚到就发现了埋伏的人。十九和基地其他人都是第一时间追了出去，不过那人还是逃掉了。请您责罚！” 夏炎皱眉没有说话，十九被他安排去了基地，一个是帮忙代替他看着训练，还有一件事就是找出基地里潜伏的人。十九的功夫在基地里基本是数一数二了，带着柴充、张燧他们都没有抓住人，看来埋伏着的应该是秦卫之一了。 “继续查，沿着他进来的那条线去查，还有接触过的人，问过的事，务必把潜在的人都拔除了。” “是。” “还有，原来的暗号、密码全都换掉，把你们在宫里的人脉也用起来，保护好你们嫂子。” “是！” “让基地的人找机会入军营。” “是！” 这一夜注定夏炎是睡不着了，等他把脑子里的事全都盘算了一遍，天已经快亮了。而军营的号角也吹响了，他们作为这次新招募的新兵，要奔赴幽州大营了。 “白儿，等我回来！”夏炎望着京城的方向，心中泛起浓浓的思念。 第267章 云心月性 今日是夏炎他们出发的日子，白白前夜也没有睡好，早早的起来了，望着京郊的方向。轻轻抚了腰间的荷包，她微微一笑，“等你，回来。” “二十。” “嫂子！” “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回嫂子，我们刚一动作，就被十三制止了，王爷禁止我们查皇上的事。” “嗯？”白白挑眉，她本是想让二十去查查安夫人的事，“那就算了。出行的事安排的如何？” “嫂子已经安排下去了，宫宴结束就可以走。” “好。去伊人馆。” 白白刚到馆里，大伙正在整理东西准备开店，门口已经有人在排队了。 “主子，”秀儿示意白白往后院去，她低声说到，“云裳阁奉燕相之命，给您送来了宫宴的衣裙。” “嗯。”白白走上阁楼，夏青姐带着花娘、蕙娘已经在看了。 “白白啊，这燕相的手笔不小，我可替阿炎担忧了。”夏青一上来就打趣。 “青姐，你的手艺就不错，要是你有空，我宁愿穿你做的衣服去。” “呵呵呵，我要跟云裳阁阁主的手艺比，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夏青示意花娘把衣服提起来。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这是白白看到这件衣裳的第一感觉，白纱银丝，似烟云似月影，仿佛每时每刻都在变化，猜不透摸不着。 白白忍不住抚上了这衣服，“好美！” “姑娘，这是云裳阁阁主织娘亲手做的，名为‘云心月性’。”蕙娘难得露出如此痴迷的神色，“听说云裳阁自开业起，一共只出过七件‘云’系衣裳，件件均非凡品。” 花娘在一边给白白和夏青解释：“云裳阁座下六大绣师，分别执掌黑白赤绿蓝紫系，而阁主织娘则擅长最高级的‘云’系。六大绣师已经是名满天下了，而他们都是织娘的弟子。” 夏青听得也有些神往，她对刺绣也是非常有兴趣，“今日能得见织娘匠制，也算是你我幸事了。” “那我可不敢穿，”白白有些头大，“穿成这样不是拉仇恨去么。”女人的嫉妒心最恐怖了。而且她深知这衣裳承载着沈燕归的心意，她就更不能穿了。 “秀儿，替我送还给燕相，告诉他，心似流水，我如明月。” “是！”秀儿和蕙娘小心翼翼把衣裳放好，蕙娘看着秀儿捧走的时候，眼神都一直跟着出去了。 “蕙娘，咱们改日去云裳阁瞧瞧吧？”夏青对那里的兴趣极大。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白白也是站起来，“总不能穿成这样去宫宴，回头又该治我藐视太后的罪了。” “你呀！”夏青好笑摇头，白白对这宫宴真是抗拒到了一定程度了。 说话间，四人就已经出了店门，往东街里头走去。云裳阁就离他们店不远，走过去也就半柱香不到。 因着时间还早，店里也没什么人，倒是让白白和夏青逛得颇为舒心。 “二位，需要点什么？”小二上来招待。 “我要一件宫宴穿的衣服，大方得体就行，不用出挑，越不起眼越好，但是又不能显得轻视。” 简单直白的要求倒是让小二一愣，他在云裳阁做工十二年，还没见过如此要求的。京城女眷参加宫宴的服装八成都是出自云裳阁，但是几乎是无例外的都要求漂亮华丽，越闪耀约好。 不过小二哥的职业素养还是很不错的，虽然遇见少，但也没有露出任何怪异的表情，已经是热络地给白白挑了两件，一件白色打底、淡绿色刺绣的烟雨裳，一件紫色打底、白色烟雾的紫烟裳。 “就白色的了。” “是，小的给您包起来。” 白白办完正事儿，才慢慢在云裳阁逛起来。这铺子里成衣不是太多，蕙娘介绍说每一件都是六位大师亲手绣制，所以出产不多，每件都不尽相同，而且价格不菲。 “承惠，九百两。”小二哥把包的很精致的衣服递到白白面前。 ……白白心里苦，早知道那件衣服就不退回去了。 不过她也就是心里嘀咕了下，到底还是要自己买的才好，不然夏炎肯定是要吃飞醋吃死了。 “青姐，你的手艺跟这些比起来如何？”白白悄悄移到夏青身边问到，要是还不错，她就不买了，让她帮忙做一件得了。 夏青摇摇头，“不如。” “哎……”白白认命得付了钱，“青姐，要不你也去拜织娘为师吧？这看起来也很赚钱啊。”至少以后还有这样的事情就不用花这么多银子了。 “我也很想呢。”夏青是被说到心窝里了，她确实存着这个想法。 “那就去啊！” 在白白的一再怂恿下，夏青终于是走到小二哥面前，“这位小哥，不知织娘是否还收徒，我，我冒昧想问问，想成为织娘的徒弟要什么条件？” 因为夏青立了女户后，就一直做年轻妇人的装扮，所以小二哥客气笑笑回到：“这位夫人，咱们云裳阁每日都会有人求师，只是阁主下了严令，只有能完成她布置的题目，才会考虑是否收下。” “什么题目？”白白在一边好奇问到。 “就在那儿！”小二哥手指一指，他们就看到了店铺柜台后面墙上挂着的一副圆形的刺绣图。 看不出什么花样，只感觉到非常繁复的针法，还有各色丝线地穿插搭配。看着颜色很多，针法很繁，但是整体的刺绣图又显现出一种特殊的和谐。 夏青看到这幅刺绣的时候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似乎之前在哪儿见过，或是刺绣的手法，或是这个图案。只是细想又想不起来了。 她客气问到：“请问小二哥，织娘的具体题目是什么？” “就是找出这幅绣图第一针的下针位置。任何人只要找对了，就可以得到一次面见织娘的机会，至于阁主收不收就得看缘分了。” 白白他们一听，已经转头要走了，那么复杂的花纹和配色，怎么找第一针的位置啊。只是她刚一转头，就看到夏青一直在盯着那个圆形看。 “青姐？” “白白！”夏青看了足足有两炷香时间，才突然回神说到，“我好像看出来了！” 第268章 织娘 “我好像看出来了！”夏青的话让在场的人不约而同望向她。 “主子，你！”蕙娘尤其惊愕，她懂刺绣，她也一直在看，发现别说第一针的阵脚，就是走向纹路她都不敢保证说一定看的对。这幅绣品看着是简单的一圈圈的圆纹，细细琢磨后会发现看不出线的来路去路，似乎每一圈都是起点，每一圈都是终点。 “夫人，你，你……真的找到了？”小二哥是惊诧的话都说不溜了。他是阁里人，所以最清楚不过，因为阁主现在座下的六大弟子都没有人看出来。他们这些杂役还曾经私下议论，在阁主有生之年，还会不会找到看得懂的人。 夏青点点头：“不知是现在告知还是？” “夫人请稍后。”小二哥赶紧跑到柜台里拿出纸笔送过来，“还请夫人画出位置。” 纸上是一张圆圈的网格图，夏青接过点好位置，折好递给小二哥。 “夫人请稍后。”小二让人招呼白白他们到二楼稍作，自己则跑了出去。阁主几乎不在店里，他要把这个消息第一时间送过去。 小半个时辰后，小二哥匆匆忙忙回到楼上，稍微喘了口气说到：“夫人，阁主请您移驾。” 夏青点点头，和白白他们准备下楼。 “几位且慢，阁主只见这位夫人，还请几位见谅。” 白白和花娘几人对望一眼，夏青给了他们一个安抚的眼神：“阁主乃巨匠大师，今日能有机会见面是我的荣幸，你们不用担忧，我去去就来。” 蕙娘还想说话，被花娘拉住，轻轻摇头。 “劳烦这位小哥带路。”夏青对小二哥福了福身。 “夫人客气。” “万一那个阁主对公主不利怎么办？”蕙娘看着夏青上了马车离开了他们的视线有些着急。 “放心。”花娘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王爷和小王爷都暗中安排了人。” 蕙娘看白白也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也安下心来等待。 夏青坐在马车里一路疾驰，一炷香不到，到了一座庄园前。她下车后就感觉到了街道的宁静，闹中取静的位置，让她也是跟着平静下来。 “夫人您进去后径直沿着园路一直往前就行，阁主就在尽头的屋子里。” “多谢！”夏青沿着园路一直往里，走到了尽头的屋子门口，正准备扣门。 “进来吧！”里面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传来。 “是！”夏青收回手，轻轻推门进去。 她跨进屋子，抬头看到了坐在圆桌边的女子，六七十岁的模样，头发已经全白了，那张布满了沧桑和皱纹的脸让夏青猛地一震。惊诧、惊喜、心酸、心痛，一下全部涌了上来，两行热泪瞬间溢出了眼眶。 “唔……”夏青嘴唇剧烈地抖动起来，双肩也是忍不住收紧，她讲不出话，只看着她流着泪，“唔……” “青儿！” “唔……”夏青一步跨到她面前跪了下来，当她要去搂住她的时候，她的手却穿过了空空的桌下。她的瞳孔剧烈一缩，撩开桌布看到了圆凳下空空的裙摆。 “啊……”一声撕心裂肺呼喊冲出了夏青的胸腔，“啊……呜……婆婆，您，您的腿……唔”。夏青已经泣不成声，剧烈的欢喜和心痛一下让她崩溃了。 “青儿，婆婆终于见到你了。”织娘颤抖地摸着夏青的头发，尽管她已经老得哭不动了，但是她抖动得不能自已的手还是显示着她内心的震动。 夏青一次次想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是一次次失败。十一年了，他们以为她早就死了，却没想到还能再见，可是再见她，她却已经这么老了，连双腿都…… “婆婆……”夏青终于是勉强冷静下来，她擦去泪水，发现自己的眼睛已经哭得有些看不清了。 “孩子，去洗个脸吧，让婆婆好好看看你。” 夏青点点头，走到一边的架子上，就着脸盆里的清水稍微擦了下。深吸了几口气，感觉自己能牵动嘴角了，她才缓缓转过身，给了婆婆一个笑容。 “青儿过来坐。”婆婆朝她招招手。 夏青缓缓走过去，坐到她的身边，拉住她的手，“婆婆，您活着真好。” “是啊！婆婆能活着再看到你，这生无憾了。”婆婆便是小时候在庄子上领大夏青和夏炎，最后把姐弟俩藏在树洞里后自己去引开强盗的人，“青儿，炎儿呢？” 夏青看她布满担忧和希冀的眼神，眼泪又忍不住涌上眼眶：“婆婆别担心，阿炎很好很好，他也活着，活得很好。” “好，好啊！”织娘长长得舒了口气。 两人平复了好一会，才静静地开始说起当年。 “婆婆，您的腿，是不是当年为了我和阿炎……”夏青心疼的无以复加，齐根切断双腿，那是怎样的伤痛。 “青儿，早就不痛了。”织娘淡淡笑笑，皱起了一脸的褶子，“一双腿换回你们俩的命，值了。” “婆婆，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老了，好多事记不清了。”织娘爱怜得看着夏青，“我把你们藏起来后，朝着反方向一直跑，一直跑。后来还是被他们追上了，他们砍断了我的双腿，逼问你们的下落。我也以为我要死了，后来老四他们赶到了，把我救了回来。” “老四是谁？” “你爹的手下。” 夏青点点头。 “他们把老婆子我安顿在京城，找了些人伺候我。我伤好后，就带着这些人开了这间云裳阁。” “婆婆，那那副绣品？” “青儿，你还记得啊？” “嗯，我当时没想起来，只是觉得眼熟，看到您的时候我就全部想起来了。”这幅绣品是婆婆当年教她背过的一个针法，她的刺绣是娘教的，而娘的刺绣正是婆婆教的。 “我也只是存着这么一个念头，希望有朝一日能找到你们。但是老婆子我哪儿都去不了了，只能靠着最后一点手艺，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开着这个店铺，守株待兔地等着你们。” 夏青听了后，眉头不由一皱：“婆婆，爹没有告诉您已经找到我们了吗？” “什么？”织娘震惊地看着她，“他，他回来了？” 第269章 少阁主 “嗯，爹回来了，他之前受了重伤，昏迷了很多年，所以才没有回来找我们。” 织娘听后叹口气摇头：“一切都是命啊。可惜语娴，没能见着他最后一面。” 夏青握着织娘的手轻轻拍了拍：“婆婆，爹很爱娘，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再娶，娘泉下有知，也能安心了。” “嗯，语娴若是知道你们姐弟俩平安无事，也能瞑目了。” “可是婆婆，为什么爹没有告诉您我们的事？”夏青重新问了下，不然她还能早些看到婆婆。 “当年老四把我安顿在京城后说过，不再跟我联系，怕那些追杀你们的人会再找上我，所以十多年了，我一直在等你们的消息。还好，能让老婆子我入土前等到，也算是上天待我不薄。” “婆婆，我今日回去跟爹说，我明天就搬过来跟您住。”夏青看着她露出死而无憾的表情，似乎下一秒她就要离去，一下子有些慌了。她当年受了那么重的伤，为自己和阿炎忧思担心了这么多年，恐怕身体早已经不行了，只靠着这一口气强撑着。 “呵呵呵，青儿，你不用难过。人总是要死的，婆婆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剩下的时间都是赚来的。” 夏青忍着泪水摇头，“婆婆，您还没有见到阿炎呢，还有小宝，婆婆小宝是我的儿子，您也要看看。还有，阿炎也有了心上人了，我回头也带来给您看。还有，您还没有教我刺绣呢。” “呵呵呵呵，好，好，婆婆会尽量多活几年。”织娘安抚地拍拍夏青，“青儿莫担心，婆婆还要看看小宝，看看炎儿和他的新媳妇呢。” “嗯嗯。”夏青看她是真的有些累了，把她轻轻抱到床上，那几乎没有什么重量的身体让夏青心里一沉，强忍住心里的心酸，她把织娘放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婆婆，您稍微休息一会，我这就回去收拾，今天晚上就来陪您。” “孩子，你放心去吧。这个带上，他们就会知道你。”织娘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一块手帕交给夏青。 夏青接过看到上面的云纹，猜想应该是婆婆的信物，收好后在床边守了一会，看着她睡熟了，才悄悄退了出去。 “夫人！”小二哥还在门外守着。 “嗯，回去。” “是！”小二哥看到她拿出来的帕子，瞳孔一缩，忙跪下行礼：“参见少阁主！” 夏青上车的身形一顿，鼻子不由一酸。她深吸了口气，点点头：“起来吧。” “谢少阁主！”小二恭敬地扶她上了车，然后驾车离去了。 “青姐！”“主子！” 夏青回到云裳阁，白白他们就迎了上来，看到她眼睛红红的，他们都不由着急。 “我没事。回头再和你们细说吧。花娘，我们先回府。” “姑娘，这衣服送给您了。”下楼的时候小二把白白的衣服送上。 “这？”白白望向夏青，看来中间确实发生了不少事。 “白白，你收下吧。” 白白看她状态不好，也不多问了：“好。青姐，那你先回去吧。我在店里，有事你就着人来叫我。” “嗯，白白，传个信给阿炎，说，婆婆还活着。” 白白听过就突然想起来夏炎说过的他们的过去：“青姐？” 夏青看她明白过来，确认的点点头：“不过她身体不太好，不知道，能不能熬到阿炎回来。我准备搬过去照顾她。” 白白了然，接过衣服，跟夏青一起出了门。 夏青回王府去收拾东西，白白则安排人去给夏炎传信。他应该已经离开京城了，恐怕收到信也未必赶得回来了。 秦安夏刚从京郊回到家里，正准备问下面的人夏青最近的情况，就看到她脸色很差地从外面回来。 “青儿？” 夏青看到安王，福了福身，“爹。”她转头看花娘，“劳烦你们先帮我去收拾东西吧，我今夜就搬。” 花娘和蕙娘抬头看了下安王，安王示意他们先去，两人便告辞了。 “青儿要去哪里？” “爹……”夏青组织了下语言，她到底还是有些心疼婆婆，他爹可能是一时忙碌，忘记跟他们讲了婆婆的事，可是到底没让阿炎看到婆婆，而且现在他去了军营，回来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万一婆婆没熬过去，“我，今日见到婆婆了。” “嗯？”秦安夏眉头一皱，略思量后问道，“庄子上的婆婆？” “嗯，爹，她当年受了这么重的伤，现在年纪大了，我看她似乎，”夏青说着有些哽咽，“似乎时日无多了，我想……” “去吧，孩子。”秦安夏摸摸她的头。 “谢谢爹，阿炎还在京城吗？” 秦安夏摇摇头，“他已经出发了。”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婆婆她……” “青儿，他现在是军营的一名普通兵士，若是中途离开军营，是要以军法处置的。”秦安夏看着夏青担忧和失望的眼神，轻叹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这里有一颗九转丹，可以让她多活几年。” “爹？”夏青惊喜地看着那瓶子，感动不已，“我……” “好了，青儿，去收拾吧。不过别忘了寒食节那日的宫宴。”秦安夏打住了夏青想说的感谢，当年若不是她，他哪儿还有机会看到孩子。 “嗯！”夏青点点头，对他爹忘记说婆婆的事的那一丝怨怼也烟消云散了。这一切也许真是命中注定的。 夏青把药收好，回屋去整理东西了。 秦安夏看着她的背影，眼神里有光闪动。他招出暗中跟随夏青的人，“今日公主去的哪里。” 暗卫禀报了地址后，秦安夏挥退了手下和暗中护卫的人：“不用跟着！” 几不可闻的呼吸声消失后，秦安夏闪身离开了王府，直奔织娘的住处。 不一会后，他来到那个安静的院子里，推门进去，一个老太躺在床上，那样瘦骨嶙峋，还有腰下陷下去的被子，都让他忍不住瞳孔一缩。 他走过去坐到床边，静静地等她醒来。 织娘梦中似有所感，幽幽转醒。 “织娘！”秦安夏的声音有些哽咽。 “你是……”织娘刚睡醒有些迷糊的眼神看向坐在床边的人，慢慢地睁大了眼睛，“是你？” 第270章 宫宴（一） 夏青到织娘那里的时候，她已经起来了，正靠在床头发呆。 “婆婆？” 织娘转头看着夏青的眼神有些恍惚，好一会才微笑了下：“青儿你来啦。” “嗯，我搬过来跟您住，他们正在收拾东西。对了，我给你带了点东西。”夏青把怀里的药瓶拿出来，给织娘倒了杯水，“婆婆，这药您吃了吧，能感觉好些。” “这药？” “这是爹给的，对您的身体有好处。”夏青说着递过去。 织娘接过药，喃喃道，“他竟然把这药给老太婆我？” “婆婆，您说什么？” “呵呵，没什么。青儿，这药你收好吧，给老太婆我就太浪费了。”织娘把夏青手上的瓶子拿过去，把药丸放好。 “婆婆？” 夏青有些着急，被织娘抓住了手，“青儿，我知道自己的身体，你放心，婆婆我再熬两年没问题的。” “可是……” “青儿，听婆婆的话，这药关键时候可以救命，不用给老太婆了，最多不过是多活一年罢了。” 夏青看着她坚定的样子，只好把药收好：“那您要是身体不舒服的时候要跟我说，我把药给您留着。” 织娘笑笑也不回答，问起了夏青这些年他们的境况和遭遇。 夏青就一直陪着她慢慢聊着，织娘则靠着细细听着，听累了就睡会，睡醒了就继续听。夏青说了两天多，才把这些年的事差不多说完了，当然那些苦难和危险都被她带过了。 “青儿，今天开始，我教你刺绣。你是云裳阁的少阁主，等我去了，你帮我把这个手艺传下去。” “婆婆，您不是还有几个弟子吗？” “他们当年被老四安排伺候我，十多年了，难为他们一直尽心尽力照顾我。我把刺绣交给他们，也是希望他们能有门手艺傍身。不过青儿，‘云月系’的传人只能是你。”织娘已经混浊的眼睛露出不可置疑的目光。 夏青点点头，婆婆不说理由，总有她的原因，所以她也没有问，只一心跟着学着。“对了，婆婆，‘云心月性’是您给燕相的吗？” “嗯，‘云系’的衣服共十八件，这些年云裳阁多多少少欠了一些人情，那沈府的孩子当年也帮助过我，我就给了他一件。不过青儿，云裳阁最好的其实不是‘云系’，而是‘月系’，以后我都会教给你。” “是！婆婆我一定会用心学。” 白白回去传信之后，其他的时间就待在阁楼里画接下去出行的路线和分店的事情。云心月性送回沈府后，沈燕归也没有回过头来问她，让她少了些尴尬，只是不知道他是否明白自己的心意了。 沈燕归自然是明白她说的那两句话，心似流水不倦花，我如明月君勿恋。只是他又岂会因为这两句话而放弃。他没有找白白，一是怕她尴尬后，两人的关系会变僵；还有个原因是他最近没有时间去伊人馆晃。 就在他送去衣服的第二天，大秦国好几个州府接连爆出了重要官员严重的贪污受贿、徇私舞弊、结党营私还有官匪勾结等案，在百姓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他若是不及时处理，朝廷在百姓种的威信会受到沉重的打击。案子爆发的集中又猛烈，他有种很强烈的预感，这次这件事就是针对他来的，而且十有八九就是夏炎那厮。他肯定是得到自己邀请白白的消息了。可是就算他知道是夏炎故意的，他也得往这坑里跳。 各自忙碌的日子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四月初四。这一日，秦安夏派人到织娘家接上了夏青，沈燕归派人到伊人馆接了白白，还有众多官员及家眷，都忙碌起来。因为人多，大家都要排队接受检查后再入宫，又必须在申时前都得入座，所以午时一过，就有人陆续进宫了。 “我先带你去见个人。”沈燕归这么多天没见她，其实有很多话想跟她说。但是看她上车后就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他只能也保持沉默，还不敢太盯着她看。平日里转的飞快的脑子，在看到她的那刻似乎就不会转了，想了大半程才找到一个话题。 “嗯。” “你不问我是谁？”沈燕归说完就想给自己一巴掌，还能有谁。 白白也是斜了他一眼：“你这年纪不大，不仅开始耳背了，还提前脑退化了？” “呵呵呵……”沈燕归轻笑出声，才发现她一恢复往日的样子，他也是跟着活了起来，“白白这些天可有想我？” 其实白白也是有些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说话才表现得不想说话，她当他是朋友的，如今看他这样自然地开着玩笑，也是悄然地松了口气，不管他心里有没有放下，至少关系没有搞僵。 “反正一会就要见了，你就透露下吧？” “反正一会就要见了，就再忍耐下吧？” “噗……”白白表示不想说话。 这下沈燕归倒是大大方方地一直看着她，看得白白都有些扛不住那炽热的眼神，撩起了车帘往外看着。 马车已经到了宫门口，今日的宫门检查是内廷侍卫和黑炎卫负责，沈燕归轻撩起帘子，“是我！” “参见燕相！放行！” 一些在门口排队等候进入的官员和家眷，自然没有错过沈燕归车帘撩起那一刹那出现的女孩。待他的马车通过后，人群里就低声议论开了。也有不少心仪燕相的佳人向白白投去了各异的目光。 “这是你想要的？”白白淡淡问到。 “白白，我以为，你迟早都该习惯的。”不论是我，或是他。 白白脸色一凝，是啊，自己总得习惯的不是吗？沈燕归是王牌金龟婿的话，阿炎又何尝不是钻石王老五呢。 她自嘲一笑，亏自己还试图低调再低调一些，摇摇头：“罢了罢了。” “难道你怕他们？”沈燕归挑眉轻笑。 “不喜欢麻烦，不代表我就会怕麻烦。”白白也很快把心态调整了过来，整个人立刻散发出了不一样的光辉。 虽还只是一个大女孩，却透露着一股沉稳和霸气，看的沈燕归都有些入迷。 第271章 宫宴（二） “燕相，到了！”车夫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思绪。 “下车吧。”沈燕归首先下了车，本准备虚扶一把，不过白白灵巧的身姿在他手还没完全伸出来前已经落地。 “呵呵呵……原来你还有功夫在身。” 白白一挑眉，“姐会的多着呢！” “那我就一点点去发现。”沈燕归说了句暧昧的话，也不等白白反应，就先转身走进了前面的院子。 白白略整理了下衣服，跟了上去。“莺歌殿？”跨进院子的刹那，这个名字让她不由一怔。当她跟着沈燕归走进殿门，看到上首坐着喝茶的人的时候，她才恍然。 “白白，好久不见！” 熟悉的声音还有那淡然的姿态，老朋友般的问候，让她不由露出了真诚的笑容：“好久不见，安夫人！哦不对，或许我该行礼称一声‘中丞’大人！” “呵呵呵呵，丫头，还是那样牙尖嘴利，依旧那么聪明。”安夫人站起身，拉着白白坐下来。沈燕归也是坐了下来，给白白和自己倒了杯茶。 “不错，我就是御史中丞，今日邀请你来的正是我。不怪我一直瞒着你吧？” 白白笑着摇头：“这下，我才算是把事情都串起来了。” “不知白白你都串起了那些事情？”沈燕归好奇问到。 “比如，为何我会收到今日宫宴的请帖。” “咳！咳咳咳咳……”沈燕归被白白噎了一句，不小心呛了口茶。 “燕儿，你丢份了！”安夫人不怀好意的笑笑。 “咳咳咳……”沈燕归这下咳得更厉害了，他怎么就忘了，自己这个姑姑最喜欢挤兑他了。“姑姑，白白，你们聊，我去拜见皇上。” 说完他逃也似得离开了，看的安夫人和白白笑出了声。 挤兑归挤兑，安夫人到底还是向着这亲侄儿的：“我知道你不喜欢今天这场面，但是燕儿没有恶意，他只是想给你争取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毕竟现在你和皇上有合作，你需要这个机会，让皇上认识你并对你更有信心。” “我知道，”白白轻声说到，“只是他的好意情分太重，我承受不起。” 安夫人没想到她这么坚定：“连竞争的机会都不给一个吗？” 白白无奈笑笑，抬头望着安夫人：“夫人，您当初有想过给吾皇一个机会吗？” “啪！”安夫人抓着茶盖的手一松，茶盖磕到茶碗，发出了清脆的声响。“你……知道了？” “没有。”白白摇摇头，“不过是听了写街头巷尾的传说罢了。” “呵呵呵，没想到十几年过去了，依旧会有人说起。” 白白看她自嘲和落寞的神色有些不忍：“是啊，十几年过去了，您，依旧没有放下吗？” 安夫人有些恍惚，似乎在回忆，又似乎在跟自己确认，最终都是划为一笑：“当初那么求而不得，好像是自己的执念了。也许是因为没得到过吧，就会一直想着，已经是习惯了。” 白白知道，感情的事，总是深入其中后便迷失了，哪里是理智能控制的了的。“那，杏儿？” “嗯，是他的女儿，他死的时候，杏儿两岁，我收了她为徒。便一直把她带在身边。” “那她，知道……” “嗯！我对她没有任何隐瞒。” “杏儿的爹……是怎么没的？” 安夫人的眼神有一瞬的泪光闪过，只是很快就隐匿下去了：“伤重不治。” 白白没有再问下去，两人都有了一阵的沉默。 “不说这些了，听燕儿说，你那伊人馆现在可是京城贵妇的心头好了？听说你弄的什么贵宾卡，要十万一张？” “呵呵呵，不过是卖些点子和一点力气罢了，赚的也不过是些辛苦费。” 安夫人自是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你这样做是对的，本来我是打算若是你的那些基地还有佳人坊日渐成长起来，等到了一定的时候，我也会跟你说的。我很惊讶，你能有这么敏锐的政治眼光，早早地想到了与朝廷合作。” “最初不过是为了一个梦中的理想，现在也不过是为了一个安稳的生活罢了。” 白白话语中有无奈，有坚定，安夫人看着这个自己一点点看着成长起来的女孩，发现自己其实从未真正看透她。 “白白，你到底从哪里来？”安夫人随意的一句话让白白不由心中警铃大作。 她状似楞楞地问着：“什么？” “呵呵呵，没事，我就是不知道你到底还会给我带来多少惊喜。” “可别是惊吓就好了。”白白笑着过去了，“安夫人，为何你会去曲水镇呢？为何你会成了御史中丞呢？” “我去曲水镇是为了查些当年的事情，至于这御史中丞，是我问秦震北要的，也是为了查案方便而已。” ……咳，白白差点呛到，秦震北，应该是皇帝的名字吧，安夫人就这么直呼大名了。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哦哦，好！”白白赶紧喝了口水咽下喉间的不适，站起身跟上安夫人。 路上，白白突然想到个问题，轻声问到：“其他大臣知道你是御史中丞吗？” “知道啊！” “他们肯？”大秦律法对女子的要求如此苛刻，夏青姐立个女户都要滚钉板，为何到安夫人这，二品大员啊，还是掌管监察百官的御史中丞。 “当然不肯啊！” “那……” “皇上的旨意，他们不敢抗旨不尊。” 白白斜眼，怎么就那么不信呢！她不信这个朝代没有那种老顽固。 “咳咳！”安夫人被白白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她凑到白白耳边轻声说到，“我私下传了话，谁不同意，我就答应皇上的求娶做皇后，然后让皇上遣散后宫，谁也别想往皇上身边塞人。” ……白白被雷得外焦里嫩，这都可以？ “其实，皇上那么宠着你，你要不要考虑下？好像后位一直空悬呢！”白白对安夫人挤挤眉，她今天才发现，安夫人其实有时候也非常可爱。 “其实，燕儿一点不比那夏炎差，你要不要考虑下？沈府的规矩可是终生只准娶一妻哦！” 白白不得不举手做投降状，惹得安夫人轻笑起来：“小丫头，别贫，一会你还有硬仗要打呢！” 白白挺了挺腰杆：“没有在怕啊！” “呵呵呵……”安夫人笑完也是收拢了神色，端起二品大员的架势带着白白走进宴厅。 第272章 风口浪尖 白白跟着安夫人坐到了右手边第二张桌子，坐定后，她快速得扫了一眼全场。 上首皇帝和太后的座位以及两边的席位都空着。台下他们对面第一第二的座位还空着，他们这边第一个也空着，应该是沈燕归的位置了。 她还意外地看到了远处的向夫人，只是向夫人不认识她罢了。“那边是？” 安夫人不留痕迹地顺着白白的眼光看过去，轻声说到：“那是向庆鸥，四品典客，负责各州郡朝觐事务，是个活络的。” 白白点点头，也不多问了，就喝着茶水。没一会，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带着一个年约三十的男子坐到了对面下首第二的位置。 “对面就是左相王崇新和他儿子，户部侍郎王钦。”安夫人在一边借着喝茶的机会给白白介绍。 “庆妃，太后侄女，四妃之首。” “梦妃，王相嫡女，四妃之一。” “边上是香妃，沅妃” 白白听着安夫人的介绍，突然感觉到一道目光盯紧了自己。她不露痕迹地用余光望去，果然是梦嫣公主。 “呵呵，颂嫔和你的情敌来了。” 白白轻扯嘴角，似乎是在聊天，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让安夫人差点破功喷茶：“求而不得就怪别人，好像全世界都欠了她似的。她要是敢来惹我，别怪我辣手摧花。” “咳咳。”安夫人轻叹口气，“梦嫣丫头年纪已经不小了，一直等着燕归给耽误了。” “可以让燕相委屈下收了公主的。” “白白，你怎么不委屈下收了我？”沈燕归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 白白翻了个白眼不搭理他，沈燕归笑笑在她身边坐下。“你的位置在那里！”白白朝第一个位子努努嘴，已经有好几道目光才朝着她这里看过来了。尤其一道已经炙热地似乎要把她烧掉焚化。 沈燕归笑笑摇头：“我的位子就在这里。” 安夫人也在一边帮忙解释：“第一个一直是空着的。” “嗯？”白白心里冒出个疑惑，还有谁？ “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安王到，凌霜公主到——”宫人一声高呼，众人都站起来跪下行礼。 “平身——”皇帝一行入座后众人才站起来在各自位子上做好。 白白先看到了对面安王和夏青姐，眼神打了声招呼，才不经意转头看了眼上首的皇帝和太后。一眼扫去皇帝和太后跟安王都有些像，皇帝看上去要比安王老不少，太后倒是挺富态的，面容看着也挺和善，但是她不会真的以为太后会和她面上一样和善。 太后和皇上都是先说了些客套话，大家也都照本宣科似得回应了下，气氛看着平静祥和。白白却发现他们这边的上首一直没有人坐下来。 “沈大人，您身边这位女孩是安大人的女儿？年纪似乎不太对啊？”对面的王钦好奇地看着白白，附近的一些桌上人也是好奇地看着白白。 安夫人微微笑笑：“王大人，这位是我的忘年好友，成姑娘。” “哦？”王钦似乎是来了兴趣，“不知道成姑娘哪点吸引到您了，竟？” “哼！狐媚子本事呗！”突然梦嫣公主不大不小的一声轻嘲，一下子把白白推到了所有人前。 “梦嫣！”皇帝轻斥了一声，秦梦嫣撇撇嘴不说话，但是神色里的鄙夷却是一分不少。 白白看到了夏青姐有些愠色的表情，还有安王淡然的眼神，她转头好整以暇的地看着皇帝不痛不痒的态度，心里有些气笑，这人啊，果然是不发威就被当病猫。 “呵呵呵，公主年纪还小，王大人还请不要介意。”沈燕归似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站出来帮公主遮掩了句。 看似帮着公主，实则明显是在帮那位成姑娘说话。公主对沈燕归的态度，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这会燕相跟成姑娘坐在一起，而公主那话又……这下大家都窃窃私语开了。 下面各座位的议论声，还有轮番投来的目光，让白白觉得自己似乎成了游乐园的猴子在被人参观一样。她翻了沈燕归一个白眼，沈燕归则温和地递上一杯茶，似是在赔罪。 “轰……”这两个动作在别人眼里看来就是赤裸裸的调情啊，这下众人的八卦热气被彻底点燃了。 “你，不知羞耻！”梦嫣被沈燕归和白白的互动刺激得尖叫起来。 白白看到皇帝皱了皱眉，不过没有阻止。她心中叹了口气，果然在这样的社会里，没有能力没有地位就没有尊重。她缓缓站起身，笑着开口：“我与沈大人平辈相交，燕相是沈大人的侄子，这么说起来他都可以算是晚辈，晚辈敬茶是敬老，怎可称为不知羞耻呢？” “噗！”好些人都喷出了口中的茶水，忙准备下跪请罪，御前失仪可是要论罪的。当他们发现皇上也是瞪大了眼睛一副噎住的表情，他们忙低头趁机把茶水擦掉。 安夫人和夏青也是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安王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不过满意和赞赏的眼神也是毫不吝啬地送给白白。 而沈燕归则是一脸无奈宠溺的表情，这丫头，还真是有仇现场报啊。 “你！”梦嫣公主刚要开口，被太后伸手制止。 “呵呵呵呵……”太后转头看着安夫人笑着说，“沈莺啊，你交的朋友和你还真是像啊……呵呵呵。” 安夫人笑着开口：“太后，我可比不上她呢。” “哦？此话怎讲？”太后也是适时转移了刚才尴尬的话题。 下面的人都是人精，太后这是把刚才梦嫣公主的指责揭过去了，给大家一个重新认识成姑娘的机会，看来这姑娘确有不一般的地方啊。 安夫人笑着拿出白白今天刚拿给她的玉佩：“太后，各位，在下这里有个玉佩，不知大家是否认识？” “这是？”在座的男子还不太清楚，但是几乎绝大部分女眷都是不由一愣，甚至还有几个人摸向了自己的荷包或是腰间。 座下有人惊呼：“这是伊人馆的贵宾卡？” 第273章 颂嫔 太后把众人的表情守在眼底，她没见过这个玉佩，但是不代表她不知道京城里时下流行的东西。 “呵呵，这伊人馆哀家倒是知道，容娘还拿了些来试过，有些效果。”太后颇有些遗憾地说着，“听说那伊人馆里有更不错的手法和工具，只是哀家不便出宫，只能是着人买些回来试试了。” “回太后，这有何难，命馆子里的人带着工具进宫来给您做便是。”梦妃在一边正要安排。 “太后，”安夫人出声喊道，“不用这么麻烦，让成姑娘给您做便是了，她会这些手艺。” “哼，说白了就是个卖手艺的下人。”梦嫣公主这话一出，被秦皇和太后都瞪了一眼，她才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有失身份了。 “公主慎言！”白白幽幽站起来后单膝跪下，没办法，双膝跪地到底还是让她心里会有些不舒服，“皇上、太后，官职有高低，职业无贵贱，尊严最无价。今日公主殿下屡屡出言伤人你，民女不得已想为自己辩驳几句。” “凭你也敢更本公主相提并论？”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公主，您为君，我为民，我虽初入京城，但也知道吾皇以天下为重，以民为贵。您贵为一国公主，天下娇女，难道不应该亲民、爱民。连一民之声都不愿意听，何谈听天下声音，听百姓声音？” 说到最后，白白已经是站起来了，颇有些咄咄逼人之势。 “你！我！”梦嫣被白白连串的质问给懵住了。 “成姑娘所言有大智慧啊！”秦皇虽有些不喜她那样拆自己爱女的台，但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子确实有大才，“梦嫣，罚你回去佛堂闭门思过十五日，没有朕的命令，谁都不准探视。” “父皇！”“皇上！”梦嫣边上，沉默了半晚上的颂嫔拉住她，给了她一个严厉的眼神。 “母亲？”梦嫣的记忆中颂嫔从未出现过如此严肃的表情。 颂嫔拉着梦嫣跪下：“皇上，是奴婢没有照看好公主，请皇上责罚。” “皇上，”安夫人这时站了出来，“梦嫣也是情绪不好以致失言，还请皇上从轻处罚。” 白白看着安夫人都站出来了，虽不知原因，但她总得给安夫人台阶，于是复又跪下来：“皇上，民女和公主之间有些误会，所以公主对民女有些怨怼也属正常。此事也怪民女当时没有解释清楚。” 皇上眯眼看了下安夫人和白白，才淡淡开口：“梦嫣，你可知错？” 颂嫔拉着梦嫣的手暗中动了下，梦嫣才低头轻声说到：“父皇，儿臣知错。” “嗯，那就罚你思过三日。颂嫔，你平日照看公主有失，去佛堂帮忙抄佛经十册，修身养性。” “谢皇上恩典。”颂嫔拉着梦嫣叩头领恩后，便退下去了。 宴席上有一瞬间的尴尬，这时从宴会一开始就没说过一句话的安王站了起来：“母后，您别听嫣丫头胡言，这成姑娘可不只是个手艺人。” 安王这话一说，大家自然也是被吊起了胃口。 “安儿知道成姑娘的本事？” “呵呵呵，成姑娘是我定下的儿媳妇，我当然得给炎儿了解清楚咯。” “轰……”安王这话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啊。众人觉得今日这宴席堪称十几年来心情最起伏的一次了。 原来先前的那些只是小打小闹，重头戏在这后头呢。这下，可不止下面，连上座的太后和妃嫔们都悄悄议论开了。 白白也是被安王惊到了，这也太突然了，导演事先没有说啊，这她要怎么演下去？ “安王爷，此事非同小可，不可儿戏。”沈燕归坐不住了，他以为可以趁着夏炎不在，正好造一下舆论压力，没想到平日里冷情冷清的安王会给自己来这手。 “本王从无戏言。”安王斜眼看了下沈燕归，想挖老子儿子的墙角，也得先看看他爹答应不答应，“白白丫头，把我给你的令牌拿出来。” 白白有些懵逼，不过还是听话地把收好的安王令牌拿出来。 “呼……” “真是安王的令牌。” “这令牌可就相当于安王亲临了，看来这成姑娘真是被安王定下了啊？” “她到底是谁啊？” “公主不是说卖手艺的吗？” “安王会给炎小王爷找个卖手艺的？” “咳！”秦皇看下面的议论声越来越大，都有些不成体统了，便轻咳了一声。 声音虽轻，但效果很好，场面上一下安静下来。 “安弟，成姑娘确有这么好？她看着还小，你不再多等些时候？” 众人也是望着安王，他们也很好奇这个成姑娘到底那里不一般了，竟然能同时入了安王和沈大人的眼。 “你自己说吧？”安王看着白白。 “额……我，”白白有些纠结，“我好像就是一个农民罢了。” 众人差点仰倒，这…… “呵呵呵，还是我来说吧！”沈燕归这时也大方站了出来，虽然安王今日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不过他一直都知道要拥有她有多不容易，所以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轻言放弃。 “皇上，太后，众位，去年，庆州遭遇雪灾，是成姑娘想出的双季稻和插秧的法子，才一年半就有了往年三年的收成，让我庆州百姓很快地恢复了元气。” “她研制的面膜、神仙粉已经惠及了小半个大秦国的百姓。” “还有，”说道这里沈燕归朝太后拱了拱手，“太后，您若是想要试试伊人馆的手艺，找成姑娘最合适不过了，因为她正是伊人馆的馆主，这些新奇的护理都是她的点子。” “咳咳！”白白有些脸红，她只是带回了现代的知识，并不是她的首创。 但是她这谦虚害羞的模样，让已经被她的事迹惊呆了的众人对她的好感度倍增。如此年轻，如此有才，却又这样低调谦虚。有人再回想刚才她和公主之间的表现，纷纷在心里对公主摇了摇头，对她点了赞。 “而且，成姑娘把伊人馆收入的六成都捐给了我大秦作为军饷。”沈燕归又抛出了一个重磅消息。 “咳咳咳……”这下轮到秦皇神色怪异了，他幽幽地望了沈燕归一眼：回头再找你算账！不过他一想到沈燕归说的双季稻之事也是这个女孩想的，他也就不说反驳的话了。 “成姑娘，那水稻的种植法子确为你所想？”秦皇开口问到。 白白知道这下否认也不行了，这事一查就知道：“是，是民女所想。” “好！”秦皇一拍龙案，“来人！” 第274章 太仓令 “传朕旨意，封成白白为六品太仓令，辖粮种、农耕，授官籍、官印，享正六品俸禄。” “接旨谢恩！”安夫人小声提醒了下还在蒙圈中的白白。 “谢皇上！”白白还不知道太仓令是个什么官衔，不过六品她还是听懂了。扬州知府也不过七品官职，这自己怎么一下就变六品了。 白白谢完恩就坐回了原座，宫人会意着表演上台，宴会的气氛又融洽起来。只是大家都是免不了小声议论着今日这宴会最焦点的女孩。顺带着也议论上了当朝最有才有地位的几位男子，首当其冲的便是沈燕归和那个神秘的炎小王爷。 “太仓令是什么？”白白轻声问安夫人。 “管粮食和农耕的，从属工部，工部侍郎是燕儿的手下。” “哦。”白白大概知道了，沈燕归管的是工部和吏部，左相王崇新管的是户部、礼部，还有兵部和刑部则是安王在分辖。 她在低头思索的时候，没有看到安王和沈燕归眼中都是有光在闪动，他们在不经意处眼神交流了下，心里都各自有了计较。 歌舞进行到中间，便有贵女们上台献艺。白白忍不住默默腹诽，到哪里都有相亲大会。于是她给了夏青一个眼神，两人就悄悄退了席，走到殿外散步。 “今日你可是风口浪尖了。”夏青说着有些后怕的话，她可是知道这言语的杀伤力。 白白拨了拨额前的碎发：“人太美，太遭嫉妒，没办法。” “你呀！”夏青轻笑一声，她又四下看看才轻声提醒：“你刚才说公主的话重了。” “嗯，我也是有些没忍住，后来想想确实有些过了，到底她是公主。”白白摇摇头，自己对于这种官场的你来我往还是差了些，“还好安夫人帮忙求情了，也算是给了皇上一个台阶。” “是啊！咱们还是当老百姓比较适合。” “扑哧！”白白想不到夏青姐也有这么调皮的时候。 “青姐，阿炎已经到北边了，其他消息没有，想必也是刚到不方便传信。”白白轻声说着，“伊人馆的事我都安排好了，秀儿会帮你的。” “怎么？你要走了？” “嗯！”白白带着夏青沿着一条小道慢慢走着，“你说的对，京城不是我要呆的地方，现在有了这个六品的官职，正好有个名头可以到处走走。” 夏青点点头：“我要留下来陪着婆婆和云裳阁，伊人馆我也会给你看好的。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白白在一座假山石边站定，微笑看着夏青：“现在。” 还不待夏青反应，假山石边突然闪出一个黑影：“嫂子！公主！” “青姐，帮我跟安夫人和安王道别。你自己保重！” “嫂子，得罪了。”黑影轻扶着白白的手臂，两人几个闪身，就消失在夏青的视线里了。 夏青楞了下，回过神发现白白已经没影了，失笑摇头，对着身后空气中说了句：“回吧。”身后没有回应，但是夏青知道那人一直在。那是安王派给她的暗卫，她开始还有些不习惯，渐渐地不仅习惯起来，还有些依赖这样的陪伴和安全感。 白白由二十带出了皇宫，上了马车，没有回伊人馆，而是直奔城门。 “嫂子，阮二他们都已经安排好了，咱们现在去哪里？” “二十，咱们马不停蹄，能在初八前回到曲水镇吗？” 二十想了下，“骑马，日夜兼程，可以！” “有马吗？” “有！” “那就赶回去！” “嫂子？”三天三夜的骑马，自己是能坚持，可是她，才这么小一个女孩。 “走吧！” “是！” 二十架着马车到了他们的一个暗点，给白白牵了匹好马：“嫂子，难看了些，但是耐跑。” 白白一个干脆的翻身上马，一扬马鞭：“驾！”先跑了出去。二十也立刻打马跟上。 明日就是清明了，她只是想赶回去到爹娘坟前上柱香。今年成墨也在外面，自己要是不赶回去，她怕爹娘和阿嬷会失望。村里老人说前三后三，就是清明前后各三天都是可以上坟的，所以她才要在初八之前赶回去。 而皇宫的晚宴在白白他们出城了半个时辰后才结束，皇帝也没有问起白白的提前离席，因为宴席上的相亲大会开展得如火如荼，大家的注意力也被分散了，只有几个有心人惦记着想见见她或是跟她搭上线，只是他们注定是要落空了。 宴席结束后，安宁宫，太后的寝殿：“皇儿，你今日封那个丫头做女官，不只是因为燕归的话吧？” “母后英明，儿子确实有些旁的想法。”秦震北喝着消食的汤水，笑眯眯地说到，“母后不妨猜上一猜。” “今日皇儿倒是有这闲心？”太后打趣后也是思量起来，“是为了？坤儿？” “呵呵呵呵，还是母后懂儿子啊。”秦震北轻叹一声，“雅儿走后，就再无人懂朕的心意了。” “沈莺也懂啊，谁让你没这个福气。”太后笑骂了一声。 秦震北被噎了下，也是摇摇头：“母后又何苦揭儿子的短。那丫头，性子烈，朕，到底是下不去狠心硬收她。” “儿子啊，你若是只认准她了，那母后就劝你还是得坚持。” “可是，她心里一直有安子。” “皇儿啊，若真是放不下她，就包容她，那只是一个死去的人，对她来说是一辈子的遗憾。你就在别的地方帮她弥补回来。” 秦震北眼睛一亮：“谢母后，儿子明白了。” “呵呵呵，只是，坤儿那边，我看燕归也是中意那丫头了，还有安儿那炎小子，会不会太辛苦了些？好女子也不是没有啊。” 秦震北摇摇头：“她很合适。” “可她到底出生低了点，没什么助力。” “出生不是问题，助力她能自己挣出来。”秦震北不以为意。 “你对她这么有信心？” “呵呵呵，”秦震北想到一件事，有些无奈摇头，“母后不知道，其实燕归那小子今晚说的六成的粮饷可是儿子的私房钱。”他把白白跟沈燕归谈和朝廷合作的事简要说了下。 “怪不得皇儿如此看重那丫头了，有脑子有谋略，今晚我看她说的紫嫣那几句话也是有大胸怀之人，就是直肠子了些。” “这些都能学。” “呵呵呵，那哀家也没意见。” 两人笑着似乎已经把白白的未来都定了下来。 第275章 战事起 有了时间限制的赶路就会变成一种煎熬，才一夜功夫，白白的屁股已经颠麻木了，大腿也是磨得火辣辣的。她趁着早上在一个客栈稍事休息的时间在大腿上缠了好些布条，虽然走路有些姿势怪异，但是好歹能保护下。 “过了这个山坳，再穿过一个镇，就能到扬州境内了。明日午时前应该就能到曲水镇上。”二十对马上的白白说到。 白白只点点头，她已经累得喉咙冒烟说不出话了。 “嫂子，咱们到前面的茶棚休息下？让马也歇会。” “好。”白白用嘴型说着话。赶了两天两夜的路，她此时的脸已经是灰蒙蒙的了，为了骑马方便，她也换上了劲装，用发簪盘起了头发，像个年轻的小厮。而她的腿已经不受控制了，下马后要不是有二十搀扶，都有些站不稳。因为即使绑了很多布条，依旧是磨破了。 二十叫了两碗茶，自己到一边给马喂些草料。他用余光顾着白白，看见她拿杯子的手都有些颤抖，他不知道为什么她那么着急赶回去，但是就这份毅力都让他深深折服。 于是他喂完草料，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小心翼翼得打开，拿出一块酥糖递给白白：“嫂子，这是我最喜欢吃的酥糖，你吃一块，会让你感觉有力气些。” “……”白白有些感动，又有些想笑，这么纯真的二十，递出酥糖那时候的样子，让她不由想起了夏炎当时劝她喝药时，拿出果脯时候的种忍痛割爱的表情。 “扑哧。”她不由笑出了声。 二十看着这么小小的像个男孩子的嫂子，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嫂子，你别嫌弃。” “呵呵呵，怎么会，谢谢！”白白喝了好几杯水，才勉强能开口说两句话，她轻捻了一小块酥糖塞进嘴里，甜丝丝的感觉，确实很能让人感觉到快乐。 “很好吃！”白白真心地说到。 “嘿嘿。”二十也露出孩子般的笑容。 “二十，我们走吧。” “嫂子，再歇会吧，我看你状态不好。” 白白摇摇头：“都坚持到现在了，走吧。” “哎，听说了吗？北边好像又打起来了？”突然边上一桌的话语让白白顿住了身形，二十也是拉住了缰绳，望着白白。 他们赶了两天多的路，也没有和赏金阁联系过，这两天没有收过消息。二人装作整理行装，竖着耳朵听了会。 “没听到消息啊！你怎么知道？” “我小姨夫在官家驿站做事，昨天下午说是有前线的八百里加急。不是战事，能是什么？” 白白听到这里也不停留，翻身上马继续往扬州前行。 “嫂子？”二十路上忍不住开口问到，主子已经到了北边，难不成刚到就遇到战事了。 “赶路！”白白只说了这两个字，就没再说话了。她不是不心急，是知道心急无用。她相信夏炎，会保重自己，会平安回来。她还是要赶回去，这次不仅为了上坟，更为了夏炎。 她要回去看看粮仓的计划，还要去赏金阁基地了解详细的前线情况。赏金阁的大本营是消息的中心，她想了解更多，就要快些赶回去。 一想到这里，她一次次挥着马鞭，不知彼倦地看着路。二十也感觉到了白白的一丝异常和紧张，他也不再多问，只默默跟着，在她实在受不了的时候让她趴在自己背上歇会，他带着她跑。 两人愣是一刻没有停留地赶到了曲水镇，比预计的早了一个多时辰。到了镇上，看着熟悉的街道，闻着熟悉的味道，白白才算是有些放下了悬着的心。 她先去了佳人坊，见了小姑，好好洗漱了番。 “你这腿都伤成这样了，一会坐马车回去，不许骑马了。”小姑给她上药的时候眼泪忍不住流下来，“你说你赶什么？大哥和嫂子会明白的，你阿嬷也明白的，我们大前天已经去上过坟了，帮你和成墨也都烧了纸钱。你拖着这样的身子去上坟，你爹娘反倒伤心。” “小姑，都还好吧？”她让小姑帮忙洗的澡，换的衣服，她一下马就感觉全身散架了，一点都动不了，把刚出来接她的小姑吓了一跳。现在吃了点东西，喝了水，才算稍微恢复了点元气。 “都好，都好，有什么事都回头再说吧。我让厚生送你下，你在车上睡会。”说着小姑要转身下楼。 白白听到小姑让张厚生拉车，有一丝疑惑，不过她是真的没有力气问了，由着小姑扶上马车，就躺下了。 张厚生看到白白没说话，试图牵了下嘴角，但是白白眼皮都睁不开了，没有看到。他听了小姑的交代后点点头，便架着马车往九里山村赶。 二十被白白勒令在镇上休息半天再去九里山村，顺便去赏金阁走一趟，让他晚上再去找她。 几乎是马车刚掉好头，白白就睡着了。虽然她才穿越过来两年，但是这里被她认作了故乡，所以到这里后，她的心也一下子平静下来，全身都放松后就是无边无尽的疲倦如潮水般袭来。 “白白？白白？” “这丫头，是有多累啊，叫都叫不醒！” “哎，怕是赶了很久的路吧，看着脸上憔悴的。” 白白迷迷糊糊中听到了两个熟悉得让她想哭的声音，她使劲地想睁开眼睛，可是就是睁不开。 直到她感觉到有人似乎在抱着她，而那个怀抱不是夏炎的时候，她才猛然惊醒，顺势就一个手刀过去。 当手刀快劈到抱着她的人的脖子的时候，她才惊觉那人是石头哥，可是收手已经来不及了。 “嗷！” “啊！” 一个被劈痛松了手，一个被松手落了地。 白白本就散架的身体一时有些站不起来。“哎哟，这是怎么啦！”新根婶子跟着后面看到两人突然都摔倒在了地上，还以为是石头没报稳。上来就是一个头踏，“饭都吃到屁股里了！” “娘！” “婶子婶子！”白白赶紧撑着站起来，“不怪石头哥，是我以为是坏人，打了他一下。” “白白啊，有没有摔疼啊？”阿嬷赶紧上来扶着她，上下看着。 白白看着阿嬷担心的样子，突然心里酸涩得不得了，鼻子一酸，眼泪就上来了。她一把抱住阿嬷钻进了她怀里：“阿嬷，我好想你……” 第276章 坦白 “丫头啊，怎么啦？”阿嬷看她很是伤心的样子着急问道。 “阿嬷！”白白埋在她怀里，吸了吸鼻子，“我就是想家了。” “呵呵呵呵，傻孩子，快进屋吧，看你都站不稳了。”阿嬷爱怜得摸着白白的头。 “白白妹妹，你这太不厚道了，刚回来就给我吃肘子。”石头哥歪着头揉着脖子抱怨着。 白白有些不好意思，“对不住啊石头哥，我不知道是你。” “嘴上说没用啊，你得用实际行动表示下。”石头哥故作生气说到，“这次去京城，给我们带什么好东西没有？哟哟哟，娘。” “别贫，先回家。”新根婶子看得出白白很是疲累，拉着石头就走，“白白，婶子明天再和你说话啊。” “娘，您能别揪耳朵吗？甜甜看到了我多没面子。”“没个正形。”新根婶子松了手，轻斥一声。 婶子他们离开了，白白就由阿嬷拉着进了屋。 “怎地这般憔悴？”阿嬷拉着她坐下，看着她脸上的疲惫露出担心。 白白望着阿嬷，神色有些担忧，又有些内疚。 阿嬷看着她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表情也慢慢绷紧起来：“白白啊，累了就先去睡会吧，有什么事咱们睡醒再说。”说着站起来要送她回屋。 “阿嬷！”白白拉住她的手，“我想去爹娘坟上，您陪我去吧？” 阿嬷眼眶有些红，“就为了上坟赶回来的？” “嗯。”白白点头轻声到，“阿嬷，走吧，您帮我带点香烛，我去拿酒。” 白白扶着阿嬷去了后山，她给爹娘点上香烛，斟上酒，先是跪下叩了头。阿嬷照旧是坐在那个石凳上，眼神复杂地看着跪在坟前的白白。 “阿嬷，我……” “你先起来。”阿嬷把她拉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她知道她想说什么，她本已经不想再提了，就那样告诉自己她就是真的，可是她有段时间总是梦见沉入河底的白白，孤零零得困在河底上不来，一直在哭啊哭啊…… “阿嬷！”小墨这次离开的前一夜，把阿嬷拉进屋里后坐下后就跪在了她面前。 “小墨是怎么了？快起来说话。” “不，阿嬷，我有事求您。”小墨直挺挺跪着，不愿起来，“阿嬷，我知道您看出阿姐的问题了，但是我想求您，可不可以装作不知道？” “小墨！”阿嬷惊呼，她以为他还小不知道，“你怎么知道？” 小墨摇摇头，他自己会看会分辨，他也没有错过阿嬷有时候看阿姐的眼神：“阿嬷我想请您放过她，不要去找金四婆。” “你怎么知道？”阿嬷有些惊慌失措，她确实是想去问问四婆，看看白白是不是被别的魂灵附身了。 “那天我无意中听到您在问金太婆找金四婆要带什么东西去。” 阿嬷靠在桌上，有些迷茫和心痛：“小墨啊，可是，她不是你姐姐了啊。” “她是！”小墨红着眼眶轻声说着坚定不移的话，“她是我姐姐，唯一的姐姐。阿嬷，我们看着她被救起来的，她就是阿姐。” “你阿姐她现在就剩下躯壳了呀，她，她怕是被脏东西附身了。我们要救她。” “阿嬷！阿姐不是脏东西，她是好人。”小墨眼巴巴望着她，“阿嬷，阿姐从来没有伤害过人，反倒是帮助了很多人，她不是那些恶鬼。说不定，说不定阿姐真的是阿姐，她是真的梦到了神仙啊。阿嬷，我求您，别伤害阿姐，万一，万一金四婆要烧死她怎么办？” “胡说！”阿嬷也是吓了一跳，“阿嬷只想让金四婆做法，把附在你阿姐身上的魂灵赶走。” “金四婆做法后她能去哪里？万一被做法杀死了，怎么办？阿嬷，我求您，她真的就是阿姐啊。” “小墨，你糊涂啊，我没有想要伤她，我只是想让她把白白的身体让出来。” “阿嬷，您怎么知道她走了，阿姐就能回来了？万一阿姐已经死了呢？” “啪！”成墨的脸上一下火辣辣的烧了起来。 “小墨……”阿嬷看着自己的手，还有成墨顷刻红肿起来的脸，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竟然对他动手了，“小墨，阿嬷，阿嬷……” “阿嬷，您要打要骂都行，只求您别去找金四婆，别伤害阿姐。”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阿嬷不想伤害她，只想让她把你阿姐的魂灵放出来。她要是一直占着你姐的身子，你姐的魂灵就没法回去。” “阿嬷，万一她走了，阿姐也回不来呢？”小墨抬起头望着阿嬷，“阿嬷，我很明白，没有阿姐，就没有我，甚至没有很多人。若是她被赶走了没地方去，我就把我的身体让给她，若不是她，说不定我早就饿死了。” “你！”阿嬷看着成墨一副铁了心的样子，长长地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我答应你，不去找金四婆。” “真的？”小墨终于是破涕为笑。 “我已经没了一个孙女，总不能再搭上一个孙子。” “阿嬷，您可以把她当做您的孙女，阿姐把您当做亲阿嬷对待的。” 亲孙女？那白白呢？她怎么办…… 阿嬷看着身边脸上布满了忐忑和愧疚的丫头，长长得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对我们谁都很好，没有你，二林、阿凤、阿萍、荷花……还有很多人都没有现在这样的好生活。可是，我一想到我那回不来的孙女，我这心里就痛。你有办法让她回来吗？” 白白看着阿嬷期待的眼神，心不由得一点点往下沉，原来做了这么多，始终代替不了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她摇摇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 “你不是会那么多吗？不能想办法让她回来吗？如果你把身体让出来呢？” 白白不禁抬头，她没有错过阿嬷眼里一闪而过的惊慌和愧疚，可是她的心为什么还是觉得那么冷那么痛。她低下头，那一下要涌上的泪突然流不下来了：“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让出来。” 第277章 离去 白白本是想赶回来上坟，然后陪阿嬷几天，就到各地周游。在茶棚听到了战事的消息后，她已经有了想法去北边看看。就是觉得有些对不起阿嬷，刚回来又要走。 只是她没想到，原来阿嬷其实是想她走，她站起身，朝着阿嬷跪下磕头：“若有一日，我找到可以让她回来的办法，我会让出这具躯壳的。还请您能帮忙保守这个秘密，让我在那之前完成自己想做的事。若是这一辈子都找不到办法，我，会回来还命。” 白白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再抬起头时，已经是清冷平淡的面容：“您保重身体，我回去收拾一下，今夜就会离开。” “你要去哪儿？”阿嬷突然开口，又发现自己似乎没有立场再挽留她了，她的神情说不出的落寞。 白白身形一顿，没有再转头去看，原本她打算离开，但却没有那么彷徨，因为一直有个地方她最终都会回来。可是现在她突然对去哪儿都没有了感觉，反正哪儿对她来说都一样：“北边。” 她说完便下了山，她没有再回家去，只是去了村长家，把九里山和几个基地的地契还有佳人坊的地契都拿了出来：“伯伯，劳烦您，有空的时候帮忙跑一趟衙门，把这些地契的名字换成阿嬷、小墨和小姑他们的。” “白白啊，你这是做什么？” “呵呵，不瞒您说，我迟早要嫁人的，这些就留着给阿嬷防老、给成墨以后娶媳妇用了，小姑手上有点家底也好再嫁若日子。” 村长以为她是害羞了，所以一直不太抬头，他接过收好点点头：“嗯，夏炎是个有能耐的，我看他是个老实孩子，不会亏了你去。行，我明天就给你去办了。” “多谢伯伯了。” “嗨，跟伯伯还客气啥。对了，这次回来还出去吗？大家伙可想你了。总是念叨没你在，这心里不踏实。” 白白低着的脸上不由划过一滴泪，她不着痕迹地拿袖子抹去，抬头轻笑：“让几位叔伯婶子都大胆去做好了，他们其实已经都能独当一面了。我马上就走了，有件重要的事得去办。” “这样啊，”村长也是露着一丝遗憾，不过她是做大事的人，是不能总窝在这个小山村，“那行，你去吧。自己在外面注意安全和身体，家里伯伯会帮你看着的。” 白白得了村长的承诺，也放心点点头：“多谢伯伯一直的照顾了，还要劳烦您帮忙照看着点阿嬷他们。” “嗨，说这些客套话做什么。”村长没有发现白白的异常，直到这一面很多年后他都没有再看到她，才知道，这几乎差点就成了最后一面。 从村长家离开，白白便沿着北边的路走出了九里山村。路过二叔家后门的时候，她还听到了二婶在骂钟钟又偷吃了。 她没有运功，但是却异常灵敏。她不止听到了二婶和钟钟追逐的声音，还有金林叔家猪圈里猪拱食的动静，还有轿口婶子们洗漱时八卦的谈论。她直到走出去好远，那些声音才似乎没有在耳边回响了。 下午回来的时候她几乎是一步都迈不动了，走回去的时候却似乎没有任何疲累的感觉，就这么放空着往镇上走。 “白白，你怎么又回来了？我准备回去呢。”小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白白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佳人坊门口。 “啊？哦，我有点事赶着办，就回来了。” “那我等你下，你办好了我们一起回去。” “等等小姑，”白白这会脑子才开始重新转起来，“这事儿不好办，时间不会短的。皇上派我到各地管粮食的事，短则几月，长则几年都不一定回得来。” “啊？”小姑感觉白白有些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那你怎么就这么出来了？啥都没带？你见到皇上啦？”她后知后觉地发现了白白话中的重点。 “嗯，”白白不想多说，她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掏空了，“小姑，家里你多照顾着，还有你自己也是。” “知道知道，哎哟你就放心吧。”小姑还想多问问皇上的事儿，这可是天大的消息啊。 白白摸摸小姑怀里的媛媛，轻轻说道：“小姑，丫丫和媛媛还小，您看着再找个吧。厚生叔人良善，就是太过懦弱，若是他能替你们顶起来，过过日子也不错了。” “你说的什么呀！”小姑脸一下就红了。 白白微微笑笑，也不跟她争：“小姑，我走了，你回去吧，天黑了路就不好走了。”说完她转身走了，只留给小姑一个背影。 “这丫头，还真是厉害啊，皇上啊……”小姑没心没肺地想着，只是她看着白白的背影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不过她也没有多想，抱着媛媛就上了马车。 白白直接去了赏金阁，这次柜台后的人又换了，她已经不认识了。她拿出了夏炎给的赏金阁令牌，是一个桃木刻的鬼头。柜台后的人接过一看，阎王令？这可是阁内最高级别的令牌。他赶紧站起来行礼：“不知阁下需要小的做什么？” “把这些消息给我。”白白递过去一张单子。 那人接过一看回复到：“您要的这几条马上就能有，唯独这条需要点时间确认下。” “嗯，”白白知道前线战事的消息需要时间确认。 “其他的先给我，这条有了就送到一家鲜二楼。” “是！” 白白带着柜台人递过来的密封的信到了一家鲜，甄大厨听说她来了，特意做了几个拿手好菜。白白就先看消息顺便等二十，她留了暗号，二十应该很快就到了。 她看着手上的消息，心里没有一丝波动，要这些消息也只是想让自己走得更安心些。朱永强赌博欠下了三千多两，还不出债，被赌场的人卖去了黑矿，家里屋子也都被卖掉抵债了。两个姐姐跟他也断绝了关系，他娘被朱永强卖给了大户人家做浆洗婆子。 黄仁富也就剩下最后一口气了，已经传信给了黄进宝，恐怕是等不到最后一面了。 “嫂子！”白白刚放下最后一条消息，二十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进来吧。”白白喊他进来坐下，“时间刚好，甄大厨的菜应该差不多了，吃完我们去基地。” “是！”二十没有多问，对他来说就是服从。 第278章 稻田 吃过饭，两人骑马离开去了基地。 “嫂子！”阮大把白白和二十引到密室坐下，他已经接到山下的消息，把相关的人都集合起来。 “阮大，先说下你们收到的消息。” “是！嫂子，我们前天刚收到的消息，北边游牧民族前些时候因为灾害的事似乎起了内讧，分化成了两派。一派主和，要与大秦交好，依靠大秦；一派主战，想占据大秦北面的两州两郡，靠这几个州郡来帮助恢复民生。主战派为了争夺自己的地位，对幽州和北延郡发起了小规模的攻击。” “阿炎在哪里？” “回嫂子，头儿在幽州。” “有没有与敌军交手？” “暂时还没有，头儿他们还只是新兵，要过了新兵营的筛选，才会分派到各个营帐。嫂子放心，柴充、张燧他们，还有很多兄弟都进入兵营了。” 白白是知道黑炎卫大部分都在军营，没想到柴充他们也去了：“嗯！有新的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 “是！” “粮仓计划怎么样了？” “回嫂子，”另一位站了出来，“扬州、兖州、青州的粮仓已经都建好了，收粮小队也已经都在动作了，各地粮仓的粮食已经开始收集。种田小队在各地已经征了不少田地开始春种了。” “多久能完成我们预计的目标。” “今年年底，第二季稻谷收成起来，能差不多完成。” “现在存粮有多少？” “目标的两成。” 白白听着汇报，估计着形势。北方内部矛盾对大秦来说是好事，只是若是一旦主战立场确定，那么战争爆发就是转眼之间的事情。 “去把北方的地志找来给我。” “是！” “现在各地的赏金阁基地各有多少人，包括他们的家眷。” 阮大从怀里掏出册子递给白白：“嫂子，这是名册，现在有两郡九州都建立了赏金阁和基地。” 白白挑眉，这动作很快。 “头儿之前派了十九和好几位黑卫过来，他们帮忙一起弄的，他们现在都分散到各个基地去安排训练了。北延郡和西塞郡人数比较少，都只有五百人左右。扬州、青州最多，现在有两千人。” 白白从进来一直在写，等阮大汇报完，她也正好写完。“阮大，给我挑一支二十人小队，要求都在这上面。三天后跟着我出发，把张成带上。” “是！不过嫂子，要是张成带走的话，小宝肯定也会跟着。” 白白略一思索，“去问问小宝，此行会很辛苦，他要是不怕就随他。这三天不要来打扰我，饭菜放门口就好。”吩咐完，她就回了夏炎给她准备的房间，二十自有阮大安排。 当她进房间躺到床上时，发现床头挂着一支已经凋谢了的桃枝。她不由想起了那个桃花源，还有那个人。她拿出放着那句话的荷包，贴近胸口，才感觉到自己的心稍微热了一点点。才勉强感觉到自己是在呼吸了，而不是麻木地只是转着脑筋和手脚的木头人了。 她终于沉沉睡去，睡梦中，她似乎又回到了前世那个从小长大的村子。那是炎炎夏季，爸爸割稻子的时候留了一个小方格似的空间，里面放着切开的西瓜，还有大人们的茶水。才三四岁的她就坐在那个小空间里，看着那一方蓝天，还有四周的金灿灿的稻子，吃着西瓜，玩着稻草。那是她童年最喜欢的时光。 虽然天很热，没有电扇，没有空调，但是她竟一点不觉得厌烦，甚至连知了的叫声都是那么好听。她喜欢这个小小的很有安全感的空间，喜欢闻着稻田里金黄色稻草的味道，还有爸妈镰刀传来的带着节奏的“咔嚓咔嚓”割稻子的声音。 突然，有一个熟悉的男子串进了这个小空间，看着正在吃西瓜的她，对她伸出手：“白儿，我带你出去。” 她看着那个阳光下的男子，问着：你是谁？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拉住了她的手，“白儿，别怕，有我！” “阿炎……”睡梦中的白白呢喃着，眼角的泪水无意识地不停流着，直到湿透了头发，湿透了枕头。 “还是没动吗？”云娘看着阮大端回来的饭菜，这已经是他们送给白白的第四餐了，一夜过去了，马上又是晚上了，饭菜都是一动未动。 阮大摇摇头，“我问了二十了，他说嫂子之前赶了三天三夜的路，应该还在睡觉。” “那就等她起来了让二十来知会一声，我给她炖点粥，睡了这么久没吃，还是吃点能消化的好。” “哎！云娘，要不您也跟着嫂子去吧？我看她这么小就劳碌奔波，怕是也吃不好。”阮大对这个小嫂子是敬重又心疼，自己已是而立之年了，若是当年没出事，他也许早就成亲娶妻了，说不定孩子也又这么大了。 云娘沉思了下，也是爽快答应：“行，现在基地人多了，张嫂子他们都在，我也放心。” “那好，我回头就跟嫂子说去。”阮大正准备转身，又转回头来，突然认真地望着云娘，“云娘，你是个好女人，不该一直这样过下去。若你不嫌弃，我想下半辈子能照顾你。”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云娘有一刹那的愣神，她定定地看着阮大的眼睛，他的眼神坦坦荡荡，没有一丝同情可怜，也看不到****，只有坚定和真诚。 云娘看着那眼神，突然无声地笑了，那笑脸是阮大从未见过的美丽，他刚才还很坚定的心一下有些不受控制地乱跳起来，手脚也不知道往哪儿放才好。眼睛也不敢再盯着云娘的眼睛了，忙低下头去。 “呵呵呵……”云娘笑出声，“行！” 阮大猛地抬头，不可思议地望着她，他其实刚才只是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感觉，就是想和她组个家庭，如果能有个孩子就更好了。“云……云……” “叫我云儿好了。”云娘看着阮大的模样大方说到，这一年多，她也是看到了阮大的为人，真诚坦荡，热心血性，“回头你和嫂子说声，她要是同意，我跟她走之前就跟你把事儿办了。” 阮大知道云娘走后很久还没回过神，他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觉得好像梦啊。他掐了自己一把，不痛；再掐了一把，还是不痛。唔……真的是梦啊！ “傻子，这么掐不痛吗？”云娘看着阮大傻愣愣地不停掐自己大腿，上来拍了下他的手。 “啊？”阮大回过神，“没，没什么！啊，好痛！”他惊觉，原来不是梦，原来幸福的时候也是感觉不到痛的。 第279章 出发 白白觉得这一觉睡得好长好长，似乎是过了一个世纪，所以当她醒来的时候，她还有些恍惚。 当她看到了床头的桃花枝，才想起自己是在赏金阁的基地，她才又想起自己已经没有家了。她有十分之一秒的念头觉得有些生无可恋，可是脑中一个身影对她说着：白儿，别回去，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阿炎……”白白轻轻摩挲着手上的荷包，长长地舒了口气。她起身洗漱完毕，换上了一套男装。她看着镜中的自己，一袭青衣，一根桃花木簪把头发尽数盘起，双眸却是那样冷清，面容也看不出半点情绪。 她试着扯了下嘴角，才发现自己竟忘记了怎么笑。轻拍了几下脸颊，让它看上去不至于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然后就这样让嘴角记住了这个弧度，能保持着这个看上去还算温和的表情。 白白终于是打开了屋门，外面仍旧是黑夜。“二十！”她对着空气轻唤一声。 “嫂子！”二十从屋檐的折角处下来，有些担忧地看着白白。 “我睡了多久？” “今日是到这里的第三天，现在戌时。” “麻烦帮我拿些吃的来吧，有什么就拿什么，不用特意做了。” 一阵破空声，二十消食在夜里。白白没关门，在门口稍微调息了下，感觉自己脑袋又恢复了冷静，她回到屋里开始写写画画。 二十中途把玉娘一直熬着的粥放下，退了出去，帮她掩上了门。 又是一夜未睡，二十就一直看着屋子里亮着的烛光。今天的嫂子和之前不一样了，他能明显感觉到她周身散发着的冷冽的气息，不寒人，却无情。 他猜嫂子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这次他不敢把这件事传给主子。他有很强烈的预感，若是今日他传了这话，明日嫂子一定不会让他再跟着。 天蒙蒙亮的时候，白白终于停了笔。“二十，让阮大过来。” 不一会，阮大就大汗淋漓地过来了，他刚训练完毕：“嫂子！” “把这些送到九里山村，我标记了名字。”白白把手上一叠信递给他，“人找齐了吗？” “齐了！”阮大把信收好，有些难为情地说到，“嫂子，我，我还有件事想跟你汇报。” 白白略疑惑地看着他，等着他说话。 阮大看今日的白白似乎有些不太好说话，心里有些紧张，不过为了下半辈子，他还是豁出去了：“嫂子，我想娶云娘，求你准许。”说着阮大直通通跪了下来。 白白也不喊他起来，只定定望着他：“可想好了？” “是！”阮大虔诚地望着她，“请您同意！” “待我问过云娘，她若是愿意，你们就把事情办了。” “谢谢嫂子！”阮大郑重地给白白叩了头，“等我们办完事，您让云娘跟着您一起上路吧，她心细，您让她给做做饭什么的。” “阮大，你们的好意我领了，不过你们要准备成家，我就不耽误你们了。” 阮大还想再说，被白白制止：“趁着年轻生个孩子，我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别跟着了。” 说的人面无表情，听的人却是心头一热，他虽然老实，但是不笨，他看得出嫂子是真的不需要，所以也没有再坚持。 “多谢嫂子，那二十人什么时候带过来？您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去议事厅！明天！” 阮大一时有些不适应白白的说话方式，顿了一下才回到：“是！我去安排。” 一炷香后，白白走进议事厅，阮大带着人也刚刚到。她接过阮大递上的名册，扫了一眼，没有意外得看到了张成和黄进宝两人。 她眼睛扫过正中站着的二十人，最小的应该就是张成和黄进宝了，一个七岁，一个八岁。最大的是一个叫章起的人，是个木匠，今年三十六。其他还有铁匠熊山、泥瓦匠刘新成，还有原本是庄稼汉的龚正、蔡磊等人。十二人都是手艺师父，功夫不行。剩下的都是功夫不弱、年轻力壮之辈，张成和黄进宝算是跟班了，不过白白也没有要对他们区别对待的意思。 “把你们找来，是跟着我各地跑，辛苦危险自然也是免不了的。若是有不愿的可以退出，但一旦今日跟着我出去了，以后必须听我的命令，若是有吃不乐苦、临阵脱逃者，休怪我到时不留情面。” 白白扫了他们一眼，看他们依旧是坚定的面孔，点点头：“回去收拾下，明日卯时出发。” “是！” “张成、黄进宝留下。”白白先是看向小宝，“黄仁富那里你若是想去，我可以允许你今晚去一趟。” 黄进宝抿唇，点点头：“是，我去去就回。” “张成跟着一起去，收拾下再去，明日直接山下集合。” “是！” 云娘不走，不过当晚还是和阮大简单地举办了个仪式。白白看着厅堂里明亮的大红色贴纸，还有二人脸上的幸福模样，似有一种游离在世界之外的感觉。 “二十，你也去热闹下吧，今日有不少好吃的。”白白已经看出他很爱美食。 “嫂子，云娘已经把好吃的都给我们打包了好几份了，够我们路上吃几天。” “嗯。”白白应了声也不说话了，只坐在一边看着他们在闹腾。 二十看得有些不忍，小心地问到：“嫂子，发生什么事了？” 白白摇摇头：“没事，你为什么那么爱吃？” “我小时候家里闹饥荒，爷爷、阿嬷还有爹娘把他们唯一能找到的吃的都留给了我。他们都饿死了，就剩下我一个，直到后来王爷带着人来救援。我当年发誓要吃遍天下所有的好吃的，替爷爷阿嬷还有爹娘把他们那份都吃下去。” 听着二十的话，白白不由想到了自己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弟弟成墨小心翼翼捧了一碗番薯汤给她，她还很清楚地记得成墨那时候渴望的眼神。他应该是把自己当做亲姐姐才那么关心的吧，若是知道自己占了他姐姐的躯壳，那个重情重义的小弟会不会来找自己拼命？ 白白自嘲一笑，仰头把杯中酒倒入口中，一起吞进肚中的还有眼中低落的泪水。 第280章 分营战 黄进宝和张成趁着夜色下了山，一路背着包袱跑到了黄府。两人虽然年纪小，但是这点负重和距离对他们来说已经完全不算什么了，平日里的训练量可是要大十几倍。 “我在外面等你。”张成接过黄进宝的包袱，潜伏到侧门边的大树上，小宝点点头上前敲门。 “少……少爷？”还是那个门房，他没想到还会看到他们少爷，“少爷，您可回来了，老爷，老爷他……” “我知道了。”说完他径直往大夫人的住处走去，刚走近，就已经听到了里面传来的说话声。 “大夫人，今天又跑了三个。”是银花的声音。 “大难临头各自飞，随他们去吧。” “可是，她们把平日里老爷赏的东西都带走了。” “银花，到今日你还看不明白嘛？人都要没了，要那些金银又有何用！”大夫人似是长长地叹了口气，“阿宝……还没消息吗？” 银花摇摇头：“没有，找不到他和青夫人。” “哎……也不知道老爷能不能等到他送终了，大夫说，老爷也就是这两天了。” “大夫人！”小宝推门进去，轻喊一声。 “阿宝！”“少爷！”大夫人和银花没想到他还会回来。 “我来送送他。”小宝抿唇走进床边，看到躺在床上已经完全没有人形的黄仁富，尽管心里曾经是有怨恨的，但是此时看到他想起的却只有他傻呵呵哄着他把他捧在手心的时候。 “咚！”小宝直挺挺跪下，到底还是喊了声“爹”！ 黄仁富眼珠似乎闪动了下，却睁不开眼睛说不出话来，他的手指在动，手却怎么都抬不起来。 小宝看他这样，眼眶也是忍不住红了，他跪着移到床边，伸手握住了他已经只剩下皮包骨头的手，“爹，我是小宝。” “咯……唔……”黄仁富喉咙鼓动着，就是说不出一个字。 大夫人在一边抹着泪，“你爹已经说不出话了，他心里是惦记着你的。你能来送他，他也能走的安心了。” 小宝没有说话，心里泛着酸楚和悲凉：“大夫人，谢谢你一直陪着他。” “我倒宁愿自己能跟后院那些女人一样，不被这里困住。”大夫人苦笑一声，“你娘还好吧？” “嗯！”小宝没有多说，只是问了他们以后打算怎样。 “我打算等你爹走后离开黄府，到你姐姐嫁的地方置办个小院子。绣坊我也已经交给心兰了，她是个好的，尽心尽力帮忙管着不说，还帮忙把账目算好，会按时送银子来，我这往后生活也不用愁。” “嗯！”小宝看她把生活都安排好了，也不多问了，“那你们自己保重！”他在床边对着黄仁富磕了三个头，就离开了。 “走吧？”张成看到小宝出来，从树上跳下来。 “嗯！回山下等白姐姐。” “还恨吗？” “你还恨你娘吗？”小宝反问。 张成奔跑中歪头看小宝：“阿姐说对于过去，可以不忘记，但要放下！” 小宝听后，微微一笑，“我可不会忘记昨天训练输给你了，这会也还没放下呢！”说着加快步伐，似要比他更先到达。 张成也是眼睛一亮，脚下一点，快步追上去。 两人到了山脚找了个地方隐藏起来，稍微眯了会。等到清晨的阳光穿透森林，薄雾悄然散去，一阵轻微的马蹄声唤醒了二人。 “姐姐！”他们闪身出来，看到了领头骑在马上男装打扮的白白，紧跟着的是二十，还有其他挑选出来的十八人。 “上马！”白白低头看着二人。 “是！”张成和小宝翻身上了后面两匹空着的马。 “出发！”白白马鞭一扬，带着他们往东南一路跑去。 而此时，离白白五千里之遥的幽州落日镇，大秦幽州军营里，夏炎正在问手下炎卫白白的消息：“宫宴上有何情况？” “主子，当日……”炎十六是幽州大军的一名百夫长，是幽州大军派去京郊大营招兵的，这次就是他带着夏炎他们来了幽州。炎十六因为和京郊大营之间有联系，所以比较方便传递消息。 他把宴席当日的情况一一跟夏炎汇报了下，这些是宫里他们的探子传来的，其实即使没有这些探子，宫宴那天的事在京城已经传的沸沸扬扬的了。尤其是伊人馆的馆主成姑娘，更是占据了这几天京城热议的第一话题。 安王内定的儿媳、与公主抢男人、右相的追求者、皇上钦封六品女官…… 白儿，你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你这样我很有压力啊！夏炎不由轻笑摇头：“说说分营战的事。” 他在来之前做过一些功课，安王虽然不准他对外传信，但是没有没收他看书的权力，只要他能把书藏好，不被别人发现，因为这些兵法都是不能外传之秘。他看到一些军中记事中提到过这一种特殊的选兵方式。 “是！” 分营战是幽州大军成立以来的惯例。幽州大营在非战时，每年招收一万新兵，在新兵完成新兵营训练后，将举行一次全体新兵参加的比赛，称为“分营战”。因为这次比赛后，会根据各人表现情况被分为五个档次，分别进入四个营区和一个后勤补给营。 “分营战得分最高的前二百人，会进入秦副将手下的骑兵营，秦副将手下的骑兵部是幽州大军的精锐部。 二百至一千名，会进入庆副将手下的车兵营。剩下八千名会被挑走一千合适的水兵，还有七千是步兵。 还有一千名评分最差的，就会进入后勤补给营。” “每年比赛的内容都会有些不一样，只有到分营战那天才会由王爷宣布。”炎十六说完，有些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 “王爷让我给您带了点东西和一句话。” “说！” “若是没进入骑兵营，就滚回山里打猎，成姑娘他会亲自上门替燕相提亲。”炎十六说完额头不由冒着冷汗，前半句还好，后半句讲完他已经感觉到了主子的眼神可以杀人了。 “他还让你带了什么东西？”夏炎收起一闪而过的杀气，淡淡问到。 “咳！”炎十六有些不好意思，“主子，我一个人拿不动，您稍等下。” 第281章 为爱私奔 一炷香后，炎十六拉着炎二十一起抬着一套盔甲进来，放到地上的时候都发出了闷沉的“咚咚”声。 夏炎眼睛一眯，这套盔甲外表看着和新兵的制式盔甲一样，只是这份量…… “主子，这是王爷让属下带来的，若您无事，属下先告退了！”炎十六眼皮跳个不停，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所以打算快闪。 “嗯！回去找一样份量的石头每日围着营地跑一圈。” 十六刚松下的表情一下僵化，然而让他连苦水都倒不出来的是，夏炎当着他的面，脱下了盔甲，然后一手提起了他们两人搬着都觉得重的盔甲。他就这样提起来了……起来了…… “是！”炎十六认命得接令退出去。 “若你想一直只是‘炎’字头，那就当我没下过令。”夏炎的声音淡淡传来，让炎十六掀开营帐的手不由一顿。 夏炎也不去管他，他先是在营帐里适应了下身上盔甲的重量。这个重量提起来对她来说不困难，但是穿在身上要自如地活动，暂时对他来说是不可能的了，更别说参加训练了。 他已经有预感了，接下去三个月的新兵训练，他会有不少苦头吃了，恐怕明天第一天就要完不成训练挨罚了。 “白儿，要是你在就好了，至少可以给我上药。”夏炎不由想起她第一次给他上药时候的情景，真是痛苦又美好的回忆啊！ 夏炎的药没人上，白白也只能自己上药。前些天赶路磨破的大腿刚刚有些好转，这些天的骑马赶路又是伤上加伤。今天他们已经离开扬州到了青州，在这小镇停留一晚，他们明天就要进入徽州的地界。 为了不让伤口的血染到衣服上，白白还是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等到夜间撕开的时候，把绷带连皮带肉扯下来的痛让白白不由冷汗直冒。不过她一声都没有坑，不只因为怕门外守着的二十听到，继而让夏炎知道担心。更多的是她的念头不是痛呼而是忍着。 当时穿越过来离开爸妈的心痛，她不去想，她逃开了；后来阿嬷让她离开的心寒心碎，她也不去想，她封存了。当她的心里存了太多太多的痛之后，她渐渐习惯了咽下、忍着。 当她把伤口清洗处理好，上完药后，才发现自己的衣服都已经被汗浸湿了。她强撑着不顾腿不由自主地抖动站起来，拿毛巾稍微擦拭了身体，才靠在床头看徽州的地志和地图。 她看了阮大给她的赏金阁和粮仓计划的进度与详细情况，发现离扬州很近的徽州还没有建立赏金阁和粮仓计划。所以她来之前特意问了阮大原因。 “嫂子，徽州多山林，比青州要多一倍多，当地城镇少，山村多，百姓比较穷困。粮食连自己供给都不够，城镇百姓的粮食几乎都是靠青州和扬州的粮商运过去卖。粮仓建在那里也收不到粮，反而要花大力气从别地儿运。” 因为徽州山林几乎占了七八成，除了浪沧江流经的地域还算平坦富庶，其他哪怕是无灾无害时都跟庆州受灾后的情况差不多，更别说徽州时不时还会遇到泥石滑落的灾害。所以赏金阁便没有再徽州建立基地。 所以白白的第一个目的地就定在了徽州，她心中的农业大计才刚刚起了个头，上辈子没完成的事，这辈子她一定要做到。秦皇封她的“太仓令”的官衔，正好也可以帮助她完成她心中的大计。 白白靠在床头研究了大半夜，直到她已经感觉到了天快亮了，才稍微眯了一会。二十是听着她写写画画的声音直到寅时才消下去，所以特意吩咐了小二晚些时候来送早点。 待她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她第一个念头是新根婶子家的大公鸡今日怎么没叫。一转念后才自嘲地牵牵嘴角。“二十，让小二送早饭来吧，吃完我们就出发。” 新根婶子家的大公鸡今日依旧是叫了，只是它还没叫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起来了。 阿庆叔前几天收到了白白传来的信，也是因为白白平日里一直督促他们要学会基本的一些字，至少得看得懂和别人签的合约，所以他现在才能读懂她给他写的信。 信里说了好几种蘑菇的生长习性，还有人工培育的方式、注意事项，还有可能出现的问题和应对的措施。除了这些，其他什么话都没有留。但是阿庆叔依旧是看得泪流满面。 他不知道白白为什么突然把这些东西都教给了他，但是他一直心思很活络，他有种感觉，白白可能不会再回来了。只是他跟谁都没有说，哪怕是阿庆嫂也收到了白白写的蜜蜂养殖方面的信给她，她问阿庆为什么白白要一下全部说的时候，他也没有说。 他唯一做的就是更早起床，更用心地去经营九里红基地，他希望有一天她回来的时候，他能拍着胸脯跟她说：阿庆叔帮你把九里红管得好好的。 早起的人还有新根婶子，她要趁着清晨去收集露水。她也收到了白白的信，露水可以让蜂蜜枇杷膏润肺的效果增强。不过除了各种果脯、蜜饯、果酱等制品的说明，在她的信后面，白白还多写了几句：婶子，我去北方找阿炎了，有战事，生则一起回，死则一起死。阿嬷和成墨就拜托给您了。记住后，烧毁，勿念！ 婶子是真的以为白白是为爱私奔了，心里默默请求菩萨保佑二人平安的时候，还时不时要骂上一两句北方鞑子。 同样收到信的还有二婶、小牛叔，白白也把各类面膜制法、果树种植等都写在了纸上。 还有一封给宋大叔的信，留在了一家鲜，里面她说了鸡精、蔬之鲜等几种调味料的制法。 写完这些信的时候，她本来还想给阿嬷和成墨写一封，但是提笔后却发现写什么都是错，写什么都无意义，最终只在基地的房里留下了一张张只有一滴滴墨迹的纸罢了。 第282章 朱西文 “主子，我们已经进入徽州境内。”一路上白白都是男子装扮，让他们也是改口喊主子。 “嗯，先去信阳镇、丁桥镇、红光镇。” “是！”一行人骑马过境后才半天，就发现已经都是山路，没法再骑马。众人只能下马翻山，二十帮白白牵着马，她正好可以四处看下环境。 “龚正，把这些土挖一些带回去。”龚正和蔡磊拿出工具和布袋，装了好些泥。 白白一路走，一路把地形和地图上作比对，时不时还标记画画。 两日后，丁桥镇，一个秀气年轻的小公子带着四个随从进了陆家村。他看到村子里的稻子都种在旱地上，还有人正在挑水浇地。 “老人家，”小公子走上前拱手问到，“请问下，你们村的稻子都是种在这旱地上？” “是啊！”老人看这个小公子白净却有礼，也是多了几分客气。 小公子自然就是前来实地勘察的白白，她示意二十他们上前帮忙浇水，自己则扶着老人家在一边石头上坐下：“老人家，耽误您些时间，劳驾您跟我说说你们村子粮食的情况可好？” 老人家看小公子的手下这么积极帮忙，也就不拦着了，坐下来细细跟白白说起来：“我们村子祖祖辈辈都是这么种田的，咱们这里水田少，山地多，粮食没法种，只能种些玉米高粱和棉花。 出去的人说，吃大米的孩子要长得白净聪明些。咱们种的这些都不值钱，换不了多少大米，所以大家伙宁愿辛苦点多浇浇水，在这旱地种田，一年好歹能收成一些，给孩子存一些口粮。” “那你们都做些什么活计？”白白进入徽州后，尤其是到了几乎都是山林的信阳镇、丁桥镇，发现这几个镇的生活尤其落后，还是农耕社会最原始的状态，物品交换非常少，因为他们的产出只能勉强自给自足，几乎没有剩余产品可以拿出去交换。 “年轻的有想法的都出去外面做活了，青州，扬州，雍州，都比我们这里好过多了。”老人家说着叹了口气，“走了的就不愿意再回来了，走不出去的就一辈子捂死在这里了。” “老人家，那你们做宣纸的那些青檀皮是哪儿来的呢？”徽州的净皮单宣很有名，甚至整个大秦国绝大部分的宣纸都是从徽州产的，按照这个产业链效应，照理他们的情况不会太差。 “青檀皮那是深山里的树上剥的，我们这些老骨头爬不动山咯，把剥青檀皮的手艺传下去了，就只能靠年轻人咯。”老人家似是回忆起当年自己学手艺、爬山剥青檀皮的日子，乐呵呵地跟白白絮叨着。 二十他们有功夫在身，力气大，手脚利索。趁着白白和老人家聊天的功夫，帮他来回担了十几趟，把稻田浇的透透的。 龚正看着瘦弱的秧苗摇摇头，“这都五月了，还只长了这么点，这收成是难咯。” 张成在一边听着轻声说到：“主子会有办法的。” 龚正一愣，也是笑起来：“嗯！我相信主子。”他当时也是第一批被头儿派去学习插秧种稻的，见识过白白的主意和本事。 “主子，都浇完了。” “嗯！”白白站起身对着老人家鞠了个躬，“老人家，多谢您了，咱们后会有期。” 老人家还有点沉浸在过去的时间里，等他回过神发现稻田已经被浇透了，那个小公子和随从也不见了。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个梦，梦里有个小神仙来帮他浇了水，还问了他们的生活情况。说不定哪天小神仙会再来，到时候给他们带来生活的希望呢。 老人家笑笑摇摇头，嘟囔了自己几句，便挑着担子回家了。这水浇透了，他可以省了几天来浇水的功夫，能帮忙儿子把之前剥下来的青檀皮处理了。 “主子，我们接下去去哪里？”他们在徽州已经转了有二十多天了，跑了五个镇，十几个山村。因为都是山林，所以这一个月翻得山头比他们这么多年加起来的都多了。 “去徽州府衙。” “是！”他们出了村子，到镇上与其他人汇合，便奔向徽州府。 “二十，把徽州知府的情况说下。” “徽州知府，朱西文，年四十八，任徽州知府十七年，为人急躁莽撞，但不失正直清明，这些年功过相抵，一直留在徽州任职。” “捡重要的几件事说。”十七年，一直留在这里，没下没上，总有原因。 “是！朱西文上任第二年，试图改变徽州山林地区百姓生活，带领百姓开垦山地，结果导致山石滑落，至三死十九伤，自己也伤了右肩，休养半年。圣上念其出于公心，便罚俸一年，留职待查。” “第五年，因集众反抗户部纳粮，被罚思过一年。” “第九年，因私留商户税银给旱灾百姓赈灾，被取消升迁资格。” “去年，因一时不忿。动手打了前来收宣纸贡品的钦差，被参了一本，本已经拟好的调任又取消了” ……众人听完都不由面面相觑，这个朱西文，难道是被诅咒了？竟是一步也离不开这个地方了。 三天后，徽州府衙大门口：“乔良，上去敲门。” “是！” “找谁？”一个衙役打开侧门问到。若是无案，府衙一般是不开大门的。 “这位官差大哥，烦请通报一声，太仓令大人到访，这是我们大人的令牌。”乔良递上秦皇赐给白白的六品官印印鉴。 衙役不敢怠慢，接过印鉴便进去通报了。不一会，衙门正门“吱”得缓缓打开，里面一个瘦小老头从刚打开一小半的门缝里挤了出来。 “下官见过太仓令大人！”瘦小老头便是朱西文。 他正要行礼被白白托住，“朱大人不必多礼。” 朱西文抬起头看，这才发现对面站着的竟然是个这么年轻的小子。因四品以下官员任命不会发檄文通报，所以他并不知道眼前这个少年其实是女子，他也只是以为这位小大人还未长开，声音还未变化的缘故，所以听起来有些清脆。 第283章 梯田 “你是太仓令大人？”朱西文心中疑惑就顺口问了出来。 “印鉴为证。” “不知大人到此有何贵干？徽州实属穷乡僻壤，恐怕要让大人失望了。”朱西文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这里没什么好吃好玩的，游山玩水的话还是去别处吧。他可不会认为这个看着比自己儿子还小的小大人会是来办公事的。 白白也不辩解，从二十讲的这人的生平还有这一照面的情形，她看得出此人还是有几分骨气和硬气的，只是这脾气实在是急躁和太过耿直。所以她也不拐弯抹角：“朱大人，不知十七年过去，您壮志犹在否？” “嗯？大人此话何意？” “朱大人，当年您带领百姓开山移石的魄力晚辈敬佩。只是不知如今您是否还有这个勇气再来一次？” “什么？”这下朱西文才开始正视眼前的这个少年太仓令。他看到了他眼里的确定和从容，不由得心头一热，“莫非？” “朱大人，我们一路疾驰而来，您是否可以赏杯清水？”白白倒不是真的缺这杯水喝，但是朱西文的性子太急了，她有意要晾他一晾，否则以后他若是依旧那么急躁，对他们的事没有什么好处。 “额，是下官思虑不周，大人里面请。”朱西文把白白他们引进去，吩咐手下带着乔良他们去偏厅休息。 二十跟着白白到了主厅，下人上了茶水后，白白就一直坐着慢慢喝着茶，也不说话。 朱西文看着她不急不躁地喝着茶，似乎还转头跟站着的护卫谈论这茶水，心里就跟蚂蚁挠痒痒似的难受。 白白一直用余光看着朱西文的表情，他的着急和不耐她都看在眼里，只是她在等，看他能熬多久，谁知，才半柱香时间，朱西文就忍不住要开口了。“朱大人，您这茶水倒是不错，似乎是徽州毛峰？” 朱西文本来刚要开口询问，被白白这么一噎，一下子转不过弯来：“啊？茶水？哦哦，对，是毛峰，徽州没什么特产，唯独宣纸和这毛峰茶叶还算有名。不过大人，不知您刚才说的……” “朱大人，晚辈姓成。” “哦，成大人，您……” “朱大人客气，在下刚上任太仓令，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望朱大人不吝赐教。” 白白几次把朱西文的话堵住，让他胸口的郁气有些压抑，一郁闷着急，说出来的话就带了些火气：“成大人，您虽是上峰，但下官在这徽州十七年了，下官从未停止过努力要改变这里的现状，最终都无功而返，不知大人又有何高招能让这儿的百姓脱离大山的束缚？” “朱大人！”白白轻轻喝了口茶水，不疾不徐地说到，“敢问您都做了哪些努力？” “这……”朱西文想开口说，对上白白定定期待的眼神，突然发现自己之前做的那些努力都是白费了，说穿了就是白做功，无用功，又有什么好显摆的。 想到这里，他突然噤了声，良久后才垮下了肩膀，泄了气：“让您见笑了，呵呵……下官这十七年好像真是什么都没做成。” 白白放下茶杯问到：“朱大人，您没做成不代表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了，不是只有成功才算做了事。” 朱西文有些看不懂这个小成大人到底要做什么，他现在也看出来了，她是有意在堵他晾他，可这会听着怎么又好像在支持他。“成大人？” “朱大人，您能跟我说说您这些年做的事吗？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按照他往日的脾气，若是有人这样问他，他早就跳起来了：怎么滴，你现在是要看本官的笑话了？ 不过今天他看着这个小成大人波澜不惊的样子，慢慢地自己也似乎跳不起来了，他张了张嘴，叹了口气才说起来：“我刚调来徽州，就了解到这里山林众多，道路不通。当我花了半年多时间走遍了徽州各地才发现，情况比我预计的还要糟。 除了浪沧江沿岸的海口镇和沧田镇，其他的地方要么都是山地，没有水田；要么都是岩石，更是什么都种不了。 开始，我是想挖山填土，开垦一些耕田出来，谁知……” “谁知开垦的山地水土流失的厉害，岩石就更别说了，田没开出来，人就伤了不少。” 朱西文被白白戳中了痛处，一瞬间地想跳脚，一看到白白不带一丝鄙视的眼神，他又跳不起来。“是我无用，这么多年也没能改变什么。”说着，这个瘦小老头深深地低下了头，他第一次那么****地承认自己的无用。 白白看着这个样子的他，终于是有了一丝不忍，只是说出来的话还是那样淡淡的：“朱大人，据我所知，您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你帮百姓引进了番薯、高粱，让他们不至于饿肚子；至少你在他们需要你的时候你都站了出来。虽然你经常******。” 站在白白后面的二十听得冷汗直流：主子，你这样是损他还是讽他？ 朱西文反倒没什么感觉，他还沉浸在自己无用的惆怅里。 “朱大人，我若是有办法帮助徽州的百姓走出这个困境，你可愿意听我调遣？” “真的？”朱西文整个人又恢复了生气，他眼巴巴地望着白白，似乎只要他一点头，他就可以舍弃全部。 “九成的把握，但是你必须按我说的做。”因为我没有那么多功夫给你科普知识。白白发现自己似乎对人已经不能想以前一样热络了，她现在只想简单快捷的解决问题。 “好！只要您能帮助徽州的百姓走出大山，下官唯您是从！”说着，朱西文便朝白白跪了下来。 白白没有让他起来：“你错了，我不是要百姓走出大山，我是要他们靠山吃山，要他们变山为田。” “嗯？”朱西文疑惑，“下官多年来都在尝试变山为田，可是都失败了。” 白白站起身，望着门外可以看到的山的高处，冷冷说到：“你不行，不代表我不行！” 朱西文也不生气，他感觉到这个小成大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的自信和底气：“不知大人想如何做？” “梯田！” 第284章 听不懂 “梯田是什么？”朱西文搜遍了脑子里自己看过的农经地志，都想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白白拿出画好的图纸递过去：“沿着山坡修筑，像波浪断面一样的田地。我已经把适合开垦梯田的山坡都给你标出来了，你组织百姓跟着我的人一起修田。田的宽度要根据我画的来修，不可随意。” “是！”朱西文接过后便在桌边坐下细细看起来，他这么多年的研究也不完全是白做功，至少他很快就看懂了白白画的意思。白白也不催他，慢慢等他看。 “敢问成大人，为何这些山林的梯田不一样宽？好像不同山坡修的梯田类型也不一样？” “嗯，朱大人能有此问应该是看明白了。”白白站起身走过去，手指点着图纸跟他解释，“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走了这些山林。这些林地的泥土比较松，土壤被雨水冲刷的厉害，养分流失快。修筑梯田是为了保留水土，留住养分。” “大人的意思下官明白了，有了这些梯田，泥沙可以缓一缓，沉淀下。” “不错！至于这些梯田不一样，那是因为山坡的坡度和角度不一样。这些坡外面高、里面低，所以修成反坡梯田；这些因为本身有一部分林木，所以修成隔坡梯田，保留这部分林木。还有这个，地势比较陡，不太能修水平梯田，就得修成坡式的，再用石头筑起田埂，防止泥土下滑流失。” 朱西文越听眼神越亮：“高，真是高！”待白白解释完，他直接一个双膝跪地，朝着白白行了个大礼：“成大人高见，下官佩服！下官先行替徽州百姓谢过大人！” 白白对他的行礼没有什么波动，她看他行完礼站起来后，又命二十把先前挖来的土带来。 “倒在桌上！” “是！” 朱西文看白白把泥直接倒在了桌上也不生气，反倒是谦虚地躬身问到：“成大人，不知这些泥土有何玄机？” “这些红土是我从几个林地带来的，你要知道每个地方的泥土成分是不一样的，徽州的土大部分呈红色。” 泥土颜色不一样朱西文倒也是早就注意到了，为此他也看过很多书，他只知道这个红土适合种番薯，至于为什么不一样，他翻了很多书都找不到，但是看这位小成大人似乎很清楚:“还望大人不吝赐教！” 白白思索了下，她在考虑自己说酸土、碱土对方是不是听得懂。 “大人见谅，下官非有意探知农经秘密，一时性急，还望见谅！”朱西文以为是涉及一派秘密，怕自己的莽撞惹怒了对方。 白白抬手:“我只是怕你听不懂！” 朱西文刚要辩驳，被白白的解释打断:“土之所以呈现红色是因为含有较多的三价铁离子。红土是酸性土，缺碱，所以并不适合一些农作物生长。比较适合种植酸性作物，如红薯、茶树。” “咳咳！”朱西文听完不由老脸一红，“成大人，下官，确实听不懂。” 白白倒是没想到他这么光棍，对这个性急却心心念念百姓的小老头有了不少好感。 “不过成大人，下官不懂也无妨，您懂就行了，下官跟着您做，您尽管吩咐！”朱西文又一次光棍得说到。 白白听着朱西文的话，嘴角几不可察得牵动了下。二十没有错过这个笑容，主子终于是笑了，虽然淡得几乎看不见。 白白和朱西文约好，由他去组织当地百姓开山造田。他在徽州当了十七年的知府，对当地的影响力还是非常大的。 十日后，白白带着人跟着朱西文到了丁桥镇，镇长带着当地三老还有一众百姓已经等着了。 “朱大人，”其中一位三老站了出来，“老夫看着您这些年为徽州百姓做了这么多努力，大家伙都铭记在心。只是大人，您年纪已经不轻了，老天不眷顾徽州，位置不好，怕是就这样了，还请您不要再为我们耽搁自己的前程了。您再不为自己想想，您也要老了。” 几句话说的在场的百姓都是有些哽咽，不由纷纷出声相劝。 “是啊是啊！”“朱大人您还是不要再为我们白费力气了。” “乡亲们，乡亲们！”朱西文瘦小的身子却中气十足，他示意大家听他说，“我有愧啊！这么多年也没做出些名堂，没能让大家伙过上好日子，我惭愧啊！” “不过，”朱西文这时也有些激动，他侧过身把白白让到前面，“圣上派了太仓令大人来帮助我们了。这次，不仅是大家伙的日子有救了，老夫这十七年的心愿也是可以了了。” 大家听着朱西文的话，都把眼光转向了白白，“朱大人，敢问这位大人年方几何？庄家地的事儿可不是光念书就可以的。”一位三老不由出声。 “陈老，可不敢小看成大人，他对咱们徽州的山地情况可谓了如指掌，成大人这次定能带着咱们脱离困苦。”朱西文佯怒，还用眼角看着白白，就怕三老说话不中听得罪了白白，万一他不肯帮忙就麻烦了。 “成大人，”一开始发话的三老之一抱拳问到，“老朽倚老卖老问一句，您能帮助我们朱大人完成心愿，能助他升迁吗？” 白白一愣，她倒是没预料到朱大人在徽州百姓中有如此高的威望，她冲着三老躬身抱拳到：“老人家，官场的事在下不懂，也不敢罔议朝政，在下只是一介农夫。但是在下可以承诺，一定会帮咱们徽州百姓找一条出路。” “不过，”白白话锋一转，“若是徽州百姓的民生问题能解决，相信朝廷也会看到朱大人的功绩！” 三老一听，互相望望：“如此，老头子我就陪着大人再拼这一把！” “好！”陈老振臂一呼，“乡亲们，咱们为了朱大人、为了后孙子辈，再努力一把！” “好！” 朱大人也是被感动得有些热泪盈眶：“谢谢乡亲们，谢谢！”他深深地给在场百姓鞠了个躬，转身对白白抱拳说到，“多谢成大人。” 白白摆摆手：“乡亲们，这开山造田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但是人多力量大，咱们若是今年能完成，明年大家就能享受上这梯田带来的好处了。” “好！我发动一家老小都来！” “我们也是！” “还有我们！” 朱西文看着这场面，对徽州的未来充满了希望。 第285章 青檀 当日下午，丁桥镇一百一十户人家除了只有老弱的十九户，全都派了人出来，有些人家甚至是全家出动，连小孩都说要来帮忙搬石头。 白白让朱西文找了十个队长出来，算上龚正和蔡磊，一共十二人，跟他们讲解梯田建造的细节。大家虽然是第一次听说，但是都是庄稼人，白白的图纸又画的精确，很快都明白过来，便各自带着人上山先开垦。 白白跟着一个个山头看过去，发现有些泥土松动的地方提醒他们要先筑石垒，防止山体滑坡。有些地方的引水沟要深挖，有些地方的树种要留下…… 一个月后，大家基本上都能自如应对各种情况了，对梯田的建设也有了更深的理解，白白才放心让他们自己做，留下龚正和蔡磊帮忙坐镇。 “朱大人，”白白看着眼前这个又黑瘦了不少的小老头也是不免感慨，其实升迁对他来说不是最重要的，他更在乎的是能让徽州的百姓日子好起来。心中也是有些敬佩，“丁桥这里可以让他们自己做了，咱们现在去红光镇。” “成大人！”朱西文虽然年长很多，但是这声成大人他是喊得心悦诚服，甚至带着恭敬，“红光镇山上大岩石很多，恐怕不好开山啊！” “咱们不开山。朱大人，徽州宣纸出产多年，可否带我去找找青檀丰产之地？” “成大人，本府制作宣纸所用的青檀皮都是百姓上山采集而来，都分散在山林里。恐怕不太好走。” 白白照顾到朱西文年迈，便让他找了熟悉青檀树所在地的人带路。 红光镇的齐安福、齐安宁两兄弟是当地有名的剥青檀能手，不仅因为他们剥青檀皮的手艺，也因为他们兄弟俩出了名的拼命，不论青檀树长在多难走、多危险的深林，兄弟俩都敢去、都能找到。 “见过大人！小的齐安福，这是我弟弟齐安宁。”兄弟俩应了镇长的请，来给这个京城来的成大人带路。镇长说，他能带着全镇走出贫困。但是他们看他这么清秀瘦弱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信。不过他们知道他是比知府还大的官，所以抱着对当官者的敬畏跪下行了礼。 白白其实打心眼里不习惯这种下跪行礼的方式，但是她现在不会提前制止，这是这个时代根深蒂固的东西，她不想特立独行地去打破。 “二位请起吧。”不过白白话依旧是很客气，强者、勇者还有智者，不论走到哪里都是值得尊敬的，“今日请二位大哥来，是想你们帮忙带路去找青檀树。” “不知大人找青檀树要做什么？”齐安福躬身问到，“若是大人要优质檀皮做宣纸，我们兄弟可以去帮您找来。那些青檀树在的地方都不太好走。”他看他这么瘦弱，爬山恐怕是不行的。 “找来种！” ……兄弟俩面面相觑，都愣住了，“种青檀树？” “不错！” “青檀树还能种吗？”齐安宁弱弱问到。 “桃树、梨树都能种，为什么青檀树就不能种了？”白白反问。 “这……”两兄弟都愣了下，好像是啊，他们的意识中只有果树是可以种的，没有想过青檀树这样剥树皮的也能种。 他们不知道，白白这是引进了现代苗木种植的理念，这是现代园林发展起来后才出现的一种商业行为。 兄弟俩一接受这个观念，一下就有些热血沸腾，这要是青檀树能大量种植的话，他们就会有很多很多檀皮可以卖了，能赚很多很多钱。 “成大人，青檀树要怎么种啊？”两人又都想到了一个难题，他们这里都是山林，还不像别的地方都是泥土，他们这里的山都是山石。 白白看出了他们的想法：“就种在这山上。” “啊？” 白白也不再解释，让他们兄弟二人前面带路。白白带着二十、张成、小宝等人一起跟着走在后面。 “大人，翻过前面的山坡，南面有一小片的青檀林，有十三棵。但是……” “走吧！”白白知道他们的担忧，她先行一步开始爬石头翻山。 齐安福刚想拦着，发现这个小成大人带的一队人都是身手敏捷，包括他自己还有最小的两个小孩子。 兄弟俩看得目瞪口呆，因为才一炷香的功夫，他们已经上到了半山腰的地方。这山坡有多难爬他们可是最清楚不过，石头都是很大块的几乎贴着山坡分布，没什么抓手和立脚点。两人每次都要在身上捆上绳子，上一块石头就要把绳子挂在石壁上伸出来的树干或是大石头尖角上，防止滑落。 “上来！”这时，已经爬到山腰一块平坦的大石头上的二十和乔良各放下了一条绳索，示意齐家两兄弟捆在腰上。 齐安福和齐安宁各自捆上绳索，借着上面的力，也很快爬上了山腰。而这时白白他们已经爬上了山顶，两条绳索又放了下来，把两人拉上了山顶。 “成大人，这……”兄弟二人上来后都有些不知所措，他们之前还那么轻视他们。 “无妨，走吧！”白白自然不会去介意这些小事。 “是！”齐家两兄弟这下是真的服气了，他们收起了轻视之心，专心带着路，虽然翻过了山坡，但是剩下的路也没有多好走，都是在不规则的岩石上穿梭，有时候还要提防打滑。有些石头看着是很平坦，但是转角下马上就是悬空的一块空地，所以得格外留神。 这次两兄弟也是主动走在了前面，他们到底是熟门熟路，时不时给后面跟着的白白他们提醒。 小心翼翼地行进了一炷香左右，终于是到了那片青檀林。 “大人，就是这里了。” 一眼望去，这青檀林虽小，但是树木都是有不少年份了。最小的一棵看着都有十几年的树龄了，最大的有两人合抱大小。那些青檀木上都能看见檀皮被剥掉的痕迹，不过还是有很多新的枝条在萌生，带着淡青色的嫩皮。 若是一直按照这样的剥皮程度，确实还能用很久。但是也意味着靠他们为生的人也只能赚得很有限的收入。 第286章 徽州苗圃 白白也是有些意外之喜，这些青檀树年份老，果实成熟的时候应该能采集到不错的种子。 “成大人，这树真的能种？”齐安福看着这位大人虽然面色有些冷，但是似乎脾气并不坏，只是不太爱说话罢了，于是也是壮着胆子问到。 白白轻轻抚摸这最大的这个青檀木，按着她的估算，这棵树在这里都长了有好几百年了，却天天被人这样从身上撕下皮来，他若有灵，该也是痛的吧。 只是它毕竟不会说话，会说话会痛苦的人，自然是无法去为了那虚无的魂灵而置自己的情感、生命于不顾的。 她点点头：“能种。” “但是它的果子好像会飞，要怎么种？”齐安宁相对他大哥就稍微活泼一些，“也是把果子埋进土里吗？” 白白依旧点点头：“那也是可以的。它的果子是在‘处暑’到‘白露’期间成熟。当它的果实由青变黄的时候，就要及时釆收。” 她示意大家坐下来休息下，慢慢跟齐家两兄弟说着，她有些欣赏二人，有意教他们一些，这样以后自己离开了这里，他们也能帮助其他人。 “青檀木的果实带着小翅膀，釆回来要去掉小翅膀，然后阴干。保存的时候要防潮，但也不能过分干燥。这些都会影响它的发芽能力。齐家大哥，你们记住，凡种壳色泽鲜，种仁饱满，种肉白色的，那都可以算是好种。” “采下来后不直接播种吗？” 白白摇头，“青檀播种最好还是在二月里，种子育苗再栽林是好，不过耗费的时间比较长，而且催芽也有难度。” “成大人，我们不怕！”齐安宁站起来，拍着胸脯说到，“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不在乎多熬几年。” 白白看着这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带着一股坚毅，脸色也是缓和了些。她示意他坐下来，“那你们可以试着今年按照我说的时间把种子先采下来，等明年立春，我告诉你们怎么催芽，怎么种！” “成大人，您说的是真的吗？”这次是齐安福先激动了。 白白扯扯嘴角，当做笑过点头：“嗯。明年若是我能来，我就亲自来教你们。若是不能，我也会想办法告诉你们。” “那你现在先教了吧？” “安宁！”齐安福扯了弟弟一把，人家肯教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哪儿还能讨价还价。 白白摆摆手表示不介意：“没有种子在手，我教了，你们也没见过试验过，就这么听了，很快就会忘记了。” “哦！”齐安宁有一瞬的失望，不过很快调整过来，“那您明年一定要记得啊！我们今年会多采一些种子，按照您说的办法好好保存起来。嘿嘿……” “嗯！”白白有心帮助他们，帮助红光镇的人，所以其实她今日上来就是为了传授种树的办法，“我现在先教你们一种更简单的种树的办法。” 齐安宁又要跳起来，被齐安福按住：“你先耐心点听，呵呵，大人，让您见笑了，我小弟就这急脾气。” “无妨，不过我教会你们之后，你们要去教会其他人，让大家都学会种，然后种起来。两三年后，我想看到你们能种出一个徽州有名的青檀苗圃。” “什么是苗圃？”齐安宁发现白白没有什么架子后，说话也是越发不拘束了。 齐安福身为老大，要稳重很多，他直起身子看着白白：“大人，您说，我们会认真记，然后去教给乡亲们。” “嗯嗯！我们要一起种树，一起赚钱！”齐安宁也赶紧表态。 直接质朴的愿望，让白白看到了他们对生活的热情，似乎又看到了自己刚穿来那会教阿庆叔他们种蘑菇时候的情形，一时有些恍惚。 齐安福他们等了好一会都没见白白有动静，不由心里一沉，该不会是自己说错什么了吧？二人忐忑了一会，还好白白很快回过神来：“我要教你们的是‘压条法’，这种技术不仅可以用在青檀木种植上，还能用在很多地方。等你们以后学会了，可以自己找别的树试试。” 说完，白白站起身，走到那棵较小一点的树下，找了一根细长的枝条，把它弓形压弯。示意张成帮忙把中间埋在土里，然后在上面上压石块。 “你们可以多试几条，等两年后，这压在土里的部分已经生根，再把这枝条砍断，就相当于有一棵新的幼苗长好了。” “……”齐家兄弟都有些不可置信，“这，这，这样也能长出根来？”他们是亲眼看见只是一根纸条压了下去，怎么纸条也会长出根？他们完全理解不了。 白白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因为这是植物种植中常用的“无性繁殖”，但是对他们来说，就是天方夜谭。 “大人，那我们要把青檀树种在哪里？您说的，……苗？” “苗圃。” “对，苗圃要建在哪？” 白白放眼看着红光镇一片石灰岩的山坡，手指划了一圈：“就这些山头上。青檀树生存能力很强，不论是山林还是沟谷，又或是河滩、峭壁都可以生长。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它喜欢这些石头。”青檀树喜钙，所以徽州这片石灰岩山地是很好的种植场所。 “不过不论哪种办法，都是要等的。” “没事没事！”齐家兄弟连连摆手，“我们不怕等，我们等不到，我们的孩子能等到也好，再不行，孙子等到也是好的。” 一起来的乔良他们都是有些失笑，又有些同情他们，他们的祖祖辈辈应该就是一直这样盼着吧，盼着自己有朝一日能走出这个大山带给他们的穷苦。等自己盼不到了，就盼孩子、孙子…… “相信我，三年，最多五年，你们一定会看到青檀木长成。” “成大人！”齐家兄弟双双跪下，“成大人，您是我们的恩人，是我们整个红光镇的大恩人！”说着两兄弟都磕起头来。 二十他们在白白的示意下扶起了二人。 “我不是谁的恩人，我只是在做我自己喜欢做的事罢了……” 第287章 秦副将 白白手把手教了齐家两兄弟压条的做法，然后带着他们一起把十三棵能用的枝条都压好埋好。 “齐家两位大哥，这里的好了，咱们继续下一个地方吧？”白白站起身拍拍手说道。 齐安福忙摇摇头：“大人，您教的我们已经会了，剩下的就我们自己来。我会回村子里带着其他人一起做。” 他们不再好意思让成大人跟着翻山越岭了，有些地方还尤其危险。 白白点点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会跟镇长说下，让他帮你们组织人。” “谢谢大人！”大人这么一说，齐安福就放心了，不然他还真怕自己说不动其他乡亲呢。他都已经做好打算，若是乡亲们不相信他们，他就跟弟弟先辛苦熬两年，让他们看到成效就行了。 下山后，白白他们就离开了去了趟镇上，让镇长帮忙齐家兄弟说服大家一起种青檀。镇长自是一通千恩万谢。 “张成，让你去办的事情如何了？”早在白白看了徽州这边的林地之后，就安排他找人去山林里搜罗山茶树了。她准备等徽州这边的梯田建好后，让他们种植山茶树。这里的环境比九里山村要适合的多。 “主子，已经找到了三百多棵。” “嗯，让他们继续，等这边梯田一完工，就让龚正和蔡磊开始行动。” “是，主子，我们接着去哪里？” “兖州。”白白是从队里的铁匠熊山那里听说的，说那里有一个非常有名的铁匠，叫易行，听说他曾经是兵器大师易大师的关门弟子。当她听到熊山跟张成他们说到这个的时候，她的脑中已经开始勾勒这次的行程了。 他们这次去兖州的最主要目的，就是找这位铁匠易云。马蹄向北，心向北。“阿炎，等着我。” 而这时的夏炎正作为一万新兵中的一员站在校场上等候命令。今日是新兵训练满三个月的日子，按照惯例，今天将会宣布这次分营战的比赛内容。 他们从寅时集合到现在，已经站了半天了。虽然这点时间对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是长久的等待让他们已经把对分营战的好奇心一点点磨灭掉了。 难道今年的分营战取消了？ 有不少人心里默默腹诽着，也有人开始担心自己这三个月的努力会不会白费了的时候，一行穿着将装的人走上了校练台。 安王今日穿着银白色大将军制式盔甲，让人群中的夏炎感觉到了与平日里锦袍的他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平日里的安王内敛、锐利，甚至有些深不可测。今日见他，杀气外露，带着铁血的气息。 “参加大将军！”众人抱拳行礼。 “众将士听令！”安王浑厚的声音有力地想起，话语传到每位新兵耳中，就感觉像是一柄厚重有力的大刀直刺心田。 “是！” “你们都看好了，我身边站着的四位，便是我大秦幽州大军的肱骨大将。”安王扫了一眼众人，“他们都是跟你们一样，从一个新兵一级级到了副将，你们经历过的训练他们都经历过。他们中最年轻的十九岁，最年长的三十岁。若是想跟他们一样驰骋沙场、功成名就，今日就拿出你们的看家本事来，这是你们将要迈出的第一步！” “是！”众人看着四位副将威风凛凛的样子有羡慕，有佩服。他们在心里已经开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安王讲完，左手边第一位银装小将站了出来，“在下副将秦坤！本次分营战由本将和三位副将负责。” “秦坤！”人群中的夏炎眼睛不由一眯。 “此次分营战将以二百人一小队，分成五十小队。你们的目标，前方三十里地的幽北深林。任务时间，十天。你们需要穿过幽北深林，并找到深林里潜藏的情报。这十日中，没有援军，没有食物，没有规矩，要么走出来，要么死在里面。我们会以小队最终到达的时间和获得的情报来给你们评定成绩。百夫长听令！” “是！” “带着你们的队伍出发！” “是！”万人新兵队伍浩浩荡荡得向幽北深林的入口处开拔。 十六便是夏炎队伍的百夫长，他身上穿着百夫长的军装，但是手上脚上还有腰上都绑上了自己制作的沙包，每个部位都有近五十斤。在夏炎队伍中还有其他炎卫十三人，黑卫两人，也都是绑上了这样的沙包，夏炎身上自然也是穿着众人从表面看不出来的重甲。 “都跟紧了，我们要找到自己的入口处，等所有队伍到达后，秦副将会亲自擂响战鼓，分营战便正式开始。”一个百夫长朝着后面大声喊着，百夫长之间也有竞争，他的手下若是有一人没走出来，他也会被将为新兵重新训练。 “秦副将看上去好年轻啊！”有人在队伍里小声议论。 “他就是十九岁的副将！” “哇……”“简直是神一样的人物啊！”听到的众人一片哗然。 夏炎听着边上队伍的小声议论，给了十六一个眼神：就是他？ 十六不着痕迹得点点头。 夏炎抿唇，十九岁的副将，他已经十六了，三年，他只有三年的时间去超越他。他的白白是那么优秀，有那么多人盯着她，若是他不努力，不够有底气，他要怎样才能守护住她。 “喂，王炎！”有人推了一把夏炎，但正好推了个空，夏炎转身的时候肩膀正好擦着他的手下溜过，他以为是凑巧，“今日你可不能拖后腿，你要是不过还会连累石大人。” “哎，别这么说王炎，他已经很努力了。”有人上来帮夏炎打圆场，“你没看他这一个月，训练都已经能跟上了。” “切，整整两个月才跟上训练，谁知道他能不能通过深林。老子因为他掉队也被罚了不少，还有石大人，当了他的百夫长也真是倒霉。”被上头都罚了好几次了。 这人口中的“石大人”自然就是十六了，他化名石六。 第288章 如鱼得水 十六想说什么，被夏炎眼神制止。他轻轻摇头，示意等进了深林再说。 “听到没有！”只是夏炎不争论，不代表别人就放过他了。 那人看夏炎一句话都不说，走上来又伸手推了他一把：“说你呢！” “时辰到了，准备！”十六打断了冲突，他看到了主子给的嘴型：进深林后找地方潜伏。 一声高喊，让大家都是瞬间收拢了心神，屏气等待着那宣布开始的战鼓。他们每人占据了一个十多米长的入口，有些人已经忍不住要冲进去了，似乎早冲进去一息便能占据先机一般。 “咚咚咚咚——”一下下简短急促却振奋人心的战鼓声响起。 “冲！”有百夫长高喊一声，万人新兵都动了起来。若是有现代的直升机俯瞰的话，万人如林的场面就犹如一场兽潮般向幽北深林涌去。 “众人听令，随我找地方隐蔽！”十六下达了分营战开始后的第一个命令。 “石大人，我们不冲嘛？为什么要隐蔽？”还是刚才那个家伙，他叫金剑，本身功夫确实不弱，在他们这二百人小队里也能拍个二十左右了。当然这是在炎卫和黑卫没有万全展示实力的前提下，单单是十几个人身上几百斤的沙包已经是他望尘莫及的了。 十六作为百夫长的话，其实是挺喜欢金剑的，这个人脑子活络，本事也不错，虽然有些自恋骄傲，但是也是因为他有实力。可惜，他到底不是普通的百夫长，他的主子屡次被他折损，他自然没有好脸色对他了。“军纪第二条是什么？” 金剑一愣，他没想到平日里对他还算欣赏的百夫长会这样疾言厉色。不过他到底是机灵的，看出石队长脸色不对，忙低头认错：“听令，执行！不问对错，不问缘由！” “很好，记得就好！”十六冷冷得哼了一句，大家也都不敢再说话，跟着十六往前走。 夏炎处在队伍的中间部位，他趁着大家伙都在东张西望找情报的时候，悄悄给十六指路。他虽然没来过这幽北深林，但是他地志看了不少，对幽北深林有不少的了解。而且他的气合术运转起来后，在深林里，他几乎可以说是如鱼得水，很快就适应了环境。 在夏炎的暗中指示下，十六带着队伍来到了一个小山坡上。虽是六月了，但还是有不少干枯的野草，还分布着不少松针植被，不少石头上长着苔藓。若是白白看到了，就知道，这里已经是典型的寒温带了。 夏炎挑中这里也是因为这里没有什么遮挡，若是有人靠近，也能第一时间发现。 “听令！行动！清扫战场！”十六轻呼一声。 “是！”众人也是忙碌起来。他们不知道秦副将说的情报是什么东西，所以很仔细地在到处排查。一炷香后众人都回禀百夫长，没有发现。 十六给了夏炎一个示意：行动？夏炎轻轻点头。 十六站出来：“今日，我虽是你们百夫长，但是大家心不齐，十日未必能走出这个深林。” “就是就是！”金剑也是跟着附和，“就比如有些人啊，很容易拖后腿，很有可能会害的大家都出不去。更可气的是啊，那人还尤不自知。啊！——” 金剑一声惊呼戛然而止，他发现自己的下巴在一瞬间被人卸掉了。“嘿？嘿？”他张着嘴巴瞪着眼睛喊着。 有人看清了身边人的动静，不可思议地看着正在一边面无表情的夏炎。 金剑转了一圈，发现好几个人都是看着夏炎：“哈尼？” 夏炎也不说话，慢慢朝着他踱步过去：“是我！”说完他伸手在金剑脸上轻轻一推，“咔”的一声，他的下巴就恢复了原位。 复原一霎那的疼痛让金剑微微抽了下眼角，马上回过神来暴跳起来：“王炎！你混蛋！”说着拳头就冲着夏炎伸出来！ “王炎小心！”有人发出惊呼。 “啪！”清脆的击掌的声音响起，除了在场的黑炎卫，大家都是瞪大了眼睛，长大了嘴巴。 他们看到夏炎轻轻抬手一握，就握住了金剑挥来的拳头，而且还面不改色，这，这也太厉害了。他们中有不少人在跟金剑对练中吃过他拳头的亏。他的拳头又快又狠，是他最擅长的基础拳法，几乎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可是他们看到了什么？ “王，王炎……” “你！”金剑瞳孔不由一缩，他是刚才痛了一下，出拳的力道和速度不对了？于是他又蓄力猛地左勾拳击去。 “啪！”还是清脆的声音，这下金剑不得不怀疑，这王炎隐藏了实力。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他不再只出拳头，开始运转自己的功法试图挣脱。 一下，不动；再试，还是不动。 “呀……”金剑双手被夏炎控制住，便一个扭身，转身到空中，双腿向夏炎踢去。 夏炎这时才松了钳固他的手，轻轻一抓金剑飞起的脚踝，然后一个扭腰，便把他丢了出去。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他竟然就这样把他丢出去了？就这样丢出去了……像丢一个包袱一样。 “嘭！”金剑被摔倒了地上，发出沉沉的一声闷响，“唔！”这下摔的让他很意外，所以他还没来得及保护，就被脸朝地丢到了地上，害他吃了个狗啃泥。 “呸呸！王炎，我跟你拼了！”金剑有些气急败坏地站起身，要朝着王炎冲过去。 “住手！”十六走上前拦住金剑，“怎么？打不过人家就要耍泼？” “我，石大人，他！” “他什么？”十六斜眼问到。 “他隐藏实力！”金剑说完看到大家都脸色古怪得看着他，也有些赧然，也没有人说不能隐藏实力啊，他自己在平时的训练中也是留了后手，谁都会留一两手保命的手段。 “我没想到你这么厉害，我状态没调整好，我要跟你重新比过！”金剑愤愤得对着夏炎说道。 夏炎眯起眼气看着他：“没有彩头，我凭什么跟你比？” “你要什么彩头？”金剑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在大伙面前把面子找回来。 “我要你听我指挥！” 第289章 攘外必先安内 “你要我听你指挥？”金剑脑子很快，他明显不是他的对手，又不甘心这么放弃，“你把石大人置于何地？” “我已经输给他了。”十六这时也是大方站出来。 “什么？”大家一听都议论开了，石大人的本事他们是见识过的，尤其最近，在带他们训练的时候，他几乎是雷厉的手段把他们打趴下了。 十六站到夏炎这边，再次说了遍：“我不及王炎，愿以他马首是瞻。我相信他会带着我们小队进入骑兵营！” “骑兵营！”这三个字对大家的吸引力不可谓不强，他们绝大多数都是抱着建功立业的目的来的，要问哪个大军最厉害，自然是幽州大军；要问幽州大营哪个最容易有成绩，也非骑兵营莫属。 金剑看大家都有些蠢蠢欲动，他也是有些心动，只是刚才被王炎一招摔飞的怨气还没下去：“王炎，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你可以不信！”夏炎这时候也不再沉默，站到人群中间，“骑兵营只招二百人，想去的就跟上，不想去的不强求。不过非我兄弟，下次见面就是对手了。” 说完他大步一迈准备离开。 “等等！”金剑快步上前拦住他，“我们可以跟你走，但是你得让我们信服你有这个能力带领我们，不是只靠蛮力。” 夏炎转头看着他，又扫了一圈其他人，除了黑炎卫，其他人也是带着或期待、或疑惑的眼神看着他。白白说过“攘外必先安内”，他就是要吊起他们的共同目标，然后一举拿下他们。 “幽北深林沿着幽州和北方游牧族的交界处绵延了四百三十多里，我们进入的这片区域在深林的中部，最低的山峰都有一百多丈高，最高的有八百多丈。”夏炎看着山脉淡淡说着，“我们要穿越的中部山脉纵深达到了一百二十多里。这片山脉常年降水很少，现在这季节想找条小溪恐怕都不容易。” 有些人也是有提前了解过，大概知道这幽北深林的情况，有些人听完也大致有了概念，都不由露出了一些担心的神色。这样看来，哪怕是无风无浪地走出去也得费不少功夫，更别说还要找情报了。 “而且，幽北深林里有不少棕熊、狼群出没。”夏炎想了想，还是继续说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大将军会安排人在山里进行堵截，我们想要得到情报应该不会太轻松。” “什么？”这话让大家大吃一惊。 “你怎么知道？”有人纷纷看着夏炎问到。 “猜测！” 话虽如此，不过大家看他的神情之凝重，恐怕他有不小的把握。 “好！我们跟着你！”有人站到了夏炎身后。 “慢着！”夏炎凌厉的眼神扫了一圈，“你们想清楚了，若是跟着我，就得听我指挥，若是中途有不服者，必须交出分到的情报和食物。” 这话一出，有人就开始犹豫了，他们中有不少人抱着先试试看的心态的，万一不行再退出。 “我们跟着你！”黑炎卫顺势站出来，分拨站到了夏炎后面。 “我们听你指挥！”又有人站出来，他们是普通百姓或是穷困者，很多甚至没念过书，他们听夏炎讲的，有理有据，而且看他的眼神莫名让人觉得有一种信任感。 “我也跟着你！”金剑虽然心有不忿，但是很会审时度势。他听夏炎讲的时候，突然感觉这个之前天天被罚的小伙子有些深不可测。 他哪里知道夏炎前两个月是刚穿上安王送来的特制重甲，一下子完全没法适应，所以训练天天都不能按时完成，每天都是被罚加倍训练。有些人训练完不成只要被抽一顿鞭子再把任务完成就好了，对他们来说那生不如死的训练还不如被抽一顿鞭子来的爽快。抽完了还可以上药，两天就好了。可是那训练多一次，就是几乎三五天都是浑身痛，连睡觉翻身都不行。 然而这个愣头小子王炎，每次完不成训练就会被罚加倍、三倍训练。有时候上峰过来检查，发现总有人掉队，还会罚百夫长石大人。 他也不知道十六为什么不抽夏炎，因为重甲太重，想抽也抽不动。而且这惩罚也是应着夏炎自己的要求。 他刚开始穿上盔甲锻炼的时候，每天几乎是浑身虚脱地回到营帐，脱掉盔甲后他依旧是坚持每天晚上的气合术和三元功。他猛然发现当全身气力和内劲都用完后，再运转功法训练，有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不止运转速度变快，连每次功法运转增加的功力都有了显著的提高。 于是他开始了每天地狱般的训练。白天一趟趟地做着训练，晚上一遍遍运行功法，直到感觉不到明显的增进了才休息。 经过一个月的适应和猛训，他发现功力有了明显的提升，而这套盔甲对他的掣肘也是越来越低。他在第二个月开始其实已经能自如地完成训练了，甚至自己私下试了下，除了想调动全身力量还是有些困难，其他时候基本的招数和功力运转都已经不成问题了。 到了第二个月结束，新兵营的训练已经不能让他感觉到有什么帮助了，盔甲的效用也几乎降到了零，但是他离没有盔甲时候能调动力量的巅峰状态还是有些差距。于是他冒险做了个尝试。 他每日跟着伙兵营采买的头儿在前一夜出去，这个头儿就是夏炎找到的第三十三个炎卫。之前他在京郊大营第一天找到了二十八个，后来又找到了四个。但是剩下的四个就一直没有找到，他没想到他爹把人安排在了幽州大营。 找到他也是因为发现了他跟十六之间有些不平常的交流，后来他就利用伙兵营每日晚上要去采买的便利跟着出兵营，然后自己跑去军营三十里外的幽北深林里锻炼。 他混出去只是为了瞒住别人，但是他没打算瞒住安王。不过他相信安王知道他去做什么后应该不会制止。当他连续三天出去，安王并没有来找他后，他就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第290章 “主子，你没事吧？”大半个月前的一天，三十三采买回来，发现夏炎半身都是血迹，厚重的盔甲被放在一边。他知道主子每天都会出营地，只是没想到今天竟然伤得这么重。 夏炎确实伤的很重，他试图说话发现自己内府气息乱串，完全开不了口。只能给了个安心的眼神，先闭目调息起来。 他今天照旧去在深林里找到的一个峭壁进行训练。他每天穿着重甲从那面倒三角的峭壁底下往上爬，峭壁的最上端完全是挑出来的一块大岩石，当人几乎是悬空挂在峭壁下的时候，厚重的盔甲把他整个人都往下吊。他却只能靠着手指的抓力稳定身体，每一下移动都要万分小心。 因为要激发自己的潜力，所以他没有做任何防护措施，这样他才能百分之百得集中精神和调动精力，只是同时带来的也是百分之百的危险。今天他就是被突然出来的一阵横风吹下了峭壁。 “炎儿！”“小王爷！”暗中在看着的安王和十三也是没想到他竟然会突然掉下去。安王几乎是发现的同时就飞身出去，只是到底是慢了一步，夏炎一直往下坠。 其实只有短短的几息，但是这刻他的脑海中闪过了很多片段。最后他想着就是自己还不能死。于是他几乎是用了生平最快的一次运功的速度把全身的气劲都移向了后背。 “嘭！”当安王几乎是跟着夏炎同一时间到达地面的时候，他眼睁睁看着夏炎重重得摔在地上，可以清晰地听见内府震伤的声音。他看见夏炎的盔甲下、嘴巴里瞬间涌出很多鲜血，人也一下晕了过去，他的瞳孔猛地收缩。 “炎儿！”安王迅速帮他脱掉了盔甲，他无比庆幸这套盔甲在做的时候，他让工匠在里层贴了一层金丝软甲，让他有了这个缓冲的机会。他感觉到夏炎的气息无比混乱，身上肋骨也断了两根，主要还是内伤很严重。 安王给夏炎塞了一颗药，这时十三也已经到了，他帮忙给夏炎上了伤药，让他不至于失血过多。 “王爷，小王爷气息很乱，伤很重。” “我知道，死不了了。”安王看夏炎稳定下来了，感觉到他自己在昏迷中已经下意识在运转功法了，应该是无性命之忧了，心里也放下心来。 “臭小子，这么吓老子。” “王爷，是您给小王爷黑重甲的。”十三颇有点为夏炎抱不平的味道。 “我！”安王想反驳，突然顿住了，沉默了一会才长长地叹了口气：“时间已经太长了，我怕他等不及了。” “可是，小王爷也太拼命了。” “他比他爹当年还要拼……走吧！”安王说完背过身。 “王爷……”十三看看地上还昏迷不醒的夏炎，到底还是不忍心，“王爷，小王爷他……” “十三！他不会想让我们搬他回去的。” 安王猜的没错，虽然夏炎昏迷了，但是他在下落的时候听到了风里传来的他爹的呼声，当十三最后要喊住安王的时候，他已经有意识了，只是还醒不过来。他即使这次摔死了，他也不会怪安王，这是他自己想变强的选择，只是他会遗憾还没有娶到白白。 当意识到他活了下来，他就又忘记了刚才自己几乎是命悬一线，他又开始了对自己的狠心。他闭着眼睛运行了很久，才勉强感觉到气息有些顺了，可以略微动下了。 三十三看到夏炎的时候，他刚强自坐起来，还没有调息好。三十三守着他等了一炷香的时间，他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每日来回军营的时间都是差不多的，要是差太多就会引起守卫的怀疑了。 当他正在犹豫要不要背起夏炎回去的时候，夏炎睁开了眼睛，“走吧！多谢你了。” 三十三担忧地望着他：“主子，要不我找个借口说你被我派出去了吧，你还是找个地方疗伤吧？”这要是回去了，明天还是要训练的，不然就要解释这一身的伤了。 “无妨！”说完夏炎弯腰捡起地上的盔甲穿上，先一步往军营里走。 三十三看着这个新主子，心里也是由衷得敬佩起来。 夏炎第二日依旧是参加了训练，至少别人是看不出来他有什么不同，还和之前一样不说话，依旧是堪堪通过了训练。不过十六明显感觉到了夏炎今日气息的紊乱，他能看出来夏炎今日勉强通过训练是真的，而不是之前一点都不动用内劲只用身体在负担重甲的分量。 训练结束后，十六第一次以炎卫的身份找到了军医。“三十四，我要你去看下主子。” 幽州大营最厉害的军医便是炎卫第三十四人：“他可还没发现我，那是你的主子，不是我的主子。” “他若是见到你，就会发现你。”之前不论受了什么伤，夏炎从未叫过军医，都是自己扛过去。 “十六，你知道我的脾气，说不去就不去。”三十四依旧云淡风轻地配着他的药，淡淡地说到，“要是炎卫的主子这么容易死，你还是趁早换个新主子吧。” “三十四，当我求你！”他也不跟他争论，“你先去看看，你去我就让你做十六，我当三十四。他受了很重的伤，若是你看过还是决定不医治，我也不勉强你。” 十六知道他在乎什么，这个脾气怪的很的小子，从进来第一天就心心念念要当黑卫。但是只有炎卫的前十八人，才有机会去递补黑卫。而炎卫的晋级只看武力值。 悲催的三十四只会医术和毒术，但是他又不能施毒害自己人，所以他就一直在后面待着。他曾经好几次找过炎卫的前十八人，要跟他们交换位置。只是谁都想晋级成黑卫，谁都不肯跟他换。 后来大家被他惹烦了，便打趣他：“我说三十四，就算你进了前十八，你也赢不了黑卫啊。” 三十四颇为赞同的点点头：“是啊，所以我在等你们牺牲啊，人不够的时候我自然就递补到十八了。” …… 不过每次黑炎卫有人重伤，一般人治不好的时候，他依旧会尽心医治好他们，那时候他就会说：“我出手医治不好的死掉的，才叫牺牲。” 第291章 破而后立 “当真？”三十四终于是抬起了头看着十六。 “我以炎卫名义起誓！” “好！走！”三十四一把抱起身边的药箱，拉着十六就跑。 十六被他拉得一个踉跄，“三十四我告诉你，他今日可是拖着重伤的身体完成了一轮训练，你一会下手轻些。” “我只是去看看，又没答应医治。”三十四小跑着还不忘回头回十六一句，“不过现在你是三十四，我是十六了。” 十六没有吭声，他相信，三十四只要看到那样子，就一定会动手的。别问他为什么，因为他就是相信！ “躺下脱衣！”三十四也不知会一声，撩起夏炎帐篷的帘子就进来了，边进来边对着床上正在调息的夏炎说到。 “你是三十几？”夏炎依旧闭着眼睛问到，他虽然受了内伤，但是他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听出了是十六的步子。 这么晚会突然冲过来的人，而且还是十六带来的，一定是可信之人。这样一想就能想到是炎卫之一了。 “哦？”三十四到有些意外，自己就说了几个字就被发现了身份，不过他也没有就愿赌服输把夏炎当新主子，“今日是我自己送上门的，你这新主子我可还不承认的。” 夏炎略一挑眉，他倒是没料到还有这样有个性的炎卫：“送上门倒贴的，往往也没有什么好的。” “嗯说的不错！”三十四若有所思得回到，“不过我可不是倒贴的，是有人倒贴请我来的。现在我可是炎卫十六了。”说完还不忘朝十六挤挤眉 十六有些无奈，不过他还是隐晦地给投来目光的夏炎一个肯定的点头。 夏炎眉头略一皱：“你威胁十六了？” “并没有！”三十四说着走到床边，伸手去抓夏炎的手腕。 夏炎收回手腕，“那你请回吧，不是自己人，不敢给你看，怕被你的药吃死。” 三十四这下不干了，“那不行，我不看我就当不了十六了，那必须给我看。”说着手已经搭上了夏炎的脉。 “我说了不用。”夏炎要挣脱手，被三十四用力抓住，他运功还没停，便不敢用力挣脱。 “别动！”三十四几乎是搭上脉的一刹那就换了个人似的，认真、严肃，一丝不苟的样子完全没法让人跟刚才的痞样结合起来。 “你刚说他今天还完成了训练？”这话是对着十六说的。 “嗯！”十六肯定的点点头，“哦，还穿着王爷的那套重甲。” “这不可能！”三十四几乎是跳起来，抓着夏炎的手盯着他，“他说的是真的？” “你不是已经相信了吗？”夏炎反问他。 “不可能，你伤的这么重，怎么坚持下来的？” “那你为何执着要‘十六’？”夏炎就那么让他抓着自己的手，盘膝坐着看着他，平静的眼神似乎是要把他心底的事看穿。 三十四抿唇，不再贫嘴，只细细把着脉。“外伤很重，上了本仙师的速创药，无大碍，就是这骨头要长些时候。内息紊乱，欸，等等。” 三十四不再说话，仔细地释放出一小缕气劲试探了下，被夏炎身体里在串的气劲一下就冲散了。“真是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啊！” 夏炎和十六都是不解地望着他，他有些激动地站起身，“你这个家伙还真是走运啊！小小年纪，破而后立，竟然让你这么小小年纪就达到了。不可思议啊……”说着又搭上了夏炎的脉，还时不时念叨两句。 “什么破而后立？” “你学的三元功和气合术本是出自一脉，只是后来师兄弟两人各执一部分进行了修改。这二人因为一些事吵得不可开交。后来两人和好后，又对两部功法进行了一定修改。这最后修改的便是‘破而后立’，需要修炼者完全打破两个功法原来的路径，进行重新融合。 “而融合后的新产生的气劲会远远超过原来粮种功法各自凝练出来的内劲。王爷当年也是将近用了十几年，才找到了一点门路，开始凝练新的气劲。” “你是说，主子现在的气劲已经跟王爷一样厉害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要更甚一筹。”三十四咂咂嘴，“他的气劲被这次的重伤冲击后，两者完全融合在了一起，他的气劲几乎完全就是新气劲。王爷是后面凝练出来的，慢慢替换了原来的气劲，虽然经过这些年已经替换了不少，但是还是有杂糅的。替换地再多，老气劲还是会最终留下一丝。和他已经从根上就是新的气劲是不一样的。” 三十四这样的解释倒是夏炎和十六第一次听说，不过他们都听明白了。尤其是夏炎，被三十四这么一说，他也才静下心来去感受自己身体里的气劲。确实比原来的两种气劲要凝练很多，虽然现在还只是棉花一团，不够凝实，但是他相信经过一段时间的凝练后，这团棉花装的气团一定会越来越强。 “三十四，那怎么办？这要怎么治？”十六震惊过后才想起今天拉三十四来的主要目的。 “放着！” “什么？” “就顺其自然！”三十四抿抿唇，似乎有很难以启齿的东西，就是说不出来/ “给我们主管那你就一点办法不想？主子现在这么重的伤，还要参加训练。一个月后还有分营战。”、 “我当然会想办法，主子的伤我自然会医治！”三十四跳了起来，走到桌前打开药箱便“刷刷刷”写起来。 “你刚说什么？”十六跑过去兴奋地抓着他的手，“你肯承认主子了？” “别一惊一乍的，回头我把药方写错了。”他示意十六放手。 十六没有错过三十四微红的耳尖，笑着点点头：“好好，你写，写完了我去煎药。三十四！” 三十四写字的手一顿，还是没有反驳：“我就开些药有助于主子您调理气息的药，您的气息稳定后，外伤也会好得快很多。赶上分营战不成问题。” “嗯！多谢你了。”夏炎柔软了语气，“我这么拼命的路上有兄弟，有你们。所以你想当十六的目标，我们也会帮你！” 三十四低着头的眼睛微微红了，他没有说话，只重重地点了点头。 第292章 角鹿 夏炎吃了三十四的药，明显感觉气息稳定了很多，他趁着药力迅速调息，很快进入了入定状态。 十六看夏炎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起来，示意三十四出去。 “主子的伤多久能好？” “主子底子好，七天差不多无碍，十五天应该就不会影响分营战了。” “那就好！”十六点点头，“今日多谢你了。” 三十四看着营地的点点火光喃喃着：“也许，以后我会谢你今天把我带到他面前。” 夏炎的回复速度超过了三十四的预期，五天后他不动用内力的时候身体已经没大碍了，新立的气劲让他断了的肋骨还有其他震伤都快速的愈合着。 九天后他已经能自如地使用内劲了，而且因为伤好后，内劲都不用再用来修复伤势了，所以后面这些日子他的内劲几乎是飞速增长着。只用了十七天，就让他把内劲恢复到了受伤前的样子。二十天后，他的内劲已经在原来的基础上提升了三成多。 新兵营的最后十天，他依旧是出了军营，重新站到了峭壁脚下。这次他还是穿着黑重甲，但是上去的速度快了一倍不止。他发现自从气劲破而后立后，他的气合术和三元功会发生自由转换和融合。他在峭壁上攀爬的时候能很清晰地感觉到风在他周围的动向和力量。 “王爷，小王爷的功力增进了很多。”十三跟着安王依旧在暗处看着，其实这段时间，安王几乎每天晚上都在关注着夏炎。 安王没有说话，只是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惊喜和满意是怎么都掩盖不住的。“把坤儿的事告诉他。” “是！” 当夜，夏炎收到了十三传来的一个消息，只有一句话：皇上属意成作儿媳。看到消息的夏炎第一时间喊来了十六，“当今皇子叫什么？” “秦坤，皇上独子，先皇后所生。” 夏炎知道他爹这是在激将，他虽然不担心白白会变心，但是确实也吃这种激将法，他要更强，更强。他不想让那些觊觎白白的人有机会对她造成威胁和困扰，不想她某一天因为能力不够而对谁妥协。 “还有谁？”夏炎扫了一圈在场的人，还有十几个人神色犹豫，始终没有动脚步。 夏炎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给了十六一个暗示。十六上前说到：“你们不要以为我作为百夫长一定要带着你们，若是你们不跟着咱们队伍，我也能凑齐一支二百人的队伍。只要出去的时候我们是二百人的队伍，里面是谁并不重要，懂吗？幽州大营不需要以自我为中心的人。” 那十几个人一听这话也是愣了，他们没想到原来秦副将说的不能少一人原来是这个意思。 “记住，在这幽北深林没有规矩。”十六说完也不再劝，毕竟是自己带出来的人，他总是想带他们走的。只是若他们不愿意相信自己的伙伴和上司，就算带上他们，以后也会成为累赘。 “人都齐了？”夏炎最后问了句，又有四个人走到了他身后的队伍里，剩下的九个人仍在踯躅。 “出发！”夏炎一声令下，带着众人往东南面走去。留下的人动了动嘴，有人甚至喊出了声，但是前面的大部队没有人回头。 “我们，是不是选错了？”有人弱弱地问到。 “他们得到的情报还要平分，那么多人能分到多少？”有人说道，“我们还是靠自己。”于是他拉着另外两个伙伴走了。剩下五个人最终也是抱着各自的小心思离开了。 “王炎，我们为什么往东南走啊？出去不应该往北吗？”金剑在队伍里叫到。 夏炎知道大家现在都还没有完全信任他，这种需要时间和经历，所以他也是多了些口舌解：“这里往东南有一片松树林，我们可以到那里采些蘑菇带着路上吃。” “你怎么知道？” 夏炎这话没有回答，他看过不少北边的书，自然也包括这大秦和北方游牧民族之间最重要的天堑。 两炷香后，他们真的到了一片松针林。 “一炷香时间，找吃的，找到的都是自己的。”夏炎说了句，大家都各自散开了。 夏炎采着蘑菇，无意中发现了一个被前面的人翻出来的松露，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变没有捡。他捡起来，不由想起了那年白白和他们一起去松针林捡蘑菇的情景。 “白儿……”夏炎心里念着，他想她了。 “主子，前面有动静。”十六过来传信，他们黑炎卫分了几波在探路。 夏炎收起松露，让众人原地待命，自己跟着十六他们过去。 十六到了一片压倒的草丛边：“这里有痕迹，不确定是人还是动物。” 夏炎蹲下来在草上轻轻抹了下，伸到鼻下闻了闻：“是动物。找人，跟上！” 十六迅速点了二十个人，远远地吊着跟上。他们在后面看着夏炎一会蹲下来找地上的痕迹，一会静下来似乎是听。 当他们跟了将近十里地的时候，看徘徊者到前面的夏炎突然举手示意。大家屏息慢慢靠近，发现了一个小水潭边竟然有两头角鹿。 众人眼睛一亮，这两头角鹿都有四尺多高，够他们这些人饱饱的吃一天了。 夏炎打着手势让大家成包围式困住了两头角鹿，待所有人到位后，他首先冲了出去，奋起一圈击中了雄鹿的头。 “嘭！”雄鹿连痛呼都来不及发出就倒在了地上。 雌鹿看到这一幕，正要想夏炎撞来，被十六带着人围杀了。 当两头健壮的鹿躺在大家面前的时候，黑炎卫以外的众人对夏炎的怀疑才开始散去。有几个人是参与了雌鹿的围杀，感受过雌鹿的身躯和力气，对夏炎一拳打死了雄鹿都是有些咋舌。 “处理下。”夏炎把剩下的事交给了其他人，让还在松针林的人把蘑菇都捡完后到小水潭集合。自己则拿匕首割下了雄鹿的角收起来，大家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众人到了水潭边，看到已经处理好的几百斤的肉，都是有些小激动。开心之下，大家把各自采的蘑菇都拿了出来。 夏炎没有制止，不过他点了几个人把蘑菇和肉都分了很多出来带着，这些人自然就是黑炎卫。“剩下的平分。”夏炎也不多说，不过大家这次没有提出什么异议，连金剑也是笑呵呵的帮忙分肉，也不问为什么点了那些人保管。 第293章 成墨的爆发 鹿肉分完，十六把抽出来的筋递拿给夏炎：“头儿，他们分头去弄石锅、柴火了。” “嗯！”因为今日出发的时候除了穿着的盔甲、各人随身的牛皮水袋还有制式长矛，其他什么都没有带。所有的东西都要就地取材。 夏炎拿着鹿筋准备做几张简易的弓，长矛只有在短兵相接的时候才有用。 一行人先用随行的罐子装满了水，才坐下来简单地挖了几个石锅煮了蘑菇鹿肉汤吃。虽然都是淡的，但是众人都是吃的津津有味。 然而在距离夏炎他们几千里之遥的九里山村里，成墨吃着小姑精心准备的菜肴，却味同嚼蜡。 “小墨，你再吃点？”阿嬷看到小墨刚吃了两筷子就放下了，有些担忧的问到。 成墨抬头看了阿嬷一眼，那一眼，似乎什么都没有，但是阿嬷看得就是有些心慌。“阿嬷，我吃饱了。坐船太久了，胃口有些不好。阿嬷、小姑，你们慢慢吃，我先回屋了。”说完成墨还扯了扯嘴角，给了他们一个安抚的微笑。 他走出去后，阿嬷不由问小姑：“阿凤，你有没有觉得小墨心情好像不太好？”他回来后看到白白不在家，什么都没有问，表现得也是一如既往地温和客气，就是少了点什么。 小姑给丫丫喂饭的手不停得回到：“啊？没觉得啊，不是挺好的？” “那他怎么好像说话、吃饭都少了？”阿嬷似是不死心。 “娘，您别多想，他都坐了四五个月的船了，能不累吗？”小姑不知道阿嬷心里的担心，所以也没有多想，“过阵子就好了。小墨毕竟还那么小，长途跋涉后‘脱性’（过度劳累放松下来后没精神）也是正常的。” “哦……”阿嬷也不多问了，自从白白走后，她心里就没有踏实过。常常会想，自己当时的话好像太伤人了，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气不再回来了。她虽然说是会去想办法，万一她不再回来了，是不是自己的孙女也不再回来了？ 可是当她一遍遍跟自己说着，她带走了她的孙女，她的心里并没有好受。当夜深人静、辗转反侧时，她总是偷偷想着，要不就把她当做自己的亲孙女吧，其实她比原来的白白好了太多了，对她也是孝顺的很，对小墨也是真心疼爱。 可是想完了又觉得自己罪孽，会对不起九泉之下大林和念儿。 阿嬷的挣扎成墨没有去关心，他能在猜到阿姐可能是心死走了后还能控制住自己不去责怪阿嬷，已经是做到他现在能忍耐的极限了。 若不是担心自己的狠心责怪会让阿嬷受不住，担心她身体和精神，他早就在知道的第一天就跑出去找她了。 成墨回到房间，瘫坐下来，不由咬紧了嘴唇。他是前天回来的，开始回来没看到阿姐，他也没有特别奇怪。他知道她跟着夏炎哥哥去了京城，可能没这么快回来。小姑也说她去帮皇上做事了，他还为她高兴了下，她的才能终于是被发现了。 只是当第二天村长伯伯把写着他名字的地契拿给他的时候，他看着那上面自己名下的九里红基地，还有青州三家佳人坊的地契，他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他强撑着笑颜问着村长伯伯，阿姐为什么把这些基地和铺子都改成了他的名字，村长伯伯笑着说：“还不止呢，还有你阿嬷、小姑，白白都改了。哎，真是个好丫头啊。”他有些感慨得说到，“她是怕她嫁人了，你们没有保障，就把这些留下来给你们了。小墨啊，你阿姐以后有夏炎照顾，不会吃亏的。再说，你们拿着也是能补贴她的。” 说着似乎又觉得不对，村长伯伯自嘲笑笑说到，“瞧我说的，你阿姐是个能人，这些给你们了，她也很快就能赚回来的。说不定这次出去转圈回来就赚回来了，呵呵呵。你呀，就放心吧。” 成墨听到这里的时候，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匆匆谢了村长，把地契揣到怀里飞奔到了阿庆叔家。 “阿庆叔！”成墨跑进屋里差点就喊出来，看到阿庆婶子在，他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阿庆叔看到他面上的平静和眼睛里焦急，脸色也是不太好。他拉着成墨就出了门，待走到一个隐蔽处的时候，他才开口：“你回来啦！” 成墨看着阿庆叔的脸色，心一点点往下沉：“叔，我阿姐呢？” 阿庆叔抬头望着他，摇摇头：“小墨，我不知道。”他把他们收到白白的信的事告诉了他，“小墨，白白她……发生什么事了？” 成墨这时候眼泪就一下子涌上了眼眶，“阿姐，阿姐她，可能是去找夏炎哥哥了吧。”他把眼泪咽了回去，有些抱怨地说到，“连弟弟都不要了。”他感觉自己都要痛的缩起来了，忙跟阿庆叔告别跑开了。 他一路跑到了山上，站在九里香山坡的顶上，望着村口出去曲水河边的那条大路，他眯着眼睛，试图找到他阿姐的身影。只是望到天黑看不见了，他都没有等到。 “阿姐……”他的泪水不断滴落下来，烫了他的脸。 成墨看着手里的地契，还有阿嬷不时显露出来的心虚的神情，他大概也猜到了，恐怕阿嬷还是和阿姐摊开说了，阿姐多半是心死离开了。 “阿姐……我来晚了。” 他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可是剧烈抖动的嘴唇和还有心理不断冲出来的心痛，让他连咬住嘴唇都做不到。 他只能拿枕头蒙在头上，张着嘴巴狠狠地流着泪。直到枕头哭湿、头都哭痛，他觉得心里的痛一点都没有减少。他只要一想到阿姐心灰意冷离开时心里的绝望，他就替她心痛到抽起来。 “阿姐……是我的错，我没有保护好你。”成墨脑海中不停回想着白白回来后的每一个画面，从醒来后跟他说的第一句话开始，带着他进山，调笑他，教他。不论他想做什么，她都会站在他这边支持他、帮助他。 “阿姐……”成墨睡梦中想起了阿姐那天吃着羊奶果酸得皱眉的样子，“阿姐！我会保护你。” 第294章 功名 第二日，成墨醒来，除了眼睛有些红，其他看不出任何异样。他用阿姐交他的办法，用小勺子的横面浸在井水里冰了好一会，贴在眼睛上去肿。 然后在院子里锻炼了一个时辰，等到吃饭的时候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他有什么异常。 吃过饭他先去了镇上一趟，找到了宋明中：“义父，我有件事想找您商量下。” 宋大叔看到成墨来了，赶紧招呼他过来：“等等，你先看看这个。”他把手中九里鲜的地契拿出来递给成墨，“白白把这个给我了，你知道吗？” 成墨拿过一看，不由脸色一黯，他点点头：“嗯，阿姐说她要嫁人，所以把这些都分掉了。她以后有夏炎哥哥宠着呢，不用这些。”说完他还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似是在笑白白迫不及待要嫁人了。 宋大叔看他这个样子，缓缓站起身，摸摸成墨的头：“小墨，我的孩子，你知道吗？义父这一辈子唯一的愿望就是你们两个小的好了，所以，若是不想笑就不要笑。若是不想说，义父不会问的。” “义父……”成墨有些惭愧和抱歉地低下头，他不是不信任他，只是这件事太匪夷所思了，他不敢让别人知道，除非阿姐自愿告诉，不然他连义父、夏炎哥哥都不会说。 “孩子，谁都有秘密，你不用因为有秘密而觉得对我歉疚。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论什么时候，不论发生什么，义父都会是站在你们俩这边。” “谢谢义父！”成墨有些鼻酸，他抱着宋明中差点又流下泪，他在他的面前总是有些脆弱。不过这次他及时忍住了。他抬起头：“义父，我想考功名了。” “嗯？”宋明中没想到他情绪调节过来后竟是这样的决定，按照原来他们的计划，他是再等四年，也就是两届春闱再下场考试。那时候他也十一岁了，历练的可能也差不多了。“小墨，你是为了你阿姐？” 成墨讶异宋大叔的敏锐，不过他不想再瞒他，便点点头：“嗯。” “那你考虑好了吗？”宋大叔知道他决定的事应该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便点点头，“那你准备今年下场还是明年？” “今年！今年考府试，过了就去考春闱。” “那好，义父陪你！”宋大叔轻轻笑笑，“只是小墨啊，你得再找个师傅，我已经快教不动你了。” 成墨倒是没想到这茬，他现在已经知道了宋大叔当年已经过了春闱，“那义父您先教我过了春闱，我再去找师傅。” “成墨啊……”宋大叔摸着他的头静静说到，“义父知道你是为了你阿姐，可能情况还有些刻不容缓。但是师父的事情是关系你一生的东西，马虎不得。你成长的很快，义父会的这两年也基本上都教给你了，我原本就已经打算帮你去请个师父了。” “义父有合适的人选吗？”成墨感恩宋大叔对他的思虑和付出，和阿姐完事都替他考虑一样。一想到阿姐，他的心里不由一痛。 宋大叔发现了成墨的异常，不过他没说，他就没问。“我确实有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不过那人在京城，你若是明年就想考春闱的话，咱们得马上动身了。你只有半年多的时间了。” “嗯！我这就回去收拾。” 成墨离开后，先去了赏金阁，想找下小宝，他想问问小宝要不要跟他一起进京，顺便去看他娘。他还想通过小宝的娘找到白白。只是赏金阁的人告诉他小宝跟着白白出门了，具体在哪里他们却不知道。 于是他只得让赏金阁帮忙留意阿姐在哪里，若是能找到他，他一定会明确告诉他，他不介意她是怎么来的。 成墨趁着上镇的机会，把这次送货赚的钱都存进了银号，除了留出一部分进京的用钱，其他都存了白白的名字。 “阿姐，你帮我存了聘礼，就让我来给你准备嫁妆吧。”成墨心里默默想着。 他回到村里后，正好赶上吃饭。因为佳人坊的生意已经上了正轨，她现在基本是十天才去一日两日。 “阿嬷，小姑，我要进京一趟。”成墨一边吃着饭，一边说道。 “什么？进京？”阿嬷惊讶他突然提出的决定。 “小墨你怎么突然要进京？”小姑也是有些不理解，这才刚回来几天，怎么又要走。 成墨快速把嘴里的饭咬完咽下，擦了擦嘴说道：“阿嬷，小姑，我想去考功名了，义父说他已经教不了我什么了，要带我去京城寻名师。” 阿嬷和小姑听了都有些意外：“你要考功名？” “为什么找师父要到京城去？” “嗯！在外面跑了快两年了，也就有了念头想试试。”成墨装作漫不经心地回到，他不想让他们看出端倪。 “嗯，这样也好。你义父陪你去的吧？”小姑是个利索的，她倒是不觉得有什么。 而阿嬷就不这样了，“怎么突然就要考试了？你不是说要历练吗？你姐还没回来，要不等她回来商量下。” 她还会再回来吗？他心里默默腹诽着，“嗯！阿姐会回来的！”他不知道是在安慰阿嬷还是在安慰自己。 “阿嬷，您在家不要多想，帮小姑照顾还丫丫和媛媛。不然阿姐回来该怪我了。”成墨交代着，“我去了京城，可能一年半载地不一定回来了。看书的时间不够了，若是顺利的话，通过府试还要参加明年的春闱，我就不来回赶浪费时间了。” “啊？”阿嬷总觉得有些怪怪的，“要去那么久吗？” “娘，小墨这是去为咱家争荣誉呢，您可不能拖他后退。他当年可是比那个金心海都要好很多呢，他都过了府试了，我们小墨啊肯定能高中秀才。” “呵呵呵呵……阿凤，你就是贫。我们小墨啊一定能考上的。”阿嬷说着也笑起来。 “嗯，我会努力的，争取一举夺得举人。”成墨也是笑笑，只是这笑怎么都笑不进心里去了。 第295章 埋伏 成墨在家多住了三天，把基地的事情安排好便和宋大叔坐船去京城了。 “义父，我可以自己去，家里面还有几个基地要照看。”虽然他们安排了人，船队也有小虎和七叶在看，只是阿姐把这个担子交给他，他一定要看好。 “等到京城给你安顿好了，义父就回来，我得帮你们守着这份家业。” “义父，您给我找的师父是谁啊？” “呵呵呵，我只是帮你想好了，能不能请动他做你的师父，可得看你自己的本事。”宋明中摸摸他的头，“小墨啊，后面的路会很难走，你要记住，不忘初心！” “是。” 成墨和宋明中踏上了去京城的路，他们心里都有种感觉，可能自此成墨真正开启了他的仕途。 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一路上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选择，可能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选择，就会影响有些人的一生。 在大秦最北的深林里，有几个人已经深深体会到了自己的一生可能会因为他们前几天的一个选择而改变。 “朱大哥，怎么办？”说话的人正是三天前脱离夏炎队伍的三人中的其中一个。 他们三人前两天还好，因为目标小，然后也是小心翼翼地潜行，所以好几次都是和几支大队伍擦肩而过。而且还很幸运地捡了几个漏，找到了三个情报。其中有两个分别是指引他们找到食物和水的，这让他们兴奋不已。 而当他们根据其中一个情报去找水的时候，被眼前这支二十多人的队伍围堵了。“交出所有东西，否则捆起来，看看是你们先被野兽咬死还是先饿死。” 被喊朱大哥的人也是有些慌，他强自镇定了下对着对面的领头人说到：“我们可以把食物和水都送给你们，也可以把情报给你们。你们能不能让我们加入你们的队伍。”他有种感觉，若一直是三个人，恐怕他们会一路被敲诈得渣渣都不剩。 “嘿嘿嘿嘿，算你们识相。”领头人挥手让人缴了他们的东西，让他们走在前面探路。 被赶在最前面的三人第一次有了一丝后悔的念头，若是当初跟着王炎走，或许他们现在还能分到点食物和情报。至少王炎虽然霸道，但感觉不是坏心肠之人。 他们想的也不无道理，至少夏炎不会把他们当成挡箭牌，不过他们有一点猜错了，那就是夏炎他们一个情报都还没有获得。 三天的时间，幽北深林到处爆发着小规模的争斗。有为了休息的领地，有为了情报、为了食物……还有两支两百人左右的大队伍为了谁先通过一座独木桥而爆发了一场惨烈的交战，导致几十个人重伤。若不是突然出现的一波黑衣人强行带走了重伤之人，恐怕这场交战会有不少人死亡。 这些发生在幽北深林前半程的事夏炎他们都不知道，因为他们从那天往东南方走开始，一直在绕着外围的一个大圈子行进。三日后，他们已经通过了前面的小半段山脉。 “王炎，我们还要绕多久？”队里有人喊到，这两天多时间他们往东南方绕了一圈，虽然没遇到什么危险，但也没找到情报。 “今晚直线行进。” “我们什么时候找情报啊？”有人开始埋怨了，前几天找到角鹿的那点信任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 夏炎看了下方向，估摸了下距离，示意大家原地休息：“不要生火，吃烤肉干，吃饱喝饱。今晚会没空吃了。” “王炎，你透露下，这里到底有什么玄机？”金剑啃着肉干凑上来，多亏王炎有先见之明，把一部分肉干烤干了，这样他们随时都可以吃。 夏炎看着他充满求知的眼神，咽下肉干多说了些：“绕行是因为前面的一片区域会有很多队伍挤在一起出现，容易起冲突，或者会有秦副将的埋伏。过了三天后，各队伍之间应该也拉开距离了。” 金剑不解问到：“那我们为什么不一直绕行过去？虽然远一些，但是安全，肯定能在规定时间内出去。” “因为情报，他们不会猜不到有人会绕行，那么除了冲突和埋伏区域，其他地方应该不会有情报。” 金剑听完，不由对夏炎刮目相看，心中不由庆幸自己当时没有意气用事，“王炎，之前是我看轻了你，我道歉。” 这下轮到夏炎侧目了，他印象中这个人油滑、有心机，没想到倒也是坦诚。 “别这么看着我，我原先就是嫌你太笨！”金剑说完发现有些尴尬，“咳咳，我是觉得你不说话，似乎有些木。是我看走眼了。” 夏炎也不说生气不生气，他站起来，看大家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低沉得开口说道：“等太阳下山后，我们就出发。按照我之前布置的队形，斥候队先行二里地。” “是！”由十六和其他几位黑炎卫组成的斥候队先一步出发，他们经过这一段时间负重训练，体力和气息都有了显著的提升，隐匿的功夫也是受了夏炎的亲自指点，对新兵营的普通士兵来说，想要发现他们还是比较难的。 “王炎，他们似乎特别听你的话？”金剑很精明，很快就发现了端倪。 夏炎也不否认：“这是建立在绝对的信任基础上的，不论是他们对我，还是我对他们。”说这话的时候他是定定地看着金剑的，让金剑的眼神不由飘忽了下。 夏炎很快收回了目光，走进队伍里去安排细节，他有个疯狂的打算，需要周密大胆地布置，而他只剩下七天的时间。 金剑被夏炎的最后一眼看得莫名发慌，他心里不由咯噔一下：难道他看出了什么？他暗自收起那丝慌乱，转头回到了队伍里。 “收拢！”夏炎示意大家靠过来，“下面我布置下我们下一个任务，收编今晚我们遇到的所有小队和单人。” ……大家都不由一惊，他们还以为夏炎准备要加速突围了。 “若是我没有猜错，在出口处会有一支强力队伍堵截，我们需要人手，需要更多的情报。” “那若是他们不服怎么办？” “灭！” “是！” 第296章 强势横扫 半柱香后，十六和其他黑炎卫各自发来暗号，示意前方安全。 暗号是黑炎卫本就一直在使用的野外动物鸣叫，他们通过不同声调、不同动物的叫声进行沟通。队伍里也有人听到了，只是他们不懂意思，不由对夏炎的敬畏多了一分。那些斥候出动时候的身手有心人都注意到了，绝对不简单。他们还有一套自己的沟通暗号，这绝不是一天两天练就的。 金剑自然也是听到了那暗号声，不由眉头一皱，他望着夏炎思考的神情，心里也开始盘算开来。 “行进！”夏炎一个手势，大家按照队形快速穿过深林。他们中虽然很多人都是新兵，甚至从未接触过功夫，但是三个月的训练也让他们学会了不少，比如基本的潜行技能。他们能在草木间穿梭尽量不发出声音，虽然人不少，但是动静很小。 夏炎在出发先给他们身上抹了一种草的汁水，闻上去就像问到了青草味道，所以若是无光的状态下，他们的潜行效果还不错。 行进了两炷香后，前方的斥候队伍传来了一阵蟋蟀声，大家心神一紧：有队伍。 夏炎在黑暗中朝着后面打着手势，几个紧跟着他的带队的小组长看到手势，分别带着队伍散开，慢慢把前方的队伍包围起来。 对方正在前方数十米的一个空地上吃饭，他们也是比较谨慎，似乎把柴火埋在了底下，只发出一点点微弱的光。 但是这点光已经足够大家看清楚他们大约有七八十人，算是不小的队伍了。若是他们队伍当时没有王炎的强势组队，他们恐怕也是会十几个人、几十个人组成一支支小队伍。 对方有七八十个人，若是武力收编，恐怕要费些功夫。这还是其次，就怕他们双方交战后会打草惊蛇，甚至引来别的队伍收取渔翁之利。 夏炎示意大家别动，他暗中给几个黑炎卫打了暗号，大家从随身的口袋里拿出之前夏炎让他们磨的一种蘑菇的粉末。然后各自掩住口鼻悄悄把粉末向了那片区域。 大约一炷香后，他们中很多人已经开始有些头晕，他们似乎看到了有小人在眼前跳舞，有几个人甚至还手舞足蹈起来。 “喂，你们怎么了？”有人离得远些，吸入的见手青粉末较少，没有很明显的中毒迹象。 “醒醒！” “谁！出来，是谁！”有人开始恐慌，他们发现周围依旧是黑暗一片，没有任何人影，似乎只有风声。让他们不由一寒。 “咕咕……”一声低沉的暗号，埋伏着的五个小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了他们中间，按照夏炎的布置用人群一下把他们分割成了五个小块，然后包围起来。 “别动，噤声！”小队一冲上去便亮出了长矛对向包围圈中的人。 “什……”有人刚要呼喊，被树上潜伏这的黑炎卫飞身下来敲晕在地。 还有些人被包围了还在眩晕，又或是舞动着手脚，“控制起来！”夏炎一声令下，大家纷纷拿出用草编织的绳子把他们都捆了起来，并堵上了嘴。 七十九人，他们几乎只用了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就完全控制住了这支七十九人的队伍，而且是没有动一刀一枪，大家看着有几个被捆成了粽子样子，还在地上挣扎着舞动的人，眉角不由抽抽。 “太邪恶太强势了！”众人不由在心里默默腹诽，看待夏炎的眼神也是充满了不可思议和敬佩。 夏炎走到其中一个人面前，十六已经给他泼了清水，现在正喘着粗气瞪着眼睛望着夏炎。 “你是他们的头儿，我现在只要你一句话。你是想我现在就灭了你们的口，抢了你们的食物和情报，还是选择跟我们一起，共同进退。” 那人看着夏炎那冷若寒冰的眼神，不由瞳孔一缩，他一点都不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他嘴里发出“唔唔唔”的声音，不过夏炎没有松开他嘴里的布条。 “绝对的服从，能不能做到？” 那人沉默了下，最终还是点点头，用眼神示意自己胸口的口袋里有东西。 夏炎摸出他胸口的东西，发现是两个锦囊。打开一看，一个是前方二十里的路线图，一个则是一块羊皮纸。 他的眉头不由一皱：地图？这块羊皮纸显然是一张图上剪下来的，看尺寸大小似乎还有四五块的样子。他先把羊皮纸收好，把另一张路线图记住后便暗中用劲粉碎了。 他做完这些才看着那个小头领，最初那人还是与他对视着，只是看着看着眼神开始飘忽起来，夏炎明显感觉到他的气息瑟缩了一些。 那人嘴巴里呜咽着，抬起自己的脚。 夏炎松开他的手，那人也不敢逃跑反抗，他发现刚才自己似乎被他的眼神已经杀死过一次，现在发现还有活着的希望，快速地从腿上的绑带里拿出藏着的情报，这原本是他打算出去的时候给自己加分用的。 夏炎打开看，正是一份食物存放的地图。不过他看那位置，眉头不由一皱，若是他看的地图没有错的话，那食物存放的地方是一片沼泽地。他暂时没有多问，记住位置后碎了地图，这才拿下那小头领嘴里的布。 “多谢大哥！” “喊头儿！”金剑走过来，“去把你的人搞定！” “是头儿！我叫陆一东，您可以叫我东子。这些人中有一小半都是我的老乡，您放心，我一定很快说服他们。”说着东子就跑去一个个劝说了。果然如他所言，其中有二十多个人一听他的劝说，也是毫不犹豫就点头答应了。 一圈下来，不管是不是自愿，最终都加入到了夏炎的队伍里。一下子，他们就扩充到了二百七十人。 夏炎也不着急要一下子让他们都服气，他只是安排一些比较可靠的人把他们围在了中间，万一有变也好控制。不过他也相信，很快当他们见识到这深林真正的法则的时候，他们会心甘情愿留在队伍里。 第297章 敏锐 队伍重新修整编排了下，又重新出发。这次斥候换了两拨人，第一拨是打探队伍的人，他们主要还是黑炎卫组成。他们按照夏炎给的路线，分散到队伍各个方向进行探查。 另一拨是专门搜索情报队伍。他们要负责查看路上的线索，这拨人由东子带队，他似乎对路上出现的异常情况及其敏锐。听他自己说，之前的三份情报，除了一份是从别人手里抢来的，其他两份都是他靠着敏锐的观察力发现的。 队伍刚行进了半个时辰，东子就命人回来报告：“头儿，东子在西北方向一百丈左右发现异常。” 夏炎带着人赶到的时候，东子正带着人蹲在一块大石头前看。 “头儿！”东子看到夏炎赶来，站起来抱拳行礼后说道，“这块石头上有鸟粪，感觉有异常。” 夏炎蹲下去看过后，站起来问他：“深林里有鸟很正常，哪里有问题？” 东子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笑：“头儿，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感觉这鸟粪有点怪。” 夏炎深深地看了东子一眼，那腼腆的表情似乎证明他没有说谎，他只能真的相信他对于一些异常的东西真的是有独特的敏锐之处：“这是信鸽的粪便。” “嗯？”东子不可置信地抬头，“头儿？”他以为夏炎会认为他瞎说，而说实话，之前的百夫长也正是因为他一再说些奇怪的推断，嘲讽他，队友笑话他，他才忍受不了带着人离开的。 “嗯，你很厉害，确实有着与众不同的敏锐。”夏炎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至少他在分辨不出这是什么的时候，他不会觉得一块石头上的一点鸟粪会有问题。 他轻声跟身边的人解释：“这鸟粪里有一点玉米残留，玉米并不是这个深林有的东西，所以只能是外面带来的。所以我推断这应该是人饲养的鸟儿，极有可能是信鸽。” “信鸽为什么会到这里来？”有人疑惑问到。 夏炎也是沉默了下，看来他猜测的没有错，这深林里肯定埋伏着很多人，很有可能便是秦坤的人。或是监视，或是堵截，总之里面的人跟外面是保持着联系的。 信鸽最终肯定是要回军营的，军营不会派出那么多信鸽多方联系，很有可能就是单线联系。那么信鸽飞行的路线应该就是在军营和深林的埋伏主要控制点之间。而这个主控的营地也可定在他们行进的中部区域。 他心里模拟了下路线，排除了自己已经掌握的一些区域，还有分析着深林里适合控制点驻扎的地形，这样一排除模拟后。秦坤的营地所在，他心里大概有了个区域。 夏炎想清楚后，只简单地交代了句：“此事我有数了，大家按照路线继续前行，斥候队伍继续行动。” 众人点头便继续前进。后面的大半夜几乎没有任何风险，只是大家的干粮也吃得差不多了。尤其是后面的队伍，他们虽然找到了食物的地图，但是还没有去取，只靠前几天打的一些小猎物过着。现在过了一夜，快到清晨了，大家是又饿又困，行进的速度也明显降了下来。 夏炎示意黑炎卫拿出一部分储存的食物分了下，每人分到不多，但是至少能补充点能量。人多了食物消耗就大，他心里已经开始在盘算怎么安全地通过那片沼泽地。 突然，林中一阵“啾啾”声传来，夏炎耳朵一竖，伸手示意队伍停下：有队伍！夏炎跟着暗号传来的方向带着队伍摸索上前，刚走了十几丈，就看到十六返回来。 两人打着简单的手势交流着：“二百人队伍，高手十人以上。” “能不能用原来的办法？” 十六摇头，表示对方很警觉。 夏炎沉吟下，看看天色快亮了，他示意十六他们再探，这次是探查在他们拿下这支大队伍之前，会不会有别的大队伍经过。时间：一炷香。 十六点头表示明白，又悄然飞身出去跟黑炎卫暗号交流下了。 而在他们前方大约五百米距离的一个驻扎地，那支二百人队伍的领头人突然眉头一皱，他转头问旁边人：“有没有听到声音？” 那人仔细听了下，“是鸟叫！”不过他没有放松，飞身上树静下来听了会。他听到了那些鸟叫的异常，似乎有一种规律，好像是有人在用暗号交流。 “戒备！”那人在树上立刻示警，下面的人也是迅速又有条不紊地把东西收了起来。三十息的时间，他们已经各自到了位置戒备。 “多少人？”领头人问到。 “不知道！不过肯定是个硬茬子，你见过我们这种新兵营的队伍有谁有暗号？” “看来有的战一场了。” “呵呵，那就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边上一个小将笑着说到。 “别大意，”那上树戒备之人明显谨慎些，“对方在暗，我们在明。” “二哥，你别一惊一乍的，这新兵营还有比我们厉害的？” “我是二哥！”领头人拍了那小将一下。 “愿赌服输啊！”被喊二哥的人淡淡说道，那领头人便不再说话，嘴里嘟囔了几句，不过他倒是很快扳起了脸，“你三，二哥说的是，好好戒备，若是丢人了小心老大罚你。” “别，我戒备！”小将说着带着人在周围埋伏起来，他带着人简单布置了一些陷进，虽然威力不大，但至少可以给他们多一些机会探对方的底。 这时的夏炎已经带着队伍前进了百来丈，他气合术也运转开来，感觉到了前方一百多米外传来的混杂的气息。他仔细辨别了下，发现其中有数十股气息都不弱，尤其有两股气息很强，跟十六都差不多了。 他示意黑炎卫在树上潜行，自己带着人继续往前。 在还有五十米左右的时候，他已经能透过草丛看到了前面埋伏的一些人和陷进。他眉角一挑，似乎发现了些有趣的东西，嘴角都不由自主牵起了一个微微的笑容。 第298章 汇合 “十六，你指挥！”夏炎给了十六一个手势，“不留手！” 十六接到夏炎的指令，微一点头，带着黑炎卫很快把队伍分成了四路。三路分别从三边包抄，第四路绕到对方后面。 “敌袭！”对方几乎是在十六他们行动的一刹那就发现了，双方很快进入了交战。 十六带着黑炎卫把对方二百人隔成了十路，然后各自带着人围剿。不过对方头领反应得也很快，虽然队伍要一下被分散，但是他们也是很快各自分开，每人统领一个小队对十六他们对上。 后面主要变成了领队人之间的较量，因为一旦有一个小队的队长被打败，这个小队很快就会被对方的小队吞并。 十六、十九，还有黑卫的三十二跟对方的三个领队人打得不可开交，对方的实力之强超乎了他们想象。尤其对方一上来全是杀招，虽然很多动作似乎都不成套路，但是正是这样不成章法的打法，让十六他们有些措手不及，一个不慎都受了些小伤。 “拼了！给我上！”十六大喊一声，几人用劲震碎绑在身上的绳子，上百斤的沙包掉落，他们一下释放了被束缚的力量，招数凌厉了好几倍。 “小心！”对方小将一个不慎，被十九一掌击在左肩，发出了清脆的“咔”的骨头错位的声音。 “小六子！”对方一看自己这边的人受伤，也是很快把伤者围拢，立刻有人上来把伤者拖到后方，然后有人从边上补足。 “老二，你上高处掩护，我去挑下一个来。”领头人大喊一声，弃了长矛，抡起拳头就冲进了十六和三十二两人中间。两人只觉得一股很强的拳风过来，不由一起回头阻挡。 “嘭！”两人的长矛被对方双手抓住。 三十二一个横扫，那人却突然松了手顺势倒下，双手在地上反手一拍，身子一拧直接一个旋风腿缴掉了三十二手中的长矛。同时双脚把缴下的长矛横甩到了三十二的腿上。 “嘭！”“唔！”三十二一个不慎被长矛击伤了右腿。 “三十二！”十六一把接住，反手就是一个直推，把长矛对着还扭着身对方射去。突然树上一支长矛破空飞下，“叮”地一声两支长矛击在一起，改变了方向，堪堪插进了对方身边的泥地。 “十九！”十六大喊一声，十九已经飞身上树，一把把树上的人挑了下来。 两人正要对上，“住手！”一句有力的轻喝传来。 两人都是瞬间收住了攻势，一起转头。 “头儿？”“头儿！” “嗯？”十九和对方猛地看向对方，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 “柴充、张燧，小六子，好久不见！”夏炎从一边的草丛里出来，带着他们都没看过的会心的笑容。 “头儿？！”大家不约而同地喊到。 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这次可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了。 “先救人。”夏炎说着走向小六。 “头儿，我可遇上你了。”小六龇牙咧嘴地挂着肩膀，没受伤的手一把抱住了夏炎，一下有些热泪涌上来。 “几日不见，娘了不少。”夏炎打趣说到。 “啊！”小六嘭得弹跳起来，“头儿，你，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说着都要哭出来了。 夏炎摇摇头，这小子半年没见，怎么没见长大，还是这么孩子气。他走过去拉过小六的肩膀，轻轻揉了下，“咔”得一声帮他把骨头接上了。 “嗯！”小六一声闷哼，感觉到手臂又能动了，立刻挑了起来跑到十九面前，“我要跟你单挑，刚才你偷袭的不算！” 十九帮一个士兵包好伤口，站起来朝十六摊摊手：“我听头儿的。” “头儿！”小六转头用幽怨的眼神望着夏炎，看得他一阵无语。 “先打扫战场，别留下明显的痕迹。”夏炎说着走过去跟柴充和张燧分别拥抱了下，“终于会合了！” “参见头儿！”两人也是颇为激动，不顾夏炎的阻拦愣是单膝下跪行了礼，跟着他们的人中一部分人也是单膝跪下。其他人虽然没有行礼，还带着些疑惑，但也大概看明白了。自己跟着的三个领头人是现在面前这人的手下。 “好！长进了不少。”夏炎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队二百人的队伍正是柴充和张燧带着，这才起了让他们与黑炎卫对抗的心思。他们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虽然经验和招数上都还有些欠缺，但是黑炎卫毕竟是他爹一手锻炼起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双方能打个旗鼓相当，他对他们还是非常满意的。 “嘿嘿，那是！”柴充一下就恢复了痞性，“头儿，他们是什么人，看上去跟我差不多厉害。” 十六和十九他们这时也走了上来，“头儿，伤者都处理好了。只有两个伤比较重，其他人都是轻伤。” “嗯，你们跟我过来。”夏炎拉着柴充和张燧他们走到一边坐下，帮他们互相介绍了下。大家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尤其看得出大家都是热血之人。 “在下柴充，刚才与各位打得不够尽兴，还望以后多多指教！” “张燧！” “小六子”…… “几位客气，在下炎卫十六。这是十九，这位黑卫三十三，还有这位……”双方都是抱拳问候过，算是认识了。 “说说你们的境况和发现。”时间紧迫，大家也很快会到正题，叙旧就留到出去再说。 “是！”柴充把他们一路的一些特别的事说了下，“头儿，这是我们发现的情报。”他看向张燧。 张燧拿出藏在腰间的情报拿出来交给夏炎：“头儿，一共三个，我们已经用掉了两个食物的，留了一个这个。” 夏炎接过一看，露出了思索的神色。剩下的情报也是一块羊皮，看痕迹和材质跟他手上的那块是一样的。 他把羊皮收起来后，看着柴充他们，“现在我们人手齐了，我准备冒险一试。” “头儿，去做什么？”柴充的眼睛都亮了。 “沼泽！” 第299章 沼泽 “沼泽？”张燧眼睛一眯，他之前也看过不少幽北深林的情况，这一带只有一片沼泽地，只是那片沼泽地绵延了十几里，几乎是没有别的路通过，也就是只能从沼泽面上过去。 他轻声问到，“头儿，您有把握吗？” 夏炎轻轻摇头：“还不知道，只能到了那边看，但是沼泽对面的食物我们势在必得，不然……”他转头看了下后面跟着的近六百人的大队伍，他想做的事势必需要很多人，但是这么多人要养，食物成了最大的问题。 张燧也是抿唇，他明白，人多了虽然力量大，但是负担也重。 不过夏炎倒不是很担心，他相信既然上头有这样的设定，那么肯定有解决的办法。 十六他们分散开去探路，留下柴充他们跟着，知道他们应该有不少话要说，所以他们主动承担起了斥候的任务，让柴充他们一下子把他们也当做了自己人。 “头儿，我们接到你的命令，我们就第一时间坐船赶赴了幽州，加入了幽州大营。只是新兵营的时候我们被分散了，我们各自和几个兄弟在一块。” “我们在幽州大营几乎没打过照面。”小六有些微词，新兵营的训练都是各自进行，他们进了军营后几乎就没打过照面。 “不过巧了，”柴充因为熬了小半年终于是见到夏炎了，有些兴奋，说起话来都是手舞足蹈的，“我们一进来第二天就碰见了。” “是啊是啊！”小六也是很开心，“不过那时候我们两支队伍也是因为抢东西打起来才遇上的。” 柴充和小六一言一语的，把三人遇上的情景描述了下。 “那柴充怎么成老三了？”夏炎心情也挺不错，他好整以暇得看着柴充。 “咳咳咳……”柴充被自己的口水呛得直咳嗽。 “哈哈哈哈……”说到这个小六不由大笑起来，张燧在一边也是露出微微得意的笑容。 “咳咳咳。”小六笑的起劲，突然感觉到一道冷冷的目光望着他，他忙解释到，“我们各自的队伍都是在一开始都散开了，所以我们相遇的时候都是几十个人的小队。大家凑在一块后就在商量谁当领队。” “柴充力气大，但是他就是不好意思说他想当，唔！”小六被柴充捂住了嘴，“头，我不是不好意思说，我只是想让大家心服口服。” “让小六继续说。”夏炎微笑开口。 “额，好吧！”柴充只得放开，离开始嘴里还嘟囔着“他投机取巧的。” “嘿嘿嘿嘿，”小六发现有人撑腰的感觉真好，他屁颠屁颠凑到夏炎跟前，“头儿，他后来就指着一个山坡上的巨石说，‘谁能让它动起来，谁就是二哥，暂时领队’。” 夏炎听到这话心里一暖，他们这是把老大的位置留给了自己：“张燧赢了？” “哎头儿，你别着急啊，你听我跟你说呀。有两个人上去试了，也都是咱们的人，他们也只是觉得好玩去试试，结果一动没动。其他人有些没想法，有些看了就退缩了。” “我自己来说吧。”柴充怕被小六讲讲，真是要说成什么样子了，可能比画本子还精彩了。 “后来我就自己上去试了啊，发现推不动，就算是推动了，恐怕也是要受些伤。那石头看形状得有两千斤左右。” “哦？张燧能推动？”夏炎这下倒是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哪里，他就是把石头下面的泥挖了，然后轻轻一推，石头就滚下去了！”柴充说完有些懊恼，他怎么就没想到让石头没地儿搁了，就滚下来了。 ……夏炎和其他几个靠的近的都是听得目瞪口呆，这也行？ “他只说让石头动起来，没说一定要推动啊！”张燧摊着双手说到。 “哈哈哈……”大家都笑了起来，这一笑，两支队伍之间的距离自然就近了很多。 大约一个时辰后，前面探路的十六回来汇报：“头儿，前方三里，就进入沼泽区域了。” “传令，保持队形，后面的人跟着前面人的脚印。” “是！” 他们行进到还有二里地的时候，已经明显感觉到脚下的泥土开始有些松软了。夏炎示意大家停下，自己小心得往前走了半里地，发现到后面若不是自己谨慎，就会一不小心陷进去了。 他走了回来，把几个小队长叫到一起：“大家有没有好的想法？” “能不能用轻功飞过去？”有人提出，“找几个轻功好的，我们编些长绳，到了对面后就把这边的人拉过去。” 夏炎摇头：“不行，我看这篇沼泽宽的很，我都没有把握。而且那泥我看了，我没有把握。沼泽太宽，我最多只能到一半距离。” 连他都说不行了，柴充他们想都不想了，他们的功夫都不如他。 “能不能划船过去？” 夏炎摇摇头，“船太重，泥浆太厚太软，划不动的。” “那怎么办？”有人开始挠头想法子了，只是都没有好的办法。 “要是嫂子在就好了！”小六不由抱怨了一句，被夏炎横了一眼，他不想白白进入太多人的视线，对她来说不安全。 小六脑子很快，马上就转到张燧身上，“二嫂最能想办法了。” 张燧也知道小六在圆谎了，点点头：“她是个聪明的。比我们有办法。” 听到这句话时，夏炎心里突然福至灵心，脑袋中闪过一个念头。 “白儿，主意……姐姐”夏炎想起了当日姐姐要立女户滚顶板时候的事情，“张燧！” “到！” “说说那日钉板的事。”夏炎稍微左右看了下，发现一圈围的都是自己人，才示意他开始讲。 张燧猛的听到钉板还愣了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把当日白么交代他们怎么加钉子时候的事情。 “你试验过的感觉怎么样？”夏炎皱眉问道。 “有些咯着的感觉，但是没有受伤。” 夏炎听完皱着眉头徘徊着，这个钉子和沼泽似乎有一区共同之妙。他有了个大概的想法，便开始安排人行动起来。 第300章 易行 半个时辰后，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了，夏炎微微皱眉，“动作要快了，天要黑了。张燧！” “到！” “投石问路！” “是！” 张燧带着手下五十人，小心站在沼泽外围，手上身下都是堆着不少刚才收集来的石头和树枝。 “投！”一声令下，大家依次把手中的杂物丢向沼泽地，夏炎则在一边快速观察着。 “六、七、十三、十四……四十六”夏炎一一点出那些下沉略慢的，边上张燧带着人迅速记下。 “第二拨，上！”张燧下令。 “十三、十九……”夏炎再次把略容易通过的地方报了出来。 一炷香后，他们已经探出了三条相对安全性高一些的路线。 “头儿！”柴充这时候也带着人从后面赶了过来，他们手里还拿着很多已经削平的薄薄的木板，“东西准备好了。” 夏炎扫了一圈众人，绷着脸说到：“我需要两个人跟我一起各自沿着路线尝试过去。” “我！”“头儿，我去！”好多人站了出来，有些人甚至还不是黑炎卫和赏金阁的人，让夏炎微微有些动容。 “十六、安子！” “是！” “你们跟我上。” “是！” 选择他们两个，一个是因为轻功好，一个是因为感觉敏锐。 张燧他们也知道耽误不得，再晚就天黑了。不是不想隔夜，他们知道夏炎担心的夜长梦多，他们谁都不知道有没有第二拨人拿到同样的情报。能抢占先机肯定是最好的。 其他没被点到的人迅速帮他们三人把木板绑在了手臂、肚子还有腿部。夏炎不知道白白说的那些原理，但是他有种感觉，他们这样就是跟白白那天帮阿姐滚过钉板的办法是一样的。 不得不说，夏炎在这些方面有种极高的天赋。若是白白知道，肯定又要感叹他若是回到现代，肯定是一个学霸。 “你们移动时一定要小心，尽量让整个身体成一个面，不要有高有低。一定要感觉整个身体都浮起来了才能匍匐往前。” “是！” “还有，若有异样，及时暂定。”夏炎让他们带上用树皮编制的长绳，一人给了一条比较好走的路线，自己则选了三条中相对最危险的一条。 “趴下！行动！”夏炎带头趴在地上，慢慢往前挪去。他一直小心地感觉脚下和身下的动作。初进入沼泽时，前掌突然一下下沉，让岸边的人看着不由发出了惊呼。 不过他的头脑此事非常冷静，身下的动作也是调动了大部分的精气神在进行的。他用脚快速在岸边一撑，把身体往前送进了沼泽。身体一受力便在沼泽面上滑翔起来，也顺势解救了他刚开始下陷的双手。 那头十六和安子看到夏炎的动作，也是有样学样，身体躺平，脚下一瞪，就把自己滑进了沼泽。 夏炎开始慢慢移动身体，他每动一下，都会感受下身下的感觉，确认没有一个地方是小面积接触泥潭了，才轻轻滑动双臂，把身体送向前。 十六也是在夏炎的指挥下这样做的。而安子虽然办法也是一样的，但是他感觉身下的用力不是用感知的，就是凭直觉。他每移动一下，就会感觉到前一步他走的路线合不合理，有没有危险的感觉。很奇妙的是，他并没有完全按照之前试探出来的路走，他行进的时候遇到下陷的情况竟然比夏炎和十六都少。 三个人就这样在众人的提心吊胆中一步一步往沼泽对面划去。终于在小半个时辰后，夏炎第一个到达了对面。 “吼……”对面的人看到有人达到了，都不由自主地欢呼起来。 夏炎一到岸边，感觉到自己身下的泥土已经有些硬了，他快速用力往前划了一大段，才站起来。他迅速接下自己身上的长绳，甩给已经过了半路的十六和安子。然后把绳子绕过离岸边比较远的两棵树上。 “抓紧！”夏炎感觉他们虽然手是抓紧了绳子，但是身体已经因为手臂的抬起有了一些下沉。 “上！”夏炎猛得用力，十六和安子也是同时运功用力，配合着夏炎飞身出了剩下那一小半的沼泽地。 “好！”大家在对面不由看得都是深深舒了口气，终于是到了。 十六和安子飞身上了硬地面的岸边，对面已经有三个人绑好了身上的木块和长绳，长绳的另一端被夏炎和十六他们拉着。 “躺下来，什么都别动，我们拉过来，自己控制平衡，不要把一只手一只脚伸下去。”夏炎拉着第二拨人过来，第二拨里有柴充和三十二，他们两人力量大，后面就可以帮忙拉很多人。 就这样，一拨一拨的，尽管当中有几个人遇到了流沙，半个身子都被吸了进去。还好夏炎他们到达岸边的人已经不少了，大家众志成城一起用力，把那几个人救了出来。 到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终于是把六百多人都送到了沼泽对面。但是大家已经是湿漉漉的了，而且夜间的和深林有些冷，夏炎就先命令斥候队找了个地方集中修整，待天亮后再出发去找食物。 吃着肉干的时候，张燧走了过来坐下：“头儿，今天你这法子好像跟嫂子说的那个很像。” “嗯！”说到白白，夏炎脸上的神情就会尤其柔和，“她的脑袋里有很多这样的点子。” “嫂子现在在哪里？” 夏炎不由有些失落：“我也不知道，自从进了这里，就没有她的消息了。”说完他沉默下来，心中泛起了浓浓的担心。 被夏炎担心的人儿，在一天前已经到了兖州。今天她正带着人奔向兖州城外的一座农庄。那里住着传说中兵器大师的关门弟子易行。 “小宝，上去敲门！”白白看着这座白墙黑瓦的农庄，除了白墙和黑瓦，没有一点任何的装饰，犹如一个封闭的铁桶，还有一扇铁门。这个人一定是极度幽闭之人，白白心中不由想着。 “是！”小宝走上前，“叩叩叩……” 一炷香后，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第301章 你的执念 “吱……”门发出了厚重的金属声，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厮探头出来，“你们找谁？” “请问易师傅在吗？”小宝和熊山做了个揖问到，两人满满都是虔诚的神情。后面白白他们也都下了马，在后面等着。 “你们找他什么事？”那人向后望了眼，看到了领头的白白还有后面带着的两个随从。 “我们想找易师傅帮忙铸造兵器。” “那你们知道规矩吧？” 熊山忙点头，“知道知道”，说着拿出白白一早准备的银票。“这里是一万两，请您麻烦转交易师傅。” “嗯！等着！”小厮转身关上了门。 “主子，传闻易师傅脾气有些怪异，您别见怪。”熊山有些尴尬，如果不是他跟张成他们说易师傅铸造的兵器有多锋利，一件难求，主子也许不会来这里。 “无妨。”白白看着那道铁门若有所思。 又等了一炷香左右，那个小厮才开门出来，“跟我来吧。”说完自己先走了进去。 二十抢在白白前面进去，小厮回头看了一眼，轻笑一声也不说话，自顾自往前走去。 小厮带着白白他们走进了大厅，只见一个花甲老头坐在上首，头发都散开着，只露出一大半的脸：“有什么事？” 熊山站出来抱拳鞠躬说到：“易师傅，我们主人想请您帮忙铸造兵器。” “图纸留下，十日后来取。送客！”那老头挥手。 “请吧！”小厮把手一摆。 “慢着！”白白从后面站出来，“不知道我要多少兵器，您确定十日后能取？易行师傅？”最后一句话她直接对上了小厮。 “嗯？”大家都一愣，看着小厮有些不敢置信，易师傅是这个年轻的？ “哦？这位小哥，何以见得我是易师傅？”那小厮玩味地看着白白，这姿态一摆大家还有什么疑惑呢，看来是被白白猜对了。 “手！”常年炼铁的手，上首的花甲老头手指瘦纤弱，且两只手的手臂看上去同样粗细。“您的手臂明显右臂粗壮得多，双手有明显的锈红色，这才是常年握铁之人。” “哈哈哈，姑娘好眼力！” 这下轮到白白唯一挑眉，“彼此彼此。不知易师傅，现在可否坐下一谈？” “马马虎虎吧！”说着他对着上首人说到，“火叔，您去帮忙沏茶来。” “是，少爷！” 一行人坐下后，易行也是先开口：“姑娘刚才的意思，似乎有不少兵器要制？敢问要多少？” “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得先告诉我，你如何看待炼铁？” “姑娘是何意？”易行笑着看着白白，但是那神色透着严肃。 “听闻您是易大师的关门弟子，不知您为何炼铁？” “呵呵呵呵……”易行轻笑起来，越笑越大声，后面笑得眼角都有了泪，“世人皆说易大师是兵器大师，一把黑炎匕让他名扬天下。可是那又怎样？人没了，全部的生命和心血只换来一把匕首，那剩下的人呢？抱着匕首过日子吗？” 说到最后他有些情绪失控，很快泄下气来，自嘲笑笑摇摇头：“抱歉，我失态了。我这人做事完全随性，全凭自己心情。” “恐怕也不尽然吧？”白白站起来，看着周围的布置淡淡笑道，“你把自己困在这里，连这些桌椅都是铁质的，恐怕剩下的都是跟铁相关的吧？你的执念……是在研究什么？” 易行坐直了身体，眯起眼睛看着她：“你从哪儿来？到底想做什么？” “我看你做的这些东西，似是在做试验？” “你看得出来？”易行有些意外。 “不太懂行，不过看得出每一件都是不同的，所以这才是你要一万两一次见面费的原因吗？你需要很多的钱来做研究。” “你到底是谁？”易行惊站起来，他越听越心惊，这个看上去只有十几岁的姑娘，心机如此之深，绝不简单。 “易先生，不妨你告诉我下，你遇到了什么难题？或许我可以帮你。相信我，我有目的，但我不是坏人。” “告诉你也无妨，若你能帮到我，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除了违背我原则之事。我不是老头子，这一生并不想把全部的精力心血只花在一件兵器上。我还想活得更久些，陪伴活着的人。 “姑娘既然能看出我这些铁制品的不同，想必也是同道中人。不知姑娘可否通过这些试验品猜出我在做什么？” 白白挑挑眉，她看到过这个时代的铁制品，相对比较粗糙，柔韧性也比较差。当年她学农业工具的时候选修过一门农具金属工艺，所以对铁有过一段时间的研究，虽然不深，但是对上这个时代的铁艺水平，应该是够了。 她细细观察了，时不时拿着匕首刮下一些铁粉放在手上细细摩挲着：“易先生，我猜，你是在研究如何去掉这生铁中的杂质吧？” “你真的看得出来？”易行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这些铁制品十分相近，因为每次他只能进行一点点得提升，几乎看不出来。 “呵呵，”白白站起身，微微摇头，“易先生，其实我也只是根据咱们大秦现有的铁制品猜测的。没完成的技术应该就是你想要知道的东西。” “姑娘贵姓？你很聪明。” “鄙人姓成，今日来，是想跟易先生谈个交易。”白白能感觉到易行的尊重和平等对待了，才开口说道，“我知道一个能祛除生铁中杂质的方法。” “哦？条件！” “我想你掌握这种技术后，能帮我带一批人，然后打一批兵器。” “成交！” “易先生别着急答应，我要制的兵器是二十万！” 易行“蹭”得一声站起身，直直地盯着白白，“你是何人？” “易先生不用管我是何人，你只要知道，这些兵器是会用在保护大秦百姓上就可以了。”白白的表情坦荡，干净的眼神跟易行对视着。 易行看着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有些心惊，二十万，朝廷都不敢说一下要这么多兵器。他这些年一直在到处收集生铁，知道大秦的铁矿并不富裕。除非？ “你……”易行猛地抬头。 “易先生所猜不错，所以这个交易，你做是不做？” 易行在思虑了良久后问道：“你敢担保这些兵器是朝着敌人的？” “嗯！” “那好！这交易我跟你做了！” 第302章 灌钢法 第二日，白白带着人到易行家的时候，他已经换下了小厮的衣服，换上一身精炼劲装。 “这是千年冰蚕丝所制，可以很有效地隔热。”二十轻声跟白白说到。 “易先生，看来您已经准备好了？” “成姑娘请！”易行直接把白白带到了他的炼铁房。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一个炼铁蓬，穿过厅堂走到后院，半个多空间都是炼铁的炉灶和风箱。除了遮雨的棚子，其他就只剩下和铁相关的东西了。 “生铁、铁水都已经准备就绪，成姑娘，请赐教。”易行给白白举了个躬，术业有专攻，达者为先。 “先生客气，我只是在一本异志上看来的法子，我只能把法子背给你听，至于动手，我还是免了。” 虽然白白的表情都是淡淡的，但是易行莫名地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可爱的俏皮。“呵呵，那在下就洗耳恭听。” “大秦现在普遍的炼铁技术为百炼钢，通过不断敲打加热的铁片来祛除铁片杂质。不过我看易先生你炼出来的似乎不完全是百炼钢。” “成姑娘好眼力，不错，我这两年在试验一种新方法。百炼钢太费工费时间了，我就试着加热不同温度的生铁进行炼铸。最近我发现可以把生铁加热成一半，然后跟完全化为铁水的混合，然后不断搅拌，这样炼出来的铁的杂质要少很多。” “但是这法子还是不行，”易行摇摇头，“这铁水的温度太难掌握了，而且去掉的杂质还是不够多。” 白白听完有些被震撼到，这，这是最初的炒钢，这位易先生倒确实不愧为易家传人，竟然年纪轻轻能研究出这炒钢法，虽然还不成型，因为他少了炒钢法中最重要的一步。 白白没法跟他解释氧化这种原理，只能试探性地问到：“你有没有试过在铁水中加入一些铁矿粉？这样可以帮助祛除杂质。” “嗯？”易行皱眉，“这样有帮助？” 白白耸肩，“试试不就知道了。”加入生铁粉其实是为了让铁矿粉和空气中的氧去掉生铁中的一部分碳，使得生铁中的碳含量降低。 两个时辰后，“成姑娘，你真是太伟大了！”易行满头大汗地冲到客厅，若不是二十第一时间站出来挡住，他都要忍不住扑倒白白身上了，“抱歉抱歉，我太激动了，真的可以，竟然真的能让杂质少了很多。” 说着他还快步走着围着白白转圈，然后嘴里还念念有词，把他怎么怎么做的一条条讲出来，那种兴奋劲让白白都不由想起自己当年和师兄师姐在实验室时的情景。一个实验试验了成千上万次，突然有一次成功后，他们也会这样不厌其烦地一遍遍重复最后成功的程序，仿佛每一个环节都见证着他们的成功。 白白是深有体会，熊山也还好，正好趁着易行一遍遍重复的时候认真的记下过程，回去也好自己试试。只是可怜了在场的二十和小宝他们，当听到他要说第三遍的时候，忙站出来打断：“易先生，我们姑娘都教会你了，你是不是也可以履行承诺了？” “啊？”易行有一瞬的愣神，“哦哦哦，对对！”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兴奋过头了。“成姑娘，请容许给我一些时间，我要再试验几遍，等真的掌握了，我再教你的人。你放心，我答应的事从没有反悔的，但是我还需要点时间熟练。” 他就怕白白会觉得他言而无信，不知道为何，他有点担心他会不相信自己。 “易先生不着急，”白白坐回位子上，“你可以慢慢练这个技术。” “多谢多谢，我会尽力抓紧时间，三天，最多三天。” “易先生！”白白看他似乎又在想刚才的法子了，有些不确定自己要不要把原本想说的好法子告诉他。 “啊，啊？成姑娘还有何吩咐吗？” “我是想说，我还有更好的法子。” “啊？”易行还沉浸在刚才的感觉里，一时没反应过来，“更好的法子？”当他意识到白白说了什么的时候，尖叫起来。 “还有更好的法子吗？刚才那个还不算吗？”易行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真的还有？” “不错！”白白说着把昨天回去准备的纸拿出来，“这是灌钢法，那本书看得也很久了，我也记不得了。” 易行小心翼翼地接过白白递上的纸，翻开开始看起来。他看得出写了这张纸的人下笔并不是很顺畅，似乎也是在一边想一边写，有时候还会留下些墨迹。而且，这纸上的字，有些丑。 “敢问姑娘，这法子是你写的吗？” 白白有一瞬的赧然，自己的字实在太丑了：“嗯。” 易行没有错过她脸上一闪而逝的害羞，突然觉得她还是挺有趣的，昨天无奈的俏皮，今天害羞的可爱。“姑娘请稍坐，我得仔细研究下，若你有事着急，可以明日来找我。你放心，这法子只会有我看到，我可以以易家的名誉作保。” “易先生严重了，我不着急，你可以慢慢看。”于是白白和二十他们就坐在厅里慢慢等。他们想着是等到吃饭他应该差不多了。谁知这一不着急，易行就一直看到了戌时。 当他发现自己眼睛都看不清楚字了，脖子都僵硬得抬不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厅堂里只有他一个人了。看看外面已经很黑了。 “火叔，火叔……什么时辰啦？” “少爷！已经戌时了，马上亥时。” “啊？这么晚了！”易行有些懊恼，自己似乎完全把客人给忘记了，“成姑娘他们呢？” “走了！” “走了？他们都还没吃饭呢。” “少爷，他们吃过了。我给他们准备了晚饭，但是端上来的时候喊了你两次都没听见，那位成姑娘示意我别打搅你，怕打断你的……额，思路，所以他们就自己吃完，然后回去了。”火叔一边说，一边给他布着菜，“少爷你也先吃点吧。” “额……”易行心中拍了自己一下，竟然让成姑娘白等了一个下午，“火叔，明日准备些好菜，我要给她赔罪。” “是！” 第303章 单纯 第二日，易行没敢直接试验新的灌钢法，一是因为自己看了后还有很多地方没有想通，冒然试验只是浪费铁。他虽然每次炼铁都收不少钱，但是买铁更贵，所以一般没把握的时候他不轻易尝试，一定要有了把握后才会动手。 还有个是因为自己怕一旦开始试验，又是不眠不休闭关的几天几夜，他不能一声招呼不打就再次把成姑娘晾在一边。 “成姑娘，你终于来了！”当白白出现在易家门口时，他一下就冲了出去，仿佛是已经等得急不可耐了。 “易先生，昨晚我们不辞而别，还望别见怪。” “嘿嘿……”易行挠挠头，露出了罕见的害羞的神情，“是我让你们久等了，我回过神发现已经很晚了，你们都走了。 “不过今日我让火叔准备了午饭，我好好跟你赔罪。” “不妨事的，易先生不必客气。”白白淡淡说道。 “对了，成姑娘，我昨天看那个法子，有好多地方不明白，可否请成姑娘解惑？” “易先生，我也只是看过书，不太懂。”白白话锋一转，“不过原著上倒是有不少注释，不如易先生说下哪里不明吧，我能解答的就先回答，若是答不上来，可只能靠先生自己了。” “好，多谢姑娘了。”易行把白白引到炼铁房，然后一边试验一边问，“烧生铁精，以重柔铤，数宿则成钢。姑娘你说的，可是要用优质的矿石炼出优质生铁？” “不错。” “第二句还请姑娘解惑。” “这是这个‘灌钢法’的关键，就是要把生铁水浇注在熟铁上，经过几度熔炼成为刚。因为这个法子是生铁和熟铁‘宿’在一起，便把炼出的钢成为‘宿铁’。书上说这是炼制兵器最好的材料。” “不知为何生铁水注入后能让熟铁变成钢？” “因为碳的渗入。额……”说完白白有些无语，自己怎么就把这大实话说了。 “碳？”易行没有觉得有何不妥，他这时候就像一个求学若渴的学生，在跟老师请教，凡是老师说的都是对的，“成姑娘可否详细说说。” “额，”白白看着这严肃甚至有些呆萌的易行，不由有些好笑。初见他时还耍点小心思，现在看来他也只是想花更多的心思在研究上。其实他还是很单纯的，至少一旦进入炼铁的世界，他真的是心无旁骛，只有对更高的炼铁技术的追求。 “铁之所以成钢，是因为里面有了一种东西，这种东西成为碳，它跟我们平日里烧柴留下的碳是亲戚，不是同一个东西，只能算一个族类的。”她说完看了下易行的反应，发现他很认真地在记着，没有去问她为什么会知道。她也松了口气，这孩子其实是个研究狂，虽然嘴上说着不想跟他爹一样。但是行为上已经出卖他了。 “生铁水可以帮助碳这种东西加速向熟铁中渗透，这样熟铁里因为有了碳很快就变成了钢。而且铁水中的一些杂志也可以跟熟铁中的东西混合，变成杂志被去掉。” “姑娘，你慢点，我记下。”易行拿起一根木炭在地上就开始写写画画起来。白白他们这才发现这一片地上有很多这样写写画画的东西，看来他经常是有什么想法就会随时蹲地写下来。 写完后，白白他们就看着他对着地上的文字又细细看起来。几人对望一样，有些无奈。这怎么又入定了？ 白白示意大伙去客厅等着，目测这一句“慢点”恐怕又是要半天了。果然，等白白他们等过了午饭、吃过了午饭，等过了午睡，小憩了会，易行还没有动静。 “主子，咱们在这里已经待了三天了。”二十不由说到，他们什么事都没有做，就光等候了。 白白知道他们已经有些不耐了，她看了下，只有熊山在座位上认真的思考着，张成、小宝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二十也是照顾到两个小的才跟白白提出的，不然按他们黑炎卫的耐心，这么几天就是小意思。 “张成，小宝你们要记住，人才是一个国家或是组织最重要的战略资源和核心能力，国家之间的竞争归根结底是人才的竞争。” 白白猜着恐怕易行今日又不知道几点结束，便给几人讲了“刘备三顾茅庐”的故事，两个小孩还有二十都是听的津津有味。 “你们在说什么呢？”易行的声音传来，白白刚好讲完。 “我以为今日你又要晾我们大半天了。”小宝听得有趣被打断，有些意犹未尽便调笑易行。 “呵呵，呵呵……”易行尴尬笑笑，“今日给大家准备了微薄的酒水，还请各位能赏脸，让在下为昨日的失礼赔罪。”说着他朝白白拱了拱手。 “酒水……水！”白白突然想起一个事，“易先生，请问你们铸铁淬炼的时候用的什么水？” “啊？不是冷水吗？”易行愣愣问到，突然反应过来，“水也有文章？” “嗯！水也非常重要！”白白记得当时第一次看到淬炼用的冷却剂的时候，差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是什么？”易行又凑了上来，被二十友好隔开。 “淬火用不同的东西，制出来的钢感觉也不一样。要不咱们还是先吃饭吧？” 易行一听不干了，这被吊着胃口的感觉可不好：“成姑娘，您还是先说把，不然我这饭都没胃口吃了，胃口都被你吊走了。” “好吧！”白白摊摊手，“淬火可以分别用牲尿和牲脂。牲畜的尿中含有盐分，淬火对此水冷却快，淬火后的钢质坚硬；用牲畜脂肪淬火时冷却馒，因此钢质柔韧。经过这两种淬火剂处理后，钢质柔韧，刀刃刚柔兼得。” ……张成熊山他们一听都是有些难受，这，这炼出来的刀找你们拿上手？用动物的尿液来冷却。 此法子确实可用？” “嗯！” “是对所有的炼铁都有用吗？” “是。” “那你们稍等下，我去试下最基本的方式，淬火下看看……很快很快。”话说到一半，人已经没影了，只传来“等等我”的声音。 第304章 兵工坊 这一等便又等过了午饭，还好白白他们也习惯了，不客气得自己吃过午饭就走了，留下了熊山跟着学。 “二十，传信给阿炎，二十万，给他爹多少。” “是！不过嫂子，主子应该这会在参加分营战，恐怕这几天都收不到消息。” “那就先按我说的，去徽州山里建工坊。” “是，乔良昨天已经出发，他去青州调人。张起和刘新成也跟着去了，他们会直接到徽州，先跟龚正和蔡磊会合，然后找合适的地方。” 白白点点头，摩挲着手上的荷包沉默下来。 “姐姐那我们呢？”小宝在一边问到，他和张成最近总是在跟着走，白白也不太给他们布置任务，两个人尤其是小宝已经有些无聊了。 白白收回思绪看着他们，其实放到现代，两个人正是熊孩子的年纪，如今却都背负着不少的愁绪。“小宝，阿成，你们要想过将来的自己是什么样子吗？” “阿姐是问我们长大想做什么吗？”张成在白白面前才会有一点点孩子的样子。 “差不多，是想过怎样的生活？”白白问完看着他们。 “我就想能跟着你。”张成的想法很简单。 “我，我想跟爹和娘舅一样厉害，可以保护娘。” 白白知道这个问题对他们来说还是有些难了：“我想让你们自己规划下，接下去要怎么走？简单来说就是你们想从事哪行？文、武？还是医，又或是农？还是别的方面。当然可以几方面兼顾。” 张成和小宝都认真思索起来，白白摸摸他们的头，“不论你们想做什么，学习是最基本的东西，识字短篇，算术百科，你们都要学。从文自不必说，若是以后想当将军，连个地图都不会看，军情都看不明白，敌人的计谋也拆不穿，如何能带兵打仗？若是以后想学医，医书病理总要看得懂吧？药材药草总要会辨别吧” 张成和小宝听了后都若有所思，他们以前一直以为只要武力上去了就是变强了。“姐姐，我们要怎么做？” 白白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你们带着这封信到京城，去沈府找沈燕归，让他帮你们安排，至于学什么，你们自己决定。我已经让阮三在赶过来了，等他到了你们就可以出发。当然，若是你们不愿，那就还是跟着我。” “我们愿意。”两人对望了下，张成接过信放起来，小宝也知道自己比较粗心。“不过姐姐我们想自己去京城。” “嗯？”白白看着两人的神情满是坚定，“决定了？” “是！”两人异口同声回答。 白白点点头：“那好，你们收拾下就准备出发吧。” “是！”两人转头准备离开，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有些难为情地看了看对方：你上！ 你上！ 我大！ 我厉害！ 好吧，你赢了。于是小宝挺了挺胸膛走出来：“白白姐姐，我们……我们没有盘缠。” “自己想办法。”白白丢下一句话就回房了。 “额……”两人望了对方一眼，“好吧！” 于是当天的晚饭开始，两人就开始搜罗吃的。去客栈的后厨卖萌耍宝，让大厨给了他们好多可以带的干粮。 去拿白白以前跟他们说的脑筋急转弯去跟二十打赌，“冬瓜、黄瓜、西瓜、南瓜都能吃，但是有一种瓜不能吃，是什么？” “……有吗？瓜都能吃。” “有！想知道吗？” “我不信！” “打赌，十两银子！” “……好！”二十掏出一个银元宝。 “傻瓜！”张成无奈摇摇头，接过愣神的二十手里的元宝，轻轻拍拍他的肩膀，“二十哥，你保重，下次回来可别这么傻了。” 小宝和张成就这样揣着十两银子还有两包袱的干粮上路了，连换洗的衣服都没带。店里小二也挺喜欢这两小孩的，看他们可怜兮兮的便要给他们两件旧衣服，让他们好改改。 “谢谢小二哥哥，不过我们不换衣服。” “啊？这是为什么啊？” “你刚看我们是不是很可怜？” 小二哥点点头。 小宝也点点头：“小二哥哥，我们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楞得小二也是久久回不过神来。 白白就站在窗口，看着两人就这样带着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包袱往北面走。 “嫂子不用担心，王爷派了人暗中跟着小宝少爷，不会有事的。” “嗯，不过你跟他们通好气，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出手相助，也不准让他们知道身后有人。” “是！” “易行那边让熊山盯牢，别给他太多时间，最多十天。” “若是他不愿呢？” “不会的，他是个有坚持的人，至少在炼铁方面。”白白看得出他在说到炼铁时眼神里的那股执着和渴望，“交代下去后，等青州那边人过来，就开始。” “是。那我们现在是去兖州府？” “嗯！阿衡应该也到了，我们去跟她汇合。”阿衡是秀儿一手带出来的店长，这次也是白白早就传信过去让她过来，她准备在兖州开第二间伊人馆。 “嫂子，属下有一事不明。”二十现在也习惯了白白的冷脸，并不觉得她和以前有什么区别，“您为何在兖州开伊人馆？这里并没有南边和东边的几个州府那样富裕。” 白白转动着自己小指上的墨戒，这是伊人馆馆主的象征：“第一，兖州离京城很近，京城时兴什么，兖州、庆州这些接壤的州府会比较早知道，然后就会跟风，我们会少很多前期的工作； “第二，我们要在兖州有大动作，就需要有别的事情来扰乱视线； “第三，工坊需要不少银两开销，伊人馆赚的银子不用过钱庄的账户，直接拿去用，更方便安全。 你说的富裕则完全不用担心，再贫穷的地方也会有土豪。” 二十听完心里满满的都是敬佩，果然是主子看中的人，和主子一样蔫坏蔫坏的。“嫂子，我还有一事相求。我想你也教我个什么，急转弯，下次见到小宝少爷，我要把钱赢回来。” ……“二十，你知道猪是怎么死的吗？” “啊？”二十摇摇头。 “笨死的！” 第305章 果然如此 白白和二十赶到兖州府的赏金阁的时候，阿衡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主子，你可来了。”阿衡是一个比较外向的女孩，虽然没有秀儿那么稳重，但是胜在她热情乐观，做事也是风风火火的，白白也是看中她这点，才找秀儿要了她来兖州这边帮忙开伊人馆。 “等着急了？”白白是出了扬州就给她传信了，阿衡之前正在青州总管三间佳人坊，接到白白的信就马不停蹄赶来了。 “嘿嘿，一点点，这不是想赶紧开起来赶紧赚钱嘛！”阿衡上来就挽住了白白的手臂，让她不由一愣。 “放手！”二十上前一步，他感觉到嫂子有一瞬的不自然。 “你是谁啊？”阿衡横眉对着他，“主子都没说什么呢！” “阿衡！”白白不露痕迹地抽出自己的手，拉她过去介绍，“这位是我的护卫，他是因为不认识你所以警惕了下。” “现在认识啦，以后可不能这么凶对女孩子！”阿衡说着吐了吐舌头，不过她也没有再挽白白的手，她虽然大大咧咧的，但不代表她不心细，秀儿姐说了，做服务这行最重要的是会察言观色。 她也感觉到了主子的那一丝躲避，以前她不是这样的。之前甚至还会主动上来拉着他们几个女孩子的手，有时候都是“姐姐”这样喊的。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依旧热络地跟她聊着天。 白白也有些惊讶，她发现她竟然会下意识躲避别人的碰触，而这个人还是之前自己比较热络的一个人。她刚才靠过来的时候她第一反应竟然是想躲，虽然最后控制住了，但是她发现自己的内心可能真的有些变化了。 无声地叹了口气，白白打起精神跟阿衡讨论起地店铺的事情。她试图让自己的话显得更自然更像她自己，只是不论是她自己还是阿衡和二十，都听出了她的那一丝勉强的快乐。 因为有过几次开店的经验了，他们也是轻车熟路很快就把店铺看好了，设计的图纸也一天就差不多弄好了。剩下的事就是阿衡先带人装修了，顺便招工培训。 白白也有了一段时间的空闲，每日练练功看看书。“二十，阿炎那边有回复了吗？” “嫂子，算时间应该还有三天才结束。” “哦。” 二十没有错过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失落，他开始想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前他感觉到嫂子想主子的时候不会让他感觉到她的落寞。 “那，扬州那边……”白白问到一半还是自嘲一笑，“算了，二十你去休息会吧，我就在房里看会书。” “是！我就在走廊屋檐，有事您喊我。”二十给他掩上了门，飞身上了屋檐，闭上眼睛小憩前，他不由想着分营战结束，是不是要把嫂子的消息告诉主子。 分营战已经进行了六天，今天是第七天，夏炎的队伍已经在两天前找到了不少食物，那份有关食物的情报并没有错。不过那份情报也有没有说到的地方，就在他们找到食物的时候，有人耐不住饥饿，在夏炎下令不准动的情况下还冲上去抢食物吃，然后就中毒了。 “无性命之忧，只是要昏迷几天。” “那他们怎么办？” 夏炎看着躺着的二人，招过柴充，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柴充点点头，走到人群前喊道：“各分队队长把食物分好，我们出发。” “那这些人怎么办？” “丢下！”夏炎说着丝毫没有眨眼的两个字，让队伍中有些抱着观望和搭顺风车的人儿不由心头一紧。他们原本想着能混着跟着走出去就好了，但是今天夏炎的“冷血果断”让他们开始犹豫，要不要继续这么混着。 当他们心里正在这么想的时候，突然一道森寒的目光扫过，让他们不由一顿冷战。当抬起头发现是他们头儿的时候，他们不由脖子一缩，赶紧散开去干活了。 “叫什么王炎啊，简直就是阎王啊，这么凶。” “是啊，被他看了一眼，我都觉得自己去地府走了一遭。” “别说了别说了，阎王爷来了。”有人忙小声提醒了下，大家都闭了嘴开始帮忙分装食物，把心理的那一丝侥幸灭得烟消云散。 “收拾好了我们就出发。”柴充看了一圈，接下去，“急行军，五里地。” “是！”众人一声高呼都跟着跑上去，夏炎也是在带着队伍奋力奔跑。当大家在熬了几天深林的日子，又对夏炎充满着敬意和畏惧的状态下，三里地跑完后，前面的人除了知情的几个，几乎都没有意识到夏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头唔！”还是有人发现夏炎的消失，他刚想大声问村民，被穿在队伍中的张燧和小六一下掩住了嘴巴，“噤声！头儿有安排！” “是!”几人点点头表示明白，不再发声。 消失的夏炎其实是趁着队伍跑步前行弄出来比较大的声音，然后潜行回去，他想印证自己心里的想法。他一路便开始运行气合术，隐匿了自己身形和气息，等到了刚才他们取走食物的地方，发现那两人还躺在地上。 他没有着急动作，就隐藏在暗处等着。路线图他告诉了柴充和十六，他们会慢慢往前面走，现在的队伍，七百的人数，还有几十个个柴充一样的高手，以他的估计，现在能吃掉这支队伍的，新兵营应该还没有！ 他静静地等了一天，待太阳西下的时候，地上两个人的脸色已经开始有些不对了，他们中的是一种野草汁的毒，这种毒在一发现的时候就灌很多水是能解的，但是夏炎没有说。 他就是想借此杀鸡儆猴，还有看看一会会有谁来救他们。他猜到了这个深林里，还埋伏着一批人。 当天色已经暗下来，似乎一直藏着的人也有了动静，两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大树下，“带走！”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就把地上几个已经开始变脸色的人带走了。 一炷香后，夏炎才慢慢走出来，果然如此。 第306章 雪山 夏炎看着他们离开后，自己也转头往队伍走到方向赶去。 他不知道的半个时辰后，幽州大营的大将军帐中出现了一只信鸽，安王和秦坤等四个副将都在。 秦坤取出信鸽上的信纸，一看内容不由挑了挑眉。他把信纸递给安王：“大将军，已经有队伍取走三号地的食物。” “哦？”其他几位副将倒是先被吊起了兴趣，“可探到是谁？” 秦坤摇头，“没有，对方人很多，不知道谁是领头的。”自己的人虽然埋伏着，但是毕竟不能离得太近，所以只知道是支六百多人的大队伍。 “我知道是谁，你们不用猜了。”安王淡淡说道，但是秦坤却眼尖得发现了自己这位皇叔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他不由想到一个人。 秦坤便是大秦朝目前唯一的皇子，秦皇和先皇后的独子。他唯一皱眉：“大将军，那我们后面的布置要继续嘛？” “为何不要？”安王斜眼问到。 因为有危险啊……秦坤虽然知道这个皇叔的脾性就是这样，但是夏炎堂弟毕竟还小，而且他既然能带着这么大队伍通过三号地，看来也是有些本事。不过他没有说不行，人家爹都说了，他也不再劝。 “是，莫将领命！”秦坤抱拳行礼后便出了营帐，他要去安排接下去的行程。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该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了。 于是，半天后的幽北深林，各小队都遭遇了从天而降的黑衣人的围追堵截。不少小队都是纷纷丢盔弃甲，甚至还有抛弃了自己的队友慌不择路逃跑的。 夏炎他们也在他刚回到队伍的一个时辰后遇到了黑衣人的阻击，他们人数有一百多人，虽然夏炎这边人多，但是对方训练有素，几次短兵相接，他们都是旗鼓相当。但是夏炎和十六他们都没有出手，只是隐藏起来看着。 “他们离开后远远吊着，不准离太近，避免打草惊蛇是最重要一点。只要远远吊着，确定大致的方向就可以。”这是夏炎给他们的命令。 “是！”十六带着人分开隐蔽，张燧也加入了他们。他们发现张燧的功夫很稳，且心性很平和，在追踪的时候不太会被注意到。 黑衣人在跟夏炎队伍交手了半个时辰后发现并没有站到什么便宜，他们原本也只是执行“冲散”的命令，但是他们发现这支队伍尤其顽固，有几个人几乎是拼着命上来的，他们发现啃不下且冲不散的时候也是果断选择了撤离。 夏炎一看人撤了，便暗中给了十六一个眼神。十六便带着人远远地跟着，夏炎则带着大家包扎修整。 十六他们一个时辰不到就回来，“头儿，我们只跟了一里地，后面就跟不上了，他们速度很快，再往前赶我们可能就要被发现了。” “嗯，辛苦了。”示意他们下去休息下，夏炎看起了十六给他的路线图，不由精神一震，眼睛一眯，“这个方向……” 接下去的两天，夏炎队伍没有再遇到过黑衣人，但收了些不错的散人充斥队伍。而且还很幸运地找到了一份情报和收到了一份。这是他们队伍自己找到的第一份情报，也是一张羊皮纸。 另一份是食物的情报，这次是带着地图图标的，但是大家看着这份情报不由有些心惊。那个图标标的位置是一个倒挂的悬崖的崖顶。悬崖位于在幽北深林大约三千米左右深的大峡谷。 夏炎他们看到后也是眉头微皱，那个大峡谷河水奔流，势如飞瀑，据说这条河流是贯穿了整个幽北深林。虽然这份食物地图同时标注出了水源，但是大家听了张燧的介绍，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因为幽北深林连绵成群的高峰随着山地高度的增加，高山地区的自然景象也不断变化。尤其是这个悬崖在的大峡谷地带，正好出在幽北深林最高的那一片。那片区域因为地势突然拔高，气温一下子降低了很多。 再往高处，热量不足，树木都生长困难，由灌丛代替森林，根本没有什么大树可以抓手。地图上标注出来的食物的地方则是这片山林的最高处。 “那里永久积雪，雪有四五尺甚至数十尺后，我们几乎不可能从正面爬上去。”张燧也是眉头紧皱，“而且这么多人上去，很容易造成雪崩。” “那怎么办？”大家这下都着急了。 “总不能不去拿吧？我们的食物可撑不到十天。” “就是就是。” “要去你们去，我宁愿再去找别的情报别的吃的，别到时候东西没找到，人先没了。” “咱们可是有七百号人，去哪儿找那么多吃的？” “那怎么办？” “头儿？”柴充看着夏炎皱着眉，一直想着也不说话，他也一时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夏炎眼神扫了一圈，大家都安静下来，都眼巴巴地望着他，等着他拿主意。仅仅几天功夫，他在他们中的威信也是直线上升。 “我们爬上去！从悬崖这边！”夏炎语出惊人，大家不由都是倒吸一口冷气。 “头儿，那地方可不是我们平日里练的山，悬崖里侧固然没积雪，但是肯定会有不少冰，可不是开玩笑的。”张燧表情凝重，他知道头儿一般说出口的事情已经是经过深思熟虑下了决定了。 “嗯，我知道！所以这次，我去，你们在山下等！” “头儿！”大家的声音一齐响起，话语里带着的都是担心和关心。 夏炎摆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我有分寸，你们在崖底等我。” 柴充他们都是抿紧了嘴唇，他们知道夏炎已经是下定了决心了。十六他们想要站出来跟着，被夏炎拦住。 “主子！”十六一急都差点要喊出来了。 “去帮忙做绳子！”夏炎把他的话堵住了，“你们去做绳子，越长越好，我带上去。”既然有人能上去把食物放好，那么他也能上去。编了绳子是为了上去后把食物用绳子放下来。 一炷香后，柴充带着一捆有数十斤重的绳子过来：“头儿，绳子准备好了。” “好，出发！” “是！”大家第一次发出如此整齐的正聋发聩的喊声。 第307章 成功 第七天的上午，他们到达了大峡谷的一侧，正站在雪山脚下。 “不要盯着雪地太久！”夏炎高呼一声，他发现看雪地久了眼睛有些看不清东西。 大家收回目光的时候才惊觉自己的眼睛看东西有一瞬的模糊，庆幸夏炎的及时提醒。众人绕到了峭壁那边，“啊……”看到峭壁的样子都是不由惊呼出声。 峭壁上挂着一根根如长矛一般的冰柱，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头儿，我先上去试试！”柴充说着便要往前冲。 “回来！”夏炎冷喝一声，“全体都有，退后半里地，保持戒备！” “头儿！” “执行命令！” “是！”众人喊出这声已经带着一些嘶吼，让雪上上的雪似乎都震了下。 “噤声！”十六赶紧说道，大家也是赶紧收住声音，小心地往后退了百米远。 夏炎背上长绳，一圈圈的长绳挂在他的盔甲上，让他的身体都粗了一圈。夏炎拔出匕首和一个矛头，分别用布条包着牢牢缠在自己手上，抬头看了下路线，深吸一口气，往山脚走去。 匕首插入崖壁上的冰层，发出“噗！”的一声，因为山壁上全是冰层和冰柱，完全没有抓手的地方，夏炎只能靠着匕首借力。矛头毕竟只是制式兵器，只能入冰一点点。趁着矛尖入冰的一刹那，他要拔除匕首向上一步。 “呼……”夏炎每上一步，下面的人就跟着揪心一把。他完全就是靠着双臂的力量在支撑着自己往上。他的速度不疾不徐，很有节奏得往上走。只是刚到一半左右的地方他就发现矛头已经有些钝了，每次都要花上一点内劲让矛头刺进冰层，这样对他的内力消耗实在不小。 而下面的人也看到夏炎的动作似乎慢了下来，现在他已经到了他们已经看不清楚他身影的地方了，只能看到一个黑点在往上走。万一这掉下来，他们就算接住了也是会受很重的伤。这么一想，大家都是不由担心起来。 夏炎行进到一半往上点的地方，看到冰层下面有一块大岩石，他估计了下再上去的距离，还是决定在中间停一下。 他把矛头插在腰间，右手匕首一直插到了底。感觉身体比较稳了，调整了下呼吸后开始全力运功。破劲练成后，他感觉到自己很久以前体会试验的三元功新的运行路线突然就顺畅起来了，现在他的功法在运行的时候能感觉到小腹会不断地发热。 这种情况本来是自己全力运转才会出现的，现在基本上破劲一运转起来就会出现。他把功法产生的热量通过血液传到左手，把左手贴在了岩石外的冰层上。 冰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融化，渐渐在手掌周围形成了一个圆圈，这个圆圈越来越大，冰层融化化成的水也开始不停往下流。 随着冰层的融化，里面的岩石也一点点露出来。当露出了一块突出的石头的时候，夏炎暂停了运功，把腰间的绳子的一头用左手先简单地缠在了上面，用手拉下感觉已经差不多能受力了，才缓了下继续运功。 因为他手掌的热度让这一小片冰层都开始融化，边上挂着的冰柱也开始融化，有些从根部断裂下坠下来。夏炎不得不分了心思来躲避那些坠下来的冰柱。 “嘭嘭……嘭！”冰柱掉下来坠到地上发出一阵阵响声，让远处的十六张燧他们都是心里一紧。 他们看着冰柱和冰块不停坠下，撞起一阵阵冰雾和雪尘，他们的眼神没有离开过那冰柱坠下来的地方。只要是白色就好，抬头已经看不见夏炎的身影，只要黑色的身影没有下来就好。 时间一点点过去，他们很多人脖子都望得酸了，但是就是不愿意松下来，哪怕看不见，他们的眼神也是一直盯着上面。刚才那一阵冰柱掉下来后，又没有了动静。 “快看！”突然有人喊了一声，他们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正在从高处直线下坠。 “头儿！”众人大喊着飞身冲出去，全都伸出手要去接。 张燧和十六眼神更锐利些，他们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快散开，不是头！”边喊着使劲把最中间的人推了一把，自己也是借力离开了这个圈子。 “啪！嘭！”绳子断裂的声音配着重物落地的声音，其他人才发现是一个黑色的包袱。已经因为冲击摔破了布包，散落了一地的肉干。 “是吃的！”有人尖叫起来。 “头儿成功了！”小六子激动喊起来，“头儿成功了！” “是头儿！”“哦……”大家都兴奋的高喊起来。 张燧也是激动的很，但是他还是第一时间制止了大家：“轻点声，稍微站开一点，应该还有。” 大家虽然不再高喊，但是还是不停手舞足蹈着，成功了，他真的成功了。他们看到已经断了一截的绳子又缓缓往上升。 “是头儿在拉绳子！”“恩恩！”有人激动地看着绳子一点点上升。 “我决定了，以后我就要跟着王炎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比你先决定！”又一人头望着绳子，带着虔诚望着上面说到。 “明明我最先决定！”又一人撇撇嘴，头也望着上方，带着崇拜和佩服。 张燧、柴充他们对望一眼，在对方眼里都看到了轻松和喜悦，还有自豪。他们是最先跟着夏炎的人，看着大家对他们认的头儿那么信服，他们也是由衷得觉得骄傲。 夏炎此时正站在山顶端的一个深洞里不停地往下放食物，这一趟虽然有些冒险，但是不虚此行。山洞中的食物之多也超过了他的预期，这样看来，他们接下去三天几乎已经不需要再为食物烦恼了。只是这么多食物吊下去要费不少功夫，他也趁着这段时间抓紧恢复功力。 只是在这之余，他也不由在佩服自己老爹和布置这个情报的人，这个地方空手都很不容易上来，更何况是搬着这些东西上来。他开始对那个传说中的骑兵营有了浓浓的期待。 第308章 准备 等到所有的食物搬完，已经过了正午了。夏炎也是休息地差不多了，开始下山。下来的时候稍微轻松了点，他把绳子一头绑在存放食物的山洞里，借着匕首插入崖壁的一点力开始往下滑。滑到山腰的时候绳子在山腰的大岩石上又固定了下，依旧往下滑。 “头儿！”大家已经能看到离自己只有近百米的夏炎了，他们都兴奋喊起来。 夏炎也是在半空中就听到了下面的欢呼，他能听出那是带着真心的呼喊，他的嘴角也是不由牵起了一丝笑容。 当他落地后，一下就被大家围拢起来。“哦……”柴充他们带头把夏炎抛了起来，其他人也是跟着一起起哄着。 夏炎一开始还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但是当第一次下坠后感受到无数双手托住他的感觉，让他自然而然地松了下来。任由他们把自己一下又一下得抛高，这种可以信任别人、不用时刻提防着的感觉很不错。 众人玩闹了一阵，才坐下来吃东西。这次的气氛是这么多天来最融洽和谐的一次，大家都是互相聊着闹着，夏炎虽然也不太说话，但是他的笑容也是几乎没有停下来过。 等吃饱喝足后，夏炎站起身，示意几个小队长靠拢。 “头儿！我们接下去是出去吗？”柴充问。 夏炎扫了他们一眼，除了十六、十九、三十二、柴充、张燧和小六六人，还有一个金剑和东子共八个小队长，每人手下带八十到一百人的小队伍。黑炎卫和赏金阁的人被他分散安排到八支队伍中。 他掏出自己怀中的羊皮纸，摆在地上。然后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一张幽北深林中段的大致地形图。“你们看这几张纸，我拼了下，这幅地图应该是四张羊皮纸组成的。现在根据我们手上的纸，只能拼出一条大概的路，但是最后一张纸上那个具体的点在那里看不出来。” “头儿，那要是齐了，我们能找到什么？藏宝图吗？”小六有些兴奋地喊道，“嗷！” 柴充一个头踏过去：“没脑子，这是任务，给你留宝藏做什么？” “我不就是随便说说嘛，那是什么？” 夏炎轻皱着眉头说到：“若是我没猜错，这里应该就是秦副将掌控这次分营战的消息大本营。” “啊？”大家都是不由一惊，夏炎没有错过金剑眼神中一闪而过的讶异，柴充他们是意外，而金剑是闪烁。 “头儿，你是说，那天那些黑衣人便是秦副将的人？” “嗯。我暗中问了好些人，有不少人说自己队伍在生死边缘的时候会有人强行出来阻止。跟上次我们队伍里几个中毒的人一样，他们都会出现。所以我怀疑秦副将安排了不少手下在这深林里。” “那他们为什么之前又要阻击我们？”小六问的是之前百来个黑衣人跟他们对战的事。 “应该是为了增加我们的难度。”夏炎继续说道。 众人点点头，“头儿，那我们要做什么？”张燧猜到夏炎肯定有了想法，不然不会这个时候提羊皮纸的事情。 “东子先前发现了鸽子粪便，我大约划了一条线，应该是连接这个大本营跟军营的。再根据我们手上掌握的羊皮纸，还有你们追踪的黑衣人的方向，几条线交汇起来，我想我们已经知道了那个大本营的所在。” 夏炎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是看着金剑的，虽然金剑极力控制，但是那一刹那的呼吸变化是骗不了夏炎的，“我说的对吗？金剑？或者说金卫？” “什么？”柴充第一个站起来就要控制金剑，被夏炎拦住，“不用，他是我爹的人，不算奸细。” 金剑这时略有些尴尬，他知道在一个队伍里，最可恨的便是奸细。他既然被认出来了，只能单膝跪下承认到：“少爷，属下只是奉命跟着您。” “顺便在关键时候给我增加点麻烦？”夏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这！”金剑不由抬头，他被夏炎猜到身份，还不算太意外，但是他竟然连王爷交代的秘密任务都猜到了……这，自己这方面应该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啊。 夏炎当然不会告诉他，就凭他对他爹的了解，还有金剑这几次做的事情，他有九成的把握，他是他爹派来捣乱的，或者说是考验他的。考验他能不能发现这个钉子的存在，考验他会不会被金剑破坏了计划。 “你是黑卫？”夏炎没有瞒着东子，他发现这个人其实蛮有意思，有着玄而又玄的敏锐，还很简单，只是为了让他们这群一起出来的人能在军营待下去，然后建功立业。 “不是，是爷的私卫。”这时候的金剑完全没有了之前一副带着心机的油滑样，一板一眼的样子让十六他们都是颇不习惯。 “嗯！”夏炎知道安王不是只有黑炎卫，“那我们接下去准备攻打秦副将的大本营，你要不要去跟我爹通风报信？” “少爷恕罪！”金剑低头行礼，他知道自己的行为触到了夏炎的底线，但是王爷的命令不可违，“属下……” “哎，”夏炎打断他，他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他也只是奉命办事，“错不在你，只是我想要你一句话。接下去的战斗，你是想要让我当做奸细控制起来，还是当作兄弟一起冲上去。” “少爷！”金剑不由抬头，他没想到夏炎竟然不怪他，还要带着他，“头儿，在出深林之前，属下愿以您马首是瞻！” “你不给我添麻烦不是违背了我爹命令？”夏炎玩味地看着他，“金剑，你跟了我爹几年了？这戏都要跟他差不多了。” “少爷……”金剑一下红了脸，自己刚才那番话真是要把自己都骗了，但是王爷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在最后关头给夏炎造麻烦。“我……，我跟了王爷二十年。” “嗯，怪不得！”夏炎话说到一半，十六和柴充突然冲上去敲晕了金剑。 夏炎站起身，拍拍手：“捆起来带走，我们出发！” “是！” 第309章 突袭 “头儿，把这家伙丢雪地里得了！”柴充肩头扛着昏迷的金剑嘀咕到。 夏炎看着周围的路线摇摇头：“他本没有错，只是奉了我爹的令。天快黑了，雪地里不安全。” “太便宜这小子了！”小六长矛打了下金剑的屁股。 “呵呵呵……”夏炎被小六这孩子气的行为逗笑了，“算了，各为其主罢了，他毕竟也只是被派来考验我而已。” “头儿！”十六是带着人先行一步刺探去了，“我们跟着你画的路线一路搜索过去，发现了一些痕迹，还有一点见手青的粉末，应该是之前我们放在中毒之人身上的。” “看来路线没有问题，各小队注意，按原定计划进行！” “是！” 很快大家按照原先的安排分成了六人一小队，再六个小队分成了三十六人的中队，再由六个三十六人的中队组成一个大队。七百人被分成了三个大队，每个大队一个正队长、一个副队长，分别由十六他们担任。剩下的带着伤病的、还有一些会点简单包扎的就组成了一支后勤队。 当他们行进到一个偏离了出深林的路的山峰下时，已经可以依稀可见山峰上松杉树掩映的军帐。 夏炎示意大家停下，自己先隐匿气息上去探路。上山的路上有好几个陷进，他都一一破坏掉了。他潜伏上去后，发现上面有二十个营帐，听气息似乎每个营帐都有十人左右。看来在大本营驻扎的应该就是这里。 他听到了营帐边上的马鼾声，眉头轻皱。这样看来，这里应该就是秦副将下面的骑兵营。大秦骑兵以四骑一组，三组一列，九列一百零八骑为一队，百骑一率，二百骑一将。这样的话，这里应该应该还有一名骑将。 夏炎悄然退了下去，前后只花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现在正是亥时，军营中亥时一半都已入睡，所以按照常理的话，他们应该也都开始要睡意袭来了。 “上面很有可能有骑将，到时候我会应付。”夏炎轻声跟各大队交代，“兵分三路，保持阵型！” “准备！”夏炎举手示意，大家也都是握紧了长矛，“冲！” 众人按着夏炎布置的六六大阵迅速往山上行进。 “敌袭！”他们刚冲到半山腰，山顶上就传来警戒。又过了十息左右，夏炎他们就听到了一阵马蹄声。 “来者何人！”骑兵自山上冲下来，有一带头人在前面高喊。 “求赐教之人！”夏炎领头飞身出去，一根长矛被他先踢出飞向领头之人。 “嘭！”长矛被挑飞，领头之人也看清了是这批新兵营的长矛，他强压下心中的惊异，大喊一声：“应对！” 身后的骑兵很快也是摆开阵型往山下冲。 夏炎先行挑上了领头的骑将，他已经看清了他的盔甲，真是骑将的装束：“新兵营王炎，请上将赐教！” “好小子！”这一声喊是骑将发自肺腑的。大本营的最后一个情报图可是在自己手上，也就是那最后一张羊皮纸，根本就没有放出去。这小子就能准确找到这里，并试图要端了大本营，不论是他的胆量还是他的谋略，都值得他这一声夸：“骑兵三营，二百骑将，单卿！” 单卿并没有因为高看了一眼而下马，对骑兵营来说，他们的马就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没有人会随意丢弃。夏炎飞身接回了被挑飞的长矛，同时用劲横扫了边上的一个骑兵。 “唔！”那个骑兵被一阵大力直接抽飞出去，夏炎顺势上了马，跟单卿对战起来。 而三个大队此时也于骑兵营战上了。骑兵虽然人少，但是武力出众，尤其还站着马上的优势，配合着马对三个大队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不要乱，保持阵型，加快速度！”柴充在队伍中振臂一呼，大家迅速稳住了六六阵型，开始通过不停地旋转走位开始一点点分割挤在一起的骑兵营。 “突围！”骑兵发现自己的阵型很快被冲散了，而且更意外的是，对方似乎一直能保持自己阵型，不论他们被打下去几个人，其他的人马上补上，他们又会形成六人形状，没有什么漏洞可钻。 六个人似乎就像一个花瓣一样，不停的流转移动，然后像一个大磨盘一样一点点把他们揉进磨盘里，然后慢慢磨碎。 单卿交战之余，用眼角瞟了下骑兵营那边的战场，不由手下一抖，这，骑兵营已经被冲散地不成样子，现在只能靠着单兵的强力在维持。 “单将，你的对手是我！”夏炎长矛刺去。 单卿堪堪挡住，马上收回心神全力对付夏炎。这小子的力量极其大，自己也是起了爱才之心没有动用内力，这一招接完他发现对方的力量丝毫不输自己。他必须速战速决，回去救场，不然今天说不定骑兵营真的要败在这群新兵手上了。 “小子，小心了！”单卿运气内劲，手上长矛的招式也是突然凌厉起来，带着浓浓的杀意。他是来真的了。 夏炎唯一挑眉，这单卿好功夫，力量对抗两人不相上下，没想到对方的内劲和招数都很不错。夏炎也是在破劲练成后第一次与人正儿八经交手，也是越打越上瘾。“单将，放马过来！” “哈哈哈，好小子！”单卿实在是喜欢这小子，颇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道。 骑兵营和新兵营交战如火如荼的时候，幽州大营帅帐，一只信鸽飞来。秦坤拆下了信：“王爷，二号点的食物也被取了。” “嗯，动作不慢！” 安王看秦坤的神色有异：“怎么？还有什么事？” “王爷，金剑发出暗号，他被发现了。” “……”安王神色古怪，这还没到第十天他就被发现了，看来这小子心机也不浅。“糟糕！”安王突然叫到。 “王爷？”秦坤很少看到这个王叔失态。 这下轮到安王看着秦坤的神色有些异常，让秦坤颇有些疑惑：“王爷？” “坤儿，恐怕你的大本营凶多吉少了！” 第310章 最后一战 “王叔？”秦坤不由一愣，他这位王叔很少会在军营里这么称呼他。 “你们都下去吧！”安王挥退了众人，只留下秦坤。“炎儿的事你知道了吧？” 秦坤点点头：“是，京中的消息我已经得到了。” “寒食宴上的事呢？” “也听闻了，父皇还封了一位女官。” “那你是否知道你父皇帮你看中了一个姑娘。” 秦坤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不会是那位太仓令成姑娘吧？”他看向安王，那不言而喻的眼神已经肯定了他的猜测。“可是他是炎弟的……” 安王这时有一瞬的赧然：“咳，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炎儿，所以……” 秦坤哭笑不得地看着安王：“所以王叔，这是炎弟在跟我宣战吗？” “也是在跟我宣战呢，把我的人捆起来，这个臭小子！” “王叔……”秦坤表示很受伤，“您这么坑我，父皇知道吗？” “坤儿，”安王这时收起了玩笑，绷着脸说到，“你的骑兵营我一直放手给你，你很出色，骑兵营的表现我也还算满意，但是那只是太平时期。北边的局势你知道，王兄的心思你也明白，大战在即，炎儿的事正好给你们敲个警钟。若这次突袭的是游牧人，那么幽州的防线可就被撕开一个口子了。” 秦坤脸色一白，他七岁就跟着王叔到军营历练，已经十四个年头了。早些年他也是非常拼命，就怕有人以后拿自己的皇子身份说事。 但是这两年，骑兵营的名声已经打响，战事大局也比较稳定，他们骑兵营每次跟游牧人的小规模交战也是屡战屡胜，渐渐得他似乎也有些放松了。 这次他猜到炎弟也在的时候还想着要放水，没想到竟是被他把老窝都端了：“属下知罪！” “响鼓不用重锤，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 “是！” “不过……”安王话锋一转，“你就这么甘心炎儿把你的大本营拔了？” 秦坤知道自己之前是大意了，已经有了想法，这会也是又恢复了自信的模样：“王叔，您不怕我把炎弟打伤了？” “伤到他是他没本事。” 秦坤笑着摇头：“王叔，明明您每次都是为了我们小的好，为什么总是让我觉得，您是看热闹的不怕事儿大呢？”说完他飞快闪身出了营帐。 ……“臭小子！”安王抄起桌上的茶杯就飞了出去。 “啊！”秦坤已经闪得够快了，还是被砸中了下。他弯腰捡起杯子，玩味地笑了笑，“炎弟，你爹要看你的表现，做堂哥的只能手下无情了，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啊！” “来人！”秦坤回到营帐就喊来了亲卫，“去把王炎队伍这几天在林中的表现还有手下的人给我调查清楚。” “是！” “秦副将！”突然外面传来一个声音，“单将传来消息。” “进来！” 秦坤接过下面传来的信鸽，打开一看：“两日后，出口处，请君一战！炎！” “哈哈哈……秦武，回来吧，不用去查了。”秦坤也是顿时一股豪气油然升起，“点兵，六百骑，明日跟随本将出发！” “是！” “炎弟，我就陪你一战。” 幽北深林里，骑兵营的大本营，单卿正坐在主帐中，只是他在下首，夏炎在上首。他在今夜的交战中已经输给了夏炎，骑兵营也在对方奇异的阵法中大败。不过这个王炎倒是给了他们足够的尊重。 双方的战局几乎已定的时候，他就喊了停。他们也是输的心服口服，不论是单兵还是布阵。“王炎，秦副将可不是我，你这么叫阵，恐怕是讨不得好！” “单将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输赢不是最重要的，在下只是想趁此机会与秦副将交手一次。”夏炎心里明白的很，即使他不主动约战，他那恶趣味的爹也一定会想尽办法让秦坤跟自己一战。 “你有多少把握？” 夏炎摇摇头：“没有。” 单卿挑眉，倒没想到他这么实诚：“那你还？” “我只是想看看差距有多少！” “呵呵呵……年轻人，你就不怕被打击了？”单卿发现这个王炎是个好苗子，个人实力不俗，统领能力不错，心性也好。 “不知道差距就总会以为自己很强。” “哈哈哈哈，好小子，那叔就看你能在秦副将手下走多久。” 战了一夜，大家虽然有些疲累，但是精神还很亢奋，他们没想到自己竟然打败了骑兵营，虽然占了人数上的优势。但是骑兵营号称都是以一敌十的强将，今日他们只是用三比一的人数便胜了，那种成就感简直无法言喻。 “头儿的阵法真是好用！”他们都清楚，这次能大获全胜，几乎是靠着阵法取胜。 “是啊，神乎其神啊！”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在营帐里聊着，完全没有睡意。 “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上天了？”突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冒出来。 “头儿！”大家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身，自己似乎是有些得意忘形了。 “头儿，大家只是打了胜仗高兴。”张燧帮忙几个小的解释到。 夏炎扫了一眼，看大家脸上都是带着兴奋和一丝得意，他不由冷了脸：“明日往出口行进，后日一早，再战骑兵营！” “是！”大家的表情虽然已经收敛了很多，但是声音里透露出来的兴奋和激动还是掩盖不了的。 夏炎也知道这次的胜利让他们的心里会有很大的膨胀，所以他也没有强行制止他们的得意，等到后日一战之后，事实会告诉他们，这一场小小的胜利根本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现在的成就感都会成为笑话。 “头儿！”张燧看到夏炎表情严肃，不由跟了出来。 “张燧，你带上一百人，把沿途清理下。接下去一日的赶路我不想看到有人耽搁。” “是！头儿，你是想让他们养精蓄锐？”张燧到底比较稳重，他大概感觉到了夏炎对他们骄傲的一丝不满。 “我只是想让他们到时候输了没什么借口好找！” 第311章 碾压 接下去的一天，夏炎队伍因为有着张燧带人的清理，一路顺畅地行至了这次分营战的最后出口处。 今日是分营战十日时间的最后一日，夏炎带着六百八十四人列队站在了出口处。那是一个由两座山峰夹成的一个山坳。他们看到了山坳口上那一座数十丈高的城墙，还有城墙上高高飘扬的“秦”字旗。 在城墙下列着三队骑兵，清一色的黑色盔甲，手持长矛，战马也都是披着战袍。领头的小将穿着银色盔甲，手持长枪，目光直射夏炎。 夏炎手下的人一看对方的阵仗，不由瞳孔一缩。对方只是骑在马上不动，但是他们已经感觉到了一股迫人的气势。 秦坤枪头朝下，打马上前：“怎么，怕了？”他的话中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视，“让我见识见识，端了我指挥营的队伍是什么本事！” 这话一出，夏炎这边也是有些情绪波动，有人已经升起了怒火。 “布阵！”夏炎一声令下，众人摆出了前夜的六六轮转阵。 “骑兵营，锥形突破！”秦坤一声令下，六百骑兵瞬间动了起来，前头三个骑兵一马当先，带着队伍瞬间冲向了轮转阵。 夏炎飞身上前，长矛横扫，抽向领头的骑兵。突然一杆长枪横空拦住：“王炎，让我试试你的功夫！” 秦坤一枪挡住了夏炎的攻势，也让领头的三个骑兵一下就冲进了阵中。 “分散、围合！”十六一声令下，前面的三个六人阵分别把前头的三个骑兵分散开，边上的小队开始转动攻向每个骑兵。 这招本来昨天是屡试不爽，可是今日前面三骑刚被分开，后面的骑兵刚好赶到，卡在两个六人阵的中间直接穿了过去。 “奔袭、围合！”骑兵领头人高声一呼，后面的骑兵犹如一阵浪潮，一下把六人的小阵冲散了，连补上都来不及就被骑兵围合起来。 一个个的小阵被一群高头大马围合起来，很快阵法就被破了。虽然柴充他们带着手下奋力在突围，但是骑兵的优势便在于来回的奔袭，他们就像一把锥子从头到尾刺穿了阵型，又从后往前来了个穿刺。 这个小锥子就像是织布一样来回穿梭着，很快就把六百多人的大阵割得四分五裂。 柴充他们毕竟只是个人力量，对方个个都是跟他们差不多的水平，让他们的突袭显得很无力。很快他们也被控制起来。 骑兵营控制住他们后，都是马头超前望着他们的副将跟对方统领的交战。 “啪！”夏炎的长矛被秦坤一个劈枪应声而断。 夏炎干脆就丢了长矛，抽出匕首迎了上去。 一个长枪离身，一个短兵近身，两人开始了满场的奔袭，各自寻找着机会出招。交手了几十招后，两人试探得差不多了，也开始用上了内劲。 秦坤的枪法虚实相生、刚柔并济，时而迅疾如风，时而稳重大气。而夏炎的匕首因为是短兵，只能以点破面。但是他的破劲拥有很强的攻击力和穿透力，往往能透过匕首给予秦坤很强的一击，攻击力通过枪身直达本身。 “炎弟，你这内劲颇有些门道啊！”趁着身体交错而过的时候秦坤轻声说到。 夏炎略一挑眉：“比不上你的枪法。” “你别放水哦，我可不会手软！”说着，交错过的身体突然强行扭转过来，双手持枪往后一刺。 “叮！”夏炎也是反身一挡，左手顺势抓住了枪身，气劲一振，直接拽着秦坤飞下了马。 “好！”虽然十六他们已经被控制住了，但是不妨碍他们给夏炎喝彩。 “果然有些劲道！”秦坤也不在意，顺着劲道就跟夏炎又对战起来，只是枪上的力道重了不少。众人看得出，他们的秦副将开始认真了。 夏炎也是感觉到了匕首上传来的力道与刚才有了天壤之别，唯一皱眉，他还是低估了他。两人又交手了上百招，夏炎已经有些力有不逮。虽说他的破劲威力不俗，但是长枪到底是一寸长一寸强，每次过来的力道他要花费很大的功夫才能卸掉。 突然秦坤一个虚晃远离了数十尺：“王炎，卸掉你的重甲！” 夏炎凝眉，他已经习惯了重甲，所以他不提，他还没意识到对于现在自己的状态，重甲本身就在不断消耗他的体力。 “我今日带着六百骑兵来，就是把你当做真正的对手。”秦坤手持长枪看着夏炎，“全力以赴吧，看看你我之间的差距。” 夏炎先前端了秦坤的大本营，有一部分原因是为着跟他一较高下，为了白白；一部分原因便是想跟最厉害的骑兵营较量一番。 “好！”夏炎迅速脱掉了盔甲，在卸下重甲的一刹那，他感觉到气劲随着功法的运转飞速在补充起来。他眼睛不由一亮，手持匕首摆了个起手式：“秦副将，请赐教！” “哈哈哈，好！”秦坤大笑一声，长枪前刺，向着夏炎奔来。 “叮！”“滋——”匕首划过枪身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两人你来我往得交战了小半个时辰，到最后两人的内劲几乎都是消耗光了。秦坤的长枪虽然从兵器上而言占据优势，但是使起来更费力气。夏炎脱掉重甲后力道和内劲都强了一半不止，让秦坤应对起来也不敢大意。 他这个堂弟的内力深厚又极具破坏性，他还真有些不适应。看来自己最近是真的有些疏于锻炼了。秦坤暗暗给自己敲响了警钟。 几百招下来，双方都是各有受伤，不过看起来夏炎的伤要重一些，有一个伤口已经是刺破了肋间，汩汩流着血。 秦坤大多只是皮外伤，但是也有十几处，看着也是多了一分浴血的杀气，少了一份初见时的风度。 “哈哈哈！”两人最后对击一掌分开后都不由笑了起来。 “王炎，功夫不错！秦某在你这年纪时，自愧不如！” “学无前后，达者为师！”夏炎抱拳向秦坤行礼，“多些秦副将指点！” “十日期限将至，你们先回营地！” “是！多谢秦副将手下留情！”夏炎这次是替手下兄弟说的，秦坤的意思是这次约战不在分营战的考核之内，他们的分营战算是都通过了。 第312章 分营 骑兵营按着秦坤的命令有序撤离，夏炎站在原地等着他们离开后才转身。大家看着他转身还带着伤，胸口像是被大石头压住了，沉闷的难受。 夏炎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自己拎起重甲带头往营地走。有人想上来帮忙拎，被十六阻止了。开玩笑，自己现在可能也只能是勉强拿得动，这群人里恐怕几乎就没人能拎起了。 夏炎带着人走向营地，十六他们几次想要上来帮忙包扎，都被他挡了回去。大家跟在他后面，脸上的神情没有一点完成了分营战任务的喜悦，反而布满了不甘和挫败。 回到营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三十二这时候也听到了消息，借着自己伙头军总管的便利给他们送了不少好吃的，让大伙补充体力。 三十四也被十六拖过来帮夏炎包扎，他一边动手一边还念念有词：“这点伤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吃一顿睡一觉，第二天就没什么影响了。浪费我的药。” “还有这个！”十六把一直被他们喂着见手青的粉末迷晕着的金剑丢给三十四，“爷的私卫。” “……”三十四撇撇嘴，不满的接过这人。若不是看他再不解毒真的要变痴呆了，他才不救呢，“这两天送来的人那么多，真当爷是开善堂的啊！” 三十四话虽这么说，但是他也看出周围的气氛不太对，于是骂骂咧咧地拖着金剑走了。可怜的金剑在被迷晕了两天后又被当成拖把拖了一路。 “头儿，我们……”小六涨红了脸，想说些什么，发现自己完全没什么好解释的，技不如人！ “我们来参军，不论你为了什么，最终都是要上战场杀敌的。游牧民族的骑兵不比咱们的弱，若今日是真的战场，那么我们这些人都是有去无回了。”夏炎也不生气，只淡淡地说着将来很有可能发生的事实。 众人一听也是心中一凛，是啊，若是在战场，在他们的阵法被破的同时便是自己归西之时吧。 “头儿，我们知错了！”大家都小声地说着自己的不是。 “是我们大意了！” “我们太自以为是了。” “头儿，对不起……”柴充他们也是觉得很懊恼，自己那么努力的训练，还是这么轻易就败了。他们也是第一次很明显得有一种意识，一个人的强根本不算强，大家强才是真的强。 …… 夏炎扫了一圈，他几乎在所有人的脸上都看到了悔过和不甘，“分营战一结束，大家就会被分到不同的营地。我只是希望你们能不忘今日。训练场上没多流一滴汗，将来在战场上就能少流一滴血。” “是！”大家都有些哽咽，夏炎一直不肯包扎，是在用血淋淋的事实告诉他们，打不过别人就会受伤，就容易丢命。 “头儿，我想跟着你走！”安子站了出来。 “我也是！” “还有我……” 大家都纷纷站出来，表达着自己的意愿。黑炎卫和赏金阁的人没有动作，因为他们已经默认了夏炎在哪里，他们在哪里。 “这里是军营，我们的目标都是一致的，那就是杀敌保家卫国。”夏炎的眼神一个个看过去，直到得到所有人的回应，他才继续说道，“下次若是还有机会再聚，谁要是拖后腿，就别想再进我们队伍。” “是！”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这几天的大起大落让这群人对这个临时组建起来的队伍也有了一份浓浓的不舍之情。不少人的眼中都含着感激和不舍的泪水。 默默地吃完东西，大家都回了各自的新兵营，十六又当起了他的百夫长，到百夫长的集中营回报去了。 夏炎回到营帐没多久，就有侍卫来报：“王炎，秦副将命你去帅帐！” “是！”夏炎略微整理了下衣服，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疲惫才走出营帐。 “大将军，王炎带到！” “让他进来。”安王的声音传来，夏炎于是直接进了帅帐。 “参见大将军、秦副将。”夏炎单膝跪下行礼。 “起来吧！”安王示意他坐到椅子上，“这里没外人，外面有人守着，说说你这几天的事情。” “您不是应该都知道吗？”夏炎扯了下嘴角问到，“三十四技术不错，金剑应该已经醒了吧。” 安王被夏炎一噎，老脸一红：“我这是为了锻炼你的警觉能力，若是你这次没发现，我一定会让你有个深刻的印象。” “炎弟，你就别怪王叔了。他就是这样古怪。啊！” 安王又是一杯子甩过去，被秦坤堪堪接住，“你们还真是，一点都不懂尊老！我得考虑下要不要把那个女孩子的事情告诉你们了。” “爹！”夏炎心中不由一急，他已经十天没有白白的消息了，刚回来还没来得及问就被喊来了这里。 “王叔，求你了，”秦坤有些哭笑不得，“我可没想跟炎弟抢女人，您就别再把我拖下水了。” “当真？”夏炎先一步问到。 “那可不一定！”安王跟夏炎几乎同时时间说到，“坤儿，那女孩确实不错，你别想着拒绝这么干脆啊。” “爹，我晚上托梦给娘，说你不帮她留下儿媳妇。” “你！”安王伸着手指指着，最后还是叹了口气，“炎儿，在护着爱人这方面，你做得比我强！”他一把丢过去一封信，“都在这上面，你自己看吧。” 说着就把夏炎和秦坤都赶出了营帐。 “炎弟，明日分营再见。” “是。”夏炎已经迫不及待要看白白的信了，所以也没有多耽搁，跟秦坤分开后他就躲进了三十三的伙头营，找了个大灶台挡住了身形，这才拆开了信。 信上的内容汇集了各条线上的消息，有跟着小宝的暗卫传来的，有赏金阁的人传来的，有二十传来的。 “成姑娘于四月初四夜离开京城，三天后赶到了扬州……”当读到白白离开扬州时的异常时，夏炎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耐着性子把信都看完后，已经快坐不住了，“转移地契，性情大变，冷淡沉默……”这些字眼钻进他心里的时候，他已经猜到了白白可能这次是遇到大事了。 第313章 留下的人 夏炎回到营帐仔细洗漱了一番，又拿出信看起来。他一遍遍看着她前段时间的动向，就像在她身边一样。只是信纸都有些看皱了，他依旧没有办法放心，反而越看越担心。 所以他依旧是在夜半时分跟着三十三出了营地，这次他没有去山中，而是跟着三十四到了落日镇上。镇上有一个赏金阁的秘密消息站，他跟三十三分开后就去了那里。 “头儿！”消息站的人正是当年被白白一招打败的小伙子小叶子。 “说说你嫂子的情况。”夏炎这时候很庆幸自己除了二十，在九里山村多布置了个人，让他能够知道更多关于白白的消息。平日里他不会去问，他知道白白需要自己的空间。只是这次他有种很强烈的预感，他的白儿需要他。 “是！” 夏炎听完后脸色阴沉的吓人，他的人没有去偷听白白和阿嬷的对话，只是远远地看着。他们能看得出来，嫂子的异常便是从那天开始的。后来成墨的动静他们也都看在了眼里。 结合这些消息，夏炎哪里猜不到，恐怕是阿嬷知道了白白的来历，要让她把原来的成白白还回来。 “白儿！”夏炎心疼得恨不得现在就奔去兖州，把她搂紧告诉她，就算全世界都把她当妖怪，他也依旧会陪在她身边，不离不弃。 “拿笔来！”夏炎挥手迅速在纸上写下一条条安排，“小叶子，让黑卫迅速给我去布置这些事。” “是！”小叶子郑重接过纸条收好，“头儿，嫂子给您传了信来。” “在哪里？”夏炎有些惊喜到，白白很少传信来，她知道他在军营不方便。 “头儿，只有口信。” “说！” “嫂子说：二十万传说，给你爹多少？” 二十万传说应该指的青州的铁矿。刚才小叶子的消息里说她现在在兖州，跟易家传人有过接触。夏炎一下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怕是她的白儿在帮他打造兵器。 夏炎又是感动又是心疼，“白儿，我不会让人有机会伤害到你。小叶子，传信给你嫂子，就说倾尽所有，只为一人。” “明白！” “还有，让人把青州铁矿的资料全部送过来，我过两天来取。” “是。” 从赏金阁出去后，夏炎很快跟三十三汇合回了营地。天已经蒙蒙亮了，今日是分营的日子，他不可迟到。匆匆回到营帐换上重甲，他跟着新兵营的人一起跑到了校场上。 “参见将军！”校场台上依旧是安王带着四位副将，只是台下似乎少了不少人。夏炎扫了一眼，少了近两成的人。 安王先站了起来，内力鼓动，声如洪钟：“分营战结束，你们很幸运，没有死在幽北深林里。所以从今天起，你们就成为了幽州大营的正式一员。下面由各副将分别点将，不论你们被分到哪个营地，你们都得记住，我们是大秦的卫士，是百姓的卫士，保家卫国是你们唯一的使命！” “是！保家卫国、保家卫国！” “本将秦坤，统领骑兵营，众兵士听令，报到名字者，出列！” “齐武、刘新于、章小毛、郭山……黎丙……” “到！”“到！” 秦坤一个个名字报出来，便有一个个的兵士出列，黎丙、杨树林……夏炎、柴充他们听到了好几个跟他们一起组过队的人，在为他们高兴的同时也开始泛起了嘀咕。 出列的人越来越多，秦坤名单上的名额越来越少，一共就二百个人，这看样子都已经出列了一百五六十人了，怎么还没有报到自己的名字。 不论是柴充、张燧或是小六，还有十九、黑三十三他们，都没有听到。甚至连已经站出来的人都放下了心中的激动，开始仔细听名字，他们还没有听到“王炎”的名字。 “一百九十八，” “一百九十九，” “徐东” “到！” “所有出列者听令，一炷香的时间，收拾你们的行装，新兵营门口集合！不到者就跟这广场上少了的人一样，打道回府！” “是！” 场上的人看着秦坤带着二百个骑兵营的新兵走了，心里无不羡慕。还有像柴充等人都是有着不小的疑惑。不过他们都按耐住性子继续等着，因为夏炎也还没有走。反正不论去哪里，他们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就好。 这时，校场台上，又一位副将站了出来：“本将庆栋，统领车兵营，众兵士听令，报到名字者，出列！” “徐小风，蓝灵，陆墨，华英雄……”八百人的车兵营，以为要很长时间点完。可是当一个个听过去也没有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八百人也就是一炷香左右的时间全部的念完了。 “出列者，一炷香时间，新兵营门口集合！”庆副将说完转身就往外走，被点到的新兵也迅速跑回营帐收拾。 “本将陈奇胜，统领水兵营，众兵士听令，报到名字者，出列！” 柴充他们已经不指望了，因为他们中的人很多完全不会水。果然，当一千人名字全部点完，他们也是一个人没上。 陈副将也带着人离开了。剩下还有六千多人站在沙场上，不出意外，他们便是骑兵营的了。没有失望是假，但是好歹还有夏炎跟他们在一块，所以也说不上多失落。 这时从一开始一直站在安王阴影里偏后面一些的最后一个副将往前站了一步。 夏炎虽然离得远，但是当他看清那人的身形时呼吸一滞：是他！夏炎有一瞬的冲动要冲上校场台，他没有忘记他爹是因为什么认出的他，那根淬了毒的银针。 突然他感觉到台上两道目光都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下，他似有所感才没有动作。 “本将楚源，统领步兵营。”楚副将的声音不像前面几位那样中气十足，反倒是带着一丝慵懒，“你们先在这站一会，等他们都走了，这里就是咱们的营地了！” 楚源说完回头跟安王点点头，安王似不经意地朝着夏炎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两个人一起离开了。 第314章 一百圈 看着两人的互动，他离得太远看不清楚他们眼神里的东西，但是他感觉的到安王很信任他，没有防备他。夏炎始终没有查出老五他们的来历，却没想到在此又一次看到了他。 楚源！那个当初追击他让他掉下悬崖、那个给他送来账册的人，他竟然是幽州大军的四大副将之一，还是统领人数最多的步兵营的统领。 夏炎有很多问题想问十六，但是他现在只能站在烈日下晒着。楚源让他们在校场上等着，自己却离开了。这一等就一直等到了太阳落山，夜幕降临，也还没有等到他回来。 虽然一直站着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不能坚持，只是一天没有吃东西，以及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尽头、未来是什么样子的等待让他们中的很多人开始焦躁起来。 不少人开始交头接耳：“怎么还不来？” “就是，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啊，我都饿了。” “快别说话了，一会将军该来了。” “来了才好呢。被这么晾着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意思。” “想知道？”边上一个声音传来。 “嗯！”说完一转头，正对上一双带着戏谑的眼睛，“啊！楚副将，属下……” “不用紧张！”楚源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示意他站好放松，“有疑问、敢质疑上司是好事！”说完他站上了校场台，“还有谁有疑问，可以一个一个提。” 站在前列的人有看他的神情很是真诚，便大胆喊道：“禀将军，请问我们还要站多久？” “嗯，还有吗？” “将军，步兵营的人数是最多的，是不是，是不是我们是最差的？” “嗯，还有吗？” “将军，请问我们后面要训练什么？”“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吃饭？”“哈哈……” “将军……”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问起来，开始只是前面的人在问着，慢慢地大家似乎都来劲儿了，几十几百的人开始问楚源。不过大多数的人都是绷着脸站着，有人是不好意思问，有人是直觉问了会出事。 终于半柱香过去，那些热闹着的人发现楚副将没再说话了，当他们抬头看时竟然发现他睡着了……着了…… 全场一下鸦雀无声，这，要不要喊醒他？有人交头接耳，有人眼神示意对方上去喊。最终还是没有人敢上去打扰，于是他们只能认命地站在校场上继续等。而这一等竟是等到了天亮。有些人已经昏昏欲睡了，口干舌燥不说，肚子也是饿过一遍又一遍了，只能靠着长矛打起了瞌睡。 “啊……”终于，一声犹如天籁的哈欠声响起，大家都是一个激灵，站直了身体。 “抱歉，不小心听睡着了，”楚源睁着朦胧的眼睛问道，“你们还有谁有问题吗？” 众人摇头，他们现在哪儿还有这个闲心去问问题啊，有这个力气还不如留着吃饭了。 “看来还是不够累啊。”楚源伸了个懒腰，“你们还有力气摇头。既然这样，那就先来个晨练吧！须知一日之计在于晨，韶光不可负啊！王炎！”突然他大喊一声。 “到！”夏炎站了出来，他看了他一夜，发现他至少表面上是真的睡着了。他到底想做什么？ “带着大家晨练，绕着新兵营营地跑步，一百圈！” “是！” “谁少一圈，你加一圈！” ……“是！” 柴充他们正想开口，被夏炎眼神制止。他穿着重甲，跑到了队伍最前面开始跑起来。后面的人也是强打起精神开始跟着跑。 前几圈还好，这一夜有些人多多少少都是眯了会，所以开始跑的时候还行。可是很快，就有人开始跟不上队伍了。刚跑了十几圈，就开始有人掉队了。有人的步伐开始从跑到走，然后走到停，后面就是从停到坐，从坐到躺了。 夏炎到后面不得不放慢了速度，但是再慢都还是有人掉队，他不得已开始扶着人跑。柴充他们看到也是帮忙一起扶着人跑，多扶一个是一个。跑不完的圈数，可都是要头儿补上的。这每个人少一圈，头儿就要补六千多圈。一想到这个，他们都咬着牙一人带着两个在跑。 当五十圈下来后，有人实在跑不动了，瘫倒在地上，不论谁拉都不起来了。夏炎他们只能带着还能跑得起来的人继续跑。 新兵营的训练是每日营地二十圈，还是在吃饱睡醒的情况下。今日已是几乎一天一夜未眠了，哪怕是赏金阁的人，经过那样的生死训练，到七八十圈的时候也感觉到了疲惫，自己跑还能坚持，带人就有些无力了。 他们只能是坚持跑完自己的，再扶着、架着甚至是背着别人跑。夏炎已经跑完了自己的一百圈，已经开始替那些跑不动的人跑了。 他有点体会到了楚源的目的，便大声喊道：“柴充，找人计数，跑不动的我来顶！” “头儿，我们跟你一起！”柴充和张燧他们体力到底好些，他们也很快跑完了自己的，开始帮忙跑别人的。 于是几个人又开始跑起来，尤其是赏金阁和黑炎卫的其他人，明明已经跑不动了，依旧咬着牙坚持着。 “加油！”快的人一圈圈把他们套住，每套过一次便会喊一声。 在场下或坐着或躺着的人看着场上还在坚持的人，有几个明显已经是在强撑着拖着身子在走了，却始终没有停下来。 他们知道这些人是在替他们跑了。这时的日头又开始高起来了，晒得人一阵阵的眩晕。 “小马！”有人终于是晕了过去，夏炎他们赶紧扶着他到一边的坐下，示意人看着他，自己又跑回了场上。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强撑着身体站起来，走上了校场，半走半跑得动起来。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慢慢地第一批倒下的开始站起来。 “王炎，柴充，你们去休息下吧。我们自己来！”有人朝着夏炎他们喊道，然后便跑了上去。 “我们也自己来！”又有人加入了进来。 但是夏炎他们也依旧没有停下来。很快第二拨人也加入了进来，第三拨也加入进来…… 第315章 你还不够格 又是到了下午，大半天已经过去了，每人一百圈还相去甚远。很多人都是轮番休息，感觉腿能动了，便起来走上或是跑上几圈。 不过也有人就是一直赖在那儿不动了，哪怕地上已经有些烫了，他们也躺着不动了。当一波又一波的人上去下来，他们始终是挺尸状态。有人有心想说几句，发现自己竟然是连长开嘴巴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们这才意识到之前他们都做了什么呀：啊……他们的内心在哀号。枉他们还以为楚副将和蔼可亲，原来在这等着他们啊。楚副将就是嫌他们精力太好，才晾了明天一天一夜，又直接开始了这魔鬼般的训练。 “楚副将，我们错了！”校场上，有人喊话希望能引起楚副将的注意，却发现他正端了饭菜和桌子在台上吃了起来。那香味，太勾人了，可怜他们有些人已经连咽口水的声音都发不出了。 众人开始认命地跑起来，谁让他们自己昨天废话多。 夏炎跑到三百圈的时候也已经有些累了，但是他还能坚持。众人看到他从一开始就一直没有停过，感动的同时又是深深地佩服。 “王炎，你去休息会吧？”连柴充他们都被他勒令休息过了，他却一直没有停下来过。 夏炎摇头：“我还能跑！”他身上的重甲在他跑到三百三十几圈的时候，他又感觉到了它的重量。 夏炎眼睛不由一亮，他又找到了一点筋疲力竭前的感觉。之前他通过攀爬山壁来挑战极限，极限后便是功法运行的速度提高，功力的快速增长。现在跑了三百多圈，他有了一丝这样的感觉，于是他反而加快了速度。 大家一看他的速度突然飞升，都不由抹了一把冷汗，简直不是人啊，这也太能跑了。当夏炎跑到五百圈的时候，大家已经都跑不动了，这回是真的动不了了。连柴充他们也已经躺在地上挺尸了。 第二个夜幕降临了，校场上除了夏炎一个人的跑步声，就只剩下了鼾声。他突然感觉身体里的内力一空，他立马盘坐下来，开始运行功法。内力又似之前力竭时的感觉一样，飞快得恢复起来。 这一次的吐纳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当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他站起身活动了下身体，感觉自己又是精力充沛了，除了内力也无法掩盖的饥饿和口渴。于是他又跑了起来。 “头儿！”张燧是夏炎外最后一个躺下的，也是第一个跳起来的。他似乎是睡梦中想起了什么事，猛得喊了一声睁开眼睛。 “头儿怎么了！”被他一喊，十九他们也突然翻身起来。 当他们看到那一抹身影还在绕着校场跑的时候，他们的眼睛都有些模糊了。 “头儿！”张燧他们飞速爬起来，加入了跑步的队伍。其他人也是陆续醒来后又加入了跑步的队伍。那些昨天偷了些懒的人，在大家鄙夷的眼光中也站了起来，睡了一夜实在是没有理由再赖着了。 “啊！又是美好的一天……”一个慵懒的声音想起，大家这回可不敢有任何回应了，只闷头跑着。 “哈哈，看吧，我就说，血泪教训会让人最快得成长起来。”楚源看着大家对他避之不及，很是开心。 大家听着他放肆的笑声，还有那让人无语的理念，不由一阵哆嗦，他们有种感觉，以后的日子不会太舒服。 “好了，都停了吧！”这一句话似乎是天籁之音了，大家一下子全部瘫倒在地，两天两夜没吃没喝，几乎所有人都已经到极限了，若不是靠着一股劲他们恐怕早就已经起不来了。当然，这其中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王炎。 他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楚源会点他，但是他的体力还有韧性，让他们都是深深得佩服。所以他们也尽量把自己的份额跑完，这样他至少能少一点。 “王炎留下，其他人回营帐休息，未时集合！” “啊！”大家刚要喊，马上又闭上了嘴。 “哈哈哈，很好很好！”楚源看到大家这幅似乎是被掐住了嗓子的鸭子一样好笑的表情，大声说道，“给本将记住了，在这里，你们只要听令就行了，其他什么都不用多做！以后你们会感谢我的！” 众人一听迅速奔向营帐，柴充他们也是接到夏炎的示意，迅速回去吃饭休息。 夏炎看着人群都散去了，偌大一个校场只剩下自己和楚源：“老五，你到底是什么人？”他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哑了。 “呵呵呵呵，夏炎，好久不见，你的功力见长啊！” “你想做什么？”夏炎不去理会他的调侃。 “想知道吗？”楚源背过手看着营外，“你还不够格！” 夏炎突然就是一匕首刺过去，楚源从容一退，匕首堪堪划过他的脖子，在收回的时候被他突然握住，匕首一下划开了他的手心，鲜血喷溅出来，沾到了两人的衣袖上。 “嗯？”夏炎瞳孔一缩，他刚那下只是试探，若是老五连这下都躲不过，他也不会花精力去查他们的身份了。只是他没想到他竟然…… “为什么？”夏炎皱眉 楚源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手，轻身呢喃：“黑炎匕啊，出手必见血才不负他的威名。夏炎，你可不能让他蒙尘。” “你到底是谁？跟我爹什么关系？秦卫是谁的人？” “你爹？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楚源越笑越大声，笑得眼角都落下了泪，“夏炎，我跟你爹什么关系？” 突然他挺直了脊背，望着北方的方向虔诚地说到：“夏炎，你记好了，我是他最忠诚的下属！” 夏炎被楚源这一瞬的气势给震撼到了，他的眼神里是那样的坚定不移的决心，似乎山川崩塌、天地变色，都没法改变他的心意。 “那你们为何……”夏炎本想问为何在山上还要设下暗器伤他，被楚源抬手制止。 “夏炎，等你能带着你的人碾压秦坤的骑兵营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楚源转过身往营帐走去，“等下我会送份名单给你，前夜讲话的、昨天装死的。夏炎，二百人，给你三个月，达到我的要求！” 第316章 交换 夏炎先去三十三那边好好吃了一顿，还顺带了些走才回到营帐。刚回到营帐，楚源就派人送了一份名单过来。上面列了这两天表现不好的人共一百二十多人，说的二百人，看来另外的七十多人就是可以由自己挑选了。他应该也是看出来了有些人就是自己带来的。 他看完后先喊来了十六，他也在步兵营，只是没跟新兵营的人在一起。 “楚源是谁？” “王爷手下步兵营副将。” “他多大了？在军营多久了？” “好像只有三十多岁，听说已经从军二十年了。” “什么时候当上的副将？” “去年！” “嗯？”夏炎皱眉。 十六也有些不确定：“他是王爷去年年底调过来的，听说他原本是交州大营步兵营校尉。楚副将来了后以雷霆手段收服了我们步兵营四十万大军，他虽然看上去有些吊儿郎当，但是训练人很有一套，所以现在大家也都服气他当副将。” “四大副将之间有没有交过手？” 十六摇摇头：“听说楚副将刚来的时候跟秦副将交过手，但是结果不得而知。其他副将之间，秦庆关系不错，陈副将带兵在沿海，与其他副将交流不多。” “嗯。我们什么时候才会进入老兵营？” “不知道。以前新兵营一结束就会混入老兵营，这次不知道为何还是留在新兵营。” 夏炎问完了自己想知道的东西，才说道另一件事：“让三十三今晚去赏金阁把我要的东西带来。” “是。” 十六走后，夏炎躺下来睡了一觉。他身上还有秦坤留下的伤，这两天的超负荷运动量让他感觉到有些疲累。当睡了一个时辰起来后，他感觉整个人神清气爽了不少。又吃了点东西后，才坐下来开始理事情。 看来他爹跟老五他们达成了某种协议，而且这协议似乎还跟他有关。为什么要让他带支二百人的队伍？还要碾压秦坤队伍。 同样的人数，一边是骑兵，一边是步兵，差距不是一星半点，真要做到的话，不论是单兵还是配合就要几倍于人家，才能弥补上这种配置上的差距。 夏炎把事情捋了一遍，差不多就到了集合的时间，他换上重甲走出了屋子。当他到了校场上的时候，很多人都向他投来了关心的目光。 “王炎，你没事吧？” “王炎，谢谢你啊！”……类似的话不绝于耳，两天功夫，楚源帮着他收获了很多的信任和佩服 他特意注意了下昨天装死的那些人，发现有好些人都露出难为情的神色，只有缩在一边的几个人撇撇嘴，一副颇为不屑的表情。 夏炎没有去理会他们，走到自己的位置站定后也不说话了。大家看他的样子，也都是各自在位置上站好等待训练。 “你的手段看来效果不错。”远处的一个营帐外，安王跟楚源正并肩站着。 “那不是我的手段，是老大的。”楚源淡淡说道。 安王有一阵的沉默，“他会比他更出色。” “呵，不出色难道靠你？多少年了，你也没一点进步。” 安王嘴角抽抽：“说的你自己现在有多强似的，你练出破劲了？” ……楚源神色一僵。 “哈哈哈哈……”安王看他吃瘪心情好了不少，不过很快神情一正，看着夏炎的方向说到，“别让他知道得太早，他不会想让他去冒险送命。” 楚源脸色一滞，很快又恢复了慵懒的模样，他双手抱头往校场走去，一边走一边说着：“若是他自己发现了，可不怪我不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 安王看着楚源离开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 下午的训练依旧是站着，这次大家不论楚源怎么挑衅欺骗忽悠，都绷直着身体站着，闭口不说话。 “真是无聊！”楚源挥挥手，“今日就到此为止吧，明日卯时，大营门口集合。” “是！”众人一看天色还早，心里都是暗自开心了下，看来今夜终于可以睡觉了。 大家散去后，夏炎把柴充他们聚在一起，说了楚源的意思。 “二百人？都有谁？” 夏炎拿出名单，大家传阅了一遍后，神情有疑惑，有不忿。 “为什么是这些人？” “应该只是为了为难我下。” “……头儿，楚副将好像尤其针对你。”小六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 “我倒是觉得他对头儿是特别关照。”张燧皱眉开口，“他应该对头儿抱着很高的期望，所以对他的要求也很高。” 大家一听眼睛一亮，好像真是这样。 “那好，头儿，不就是几个刺儿头么，咱们一起摆平他们！”柴充比划了下拳头。 “三哥，好像当初你是最大的刺头！”小六撇撇嘴。 几人不由想起了当年夏炎第一次到连云县县衙时候的情景，不由都有些怀念。商量了下大概的方案，几人就散去了。他们也要回去休息，这两天都累得不轻。 晚上三十三特意稍微早回来了一些，把青山的资料带给了夏炎。夏炎接过后先仔细看了一遍，便带着向帅帐走去。 “我要见他！”夏炎看着站在帅帐前的脸上还带着拖痕的金剑平淡说到。 金剑有些尴尬：“我去通报！” “让他进来吧。”安王的声音传出来，金剑撩起帅帐让他进去。 “我们两清！”擦肩而过的时候，夏炎看着他伤着的侧脸说到。 金剑虽然不懂怎么就两清了，但是至少小王爷没有怨怪他了。 “若是你来问才楚源的事，我不会告诉你的。”安王坐在桌前看着东西，头也不抬得说到。 “我会自己查清楚。”夏炎走上前，把手中的一张纸递过去，“我来给你这个。” “什么？”安王抬头接过纸便自己看起来。 “这！”安王眼睛猛地一亮，就再也离不开那纸上的内容，“你在哪里发现的？” 这张纸上只是记录了铁矿的大概规模，还有已经开采出来的数量。 “不是我发现的，是白儿。” “哦？”安王倒是有些意外，他以为她只会种点东西做做买卖，他把纸往桌上一放，靠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说到：“说吧，你想要做什么？” “我想跟你做个交换！” 第317章 相见 “为什么要怎么做？”安王听完夏炎的安排有些不解，“难道？”他惊异得抬头看着夏炎，随即又喃喃自语，“怪不得，怪不得……炎儿，你可想好了？” “爹，我求您！”说着他跪在地上给安王磕了个头，“儿子此生非她不娶。若她有事，碧落黄泉我也会跟着她。” 安王看着平日里自尊心颇高的夏炎跪在自己面前，奉上那几乎可当得上小半辟江山的铁矿，只为求得她的平安无事。他的重情重义，像极了他。 安王有些心疼得扶起他，脸上难得的没有戏谑，只有满满的温柔：“炎儿，不论你想做什么，爹都会支持你。皇兄那边我会去跟他说。只是炎儿，若是她没有害人之心，爹不会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是。多谢爹。”不过夏炎心里清楚，就冲二十之前传回来她对白儿的态度来看，他相信她会出手。他要把对白儿有威胁的人一次性解决掉。 “只是，炎儿，你确定她不会伤害你吗？” 夏炎坚定地点点头：“她不会伤害任何人，爹，你相信我，我愿意用性命担保。” “哎……那好吧。但愿她对得起你的付出。” 夏炎摇摇头：“爹，她对我的付出又何止于此。爹您知道易行吗？” 安王不由一愣：“易如梦的儿子？” “嗯！” 安王长叹一口气：“知道，是个可怜的孩子。”他把易行和易如梦的事跟夏炎讲了下，夏炎也没想到跟白儿合作的人竟是有过这样经历。不过他没有时间伤春悲秋，他这时候只想见到他的女孩。 “爹，白儿跟他做了交易，我要去看下。” “嗯？”安王有着非常敏锐的直觉，“跟你那铁矿有关？” 夏炎点点头。他把青州铁矿所有的资料拿出来交给安王：“爹，十天！” “以你的速度，兖州来回三天够了。”安王看着手上的资料淡淡说道。 “爹——”夏炎第一次在安王面前服软。 害得安王一个激灵，眼神怪异地看着这个为了个女孩无下限的儿子：“五天，最多！” “谢谢爹！”夏炎激动地喊了一声，脸上带着难得的孩子气。 安王也是难得露出了父亲有的笑容：“臭小子。不过等你回来后爹应该已经离开了。” “去哪里？” “不是要帮你回京安排？”安王斜眼看着他。 “嘿嘿，嘿嘿……”夏炎傻笑笑，挠挠头，“那爹，我这就走了啊。天还没亮，今夜不算。我五天后回来！”说着也不等安王答复就冲出了营帐。 “……这小子！”安王抄起手边的被子要丢出去，不过到底收回了手，放到嘴边喝了一口，“这儿媳妇，是厉害也是麻烦啊！十三！” “王爷！”账外一个声音想起。 “派人去青州。” “是！” 五日后，青州的青福山被安王的人接手，自此大秦又多了一个铁矿，而秦皇知道这件事后，更是加快了北征的进程。 这些事在夏炎离开了营地到了落日镇上后，都被安排给了小叶子。让小叶子着人去安排交接的事了。而他则骑上马一刻不停地往兖州赶去。 那个半年多不见的人儿，他日夜思念的人儿，终于有机会可以见到了。 他一路上被欢喜、激动、想念、心疼充斥着，丝毫不觉得饿也不觉得累，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再快一点。他只有五天的时间，若是可以，他希望五天都全部用来陪在她的身边。 只是他跑得再快再不停歇，最终还是花了一天一夜才赶到了兖州。他第一时间让赏金阁联系了二十，知道了白白住的客栈。到客栈的时候天已经微亮了，店家还未开门。二十接到暗号飞身下楼。 “主子！” “嗯！她呢？” “还未起，嫂子这几夜都在画图纸，睡得很少。” “别吵醒他，我换件衣服就来。”夏炎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重甲，恐怕自己现在的样子也不太好看。 他找到店小二要了个房间，换上便装，洗漱了一番，感觉自己状态还行了，不会让她心疼了，他才走到了白白的房间门口。 二十识趣地退到了楼梯口的屋檐上，看着他的主子在门口徘徊，心里也有些酸涩。主子终于是来了，嫂子这几天快把自己折磨得没人形了。 夏炎轻吸一口气，轻手推开房门，没有吵醒里面睡着的人儿。他反手把门关好，无声息地走到床前。 看到他心心念念的人儿的睡颜时，他不由心疼一抽。她瘦了，原本带着点婴儿肥的脸颊已经变得尖瘦。睡梦中把自己蜷成了一团，眉头紧皱。 “白儿……”夏炎看她的这个样子想，心痛得无以复加，“我来晚了。”夏炎轻轻躺下，把她轻搂在怀里，让她的背靠着自己的胸口，“白儿，我来了。”这时的夏炎没有一丝旖旎的心思，只有心疼。 白白梦到了夏炎，他抱着她，轻轻地呼唤着她。她感觉到了一阵心安，还有莫名的一股伤心。她不由舒展了眉头，沉沉睡去。只是眼角的泪水却悄无声息的滑落。 夏炎感觉到了滴在手上的白白的泪水，滚烫的泪水让他的心似乎也被烫到了一下，疼抽了起来。他突然对那个和蔼温和的阿嬷产生了一股怨气，为什么要这样对他的白儿，她对他们还不够吗？ 越想他就越心疼，手臂不由用了力。 “唔……”白白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道箍紧了，猛地醒过来，正要挣扎。 “白儿，是我！” 熟悉的声音想起，白白不由一愣，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她闻到了让她安心的味道，感受到了那个温暖的胸膛，还有他呼在颈边的气息。 她的眼角泪水汹涌而下，她想忍住，不想让他一来就看到自己这么脆弱和无助的一面。可是她越控制泪水就流得越凶狠。 夏炎感觉到怀里人儿的颤抖，还有手上不停滴上的泪水，猛地把她翻转过来紧紧搂在怀里：“白儿，白儿别哭，我来了，白儿别怕，有我在！”说着自己也忍不住颤抖了嘴唇，溢出了泪水。 “阿炎……”白白窝在他的怀里，是真的，他真的来了，“阿炎……”白白再忍不住，在他的怀里呜咽起来。 第318章 倾尽所有，只为一人 白白哭累了，在夏炎的怀里又睡了过去，这次她睡得是最近这几个月来最好的一次。再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中午了。 她抬头看着枕边人儿的睡颜，他的脸上冒出了青灰色的胡渣，脸上的风霜也是清晰可见。他为了来见自己一定也吃了不少苦吧。 “白儿，你这么看着我，我会以为你想吃我的。”夏炎睁开眼睛，正好撞见了白白心疼他的眼神。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直到两人的气息都有些炽热，夏炎在她的唇上轻啄了一口：“白儿，陪我吃早饭。” “好！”白白此时也是忘记了所有一切的烦恼，只有浓浓的温暖充斥心间。她终于又感觉到自己的心和血都是热的了。 两人起来稍微洗漱了下，便喊小二上早饭。 “客官，”小二一脸纠结，“早饭没有了。” 两人一愣，对望一眼，不会吧。 果然，小二接着说：“客官，后厨已经在做晚饭了，要不，小的给你们上点？” “扑哧！”白白露出了这几个月来第一个轻松的笑容，她把夏炎推上前，自己躲进房里偷笑起来。 夏炎吩咐完饭菜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白白坐在桌前偷笑的样子，不由眼睛一亮。他的白儿又回来了。“小东西，就知道欺负我！”夏炎故作委屈的说道。 “哼！都怪你，不然我怎么会直接睡到了下午。”白白嘟着嘴说道。 那可爱的表情让夏炎心中一动，他大步走过去，捞起白白让他坐在自己腿上：“好，怪我怪我！等下你就罚我多吃点吧。” “扑哧！”白白没想到这家伙这么久没见竟然这么会卖萌耍宝了。 其实只是夏炎看她太苦了，正在想法设法地让她能快乐起来，哪怕只是一瞬也是好的。“你这画的什么？”夏炎看着桌上的图纸问到，“为什么要这么虐待自己的身体，我会心疼。” 白白知道应该是二十告诉了他自己几乎连续几天的通宵画图，吐了吐舌头：“这是我送你的礼物！”说起这个她突然想到前两天赏金阁传回来的消息，“你把铁矿都给你爹了？” “嗯！”夏炎搂着她，帮她顺着头发，“都给他了，不过要点来做你画的这东西不是问题。”他看了一眼就已经看出来这是种兵器。 “阿炎，你告诉我，你想做什么？其实你不用为了我……唔！” 夏炎直接封住了她的嘴，这次他不再只是蜻蜓点水，而是轻柔得亲吻起来，一点点表达着自己的思念和心疼。 “唔……”白白很享受这种感觉，他的吻温柔却带着浓情蜜意，只是她发现他的呼吸越来越重，“阿炎！”她在他的口中开口。 “嘘！”夏炎一手抱着她，一手扶着她的脸，虔诚地表达着他的爱。 “嘟嘟嘟，客官，晚饭到了。” ……白白赶紧锤他的肩膀。 夏炎依依不舍的离开她的唇瓣，颇有些无奈地撅噘嘴：“二十真没眼见力。” “哈……”白白有些无语，这家伙，“快去吧，我饿了！” 夏炎一听也不耽搁了，把白白放在一边凳子上，赶紧出去拿了饭菜。关门的时候还不忘斜了楼梯口的位置一眼。 二十被夏炎的眼神扫了一下，不由一个冷战，自己好像没做什么呀！ 将近半年没有坐在一起吃饭了，两人都吃的很慢，而且只给对方夹着菜，然后吃下对方夹的菜。两人开始都没有说话，只静静地享受这份温馨。直到吃的差不多了，白白才开口问到：“阿炎，你拿铁矿换了什么？” “换了来看你啊！”夏炎眯着眼睛说到。 白白白了他一眼：“说真经的呢！” “嘿嘿，我只是让我爹帮忙散播点东西。” “嗯？”白白没想明白，“关于我的？” “嗯！”夏炎说到这个也是有些笑不出来了，他看到白白已经放下了筷子，他先收拾了下，拿到房间外面，小二自会来收拾。 回到屋里，夏炎接过白白送上的毛巾先给她擦了下，然后才自己擦擦手，洗完毛巾后拉着白白飞出了窗户，上了屋顶。 兖州的夜晚比较凉爽，两人吃得慢，这时天空已经暗下来了，天上的星星也依稀在闪烁。白白靠在夏炎身上，静静地看着天上，吹着风。 两人都不由想起了那一个大年夜，是他们俩互相陪伴着过的，也是在屋顶，看着远处的爆竹一闪一闪，就像今夜的星空。 “白儿，你后悔吗？”夏炎知道她听得懂自己的意思。 白白听到这句的时候，心还是会抽痛一下，她以为自己已经心死放下了，原来提起的时候还是会心痛。她摇摇头：“没有想过。”从来这里的第一天起，她几乎就是顺着本心在做事，所有感情的付出也是自然而然的，她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成白白，却不曾想…… 她说不下去了，因为她一想到阿嬷的那句：如果你走呢，她就像被刀子捅进了心里一样，撕裂的痛。 “若是阿嬷她要你偿命呢？” 白白突然想起自己当时心灰意冷时说过的话，若是这辈子找不到办法，她会回去偿命。她当时只是想着，自己再死一次，若是老天还能让她们换回灵魂，她也就当时偿了阿嬷的心愿了。只是她在这世上还有牵挂的人啊。 “阿炎，我……” 夏炎看到了白白眼里的歉疚，他的心突然疼的一揪。她真的有想过去偿命，她真的要把自己丢下，回到她的世界去。 夏炎身上流露出的哀伤让白白有些慌了神，她那时只是心痛了没有想那么多，可是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没有想过他的感受。 “白儿，”夏炎差点就想说：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走了，我怎么办？ 但是他到底没有舍得说出口，她已经那么难过了，她只是太过难过了，所以一时间没有想起自己。就算她真的要那样做又如何呢？反正自己已经是认定她了。 “白儿啊，”夏炎收起了哀伤，轻抚她的脸庞，宠溺的说道，“若是哪天你想回去了，一定要带着我一起，我也想去看看你说的那个世界呢。” “阿炎……”他知道若是想回去，恐怕是要赔上这世界的命了，他就那样毫不在意的说着，只是想跟自己在一起。倾尽所有，只为一人，他放弃的又哪里只是一个铁矿。 “阿炎，对不起。” 第319章 弩 “白儿，”夏炎轻轻摇头，“不用说对不起，只要你不丢下我一个人就好。若是那样，我真的会怪你的。” “阿炎……”白白这一刻，从未有过的庆幸和坚定，庆幸她能来到这里，遇到他。坚定要陪着他，就算天涯海角、刀山火海，不论贫穷富贵、王爷或是猎人。 她直起了身子，把荷包解下来，拿出里面的小布包。夏炎眼尖，看到荷包里还有张小纸条。那张纸条很熟悉，应该就是自己冒着被抽了一顿鞭子的惩罚送出来的。 他心里突然什么难过心伤都没有了，白儿把这张纸随身携带着，他说不出的开心和感动。 “阿炎。”白白打开小布包，正是那天她在聚宝阁看中的戒指。 白白怀着虔诚的心把它们递到夏炎面前：“阿炎，在那个世界里，戒指是挚爱、忠诚的象征。人们把它戴在无名指上，表达着至死不渝、天长地久的誓言。” “白儿！”夏炎被这一番话震撼到了，他看着躺在她手上的两枚玉戒，心里有一种无以复加的感动和欣喜在翻涌。“这戒指应该有它特殊的仪式吧？”如此郑重的见证又岂是这样就拿出来的。 白白惊讶于他的敏锐，她点点头：“嗯。这个戒指本应在婚礼的时候由成婚的两人互相佩戴的，无名指是最接近心脏的地方，代表对方住在自己心里。” “那你……”夏炎有些歉疚，他至今都还没有向她提亲。 白白淡淡一笑：“仪式不是最重要的，心意才是。”她拿起小一圈的戒指递给夏炎，“阿炎，你愿意为我戴上吗？” 这一瞬，夏炎不是直接想点头，而是想哭。没有名分，没有仪式，没有婚礼，她就这样把她的爱意全部交给了自己。 夏炎握住了白白的手，轻轻把戒指拿下。然后用布包重新包好后贴身放好。他拉着她的手，把她搂进怀里：“白儿，谢谢你，只是我不想委屈了你。” 白白在他怀里摇摇头，她明白他的用心：“阿炎，我不介意……” “白儿，你等着我。”夏炎心里充满了愧疚，他怎么能让她这样委屈得就戴上它。 “嗯！”白白没有坚持，他想要做的，她都会支持。 两人就这样靠着沉默下来，只静静地感受着对方的心跳。直到街道上所有的灯都暗去，身边的人儿发出均匀的呼吸。夏炎才轻手轻脚地把她抱进了屋里。这一夜，白白睡得无比香甜，夏炎就在她的身边和衣而睡。 他没有生出任何旁的心思，他在睡梦中都在想着要怎样给她一个最盛大的婚礼。只是他怎样都不会想到，那场婚礼来的那样晚。早知如此的话，也许他今天就会给她的带上戒指。 第二天，白白早早的醒来。几乎是她睁眼的那一刹那，夏炎也睁开了眼睛。 “白儿早！” “阿炎早！”白白从来没有担心过他会趁机做什么，不是因为自己年纪还小，而是这个男人无时无刻不在替自己着想，他不会舍得让自己受伤。 两人神清气爽地吃了个早饭，才坐下来说兵器的事情。 “阿炎，这是我想要做的武器——弩。只是有些地方我大概知道什么样，不知道要怎么做。”白白把图纸拿给他看，她当时在画的时候就在想，若是他在就好了。 她也只是因为现代的知识大概知道这个东西要怎么做，具体细节她就不行了。而且她也不知道这里的工艺能不能达到。 “这很像弓箭。” “嗯，但是它只要扣动机簧就可以发射箭矢，对付骑兵尤为合适。”白白当初也是因为听沈燕归说起游牧民族的骑兵尤其厉害，才想到了这种武器。 夏炎一听眼睛一亮：“白儿，你能大致跟我讲下弩的构造吗？” “嗯。”她也不管能不能做到，先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弩说起来就是一种用木头臂来代替手臂的弓。本来要人拉弓的，现在有弩臂来完成了。 “弩臂和弩机就是代替拉弓和放箭的动作，弩弓和弓弦还是跟普通的弓箭差不多的。这个武器用起来比较简单。因为它有一个瞄准的系统。” 白白拿出一张纸，她好歹是理科生，三点一线的瞄准原理在物理课上学过，所以她可以讲得很清楚。 夏炎虽然对标尺、准星这种词语比较陌生，但是不妨碍他理解这二者和目标练成一条直线的瞄准理念。他本身就是箭术极好的猎人，所以他很快理解了弩自带的瞄准系统的原理。 “也就是说，这种弩的话不需要像弓箭一样练习太久。” “不错！”白白打了一个响指，这种充满自信和活力的样子让夏炎心里放心不少，这个时候的她和以前跟他一起讨论怎么做“分液漏斗”时候是一样的，散发着光芒，让人移不开眼睛。 “这种弩的威力很强，射程也很远，而且很容易学。只是做起来比较难。” “白儿，不怕，你告诉我它做成后的样子就可以。”他看得出来，图纸上的涂涂画画是因为她并不了解具体的构造。这应该不是她擅长的东西，只是为了自己强行在研究。 “嗯。弩臂应该是木制的，弩机是装在臂偏后的地方，也是弩最重要的部分。弩机应该是金属做的，铜或者铁。 “弩机装在弩臂里，一端应该是连着挂钩，可以让弦张开或是拉紧。弩机下方应该是连着一个机簧，就是扣下就能把箭矢发射出去。箭矢就是装在弩臂上，有一个减槽。 “一般的弩一次只能发一支箭，发射出去一支就要装一支。这样就会降低使用的速度。但是我知道有一种很有名的诸葛连弩，可以连续发射十支箭。” 白白把另外一张图纸拿出来：“阿炎，就是差不多这样，有一个比较大的箭槽，一次可以放进去十支箭。发射出去一支，它就会自己掉下来一支。” 白白已经把自己这几天画的图纸都讲完了，她看着夏炎一张张仔细地看着，也不说话，静静得等着他：阿炎，若是时间可以停留，让它留在这一瞬可好。 第320章 易家 夏炎一边想着一边画。一直到了中午时分，他才把大概的草图画出来。 “白儿，你看看这个怎么样？” 白白是看着他一点点把自己的想法变成了图纸，她不停点头：“嗯嗯。行行，阿炎，你实在太有才了。”她看图纸就觉得可行。 “那好，图纸你收好，回头拿给那个易行试下，看能不能做。” “好。”白白把纸收好，“阿炎，你这次出来要几天才会回去？” 夏炎抿唇，轻握住白白的手：“对不起，我，只有五天时间，明天下午我就得回去了，这样才能在后天晚上之前赶到。” “嗯。”心里说不失落是假的，但是她也知道进了军营就没有那么随意了，“好，那这两天你好好陪我。” “好。”夏炎很感激她的通情达理。图纸忙好了，他就拉着白白出了门，他们有半年没有这样拉着手走在外面了。 两人一边漫无目的地走着，一边闲聊着。这一刻两人都忘记了其他的烦恼，只有温馨的气氛环绕着二人。 “军营里是不是很辛苦？” “不轻松，不过我扛得住。”夏炎没有瞒她，这样她才更安心，“你想在兖州开伊人馆？” “嗯，徽州那边的梯田完成后，我准备把它打造成山茶油的生产基地，可以供给京城和这里的伊人馆，还有将来开的别的店。” “白儿，别让自己太辛苦。你有什么需要就到赏金阁去，我给你的令牌可以调动所有力量和银两。” “好。”白白的不客气让夏炎很舒心。 白白跟他说了这几个月发生的事，还有小宝的事。 夏炎也跟她说了这几个月在军营的生活，还有跟柴冲他们的会合，还有楚源。 “你是说老五跟安王合作了？” “嗯。三个月，我要带着二百人跟秦坤的骑兵营对抗。”说到这里，夏炎看着白白幸福说到，“你一定是老天赐给我的礼物。本来我还在烦恼要怎么破他的骑兵，现在有了你的秘密武器，我有足够的信心了。” 白白看着他溢于言表的开心和得意，心里也是充满了成就感。“不过这个武器毕竟不太好制，怕是没办法大规模装备。” “没事，白儿你不要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本来就是没有的东西，现在有这样的武器，已经是我们大秦之幸了。”夏炎的宽慰也让她松了口气，“不过白儿，这个武器的图纸你要保管好。” “嗯，我知道。”就怕有人要觊觎。 “放心，我会让人保护你。不过那个易行你还是要稍微留个心眼。” 白白一愣：“他有问题吗？” 夏炎帮她理了理鬓角的碎发说到：“那倒不是，就怕这人太过执着，容易被人利用。” “我明白了，阿炎，你知道这人的事吗？”多了解一些，能让她更有防备。 “嗯，爹跟我说了些。” 易行的爹娘本是青梅竹马的恋人，易如梦年轻的时候就继承了易家的炼铁术，而且是易家以炼铁之术立世一百多年来最有天赋的一个。 年轻时候的易如梦虽然痴迷炼铁，但是没有那么疯狂。易家家底丰厚，平日还有慕名而来者，一掷千金只为求一件神兵。 男主人钻研技艺，同时教给年幼的易行启蒙。女主人相夫教子，侍奉老人。所以那时候的易行一家还算过得幸福。 然而到了易行四岁的时候，易如梦无意中得到了一个炼制真正的神兵的秘卷。自此，易如梦开始陷入了近乎疯魔的炼制中，易家也差点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为了炼制传说中的天人神兵，易如梦不惜耗尽家财来收集世间所有珍惜材料。而且对家里开始不闻不问，每日把自己关在铸炼房里，经常几日甚至几十日都不出来。 开始家里也都支持他，以为他只是遇到了一个难题需要闭关。只是他不露面的时间越来越长，直到易如梦的亲生父亲生病弥留之际，易行和他娘在房门外喊了一天一夜，他都没有动静。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易家开始垮了。 易家老祖过世了，没有人会炼铁了。外面的人也就不再来了，自然就少了收入。而另一头，易如梦还不停得消耗着资源。到后来易行的娘连自己的嫁妆都变卖了，娘家也因为怕被无休止得拖累跟易行的娘断绝了来往。 又是为了易家殚精竭虑，又因为娘家的事伤心过度，易行的娘病倒了。然而即便是这样，易如梦依旧只沉醉于自己的神兵炼制中。 “那神兵便是？” “嗯！就是黑炎匕。” 白白有些唏嘘，一个大师一把神兵，背后却是一个家庭的破裂：“那易行的娘？” “爹说，当年他就是因为手上有起死回生功效的九转丹，才能跟易行交换了黑炎匕。” “啊？” “易如梦的妻子病倒后一直昏迷着，但是仍旧是拖着一口气。后来黑炎匕炼成，易如梦也是随着匕首的诞生消亡。易家只剩下易行和他娘，还有易家的老仆人。” “当年易行才几岁吧？他们怎么活下来的？”尤其还带着黑炎匕，竟然能平安生存下来。 “因为我爹。” “安王？” “嗯。当年易如梦炼成黑炎匕的时候不仅天有异象，他自己似乎也是知道大限将至，可能是死前突然的顿悟，他又哭又笑得许下了血誓：非易家子弟心甘情愿的用鲜血开启，黑炎匕将不会为任何人所用。誓言立完他自己也也心血耗尽而亡。” “黑炎匕的事传开后，爹第一时间去了易家。那时候求黑炎匕的人数不胜数，江湖的、朝廷的，只是易行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把他娘救醒。” “所以安王拿九转丹救了他娘！” 夏炎点点头：“嗯，据说当年有不少号称绝世神医的人都没有治好她，所以正好让爹得了去。” “九转丹这么神？” “呵呵呵……”夏炎摸摸白白的头，“我也不知道。我问他九转丹是谁制的，他也不说。不过我之前听阿姐说过，爹身上那颗似乎是给了婆婆。” “夏青姐说了，只是织婆婆没有吃。” 夏炎这时候表情有些难过，他要再找个机会回京城一趟，去见婆婆一面。 白白猜到了他在想什么，轻握住他的手，给他一点力量：“有青姐照顾她，不会有事的。” “嗯！”夏炎不由握紧了她，这世上意外太多，能在一起的时候他只会加倍珍惜。 第321章 喜欢 快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俗话总是这么说，那是因为它有理。两人似乎什么事都还没有做，已经到了要分开的日子。 “白儿！”房间里，夏炎已经换上了重甲，他把头靠在白白的肩头，像个孩子一样耍着赖。“白儿，你那个兵工坊的事我安排了黑十九几人过来，他们会帮着你，不许太累。” “嗯好。” “需要银子就去赏金阁拿，现在赏金阁收入不错。” “有事一定要第一时间给我信，别让我担心。” 白白听着他一句一句不停的念叨，心里很是甜蜜，不过嘴上仍是说着赶人的话：“傻瓜，快走吧。再拖就真的要赶不上了。” “嗯，我知道，还来得及。我再待会。”夏炎这半年又窜高了不少，已经有一米七十几了。靠在她的肩头已经需要弯下腰，甚至有些别扭了。只是他还是舍不得这种感觉，贴着白白的脸有些郁闷，“下次见面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白白也是非常舍不得，若是能有机会是不是见上一面也好啊。“啊！”她突然喊起来。 “怎么了？”夏炎听出了她话中的兴奋。 “有了！等弩的模具打好了，我就给你送去。” 夏炎听着她略带激动和狡黠的话语，看着她俏皮的表情，眼睛都放着光，这样的白儿太灵动可爱了。 “好！”他自然也是欣喜的，只是就是要让她赶路了，“若是做好了，你不要着急赶路，慢慢来。给赏金阁一个信，让他们沿途保护你。” “恩恩！”白白乖巧点头，那一点路又算得了什么，有了下一次的见面，她也没有那么难受了，“那你快别耽搁了，要是回去晚了，说不定下次就不好见面了。” “嗯，好。”夏炎也知道不能再耽搁了，“啵！”在她水润的唇上印了个轻吻，他还是利落地离开了。 当那个背影离开的那一瞬间，白白的心还是不由得一阵失落和难过，不过很快她就调节过来。她还有事要做，做完就很快能再见到他了。 她略收拾了下心情，又换上了男装，“二十！” “嫂子！”夏炎临走前又好好吩咐了一顿，让他一定要注意白白的安全和心情。只是他这回看到的嫂子状态已经不一样了，目光中的坚毅和整个人的生气无不说明她现在的状态很好。果然还是要靠头儿啊！ “想什么呢？我们去找易行！” “是！”二十赶紧跟上，他很期待嫂子拿出来的东西。他这两天跟着二人，隐约听到了他们似乎在研究新的兵器。 “火叔，易先生在吗？”这次是火叔来开的门，他现在已经不像第一次见面时把头发放下来了，现在都束了起来。看上去已经有五六十岁了，只是人倒是看着还挺健壮。 “少爷在炼铁房，你们自己过去吧。”火叔跟他们已经有些熟悉了，就让他们自便了。 当白白和二十走到炼铁房的时候，看到熊山正在易行的指导下炼铁，看样子易行已经开始履行交易了。白白看易行的样子也是很认真细致，看来他没有藏私，她没有看错人。 “易先生，熊山。”白白看二人似乎告一段落了才出声。 “你来啦！”易行的眼睛不由一亮，这几天他空下来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她，虽然每次都只看到她男装的打扮，但是他似乎总是会想象她穿女装的样子。 “主子！” “易先生，我给你带来样东西。”白白正好低头拿东西，没有看到易行眼中一闪而过的痴迷神色，只是他看向她的眼神被二十尽收眼底。 二十一个凌厉的目光扫过去，易行似有所感，望向二十：难道他也喜欢她？ 易行突然一个激灵，他刚想到了什么？喜欢她？他，他喜欢她？他突然有点害羞，又有些窃喜，他终于知道了自己心里的想法了。对，自己喜欢她。 “成姑娘，是什么？”易行无视掉二十的目光，快步上前。他接过白白递过来的图纸，才看第一眼就猛地一震，“这……这是？” “易先生，这叫弩，是我们新设计的武器，你看能不能做？”白白也不隐瞒，这武器恐怕一般人也做不了，交给易行反而放心，至少他是难得的执着之人。 “我要看下。”易行一旦遇到工艺方面的问题，就变得异常严谨。 白白这次没有走开，她就坐在一边的石凳上等着他提问。只是易行的钻研心性还是超过了她的预期，他就那样蹲在地上，一边看着，一边用炭在比划。 两个时辰的时间，他竟然就一直蹲着，以至于他站起来的时候猛得晃了下，若不是熊山第一时间扶住，恐怕要摔过去了。 “多谢！”易行匆匆道了谢便跨步到白白跟前，“成姑娘，这弩我看了下，可以做。只是这两个个我不太明白是做什么用？”易行指的正是“望山”（准星）和标尺刻度。 白白把三点一线的原理跟他说了下。 “妙，真是妙！”易行不由感叹，“成姑娘，这是你想出来的吗？” 白白摇摇头：“我只是给了大概的想法。” “那这图纸？” “也是那人画的。” “那真是奇才啊！”易行有些激动，“成姑娘，我想，能不能，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可不可以让我试试打这个武器？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要是成功了，成品我也分文不取还给你。只是让我试试，这样可以吗？” 易行眼中的炽热和话语中的小心翼翼还有期待，让白白很感动。 “易先生，我今日过来就是想让你帮忙制作这件东西，你有什么需要可以尽管跟我提。”白白也很诚恳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恳求而拿乔。 “真的吗？”易行一个激动正要上前，被二十一个闪身挡住。 “咳咳，二十！”白白有些好笑，二十也太紧张了。 二十虽然退下了，但是心里在腹诽：嫂子你是没发现啊，这小子有企图啊！ 白白自然没有发现易行的异常，也没有听到二十内心的嚎叫，她点点头：“真的，还请易先生帮忙。” “不算不算！”易行耿直地摆着手，“成姑娘，这算在我们之前的交易里，我还赚到了。东西我帮你做，若是有不懂的还请姑娘不吝赐教。” “呵呵，那好！”白白也不坚持，她能感受到易行的真诚。 “嗯！”易行看到了她那淡淡的微笑，自己也不由得扬起了大大的笑脸。 第322章 沈府 白白暂时就留在了兖州，易行说他保守估计也需要一个月左右才能做出个雏形。正好她亲自看着伊人馆开起来。徽州的兵工坊还有梯田，她也需要顾着，兖州离那里也近，有事也可以赶过去。 其实最主要还是夏炎来了一趟，让她的心里踏实了，不用再找很多很多的事情让自己没空去难过。 “二十，扬州那边怎么样了？”她终于还是问出了口，虽然还是心痛，但是已经没有那么让她连呼吸都停滞了。她也想开了，借着人家的身体总是要尽到这具身体的责任。只是感情，她长长的舒了口气，恐怕自己不敢再付出了。 “都好！”二十不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就是从九里山村回来那天开始，嫂子就不对了，那就肯定是在那里被欺负了。所以他对那边的态度也没好到哪里去。 白白有些好笑，看着这个大个子露出孩子气的口气：“成墨……回来了吗？” “回来了，又走了！” “去哪儿了？” “京城。” “恩？”难道是去找自己的吗？她的心里有些紧张，若是连小墨也……“他，去做什么？” “消息传来说他跟他义父一起进京的，去了京城沈府。” “燕相家？” “嗯！”二十是知道沈燕归对白白也有觊觎之心，所以这一溜问题回答下来，他都没什么好气。不过白白也没有生气，她知道他是为自己抱不平。 “二十，我没事了。人总是要经历些事情才能长大的。”白白安抚他，淡淡笑笑，“去查下，成墨去沈府做什么？” “是！” 成墨跟着宋大叔坐船到的京城，一直到了京城，宋大叔才告诉他帮他物色的老师是谁。 “燕相？”成墨有些惊到，他以为会是什么书院的老师。 “嗯！”宋大叔边帮他收拾着衣服边说道，“我想过了，由燕相教你最合适不过。他的学识、眼光、手段，可以让你很快成长起来，而且会让你的起点比别人要高很多。” 这些道理成墨明白，只是…… “小墨，穿下这套！”宋大叔终于帮他找好了衣服，“沈家是百年世家，底蕴深厚，要抱着谦虚敬慎的态度知道吗？” “是！”成墨换上衣服，束好头发，“义父，我们是要去拜访燕相吗？” “不是我们，是你！”宋大叔蹲下身子，帮他理了理衣服，“小墨，你始终是要自己走的，义父不能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不过你不要怕，义父、还有你姐姐、阿嬷，都会站在你身后支持你。” “嗯！”成墨最近都在逼着自己不去想阿姐，猛地被提到，他的心依旧疼的不行。他暗自运气平复了下心情，才露出微笑看着宋大叔，“义父，我知道，您不用担心，我会努力的。” “好孩子！”宋大叔轻轻抱了抱他，“义父在客栈等你，从今天起，剩下的路就要你自己走了。” “嗯！”成墨回报了下他，整了下衣衫便跨出了客栈。他先去街上的墨宝阁买了一张帖子，写上了自己的名字。顺便问了沈府的路，知道在西街上，颇有点路，便租了辆马车奔去。 到了沈府大门口，成墨下车让车夫在一边等候，自己上前敲门。沈府虽然在大秦国的地位非同一般，但是院子并没有任何奢华的感觉，墨黑牌匾上是浅褐色的“沈府”二字。 门槛也只是普通人家的高度，只有院墙比较高。“啪啪！”成墨上前轻扣了门环，然后站在一边等候。没一会，就有人开了门。 “请问阁下有何事？”来人并没有因为成墨年纪小而态度不好。 “这位先生有礼，小生扬州成墨，特来拜访燕相，这是拜帖！”成墨把拜帖奉上，“小生与燕相有过几面之缘，不敢轻易造次，还请先生帮忙转达。” 来人点点头，有礼地接过拜帖：“请阁下稍后，燕相今日碰巧在家。” 成墨道了声谢便下了台阶，在马车边等候。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就听见大门开了。出来的人正是沈燕归本人。 “拜见燕相！”成墨赶紧作揖。 “成墨？”沈燕归以为是白白跟他一起来的，才迫不及待地赶出来，没想到只是他一人。他的心里稍稍有些失落，不过没有显现出来。 “燕相，只有我一人。”成墨能感觉到燕相的眼神扫了一下，他要找的应该是阿姐。 “嗯，里面说吧。” “燕相请稍后。”成墨转头让车夫一个时辰后来接他，并多给了些银子让他找个地方先喝口茶，才跟着燕相进去。 沈燕归看着还只有八岁的成墨行事作风大方老练，微一点头。等他安排好了才带着他进去。 成墨跟在沈燕归的身后，一路走了近半柱香的时间，不过他一直保持着目不斜视。 “进来吧！”沈燕归先行一步进去，成墨跟了进去，才发现是间书房。 沈燕归让成墨坐下，亲自给他沏了壶茶：“小墨，你今日找我何事？”虽然他一直维持这自己的仪态，但是眉间的愁绪还是看得见。 成墨突然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他有些担心沈燕归若是不收他，他要去哪里找这么好的老师。 沈燕归其实心里也着急，他就怕是白白出了什么事，只是他也一直绷着没说。 成墨定了定心，站起来，“咚”的一声直挺挺跪在地上：“求燕相教我！” 沈燕归眉毛一挑，“教你？” “是！” “理由！” “我要入仕途！” 沈燕归微一皱眉，半年前的那个冬天，他还说要先看看外面的世界，为何突然要入仕途了，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姐姐出了什么事？”他突然有种不太妙的直觉，成墨的改变跟她有关。 成墨猛地抬头，他没想到他一下就猜到了。这一抬头，他就后悔了，这就是不打自招了。可是他并没有打算说。所以他只能沉默，摇摇头，只重复着一句：“请燕相成全。” 成墨越是不说，沈燕归心里不好的感觉就越发强烈，他喝口茶淡淡说道：“成墨，你知道我想知道什么。你要相信，我有很多办法可以让你说。” “燕相？”成墨从没见过这样的他，用着最温和的语气说着无比寒冷的话。 沈燕归把他拉起来，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你也要相信，不论是什么事，我不会做让她受伤的事。” 第323章 成墨的坚持 成墨有一瞬间的迟疑，他能感受到沈燕归话中真诚，但是他咬了咬嘴唇，还是坚定的跪下，然后摇头。 沈燕归心里不由咯噔一下，成墨的坚持让他深深皱起了眉头，这事看来不简单。“跟你姐的性命相关？” “嗯！”成墨点点头，“请燕相成全。” “你回去吧。”沈燕归站起身，“入我沈门，就得守沈家的规矩，沈氏一族，不可连续两代为官超过三品。” 成墨一怔，他确实不知道有这个规矩，只是他若是不居高位，如何能保护阿姐。她的事太匪夷所思，他想过了，如果没有足够分量的人帮她，若是有一日被人发现，她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可是……”他是真的急了，他得尽快达到目标，时间越短，阿姐的危险就越低。 沈燕归抬手制止了他：“沈家祖训三百年未破，你不用多说。若是你不在乎高位，我教你也无妨。” 成墨有些沮丧地站起来，他作为一个外人，不可能破了沈家的祖训。他朝着沈燕归深深鞠了一躬：“多谢燕相，成墨辜负您的厚爱了，这就告辞了。” 沈燕归看他的样子，有些不忍，只是他到底没有阻止：“糖糕，送客！” 糖糕把成墨带了出去，陪着他等来了马车。成墨拜谢糖糕后上车往客栈行去。 “少爷，成家小弟看上去心事重重，是不是？”糖糕自是知道沈燕归的心思，按着少爷的性格，一旦认定的事情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这事恐怕不简单，糖糕你先下去查，从曲水镇九里山村入手，尤其是成家人和跟着她做事的人。” “是！” “慢着，”沈燕归思索着说到，“带上朝廷的名义，就说朝廷有意感谢封赏，特去了解情况。把她所有的信息都调查清楚，不可漏掉一点。” 糖糕一听，明白过来：“是。” “来人！”沈燕归感觉还不够，“炎小王爷最近在做什么？” 一个黑影闪现，他是沈府的暗卫，沈燕归作为沈家唯一的嫡子，又少年封相，现在沈府的资源基本都掌握在他的手里。 “主子，炎小王爷刚结束分营战，不过昨日最近消息传来，他在五日前去了兖州。具体做什么打探不到，他功夫很深，我们的人没法靠近。不过……” “说！” “是，安王爷昨日进京了，与皇上谈了一夜。谈话内容不得知。” “其他人有没有动静？” “回主子，京城这边没有。” 沈燕归心中串了一遍，站起身：“进宫！” 这头成墨离开了沈府后没有直接回客栈，他先去了东街，自己下了马车后到处逛了下，顺便问了不少事。他初来京城，几乎是两眼一抹黑。就像今日沈府的规矩，既然传世百年，应该有不少人知道，只是他还没有时间听闻。 成墨年纪小，行事大方得体，说话沉稳中又带了孩子的天真，很是讨人喜欢。尤其是成衣铺子、胭脂铺里的夫人小姐们，都是看这个故作深沉的小弟弟实在可爱的紧。不知不觉中，透露了很多有用的消息给他。 很快天色就暗下来了，在一家布置得茶楼里，成墨像个小大人模样走到一桌三位夫人坐着的桌边：“几位姐姐，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其他地方都满座了。”说话的时候，成墨还有些害羞的咬着唇，似乎鼓足了勇气才走过来开口。 三位夫人的孩子都比成墨要大了，猛地一听被喊做姐姐，这脸上不由就柔和下来了，有一位甚至都偷笑起来：“可以可以！” “这个小弟弟你一个人来京城的吗？”其中一人问。 成墨有些害羞得点点头：“我爹让我在这个茶楼等，可是没地方坐了。”说完他又往门外看了看，心情有些焦急。 “没事没事，你就坐姐姐这里啊！”一位夫人瞬间母爱爆棚，“你爹真是的，怎么能让你一个小孩子独自出来。你多大啦？” “七岁。”男子八岁不同席，他故意说成七岁，至少可以说自己是小孩子不懂事。 “你爹去做什么了啊？” 成墨摇头。 “你吃饭了吗？” 还是摇头。 “那你想吃什么？姐姐帮你点。” ……于是，成墨成功地赖在了他们桌上，然后渐渐得博得了几位夫人的喜欢和同情。 “你是来考功名的啊？” “嗯！”成墨小口小口地吃着，点点头，“爹说，让我向燕相学习。” “哎哟，你爹还真是，对你要求这么高。那燕相是谁都能学习的了的啊？” “哎，那可不一定，我看这个小弟弟聪明的很，说不定就能跟那燕相一样。” 成墨涨红了脸，摇摇头：“燕相是我最崇拜的人，我没有那么厉害。不过，”他抬起头认真的说道，“我会努力的！” “哈哈哈……”三位夫人看他那认真的可爱模样不由笑出了声，“那你知道燕相有多厉害吗？” “嗯！我知道他是大秦国最年轻的右相，谁都比不过他，唔，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成墨说完还似是念叨了下这句诗用对了没有，复又肯定的点点头，“嗯，就是这样！” “哈哈……哎哟，这小孩。”几位夫人被他逗乐了。 “几位姐姐，我说的不对吗？”成墨歪着头虚心问到。 “对！对！” “你可别忽悠这个小弟弟，说不定他就是后来者呢？” “哈哈哈，我看你这么看好他，是不是想给你家闺女定个娃娃亲啊？” 这话又是引来了一阵欢笑。 “要是能拜燕相为师就好了！”成墨自顾自吃着，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喃喃说着。 “小弟弟，这你就别想啦。” “对对，还是不要想的好！”那个被调笑要找娃娃亲的夫人也是一脸紧张得说到，“你要是拜在燕相门下，你这一生都不能当上三品以上的官啦！” “为什么？”成墨好奇问到。 “这是沈家祖训啊！” 于是三位夫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好多沈家的传闻，有些还在路上，有些都偏得没边了。成墨面上一直非常配合得露出“津津有味”、“大吃一惊”的表情。让几位夫人越说越起劲，简直把沈家祖宗十八代的八卦都挖出来了。 第324章 蹲守 “我说小弟弟，这天色已经不早了，你爹还没来，会不会不要你了？”有夫人打趣他。 成墨装作很生气的样子，“嘭”得站起来：“哼，我爹才不会不要我呢！”说完又有些委屈得扁扁嘴，“我爹说等天黑他就会来接我的。” 看着他都要哭出来了，几位夫人也不敢逗弄他了，忙哄了他几句。只是天色渐渐晚了，她们都要回家了。 成墨看出来她们的犹豫，从身上的小荷包里掏出一串铜板放在桌上：“多谢几位姐姐，这是我今天吃饭的钱，我告辞了。”说着他也不顾他们的阻拦，低着头离开了。 几位夫人看着最终也只是可怜了几句，谁也不会随意带一个陌生的孩子回家，她们只是在回去的路上感慨了下这个孩子的懂事和可怜。 “哎呀，我倒是忘记问他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了。”一个夫人拍掌惊呼。 “你还真打算让他做你女婿啊？”“哈哈哈……”马车里又想起了欢快的笑声，只把今日这一偶遇当做了这几日一个不错的话题罢了。 然后她们不知道，她们玩笑说出来的话和透露的信息，对那个她们口中“可怜”的孩子有着多大的影响力。 成墨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宋大叔虽然是坐在桌前淡定的看着书，只是那拿倒的书出卖了他其实并不淡定的内心。 “义父，对不起，我回来晚了。”成墨站到桌前给宋大叔斟了杯茶道歉到。 宋大叔轻叹一口气，接过茶喝下。转过身轻抚着他的头说到：“是不是被拒绝了？” 成墨点点头，又摇摇头。他把沈家的祖训说了下，谈不上失落，只是平淡地说着。 宋大叔很多年前倒是听说过这一茬，只是这十几年他都远离了这个圈子，所以一时也没有想起来：“是我思虑不周了。小墨啊，若是你志向一定是那三品以上，那恐怕咱们得另想办法了。” “义父，您还没吃饭吧？我先去后厨端饭，咱们边吃边聊。”成墨虽然吃过了，但是那时候心思其实根本不在吃的上面，他也能多陪他吃一顿饭。他知道等他在京城落脚了，义父就要回去了，以后见面的机会就会少了很多。 “哎，好！” 成墨陪着一边吃一边说着今日他听到看到的事。 “小墨，你是不是已经有成算啦？”宋大叔感觉到成墨并不着急。 “嗯！”成墨没有隐瞒，除了阿姐的事，其他的他都不想隐瞒他，“我不能拜燕相为师，但是我可以拜另一个人。” “谁？” “沈绛。” “啪！”宋大叔的筷子掉到了桌上，“咳咳咳……”刚吞到一半的丸子也卡在了半道。 “义父！”成墨赶紧帮忙顺气。 “咳！”宋大叔终于咽下了丸子，“成墨，你……”他最终还是笑着摇头，“比不上你们年轻人了啊，这点子都想得出来。” 成墨挠挠头，“我也不知道行不行，我准备再去打探清楚，然后再出击。” “嗯，有的放矢是对的。”宋大叔喝了口汤顺了口气，“不过，要记住，不要偷奸耍滑，你的那点小聪明对他们来说就是看笑话。” “是！”成墨正襟危坐，“孩儿知道了。” 这头成墨已经有了成算，而沈燕归的心思却还悬在空中。 “皇上，您是说，炎小王爷发现了铁矿？” “不错！”秦皇的心情很好，微微捋着胡须，“听说是太仓令发现的。” 沈燕归眉头一皱：“成姑娘？” “正是，燕归啊，你可是给朕找到了一个好人才啊。”秦皇说着望着沈燕归微眯了眼睛，“燕归啊，朕想封她一个郡主的称号，你看，可妥？” 沈燕归一时拿捏不准皇帝的心思，按照上次寒食宴他的态度，是有意要栽培白白，甚至是替秦坤殿下动了心思。他自问对皇帝的心思还是有些熟悉的。 只是今日这一问，似乎又有些别的意思。 “皇上是想嘉奖这次她的发现？” “燕归啊，朕知道你对她的心思。”秦皇说到这个略顿了顿，脸色也有些不太好，这次安王进京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也给他出了一个难题。 沈燕归听着也不说话，他知道秦皇还有下文。 “你和嫣儿真的没可能了？” “请皇上恕罪，燕归对梦嫣公主只是兄妹之义，并无男女之情。”秦梦嫣也是因为自己姑姑的关系，经常出入沈府，跟他自小相识，才会有了今日的误会。 “那你以后不可再见梦嫣。” “是！”沈燕归皱了皱眉，不是因为不愿意，而是直觉有地方有问题，只是说不出什么地方。 他最终没有问出来，一趟皇宫之行反而让他更加疑惑。秦皇有意隐瞒，他不好多问。无奈之下，他只能等糖糕那边的消息。至于安王，他没打算去找。那人狡诈护短，恐怕更问不出什么，一个不慎还容易被他反套进去。 沈燕归离开了皇宫回了家，虽然没打探出来消息，但是他手上有之前第一次收集来的白白的信息，他准备重头理一遍。还有他们交往过程中的细节，他誓要找出问题所在。 他回家后就窝进了书房，三天不曾出来。所以不知道有一个人就在他家门口蹲守了三天，这个人便是成墨。 他离开沈府的第二天，又上了一次街。这次他没有租马车，徒步走到了沈府。义父说的对，他要用诚心和诚意去打动他。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所以他用了最笨却一定有效的办法：守株待兔。 三天，每日都是天不亮就站在了沈府的大门斜对面一棵大树下面。渴了就喝点水袋里的水，饿了就吃点干粮。除了这些时候，他都是笔挺地带着虔诚的心站着，没有一丝放松懈怠。 终于在第三天，沈府的管家敲响了东边绛珠园的大门：“老爷！” “何事！” “有个孩子站在沈府大门口三天了，您看，要不要去问问？” “让燕归去，他现在是家主。” “可是，少爷在书房已经三天没出来了，似乎有要紧事在忙。” “吱呀！”大门打开，走出来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虽然脸上已经略有些皱纹，但是难掩他的风华，“我去看看。” 第325章 好大的口气 这个四十多岁的男子便是沈燕归的亲生父亲——沈绛。他先是到了府里一座假山上，那座假山的设计尤其巧妙，正好可以遮住外面人的视线，又能让里面的人看到外面的情景。 “就是那个小孩？” “是！”管家轻声把这个男孩子这几天的表现说了下。 沈绛倒是露出了一丝好奇：“这么说来，还有些韧性？” “老爷，三日时间并不长。”管家也是有见识的人，这些年通过各种办法想要来沈府攀关系、走近路的不少，尽管这还只是个孩子，但是管家还是抱着观望的谨慎态度。 “不过，这孩子前几天来找过少爷。”管家想起之前下人的回报，“而且少爷还跟带他去了书房，之后就开始忙碌起来了。” “哦？”沈绛可是知道自己的儿子的，他虽然对人温和有礼，但是能让他带进沈府书房的人，可没那么简单。 “去会会这小子。”沈绛说着便走下假山，往门外走去。管家也是快步跟上。 沈绛自儿子当了左相后，他就开始退居三线了。他原本就是遵照祖训，只在礼部任了侍郎的闲职。现在就只是担个大秦礼记总编纂的职位，几乎就不过问朝廷之事了。说不闲那是假的。 今日难得有件趣事，他又正好起了一点好奇之心，于是他也是顺着心意便去做了。直到很多年后，他还在感慨，真是多亏了这一点好奇心，让他的下半生多了很多乐趣。 成墨已经站了三天了，他心中也知道此事不可操之过急，便耐心地等待着，顺便借着等待的时间熟悉着功法。 所以当沈绛打开门，近距离看到成墨的时候，感觉他有一股浑然天成的气息，倒是让他高看了一眼，这小子有些门道。 成墨自然看到了从沈府大门出来的两个人。几乎是第一眼，从服饰、两人的位置、仪态，他就有了九成的把握确定来人便是他要等的人，沈府的上任家主，沈燕归的父亲：沈绛。后面那位应该是管事。 他快速收了功，待两人距离差不多时，他上前了一步。抱拳作揖：“学生成墨参见沈大人。” “嗯！”沈绛不意外他能看出来，若这点眼见力和分析能力都没有，他今日会后悔出来了这趟，“你是在等我？”肯定不是燕归，应该也不会是老爷子，剩下的就只能是自己了。 “是。” “所为何事？” “拜师！” “哦？”沈绛倒是没想到竟然是这事。他不由起了一丝探究和考察之心。“我给你三句话的机会，若是能打动我，我可以考虑给你进去谈的机会。” 成墨也不紧张，略一思索，便抱拳说到：“您是燕相的父亲，” “第一句” “有其子必有其父，” “第二句” “入您门下便不用受沈氏祖训限制。” “额！”前两句沈绛还抱着玩味的态度，最后一句一出，不止是他，连后面的管事都是差点被噎到。 好一会，沈绛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小子，你好大的口气！” 管事也在后面笑着摇头，这孩子实在是够，自信！ 成墨也不辩解，他只是谦卑问到：“那不知沈大人可否给一个进门谈的机会？” “哈哈哈哈……好！”沈绛没有觉得这小子很狂妄，因为他的神态和气魄就是让人觉得他说的就是最直白的事实，这种气度不是装出来的，他虽然不居高位，但是能教出沈燕归，又岂是等闲之辈。 他突然想起那句“有其子必有其父”，不由有些好笑，这孩子，还真是有点意思。 “成墨是吧？跟我进来。”说着沈绛先转身往里走了，成墨也是点点头跟上。几天的时间，他又进来了沈府，这次走的不是之前的路。看来是带去沈绛的院子了。 果然，成墨跟着的到了东边的一个院子，“绛珠园”三个字让他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沈绛把他带到了院子里的一张圆桌边坐下，示意管事上茶水。成墨不拘谨也不放肆，只端正地站在一边候着。 “嗯，心性不错！”沈绛在沉默得喝了一炷香时间的茶水后看着成墨说到。 成墨只微一躬身也不回话，他知道他并没有要自己的感谢。果然，沈绛看他宠辱不惊的态度满意得点点头。 沈绛也不喊他坐下，只自己慢悠悠品着茶：“你应该知道，沈府不轻易收门生，老爷子一辈子只教了一个沈莺和半个我，而我这大半生也只教了燕归，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教你？” 成墨看了看他，也是平静地说到：“因为您现在很无聊，而我又不会辱没您的名声。” “咳！咳咳咳……”沈绛被他直白的话一呛，难得地失了态。 成墨也不惊慌，淡定地接过茶杯，然后拿出手帕帮他把茶水稍微擦了下，再给他斟上茶水。 “你是谁家孩子？”怎么竟说大实话。 成墨抿唇：“扬州曲水镇九里山村，成家。” 沈绛听了点点头，刚要再喝水，又突然顿住：“这地方，有些熟悉啊。”他回忆了下，不由有些意外地转头看着成墨，复又了然点点头：“难怪你和燕归认识。” 成墨点点头：“是，正是大人您想的那家。” “嗯。”沈绛这下心里有些底了，那个成家便是皇上新封的太仓令家，那丫头还是自家儿子心仪之人。还有自己妹妹似乎跟她也走得颇近。 “那你再给我一个理由，我想听的理由。”沈绛这时候已经基本确定了这人的身世背景了，因为是儿子心仪之人，他也是多了一份心留意了下成家的事，对眼前的小子也略知一二。燕归也是闲聊中提起过，是个好苗子。 成墨略一皱眉，似乎又回到了之前跟燕相谈崩的那个问题上：“沈大人，我最直接的理由便是尽快成长起来，保护家人，这是我现阶段最迫切的目标。” 成墨这时也站到了沈绛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说道：“若是有幸实现，学生愿以此生报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第326章 疯狂的念头 沈绛这辈子阅人无数，他看得出成墨说这句话时候的认真和笃定。他放下茶杯，站起身：“十一月的府试，让我看到你的能力。” 成墨眼睛一亮，郑重地行了个礼：“是！” “去吧！”沈绛挥挥手。 “沈大人，学生还想求见燕相，不知是否方便？” 沈绛微笑点头：“认识路吗？” 成墨略一思量，点点头：“记得。” “那就自己去吧。”沈绛挥退了成墨后招来了管事，“阿蒙，去把韶华院收拾下。” “老爷？”沈蒙倒是没想到那孩子真入了老爷的眼。 “嗯，这孩子我看着不错。聪慧稳重，不骄不躁，最主要是心怀感恩。”沈绛看着沈燕归院子的方向轻叹了口气，“燕归这孩子确实足够聪明，只是少了点世俗的烟火气。” ……老爷，您这是夸少爷呀还是夸少爷呀？沈蒙微笑到：“老爷，沈氏三百年才出了一个少爷，您就知足吧。” “哈哈哈……”沈绛的笑声里无不透露着骄傲和自豪，“不过我看这小子最近倒是有些变化了。” 沈蒙笑着点头：“是啊，少爷总算是开窍了。您和老爷子也不用担心他的终生大事啦。” “哎，”沈绛摇摇头，有些担忧地说到，“燕归出生的时候，安于晏耗了十年精血给他卜了一卦，卦象说他二十二岁会有红尘劫。若过则一生无忧，若衰则性命有损。” “老爷！”沈蒙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一卦，“那少爷……” “我就是担心他现在红鸾星动，会是陷入这个红尘劫难的开始。” “那，安大人可说化解之法？” 沈绛迟疑说到：“他当年也不懂，只说卦象显示：祸源天上，成自天外。本来安于晏也是有心多花些功夫帮他解卦，只是没想到……” “老爷，少爷吉人天相，您不用太过忧思。”沈蒙话虽这么说，心里到底也是担心的。 “沈氏立世三百年，到现在已经是香火凋零了。阿莺是指望不上了，燕归，哎，但愿上天能怜悯我沈氏一族为民奔走付出这么多年，让他们能顺利度过各自的劫数。”说到这里，沈绛也是略有些无力。 两人都沉默下来，沈蒙看老爷也是需要想想，便悄然退下去忙了。 韶华院是沈府在京郊的一个别院，地方不大，只是一个二进二出的小院。原先是沈绛年轻时候读书住过的，后来就闲置了。沈绛把这个院子安排给成墨，看来是真的有心要提拔他了。 成墨凭着记忆走到了沈燕归的院子，正好遇到他出来，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脸色也是铁青。 “嗯？”沈燕归意外成墨来了，“跟我进来。”他又转过身走回屋里。 成墨也跟着走进去。 沈燕归走到桌边坐下：“成墨，我问你，你姐是不是遇到过什么人？”才会突然会了那么多。他以前有过兴趣，现在才发现这是最大的问题。 成墨一听，略一思索才发现燕相有了误解。他可能以为自己说的有关阿姐性命的问题，是有人威胁她说出这些本事的来源。 他有些不忍，看着燕相憔悴担忧的样子，想告诉他其实问题不出在这里。可是若不是这个原因，他又如何解释，告诉她阿姐是个“妖怪”？ 成墨的为难在沈燕归看来，却被以为成被自己猜中的为难。他其实已经想了很多，按照现在夏炎的地位，还有皇上对白白的重视，一般的人应该对她构不成致命的威胁。 “你不用担心，不论是我，还是夏炎，都不会让人有机会伤害你姐。”沈燕归似是在安慰成墨，也是在坚定的跟自己说。 “燕相！”成墨猛地打断他，通红着眼睛轻轻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 “成墨？”沈燕归有些疑惑，难道还有别的原因？ “燕相，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成墨已经有些哽咽，他能非常清楚得感觉到沈燕归对阿姐的关心，只是，这事太匪夷所思了，他不能告诉任何人，除非得到阿姐的认可。 沈燕归看着成墨神色复杂，难道是因为自己还没有得到白白的信任吗？他有些黯然：“没事，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就来找我。” “嗯！” 沈燕归调整了下心情，又恢复了往日里那风轻云淡的模样，只是明显憔悴了很多的脸庞让成墨还是有些歉疚。 “你今日来是有何事？” 成墨也深吸了口气平缓了气息：“学生今日来是找沈绛大人。” “嗯？”沈燕归又意外了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又露出了春风般的笑容，“呵呵呵，你倒是有想法。” “多谢燕相成全！”成墨深鞠一躬，他听得出来，他并未怪罪他。 “这是你自己的本事。”沈燕归倒是有些好笑他能想出这样的点子，跟他的姐姐一样鬼灵精怪，“若有事可以来这里找我。” “是。不过沈大人需要看学生在府试的表现。” “老头子应该会安排你去韶华院，我一会让人把书给你搬去，能看多少就看你自己了。” “是！”成墨没有再说感谢的话，他知道说百句不如做一事。 成墨离开后，沈燕归先吩咐了书的事，然后回到房里睡了一会。他感觉自己有些性急了，失了往日的冷静，对事情的判断也失去了准确度。 再醒来时他暂时没有去执着这件事，就自顾自忙碌着，直到那日被派去扬州复查白白信息的人回来，他的心绪才又有些浮动。 “下去吧！”沈燕归挥退了属下，定了定神坐下来打开厚厚的密信。 资料上白白的父母信息、家庭背景、成长环境一应俱全，连她娘和宋德中曾经的婚约也被挖了出来，甚至还有宋明中、宋明娟在中间插的手等等，他看得出来，这份调查确实已经很细了。 沈燕归一字一句看得非常仔细，只是他看着似乎都没什么感觉，虽然成白白一直比较乖巧懂事，但是似乎也就是平常人家的姑娘。 直到他看到成白白落水，村民救上来时已经没了气息。但是后来又好了，而且从那以后她就变得不一样了。 他看到这里的时候不由眉头一皱，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又回过头看了一遍，二月二十六上午落水，二十七与一家鲜进行第一次交易。从此，她就似乎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沈燕归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紧张的情绪，往日素来冷静的分析能力让他冒出一个疯狂的念头，他及时打住了想法，平心静气开始往下看。 第327章 二位小侠 两个时辰后，他看完了所有关于白白的资料。他没有继续去想，因为已经不用想了。当那个念头冒出来后，后面一切的资料只是为了帮他证明那个念头的合理性。 他到院子里走了一圈，休息了下，吃了饭，又回到书房。然后他做了一件事，找漏洞。他又一次翻看了遍资料，然后找出了所有可能有“意外”发生的地方。 待他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完，已经是第二日了。只是他还没有睡，在烧毁这份资料前，他躺在床头又看了一遍。这次，他完全是抱着重新认识她的心态在看，虽然上面都是平白直叙的记录，但是他也看得津津有味。 “呵呵呵，丫头，你还真是一个谜，竟然藏着这么大的谜底。”沈燕归把她的经历都记在了心里，看着那叠资料化为灰烬后，才踏实地睡了过去。 他从来都不怕困难，在他看来，只要不是未知的东西，总是有办法解决。现在他找到了问题的所在，他也不再彷徨担忧。 正在整理东西的成墨不知道，自己苦苦隐瞒的真相，沈燕归已经察觉了。那****从沈府回来后，便和宋德中商量准备在京郊买一个院子住下。既然已经要准备入仕了，他就暂时不打算回去了。 他刚联系了伢子准备去看房子，就接到了沈府管家的传信，让他搬去京郊的韶华院。 “义父，燕相帮忙安排了举荐书，我可以参加京州的府试，所以我不能陪您回扬州了。”成墨有些舍不得，也有些愧疚。 “傻孩子，义父都这么大人了，还用担心什么？倒是你，一个人在京城还是要多加注意。”宋德中没有多说，离别总是伤感的，所以他也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想让成墨太担忧。 成墨了解他的苦心，也乖巧地点点头：“义父放心，我都知道，我会定期写信回去。” “好！”宋德中担忧归担忧，心里也知道成墨是个稳妥的，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这两年在外面跑船历练，他已经成长了很多。而且他也明白，既然沈府给他安排了地方，自然也会照拂着他的安慰。 两人都不是婆妈之人，知道各自都有自己的担子，吃了一顿温馨的晚饭后，第二日，宋德中便踏上了回程。他要帮忙顾着几个基地和生意，不是钱不够用，这是两个孩子的家底和最初的事业，他要帮他们守住。 而成墨也在宋德中离开后便搬去了韶华院。他也算是孑然一身了，除了随身携带的一些碎银子、户籍还有换洗的衣物，倒也没别的了。一个包袱背上他就离开了客栈。 他离开后不久，有两个孩子也来到了这家客栈。 “小二哥，给我们一个最便宜的房间，再帮忙上六十个肉最多的包子。”其中一个白净点的孩子抱拳说到。 小二哥一听乐了，这孩子看着一副江湖人的样子，一脸的风尘仆仆，像是饿极了，只是六十个包子……他瞄了一眼边上的孩子，面无表情，黝黑瘦弱，估计也就十来个包子好吃。 “二位小侠，要不我先给你们上三十个？浪费了不好不是？肉包子也得二十文一个。” “啪！”那个瘦弱的小孩也不说话，只拿出了一个五两的银锭放在柜台上。 小二哥一看，得，看来这俩小侠还挺倔，反正自己也劝了，银子他们也不缺，那就上呗。 “二位小侠楼上请稍后，很快送来。”小二收下银子赶紧去后厨让人买包子去，自己家客栈哪有人这样吃的，根本没准备那么多包子。 还好，后厨的人一圈下来，倒是买够了包子，送到了楼上。 白净的孩子接过大盆，张嘴就对着一个咬下去，然后叼着馒头说了句“谢谢”就把门关上了。 一炷香后，两个孩子各自摸着滚圆的肚皮坐在凳子上，桌上是空空如也的大盆。 “三十三！”瘦弱的孩子淡淡得开口说道。 白净孩子撇撇嘴，有些不服气地说到：“那是我之前噎住了，卡了一会，才让你占了先。” “再多的理由也改变不了结果。” “……我去！”白净孩子认命说到，“等我能直起来先。” “你不先去看看你娘？” 白净孩子一愣，点点头：“要去的，先把正事办完。” 半个时辰后，白净孩子已经洗漱了一番，换上了包袱里唯一一身还算干净整洁的衣服出了门。 半柱香后…… “打听到了？” “简直不要太容易，西街沈府，问谁谁知道。” “那还等什么？” 于是两人收拾了一下一起出了门。小二哥看着二人走下来，有些不敢相信，这二位小侠现在的样子跟刚才简直是判若两人，不是因为衣着有多光鲜，而是气质！ 一个明明生的唇红齿白，却透露着一股霸气，而那一双细长的桃花眼，更是灵动异常；另一个虽然样貌平平，但是那一身的冷冽气息让他都不由一些心悸，而他望过来的眼神更是透着锐利。 两人就在小二哥和客栈里坐着吃饭的顾客好奇、惊诧的眼光中走出了客栈。 刚走开没多远，白净孩子便拍着边上孩子的肩膀嘚瑟到：“怎么样怎么样？小爷刚才的气势足不足？你看那些人的眼神，简直可以称为膜拜了。” “最主要是我在你边上。” “对，有对比更明显！” ……“比谁先到！” “赌什么？” “晚饭银子谁赚！” “明天早饭吧？我晚饭好像不用吃了。” “可以，我也不用吃。” “准备，跑！” 于是两个孩子飞一般地在京城的大街上穿梭起来，不小心碰翻了路边摆摊的篓子，“啊，对不起！”飞快扶起后又跑起来。 又不小心撞到了路人，“对不起……”声音传来的时候人影已经没了。 “谁家的孩子，大街上跑那么快！”有人被吓了一跳，骂了一句，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嘭！”一个借着路边的大树一个蹬腿，便飞身站到了沈府的台阶上。 “嗖……”一个踩着碎板拉着一辆马车的车厢滑到了沈府的台阶下。 “同时！” “我在上，我多一步！” “算你狠！” 第328章 不服来战 白净孩子扯出碎板扔到了一边，“不过明天早饭银子我已经想好怎么解决了。嘿嘿！” 瘦弱孩子翻了个白眼：“找你娘？没断奶！” “张成你才没断奶呢！” “不服？来战！”张成说着摆开架势。 “没有在怕！”小宝正要上前。 这两个孩子正是历经了一个多月的跋山涉水终于来到京城的张成和黄进宝。 这时，沈府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何人在沈府门前喧哗？”一个小厮走了出来。 “噶！”两人赶紧站好，“小哥你好，我们想找燕相，这是信笺！”张成把信递上。 “怎么最近总有孩子找燕相。”小厮嘀咕了一句，接过信笺，“二位请稍后。” 沈燕归没想到自己一觉睡醒，竟然能收到白白的信，他看到那特殊的炭笔字迹时，心都漏跳了两拍。故作淡定得接过信，吩咐带两个孩子先去偏厅，他才坐下来打开信。 他第一次如此小心翼翼得拆开信封，就怕弄坏弄破一点。看到纸上漂亮的炭笔字，沈燕归不由无声笑了：“原来你的炭笔字这么漂亮。”他可是见过她在合约上歪歪扭扭的毛笔签字，原来她只是没有找对笔而已。 信上没有多说问候的话，只是说了她已经为他们的合约又加了一点分量，应该在他收到信后没多久就能收到第一笔分成。 剩下的便是托他安排下小宝和张成。“少年强则国强，呵呵呵，白白，你的理由总是让人无法拒绝。”沈燕归宠溺笑笑，“来人，带那两个孩子去韶华院。” “是！”门外一个声音想起后便离开了。 沈燕归把信看了好几遍，只为看看那字迹，想象她跟他说话的样子。直到外面管家喊吃晚饭的声音想起，他才惊觉自己似乎又做了傻事。乐呵呵地收起信放好，他对着门外说到：“跟老头子说下，今日我跟他一起吃。” 饭桌上两人也不说话，只安静得吃着饭。食不言，寝不语，这是沈家从小的家教。两人都吃完后，下人上来收拾完毕，上了茶，沈绛开开口到：“你也觉得老头子我无聊的很？”又塞了两个给他。 “父亲，看他们自己就好。”沈燕归端茶的手一顿，“对了，有一个是安王孙子。” “哦？”沈绛这时眉头一挑，“呵呵呵，有点意思。他肯？” “这几个孩子各有想法，父亲随着他们自己的意愿便是。”沈燕归这时也是正了正色，“父亲，我最近要出去一趟，几个孩子还得劳烦您了。” 沈绛点点头：“这两个孩子恐怕也是跟那位太仓令大人有关吧？” “嗯！” “燕儿啊！”沈绛每次要说些语重心长的话时就会跟沈莺一样，称呼他“燕儿”，尽管他一直在纠正，但是始终无果。 “爹，您可以叫我燕归。” “嗯，燕儿啊，你也知道安于晏给你卜的那支卦，要警惕啊！” 沈燕归一愣，他爹不提，他都不太想得起这回事。虽然他很感激安叔叔耗费精血给他卜卦，只是他不太会为没发生的事杞人忧天。 “是，孩儿知道了。” “嗯！”沈绛也不多说，孩子大了，说起来已经是一个大国的管家了，他懂得要怎么做。 父子俩也没有继续再说下去，中厅里的氛围是和谐又安静。而此时的韶华院，虽然周围是静谧的田野，但是不大的院子里却是“乒乒乓乓”的声音不断。 事情还要从半个时辰前说起。张成和小宝接到了沈燕归的安排，让他们去韶华院，于是他们就先去客栈退了房，然后奔赴韶华院。 两人是自己去的，他们没想到院子里有人，告诉他们地址的沈府的小厮也没有说。所以两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找到地方后发现院子里没有动静便撞门进去了。 “嗯？”成墨正在房间里洗澡，突然听见有人闯了进来。他迅速套上衣服，抽出匕首横在胸前，赤脚走到了房门口警戒。 张成和小宝撞门进来后正好看到房间的烛火一闪而灭，也是顿时戒备起来，“贼？”两人互望一眼。 三人的心思都转到一个地方去了，这么晚沈家的别院还有人进来，十有八九是贼人了。 房门外张成和小宝放下东西，抽出匕首慢慢移到房门口。 “你踢门，我上！”小宝和张成趁着一点点月光打着手势。 “嗯！”两人眼神示意，“一二三，上！” “嘭！”“啪！” 伴随着踢门的声音响起，一张圆凳从里面飞了出来，与奔袭而上的小宝对个正着。 小宝一匕首挥开了凳子，“小贼，拿命来！”他大喊一声，借着微弱的光线朝房内的影子奔去。 成墨一听这声音，眉间一挑，嘴角都已经翘了起来。只是他没有出声，一个闪身开始跟小宝对上了。 “乒乒砰砰……”“叮叮！”桌椅打翻、匕首相接的声音此起彼伏。 因为看不太清，张成不敢莽撞上前，只在一边帮忙略阵，倒是让成墨的压力小了很多。对付小宝他还有些把握，对他们两人，自己恐怕就讨不得好了。 小宝渐渐发现对方跟他一样也是个小孩子，但是狡猾的很，总是借着房里的东西游走着，都不太跟他正面交锋，跟那个谁谁谁一样。他打得气闷，“嘭”一脚踢飞了桌子，把房间的地方空出来。 “张成，我们一起上！” 张成也是配合着把窗户都卸掉了，光洒进来后已经能清楚看清身形了。他也毫不客气地加入了战局，以多欺少什么的最实用了。 “嗯？”只是这光一亮，他们刚交手了几招，就发现问题了。对方跟他们的招数套路差不多，而且这身形怎么越看越熟悉啊。 “啊！”小宝先发现了不对，他惊呼一声，“成墨，你敢偷袭小爷！” “哈哈，兵不厌诈，你教我的！” 三人这时也已经清楚了对方的身份，手上动作也从较真变成了玩闹。只是玩闹归玩闹，手下的劲可没减。只是三人一会是二对一，一会是三人乱战，已经是完全没有章法得乱打了。 从屋里打到了屋外，从天黑打到了天亮。 第329章 沈大人来了 “啊……真爽啊！”打了一个通宵，三人筋疲力尽地躺在院子里，看着头顶的星空。 “你们怎么来了？” “那你怎么又来了？” 张成就属于基本不说话只听听、时不时插一句会把人气半死的，“阿姐叫我们来的。” 成墨心里一抽，脸色一僵，还好大家都躺着没看到，“阿姐为什么喊你们来？” “胡说，是小爷自己要来的。成墨，你听着，小爷要进军文人界了。” ……“你不是一直立志要当武状元的吗？” “嗯，当了文状元再当武状元！” 成墨没有什么心思开玩笑，他其实很想问白白的情况：“你们从哪里来的？你见过你娘了吗？” “哦，还没有，我明天去见她。” “兖州！”张成比较细腻，而且除了学习练武，他最关注的也只有白白，所以他能感觉到阿姐这次带他们出来，人变了。至少不像以前一样开心了。他也很想问成墨：“你怎么来了？阿姐知道吗？” 成墨被张成的话噎住了，阿姐，可能都不会愿意再理他了吧，她一定失望伤心透了吧：“我跟她错过了，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 张成没有忽视他话里的失落，他直觉有事发生：“给阿姐报个平安吧，我们到京城了，在一块了。” 成墨眼睛一亮，阿姐说过，不论发生什么事，总是要积极面对的，至少他要告诉她，他信她敬她，他希望她不要走。 “好，我去写！”说着他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准备进屋。 夏日的天亮得很早，所以当成墨爬起来转身的时候，表情不由古怪起来。 “嗯？”躺着的张成感觉到他顿住了，也爬了起来，刚想问，也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我说，你们……”小宝站起来刚要说话，也长大了嘴巴，“这……这不是我们弄的吧？” 成墨和张成转过头对他肯定的点点头。 “啊……死了。”小宝整张脸都垮下来了，这屋子哪儿还有一点样子啊，到处是破损的门窗和桌椅，还有碎掉的杯盘，散落一地的衣服帷帐。 “还好书房在隔壁。”成墨长舒了一口气。 “我没有钱赔！”小宝哭丧着脸，他甚至连一会的早饭都还没有着落。 “把你卖给沈府为奴，我就有钱了。”张成若有所思的说道。 成墨摇摇头：“我有钱，不过你们得写欠条。” “成墨！”小宝大喊一声，冲上前，抱住他的大腿，“大哥，以后你就是老大了，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成墨大哥求罩！” ……成墨嘴角抽抽，“君子一言！” “当我放屁！”小宝松开了手，“你还是把我绑架了，找我娘舅要银子吧。” 说到夏炎，成墨也是有心多问了一句：“夏炎哥哥呢？” 小宝手一摊，“我也不知道。” “他不知道你们去了兖州吗？”他更想知道他有没有陪在阿姐的身边。 “我们来之前没见过他。”张成也是皱眉说到，他们都不知道其实夏炎已经去过了，所以各自心里还有着担心。 成墨轻叹一口气，也没了心情跟小宝吵闹：“快收拾吧，听说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沈绛大人年轻时候用过的。” “额！”小宝和张成都不由一缩头，也不皮了，迅速动手收拾起来。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努力，三人把能装能修的都收拾了，还是留下了不少完全没法复原的了。 “只能负荆请罪了！”三人也无法了，倒不是没有银子买新的，主要是这些东西可能对沈绛来说都是回忆，不是买新的就可以的。 毫无意外的，当沈绛吃过早饭慢悠悠得乘着马车到了韶华院，看到一院子的狼藉的时候，不由抚额：“你们……啊，我的青春啊！” 沈绛的痛呼让三个孩子都有些不好意思，赶紧使出了浑身解数哄他开心。 “沈叔叔，我给你猜个题目，你一定猜不到！”小宝送上一张缺了角的凳子，成墨递上一个破了口子的杯子，张成则在一边强颜欢笑扇着扇子。 “哦？”沈绛虽然有些心疼自己度过年轻岁月的院子被捣乱成这样，倒没有真的生气，他看到这三个孩子倒是难得的起了一点舐犊之情。 “若是您猜到了，我们任你处置。”小宝拍着胸脯到。 “若是您猜不到，这院子，是不是我们就不用赔了？”成墨在一边试探问到。 沈绛坐在凳子上，拿着从没试过的缺口的杯子，颇有些兴趣地看着他们：“说来听听！” 三个孩子互望一眼，由成墨站出来问到：“沈大人，请问什么事情是天不知道地知道，你不知道我知道？” “嗯？”沈绛倒是一下愣住了，这什么题目。他看了三人一眼，得到没有问错题目的肯定，他便凝眉思索起来。 一炷香后，他不得不坦诚得摇摇头：“猜不到。” “耶！”三人暗自比了个手势，很快收敛下来，不能让沈大人太尴尬，好歹他也是少年右相的爹不是，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答不出来。 “这件事情便是‘我鞋底破了个洞’！” ……沈绛琢磨了一下，恍然大悟，然后便是古怪得看着三个臭小子，“再来！” 三人对视一眼：“沈大人，要不给点彩头？” 沈绛失笑，这几个孩子还真是会顺杆爬，只是他还真是对他们说的题目来了兴趣：“那你们说说看要什么彩头。” “一个问题换您讲课一天？如何？”还是成墨开口，他算是三人中的智囊了。 “半天！” “成交！” 于是，小宝跑到屋里找出了纸笔，在沈绛的身边蹲下，眼巴巴地望着他。 沈绛有些无语，这是什么眼神，什么举动？很快他就意识到了，这孩子很有先见之明。 “沈大人，请问蚊子咬在什么地方你不会觉得痒？” “头？眼睛？鼻子？嘴巴？” 成墨摇摇头：“别人的身上。” …… 小宝在纸上画下一笔。 “沈大人，请问一头被十尺的绳子拴住的老虎怎么吃到二十尺外的草？” “把绳子咬断？” 成墨摇摇头：“老虎不吃草！” …… 小宝在纸上画下一笔。 …… 第330章 金牌 一个时辰后，“沈大人，”小宝站起身，抖抖有些发麻的腿，“纸画满了，您稍等，我再去拿一张。” “慢着！”沈绛这时才发现那纸上已经密密麻麻地画满了正字，他第一次有些心虚得问到，“几天了？” 小宝当着他的面又数了一遍：“沈大人，三十一天半，嗯，刚好一个月！您稍等下，题目还有很多，咱们不着急。” “等等，等等！”沈绛赶紧拦住他，自己再空闲也是有事做的啊，再问下去，不会把自己下半辈子都搭上吧，“咳，那个今日时候不早了，我看你们应该还没吃早饭吧，我请你们去京城最有名的状元楼喝早茶如何？” “咦！”小宝和张成不由眼睛一亮，“可以可以！”成墨也点点头，他本来已经打算自己随便下点面条了。 于是三人跟着沈绛上了马车，在上马车前小宝还不忘把纸递给他，让他画了押。看着那些正字，沈绛的心里一阵抽抽，别人都说自己是老狐狸，怎么这次就这么栽了？ 四人乘着马车去了东街，小宝在半路下了车，他要去伊人馆看他娘，一会自己回去。成墨他们也识趣的没跟着去打扰母子二人的相聚。 在状元楼吃饭的时候，沈绛又厚着脸皮跟成墨讨教了秘诀，成墨也知道不能只靠这一招吃死他，便讲了回答脑筋急转弯的窍门。 沈绛本来就已经摸索到了一点感觉，被他这样一解释，豁然开朗。让成墨又问了几个问题，他都能回答得有些靠边了。到第六个的时候，他竟然回答对了，把他乐得不行。 “咳咳！”沈绛意识到自己在孩子面前有些失态，忙板起了脸，“咳！这一个月只能算是老夫输给你们的，不能算你们就是我的入门学生了，可清楚？” “是！”成墨和张成自然是满口应下，能得沈大人一月教诲，也可以说是胜读十年书了。 吃饱喝足，沈绛先行离开了，把马车留给了两个孩子，他们要买不少日用品、食物，正好可以运回去。 成墨和张成逛了几乎一下午的时间，才把三人要用的东西都买得差不多了，两人就先赶着马车回了韶华院。 小宝一直到了戌时才回来，情绪自然不是特别好。他见到了夏青，也见到了织娘太婆婆。他是陪着两人吃完晚饭才回来的。也告诉了他娘，黄仁富去世的事。 夏青知道后也只是叹了口气。对于小宝要回韶华院，虽然舍不得，但也知道他能得沈大人教导是他的福气，便没有让他留下来。 “青儿，怎么就让小宝走了啊？”织娘非常喜欢这个曾孙，尤其自知时日无多，也是很想多跟孩子们在一起。 “婆婆，小宝要去学习，”夏青帮织娘按摩着身子，宽慰她，“您放心，小宝说了，隔一日来一次，陪您吃饭。” “好好！”织娘很是欣慰，青儿和小宝都是孝顺的，她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看看夏炎了，“青儿啊，你去我床尾边上的墙壁的小暗格里把一个小木匣拿来。” 夏青意外织娘竟然还藏着这样的暗格，她找到了小木匣递给织娘：“婆婆，您要找什么？” 织娘轻抚这小木匣，颤巍巍打开：“这是我这些年积攒下来的东西。” 她拿出小木匣里的两把钥匙给夏青，“云裳阁的库房里有两个樟木箱，一个是装着云系的十八件，现在也只剩下十二件了。一个装着月系三件，还有一张你母亲的画像。我怕我年纪大了记不住了，以后找不到你们了，只好画下来，想让云裳阁的那些孩子在我走之后帮着继续找你们。” “婆婆……”夏青听到这里忍不住红了眼眶。 “孩子别哭，这些就当是你的嫁妆了。你不说婆婆也知道，小宝他爹肯定不好。以后你再找个好男人嫁，咱不能委屈了自己啊！” “恩恩！”夏青哽咽着点点头，也不让她多说，便伺候她睡觉了。那两把钥匙她也放了起来，除了那画像，其他的她也暂时不需要，就还是放库房吧。 夏青等婆婆睡着后，去厨房和面做了好些肉包子，她看小宝瘦了好多，明天就给他们送点去。三个孩子也每个照顾的大人，全靠自己，哪儿能好好吃东西。 第二天，她托人把这些吃的送去了韶华院，自己去了安王府。她知道爹已经回京了，她要去跟他求个情，让夏炎回来一趟。昨天她看婆婆的神色，恐怕支持不了太久了。 安王也知道婆婆对姐弟俩有大恩，便允了夏青的请求，答应会派人去军营把夏炎接来。让夏青感激不已，她知道这违背了他爹的原则，但他还是答应了。 这头安王的人刚出发，沈燕归也正在跟秦皇告假，他准备去兖州一趟。 “皇上，太仓令传信来，她正在与易家传人合作，准备建造兵工坊，她望皇上同意把兵工坊也算入之前的合约内容中。” “兵工坊？”秦皇听名字就猜出了个大概，“是跟青州铁矿有关？” “是！听她的意思，似乎是有特殊的武器制作办法。”白白也只是提了一句，没有说具体是什么，沈燕归正好借此可以去一趟兖州。 “哦？”秦皇眼中光芒一闪，这丫头点子多，还不是小聪明，而是大智慧。尤其是这次铁矿的发现，着实是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看样子，这次的惊喜还没结束。 他思索了下，想起安王之前说的事情，心中有了计较：“燕归，你这次去，传朕旨意，封成白白为五品司库，掌诸谷物、金玉之贮。并传秘旨，命其担任四品少府一职，掌朕私产，二成以下私产动用可权宜处置。” 沈燕归大吃一惊，五品司库倒是不意外，按照之前铁矿的功劳得之无可厚非。少府，可完全就是皇上的心腹了，秦皇二成私产有她权宜处置，相当于皇上把这二成的财产全部交给白白打理了。 “皇上？”他虽然心仪她信任她，但是作为右相，他还是有必要提醒皇上，“您如此信得过她？” “不是燕归你一直在给朕极力举荐她？”秦皇看着沈燕归笑道。 “可是……”会不会太冲动了些。 秦皇抬手制止：“燕归放心，朕信你，也信她。”说着把怀中的金牌放到桌上，“把这个带给她，见金牌如见朕亲临。” 沈燕归见此一震，看来皇帝是下定决心了。他双手郑重接过金牌：“臣领旨。” 第331章 心魔 沈燕归从御书房出来，心里不由有些沉。金牌还在自己的怀中，据他所知，秦皇从建国后只御赐三次金牌，一块给了安王，一块给了自己的爷爷，还有一块便是现在自己手上这块。 若说仅仅是因为她发现了铁矿，还有她的能力，他总觉得这块金牌的分量有些重了，其实少府之职已经足够能代表秦皇的信任了。金牌代表的意义之重，从现在拥有它的人的地位看便可见一斑了。 沈燕归怀着复杂的心思上了马车，他的车可以直达宫内，待他坐稳后，糖糕扬鞭架着马车离开。 “吁……”马车行驶了一会，突然传来糖糕猛拉缰绳的呼声。车内的沈燕归不由往前一冲，还好眼疾手快抓住了扶手。 “糖糕？” “少爷，是……” “燕归哥哥！”车外传来秦梦嫣的声音。 沈燕归不由轻叹了口气，他想起在秦皇面前的承诺，便没有下车，只是在车内说到：“梦嫣公主拦车驾，不知所为何事？” “燕归哥哥？”自从上次寒食宴被罚后，母亲一直禁锢着她，不准她出来。她都已经有两个多月没见过他了。秦梦嫣是得知他今日进宫，特意溜出来见他的。谁知他竟然连面都不肯露一下。 “梦嫣公主若是无事，还请移驾，在下赶着出宫办事。” 沈燕归淡淡的声音传来，秦梦嫣的眼泪一下就涌了上来，只是她咬着嘴唇拼命忍着不让它留下来。 “燕归哥哥，你我从小相识，我对你的心意你不明白吗？我等了你十八年了，你现在却连看我一眼都不愿了吗？”秦梦嫣的泪水不停在眼眶中打转，看得糖糕都有些不忍。 他在少爷四岁的时候便被收留了，也是看着少爷和公主一起玩闹一起长大的。虽然他也清楚少爷对她只是兄妹之情，但是公主的心意大家都看在眼里。也确实是因为少爷耽误了自己。如今十八还未定亲，已经是不小了。 “少爷……”糖糕在外面轻声问到。 沈燕归并非铁石心肠之人，不过他也明白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他深知自己不能给她什么，还不如狠心一些，难道还要拖累她一辈子不成。 “梦嫣公主，燕归有愧，恐有负您的垂怜，在下诚心愿您能收获真情。糖糕，让行！” “是。”糖糕把马车牵到了边上，等着梦嫣公主先行离开。 秦梦嫣这时已经收回了眼泪，只是通红的眼睛还有颤抖的嘴唇，看起来比刚才更让人不忍。 “燕归哥哥，你是为了那个女人是吗？”秦梦嫣斥责到。 沈燕归不由眉头一皱：“梦嫣，此事都怪我，与她无关。” 若是白白听到这句话肯定要留下一大滴的冷汗了，燕相你这么聪明，怎能不知道这话简直是拉仇恨第一金句了。只是第一次动情的沈燕归哪里会知道，他只是下意识得要帮白白撇清关系。 “呵……她到底有什么好，不就是会伺候人的面皮功夫么。” 沈燕归忍住了想反驳的话，他意识到了若是自己帮白白说话，会给她带去麻烦。只是他不知道，女人陷入一个思想的漩涡里后是很难出来的。在秦梦嫣的心里，他的离开就是因为成白白的插足。 秦梦嫣得不到沈燕归的回复，就是觉得他在无声的反抗：“燕归哥哥，你就真的一点不顾我们一起长大的情谊了吗？” 沈燕归坐在车里看不到，秦梦嫣在问起这句话的时候的神情，但是马车外的糖糕看得清清楚楚。带着绝望和冷笑，还有眼神中闪着的那可以焚烧一切的妒火，糖糕不由心中一凛。他很想提醒车中的少爷一句，只是已经晚了。 “梦嫣公主若是非要把两者混为一谈，燕归也无能为力。” 话音落下，糖糕心中一叹：完了完了，恐怕这事不能善了了。不过事已至此，他也不能再提醒了。 秦梦嫣听完无声一笑，似哭似嘲：“那，梦嫣，祝燕归哥哥早日抱得美人归。” 沈燕归听出了她话中的嘲讽之意，眉头一皱。他听到人声离去的声音，“糖糕，我们走。” “是少爷。” 糖糕驾车离开，直到出了宫门到了人烟稀少的路上才跟沈燕归说了刚才的事。 沈燕归心里也有些后悔，似乎自己又给白白添麻烦了。他想着自己要去兖州了，不论发生什么，他都会保护好她。 而他不知道，女人一旦有了心魔，就会变得异常疯狂。他没有料到，有朝一日，事情竟会发展到那样的地步。 秦梦嫣刚回到绮梦宫，就看到颂嫔坐在了宫殿内，下首跪着一片宫女。 “你胆子是越发大了。”颂嫔正要发火，被秦梦嫣一个眼神扫过来，不由愣住了，她看到了女儿眼中戏谑和疯狂的眼神。 “母亲，女儿胆子再大也没有您的大！” “你们都下去！”颂嫔心里一惊，挥退了下人，只留下贴身宫婢。“嫣儿你在说什么？” “说什么？”秦梦嫣轻笑一声，坐下来兀自喝了杯茶，“说您竟然背着父皇私会男子！” “闭嘴！”颂嫔惊得上来捂住了秦梦嫣的嘴。 “唔！”秦梦嫣猛地打掉颂嫔的手，“母亲你要杀人灭口吗？” “梦嫣！”颂嫔的脸色惨白，她没想到竟然会被她撞见了。 “呵呵……母亲不用着急，女儿不会说出去的。”秦梦嫣脸上的表情让颂嫔看得有些心惊。 “梦嫣你别误会，母亲没有做对不起你父皇的事。”颂嫔慌了神，这事若是传了出去，是要被五马分尸、诛连九族的。 “我没有误会，”秦梦嫣不耐地说到，“我知道，你们只是做个交易嘛，又没干什么，母亲，您着急什么？”说到后面她笑出了声。 颂嫔听着她的笑声通体寒冷，她从没见过这样的梦嫣：“梦嫣，你怎么了？” “呵呵，我没怎么啊，我很好啊！”秦梦嫣这会真的是嫣然笑着，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让人毛骨悚然。 “那你……” “母亲，你是不是恨沈家？是不是恨不得啖其肉噬其血？” “梦嫣！”颂嫔惊呼出声，又赶紧捂住自己的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她压低了声音斥责到。 “我当然知道！我的好母亲，沈颂！” 第332章 替代品 当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颂嫔一下子瘫软在凳子上了，她带着悲凉的眼神看着秦梦嫣，“你都知道了？” “是，我一直都知道！”秦梦嫣有些悲哀地笑笑说到，“母亲，自始至终，我们都不过是替代品罢了。你是沈莺的替代品，我是父皇梦想与沈莺的孩子的替代品。” “梦嫣，不是的，你父皇是真的疼爱的你。” “我不信，他若是真的疼爱我，为什么不给我和燕归哥哥赐婚？” “梦嫣……” “我知道你跟一个厉害人物有交易。” “嘘……你怎么知道！”颂嫔吓了一跳。 秦梦嫣看着颂嫔的样子不屑说到：“我亲耳听到的，我六岁那年起夜如厕，正好听到了你和一个人在谈要怎么毁了沈家。唔……” 颂嫔听到后面惊得捂住了她的嘴，“梦嫣，快住嘴。我，我那时候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母亲！”秦梦嫣掰开她的手，恨铁不成钢地说到，“难道这么多年你还没看清吗？连无权无势的香妃和沅妃都被封了妃，为何您一直就是嫔？” “我……” “母亲！”秦梦嫣的眼中带着疯狂，“我知道你心里的恨的，我也恨。我们不能让沈家人这么逍遥自在。” “梦嫣，你……” “母亲，你帮忙联系跟你做交易的人好不好？”梦嫣又恢复了那个天真可怜的少女样，“女儿等了他十八年，可是他只是一句‘兄妹之情’就让我十八年的等待都化作了流水。母亲，我好恨，好恨啊……” 秦梦嫣在颂嫔的怀里泣不成声，颂嫔看着这个往日里被捧在手心的女儿被伤得如此之深，深埋在心底的怨恨也被激发了出来：“沈家，你们欺人太甚。” “母亲……” “梦嫣不哭，母亲会为你出头，为咱们母女俩讨个公道。”颂嫔咬牙切齿的面容让秦梦嫣的嘴角不由悄悄扬起。 “母亲，沈家立世太久，就凭我们伤不了他们的。” “不怕，母亲联系那个人，他可以！” “那您能不能帮我跟他们说说，我想让他们帮忙毁了成白白。” “梦嫣！难道你还想着沈燕归吗？” “当然不是！”秦梦嫣有一瞬得闪躲，马上梗着脖子说到，“我只是想让他看着他心爱的女子被毁时痛不欲生的表情。” “可是，那成白白是安王定下的儿媳妇，身边应该有不少人保护。想动她恐怕不容易。” “呵呵呵……母亲，这世上最厉害的武器可不是刀子。”秦梦嫣冷笑到，“是人言！她不是最会做面皮功夫么？咱们也帮她做张皮套上，看看她能不能给自己洗白了。” 是夜，绮梦宫偏殿西边的宫灯亮了一夜，在第二日的丑时，一个黑影闪进了绮梦宫。 而此时对这事一无所知的沈燕归，已经坐上了南下的马车。京城与兖州接壤，快马加鞭只要一日半便能到达。所以他没有提前给白白去信，只想着给她一个惊喜，或是给自己一个惊喜。 只是他没想到，半年多后相见竟然让她看到了自己如此狼狈的一面。 沈燕归到的时候好巧不巧正好是兖州的伊人馆开业那天，他手下探路的人报告这个消息的时候，他还小窃喜了下，伊人馆的后面，也有他的一份努力。 只是当他一袭白衣仙气十足地走下车，站到伊人馆门口的时候，发现门口排着长队的好多女子都齐刷刷回过头看他，如饿狼般的眼神让他瞳孔一缩。 “他是画上的仙人！” “啊，就是他！” “少爷小心！”糖糕第一时间发现了问题，闪身到了沈燕归面前。只是架不住女子本领太强，俩人很快被一群疯狂的女子淹没了。 “给我摸摸！” “我先摸……” “啊，我摸到他的手了，真的好滑！” “救命，救命！”糖糕在人群里喊着，只是那些隐卫看到这个场景都不由瑟缩了。沈家隐卫家训，除非性命之忧，否则不许出动。唔，少爷这会应该算是，额，艳福！对，艳福！不是危险。 白白出来时，便是看到一群女子把两个瘦弱的男子挤在中间的场面。 “……”她的嘴角一阵抽抽，心里不由心虚了下。“二十，上去救人。” “嫂子，我只负责保护你的安全。”开玩笑，要是让主子知道自己救了他的情敌，不得罚他一百遍啊一百遍。 “你不救我就让阿炎罚你一千遍！”白白在一边冷冷说到。 二十苦丧着脸说到：“嫂子，他有自己的隐卫。” “真的？”白白一副不信的样子。 “比真金白银还真！”二十已经感觉到了好几股气息都锁定了那个被压在无数女人身下的男人。咳，围绕！围绕！ 果然，白白刚准备感知，就看到好几个人刷刷刷飞身出来，然后嘭嘭嘭挑飞了一圈又一圈的人群。 “少爷！”几个人终于解救出了沈燕归和糖糕。 “扑哧！”白白看到两人的样子不由笑出了声。 此一笑倾城，再笑倾国。沈燕归从人群中出来的第一眼，便看到了她的梨花浅笑。那样的清新真挚，带着俏皮，带着熟悉。 “沈公子大驾光临，果然声势非凡啊！”白白上前，只是看到他往日连个褶印都没有的长袍已经凌乱不堪，齐整光亮的发髻也已经有些散开，她还是忍不住轻笑，“要不，你还是先去楼上包间收拾下吧。” 沈燕归这才惊觉自己现在何止是不雅，简直就是惨不忍睹了。他的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脖子，竟然让她看到了自己如此失仪的一面。 饶是平日里的涵养功夫再好，在佳人面前失态的他也淡定不了了，几乎是在店里人的带领下落荒而逃。 白白看他那害羞的可爱模样，觉得好笑。谁会想到一直风度翩翩的燕相还有这么尴尬的时候。然后自己似乎低估了他的心理承受能力。 “成姑娘！”跑到一半的沈燕归突然停了下来，看着大堂里挂着的那张比他真人还高还要逼真的宣传画，转头戏谑地看着白白，“沈某原以为是自己貌若天仙，原来不过是姑娘捧出来的啊。” “额……”这下轮到白白有些难为情了，她讪讪笑道，“沈公子仙姿玉色，我只是借借光，借借光，呵呵呵……” 第333章 高薪养廉 一炷香后，伊人馆楼上阿衡的店长室，沈燕归又恢复了往日的翩翩谪仙样，站在贴在墙上小一号的自己的画像前：“你说，我该跟你收多少这肖像的钱？” 白白手上泡着茶，轻笑道：“沈公子，这馆子你也有份的，我这不也是人尽其用么。” “想拥有仙人一样的皮肤吗？伊人馆能帮你实现梦想！”沈燕归读着画像上的一句小楷，“这是你想的？” “咳，来喝茶！”白白赶紧避过这个话题。她哪里想到沈燕归会突然出现在兖州，她把现代的明星广告沿用了过来，用的正是沈燕归的画像。 这还是她特地托人画的，突出了他吹弹可破的肌肤。为了增强效果，她还特地把他塑造成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模样。 楼下大堂的那张巨幅画像海报她已经命人在外面挂了十几天了，就是为了造势。效果也确实非常的好，却没想到今天直接来了个“仙人下凡”，造成了这么大的轰动。 “唔，这茶很特别。”沈燕归喝了一小口后不由眼睛一亮，他走过很多地方，从没有喝过这么香滑浓郁的茶，还带着奶味。 “呵呵，这叫奶茶！”白白在趁着最近有空，研制了一款羊奶面膜，她也趁着这个机会留了一点羊奶，偶尔做点奶茶，“我加了羊奶。” “很好喝！”沈燕归也是难得牛饮了一杯，把空杯子递过去，“还要。” 白白又给他制了一杯：“回头我把方子给你，做起来不难。” “好喝是因为出自你的手。” 沈燕归一句赤裸裸的调戏遭到了白白的一个白眼：“数月不见，燕相也跌落云间成为地痞流氓了？” “哈哈哈……”沈燕归无奈摇头，“你的嘴依旧那么不饶人。不过，这奶茶，”他说到这里顿了下，端着茶杯偏头直视白白，“是你那个世界的东西？” “嘭！”白白一惊，手上茶杯不由掉落到桌上，“你！” 她震惊不已的神情已经印证了他的猜测：“你果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白白垂下了眼眸，低头收拾起被她打翻的茶壶和一小杯的羊奶，口中却说着让人听着微苦的话：“所以，燕相今日是要来抓我走吗？是要找仵作来解剖？还是要找巫师来驱妖？” “白白！”沈燕归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她不知道她说出那样的话的时候，简直是在割他的心，他就那么让她不能信任吗？ 白白抬起头，撞上了一双带着深深的伤痛的眸子：“你？” 沈燕归看着她惊讶却有些愧疚的眸子，突然就笑了：“现在知道怕了，怎么不藏得深一点？” 看到他笑着说着这样的话，白白心神突然就放松下来，她也是会心一笑，抽回了手，一边重新沏茶，一边无奈说到：“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你呀！”沈燕归有些无奈，他看过她的经历，知道她很多时候也是无奈，“矛盾的女人，有时想低调，有时又偏偏做着最让人瞩目的事情。”就像她带着人种双季稻，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关注到她。只是那样自己又哪儿有幸认识她。 白白重新给他递上一杯奶茶：“不过是自己的一些执念罢了。今日你来不会就为了告诉我你发现我的身份了吧？”当刚才那一瞬间的惊诧和心悸过后，两人之间倒是一下走近了不少。 “那你知不知道成墨也发现你的身份了？” 白白的手一顿，她虽然说着淡淡的话，但是有些微微颤抖的手还是透露了她的紧张：“他，终于是知道了？” 沈燕归看她那明明很在乎却又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有些心疼，她对他们那样的付出，终究还是在意的吧。他不忍心让她难过，忙接着说道：“他为了保护你，到京城找我了！” “嗯？”白白已经知道成墨到京城找他的事情，却没想到竟然是为了自己，“小墨他……”她的心里一阵阵的酸楚和感动涌上来，眼眶都微微有些湿润。 沈燕归摇摇头，这两姐弟，明明那么关心在乎着对方，偏偏都不说。他便把成墨找他和他爹的事说了一遍。 白白在一边安静得听着，但是微翘的嘴角还有眼中的泪光都显示着她的心情很好。 “这小子……”她听完后不由笑骂一声，只是那笑却带着眼泪，甚至有些苦涩。他，没有要赶她走。他，护着的是她，不是那个白白。 “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沈燕归自然看到了她神情的变化，以为她一直担心的是成墨。他猜出了她的身份，猜出了她此刻的心情，却不知道阿嬷对她的态度。以至于他未能料敌先机，让事情走向了难以控制的局面。 “嗯！”白白也不矫情，扬着笑脸点点头，沈燕归的这个消息对她来说，确实是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头，心里有了不少安慰。 沈燕归看她心情好了，也开始说起正事：“我这次来还带着任务。”说着他站起来宣了旨，至于白白也只是站了起来而没有跪下接旨他也无奈笑笑，并未阻止。自上次寒食宴，他就发现她似乎非常抗拒下跪。因为他注意到她哪怕是不得不双膝跪下的时候有一个膝盖也是离开地面的。 “五品的年薪有多少？额，就是俸禄！” “一万两。” “有些少。”白白撇撇嘴，五品都可以相当于正处级了，才一万两一年，就跟现代的一万块差不多。 ……要知道，皇上日常的用度一月也才三千两，虽然实际肯定是不止的，但是国库拨给皇上的每月例银就这么多。后宫妃嫔就更少了，四妃也就五百两而已。 “那你觉得多少合适？” 白白摇摇头：“这是你们上层该想的事情，我只知道一个词叫‘********’。” 她不知道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让大秦的官员在不久的将来，俸禄一下翻了几番。当然，前提也是因为在她成为司库后，国库收入在很短的时间里便有了大幅的增长。 第334章 对战 沈燕归看着她一幅“这么少就想收买我”的得瑟样，不由宠溺摇头，恐怕整个大秦国也没几个女子能做到背着五品的官衔还一副“我不屑、我不屑”的样子吧。 “你呀！”他掏出怀中的金牌，“五品的官衔、一万两的饷银你可以不在乎，这个，分量可足够了？” 白白愣了下，她双手接过：“令牌？” “别小看他！”沈燕归正了神色，“这是皇上钦赐的金牌，整个大秦国也就三块。一块在安王手里，一块在我爷爷手里。” “我这个不会是第三块吧？”白白望着沈燕归，觉得手中的令牌有些烫手。 沈燕归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她，这就是第三块！ 白白这时也收起了玩闹的心思：“秦皇还有什么话要说？” “四品少府，皇上二成私产的权宜处置权。”沈燕归给她详细解释了一遍。 白白不由皱眉，她的感觉跟沈燕归的一样，皇上这么做肯定不止因为铁矿的原因。只是她一时也想不通，就没去想了。 “既然这样，那我是不是可以拿这些钱做投资？额，就是用这笔钱？” “是！” “二成有多少？”白白问到，心中已经开始盘算开来。 “皇上的私产不仅仅是金银，还有店铺、田地，所以你需要什么就跟我说，我可以帮你安排。” 白白点点头：“那行，我要考虑下。”她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想法，自己不是经济学家，开店也只是为了自己的产品有个推广的地方，她的想法还是在农业上。不过她没有多说，反正秦皇也不在乎过程，他在乎的只是她能帮他赚多少。 “既然你今日来了，就晚些再走吧，过几天，我给你看点东西。” 白白卖个关子，沈燕归也欣然答应，他知道每次见她都会有惊喜。 沈燕归跟着白白从后门悄悄离开了，然后找了个地方安顿下来。白白则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二十，传信给阿炎，就说样品已成。” “是！嫂子，”二十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 “您要防着燕相，他对你有企图。” 白白失笑，这二十肯定接受过夏炎的示意了，“去吧。” 这时候的夏炎正站在楚源的对面，准备动手。他们在楚源的手下训练了月余，已经习惯了他的笑面冷酷。每次他笑的很迷人的时候，便是下手最狠的时候。 今日正好是他们在楚源手下训练满一月的日子：“今日我给你们一个机会，派三个人上来跟我对战。能在我手下走过一百招者可自己带二百人训练。” 夏炎一听眼睛一眯，楚源这是在催自己加紧行动了。“我来！”柴充一听便跳了出来，他知道夏炎肯定要上，自己就先上准备帮忙试试水。 “小心些！”夏炎在后面说了一声，他跟楚源交过几次手，凭柴充现在的功夫，恐怕在他手下讨不得好。不过他没有阻止，让他们试试水知道差距也是好事。 果然哪怕柴充的功夫在一行人中已经算不错了，但也只坚持了三十招。 “哗……”这是大家第一次看到楚源的实力，不由收起了之前对他的各种非议，强者总是让人敬佩。 只是这样一来，下面本来有心思的人也是歇下了，上去丢人现眼么。这一个月来的训练大家都是有目共睹，柴充在他们中可能不是第一第二，但肯定是前十了。连他都走不过三十招，他们就更不用试了，还是安下心来好好训练吧。 “快看！”人群中突然有人喊了一身，大家看到夏炎走上了校场台。 “他要出手了！” “我看悬！” “那不一定，我觉得王炎能行。” “要说咱们中谁有可能，我看也就王炎了。”大家在下面轻声议论开来。 这次难得楚源允许他们可以自由观看，不限制他们说话，让他们也是有点惊喜。果然人都是会变的，第一次他们还抱怨他不近人情。渐渐的，现在能让他们说话，他们就已经很感恩了。 而之前那些时不时还偷奸耍滑、厚颜无耻的人，经过这一个月下来，也改变了很多。至少他们不会再做这几千人中的极个别不合群者，不论训练是否能完成，他们也都竭尽全力再做。 这一个月，项目多了不少，强度也增加了不少。唯一有一条铁律不变的，便是所有别人完不成的项目都要夏炎帮忙做完。 大家也不止一次在私下议论过为什么唯独对他不一样，最终都没有个所以然，只是当夏天每次都是在替大家完成几百倍上千倍于他们的任务，还有两次直接累得不省人事后，他们终于不再无动于衷了。 “快看，动了！”一声惊呼牵动了所有人，大家不约而同地把目光都集中到了台上。 夏炎已经脱掉了重甲，因为在十几天前，他就感觉重甲对他已经毫无提升的用处了。他把重甲分了手臂、护身、腿部三份，分别给了柴充、张燧和小六。 这次楚源没有留手，不再只守不攻，反而一上来就对夏炎发起了猛烈的攻势。 夏炎瞳孔猛地一缩，三元功和气合术同时运转，破劲也毫不留手地使出。他期待这一战很久了。哪怕是上次和秦坤交手，他都是留了一手，当然秦坤也未必出了全力。 但是老五是他这么些年来遇到的第一个完全不敌的人。之前在剿匪时候被追击，他几乎是拼尽了全力才勉强借着地形逃脱。第二次他只守不攻。这次他看得出来对方也是有意要酣畅一战。 这一个月来几乎每天都是在力竭而亡的边缘徘徊，让他一次又一次地突破自己的极限，然后让破劲不断得“破而后立”。 “不许留手！”交手间，楚源说了一句。 “接招！”夏炎大喊一声，身形带动拳法，内劲驱动招式，也是以攻代守，向楚源攻去。 两人都是极尽攻势，让在场得人都感受到了那股震天撼地的强烈气势。两个人的身形不断在校场上闪动，有时候他们甚至只能看到一片残影。有时两人对撞时产生的气劲让他们的胸腔都跟着不由一震。 大家到最后已经顾不得也数不清两人到底过了多少招，只听得“嘭！”地一声巨响，两人都是倒飞出去，堪堪在校场的边缘停下。 第335章 方向 这一刻大家都屏住了呼吸，他们不由往两边望去。 尘埃落地，他们看到夏炎左臂、胸口的铠甲都已崩碎，嘴角还留着血迹。而楚源铠甲虽然没有碎裂，但是胸前却有一片吐血的痕迹，看来也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谁赢了？”有人突然轻声问了一句。 “哈哈哈哈……”楚源这时突然大笑出声，牙间还留着血迹，但是他丝毫不以为意，“好，哈哈哈。” 他大步走到了校场中间，示意夏炎站到他身边来。“今日王炎通过了我的测试，接下去他可自由选择二百人，以后你们的训练都由他负责。两个月后，与骑兵营的黑甲骑对战。胜者允许你们自行成军，败者滚回新兵营。” “是！”几千人看着台上虽然已经受了伤但是那股霸气丝毫不减，甚至还有些嗜血的煞气的王炎都是有些热血沸腾。 不管今日谁胜谁负，在他们的眼里，王炎已经成了和楚源并肩的人物。他们从没想到这个平日的训练中几乎一句话不说的大小子，竟然蕴含着这样大的能量和功力。 他们已经开始蠢蠢欲动，要怎样才能进入他的二百人小队里。能跟着这样的队长太威武了，不用说，这二百人的队伍以后将会是精英中的精英。 两个月，要跟秦副将手下最精锐的黑甲骑对战，哪怕输了也值得啊。这支队伍他们只是听闻过，根本没有见到过。 万人新兵营只选二百骑兵，二百骑兵中能不能有一人进黑甲骑都是问题。黑甲骑存在了十年，十年来，永远只保留着二百个位置。新人想进必须要挑战老人，胜者进败者退。 每年都有人在向他们挑战，他们为了不让自己出局，只有不断地训练再训练。而且他们的训练不仅仅是校场上、山林里，他们是真正的沙场训练。 骑兵营能占据幽州大营最高声誉，一大半便是因为有这支黑甲骑。 “给你们一日时间，明日辰时给我名单。”楚源拍拍王炎的肩膀，带着满意和希冀的目光，“不要让我们失望！” 夏炎直觉他话中有话，但是他没有问，他知道问了也不会有结果：“我要他们的全部资料。” “我会派人送到你营帐。”楚源说完便离开了，他确实受伤不轻，但是夏炎跟他也是半斤八两。今日一战，两人算是打了平手。但是他很开心。从他第一次跟夏炎交手到现在，才两年。 两年就能从一个只能在自己手底下全力逃跑的新手，变成了能跟自己抗衡的模样，成长的速度不可谓不快。 他有今日的功力可是苦练了二十年，尤其是大哥出事后，他更是疯狂地不要命地在锻炼。夏炎的悟性和成长速度超过了他们的预期太多，那一日终于是有望了。 “大哥，你再忍忍，很快，很快我们一定能将你救出来。” 楚源离开后，“轰……”众人一拥而上，校场上都沸腾起来。“有想法的先去柴充那里报名。”夏炎给了柴充一个眼神，先行离开了。 他先找了三十四要了些伤药，这次他几乎是没有留手，也受了不轻的伤。 “主子，你这伤可不轻啊。”三十四有些担忧到，“你若是总是这样极限锻炼，虽然对你的破劲成长有好处，但是也很容易留下后遗症。” “不是有你？” 三十四心里一热，夏炎是完全信任他的：“你这样我压力很大。” “难道不是倍有成就感？” 三十四腼腆一笑：“主子您别拆穿我。” ……“给楚副将也送点伤药去。” “可以收钱吗？” “唔，他应该没钱。”不然当初还要当山匪劫财。 “好吧，那我给他用最苦的药。”三十四当然不会承认他只是替他们主子小小报复一下。 能看到老五吃瘪，夏炎自然也是乐见其成的。 十六听说夏炎受伤了，也赶紧赶到了三十四的营帐。看他状态还不错，便把下午收到消息告诉他：“主子，下午嫂子传来口信，样品已成。” 夏炎眼睛一亮，拿起三十四刚准备好的药便往楚源的营帐走去。 “药！”夏炎把药放下后，顺便接过楚源递过来的步兵营兵士的资料。 楚源看着那些药材嘴角不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呵呵，小子还算上路。” “今晚我会把名单给你，剩下的两个月，这些人包括我自己的行踪、训练，希望你能给予最大程度的通融。” “记得两个月后回来对战就行。”楚源本就只是因为跟安王有交易才会来到这里当这个副将，他们遵不遵安王军营的军令他一点都不关心。 夏炎一听点点头：“那我明天就会带着人离开。” “可以，哦顺便，”楚源这时才想起安王之前传了信来，“你爹有信给你。” 夏炎接过蜡丸，手指一捏，就划掉了封蜡：婆婆时日无多，速回，他不由脸色一变。 “我先走了。”夏炎抱着资料离开。 夏炎回去后先沉淀了下心情，幽州去兖州可以改道京城，时间上多耽搁半天，但是他还是打算先去看一下织娘。不过在这之前，他要先把二百人的名单确定下来。 正好，他还在看这些人的资料的时候，柴充已经把报名的名单送来了。“头儿，你就不用搞这个报名的，因为几乎全报了。除了一些自知能力和悟性有限的。” “嗯。”夏炎接过后先放在边上，他要先把资料过一遍，“今晚我会把名单给你，你给楚副将送一份去。明天早上你集合人马去兖州等我，我今夜出发，先去趟京城。” “是！” “让每人负重六十斤，比我晚到一个时辰加十斤。” “是！” 夏炎用了最短的时间确定了名单。自从楚源跟他讲了这件事后，他也一直在观察。他也是今天看了资料后，再结合之前的观察才发现，楚源之前送来的一百二十多人，他其实已经筛选过一遍了。 这些人虽然之前的表现并不突出，甚至有些还明显是刺头，但是都是有些特别之处。 他不由想起了那夜他佯装离开偷听到的老五他们的谈话，自己早些成长起来，“老大能少受一些苦”，看来，他们一直在牵引着自己往他们定下的方向走。 第336章 离世 夏炎把军营的事处理好，便连夜赶去了京城。他有种不太好的感觉，于是几乎是片刻不停地赶了一夜，天亮时分进入了京州地界。 “头儿！”赏金阁的人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踪迹。 “嗯。”夏炎对他们的反应速度还算满意，“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昨夜已经陷入昏迷，恐怕，就在这一两天了。” 夏炎听后暮的一沉，点点头也不说话，飞快得奔去了那个掩藏在京城深处的院子里。 “阿姐！”夏炎跨进屋子的时候，夏青和小宝正红着眼睛陪在床边。 “阿炎？”“娘舅！” 夏炎眸子一转，看到了那个躺在床上几乎瘦得不成人形的老人，只有一半隆起的被子，他的喉咙一下堵住了，眼眶也是有些模糊：“……婆婆！” 夏炎“咚”的一声跪在床前，“婆婆，阿炎来了。婆婆……” “她前几天已经开始支撑不住了，”夏青在一边抹着眼泪说着，“昨天就没醒，一直昏迷着，还好你来了。我想把九转丹给她服下，可惜大夫说，她已经油尽灯枯，再好的丹药也已经无用了。” “婆婆，阿炎来了，您看看我。”小时候那些记忆一幕幕清晰得浮现出来，婆婆带着姐弟二人在庄子上生活，带着他们逃跑，帮他们引开强盗……他已经泪流满面。 床上的织娘似有所感，眼睛费劲地睁开了一条线。 “婆婆！”夏炎跪着移动到床前，握住她的手，“婆婆，我是阿炎，我来了。” “……阿，炎！”织娘终于是看清了眼前跪着的大男孩，刚毅的脸庞像极了他爹，但是眉宇间又带着娴儿柔和。 “婆婆，对不起，我来晚了。” 织娘吃力得轻摇了下头，“我，很高兴……青……” “婆婆我在！”夏青也拉着小宝一起跪下来。 “为……自己……，孩子，好好活着。”织娘说完最后的交待，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三人跪在床前无声地哭泣，夏炎的心里尤其难过，他还没有尽过一天孝，=。 “阿炎，婆婆不会怪你的。”夏青感觉到了他的愧疚和自责，哽咽着安慰他，“今生我们能再重逢已经是对她最大的安慰了。” 夏炎摇摇头：“我要替婆婆报仇！” “阿炎！”夏青惊呼。 “阿姐！”夏炎睁着通红的眼睛望着她，“婆婆最后的话里有话。” “什么？”夏青完全没有意识到这里的意思。 “阿姐，婆婆的后事要交给你了。剩下的事我会去做。” 夏青看着弟弟坚毅的表情，知道他已经下定主意了。“那你自己小心，婆婆，更希望我们安全。” “嗯！”夏炎点点头，随后看向小宝，他已经从赏金阁那里得到消息，他现在跟成墨他们在一起，“学习和功夫都不能落下，两个月后我来考验你。照顾好你娘！” “娘舅，我会的。”小宝郑重点点头，他已经是男子汉了，他可以撑起这个家。 “阿炎，等下。”夏青从橱里小心地拿出一张画像，“这是婆婆画的娘亲，我找人临摹了一份。你带着吧，时间太久了，我怕你快记不清娘亲的样子了。” 夏炎有些颤抖地接过画像，小心翼翼得贴身放好，娘亲走的时候他还小，他对娘亲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了，这份画像正好可以弥补他心中一直的缺憾，他连做梦都看不清娘的样子。 “阿姐我走了。” “嗯，阿炎，不论你要做什么，你要记住，你的命是婆婆舍命给的，好好活着，别让自己陷入危境。不然她在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的。” “嗯！”夏炎在婆婆床前重重地叩了三个响头后，便起身离开了。 婆婆最后的交待，他虽然还不完全明白到底是让他们避开什么，但是他有很强烈的感觉，可能是当年的敌人太过强大，婆婆不希望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去报仇。 “婆婆，对不起，这仇我一定会报。”夏炎在心里默默说到，但是他也不能让婆婆死后不安，所以他要做的就是变强，再强！ 他没有耽搁，骑着马赶去了兖州。而此时，他新组建的二百人队伍正在翻越幽州和兖州之间的大山。 他们也是在昨夜出发的，夏炎离开后不久，柴充就跟楚源报备了名单，然后带着人负重出发了。“头有令，若是比他晚到兖州，多一个时辰便多十斤的分量，你们是要长痛还是短痛，就看这次了。” “拼了！” “拼了！”这二百人刚刚知道自己被选入了王炎队伍，各个都是兴奋异常，连六十斤的负重都似乎不算什么了。 “那就出发！”柴充振臂一呼，跟张燧、小六子一马当先跑出了营地。 没错，他们没有马，只有两条腿，所以只能漏夜出行。而且就算这样，他们也深感比不上夏炎的速度。于是他们做了个事后无数遍骂自己蠢的决定：翻山去京州。 幽州和兖州有一片区域是接壤的，但是接壤的地方是成片的山脉，也算是幽北山脉的延伸段。这片山脉正好在他们营地的南面。夏炎走的是官道，虽然绕了很多路，但是胜在平坦，又是骑马。而且大家知道他的实力和拼劲，所以他们只能翻山走直线抄近路。 一个时辰后……“我艹，谁想的鬼主意。” “啊……老子是猪啊，怎么会同意翻山。” “闭嘴吧，有这力气，还不如多爬一程。” 这时候，柴充等赏金阁的人的优势就显示出来了。这两年几乎天天在悬崖峭壁上生死徘徊，现在这些未平整的山林对他们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了。 “要不你们把负重减了？”柴充在一边对着那些爬不动的人贱贱说到，之前他们几个就惯会偷奸耍滑，害得头儿总是要多做很多训练，也不知道为何头会选他们进来。 那些人是真的累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们只用恨恨的目光看了眼柴充，还是手脚并用地爬着上山。 “现在骨头倒是硬气了啊！”柴充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后也不再说了，他只是看不惯他们先前的表现。现在看起来，还不算没救。 终于又到了一个山头的山顶，当他们迎着初升的太阳，看着前面幽静的深林，都不由大喊一声：“我艹！” 兖州城已经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眼里，但是他们与那里还有好几个山头的距离。 第337章 秦弩 二百人的队伍互相搀扶着、背着终于是在夜幕时分到达了兖州城门口。 “兄弟们，一鼓作气，胜利在望了。”柴充其实也已经脱力了，他从第二个山头开始就一直在带着人爬。 “也许就歇这一会，头儿的马就要擦身而过了。”张燧舔着干裂的嘴唇说到。 “呀……”众人一听，这不行啊，都熬了这么久了，于是使着没吃够奶哭的劲相互搀扶着站起来往城里走去。 当他们到达约定的地点，发现夏炎还没到的时候，一个个都瘫倒下来，秒睡过去。 睡着的他们不知道，从他们到达城外的时候，夏炎就已经站在暗处看着了。他看着他们拖着步子挪进城，看着他们连负重都没脱就睡过去了。 他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所以他没有出来，负重只是增加训练效果的手段，但是渴望变强的心才是支持一切训练的力量源泉。 第二天，一行人是被一阵肉包子的香味馋醒的。当他们睁开眼看到夏炎站在壮观的几百蒸笼肉包子面前对着他们说“起来吃早饭”的时候，他们简直就是要泪流满面了。心里的那股酸涩怎么都咽不下去。 他们只能不停吃包子来试图把它咽下去，只是当吃得都站不起身的时候，听到他说“管够，还有”，他们中有些年纪小的都忍不住流下了泪水。 他们哪里猜不到其实他昨夜就到了，帮他们这么多人准备了早饭，甚至应该是在他们之前就到了。但是他没有罚他们，只说着最直白却最温暖的话。 吃饱喝足睡醒后，众人感觉又满血复活了。 “头儿，接下去是什么训练？”大家都隐约感觉到了一天一夜的极限运动，再恢复过来的时候感觉自己似乎有着无限的能量。 “带你们去看点东西。”夏炎这时候已经把婆婆离世的伤痛埋在了心底，沉湎于伤痛是弱者的行为。 夏炎带着他们走到一个郊外的一个房子外，“你们在这里等着！” 上前嘟嘟敲门，有人开门，夏炎闪身进去。 “白儿！”他一进去便看到了正在院子里蹲着看弩的白白，欣喜唤到。 “阿炎，你来啦！”白白蹲着抬起头，也是不由露出甜甜的笑容。 那样自然舒心的笑容刺痛了正在走廊内的沈燕归，不过也就一瞬，他又恢复了往日的淡然模样。秦梦嫣的事让他想了很多，他发现有时候爱也会给人负担。他不想自己对于白白的感情会让她觉得有压力和负担，他会守着她，会追求她，但他不要她为难。 “上次一别，没想到夏兄弟给了沈某如此大一个惊喜。”沈燕归笑着走出来。 夏炎是知道沈燕归来了的，他感觉到了他的善意，也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人到齐了，我们开始试验吧？”白白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她自拿到这个成品的弩开始，就按捺不住要试一试了。 “等下，白儿，我想让我的人也看看他们将来要用的武器。” “好！”白白让二十进去把易行和熊山喊了出来，征得易行同意后，才带着弩走了出去。 易行刚才在跟熊山讨论细节没发现，当走在他们后面，看着前面男装打扮的清丽佳人站在一个壮硕的大男孩身边，两人歪着头聊着天，气氛说不出的和谐。才发现原来，她已经心有所属了。 他觉得心里有些堵，不算很伤心，不算很难过，就是有些闷闷的，有些喘不过气。他转过头去跟熊山说刚才没有说完的事，才发现稍微好了一点。 众人各怀心事地走到院外，发现竟然有一两百的兵士列队站在外面，虽然没说一句话，但是那如焗的目光、劲松般的身姿，都让他们感觉到了这支队伍的气势。 “你的兵？”白白眼神问他。 夏炎点点头：“只是带他们来看看，做我们的就好。” “嗯。这弩是你画的，你来！”白白把弩和箭递给他。 夏炎接过，先仔细看了下，尤其是弓弦、瞄准的望山和标尺。他颠在手里，感觉这弩比现在市面上的弓要小一些，分量差不多。图纸是他画的，所以构造他很清楚。就是不知道射程和穿透力能有多少。 二十搬着一块十公分厚的大木板站在了百米开外，本来他要手持的，被易行硬拉回来了。“等等等等，这弩只是试验品，不一定行的。万一不准射到你……” “我们都相信你的。”白白给了他一个鼓励肯定的眼神，大家也都点点头看着他，让易行心里暖洋洋的。 不过二十为了照顾他的神经，还是换成了侧身站在木板边上，伸手扶着木板。他一点都不担心箭会跑偏，他对夏炎有着崇拜般的信任，就凭他拿着弓研究的姿势，就是一个用弓的老手。 而柴充他们虽然一动不动的站着，但是不妨碍他们的眼光跟着夏炎手上的东西转着。 “这是什么？”这是他们心里共同的好奇。 带着弓弦，又有箭，那中间的那个木头的长匣子是什么？ 突然，他们感觉夏炎的气势一变。 接着，便听到“咔咔”两声，那是松弦上箭的声音。 然后他们看到夏炎双脚前后开立，左手横放胸前，托住木匣；右手持着竖柄，头则微微低下看着木匣上的一个小孔。 大家看着他已经在瞄准了，都不由屏住了呼吸。木板那么厚，距离那么远，射中是没人会怀疑的，他们就是不知道能穿透多深。 这里面，张燧的感触最深。他现在用的弓算得上是不错的重弩，拉力超过了二百斤。按照现在夏炎跟木板之间的距离，是一百二十米，他就算使尽全力，最多也就是入木一寸。若是换成他们平日里的盔甲，可能也就只有半寸了。 夏炎打了个手势，二十在另一头运气稳住木板。 “咔！”“嘣——”伴随着扣动机簧的声音，弩弓弦发出了清脆的嘣响。 “咻——”弓箭带着破空声直奔百米开完的木板，大家的眼神都跟着箭一起飞了出去。 第338章 背叛 “嘭！”的一声，二十觉得一股冲力传来，握着木板的手掌都不由震了一下。 在场的人都听到了那闷沉的入木声，尤其是张燧这样的用惯了弓的，光听着这声音就知道这箭的穿透力很强。 “多少？”易行和熊山最为激动，这是他们一个月的努力成果。 二十把木板搬了过来，当着大家的面把箭拔了下来。“一寸三分。” “嘶——”连不能说话的兵士都跟着倒吸一口凉气。 这要是射在人身上，不仅这穿透力，还有那一瞬间的冲力，都会让人受不轻的伤。 沈燕归是完全不知道这件东西的来龙去脉，就跟那些兵士一样目瞪口呆。他虽然不会武，但是常年研究北方游牧名族，他很清楚弓箭能达到的伤害结果。 他有些激动，这兵器射程远，穿透强，简直就是对付骑兵的最佳利器。他转头看向那个女子，虽然他听到了是夏炎画的图，但是他知道，绝对是她的点子。看来，四品少府的位置还是低了。 白白和夏炎对望一眼，他们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意外和满意。 “大家进去说吧。”白白招呼到。 众人都进去了易家院子，“原地休息。”夏炎知道他们心里憋坏了，就让他们原地放松。 “哇……刚才那个是什么？” “张燧，你的弓箭厉害，你跟那武器比，谁厉害？” “我不如那武器。”张燧坦然摇摇头，不过他也发现了这个武器的弊端，就是射出去的箭不能转弯，跟人比起来多了力道少了灵活度。“我觉得，这武器，应该是头儿特地给我们这支队伍准备的。”今日他也是难得的多说了些话。 “真的吗？”大家一下就炸开锅了，这也太霸气了。 众人的兴奋白白他们不用看也猜得到，其实他们自己心里何尝不是火热激动的。 “阿炎，这武器看来很成功！”说着白白还不忘给易行投去了感激的眼神。 易行腼腆笑笑，她的肯定让他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成就感。 “易先生，不知这武器是否能够批量生产？”沈燕归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易行先是看了白白，得到她肯定的眼神，他才说道：“若是都按着现在这个样品的工艺来，恐怕有些困难。毕竟其中最重要的弩机，对钢的要求很高，要很强的韧劲和强度。 “这种手艺也不是那么好学，像熊山，他已经打了快二十年的铁，才勉强能制出来。这个需要对铁水的温度、时间都要有不错的感觉，不是光靠人多就行了。” 他的意思大伙都听明白了，沈燕归也不由一阵失落。 “那按现在这个标准，一个月的时间，能制多少？”这次是夏炎问到。 易行点点头：“嗯，成姑娘之前也跟我提过，这次我们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那是因为一直在试验哪种钢最合适。加上第一次做，难免需要很长的时间。 “现在有了经验，我们也找到了暂时看来最合适的材料，基础的打磨组装可以教人做，弩机由我和熊山做。一个月大约一百把，这是极限了。” 夏炎抿唇，看向沈燕归：“把你们的人也叫来吧。” “嗯？”沈燕归意外挑眉，“条件？”他确实是心动，相信若是秦皇知道了也一定会想要。他来之前尽管已经有了心里准备，白白信上说的新武器会很特别。却没想到竟然有这样的威力。 夏炎看着白白示意她说。 “这弩我们起名‘秦弩’。”白白一句话，沈燕归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不过白白还是说下去：“条件就是易先生和熊山只负责教一个月，就是接下去的一个月，他们做的时候看着听着。若是没人学会，以后他们愿不愿意做都由他们自愿。在你们的人学会之前，易先生他们做出来的秦弩都要先供给阿炎。” 沈燕归这次没有马上答应，他低下头沉思，他并不是在想着要如何讨价还价，他是在帮她想有没有不合适的地方。武器太敏感，没有一个上位者会愿意这么根本的东西掌握在非自己人手里。 白白的意思他懂，无非是为了保护易先生，还有就是给夏炎留了一道底牌。 “燕相！”夏炎看着他说到，“不论我们手上有多少，这武器永远只会对着大秦的敌人，他们的名字都会冠上‘秦’字！” 沈燕归看着这个乡村走出来的小王爷，沉稳的气息和锐利的眼神，无不显示着他的决心。他看着他的眼睛，突然问到：“若是有一日大秦对不起你们了呢？” 夏炎唯一皱眉，他看着他，看懂了他担心的事：“所以我把青山给了他。” 沈燕归瞳孔一缩，原来，原来是这样的交易，怪不得他会给她金牌。他长舒了一口气，为他对白白的付出。“除非你们会对他不利，他还算是个磊落的人。” 夏炎点点头，就是说只要他们不做出伤害大秦的行为，他会遵守他们的约定。 这样一来，沈燕归也没了担忧：“易先生，那我明天就安排人过来学习，还要多麻烦您了。至于材料，我会安排人送来，包括接下去你们要制的武器的材料。” 易行别的事没太听明白，但是白白替他考虑的那句话他听懂了。既然是白白帮他安排的，他一定会好好教，他知道，这样也是对自己的保护：“嗯，人不用多，两三个真正懂行的就行。” “多谢易先生！”沈燕归多少知道点易行，知道他这么轻易答应传授外人记忆也是托了白白的关系。 其实这次弩机用的钢也是因为有了白白传授的灌钢法和冷却法，他们才能在一个月就炼出适合的钢材，不然未必能有现在这么大的威力。 只是他没有说，他身在工艺世家，深知“怀璧其罪”的道理。当年的黑炎匕，若不是老头子的毒誓，他们一家也许早就已经被夺宝的人杀害无数次了。 易行摇摇头：“若是你们想要威力再大些，弓弦也尤其重要。” “这个交给我！”夏炎已经有了成算，他自己就是用弓的老手，知道什么筋做弦最合适。 “好！”易行也不耽搁，拉着熊山就回去了炼铁房。 沈燕归也离开了，他也要抓紧去安排工匠过来。 第339章 等等 虽然在人家家里，但是夏炎和白白倒是没有当客人的觉悟。二十也识趣地退到外面守着。 “你！”“我……” “你先说！”“你先说！” 两人相视一笑，白白先开了口：“阿炎，你心情不好！”连笑都是那么勉强。 只有她在，他也不再强撑，心里的难过也浮在了脸上：“婆婆，走了……” 白白呼吸一滞，伸手握住他的手：“见到了吗？” “嗯！” 许久之后，白白看他情绪好了些，才轻轻抚摸着他的脸说到：“婆婆该是走得无憾的。” “嗯！”夏炎抬起头，拉住她的手，“白儿，我准备带队去幽北深林里训练，接下去的一个月可能有信也未必能第一时间赶到了。你自己要注意安全。” 他从怀里拿出一本小册子，“这是我写的气合术的一些新的心得，你看看，可能对你有帮助。” “嗯。”白白接过放好，“那你自己也小心。阿炎，”她附到他耳边轻声说到，“易行和熊山已经教了赏金阁的十个工匠制作弩机了，他们已经赶回徽州的兵工坊了。” 夏炎一听眼睛不由眯成了一条缝，刮了下她的鼻子：“真是鬼精灵。” “嘿嘿。”白白也是得意一笑，徽州的兵工坊和粮仓一样，是他们最大的底牌，“不过青州的铁矿没了，以后大批量生产会有点难。”毕竟铁矿朝廷是控制住的，平日里大家也只能买些生活用的铁矿。 夏炎也示意白白把耳朵凑过来：“交出去之前挖出来矿石的七成我已经都运去徽州了！” “啊……”白白也是长大了嘴巴无声惊呼，“我看你才是大鬼头呢！” “嘿嘿嘿……”夏炎也学她笑起来。他们并没有想对大秦做什么，但是他们也得有自保之力。赏金阁那么多人要装备，不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阿炎，外面的人就是你之前说的要挑的二百人？” “嗯！柴充、张燧他们你都认识了，赏金阁共五十八人，黑炎卫有十九人，剩下一百二十三人是新补充的。”夏炎说到这里略微皱了皱眉，“这些人是楚源送给我的。” “嗯？他……” “他们应该已经启动计划了，我只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颗重要的棋子。” “那你……” “别担心，”夏炎感觉到了她的紧张，“他并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他们的想法，正好我也可以借此机会顺藤摸瓜。” “那你自己小心。” “嗯，我会的。我可是还有好多事没有完成呢。”夏炎笑着深深地望了白白一眼。 白白被他看得有些羞恼，挣脱了手：“想什么呢！” “想你！” ……白白想故意怒一下，可是看到他那真诚舍不得的目光，还是没忍心说他。她走过去帮他整理了下衣服，轻声说到：“你安心去训练，我会在背后支持你。” “嗯！”夏炎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抱住了她，“我知道。” “咦？”白白靠在他的胸口，突然发现他胸口的衣襟处露出了一张纸，“这是什么？” 夏炎低头一看，轻轻抽出来：“这是婆婆画的娘亲的画，”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画，“娘走的时候我才两岁，我都已经记不得她的样子了。” 他把画放在桌上，轻轻抚摸着。画上人和他脑海中模糊的影子慢慢重叠起来，他终于看清了娘亲的样子。 夏炎鼻子一酸，虽然他早就知道娘已经不在了，可是他依旧一直想着她。在他清晰的记忆里，甚至都没有她的任何画面。他每次做梦梦见娘亲，都看不清她的样子，醒来想有个模样去念想都没有。 “娘……”孩儿终于记起你的样子了，想你时也能想着你的样子了，“娘！” 白白听得出来他话里的失落和思念，站到他身边扶着他的肩，给他点温暖。她转头看着那画像上的女子。 夏炎的娘没有多漂亮，但是看着就让人很舒服。一眼看去的感觉和她看到的夏青姐很像，眉宇间透露的温和与夏炎温柔看着她的时候一样，让人觉得很温暖。不得不说，绣活好的人画画也不错，织娘画的很传神。 尤其是眼睛，那透露着的倔强与他们姐弟俩有时候表现出来的还真是一模一样。 “嗯？”白白突然发现一点奇怪的地方，这眼睛？ “怎么了？”夏炎听到了她疑惑的声音，抬头问她。 “你等等！”白白这时候的心里已经快要翻起了惊涛骇浪，她强行压下内心的震惊，开始回想那人的样貌。 夏炎看到她的脸色都泛白了，又似乎在努力想着什么，他的心里突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但是他也是忍住没说，他怕打断她的思路。 到底是什么样子？白白有些急躁，她竟然想不起来。都怪她，当时没有仔细看。她刚才第一个念头是那样的，但是她又不敢确定。这件事非同小可，一丁点儿问题都不能有。 “啊……”她猛地抬头，“阿炎！” “嗯？”夏炎感觉到她看他的眼神是那样的迟疑，带着无限的困惑和担忧，“白儿，你怎么了？不要吓我。” “阿炎，你能画一张安王的画像吗？”白白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带着一丝歉意和颤抖。 夏炎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心里有股气似乎憋着怎么都出不来。他压下心头的烦闷，点点头。 “二十，拿纸笔来！”夏炎朝着外面喊了一声，很快二十就送了上来。 “等等！”白白握住正准备动笔的夏炎，看着他定定地说不出话。 夏炎看着她无比担忧的样子，心里虽然也是沉沉的，但是他依旧回给她一个淡淡的笑容：“白儿，别怕。相信我，只要你不是告诉我要离开我，那不论是什么事，我都能撑得住。” “阿炎……”白白突然有些后悔，万一真的是自己想的那样，那到底后面隐藏着什么事？会不会让他们陷入危机？“要不……” “白儿，”夏炎摇摇头，“我能感觉到你想说的事对我来说非常重要，不要自己撑着，告诉我就好，好嘛？” 白白看着他坚定的表情，松开了拦着他的手。她没有说要画那些部位，就让他画着，避免自己的可以提醒误导了他，就像她现在就不敢确定到底是什么样子。 她看着夏炎手上的笔流畅地动着，纸上的画像一点点浮现眼前，她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第340章 他不是你爹 其实夏炎已经感觉到了白白气息的变化，不过他还是把画画完了。画完后他有一瞬间的迟疑，心里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只是他到底还是放下了笔，转过身：“白儿……” 白白看着那纸上的画像，心里乱成了一团。当原先的那份关系被推翻，所有的都要重新来过的时候，她发现那么多的头绪，她连一根都抽不出来。因为她完全静不下来。 “白儿！”夏炎扶住她的肩膀，他感觉到她气息很乱。 夏炎的轻呼让她终于是有一瞬的冷静：“阿炎，我们找地方说。”白白说着飞快得收起了两幅画像，“我们走。” 夏炎也不耽搁，走到门外时对二十说了句：“带他们去赏金阁基地。”便和白白飞快离开了。 二十不疑有他，紧跟着到了院外，让二百兵士先跟着一起去了赏金阁。 夏炎拉着白白直接赶到了城外的一个山坡上才停下。这里是他之前来的时候路过的一个地方，因为开着一片很漂亮的野花，他本来打算空的时候带她来看看。 只是现在人是来人，但是两人都没有心思去赏花。 白白跟着夏炎走到一棵大树下坐下，这里四周除了到小腿的野花，就这一棵大树了。她拿出两幅画放在地上，深吸了一口气，先是转头跟他说道：“阿炎，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我们一起面对！” 夏炎知道她是怕他撑不住，他回她一个微弱的笑容：“白儿，你说吧，我听着。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撑着。”不然怎么能帮你撑起这片天？ “嗯！”白白这是也冷静下来，她经过一路的奔跑已经想好了。这事迟早会知道，现在早发现了也好，至少可以掌握主动：“阿炎，你看你娘和安王的两幅画像，看他们的眼睛。” “若是织娘没有画错的话，那么你娘是单眼皮。就是这个！”白白怕他不懂，特地指给他看，“人的眼皮有单眼皮和双眼皮之分，像我是双眼皮。” “嗯！”夏炎懂得了她的意思。 “你再看安王的眼睛。” “他也是单眼皮。”夏炎明白白白要他看什么。 “对，阿炎，你确定吗？”白白这时又一次问了遍，她当时就是一直在犹豫不确定。她的第一印象，安王是单眼皮，但是后面反复想后又犹豫了。所以她在夏炎画画的时候没有提这件事。 “确定！”夏炎没有多思考，他能很清楚的记住见过的人和事，更别说那么熟悉的人。 “那么问题来了。”白白定了定神，鼓起勇气说到，“若是两张画都没有问题，那么阿炎，我可以确定，你、夏青姐都不是安王的孩子，他不是你们的爹！” 夏炎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这句话撞得他一下子不知道要说什么。 “阿炎？”白白担忧地看着他。 “白儿，你继续说。”夏炎平静地说着话。 但是白白感觉到他话里的寒冷，她往他身边靠了靠，拉着他的手，甚至偷偷运转起功法来，试图多给他一些温暖。 “白儿！”夏炎感觉到手上传来的热量，放空的脑子突然一惊，“别运功。”他反握住她的手，歉意说到：“让你担心了，白儿你说吧，我会冷静。” 白白看他恢复了些，才接着说到：“在那个世界，已经有研究证明，人的很多特征都是一种叫‘基因’的东西决定的。我们的眼皮也是。基因分为两种，一种是显性基因，一种是隐形基因。不同的搭配会出来不同的特征。” 白白没有跟他长篇大论，她只说了结果：“阿炎，若是父母中有一人是双眼皮，那么孩子有可能是双眼皮，也有可能是单眼皮。而两个单眼皮的人生下的孩子是不可能会有双眼皮的。” “我跟阿姐都是双眼皮！”夏炎没有去问原因，只要是她讲的，她都信。 “是。所以……” “安王不是我爹。”夏炎面无表情地说着残酷的事实。 “阿炎……”白白看着他，不知道要不要说。 “白儿，你别担心，我没有怀疑我娘的人品。”夏炎轻声说着，“他，也不会蠢笨到被蒙在鼓里认了别人的孩子当自己的亲生子女。” 白白其实在易家看到夏炎娘的画像时候，也想到了这些问题，所以她才这么犹豫要不要说：“他是故意的。” “嗯。” 接下去两人都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这里很美。”白白看着山坡上的一片格桑花轻声说到，“这是格桑花，代表着幸福美好的意思。” 夏炎伸出手臂把她圈在怀里：“嗯，白儿，我不会冲动，你别担心。” 白白靠在他的胸口：“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夏炎摇头，他现在确实没有想好。刚才那一刻，他就和白白那会一样，完全理不出头绪。只是他很快冷静了下来。但是若要问他要怎么做，他还没想明白，有太多的问题他想不通。 “他对我们很好！”不论是对他还是阿姐，他们都不是笨人，是不是真的对他们好，他们能感觉的到。他对他的培养、用心他也看得到。 自己穿着重甲在悬崖峭壁锻炼的时候，他每天都在。看到自己掉下来的时候他也飞身冲了下来，那一刻他看到了。当看到自己死不了了，他又狠心离开，因为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跟自己斗嘴斗气，甚至骂他打他，他知道，他是真的把自己当儿子对待着。不然自己也不会那样自然得喊他一生爹。 还有给阿姐的嫁妆，他听白儿说了，自己也去调查了，状元楼是明面上是酒楼，暗地里是安王的情报系统。 还有黑炎卫副统领，还有给白白的令牌…… “他应该有苦衷的。”白白感觉到了夏炎的心伤和痛苦，冒充自己的亲爹，却又对他们像亲生子女一样好。 就像当初她知道宋大叔就是伤害了娘亲的那个人的时候，她也是那样的痛苦。 夏炎没有回答，只喃喃说着：“那，爹到底在哪儿？” 第341章 鬼军 “我觉得安王可能知道你爹在哪里。”白白直起身子，他们越早知道真相，能掌握的主动性就越强，“阿炎，当初他认回你们的时候有没有可疑的地方？” 夏炎这时候也把那些情绪放在一边，尽可能冷静地去分析。 当初是因为黑炎匕他们认出了对方，但是自己有些先入为主了，因为他的表现，让他以为他就是他爹。也就是那时候起，他就已经在冒充了。 那后面的解释呢？还有自己调查来的情况呢？他解释的大战、昏迷的时间点都应该没有问题，还有关于娘亲的，因为大家都安王妃的事，他才真正确定了他的身份。 “娘亲？”夏炎突然说道。 “什么？” “娘亲的身份，安王妃！”夏炎直起身，看着白白说到，“当初我找人去京城查了，娘是安王妃，是秦皇亲自下的令。再结合他说的那些也都符合，所以我才没有怀疑。” “你是说，你娘的身份有问题？” “娘亲之前一直没有被封王妃，各方的情报看，娘早就被抬进安王府，却一直到爹失踪才被册封。若他不是我们的亲生父亲，那秦皇为何愿意封他为正妃？” “可能他不知道其中的缘由？” 夏炎摇摇头，他也不确定，若是不清楚，那情有可原，可是为何后面爹醒来后也没有纠正？而且后来册封自己小王爷还有黑炎卫副统领的圣旨，是怕知道后秦皇便不会同意？还是秦皇其实也是知道的？ “秦皇知不知晓我不确定，但是我能肯定，安王，肯定认识我爹。”夏炎抿唇说到。 “你娘，是早早被抬进了安王府，生下了夏青姐，又有了你。”白白慢慢说着，一边说着一边分析，“也就是说，那时候你爹，很有可能就在安王府？” 夏炎不由一震：“他是安王府的人！等等，”白白的这一提醒让他突然串起了很多事。 娘亲、安王府、安王，黑炎卫、秦十八、老五，针、令牌、楚源、联合…… “白儿！”夏炎转过头看着她，带着惊疑和长叹，“我可能猜到了。” 夏炎把自己的猜测跟她说了一遍，说完自己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白白听完也是觉得不可思议：“这，若是真的，那，安王这盘棋，下得也太大了……” “他有这样的本事！” “可是，那样的话，你爹，他现在在哪里？” 夏炎站起身，看着山坡北面成片的幽北深林，“我大概知道在哪里。不过，恐怕我现在还到不了那里。” “白儿，”夏炎拉住她的手，“你别担心，我会小心处理这件事。” 白白轻抱住他：“嗯，我信你。” 两人相拥了会就下山了，现在夏炎有了更明确的事情要去做，他得抓紧了。 夏炎把白白送回了客栈，交代她不论发生什么事听到什么消息，都不要轻举妄动。他有种感觉，之前他的安排可能快要有结果了。 “白儿，不要太过仁慈，我怕你的善心最终会害了你。”夏炎抚摸着她的头发交代到，“对不起，时间上不太凑巧，我怕到时候我不能及时赶回来。” “别担心，”白白知道了他的安排，感动他为她的布局和付出，“你安心去做你的事。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我知道的。” “我就怕你说的轻松，到时候做不到。” 白白害羞一笑：“不会，怎么样我也得对得起你为我做的这么多事啊！” “说话算话啊！”夏炎反复叮嘱着，“不然我就，打你屁股！” ……白白突然想起当年在九里山村二叔家门口被他打屁股的场景，脸刷得一下红了。 “哈哈哈……”夏炎看她这样子也是笑出了声，“白儿，我走了。” “麻利的滚！”白白背过身去，羞死人了。 “哈哈！”夏炎虽然心里多了一件沉甸甸的事情，但是他感觉，只要她在，所有的事情，他都会积极地面对、努力地解决。等这些事完结，他就跟她提亲，然后住进他们的“深山别墅”里去。 夏炎到赏金阁基地的时候，他们正在跟赏金阁的人在切磋。 “头儿！”大家看到他来了都停了下来。 “集合，出发！”没有多的话，他就带着二百人出发了。 大家心里有些嘀咕，感觉他似乎更严肃了，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忌惮。 当夏炎带着二百人到了他们来的那个山脚下的时候，众人心里一阵哀号，不是吧，又来？ “从今天起，我们这支队伍就叫鬼军！接下去的一个月，我们就在这山里训练。任务，每人两条角鹿筋，一颗熊胆，一条蟒皮。我要你们能做到像鬼魅一样神出鬼没。” ……“咕噜！”一片咽口水的声音响起，头儿这是要开野味铺吗？ “这是用来换你们的秦弩的，达不到就别想要了。” “嘶……保证完成任务！”众人都是鼓足了勇气大声喊道，开玩笑，那么霸气的武器别人有自己没有，绝对不能忍。 “下面分队，百人一队进行对抗，除了杀，可伤可抢，可偷袭可埋伏。不论你们用什么办法，一个月后，败者给胜者洗一个月袜子。” “噗！”柴充他们眼神古怪，这已经是赏金阁的惯例了，关键是尤其好用。而其他人都是差点喷血，这惩罚，他们宁愿被揍一顿。 很快二百人队伍分成了两拨，在夏炎的有意安排下，每一队的人员性格特点都差不多。有急躁勇猛的、成熟稳重的，有擅长单兵作战的，有适合带队指挥的。当然每队都有刺头，都有拖后腿的。 “头儿，那你呢？”小六子弱弱地问到，大家也都把眼神转到他身上，头在谁这边，那队绝对稳赢啊。 “我单兵！我会对你们两队都出手，当然你们若是哪队能抓住我，这次的比赛就算哪队赢。” “那若是抓住你了，我们的袜子你也洗吗？”有人突然冒了句，很快被一片“你真不怕死”的眼神包围。那人脖子一缩，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那就让我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哗……”这下他们激动了，这本事必须要有啊。 “准备，全体都有，时间一个月，目标徽州府城。出发！” “是！” 第342章 交州 夏炎离开后，白白也开始动了起来。她没有轻举妄动去帮忙查他的身世，要隐藏这件事的是安王，甚至可能还有皇帝的影子，她自认对上他们完全没有把握。她相信夏炎会处理好，而她要做的就是帮他把后续的事情做好。 沈燕归动作很快，第三天就把人带来了，一共是三个工匠。他们就跟着易行和熊山开始学习。三人也是铸造兵器的老师傅了，拿到外面肯定都是一介大师了，只是他们到易行这里，又都持着恭谦的态度学习着。 “他们还不错，我们可以把不少事情交给他们做。这样可能这个月还能多出一点。”易行看着白白说到。 “易先生，那麻烦您了。后面恐怕我要离开一阵，若有事，您可以让熊山联系我。” “你，要走？”易行发现自己有些慌。 “嗯。”白白真诚说到，“能认识易先生，是白白今生之幸。” “成姑娘，”易行有些不舍，但是似乎又没有让她留下的理由，“那你，要去哪里？还会回来吗？” “易先生，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我本是一颗星，划过了这个院子上空，留下了一点痕迹，很快便会消失。待你走出院子，便会看到，外面星光灿烂，而我终究不是停留的那颗。告辞！” 白白站起身，躬身一礼，离开了这个小院。她自然感觉到了易行对她的那一点心思，只是他和她终究不是一路人。 易行从来都不笨，他哪里听不出她的话外音。看着那至始至终在他都是穿着男装的清瘦背影，他不由喃喃说道：“你又可知，我今生不会离开这个院子了。” 白白离开易家后找到了沈燕归，那人就跟自己住同一家客栈。“你什么时候离开？” “成姑娘这是下逐客令了啊？” 白白无视了他的无赖：“我要去交州，把交州的铺面和土地给我。” “嗯？” “我总不能占着位置不做事。” “呵呵呵，这么着急？” 白白看着他说到：“青山铁矿发现，还有秦弩，皇上不着急？” “你，”沈燕归失笑，“还真是敏锐。”他这时也收起了玩笑，“他确实已经开始布置了。” “我知道，我不也是其中之一吗？”白白耸耸肩，皇帝给她这么重要的位置甚至还有金牌，除了那个原因，应该还指望她能在短时间内再帮他筹到一笔不菲的粮饷。“只是，恐怕皇上还是高估我了。” 沈燕归抿抿唇还是透露了一些：“皇上有这个心思，你的那份算是后备，你，不要有太大压力。” 白白感激地点点头，虽然即使他不说，她也会尽力，不仅为了皇上，还为了自己和夏炎：“我知道了。成墨他们就拜托你了。” “他们有我爹看着，你放心。白白！”沈燕归突然严肃地喊了她一声，“二十年前，有一位安于晏大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医术和卜卦之术尤其为世人称道，他知道很多世人未知之事。他与安王爷称兄道弟，关系非常不一般。也许，你可以借他为自己正名。” “嗯？”白白没想到他会替她想了这么多，“可是，我和他并没有交集。” “他常年在外游历，谁都不知道他到底去过哪里。我会跟姑姑说，让她给你证明。” “安夫人？他……他是安夫人的……” 沈燕归点点头：“他便是姑姑心仪之人，也是她的师傅。” 白白恍然，“这样会不会让安夫人为难？” “若是有人说起，你便这样答。若是无人怀疑最好。” “嗯，谢谢你。”白白点点头，犹豫了下还是没有把夏炎的安排告诉他，里面牵扯太多，她只能在心中默默跟他说了句抱歉。 白白离开了兖州，她去了交州，那个跟北方游牧民族交界的地方。而沈燕归暂时留了下来，他要看着工匠把工艺学会后带回去。他把秦皇手中的一部分店铺和良田给了她，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又带给我惊喜。 “主子，过了前面的山冈，就到了交州了。”依旧是二十跟着，这次只剩下他们两个了。其他的人都已经安排出去了，不过他们已经给交州的赏金阁基地送去消息了。 “嗯。”白白依旧一副男子装扮，他们这次没有着急赶路，从兖州到交州走了快四天了。 “有人！”二十突然戒备。 “参见嫂子！”来人正是赏金阁的人，共来了四人，“属下是交州分阁凌俊，属下两天前接到您的消息，人员已安排就位。” “嗯辛苦了，带路吧。” “是！” 凌俊路上给白白介绍了他们找的人：“嫂子，他们都是我们赏金阁的人或是家属，基本上都是交州本地人，很多也都是庄稼人出生。” “地呢？” “地是早前粮仓计划的时候便置办下的，加上您送来的地契，现在共有四千七百亩。” “那些地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除了你送来的地，其他的地今年春季都按着这里的办法种上了棉花，我们的人一直在精心打理，比当地其他的棉花长势要好，现在正在结铃。” 结铃期是棉花生长最重要的时节。那一个个挂下来的“小铃铛”以后就长成一朵朵的小棉桃。 棉花一般单株蕾数多达几十个，生产潜力很大。但生产上最后能收获的棉桃仅几个到十几个，大量的蕾铃会因为各种原因而脱落。像肥料不够，病虫害，或是被认为损伤等。 白白到了交州后马不停蹄地先去了棉田里看，她发现还好自己来的还算及时，看着棉田当初底肥就没有施足，现在棉铃有不少已经因为肥料不够脱落了。还有些只疯狂得长枝叶，不长棉铃。 “凌俊，你去把人召集过来，我就在这里等。” “嫂子，您不先休息下？” “我没赶路，不累。还是先打理棉田要紧。早一天，我们就能多产好几个人的棉衣。让大家也能过个暖和年。” 白白看着一望无际的棉田，心急如焚。是她的疏忽，只教了粮仓计划队伍的人种稻田的办法，忘记了有交州这样的种植棉花的地方，有青州那样种植地瓜的地方。因为没有及时把技术传过来，可能今年又要少存不少的粮草。 凌俊看她确实不是客气话，心里也是有些触动，忙应了一声便下去安排了。 第343章 刁奴 “嫂子。”人都带过来了，大约也有二百多个人。 “大家不用多礼。”白白此时已经换好了工作服，“大家跟我下田。” “是！”大家一看这个利落的小嫂子，也不怕脏累，一来就说要大家一起干活。众人心里都是暗暗佩服，他们都是庄稼人，还是比较喜欢实在肯干的。 白白站在田里，一株株给他们示范。大家伙虽然人多，但是都有序得站着，也不说话，让他们这个小嫂子的话都能让所有人听见。 “众位请看，这株棉花结铃结的少，长得也比较瘦弱，是先前的底肥施的不够。棉花都是一边开花一边结铃，营养不够了，它就结的少了。” “那要怎么办？”本来这些田就是赏金阁置办的，让他们免费种还能给他们一些分成作为辛苦钱，大家都已经很用心在种在管了。跟别的村民家里的棉田比，已经好了很多了。但是现在被小嫂子一说，好像是这个理。 他们望去有一些棉花长得就很好，而她挑出来的一些都明显瘦弱。 “小嫂子，那怎么办？有啥补救的法子不？”一个稍微年长一些的老人家问到。 白白把大家脸上的着急看在眼里，“各位叔伯婶子别着急，还来得及。大家伙记一下，像这种肥料少的，长得瘦的，可以趁着现在赶紧追肥。在棉花田里挖一些条状的深沟，把肥料深埋下去。这是花铃期的追肥，能多结两成左右花铃。” “好！阿五、小柳、丁荣，你们先带人去把沟挖好。”一个明显是带头的老人家喊道。 “对，对，我们分工行动。你们继续学着，我们先去。”于是刚才被喊道的人又拉了数十个人离开。 白白也不耽搁，若以每亩两千株计算，每株少落一个桃，就能增产皮棉五斤左右，所以早一步提高成铃数，就能多产些棉花。 “大家再来看这种，棉花的顶心和顶部的这两叶基本持平的时候，要把这个顶尖连着这片刚开展的小叶去掉。这叫打顶，也可以帮助棉铃结蕾。但是打下来的顶尖一定要带走，这种顶尖最容易长虫，打完顶再带走就是一举两得事情。” 白白一边走一边找棉株给他们示范。来的人也是感念她的细致，学会了就有一批人撤走马上去做。毕竟有好几千亩的田地，他们这些人分工也要做好几天。 “这块田长得太旺，这些棉花主茎干中下部的老叶片要剪掉，空枝也要剪掉，还有这些烂桃。” …… 白白来交州的第一天就全部花在了田里。直到夜幕时分，她把差不多的情况都跟他们介绍了下，让他们把现在还能做的事都安排下去。 一整天下来，她也感觉有些累了。赏金阁替她找了个自己开的客栈，让她好好休息了下。第二天一早，她就又去了田里。这次她去了秦皇名下的棉田，好歹也有四百多亩，既然接了这块令牌，总是要做点事。 白白和二十到那一大片的田间的时候，竟然没有看到一个人。沈燕归给她地契的时候，说的可是这里有二十个人在种这片田地，还有一个管事。 “二十，去找找。” 二十在半柱香后回来了，手里还拎了一个矮胖老头。 “我告诉你，老爷我可是京城派来这里的，你们这些刁民，竟敢挟持本老爷。待本老爷上京去圣上面前告你们！哎哟……”二十把他直接丢在了地上，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能见到圣上。 白白光一听这话眉头微皱：“你是这片棉田的管事？” “正是本老爷，哼，这可是皇家的田，怕了吧？”矮胖老头已经站起了身，抬着鼻孔看着白白，“若是你今日留下一百两银子，说不定本老爷还能网开一面。” 白白和二十像看一个小丑一样看着他。直到那老头脖子都抬酸了，低下头才发现两人戏谑无奈的眼神：“你们怎么看着本老爷？若是没钱，就拿东西来抵。唔，本老爷看你们这两匹马不错……” 白白实在看不下去了，拿出官印：“本官乃御赐五品司库，奉圣上命令查看皇家产业。” “啊！”矮胖老头一时没反应过来，呆滞住了，他揉揉被脸上的肉挤成一条线的眼睛，看了看白白手上的官印，他怎么说也是管着皇田，见过每次收缴棉花文籍上的官印，就是差不多这样子的。 “啊……大人！”矮胖老头嘭的一声跪在地上，“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大人大驾光临，小人有罪，小人有罪。” “嘭！”二十直接把他踢翻在地上，“闭嘴，大人问什么就说什么。” “是是！”矮胖男人再不敢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在这里几年了，这几年的收成如何？” “回，回大人，小的高新，在这里有十年了。托圣上的福气，这些年一直风调雨顺，收成还算不错。” “亩产多少？” “这，回大人，亩产，亩产二百五十斤。” 白白一听一个眼刀子扫去：“这叫托圣上的福？” “大人息怒，息怒。您是不知道这里的环境，干旱不说，天天日头都很高，棉铃都被晒死了，跟京城那良田没法比啊。真的，小人不敢说谎。”高新忙解释。 “嘭！”这下是白白自己踹上去了，“你当我好糊弄？” “这三年来，交州棉花平均亩产都有四百四十斤。去年更是大年，风雨调顺，最高的达到了六百二十斤，最少的也有四百三十斤。高管事，”白白低下头去看着他半抬着的脸，“你倒是给本官解释解释，这剩下的一百八十斤去了哪里？” “小人不敢欺瞒啊……”高新赶紧抹起了眼泪，“大人，您听我解释啊。” “高管事！”白白高声打断他，“你要知道，这可是皇家的田地，私自挪用皇粮，你可知，这是何罪？高管事，您看着是有福之人，家里应该也是子孙满堂了吧？” “大人……”高新心里咯噔一下，他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第344章 接管 “大人，你听我解释。”开始他以为这个司库看着这么嫩，可能是皇上的某个亲信家里的子孙，挂个名头出来游山玩水的，棉花一亩多少他能知道什么。现在看来似乎不好糊弄啊。 白白哪里不知道他心里所想，她也没那么多时间陪他耗：“高管事，大秦律令，挪用皇粮达一千斤以上者削官籍；万斤以上者满门入狱。您这四百亩田，光去年一年，就少了七万两千斤，您说，这该当何罪？若是算上您在这里的十年，恐怕，您九族都不够诛。” “啊！”高新一下冷汗就下来了，“大人，您可不能冤枉我啊，我可没有挪用啊。每次收cd是由交州知府过来验收的，在下可不敢有一次一毫藏私啊。” 白白一听，原来，这里面还有交州知府的事。“你跟我来。” “大人，大人。”高新赶紧站起来拦住，“大人有所不知，这交州知府是当朝贵妃的亲兄弟，可惹不起哦。” “嗯？”白白皱眉，看来这里面的事没这么简单。 高新看她皱眉，还以为是她怕了。心中暗自得意了下，哼，五品又如何，还不是奴才，比得上人家贵妃吗？那可是正经主子。 “二十！”白白看高新那嘴角不由露出来的笑一阵冷笑，“给我找人把这四百亩田接下来。” “你，你不能这么做！”高新一下跳起来，“这可是皇家的田，你有什么权利接管？我要向圣上禀告。” “那我就送你去见圣上。”白白示意二十把人带走，“高管事那里应该有账册，找出来一起送给安夫人。” “是！”二十嫌这人麻烦，直接劈晕了挂在马上。“嫂子，交州知府是庆妃的人。” “庆妃？”白白倒是没想到竟然是太后娘家人，“那就还是交给安夫人，官吏的事我不管，我只管农田。” “是！”二十看她通透的很，也不担心了，示意暗中跟着的赏金阁隐卫把人带走。 “去把我们的人也叫来。”白白对着一个隐卫到。 “是！”破空声想起，人也离开了。 半个时辰后，赏金阁来了三十个人，其中十个看着就是有身手的，其他二十个便是昨日白白见过的农夫。 “辛苦各位了，以后这四百亩也由你们打理，收成的两成作为工钱，发给你们个人。” “是！”大家都很高兴，不用佃租，还能拿收成。而且赏金阁一直对他们很好，只要他们干活努力，他们的孩子、老人，赏金阁都帮忙养着。不仅如此，还送他们的孩子去上学，去学功夫，学生意。 “二十，我们走，回客栈收拾下，去府城。”白白把棉田的事安排好了，就要赶去忙店铺的事情。 兖州的伊人馆虽然已经过了两周的新店期，但是生意依旧火爆到不行。现在每天几乎都有两万多两的收入，而且这种趋势还在递增。她估计真正的爆发期会在一个月后，那时候他们的产品效果才会大面积地显现出来。 京城伊人馆的账目秀儿每月都会传过来，现在每个月已经达到可观的一百一十万两。他们已经在着手准备第二家分店了，因为京城一号店几乎接下去半年的包间都已经预约满了。现在已经满足不了接踵而至的客人了。 不过这次她打算在交州的伊人馆加点新的东西，也算是因地取材。 白白和二十花了半天到了府城，先去了秦皇给的那个铺子看。 铺子位置倒是很不错，就在府城最热闹的江南街上。 “灵秀阁？”名字倒是不错，只是往店铺里一看，她的眉头就不由皱起来了。店铺装修得很是富丽堂皇，但是那些架子上的灰哪怕她站在门外都看得到。还有随意陈列着的胭脂水粉，如何能让人愿意进来光顾。 白白跨进店里，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的女子正靠在柜台睡觉。这会虽是中午，但也不至于一个人都没有。“掌柜！”她上前敲敲桌子。 “要什么自己挑。”那掌柜头都不抬，就朝着白白挥挥手。 “起来！”二十“嘭”得一声猛地拍了下桌子。 “哎呦娘啊，那个杀千刀的！”掌柜一下就跳起来了。 白白眉头一皱，拿起桌上一块抹布就往她嘴里塞去。 “唔……”那人想要的动手被二十一把拎了出来，反扣在后面，“闭嘴！” “我不管你是谁，这间铺子现在我接手了。”白白懒得跟她废话，“送走！” “还是给安夫人吗？” “给知府送去，给他提个醒。”这个掌柜毕竟只是消极怠工，和高新的贪墨粮草不一样。 “是！” 很快凌俊便带着人来了，两个人把瞪着眼睛不停“唔唔唔”的女子押走了。 凌俊带来的人中，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走了出来，对着白白行了个标准的礼：“参见主子，我叫茉香，是秀儿姐姐派我来的。” 白白看着她年纪虽小，行为举止说话都还得体，点点头。“秀儿想必跟你说过了，那我就不多说了。交州的伊人馆今天起就交给你了。” 虽然秦皇把店铺交给她了，但是人却没有说一定要用他的。那些人不好用，就换了。 “是，茉香知道。” “这间店铺原来的装饰还不错，就把布局隔下就好。还有，宣传做起来，一定要大。” “是。” 白白暂时留在了交州，和茉香一起把店铺做起来。 一日茉香在店里看完装修去找白白汇报，“茉香你来得正好，看看我做的这个。你找个正在小日子的姐妹试下。” “啊？这是什么？”茉香有些害羞得接过白白手上的东西，主子说的“小日子？”虽然她经过秀儿的一手培训，在店里也是挺抹得开面子，跟那些夫人小姐说着“内分泌、雌激素”这样的东西，但是小日子，这个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白白自然看出了她的窘迫，长叹一口气，这东西确实难上台面了，但是架不住好用啊。她看看自己这小身板也开始发育了，恐怕那一天也不远了。把这东西做出来，造福广大女性的同时也是便利自己了。 第345章 庆东 白白走上前，拉着茉香坐下，语重心长到：“茉香，我知道说这个有些难为你们。但是你要知道，这是我们的工作，我们只是为了女子的健康，并没有做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我们只对我们的客人介绍这种产品，也不是拿到大街上宣扬。所以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 “我们要把客户当成姐妹，当成闺蜜，真正站在她们的角度替她们分忧解难，让她们觉得我们是为好，不是为赚钱，这才是成功。” 茉香听后点点头：“是，主子我知道了。茉香会努力的。” 白白知道这个时代女人根骨里的东西是需要潜移默化的一点点改变的，也不多劝。她看得出来，茉香至少会去尝试的。而卫生棉这个东西，只要有人试过了，就会口口相传。 她见过来做护理的那些闺房夫人们，私下聊得东西也是开放的很，倒是茉香这样的大姑娘可能还有些腼腆。 这次白白想在交州的伊人馆加的东西便是卫生棉。她了解过，这时代用的果然是草木灰，还有些富贵人家用的是千层布，但是到底比较热和不卫生。 交州产棉花，她就想着专门找一批人细加工棉花，做成卫生棉。她也不打算拿出来公开卖，就放在伊人馆里出售给那些贵妇人和千金小姐。价格也没打算放低，这东西做着费劲，量又需求很大。而且很容易被人模仿，也许她也就只能赚一阵子的钱。 给茉香的只是自己找了赏金阁的一些婶子做的试验品，就当是新店开业送的小礼品了。 茉香过了三天回来，虽然脸上还带着害羞，但是白白看的出来她已经在努力适应说这个了：“主子，卫生棉店里的姐妹试过了，很好用。您打算在咱们店里卖的话，看来可行。” “好，那就安排下去，让人批量生产。” “是。” 接下去的时间白白就两头跑了。在府城的时间多些，在棉田的时间少些。赏金阁的人上手很快，她也只要隔几天去看看就好了。 这一次因为有些棉田出现了棉红铃虫，她去了四天的功夫。等回到府城的时候，茉香已经等的有些心焦了。 “主子，您可回来了。” “怎么了？”白白看她神色很着急的样子。 “庆知府带人把我们的铺子封了？” “嗯？”伊人馆还在装修，他就急不可耐了？“二十，茉香，我们走。”白白也来不及休息下，带着人直奔州府衙门。 “嫂子，恐怕是我们接二连三的动作让庆东坐不住了。” 白白冷笑，本想给他一个机会，棉田收回的时候他就应该有觉悟，就该收敛点。要是再做得高明点，就把这些年在棉田和胭脂铺里侵吞的吐出来。好歹他是庆妃的大哥，安夫人也好，皇上也好都不会做得太难看。 现在封了她的铺子，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他是在跟她示威。 在白白他们去知府的时候，庆东在知府衙门正在发火：“哪来的小白脸，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动老子的东西。” 边上一个师爷模样的人扇着扇子给他顺气：“老爷，那肯定是初出茅庐的小子，不知道老爷您的威名。您放心，等他知道了您的厉害，指不定怎么哭着喊着求您放过他呢。” 庆东一听这话，八字胡微微一抖，心里舒坦了不少。庆家自从他的姑姑做了太后，简直就是一人得势鸡犬升天。他虽然只是个小小的七品知府，但是在交州这一亩三分地上，还真是没人敢跟他叫板。 突然冒出一个不知道哪来的小毛猴子，竟然把手伸到他的地盘上来了。简直就是不要命。 那些棉田虽然是皇上的，但是这么多年，都是他验收了交上去，上头也从未有人说过什么。自己不过是每年留了一点而已，皇上都没说什么，竟然跑出来一个愣头青说他接管，他算个屁啊。 更可恶的是，竟然把自己的奶娘捆来了示威，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那人还没出现？”他越想越气，还敢避而不见。 “老爷，应该快来了，除非她不想开铺子了。” “啊呸！那是老爷的铺子！” “是是是！”师爷忙赔着笑，心里默默腹诽着，那是皇上的铺子，每年给了这么多饷银让您找人看着，您倒好，直接把铺子给了奶娘，饷银都直接放自己口袋了。不过这些话他是不敢说出口的。 “二十，庆东这人的资料，你知道吧？”路上，白白问到。 来交州只是因为她想打通和北方的交易通道。幽州是兵防重镇，幽州后面直接就是京城，所以她选择了与北方有一小块区域接壤的交州。万一有情况，也比较容易封锁通道。倒是没想到出来个“庆知府”。 “庆东，现年三十七岁，是当今太后的亲侄子，也是庆妃的亲大哥。”京城各势力、人物的资料，黑炎卫都是要牢记在心的，所以白白问他算是问对了。 “太后聪明，先皇去世后，她知道皇家忌讳后宫干政，所以母家的人她都没有求高位。她唯一的亲大哥，也就是庆妃和庆东的爹，也只是一个六品仓廪。庆东年轻时考上过举人，被封为交州知府。”这些话是二十把声音逼成了一条线在白白耳边说的。 “皇上感念太后大义，特意封了庆东的妹妹庆熙为妃。” “此人能力如何？”白白本不想干涉官场之事，她的任务只是帮皇帝赚钱罢了。没想到遇到的第一个拆台的便是皇帝的大舅子。 二十撇撇嘴：“鸡鸣狗盗之辈。” 白白心下了然，看来这个知府也是皇上看在太后的面子给的。就是不知道这人识不识趣了，听二十的口气，恐怕是难了。不过自己也不怕他，阿炎和她付出了那么多才走到今天，若是就这样怕了，剩下的路干脆不用走了，直接回九里山村隐居好了。 “嫂子，前面就到衙门了。” “上去叫门。” “是！” “把这个带上！”白白把司库的官印给二十。 “是！” 第346章 这个好 “拿着这个去让你家大人出来！”二十把官印直接给了衙役，让他进去喊人。庆东只要不是太蠢就不敢公然以下犯上，藐视上级官员。 然而二十还是低估了已经极度膨胀的庆东，他拿到官印的时候还真是差点就往地上砸了，还好师爷及时拦住。 “使不得使不得啊，老爷。” “怎么，你也觉得老爷我该怕他？” “哪儿能啊，小的是想，咱们还没弄清楚这人的来路，贸然行事恐怕给宫中的太后和娘娘带去不便啊。”师爷心里都快崩溃了，这老爷年轻时候还知道收敛一些，当庆妃被封之后他就开始飘飘然了。可是苦了自己了，他有预感，有朝一日，自己会被他连累。 “难道我姑姑和妹妹还会怕他？” “老爷，您要知道，现在左相的女儿也被封了妃子，现在后宫高位可还空着呢，若是传出点对娘娘不利的，那可就不太好了！” “嗯，这么说好像挺有道理，那老爷我就纡尊降贵去见见他。” 师爷抹了把汗，可算是劝住了，这活可真不好干啊， “吱呀”，府衙的门打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圆滚滚的肉球。 白白和茉香差点惊掉了下巴。这样都能不摔跤，真是能人。因为那人肚子已经鼓得看不见自己的脚了。 “你是皇上妹夫新封的司库？” 白白坐在马上，一听这话差点栽倒。这人还真是口没遮拦，关系上来讲，皇上确实是你妹夫，可是你还真敢就这么挂在嘴上。 “庆大人，本官奉命到此查看并接管圣上的田产，还请庆大人能行个方便配合在下。” “配合？你算个……” “大人！”师爷赶紧插上，“这位大人，不知您贵姓，在哪位大人手下任职？我们庆大人久不去京城探亲，不知有新的司库大人上任。” 白白听得冷笑一声：“难道皇上任命官员还需要你们同意不成？” “不敢不敢，大人严重了。”师爷心里一凛，这人还真是不识好歹，难道不知道自家大人是太后的亲侄子？庆妃的亲大哥？ “太后姑妈和庆妃妹妹可没跟我说过有你这么号人物！” 白白失笑，这庆东还真是没脑子，他不知道连太后和庆妃都在低调做人吗？你这么狐假虎威她们知道吗？ “庆大人，还有这位师爷，”白白看这个师爷倒是有些通透，“在下职责所在，只为那四百亩棉田和‘灵秀阁’的铺子而来。这是燕相亲手交给我的地契，你们请过目。” 二十把地契拿过去给他们，师爷忙双手接过。他不是庆东那个蠢笨之人，他很清楚燕相在大秦国的地位。而太后和庆妃，说穿了只是女人，母家还是无权无势的商贾出生，跟沈家这种立世几百年的大家族完全没有可比性。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大秦倒了沈家都未必会倒。 师爷看过地契确实是盖着皇上的私印，看来这司库是燕相的心腹了。“大人，小的看清了。”说着他在庆东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庆东还想说什么，被师爷拉拉衣角硬压了下去。 白白看着他们的互动也不制止，看来这师爷在这个庆东的心里，地位不低啊。 “大人。”庆东今日第一次弯腰，可以说是这些年来第一次在人面前弯腰低头，心里别提有多郁闷了，“下官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人恕罪。下官这就命人去拆封，以后有需要下官的地方，请大人尽管吩咐。” 庆东不知道，他这身材，他以为的弯腰低头，在白白他们看来，跟没做一样。他的手甚至都握不到一块去，怎么能算作揖？ 不过她没有计较这些，她的目的达到就好了：“庆大人客气了。在下说了，除了那四百亩棉田和铺子，其他的在下都不会过问。在下告辞！” 白白他们离开后，庆东肥胖的身子气的一抖一抖的，“师爷你为何拦着我？是燕相的人我就怕了吗？燕相能大的过太后去？” 师爷抿抿唇，他怕他一开口就是要骂他猪。他也是深吸了几口气才把心里的火气压下，换上一张赔笑的脸说道：“老爷，不就是那点棉花田和铺子么，您下次去跟太后说道说道，她老人家不得好好补偿您。要是您跟燕相对上了，他在皇上面前参您一本，娘娘和太后面上也无光啊。” “他敢！” 他有什么不敢的！“老爷，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为了这么点小惠小利，不值当。大不了，咱在别的地方补回来嘛。” “哦？” “小的听说，去年有个大户包了不少田地，今年这收成怕也是低不了，咱们可以去哪里……” “这个好，这个好！”庆东一听也来了劲，“去给爷打听下，无论如何，得把这四百亩的损失补回来。” “是是是！我的好大人。”师爷笑着应到，凌老弟，对不住啦。死道友不死贫道，大人心气儿不顺，只能拿你来帮他顺气儿了。 “可是，奶娘那边怎么办啊？” 这庆东虽说蠢笨，但是有点好处，就是孝顺。这个奶娘从小待他跟亲儿子一样，他对这个奶娘比对自己亲娘还好。 “老爷，这事儿更简单了，您再给她找个铺子不就行了？” “那不得花钱啊！”庆东就是心疼这个啊。自己本来还想接着姑妈的名头捞个油水足的当当，什么户部侍郎啊、少府啊……可是皇上只给了一个交州知府，就这么屁大点的地方，哪有京城好啊。虽然天高皇帝远，自己在这里也是挺逍遥快活的，可是没成就感啊。哪有京官一呼百应那么霸气啊！ “那也简单！”师爷不怀好意得笑笑，燕相的人不能动，其他人还不行么，他其实是太后派来伺候这个庆老爷的。一方面，也是安抚他伺候他，毕竟他这辈子也就只能待在交州了，上不去了；另一方面也是帮忙看着他，不准他出大的纰漏。 反正只要不是大事，基本上他也都是顺着他，甚至是捧着庆老爷的，到底他是太后的亲侄子啊。 “咱们可以找个无权无势的，随便找个由头，封了他的铺子充公就好了。”师爷在庆东耳边嘀嘀咕咕说到。 庆东一听，眼睛一亮，“这个好，这个好！去给老爷速速办妥。” “是，小的遵命。” 第347章 趁火打劫 庆东怎么找回损失，白白没有去管。铺子的事情解决了，她和茉香他们一起便开始动作了。不只是伊人馆，她还要准备一个小作坊，用来做卫生棉。作坊面积不大，但是卫生要求高，所以她得亲自盯着。 在他们忙得如火如荼的时候，突然有一天，凌俊找上了门。 “嫂子！” 白白看他表情古怪：“怎么了？” 凌俊确实有些哭笑不得：“庆大人封了我们一个铺子。” “嗯？”白白还真是愣了下。 “而且，他还要求我们把这次棉田的收成上交六万亩给衙门。” “理由呢？” “说是外来大户承包田地的场地租用费。” “田地不是我们买的？” “有些是，有些不是。嫂子，”凌俊摇摇头说到，“他是把在您这儿吃的亏都要到我这儿给捞回去了。” 白白手指轻扣着桌面，这事儿还真不好办。庆东不知道凌俊是赏金阁的人，更不会知道那些田地其实是他们粮仓计划的一部分。不论如何，粮仓计划不能暴露。 “你先应承下来。暗中派人去查庆东这些年做的事情。查清后送到京城给安夫人，让她转交给太后。她会明白的。” “是！”凌俊领命离开。 “嫂子，您是想让太后欠您的人情？” “不，是欠安夫人的。”太后跟她没什么交集，冒然送人情给她，反而会让她觉得自己有所图。当然自己也确实有所图，只是要通过安夫人帮忙实现。 她本就是御史中丞，行监察百官之职，有人揭发庆东的罪责被她发现也正常。而太后必然承了安夫人的情。安夫人的人情，自己就好送了。 安排完这些事，她也就没去管后续了。赏金阁少了一个铺子，那些人就暂时抽调过来到作坊帮忙。棉田反正还没收成，也许收成前，太后那边就已经会有动静了，所以她也没有太担心。 剩下的时间，她就加紧作坊和伊人馆开业的事情。没多久，徽州工坊那边先传来了好消息：“二百秦弩已完成。” “是个好消息啊！”白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比预计得早了五天，也就是说剩下五天还能做出三四十把秦弩，“能通知到阿炎他们吗？” 二十摇摇头：“最近都没有联系了，隐卫在三天前被甩掉了。” “嗯？”这些隐卫是赏金阁的人，也有一部分黑炎卫。是暗中传递消息和保护夏炎的，被甩掉了？唯一的解释只能是夏炎故意的。 白白猜得没错，“甩掉隐卫”是夏炎给两支小队下的密令。 “若是连甩掉这几个隐卫的本事都没有，以后还谈什么突袭？算什么鬼军？” 夏炎心中很清楚自己对这支队伍的定位，鬼军就像是鬼魅一样，以后出入各种场所要无声无息。而当盯上目标时，就要像鬼上身一样，怎么都摆脱不掉。与敌对抗时，要像小鬼索命一样，阎王要你三更死，绝不留命到五更。 两支分队初入深林时，都是采取了远离观望的战术。他们首先要熟悉环境，熟悉对方的作战方式。而夏炎似乎是觉得他们的进展太慢了，在第一天的下午就给一支队伍引来了一头熊，给另一支队伍引来了一群狼。 “啊呜——”“呜——”一阵响彻山林嚎叫让正在跟熊搏斗的柴充队伍手上一顿。 “啊！狼啊——”惶恐的尖叫声响起，传到了十里外他们的耳朵里。 柴充他们一听，心里都不由一乐，手上动作更加利索凶猛起来：“兄弟们，加把劲！把这熊瞎子拿下，咱们赶过去。” “好！”大家的神情都有些兴奋。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另一边是十九和三十二带队。当看到一群泛着绿光的狼群雪狼靠近的时候，他们的后背一阵发凉。 “头儿，不带这么玩的……”众人心里一顿哀号。 十九心里也发毛，最怕的还不是蟒蛇和熊，野外最怕就是狼群，凶狠狡猾，关键还是成群出现。但是他还是迅速逼自己冷静下来。“结阵！” 百人队伍迅速收拢结阵。“不要把后背和脖子露给狼，轮番守护外围，里面的伺机刺杀。”十九到底是受过训练的，冷静下来后一条条命令下达得清晰有序，“找头狼！” 对付狼群最有效的办法便是找到头狼，将其击杀，这样狼群就会畏惧，失去攻势。 夏炎就在不远处隐匿着气息观察着两边的战场。另一边，柴充他们两年前面对棕熊还会腿脚发软，现在看他勇猛得强势上前主动跟熊对抗，不论是心态还是力量都有了很大的变化。 而张燧也已经表现出了一个成熟的弓箭手应有的心理状态和水平。不论前面战况如何，他的手一直稳稳地端着，目光紧盯这熊瞎子。 夏炎略一转身，发现他瞄准的方向，眉梢一挑。 “张燧！”前面的柴充大喊一声，几乎他声音刚刚想起，张燧的箭已经到了，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直刺熊的嘴巴。 “嘭！”箭矢直接穿透了熊的咽喉，带起了一阵血雾，喷在了给他略阵的柴充脸上。 “噗！啊呸！”吃了一嘴熊血，柴充在一边忙吐着口水，不过马上又抬起头兴奋地朝张燧吹了记口哨。 真是爽快啊！柴充和张燧还有小六都是不由一声长叹，他们终于也能自己灭杀熊了。两年前，头儿还为了他们受了重伤，这些事虽然没再提过，但是都闷在这批汉子的心里。今日，终于是出了口气了。 “吁——”张燧在树上一声长哨，大家迅速集合，脸上带着刚杀完熊的兴奋和激动。 张燧飞身下树，把箭矢拔出来，一边擦一边说道：“留下两个人把熊处理了，其他人我们走！” “去哪儿？啊！”有几个愣头青还没明白，被柴充一个头踏敲去，“蠢！趁火打劫啊！” “吼——”大家这下更兴奋了，没什么比这种捡漏更爽了。 半柱香后，十里外的另一个战场。 “柴充，你个王八蛋！”十九他们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头狼干掉，大伙都是力竭的时候，柴充他们一伙人轰一下全出来了。 “嘿嘿，兄弟，你们累到了吧？剩下打扫战场的事就交给我们好了。”柴充手一挥，立刻有人把他们围起来，谨防他们反抗。其他人像蝗虫过境一样把躺在地上的狼群全都收走了。连皮毛都没有丢下。 “感谢哈！”柴充他们留下一句话后，带着打劫来的战利品离开了，留下十九他们在原地咬牙切齿。 第348章 风靡 被趁火打劫了，十九他们郁闷的同时，也明白了，不论什么时候，都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他们就不该把自己所有的实力都暴露了出来，剩下的便只能任人宰割。 然而他们很快也教会了柴充他们，给敌人留一口气，那么必将用自己的气来还。没有把自己这队控制起来，没有收缴武器，于是仅仅在半天后，十九就带着人给了他们一个惨痛的教训。 当柴充他们躲在一个山洞里暗暗吃着在地底焖熟的熊肉时，一阵混在肉香里的异香把他们都迷倒了。 “老大！东西都收了，他们人怎么办？”手下人把吃的喝的，还有武器全都收缴了，只剩下人躺在那里了。 “衣服鞋子也收了，留条裤衩就好了。”十九淡淡说道。 ……老大，你够狠！不过我喜欢！ 众人在一阵猥琐嘚瑟的目光中把柴充他们剥了个精光，然后扬长而去。看来，接下去好几天，他们都要忙着先解决“遮羞”的问题了。 “啊——”第二天，当他们醒来发现赤条条地互相抱在一起的时候，山洞里爆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 “这下怎么办啊？”有人苦丧着脸问柴充。 柴充转头看张燧，“老二，你说怎么办？” “……”张燧平日里几乎无表情的脸也是罕见的有一丝羞红，“我，怎么知道！” “出来吧！”外面突然想起夏炎的声音。 “啊头儿！你别进来！”小六赶紧喊道，这要让头看见，就太丢人了。 “我数到三，不出来就放火烧洞了。” …… 当夏炎看到百来号白花花的汉子站在面前的时候，眉角也不由地抽抽了几下，心里默默感叹了下，安王教出来的人，果然有股恶趣味。不过不得不说，确实很好用。不止是他们接下去几天动作肯定会被拖慢，甚至严重者，心里都会留下一道坎。 “若是你们在这深林里徘徊了一个月都没洗澡，遇到一个湖的时候，你们会这么害羞不肯出来，下河都不下了？” “那，当然不会……”这是大家心里的心声。 “若是今日的任务就是混入澡堂，在一群洗澡的人中间刺杀一个人，你们也害羞不进去了？” “头儿，我们……” “衣服没有算什么，命还在才是最重要的。”夏炎要一遍遍给他们灌输，不论什么环境下，都要从容面对。 “是！”大家伙的脸都有些热，这次不是害羞，是羞愧的。是啊，这次被偷袭，他们竟然先想到的是面子，而不是后果。若是这次遇到的是敌人，哪儿还有命在这害羞扭捏。 “你们犯了三个大忌：第一，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遇敌不下死手，让敌人有翻身的机会，回过头就是要你们的命！ “第二，找个没有退路的山洞却又没做好隐蔽，让人摸了上来。你们的藏身之所就变成了你们的葬身之地！ “第三，得意忘形。你们以为人家需要很久才能缓过气，甚至连最基本的警戒都丢了，而事实呢？却是人家转身就把你们灭了。” “头儿。”剩下的话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次他们错的太离谱了。 “所以你们就打算这么认输了吗？”夏炎斜眼说到。 “开玩笑！”柴充一挺胸脯，“看老子怎么把我们的东西抢回来！” “抢回来！”大家心里一阵澎湃，不就是被抢了么，再抢回来就是了，到时候连裤衩都不给他们留。 “我知道他们在哪里，然后可以给你们出个主意。”夏炎老神在在得说到。 众人眼睛一亮，“头儿，什么主意？” “投诚！” 于是，两支队伍开始较真上了。后来的几次对撞，都是带着狠劲和血腥了，手段也开始多种多样起来。 当双方的火力真正被调动起来的时候，夏炎也开始加入了战局。 深山里的对抗愈演愈烈，而交州城中，今日也被一股风潮悄然席卷。先是在京城和兖州有名的伊人馆在交州开业了，引起了大家的热捧。而后在伊人馆中，一种白色的棉制品引来了整个交州女性的私下热议。 “哎，那个东西你用过了吗？” “哪个？” “就女人月事时候那个。” “我还没到呢，正想问问你，你说那东西真的好用？” “我也不知道啊，但是我听戚夫人说，她用过，舒服方便的很。里面的芯子直接抽出来丢掉，塞上新的，一点不脏不热。” “哦？那我也去买些。”说着便起身要走。 “哎，你等等，他们说这个只在伊人馆里卖。” “那就去伊人馆，我预约了他们家的一个面部护理，听我那在京城的小妹说，那效果好得不得了。” “真的？那我跟你一起去。” “成，那你去他们店里跟我约同一个时间。” “好嘞。” 京城和兖州伊人馆的名声打响，帮着伊人馆奠定了很好的市场基础，让交州的伊人馆一开起来就达到了空前的热度。 白白同时把卫生棉送到了京城和兖州的店里出售，特地给安夫人也送去了好几份。 安夫人前脚刚收到了白白命人送来的庆东的资料，后脚就收到了她送的这个东西，当杏儿在那翻来覆去研究这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安夫人的窘迫差点把让她落荒而逃了。 “这丫头……”她失笑拿过杏儿手里的东西，“别看啦，这是女人用的，你也拿一些去。” “啊……”等杏儿反应过来后先是一顿脸红，然后就爆笑起来，“哈哈哈，也就她能想到这玩意了，估计她还卖不低的价钱。” “快收起来，让老爷子听见了又要上火了。” 一提老爷子，杏儿也卡住声不说话了，她还真是就怕沈老爷子了，规矩大不说，还特别能唠叨。尤其他还是这个家最德高望重的，还不能逃走不听。现在他说不动燕相了，就来唠叨自己了。 你说若是跟沈绛大人给那几个小泼猴上课一样好玩也就算了，他给自己念叨的便是什么“女子要德才兼备，要知书达理……”，自己从小被师父带在身边野惯了，哪听得了这个啊。 “杏儿，收拾下，我们进宫。”安夫人拿起白白送来的资料笑着摇头，这丫头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这顺水人情做的真是毫不客气啊。 第349章 王庭 安宁宫，安夫人正在给太后敷着伊人馆新出品的牛奶面膜，杏儿在一边打下手。 “阿莺啊，这个面膜问着有股奶香味儿，和之前的花香味不一样。”太后被安夫人带着点按穴的手法按摩着，舒坦地说到。 “那丫头的新产品，说是能美白，尤其是这大夏天的，太阳晒，正适合。” “呵呵呵，那个成姑娘确实是个妙人。”她近来也听了不少她的传闻，尤其是知道皇帝有意把她跟坤儿牵线后，她也特意关注了她一些，这姑娘确实是个不错的。 一炷香后，安夫人帮忙卸掉了面膜，端起镜子给太后瞧。 “嗯，哀家这张老脸看着白了不少。”太后对着镜子细细瞧着说到，“今日你来是有何事啊？” “太后，您看看这个。”沈莺把东西递过去。 太后看她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心里不由一凛，这丫头谈公事的时候总是这幅表情。她还没看手上的东西，心思一转，就猜到了这东西恐怕和自己手下的人有关了。 她越看脸色越沉，连刚做的面膜似乎都已经挽不回她脸上的黑沉了。 “嘭！”太后把资料往桌上一拍，“这个蠢货！” 安夫人站在一边也不说话，她知道太后生气归生气，但是这幅姿态未必没有做给她看的嫌疑。 “阿莺啊，”许久之后，安夫人听到太后开口，低头应是。 “没出人命吧？” 安夫人摇头，“没有。”但是这些年被欺负压迫的人家，有没有活不下来的，就不得而知了。 “哼，还不算没救。”太后帮忙开脱了一句。 “是！”安夫人知道这时候她不需要说话，今日她只是替白白来送个人情的。 “哀家会好好敲打敲打他，那些他侵吞的银子哀家也会叫他吐出来，尽数还给人家。” “太后明察秋毫，是百姓之福。”安夫人不咸不淡地恭维了一句，便告退了。 “阿莺啊，”太后在她快迈出殿门口时说了句，“这份情，哀家承了。” 安夫人只顿了顿点点头便带着杏儿离开了。 “师父，你需要太后的人情吗？”杏儿有些想不通，按照安夫人的地位和能力，以及这些年为皇上做的事情，她似乎不需要特意去巴结太后。 直到回到沈府，安夫人才淡笑说到：“我不需要，有人需要啊。” “啊？”杏儿知道消息是白白送来的，“她要来有什么用？那她干嘛不自己给太后？” 安夫人摇摇头，杏儿这些年只跟着自己到处跑，剩下就是学医了，几乎没有接触过宫廷，里面的道道她不会明白。只是她也有些疑惑，成丫头在农村出生，也没接触过，怎么就知道借自己的手送人情？ 还好杏儿不用进入宫廷，否则在那复杂的后宫，恐怕早就被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想到这里，她轻抚着杏儿的头发说到：“杏儿，你也不小了，若是有合适的人家，师父帮你相看相看可好？” “啊，师父不要不要啊。”杏儿一下炸毛了，“我不急不急。” “可是，你天天跟着我，也没机会跟别人接触，我担心……” “师父！”杏儿突然站到她面前正色到，“有个地方男人很多，我想去！” “……胡闹，说的什么话这是！” 杏儿吐吐舌头，知道自己话说错了：“我是说，我想去军营！” “什么？”安夫人一惊，她没想到杏儿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杏儿看她的表情，知道她猜错了：“师父，我是去当军医，不是去打仗。我又不会功夫。” “杏儿！”安夫人突然灵光一闪，“你，是不是看上幽州大营的什么人了？” “师父，哪儿有！”杏儿脸红否认。 安夫人一看这状态，哪儿还有不明白的。只是她从小几乎都跟在自己身边，没什么机会接触外人，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外面的人？ 不过她看杏儿不肯说，也不勉强。她知道女孩子到了这个年纪，总会有些自己的心思是不想别人知道的。这个跟信任与爱无关，只是她想要一些小秘密罢了。 “那你想去哪个营地？” 杏儿一听眼睛一亮，师父这是同意了？“幽州！” “哎，儿大不由娘啊！”安夫人摇摇头，拉着她坐下来，“你想去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若是有战事，不可上战场，只能在后方营地。” “是，师父。”杏儿乖巧的点点头。 安夫人看着这个一手带大的女孩，说是徒弟，更胜女儿。就算她只是待在后方，也忍不住的担忧啊。“杏儿啊，师父……” 只是她说到一半，还是停住了，说的多了，反倒让她心里有负担。孩子大了，就让她自己去飞，她只要在后面静静的看着就好了。她爱怜得摸摸她的头，“若是觉得苦了，想回来，师父一直都在。” “师父……”杏儿有些哽咽。 “若是你看上了谁，想说的时候告诉师父，师父给你做主！” “师父！”杏儿难得的露出了女儿家的娇羞，看得安夫人一阵摇头头，看来女大不中留啊。 “那你收拾下，我们三日后一起出发。” “嗯？师父你也去？” 安夫人点点头：“嗯，我有事要去北边一趟，正好顺路。” “师父，你又要去找了吗？”杏儿不由担心问到，“最近北边有些乱，要不等他们内部稳定下来了再说？” “正是乱才好打听，你放心吧，师父也去了很多次了，不会有事的。” 杏儿看安夫人坚定的模样，也不再说话，她知道这是她爹的遗愿，现在就变成了师父的执念了。 三日后，安夫人依旧装扮成了一个商人，带着一众黑炎卫和几车的货物和跟着的杏儿一起出发了。这次除了往常带的绸缎布匹、金银玉器，还带了不少伊人馆的东西。她这次准备深入北方，去他们王庭打探一下。 这些年来，她几乎每年跑一次北边，把各个部落差不多跑遍了，就是没有他的消息。唯一剩下还没有去的，就是王庭了，但愿这次能有好消息。 第350章 束手就擒 安夫人和杏儿离开了京城，往北边敢。白白这时也离开了交州往徽州赶去，一个月的时间快到了。 所以他们都没有看到太后派人去兖州狠狠地教训了一番庆东，而他身边的师爷也因为撺掇教唆被摘了帽子，押回了京中。至于下场，白白他们都不会在意。这无非是太后摆出的姿态罢了。 而此时的夏炎他们也在穿梭深林往徽州赶。不过一个是在逃，后面二百号人在穷凶极恶地追着。 三天前，柴充队伍和十九队伍在互相争斗了二十天后，发现大家的任务都已经完成了。虽然中间少不了夏炎时不时的插科打诨和偷袭埋伏。当他们暂停交战坐下来好好谈了一次心后，发现中间有太多次都是夏炎在背后搞鬼。挑唆、出主意、暗中相助等等。 大家说着说着突然就都静下来了，互相望望后发现，原来他们你死我活地拼了这么久，原来头儿一直在背后看着，甚至是主导着。这让这群已经经历了二十日非人日子的鬼军有些憋闷。 柴充和十九一个眼神过去，手下立刻有人站起来，地毯似地开始排查他们周围十里距离的区域，为得就是防他们的头儿。 夏炎看着这一幕，嘴角一笑。这二十日的训练，看来他们的默契、能力确实提高了不少。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看到一些野兽的影子了，离他定的鬼军的目标也近了一步。 他悄无声息离开，看来是时候返程了。他把手轻轻放在胸口的位置，默默念了句，便收拢了心思先行一步开拔。 两支队伍开始排查他的踪迹，也就是他们要开始追捕自己的信号了。他再自视甚高，也不能保证能在二百人的围攻中畅行无阻。一两日也就算了，现在是要十日。而且他身上的水和食物也只能支持三天，他必须要花时间准备吃的喝的。 夏炎才离开了一个时辰，后面柴充和十九他们就联合起来，布置了一个追捕方案，中心思想只有八个字：马不停蹄、不给喘息。目标只有一个：抓住头！ 于是在第三日后，夏炎就感受到了压力。虽然前面的一个多时辰让他有机会布置了一些陷进和障眼法，但是那也只是多拖了半天。 今天已经是第八天了，夏炎可以说是痛并快乐着。看着自己的手下进步这么快，甚至自己连片刻的喘息机会都没有，心里还是很欣慰高兴的。 但是能不能给他一个喝水的时间啊，夏炎想哭。可能他们也知道时间不多了，这波追击简直是不要命一样，他已经连续三天三夜没有睡、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没有喝水了。而后面的人还是紧追不舍。 其实他想哭，后面的人更想哭。头儿，你能别那么能跑吗？他们是分两拨人在追击，一波坚持不住了，稍微停下喘息一会，喝口水，然后再接着上。不过也是三天三夜没睡了，东西也几乎没机会吃，但是喝口水的功夫还是有的。 不过从今天开始，老大们已经下了命令，水也不准喝了。全力追击！只有两天了。这些天下来，他们也知道自己确实长进了不少，心里面已经不是想着要给谁洗袜子了，而是想着什么时候才能达到头心里的目标。 “啊——”刚穿过一个山坳的时候，大家抬头一看，发现夏炎就悬在他们头顶一个倒三角的峭壁上。 这是他们八天来第一次看到夏炎近在咫尺。 “追！”大家齐吼一声，精神振奋。 “弓箭手，上！”张燧大声一喊，立刻有十人用着这些天自己做的弓箭把带着绳索的弓箭射向山壁。 “嘭嘭！”弓箭直接带着绳子插入了山壁上。 “攀援队，上！” 十个人很快站出来，用手拉了拉绳子，确认能受力后迅速往上爬。绳子是悬空的，他们只能靠着双手的力道往上爬。 夏炎在上空看到了下面的动静，瞳孔一缩，手上动作不由加快。 而攀援的十人上了绳索后，飞快把绳索固定在峭壁上的石头和树枝上，然后开始徒手往上爬。下面的人也紧跟着绳索向上。“快！”“再快一些！” 夏炎庆幸有这样一个峭壁，让他可以拉开跟下面的人的一点点距离，至少可以让他胡乱得塞了几口干粮，灌一些水，然后又开始向东南奔去。他已经看到了山坡下的徽州城。 下面攀援的人就是柴充带头，他看到夏炎的身形在他们的目光中消失，大声喊道：“快快！头儿到顶了！” 其他人一听也是卯足了劲向上，这时候他们不再顾及脚下的山谷有多深，他们飞快得扫着前面的路，找着最佳的路径和着力点，然后快速向上攀爬。 “到了，追！”仅仅半柱香不到的时间，夏炎又看到了后面的人追了上来。 “头儿，别跑了！束手就擒！” 柴充在后面大声喊着，让前头的夏炎差点一个踉跄，怎么自己给自己挖了这么大个坑。 “头儿！束手就擒！”很快后面二百人的震天呐喊让夏炎心神都为之一振。 连山坡下城门口等着进城的人都不由一颤，什么声音？而在这些人中，一个清瘦少年正牵着马排队，他也听到了那句呼喊。只是相比较别人只听到个声势，他还听到了喊声的内容。 “束手就擒？”他玩味得牵起一丝嘴角，“那就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他突然上马，调转了马头，“驾！”一声轻喝，少年冲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主子！”后面的随从也是立刻打马跟上。 而在山坡上狂奔的夏炎，突然似有所感得往了下城门口的方向，他看到有两道人影正飞快得向自己的方向奔来。 明明看不清楚对方的样子，只是两个黑点而已，但是他刚才还疲于奔命的严肃神色突然就柔和下来，嘴角都不由牵起了一个宠溺的微笑。 他的心里顿时一股豪气升起，冲着后面声势浩荡的鬼军大喊一声：“来吧，山下决战！哈哈哈哈！” 第351章 来吧 “白儿！” “阿炎！” 夏炎狂奔下山，在山脚正好遇上了那个奔来的少年，正是男装打扮的白白。 “阿炎，我们并肩作战！”白白下了马，示意二十在一边观战，不准出手。 柴充他们这时也奔到了山脚下，自然看到了站在夏炎身边的清丽少年。有人认识，有人不认识。但是不妨碍他们要抓住夏炎的决心。 “来吧！”夏炎大声一喊，众人会意，也不留手，开始结阵对上二人。 夏炎迅速把手上的匕首递给白白，自己则抽出了路上做的长棍。 “结阵！”二百人迅速把两人围了起来，开始轮番上阵。 白白也是一年多来第一次与人交手了，而且一上来就是凶猛勇军，让她一开始有些不适应。夏炎就把她护在身后，帮她挡掉了攻势。 很快白白就适应过来，她从夏炎身后出来，手中匕首也是毫不留情地擦着一个个人的身体过去。两人的功法相近，又心意相通，配合起来威力尤其强大。 “啊！”又是长棍后匕首的刺入，两人长短兵器的配合就像是常年练出来的，时机掌握得非常好。 夏炎的长棍呼啸生风，白白的匕首果断狠辣。开始柴充他们手上还不免因为对方是嫂子有些被掣肘，很快当这边的人一个个受伤后，他们也不再顾及，开始全力猛攻。 而张燧也开始带着人到外围远攻干扰，给夏炎和白白增添了不少压力。 “叮！”白白一匕首挡掉了长箭，“唔！”很快边上横向的一根棍子扫来，打到了她的腿，让她不由闷哼一声。 夏炎心里一紧，“呀——”长棍一扫，把围攻白白的一片人扫荡了出去。“白儿？” “我没事！”白白也是打上瘾了，横眉一竖，“阿炎，上！” “哈哈！”夏炎实在爱极了这丫头较真耍狠的样子，“好！” 两人这下也是火力全开，对着二百号人的攻势，气势也丝毫不减。 双方越打越猛，直到一边观战的二十发现他们已经引起了城门守卫士兵的关注。“有人来了！”二十一声大喊，让激战中的众人瞬间戛然而止。 大家一同望去，发现城门口已经有了一队列兵过来了。 “收！”夏炎一声令下，大家迅速整理好行装，列队站在他后面。 “你们是什么人！”带队的兵士本想大声呵斥，只是看到那一队衣衫不整、甚至还挂着彩的队伍露出来的锐气和杀气时，他的声音不由一弱。 白白示意夏炎他们别动，他站上前拱手：“在下姓成，是京城来的，与你们朱西文朱大人是故交。” “是小成大人！”突然其中一人喊道。 “小成大人？”领头人自然也是听过这个名字的，她在几个月前带着人帮忙徽州开垦梯田，现在田已经都开垦完毕了。她的人还带来了很多种子幼苗，让那些没有树种、稻种的人家免费领取。 “参加小成大人！”兵士都单膝跪地向白白行礼。 “快快请起！”白白看着他们真诚得喊她一句小成大人，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各位大哥，这些人是我带来的，到徽州有事要办，还望行个方便。” “小成大人客气，既然是您带来的人，自然没有问题。”兵士客气地把他们带进了城。城外排队的百姓也有认出了白白的，他们也激动得高喊着“小成大人”。 “我的白儿这么受欢迎！”夏炎和白白并排走着，在她耳边轻声夸到。 “那当然！”白白笑着跟百姓挥手，牵动嘴角说着。 “呵呵呵……”夏炎看着她那小得意的模样宠溺笑道。 而跟在后面的鬼军也是有些意外，他们没想到他们的嫂子在百姓中竟然有这么高的声望，他们的心里也有了一丝期待。若是有一天，他们也能让人如此敬畏，那一定也是很有成就感的吧。 白白让那个带队的兵士帮忙去朱西文那边通报一声，说是另有要事要办，就不去拜访他了，他们这次的目的是兵工坊。 “是！”那个小队长明了的点点头，便带着人离开了。 “阿炎，我们要穿过徽州城。” 夏炎点点头，手一招，柴充和十九上来。“分开行动，三个时辰后城外集合，不能露出马脚。” “是！”二百鬼军迅速分散开来，来时大家都看到了，只是走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因为他们已经变成了各种样子，农夫、商户、护卫等等。 三个时辰后，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这时，在徽州东面的马兴村后山，白白他们正带着二百鬼军行走在一个山涧里。这个深涧两侧都是悬崖，不好下，若是要从别处绕过来就要翻过几十里的山脉，一般人不会到这里来。 白白当初把兵工坊的位置选在这里，也是看中了这里的隐蔽性高。至于路途难走，他们反正是从上面下来，也还好。 “参见头儿！”巡逻的人时隔了大半年，又见到了他们的主子。 “嗯，辛苦了！”夏炎站出来，看着这个地方，朝白白投去感激的目光。若是没有她在后面，他可能还是村里的小猎户，或者也只是个空有名头的小王爷罢了。 白白朝他温柔笑笑，眼里的情谊告诉着他，她做的这些都是自愿的，且幸福的。 鬼军跟着下到深涧，走到了山洞，看到那流水线的武器加工基地，心里的震惊直接显现在了脸上。哪怕是柴充他们，也不知道有这个基地的存在。 而这时，黑十九跑上来，“头儿，嫂子，东西好了！”说完眼神跟二十打了声招呼。他也看到了鬼军里的其他黑炎卫，不过没有动作，现在主子的身份他们还不知道。 但是十九的话大家都听到了，“东西？难道？”众人眼睛一亮。 白白和夏炎也是对望一眼，跟着十九到了仓库。 “头儿！”柴充喊了一声，那缠绵悱恻的样子让众人一阵激灵，不过大家都朝他投去了赞赏的目光：干得好！ 夏炎冷冷的望了他们一眼，让大家不由一缩：“跟上来吧！” “吼……”这下都跳起来了，忙迅速跟在了夏炎他们后面向里走去。 第352章 装备 “啊——我要！” “头儿！我任务完成了！” “头儿！还有我！” “我也要！” “我还要！” “噗！”白白一声嗤笑打断了大家的哄抢。 众人挠挠头，“嘿嘿嘿嘿……嫂子，让你见笑了。”柴充咧嘴笑笑，但是手上的动作可没停，抱起一把秦弩就再不放开了。 夏炎也是无语望天，怎么一个个都是饿狼样子，难道是在野外待太久了，人也成野兽了。 “列队！”夏炎一声令下，大家虽然不舍还是迅速排好了队伍。他走上去把柴充手里的夺下来放回架子上，没办法，这家伙抓得太紧了，只能强夺了。 黑十九带着夏炎和白白在众人炽热得要烧化他们的眼神中看了武器库。“头儿，嫂子，这里共有二百五十把秦弩，各配箭矢五十支。再一个月的时间，能再配一百支箭矢。” “很好！”哪怕是挑剔如夏炎，也很满意他们的动作之快，“试过没有？” “每把试过三支箭，现在在架子上的都是合格品！” 鬼军两百多个人看着夏炎和白白一把把摸着，就像在他们心上挠痒痒一样，那个难受难忍。 “头儿……”柴充的声音又想响起，然后就是二百人的人浪“头儿~” 夏炎尴尬地看着白白，为自己这群没下限的手下。 白白斜眼看他：胃口吊的差不多了，小心过头。 夏炎挑眉：他们敢！ 不过他还是打住了，转头看向十九：“去找人来！” 十九会意，点头离开。很快，他便带着赏金阁的十九个人来了，连着他正好二十人。这些人便是夏炎当时交代十九去训练的，现在在赏金阁也算是第一梯队的高手。 “一对一单挑，赢一人，十把秦弩。”夏炎留下一句话后就带着白白往里走去，他想她了，想跟她说悄悄话。 夏炎和白白离开后，兵工坊的校场上就沸腾了，连在里面做着的人都跑出来看了。这些两人都没有去管，他们走到兵工坊的会议室门口，白白拦住他：“等下！” “嗯？” “眼睛闭起来！”白白偷偷笑道。 夏炎看她那鬼精灵的样子刮了刮她的鼻子：“好！” 白白看他眼睛闭起来了，才拉着他走进屋里，带着他走到一个桌子前面。夏炎虽然闭着眼睛，但是他闻到了空气中的钢铁味道。 “好了，睁开吧！当当当当！”白白把一个盒子递给他。 夏炎接过盒子打开一看，“嗯？”眼睛都不由亮了。盒子里是一个小臂长短的一个皮具，上面有五个小皮套。他翻过来，看到隐藏在皮套里的一个小机簧装置。“这是？” 白白把手中的箭矢递过去：“这是袖箭！来，试试！” 夏炎把箭矢插上，稍微一研究就大约明白了。这个跟秦弩的原理是差不多的，只不过缩小了轻便了。 他看到屋子里的墙上就有一个厚靶子，带上袖箭一扣机簧：“嘭！”袖箭的速度和力道让他不由一惊，这个比秦弩的穿透力还要强！ “这是易行特意给你制的箭矢，弩机的弹簧也增加了圈数，力道更足。”白白上前解释到，“因为这种箭矢要求高，机簧也难制，所以只做了一套。箭矢也只有十支。” 夏炎卸下袖箭轻抱住她，在她额头落下一吻：“白儿，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么多。白白靠在他的胸口享受着这一刻的温馨，外面的喧闹震天也打不破他们这时的宁静。 最终鬼军拿到了二百把秦弩，倒不是他们全胜了，二十人，赏金阁胜了四个，鬼军胜了的十六人里也有六人是赏金阁出来的，还有三个黑炎卫，赏金阁胜的四人中也有两个黑炎卫。 不过对战结束，胜的人把秦弩都交到了鬼军手里。交过去的不止是一把武器，还有认可、信任和希望。他们知道，这批秦弩最终是要用到北边的战场上去的。热血男儿，都有一颗卫国抗敌的心。 晚上大家坐在一起好好地吃了一顿。 “娘的，终于有餐像样的饭菜了，还有酒，爽！”有人大喊一声。 边上兵工坊的人幽幽说到：“你可以留下来，天天好酒好肉，我替你去受苦受累。” “嘿嘿嘿，那不用了，兄弟，哥哥贱，就喜欢受折磨。” “哈哈哈……”大家哄笑。 夏炎听说了他们的对战结果，心里也还算满意。今天出站的除了黑炎卫和赏金阁的人，还有新兵营里的人，也有人能胜过赏金阁训练了两年的人，说明近期的生死训练还是有效的。 当晚大家睡了一个月来最安稳的一觉，夏炎也让他们修整了一天。一天后，大家又是一番生龙活虎的样子了。甚至还有些跃跃欲试，他们很想试试他们的新弩了。 “白儿，我要走了！”夏炎任由白白帮他带上袖箭。昨夜他死皮赖脸地拉着白白睡在了一个屋里，虽然她在床上他在地上，但是已经让他心满意足了。 “嗯。” 她虽然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夏炎还是听出了一点闷闷的感觉。他也知道这次走后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了。 “你爹的事有消息吗？”昨夜她听到了十九在跟他汇报，不过她睡得迷迷糊糊的，他们也怕打扰她压低了声音，所以没听清。 “嗯。”夏炎拉着白白坐下，“十九他们去了当年娘出嫁前住的庄子，问遍了周围的村落，终于找到了一点线索。” 白白一惊，竟然真的能查到，她知道以安王爷的手段和心思，恐怕不好查。 “周围村子的人都不知道那个庄子里的事，只知道偶尔有一个婆子一样的人会出来跟他们买一些新鲜蔬菜，其他时候庄子都是关着门的，也不见什么人出来。 “不过后来在一个山上的农户家里问到了一点，那个婆婆就跟她老头子一起过日子，无儿无女，两人在山上种了好些果树。说是每年都会有四个俊俏的少年到她那里买果子吃。” “四个？” “嗯，”夏炎也顿了下，“三男一女。那个婆婆说，几个男孩子叫什么她不知道，但是那个女孩自称语娴。” “你娘？” 夏炎点点头，“应该就是了，所以当年应该有四个人。” 第353章 巧儿 “头儿，我们准备好了！”门外传来了炎十九的声音。 “白儿。”夏炎抱了抱她。 “去吧。”白白把他送出了门口，看着他们整装出发。这次他们不穿越城镇，会直接翻山回到营地。 “嫂子！”二十走上来，“我们接下去去哪里？” “徽州的西面就是雍州了吧？”沈燕归把皇上私产的位置、内容给了她一份清单，只是没有地契。若她需要，可以直接给他传信。不过凭着她手上金牌，她需要动用哪块完全不需要地契。 “是，西北面是扬州。”二十说完就差点要给自己一耳刮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白白听到这两个字也确实顿了下，不过很快调整过来：“那就去雍州。” “是！” 两人也是走的峭壁，前天，二十见识了他一直保护的这个小女孩嫂子的本事，一点都不比自己差。所以他的心里也是更加佩服了。不仅脑子厉害，功夫也厉害。 出了马兴村，两人才上马往雍州奔去。雍州是大秦国除了南海郡之外最南的一个州，气候温润适宜，所以各种物种都长得很好。白白很喜欢这样的环境，有种天地人和的感觉。 雍州因为物产丰富，所以民众的生活也还算富庶。经济发展好的地方更会注重生活品质，所以她相信伊人馆会在雍州掀起又一股风潮。 而且因为当地药材也比较丰富，她准备在广西弄一个药田。这个时代用的药材几乎都是从山里挖掘，产量低不说，价格也昂贵的很。导致很多地方看病吃药几乎只是富人家的特权，穷苦人家都是吃点山上的草药兑付或是硬抗。 自己的爹，当年若是能吃上药，也不至于早早离世……想到这个，白白心中又不由一阵酸涩。她苦笑一声，是这具身体的爹，哪里是自己的爹。 甩甩头，她把那些念头抛出去，猛得一甩马鞭，往雍州城外的田里赶去。 而这时的扬州，宋大叔也已经回到了九里山村，一切都还是如旧。随着他们的产品越送越远，生意也越来越好。大家似乎都沉浸在忙碌中，也习惯了成家的大丫头和小小子常年不在家的状态。 不过村民们骨子里的朴实，还是让他们一直记得成家的恩德。所以不论是阿嬷、小姑，还是二叔一家，在村里的地位都不低。 为了避嫌，宋大叔没有住在成墨的屋子里，就住在了九里鲜的小竹楼。这一日，他下了山，准备要去九里红找阿庆商量下新产品的事情。 当路过成家的时候，看到阿嬷在门口等着，身后还站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德中啊！” “婶子？”宋大叔快步上前，“婶子找我有事？” “嗯，你进来说。”阿嬷开着院门让他进来。 两人在堂屋坐下后，那个女孩子帮忙倒上茶，然后恭敬得退到一边。 宋大叔看着这个女孩子不由一愣，心中起了一丝疑惑，上次来他没看到这个女孩，不过成墨不在，成家的事他也不好多问。 “德中啊，”阿嬷终于是开了口，“小墨，在京城还好吗？” 宋大叔点点头，他回来的时候跟阿嬷说起过成墨的事，不过没有说他拜在谁的门下，只是说他已经安顿好了。不过今日阿嬷又问起，他有些不明，阿嬷到底想知道什么？ “婶子，小墨在京城一个老师家里住下了，您可以放心，他的老师也是德高望重之人。” “哦，那就好啊！”阿嬷明显是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宋大叔看她似乎还想问，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他心里猜到了她可能是想问白白的事，只是她的事，他也不知道。她自从给他留了一封信后，就再没消息了，而小墨也不肯说。 “那……”阿嬷端起杯子又放下，几次之后才问道，“白白，跟小墨在一起吗？” 宋大叔摇摇头：“婶子，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你也不知道啊……”阿嬷似是有些泄气，“那，夏炎呢？” 宋大叔还是摇头，他看着她似乎是有很重的心事，脸色也不太好，想起两个孩子，他还是关心问到：“婶子，你是不是有心事？若是有事要找他们，你可以跟我说。我给他们去信。” 阿嬷听到这里眼睛一亮，想说话，很快又暗了下去，她摇摇头：“我没事，算了，他们也有自己的事要忙。德中啊，今天耽误你了。你去忙吧。” 宋大叔再三确认了，阿嬷还是什么的都没说，他只好离开了。离开前，他还深深地望了边上站着的女孩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孩，让他总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有点似曾相识。可是他仔细回想，又确定自己没见过她。 他就这样带着疑惑走出了院子，往九里红走去。 “老夫人，”宋大叔走后，那女孩上前轻握住她的手，“您别忧思太重，若是有什么需要您就跟我说。” 阿嬷微微缓和了脸色，点点头：“巧儿啊，你不用总是围着我老太婆，你可以去找荷花或是心兰他们说说话，我一个老太婆，沉闷的很。” 女孩巧儿微笑摇头：“老夫人，巧儿从小无父无母，到了这里之后才有了家的感觉。尤其陪着您啊，就像小时候陪着我的阿嬷，心里别提多安稳了。” “呵呵呵，你这丫头，嘴甜，孝顺。难为你咯！”阿嬷拉着她的手轻轻拍拍，“那就陪我去九里香吧，阿萍荷花还有几个小丫头都在，我们去唠唠嗑也有点事做。” “哎！”巧儿麻利地收拾了茶杯，然后便扶着阿嬷去了隔壁的九里香。 “阿珍婶子边上的丫头是什么人？”宋大叔找到了阿庆叔，先问起了这个事。 阿庆叔一边做着手上的活计，一边说道：“你等我这些菌丝弄好啊，很快。你说巧儿啊，她是阿珍姑妈捡的。那天她送丫丫和媛媛去镇上，遇到了晕倒在路边巧儿，就救了回来。后来知道这丫头无父无母，也是流浪到这里的，所以就把她留下了。” 宋大叔听了眉头皱的更紧了，他是从大户人家出来的，听得多见得多，几乎每户人家都会遇到个几次想尽各种办法攀上来的人。 大户人家！他的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对了，他知道自己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哪里来的了。 第354章 感觉 是气质，这个女孩身上有大户人家丫鬟的气质。不论是站姿、倒茶的手势，还有那股主人家说话她站在一边不作声的姿态。 她到底是什么人？阿庆说她是流浪过来的，难道是从被人家赶出来的？或是自己逃出来的？宋大叔唯一能确定一点，这个巧儿不简单。 她最好不要是带着目的来的，否则……现在白白和成墨都不在家，他也不好去去干涉成家的事。不过他还是留了个心眼，看来自己要去一趟镇上，让赏金阁帮忙查查这个女孩的来历。 “阿庆，那个巧儿来了多久了？” “一个多月了。”阿庆叔不以为意，村子里也不是没接受过外人，像之前的夏炎夏青，也是逃难来的。 “那她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吗？” 阿庆叔这时也停下了手中的活，他感觉到了宋大叔对这个女孩子特别关注：“宋掌柜，怎么了？巧儿有什么不妥吗？” 宋德中是相信阿庆的，而且他的心里活络，所以他把自己的猜测跟他说了。 阿庆叔一听，脸色也是凝重起来。他把宋大叔带到自己的房间，坐下来细细思量了下：“她来后好像没做过特别出格的事，为人倒是挺和善，嘴巴也甜。而且手脚麻利，眼睛里也看得到事情，大家伙都夸她。” “那她，去过基地吗？”宋大叔担心她是不是冲着几个基地的秘密来的。这两年不是没人来打过几个基地的秘密的主意，不过大家也都很警惕。只是那些人都是或明着上门收购，或暗着来盗取，像这样“攻心”的还没有过。 阿庆叔摇摇头：“没有，我也是偶尔才去阿珍姑妈家看看，所以不知道她平日里做的什么。你可以去问问阿萍，好像阿萍跟她不太对付。” 两人又说了会产品的事，宋大叔就告辞离开了。他去找了新根，然后让他把新根婶子也喊了出来。三个人去了山上，在小竹楼坐下了，宋大叔才问起：“新根哥、嫂子，你们知道巧儿的事吗？” 新根叔几乎天天在田里，转头看着新根婶子，这些事，女人家才知道。 “知道！”新根婶子说起来还带着一丝气，“阿珍婶子带回来的，说是流浪到这里的。但是我看着不像。” “哦？”宋大叔没想到她也有这样的感觉。 新根婶子是看他是成墨的义父，而且白白他们很信任他，才说出来：“我跟阿珍婶说过，她说我想多了，可是我也没证据，所以我就没再提过了。巧儿刚来第一天，我就发现有问题。” “什么问题？” “不知道。” “……”宋大叔无语。 新根婶子倒是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她自顾自说下去：“她是晕倒在路边被婶子捡回来的，可是身上也没有伤。她说自己是饿晕的，可是见着吃的也没有那么狼吞虎咽。” “然后呢？” “我就问她啦，我说你不是饿晕了吗？怎么不多吃点。” “她说，因为不舍得吃，怕吃了这顿没下顿。” 宋大叔听着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啊，解释得挺有道理啊：“然后呢？” “没了！” “……那问题在哪里？” “就是感觉不对啊。”新根婶子有些生气，她就是觉得不太对，她就见过饿晕的，早些年村子里没那么好过，好多人也是饿过肚子的，还没到饿晕的地步，看到吃的就已经是自己都控制不住地停不下来了。哪儿像她还挑三拣四的。 “对！”新根婶子突然一拍大腿，“她看那个菜的感觉就是挑！”她说怎么总是觉得不对，现在说起来，她才发现自己觉得不对的地方是什么了。 “我那天看她的眼神，不是舍不得吃，而是不想吃，就是嫌弃！”新根婶子终于是找到“证据”了，“那天，已经吃过早饭了，午饭还没做，婶子看她饿得慌，就把早上留下的冷粥和咸菜端了出来给她。” 宋大叔是知道的，这一带的人们，到了夏季都喜欢喝粥。因为天气热，胃口不好。所以很多人家都是在早饭时候烧一大锅的粥，然后凉着。中午、下午甚至晚上都会是喝粥，大热天一碗冷粥下肚，是人们觉得很爽的消暑品。 “可是她拿着筷子，就是戳不下去。”说到这里，新根婶子撇撇嘴，对着新根叔说到。“我就说她有问题，你们还都觉得是我多想了。” “好好好，有问题，有问题。”新根叔看来已经被烦过好多次了，哄着婶子的话也是顺口就来了。 “宋掌柜，你这么问，难道你也觉得巧儿有问题？”新根婶子这时才反应过来，今日是他先提的这件事。 宋大叔把他的怀疑说了下：“所以我是想问问，巧儿这一个多月有没有做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新根婶子仔细回想了下：“因为觉得她有问题，所以我也经常盯着她，但是她平日里也就陪着阿珍婶聊聊天，要么就是到九里香坐坐，不过她也识相，从来不靠近作坊里面，就在院子里或是灶间坐坐，帮忙打打下手什么的。” 这也是为什么新根婶子觉得她有问题，但是又没有再纠缠的原因，因为抓不到她的把柄。 得不到有用的信息，宋大叔心里总是悬着。他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哪怕是有些事没解决，但是他一向比较看得开，或者说是不介意，除了念儿的事，其他的事他都没有这么悬在心上过。 而这次，他心里总是有不太好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两个孩子都不在身边，他们又都藏着心事的样子让他觉得不安。于是他决定还是现在就赶去赏金阁，这件事他一日不解决，一日心里就不舒坦。 当三人一起刚走到山腰的时候，就看到阿庆匆匆忙忙地往山这头跑来。宋大叔的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有种很强烈的直觉，出事了！ 果然，当阿庆叔看到他们已经在下山了，连等都来不及等就对着他们喊道：“快下来，出事了出事了！金三爷和金四婆带人围了白白家，说要烧死她！” 第355章 妖灵附体 “烧死谁？”宋大叔他们一听，都飞快得冲下了山。 阿庆叔也是惨白着脸色：“白白！他们说要烧死白白！” “为什么？” “金四婆说她是妖灵附体。” “什么？”新根婶子先跳脚了，“我看她才是被妖怪附体了，瞎说八道什么。”说着便要冲出去。 “等等！”宋大叔是几个人中最快冷静下来的，他拦住了要冲出去的婶子，“阿庆，他们还说什么了？” 阿庆叔被宋大叔一问，也快速冷静下来，他告诉自己不能慌不能乱，“就你刚走后，我就听见村里闹哄起来。开始还没注意，后来人家跑来喊我，说白白家出事了。我才赶紧跑过去。” “把成白白交出来！”阿庆跑到白白家门口，就看到金三爷的大儿子金荣在门口对着院子里叫嚣。 “金荣，你们干什么！”阿庆也带着基地的人冲了上去，把人拦在了院子外面。 “阿庆，你快走开。你们不知道，成白白是被妖灵附体了。”金荣这时候也适时让开了一步，让金四婆站到了大家眼前。 其实村子里有不少人只是听过她的名声，没见过她。她一站出来，立刻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金四婆瘦小的身形穿着一身道袍，带着一个黄帽子，脸上的褶子已经很深了，还长了不少黑色的斑。眼睛小小的，让人会感觉她是不是睡着了。 “黄大仙昨夜显灵，托梦给我，说我们村子将有大劫。” 金四婆一开口，大家都屏住了呼吸。阿庆看到阿嬷也在巧儿的搀扶下在院子里听着。 “我夜半醒来后，耗费了自己修行的二十年精血，算了一卦，卦象显示灾祸源头就出在成家，大劫便是成家长孙女带来。” “你胡说！”阿庆跳了出来，虽然他平日里对着金四婆也带着一点敬畏，但是白白对他来说，就是实实在在的恩德，他不允许有人这样说她。 而阿嬷也是被这话惊得一阵，身子都晃了下。 “老夫人！”巧儿赶紧扶住，只是在没人看到的低头时，嘴角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上神眷顾我，让我做这一方通灵之人，是我的功德也是职责，你们不可置疑上神灵旨！”金四婆说着看着阿嬷，“成氏阿珍，你敢说你的长孙女成白白无灵异之处？” “我！”阿嬷被金四婆的小眼神一看，心里咯噔一下，面上更是惨白一片，“白白，她……” “婶子，您别听四婆胡说！”阿庆赶紧冲进去，白白是有些跟常人不一样，那也不能说就是妖灵了啊。 “都围在这干什么呢！”村长这时候也跑了过来，带着新宝叔他们一行，都拦在了院子门口，“三爷，四婆，我知道，你们是气不过白白坏了老祖宗几千年传下来的规矩。但是要我说，有些规矩那是不破不立！” 村长一来就把舆论矛头往另一方引，“大家伙这两年粮食收成、做买卖收成都好了很多，日子也好过了。”说着扫了一圈站在金四爷这边的那些蒙了白白恩惠的人，“我知道，你们之前没赶上种双季稻，今年收成完，我让人送些好的稻种来，明年就能赶上！” 村长这一说，周围的人就开始有些嘀咕了，他们也知道金三爷和四婆是村里仅剩的反对改种双季稻和插秧的。 “怪不得，我说怎么说白白是妖灵附体呢！” “就是，哼，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什么人！” 金三爷一听，似乎有些意动。金荣一看自己爹立场动摇了，赶紧上前一步：“哼，我们才没那么小气。一码归一码，今天来就是要救我们村里人。村长，你们不要被那个妖精蒙蔽了，她根本不是人！” 金荣往前一步，摆摆手到：“你们也不想想，成白白会的东西你们听过吗？因为她是妖精，她通晓妖法。所以才能让你们的猪粪牛粪上长出蘑菇，让蜜蜂听她的话自己产蜜。还有你们吃的那神仙粉，那就是她给你们下的慢性毒药。” 他的信誓旦旦让大家心里不由有些动摇，后面跟着他来的人也议论开来。 “难怪，我们家现在不吃神仙粉都不行了。不吃就什么都没味道，非要加点才好。原来是中毒了。” “我呸！”阿庆一听蹦了起来，“那是你们舌头犯贱！我看你们人也犯贱了。以前没东西吃的时候，没盐没糖照样吃的欢实。现在倒好，有东西吃了又挑三拣四。你们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阿庆！”村长赶紧拦着他，此事不宜闹大，他就怕白白是妖精的话被传了出去，对她可不好。 村长眼神示意他上山找宋掌柜，他总觉得这里面有些蹊跷，但是现在一时半会想不出来。宋掌柜脑子活，说不定有好办法。 阿庆被这一挡也明白过来，不管真假，啊呸，肯定假的，这话也不能往外传。这人就怕被嚼舌根了，老人们说世上最厉害的武器不是兵器，是人言。 他赶紧趁着这机会装作忿忿不平的样子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宋掌柜，你帮忙想想，他们为什么要这样诬陷白白？”阿庆这会也冷静下来，想想也许真的是跟村长说的那样，，金三爷他们就是看不惯村子里其他人过得比他们家好。 宋大叔想的远远不止这些，他一下把前后的事情都串了起来：“阿庆，那，阿珍婶子怎么说？”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能解释白白为什么留书离开的理由。 “啊？”阿庆回忆了下，“婶子，好像什么都没说。” 宋大叔一听，身子一震，他猜到了，白白为什么要离开。应该就是她听说了这种流言，而阿嬷却没有反驳，甚至，甚至会不会她就是第一个说她是妖精的人？ 宋大叔没有往“白白是妖灵”那方面想，他不会想到白白真的不是白白了，他以为她只是被阿嬷的怀疑伤到了。 丫头啊，你真是傻啊！他的眼眶一下就红了。她做了那么多，竟然是得到这样的回报，他都替她不值，还有心痛。 “宋掌柜，你说会不会跟巧儿那丫头有关？”新根婶子冒出来说到。 宋大叔硬生生把眼泪憋回去，这事儿恐怕跟这个丫头脱不开关系。 第356章 杀人啦 “我们去看看！”宋大叔小跑着进了村。 “把成白白交出来！” 远远的他们就听见了呼声，看来大家到底是站在了神灵这边。村长带着小部分人在院子门口抵抗着，“白白不是妖灵，她可是你们看着长大的呀！” “姐姐不是妖精！”丫丫已经懂事了，在院子里哭着喊着，被阿嬷让小姑抱进了屋里。 “四婆！”阿嬷站了出来，“黄大仙真的托梦给你啦？” “阿珍婶子，我姑妈帮人看了一辈子相，问了一辈子灵，哪回不准了。”金荣站出来挡在四婆面前，“婶子，你可不能包庇这个妖精啊，她会害死全村人的。” “金荣你住嘴！”村长虽然平日里威信不错，可是架不住村民对神灵的敬畏，对四婆的信任。 “村长，你不能因为她帮助了你们家就跟这种妖精合谋害大伙啊！” 宋大叔算是发现了，金荣是中间最跳的。他快步冲上去，虽是书生，这时候也爆发出了庄稼汉的力气，一把甩了他一记巴掌：“胡说！” “你们说白白是妖精，证据呢？会种蘑菇就是妖精啦？会养蜜蜂就是妖精啦？愚昧！愚蠢！”宋大叔难得的青筋都暴起来了，他越说心越痛，圣人说无知害人，真是害死人了要，“那第一个会种水稻的也是妖精，第一个养鸡鸭的也是妖精啦？” “就是，就是！”新根婶子也冲了上来，“你们这些白眼狼，白白帮你们富起来，现在吃饱了喝足了，就开始要找幺蛾子了啊！” “你，春儿娘，你们春儿要不是在九里蜜拿着这么好的收成，你现在戴的起这银镯子？ “你！小丽爹，你家小丽呢，咋不敢出来了？先前你们连买药的钱都没有了，现在倒好，靠着白白赚着钱把身体吃好了，就来恩将仇报了啊！” “还有你！” “还有你！” …… 新根婶子点一个，就缩回去一个。她自己说道后面都抹起了眼泪，但是一边抹泪一边还骂着：“你们这群没良心的东西，一个个靠着我们白白富起来了，转身就忘了，还要把她当妖精抓起来，你们安得什么心，你们的心都被狼吃了。” “呸，狼都不吃这么黑的心肝！”小姑把丫丫媛媛安置好，也从里面骂着出来了。 “阿凤，你回去！”阿嬷挡在院子中间，不让小姑出去。 “娘，你做什么？”小姑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娘，“我们不能让人这么污蔑白白。” “你听话，给我回去！别瞎起哄！”阿嬷也是板起了脸。 小姑看着她的眼神突然有些陌生起来：“娘，你，你不会也相信他们说的吧？” “小姑，您还是进去吧，别和老夫人闹。”巧儿在一边劝到。 “你闭嘴！”小姑一个白眼过去，那蛮横的样子让巧儿不由瑟缩了一下，“你算哪根葱哪根蒜！” 她转过头看着阿嬷：“娘，白白是我的亲侄女，您的亲孙女，您怎么能让他们这样往她身上泼脏水！” “你才给我闭嘴！”阿嬷也是火气上来了，“你知道个啥？她不是我孙女！” ……寂静，全场突然安静下来，转头看着阿嬷。 宋大叔、新根婶子他们都顿住了，他们定定地转过头看着她，他们刚才听到了什么？ “娘，你在说什么？”小姑这时都有些急红眼了，“这话可不能乱说。” 阿嬷也是被自己吓住了，她，她怎么就说了出来了。 巧儿在一边也是长大了嘴巴：“老夫人，您说白白不是您孙女？” “你闭嘴！”小姑和宋大叔还有新根婶子同时甩过去一句话。 “老夫人，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巧儿这时“嘭”的一声跪到了地上，抹着眼泪磕着头，“对不起老夫人，我只是被吓到了，求您原谅我，我不是故意说出来的。” 宋大叔一听，心里一凉，完了。 “你们听，连阿珍婶子都证明了，她真的不是白白，她就是妖怪！”金荣头一个跳起来。 “啊？真是妖怪啊，那怎么办？” “怎么办？她会不会吃了我们？” “不会的，不会的！”阿庆叔和新根婶子他们都急了，“白白不是妖怪，她不是啊！” “啊……”突然，人群中的金四婆尖叫了一声，然后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喉咙，原本很小的眼睛都瞪了出来。 “四婆！”“娘！”金荣和四婆的儿子金根一下冲了过去抱住她。 “咳……唔……”四婆的喉咙里咕噜咕噜，就是发不出声音，她的嘴角开始流血。 “啊——”身边的人一下慌神了。 “快送镇上，快！”宋大叔一看大声喊道，村长和阿庆赶紧跑到屋里去牵马车。 “四婆！” “娘！”众人慌乱了，他们看着四婆的嘴角鲜血越流越多，很快她整个人开始剧烈抽搐起来。 “啊——妖精杀人啦！”慌乱中不知谁一声尖叫。 “啊——”大家开始到处乱串，“杀人啦！” “别慌，别慌！”这时候，不管村长他们怎么喊怎么拉都已经控制不了局面了。 “娘！”“四婆！”村长他们拉着马车出来就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喊叫，他们心猛的沉到了谷底。 四婆已经一动不动了，整个人抽的蜷缩到了一起，眼睛还睁着，面容狰狞，嘴角的血还在往下滴，那样子让村长他们看了都是心里一惊。 “成白白，你拿命来！你个妖精，你杀了我娘！”金根呲着牙朝着成家的院子喊道。 阿嬷也是被吓呆了，嘴唇不停得颤抖着，她，她，四婆…… “把妖精交出来！”金荣也是抱着四婆的尸体喊着。 “咳！”突然，金根喊着的表情突然一顿，眼睛一突，他的身子突然也开始剧烈抽搐起来。 “金根，金根！”金荣还有金家的其他子弟把他按住，可是他们怎么呼喊怎么用力，都没法制止他的抽搐，还有嘴角越来越多的鲜血。 “金根！”金家的子弟看着他刚刚还是活生生的一个人，一下也是一动不动了，瞪着的眼珠和嘴角的鲜血无不透露着诡异。 “是，是，妖妖妖，妖怪——”有金家的子弟开始往后退，甚至有人连路都走不动了，就爬着倒退着。 “啊——是妖怪，妖怪啊！” “妖怪杀人啦！” “成白白杀人啦……” 第357章 流言起 “宋，宋掌柜，这，这下怎么办？”村长尽管极力压制，但是还是有些颤抖。 边上新根婶子和阿庆叔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们虽然不相信是白白搞的鬼，可是两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在眼前没了，心里的恐慌也是蔓延上来。 宋大叔也是震惊的，但是他的震惊是背后的人竟然为了害白白不惜连人命都不顾了。他突然转头看向院子里似是吓坏的巧儿。 巧儿被宋大叔锐利的眼神一看，不由一个哆嗦。那种愤怒和嗜血，似乎要将她千刀万剐一样。她一下瘫倒在地，嘴里还喃喃说着：“妖怪，妖怪……” 宋大叔拍拍村长的肩膀，让他镇定下来：“金大哥，去报官。我和阿庆在这里看着。”说完又转身对新根婶子和小姑说到，“把婶子扶进屋，看好她！”最后三个字是特意对新根婶子说的。 婶子会意点点头，和小姑一起把阿嬷和巧儿带进了屋里。 阿嬷这时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脸色也是惨白。小姑这时候也是想怨也怨不起来了，这次的冲击太大了，她自己到现在手脚都还有些发软。 金家的人也只剩下金三爷和金荣了，其他人都跑完了。这两人现在也是瘫软在地上处于半呆滞状态。 宋大叔没有心思去管他们，他把阿庆拉到一边：“阿庆，你带着这个去镇上的赏金阁，把这里发生的事告诉他们。让他们联系白白或者夏炎。然后赶去扬州宋府，找我大哥，让他帮忙找王守成大人，让他帮忙。” 阿庆接过他递过来的一块青色令牌，郑重的点点头，他知道这件事恐怕是不一般了。他回到九里红基地，套上马车就出发了。这时候他开始怪自己怎么不学骑马，速度要快很多。 宋大叔和阿庆不知道，成家院子前发生的事情已经被有心人全都看在了眼里，消息也在事发的第一时间就送了出去。 村长去了一个多时辰后，洪有秩就带着人赶来了，一起来的还有古千县令。俩人因为和夏炎、白白都有点交情，跟宋大叔也是有过几面之缘，所以对他们也还算客气。 “不过宋掌柜，”古县令和洪有秩在接管了现场、给村里人做完笔录后，还是单独找来了宋大叔，“这事已经涉及到了两条人命，就不是我们能管的了。我们现在也只能封锁现场和消息，等王大人来断案了。” 宋大叔明了的点点头，他们能帮忙封锁消息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九里山村也被封了起来，几个基地也都暂停了活计。不是因为衙门不许，而是人心惶惶，都没有心思去做事了。 然而，这件事就算衙门有心想封锁，消息还是飞了出去。才一天功夫，当阿庆叔带着宋明中和王大人到曲水镇上的时候，消息已经满天飞了。 只是穿过一个镇而已，他们就听到了不下于三个版本。但是不论是哪个版本，都是说白白来历不明，只是每个版本的她来历不一样而已。有说是妖精的，有说是怨灵的，还有说是水鬼的。 “无知！可笑！”赵捕头骑在马上，听着人们的议论，不由低骂出声。 “老赵！”王大人在马车上轻斥一声。虽然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作为父母官和衙役，还是不能这样轻易失言。 “是！”赵捕头不再说话，只是心里的腹诽可没少。说成姑娘是妖精，也不看看她有没有做过坏事，有没有伤害过他们。现在人不在，死了人还把罪名加在她的头上。 阿庆叔也坐在马车上，他赶了大半天加半个晚上的路，着实累的不轻。还好王大人体谅他不会骑马，让他和自己一起坐车回来。 “大人！”阿庆叔虽然对王大人怀着敬畏，但是还是壮起胆子说到，“白白帮了村里人甚至还有别的村子的人那么多，她不会是妖精的。大人，您明鉴啊！” 王大人抬手止住了他的话：“放心，本官心里有数。”能没数吗？他不是村里的百姓，官场的消息他多少知道一些。尤其他现在算是御史中丞的人，哪里不知道这个九里山村的成姑娘，已经被皇上封为六品太仓令了。 更让他一直不敢相信的，便是自己原本的手下夏炎，竟然是当今安王的儿子，现在还被封了炎小王爷。 这样的人会是妖精？那皇上岂不就是妖精之王了？当然这话他不能说。 不过王大人并不知道，成姑娘现在已经是四品少府了。不过光凭他知道的这些，他也不敢往她头上盖上“妖精”的帽子啊。 只是这个帽子他不盖，有人想盖。有心算无心之下，九里山村出了个妖精的传言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快地传遍了扬州城。何种流言也是愈演愈烈。 而在王大人都已经抵达了九里山村查案的时候，村里依旧出了事。在衙役重重封锁下的九里山村，开始出现了疾病。而且是会传染的疾病。用通俗点的话说，便是瘟疫。 “大人！又有两人感染！”这是王守成到九里山村的第三天，疫情已经蔓延了小半个村子，有十三户人家的三十一个人感染。 所有感染的人都是上吐下泻，有些人甚至东西刚送到嘴边就开始拉肚子，完全吃不下去东西。很快就病的没人形了。 在疫情出现的第二天，王守成就果断把消息传回了京城。他来村里的第一天，听了宋三少爷的推断，也是觉得此事颇为蹊跷。所以当发生了传染病，他就觉得这事不一般了。他是知道夏炎和白白的身份的，他在里面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同时他也把镇上和州府的大夫都请了来，帮忙控制疫情。然而不论是两个死掉的，还是生病的，大夫都看不出问题。 这消息也是不胫而走，很快村里都弥漫了一股恐慌。 “是灾祸降临了啊！”金荣在一个晚上跑出来，对着天空大喊，“四婆，他们不听你的劝，村子开始遭殃了啊。四婆，你死得冤枉啊。一定是成白白这个妖孽，她要杀人灭口啊！” “把他带走！”王大人派人把金荣控制了起来，但是他的话还是在寂静的深夜里传遍了整个村庄。 第358章 瘟疫 “二林，怎么办？他们会不会把我们也当成白白的同伙啊？”二叔家里，二婶王玉琴正担忧地问着。 二林坐在一边抽着旱烟，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 “你倒是说话呀！”王玉琴一把夺下他的旱烟。 “干什么你！” 二林横眉一竖，一把抢过旱烟继续抽起来。王玉琴也不敢造次了，只幽怨得说到：“还好，钟钟在镇上蒙学，不在村子里。可是华华我们都在啊，万一，万一这瘟疫。” “瞎说八道什么！”二林打断她的话，他心里不是不担心。只是他也担心白白。他是男人，一向不太信神佛。当年大哥走之前，娘也是跪着拜了一夜菩萨，还不是没能挽回大哥的性命。 “明天你带着华华，还有娘和阿凤他们去镇上，租个房子，先避避风头。” “那你呢？” “我留下。” “二林，你也跟我们一起走吧。” “妇道人家懂什么？这事儿是针对白白的，若是老成家的人都走了，村里人怎么肯？” “不是还有成墨么？” “闭嘴！”成二林一把把旱烟杆拍在桌上，吓醒了在王玉琴怀里睡着的华华。 “你凶什么？”王玉琴有些心虚，她也知道刚才那话有些自私了。 成二林看华华被自己吓哭了，也软了声音：“王大人跟白白他们有交情，会顾着老成家，我不会有事的。” “可是，还有瘟疫呢！” 成二林摆摆手：“我心里有数，你把华华放下，去收拾吧。宜早不宜迟。” 王玉琴看他坚定的模样，也不说话了。她去把东西草草收拾了下。因为面膜坊的生意好，他们家现在也置办了不少物件，只是都不好带走了。就把银子带上就好了。 她给二林留了不少银子：“该用的时候就用。”到底她还是心软了，小气了半辈子，关键时候还是大方了一回。 二林看着手上沉甸甸的银票，眼眶也有些酸涩，难得的站起来搂住了王玉琴的肩膀：“放心，等这事儿一过，咱们再好好过日子。” 村里有着二林一样想法的人很多，有不少人家已经打算收拾东西逃命了。在他们看来，四婆说劫难会在村子里发生，只要离开村子就好了。 也有想二林一样的人，坚决不信是白白或是妖精作怪，他们就是要留下来看大人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还她一个公道。 像阿庆叔一家、新根婶子一家、村子一家，还有小牛、阿发，甚至还有张厚生。 只是在大家都已经收拾好准备要离开的时候，村子被封了，只准进不准出。 “大人！让我们出去吧，在这里就是等死呀！” “官爷，求求你，我孩子还小，要不您就让她出去，我不走行不？” “大人，我们可没有感染瘟疫啊！” …… 王大人和宋大叔他们站在村口，看着村民被围着的官差挡回来，心里也不可谓不忧心。 “王大人，这些人是上头派来的？”宋大叔看到这些官兵穿的是京城守卫的制服。 “嗯，听说是左相派下来的。” “左相？”宋大叔这次去京城，为了帮成墨找合适的老师，他也打听了些朝廷的局势。 左相王崇新便是夏炎的外公，他也算是完全靠自己猜走到今天的，虽然花了将近三十年的功夫。 王崇新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商贾家庭，没有朝廷背景。唯一走运的是当年被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看中，招作了上门女婿。后来自己也争气，考上了榜眼，又得皇上赏识，终于是熬出了头。在将近五十岁的时候当上了当朝左相。 而他也在当上左相的时候独立出户，挂起了“王府”的牌匾，算是脱离了当年入赘的名头。 宋大叔知道王大人应该是御史中丞的人，那么应该是右相这派的，怎么？ 似是看穿了他的疑惑，王大人给宋家两兄弟解释道：“燕相和沈大人都不在京城，所以这事现在由左相接管。” “那……”他们都有些担心，京城寒食宴的事他们也略知一二，白白明显就是沈莺大人的至交，他会不会借机打压？ 王大人没有再说下去，有些话大家心知肚明就可以了，不能放到台面上来说。就像尽管整个朝廷都知道左右相之间不合，但是面上大家都是要一派和气。 当然，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安王爷，他和左相之间的矛盾那是没法调和的，这也是大家都公认的。 “只能希望夏炎能早些收到消息了。”宋大叔这时候要只能祈祷赏金阁的信息传的快一些再快一些。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不是他们能控制的了。 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夏炎这时候正在幽北深林里带着鬼军进行着地狱般的生死训练。他们几乎是哪里危险去哪里，甚至有一次还翻过了大秦的防线，进入了游牧族的领地范围。 也是这一次意外之行，让夏炎看到了大秦和北方游牧名族之间的防线其实脆弱的不得了。幽北深林太大，防线拉得太长，兵力又有限，大秦不可能在整条幽北线上都布置兵力。 而那些没有布置兵力或是薄弱的地方就成了游牧族活跃的区域，那些区域经常发生烧杀掳掠，百姓也是苦不堪言。只是他们也没法轻易离开，土地、房屋、根在那里。 “头儿，是一队骑兵！” 他们在这个边境村庄已经潜伏了一天，除了要补给之外，也想打探下情况。今夜，他们本已经打算撤离，因为时间已经差不多了，该返程了。没想到突然遇到了一队骑兵，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敌军的样子。 众人趴在屋顶，屏住呼吸观察着离他们只有一里地不到的骑兵。 壮实、粗犷，是他们的第一印象。而且从他们骑在马上不拉缰绳，一边喝酒吃肉还犹如闲庭信步得模样，便能看得出来他们的骑术非常好。 “啾啾……”轻轻的蟋蟀声传来，大家开始收敛了眼神，不再关注他们。 这时头给他们的暗号，让他们别再盯着看了。因为武者的感觉很灵敏，夏炎发现其中有一个的功夫不弱，若是大家的眼神都在他们身上，他们会有感觉。 等那队骑兵远去后，众人才悄悄退走。他们没有轻举妄动，上前杀敌。现在的形势不明朗，随便一个举动都有可能成为两国之间战火的导火线。 第359章 争执 夏炎他们沿着来路退回了大秦境内，然后便继续穿越深林往幽州大营返程。他们出来已经有二十天了，全力赶回去，十天已经足够。 只是这二十天，对于九里山村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度日如年了。瘟疫爆发已经十四天了，虽然还没有人死亡，但是被传染的人越来越多。 而今天一个很不好的消息便是，阿嬷也被传染了。二林本来安排他们去镇上，正好被左相派下来的人堵住，没能成功离开。 而她这几天忧思过重，抵抗力下降，一个不小心，也被传染上了。染上瘟疫的人都被隔离了起来。还好九里山村里基地多，阿庆叔在大事面前也是毫不含糊。把新的九里红基地划出来了一块，带着人砌了墙，把囤物资的房间和工人住的房间腾了出来。 “阿庆啊，你这样，以后怕是大家都不愿意吃这基地的蘑菇了？”村长担忧说到，可是他也知道，村里没有更大的空地方了。 “阿大，你别说了，人命关天。只要人能好起来，什么都能再挣出来！” 村长拍拍他的肩膀也不再说什么，他知道，阿庆其实也算是在帮白白积福，他要帮她攒口德，聚人心。 “我们不去！”一些染了病的人一听要住到九里红去，便开始强烈地抗议。 “就是那个妖精的东西害得我们成这样的！” “对，我们不去妖精的地盘，去了不就没命了！” 王大人和大夫们排查过了，最开始染上瘟疫的那些人，似乎都是在前一天吃了神仙粉做的菜。后面的那些就没什么特点了，可能就是被传染了。 宋大叔他们看着村民们对白白的怨气越来越重，心也越来越凉。怎么夏炎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宋大叔心里开始着急，都十几天过去了，事态越来越严重，他怕后面会控制不住。到时候，不管是不是白白的错，大家对她的怨恨就没法抹去了。 夏炎在幽北深林，隐卫又被甩掉了，所以他接不到消息。但是刚回到京城的沈燕归收到了消息。 “瘟疫？”沈燕归一回京城，就有手下把扬州的事情报告了上来。他一看手上的消息，就发现里面绝对有阴谋。 两个人莫名死亡，紧接着瘟疫，而矛头直指成白白，这件事的针对性太强。 “此事现在谁在负责？” “是左相。” “现在情况如何？” “昨天的消息，感染者六十五人，无人死亡。” “有御医过去吗？” “没有。只有王守成带着扬州的大夫在。” 沈燕归收拢消息，“不回沈府了，直接进宫。”不管这件事的背后有何目的，百姓是无辜的，他不能看着这些百姓成为牺牲品。 而此时，白白却已经带着人从雍州往扬州赶了。“二十，你跟着车队走，我先行一步！”说完，白白猛一挥鞭，奔了出去。 “你们两个跟上！”二十示意另两人保护，自己也让车队加速前进。 十天前，他们收到了赏金阁传来的消息，说了流言和四婆跟金根猝死的事情。那时候嫂子看了也只是冷笑了声，什么都没说。 但是时隔两天，他们又收到了消息，说九里山村爆发了瘟疫。这次她没有再置之不理。他们只用了三天，就收拢了二十车的药材，各种药材都有。本来其中有一些是早就收好准备种的，现在也都是先带上了。 “有备无患！”这二十车的药材名贵的、普通的都有，而且还每样都有很多份。其实白白心里想的是，若是背后的人有意针对，那么他应该还会把药材清空，让瘟疫好不起来。 而他们出发前送来的消息直接让白白冷了脸色，才让她连跟着车队一起走都忍不了，要先行一步了。那天的消息只有四个字：阿嬷感染。 “请皇上成全！”这时候，御书房里，沈燕归正跪在御前，秦皇正不悦地看着他。 “此事我已交给左相全权处理了。燕归你不用多言。” “可是！” “燕归啊，此次你督造秦弩一事做的不错。只是此事你还得多费点功夫。朕已经安排了安王全力配合你，务必在今年秋收前完成十万大军的装备。” “皇上？”沈燕归心里一惊，十万，秋收，难道，今年冬季皇上有想法北征？因为冬季是北边最弱的时候，那时候他们的粮草严重不足。 秦皇这时候也走下来，拉起沈燕归，拍拍他的肩膀：“所以你的责任重大，可不要因小失大啊！” “是皇上！”沈燕归知道这件事确实很重要，不过“皇上，只是此次秦弩一事，少府成大人也是功不可没，而这次疫症爆发的地方正是她的家乡，似乎还有对她很不利的传言。所以……” 秦皇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疫情他关心是真，担心成白白也不假，只是这件事，“哎……”秦皇摇摇头，“你先去找安王吧。此事朕另有安排！” 沈燕归一听，点点头便告退了。 “去安王府！”他从宫里出来就赶去了西大街。 安王已经泡好了茶在等他了。这次他也没了跟安王打哑谜的心思，直截了当问到：“安王，扬州的事，您可知？” “知道又如何？不知又如何？”相反的，安王很是气定神闲得坐在那里，还亲自给他倒了杯茶，“极品普洱，尝尝。” 沈燕归深吸一口气坐下来，看来安王是知道这件事的：“不知安王可有对策？” “不知，燕相，你问的是瘟疫还是流言呢？” 沈燕归眼睛一眯：“瘟疫又如何？流言又如何？” “呵呵呵……瘟疫嘛，有左相去操心；流言嘛，自然有人会操心。”总之就是没你什么事。 “可是，有的人现在可能在深林里，知不知道还未可知。” 安王笑着摇头：“你不是他，你怎么就知道他不知道呢？” 沈燕归一听眉头微皱，听安王的意思，这件事夏炎早就知晓？难道？他看向安王，发现他似乎不打算说下去了。于是他起身准备告辞。 “等等！”安王突然站起身来，站到了沈燕归的面前，“燕相，听说寒食宴，你求得了云裳阁一件云系衣裳？” 沈燕归没想到安王会突然问起此事，他点点头，当时这件衣裳是送到伊人馆的，被安王知道也不足为奇。 “据本王所知，“云心月性”，织娘一般可不送人，不知她是欠了你的什么人情？”最后一句话，安王的眼神直射沈燕归，似要把他的心思看穿。 第360章 沈渊 “呵呵呵，”沈燕归轻笑起来，“安王爷，您现在才问，不觉得有些晚了吗？” 安王爷眼睛一眯：“那你觉得我应该什么时候问呢？” “你现在孩子都找到了，后继有人了，是不是就忘了你的结发妻子了？” 安王眉头一皱：“你知道些什么？” 沈燕归耸耸肩，“我什么都不知道。安王不必在意沈某说的话，权当只是一个孩童的天真之言便是。告辞！” 说完沈燕归拱拱手转身离开了。 “十三！” “王爷” “给我去查，十五年前沈燕归做过些什么，去过什么地方。” “是！” 沈燕归回到沈府后才知道自己的姑姑又一次出发了，他不由担心起来，自己被皇上拦住走不开，姑姑又不能帮自己走一趟，扬州的事，他没法放心。虽然皇上和安王似乎都表示做了安排，只是他不知道他们到底做了什么安排。 “糖糕！” “老太爷在吗？” “少爷，在！” “去买份状元楼的金丝燕饺来。” “是！” 沈府最深处的院子名为渊园，是大秦国前任丞相沈渊的住处。沈渊便是沈府的老太爷，也就是沈绛和沈莺的父亲、沈燕归的嫡亲爷爷。 “祖父，燕归求见。”沈燕归拎着还热乎着的金丝燕饺，在门口恭敬得喊了一声。 “进来吧！”一个苍老却有力的声音响起，沈燕归推门进去。 “祖父！”这次的喊声多了一丝亲切，少了一丝恭谨。 而坐在院子的藤椅上正看着书的老头听见这一声真切的喊声，被书遮挡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今日怎么想起老头子我了？” “祖父，”沈燕归笑着凑上前，“你闻闻，新鲜出炉的金丝燕饺，芦笋肉馅的。” “呵呵呵，小猴子！”沈渊拿书敲了下沈燕归的头，不过倒是接过了饺子，“食有时！” “祖父，孙儿今儿个刚从外面回来，饭也没吃呢。” “沈扬，摆筷！” “是！”沈扬是老太爷的伴读书童，现在也已经有五十多岁了。他乐呵呵地给院子的藤桌上摆上两副碗筷，这家里也就小少爷能让老太爷破例了。 没办法，小少爷实在是聪慧，加上隔代亲，老太爷自然是宠在心尖上的。 祖孙俩静静地把一份金丝燕饺吃完了。吃完后，沈燕归陪沈渊喝茶，直到日暮西山了，他也一直坐着。 “呵呵呵，涵养功夫倒是有进步。”沈渊看天色晚了，自己这孙儿还能忍着不说，看来是长进了些。 “谢祖父夸奖！”沈燕归其实也一直在逼自己冷静，他知道自己的祖父其实是个非常严谨的人，对自己的期望也很高。若是不让他满意，今日他的目的未必能成了。 “说吧，有何事要我帮忙？” “祖父，孙儿想借您的金牌一用。” “嗯？”沈渊没想到竟然是这件事，“燕归啊，咱们沈家立世的根本是什么？” 沈燕归心里一惊，祖父这是在暗示他，若是这事儿是跟国家百姓无关的，那么就免谈了。沈家这几百年来，不论为官还是处事，都以百姓为先，这是沈家的根本。若是这条丢了，那么沈家就不再是沈家了。 “祖父，”沈燕归站起来先是躬身一拜，复站直身体慢慢说道，“若是有一人，可让大秦和北方再无战事之忧，祖父认为，此人是否要保？” “嗯？”沈渊心里一震，“凭什么？” 沈燕归递上准备好的资料，“祖父请看。” 这份资料记录的是成白白改良水稻种植、为庆州百姓的付出、在徽州开垦梯田等等事迹，没有夸大，没有贬低，这份是史官的手稿。这个史官便是沈渊此生收的除了沈绛以外的唯一一个弟子，他的品行毋庸置疑。所以这份资料足够能让沈渊信服。 他看完合拢后望着自己的孙子：“此女便是皇上新封的太仓令吧？” “是祖父，不过皇上最近已经封她为四品少府兼司库了。还赐了她金牌。” “哦？”这次沈渊倒是有些意外了，看来此女确实不凡。“既然她有金牌了，为何？” 沈燕归把扬州发生瘟疫的事情说了下，“据孙儿所知，她现在正在雍州准备药田，未必赶得回去。而且孙儿自己也走不开，只能接祖父金牌一用。” “沈扬！” “是！” 不一会，沈扬便端着一个盒子过来了。沈渊把盒子打开，拿出金牌递给沈燕归。这已经是两个月来，沈燕归手上第二次拿到金牌了。 “谢谢祖父！”沈燕归深鞠一躬，把金牌放好。在他离开渊园的时候，沈渊说了一句话，让他的嘴角不由牵了起来：“要是那姑娘不错，就努力点把她拿下，祖父可等着抱重孙呢。” 离开了渊园，沈燕归喊来了心腹隐卫：“把这个带去给王守成，若有危急情况，让他权宜行事。” “是！” “白白，你可不能有事啊。”沈燕归望着南方喃喃自语。 而此时的白白已经赶到扬州城内。一进城，就有赏金阁的人接应上了。 “说说现在的情况。” “今日早上刚得到的消息，感染已经达到八十一人，暂无人死亡。” “阿嬷怎么样？” “也被隔离了。” “我们的人呢？” “没有被感染，一直在观察着。” “可查明原因？” “怀疑是水。已经取了东荡漾的水，让郝伯在看了。” “凶手呢？” “杀人凶手还在，瘟疫的还没查出来。” “给我盯紧她，若是一伙的，总会有联络，别让她被灭口了。” “是！” “给我换马。” “嫂子，你不能去！” “嗯？”白白摆摆手示意他不用担心，“我不喝那里的水，没事。” “不只是瘟疫，还有，还有……”回报的人有些犹豫。 “还有什么？” “流言！”来人低头说到，“自从瘟疫越来越严重，大家对您的怨言也越来越大，甚至，甚至有不少人已经喊着要，要……” “要杀了我？” 来人头一低，这就是默认了。 白白自嘲一笑，虽然脸上表现得不甚在意，可是心里还是不由抽痛了一下，“那我就站他们面前，看他们敢不敢动手！” “嫂子！” “下去吧！” “是！”来人知道也劝阻不了了，他只能期望主子能早点回来，帮嫂子一下。他光是看看都替她委屈心疼。 白白想的并不是要去解释什么，这件事不管背后是谁出手，到底是针对她而来的，村民们只是被无辜连累了。不管怎样，她都要去一趟，给他们一个交代。 她匆匆吃了点东西后便跨上新换的马，直奔曲水镇。 第361章 中毒 白白骑马直接穿过了曲水镇，掀起了一阵尘土。也多亏飞尘掩盖了她的面容，否则恐怕又要引起曲水镇的恐慌了。 如今的曲水镇犹如惊弓之鸟，九里山村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曲水镇，那个成家的长女成白白是妖怪，她做法杀死了两个对她出言不逊的人，还让全村人得了瘟疫。 他们就怕说不定有一天，她心情不好让全镇人都得上瘟疫。曲水镇上的佳人坊已经关了，现在哪儿还有人愿意去光顾，甚至有些人买了他们的产品都丢了出来。但也有人看到这些产品又悄悄捡了回去。 “驾！”一声娇喝让守在九里山村的官兵不由抬头望去，村口一个白衣女子正骑马飞奔而来。 “站住！”有官兵上前拦住，“你是什么人，村子被封了，你走吧！” “我是这村子的人，我要进去！” “这里在闹瘟疫，你想好了，只准进不准出！”领头的官兵警告她。 “我知道。”她匆匆说了一声便下了马，跑进村子。 死气沉沉，她进来后就发现整个村子笼罩在一股暮气中。明明她走之前还是那样的朝气蓬勃，现在却如同一个废弃的村庄一样，路上都见不到人影。 她快步走到了自己家院子里，听到了客厅里传来的几个熟悉的声音。 “嘭！”客厅的门一下被打开。 “白白？”客厅里的人一下站起来。 “婶子，宋大叔，阿庆叔，伯伯！”白白快步上前一一喊了声，看到这些露着惊喜和关心的面孔，她心里暖了不少。 “丫头，你不该回来啊！”宋大叔望着她，心痛得说到。 白白眼中含着泪摇摇头：“带我去看看阿嬷他们吧。” “白白……”新根婶子抱着她流下泪来，“我们对不起你啊！”婶子说的“我们”是说村子里的人。 白白听懂了，她轻轻拍拍婶子的后背，“婶子，我先去看看阿嬷。” “哎，好孩子。”新根婶子心里酸，她这时才想起当时她留给她的信，原来，她那时候就知道阿珍婶子已经是那样想她了。 村子带着白白去了九里红基地，这个她一手闯出来的基地，现在已经没有人了，只有中间一堵高墙横隔。 “阿庆把地方腾出来了，人越来越多，没有地方去了。”村长心里很不是滋味，多少年前，他们把病重的夏炎送进了山洞，现在却有那么多人躺在这里，这世道，果然是有轮回的啊。 “王大人！”白白和村长看到了基地一边正和一群大夫模样的人在说话。 “成大，成姑娘！”王大人一下反应过来，“您怎么来了！” “王大人，疫情怎么样？” 王守成摇摇头，“没有进展，大夫们查不出原因，现在只能是勉强支持着。” “我去看看。”王守成想拦，可是她一闪身已经进了边上的院子。没办法，自己也只好跟了进去。 “成白白？” “啊，妖精来啦！”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大家突然四散开来，有人躺在院子里的治疗床上甚至都强撑着翻下来，往屋子里爬。 白白看着这一幕，心沉到了谷底，那些之前还亲切跟她打着招呼、甚至一起努力奋斗的叔伯婶子，今日变成了这幅模样，见到她就像看到怪物一样。哪怕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她还是被刺痛了眼睛，伤到了心。 “阿嬷在哪里？” “哦，在那间屋子。”村长引着她过去，他心里也是说不出啥滋味，总之很难受，甚至觉得有一丝悲哀。这些人在喊她妖精、在躲避她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当初是谁带着他们脱离了贫穷。那时候说她是菩萨转世，说她是仙女下凡。 现在出事情了就说她是妖精，是魔女。人心啊……村长摇摇头往前走。 白白跟着走到了一间小屋子门口，她推开门进去，看到阿嬷已经睡着了。她坐到床头，看着她伛偻的身子、蜡黄的脸色，就像她当初刚来时候她躺在床上的模样。 “她的情况怎么样？” 村长摇摇头：“和大家差不多，什么都不能吃，甚至喝水都会吐掉或者拉掉。” “这里谁在照顾？” “水花和阿萍、还有村里的一些人，他们轮流来帮忙打扫照顾着。” “嗯。”白白走了出去，每个房间都转了一下，无视掉了他们看她或仇视或恐慌的眼神。她身边因为有王大人和几个衙役跟着，他们倒也不敢冲上来。 白白没有多留，她示意村长他们出去。到了隔壁院子，便跟着他们一起坐下来。 “王大人，我的人应该明天就能到。他们带着药材和一些防具，应该能用的上。我想你在这之前帮忙做一件事。” “那太好了。我们的药材确实是不够用了，而且附近几个镇的药材都收过来了，还是不够。”王大人看着白白的眼神都亮了，皇上御封的太仓令大人就是不一般，“成，姑娘，需要我们做什么，你尽管吩咐！” 白白“啪啪”拍了两下手掌，“带上来。” 突然院子里出现了两个人，还押着一个女子。 “这！”王大人和村长他们一惊，这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他们怎么不知道。 “巧儿！”村长一愣，这被押着的女子正是巧儿，“白白，这，这是？” “杀死四婆和金根的凶手。” “什么？”王大人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弱女子，他们查了很久，就没有查到凶手，甚至连死因都查不出来。这个女子他有印象，他们初来的时候她陪在成家婶子的身边，看着很是知书达理。没想到…… “王大人，村长伯伯，我需要你们帮忙把村民集中起来，然后把四婆和金根的死因公布与众。” “死因是什么？”边上的仵作上前一步，他和大夫一起验过，就是查不出死因。 白白深深地望了巧儿一眼，“中毒。” “中毒？”在场的人都是一惊，连巧儿都不可置信地抬起来了头，她原本被抓到的时候还存着侥幸，只要自己死不承认就好了。没想到，她，竟然知道。 “王大人，村长伯伯，劳烦你们先把人召集起来，我会当着大家的面说。” “好！”村长伯伯精神一震，若真的是有人在操纵这件事，那白白的困境就能解开了。 “成姑娘，要不我们就把人召集到基地前的空地上吧，这样也能让隔壁院子的人知道。”王大人是个精明的，知道怎么做才是对她最有利的。 白白自然没有异议，这样最好。 第362章 死状 半个时辰后，九里山村的人都被召集到了九里红基地，被隔离出来的院子里那些得了病的人，能站的起来的也站在门口往外张望着。 “这是要做什么？”有人低声问。 “不知道，为什么到这里来，离那些人这么近。” “看，王大人来了。” 大家转头看去，王大人带着衙役还押着一个被套着头套的女子上来了。 “那是谁？” “会不会是成白白？” “抓住了？”有人惊异问到。 “什么？”也有人担心地呼出了声。 “王大人！”金三爷年纪虽大，但是这次却是能幸免于难，还好端端地站在人群前面，“王大人，请问您是抓到那个妖女了吗？” 王守成心里嗤笑了一声，愚蠢，从一开始就没战对位置。金家人的表现他们哪里注意不到，从一开始他们就站在了前面。 他站到人群前面临时搭的台子上，亲手掀开了套在巧儿头上的头套。 “是她？” “怎么不是成白白？”这是金荣的声音。 “巧儿？”也有平日跟她聊天比较多的人惊呼出声。 “乡亲们！”王大人往前站了一步，“今日把大家召集来，便是要当着大家的面，把杀害金四婆和金根的凶手找出来。” “什么？四婆和金根不是被成白白那个妖女杀死的吗？”有人在人群里喊道。 “住口！”王大人心里冷汗都流下来了，你们这样喊大人一口一个妖女的，真是不要命了。何况她还是炎小王爷的心尖上的人，看他以后会不会一个个都记住你们。 “这次能抓到凶手，我们要感谢一个人，”王大人这时按照白白的吩咐在台上大声喊道，“她就是皇上御封的太仓令大人。” “太仓令？” “那是什么官？” “不知道，听着比王大人还厉害。” “王大人可是扬州知府老爷，比他还大。” “快看！” “是妖女！” “闭嘴吧，没听到王大人说她是大人。” 白白在人们惊异的眼光和议论中走上了台，她站定后先是冷冷地扫了全部人一眼，让那些私下议论的人不由背脊一凉。 “王大人，怎么妖女也能当官了？”金荣在下面喊了一声。 “大胆！”白白大喝一声，“竟敢质疑圣意，掌嘴！” 后面的人一个飞身出来，众人只觉得眼前一晃，然后就听见“啪啪啪”的连声，再一晃眼已经看到金荣的脸上顷刻肿了起来，牙齿都掉落了好几颗。 成白白看大家看她的眼神从恐慌变成了害怕，有些甚至还带着兴奋，知道自己这一下算是把他们震慑住了。这件事后，她不得不承认，对于愚昧无知和自私自利的人，就是要用强硬的手段进行改变或是震慑。 “本官乃皇上钦赐五品司库，就凭你们当中的一些人对本官的辱骂和诬陷之言，本官就可上奏圣上，治你们一个藐视朝廷命官之罪。尤其是那几个领头的，” 说着她扫了人群中一直在跳来跳去的几个人，金荣为首，还有几个也是金家的子弟，让他们脖子都不由一缩，“公然煽动百姓污蔑朝廷官员，妖言惑众，质疑圣上，按律当治你们一个欺君之罪，重则诛灭九族！” “啊——” “白白啊，不对，大人啊，我们没有啊。”人群中马上有人跪了下来，哭着喊着求饶。 “大人，都是金荣撺掇我们的呀。”又有人被这么一吓，瞬间就把大实话说了出来。 看得台上的王大人还有边上的衙役们也是一阵无语。就这点胆子，还敢污蔑成大人，他们哪来的勇气？ “别胡说，跟我无关。不管我的事！”金荣这时也怕了。其实他看到台上被押上来的巧儿时，心里就咯噔了一下。不过他还是一直强撑着，因为那人跟他说过，他们的后台很大，没人敢动。 “都给我住口！”王大人看到白白的颜色，大喊一声。 众人一下就收了声，那些已经跪在下面的人也战战兢兢不敢说话了。 “大人，那四婆和金根的死，您得给我们一个交待！不是她害的，要怎么解释两人的暴毙？”金三爷这时还强撑着说到，他知道此时已是骑虎难下，“还有这瘟疫，若是大人不能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就算今日死了，魂魄也要上京去告御状！” “嗤……”一阵轻笑声打破了金三爷的“大义直言”。“金三爷，”白白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我会给你一个交代，您老可要听好看好咯！” “金林叔！” “来了！”台子下面，金林叔牵来了一头小猪，“咕噜，咕噜。”那小猪还哼哧哼哧地叫着。 “乡亲们，你们中有些人也养过猪，可以上来看看这猪是不是有问题。”白白对着下面的人喊道，只是他们都不敢上来。 白白心里冷笑，她让几位大夫当着大家的面上来查验了一下。几位大夫这些天在九里红不顾自己的安危帮他们治病，大家对他们的话还是相信的。 “这头猪很健康。”这是几位大夫共同得出的结论。 “下面你们看好了！”白白拿出了两个小纸包，拆开了其中一个纸包倒进小猪嘴里。 大家都瞪着眼睛看着小猪的变化，发现它们仍旧是哼哧哼哧在地上找东西。 “二十二！” “是！”白白身后一人走上来，大家看着那人用布把口鼻蒙好，然后把另一个纸包打开，然后放在那头刚吃了药的小猪鼻子下。 仅仅两息的时间，那头小猪就发出了凄厉的呼声，身子也一下瘫倒在地上，嘴角开始口吐白沫，很快白沫便被鲜血代替，小猪也只是抽了两三下，就不再动了。 “啊——”下面的人一下被吓到了，这，这不就是那天金四婆和金根的死状吗？ “仵作，大夫！”白白示意他们上前。 几位大夫仔细检查了小猪，甚至还有仵作当着大家的面剖开了小猪的肚子，发现内脏已经都烧焦了。 “大人，死状跟两名死者一模一样。” “大人，”几个大夫也站了起来，“烧伤的内脏和外面都看不出药的痕迹，应该是被高温烧掉了。” 仵作和大夫的话大家都听见了，有些人听懂了，有些人还没听懂。 白白这时站了出来：“乡亲们，其实金四婆和金根是中了毒，并不是被我隔空使得妖法杀害的。” 说到这里，她都不由嗤笑一声，“若我有这等本事，天大地大，岂不是我想杀谁就杀谁了？” 第363章 凶手 “你还不厉害么？才几个月，就从六品太仓令蹦到五品司库了。”王守成心里默默念到，他刚一听已经是五品的时候，眉毛都跳了好几跳。人比人气死人啊，自己熬了十几年，才从八品熬到七品。 不过他也自认没白白这个能力，她这一两年来做的事情比自己十几年的功绩还要大。 若是让王守成知道此时的白白其实已经是四品少府了，恐怕要跳起来了。 “乡亲们！”白白转身说到，“金四婆和金根中的毒叫海枯石烂。是由两种各自无毒、但是混在一起就会引发剧毒的药粉构成。而且，这种药粉一旦发作，便会烧焦内脏，连药粉本身的毒性也会灼烧干净。 “所以在四婆和金根的身上，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痕迹。凶手就是利用了这种毒药的特性，才能迷惑你们，让你们误以为是妖法所杀。” 白白讲到这里的时候，巧儿已经腿脚发软了：她，她竟然真的知道这种毒。这种毒有多少她是知道的，竟然，她竟然手上还能找到第二份。 而金三爷和金荣他们这时也是张大了嘴巴冷汗直流。 “乡亲们，”白白面无表情的看着台下的几个人说到，“你们刚才也看到了，两种药，一种是吃下去的，一种是闻的。金四婆和金根他们肯定是被人先下了一种药粉，然后在现场又闻到了另一种药粉，才引发了‘海枯石烂’的毒性。” 村长金和志这时站出来：“大家回想下，当时金四婆和金根周围都有谁？” “是……”大家这时候也认真回想起来，那天场面太乱，有几个人已经记不清了。 “是金荣和金三爷，还有四婆的小儿子金旺！”阿庆叔和新根婶子这时候站出来，他们当时看的很清楚，就是这三人在死者身边晃悠。 “对，就是他们！”有人被这么一提醒，也想起来。 “是他们！”大家这时齐齐望向两人，因为金旺也感染了瘟疫，已经住进了隔壁院子。而隔壁院子的人也正盯着躺在屋里还昏睡着的金旺。 “杀人凶手，杀人凶手！”那些一直站在白白这边的人怒了，这群王八蛋，竟然不惜伤害人命来污蔑白白。 “你！”这时，站在最前面的金三爷也愣住了，他不可置信地缓缓转过身子，别人的骂声他都无视了，只盯着脚边已经瘫倒在地的大儿子金荣，“你……” 他抬着手指着金荣，哪里还不知道杀人凶手竟然，是自己的儿子，“你，你个畜生啊！”金三爷这时“嘭”地一脚踹过去，“那是你的姑妈和弟弟啊！” 白白看着他痛心疾首的样子，示意几个老大夫准备，不要到时候一口气上不来被刺激死了，那她今日就算洗清了身上的污水也会落个坏名声了，虽然她已经不在意这些了。不过接下去还有很多事要做，她不能让这个老头子坏事。 还好，金三爷只是晃了几下还是站稳了，不过他确实被气得不轻，抬手便指着台上的巧儿骂开了：“是你，是你蛊惑他的对不对？” 众人一看这阵势，心里都明白过来了几分，感情是金荣和巧儿串通的！ “你这个魔女！”金三爷骂着巧儿的话，这时候落在大家耳中尤其刺耳。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不由低下了头。当初他们似乎也是这样骂着白白。 “你这个魔女！是你！”金三爷喘着粗气，似乎想骂，但是老头子气昏了头还是没把大实话骂出来。 “金三爷！”白白在台上嘲讽得喊了一句，“有什么话，咱们还是敞开来说吧。您这么大岁数了，我和王大人可不好意思给您用刑。” “我！”金三爷身子猛的一晃，看着白白戏谑的眼神，知道今日他们金家，是要垮了。念头一起，他再也强撑不住，整个人垮了下来。 王大人很有眼色让人把台子上略微布置了一番，直接现场升堂审案。 金荣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他嘴里不停念叨着：“毒药是她给我的，仿佛这样就可以洗脱自己杀人的罪名了。” “金三爷，今日若你能从实招来，我可以考虑给你金家留条根，不治你满门抄斩的罪名！”白白坐在一边旁观，冷冷地说到。 其实她也不想让这一家绝后，毕竟她知道金三爷的孙子辈中有两人就还不错。而且，到底是一个村子的，她也不想做的太绝。 金三爷猛地抬起头看着白白，她这话的意思，是不会放过自己和金荣了？ “金三爷，您要想清楚，此事不论你说与不说，我都会查出来。我现在是给您一个机会，一个让您家里那些无辜的子孙免受你们拖累的机会。” 依旧还是那张脸，那个人，说出来的话让下面的人哪怕是阿庆他们都是不免一惊。他们没见过这样的她，强势、霸道，甚至，狠辣。 只是像阿庆他们也只是被冲击了下，很快就释然了。若是此事没有查出原委，那么这个黑锅白白不知道要背到什么时候，而且连累的人又岂止她一个或者成家一家。 他们都知道现在九里山村出去的东西附近的几个城镇都不敢卖了。哪怕瘟疫好了，他们很有可能也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被人排斥。又是妖精，又是瘟疫的，九里山村已经被盖上了不祥的帽子。 “金三爷，您是在怀疑我说的话？”白白轻笑一声，“来人！” “在！”赏金阁的人包括王大人带来的衙役都站了出来。 “去把金三爷家抄了！” “你不能这么做！”金三爷撑着老骨头喊道。 “呵呵呵，金三爷，我怎么不能这么做？”白白轻飘飘说到，谁都听出来了她话里的讽刺，“这是只许百姓放火，不许州官点灯了？二十二，给我把金三爷家所有人都请来，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好的病的，全都请过来！” “是！” “慢着慢着！”金三爷看着白白做着最后的挣扎，“白白，你怎么说都是九里山村出来的，咱们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金三爷！”白白高喊了一声打断他，“我可是河里出来的河妖，跟您金家可说不到一块去，抓人！” “我说，我说！” 第364章 巧儿之死 “是巧儿那魔女，是她找到了我们。她说只要我们帮她给你冠上妖精的名头，让你无容身之所，就能帮助我们在扬州立足，会给金荣开铺子，还会帮善青过了今年的乡试和府试。” 金三爷刚一开口，众人哗然，下面纷纷议论开了。 有人甚至已经开始后悔，为什么自己当初就信了金四婆的话，认为白白会让他们遭受劫难。其实这些人本就是立场不坚定之人，人云亦云。说白了就是墙头草，哪边强就往哪边倒。 白白没有去关心那些人的想法，“那金四婆和金根呢？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肯定是那个魔女蛊惑阿荣的！”金三爷瞪着眼睛骂道，“都是那个女人的错！” 王大人让人适时地拿掉了巧儿嘴里的布条。 “你个老东西，别胡说八道！哼！一群刁民，还真以为自己是根葱是根蒜了，竟敢抓本姑娘！” 巧儿的话让瘫软在地上的金荣和金三爷差点喷血。 “你，你，明明就是你，是你找到我们的。” “大胆巧儿！”王大人一拍桌子，“说，你是谁派来的？为何要对成大人不利？” 巧儿虽然双手被控制着，但是语气却一点不收敛的张狂：“凭你也敢审我？他们说是我指使的，有证据吗？我身上也没有毒粉，我也不认识这两个人。” “你！”金三爷和金荣都要跳起来了，被衙役按住“不许动！” “呵呵，蠢货！”巧儿转头看着白白，“成大人，不知道您可有证据抓我？你们不过是看我是外来的，便把罪名加诸到我的头上罢了。” “二十二！”白白挥手，“让她死心。” “是。”二十二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送到巧儿面前。 巧儿一看纸上的内容：“巧儿，年方十六，绮梦宫一等宫女。”只看了前面几个字，她的脸刷的一下全白了。 “你，你……”巧儿不可置信地看着白白，她竟然连自己的来历都查的一清二楚。 “我只是想知道，”白白无视王大人和下面众人的好奇，让二十二把纸收好，“你们从哪儿来的毒药。‘海枯石烂’，这毒药可不好找。还有，这瘟疫是怎么回事？” 巧儿知道自己身份暴露后干脆就什么话都不说了，若是说了，她和公主都讨不得好。她就是公主身边的两个大丫鬟之一，这次也是奉公主之命潜伏到九里山村来发动村民们对付成白白。 本来那日两个人死掉后，她就想找机会溜掉的。只是开始新根媳妇一直盯着自己，后来便是古县令来了也不放松对自己的看管。 后来就爆发了她也没有预料到的瘟疫，很快村子就被封了，她也没有溜出去，还在一个晚上突然被人袭击然后抓起来了。 “哼，既然你知道了我的身份，就应该知晓规矩。我是主子的人，一等的身份，你无权审我，也无权处置我。” “谁说的！”一个声音传来，大家转头就看到宋大叔带着一个人进来了。那人见到了台上的白白，单膝跪地送上一个盒子，“成大人，这是我家主子让我给王大人带来的，不过您在，就交给您了。” 白白接过盒子：“你家主子？” “燕！” 白白了然。她打开盒子一看，不由瞳孔一缩，这东西。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盒子里躺着的正是和自己身上一样的金牌。哎，恐怕他是为她求来的吧，她知道他爷爷手上有一面金牌。 这样也好，她就不暴露自己身上的金牌了。不然可能对夏炎、安王还有皇上都有压力。自己一个小女孩，何德何能拥有和安王、沈老太爷一样的地位。不论怎么说，大家都会有非议。 “御赐金牌在此，见金牌如见皇上亲临，巧儿，你还不认罪！”白白手执金牌，直接对上巧儿。 “什么？”巧儿没想到那盒子里竟然装的是御赐金牌，“不会的，不会的。你凭什么拿着金牌，连主子都没有。” “来人，给我带下去，严加拷问！” “啊，你不能抓我，成白白，你不能抓我。”巧儿开始挣扎，可是在二十二他们的控制下，她那点挣扎完全不能看。 “成白白，你这个妖女，你不是人。你是妖女！”巧儿挣扎不动就开始喊，“你阿嬷都说你不是她孙女，大家都听见了，都听见了。你不是——唔，唔！” 二十二迅速塞住了她的嘴，不让她再胡说，但是这些话还是落到了在场人的耳朵里。 白白横眉怒道：“阿嬷生气我离家出走说的话就被你们拿来做文章，你到底安得什么心？到底是谁指使你来的？谁让你下的毒，谁让你散播的瘟疫？” “唔，唔——”巧儿还在挣扎，她看着白白的眼神是恨的，更多的是怕的。完了，这是她心里的想法。 突然，一阵破空声传来。 “小心！”二十二大吼一声，一脚踢起了王大人前面的桌子，挡在了白白面前。“嘭嘭”两声，两把飞刀插到了桌子上。 几乎同时，他们听到了“噗！”的一声刀片入肉的声音。 “主子！”二十二一惊。 “我没事！”白白在二十二反应的瞬间也已经感觉到了危险，所以及时避开了，但是那把飞刀的目的并不是白白，而是巧儿。 “追！”白白一声令下，二十二和洪有秩、还有沈燕归的人都追了出去。 “大夫！”白白跑到巧儿身边，发现那把飞刀正中她的喉咙，她的嘴唇已经发黑。 跟着宋大叔来的其中一个老头子第一时间跑上了台，查看了下巧儿的伤势：“刀上淬了毒，是见血封喉的毒药，没救了。” “主子，”二十二他们很快就回来了，“没发现。” 白白凝眉，她知道二十二的功夫，“一点踪迹都没有？” 二十二摇头，但是白白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两人都没有说下去。 白白挥手让二十二把巧儿带下去，金三爷和金荣也被王大人押走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又是一阵恐慌，他们中不少人都看得出来，这巧儿恐怕是被杀人灭口了。为什么平日里那么安静的村庄突然变成了这样？ 第365章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乡亲们！”白白这时候站起来，脸上也露出了他们之前认识的样子，“我是从九里山村出来了，你们都是看着白白长大的。这两年，村子里的变化大了，大家也都富裕了。那些居心叵测之人也多了。 “大家伙还记得咱们第一次种双季稻时候的样子吗？那时候多少村子的人来咱们村子打听，其中还有不少你们的亲戚朋友。可是那时候的我们是现在这样的吗？” 白白的话让大家不由都想起了当年大家跟着种双季稻时候的热情，还有一致对外的团结。 “各位爷爷阿嬷、叔伯婶子，这次的事，大家都看到了。是有心人在煽风点火，不管他们的目的怎么样，大家看看现在的村子！ “这九里红基地，半个月要产多少蘑菇？能做多少神仙粉？还有其他的几个基地。咱们镇上的、外面的生意，现在都停下了。一时的生意倒无妨，怕的是一声的名誉啊！” 白白说着说着心里就堵得慌：“九里山村的名声是全村人拼出来的，是这两年辛苦挣来的。可是现在呢？就被我们自己硬生生给毁了！” “你们知道吗？现在镇上的人，都把咱们的产品丢了出来，大街上都是我们九里基地出来的东西。人家说什么？ “人家说，这些东西带着脏东西，带着邪气。用了会沾上妖气！” “胡说，这是我们辛苦做出来的，哪里带着妖气了！”有人在下面听不下去了，自己是九里红基地的，每一个蘑菇都是他们种出来的，他们用的就是普普通通的东西，但是耗费了多少精力啊。 要不间断地添柴烧水，那些肥料都是粪便堆起来的，他们天天都被这些粪料熏得头晕眼花。还不就是为了多挣一些，让家里日子好过一些。现在倒好，竟然说自己做的东西有妖气。 “就是啊，那些果脯都是我们一颗颗洗干净剥出来的，怎么就不能吃了啊！我这手上沾着的渍水（果汁）都已经洗不掉了，手都黄了。他们不信，可以来看啊。都是我们一个个做的呀。”有婶子说着说着就哭起来了。 “那面膜也是我们一下下捣出来的，我们怕手不干净，每次进作坊前都用石灰水洗手，不就是为了他们用的干净清爽。怎么就脏了啊？”又有一个婶子看着自己已经被灼伤的手哭起来。 好多人听着也心酸不已，是啊，这些都是自己努力得来的，哪一桩哪一件用了妖法了啊。 “白白啊！阿嬷对不起你啊！”一声凄厉的喊声传来，让台上也是泪眼朦胧的白白一下顿住了。 “阿嬷——”白白缓缓抬起了头，看到高墙隔着的院门口，阿嬷就站在门里面，被几个人扶着泣不成声。 这一声对不起一下牵动了所有人的心。他们这才恍然，造成这一切的人其实不是那个巧儿，不是金三爷金四婆，都是自己啊，都是自己啊！ 他们的今天都是白白带来的，可是他们做了什么？其中有些人已经悔恨得抬不起头来了。他们在这次的事件中也扮演着角色，他们受了金三爷和金荣的挑唆，受了金四婆的蒙蔽。 “白白，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自己作孽啊！”金小丽跪了下来，一边哭着一边向着白白磕头道歉。 “我也有罪啊！”春儿娘也跪了下来，她是真的怕了，没有人吃果脯了，家里难道又要回到以前的日子吗？她不甘心啊。 “我们也有罪，我们也对不起你……”不断地有人跪下来给白白认错。 白白看着一个个跪下来的人，莫名地想笑。她看得出来，有人是真心认错了，也有人只是怕没活路了，又想靠她帮忙站起来。 她就这样流着泪，带着笑，看着这众生百像。最终她抬手抹掉了眼角的泪，走下了台，把跪着的人一个个扶了起来。 她不是神佛，也不想做圣母，不需要他们的跪拜。自己本也只是想在这异世完成自己的农耕大业，至于他们的态度、目的是怎样又如何呢！ 寒山问拾得曰：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 拾得云：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白白把人扶起来后，又走到了那个院门口，握住阿嬷的手轻声说到：“阿嬷，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不会让大家有事的。” 她走回了台子上，这时候王大人他们也都回来了，带着金三爷和金荣的供词。白白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这两个人会怎么样，她已经不关心了。 “王大人，几位大夫，还有这位，”白白转向沈燕归派来的两人中的一个，“应该是御医吧？” 老头摸着胡须点头，“成大人可称老夫董御医。” 白白微微颔首：“董御医，各位，我们会尽快找出治疗瘟疫的办法，在这之前，请大家配合我们，做好几件事！” 而这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二十的车队也恰好到了，比白白预计的早了一夜。 “主子！幸不辱命，二十车，尽数到达！” 白白看着二十还有后面的车夫护卫都是风尘仆仆的样子，心中不由一热。“辛苦了！”所有的感激只化作了这三个字，“你们回镇上去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 “主子，我们跟你一起！”二十率先站出一步，他知道主子是怕他们也感染瘟疫。 “我们誓死相随！”后面的人也是齐声喊道，表明着自己的决心。 白白的眼眶有些热，别人不知道她此刻心里的挣扎和纠缠。明明自己已经被伤得心碎心死了，却又一次让她的心热起来。下次若是再伤呢？她都不敢去面对他们那真诚的眼神，因为自己的心已经没法像他们一样赤诚了。 “这是命令！”白白最终还是下了死令，“二十留下，其他人不准进村子！”说完她转头不再看他们，转身吩咐已经在村子里的衙役把药材和东西都卸下来。 二十看白白不会改变主意了，示意其他人先回去，自己进了村帮忙。 然后那些人到底没有走，他们就在村子外面席地而睡，或睡在车板上，或靠在车轮上。他们听了命令，没有进村，但是他们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他们的坚持和守护。 第366章 进山 白白安置好人和东西，站在村口看着外面横七竖八躺着的人。 “他们没有回去。”她似是在自言自语。 “他们是忠诚的卫士！”宋大叔在一边说道。 白白知道宋大叔的到来，她没有回头，就看着月光下的那些年轻的脸庞，还带着风尘，嘴唇都开裂了。明明天已经黑了，可是她就是看得那么清楚，印在了脑海挥散不去。 “你到底，还是没有原谅阿嬷。”宋大叔轻叹了一声，他听到了下午她对阿嬷说的话，也看到了她带着泪的笑，那笑容刺痛了他。 “呵，大叔，没有意义了。”因为已经不抱希望了，因为害怕再失望。再一次，她就不确定是否能承受得住了。 “丫头啊！”宋大叔轻拍了下她的肩膀，“大叔知道，这段日子苦了你了。” 若是之前她听到这句话可能还会有些委屈，但是今日之后，她已经不去想了：“大叔，我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罢了。” “白白啊，你要知道，有些人可能动摇了，但是还有人一直在支持你。人这一辈子，有一知己足以。可是你看看他们，”宋大叔示意那些在村口守着的人，“还有阿庆、新根嫂子、村长他们。” “还有小墨，还有我。还有夏炎，和今天给你送金牌来的人。你并不孤独，不是一个人。哪怕你来自别的地方，但是现在你已经在这里生了根，生了情。 “不要把自己排除在外，你就是这里的人。我们都是你的亲人，你的朋友。我们和这个世界都不是你生命中的过客，你就是成白白，这就是事实。” 宋大叔就这样淡淡地告诉白白，他知道她来自别的地方，但是她是这里的人。她有亲人，有朋友。“不要再执着，白白，士为知己者死，而你其实已经拥有了很多。只为这些，这一辈子，也已经值了。” 白白这一夜在村口站了一夜，她没有想什么，但是脑海中不断浮现那些信任她、爱护她、支持她的面孔。她认识的、不认识的，叫得出名字的、叫不出名字的……一个个闪现。 当太阳升起，照在村口那些人的脸庞上。他们醒过来就看到了站在村口微笑看着他们的主子，一个个迅速站直了身体喊着：“主子！” 白白依旧笑着，那些人中的一些年轻人也不由笑了起来。那笑容就像阳光赶走了黑暗般驱散了她心里的阴郁。 “进来吃早饭吧！”她的声音不响，但是让那些守着的人都是瞬间咧开了嘴。那笑容是那样真诚自然。 白白也是灿烂一笑，转过身先走向村子里面。从背后射进来的阳光似乎也驱散了整个九里山村，让村子又恢复了生气。 “成大人，怎么让他们都进来了？”王守成看到昨夜还被她严令拦在外面的人都被她带了进来。 “呵呵，也许这才是他们想要的。”白白回头看着他们，轻快问到，“是不是啊？” “是！”后面的年轻人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用气势和声音表达着他们内心的坚定。 “呵呵呵，”白白笑出了声，“王大人，麻烦您带他们去衙役住的地方洗漱下吃个早饭吧。然后一起过来帮忙。” “是！”白白也回去家里简单洗漱了下。小姑已经做好了早饭，她也瘦了不少，眼睛也布满了血丝。她知道小姑这几天照顾阿嬷很累了。 “小姑，今天您在家休息吧。我去院子里照看阿嬷。” “白白啊，娘她，她就是……” “小姑！”白白打断她，笑笑说着，“没事，我知道阿嬷信神佛，被四婆骗了也正常。我理解，不怪她。” “哎，哎，那就好！”小姑心头的事情放下，心情也舒坦了不少，连早饭都多吃了不少，“白白，那你先去，我在家收拾东西。还好现在天气热，不需要带太多被子，倒是也轻便。” “嗯！”白白吃完了就赶去了院子，今天全村都要搬进山里，会有很多事情要做。 进山的通知昨夜已经让村长和王大人他们下发下去了。 “白白啊，我们真的要全部进山吗？”金太婆年纪大了，她连路都不太走得动了，她由孙媳妇扶着站在人群里问白白。 “太婆，都要进山。这次瘟疫恐怕跟我们东荡漾的水有关，我们不能再用那个水了。山上有山泉水，所以大家都要住上去。”因为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解决这次瘟疫，所以白白才决定都迁到山上去。 感染的就住在九里鲜，因为那里有消毒间，有单独的宿舍，可以隔离不同程度的人群。没感染的就住在老的九里红基地，宿舍少些，但是身体好的挤挤或者露天也没事。两个基地的宿舍加起来也有不少了，大家相互挤挤，差不多能挤下。 村里人对这次搬迁都没有任何异议，他们对于白白的信任似乎又回到了当初跟着她一起种水稻那会，全村的男女老少都听着白白和王大人的安排。 一大早，就有人把几个基地的工作服消毒后带了下来，给村里的青壮年和大夫、衙役穿上，大家合力把病患或背或抬得送上了山。然后就是那些没病的老弱送上了山。 整个迁移有条不紊得进行着，到中午时分，已经都完成了。 就像当时给几个基地的员工划分任务一样，白白又给他们做了一次分工。那些人负责打扫、做饭，那些人负责碾磨药材、煎药…… 不论被分到什么工作，大家都没了怨言，可能有人有，但是也没有说出来。 “真是多亏了当年夏炎留了这条暗渠啊！”宋大叔看着暗渠里清澈甘甜的泉水暗暗庆幸，不然这次他们恐怕是难了。 “只是，这样一来，怕是连累大叔您的基地了。”白白歉疚地说到，任谁知道这基地住过得瘟疫的人，都不会再敢吃这里生产的东西了。 “丫头啊，难道你宋大叔连阿庆叔那点魄力都没有吗？他都能让病人住到九里红基地去。” “哎，宋掌柜，这话我不爱听啊！”阿庆叔碰巧走进来，“阿庆我虽然没您读的书多，可是该懂的道理还是知道的啊！” “两位叔，都是有魄力的大侠、英雄！”白白笑说了一句，逗乐了大家，久违的笑声也是在人群中响起。 第367章 希望 大家在山上安顿下来后，董御医就带着几个大夫开始研究这次的疫症。 “主子。”二十把白白喊了出来，几人到了夏炎家里集合，还有二十二和赏金阁秘密潜进来的人。 “郝伯那边有消息没？” “有了！”潜进来的人正是给白白送消息的，“郝伯用我们带去的水和神仙粉试验过了，他说这种瘟疫可能也是中毒。” 因为王大人先前排查的结果，白白他们觉得问题可能出在神仙粉里。但是后面大面积的爆发，应该是随机性的，所以他们怀疑是吃的传染，最有可能的就是水。所以赏金阁的人偷偷取了不少感染者家里吃食、调料和水送去给了郝伯。 郝伯虽然医术可能不见得有多高明，但是基本的排除法原理还是懂的。加上赏金阁人手多，大家按照他的要求抓了很多小动物，分类进行试验排除。笨办法有时候反而是最管用的。 郝伯不知道，其实他的这种试验方法也是现代物理学和生物学上最常用的控制变量法。就是在很多因素的情况下，控制一些因素不便，只改变一个因素，从而研究这个因素对事物影响。 就像郝伯给一只老鼠喂了神仙粉，一只没喂，若是喂了的那只出现了问题，那么问题就出在神仙粉上。 “郝伯和大家伙试验了三天，发现，只有当神仙粉化在水里的时候，才会发病。” “嗯？”白白凝眉，这个发现是个重要的线索。“也就是说，当人们喝了加了神仙粉的汤，才会发病？” “是这样的。发现了这个问题后，郝伯还让云娘用我们带去的神仙粉和水做了不同的菜，煎炸炒蒸煮，还有汤，发现水越多的菜小动物吃了病发得越快也越厉害！” “水，神仙粉……”白白脑子不断运转起来，她的手指不由在桌上画着，虽然桌上看不到，但是她的心里随着手指的滑动连着一条一条的线。 神仙粉的主要成分是蘑菇，各种蘑菇，这点现在已经不是秘密了。随着神仙粉的推广，有不少人打听到九里鲜产的神仙粉是蘑菇为主材的。 那么多户人家的神仙粉都做手脚的可能性不太大，而且这样针对性太明显了。他们的目的主要是自己，所以神仙粉上不能出问题。那么问题应该出在水上。 有什么东西是会跟蘑菇反应引起中毒的？ “我知道了！”白白眼睛一亮，她大概知道是什么让大家上吐下泻不止了。有了方向，她也不着急了。顺便把已经拖了一夜的事情问了出来。 “二十二，昨天追杀死巧儿的人的时候发现了什么？” “主子，昨天我们可以说是第一时间就追了出去，但是一直追到村外都没有发现，只有封村的官兵在那里。我怀疑，那凶手就藏在这批官兵中。” “你是说，凶手是其中一个？” “是！”二十二肯定的点头，就算对方身法再好，也不能在毫无遮挡的地方瞬间消失，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就藏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而隐藏在官兵中是最好的办法。 白白听了二十二的分析，也觉得很有道理。若是这样的话，这人不可能动手而不被身边的官兵发现。只有一种可能，他们是串通的。 “这些官兵是左相的人？” 二十二点头，“是左相安排的，但是是不是直接安排的，就不得而知了。” “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等你们头儿回来再说。”白白嘱咐到。 “是！” 离开了夏炎家，白白就赶去了董御医那里：“董御医，我有重要的事要跟您说。”白白把他拉到一边，他既然是沈燕归派来的，她也能对他有基本的信任。所以她把之前她已经找人做的实验大概说了下。 董御医很认真的听完了：“如此说来，引起瘟疫的可能是食物中毒？” “不错！”白白没有隐瞒自己的猜测。宋大叔说的对，就算自己是别的地方来的，现在流的就是成白白的血，用的就是成白白的身体，甚至跟她有着很多感情牵绊的人也是跟成白白相关的人。 所以现在，她就是她，不论她会什么、懂什么，她就是成白白。 “董御医，我知道蘑菇跟某些东西混合会引起腹泻呕吐。” “什么？” “鹌鹑和驴肉。”因为蘑菇中有很多氨基酸和酶，而驴肉和鹌鹑含有的东西也都有很强的活性，两者同时服用会引起腹泻或者其他病症。而水正是最好的介质，有很多酶在水中的活性会异常的高，不过这个原因她没有说。 “董御医，您看，能不能从这个方向着手，性质和鹌鹑或是驴肉相近的毒素或是毒药。若是找到了源头，就找到了解决办法。” 董御医眼睛一亮，有些意外地看着这个小姑娘：“成大人，您懂医术？” 白白笑着摇头：“我只是懂一些植物的习性，所以只能是给个猜测。最终还是要依赖董御医你们了。” “嗯，成大人放心，燕相派我来，也是让我要全力助您解决这次的危机。现在有了这条线索，老夫心里也有些底气了。”董御医也是个雷厉风行之人，说完便去了几个大夫住的屋子，把白白的猜测说了。 大家就开始往这个方向找。“找到了！”一个大夫欢喜叫到，“绿冠鹫，其冠有灵，遇水成活。不可与香菇同食，会引起燥热便泄，呕吐不止。” “有救了，有救了啊！”董御医也是很激动，就像白白说的，解药的配置最主要还是要找到毒药的配方，才能有针对性的研制。 知道了绿冠鹫的毒性，虽然他们没有见过，但是不妨碍他们据医书的记载配置解药。既然遇水成活，他们就先让病人停止水的摄入。除非出现严重脱水情况，才给一小口水喝。 然后就是研制清热解毒、稳定血液的药物。绿冠鹫的毒，说白了就是激素和酶的含量过高，导致身体代谢紊乱，跟吃坏东西其实是差不多的。 所以当董御医他们研制的第一批药丸让病人开始有了起色后，他们知道，治好这次瘟疫的希望是真的来了。 第368章 买水 今日是他们搬上山的第七天，那些感染轻的人吃了药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现在山上的水也没有问题，慢慢的吃药排毒加上调理，即使是最开始感染病情最重的人，也已经止住了呕吐腹泻，可以开始进食了。 看着九里红基地的人一个个少起来，九里鲜的屋子慢慢变得拥挤，大家的心里的乌云也开始散去。 “白白啊，”村长和阿庆叔、新根婶子他们找到白白，说起了自己的担忧，“这瘟疫，看来我们是熬过去了。只是，东荡漾的水不能再用了，这该怎么办啊？” 虽然绿冠鹫的毒和蘑菇混合才会引起中毒，但是谁也不敢保证跟别的就不会相克啊。人心惶惶的，谁都不敢再用东荡漾的水了，不论是吃喝还是生产。 “大叔，你们再等等，我已经在想办法了。”白白抬头说了句就又低下头去盯着眼前的两个大罐子。 “这是什么？”阿庆叔走上前，他看到在高处的大罐子里不停有水在滴下来。 “叔，这是我自制的过滤器，就是把水里的杂质过滤掉，但是我还不确定能不能把绿冠鹫的毒性去掉。” 若绿冠鹫的毒素是物理性质的，比如说是小颗粒的、粉末状的，那么经过她的这个过滤器，多少应该能被吸附掉一些。 虽然大家不太听得懂白白说的东西，但是看她这么专注认真，也就不打扰了。他们也只能靠她了。总不能制几百几千斤的解药，丢到水里解毒啊。虽然说，东荡漾的水是活的，时间久了，毒素总会散去，但是这也要时间。至于需要多久，大家也不清楚。总不至于这期间都要挤在这山上吧？ 村长他们心里清楚，瘟疫爆发的困难期，大家不能忍也会忍耐。一旦瘟疫好了，村子里封禁解除了，若是谁还不能用的话，肯定会有不少人搬走的。那时候，九里山村就真的会变成一个死村空村了。 这是大家都不想见到的。 “白白啊，那你先忙着，要我们做什么，你就吩咐啊！” 村长他们离开后，白白把二十等人喊过来。 “让你们抓的鸟呢？” “在头儿的屋子里。” “我们走！”白白拿起水便走出门，走了两步发现二十他们都没跟上来，“怎么了？” 二十、二十二还有一另一个护卫互相望望，都挣扎着没有开口。最终还是二十站了出来：“嫂子，你还帮他们做什么？”明明他们那么对你。 白白一听回过味来，他们是在替自己鸣不平。她走回去，温和笑笑：“我只是为那些在乎我的人，做一些他们在乎的事。不论是谁受益，我只是为了自己的追求。” 说完她转过身又补充了一句，“不过那些欺我辱我者，总也得让他们尝点教训。” 二十他们一听，眼睛一亮，看来嫂子心里已经有了成算了。他们旋即跟了上去。 过滤装置的结果是喜人的，过滤了两遍的水喂了那些事先吃了蘑菇粉的小鸟后，六只小鸟，只有一只的状态有些不好，但是没有暴毙，也没有出现其他异常。看来绿冠鹫的毒素是可以被反复的过滤给基本清除的。 而且水到底是在流动的，时间一长，毒素会越来越少的。 “嫂子，我们还没查出在水中下毒的人，他们会不会再下毒？” 白白摇摇头：“应该不会，这次的事情是针对我的，一次不成，再用就没用了。” “那下次他们又故技重施怎么办？” “呵呵，这次的影响还没完全结束呢！”白白摸着小鸟的头轻笑到，“等村里的事安排好，我们还有一场仗要打。” “啊？” 白白不再多说，带着二十回去了九里鲜。 “白白，你来啦……” “成大人！” “成，大人……” 这是瘟疫得到解决后第一次出现在大家的面前，通过几位大夫的话，他们已经知道这次能顺利研制出瘟疫的解药，也是多亏了她。 白白微笑点头，也不说话，径直走到了村长他们面前：“村长伯伯，您喊上几位叔，我们小楼上说话。” 主楼的二楼是几位大夫的驻地。 “村长伯伯，董御医，我做了一种过滤的装置，可以净化水。净化后的水若是再和蘑菇同食，应该最多也就引起一些不适。若是不和蘑菇这类东西同食，影响就几乎没有了。” “可在活体上试验过？”董御医还是比较谨慎。 “嗯，在小鸟身上试验过。若不是有足够的把握，我也不敢提出来。”白白对董御医还是很尊重的，“不过还是想董御医帮忙再看看，若是再保险点，就在专门饮用的水里加一些解药。” “嗯，这个倒是可行。只是最后饮用的水加解药，只要多一些时间，就能制出来。”董御医捋着胡须点头说道。 “那好，村长伯伯，我把这种过滤装置的方法教给你们。”白白拿出画好的图纸，“其实这种装置不难。最主要的东西就是千层布和碳粉。” “找织得非常密的棉布，多叠几层，每两层中间铺一层碳粉。让水经过这样一层层的过滤，就能得到干净的水了。” 白白把原理跟他们解释了一遍后，他们发现确实很简单。但是是有人想出来、解释给他们听，他们会觉得简单。但是若是叫他们想，却又想不出来的那种。 他们不禁佩服，她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想法。 “不过，”白白抬头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宋大叔、村长、阿庆叔、新根叔，强硬的说道，“这次的东西，你们只能在小部分人中流传，或者就做几个。其他那些人只能买水用！” “啊？”村长他们没想到白白竟然提出这样的要求，“买水？”他们还从没想过，水还要用买的。 白白却完全不以为然，知识和智慧不用钱买的吗？那才是真正的财富，甚至是连钱都买不到的东西。她没有规定价格已经算是看在乡里乡亲的面子上了，那些忘恩负义之人，不给点深刻的教训，他们不会长记性。也算是替自己出口气了。 第369章 程咬金 白白的意思，村长他们明白了。他们虽然觉得有些难为情，但是也知道那些人确实需要得到点惩罚。 宋大叔倒是没任何异议，他到底出生在大户人家，对这种惩罚的手段也是屡见不鲜了。他甚至还觉得对那些人的惩罚有些轻了。他虽然开解白白的时候那样淡然，但是不代表对那些伤害她的人，他就能忍了。 白白对于他就跟女儿一样，他哪能这么容忍他们如此欺负她，让她伤透了心。 所以在白白带着人离开九里山村后，在他的极力主张下，净水器最终只做了一个大型的。那些至始至终都站在白白这边的，自然就不用给钱了。而那些忘恩负义的，就得花钱买，水的价格也是不低，至少让他们用起来能感觉到心疼。 “心疼就对了！”新根婶子在一边给净水器换碳粉，一边念叨，“你们现在只是心疼钱，白白丫头的心疼那是扎心滴血。呸，真该收的再高些！” “好了，”新根叔在一边安慰她，“也差不多了，让他们得个教训就行了。” “新根哥说的是，”宋大叔也在一边点头，“凡事过犹不及。明日起就不收费了吧，况且，已经十日了。董御医离开时说，按着东荡漾水的流速，十日已经是没有什么问题了。大家只要暂时尽量少吃蘑菇做的东西就好了。” “哎，现在水的解决了，恐怕村子里也还要好一阵才能重新站起来了。”村长在一边跟二叔抽着旱烟唠着嗑。 十五天前，只剩下几个年纪大体弱的还没完全好，其他人都已经痊愈了，大家也都从上搬到了山下。守在外面的官兵也撤走了。官兵撤走的第二天，白白他们也离开了。王大人已经在他们研制出解药的第一天就带着金三爷和金荣还有巧儿的尸体离开了。 现在剩给他们的就是一个被破坏了名声的村子，还有好几个空置的基地。看着那些平日里几乎是日进斗金的基地，现在像被荒废了一样，村长、阿庆叔他们心里都是难受的很。 宋大叔他们听到村长的话，也走了过来，一起在院子里坐了下来。 “之前做的产品肯定都不能用了，”宋大叔先开口，“我们也不知道东荡漾的水是什么时候被污染的，那些产品里有没有问题也不知道。那些肯定是要销毁的。” “嗯！”众人心里不舍，但也是点点头。白白一直跟他们强调产品的为生和安全，她说生意人的名誉就跟人的性命一样珍贵。可是他们自己把性命丢了。 “一年多大家生活一下好起来了，现在又要跌回去了，恐怕，心里都不好受。”新根叔还是比较老实，他知道村长心里担心的是什么。 “那是他们活该！”新根婶忿忿到，“就该让他们尝尝苦头，不然还真以为都是自己的本事了。” 大家一听，心里也是赞同的。 宋大叔看着大家的样子，心里的话也没有说出来。白白跟他其实已经商量了几个方案，可以让九里山村比较快的缓和过来，但是他们俩都认为让他们沉淀一点也好。用白白的话说就是“自我膨胀”了，需要“放点气。” 于是，在接下去的时间里，九里山村就像伤到了筋骨一样，有些一蹶不振。尤其别的一些村子知道他们自己把自己“作死”了，平日里的羡慕嫉妒就化成了现在的冷嘲热讽。 “真是饭桶，有着这么好的金山不靠，现在好了吧，金山走了，看他们还怎么耀武扬威。” “还以为生意是谁都能做的啊！”说这话的便是镇上一家水粉铺子的老板娘，这么多年做下来，有赚有亏过，但是到底一直也是平稳着。虽然后来被佳人坊冲击了一些，不过她自有她的客源，如今看着斜对面的佳人坊关着门，再没平日里的喧闹景象，心里不由也是有些唏嘘。 村子里不少人还抱着先前高人一等的心态，开始还会跟他们吵嘴，或者顶回去。可是快一个多月了，不论是镇上也好、别地儿也罢，对他们的态度并没有多少改观。他们又只能回到了没基地以前的地里刨食的日子。 不是没有人趁着手上有几个钱出去做生意，但是大多都是小打小闹，也只能是勉强度日罢了。他们这时候才真正开始反思，自己其实真的什么都不是，不过是捡了人家给的机会。现在他们自己把这一切都毁了。 白白知道会有这样的情况，所以才跟宋大叔说了几条解决的方案。但是具体什么时候执行就由他们自己决定。 她现在则带着二十他们在往京城赶，这件事发展到现在这样，她总得去给人家一个交代不是。 “鲁莽！”在京城的一间密室里，一个消瘦的背影一下打翻了桌上的茶杯，“你这是明摆着告诉人家背后有人在捣鬼。” “爹！”下首的人着急说到，“不是我们的人。” “嗯？” “不是我们的人动的手。”年轻人也很懊恼，“我只是让人趁机下了毒，没让人灭口啊。”本来不管这事成没成，都不会想到他们头上。现在好了，谁都知道除了公主，还有人在出手了。 “会不会是沈燕归的人？”年轻人问到，“正好借此机会打压我们一下。” 上首的老头皱眉，“应该不会，这小子厉害是厉害，但是手段不够狠辣，他不会做杀人栽赃嫁祸的事。” “那还有谁？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呢？” 老头微微沉吟：“不管是谁，总之这件事现在对我们很不利。” 原本他们费尽心思弄来绿冠鹫的毒素，就是为了隐藏在公主的这次出手背后，不让人发现端倪。就算到时候东窗事发，他们还安排了后手会把瘟疫的事也按到她的头上，她想不承认都不行。 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老头越想越觉得不妥：“钦儿，说不定很快就会有人查到我们这里来，你速速去把知晓这次布置的人处理了，不可留下一丝痕迹。” “是！孩儿这就去安排。” 第370章 鬼军VS黑甲骑 “二十，今日是两个月期满了吧？”白白他们正坐船往京城走，路过青州的时候，她不由想起了那个铁矿的传说，开口问到。 “是，就是今日了。”二十他们也不由有些神往，他们也很想看看配置着霸气的秦弩的鬼军和传闻中所向披靡的黑甲骑的对抗。 这场对抗注定是让人心潮澎湃、将载入大秦史册的。一支队伍是幽州大军最尖锐的矛尖，一支队伍是被寄托了厚望的后起之秀。 今日的较量就是在当初夏炎队伍和秦坤队伍第一次交锋的山坳，地势平坦宽阔，从地形的角度看，对骑兵是尤为有利的。 “王炎，今日，就让你见识下骑兵营最顶尖的队伍。”秦坤此时也是换下了平日的银甲，穿上和后面二百人一样的黑甲，只是他的还带着一丝银纹。 “秦副将，请战！”夏炎高呼一声，后面二百鬼军也是气势如虹：“战！” 两支队伍仅仅相隔五里，对于骑兵来说几乎是瞬间就能到达的距离。 “列队！”秦坤银枪一举，后面黑甲骑迅速排出了尖梭阵型。 夏炎眼睛一眯，他看得出来，这次的阵型要更紧密，气势远远强过上次的队伍。他长矛一横，“风——” 后面鬼军也是精神亢奋，大呼一声“风——”。 “驾！”黑甲骑的声势瞬间点燃了山谷，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直刺鬼军。 “风紧——”夏炎抬手，后面二百鬼军“刷”得一声齐齐上弦。 “这是？”冲在前面的秦坤瞳孔一缩，对面队伍人手一把的武器，这是？ 夏炎看着骑兵的距离，高举的手向下一挥：“射！” “嘭嘭嘭……”一阵扣动机簧的声音响起，然后就是一阵破空声传来。 “叮叮叮！”前面的箭被秦坤银枪一扫都打掉了，但是后面的箭速度太快，几乎是同时全部射向了尖梭头上的马匹上。 黑甲骑的马匹都有盔甲，而且弩箭的肩头已经去掉了，但是极强的穿透力仍然让马儿吃痛长鸣起来“嘶——” 很多马匹高高抬起了前蹄，使得背上的黑甲骑也落下马来，进攻的阵型也一下打乱了。 “射！”又一声高呼，弩箭再次猛地射来，这回不仅是乱了对方的阵型，甚至已经开始伤到对方的人了。 “盾牌！”秦坤很快反应过来，黑甲骑中的落地者迅速横起盾牌，在队伍前面挡住了弩箭的攻势。但是这样一来，骑兵的第一拨冲击也被打断了。 秦坤猜测这种弩箭势必不会持续太久，他抬手一呼：“换！” 黑甲骑的步兵迅速退到后面，骑兵横起盾牌第二次发起了冲击。 “叠！”夏炎振臂一呼，鬼军几乎是转瞬叠起了三层人墙，下面两层架起了盾牌，上面一层的四十人双手持弩。 “射！”又是一阵箭雨，直接从空中射向盾牌后面的骑兵中间。 “嘭嘭……”“嘶——”又是一阵马匹倒地。 秦坤心神一凛，“加速，冲！” 三十黑甲骑横着盾牌，手持长枪，迅速向着鬼军冲来，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力！”夏炎一喊，后面柴充带队的二十人手持盾牌，飞快地跟着跑了起来，后面的人也见缝插针射箭掠阵往前冲。 当他们冲到了三十黑甲骑前的时候，“呀——”夏炎大喊一声，抡动手中的长矛，向着马腿横扫而去。 “嘭嘭嘭……”“嘶——”一下三匹马被扫倒在地，后面柴充等人也是飞身而起，抡着盾牌猛地向马脖子砸去。 黑甲骑盾牌去挡，奈何对方力气太大，一下就被砸下了马。双方就在地上交战起来。 夏炎一下扫掉了几匹马，他也顺势踩着马头飞起，手中袖箭一动，飞向了随后奔来的秦坤。 “叮！”秦坤长枪用力一拨，打开了袖箭的方向，紧接着夏炎的长矛也横扫过来，他只得横卧闪避。 然而夏炎不给他任何喘气的机会，长矛横过，左手一记带着破风声的摆拳直击秦坤侧腰。 秦坤正是横卧到底的时候，露出了腰间的破绽，他也顺势松了右脚脚蹬，踢腿挡住了夏炎的左拳。左手枪尖在地上一点，左脚马镫一勾，人又坐到了马上。 夏炎一击落空，落地后飞身而起，破劲出矛，挑落了马上的一名黑甲骑，和秦坤马上对战起来。 “嗯？”秦坤一看夏炎马上的动作，不由一惊，没想到他的骑术如此之好，哪怕是在黑甲骑中也能排到前几了。 “好身手！”秦坤大笑一声，短短十几息间的交锋，让他燃起了战意。夏炎的手下、武器，还有他自己，都让他有了一种找到对手的感觉。 “驾！”秦坤一身兴奋大喝，向着夏炎重来。 “驾！”夏炎也是战意燃烧，他期待这场战斗很久了。 “冲啊！”鬼军也是热血沸腾，他们这两个月的苦难煎熬，就看今日的成果之战了。 弩箭卸掉了黑甲骑的整体攻势，剩下的就是短兵相接的肉搏战了。 黑甲骑今日也是憋屈的很，被一阵他们没见过的新武器打乱了攻势，就像是想咳嗽被捏住了喉咙一样，让他们的胸肺都要炸开来了。 “给我上！”领头人一声高呼，黑甲骑也是毫不留情地出手了。 山坳中是刀光剑影的生死肉搏，半山腰站着观战的人是云淡风轻的作壁上观。 “哟，老五，你这兵带的不错啊！”这是老三揶揄的声音。 难得的老五没有跟他拌嘴，“是他自己带的，与我无关。”他看今日的战况，很满意。其中有不少人是他帮忙挑的，他很清楚那些人的底子有多差。他也很清楚黑甲骑这些年的沉淀有多深，今日之战就算他们不能赢，他也觉得他们已经达到了他的要求。毕竟才两个月的时间。 “老大训练起人来就很有一套。”老四悠悠地说到。 众人点点头，唯独老二看着下面的战况一言未发。 “二哥，你在想什么呢？” 老二看着下面跟秦坤对战已经开始占据上风的夏炎，似是自言自语地说到：“我在想，我们也许可以告诉他实情了。” 第371章 小杏儿 山坳中一声惊呼，秦坤和夏炎的一击双拳对撞，“嘭”的一声两人倒飞出去。 “将军！” 秦坤直接仰头跌入了混战的人群中，夏炎则落地后滑行了数米后站定。 “保护将军，给我冲！”黑甲骑中一人高喊，他们迅速围拢把秦坤保护起来，其他人也都是就近上了马，迅速形成了保护阵势。 鬼军也趁机迅速回拢，跟黑甲骑对峙起来。 山上山下的人都看到了，虽然秦坤不敌夏炎，但是鬼军这边的人也大部分已经失去了战斗力，只是强撑着没有倒下。而黑甲骑那边虽然剩下骑在马上的只剩下了三十多人，但是明显阵容要整齐的多。 而且夏炎清楚，若是剩下的黑甲骑骑马进行冲击的话，他们这边也就几个人能承受得住，大部分人可能都会成为骑下亡魂。 “咳咳！”秦坤用枪撑着地站起来，略晃了几下，走了出来。黑甲骑都站到了他的身后，只是那马上的依旧保持着状态随时可以发动攻势。 “王炎，”秦坤朝着夏炎咧嘴一笑，露出带血的牙齿，他的肋骨已经断了三根，但是今天却是几年来打得最酣畅淋漓的一次，“今日对战你我一半一半，不过，这毕竟不是真正的战场。” 他的话让夏炎也凝眉，确实，今日的长矛也好，弩箭也罢，都是没开刃去了箭头的，其实算不上生死搏杀。他很清楚，黑甲骑这样的队伍，是在厮杀中成长起来的，这样的对战其实并不代表他们真正的实力。 “多谢秦副将指点。”夏炎认真说到。 秦坤摇摇头：“我指点不了什么，你们学得很快，但是只有真正的战场才能让你们迅速得成长。” 夏炎看到了秦坤眼中的深意，看来，战争已经不远了。 “收队！”秦坤挥手，黑甲骑有序得离开了。夏炎看着他的背影，挥手让下面的人先收拾战场，把弩箭收回来。然后才向营地出发。 “二哥，我们要去说吗？”山腰上，老三问着。 老二轻叹了口气，摇摇头：“还不够，再等等吧。” “是！”几人虽然心里着急，也知道凭着鬼军现在的实力还不够。 “将军！”秦坤刚回到营帐，就吐了一口血。 “没事，只是受了点内伤。” “军医来了！”秦坤的亲卫带着一个娇小身影走进来。 军医一看秦坤盔甲上的鲜血，不由瞳孔一缩，“留下一个人，其他人都出去！”一声娇喝说完，他便走上前开始解秦坤的衣服。 “你是谁！”秦坤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不让他接近自己。只是这一下不由心里一震：他的手腕，好细啊。 “放手！”军医板着脸严肃到，“我是新来的军医，秦副将若是不想多躺几天，就乖乖放手。” 秦坤转头看向亲卫，得到了肯定的眼神，才松开手：“抱歉，是我莽撞了。” 军医一听也缓和了脸色，“盔甲脱下来，你的伤不轻。” “嗯！多谢。”秦坤的亲卫上前帮忙把盔甲解下，“小医哥，将军的伤没事吧。” 军医仔细把了把脉，然后让秦坤躺下，把手伸到了秦坤胸口轻轻一寸寸摸着。 “唔！”秦坤不由呻吟了一声。 “怎么，痛？”小军医转头看向他。 秦坤连忙把头撇到里面，闷闷得说到：“不痛，你可以下手重一些。” 小军医一愣，“下手重了把骨头戳进你的心你的肺？” 在小军医看不见的秦坤朝向里面的脸上，其实已经是红透了，嘴里还悄无声息地念了句：反正已经戳到心里去了。 “什么？”小军医似是听到了他的念念有词。 “没，什么！”秦坤转过头，脸上已经恢复了正常，他就这样看着他轻抿着唇，细细感觉着自己的内府和骨头。他不知道，那轻按在他胸口的柔软的小手以及认真到泛着光的模样，都让他的心为之一颤。 当他的小手一点点向下，已经摸到自己的肚子这里时，他不由伸手抓住了他的手：“唔，可以了。” 小军医疑惑歪头：“我得看看你的内府有没有别的伤。” 那认真的小模样让秦坤差点就想伸手用力拉他入怀了：“不用了，我自己知道，没伤。” 小军医看着他肯定认真的模样，点点头：“那好，若有问题就跟我说。”说完他便站起身走到一边的矮桌上开始写方子。 “你的肋骨断了三根，需要好好休养，一个月内切忌动武。内府有些震伤，我给你开些药，一日两贴。这段时间尽量多躺躺，好得快些。” 开好方子，小军医递给亲卫，“你去找詹毅先生领药。” 亲卫接过方子，看了一眼床上半眯着的秦坤，点点头先离开了。小军医站起身，走到秦坤床边把东西收拾了下，正准备背起背起药箱走，床上人的一句低呼让他站住了脚步。 “你说什么？”小军医弯下腰去听，“哪里不舒服吗？” 床上的秦坤看着他的脸靠近，心都不由加快了跳动，脸上浮出了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不会是发烧了吧？”小军医伸手去探他的额头，“唔！”他的手又被抓住了。 “小杏儿，别走！”秦坤这是也睁开了眼睛望着她，那眼睛里的渴望和深情都要把她吸进去了。 “你，你你你……你你放手！”小军医脸都涨红了，配着一套男子的军装，显得尤为娇弱。 “我不放！”秦坤借力一拉坐起来。 “你别动！”小军医一下跳起来，赶紧按住他，“你骨头伤了，别动！”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被他握着，现在按住他的手也被他顺势抓在手里。 “秦坤，你放手啦！流氓！”小军医就是独自来到军营的杏儿了。 秦坤被她这么一喊，愉悦的心情一下从胸腔溢出来，化作爽朗的笑声，她没忘记他：“小杏儿，怎么不继续装不认识我啊？” “谁认识你啊！”杏儿用力抽出自己的手，“不要脸！” 秦坤也不跟她闹，就这么看着她，那个已经有十四年没有见面的小丫头已经长成大姑娘了。虽然这么久没见，但是他还是一下就认出了她。现在看来，这丫头也是早就知道自己在这里了。 或许，是因为自己在，所以她才来了？ 这个念头一萌发，他看她的眼神就更加炽热了。心里甚至有一股冲天的畅快和快乐想要喊出来。 第372章 连猫都打不过 “小杏儿！”秦坤轻声唤到。 “啊！”杏儿这才回过神，发现自己刚才竟然看他的眼睛入了迷，“吓我一跳。” “呵呵呵………唔！”秦坤不由轻笑，然后被杏儿的眼神一扫，赶紧把笑憋了回去，只是低低颤动的胸腔依旧表达着他的欢愉。 “不怕痛就笑死你！”杏儿白了他一眼，也不走了，就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看着他笑的额头的汗都出来了。不过她硬是忍住没有帮他擦。 “小杏儿，这么久不见，你，变狠心了！”秦坤委屈得埋怨了一声，“以前我痛了你还帮我呼呼，现在我都……” “闭嘴！”杏儿的脸一下红了，“什么什么呼，那，我，我怎么不记得了。你别胡说！” 秦坤看她微囧的害羞，也不调笑她了：“好好，我记错了，我记错了。就当是我梦里的小仙女给我呼的吧。” 说完他还偷偷瞄了下她的脸，发现红得更厉害了，心里觉得好舒心呀，她是真的没有忘记他啊，也没有忘记他们小时候的那些事啊。 “痛就躺着少说话！”杏儿到底还是关心了一句，让秦坤的眼睛更亮了。 “好，小杏儿说什么就是什么。”秦坤也确实有些疲累了，但是他舍不得睡觉，于是强打起精神跟她聊天，“你怎么来了？你师父呢，她陪你来军营的吗？” 被问起师父，杏儿也有些低落，她摇摇头：“没有，师父有事要做，是我自己来的。” “为了我吗？”秦坤眼巴巴望着她。 杏儿撇过头，“谁为了你啊！”只是这话说出来怎么听怎么都是底气不足。 “呵呵呵，那你是为了哪个小相好？”秦坤突然很想看她娇羞的样子，不由追问她。 “秦坤，你，你怎么到了军营也变成军痞子了？”杏儿嗔怒了一声，“我就是想锻炼下自己，待在京城就总是有人盯着我，要给我说亲。” 说着她撇撇嘴，京城谁都知道师父是皇上的心头好，官衔又高，有不少人看着自己就像是安夫人的女儿一样，就盯着自己，想通过自己攀上师父发线，实在是烦。 “谁敢给你乱牵线！”秦坤这下有些上火了，他嘭地一声做起来，“嘶——”骨头刺痛了自己。 “哎，”杏儿赶紧扶住他，“不止变痞了，也莽撞了。” 秦坤苦笑摇头，你都被人牵线了，我哪儿还能冷静的下来。不过他这下是真的痛了，冷汗一下冒出来，话都被塞住了。 “快躺下，”杏儿扶他躺好，坐下来好好跟他说话，让他转移些注意力，“不过是些带着目的的人罢了。这世上，除了师父，我也只能信任你了。所以我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思来军营啦。刚才装不认识你也是故意试探你下，看你还记不记得我啊。” 她边说着边拿出一块手帕帮他把头上的冷汗擦去：“还好，你还记得我，总算没辜负我的信任。” 秦坤看她那样轻飘飘地说出自己是她唯二信任的人，心里是满满的感动：“你就待在这里，我会保护好你的。” “别逞强了，”杏儿收起手帕轻笑一声，“就你现在这样，说不定连猫都打不过。” 秦坤被她一说到猫，脑海中也不由浮现了两人第一次认识时候的场景。那时他已经贵为大秦唯一的皇子，却一直有些闷闷不乐，因为他的父皇只会训导他，却从来不会宠他。 昨天，他被一只猫吓了一跳，晚饭都没有吃。后来父皇知道后只怪自己是男子汉还怕猫，却没有问自己为何怕猫。 今天他无意中听说，这只猫是父皇找人抱来给梦嫣妹妹玩的，他的心里泛起了酸楚。便找了个机会溜了出来，一个人躲在假山上。 而她，却是比他还要不幸，父母亲都没了，被安夫人带在身边。那天安夫人有事走开了下，便让她和宫人在御花园玩，正好遇到了躲在假山边发呆的自己。 “你是谁？”当他正看着湖中的自己发愣时，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转头就看见了那个肉肉的粉嫩的小女孩，穿着粉色的小套裙，扎着两个粉色的小包子，正眨着眼睛看着他。 “你又是谁？”秦坤很好奇，宫里除了妹妹，他没见过别的女孩子。 “我叫杏儿，是跟着师父进宫来的。”杏儿眨着眼睛望着他，似乎在说，我回答了，该轮到你了。 “我叫秦坤。” “哦，你在这里做什么呀？不怕掉下去吗？”杏儿看他就坐在假山边上，下面就是湖，担心地问到。 秦坤记忆中第一次有人是用关心的口吻跟自己说话，别人或是敬畏像他的宫人，或是责备像父皇、夫子，不由有些温暖：“我不怕。”说着他似是想到了什么事，又低下了头，“我只是怕猫。” “啊？为什么呀？”杏儿觉得有些不能理解。 秦坤摇摇头，因为他母亲病死的那晚，他就听到猫叫了一夜。在他幼小的心灵中，猫似乎就代表着死亡，他看到猫或是听到猫叫总是心有余悸。 “宫里有猫吗？” “嗯。” “那我们去把猫打跑吧？”杏儿单纯的说道。 “啊？”那时候秦坤已经六岁了，他知道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能说，他没有说出自己心里的不开心。不过他看到杏儿小包子那样关心真诚的眼神，心里的那丝不快乐似乎也变得很轻很轻。“呵呵呵，不用啦，等我长大了，我就不怕了。小杏儿，你有害怕的东西吗？” 小小杏儿歪着头想了想：“有啊，我怕沈太爷！” “为什么呀？” “因为他总是要我背诗！” “扑哧！”秦坤看着她苦着小脸的样子觉得很好玩，他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他是你的夫子吗？” “唔……”杏儿歪头又想了想，摇摇头，“不是，我的师父是沈莺。” 秦坤点点头，“那你的父母呢？” 杏儿这时也有些低落：“他们都死了。” 秦坤莫名心里一痛，这么可爱的小丫头，竟然是孤儿，他刚要安慰她，却发现她又扬起了笑脸看着他。 “师父说，杏儿有师父疼，也会很幸福的。”说着自己还笑笑。 那笑容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撞进了秦坤的心里，他突然发现自己的世界似乎被这个笑容照亮了，那些以前觉得都不幸福不快乐的地方都有了一丝温暖。他仿佛看到了父亲严厉的责备背后那浓浓的期待和爱护…… 第373章 逆子 小孩的世界是最单纯的，正是这种单纯才最难忘。时间的推移、世事的变迁，总会让人慢慢变化，而那种纯真的美好却最让人终生难忘。 两个小孩就在那复杂的宫中做了最纯的朋友，虽然见面的机会不多，但是每次都让两人念念不忘。 “小杏儿，你现在还怕沈太爷吗？”秦坤不由歪头一笑，就像当初她朝他笑的样子。 “啊？”杏儿先是一愣后也是轻松一笑，“怕啊！” 两人互望一眼，在对方眼中都看到了久违的熟悉和快乐。 而那只秦坤曾经怕的猫，也在不知不觉中随着岁月的流逝不知道消失在了何处。而猫的主人，秦坤的同父异母的妹妹，从不知道自己的猫曾经让两个心灵就那样靠近了。 但是她知道现在她的处境很不妙。 御书房里，白白在殿内单膝跪着，边上跪着颂嫔和梦嫣公主。王守成带着金三爷和金荣以及巧儿的尸体在刑部等着。 事情的经过、几人的供词都已经递到了皇上的御案上，白白也不说话，只等着皇上开口。 “梦嫣，此事，你怎么说？”半晌后，皇帝终于开口。 “父皇，儿臣并不知情！”叶梦嫣矢口否认。 白白一听，低下的嘴角轻轻牵起一丝弧度，她来之前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 “父皇，说不定就是妖怪搞的鬼呢。”叶梦嫣在一边嗤笑一声，“说那么悬乎的毒，说不定就是自己搞出来的障眼法。” “那巧儿呢？她可是你的贴身宫女。”秦皇的不带一丝温度得问到。 “父皇，巧儿那个丫头两个月前就已经离宫了，她的年纪到了，按照宫里的规矩是可以离开的。儿臣也不知道她为何要这样污蔑儿臣。”说着开始抹起了眼泪，“这些年，儿臣待她可不薄啊。” 秦皇转头看向颂嫔，“颂嫔，你说呢？” 颂嫔闻言挺直了脊背：“皇上，嫔妾，亦不知情……” “成司库，你可还有其他证据？” 白白抬起头，眼睛看着秦皇，她用不大却坚定的声音回到：“皇上，若此事只是为了抹黑臣的声誉，臣可以不计较。但是此事涉及了两个无辜的人，请皇上明察。” 秦皇看她明明那么小的年纪，却带着看透世事的眼神，望着他的眼神似乎就在说：你是想我放过还是想我说。 他想起前段时间安王找他时说的话，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把证据呈上来。” 白白见状也应了声是，便把潜伏在宫里的黑炎卫这边的证据拿了出来。上面记载的正是叶梦嫣和颂嫔如何取得毒药、并安排巧儿出宫陷害白白的事，一言一行都记录在案。 秦皇拿到这份证据的时候也只是扫了一眼，便丢到了颂嫔和叶梦嫣的脚边：“自己看吧。” 叶梦嫣一把拿过了纸，当看到第一条时，手就不由颤抖起来了。颂嫔在一边看着她的样子，突然惨然一笑，跪坐在地上，一言不发了。 “父皇，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叶梦嫣站了起来，指着白白骂道，“是你，是你这个妖女伪造的！” “住口！”秦皇一拍桌子，看着犹如市井泼妇般的叶梦嫣表情痛苦，“你堂堂大秦公主，竟然为了一己之私残害百姓，陷害忠良，你还强词狡辩、不知悔改！枉朕平日里对你宠爱有加，你真是让朕失望。” “父皇！” “住口，你不配喊朕父皇！” 叶梦嫣看着秦皇痛心疾首的样子，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父皇，那您是想让谁叫您呢？是和安夫人的孩子吧？呵呵呵呵……” 她转过身，走到颂嫔的面前，看着她几乎是放弃挣扎的样子嘲讽到：“娘，您现在承认了？他就是把我们当替代品的。” 叶梦嫣站起来，通红的眼睛扫过白白，看向秦皇：“您是宠爱我，可是您宠爱的是我吗？是您和娘生的我吗？你求而不得，就拿我们母女俩来寻求满足，你对得起我们吗？” “畜生！”秦皇闪身到了叶梦嫣面前，“啪”地给了她一下巴掌。 白白在一边眼睛一眯，她第一次看到秦皇出手，原来他的功夫也不低。 “朕何时将你当过替代品，这些年，朕把坤儿丢在军营，把你捧在手心，你问出这样的话，你这个不孝女！”秦皇气的手都抖了。 “那些什么宠爱我都可以不要，你知道我最想要什么，可是你就是不给。十八年了，你宁愿让我成了老姑娘也不愿意赐婚。”叶梦嫣被打了一巴掌，捂着脸恨恨地哭到，“是不是因为沈莺，是她不准的对不对！” “住口！” 白白这次看到秦皇已经是动怒火了，若刚才还只是一个父亲的话，现在的怒火可能真的是一个帝王之怒了。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逆子，沈莺从小带你长大，对你跟亲侄女一样，你这头养不熟的白眼狼？就因为一个男人，就忘记生恩养恩，朕，今日打死你！”说把，秦皇已经开始运气。 白白一看情况不妙，赶紧推了颂嫔一把。颂嫔这时才反应过来，一下冲到了叶梦嫣的面前：“皇上，皇上饶命，您饶过嫣儿吧。她只是受伤太深了呀，皇上，您绕过她吧。” 秦皇被颂嫔一挡，便压下怒火，收了功：“今日起，颂嫔打入冷宫，永生不得出宫。梦嫣削去公主封号，在绮梦宫闭门思过，未经朕的允许，不许踏出绮梦宫一步！” “我不服！”叶梦嫣一把推开颂嫔，“父皇，就为了区区两个刁民，您就要削我封号，这就是您的宠爱吗？还有娘，她跟着您这么多年，您就狠心把她打入冷宫，你简直冷血！” “闭嘴！嘭！”秦皇愤怒下猛的一掌击在了叶梦嫣的肩头，把她打得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了门上。 “嫣儿！嫣儿！”颂嫔跑过去抱着叶梦嫣，朝着秦皇不停磕头，“皇上，一切都是我的错，您饶过嫣儿吧，是我的错，您饶了她吧！” “你给我看好她，等她醒来，你知道要怎么跟她说！若她不能悔过，朕就当没生过这个女儿！” “是是，多谢皇上，多谢皇上！” “来人！传朕旨意，公主叶梦嫣忤逆犯上，褫夺公主封号，责令禁足悔过，不得允许，不准出宫半步！其母沈颂，管教不严，德行有失，贬为庶人，幽禁冷宫，此生不得出宫。” 第374章 我是知道的 内侍领旨后便着人把沈颂和昏迷的叶梦嫣带出了御书房，只留下了白白一人还跪在那里有些尴尬。 御书房的气氛有些凝滞，白白也只能跪着等。今日虽然过程和她想的有些出入，不过结果终究是差不多的。 终于，在她正在酝酿要不要找个借口溜的时候，秦皇终于开口了：“你起来吧，不喜欢跪着就直说，整个大秦朝估计也就你一个当官的是单膝跪地的。” “额……”白白有些汗颜，这不是没办法么。这么近距离又没法悬空作假，那只能是单膝跪着了，反正也说得过去，自己到底没经过宫廷礼仪的训练。 “剩下的事，你给朕处理好，朕不想听到外面议论皇家的事。” “是！”白白知道，皇家最重颜面，若是让百姓知道皇上连女儿都管不好，他和朝廷的威信也会大打折扣。 “之前你让人呈上来的折子朕已经看了，你做的不错。朕这司库没封错。” “多谢皇上。” “秦弩的事你做的很好，燕归已经带来给朕看过了，确实威力不俗。你，很有想法！”秦皇看着眼前这个丫头，安王说她有着不得了的能量，而她也确实一步步在展示她的不俗，“但是朕希望你能多一些这样的想法。” 白白有些皱眉，她心思转了下还是回到：“皇上，您让臣种田赚钱，臣都有几分信心。兵器，却非臣所长，秦弩，也只是一时灵光，恐怕臣有心无力。” “朕的皇儿，大秦国唯一的继承人，秦坤，年方二十一，无妻妾，现为幽州大营副将。朕，正在考虑帮他选个太子妃。”秦皇淡淡的一句话，让白白心里猛得一凛。 “朕给你两个月的时间，改良秦弩也好，创造新的也好，朕要看到能帮着大秦驰骋草原的神器！”秦皇眯起眼睛，“如若不然，你身上的金牌朕就给你换成后宫的金牌！” 白白哭笑不得，这秦皇怎么拿着自己的亲事要挟自己，看来还是叶梦嫣的事让他心里憋了一口气。沈燕归是为了自己拒绝了叶梦嫣，才让她钻了牛角尖，以至于父女反目。现在这是在威胁自己，若是达不到要求，自己也就别想跟夏炎好好过了。 想通了关节，她也知道此事拒绝不了了，只能领旨。 白白退出了御书房，心里正在郁闷呢，转头就撞到了一个人的胸口：“啊对不起！”一抬头，发现一张熟悉的脸正对她露出温和的笑容，让她也不由会心一笑，“是你啊！” 看着她那样熟稔得跟自己打着招呼，沈燕归的心情是无比愉悦的。他一收到消息说她来了，他就赶来了。不过后来是内侍给他漏了风，他也知道自己进去反而会火上浇油，便在外面等候了。 “嗯，我来接你出宫。” “好！”白白也不矫情，她确实有话要跟他说。 两人去了白白之前买的院子，那里赏金阁的嫂子隔三差五会去打扫，所以干净的很。糖糕去帮忙烧水，二人就坐在院子里说话。 “这个，还给你，”白白把金牌递过去，“还有，谢谢！” 沈燕归接过金牌收好，还给她一个淡淡的笑容：“白白与我，无须客气。”他犹豫了下，还是有些歉疚地说到：“此次的事，是我没处理好，反倒是连累了你。还有两个枉死的人，我，对不起。” 你不用自责，有些事，即使不是你也会是别人。”白白坦然一笑，“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经过这次，以后谁也不能拿这个来说事了，我也算是把心里的负担放下了，所以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沈燕归看她说着那样善解人意的话，心里越发歉疚还有些心疼：“我会帮你谣言盖下去。” 白白看着他愧疚的神情，有些弱弱地开了口：“其实，其实这件事，有一部分是我们主导的。” “嗯？”沈燕归还没反应过来。 白白叹了口气，她站起来轻声说到：“阿嬷猜到了我不是白白，她想让我把这具身体让出来。” 沈燕归听到这里猛地一震，“什么？”他站起身走到白白面前，抓着她的双肩看着她：“你，阿嬷她竟然，这样对你？” 白白自嘲一笑：“她是觉得我让出来了，成白白就能回来了。” “你就是成白白！”沈燕归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道。 白白看着他有些无措较真的神情，调皮一笑：“是啊，我就是啊！” 沈燕归被她俏皮的样子晃了下神，才缓缓收回手臂：“对不起，我不知道，原来你经历了那些……”他猜到她来自别的地方，却没猜到她竟然被最亲近的人抛弃了。当时的她一定伤心死了吧。 “难怪……”沈燕归这时才真正明白为什么成墨那么着急要出人头地了，他是想保护她，因为阿嬷是对她有着致命伤害的隐患啊。他恨自己，为什么不再多去了解她一些，多去问她一句，或者再逼成墨一下。 他回想起那段时间，她应该是一个人在独自面对吧。只要想到这些，他的心就揪了起来。 白白看着他脸上浮出内疚和自责的表情，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那些都已经过去了，而且，说起来我也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我利用了你跟叶梦嫣之间的感情。” 沈燕归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扭捏神情，电光火石间把事情都想通了：“原来，梦嫣的出手是你们诱导的！” 白白点点头，走回凳子上坐下，这时糖糕也刚好烧好了水端了过来。 白白从袖口拿出自己做的一些花果干，泡了杯花果茶递给他：“所以这事我要跟你说抱歉。你从京城离开之前，是我们的人给她报的信，她才会来拦你的驾。” 沈燕归眉头一挑，心里倒没有怪她，他一想到她那时候被亲人抛弃的痛，他怎么还怪的起来：“这事儿是炎小王爷的主意吧。” 白白缩了缩头，她事先确实不知情，夏炎跟她说的时候事情都已经安排下去了：“我是知道的。” “白白，你对他那么好，我很受伤的。”沈燕归的埋怨让白白不由笑出了声。 第375章 死有余辜 沈燕归也是笑着摇摇头，他这次虽然被夏炎利用了下，不过心里还是感激他的，他的这招“置之死地而后生”确实是帮她解决了最大的问题。若是现在不爆发，以后再爆发出来，恐怕就没法善了了。虽然这次也是有些惊险。 “那‘海枯石烂’也是你们安排的？” 白白摇摇头：“叶梦嫣和颂嫔与一个神秘人有来往，毒是那人给的。可惜，我们没有抓到。他对宫里非常熟悉，”说到这里，她顿了下，才继续说道，“我们怀疑宫里有人在接应。” 沈燕归明白她的意思，夏炎在宫里的人应该就是安王手下的黑炎卫，这群人一直守在宫里各个角楼，应该是很熟悉的。却还是让人家跑了，那么很有可能那人和宫里的某个人有瓜葛，甚至，可能就是宫里的人。 “‘海枯石烂’是江湖一位神秘的毒医研制的，这个毒药是他的成名之作，不容易拿到。看来这人，神通不小。”沈燕归虽然不会武，但是胜在走的地方过，看得书多，所以江湖的事他也略知晓些。 “嗯！”白白点头，他们手上这份是安王给的，据说他也只有这一份。 “那那两个人？” 白白抿了抿唇，这事儿是她第一次迈出这一步，她深吸了口气：“我们没有插手！” 巧儿去了九里山村，很快就博得了大家的信任，她也趁机打听了很多事情。白白是村里的名人，跟谁说起她的好奇，谁都能说上几句。很快她就瞄准了金三爷一家。 一是因为这一家跟白白有矛盾，确切地说是没赶上好时候，就把对别人的羡慕嫉妒都怪到了她的头上。还有就是因为这家有个金四婆，是村里的神婆。她很清楚神婆对于一个村的影响力。 “她去找了金三爷一家，也去找了金四婆。许了很多好处，也拿出了丰厚的定金。所以他们一家就准备了东西来对付我。” 说到这里白白轻笑一声，似是在笑他们的愚蠢，又似在笑人性的可怕：“‘海枯石烂’的事，只有金荣和金四婆知道。他们原本商量的是由四婆找机会把毒用在支持我的人身上，可以造成上天惩罚的假象。没想到，金荣更狠……” 她把袖中另一份誊写的供词递给他：“原本我们已经打算把巧儿身上的毒药掉包换掉，只是最终还是任其发展了。” “我是想着若是下在四婆身上，大家就会觉得是白白在报复，因为是四婆站出来说她的妖怪的。” “所以你就亲手把毒下在了你姑妈和堂弟的身上？”王大人看着脚边这个已经吓得跪都跪不直的人，竟然有着这样的狠心，心里阵阵发寒。 “我跟巧儿姑娘要了毒药，放到了他们俩的茶水里。” “那巧儿就听你的？” “她说，只要效果好，她会向上面帮我邀功。” “畜生不如！”王大人一拍醒木，“师爷，把他的原话记下来，交给成大人。这种人，万死不足惜！” 沈燕归看着手上金荣的供词，听了白白的话，他能明白为何他们没有阻止，虽然沈家的立世原则是百姓为上，但不代表他们就会愚善。“那两人死的不冤。” 白白挑眉，意外地看着他。 “白白，你这么看着我，我会以为你对我有想法的！”沈燕归邪恶笑笑，不过他很快言归正传，“沈氏立世三百年，不是因为善良，而是秉持着公正、大义。这世道若是没有是非、没有秩序，没有善恶、没有奖惩，那么他若不是已经达到了‘大同’，便是接近覆亡。” 白白听完不由对沈氏起了浓浓的敬佩之情，“大同”的实现是一个理想化的状态，在这之前，势必会有一个长期的过程。而这个过程中，也避免不了不完善的律法和社会制度带来的不能明确判定对或是错的事。 “所以，在这件事上，”沈燕归认真的说道，“那两个人是死有余辜，但是近百村民的瘟疫则是不能原谅的。” 白白点点头：“这也是我们没有预料到的事情，没有想到背后还有人会借此机会把事态扩大。” 沈燕归不会认为这件事也是他们主导的，他知道金四婆和金根的死他们若是阻止了，只能说明两人太过良善，甚至他会觉得作为一个将领的夏炎杀伐不够果断。他，没有让他失望。 “不过，出手的人是聪明的。若是这个瘟疫死了人，那么不论是沈家还是皇上，都不会这么轻易就算了。”沈燕归喝了一口茶继续说到，“不过，就算现在妥善解决了，朝廷也是会追查到底的。” 说起这个，白白不由问他：“你的人跟你说巧儿被灭口的事了吧？” “嗯。”沈燕归现在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他问了白白一句话，“这件事，皇上是否事先就知情？” “知道，此事涉及到公主，我们不敢轻举妄动，安王爷事先跟皇上禀明过。不过，这个机会是阿炎用青山的铁矿换来的。” “嗯？”沈燕归恍然，这下他把所有的关节都打通了，他不得不承认，夏炎对她的感情，确实是他也没法挑剔的。 他长舒了口气，有些犹豫，接下来的话，他不知道会不会让她产生怨怼。 “怎么了？”白白感觉到了他的纠结。 沈燕归摇摇头，他对她，没办法隐瞒：“我想，我知道是谁杀了巧儿了。” “谁？”白白问完马上又抬手阻止了他，“你别说，我想想。” 沈燕归刚喝了两口茶就见到白白难以置信得抬起头：“不是我猜的那个吧？” “你猜到了？”他赞赏地笑笑，她果然心思通透。 “哎……”白白长叹口气，若是叶梦嫣知道自己的父亲那么疼她，不晓得她还会不会说出那么不孝的话。 她想到此便斜着眼看着沈燕归：“你知道皇上和颂嫔之间的事对不对？” 沈燕归看着她眼睛里闪闪的亮光，突然觉得好笑：“原来白白也喜欢听这些。” 白白撇撇嘴，“那你要不要说？” “呵呵呵，嗯！”沈燕归把杯子放下就看到了白白正襟危坐一副好好学生的模样不由失笑，他定了定神开始说起来。 第376章 姐弟再见 “那年，我才刚出生吧，这些事也是父亲告诉我的。皇上需要一个沈家的姑娘支持他。”说到这里他看了看白白。 “嗯。”白白点点头，这件事她有所耳闻。 “奈何姑姑性子烈，祖父也拿她没办法。然而当皇上几乎是要放弃的时候，姑姑身边的第一大丫鬟，借了姑姑的名头……”说到这里，他有些尴尬地看了白白一眼，这些也甚至可以算是沈府的丑闻了。 白白听得目瞪口呆：“不会是爬上了龙床吧？” 沈燕归有些小纠结：“事实上，是姑姑的床……”说完他都想给自己一个耳刮子，要是老太爷知道自己今天跟一个女孩子讨论这种事情，绝对要罚自己跪祖屋。 “那叶梦嫣？” “就是那一次的事。”沈燕归颇有些无奈，这丫头，真是……“不过姑姑知道这件事后并没有生气，她只是劝诫了颂嫔，宫内的生活不好过。只是颂嫔铁了心，所以姑姑也就没有阻拦。” 沈燕归既然已经说了，就干脆都说完了：“皇上不喜颂嫔对姑姑的背叛和利用，所以对她一直不冷不热。不过对梦嫣，皇上是真心疼爱。” 他没有告诉她，其实皇上为了避免外戚干政，自从秦坤之后，就再未留下子嗣，梦嫣是个意外，又是女儿，所以他对梦嫣的宠爱是真的。 “姑姑也时常把梦嫣带在身边，其实也是为了保护颂嫔，让她在宫里的日子不至于太难过。” 白白摇摇头，其实这种保护某种角度来说是在伤害颂嫔的自尊，所以难免她和叶梦嫣会偏激地觉得皇帝是把他们当做了替代品。 两人说到这里，也沉默下来，不知道叶梦嫣听到这样的真相时，会不会有所悔悟。 气氛到此略微有些尴尬，白白说起了另外一件事：“皇上，给了我两个月的时间。”她把皇上的要求说了下，“所以，是不是，要打仗了？” 沈燕归点点头，也颇有些沉重：“皇上等这天，快十五年了。大秦的百姓，也等了十五年了。” 白白知道北方的事情不解决，大秦北方百姓就永远生活在战乱中。 “这次，解决后，也许能支撑比较久了。”沈燕归看着白白说到。 “嗯？” “你不是已经在为战后做准备了？” 两人相视一笑，白白确实已经在做准备了。只是沈燕归不知道，她的战前准备也已经做了不少了。 “我想去看看成墨。” 沈燕归微笑点头：“我带你去。” 两人坐着马车离开，赶到韶华院的时候正好遇见沈绛在跟他们讨论。两人心照不宣地站在院门口听里面的讨论。 “我认为，战争是必要手段，没有战争就没有太平。”这是小宝的声音。 “但是战争往往让老百姓受害，牵连大批的无辜。”这是张成的声音。 白白和沈燕归对望一眼，看来今日他们在讨论的应该是和战争相关的话题。 “成墨，你说呢？”这是沈绛在问。 白白也不由上前一步，她倒是很想看看这个弟弟这几个月有没有变化。 “我觉得要看发动战争的必要性和获利对象来区分。若发动了战争，得到的利益不能使得百姓的生活有所提升，不能增强国力，又或者只是用短期的所得去损害长期的稳定，那么战争就没有必要性。 “若是一次的战争能带来长治久安，那么就要做好战前足够的准备，尽量让更少的百姓受苦，把战争带来的损失减少到最低。” 白白和沈燕归一听，都不由挑了挑眉，成墨的理论虽然还不完善，但是至少已经从天下百姓和掌权者的角度我考虑问题了，少了感情用事，多了客观冷静。 “说的不错。”白白他们听到沈绛的夸奖，也上前敲门。 “吱呀”，门打开后，白白就看到了在院子中间站着的成墨，长高了，瘦了。但是更有精气神了。 成墨看到了门后面那个许久不见、心心念念的姐姐，看着她望着他欣慰欣喜的眼神，他的坚强一下子崩塌下来，突然觉得好委屈。可是还有人在场，他就咬着嘴唇，死死不让自己哭出来。 白白透过院门看到他嘴唇哪怕被咬着都在颤颤发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把他搂进了怀里。 众人见状，也是知趣地退了出去，把院子留给姐弟二人。 白白感觉到自己的肩头很快湿透了，自己的脸上也不由自主的淌着泪：“小墨乖，阿姐在。” “唔……”成墨一听再忍不住了，他像个孩子一样哭出了声，一边哭还一边抱怨着，“为什么不等我回来，呜，阿姐，你丢下了我……为什么不相信我……” 白白听着他的哭诉，心里又是痛又是甜。她就这样一下下抚着他的背，让他把情绪释放出来。 过了很久，她感觉到他的抽泣声小了，肩头也没在颤抖了，才轻声说到：“小墨，是阿姐不好。对不起。” 成墨从白白肩头起来，低下头拿出帕子擦了擦，似是好好调整了下才抬起头，除了眼睛还是红通通的，其他已经看不出什么异常。 “阿姐，是我不好。”他摇摇头，“是我没劝通阿嬷。” “你，劝过阿嬷了？” “嗯。”成墨没有继续说，他已经听说了这次九里山村的事，赏金阁的人都告诉他了，“阿姐，你不要难过。阿嬷只是钻进牛角尖了，她没想伤害你。” “嗯！”白白拉着成墨坐下，轻声说到，“阿姐已经没事了，谁来也不能证明我不是成白白啊。”说完还眨了眨眼睛。 成墨看她似乎是真的不在意了，也安心地点点头：“阿姐，那你，还生阿嬷的气吗？” 白白摇摇头：“不气了。人总是有执念的，阿嬷年纪大了，像你说的，她不是要狠心伤害我，只是她想让她回来罢了。只是，她，可能在我来之前，就去了。”她最终还是把残忍的事实说了出来。 成墨也有一瞬静默，他其实早就猜到了。 “阿姐，你说过，人要向前看，老天毕竟待我们都不薄不是吗？”成墨眼光灼灼地望着她。 “嗯！”白白也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我们都要好好珍惜！” 第377章 报 晚上大家难得的聚在一起吃饭，就安排在了状元楼，夏青也来了，沈燕归、沈绛他们都参加了。众人有说有笑的，吃得好不欢乐。晚上成墨也是难得的有机会跟白白几乎是聊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白白就要离开了。 “村里的事，你不用担心，有宋大叔他们看着。你就在京城好好学，离府试也不远了。” “是，阿姐我知道。”成墨点点头，“我会努力的。” 白白也不耽搁，秦皇给了两个月的时间，而且赏金阁那边传来消息，夏炎那边已经结束了，她要着急赶过去。 跟成墨告别后，白白和二十又骑马上了路。 “二十，传信给十九，让他们可以开始大动作了。” “是！” “我们先去兖州，然后转道去幽州！” 两天后青州的兵工坊，十九收到了白白的传信，他的神情里闪过一丝激动。“传令，把军刺运往幽州，加快‘鬼箭’的制作！” 白白到兖州只为找易行做一样东西，易行看了图纸后表情很凝重：“很难！” “我知道这个有些违背你的意愿。”白白有些歉疚，他们初见面的时候他就说过，不想因为一个武器而失去一生。 易行摇摇头，“不！”他抬起头看着她，目光坚毅：“我愿意做！” “易行！”白白认真地看着他，“我相信你，不用很久，你就能完成他。我还有很多想法，需要你去做。所以，你必须让自己活很久。” 那样状似命令的关心，让易行不由露出了阳光的笑容：“嗯！我会的。” 白白离开兖州后直奔幽州，她不知道，有一则消息正飞一般得与她擦身而过，送往京城。正是这则消息，搅乱了很多人的心，搅乱了时局。 “报——报——” 宫门的守卫远远地就听见了一个黑炎卫手持令牌，高喊着朝宫门飞奔而来。 “快开门！”守卫一看清手上的令牌，发现是御史中丞的，迅速打开了门放行。 “报——”黑炎卫一直骑马奔到了御书房门口，跪在门口大声喊道，“皇上，御史中丞八百里加急！” 皇上一听，眉心不由一跳，他的心也不由一颤。多少年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上一次，上一次，似乎是坤儿娘病逝的那夜，当下人给自己传信的时候，他也有过这样心悸的感觉。“快传！” 黑炎卫跨进御书房便双膝跪地圣上一封信，信上还带着血迹，“皇上，沈大人传来的信。”说完，一滴男儿泪不由滴在了御书房噌亮的地砖上。 那滴泪那样轻，轻到几乎被回声淹没了，却如同一声雷炸裂在秦震北的脑海。他坐在椅子上，看着下首跪着的人手上的那片暗红，似乎一下子眼前什么颜色都没有了，只剩下那片暗红那样扎眼。 他想站起来去拿，可是发现自己竟然连伸出手的勇气都没有。一颗心就这样堵住了，几乎喘不过气来。“她……” “皇兄！”安王这时也收到消息奔进了皇宫。 他一进来就看到了那封暗红色的信，身子猛地一震，他抬头看上面的人，只定定的看着，半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 安王快步上前拿过信，准备去撕开封口的时候，发现手有些颤抖不受控制。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小心撕开封口，拿出里面的信纸。 暗红色的血迹已经染红了信纸，安完打开一看，眼睛一眯。他把信收好，问递消息来的人：“说经过！” “是！”黑炎卫也是忍着悲伤说到，“沈大人带着八个炎卫于一个月前进入游牧族王庭，她靠着这次带去的伊人馆的商品成功打入了王庭皇宫。大人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摸清了大半个皇宫。但是只剩下胡巫的祭祀大殿没有探查。” 七天前，安夫人一行离开了皇宫，他们甚至还带着宫中女子对他们下次来皇宫的殷切期盼走了出去。他们离开了王庭，走上了游牧族和大秦之间唯一的商道，却在当晚就隐了一旁的深林。 “你们四个人带着东西先回去。我和他们四个折回去，去打探祭祀大殿。”安夫人吩咐到。 “主子，我们一起去。” “这是命令。你们手上的东西至关重要，不能遗失。一定要亲手交给皇上或者安王爷，明白了吗？不准耽搁，一路往回走。到了幽州，找秦坤副将帮忙护送。” “是！”黑炎卫四个人也知道手上的这封信是他们这十多年来最重要的一份情报，不容有失。他们也不耽搁，带着货物连夜出发了。 “我们也走！”安夫人带着四个人趁夜又回到了王庭。他们改头换面在皇宫外潜伏起来，直到天黑。 “这次我自己进去，你们沿途接应。”安夫人看着夜色渐深，带着人摸到了皇宫门口，“若是两个时辰后我没有出来，你们就撤。” “主子！” “听我说，若是我没回来，就回去告诉安王，问题在祭祀殿。不准轻举妄动！”安夫人下了严令。 四个黑炎卫看着她决绝的样子，抿唇郑重地点点头：“是！” 安夫人看着四人年轻却坚毅的脸庞，点点头。她转身看着近两丈高的宫墙，带好面巾，猛地一提气，直接飞身过去。 黑炎卫看着那个轻盈的身影飞过宫墙，都露出敬佩和担心的神情。在他们心中，沈大人虽是女子，却更胜绝大多数的男子。 这个女子，平日里展现出来的是大气清高的样子，擅长医术。别人不知道，但是他们很清楚，她最厉害的却是一身出神入化的功夫。 他们作为炎卫，能任意听她调动，不是因为她是皇上的心头好，也不是因为她是沈家的嫡女，是因为他们对她是从心底里的尊敬和服气。 他们中的好些人都是她带出来的，但是现在宫外守候的四个人却无比痛恨自己平日里不用功，在关键时候帮不上忙。因为她说，她的功夫是几人中最好的，所以她去最合适不过。 “大人，您一定要平安回来啊！”这是几个人此时的心声。 第378章 飞灰湮灭 他们守在外面暗暗算着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时辰了，里面还没有动静。 “当当当当……”一阵急促的敲锣声穿透夜空传进了四人的耳朵。 “糟糕！”几人暗道一声，飞快地移动到墙边。 “刺客……有刺客……”他们隐约听到了宫墙里头的喊声，还有凌乱的大量的脚步声。 几人对望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担忧。 “走！”突然一声娇喝想起，一个身影从宫墙上落了下来。 “主子！”四人迅速接住她，转身就跑。因为进入王庭不准骑马，所以他们只能靠两条腿跑着。 安夫人被两人扶着跑，她的嘴角不停流着血，她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在迅速流失，恐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她坚持着一口气，把一张染血的纸塞到一人手里：“把这个带回去！” “主子！”一人转头接过，才发现她此刻的脸已经是毫无血色，气息也是弱的快没了。 “别管我，拖着我，谁都走不掉。”安夫人挣脱两人的搀扶，笑着对两人说到，“回去告诉皇上，沈莺死得其所，他的情谊，来生再报！” 说完，安夫人拔出黑炎卫手中的剑，拉上面罩，猛地转身，“走！”说完便提剑冲向了后面的追兵。 “主子！”四人中年纪最小的要冲出去，被拉住了，“别让主子白死！走！” “啊——”四人死死咬着牙，转头就跑。转身那一刹那，他们看到了潮水般的追兵把她包围了，他们来不及痛呼，只知道一直往前跑。 安夫人看着四人消失在视线里，身边的追兵已将她团团围住，面罩下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师父，徒儿答应你的事，做到了。我可以去九泉之下见你了……” 她看着那些已经逼近上来的官兵，讽刺一笑，她袖子微抖，一个小巧的瓶子落在了她的手上。拇指一拨，瓶塞掉落，瓶中的粉末落在染血的手上，开始腐蚀她的手。 “什么声音！”那些官兵突然听到了一阵“嘶嘶”声。 “啊——”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当众人沿着他的手指望去，齐齐发出了惊呼，有人甚至已经呕吐起来。 “快闪开！”有人惊叫。 他们看着那个被围在中间的黑衣人，从手开始，一寸寸地化为粉末。只是那人面罩外露出的眼睛，似乎，是，在笑。 他们没有看错，那人是在笑，哪怕她的右半边身子已经划掉了，她的眉眼却还露着笑意。 “啊——”在那人的腿也被化掉站立不住躺在了地上，身体却还在融化的时候，终于有人疯狂的尖叫起来。 那叫声伴着那美艳的笑眼，给那晚的官兵留下了一生的阴影。 “追兵没有追上来，我们就这样一直跑到了大秦境内。看到安全后，他们让我带着信回来了，他们三个回去了王庭接大人。” 谁说男儿不流泪，只是未到伤心处。大殿上，那个黑炎卫说到最后已经是泣不成声。“皇上，求您派人去救救大人吧！”他哭着跪下磕头，“他们抓了大人，肯定想知道她是谁派的，不会杀了她的，求求皇上您去救她吧！” 安王听到这里，心里猛的一紧，他的瞳孔剧烈收缩，眼眶一下就通红了起来。 秦震北一听，猛地回过神，一提笔就要派兵。“安王，朕命令你……” “皇上！”安王一阵低沉痛苦的声音响起，他抬着通红的眼眶看着秦皇，几乎是咬着牙说了一句话，“来不及了！” 秦皇看到安王的表情，心被猛地掐住：“你，说什么？” “来不及了……”安王的眼角流下了一道泪，“沈莺临行前问我要了‘烟消云散’。” “啪！”秦皇手中的笔杆掉落，手不受控制地剧烈抖动起来。“烟消云散，烟消云散……” 下一秒，“嘭！”秦皇一个闪身，一掌直直打在了安王的胸口。 “噗！”安王不由吐了口血，身子猛的一晃，他站住了。 “嘭！”又是一拳飞来，打在了他的脸上。 “皇上！”黑炎卫被突如其来的变化惊了下，飞快上前拦住皇上的第三拳。 “滚开！”“让开！”秦皇和安王的声音同时响起，让黑炎卫的身形一滞。紧接着就是“嘭”的又一声响起。 这一下，安王手扶住了柱子才没有摔出去。 “你这个混蛋！”秦皇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为什么要给她，烟消云散，烟消云散……你明知道那是什么，你还给她！她不是你的黑炎卫，她是沈莺，是朕的沈莺啊！为什么你连尸首都不给朕留！为什么连最后一面的机会都不给我……” 秦皇说到最后，质问变成了呢喃，抓着安王的手也松了下来。 “你出去吧！”安王朝着黑炎卫说到。 “皇上！”黑炎卫看着伤心欲绝的秦皇，还是哽咽着开口了，“大人让我们转告您，沈莺死得其所，您的情谊，她来生再报。” 说完黑炎卫悄然退了下去，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他准备回北方去，他要去接大人回家。 “来生再报……”秦皇念着几个字，念着念着低低笑出了声，“呵呵呵呵……你就是要对朕如此狠心，你只会对我狠心。你的心里只有他，为什么连死了都不给我机会。我只是想守着你，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 “烟消云散，灰飞烟灭……连死都不让我守着你啊……沈莺，你好狠的心啊。”秦皇蹲坐在地上，说着说着变成了呜咽，变成了低泣…… “皇兄……”安王蹲了下来，看着他轻声说到，“我会去把她带回来，哪怕她已经灰飞烟灭了，我也会去把她的骨灰带回来。” 秦皇机械地抬起头，看着这个从小到大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弟弟，他的嘴角还留着血，那是自己亲手打的：“阿南……” 安王听到这个称呼不由一滞，他的眼眶一下涌上了泪水：“哥，我会去把她给你带回来。还有阿端，我也会带回来。”说完他起身就要走，被秦皇一把抓住。 “阿南，一个月。等朕一个月的时间，朕去接你们！” 第379章 秦震南 “来人，传旨，宣百官上朝！”秦皇一声令下，大秦正式对北方游牧民族宣战。 安王刚出皇宫，迎面碰上了护送黑炎卫进京的夏炎。 “嗯？”两人都是一愣。 夏炎没想到会在这时见到安王，事实上，自从他知道他不是他爹后，心里也有些在逃避他，这次黑炎卫有要事进京，秦坤正好重伤在身，他便被安排代替他来。 他也是抱着要去面对这个事实的心态才来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突然，让他一时半会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只是当他眼光扫到他嘴角留下的血痕，还有胸口的血渍时，不由眯起了眼睛：“谁伤的你？” 安王看到了夏炎眼中的迟疑，他的心不由一缩，只是夏炎接下来的话让他突然展颜，他上前轻拍了下他的肩膀：“跟我回家！” “等等，我先把他们送到宫里。”夏炎示意后面的四个炎卫。 “不用进去了，东西给我，跟我来吧！”安王说完就转身先走了。 众人看这情形，也就跟上去了。跟着夏炎一起来的是鬼军的十人，他们也是日夜兼程赶回来的。 只是他们正好和之前已经赶回京的黑炎卫错开了，还不知道安夫人的消息。 夏炎感觉到安王身上的气息很沉重，到了安王府门口，他有一瞬的恍惚，他有大半年没有来了。 “炎儿，还有你们四个进来！来人，去沈府把燕相请来。” 夏炎示意鬼军其他人到偏殿去等候，自己走了进去。 “把东西给我！”炎卫把安夫人交给他们的王庭皇宫地图递给他，就看到安王沉默得看起来。 “王爷，”其中一人忍不住开口，“沈大人她……有没有消息？” 夏炎发现安王的手抖了下，气息都有些不稳，他的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们四个，去找五十四，他已经回来了。” 四人一听，也是脸色一变，王爷说的是五十四，不是大人。几人拖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夏炎在一边坐着等，也不说话。他知道，他在等沈燕归。 安王把手上的图纸看完后小心得叠了起来，那认真的近乎虔诚的模样，让夏炎不由有些担忧。他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浓浓的哀伤，但是他憋在了心里，没有说出来。 他突然有些不忍，万一，他知道了自己已经知道的真相，会不会又回到之前孤家寡人的时候。 “王爷！”沈燕归急急赶来，没有武功的他跑着进来，脸上还带着一丝红晕，他的眼神也是那样的急切。他刚收到皇上的急召，就在门口遇到了来接他的黑十三。 “沈大人出事了，王爷要见你！”只一句话，他就跟着十三赶来了安王府。他的心里已经有了预感，恐怕这事跟皇上的急召分不开。 “坐吧！”安王爷让沈燕归坐下，转头让十三等人都出去了。 客厅里只剩下三个人，气氛凝重得可怕。还不知情的两人也大约猜到了结果，脸色都不太好。 “沈莺，死了。” 呼吸突然凝滞…… 良久之后，沈燕归嘶哑着声音开口：“怎么……没的？人呢？” 安王抬头看着他，充满负疚和伤痛的眼神让两人心又是一抽：“灰飞，烟灭……” 沈燕归和夏炎再冷静，也一时塞住了。 “安王！”沈燕归再开口时，已经带着不容置疑地强势，“沈家需要一个交代！” 他说的是沈家，已经不是他自己了。沈家的嫡女，竟然死无全尸，他的心痛和愤怒已经让他快要失去理智了。今日别说是安王，就算是皇上，他也敢要一个交代。 安王没有直接回答沈燕归，他转头看向夏炎：“你知道了？” 夏炎皱眉，他拿不准要不要说。 安王却没有等他开口：“你跟坤儿的对战我听说了，是不是楚源告诉你了？” 夏炎抿唇，虽然不是楚源告诉他的，但是结果是一样的。既然这样，他也没法再隐瞒了，“他没有说，不过我猜到了。” “嗯？”安王倒是有些意外，不过他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和时间去问过程了。 “原本我打算再等你一年或者半年，让你再成长一些。”可是，现在时间，不够了啊……他轻轻抚摸了下胸口的图纸，他要去把沈莺的骨灰带回来。已经五天过去了，等他再赶去，又是五天了。他不知道去的晚了，是不是还能带她回来。 若是不带回来，不论是皇兄，还是小晏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吧。 还有阿端，若是去的晚了，他也不保证王庭那边会不会反应过来，把他转移了。若真是那样，他们这十几年的功夫就白费了，沈莺也白白牺牲了。 “燕归，”安王第一次以长辈的名义喊他，“当年给语娴报信的人是你吧？所以织娘才会送你‘云心月性’对吗？” 沈燕归还没从安夫人离世的哀伤中走出来，他的语气也有些不好：“那又如何？安王爷，十五年前，你对不起娴婶；十五年后，姑姑的死，你也不准备给一个交代吗？” 安王抹去眼角的泪，正了神色，他的眼神直直望向夏炎：“炎儿，我本名秦震南，此生，从未娶妻，无子无女。” 说到这里的时候，夏炎心中一叹，果然，他不是。 而沈燕归却猛地抬起头，“你？” 安王的注意力却在夏炎身上，看着他只有叹息没有意外的神情，他说不出是喜还是悲。 “当年的四个人，你，我娘，”夏炎看着他问到，“还有两个，其中一个是不是我爹？” “炎儿，你没有让我失望。”安王有欣慰，有失落，他不肯再叫他爹了。不过还好，他没有来质问自己不是吗？“还有一个便是安于晏。” “我爹是谁？”夏炎只问了一句。 安王听着他嘴里问出的“我爹”，还是有一瞬的心痛：“你爹，姓夏，名端！” “什么？”沈燕归这下猛地站起来，他不可思议地望着安王，又转过头看向夏炎，“他，他是，夏叔叔的儿子？” “你认识他？”安王和夏炎都转头看着他。 三个人都有些混乱，互相望望后都沉默下来，他们都需要安静一下。 第380章 那些年 “阿端，是我的贴身隐卫，也是我从小到大最信任的人。”安王没有再管两人的反应，他径自说了起来，连神情也似乎柔和了下来。 夏炎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他，带着少年的意气风发，甚至还有些稚气。 “小晏子，是阿端的师兄。他们两人七岁的时候，被我捡了回来。就一直跟着我了。”安王似是想起了当年的事，脸上带着他自己都没感觉到的笑容。 “大哥早早的被定位继承人，于是我就致力于做个闲散王爷。而阿端和小晏子就正好一文一武，帮我解决那些难题。直到我们遇见了语娴。” 安王有些自嘲笑笑：“你娘，是一个谜，一个从生到死，我们都没有看透过的谜。包括你爹，他也没真正看透过她，但是不妨碍他为她付出了一切。” “十五年前，北方遭受了一次空前的冻害，饿死冻死地不计其数。他们为了活路，向大秦开战。那时候，皇兄位置还不稳，不敢轻易交出兵符，便命我为大将军带兵抗北，你爹为副将。 “你爹确实是个将才，哪怕北边几乎是破釜沉舟了，他依旧死死地把他们压制在了幽北深林。这仗打了大半年，大秦和北方都损失惨重。但是北边消耗不起，最终还是提出和谈。” “是和谈出了问题？”夏炎想起安王之前说过他手下的将军中了埋伏。 “嗯！”安王点点头，“我和你爹在幽州镇守，以防北边趁着和谈的时候使诈。只是，就算有时候世事皆能预料，明知是陷进，也会毫不犹豫往里跳。 “就在双方使者已经坐下来和谈的时候，你爹收到了一张纸条，上面让他单独一人去一百里外的幽北深林里，否则就杀了你娘。随纸条一起送来的还有你娘最喜欢的发簪。” 夏炎和沈燕归听到此，心里都是不由想到了白白。若自己遇到这样的事，若那人是她，恐怕自己也是会毫不犹豫地踏入这个陷进吧。 “阿端去了三天，没有回来。我带着人去救他，人是找到了，但是他中了毒。我们在撤退的时候中了埋伏，我受了重伤。这件事是真的。”安王望着夏炎，“只是，我没有告诉你，我能逃出来，是你爹舍了自己的性命。” 夏炎瞳孔一缩，“他，还活着对不对？” “嗯！”安王点点头，给了他确定的答复，“我受伤后确实昏迷了很久，是小晏子，”他有些哽咽，“是他耗费了所有的精血，算了一卦，算出了我的位置，才能让皇兄的人把我救了出来。” 沈燕归和夏炎都愣住了，他们都不知道安大人是怎么死的，没想到，竟是这样的惨烈。 “小晏子，他临死前唯一惦记的就是阿端的下落。”安王的眼角有些湿，接下去的话，似是他在对安于晏说：“我知道，你和阿端一直把我当主子，所以拼了命地要保护我。可是，我却从没有把你们当手下啊……” “他在北边对吗？”夏炎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我姑姑是为了找他才？” 安王看着两个年轻人，就像看到了当年的夏端和安于晏：“不错。” “炎儿，这些年，我一直在找，找他被扣在哪里，找害了语娴的凶手，找当年把你爹诱出去的人。只是，对方藏得太深，动作极少，线索不多。” “图纸给我！”夏炎没有多说话，只站起来伸出手，他已经猜到了安夫人恐怕就是为了找他爹走的，而她让人带回来的图纸，应该就是他爹在的位置。 “我会给你的。”安王走近他，抬手似是想拍拍他的肩膀，手悬在半空，仍旧是没有放下去，“炎儿，爹……我，对不起你们姐弟俩和语娴，我没法让你们娘复生，只能去把阿端带回来弥补我的罪孽了。阿莺……” 他看向沈燕归，“若是我不能带她回来，我会留在王庭陪她去跟小晏子请罪。” “这天下终究是你们的，剩下的事情，就靠你们了。” “等等！唔……”夏炎想拉住他，突然身子一晃，他发现自己竟然有些头晕站不稳。“你？” “毒医配的迷药，我特地交代了要无色无味，在宫门口遇到你的时候，就已经下了。” 夏炎甩甩头，猛然想起刚才宫门口那一下肩膀：“你……” 安王把他按在凳子上，弯下腰看着这个已经长大成熟了的大男孩，轻声说到：“炎儿，这是我欠你们的，若是我能带回你爹，希望你们能不再怪我；若是不能，就让我，以命抵命吧。” 他看着夏炎咬破嘴唇让自己清醒的样子，心里一阵发堵：“这药，会让他昏睡五天。五天后，我应该已经到王庭了。” “你就这么确定我不会找人弄醒他？”沈燕归嘲讽说到。 “你不会的。”安王笑着看着他，“你是沈家的人，你们知道怎样才是对大秦好。炎儿，是个不错的苗子，坤儿迟早要登上大位的，他需要一个大将军。” 沈燕归抿唇，连二连三的冲击已经让他有些乱了心智。安王的这句话，让他醍醐灌顶般清醒过来：“你不能去，你是安王，若你深陷北方，大秦会很被动。” “你放心，若是不能成功脱离，我手上还有一份‘烟消云散’。等你们攻破王庭，在王庭的大地上，插上大秦的旗帜，也算我和阿莺魂归故里了。” “安王……”沈燕归这刻是被他震撼了的，哪怕姑姑的死跟他脱不开关系，他也不恨了。他突然有些能够体会姑姑宁愿灰飞烟灭也不愿苟且被俘的心情了。 “现在，只有沈家有这个能力劝服皇上，延迟出兵了。”安王长叹一口气，“虽然大秦已经准备好，但是现在发兵并不是最好的时机。早发兵三个月，就意味着要多死很多人。这个重担，交给你了。” 沈燕归一听，肃然深鞠了一躬：“燕归，定不辱命！” “好啊！”安王爷欣慰点头，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快睡着的夏炎，转身离开。 “爹……” 安王的脚步猛地顿住，背过身的脸上，两行热泪一下涌了下来。 “……”夏炎想再说什么，动动嘴却再没力气发出声音了。 “看好他！”安王只留下一句话，便带着泪笑着大步离开了。 第381章 秦卫 安王走后，沈燕归看着已经昏迷在桌上的夏炎，心里翻滚着平静不下来。他正要唤人来把他安顿好，突然“嗖嗖嗖”几个人影出现在院子里。 “你们是什么人？”沈燕归眉头一皱，难道安王一走，有人就不开眼了？ 来人共三人，其中一人看着似是带头的：“燕相，我们要带他走！” “让开，否则，你们以为沈府隐卫是吃素的？”沈燕归虽是文人，但久居上位，身上的气势一点都不弱，话里的锋芒让三人眉头一皱。 “我们没有恶意。”领头那人扯下脸上的面具，“外人不知道，沈府继承人应该很清楚，大秦最厉害尖刀队伍不是黑炎卫。” 沈燕归瞳孔一缩，“你们是？” “秦四杨一帆见过燕相！”说着，他拿出了一块令牌递上。沈燕归看着那黑色令牌上的红焰，依旧坚持说到，“我可以相信你们没有恶意，但是我要知道你们为什么要带他走？否则……” 秦四唯一沉吟：“秦卫老大，姓夏名端！” “嗯？”沈燕归看着桌上的夏炎，喃喃出声，“怪不得，怪不得你们十五年前全部消失了。原来，是因为他。” 秦四没有接话：“安王有交代，他离开后，就让我们把夏炎接走。” “嗯！”沈燕归明白安王的安排，一是为了保护他安全，二应该便是锻炼他。“你们可以在这里等到他醒，他若是愿意，我自然不会阻止。” 秦四愣了下，他倒是没想到沈燕归会这么维护夏炎。不过他思虑了下，还是点点头。“好！” “那我先走了，沈府的人会待在这里，有事你们让他们通知我。”话虽这么说，意思却是，若是你们有想对他不利的地方，沈府的人也不会客气。 沈燕归离开了，他要回家一趟。安王爷留下的吩咐，他得抓紧去完成。若是快到话，应该能赶上今日的百官朝会。 秦四挥手让下面的人把夏炎扶进房里，“传话给二哥，我们要晚五天到！” 沈燕归一回到家，径直去了渊园。“爷爷！”到了门口，他便跪下喊了一声。 门“吱呀”一声打开，他抬头便看到了老太爷一身玄衫，双目通红。边上站着的父亲沈绛已经穿好了官府，只是袖领已经换上了白色。 沈府底蕴深厚，皇宫发生的事，很快他们也得到了消息。 “祖父、父亲！”沈燕归跪下叩了个头，“燕归没有保护好姑姑。”说着他的泪终于是忍不住流下来。 沈家，与他最亲的便是姑姑。这二十多年，姑姑亦友亦母般得疼爱他，“燕儿！”那一声调笑的呼喊，似乎还在耳边，只是他再也听不到了。 “姑姑，对不起！”他死死咬着嘴唇，心里的痛怎么压都压不下去。他知道他还有很重要的事去做，可是他趴在地上没有办法让自己再直起身板来。 泪水混合着嘴角的血水滴到地面上，很快渗进了石板缝中。 “起来！”老太爷一身呵斥，他用颤抖着的声音说到，“我沈家儿女，就算死，也不能做国家和百姓的罪人！” “是！”沈燕归咬咬牙站起来，“孙儿去换朝服！”说着他转头就跑，眼角的泪水在转身的刹那落在了风中。 一炷香后，当秦皇已经端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首百官，准备要说出自己的决定的时候。 突然殿外宫人一声高呼让他不由一滞：“沈相晋见——” “宣！”秦皇说出这个字的时候，便站了起来，走下了龙椅。 沈渊虽然已年至六旬，但他依旧挺着身板如几十年前上朝一般虔诚地跨进了大殿。身后跟着穿着朝服的沈绛和沈燕归。 “老臣参见皇上！” “沈相免礼！”秦皇先一步拖住了他，把他扶起后，他当着百官的面，深深给沈相鞠了个躬。沈绛父子迅速闪身，避开了这一躬。 “朕愧对沈相！”秦皇鞠着躬，说着发自肺腑的话。 沈相老眼有一瞬的混浊，复又清明，他伸手扶起了秦皇，忍着悲痛，坚定地说到：“沈家人，从不惧为国捐躯，沈莺，死得其所！” 秦皇一震，眼角一滴泪划过，他看着沈渊饱含深意的眼神，深深地吸了口气：“给沈相看座！”说完他转身走上龙椅，再开口时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情，只是谁都听得出来，他的声音带着嘶哑。 “今日传众卿前来，是要宣布几件事。 第一件事，御史中丞沈莺日前在办案中不幸染病离世，朕深感痛心。追封沈莺一品御史大夫，赐国姓，以国丧之礼下葬！” “皇上！”沈相站了起来，被秦皇制止。 “朕，不能让她如皇陵，沈相，您就遂了学生的心愿吧！” 沈相看着他带着祈求的目光，拒绝的话再说不下去。他沉重的应下：“多谢皇上，只是还请皇上不要影响百姓。” 国丧之礼，需要全国百姓禁宴乐最少一月，兹事体大。 秦皇最终还是点点头：“学生听相爷的。” 此时大殿上已经有些窃窃私语了，有人惋惜有人怀疑，只是谁都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触秦皇的霉头。谁都知道皇帝对沈莺的感情，不论真相如何，现在的皇帝肯定是在爆发边缘，触不得。 所以这项决定便就这样得到了大家的默认。秦皇的心腹内侍看着左相带头的几个老顽固虽是皱了皱眉，但是没有提出异议，心里也不由抹了把冷汗。 还好，几位大臣没有不开眼，不然，恐怕沈相也未必能熄得了皇帝的怒火。 “第二件事，”秦皇扫了一眼大殿上的人，尤其是庆家和王家，“皇子秦坤，天纵神武，智韫机深，册封为太子，即日起代朕监国！” “轰……”这下下面议论开了，虽然秦坤殿下确实不错，但是皇帝年壮，太子立得有些早，说不定后宫还能再多添几个皇子。而且，马上就监国，这几乎就是要定下继承人了啊，这，让下面这些还盼着后宫自家的女子能添个皇子搏一搏的人心里凉了半截。 领头的便是左相王崇新，他和儿子王钦对望一眼，跨出一步，正打算开口，被秦皇接下去的话一下打断。 “第三件事，三个月后，朕将御驾亲征，荡平北族！” 第382章 静观其变 连番的冲击让朝臣不由人心惶惶，他们虽然知道今年将很有可能对北族开战，但是御驾亲征，是他们没有想到的事。 “皇上！”左相第一个站出来，“御驾亲征，非同小可。还望皇上三思！” “望皇上三思！”不管认不认同，皇帝亲征，很多时候未必是好事。虽能鼓舞军心，但是也很容易让指挥的大将军放不开手脚，甚至延误战机。 “敢问皇上，安王何在？”有人站了出来。 “他已赶往军中布置。” “皇上……”还有人要劝诫，但是都被秦皇抬手制止，“朕意已决，众卿无需多言！战前粮草准备一事，交由燕相负责。其余各部，必须全力配合。” “皇上！”王钦站不住了，“粮草一事，一向由户部负责。若是临时更换，怕是会耽误战事。” 秦皇眉头不由一皱，他很清楚王家的心思。 王崇新和沈燕归分领朝臣，一派代表着无权无势的学子派，他们平日里以拥护皇权为先；一派代表着世家门阀，他们以百姓为先。 但是又因为两个派系的领头人，学子派偏向保守；士族派重改革。 平日里，秦皇需要他们之间的平衡，有时也会放任两派之间的斗争。但是这种时候，他还是更信任沈燕归多一些。虽然沈家立世百姓为重，但是自己得到了他们的认可，与他们更有共同的目标。 反倒是王崇新一派，虽是打着保皇的旗号，但是他很清楚，他们保皇是因为他们的一切都是自己给的。保皇其实就是在保自己。对他们来说，首当其冲的还是自己。 所以这件事，他心里还是偏向沈家多一些。 “皇上！”沈燕归站了出来，他了解皇帝的顾虑，但是内安才能御外，况且自己手上也有别的事要准备，“臣自知精力有限，粮草一事还是交由王大人更为稳妥。” 秦皇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便也不勉强：“那王爱卿，此事就劳烦您和左相费心了。” “皇上严重了，是臣分内之事！” “若无事，便退朝吧。朕会召坤儿回来，太子府就先别建了，就仍住地坤宫吧。” “是！”众臣应下，但是皇帝最后一句话却让他们不由心思活络起来。 皇帝离朝后，众人也是一一上前对沈渊几人道了节哀。沈渊和沈绛先行离开，留下沈燕归应付。其他大臣也不敢有任何异议，沈渊以前贵为帝师，手持御赐金牌，连皇上对他都是行弟子礼，他们哪儿敢怪他，就算有也不敢显露在脸上。 “爹，你说皇上这是何意？”左相的马车里，王钦问到。 “皇上恐怕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若是亲征有恙，太子，就会直接登基了。” “那我们？” “静观其变。”王崇新凝眉，“当务之急，我们是要弄清楚安王去了哪里！还有沈莺的死因。” “爹，您是担心？” “钦儿，去把青儿接来。明日国丧，她作为公主，必须出席。安王不在，就让她跟着我们吧。” 王钦眼睛一亮：“是，孩儿知道了。” 当夏青接到王钦的消息时，久久回不过神。她虽然接触不多，但是她听说过很多她的事迹。与白白的，她的感情她的能力……怎么就这么没了？ 她不会真的以为她是病死的。不过安夫人自己就是大夫，就凭皇上和沈家的能力，也不可能让她毫无征兆地就病死了。 不知道白白是否得到了消息，若是她听到了这个消息，恐怕，要比自己难以接受百倍吧。 “舅舅，外祖的好意青儿心领了，青儿会回安王府与爹爹一同前往。”夏青拒绝了王钦的好意。 “青儿，你不知道，安王已经离开京城了，他被皇上派去了军中。所以爹才命我来接你和小宝。明日之事不容有失，你又初到京城不久，怕万一坏了规矩，罪名可是很重的。这还是其次，关键是惊扰了沈大人的英灵，让她不能顺利入土就麻烦了。” 夏青心里极不情愿，但是也很清楚王钦说的是事实。 “王大人，公主不懂不打紧，奴婢二人对殡礼的礼仪还是熟稔的，女婢今日会帮助公主记下这些礼仪。”花娘站了出来，不卑不亢的说道。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王钦一下就来火了，夏青不识好歹，连这两个奴婢都敢这样跟他说话，不就是安王身边的两条狗嘛！ “奴婢身份卑贱，但宫中礼仪却是熟悉。王爷临行前吩咐奴婢，一定要伺候好公主，奴婢不敢忘。” “你们，青儿到王府那也是回家，难道我王府还会没人伺候不成。” “大人息怒，只是我家王爷说了，王府有欺凌自家女儿的传统，万万不敢让凌霜公主回去。” “你！” “舅舅！”夏青赶紧打断，虽然她心中不愿，但是若是自己坚持，怕是会连累花娘和蕙娘。现在爹又不在京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青儿跟您回去，只是我还得安排下，稍后会自行去外祖家，可好？” “嗯，”王钦看目的达到，也不跟两个下人计较了，“那今日就到家里来吃晚饭，青儿把小宝也带上。爹可是一直念叨他。” “小宝，在跟他老师学课文，怕是走不开……”夏青想拒绝。 “哎，小宝是郡王，明日也是必须要参加的。” 夏青点点头：“是，青儿会去接小宝一起去。” 王钦走后，花娘不由担忧问到：“主子，您不该答应的。王爷不在京中，万一有什么事……” “哎……”夏青摇摇头，“正是因为爹不在京中，我才妥协的。若是真有事，至少咱们是正大光明去的左相府，他们不敢怎么样，不然爹回来了，他们交代不过去，还能借机探探风。 “若是他们有心在暗地里要做些什么，去不去，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 花娘听了也是有些担心地叹口气：“王爷这次走得这么匆忙，可不要有什么事才好。” “花娘，你马上找人回王府一趟看看；再帮我给赏金阁去个信，问下阿炎，他知不知道更多的事。” “是！” 夏青看着花娘下去安排，心里总是有些忐忑，“蕙娘，我们去接小宝。” 第383章 醒来 “娘！”突然楼下一个喊声传上来，然后就是上楼的声音。 “小宝？”夏青看到小宝和成墨还有一个男孩子一起上来。 “青姨！”成墨喊了一声，顺便介绍后面的张成。 张成也跟着轻轻喊了一声。 “你们怎么来了？”夏青有些担忧，三个孩子怎么就这样跑出来了。尤其今天王钦来过后，她这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 “娘，我们听说安夫人的事了。”三人的情绪也有些低落，“是沈管家送我们来的。” “嗯，我们想明日跟您一起去吊唁。”成墨知道安夫人帮了自己家很多，现在他们又跟着沈绛学习，于情于理都要去。 夏青一想，也好。人多了也能多个掣肘。“那我们先一起回王府收拾下东西。” 店里有秀儿，云裳阁有几位师兄师姐，她倒不用担心什么。 他们到王府门口的时候，花娘也刚到。 “主子，你们怎么来了？” “嗯，我们先进去再说吧。”几人刚靠近大门的时候就发现了异常。 “小心！”三个孩子先行一步反应过来，这些年的锻炼，让他们的感觉灵敏了不少。 “唰唰……”突然两个黑影从院子上空落下。 “退后！”三个孩子一喊，直接上前挡在了三个女子前面。 两个黑影后退一步，单膝跪下：“见过小姐，小少爷！” “嗯？”几人面面相觑，夏青眼神问花娘：王府的人？ 花娘几不可查得摇摇头。 “你们是谁？”成墨和张成没有收起戒备，谨慎问到。 “小姐里面请，夏炎主子在里面。”两人正是秦四的手下。 夏青他们一听夏炎也在里面，加上这里又是安王府，他们也便略微收起了防备，示意两人前面带路。 当他们走到了夏炎的屋子里，看到他竟然昏睡在床上，屋里的桌边坐着一个人。 “阿炎？”几人快步走上前，发现他没有反应。 “阿炎怎么了？” “小姐不用担心，”秦四站起来，“他只是被王爷迷晕了，王爷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有些事时候未到，所以只能出此下策了。” “爹去做什么了？”夏青眉头一皱，这么说来，安王去做的事很危险。 “剩下的，不如等炎主子醒来自己跟您说吧。” “他要多久才能醒？” “五天！” “这么久？” “那舅舅会不会饿死？”小宝在一边担心问到。 ……秦四嘴角抽抽，“小少爷，不会的，主子功力深厚，五天，不会饿死也不会渴死的。只是醒来后难免会有些虚弱。” “花娘，劳烦您跟蕙娘帮忙去收拾东西吧。”夏青转头吩咐到。 “是，公主！”花娘接收到了夏青的示意，带着蕙娘离开了。 夏青对秦四说到，“你是什么都不能说是吗？” 秦四抱拳：“小姐抱歉。” “那你带着你的人走远点，我们自己待会！” ……秦四是知道这个小姐面上和善，实则倔强硬气的很。他看着躺在床上的夏炎摸摸鼻子，没办法，任谁知道自己弟弟被迷晕了，自己又被蒙在鼓里的感觉，都不会好。 “是！”秦四退了出去。 “走远一点！” 清冷的声音传来，秦四有些无奈的耸耸肩。怪不得二哥说，女人是最难相处的人，脾气这么大。 秦四离开了一会，夏青转头望向成墨。 成墨屏息感觉了一会，才点点头轻声说到：“在院子外面了。” 四人这才围到了夏炎床边。 “张成！”成墨示意他上前，四人中，也就他会一些医术。 张成上前仔细把脉：“我能感觉到他身体状况还好。”他毕竟医术有限。 此时，院外，秦四的两个手下有些担心地问他：“四爷，他们会不会把主子弄醒？” 秦四斜了一眼：“若是让詹毅知道你怀疑他的药，我很担心你下半辈子的幸福生活……” 手下脖子一缩，背脊一阵发寒：“四爷，我什么都没说。” 张成他们他不知道，夏炎被下的迷药是江湖有名的毒医研制的，但是也正是抱着无知者无畏的心态，让他们孜孜不倦得尝试着各种办法。 “我手上有郝伯研制的解毒丹，应该多少能解掉一些毒性。” “有没有危险？” 张成一边拿一边摇头：“没有，这种解毒丸都是常规的清毒药制成，只是药效比较强，能解比较厉害的毒素。只是能对这种迷药起多少作用，就不得而知了。” “那就用！”夏青也是遇事果断之人。 “好！”张成掰开夏炎的嘴把解毒丹塞了进去，一拍他的胸口，丹药就吞了下去。“匕首！” 成墨把匕首递过来，张成接过，对着夏炎的手指划了个小口子。小宝也眼疾手快把盆递过来接住。 半柱香后！ 看！张成手势一动。 大家看到夏炎指尖上冒出来的血带了一丝黑色，众人眼睛一亮，“有用！” 小宝问到：“药还有吗？”声音很轻，但是语气却是兴奋的。 “嗯！还有两颗！” “给我！”小宝接过药，一下把两颗都塞进了夏炎嘴里。照着张成的手法一拍夏炎胸口，“吞下去没有？”他嘀咕了一句，趴下身子去听，看喉咙里是不是咽下去了。 “好像成了。”小宝嘟囔一句，正要起来，被人按住。 “别动！” 小宝趴着转过头用口型问到：“怎么了？”他发现三人都盯着自己在看，不是是自己胸口。不会走光了吧？他腹诽了一句低下头去。 “咦？”这下他也愣住不敢动了。他挂在胸口的珠子，真正泛着一圈圈不耀眼但是很迷人的红光。他向下望去，看到夏炎指尖的血已经变成了全黑。 众人惊异下，小宝也是瞬间反应过来，一把把珠子摘下放到夏炎胸口。当珠子贴近他身体的时候，那红光转得更快了，而他指尖的黑血也一滴滴地快速流下来。 “张成！”成墨看到盆子里的血都已经铺了薄薄一层，忙转头轻喝一声。 “明白！”张成迅速掏出一颗补血药，塞进夏炎嘴巴。 四人几乎是保持着一个姿势看着他指尖的血和珠子的异装。 “红了！”众人不由心神一振，他们看到夏炎指尖的血已经没有一丝黑色了，而那颗珠子也已经不再泛着红光，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珠子上原本带着的光泽似乎也暗淡了不少。 第384章 分头行动 夏炎在昏睡中突然有了一丝清明，他感觉自己胸口似乎有一道温和的气息在呼唤他醒来。他感觉自己的大脑慢慢恢复了意识，但是身体还不受控制。但是当那道温和的气息不停的涌进身体，他感觉对身体的控制在慢慢回笼。 他有意识地开始运转功法，他感觉到那道气息在帮助他血液里的药力在化开，然后把麻痹他身体的毒素在排除出。而当他运转功法的时候，这种速度在不断加快。 但是当运转到一半的时候，他感觉功法运转有些阻塞，是血，他的血液在流失。而这时，一颗包裹着补血药力的药丸被塞进了嘴里。 在那道气息的推动下，药力迅速散开，让他的血液重新快速流转起来，功法的运转也失去了阻碍。 他感觉到自己的手指能动了，然后是腰身，然后是腿。虽然一动不动，但是他能感觉，自己确实已经醒过来了。 夏炎感觉恢复对身体的掌控的瞬间，气合术悄悄运转，收拢气息，让自己的气息还是控制成昏迷的样子。他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他的脑中不断回放昏迷前安王跟他说的那些话，还有他靠近他看着他说着“以命抵命”。 他死死压着自己的气息不乱窜，最后的那声“爹”，他是发自内心的。当年的事说不上谁对谁错，他能理解，他们是兄弟，谁为谁冒了险，谁为谁丢了命，都是心甘情愿的。 就如现在若是张燧或是柴充他们任何一个人深入险地，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去救他们。若是自己有难，他相信他们也会豁出性命来帮助自己。 “你们谁都不能有事！”夏炎在心里默默说着，他必须去接应他们。他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不是还在王府，所以他没有动。只默默地感受着屋里的气息。 “四个人？”他似乎感觉到了几道熟悉的气息。 “怎么还没醒？” 这是小宝的声音！夏炎心中一喜，有自己人。 “应该快了。”这是张成！ 夏炎指尖的伤口已经被张成处理好了，盆里的血迹也被夏青收拾了用布一层层擦掉藏了起来。四人看着他还没醒，心里不免有些着急。 这时，成墨似有所感，他看着没有任何变化的夏炎，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他凑过去，在他的耳边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到：“夏炎哥哥，屋子里只有青姨、我、小宝和张成，其他人在院子外面。” 话音刚落，夏炎的眼睛猛地睁开。众人心都差点跳出来，不过大家都是一下就反应过来，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脸上的惊喜却怎么都掩盖不住。 夏炎看着床头的四人，恍如隔世。他看到阿姐带着泪光看着他，心里一下就想到了那个双肩抖动离开的背影。 他一边控制着自己的气息不乱，一边坐起来走到桌边。 成墨已经准备好了纸笔，夏炎就在纸上快速写起来。 当四人看到纸上寥寥几句话中含着的天大的信息时，都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就像一个重锤砸在了头上，很疼，很晕。 而夏青更是一遍遍看着，几次都差点崩溃落泪，不过最后都被她硬生生憋了回去。 “做你们该做的事！”这是夏炎交代给夏青的一句话。 夏青点点头，她看着弟弟脸上刚毅的表情，知道他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她只无声说了六个字：“都要活着回来！” 夏炎用眼神告诉她，会的！两个爹，还有他自己，他们都会回来！ 成墨拉住了夏炎，在纸上写着：“先去找阿姐！” 夏炎看了他一眼，明白他的意思。即使他不说，他也会去找她。他思虑了下，还是多写了一句“防着左相！” 嗯！夏青点点头，复又想起一件事。她从荷包里拿出三块玉佩，拿给夏炎。 夏炎在第一眼看到这个玉佩的时候，瞳孔猛得收缩：“谁给的？” “左！” 夏炎捏着玉佩的手猛然缩紧，但是他控制着没有伤害到这个玉佩。三块玉佩上面都被下了寻踪香。 不管他们想知道什么，但是至少，他们心怀不轨。 夏炎拿出一块玉佩带在身上，把另外两块玉佩还给夏青。既然你们想知道我去了哪里，我就如你们所愿！ “寻踪香！”夏炎无声说了三个字，他没有多解释，他们自己会去弄清楚这是什么。若是这点东西都查不到，也枉费了自己训练了他们这么久。 说完，夏炎躺回了床上，恢复了昏迷时的模样。 夏青四人也是收拾完毕，确认没有什么破绽了，由她先走了出去。 “花娘，蕙娘！”夏青轻呼了一声。 “主子！”两人正好各带着一个包袱走过来，“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 “嗯。”夏青转头看向院外，“那个谁，在不在？” ……秦四表示自己有些无辜，怎么好像小姐跟自己很不对付。他虽然已经年过三十，但是这些年一直未娶，所以完全不懂得怎么跟女人相处。 他走过去，尽可能用客气地语气说道：“小姐，属下秦四。” “哦，你好！”夏青也客气福了福身，“秦四，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小姐请吩咐，除了把炎主子弄醒！” “我不会让你为难。”说着她轻叹了口气，脸上也是露出些惆怅的神色，“爹也不在京城，可是祖父让我们去左相府。可能你也听说了，我娘，在左相府，很不受欢迎。我担心……” “小姐担心他们为难你？”秦四对当年大嫂的事也是知晓一些，有一些对左相夫人暗地里的报复还是他们兄弟几个去做的。 “我们毕竟是老弱孩童，他们若是对我们不利，我们……”说着，她抬起灼灼的目光看着秦四。 秦四眉头一皱，若是让小姐他们自己去左相府，恐怕确实不妥。只是这里……他望了望后面的屋子，虽然有詹毅的迷药，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事儿可不是儿戏。 第385章 谁都挡不住 “主子，你不用求他！”蕙娘撇撇嘴走上来，“奴婢和花娘好歹也是王爷安排来保护您的，您放心，就算有事，奴婢们豁出性命也能保护您跟宝郡王逃出来！” 夏青抬头又看了秦四，低下头去：“我们走吧！小宝，你们出来吧，我们走了。” “娘，来了！”小宝三人在里面应了一声，打开门出来。他们出来的时候还是一步三回头地看了看床上的夏炎。 这一幕都落在了秦四的眼里，包括门里面还是一动不动的夏炎，他擅长隐匿，所以在秦卫中，他负责着全部的情报工作。 擅长隐匿的人尤其能发现对方的破绽，他细细感觉了下，也没发现他的气息有异常。再回过神时，夏青已经带着三个大男孩跟着花娘他们走出了院子。 “你们两个，给我看好了。若有事，便放响箭！”秦四招出两个手下交代到。 “是！”其中一个犹豫了下问到，“四爷，要不我们跟着小姐去？” “不用了，不能让安王的人灭了咱们的风头。” “……是！”两人是知道，这些年，他们一直在针对这安王，虽说有些动作，只是为了给老大出气。就像这次，带着孩子气的较劲。他们看着四爷飞身追上去的背影，互望耸了下肩，抬脚走进了屋子里。 “唔……”在推开门的一刹那，两人几乎连声音都没发出就被夏炎击晕在地。 他撂倒两人后先等了片刻，等听到了王府门口的马车声音离去，他才出了门。 “出来！”夏炎轻声一喝，院外十个鬼军刷刷出现，“做的不错！”他进王府之前给他们的命令便是隐蔽，除非自己有令，否则不允许轻举妄动。 “头儿！”有一人站了出来，“你是小王爷？”这句话也是其他几个人想问的。 夏炎点点头：“我本名夏炎！” “你是皇上钦封的炎小王爷？”说话的是一个从京城出去的二世祖，如今却已经是鬼军中的一名盾手。 “不错！”夏炎扫了他们一样，“身份地位都不是重点，重要的是，我是阎王，是我们鬼军的头儿！这点永远不会变！你们还有什么问题？” 众人互相望望，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没有，头儿！” “很好，我们走！” “是！” 突然，院子里又跳下十多个人，“炎小王爷留步！” “刷！”鬼军十人二话不说，直接秦弩架起，摆出了攻击的阵势。 十多隐卫不由眼睛一眯，他们相信，这十人一刹那散发出来的杀气不是玩笑。 其中一人往前一步：“炎小王爷要走，得先让我们知会一声燕相。我们是奉命行事，还请小王爷见谅！” 夏炎往前一步：“告诉燕相，当年他的好心，未必就是办的好事！今日我要走，你们谁都拦不住！”说着他往前站了一步，全身的气势凝聚成一空掌，挥向了对方隐卫的领头人。 “嗯？”领头的隐卫气息不由一滞，他竟然感觉自己甚至都被这股气势压制住了自己的气息，连反抗的气劲都运不起来。 他看着那股掌风带着似是可以粉碎人的气势向他奔来的手，他甚至只能勉强抬起刀横到了胸口抵挡。 只是那股掌风到他面前、离他的眉心只有一寸的时候，正好散去了。他似乎都感觉到了那股气劲已经穿透了自己的脑海，甚至击垮了他的意志。 当他回过神来时，背后已经是一阵冷汗。他自认为从不怕死，但是刚才那一刹那连反抗的心思都提不起来的感觉让他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他看着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的夏炎，只升起了一个念头：“这人，恐怕以后，谁都挡不住！” “三哥？”其他隐卫看着他们的带头人竟然就这样放人离开了，都不约有些着急。 “住口！”领头人老三举起手，他转过身看着夏炎的背影，“我们撤！” “是！”沈家的隐卫也撤离了院子，老三去跟沈燕归汇报了院子里的事，包括夏炎留下的那句话，还有那一掌带给他的感觉。 沈燕归刚给安夫人写完祭文，正是低落到极致的时候。只是夏炎的那句话还是带给了他不小的冲击。 “当年的好心？”他反复咀嚼了这句话，猛然想到一种可能。“难道，难道……” “老三，吩咐下去，给我查左相府，事无巨细。还有，注意隐蔽！” “是！” 沈燕归吩咐完也暂时不去想了，夏炎有他自己的路要走，他不会拦。而他，也有自己的路要走。虽然姑姑是为了自己的信念牺牲的，但是不代表北族就不用付出代价。 “糖糕，给我联系成大人！” “白白现在到哪里了？”夏炎和鬼军从安王府出来，便联系了赏金阁的人。 “头儿，嫂子应该刚接到消息。我们今天一早给她传的消息，她在从兖州赶往幽州。若是顺利接到消息，这时候应该已经改道京城。” “跟进，我要第一时间见到她！” “是！” 半个时辰后，夏炎他们已经出了京城，往幽州去的路上。 “头儿！”赏金阁的人快马飞来，“嫂子已经到了五十里外，平湖坡！” “驾！”夏炎一甩马鞭先行一步，鬼军也打马跟上。 京城外有一片湖，是浪沧江的支流汇聚形成，因为地势平坦，也没有风口，所以那片湖常年风平浪静，几乎就像一面镜子，映照着上空每一天的风云变化。 “驾——” “驾！”两声马蹄声传来，让平湖水似乎都起了些涟漪。 夏炎已经看到了前方几里外那个白色的身影，对方显然也已经看到了他。 “白儿！”当人儿靠近，他清楚得看到了她通红的眼睛和冷冽的脸色。直到他的一声轻呼，她才微微缓和了脸色，只是眼角的泪也一下流了下来。 白白跳下马，带着痛和最后一点希冀的眼神看着夏炎，轻声问到：“消息，是真的吗？” 夏炎走过去，抱住了她，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口：“我在。” 白白的眼神里有东西在碎裂，她，真的没了…… 第386章 成人 那些曾经的画面像电影回放一样在白白的脑海一闪而过，明明那么清晰，却快得她想留下任何一张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画面在尽头消失，又刻在了心上。 每一幕闪过都像是一把把刀刺进了心里，疼得让她几乎窒息。 终于，良久后，她抬起了头，脸上已是平静地看不出任何情绪。 “白儿！”夏炎心疼地抚上她的脸，“若难受就哭出来。” 白白摇摇头：“阿炎，把事情告诉我吧。” “嗯！”夏炎拉着她到平湖边坐下，后面有鬼军和二十看着，不用担心意外。 直到夕阳快西下，夏炎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完。白白自始至终都是冷静地听着，只在说到安夫人“灰飞烟灭”时，她被夏炎握着的手猛地握紧。 “所以，现在你是要准备去王庭？”白白转过头看着夏炎的侧脸。 夏炎心里不由一缩，这一刻的歉疚让他有些不敢转过脸，“白儿，我……” 白白转过身到他的正面，伸手扶住他的脸：“你准备带几个人去？” 夏炎看着她的眼睛，她瞳孔中印着的自己充满歉疚，“带六人。多了，怕目标太大。” “那你去的时候，到幽州大营一趟，我让十九给你送了点东西。” 夏炎眼睛一亮，他抓住白白的手：“白儿，你，同意我去了吗？” “我不同意，你就不会去了吗？” “我……对不起！”夏炎心里的歉疚让他的声音一下弱了下去。 “傻瓜！”白白凑近，顶着他的额头轻声说到，“这世上有很多事，哪怕明知需要豁出性命，也是非做不可的。若不是怕自己拖累你，我会跟着你一起去！” “白儿！”夏炎一把抱住她，她是这样的重情重义，又是这样的体贴善解人意，“唔？” 突然他感觉到她的手伸到了他的怀里。他低头看去，见到她拿出了藏在胸口的那个荷包。 “嗯？”他心里一慌，她要把戒指收回去吗？ 白白把荷包里的戒指拿出来，拉着夏炎在平湖边跪下。 “平湖为鉴，天地为证。我，成白白，愿嫁夏炎为妻，此生不负，生死相随！” “白儿……”这一瞬，似天地都变了颜色，她的话，就这样一下下冲撞着夏炎的心神。这一刻，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脑袋空白，什么都没有，只剩下眼前的那张精致却坚毅的小脸。还有拿着戒指凝视着他的眼神。 这一眼，似乎有一万年那么长，好像在几百几千世以前，就已经印在了他的心上。 “我……我……” “你不愿意？”女孩的眼神里饱含着全部的深情，似乎自己有一丝的犹豫，那深情就会轰然倒塌，变得一点不剩。 夏炎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容置喙的坚持和认真。他知道，哪怕是打着为她好，怕自己回不来的名头，只要今日他拒绝了，那么她也许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属于他了。 他接过戒指，贴在胸口：“平湖为鉴，天地为证。我，夏炎，愿娶成白白为妻，此生不负，生死相随！” 说完，两人面对面给对方带好戒指，就这样望着对方。似乎要望到地老天荒，天地消亡。 突然，夏炎看到白白的嘴角邪恶一笑，紧接着就被她毫无预兆地拉进了湖里。 “噗通……”一声，还好夏炎在入水的一刹那抬手制止了鬼军他们，不然恐怕他们就会不明所以得冲上来。 水底，白白霸气地一把搂过夏炎，亲了上去。 夏炎在水中感觉到那软软的触感，还有水流在身边的柔软，整个人一下深陷进了这种温情里。他反手一扣，化被动为主动，把白白环在自己胸口，热情的回应起来。 俩人的气合术都很不错，水底的热吻缠绵，似乎所有的湖水都被他们的温情感染，连湖水都变得炽热。 “唔！”两人都是不约情动，但是夏炎控制住了自己，他只是紧紧抱着她，享受着这一刻。 然而下一秒，白白把他的一只手拉了下来，覆在了她的胸口。 “轰……”夏炎的眼睛猛得瞪大，整个人就像被雷击中一样顿在水中。手上的饱满让他瞬间血流加速，整个人烧成了一只大虾。 白白开始还是羞得不敢抬头，但是当她感觉到夏炎的愣神和手上传来的热量时，水底羞红的脸上嫣然一笑。 这一笑，让夏炎回过了神，而回神后整个胸腔充斥的感动和爱意让他即使在水底，都让白白清晰地看到了他眼角的泪水。 “白儿！”哪怕声音会被湖水盖掉，夏炎还是张着嘴巴说出了那句话，“我爱你！” 然后一把把她禁锢在怀里，“白儿，你怎么这么傻！”夏炎的泪水不可遏制得汹涌而下，她是用行动在告诉他，“她是他的妻，他们有了肌肤之亲，他休想甩掉她。” “白儿！”夏炎只恨总是有水流隔在他们中间，让他总是觉得抱得她还不够紧，还不够紧。 白白感觉到了他的心情，心中的爱意和担心也都化成了紧紧地相拥。“就算这次你有去无回，那么我也要在你走之前要一个名分。等来日，我随你而去，也能冠上你的姓，同穴而眠。” “唔！”白白突然腹中一热，双目猛地睁大。 “白儿！”夏炎被她的反应吓了一大跳，忙松开她，紧接着就是刺目的血红引入眼帘。 “白儿！”夏炎的呼吸这一刻都停滞了，他忙环顾四周，难道是有人偷袭？可是入目只有湖水和她身上渗出来的血红。 他从没有试过这样的慌张，平日的冷静一丁儿点不剩，他的眼里只剩下她不可思议的表情和惊恐的眼神。 “白儿，你别吓我。”夏炎一手抱紧她，一手奋力滑动，身子凝气一蹬，便向鱼儿一样串出了水面。 “来……” “等等！”夏炎的来人刚喊出来，被白白打断，“别喊！” “白儿？”夏炎担忧和不解的眼神让白白脸轰得一下红到了脖子，甚至比刚才在水下大胆的拉着他的手时还要红。 第387章 完蛋 “别喊，我，我只是，我只是……”白白第一次觉得自己原来也是个嫩雏儿。 “怎么了？”夏炎这时也感觉到了一丝异常，她的脸色没有任何痛苦，反倒是……害羞？ “我，是……来，来那个了……”白白说完把头都闷到了夏炎的胸口。 “哪个？”夏炎凝眉。 “哎呀！”白白猛地一拍他，“就是，成年了……” 夏炎听后挑眉，成年？他猛然醒悟过来，白儿这是，长大了？ 他看着她鸵鸟般得埋在自己胸口，不由扯起了嘴角，若不是怕她难为情，他都差点笑出了声。这世间的事有时候是如此的巧妙，当初她说等她及笄了，再让自己提亲。 没想到，今日二人定下了终生，她正好长大了。 不过夏炎不敢让她在水里多待，当年阿姐成人的时候两人正在逃亡，他见过她受冷时的痛苦。 他抱起她上了岸，用身子挡住她，全力运转内力帮她烘干了衣服。 白白看着他的额头都沁出了汗珠，有些心疼，这个傻子，自己的衣服都还全湿着。不过她很享受这一刻被他捧在手心的感觉，不论前路如何，这一刻，他们是幸福快乐的。哪怕这一声，只有这一瞬，也是足矣。 当衣服烘干，夜幕已经开始落下。夏炎看着她闪着亮光的眼睛，心中泛起了浓浓的不舍和眷恋。 白白拉过他的手在戒指上印上一吻：“不论你走到哪里，我的心一直在你的身上。要记得，这里有你的妻子在等你，要平安归来。” “嗯！”夏炎重重点头，“等我回来，我给你一个盛世婚礼！” “我先送你回去！”夏炎把她抱起来，被她拦住，“阿炎，来日方长，你爹的事，刻不容缓。” “可是……你……” 白白脸上一红，轻轻摇头，“我没事，我有准备东西。”她被夏炎抱着去了路边的小树林里，各自轮换换了一身衣服后，两人拉着手回到了官道上。 夜色已经落下来，他们知道，该是启程的时候了。 “我等你回来！”白白帮他整理了下衣服，虽然没有需要整理的地方，但是她就是想为他做点什么。 “嗯！”夏炎握住她的手，盯着她的目光似乎要把她的容颜刻进心里最深处，虽然她已经牢牢占据了他全部的心。 当夜色笼罩，夏炎终是带着鬼军消失在黑夜里，白白也带着二十奔向了京城。 不是不担心，只是知道有些事，必须要去做。不是不眷恋，但是他们的心底都存着一份信念，反正不论怎样，两人这生都会不离不弃。 因为有爱，所以无惧。 只是，这种感情，不是所有人都能体会，至少还没经历过的秦四就不懂。他还不懂什么是****，所以她不懂女人的心思。他不懂，为何自己已经跟着来了，小姐还是没有好脸色给他。 “公主，到了！”秦四为了不暴露夏青的真实身份，也跟着花娘他们喊着公主。 夏青和三个孩子还有两个嬷嬷一起下了车，马上就有人迎了上来。 “小姐！”左相府的管家如此称呼她，以为这样可以拉近关系，只是不论是上代的恩怨，还是这世左相对姐弟二人的算计，她都不会起一点涟漪。 管家带着夏青几人一起进去，但是明里暗里都暗示了好几次，随从还是不要跟进去的好。都被几人无视了。 管家不敢来强的，只能一齐领进了大厅。 王崇新和王钦看到夏青浩浩荡荡带着一群人上门，嘴角都是抽抽了几下。 “青儿，今儿个是我们王家自己人的晚宴，其他还是让他们旁厅用膳吧。”王钦上来就打着王家人的旗号，谁知夏青还没说话，秦四就先站了出来。 没办法，对王家人的痛恨，从跟着老大起就已经是根深蒂固了。那种随时都想怼他们的习惯，改不了了。 “我们主子姓夏，既然如此，我们就都旁厅用膳吧！”说着半弯着腰便要引夏青过去，在外人看来，只是顺手的一指。但事实上，秦四指的方向正是偏厅的位置，只是谁都没有在意而已。 王崇新看这情况，心里也是有着想法，所以给王钦使了个颜色：“呵呵呵，来者皆是客，来人，在主桌边上再添一桌。” 很快，两桌人都坐了下来，跟着夏青坐在主桌的只有小宝，其他人都坐在了旁桌。还是只有秦四例外。他就那么大喇喇站在了夏青的身后，美其名曰：给公主布菜。 夏青用袖子掩了下口鼻，袖子下的嘴角不由牵起了一分。 王家人也是拿这个油盐不进的护卫有些无语，两个嬷嬷都坐下了，左相爷身后都没有布菜的，你一个男子布菜？ 王家人心情不好了，夏青他们心情就好了不少。一边漫不经心地应付着王崇新他们的各种打探，一边享受着美食。直到一个个吃的肚饱气胀。 王崇新他们一顿饭下来，也算是看出来了，几人根本就是防范着他们，恐怕是打探不出什么东西。于是饭后也是草草让下人给他们安排住处去了。 只是秦四非要守在夏青的门口，让众人一阵无语，让夏青心里泛起了一丝不忍心。他们合伙把他骗来，是为了给夏炎制造机会离开。可是他今晚的维护还有要替她守夜保护她安全的诚意，让她有了一丝歉疚。 “那个……”夏青走出院子，看着那个人像木头桩子一样就坐在廊下，她也不知道怎么称呼，便喊了一声“秦四大哥”。 “公主有何吩咐！”秦四虽然觉得她的脾气有些捉摸不透，但是她到底是老大的孩子，也算是自己半个主子，所以还是尊敬和爱护的。 “那个，我，是想跟你说，”夏青第一次觉得有些对不起人，其实他们也是为了阿炎的安全着想。 秦四有些懵，怎么这会又吞吞吐吐了？明明下午的时候还有些爱理不理。他不知道，下午是夏青故意控制着自己不说话，她怕自己多说多错，万一不小心被他发现了端倪。 “要不，你还是回王府看看吧？”夏青低着头咬着唇说到。 “什么？”秦四第一下没反应过来，可是马上他就瞪着眼珠子望着夏青，“你你你你……你们？” “额……我们下午来之前，把阿炎弄醒了。” “完蛋！”话音未落，人已经不见了…… 第388章 国丧 夏青叹了口气，转身准备回屋，突然后面又传来了一阵风声。 她转过身，就看到秦四带着憋屈的神情望着她：“公主，属下这次被你坑惨了。”那委屈的神情让夏青莫名觉得很喜感。 心里这么觉得，她的脸上就表现了出来：“扑哧！对不起啊……”可是这笑靥如花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道歉啊。 秦四心里更憋屈了。 “那，你怎么又回来了？” “一个没守住，另一个总得守住了。” 话虽说的有些无奈，但是夏青还是被感动了一下。她诚挚得跟他道了个歉，不是为他们帮着夏炎离开的事，而是隐瞒了他。 秦四倒是甩甩手：“我明白你们的选择，其实，一开始我们是打算自己去的。”他轻声说到，“只是后来，安王爷说他会去了解这件事，让我们看好夏炎，毕竟若是大哥真的救不回来，我们得帮他留根。” 被他这样一说，夏青也有些担忧，“他们，能有几成把握？” 秦四摇摇头：“十多年了，我们一直没有行动，安王也按兵不动，就是因为完全没把握。北族把大哥隐藏得非常深。” “当年，安于晏弥留之际说过，通过大哥的血脉能有一丝感应，找到他的位置。所以我们一直在等夏炎成长起来。没想到，阴差阳错的，他就这么去了。” 夏青听完也不说话了，可能有些事，就是冥冥中注定的。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心里都在祈祷着他们都能平安归来。 “你能跟我说说，我，爹和娘的事吗？”沉默了好久，夏青才开口问到。 秦四一愣，然后点点头：“可以，不过改日吧。毕竟今天不是时候。” 夏青明了得，这里毕竟是左相府。她想起今日来这里的是为了明日的国丧，心情也跟着低落下来，没了聊天的心思。于是她便跟秦四告辞回了屋。 只是这一瞬的情绪变化，在秦四看来又有些蒙。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就完全被哀伤笼罩了？女人的心思真难猜啊！ 秦四对着夜空感叹了一句，然后不由想起等二哥知道自己又一次把人看丢了，他要承受的雷霆怒火，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十五年前，他因为疏忽，让匪徒杀害了嫂子，失去了夏青姐弟俩的踪迹。为此，他们耽搁了十几年。今天他又把人看丢了……啊！不知道赖在夏青身边，能不能逃过惩罚啊。自己好歹这次没有两个都看丢不是么。 在秦四默默腹诽的时候，白白已经到了京城。今日是她初chao，她还有些不适应，所以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剩下的事让二十去处理和打听。 二十回来已经是半夜了，只是白白还没有睡。 “嫂子，打探到了。”二十站在窗外回到，“青小姐带着小宝、成墨和张成去了左相府，明日巳时，举行国丧！” “还有……”二十皱皱眉还是回复到，他们今日虽然离得远，但是也听清了头儿和她定下了终生，所以他在犹豫要不要帮别的男人传话。 “说！”白白冷冷的一个字让二十咧了咧嘴。 “是燕相，他给你传了信，要跟你见面！” “告诉他，明日丧礼后！” 二十看事情都说完了，便退了下去，他知道嫂子这会的心情肯定很不好。 白白确实心情不好，但是她把情绪控制得很好，至少脸上，不论是思念、担忧，或是难过伤痛，都没有露出一丝一毫。 她的手正在画画，无比的认真和虔诚。她用的是炭笔，一笔笔勾着线条，打着阴影。每一笔都带着她的念想和回忆。直到鸡鸣天亮，她才放下了笔。 二十敲门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那纸上的人。他见过安夫人几次，知道她的样子，但是从未有一次，能像现在看到这幅画一样，把一个人的神情气质看得那么清楚。 这该是记得有多深，才能描绘得如此传神。他看着白白通红的眼睛，知道她熬了一夜。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那是因为她把所有的痛都留在了纸上了吧。 “是不是时间差不多了？”白白把画小心翼翼地卷起来。 “是的。” “我换身衣服便走。” 再出来时，她已经换好了五品司库的官服，这是她第一次穿官服。虽然戴着素缟，倒是反而衬托出她的一丝冷冽和脱尘。 “我们走吧，步行去！” “是！”二十知道，这是嫂子在向安夫人致敬。她没有坐车马，就这样一步步走到了皇宫，步入了礼殿。 她看到了夏青他们已经跪拜在那里，她只是眼神点过，便走到了自己的位置跪下。沈燕归作为沈莺下面唯一的后辈，披着麻孝在灵前烧着纸钱。 这一刻，不论是诚心来吊唁的，或是走过场的，至少脸上都是露着悲痛的表情。秦皇也是在领袖上镶上了素缟，扶着棺木站着。他背对着大臣，只看着棺木中沈莺的衣冠。 国丧本需要七日，但是沈相坚持只吊唁一日便盖棺入陵。 当国丧的钟声想起，众人开始行礼。而在皇宫中最西北的冷宫里，沈颂一身素服跪在院子里，朝着礼殿的方向跪着。 “小姐，颂儿送您！”说着俯身下来重重叩头。 “哈哈哈哈哈……”然而一声尖锐的大笑划破了这个小院，“沈莺死了？哈哈，她终于死了。父皇终于不用再听她的话了，我可以跟燕归哥哥在一起了！” 沈颂冲了过去，想要上去给梦嫣一巴掌，“你给我闭嘴！” “你才给我闭嘴！”秦梦嫣一把抓住她的手，“你现在这幅作态是后悔了？你别忘了，是她抢了你的男人！” “不是，不是的！”沈颂终于是落下泪来，这些年她一直抱着这样的执念，却直到在听到沈莺去世的一刹那，所有的执念轰然倒塌。 “是我对不起小姐！是我，心比天高，甚至，还利用了她。是我背叛了她！是我对不起她啊！小姐——颂儿，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 沈颂到最后已经是万念俱灰，她发现，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候竟然不是得到皇上的那一刻，而是小姐拉着她的手喊着她妹妹的时候。 第389章 陪葬 “哼！”秦梦嫣一声冷笑，“你觉得那么对不起她，就给她陪葬啊！” 沈颂愣住了，她难以置信地望着这个女儿，“梦嫣？你别再执迷不悟了，谁都没有对不起你。燕归少爷不喜欢你，那是我们福气不够。” “住口！”这句话彻底激怒了秦梦嫣，“谁说燕归哥哥不喜欢我，他从小对我最好，他从来没对别人好过。他喜欢我的，他是喜欢我的！都怪你们，是你们！” 她一把拉过了沈颂，贴着她的脸恨恨说到：“是你们，不让我跟他在一起。怪你，一定是你，父皇嫌弃你，你只是沈莺的婢女，所以他看不起我！还有沈莺，对，一定还有她，她怪你抢了她的男人，所以不准我跟燕归哥哥在一起。” “梦嫣，你住口！”沈颂看着自己女儿这幅疯魔的样子，身心都寒了，她哭着痛呼着，“你疯魔了！嫣儿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你别再想他了！嫣儿……” “啊……你这个罪魁祸首！”梦嫣突然一把掐住了沈颂的脖子，把她按在了地上，“是你啊，都是你，为什么你是我娘，为什么是你生了我。我是大秦的公主，我怎么能有你这个当下人的娘。” “嫣……儿……咳……松，松……”沈颂被秦梦嫣掐得喘不过气来，拼命拍着她的手，让她松开。 可是秦梦嫣这时候已经完全魔怔了，她满脑子的念头都是沈颂害了她，是她低微的身份害的她不能跟沈燕归在一起。 她越想手上的力气越重，沈颂已经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她的手也一点点失去力气，到最后，她已经提不起来去拍了。 当国丧的钟声响过，秦梦嫣还在幻想着若是没有了沈颂，没有了这个低微的身份阻碍，她就能跟她的燕归哥哥在一起了。 “你不是觉得对不起沈莺吗？那你就给她去陪葬吧！还能成全了我和燕归哥哥。”她嘴里不停念叨着，她没注意到她的手还掐在沈颂的脖子上，更没注意到，她的亲娘已经没了呼吸一动不动了。 当国丧结束，皇帝知晓了这件事后，让人把沈颂的尸体埋在冷宫。他知道若是他放任不管，沈莺也许会在九泉之下怪他。 “剥去秦梦嫣的姓氏，让她就跟她娘住在一个院子里一辈子吧！”这是秦皇对梦嫣最后的安排。 说完这句话后，他把自己锁在了御书房三天三夜。手上拿着的，便是白白给安夫人画的画像。 这幅画，本来是盖棺的时候她准备放进棺木里的。她知道，她其实是灰飞烟灭的。她不想她去了黄泉，阎王小鬼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明明她那么美，那么脱俗。 只是这幅画被秦皇看到了，他不管不顾得拿了回来。她什么都没有给他留下，但是这张画，带着她的神韵。那嘴角有些俏皮和清高的笑容，就像是她在对着自己笑。 他舍不得放下了，“阿莺，我不想别人看到那么美丽的你。” 秦皇摩挲着画中人的脸颊，低低说着，“我怕他们看到你这么美会把你抢走。你就委屈下，再等等我。等我下来了，你陪着我，我再把这幅画送给你。” 国丧完毕后，白白去了沈府，两人坐下来后一时都有些沉默，他们还没有从悲痛中缓过来。 不过时至今日，两人都知道最要紧的事不是沉湎在伤痛里。那些忘不去的人和放不下的恨，都会化作接下去的动力。 “你……”他刚准备开口，就瞥见了白白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他的心口猛得一缩。他虽然不知道这个戒指戴的意义，但是莫名感到了一阵心痛。让他嘴边的话一下停住了，他有一瞬似乎觉得人生都失去了意义。 白白发现了他的异常，顺着他的眼光看到了自己手上的戒指，她看着沈燕归有一丝的歉然，但是她没有说出口。这是她对他的尊重，让他至少能保持这一刻的尊严。 沈燕归也的确很快回过神来，虽然他已经大致猜到了，夏炎这时候的离开，前途生死未卜。她竟是这样决绝得把自己交给了他。心痛得鲜血淋漓，却依旧替她高兴。 “我们一起做些事，让他们平安归来！”沈燕归看着白白，说着鼓励安慰她的话。 可是若是他说几句怪她的话还好，他却只是默默地祝福支持，让白白更加愧疚。她感激得投去一个眼神，“嗯！好！” “他们这次去的是王庭，目标是皇宫。”沈燕归拿出一份地图，“这是姑姑……传回来的地图，安王留了下来。” “阿炎手上有吗？” “嗯，根据姑姑的猜测，夏叔叔应该就在北族大祭司的祭祀殿。”沈燕归指着一个画了一半的地图，“只是姑姑还没探查完，就被发现了。” “我们要怎么做才能帮到他们？”白白只了解过北方游牧族所在区域的农利，并不清楚他们的历史和皇宫。 “我们要想办法引开皇室的注意，最好能把大祭司引出宫。”沈燕归手指轻扣桌面，这时候的他无疑是极度冷静的，“姑姑应该是被大祭司或是他手下所伤，那么祭祀殿势必有着不一般的高手存在。” “一般什么事情能让大祭司离开？” “北族的大祭司是他们心中神的使者，传达神的旨意，拥有无上的力量。”沈燕归跟白白介绍着，“大祭司只有在关乎全族命运的时候出现。十五年前，北族的冻害，他就出现过一次。带领着全族祭天，最后说是得到神的旨意，要向大秦进攻，才能获得新生。” “呵……”白白撇撇嘴，“什么神的旨意，不就是皇帝的意思，找个借口让大家都服从罢了。” 沈燕归有些意外又觉得情理之中：“你的那个世界，也有这样的人？”那么一针见血。 “嗯，算是吧。”她大约明白了，所谓的大祭司其实跟现在的宗教信仰是差不多的。当政权在某些方面解决不了一些事情，或是要控制百姓的精神世界的时候，就需要宗教信仰出来了。而那些宗教的教徒教宗，也能通过政权掌握者给他们带来某些利益。 第390章 接应 “也就是说，我们要制造点事情让大祭司必须出面对嘛？”白白明白的沈燕归的意思。 “是的！”沈燕归期待地看着她，“我知道你懂一些我们不懂的东西，比如我们第一次见面时，那个石头和木棍……” “咳咳……那个叫杠杆。那，你有什么想法？” “你有没有办法做出一些常理难以解释的事情，能引起震动的？” 白白有些迷茫，她不知道该往哪方面想。 沈燕归试图找到一些突破口：“比如，像当初污蔑你的金四婆说的那种神灵降下旨意的事情；或是让民众恐慌的事情……” “等等！”白白似乎抓住了一点点东西，只是那个词一闪而过，她一下又说不上来。 沈燕归看她若有所思的神情也不说话了，他知道，她可能想到了些什么。 “神灵……恐慌……”白白口中念念有词，她想起了前世那些探索迷信的电视节目，那些什么手在热油锅里毫发无伤、什么鬼火……“鬼火！恐慌！” “有了！”白白灵光一现，“我有两个办法，但是需要准备些材料。” “好，我安排沈家的人帮你！” “我需要这些东西……”白白刚要拿起毛笔写字，被沈燕归拦住。 他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拿出一个细长的盒子给她。“用这个吧！” 白白疑惑得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东西时，鼻子不由自主的一酸。 里面静静躺着三支炭笔，看得出来都是打磨过了，很均匀的一长条。而且外面还被一个小竹筒包裹着，边上还有一个小竹销，可以调节碳条出来的长短。 就像现代的自动铅笔，虽然很简陋，但是她知道，一定费了不少功夫。而且她相信，这三支笔应该就是出自他的手。 她没有问，但是这份情却深深记在了心上。虽然自己给不了他什么爱情上的回应，但是她会把他当做知己、当做肝胆相照的朋友。 “谢谢！”白白轻声说了句，拿出一支炭笔便在纸上“唰唰”写了起来。 沈燕归看着她低着头拿着自己做的笔，顺畅得写着漂亮的字，露出了几天来的第一次微笑。只是在她抬起头的瞬间，他的笑容也收了起来。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样子而尴尬。 “这些是要准备的东西，尤其是赤鳞石烧起来有中毒的危险，所以你一定要叮嘱他们做好防护措施。烧出来的矿石要密封好，不能剧烈碰撞，会烧起来。” 沈燕归接过纸张，细细看了，发现白白写的很详细，连分工和时间都大致算好了。他心里不得不佩服，她却是有着无限的能量，还有井然的调度和控制能力。 “我马上安排人去做！” “嗯！事不宜迟，我们分头行动。”白白给自己也安排了事情，沈家的人和赏金阁的人分头行动，能快很多。毕竟他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安王已经离开了两天，夏炎也离开了一天了。 他们连夜动了起来，在大家还在熟睡的时候，郊外的两座工坊里热火朝天得忙碌着。 沈燕归很庆幸提前把兵工坊布置好了，给他们这次的安排争取了不少时间。 当天蒙蒙亮的时候，要准备的东西都已经差不多全部完成了。 两拨人分别带着东西到了郊外的平湖坡集合，白白看着湖面有一瞬的失神，不过她很快收回了目光。 “人到齐了？” 沈燕归点点头，身后的五人走了出来，他们正是之前跟着安夫人去王庭的五人。 “这些给你们，”白白拿出一个袋子的东西给他们五人，“你们先下水，试验一番。” “是！”五人已经听沈燕归细细介绍过了，但是还没操作过。能在去之前试验一下，他们心里也有底。毕竟这些东西，他们闻所未闻。 “等下！”突然林中一声轻喝传来。 白白一方的众人迅速戒备起来，他们来前确实是探查过，没发现什么人。 沈燕归和白白对望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神中的凝重。万一对方是敌非友，他们的安排可能就白费了。甚至还有可能走漏风声。 两人都有些后悔，因为太着急了，没能检查仔细。 在他们戒备时，林中飞出了四个身影。 当白白借着蒙亮的天色看清他们的衣服时，不由一愣：“黑炎卫？” “不是！”沈燕归上前一步，“确切的说，他们是秦卫！” “秦二詹忌” “秦三林刚” “秦四杨一帆” “秦五楚源” “见过燕相，见过成姑娘。” “是你跟踪的？”沈燕归看着秦四问到。 “不错，国丧结束后，我一直跟着你们。” “燕相、成姑娘请别介意，”秦二詹忌站了出来，他是四人中年纪最大的，看上去已经有四十多岁了。但是身上却一点都没有显露出什么锋芒，与秦五楚源身上带着的锐利明显不同。 但是白白不会就这样认为他就是几人中最弱的。按照夏炎之前跟她提过的事情，这几人的功夫肯定都不弱。 “老四传来消息，夏炎已经去了王庭。所以我们考虑可能你们会有所动作，才跟了上来。”詹忌直接说明了来意，“看来你们需要有人深入王庭去做点手脚，我们几个毛遂自荐，请燕相和成姑娘让我们去。” 沈燕归和白白对望了一眼，按照他们的身手的话，确实更有把握。 “不瞒你们说，这些年我们已经深入王庭很多次，所以对那里的情况也很熟悉。”詹忌诚恳得说到，“原本我们想留下培养夏炎，现在他已经去了，我们唯一的任务便是要接他们父子回来！” “好！”白白他们也不犹豫，“我把这些东西的用法跟你们讲下，你们还得在这里试验过。” “但凭成姑娘吩咐！”四人虽然年纪都比她大不少，但是都非常认真地抱拳应到。 之前的五个炎卫虽然很想帮忙，但是也知道大局为重，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去的人能力强一分，主子回来的机会就多一分。 他们把手上的东西小心交出去，然后看着五人潜到了平湖底。 第391章 武器 一炷香后，众人看到了湖面上升起的诡异景象，尽管知道是假的，但是心里还是一阵阵发毛。 沈燕归眼睛也是盯着湖面，眼神中带着奇异和期望。他转过头，正对上白白递过来的询问的眼神，他用毫不掩饰的赞赏目光告诉她：有戏！ 秦二四人没有看到湖面的现象，他们知道试验成功后，便也没有多问，直接用内力烘干了衣服，带上东西跨上马便离开了。 “已经耽搁了两天了……”白白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幽幽说到。 “不用担心，他们应该有联系安王他们的办法，联系上后也能互相配合，成功的几率会大很多。”沈燕归刚才看了试验的效果，对引出大祭司，还是有了不小的把握。 秦二他们出发的时候，夏炎已经到了幽州。他还没到幽州大营，就遇上了接到消息往京城赶的秦坤。 “你要去哪里？”秦坤皱眉，他只收到了安夫人遇害的消息，还不知道其他的情况。 夏炎没有多解释，“有机会回来跟你说，我的东西有没有人送来？” “在大营！” “好，后会有期！”夏炎说完直接带着人离开，留下秦坤和边上相随的杏儿。 杏儿明显有些神不守舍，她还没有接受安夫人离开的事情。而秦坤也是知道她回去心切，便不顾伤势陪她一起回京城。 “小杏儿……”秦坤看着她失魂落魄的神情很是心疼，哪怕身上的伤痛都不及心疼的一分。 他不知道短短几天，京城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这次回京，也让他算是正是走上了政治的舞台。 夏炎到了军营，十九他们已经在营地外围等着了。 “头儿！” “东西在哪儿？” “头儿跟我来。”十九带着他们到了夏炎的营帐，因为楚源特地交代过，所以鬼军的营帐都是在一起的，而且是跟别的营帐分开的。 “这叫什么？”当他们打开箱子，看到箱子里装着的两样东西的时候，都是愣了下，他们从没见过这种东西。 一个是棱型的刀身，一尺长，但是又不是刀。它有三面刀锋，带着三条血槽。也没有刀柄，刀柄的位置反倒是像枪头一样的东西。刀身呈灰白色，他们拿起来看的时候竟然不反光。 “这叫军刺，是嫂子的点子。”十九在一边有些佩服得介绍，“这种武器尖端很锋利，入肉很深，伤害很大，尤其是穿刺力度很强。便于刺击。叫它军刺也确实是实至名归。” “而且嫂子让我们把手柄这里设置成枪头的样子，可以插入枪杆当枪头；也可以两根军刺尾端相连，当做三棱军棍！” 听着十九的描述，夏炎和鬼军眼睛越来越亮，对他们来说，这种军刺尤其适合。特别是在执行刺杀和短兵相接的时候，没有反光，意味着不容易暴露。武器的特性简直就是为鬼军量身打造。 “头儿，这里一共一百把，暂时只够装备五十人。”这些东西不好做，何况他们还需要花时间做大量的“鬼箭”，时间太短。 “这是什么？”已经有人迫不及待想知道第二个东西了。 那个东西看起来，有些向十字标，只是十字标的四个尖刺都是平的，这个四个尖刺都是不同朝向的。 有人看到这个东西，就莫名想到被刺进去的味道。 “嫂子说，这个叫‘铁蒺藜’，是模仿一种植物做的，也叫‘鬼箭’。这个东西是撒在地上对付马匹的。” 有人拿起一个丢在地上，发现不论怎么丢，总会有一根尖刺朝上。大家也是看到了这个画面，都不约而同的在脑海想象马匹踩上去的样子，齐齐打了个冷战。 “这个小孔是干嘛的？”有细心者发现这个‘铁蒺藜’的中间有一个细孔。 “这是穿绳子用的，这东西虽然小，但是做起来可费工夫了。所以我们就在里面留一个小孔，用绳子穿起来。这样你们丢出去，马匹踩上后再拉回来，不浪费不是。” 十九的话让大家嘴角一抽，不过众人很快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这两件新武器上了。 夏炎看着两件武器，心里暖暖的很骄傲。这么厉害的东西可是自己的小妻子设计的，一想到“妻子”二字，他的心里就有东西在沸腾。 他一沉气，把心里的悸动压下，“柴充、张燧、十九、三十二……”他迅速点了六个人，“拿上武器，带上装备，跟我出发！” “是！”六人看到夏炎凝重的神色，也是心里一紧，他们已经有了预感，这次的任务恐怕不简单。 当快走出营帐时，夏炎脚步不由一顿，他转头看向身后的六人：“这次，我不能保证有去有回，若是你们想退出，或还有什么要交代的，给你们半盏茶的时间。” 六人眉头一皱，齐齐往前站了一步。 柴充灿烂一笑：“生就是鬼军，死了还是鬼。生死又有什么区别！” “哈哈哈哈……”六人发出了爽朗的笑声，这笑声是那样的豪气干云，让夏炎也是展颜一笑。 “我是阎王，阎王要你们生，谁都不会死！” “哈哈哈哈……”夏炎的话让大家笑得更欢了。 一行七人骑马出了营地，但是他们没有直接往北方去，而是进入了幽北深林。 “头儿，我们这次的任务是什么？”行进中，柴充问到。 “去王庭皇宫，接应安王和……我爹！” “嗯？”众人都不由一愣，其中三十三是跟着去了京城，知道夏炎其实就是炎小王爷，但是他爹不是安王吗？ 哪怕是柴充他们一直跟着夏炎的人，也只是知道他是安王的儿子。 夏炎在快速穿梭中简单把事情说了下，这次说是公事，其实更是私事。他不想瞒着这帮要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众人听完初始都有些唏嘘，不过很快就抛到了脑后。反正不管是谁，他就是他们的头儿。他说要做什么。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得跟着。 “头儿，那我们为什么走这条路？”十九有些不明所以，他们已经进入了深林，马匹已经都不能走了，只能靠双脚，速度比官道骑马要慢了很多。 “还记得我们上次无意中遇到的那支北族小队吗？”夏炎提了一句。 “头儿，你是想？”张燧第一个反应过来。 夏炎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我们需要一个伪装！” 第392章 丘林勇 夏炎带着六人飞快地在丛林中穿梭，很快他们就转到了去山那边的边陲小镇的路上。到小镇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夏炎对着柴充和张燧示意，两人很快脱下装备，换成了一副江湖人的样子步入小镇。 两人瞅准了一个看上去有各色各样人群的小客栈，坐到里面叫了壶酒开始悄然打探起来。夏炎他们就在隐蔽在暗处吃了些干粮。 直到夜色降临，两人才晃晃悠悠地从客栈出来，勾搭着肩膀往暗处走去。 “头儿！”柴充和张燧一回到聚集点，立刻换了一副模样，“打听到了。” “那支小队是这个镇的护卫队之一，管着这个小镇的治安，还有传递消息。这里跟大秦交界，有一些大秦的江湖人士和商客把这里当做聚集点。” “共多少人？” “护卫队共一百二十人，分十支小队，每队一个什长。镇上还有个百什长。” “有没有机会？” “有！”张燧站出来，“每支小队有两个时辰的巡逻时间，隔日轮换。所以我们可以等一支小队巡逻完毕后动手，这样我们就有二十个时辰的时间。应该足够我们离开这里，他们反映过来的时候，我们也已经走远了。” “十九，三十二，你们准备，去引过来！” “是！”十九和三十二接受过一段时间的北族语训练，能简单沟通。 两人离开后，五人就在暗处埋伏起来。 一炷香后，他们看到十九和三十二一脸惊恐急躁得比划着往前跑，后面跟着一支骑兵队伍，连领头的什长正好十人。 “准备！”夏炎手势示意。 “啾啾啾啾……”一阵急促的蟋蟀声响起，十九和三十二脚步一顿，突然转过身，一人飞身上去扣住了什长，一人拉他下了马。 “嘭嘭嘭……”电光火石间，弓弩声连番响起，后面跟着的人还没呼喊出声就已经摔下了马。所有的人都是一箭封喉。 “上！”十九拖着控制住的什长，其他人一手一个把人扛上马，迅速撤离了现场。 待把他们都入了深林，十九才把人放下，但是嘴和手都还被束缚着。 夏炎示意十九和三十二审问，“头儿，北族人都听得懂汉语，只是他们平时都是说自己部落的话，就像我们的方言。” 夏炎点点头，抓过一个敌人的尸体放到那个什长面前，当着他的面划开了那人的皮肤。然后拎起一层薄薄的皮肤，用匕首片了一片。 “唔……”什长瞳孔猛的一缩，脸刷一下子惨白，喉咙里似乎有东西在滚动，但是被布塞着嘴巴，又咽了回去。 夏炎提着匕首慢慢朝他走来，那人一下一下奋力想要往后退，但是被十九牢牢拿住，他只能不停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夏炎终于是走到他的面前蹲下来，漫不经心得说到：“告诉我你们往上通报的路径和暗语，还有你们队伍的详细情况，否则……” 他拿着匕首在那人的皮肤上轻轻一划，正好让他破了最上面的一层皮，甚至都没有流血，但是却看到了里面有些黄呼呼的脂肪。 “我可以在把你身上的皮，一点点慢慢剥下来，保证不会伤害一点，也不会流一滴血。” “唔……”那人的手剧烈一颤，这种刺激让他差点尿了裤子，“唔唔唔！”他几乎是流着泪点着头，自己昨天还在跟手下吹嘘，若是让他上了战场，他一定冲在最前面，去看下秦兵的头颅，然后装酒喝。 “呜……”被塞起来的口中，他不由哭出了声，妈妈，我害怕，我想回家…… 夏炎看到一个大男人流下了害怕的眼泪，擦了擦匕首塞进靴子，示意十九松开他的嘴巴。 “呜……我说，我说……不要杀我，我害怕！” ……众人面面相觑。直到把这人的话听完，他们才了然。这人的爹用着钱给他谋了个悠闲的差事，就因为直到他胆小又爱吹牛，才借着这个差事逃脱了征兵。 没想到，却终究还是逃不过。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夏炎把他击晕甩上了马背。众人换上了北族的衣服，把尸体推下了山坳。 “十九带着他开路！” “是！” 他们一路骑着马带着人往前赶，北族的城池和大秦的有些不一样。虽然也有高墙有角楼，但是过了城墙穿过一个想集市一样的聚集地后，就是大片大片的草原、荒漠。他们看到了草原上一个个的帐篷，也看到了或三五人、或几十人带着武器的巡逻队伍。 他们无一例外都是骑着马，有些甚至看上去还是五六岁的孩童，也拿着长枪骑马奔驰。 夏炎看到这些孩童的骑兵还有广阔但并不肥沃的土壤，若有所思。他没有多想，因为一天两夜的成图奔袭后，他们终于到达了王庭。这个还晕着的小子也终于派上了些用场。 “什么人？”王庭的守军拦住了夏炎一行。 “我们是匈沙镇的兵士，这是我们的什长丘林勇，他是丘林都尉的小儿子。”十九捧起晕在马上的丘林勇的脸给对方看了看，“他得了怪病，我们百什长大人让我们把他送回家。” “腰牌！” 十九把身上的腰牌和丘林勇的身上的腰牌交过去，“他已经昏迷三天了，路上又耽搁了七天，怕是不成了。我们得赶紧送进城，否则，都尉大人的怒火，我们可承受不起！”说着他还打了个寒颤。 “哼！”没想到守城的领头人竟然认识这个丘林勇，“真是丢我们北族人的脸，男儿不死在沙场上，真是懦夫！”说着还朝地上“呸”了口口水。 “滚吧！告诉丘林家的大公子，他这个弟弟存在就是在给丘林家抹黑，还是死了的好！”说完挥挥手让他们进城了。 几人离城门越来越远后，才互相眼神交流了下，还好没有露出破绽，这丘林勇恐怕在王庭的口碑不怎么样。 他们得赶紧丢掉，不然下次不知道会不会再遇到什么人，万一被发现不对就前功尽弃了。 第393章 巴图尔神发怒了 他们找了一家不错的客栈，给了掌柜不少银子，让他帮忙把丘林勇送回去。言语中自然透露了些自己等人要赶回去执行任务云云。 而柴充还适时地表现出了对丘林勇的嫌弃，倒是让掌柜的信服了不少。这丘林勇是丘林都尉家的二公子，从小仗着自己老爹的功勋游手好闲，尤其还喜欢欺凌女子。 后来他爹怕他再下去总有一天会闯祸，所以把他弄到了偏远的镇上。没想到，这次再出现在王庭已经是这幅德行了。 不怪掌柜觉得物是人非，因为怕他给自己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夏炎给他喂了药，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夏炎他们离开前，顺便打听了下王庭最近有没有新鲜事，也好回去到众人面前露露脸。他们本想看看会不会有安王他们的消息，却不成想听到了安夫人惨烈的死状。 “啧啧啧……那个女人简直就是妖魔。”掌柜一边咧着嘴呲着牙说着，一边露出惊恐的表情，“我那当侍卫的侄子说，那夜后，很多人天天做噩梦，都会梦见一个女子只有半张脸，半个身子。剩下的半个身子还在‘嘶嘶’想着，来找他们索命！” “嘭！”十九一下拍碎了手边的桌子，被夏炎横了一眼。 “真怂！”十九红着眼低吼着。 “呵呵呵呵……”掌柜赔着笑，心里却是在鄙夷，那是你们没看到，看到说不定吓得更惨。 三十三赶紧递给掌柜一个元宝，“对不起，弄坏了你的桌子。”说罢拉着十九他们赶紧离开。 “对不起，头儿！”到了隐蔽的地方，十九有些愧疚的开口，只是通红的眼睛仍旧表达着心里的愤怒和心痛。 “忍！我们要对得起牺牲的人！”夏炎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气不恨。 “嗯！”众人都是咬着牙点头。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到了今天晚上，匈沙镇的人就会发现丘林勇的小队不见了。虽然我们能借着人进来，但也正好因为此人身份不一般，说不定发现他不见后，消息很快就会传到王庭。” 夏炎皱着眉，他不知道怎么跟安王联系，没有听到他们的消息，说明是好消息，至少应该暂时平安无事。 “头儿，我们接下去怎么办？” “想办法混到皇宫附近。” “是！” 夏炎他们在王庭徘徊的时候，安王已经带着人从密道走到了王庭皇宫的围墙下方。 “王爷，根据打探来的消息，上面便是沈大人香消玉殒之地。” 这条同时可供两人同行的密道，便是这十几年来安王一直在做的准备，从幽州的幽北深林一直通到王庭的皇宫。甚至在安王这次到来之前，还没有完全打通，只是通到了王庭城内。 是这几天，几十个人不眠不休得挖掘，才勉强推进了三里地，通到了皇宫的下方。 “若是，我没有在约好的时间回来，就把密道毁掉！” “王爷！” “记住！”安王盯着负责把守密道的人，“若是你不毁掉，这条密道就会成为北族直接攻到大秦境内的通道，懂吗？” “是！属下明白！”能被安王看中并选择做这条密道的负责人，心性尤其不一般。地下十几年的日子，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 “这些年，辛苦你们了。这次成功与否，结束后，你们就回家吧。”安王拍拍他的肩膀轻声说到。 说完大家都沉默下来，他们在等待天黑，成败就在今夜。 而夏炎他们也已经换上了北族平民的衣服，把军刺秦弩都用布套套好了。他们不得不庆幸感叹北族民风彪悍，即使在王庭，随处可见人们的身上都是带着武器的。 他们把武器简单遮掩下，看不出什么形状，都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几人收敛起气势和锋芒，就像普通百姓一样分头坐在沿街的茶楼里。这里的茶楼供的是油茶，和大秦的绿茶完全不同。但是他们没有什么心思品尝，借着喝茶的机会不停在看着下面寻找机会。 等了大约一个时辰的时间，天色都有些暗了，他们已经准备入夜后冒险潜伏过去了。突然城门口一阵骚乱，然后就是几百民众不顾城卫的阻拦，在城门口跪了下来，然后齐齐高呼着：“鬼火降临，血流成河啊……” “鬼火降临、血流成河啦……” 夏炎他们在茶楼上能看到城门口的侍卫和民众起了冲突，不过那些侍卫不敢轻举妄动，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哎，前面发生什么事了？”不一会，茶楼里已经议论开了。 夏炎他们不动声色地听起来，终于在好几个人连说带画后，听懂了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就在昨夜，在紧靠着王庭的北族唯一月亮湖突然冒起了无数绿火，一点点飘在河流的上空。因为是北族唯一的河流，晚上有不少人会在河边打水洗衣服。当他们看到无数的绿火幽幽飘到了半空，吓得尖叫起来。 “鬼火啊——”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人群一下就炸开了。 这一声惊呼，让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了河边，“真的是鬼火，鬼火降临啦——” 北族人比汉族人更相信神鬼一说，因为要面对更多的灾害和死亡，所以心中对鬼神的敬畏尤其重。 “难道，难道是那个女人回来报仇了？”有人是那天的目击者之一，看着那幽幽的绿火颤抖着说到。 有大胆者走到下游去看，试图去扑灭那些火。然而不是被灼伤，就是头晕恶心甚至呕吐起来。 “是诅咒……” “是那个女人的报复……” 恐慌在人群中一点点蔓延开来。 直到天一点点亮起来，那些鬼火才随着太阳的升高消散了。然而，往日的阳光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勇气，反而增加了诡异。 因为当天色渐亮，鬼火消去，他们发现脚下的河流开始变红。就那么突然得从湖底冒出血红的颜色，一寸寸把整个湖面都染成了红色。 “血河，血河啊——” “伟大的巴图尔神发怒了……”有老人开始对着河水跪下叩头，一个人跪了下来，很快整片整片的人跪了下来。 第394章 大祭司 “大祭司，求您帮帮巴图尔神的子民吧！” “大祭司，求您帮帮巴图尔神的子民吧！” …… 夏炎几人看着城门口跪下不停磕头的民众，心里泛起了一丝疑虑。 “鬼火？血河？”夏炎无声呢喃，莫名的，他的心里浮现了那张精致又狡黠的脸庞。“白儿，是你吗？” “头儿？” “再等等！”夏炎看着城门口的民众，他在等，若真是他想的那样，那么很快就会有答案了。 而这时皇宫地下的密道里，安王也收到了消息。他比夏炎知道的多一些，因为他给他传递消息来得，正是秦二四人。 “你们？”安王看到四人出现在地道的时候愣了下，几乎瞬间瞪大眼睛反应过来，“炎儿也来了？” 秦二往前站了一步，他似是责备似是无奈得说到：“安王爷，在下不得不佩服你，当年老大甘愿被抓。如今，连夏炎也为你深入虎穴。” 安王听到夏炎真的来了的消息，露出了十几年来最灿烂的一个笑容，在秦二几人眼里，那笑容简直要亮瞎了他们的眼。 “我秦震南此生无憾！”说完他正了神色问到，“炎儿在哪里？外面的事情是你们弄的？” 秦二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们是分开来的。不过他应该已经进城了。至于外面……” 说起这个，几人脸色相当怪异和惊悚，饶是他们见惯了生死甚至是尸横遍野的场景，也被这次的诡异景象吓了一跳。 战场上的断臂残躯是血腥的，但是今日的场景是诡异的。因为他们没来得及了解详情，只知道用法，所以当自己按照要求布置好，然后跟着民众一起看到了那些鬼火和血河时，心里也是一阵阵发毛。 “说实话，虽然是我们一手布置的，但是为什么会这样，我们也不知道。是成姑娘想出来的。” 秦四和秦五也不由打了个寒颤，而秦四心里不由冒出个念头：女人什么的，果然恐怖又难以想象。 安王爷猜到过白白的底细，所以他估计应该是她采取了特殊的手段布置了这么一个局，为得就是引出大祭司，给他们创造机会。 他不由替夏炎高兴，这个女子配得上他的儿子，聪明、果断。 “有多大把握？”安王问到，意思自然是有几成能引出大祭司。 秦二沉吟到：“九成！”他们是经历过现场的人，尤其能体会当时民众心中的恐慌。 “那我们就等吧！”剩下的时候，几人商量了下策略，已经撤退的路线。 “若是能神不知鬼不觉得离开最好，”安王说到，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不可能不被发现，就算大祭司出动了，祭祀殿应该也有不少人留守。 “若是不能，你们就带着阿端走密道，我会带人引开他们。” “我们可不能把‘当英雄’这件事留给你。”楚源斜着眼说到。 安王回了他一个白眼：“若是我被抓了，皇兄肯定会想法设法营救我；若是你们被抓了，可有机会再逃脱？” ……楚源被他的话一噎，还确实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还有一件事想拜托你们，”安王这次带着诚恳的眼神看着秦二，“我现在站的地方的上面这小片土地，等我们离开后，我会派人把她收好。帮忙带她回去！” 秦二知道他说的是谁，也郑重地点点头：“一定！” 几人不再说话，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凝神等待起来。 而夏炎一行已经等了小半个时辰，皇宫那边还没有消息，于是他示意几人站了起来，往桌上丢了银子后便离开了。 “见机行事！”夏炎隐蔽的给几人打了手势。几人也分成三两一人，随着看热闹的人群往城门口涌去。 “大祭司，请显现您的本事吧，拯救您的子民吧！” “求大祭司平息巴图尔神的怒火！” …… 城门外的民众还在虔诚地跪拜和祷告。 “我们去宫门口请愿！”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然后有人响应了一声，“对，去宫门口。” “对，去宫门口！”又有人站了起来，很快越来越多的人站了起来。 “都给老子消停点，已经有人去报……”守卫刚大喊到一半，不知道被谁推了下，往边上退了好几步，肚子一下疼的直不起来。 “去皇宫请大祭司！”又是一声高呼，这下民众也是奋起推搡着守卫，往皇宫涌去。 人群中，夏炎几人不动声色得也跟了上去。 此时的皇宫，单于拓跋雄和大祭司已经接到了报上来的消息。 “大祭司，您说，这些异像是巴图尔神的警告吗？”虽然拓跋雄知道很多时候的异像都是他们弄出用来迷惑民众的，但是这次，听着描述，他都觉得有些慌了。 大祭司穿着一身黑色长袍，黑色的帽子遮住了他一半的脸，只剩下鼻子以下还露在外面。“我的王，此事非同小可，未必不是某些警示。” 单于听完嘴角抽抽，本王当然知道非同小可。不过他还是谨慎得问到：“会不会跟前些天潜入宫中的女子有关？” 大祭司这时是真的沉吟起来：“王上，那个女人很有可能是为了那人而来。” “大祭司，本王不明白，为何你一定要那个人？”原本那年一战之后，双方已经在和谈了，甚至很有可能能得到大秦友情的帮助。 可是大祭司，却一定要那个人。导致双方在最关键的时候谈崩了，让他们不仅赔了极大数额的牛羊马匹，甚至让他们也因为那次灾害和战争将近十年才勉强恢复过来。代价太大了。 “王，我说过，这人是大秦能打胜仗的关键。” “那杀了不就行了？你可知，当年……”拓跋雄说到一半还是忍住了，当年他们本要抓住他威胁大秦，却没想到那个秦震南出现，搅乱了一整个局，最后还引发了秦皇的怒火。 “王！”大祭司抬起大黑帽遮着的半副面孔，“我跟您说过，他手里握着能让我北族强大的东西，有了那东西，我北族男儿再也不用受这地利所限。” 第395章 救人 “可是，”拓跋雄今年已经五十二了，他从登位到现在，已经等了二十二年了，“本王等得够久了，为何你还没有拿到那东西。难道要本王等到入土吗？” “您知道，那人骨头实在是硬，”大祭司的身上充满着暴虐的气息，“不过您放心，已经不用多久了，我很快就会让他开口的。他这次撑不了多久了！” “大祭司……”拓跋雄很想提醒他，他这句话已经说了十五年了，每次都说撑不了多久了，可是那人依旧这么撑着…… 不过他到底没有说，他已经在暴走的边缘了，万一刺激狠了，就怕二十二年都白等了。罢了罢了，反正都等了这么久了，不在乎再多等一年两年的了。 “那就烦请大祭司先把眼前的问题解决吧，若是让民众失去了对王庭和对您的信任，恐怕我们也别想在这皇宫呆了。说不定那东西也会便宜了别人。”拓跋雄看了他一眼，“你知道现在左贤王在民众中的呼声也很高……” 大祭司也意识到这件事若不能解决，怕是他们刚费劲稳定下来的皇庭，又会面临冲击了。 “是，我的王，我这就去！我会告诉他们，巴图尔神指定的继承人，是勇猛无畏的。那些只是小鬼的障眼法，根本不会伤害到我伟大的王的子民。” “很好，去吧！”拓跋雄很喜欢大祭司的识时务，他这些年除了那个人的事，确实帮了他很多。所以，他也愿意再多等几年。 当夏炎跟着这些民众到了皇宫门口的时候，正好宫门口跑出了上百的护卫。而在护卫中间，一辆六匹马拉着的木车上，一个高瘦的黑影一下把众人的眼光都拉了过去。 “大祭司！”民众的反应很激烈，有欢呼的，有激动的，有敬畏的，有哭泣的。很快他们全都跪了下来，朝着大祭司俯身拜下去。 大祭司站在高车上，抬手让大家起来。“巴图尔神最亲爱的子民们，你们不要慌张。我已经领了巴图尔神的旨意，会带领你们前去破开小鬼的迷障。 单于王最勇猛的卫士，他们的勇气会让小鬼无处躲藏。” “吼——”民众一听都欢呼起来，簇拥着几百士兵围着的木车向前走去。 夏炎他们站起身后，互相望了下，迅速趁机找了地方隐蔽起来。 当大祭司离开后，宫里便有侍卫出来巡逻，以防有人逗留在皇宫周围。夏炎他们都是在深林特训过，有时候他们甚至要在很小的范围里躲避野兽的追击。 不仅仅是身形，连气味，他们都能掩去。那些手持长枪，眼睛直视的侍卫，自然没法发现他们的存在。 就这样，时间一点点过去。在他们耐心地等待中，夜幕终于降临。 几人来之前已经把地图记得滚瓜烂熟，他们很快摸到了离祭祀殿最近的宫墙外。 “月亮湖离这里大约两个时辰的路程，若是那人还回来的话，我们也只有三个时辰的时间。所以天亮之前一定要撤离！不管是不是找到！”夏炎吩咐了一句，“还有，全程必须严格听令，一刻不许迟疑！” 几人抿抿唇，最终认真点点头：“是！头儿！”但是几人心里都想好了，除非他们先死，否则一定不会让头儿有事。 他们正准备行动，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啾啾”声。 七人不由都慢了一拍，互相望望，确定不是自己人发出的，那么就是…… 一想到这个可能，他们的心都不由加速。“头儿！”他们看向夏炎，发现他的眼睛也是透着亮光。 他示意大家戒备，又原地等了一阵。不一会，又是一声暗号，这次说的是：行动！ 夏炎这次没有迟疑，应该就是安王他们。他迅速发了一声暗号：自己人！ 而这一声出去，已经从秘道口出来的安王和秦二他们都是一愣，转而是激动的狂喜。 “炎儿？” 不一会，夏炎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带着颤抖的声音。 “是我！”话音刚落，两人已经能看到对方了。 “你小子……”安王看清人脸后，一下飞身冲了上来，举手就是要拍他的头。只是这手悬在空中就下不去了。 夏炎看着这个比以前表情丰富多了的小老头，展颜一笑：“抱歉，你那迷药，我解了。” 安王被他气乐了，无声的笑了两声。随后很快板起了脸，“人手够了，你们在外面接应！” 虽是黑夜，但是他还是看到了夏炎不容拒绝的眼神。 夏炎没说任何话，伸出右手握住了安王的右手，然后悄然运气。 当安王感受到一小缕稀少但是霸气十足的气劲进入自己的筋脉时，不由一震：“你！”这气劲，比夏炎刚开始时候的破劲强了一倍不止，甚至比他的破劲都要强。 “日后再说，我要进去！” 安王看着这个已经是个男人的夏炎，欣慰得点点头，“好！” 这时，秦二他们也走了上来，“夏炎！” “见过秦二叔！” “嗯？”詹忌有些意外，“你见过我？” “秦二叔，两年前，扬州城外，你们去而复返！”夏炎淡淡的一句话，让秦二他们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原来……原来那个时候你已经知道了。”秦二很意外，也很满意，看来他成长的比他们预计的要快得多。 秦二把其他三人也引见给了他。夏炎也都客气得喊了一声，就冲着十几年来，他们一直敬自己的爹，一直努力要营救出他，这份心意就足够让他尊敬。 “说说计划吧！” “好！”安王扫了一圈，“我的人负责戒备，顺便处理掉威胁！”“小晏子说夏炎会有一点血脉感应，就和鬼军六人负责找地方救人！我和秦二哥你们四人负责应敌。救出人后第一时间送入密道，我会带人断后。”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安王尤其深深得看了眼夏炎，得到他肯定的回复后，他才点点头，“行动！” 众人也不啰嗦，安王的人先一步进去探路，当安全的信号声换来，其余人也提气进到了宫墙的另一边。 第396章 感知 因为大祭司的撤离，祭祀殿确实是少了不少守卫，整个殿都是一片黑暗，带着一丝压抑的恐怖。 但是倒是让夏炎他们多了不少便利，黑夜中他们更能隐匿身形，对他和安王他们来说，也不会影响他们的视力。 夏炎他们进入祭祀殿的大殿后，分头找起来。 一炷香后，他们转变了整个祭祀的大殿，都一无所获。 “没有？”几人碰头后都不约皱眉，他们查得很仔细，每个物件每块砖都敲过了，但是依旧没有发现。 “炎儿？”安王转头看向他，他的意思不言而喻，时间有限，只能寄托在小晏子说的希望上。 夏炎点点头，他调整了呼吸，在大殿中央静了下来。几乎一炷香的时间，他只能听到殿外侍卫来回巡逻的声音，甚至还有附近几个殿中的一些人声。但是对于安大人说的那种血脉感应，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意识到自己的方向可能错了。他不再依赖耳朵，几乎是关闭了五识，破劲运起，血脉中的血液带着内劲开始快速运转。 慢慢的，他似乎进入了一种奇异的状态。他似乎感觉到自己的气劲不自觉得溢出了身体，然后向着四周扩散开去。 “嗯？”在一边等候的安王等人突然感觉自己被一股气劲包围，没有什么压力，也不痛苦，但是就是让他们有一种被窥视了的感觉。 好像那股气劲就是让他们有暴露在外的感觉。 开始他们几乎是一瞬间就警戒起来，以为是被人发现了。但是当周围没有动静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这股气劲是夏炎发出来的。 大家不敢再轻举妄动，安王和秦二不由一震，他们感觉得到夏炎现在正进入另一种状态，一种他们从未进入过的状态。 夏炎在气劲散发的中心，感觉尤为敏锐，一开始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但是几乎是同时他就控制住自己沉浸在这样的状态里。 不怪他惊到，因为他发现他没有睁眼，但是却很清楚得“看”到了身边的安王、秦二叔他们，还有鬼军的六人围在自己的周围对外戒备着。 甚至他们脸上那一刹那露出的惊异的表情还有一下警戒又放松下来的神情，他都“看”得一清二楚。而他又很确定，自己没有睁眼。 而且让他最为吃惊的是，他是同时看到周围十几个人的表情，不是一个个转头看到的，而是气劲到达的地方，他想看到谁就能看到谁的动作、表情。 意识到自己进入了一个不得了的状态，他也不再迟疑不再多想，立刻加快了功法的运行和气劲的输出。让他欣喜的是，他的做法对了。因为当气劲慢慢扩散出去，他能“看”到的东西越来越多。 他“看”到了大殿里所有的东西，然后是墙壁。他看到所有的墙壁都是实心的，没有暗格。他的气劲不断往外扩散，能看到的东西越来越多。他看到了一小队侍卫擦着秦四隐匿的地方过去，却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但是很快，他也发现自己的气劲有些不足，似乎慢慢开始变得不稳。他尝试着稳定住它，但是发现效果甚微，看来这种感知还是有距离的限制的。 可是他还没有发现他爹的踪迹。 电光火时间，他做了一个尝试。他试着收回往殿外四散的破劲，然后一点点控制，只让它沿着一个方向散发出去。 成功了！ 他发现当他收回那些随意四散的气劲，然后只沿着一个方向探去的时候，他能看得更远，更清楚。 他来不及兴奋，迅速控制着气劲一个个方向探去。根据他脑海中的皇宫地图，和自己探查来的情况，他大概找到了自己能探查的极限，也就是一里地不到的样子。 于是他心分为二，一边在脑海中过滤掉那些可能性低的宫殿，一边探查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 “嗯？”他的感知扫过祭祀殿东边的一个偏殿时，不由顿了下。 初初的探查下，那里应该是一个小厨房和的样子，他能看到灶台、柴火、食盒，甚至灶台锅里热着的菜……但是当他扫过小厨房边上的小屋子时，那个小屋子里坐着的人突然猛地睁开了眼睛。 “跟我来！”夏炎收回神识的一刹那，人已经冲了出去。他敢肯定，刚才那人发现了他。那一眼，他感觉到了危险，致命的危险！ 他收回的一瞬间，看到了那人守着的一个大缸，但是因为神识抽回，他没能看清大缸里的东西。 安王他们几乎在夏炎喊出的瞬间就跟着他奔了出去。 “目标，大缸！”夏炎刚喊完，就看到那个人以极快的速度从那个小屋里窜出来，直接朝着夏炎攻来。 “嘭！”两人一出手就是毫无保留，那一瞬的对撞几乎响遍了整个皇宫。 “分！”安王大喝一声，冲到夏炎和那人的战局里，硬生生强行接了那人一招，让夏炎脱离了战局。 夏炎也不迟疑，一闪身就飞到了那个柴房门口，这时侍卫已经被惊动了，几乎不用看就已经听到了大批的侍卫正涌过来。 鬼军和安王的人在外围挡住已经攻过来的侍卫，夏炎和秦二他们移到了柴房，他一个冰行步直接到了那口大缸边，一掌打飞了缩在上面的盖子。 当盖子下的景象露在他的眼前时，他整个人不由从脚心到头一个剧烈的寒颤。 “啊——”一声歇斯底里的吼叫从他喉咙中响起，那叫声中的怒火和悲怆让外面的人都是一顿。 阎王一怒，尸横遍野……这是当晚幸存者后来跟人说起那晚宫殿的景象时心里的感觉。 “带他走！”夏炎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了这句话，似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秦二他们上前看到大缸里的景象时，也是睚眦欲裂！ “走！” 秦二一把脱下身上的衣服盖在了缸上，秦三和秦四两人用颤抖的手抬起大缸，秦二和秦五开路，一步步往宫外走。 侍卫，越来越多。他们几乎刚走出柴房几步，就挪不动了。 “给我让开！”一声怒吼，夏炎的掌风带着破劲直接破开了几十人的围堵。 秦二他们迅速跟上，夏炎一掌击出，马上就是双手各执一把军刺，疯狂得一路刺杀。他完全无视了那些侍卫的长矛，只一味带着狰狞的面容向前冲。 第397章 走！ 那些侍卫开始还不断往上冲，试图拦住他。 但是他们很快发现，别说攻势，就算是武器，到达这个人的身边，都会被化成粉末。他的反击还没到，他们已经被他身上带着的气劲冲开，连内府都受了伤。 那人就这样手执武器，睁着血红的眼睛收割着那些靠近他们的生命。那武器的血槽里，不断留下的鲜血告诉他们，这不是人，是魔鬼！ 当心里有了恐惧，他们开始犹豫不前，鬼军们发现了侍卫的异常，迅速收回到秦二几人周围。每个人手中的军刺都已经让那些侍卫有些寒颤，仿佛那是魔鬼的武器。 安王和神秘人打得声势浩荡，而夏炎这边却是诡异的安静，只有前进和后退的脚步声。 夏炎一人，站在队伍的前端，一步步把那些侍卫往后逼。直到他们都到达了宫墙底下，那些侍卫才又攻上来。 “走！不留！”夏炎示意其他人离开，自己则留在了最后。 鬼军略一迟疑，被夏炎的眼睛一扫，他们心里一惊。这一眼，竟是那样摄人心魄，似乎不论自己想怎么样，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不走就除名！”夏炎说完便运起了全身的气劲。 “走！”张燧沉声一喊，先行飞出了宫墙。众人也是一咬牙飞身而出。夏炎说的不留就是不给他们留密道，让他们马上撤离。 “哪里走！”那神秘人一看大缸飞出了院墙，大喊一声要追过来，被安王缠住，“你给我留下！” “就凭你？”神秘人似乎是讽刺一笑，他双手飞快闪动，结了一个奇怪的印。 安王不由瞳孔一缩，他感觉那人的气息比刚才强了一倍不止。 “呵呵呵，我先解决你这只蝼蚁……”说着猛地一掌向安王拍去。 安王看着一掌来临，第一次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他甚至有一瞬都提不起奋战的勇气。他一咬舌尖，飞速调起全身气劲推出一掌。 然后当他接近对方的手掌一寸前，他已经感觉到这一掌不是自己能接下的。他只来得及收回所有的气劲保护住心脉，然后就感觉到了一阵分筋错骨的钝痛传遍了全身。 “嘭……”一声闷响，安王直接飞射出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侍卫看着那些人带着大缸逃脱，却不敢冲上前一步。他们看着眼前那个魔鬼一样的人身上正酝酿着一股风暴，仿佛谁靠近就会被那股风暴撕裂。 这时，那个神秘人一步步靠近了夏炎，那些侍卫纷纷让开。 “桀桀桀桀……解决了老的，再来解决你这个小蝼蚁。”那人伸出血红的舌头绕了一下唇，带着血腥的诡异。 然而夏炎仿佛没有听见他的嘲讽，只弓着身子酝酿着气劲。 那神秘人开始还带着看蝼蚁般的眼神，戏谑地看着他，仿佛他在垂死挣扎。然而，当他看到夏炎身上越来越强的气息时，脸上的笑慢慢凝滞。 “他，他……这，这是……”那人的表情越来越震惊，到最后甚至化作了惊恐，“不可能，不可能，他，这里只是最低的位面，连灵气都没有，他怎么会，怎么会突破！” 侍卫们看着这个一掌击飞了对方主力的神秘人絮絮叨叨有些不解，他说的话他们听不懂，但是他们知道，若是放任那人把气势蓄积起来，情况会很不妙。 还好，那人没有让他们担心太久。 “不管你怎么达到的，今日你终究是要倒在这里，就算你是万中无一的天才，没成长起来，也只是个笑话！还是会终结在我的手上——” 说完他邪恶一笑，双手凝聚气劲，向夏炎攻去。那攻击带起的气势甚至比刚才击垮安王的那掌还要强。 那些侍卫都是被那气势压的不由后退了两步，他们虽然有些心惊，但是仍旧是瞪着双眼看着那掌，似乎是要看着魔鬼被粉碎在掌下，他们才能够安心。 “嗖嗖嗖嗖……”突然一阵连环的箭声破空传来。 那人的双掌攻势被十几支箭矢突然的猛刺破散去。 “混蛋！”那人看攻势已破，大怒喊道。他抬头看到了宫墙上头站着的六个人，手执武器对着他。 “想动我们老大，得先问问我们同不同意！” 说话的赫然便是去而复返的柴充等人。他们架着秦弩站在墙头，戏谑地看着那人。他们不知道夏炎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直觉告诉他们，头儿需要时间。所以他们要做的就是给他争取时间。 “喂，那个丑八怪！”柴充挑衅喊道，因为那人的脸上和脖子上有奇异的花纹，“你就是那个大祭司吧？” “嗯？”那神秘人原本已经要忽略这几只跳蚤，准备再次攻击，突然被戳破身份，不由一惊。 “看，我就说人丑脑袋也笨！”柴充笑着对一遍的张燧说到，“一诈就诈出来了！” “找死！”神秘人，哦不，是大祭司，这下是真的怒了，他有种被蝼蚁鄙视了的感觉，“今日就让你们见识下，妄想坏本神的好事，就是螳臂当车、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他这次没有再蓄势，就只轻描淡写的一掌朝着夏炎挥去。 “先过我们这关！”柴充和张燧跳下，两人一起迎上了那掌。他们虽然故意挑衅说着大话，不代表他们真是这么想的。 反而他们对他的警觉和防备已经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毕竟安王的实力他们都是有所耳闻，在那人面前竟然不堪一击。 所以他们二人联合起来去接那一掌，然而，他们还是低估了那人的实力。 “嘭嘭！”两人几乎连阻止那攻势一息的功夫都做不到，就被击飞了。 “还有我们！”十九他们从柴充他们接触的一瞬间就感觉到了不妙，四人飞身下来，在柴充二人被击飞后，一起迎了上去。 “噗噗——”四人死死扛着那攻势，不让它靠近夏炎。 但是那攻势一波一波得冲进了他们的内府，让他们一口口吐着鲜血。但是他们愣是互相撑着没有后退，终于到攻势消亡。 第398章 谁给你的胆子 “桀桀桀桀，骨头到挺硬。”那人咧着血红的嘴唇笑着，牵动起脸上和脖子上的花纹，就像地狱爬上来的恶鬼，“我看你们怎么接第二掌！” 说着，他手上已经开始蓄积着气劲，明显比刚才那掌强了很多。 四人一看那手势，不由一震，不过他们只做了一个动作，就是把军刺深深地插进了地里，然后用手紧握住。 “还有我们！”柴充和张燧这时也用军刺撑着身体挪步过来，站在了四人身边。 “那我就成全你们！”大祭司一掌挥出，带着灭绝之势。 “嘭嘭——”首当其冲的就是最前面的十九和三十三，直接被击飞。 然后就是后面的四人，一个叠一个被掌风推到了离夏炎仅剩下一尺的距离才停下，军刺在地上划出了几道深痕。 “咚！”四人的手已经握不住军刺，跪倒在地上。柴充和张燧已经趴下了，只剩下出气。先前的那一掌两人已经内府具伤，这一掌，直接让他们生机几乎都断送了。 “我已经没有耐心陪你们玩了，小蝼蚁们！”大祭司一步步上前，“就让我先送你们上路，桀桀桀桀……你们应该感到荣幸，能死在本神的手上！” 他走到了柴充面前，“小子，下辈子记得别耍嘴皮子，也许活得更久一些。” “……”柴充嘴巴动了动，但是已经发不出什么声音了，但是还是吐着血用嘴型告诉他，“风！” 大祭司不懂什么意思，不过他也没有耐心去猜了，他直接伸起了手掌，照着柴充的天灵盖拍去。 这一瞬，柴充的眼睛只够来得及往夏炎的方向看去，然而正是这一瞥，让他已经快失去颜色的瞳孔又重新散发了光芒。 “嘭！”得一声响，十九等人都睁大了眼睛。 那一掌，被横空的一只手掌挡住了。 “谁给你的胆子动我的人！”手掌的主人霸气得说着，手掌直立直接击开了大祭司的手。 “你？”大祭司猛地一惊，“你突破了？不对，你没突破，你只是到了巅峰，哈哈哈哈，就凭你气动境巅峰想抵挡我，可笑你不自量！” “废话真多！”夏炎冷冷得甩过去一句，他无视掉大祭司，把柴充等人扶到了宫墙边靠着，才转身回来看着大祭司。 大祭司摆开了架势，提起了气劲，尽管对方只是气动境巅峰，而自己已经突破了气引境，但是他也不敢托大。他在这个没有灵气的地方太久了，感觉身体的灵气也在枯竭，能发动的攻势也只剩下在上位的七成了。 夏炎一步步向着大祭司迈过来，在他已经要动手的时候跟他擦身而过了。 他，竟然就这样无视自己走过去了？ 他，无视自己走过去了？ 他，走过去了…… “你！”大祭司气恼地转过头，看到他真的是无视了自己，竟用后背对着自己，正抱起之前被自己击飞的那个人。 “桀桀桀桀……这人应该就是安王吧，十几年前，他可没有这样的身手。”他看到了夏炎脸上凝重的表情，心里莫名觉得有些舒畅，“可是再厉害还不是被本神一击击杀！” 夏炎无视了他的话，把安王报到墙边躺下，示意柴充他们看好。 “小子！”大祭司看自己一再被无视，有些气急败坏，“我忍你很久了，你快快报上名来，本神给你个机会让你能在本神的生死簿上记上一笔。” 夏炎这次站定看着他，“你死了就知道了！” 话音一落，夏炎全身气势突然暴涨，“轰——”那似是要把天空撕裂一个口子的攻势便冲着大祭司奔去。 “找死！”大祭司一下迎了上去。 “嘭——”一声巨响，两人对轰一掌倒飞开来。 “唔！”夏炎闷哼一声，强行站住，他要把气劲拦住，否则柴充几个根本受不住冲击。 正因为他没有把对方的攻势卸掉，让他内府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嘴角都溢出了鲜血。 大祭司只是倒退了几步就稳住了，看上去几乎没事。但是只有他心里清楚，这小子的气劲太奇怪了，根本不是灵气，是一种很霸道的气劲。 虽然他已经趁着倒退的功夫卸掉了大半，但还有一些气劲钻进了他的身体里，横冲直撞得破坏他的筋脉，让他的运气都有些不顺。 “这小子什么人，这么邪门。这气劲也怪异的很。”大祭司看着对面这个看着只有十几岁的大男孩，脸上的稚嫩都还没有完全褪去，却已经有了如此功力。 “小子，我看你天资卓越，今日本身就发发善心饶你一命，只要你交出那个人，再自废筋脉，我就让你们走如何？” “不可以啊……”有侍卫叫起来，“嘭！”紧接着就是喊话人被一股气劲震到了宫墙上，软趴趴得掉在地上，显然他的全身骨头都已经被震碎了。 “……”侍卫们不敢再发声，但是都齐齐后退了两步。那些人叫他“大祭司”，他一定不是他们的大祭司，大祭司爱民如子，是他们的神子，不会这样伤害他们的。 “怎么样？”大祭司看着夏炎，“相信我，你不会想要另一种结果。” 其实夏炎根本没听他废话，状似看着他的表情下，是不停在运功疗伤。就是这一会的空档，让他已经差不多缓和过来了。 他伸手擦掉嘴角的血迹，森然一笑：“我才是阎王！”同时身体暴起，向大祭司攻去。这次他不停攻击，一点余地都不留，把大祭司逼的节节后退。 “该死！”大祭司心中怒骂一声。一开始对方攻势猛得压过来，虽然很强但是也露出了不少破绽，让他的攻击结结实实的打中了他好几次。 但是那人并没有受伤而减缓攻势，反而越战越勇。而他也渐渐感觉到了那小子破坏性极强的气劲已经给他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终于在接二连三得攻势下，夏炎感觉到对方已经只剩下招架之力了。虽然自己现在每运一次气出一次掌，都会是钻心的痛，但是他知道不能停。若是这一次没有打趴下他，那么今日，他们都要留在这里。 “我不能死在这里，我要把他们都带回去！白儿也在家等我，我一定要或者回去！” 夏炎就这样一遍遍给自己打气，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动作越来越快…… 第399章 撤离 “啊！”终于，大祭司一个不察，被击中了丹田，气劲突然一滞。紧接着就是那像金属般锋利的气劲开始在他的丹田乱串。 那可是这一身气劲的本源之地，被那破坏性极强的气劲一搅乱，大祭司一下失去了反抗之力。 “嘭！”的一拳，一下打断了大祭司的鼻梁骨，他却来不及招架。一阵极度是酸爽让他眼泪鼻涕都流了下来。 “等……”“嘭！” 又一拳，直接打掉了他的下巴，让他歪着嘴只能不停“啊啊啊啊——” “嘭！”这一拳，是为了安王！ “嘭！”这一拳，是为了兄弟！ “嘭！”这一拳，是为了安夫人！ …… 夏炎最后都不记得打了多少拳，直到他感觉下一拳就要送他下地狱的时候，他才住了手。 他俯下身在大祭司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大祭司几乎已经是失去了光泽的眼睛突然剧烈收缩，他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将要面临什么事情。 “唔唔唔……”已经几乎是瘫软在夏炎手下的身体又挣扎起来，只是这种挣扎最终就像是一个连路都不会走的小孩想在玩弄他的大人手下挣脱一样那么无力。 夏炎拖着大祭司往宫墙边走去，那些侍卫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一步步往前。他们今天见识了那个平日里只掩在黑袍下温和大善的大祭司，拥有如此逆天的功夫。而现在他就像……狗一样被拖在地上，他们连去王宫禀报大王的勇气都没有。 万一，万一那人把大王也……他们不敢想象。事实上，他们现在也已经没有了勇气迈动步子。当平日里引以为傲的“巴图尔神勇士”的称谓，都没法让他们凝聚起反抗的勇气。 因为毫无意外的，将会是被碾杀。 他们不是没有怀疑，那走路似乎都有些不稳的人是不是还有力气抵挡，但当他的眼神扫过他们时，他们内心所有的想法似乎都被看穿了，而他的眼光，似乎下一秒就会洞穿他们的额头。 夏炎走到墙角下，蹲下身轻声问十九几人：“能不能走？” 柴充和张燧笑着看着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用嘴型说着：“别管我们，走！” 十九和三十三努力用军刺撑在地上，颤颤巍巍得终于是站了起来。 “头儿，我们能走！就是，怕是翻不了墙了……”三十三咧嘴一笑，“要不你把我们丢过去吧？” 剩下两人顾小千和柯可年纪要小一些，功底要差一些，但是也因为有柴充四人替他们挡在前面，所以两人也是强撑着站起来，但是看来也是再无力气翻墙了。 夏炎抿唇，把大祭司提在手上，他其实已经是强弩之末，但是就算是要倒下，也得等离开这里。 他走到了宫墙边，伸手对着墙一拍。 “咔……”一尺多厚的墙从夏炎的手掌下开裂，紧接着就开始有砖块粉尘稀稀落落掉下来。 夏炎眉头一皱，他这一掌虽然看着轻松，实则已经几乎用尽了他所有的气力。但是墙壁还差一点才能通过。 他提起手上的大祭司就往上撞…… “咚！”松动的砖块大片大片掉下来，露出一个大半人高的缺口。 可怜的大祭司，内心几乎是在咆哮，他怎么说都是上位的武者，却被用来当了人肉榔头……疼痛、气恼和重伤，让他终于是一口气提不上来晕了过去。 而那些侍卫也是有些后怕，还好还好，自己没有莽撞得冲上去。太暴力了…… 十九他们看着那个缺口，也撑着最后一口气把柴充和张燧扶了起来。 而夏炎则把大祭司放在地上，然后用绳子把他绑起来，另一头拴在了自己腰间。再蹲下身，把安王背在了背上。但凡，他还有多一丝的力气，他也会把他抱在手上护在怀里。只是他现在只是强撑着，只能把他放在后背。 当他们穿过宫墙，走到宫外，几人相视一笑。不论如何，今日就算死，也无憾了。 他们就这样一步步搀扶着往大秦的方向走去，马匹被他们藏在王庭的街角，只是，以他们现在的状态恐怕是走不到那里了。 就算走到了，恐怕也逃不出北族了。夏炎只能震慑他们一时，没法让他们一直就这样看着他们。 他现在一点内力都调动不起来，连自行疗伤的能力都失去了。只能等时间，等恢复一丝丝的内力，才能往好的方向走。 只是单于王不会给他们这个时间了。 他们才走了十多尺，就听见了身后王宫里传来了车马声…… 夏炎转头看向几人，都从几人的眼中看到了决绝。 柴充和张燧看着扶着他们的两人，口型说着：送我一程。 十九和三十三都含泪点点头：“等等我们，很快来。”说罢，用颤抖的手抬起军刺横到了他们颈下。 “头儿，我们下去还是鬼军！”十九笑着看着夏炎说到，手一动…… “叮！”一支箭猛得飞来，打掉了他手上的军刺，让他人都差点被冲得倒了下去。 十九抬头疑惑得看着夏炎。 夏炎眼角的泪还在，但是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阳间阎王还没做够，你们得陪着继续当小鬼！” “嗯？”六人都愣了下，而下一息他们也露出了明了的笑容。 “嘭——”就在他们脚下已经失去痕迹的密道口突然打开，露出了秦五的笑脸，“老子的兵，没有老子的同意，谁敢死！” 看到那张笑脸，他们不由想到了第一次见面时他也是这样谦谦笑着，说着“看来你们还不够累啊”。 “楚副将……”顾小千这个小毛孩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用哽咽到不成调的声音说到，“这次是真的好累了啊，您别再罚我们了……”说完一头栽进密道里。 其他人也是笑着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掉进那个密道。他们知道，会有人接住他们的。 夏炎看着他们一个个被送了进去，欣慰一笑，转头看向王宫门口的侍卫，还有正坐在车辇上出来的似是单于王的人说了句：“三个月后，我必踏平了你这王宫！” 说完背着安王跳进密道，那个大祭司也被擦着地面掉落进去。 那些侍卫冲上来时，只听到了地下传来“轰隆隆”的轰鸣声，然后就是脚下的路一直坍塌，延伸至大秦的方向。 第400章 人彘 夏炎到了密道，看到了秦三秦四和秦五，还有安王的人。他望向秦五。 “放心！二哥送他离开了。我们看着他们离开王庭的密道才返回来的。” 夏炎听到这句话后，心神一松，终于是晕了过去。 “一轮轮车，两轮轮车 车上坐个官老爷 官老爷不戴纱帽 我是天上的花鸨 花鸨不穿裤裤 我是地上的兔兔 兔兔不吃草草 ……” 一阵清脆的童声传入夏炎的耳朵，是大秦的民谣。回到大秦了！这是他的第一个念头。他抬手轻轻摩挲着左手上的戒指呢喃：“白儿，我活着回来了！” 凭着车子晃动的声音，他知道应该是在马车上。 他知道还有很多的事要去做，但是至少他们都回来了。于是他又闭上了眼睛。这次没有再睡，他尝试着运气探查自己的内府，发现还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 无奈得睁开眼，这次恐怕是把自己玩坏了，应该是用力过猛了，恐怕还得好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过来了。 不过他试着握了下手臂，还好，身体本身的力量还在，还不至于是个废人。 他坐了起来，掀开了帘子，门外刺眼的阳光让他有一瞬的不适，不过很快缓和过来。 “醒了？”驾车人正是秦五，他头没回，依旧一下下慢悠悠甩着马鞭。 “嗯！”夏炎看到了前面的一辆马车，也听到了后面的三辆马车。 “他们……” “都活着！”楚源知道他要问的是什么。 夏炎点点头，都活着就好。 “二哥先行一步送老大回大营了。”楚源顿了顿，低沉开口，“詹毅……” “嗯，三十四就是二叔的儿子吧？” “你猜到了？”楚源点点头，依他的心思应该早就猜到了，“詹毅是江湖有名的毒医，他，会有办法的。” 夏炎没有接话，他知道楚源是在安慰自己，也在安慰他自己。一个人手脚都断了，眼珠子也没了，真的有这种逆天之术吗？ 也许是真的有。那晚那个大祭司说的什么上位，什么灵气，也许，世上真的有。如果是那样，他会不惜一切治好他。 当他这一生第一次看到他爹的时候，他的身躯只剩下一个小孩的高度，四肢都被砍掉了，眼珠都被挖了出来，就这样闭着眼睛躺在那个大缸中。 而身上布满着细小的伤口，那些伤口里全是黑乎乎的，不是因为脏，那些东西在动。他的伤口里被撒了蜂蜜，而缸里堆着厚厚一层蚂蚁，还在不断往上爬。 他想毁了这个世界！这是他当时心里唯一的想法。他要他们给他陪葬。他知道他还活着，但是他甚至觉得哪怕是一块块削下他们的肉、喝光他们的血，都不能消除他心中一丝一毫的愤怒和心痛。 他已经被抓了十五年了，这个数字他都不敢想，一想就是铺天盖地的怒火和入骨的恨。 楚源感觉到了身后人凝聚的怨恨，他们哪里不恨，哪里不怨。那一瞬，他们能忍住冲动把人带出来，已经是极限了。 那日，若不是夏炎还在，他们要救他回来，他们说不定就会带着大哥跟他们同归于尽了。 “夏炎！”楚源握着马鞭的手已经发出了“咯咯”的骨响，“大哥的身体重要，我们先回去！” 夏炎点点头，他知道楚源是怕他一个冲动就奔回去报仇了。 “他呢？” “你问谁？”楚源挑眉。 夏炎斜眼看着他，虽然他现在毫无内力在身，只是那眼神依旧带着杀伤力。 楚源撇撇嘴，“你这是以下犯上！” 夏炎又转回了无辜的眼神：我什么都没干！ 楚源也不逗他了，他们都是心性至坚之辈，知道虽然前路难走，但是不会就此轻易放弃。他们熬了十五年，不也最终救出了老大么。再十五年，不够就再十五年，反正他们会想尽办法治好他的。 正是因为认识到这点，两人的心绪都平复下来。不是不恨不怒，只是怒和恨会让人失去理智。所以他们都把这些放在了一旁，用最理智的状态去面对接下来的困难。 “他的情况不太好。”楚源虽然之前跟安王不对付，主要也是替老大鸣不平。甚至山上基地的那根针也是他让老三布置的。 但是现在看到他只吊着一口气，安安静静躺在那里的样子，让他心里又有着说不出的压抑：“内府俱伤，还好他及时护住了心脉留了一口气。只是……”他都不知道，幽州和死亡，哪个会先一步到达。 夏炎心里一抽，他…… 突然他闪过了阿姐说过的一句话，他直接跳下马车奔到了前面的马车里。 看到平日里跟他总是要吵上几句的威武男子，脸色苍白得躺在那里，似乎下一刻就会停止呼吸，他的眼眶还是忍不住红了。 他蹲下来，摸出身上的一颗药丸，塞进他的嘴巴。 这颗九转丹是阿姐在他离开京城时交给他的，她说他比她需要。只是世事难料，最终还是用在了丹药主人的身上。 夏炎就坐在他身边，他尝试调动气劲，想去探查下他的内府，只是努力了很久，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但是让他微微放心的是，他能看到安王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血色，呼吸也渐渐强了起来。 他暂时离开了车厢去了后面三辆车上，看了看柴充他们的情况。几人都昏睡着，但是他能看出来他们的生机未断，剩下的，不论是治疗还是休养，总能慢慢好起来的。 他看着他们的睡颜不禁想起那晚，几人拼死挡在他的前头给他争取时间。 那时，他的气劲突然不受控制的翻涌起来，若是他不停下来去疏导控制，筋脉就会被冲得七零八落。他虽然闭着眼睛，但是他能“看”到他们用生命在帮他。 只是他当时也正在紧要关头，若是分一下神，下一秒也许就是爆体而亡。还好他及时控制住了气劲，让他平息下来。但是因为完全没有时间缓冲，就把刚稳定的气劲用的一点不剩，所以才会导致现在一丝一毫都提不起来了。 第401章 等 “我们在哪里了？”夏炎回到了楚源车上，现在他能做的只有等了。不论是几人的 养伤休养还是报仇，都要等他们到了幽州大营。 “还要一个时辰。” 夏炎跳下车，奔到了安王的车上，他站在车头。他知道她在等她，即使她看不见，他也想第一个回到大秦，然后跟她说：我没有食言。 夏炎站在车头，看着前面的一座山峰，这应该就是幽州城池在的定北峰了。过了前面的山峰，就真正到了幽州的地界。 在幽州城的城墙上，白白和二十正眺望着城门尽头的地方。 “嫂子。” “再等等！” 秦二他们走后，白白就带着二十直奔幽州了。她想过了，在幽州等十天。若是不到，她就去赶去北族陪他。离他近一些，快一些，可能黄泉路上还能追上他。 今日已经是第七天了，四个时辰前，他们在这里等到了秦二和马车里的人。秦二没有掀开帘子，但是白白猜到了应该是夏炎的爹。他说秦五他们回去接应了，他送他到幽州大营后，也会带人去接应。 她在等，要是他还没出现，她就跟着秦二去北族。 “嫂子！”身后的二十突然一声高呼，在他看不见的她的脸上，已经紧紧抿着唇。 她看到了尽头奔来的几辆马车。“是他！” 她看到了他站在最前面的车上，他站着，他活着！ 突然所有的一切坚持和强撑都化作了泪水，顺着脸颊一直往下淌。“阿炎……” 两人明明离得很远，即使夏炎有着非常人的视力，也看不清城墙上那个人的身形。但是当那个身影引入眼帘的时候，他第一眼就认出了是她。 他的白儿，在等他回来。 就站在那里，望着他。 两人就这样隔着目不转睛地望着对方，等待距离一点点拉近。他看清了她脸上的泪水，她看到了他眼中的思念。 “白儿！”他终于拥她入怀，不是做梦，他真真切切感觉到了她的柔软，她的温度，她的味道。还有她泪水的滚烫。 “你回来了！你回来了……”白白靠在他的胸口，所有的思念和担忧只化作了这一句，你回来了，你活着回来了。 良久良久，似乎已经是天荒地老了，白白才松开他，只是手还是抓着他的手臂，就怕只是一个梦。 “我们回家。”白白轻声说着最暖心的话。 “嗯！”夏炎重重点头，拉着她上了车，但是眼神却没有离开她一步。这些天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想。他一想到，若是自己不能回去，她要怎么办。 只要一想到她决绝的眼神和哭着的笑颜，他就狠不下心，他怕他会失去战斗的意志，就怕自己有事带给她的痛。 还好，还好，一切都没有发生。他回来了，她虽然还是哭了，但是她是快乐的。 幽州大营就在幽州城门南边，夏炎只简单说了这次的经过，马车已经停在了大营外面。大营外面两大副将已经带着人等候了。看到马车停了下来，迅速把人抬进了营地。三十四也已经把药箱打开，准备好了一切等着。 看来这个状态已经支持很久了，恐怕他也是担心万一因为自己迟了一息耽误了一条性命。 三十四看到夏炎跟着进来，担忧又有些歉疚地望了他一眼，这一眼包含了太多东西。 夏炎神色不由一黯，他跟三十四点点头，示意他先看安王和柴充几个。 三十四让众人出去，只留了三个秦卫和夏炎、白白，还有躺着的七个人。 他扫了一眼感觉到安王的伤势最重，然后便是柴充和张燧。但是他能看到安王的气色比他伤势要好，应该是服用了上好的疗伤丹药。 “五叔！”三十四一喊，秦四秦五会意，把柴充和张燧两个床并排放好，三十四就坐在中间，一手搭一个人，两只手同时开始把脉。 白白看到他的身上气劲运起，带着些水雾，让他整个人都有些看不真切。她心中叹服，看来这个军医也不一般。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打扰他一分。 “能好！”三十四只说了两个字，便取出两颗药丸，一人一颗塞进嘴里。 借着便是十九和三十三，然后是顾小千和柯可。 六人看完，喂完药，他才坐到安王身边。 “九转丹？”三十四抬头。 夏炎点点头肯定。 “还好他护住了心脉，又有九转丹及时聚拢了生机，否则，神仙难救！”三十四轻叹一句，这个叱咤了十几年的英雄竟然会伤成这样。 “那他……”楚源也有些同感，他担忧问到。 “九转丹药性温和，但是药力很强。按他现在的状态，只能任由身体的本能一点点吸收九转丹的药力，然后等内府的伤慢慢好起来后，才能用别的药帮助他加快吸收药力。”三十四走到桌边，双手各执一笔就开始写方子。 “那要多久？” “说不好，看他的恢复情况。敌方的气劲很奇怪，伤了他的内府后久久不散。所以那些药力要先化掉残留在他体内的气劲才能一点点渗透进去。” 两张药方写完，他又开始写新的，“短则一个月，长则数年。这种气劲我也没什么把握，只能先观察看看。也许等我摸透了，能用些办法让他化解得更快一些。但是他现在身体状态太差，经不起一点折腾，所以‘等’，是最稳妥的办法。” 几人对视一眼，不管如何，至少命应该是保住了。 “那他恢复后，内劲会不会受影响？”夏炎知道他是个骄傲的人，虽然他说自己以前就致力做个闲散王爷，但是若是曾经拥有过又失去了，心里恐怕会有些落差。 “头儿，抱歉，我不知道。”三十四有些愧疚，他发现以前自己的那点骄傲在这两天被消耗殆尽，这世界还有太多自己无能为力的事。 “他现在内府、丹田、筋脉全数损毁，也许能全部恢复好，包括内力；也许只能修复一部分，那么……” 夏炎有些沉重的点点头，他明白他的意思。若是丹田或是筋脉任何一样出了问题，基本上就是宣告着武者生涯的结束。 这时一只小手轻握了自己一下，他转头看身边的女孩。 “阿炎，活着，就已经是万幸了。” 夏炎一愣，是啊，都能活着回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第402章 委屈你了 三十四把方子都开好后，便交给了楚源：“五叔，这六个方子劳烦您安排下。在恢复期间，一定不能让他们动武了。我，”说到这里，他抬头看了夏炎，“带头儿去看，大伯。” 夏炎听到这句话时，手都不由自主得捏紧了。 白白感觉到了他内心的不平静，两只小手一起包裹住他的拳头，给他一些力量。他没有告诉她，她爹怎么了。秦二叔回来的时候也没有掀开帘子给她看。她猜他应该受尽了折磨吧：“阿炎，我陪你一起。” 夏炎轻轻拍拍她的手背，“我自己去就好。” 白白唯一皱眉，她意识到事情有些不一般，她转头看向他。 “爹，他……”夏炎欲言又止。 “现在他也是我爹了！”白白强硬地表明着她的态度。 夏炎感动得望着她，轻声说到，“我怕吓着你。” “头儿！”三十四走过来，他看着他，“让嫂子看看吧，她迟早是要知道的。” 夏炎看着白白的眼睛，他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他拉着她往他爹的营帐走，直到走到营帐门口时，他才站定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对她说到：“他们，把爹的手脚都砍断了……眼睛，也……” 白白一把捂住了他的嘴，“阿炎，别……说了。”她大概已经猜到了，她不是怕了，而是不忍心让他再说一遍。 连她听了都是被捏住心脏得疼痛和窒息，何况是他呢。 他想了他爹十五年了，第一眼看到他的样子，竟是那样的场景，他该是怎样的心如刀绞啊。 “阿炎。”白白抱住了他，一下下抚着他的背，“你还有我，我们一起好好伺候他，照顾他。我们可以当他的手脚，当他的眼睛。只要他回来了就好。你想，他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他对生活还是充满着希望的。 “你也要坚强，我们也要坚强。既然爹还想活着，我们就陪他好好活着。”白白说着泪不由自主得流下来。为他的痛，为他爹受过的折磨。 “嗯！”夏炎不是不怕的，不是没想过，他还能不能面对接下去的生活。“你说的对，爹是想活着的，我是他的儿子，更加不能放弃。” “嗯，你不是说那个大祭司似乎来历不一般吗？也许会有办法也说不定。”白白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乐观积极一些，带着充满希望的眼神看着他、鼓励他，“阿炎，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 “白儿有你在，真好！”夏炎在她额头轻吻了下，“我先进去看看。” 白白点头，“也好。”毕竟他们没有见过面，而且现在他爹成了这样，不知道愿不愿意见外人。现在他的一切都要重头开始，他们要照顾到他的心情状态。 她的体贴让他心里暖洋洋的，也更坚定了自己的信心，他相信，总会有办法的。 夏炎撩起了帐帘走进去，虽然有了心里准备，但是看到那床上毯子下小小的身体，他的心依旧绞痛起来。 他握紧拳头再松开，握紧再松开，直到感觉到自己可以比较放松的说话了，他才慢慢走过去。 秦二就坐在床头，看着床上的夏端眼睛里凝聚着风暴。 夏炎走过去，轻声唤了句：“二叔。” 秦二抬起头，看到了夏炎眼中的否定和认真，他定定得看了很久，才慢慢散去了身上的风暴。他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你长大了，以后，我们几个叔都听你的。” “二叔，”夏炎诚恳得说到，“谢谢你们这些年为爹做的一切，侄儿感恩府内！” “嗯！你是个好的，之前是几位叔看轻你了。”说完秦二转过身准备离开，他把剩下的时间留给父子俩。 “二叔！”夏炎喊住他，“詹毅有自己的人生，他不应该被束缚在黑炎卫。” 秦二的背影一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确实，让他必须加入黑炎卫是他的命令。他们一家都是被老大所救，他只想让他能够多为老大做一些事。只是，他确实是忽略了这个孩子自己的梦想。 他抬起头，看着帐篷顶，终于长长得舒了口气，“老大回来了，也许他不当黑炎卫能做更多的事。” 说完他走了出去，当他掀起帐帘的时候，正好对上三十四小心翼翼的眼神。 秦二看着这个已经是个大男子汉的孩子，欣慰得走过去，揉揉他的头：“毅儿，这些年，委屈你了。是爹，耽误了你！” 一句委屈戳中了詹毅一直以来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那一丝悸动，“爹……”詹毅喊完，突然抽泣起来。 后来直接像个孩子一样委屈地蹲在了地上：“我知道，这是您和几位叔叔的心愿，我又是你们唯一的后辈，所以你们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我不怨你们，我只是更想学医……” 白白站在一边好笑得看着这个大男人，明明之前同时医着两位病人、双手同时写着方子的时候是那样的耀眼，现在却像个孩子一样跟他爹撒着娇哭泣。 秦二又是好笑又是心疼，最终还是走过去，蹲下身轻轻拍着他的背：“小毅儿不哭，是爹和几位叔叔让你受委屈了。以后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好不好？” “真的？”他抬着头挂着泪珠问到。 这幅“你不要骗我”的表情，让白白有些哭笑不得。 “嗯，真的！” “那好，我要去找医治大伯的办法，天涯海角我都要去找到，你不准拦着我！”说着还孩子气得扬起头，一副“你不答应我就继续哭”的赖皮样。 秦二有些好气，但更多的是欣慰，其实自己的这条命令其实蛮无聊的。他是那样懂事，他依旧记得自己和其他人最在意的事情。 “好！”秦二摸摸他的头，“爹不拦着你，你可以尽管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你大伯的事，若是勉强，你也不用有压力。可以让夏炎去。” “我会在一个月后先回来一趟，看看安王的情况。大伯的外伤我都清理好了，剩下的，应该只是心里的伤了。” “嗯，”几人一齐把目光移向营帐，不知道，夏炎和夏青他们能不能医好他心里的伤了。 第403章 我来迟了 夏炎坐在了床边，他还睡着，但是眉头仍然是紧皱的。 三十四说过，爹这样的情况，其实并不是真的睡着。他只是用了一种自我催眠，让他一直沉浸在睡梦中，这样他就不会痛苦，就可以把那些非人的折磨当成一个梦。 这是怎样的痛才能让他把自己都催眠了。 夏炎的眼角溢出了一滴泪水，滴在被子上。 他问过三十四，这样的催眠有什么好的办法解决。只是三十四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况。 “头儿，也许，你跟他说一些他潜意识中幸福的事，他会慢慢醒过来。只要让他的意识感觉到做的是美梦，噩梦已经消失了，可能就会醒了。” “若是他不舍得醒来了？” “那也有可能他就在催眠的梦中把美好的事情作为真的在做梦。这样……可能他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夏炎想握他的手，给他传递点温度。当手伸到被子边时才意识到，他……没有手可以握。他终于忍不住无声哭泣起来。 他心疼，也恨，恨自己为什么不找点查出真相，早点救他出来。那样惨绝人寰的日子，能少过一天都是幸福。 “爹，对不起……我来迟了！”夏炎像外面的三十四一样，痛哭流涕。只是他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白白在外面，她会担心。他也不想在他的梦里流下自己伤心的声音，他若醒来，也会心疼。 夏炎在营帐内压抑着哭声传信给白白，让她先去休息吧。他爹还没醒，他陪陪他。 白白又怎么会听不出他嘶哑颤抖的声音，但是她没有揭穿他，那样的痛，又岂是一两句宽慰能抹去的。别说他了，连自己，一想到就气的浑身发抖，甚至有种要毁天灭地的冲动。 她知道，他们都需要时间去接受。 她看到三十四已经不哭了，只是低着头坐在地上不肯起来，恐怕是不好意思吧。 “三十四，你能跟我说说，阿炎他爹的情况吗？” 听到白白的问话，他也不扭捏了。他抹了把眼泪站起来，“嫂子，咱们换个地方说吧。” “嗯！” 两人去了秦二叔他们的营帐，其他几位秦卫也在，他们也想知道情况。 三十四把跟夏炎讲过的话基本上也都讲了一遍，包括夏端现在昏睡不醒的状态。还有身上的伤和……被折磨留下的缺陷。 当他讲完，在场的人都是悲愤的。白白轻声开口：“若是，给他装上假肢，会不会让他心里舒服一些？” “什么假肢？”秦五开口。 “就是假的手和脚，至少，可以让他在人前稍微有一点点样子。我怕……”他现在这样，以后醒来也未必愿意见人。 几人听完都思索了一下，事关老大，他们不得不谨慎些。今日听完三十四的话，他们也在反思。外伤内伤都好说，心伤最难医。 “我看可行，就当是不良于行。”秦二先开口，总不能让老大就那样一直躺着。也不能只是这样“放”到轮椅上。 白白想问话，但是纠结了下，没有问出口。 秦二注意到了她的犹豫，开口说道：“成姑娘，您有什么想法？” 白白略带抱歉的问到：“我，是想问，阿炎爹，他的腿是齐根断的还是齐膝？” 这个问题确实有些戳痛了他们，那些伤，是他们都不想面对的。 白白看到了众人脸上的神色，她知道，这是大家心中共同的痛。揭开血淋淋的伤疤去面对，总是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是膝盖上三寸！”三十四作为医者，尤其是出名的毒医，他面对伤痕的心性会更强一些。 “那，也许，我们还能让阿炎爹再站起来！” “什么？”众人都惊得站起来。 白白走到桌边，拿出随身携带的炭笔在纸上画起来。她画的便是现代的义肢。 “几位叔，这就是我说的假肢。它不是市面上常见的拐杖类的东西，它是真的代替脚的东西。” “阿炎爹的大腿还留有一部分，若是他的神经没有坏死，还有知觉。那么他还能支配他的大腿。我们就给他做一副膝盖，做一副小腿。” 众人一听也是眼睛一亮，他们看着这个图纸，上面的架子、关节，似乎就像是真的腿一样。他们有了不少信心，虽然白白说这种义肢训练起来很辛苦，但是这点辛苦跟十五年的折磨比起来又能算的了什么。 “好！成姑娘，您吩咐，这义肢要怎么做？” “嗯！”白白也是终于露出了一个浅笑，终于是找到一个可以帮到他的方向。 “嫂子，这东西是可以做出来给别人用的吗？”三十四试探得问到，他发现这东西能帮到很多像大伯一样被伤了腿的人。 每年战场上下来的断腿的兵士不计其数，若是可以让他们重新站起来，那也算是大秦对他们的一种补偿了。 “嗯！当然可以，图纸我再给你画一份，你可以拿去找人做。” 白白的大方让三十四肃然起敬。秦二他们自然也知道三十四的意思，他们也站直向白白鞠了个躬：“成姑娘，我们替大秦的将士谢您！” “几位大叔不比多礼！”她赶紧扶起他们，然后细细跟他们讲解义肢的注意点。 白白他们正在努力要为夏端做些事情，夏炎也已经调整好了情绪，正坐在一边跟夏端说着话。 “爹，我叫夏炎，您可能不知道有我的存在。我会慢慢跟您说，您若是听到儿子说话了，就醒来跟我说说话。我想了您十五年，却一句话都没有跟您说过，您这样对儿子很残忍。难道您不想认我了？还是已经忘记了娘和我们了？若是这样的话，恐怕娘会伤心的。” “爹，您去打仗后，娘才发现已经有了我。只是您一去不回，害我十五年来都没有见过您。哎……其实我偷偷想过很多次，想您长什么样子。呵呵呵……现在看看，我应该是像您多一些，因为您的样子也挺普通的。白儿也说我长得普通。 “白儿是我的妻子，就是您的儿媳妇。我们拜了天地了，但是还没有拜过高堂。所以您要快些醒来。” 第404章 秦卫之一 夏炎从没有一下说过这么多的话，他就想到哪里说到哪里。说他跟夏青逃亡的事情，说他生死一线、夏青被欺负的事情，说他和白白相遇的事情…… 他从日落说到了日出，但是床上的夏端一直没有任何反应。 “爹，天亮了。”夏炎看着营帐顶上透下来的阳光，轻声说到，“爹，娘已经不在了。不管您变成什么样，至少我和阿姐还有爹，不会变成没爹没娘的孩子。” “阿炎，”白白在外面喊道。 夏炎走出营帐，看到她手上端着热水，“给爹擦擦脸吧。” “嗯。”夏炎端了进去，帮他爹擦洗了下。他看着床上没什么动静的他，知道这将会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他给他喂了一些粥汤，塞了一颗三十四配的增加营养的药。 “夏炎啊，你去歇会吧，你的伤还没好。大哥，我们几个会守着。”秦二过来接班。 夏炎点点头，他没有拒绝他的好意，而且他也确实需要先把伤养好。三个月后，大秦会向北族开战，他有太多的事要做。 他去找了三十四，问了自己内劲一点都调动不起来的事。 “头儿，你的身体之前遭受了很大的冲击，可能是你的身体自动保护了起来。”三十四这几天真是连番遭受打击，不论是夏端、还是安王，现在又是夏炎，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有什么办法吗？” “头儿，我有个想法，但是……”三十四有些犹豫，他尤其抬头看了一眼边上的白白。 白白有些莫名其妙，“你只管说！” “就是，生死一线，置之死地而后生！若是你身体的自我保护感觉到了比它保护你更威胁的存在，也许就会解除保护来抵挡这种死亡威胁。”三十四硬着头皮说完，果然，话音刚落就收到了白白的一记眼刀。 夏炎也是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他也收到了白白的眼神威胁。自己刚从鬼门关逃回来，她哪里会肯让自己再去走一遭。 三十四说完就借尿遁了，夏炎默默给他在生死簿上记了一笔。 “咳咳，白儿，那个……”夏炎悄悄凑到白白耳边，“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白白就这样看着他，也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夏炎有些没底，“那个，那个，媳妇儿！” “谁你媳妇儿？” “你！”夏炎这下不干了，拉过她，握住她的手五指交叉举起来，“我们都拜过天地，带了戒指了。你就是我媳妇！你不能耍赖。” 白白看着他的眼睛，终于在她的注视下，夏炎默默地放下了手，幽怨得说到：“我知道，我还没有上门提亲，还没有给你一个隆重的婚礼……” “阿炎！”白白认真得看着他，“你那么想恢复吗？”她哪里看不出来，他是故意在转移视线。然后很有可能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就去尝试三十四可能只是灵光一闪的猜测。 夏炎终于是收起了卖乖的表情，低头看着依旧还是在他胸口的她。两人都在长高，依旧保持着最萌身高差。 “白儿，我知道是我自私了。”他抱住她，心里再不忍心说接下去的话，她已经为他提心吊胆了一次，他又如何能忍心再让她担心。 白白这次没有再说她会支持他的话，若是恢复功夫的代价是他的命，她宁愿他一辈子都是普通人。 三十四离开了军营，夏炎也没有再提过内力的事。他们在军营休养了十天，直到皇城的秘旨到来。 秦皇已经收到了安王和夏端回来的消息，他命人来接他们回去。包括这次立了大功的夏炎、秦卫和鬼军等人。 来宣旨的正是沈燕归，他同时也是秘密来接安夫人的骨灰回京的。 当日，秦二记着安王的交代，把安夫人陨落地的泥土带了回来。现在交给了沈燕归，也算是落叶归根了。 “我想见见夏叔叔！”沈燕归看着夏炎认真说到，他知道他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但是传到京中的信里没有写到底现在是什么样子。 夏炎坐在自己的营帐里，白白要被他硬要拉着坐在边上。对于这个明显是显摆的行为，白白有些无奈，她只能对着沈燕归耸耸肩笑笑。 沈燕归自然明白夏炎这一举动的深意，他也看到了夏炎有意无意在他眼前晃着的戒指，他已经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至少，这应该已经算是定情信物了吧。 只是他并不以为意。他喜欢着她，甚至是爱着她，是他的事，不论她的身边是否有了人。 “你认识我爹？” “嗯！”沈燕归喝了口面前杯子里的羊奶茶，很有一股醇香味。他放下杯子，慢慢说道：“我四岁那年，有次上街差点被马车撞到，是夏叔叔救了我……我问他是谁，他只是说了他姓夏。” 当年你的沈燕归还小，他也想了些办法去找他的踪迹，但是都无所获。后来大秦和北族的战争爆发，朝廷局势也很紧张，京城里抓得也很严。他没有了好的办法，只能求助姑姑，她那时候已经有了一些自己的势力。 他和姑姑沈莺比跟自己爹要亲的多，所以有事也是第一先找到姑姑。 “姑姑，你帮我找个人好不好？”小小的沈燕归，笔下功夫已经颇为不错。他递上一张自己画的夏端的画像，“他救了我，我想找到他，报答他。” 他当时虽然已经启蒙，但是毕竟还小，他没有注意到姑姑拿到这幅画像时的异常。 “燕儿，”他直接那天姑姑蹲了下来郑重地跟他说，“他的身份不一般，以后切忌不要跟任何人说起他知道吗？” “是，燕归知道了。”沈燕归懂事得点点头，“那姑姑能告诉我他的名字吗？” “你记住，他叫夏端。”沈莺似乎还想到了什么事，在他耳边轻声交代他，“等你长大了，若是有能力，就帮忙顾着点右相家的语娴婶子。” “是，燕归记住了。” 沈燕归看着皱眉的夏炎和白白，轻声说到：“我想，姑姑是知道夏叔叔的身份的，还有语娴婶子的真实身份。她知道，沈家到我这代，若无意外，我也会被推上高位。所以才那样嘱托我。也许，那时候她已经做好了随时会牺牲的准备了。” “安夫人……”白白还有点没想通。 “她是秦卫之一！” 第405章 醒了 夏炎话惊了白白一跳。 她转头看向沈燕归，发现他并没有意外之情，看来，他也是这样认为的。“她？” “安大人！”夏炎解释道，“她是安大人的徒弟，知道爹和娘的事情，应该便是安王或是爹他们的心腹。所以我猜应该是秦卫。” “问问秦二叔他们？” 夏炎摇头，“我怀疑，十八秦卫并不是都互相认识的。” “不错！”沈燕归也认同得点点头，“秦卫是大秦国最隐秘的一支队伍，若说黑炎卫是皇室的心腹，那么秦卫就是秦皇手中最后的底牌。即使是沈家，也只知道皇上手中有一支队伍，称为秦卫。但是具体是谁在带领，是由哪些人组成，他也不知道。” “我试探过秦二叔几人对安夫人的态度，只有惋惜，没有心痛和仇恨。所以，我想他们并不知道安夫人也是他们其中一员。”夏炎说着自己的猜测。 他们没有再去探寻秦卫的秘密，他们知道，这是秦皇最后一道防线，他也不会愿意有太多人知道。 “左相的事，你查得怎么样？”夏炎没有再提安夫人，他知道，白儿对她的感情很深，他不想让她陷入难过。 说到这个，沈燕归皱了皱眉：“我九岁那年，无意中在后宫中听到了王语梦在跟王钦的儿子王全一聊天，说她偷听到了她娘要对语娴姐姐不利。可是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她很着急。” “所以你就相信了？”夏炎毫不掩盖自己的鄙视，被白白轻轻扯扯，他才转过头不说了。 沈燕归自然也是知道自己当时应该是被人下套了。他也不辩解，“你怀疑左相开始，我才想到去回想当初的事。” 说到这里，他站起身来，诚恳得向夏炎鞠了个躬：“对不起，语娴婶子的事，若不是我当年中了人家的圈套，可能她也不会遭人毒手。” 夏炎倒是没想到，他堂堂右相，又是自己的情敌，竟然这样落落大方地跟自己认错道歉，心里也不得不承认，他是条汉子。 他躲开了他的一拜，站起身认真的说道：“若不是你，也会是别人。他们有心算无心，躲不开的。” “咳咳……”白白站起来，有些无奈得说到，“我说，你们能不能不要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两人都看着白白宠溺地笑笑，“好！” 夏炎一转头又是嫌弃的表情看了眼沈燕归。 沈燕归好笑摇头，“你说吧！” “事情要从左相说起。”夏炎爱怜得摸摸白白的头发，“我们刚到京城的时候，我被连夜送到了军营，王崇新去看了阿姐。” “嗯！”这件事白白是知道的。 “后来，他临走时给了阿姐三个玉佩，说是给我们的见面礼。我、阿姐和小宝。” “玉佩有问题？” “不错，上面有寻踪香。” 沈燕归是知道这种奇异的香料的，但是他看到的记载是这种香料只有跟她一起生长的追影碟才能闻到，他倒是很意外夏炎竟然能发现。原来他是从这里开始怀疑到左相身上的。 尽管他这些年跟左相和王钦都有些不对付，但那只是政见上的，或是观念上的。在夏炎告诉他的怀疑之前，他甚至皇上，从没有怀疑过他的为人。 因为不论是他还是皇上，明里暗里查过他不少次，他猜测可能还有安王、夏叔叔他们。但是最终只是抓住了他的原配夫人虐待妾室和庶女的小辫子，没有抓住任何大的把柄。 而且，他们也一直只是以为，他有时候表现得过分些，也只是为了保住这份来之不易的权势和地位。 却不曾想，他竟然…… 白白听了寻踪香的解释，感叹这世间物种的奇妙之外，也有些疑惑，“他想跟踪你们查到什么？” “应该和那功法有关。”夏炎抿唇到。他这次和大祭司的交手，听到了他说的一些奇怪的话。 而自己练得功法明显与别人的有所不同，恐怕这是大祭司想从爹那里得到的东西。也是左相想从娘那里得到的东西。 被夏炎这么一说，白白似乎找到了一根线，只是还不顺。 夏炎眼神飘向了沈燕归：“他当年应该是被利用了，他好心给娘通风报信，让她怀着身子带着阿姐离开左相家。其实这应该是左相刻意的安排。” “在自己家里不好下手，所以找个由头让她离开？”白白恍然。 “嗯，所以某人是好心办坏事了。”夏炎虽然这样说，但是白白和沈燕归都没有听出他言语中的责怪之意。这让沈燕归心里反而更加愧疚。 “也就是说，左相知道你娘手上有功法，但是又碍于在自己家里不好下手，才故意布了个局。让你娘去了庄子上，然后安排了人装成强盗去洗劫了庄子。” 白白有些心惊，她可是他的亲生女儿啊，阿炎他们可是他的亲外孙啊。“他后来得知你们没有死，被安王找回去了，便又把主意打到了你们头上？” 夏炎和沈燕归点点头。 这样一来，那些其他的事就都理的顺了。白白把这条线扯起来后，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阿炎！”她惊呼起来。 被她这么一喊，夏炎和沈燕归也突然一震，两人都对望一眼，难道？ “夏炎！”这时帐外传来了秦二的呼声。 “秦二叔？”几人走出去，对上他有些激动颤抖的嘴唇。 “夏炎，大哥，醒了！” “呼——”话音刚落，他们就感觉到身边扬起了一阵风。然后看到夏炎的身影已经到了斜对面的营帐前。 白白他们也赶紧跑了过去。 “阿炎！”白白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给他一些力量，“我们在外面等你。” 夏炎已经红了眼眶，他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好。”然后撩起帐帘走了进去。 几人都没有跟上去，把时间和空间留给父子二人。 “夏叔叔他？”沈燕归转头轻声问白白。 白白脸上的神色也黯了下来，她只是用嘴型说了两个字：人彘！ 轰——沈燕归感觉脑袋一阵嗡响！竟然，竟然是……他的手不由捏紧，白皙的手上和脖子上青筋都暴了起来。 第406章 真的回来了 夏炎走进了营帐，看到了床上的人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可能是为了要让他说出功法，所以他的耳朵和嘴巴都没有被伤到。 他就站在离床大约三尺的地方，没有再靠近。他不知道，他想不想他靠近。 在等了似乎有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床上的人终于是一寸寸缓缓转过了头，看着这个床前的大小伙子。 他似乎是张了张嘴巴，但是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但是那句嘴型，夏炎看懂了，那是：“你——” 夏炎“咚”得一声跪到在地，拼命忍着眼中的泪不让它掉下来。在他几十次咽下胸中不断冒上来的酸楚和痛苦后，他终于喊了一句：“爹！” 只这一个字，床上的人猛地瞳孔一缩，身子都不由颤了一下。 夏炎跪着“走”到床沿边，伸手轻扶起他的身子，让他能够舒服得看清自己的脸：“爹，我是您儿子，夏炎。爹……” 他看着他的眼睛开始恢复了清明，然后就是泪水在眼眶不停得打转，自己也差点失控。 他赶紧抹去眼角已经溢出来的泪水，强打起欢笑说：“爹，您醒了！您不用担心，我们回大秦了，现在在幽州大营。” 夏端的嘴唇不停得颤抖，只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角的泪终于是大颗大颗得滚落下来。后来他张着嘴巴无声痛哭起来。 夏炎让他靠在自己胸口，默默得陪着他。他知道，他爹已经煎熬了太久太久，他有太多太多的情绪需要释放。 看着他无声大哭的样子，他的心像是被军刺一下下捅进去又拔出来。每一下都会带走一拨血液，又留下一个深深的疤痕。 白白他们在外面一等，就是等到了深夜，他们没有听到里面的什么声音。直到夏炎通红着眼睛脸色很差得走出来。 “阿炎！” “夏叔叔他……” “他……”夏炎一开口的声音让他们和他自己都吓了一跳，明明他已经快一天没有说话了，可是喉咙确实嘶哑得不像话。 若不是他们真的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都会怀疑他是不是吼了一天，竟然让他平日里浑厚的声音破成这样。 白白拉着他回到了营帐，看着他喝了两杯水后，才准许他开口说话。 这一幕落在沈燕归眼里，让他心里泛着无奈的酸楚：白儿，你可知，你对于我已深入骨髓，这样的你，让我爱却同时痛着。这辈子，我可能是解不开你的毒了。 只是当白白眼神转过来时，他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样子，丝毫看不出有异。 “爹醒了。”夏炎再开口时已经好了些，“只是，他还需要时间来缓冲和接受。”他转头看向沈燕归，“我想让他留在幽州大营，至少暂时先等他恢复过来再回京城！” 沈燕归点点头：“我会跟皇上禀明，你放心。只是安王，可能……” “嗯，我知道！”夏炎理解，他毕竟是皇帝的亲弟弟，他不会让他受着这么重的伤流落在外。虽然三十四是江湖有名的毒医，但是他毕竟是外人。皇帝不信任他的医术也正常。 “明日，我带爹去看看他，你再带他回去！”今日夏端哭到最后，是累睡着的。这次夏炎知道，他不是催眠了自己，而是真的睡着了。 “嗯好！” 只是夏端这一觉，竟是睡了两天两夜。夏炎一度以为是不是自己猜错了，在夏端的身边守了一天一夜。 当第三天的天空微微亮起，夏端的气息还保持着睡着的平缓，但是他的眼睛已经睁开了。他看着床边用手臂撑着头睡着的夏炎，眼神里泛着柔和的光。 夏炎本就因为担心只是浅浅得眯了会，他突然感觉到有人在看着他。他猛地睁开眼睛，正好看到了他爹用无比柔和欣慰的眼光望着他。 他的心有一丝的雀跃，他甚至有些不敢开口，怕这只是他的梦。 直到夏端被自己儿子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略微转开了眼光，夏炎才意识到这是真的，不是梦。 “爹！”夏炎脆生生喊了一声。 话里的惊喜和快乐、还有激动让夏端转开的眼神又转了回来。他张了张嘴，努力了很久，才发出了十五年来，他说的第一个字：“阿——” “爹，我是阿炎，阿炎！” 夏端话没有说下去，他合上嘴轻轻摇摇头，眼睛里露出一丝抱歉的神情。 夏炎猜测他可能太久太久不说话了，有些不会说了。又或者喉咙伤了。想到这个，他忙问他：“爹，您有哪儿不舒服吗？” 夏端几不可查得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他又一次尝试长开嘴巴，这次他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努力用嘴型说了两个字：阿——炎。 “在！爹，我是阿炎，我在！”夏炎有些喜极而泣，他爹终于认识他了，终于喊他了。 夏端看到他眼角的泪，似乎是想做什么，后来发现自己不能动，眼神里闪过一丝落寞。 夏炎猜到了他可能是想伸手帮自己擦眼泪，他赶紧自己抹了一把，笑着说道：“爹，让您见笑了。这么大了我还哭。嘿嘿……” 夏端看着这个懂事的孩子，脸上的落寞也渐渐散去。他似乎是牵动了一下嘴角笑了笑。 父子俩就这样一个看着，一个说着或是默默陪着，在营帐里呆了半天。 “爹，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夏炎给他端了些薄粥。用完午饭，征得了夏端的同意，带白白和沈燕归看了看他。秦卫几人也进来稍坐了坐。 不过他们都没有多待，他暂时还没法说话，但是只是看到他们几个，他的脸上仍旧露出了些喜意。 一下午很快过去，等该来的人来过后，夏端带着询问的目光看着夏炎，口型的字便是“主子，师兄。” 夏炎抿抿唇，终于还是把他出事后的事大致跟他讲了。包括安于晏的死，还有安王的伤。 夏端能撑过十五年非人的折磨，心性用坚如磐石甚至都已经不够形容了。他有一瞬的黯然，不过很快又亮起了目光：“见！” 夏炎点点头，用毯子包着他，把他抱到了轮椅上。然后推着他走出营帐。 夏端看着外面的阳光，有些不适应得眯起了眼睛。 夏炎停顿了下，他想到他爹可能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阳光了，便在营帐前停了下来。 他看着他爹似乎是闭上了眼睛，在呼吸着这里的空气，在感受着大秦的风。良久之后，他听到了他爹几乎听不清但确实是发出了声音的话：真的回来了。 第407章 回京 “爹？”夏炎惊喜得蹲下来看着他。 夏端这次露出了一个清晰的笑容，喉咙里发出了轻声的一句：“阿炎！” “爹！”夏炎也回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父子俩此事的笑容里包含了太多太多。 夏炎推着他去了安王的营帐，夏端看到了十几年没有见的兄弟和主子。他坐在轮椅上，默默得看了他良久，直到夜色降临，他才开口问：“皇上？” 夏炎点点头，他爹虽然离开了很久，但是不得不说他对皇上也好，对朝廷的感觉也罢，依旧存在着非常敏锐的直觉。 “回！”夏端看着这个十五年未见的儿子，但是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让他有一种很强的信心，这个儿子很出色。很懂他的心思。 那个未过门的儿媳妇也很识大体，她看儿子的眼神就像语娴当年看自己的那样，包含着情谊。 “你娘？”夏端终于是问出了夏炎一直不敢提的事，推着他的轮椅的手一滞。 身后的夏炎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他不知道支撑他爹熬过十几年酷刑的动力是什么，万一是娘，会不会…… 他的犹豫已经说明了一切。夏端轻叹了一口气，便不再说话了。 夏炎有些担忧得走到前面蹲下身，“爹？” 夏端看到了他眼神里的担忧，牵动了下嘴角，点点头：“明天，回！” 第二日，几辆马车从幽州大营出发了。 夏炎陪夏端聊天，开始大部分是夏炎在说，夏端听，有时他也会提问问。当他们离开了幽州城进入了京州地界后，夏端已经慢慢话多了起来。 他会主动说一些事，说跟夏炎娘的相识，说跟师兄安于晏小时候的事，遇到安王之后的事。 直到他们说起了那场战争，那场改变了几个人一生的战争。 “爹！”夏炎冷着脸，“是不是他？” 夏端也是这些天第一次露出了不甘的眼神，“阿炎，爹，没有证据。” 夏炎不禁握紧了拳头，他目光灼灼得看着夏端：“爹，娘的仇，您的仇，孩儿都会报的！” “阿炎，”夏端靠在软垫上，轻声到，“爹，只想你们姐弟俩能平安便好。不然，你娘会怪我的。” “爹放心。我和阿姐还要陪您半辈子呢。” 夏炎去找了沈燕归和白白，“我有个想法。” 他把自己的打算跟两人说了后，沈燕归沉默下来，白白直接开口：“我不同意！” “白儿……” “我不会同意的！”白白直接一把撩开帘子跳下了马车，“二十，下来！” 二十还没搞清楚什么状况，只是下意识得听了白白的命令，然后跳下了马。白白一跃上马奔了出去。 夏炎没有了内劲，白白的动作太快，他没法运功追上，只能骑上鬼军的马奔了出去。 沈燕归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轻叹一声，“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追出了四里多地，夏炎才追上了白白。猛地一跃跳上了她的马背，“吁——” “白儿！”夏炎第一次见到她发脾气，心里慌得不行，“我……” 白白一运气，就挣脱开来，然后飞身下马跑进了边上的山林里。 “白儿！”夏炎赶紧跳下马，他只能靠自己的身体素质飞快得跑上去拉住她，然后把她死死抱在怀中，不让她再挣脱，“白儿，对不起，你别跑，对不起。” 白白不是挣脱不掉，但是他用着力，若是自己强行用内劲来，就会伤到他。她不再动，但是双手就垂在身侧，不再像以往一样抱住他：“仇我们可以想办法报，为什么一定要拿自己做饵！再不行我们想别的办法。” “白儿……”夏炎也不勉强她，只是自己一点都不放松手，就怕她一个不注意跑了。 “沈燕归和秦皇都调查过左相，正是因为没有查到什么把柄，才放心让他坐现在这个位置。若是他真的是内奸，可能他已经知道安王、我爹，还有我的状态。我们不利用这次机会的话，以他那么谨慎的性子，可能等我们到了京城他就不会有所动作了。” 白白怎么会不知道这里的道道，夏炎的爹都怀疑当年引他出去的事跟他有关，因为那簪子是夏炎娘贴身之物，只有左相府的人才比较有机会拿到。 可是他想拿自己做诱饵，甚至还不能多带人，让她怎么放心。尤其现在他功力尽失，甚至连自己都打不过。 “白儿，你放心，二叔他们会在暗处隐蔽的，他们不会让我有事的。”夏炎扶着她的手臂跟她保证。 “真的？” “嗯！我怎么舍得让自己有事，你、爹，都需要我照顾。”这句话是他的肺腑之言。他知道这次他有些任性了，可是杀母之仇、毁爹之恨，哪里放得下。 白白哪里不知道这些，她只是担心他的安危。 “阿炎……”白白唤了一声，“对不起。” “不，是我该说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夏炎感念她的体贴，轻搂着她呢喃。 白白推开他的手臂，轻轻摇头：“不是，阿炎，对不起。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夏炎看着她的眼睛，发现她似乎有话要说，“白儿？唔……” 他突然感觉自己有些晕，他甩甩头，突然意识到什么：“白儿！” “阿炎，你我夫妻一体，你要做的，我会帮你做的。你放心，我的功夫不错，不会有事……”白白轻抚着他的脸庞爱怜地说道。 “白儿……”夏炎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该死！又是三十四的迷药，“白儿，不要！我不许你去！三十四，你这个混蛋！”可是他只能嘴上说，他发现他的手脚开始不受控制，情况比上次还严重。 他转头看到沈燕归走近，“你……” “夏炎，抱歉！”沈燕归带着歉意，“你知道，我没办法拒绝她。” 夏炎这时候已经快站不稳了，白白把他抱住，让他慢慢坐到了地上：“阿炎，在京城等我。”她低头吻上了夏炎的唇。 “唔——”夏炎想咬住舌尖让自己清醒，却被白白的舌头抵住。 “我爱你！”所有的情谊化作一句吞入了腹中，夏炎终于是闭上了双眼晕了过去。 第408章 诱饵 白白看着他哪怕已经晕过去了手还死死抓着自己不放，轻叹了口气。“你说，我又怎么舍得放手。”她呢喃一句，伸手从夏炎怀里掏出了那块玉佩放到自己身上。 “白白，其实，或许我们真的可以再想想。”沈燕归心里没有比夏炎好受，尤其若是她出事了，那么这辈子，他恐怕都会被负疚和心痛淹没。 “谢谢你，不论事成与否，我都铭记在心。”白白认真的说道，这次的事他只能让他帮忙。不论是鬼军还是秦二叔他们，都不会允许她这么做，他们宁愿是自己去冒险。 只是她已经仔细思量过了，这事除了阿炎，就剩她才能让对方放下疑心出手了。沈燕归的隐卫会装成受伤的夏炎跟自己共乘一车，他们会走小路进京，把自己作为诱饵，引蛇出洞。 “呵呵，谢谢就不用了。”沈燕归突然翩然一笑，“只要白白让我跟你有机会并肩作战就好了。” “嗯？” 沈燕归拍拍手，后面闪出十二个隐卫，其中一个手上还捧着夏炎的衣服。沈燕归接过衣服，“你们把炎小王爷抬上车。” “是！” 沈燕归就在白白意外的目光中走到给白白安排的车上，换上了夏炎的衣服和发饰，然后就坐在车里笑眼盈盈得看着她：“怎么样？比夏炎那小子好看多了吧？你要不要考虑下移情别恋？” 明明是搞笑的话，但是在白白听来，却让她难过得想哭。 “沈燕归，你别胡闹，快下来！”白白快步走上前，拉着他的手就把他往下拽。 “哎哎——”沈燕归没有功夫，一个踉跄，差点被拽下来。他眼疾手快抓住了马车的窗棂，“白白，白白别拉，我是认真的。” “认真你妹！”白白这会是真的着急上火了，“你说你一个弱鸡书生，逞什么英雄救美！” ……沈燕归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么气急败坏的样子，莫名觉得很可爱，虽然他听着她说的话好像是在贬低自己，但是怎么心里反而那么甜蜜呢。 “不不不，我不下来！”沈燕归一看自己快支撑不住了，赶紧拿出杀手锏，“你不答应，我就不准隐卫帮你！” “你！”白白真是无语了，这人怎么一下变得这么无赖。 “白白！”沈燕归看她不再拉了，也恢复了正经的面容，“看着你去冒险，我做不到。但是不帮你，我也舍不得。所以，只能陪着你去冒险了。” 白白看着他不容置喙的神情，知道他是认真的。她也收起了容颜，轻声问到：“值得么？” “值得！心之所向，舍命以往！”说完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个荣幸与你生死相交？” 言致此，白白只能无奈笑道，“燕相纡尊降贵，我的荣幸！” 半个时辰后，夏炎被人送回了夏端的车上。 而这时，白白他们已经走上了另一条路，夏端听到了来人的回复，看着身边孩子的睡颜喃喃说道：“我们父子俩此生最大的幸事，便是遇上了一个好女子。” “秦二！”夏端第一次大声说话，却带着十几年前那种豪气，让后面跟着的秦二等人都是精神一振！仿佛那个意气风发的老大又回来了！ “大哥！”秦二在车外也是大喊一声，带着难掩的兴奋和激动进到马车里，他们的老大回来了！可是这边上睡得死猪似的夏炎是怎么回事？ “想办法，尽快解了夏炎身上的迷药！” “嗯？”秦二一愣。 “小毅儿的药，你有解药的吧？” “这个……”秦二虽然已经年至五十，比老大还大了不少，但是这时候却有些怯，“大哥，之前他的迷药被夏炎半天就解了后，他就研制了新的。若是我没猜错，夏炎中的应该是强化的迷药，我也只有以前的解药啊。” “那也用，能提前几天是几天！” “是！”秦二赶紧掏出解药给夏炎服下。 只是，这解药下去后三个时辰过去，直到天都黑了，还一点反应都没有。 秦二进来看了好几次了，看着边上老大有些阴沉的脸色，不由抹了把虚汗，“大哥，到底出了什么事？这，夏炎怎么……” “白白那丫头，替夏炎去当诱饵，要引出左相的人。” “什么？”秦二这下是惊到了，“她……”他说不下去了，竟是这样的女子。 “还有别的办法没有？” “大哥？您是想让夏炎醒了去找她？那不是……” 夏端眼神似是看到了窗外，淡淡的说道：“留下一人独活，不如两人共生死。” “爹！”突然边上的人睁开了眼，夏炎坐起来跪下磕了个头，“谢谢爹成全！” 夏端微笑点头：“孩子，去吧。她值得。” “嗯！”夏炎没有马上离开，他转头看向秦二，“二叔，麻烦您照顾好爹。若是我们此次不成功，你们就带着爹和阿姐他们隐居吧。不要想着报仇了，一生太短，与其把时间和精力都花在仇恨上，不如和爱的人好好过完一生。” 秦二一愣，他没想到，仅仅是三个时辰，夏炎似乎是变了。 夏端反而听得很欣慰，儿子这是真的长大了。不过他也不会劝他这次不要去，这是一个儿子为父母做的事，他不会拦着。 他要去陪着她冒险，他也不会阻止，这是他作为一个丈夫应该做的事。 “二叔！”夏炎离开马车前说了一句，“若是能回来，您让三十四最好提前准备好伤药！” ……“哈哈哈哈！”夏端大笑了起来，带着无限的舒畅和豪迈。 “大哥……”秦二心里有些无奈，又很开心，他发现大哥也不一样了。 “老二啊，孩子们大了，是他们的天下了。我们这次进京后就跟皇上请辞吧！” “嗯？”秦二没想到大哥是这样的想法，不管怎么说，他也有着汗马功劳，怎么？ 夏端摇摇头，他的这几个兄弟，有着不同的长处和聪慧，但是对于政治还是不懂。他其实原先也不懂，但是师兄这方面是大才，主子秦震南也是有着大智慧之人。自己耳濡目染这么多年，多少能猜到点。 第409章 动手 秦卫是自己奉了南主子的命令帮皇上建的，但是现在，秦二他们也只知道连他们自己在内的六个秦卫了，其他那些人是谁他们不知道。其他人也再没联系过他们。这是皇上已经在防着他们了。 不过他并不怪他，这是作为一个帝王最基本的手段和防备之心。何况自己已经离开了十几年，到底情况如何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住北族的拷问，他也不知道。 所以他必须要早做准备，不然就是把自己的底牌送到敌人手里。 这么多年，再难再苦都熬过来了，对朝廷和秦皇的知遇之恩，他已问心无愧了。剩下的只有对南主子的一丝歉疚了。 若是他死在北族了，可能他的恩情也就报了。只是现在，他这样……哎，可是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了。他也不想孩子被这些束缚住，所以交出他们所有的东西，就算是报答他了。 以后，就像夏炎说的，他准备到语娴的墓边搭个房子，余生就陪着她过。还有阿炎和青儿，自己也弥补下这些年对他们的亏欠。 “秦二啊，你们是秦卫，这些年可接到过任务？”夏端一句话就让秦二想通了里面的关节。他犹豫再三后，还是化作了一声叹息。“大哥，我知道了。只是你这么多年的苦……” 夏端摇摇头：“这是宿命，我和小晏子是南主子救的。可是因为救我他也差点丧命，小晏子又为了找他没了。现在他又弄成这样把我救出来。兜兜转转，我们这一辈，已经太累了。” 秦二点点头，是啊。这样结束也好，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夏炎骑上马追了出去，他不知道白白他们走得哪条路，但是他心里就一个念头，等追上她抓住她，一定要好好打一顿屁股。竟敢丢下他一个人。 而此时的白白和沈燕归，已经到了渡口。接下去他们要走一段水路去京城，而这段路也是最危险的一段。 马车里白白深深得望了一眼沈燕归，意思便是现在离开还来得及。然而他只是笑笑，然后拿斗篷遮住了自己。 白白知道他不会再改主意了，便扶着他下了车。六个隐卫扮成了侍卫跟着，另外六个隐卫在五里外跟着。他们不敢靠太近，以防被人看出端倪。 在一个时辰前，他们进入一段山坳时，消息已经传到了京城的一个屋子里。 “爹，我们还不动手吗？若是等他们到了京城，就不好办了。” “消息确定？” “确定，追影碟一直跟着他们。” “真是没想到，连大祭司都没能留下他们。这样一来，我们只能靠自己了。” 年轻的那个撇撇嘴，“爹，这样也好。等我们拿到那东西，就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了。” “不错！”老头子抚着胡须点头说道，“大祭司此人心狠手辣，我们真帮他拿到东西了也未必会给我们什么好处。这次，秦震南和炎小子倒是帮了我们。 “钦儿，吩咐下去，不可轻举妄动，观察清楚了再动手！” “是，爹！” 夏炎看着天色黑下来，心也一点点往下沉。他脑中飞快转着京州的地图和线路，渡口！白儿会坐船！他心中一紧，手上的马鞭一下下飞快甩着，快一点再快一点。若是他们分开的时候她就已经出发了，那么自己晚了至少三个时辰了。 白儿，你要撑住！要等我！夏炎心神一点点收拢，但是心思全在赶路和担心上，他没有注意到他干枯的筋脉开始涌现一丝丝的灵气。然后他的筋脉就像久旱遇到甘霖，一下子开始充满了活力。 那些之前因为自我保护隐匿起来的气劲转化成了一种新的内劲开始滋润夏炎的筋脉和内府。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越来越轻，马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两边的道路和树木开始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开始往后退时，他终于发现了不对。 “这是？”夏炎发现了自己身体里正在涌动的内劲，以前的破劲具有很强的攻击性，但是数量并不多。 若是以前筋脉里的内劲形容起来想一条小溪的话，现在他感觉到涌动的内劲就像一条大河。河水一般的内劲从各处筋脉开始涌动出来在各大穴位汇聚，然后涌向下一个穴位、下一处内府。 而且现在身体里涌动的内劲让他感觉更加 力量！夏炎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充满了自己身体。他忍不住一震身体，然后有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当晚在北族皇宫那种意识离体的感觉又升了起来，这次他很自如的驾驭起新的内劲往前试探，原先只能“看”到一里地不到的距离。现在他却能很轻松得看到两里地外的场景，他知道，这还不是他的极限。 他没有在试，他能感觉到现在的这种内劲可能就是大祭司那天脱口而出的“灵气”。只是他现在没有功夫去探查更多它的特点，他只要知道这股灵气能为他所用就行了。 “驾！”他发现了他的灵气甚至能对马匹有一些辅助作用，所以他的速度才越来越快。 “白儿……你再坚持下，我马上就到！”夏炎在心里默默说到，赶路的速度一块再快。 而此时的白白和沈燕归，已经收到了六个隐卫的示意，“有人！” 今日的湖面几乎一片漆黑，除了船上的油灯闪着的微弱的亮光。天上一轮弯月也被不断飘过的乌云遮挡起来。 沈燕归没有功夫，但是他也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紧张，斗篷下他的手也不由抓紧了白白的手臂，把她往自己身后带了下。 这个几乎是下意识的举动让白白紧张的心有些感动。她从包袱里抽出两根军刺。这是十九替她特意打造的精致款，细一些、短一些，但是却布满了螺旋的刀纹，还有倒刺。穿透力和破坏力更强。 白白手握军刺，凝眉沉气，把气合术运到了极致。湖面的波浪给她带来了不一样的气息和波动，“小心！来了！” 第410章 碾压 白白能感觉到有很多艘船靠近，却没想到竟然有十艘！借着微弱的湖面反光，她看到了每艘船上有五人。 五十人！ “看来，左相是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势在必得啊！”白白轻笑了一声。 只是对面船上的人不为所动，他们没说一句话，直接围上来。 “响箭！”沈燕归一声令下，一下尖锐的声音破空想起。 “有埋伏！速战速决！”对方中一人高声一呼，对面五十人直接飞身上来。 “退后！”白白一把把沈燕归拉到身后，军刺斜刺而出，挡住了来人的剑。 而在几里外的六个隐卫发现了响箭，立刻以最快的速度狂奔起来。 “嗯？”而在几十里外的夏炎，也是听到了微弱的声音，这声音听着很远，但是极其尖锐，穿透力极强。他的心不由一紧，白儿！ 他直接一跃而起，弃掉了马，全身功力迅速运转，开始全力奔跑。借着地势，借着枝条，借着藤蔓……他把感知状态也运行起来，前路的情况一览无遗。正是这样，他才能不浪费一丝一毫的多余时间往响箭中心赶。 “主子！”当后来的六个隐卫赶到的时候，白白他们已经缩成了一个小圈，沈燕归被他们围在中间，六人飞身上船加入了战斗。 白白终于得了一丝空隙把手臂上的伤口胡乱扎上，然后用嘴巴把结咬紧。 沈燕归看着她手臂上的殷红是那样刺目，他的手不由握了起来。曾经他自诩自己的智慧是最大的杀器，却发现现在是这样无力。他连包扎都不会，只能看着她皱眉的样子。 “小心！”隐卫一声喊，一个刺客抓住空档刺向正在发呆的沈燕归。 “叮！”一把军刺横向刺出，抵住了对方的剑尖。白白一个后仰，松开军刺，让剑尖擦着自己的鼻尖而过，另一只手上军刺自下而上划破了对方的肚皮。 “嘶——”衣服和肚皮破裂的声响带着鲜血喷到了白白衣服上。她再起一脚踢飞了那人，避免肚肠流到身上。 沈燕归被这景象刺激了下，白白站定身子朝他一个调皮的眨眼：“吓到了？” 只这一下，沈燕归眼中的愣神消散无影，当他想牵动嘴角回一个笑容时，发现被白白踢飞的人竟是障眼法，后面紧跟着一把剑朝着她的后心就追过来了。 白白看到沈燕归刚笑到一半的嘴唇突然僵住，眼睛极具收缩。然而比他表情还快的是他的身子，就这样朝她扑了过来。 “噗！”一声清脆的入肉声，白白怔住了。她清清楚楚得看着它刺进了反身抱住自己的沈燕归的胸口，然后就听到他在耳边轻声笑了下“还好”。 这一刻似乎时间都停止了，她的眼里只剩下那正插在已经倒在自己身上的人背后的剑。 “主子！”一声嘶吼传来，那人被两人同时围攻一下踢飞入水。 “主子！”其他几人也发现出事了，只是手上怎么都撒不开手。 沈燕归开始滑落，白白有些手足无措，她用双手架着他，不让他倒下去。可是他修长的身体却让她只能陪着他一点点滑坐在船上。 “沈燕归！你……你，怎么样？”白白感觉到自己架着他的手上已经全是血水，“血，止血，止血！药！药！”她冲着那些隐卫喊着。 一个隐卫拼着硬抗了一剑，掏出药瓶丢给白白。 白白不敢拔剑，她只能抱着他让他上半身直立，用嘴巴咬开了瓶盖把药撒了上去。只是血水流的太快，药粉都被冲掉了不少。 “不要，不要……”白白看着那些药粉，拼命用手把它按在伤口上，“停下，快停下来啊……”她第一次这么无措。 “药，药不够！”她一手捂着他的伤口，一手抵挡那些漏过来的攻势。对方人太多，光是见缝插针都能把攻击送到两人身边。 “唔——”一个隐卫被一剑刺穿肩胛骨，用没受伤的手丢了药过来。 白白也是撑着被从上而下硬砍了一剑才接到了药，她不顾那些铺天的攻势，只顾着第一时间把药粉倒在了沈燕归的胸口。 “嗯！”白白一阵闷哼，又一剑劈到了她的后背，她一手扶着沈燕归的肩膀，侧身翻转军刺刺出，只是对方已经闪身避过。却又是一剑过来。 “叮！”被一个隐卫挡掉，却让他自己被另一个刺客拦腰一剑，他当场趴了下来，再站不起来。只是眼神还盯着被白白扶着的沈燕归，“主……” 沈燕归的伤口终于开始一点点凝住了，白白才刚喘一口气，突然感觉后心一阵强力的攻击，“噗——”她一口心头血喷在了沈燕归的脸上，手上力量一松，沈燕归被冲力击飞出去。 “嘭”得一声，他落入了湖里。 “白儿——”夏炎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沈燕归落水、白白喷血的画面，他的眼睛一下子被那血染红了。 夏炎“嘭嘭”几下把岸边的树枝打入河中，一个运气直接踩在树枝上飞步上了白白的船。 “白儿！” “救——”白白强忍着涌上喉咙口的鲜血，手指着河里已经看不见的身影。 “撑住！”夏炎快速输了一道温和的灵气给她，帮她稳住伤势。然后飞身跳入河中，同时感知全开。 不一会，他就看到了已经快沉到湖底的黑色身影，一把泛着幽幽银光的剑格外刺眼。 “哗啦”水声想起，沈燕归被托上船。 夏炎来不及看他的伤势，转身加入了战斗。“去照顾他们！”他的加入让隐卫顿感压力小了很多。四个隐卫抽身离开，去照看沈燕归他们和伤重躺下的其他隐卫。 夏炎功力全速运转，他也不管灵气的特性，只知道他想让他们为白白的伤付出代价。两把军刺带着雷厉的气势扫荡者一个个刺客，他的每一次出手必带起一阵痛呼和鲜血。 几乎是转眼之间，局势一下被扭转，尽管对方还有三十多个人，但是硬是没办法再形成有效的攻势。不论他们怎么安排、从什么方向进攻，都被夏炎守得滴水不漏。而且若是有谁冒然离开阵势出手，必会被一击重伤，然后失去战斗力。 第411章 命悬一线 “你没事？”刺客中有人发现来人才是真正的夏炎，他忍不住惊呼出声。 夏炎根本不会回答他，他知道战斗不宜久拖，身后的人有好几个重伤。 “守！”他大呼一声，剩下的隐卫会意，都收手返回船中央围住了几人。 夏炎一边攻守，一边开起了感知，覆盖住了他们所有人。 “嗯？” “怎么回事？”刺客中很快有人发现了不对，他们的一举一动似乎都落在了别人的眼里。使得他们的攻势施展都不由自主得慢了下来，甚至有些畏首畏尾、犹豫不决。 “别乱！”有人大喊一声，“疾！” 刺客压下心中的惶恐，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势。然而对方比他们更快。几乎是他们一动手的瞬间，就被对方卸掉了攻势不说，还会带起一拨的鲜血。 “啊——”一时间，断肢残臂几乎是漫天飞舞。到后面只剩下十几个人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退缩。 “你是魔鬼！”有人一边退一边喊着，湖面上浓重的血腥味还有甲板上的痛呼。现在他们可以确定对方就是故意不切断那些人的生机，就是想看着他们血流尽而亡。 “她的每一滴血，我都要你们千万倍偿还。”夏炎手执军刺，一点点靠近他们。 有人想跳湖离开，被一道横空而来的气劲拦腰斩断。 “啊——” “啊……”惨叫声和惊恐声不断响起。 直到一声微弱的呼唤，“阿炎，活口！” 夏炎挥出去的气劲被他拧转了方向，直接劈断了对方的一艘船。 仅剩的四个刺客还没缓口气就被一阵强烈的气劲震晕过去。 其他的事夏炎没有管，他闪身到了白白身边，一把探住她的脉。 “阿炎，我……没事，你快看看沈燕归，他是为了救我才……！”白白拉住他的手想制止，奈何他一动都不动，只是自顾自给她输送着灵气。 那灵气很温和，一点点滋养着她震伤的心脉，让她的心口不再疼的只抽气。 她第一次有些不敢面对他，她知道这次是她托大了，若不是他及时赶到，又恢复了功力，后果不敢想象。 “阿炎……”白白弱弱得开口，带着惨白的容颜。 夏炎看着她祈求的目光和强撑着的身子，轻叹了一口气，“你可想过，若是你出事，我要怎么办？” “阿炎……” 夏炎吻住了她的唇，把她的话都吞进了肚子里。然后很快松开，“别担心。” 夏炎转头去看沈燕归，箭矢还插在后心，人侧躺着，身上已经被几个隐卫轮番用内力烘干了。有几个隐卫已经是奄奄一息，夏炎帮他们稍稳了下伤势，便令他们先行一步，回京疗伤。 剩下的人陪在沈燕归边上，看着他们的主子苍白的容颜，都目光灼灼得望着夏炎。他们看到了他逆天的功力，希望他能有办法帮他们主子一把。 夏炎俯下身，虽然怪他帮着白白步入陷阱，但他到底是用生命在护着他。他虽然是情敌，但真心对白白好的人，他又恨不起来。 他用感知试着探查那箭矢的位置，所幸，当他努力把精神集中到他的伤口时，他清晰得看到了箭矢插入的位置。 他拔出黑炎匕，一边用感知力看着他的内府，一边手下快速转动，黑炎匕准确得割开了皮肤，然后是肉和骨头。 “唔——”昏迷中的沈燕归感觉到了彻骨的疼痛，身体不受控制得抽动起来。 “按住他！”夏炎大喝一声，白白和隐卫一下上前按住了他。 “沈燕归，别动啊！”白白在一边担忧得喊道。 夏炎眉头一皱，手下动作不停，趁着他的身体有一瞬的冷静，“噗”得一声挖出了箭头，同时一手飞快点了止血的穴道，封了他的血脉，边上隐卫迅速撒上了金疮药。 待伤口的血液开始慢慢收缩不流了，夏炎解开了封住的穴道。他看着白白望着他的担忧的眼神，轻搂过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他没习过武，没有内力，我不敢贸然给他输气劲。怕他的筋脉承受不住。” 白白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胸膛带来的温暖和安全感，“那他？” “剩下的事，要交给大夫了。他的伤口很深，箭矢不拔就容易失血过多。拔掉又得不到很好的处理，怕感染。”夏炎没有瞒她，“他不像练武之人，底子会好很多。” “阿炎，我们快回京吧？”白白心里很担忧，但是她又怕他还在生气，甚至把怒火转移到沈燕归的身上。 夏炎用下巴磕着她的头：“好！你说什么都好！” “阿炎……”白白有些感动，有些愧疚。自己这次把他吓坏了。 夏炎没有去追究那些旁的东西，他知道，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几人的伤。若是沈燕归这次有事，恐怕白白一生都会不安。 “把你们主子抬进船舱，不能再受凉了。两个人去掌舵，我会帮你们开船！” “是！”几个隐卫按照他的吩咐做好，还有几人把四个晕过去的刺客捆好看着。至于那些还在湖中扑腾挣扎或是血流不止的人，他们谁都没有去多看一眼。 “白儿，你也去船舱吧。外面冷。”虽然心里不太愿意她和别的男人待在一起，但是他更担心她的伤。 “好！”白白乖巧得点点头，她这时候什么都不去想，只要依靠这个男人就好。 夏炎看人都就位了，抓起撑船的大竹篙，运起灵气附着在竹篙上，然后插入水中猛的运气。 “呼——”船一下串了出去，平淡无风的湖面上，船帆却被快速行驶带起的风吹得鼓起。 “左——”夏炎一声呼，掌舵的两人迅速调整，然后船就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在湖面上快速行驶起来。 一炷香后，他们接上了先行一步的受伤的隐卫。 原本需要四个时辰的水路，硬生生被夏炎缩短了大半。一个半时辰后，他们的船便到达了京城渡口，而赏金阁的人也是第一时间发现了夏炎他们的到来。 “参见主子，嫂子！” 两炷香后，沈燕归和白白已经被安置在了京郊的一个隐蔽却干净的屋子里了。三个大夫也被请了来，两个是赏金阁的人，一个是沈家的大夫。 在外面等着的隐卫看着夏炎的手下迅速有条不紊的处理着一件件的事情，互相对望了下，他们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 这个炎小王爷明明才被封一年不到，却已经有了这样的人手和势力，他们第一次感觉到了原来这一代还是有跟他们家主子一样厉害的人的。 第412章 陪 “阿炎，我想……” “嘘，别说话，让大夫先给你看看。”夏炎把她按在床上，只是看着她小心翼翼却担忧的眼神，到底还是不忍心。 他坐在她的床边下首位置，趁着大夫给她诊断的时候拉着她的手安慰到：“他那里有两个大夫，正在诊脉，帮他处理伤口。你现在过去也无济于事。而且你的伤也不轻。” 夏炎说完便看到了那衣服上大片的血迹，还有她嘴角的血渍。他看着那刺目的血红，心中不停翻滚着风暴，他想带着鬼军血洗了左相府。这么想着，身上不由凝聚了一股强烈的杀气。让把脉的大夫都不由抖了下。 “阿炎……”白白唤了句，轻轻握了下他的手，才把他拉回神。刚才他的样子是他从未见过的狰狞，“对不起，我……” 夏炎抿唇摇头：“不是你的错。”要怪都该怪他，“大夫，怎么样？” 大夫收起手，朝着夏炎拱拱手，“姑娘有些脱力，胸肺受了点内伤，要好好将养。尤其不能受寒，怕引起常年咳嗽。后背的伤口有些深，恐怕……”他说着抬头看了下夏炎，“恐怕会留下疤痕。” “把伤药留下。” “好。”大夫也知道，这外伤恐怕自己处理并不方便，把外伤药留下好，便出去开内伤药的药方了。 “阿炎……我，我自己来！”白白看他已经开始解自己的腰带，有些难为情，忙挣扎着想坐起来。 “别动！”夏炎的眉头紧紧锁着，他看这件染满血的衣服不爽很久了。若不是怕耽误她治疗，一到屋里他就想撕了。 白白被他一喝也不敢动了，只能闭着眼拌鸵鸟。 夏炎这次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旖旎心思，他帮她褪下了外衫，帮她翻过身，露出了雪白的手臂和后背。 当那几乎是从上到下贯穿一整个背的伤痕露出来时，刚散去的风暴又不可遏制得聚拢起来。 夏炎的迟迟不动，让白白以为他难道是真的在意那疤痕？刚才大夫说的时候她还有些不以为然，只是现在想想说不定古人就很在意这个？ “阿炎……这，伤痕。是不是很丑？”白白因为趴着，看不清他的表情，万一他真的介意…… “不是……”夏炎哪里是嫌弃，他是心疼，他一开口就是低沉得可怕的声音，“白儿……” 夏炎俯下身，避开她的伤口轻抱住她，“我一定是前世做了十世的大善人，才得来这世的福报，能够拥有你。” 白白一听这话，悬在半空的心终于是落下来。她反着的没受伤的手轻轻勾了勾夏炎的手，“对不起，以后不会让你担心了。” 夏炎亲吻了下她的后背：“我的白儿不论变成什么样子，在我心里都是最美的。”说完他示意她躺好，自己拿着毛巾一点点帮她清理伤口。 “白儿，答应我，以后不论有什么事，你我都不再分开了好嘛？”他一想到看到她吐血的那一瞬间，自己真的不能呼吸了。他感觉全世界都差点轰塌下来。 白白感觉到背上有凉凉的泪水滴落，她的身子不由一抽：“好！” “那一刻我以为你要死了，才发现什么报仇都没有意义了。我以为我要的很少，只想把仇报了，跟你、爹阿姐他们好好生活。那时候我就在想，是不是我想要的太多了。所以差点失去了你。”夏炎一边帮她清理一边喃喃说着。 白白这时候就安静得躺着，看不到他的容颜，听着他说话，想象他说话时候的表情。尽管她能感觉到夏炎手上的匕首正在清理伤口的腐肉，发出细微的入肉声。但她几乎感觉不到疼痛，所有的心思都用来靠近他的心。 “因为想要的太多，让你这么辛苦，让你陷入危境。”夏炎的声音低沉平缓，带着安定人心的魔力，让白白听着听着慢慢有些迷糊起来。她闻到了一些血腥味，但是已经无力去管了。有他在，自己就算血流尽了也至少死在他的身边了。 “等你的伤好了，等沈燕归平安了，我们回村里去好吗？我不愿意再让你有一丝一毫的危险，不想那些负担再压在你的身上。” 夏炎看着已经睡过去的白白，手上的动作依旧在继续，“我答应你的婚礼都延迟了好久了。那小子舍命救了你一次，若是我再不宣告天下，万一他挟恩求娶，我怕会自己会哭晕的！” 腐肉剔除干净了，药粉撒上，药力上来，紧张了一夜的白白终于是沉沉睡了过去。夏炎帮她处理完所有伤口后还帮她擦洗了全身，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他手上没有多一分动作，他的眼里全是心疼和爱意。他俯下身轻吻了下她的额头，帮她掖好被角才轻轻出了门。 “头儿？”当夏炎走出屋子时，守在屋外的阮二惊呼出声。 “噤声！”夏炎皱眉。 阮二咬着牙，眼眶通红。夏炎的身上布满了交错的伤口，每一条都有四五寸长，有一条一直从左肩划向右腰。哪怕衣衫是黑色的，也掩盖不住那浓重的鲜红。甚至连脚下的鞋印都已经是带着血红。 “我去找大夫！”阮二转头就要走，身侧的拳头已经是青筋毕露。 “站住！”夏炎一步步走到他面前，“让张嫂收拾下里面，别让你嫂子发现。” “头儿……”阮二哪里不知道这些伤口是他自己弄得。 夏炎摇摇头：“她受的伤受的痛，我得陪着她受着。是我没有保护好她……” 阮二没有再劝，嫂子的事他们已经听说了，他们的心里也是深深得敬佩。他点点头转身要去安排。 “等下，派人去把阿姐他们接来。”爹快到京城了，一家终于可以团圆了。白白现在受了伤，很多事也不方便。今天是事出有因，两人毕竟还没拜堂，他也看得出白白还没准备好。让阿姐来，也能帮她忙。 “是！” “我去换件衣服，去看看沈燕归。” “大夫说她身上会留疤，自己得多留一些，这样她就没有理由嫌弃她自己了。”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留在了心里。 第413章 高热 夏炎刚换好衣服，便有人来禀报，说是沈绛来了，带着成墨三小子。 “沈大人！”夏炎礼貌得执晚辈礼。 “小王爷！”沈绛没有托大，也客气得回了一礼，“不知燕归现在怎样了？” 夏炎一个眼神，示意成墨他们去看着白白。自己引着沈绛到了沈燕归的屋里。两位大夫刚诊完，正跨出门准备商量。 “沈大人！” “老爷！”沈家的大夫是家生子，名沈熹。 “不用多礼，燕归怎么样？” 两个大夫对望一眼，由沈熹说到：“老爷，少爷此次伤得颇深，只差一厘便会伤及心脉。多亏炎小王爷拔箭头时够精准，否则，恐怕早已……” 沈绛没有打断，默默听着。经过他已经了解过了，他不是无知妇孺，会认为此事因夏炎而起，就要把罪责怪到他的身上。 他也知道沈熹不会因为对方是小王爷便故意恭维，他这么说，就真的是夏炎帮沈燕归捡回了一命。 “不过，少爷伤口太深，且中途落水，寒气入体。现在人昏迷不醒，恐怕还会发热。”沈熹皱眉，“接下去的几天才是最凶险的，若是能控制住少爷的伤势恶化，慢慢修养，倒也无碍。” “可有好的办法？” 沈熹摇摇头：“老爷，我只能和叶大夫一起研制些稳定伤势、增强体质的药，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夏炎这些年受伤也多，所谓久病成医，他大概明白两位大夫说的情况。他在心里又忍不住暗骂了三十四一句，若是他在此，说不定会有更好的办法。 “大夫，不知是否可以用内力帮他稳定伤势？”夏炎还是问了句。 果然，沈熹和另一位大夫都摇头：“少爷从未练武，冒然灌入内劲，怕是适得其反啊。” 沈绛也没有再问，示意大夫去开药，自己和夏炎走进屋子里去看他。 在沈绛没注意的地方，夏炎试着用感知去看了沈燕归的伤口，发现光是外伤，已经处理得很好了。只是他能看到他的气血不畅，生机也一点点在流失。 他收回感知，果然发现他的脸上已经开始出现了不一样的红色，额头沁出了薄汗。 “大夫！”夏炎把沈熹喊进来。 沈熹一看这状况，也是心里一惊，他赶紧上前探了探：“老爷，少爷已经开始发热，这……” 沈绛饶是再淡定，也是不由捏紧了拳头：“想尽一切办法！” “是！”沈熹一咬牙，拿出银针，迅速封住了沈燕归的几处重要穴位和筋脉，“老爷，我只能试着让少爷一部分的筋脉静默下来，让这种发热的趋势减缓下来。但是必须要想出好的对策来治根，否则……” “多少时间？”夏炎皱眉。 “四个时辰！” 夏炎想到一些事，他不确定，需要去求证下。“沈大夫，我要去求证一些事，劳驾您无论如何要护住他一命！” “好！”沈熹眼睛一亮，答应下来。 沈绛也是点头表示感谢。 夏炎也不耽搁，快步出了屋子：“来人，备马！” “头儿？你的伤？”阮二着急说到。 “不妨事，他们到哪里了？” “头儿，渡口！” 夏炎飞身上马直奔渡口而去。从别院到渡口一来一回，最快的话也需要两个半时辰。他几乎是一路不停得用灵气赶着路。 而已经上了船的夏端和秦二等人，心里也一直在的担心夏炎他们的情况。夏端也猜到了他们可能会在河上中埋伏，于是特意吩咐鬼军先行一步往河面上走，希望能赶上救援。 所以当夏炎刚赶到京城这边的渡口时，就迎面碰上了来支援的鬼军。 “头儿！你们没事吧？” 夏炎摆摆手，没有多说，直接吩咐几人迅速开船。他已经感觉到了气血流失和这一夜恣意得运用灵气，已经让他身体有了一丝不适。他趁着这会迅速调息稳定下。 “头儿！看到他们了。” 夏炎听吧停了调息，看着前面靠近的大船，一个飞身上去。 “夏炎！”秦二惊呼一声，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船舱里的夏端听到了呼声，也微微牵动了嘴角，虽然他让人弄醒他，让他去找她，可是心里又怎么会不担心呢。 自己跟儿子才相处了三天，连跟他一起坐下吃个饭都还没有机会。 “爹！”夏炎一进来便跪下问到，“爹，求您告诉儿子灵气的事！” 夏端猛一抬头，“你？” “爹，儿子身上的气劲是不是灵气？”说着，夏炎把灵气释放到手上，然后轻轻推到了夏端身边。 明明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夏端感觉到了那一丝熟悉的气息，不由双眼一红，“你……真的……真是天意啊！” 夏端示意夏炎起来坐下，“发生了什么事？你要用灵气做什么？” “有人重伤，我要救他！” 夏端看着儿子郑重的表情，点点头：“你坐下，阿炎，其他的事我稍后再跟你说。但是有一点你要知道，我们在的这个世界是没有灵气的，你能机缘巧合之下把两种气劲磨合修炼出灵气，已是万中无一的难得之事。但若是你消耗掉了，能不能再练回来，就是两说了。” “爹，求您教孩儿！” 夏端深深得看了他一眼，他能猜出受伤的人肯定不是白白，不然他不会这么平静：“阿炎，灵气之所以比普通人的内劲要强很多，正是因为它多了一丝‘灵’。正是这丝‘灵气’，让它具备了内劲没有的‘活’性。它在不同的场合，会跟随你的意志幻化成不同所需。 “但这个需要你去摸索，去和你自己的‘灵气’磨合。它可以帮你更清楚得‘看到’和‘听到’更多的东西，也能跟随你的意愿让其他的东西也带上‘灵性’。 “灵气，有很多玄妙的用处，只能让你自己去慢慢体会然后掌握。我说多了反而会让你的思想局限住。” 夏炎点点头，今天他爹的话一下子帮他找到了方向。之前的那些模模糊糊的想法，似乎突然有了一盏灯，一下把那些被云雾笼罩的道路照的明亮。 第414章 抗生素 夏端知道他时间有限，便跟他讲了用灵气疗伤的要点。夏炎听完后也不停顿，便往回赶。 白白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似乎穿越到了古代，那些画面一幅幅的过去，终于定格在了那利刃刺进他胸膛的一幕。 “沈燕归！”白白从梦中惊醒。 “阿姐！”一阵轻呼让她转过头，就看见成墨和张成紧张担忧的眼神。 “我没事！”白白有气无力得抹了一把冷汗，后知后觉得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全部换过了，她没好意思问成墨是谁换的。 “阿炎呢？沈燕归怎么样？” 成墨给她倒了杯水，“夏炎哥哥出去了，燕相还昏迷着。” 白白喝完又喝了一杯，她也流了不少血，所以会觉得异常口渴。终于感觉恢复了点力气，她试着坐起来：“我去看看。” “阿姐别动！”成墨忙按住她，“你的伤口很深，最好不要动。” 白白没有强行来，只盯着成墨的眼睛看，直到看到他有些心虚得转过了脸：“小墨，我死不了。但是若是沈燕归有事我不知道，那我自己就能把自己怄死！” “阿姐……”成墨本就拿她没办法，哎，夏炎哥哥回来估计要怪自己没用了，“我和张成扶你去。” “这才是我的好弟弟啊！”白白给了两人一个微笑，但是成墨和张成只能无奈回了个牵强的笑容。 白白发现自己也是逞强了，光是坐起来，后背伤口拉扯的痛已经让她白了脸色。 “阿姐……”成墨和张成担心得喊道，“要不，我替你去看看吧。” 白白咬着牙摇摇头，缓了一口气后，她还是慢慢站了起来。 还好，等完全站直后，只要走路的时候绷着点，不轻易扯到就还好。不然一步步移到沈燕归的院子里，恐怕还没看到他就要被夏炎赶回来了。 “沈大人！”白白看到沈绛在，正要行礼被他拦住。 “你身上也有伤，就不拘这些虚礼了。” “是，”白白转头看向床上的沈燕归，身上插着银针，脸色苍白，还不停冒着细密的汗，“他……” 这是沈熹正好端着药进来，成墨示意张成扶好白白，自己接过药碗去给他喂药。 沈熹便在一边把沈燕归的情况说了下。 白白看着被成墨一勺勺强灌着药的沈燕归，心里一阵有一阵的心痛涌上来。她心里很清楚，沈燕归这是伤口感染了。 现在有没有抗生素，还有破伤风…… 想到这里，白白脑中有一丝东西闪过。抗生素！青霉素，青霉素可以治疗感染。在哪里看到过，看到过……白白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回忆穿越来前她看过的一部漫画，里面有介绍青霉素制作的土办法。 “大夫，他现在这样能坚持多久？”白白转头希冀得看着沈熹。 “炎小王爷去想办法了，老夫只能控制四个时辰。若是没有转好……”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 在场的人都是心里一沉。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夏炎回来了，白白心里默默祈祷着。“张成，你去打些温水帮他擦身降温。” “好！”张成把白白扶到凳子上坐下，才走开去。成墨这时也喂好了药，两人就开始轮换着不停给他降温。 睡梦中的沈燕归感觉到了一丝凉意，意识有一刻的清醒：“白……白……” “我在！”白白一步跨过去，扯到了伤口让她不由皱眉，不过她还是忍痛靠近他，“沈燕归，我在。” “你……” “我没事，我没事！”白白握着他的手轻声说着，“我们已经安全了，你要坚强，要好起来。不然我下黄泉也要去找你算账！” 白白说到后面发现他已经又陷入了昏迷，刚才强撑的笑颜一下就绷不住了，泪水大颗大颗得滚下来。他恢复意识的那刻想的还是自己的安危。 这个谪仙一样的男子，现在真的是多了一丝缥缈的感觉，让白白的心悬了起来，好似下一秒他就会飘走。 “沈燕归，你不许走啊。我没有你不行的。我跟皇帝的合约还没结束，没有你，他要是坑我了怎么办？我弟弟还没当上丞相，你得帮我教他。还有，还有，我还帮你设计了一套软甲，刀枪不入的。下次再也不怕受伤了……呜……” 白白说到后面说不下去了。她怪自己为什么要逞一时的义气让他跟着，怪她为什么不早点把那套盔甲打出来，这样他也不会受伤了。 “呜……你不准有事啊。”白白低声呜咽起来，“阿炎，你快回来啊。” “白儿！”后面一声轻唤声传来，白白转过头，看见了一脸苍白的夏炎。 “阿炎，你怎么了？”她想站起来，被夏炎上前一步按住，“我没事，赶路累到了。休息下便好。” “不对！”白白这次清醒着，明显感觉到了他的脸色不同寻常得苍白，而且她闻到了他身上有血腥味。 “白儿！”夏炎握住她试图探上来的手，“救沈燕归要紧，其他事我们再说。” 说完他示意成墨和张成把她扶到一边坐好，自己对着沈绛和沈熹说到：“我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试一试。若是成，他就能好；若是不成，至少能延缓一段时间的寿命，我们再想办法。” 听到前面的话他们都不由一振，只是后面的话还是让他们的心一凉。 “试！”沈绛一锤定音，“怎么都比现在强！” 夏炎点点头，“那麻烦沈大人安排些人和我的人一起把好这个院子，期间不能有任何人打扰。” “好！” “阿炎！”白白看着他望向自己，坚定得摇摇头，“让我待会，至少让我知道能不能成！” “好！”夏炎也知道就算她回去了，也会担心得休息不好。而且自己也不想她再离开自己的视线了。 夏炎走到床边，示意沈熹帮忙把沈燕归扶起，自己坐到了他的背后。他双掌贴上了他的后心除，静默了几息后，示意沈熹可以拔针了。 沈熹皱皱眉，这针一拔，怕是就没办法再控制了。若是不成，也许，少爷有可能就…… 第415章 温养 沈熹转过头看着沈绛，得到他坚定的眼神，咬咬牙，十指飞梭，银针全部起来。 他不知道，夏炎在他动手之前已经开起了感知，把沈燕归内府的情况都看在了脑海中。当沈熹银针一撤，他的灵气一下而出，抵挡住了原先被封住的那些筋脉里的伤势，不让他们一下冲垮沈燕归。 直到他感觉已经稳住了他的伤势，他开始根据他爹的口述，一点点输出灵气，让灵气开始包围沈燕归的伤口处。 “阿炎，灵气本身不具备治疗的效果。但是它是天地间最纯正的生命之源，所以具有活力和生机。也许你可以试试用灵气来滋养伤处，就仿佛给他创造一个舒适的环境，让它可以慢慢自我修复。 这个过程不仅仅需要把伤处包裹在灵气范围内，还需要灵气不停温养肉身，让肉身为伤口提供恢复的能量。” 夏炎对于灵气的掌控比夏端预计中的要好，他几乎没有什么阻塞得便一心三用，不仅控制住了伤势，包裹了伤口，也成功的建立了伤口处和身体的灵气通道。 这样沈燕归的身体现在几乎就是被一分为三，那些要冲击他的猛烈伤势被夏炎拦住，伤口被包裹起来，身体也在温养中一点点把力量输送给伤口处进行愈合。 当三者同时被控制住后，夏炎才敢把心思再分出来一点点。开始的环节最为关键，就怕那一个环节出错，让他一下承受不住，不论是伤势还是灵气，过了都会给他带去极重的损伤。 现在这些都稳定下来了，他才开口跟一直提心吊胆的白白他们说话：“可行，准备温和的补气血的药。白儿，去休息。”说完他又闭上了眼睛，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有了一丝不适，应该是之前气血亏损太厉害，又一直不停再动用灵气。 但是他并不后悔，也许这样才能让他把这次的担心和害怕记得更牢，以后再不会让她陷入任何危险中。 夏炎切断了五识，这样能帮助他更好得调息。白白看得出来他的脸色很不好，尤其是开始帮沈燕归疗伤起，他脸上就几乎没有什么血色了。 她知道现在不能去打扰，她看得出来夏炎现在应该已经是没在分心思到他们这里了。她跟沈绛告辞后，找来了阮二。 “你去帮我准备些东西。要快，再找几个手脚细腻、心思沉稳的人来帮忙。” “是！”阮二转身就要出去，被白白叫住，“阿炎身上有伤？”她记得当时跟刺客交手的时候，他并没有受伤。 阮二有些犹豫，他知道说了头儿肯定要怪他。可是不说，嫂子就不知道头儿为她做到了什么地步。 不管了！阮二一咬牙，然后就把夏炎从她房里出来后他看到的情况都说了一遍，包括夏炎说的话。 直到阮二出去了好久，白白都没有回过神来，鼻子酸得不行，眼泪也一直在眼眶里打着转。他……竟然为自己那样伤害自己…… “你这个笨蛋啊！”白白哭着骂了一句，不知是骂夏炎，还是骂自己这次自以为是得为他做的事。 白白哭完收拾了下心情，蠢事已经做下了，总得收拾好。有这样两个人为自己付出着，她怎么样也得努力。 “成墨，张成，你们去帮忙做点事。”白白嘴角牵起一个邪恶的笑容。 让成墨和张成不由一个寒颤：“阿姐，什么事啊？” “抓了四个刺客，你们去审问。” “啊？” 白白一人一个烧栗子：“这么好的机会可以让你们练练手，去吧！别让我失望。”最后一句话就是命令了。 “是——”成墨和张成认命得走了出去，正好遇到接了夏青来的小宝。两人就把小宝也喊上了，有难不同当怎么能算兄弟呢。 “青姐！”白白看到夏青来了，把她带进屋里。 夏青看着白白的脸色不好，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青姐，阿炎把你接来，应该是……让你们一家团聚的！” “嗯？”夏青有些不明所以。 “安王……不是你们的亲生父亲。” “什么？”夏青身子不由一震！ “哎……”白白把最近一段时间的事大致跟她说了，也没有隐瞒夏端的伤势，还有昏迷不醒的安王。她相信这个坚强的女子是不会就此退缩的。 “他们在哪里？”夏青听完捏着拳头轻声问到。 “应该快到京城了。” “我去接他！”夏青也是雷厉风行，说着便带着花娘蕙娘出了门。花娘和蕙娘听说安王昏迷了，也是着急得不行，赶紧跟着一起去了。 白白没有拦着他们，夏炎走不开身，自己也有事要做，让夏青去接也好。 “嫂子，东西准备好了！”阮二过来禀报，他有些不明白，嫂子非要让找发霉了的东西，不过还好十八只秋老虎还没过，天气还有些热，这些发霉的东西也不至于太难找。 “走！”她只要一想那个满身伤痕的人正在为了自己拼命给人疗伤，还有那个用生命在护着自己的人，那些伤痛已经是可以忽略的存在了。 白白跟着阮二到了已经准备好的实验室，人也已经就位了。她这时才意识到，赏金阁的办事效率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上升到了一个惊人的程度。 白白要做的就是自己提取青霉素，虽然夏炎觉得可行，但是她知道，肯定会耗费他不小的力气。她不能就这样坐等，只要能给他们多争取一点机会、多节省一点时间都是好的。 “消毒服！”白白先行运功调息了一会后站起来，换上工作服开始动手。 青霉素的培养需要七到十天的时间，尽管时间很长，但是总还是一条退路。她也只能靠着记忆中漫画里的那些步骤开始做。 当她戴上口罩、手套，拿起漏斗时，她的状态瞬间变回了实验室里的样子。虽然她从未做过青霉素的培养和提取，但是实验的原理很多都是相通的。 所以她越做越顺，很快自己先做了一遍，感觉没有疏漏了，才开始让大家一起帮忙制作。 七天……阿炎，你要撑住啊。白白看着大家也在自己细心得指导下开始上手做了，心里默默念着。 第416章 “沈家” 白白离开实验室的时候，发现外面已经天黑了，不知不觉她在里面待了七个时辰。 “唔……”脱掉工作服的一刹那，疲倦如潮水般涌来，让她差点一个跟头栽倒下去。 “嫂子小心！”还好阮二眼疾手快扶住了她，赶紧把她扶到一边坐了下，“我去喊大夫！” “等等！”白白喊住他，缓了缓气摇摇头，“我没事，有些脱力了。休息下就好。你找人帮忙弄点吃的到我屋里。” “好！”阮二喊来一个嫂子帮忙扶她回去，在路上碰见了回来的成墨和张成，便由他们接手了。 “盘问得怎么样？”白白坐到屋里喝了水后问道。 成墨有些垂头丧气，“还没进展，夏炎哥哥的爹他们来了，青姐带着小宝去他那里了。” 白白点点头：“嗯，你们用刑了吗？” 成墨给她倒水的手一滞，摇摇头。 白白轻叹口气，她知道，几人毕竟还只是十岁不到的孩子。她也没想他们一下子能变成心狠手辣或是老谋深算之辈，只是让他们慢慢练手。 这时饭菜送过来了，三人稍微吃了点。 “我现在样子还好么？”白白拉着两人让他们帮忙看看自己的状态。 成墨撇撇嘴：“说实话，不怎么样！” “张成？”白白有些希冀得看着他。 “阿姐，镜子就在这里，骗不了人的。”张成也有些无奈。 “……”白白有些郁闷，要是让夏炎看到自己苍白的样子，肯定会更加担心了。 这时一粒药丸塞到了白白眼皮子底下：“阿姐，这个可能对你有帮助。” 白白接过药丸眨着星星眼看着张成：“好弟弟，你可真是贴心小棉袄！”说完便就着水吃了下去。 成墨摇摇头，明明是夏炎哥哥被吃得死死的，怎么现在看是阿姐被吃得死死的。他不懂……所以很多年后，他一直在感情一事上不得章法，让白白是操碎了心。 药丸下去，白白感觉到肚府中一股温和的药力开始滋润她的筋脉，让她明显感觉人有了不少气力。 “这是郝伯研制的恢复气血的药丸，一共就三颗，上次给夏炎哥哥了一颗。阿姐，这是第二颗。”张成老实得说到，“若是你再这样辛苦，我也最多只能帮你一次。” “啪！”成墨一个闪身就给了他一个头踏，“你不能说就两颗啊！” 白白一记无奈的白眼翻给成墨，她看了看镜子里自己的脸色好了不少，便带着成墨和张成出了门去沈燕归的屋子。 她进去的时候是沈府的管家沈蒙，成墨他们认识。 白白看到夏炎的脸色也稍微好了一些，但是仍旧是闭着眼睛，似乎是切断五识了。沈燕归脸上不正常的红色已经下去了不少，听呼吸也似乎平稳了。 “沈熹之前来过了，给两人都补充了些气血药，炎小王爷半个时辰前醒来过，只问了你的状况。老朽不清楚，便照实说了。他让我转告您，十二个时辰后再来。现在算来，还有十一个半时辰。” 白白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沈熹大夫休息了吗？” 沈蒙摇摇头，“他在厨房煎药。” “那好，多谢沈管事。”白白再看了两人一眼，便退了出去。 几人找到了沈熹，张成问了下药性，主动接过了熬药的工作。沈熹看这孩子沉稳熟练，看他煎了一会后觉得没什么大问题，才到一边坐下来。 成墨给他倒了茶，沈熹也不客气，连喝了三杯。 “沈大夫辛苦了！”白白唯一福礼，被他拦住。 “成姑娘不必客气，您身上也有伤。少爷受伤，这是老朽的职责所在。” 白白听了眼神不由一黯：“对不起，他是为了我才……” “成姑娘，”沈熹虽然年纪上可以做白白的爷爷了，但是字里行间还是以下属的身份在跟她说话，“少爷定是把您当做跟他生命一样重要的人，才舍身护着，想必他心里是不悔的。那么我们做下人的，就是帮着他完成他想做的事。” 这一番话，让白白的心里对沈家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她一直以为沈家是因为有那几个如此优秀出挑的人才、多少多少个丞相撑起来的。 而今天，不论是沈绛这半个沈家的掌门人对这件事的态度，还是沈熹、沈蒙这样普通的沈家的仆人，都让她认识到：“沈家”之所以被世人称颂，甚至被数朝帝王依仗，并不是那几个人的原因。 “沈家”是几百年来多少代人一起努力挣出来的。 “沈家”不仅仅是相府，它更是一种精神象征。知礼、善用，宽厚、仁义……汇聚着人们希望看到的这世间的光明、正义、礼仪、仁义等一切美好的东西。 它甚至已经在某种程度上代表着人们的一种信仰。有沈家在，这世间就会有公道在。 她突然有些心疼沈燕归，作为沈家这一代唯一的继承人，他承受着怎样巨大的压力和负担。他不仅仅承担大秦右相的职责，更肩负着沈家世世代代的荣耀。 “沈大夫，燕归他……”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是在往好的方面发展。老朽半个多时辰前去把过脉，少爷的身体状况有所好转，但是伤势还没什么起色。恐怕需要一段时间。” 说到这里沈熹有些犹豫，他看着白白轻叹一声：“倒是炎小王爷……” “阿炎怎么了？”白白一下心都揪起来了。 “炎小王爷替少爷疗伤，恐怕也是耗费不小。而且他之前受了多处刀伤，又没有及时处理。所以……” “所以怎么样？”白白急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他竟然还没有处理伤口，这个混蛋！ “老朽看他似乎也在自我调息恢复中，但是输出多，恢复慢！” “您的意思是，阿炎的消耗比恢复要快是吗？” 沈熹凝眉：“老朽给他们各配置了一些药，得看看情况，不知道药力加上炎小王爷自己的调息，是否能够跟得上消耗。” 白白心里咯噔一下，若是跟得上还好，若是跟不上呢？ 第417章 团圆 可是沈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药材已经是沈家几百年来的积蓄了，恐怕哪怕是皇宫的库房，也就是这些东西了。 剩下的，只能是听天由命了。若是沈燕归情况好转得快，那么夏炎的负担也小些，是皆大欢喜的局面。若是夏炎先支撑不住，那么沈燕归恐怕也是危矣。 白白听完沈熹的话，心里怎么都放心不下，本就是伤重之身，劳累后又担忧，走路都有些不稳。 “阿姐！”成墨赶紧给她打气，“你要相信夏炎哥哥，他一定会撑住的。” 白白看向成墨，他的眼里依旧是对夏炎无比的崇拜，让她也跟着有些触动，“嗯！” 我要相信阿炎，他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我们先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休息下。等明天美美哒去见阿炎！”白白给自己打气。 回到屋里时夏青已经在了，眼眶通红，脸色也很差。 “青姐！”白白上去握住她的手。 夏青抹了下眼角，微微笑道：“别担心，我没事。我只是心疼两个爹，心疼娘。阿炎怎么样了？我听说你们路上发生的事了。” “嗯！”白白也不隐瞒，把刚才沈熹的意思说了下。 夏青脸上的担忧更甚，不过她还是给白白和自己鼓气：“他们都会没事的！” “嗯！”白白也只能这么想，不然她怕自己会陷入低迷。 夏青帮白白换了药，两人各怀心思的睡了。 这一夜，虽然两人都是醒了好多次，但是都强迫自己再一次睡去，再一次睡去。因为两人都知道，接下去几天，她们都需要好的身体和精力去面对。 白白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她感觉自己好了不少，看来是药力在起作用了。她运功调息了下，让状态更好一些才出门。 夏青已经去厨房忙碌了，她要给夏端和几个孩子做早饭。白白也吃了点，看时辰还早，便去了实验室先看了下培养液的情况，然后便到沈燕归房里等着。 不一会，夏端也盖着毯子由夏青和小宝陪着来了，沈绛也带着老头子沈渊来了。一屋子人也没有多客套，因为心思都在闭目的二人身上。 沈熹先到，他给二人把了把脉，情况还是和昨夜差不多：“老太爷，老爷，少爷的伤势恢复得不快，但是稳定着在好转。” “阿炎呢？” “炎小王爷，只能说，没有恶化。看来，他暂时是能控制好度。” 但是大家都不是笨蛋，能听出他的画外音。既然是暂时，也就是不一定能持续很久。 “醒了！”一声轻唤，大家把眼神都转向了夏炎和沈燕归，醒了的自然只是夏炎罢了。 沈渊和沈绛眼中也闪过几不可查的一丝失落，不过他们倒是先站起身向夏炎道了谢。夏炎不方便动，只是点头回礼。 他扫了一圈在场的人，看到了大家担忧的眼神，还有他及时切断五识还在下意识想念的人儿。她的脸色看上去还不错，这让他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下。 “沈相，沈大人，进展还不错，请你们可以放心。夏炎一定会坚持到让他脱离危险！” “多谢炎小王爷！”两人说完也是识趣得先行离开了，把地方留给他们一家子。 “爹，阿姐，你们都到啦！” 夏端点点头，眼神示意他听他说：“阿炎，你对灵气的运用很快，但是现在这样对你的影响很大，你不能以命换命。” 夏炎抿唇，他偷偷看了一眼白白，在她的眼里看到了心痛和歉疚。她知道，自己这么做，只是为了让她心里少一些对沈燕归的负疚。 “爹，我会把握好分寸！” 夏炎摇摇头，“黑炎匕呢？” 夏炎愣了下：“在我身上。”他示意白白拿出来。 “刀柄的最上端铁片可以打开，白白麻烦你。”夏端对着白白说到。 “是！”白白先是看了下，发现那个铁片密封得非常好。她拔出头上的簪子，用那根隐藏的银针试着拨了下，果然发现了一丝松动。 她打开铁片一看，发现里面静静得用蜡包着一颗药：“这是？” “这世上的最后一课九转丹。” 夏端的话让在场的几人都不由心里一亮。 “爹？”夏炎也是有些意外之喜。 “嗯，当年你娘留了三颗，我给了南主子两颗，还有一颗被我悄悄留在了黑炎匕里。” “爹……”夏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若是有九转丹，这些年在北族的日子也会好过很多。 “阿炎，爹反而庆幸没有带在身边，现在能让你们安全度过这个难关！不过阿炎，只能你吃。沈家小子现在伤势很重，怕承受不住他的药力。” 白白拿着手里沉甸甸的药走到夏炎身边：“阿炎……” “白儿，等下。”夏炎知道九转丹一旦服下，他又要进入长时间的入定状态，他还想看看她，跟她说会话。 夏端和夏青他们也悄悄退了出去。 “阿炎……”白白刚喊了一句便忍不住有些泪目，“为什么这么傻？” 夏炎手不能动，只拿头蹭了蹭她的头：“傻瓜，别难过，我没事的。现在就更不用担心了。” “阿炎！”白白近距离看着他的眼睛，“对不起，这次是我错了。” “错哪儿了？” “不该擅自做主！” “笨蛋，咱们家什么事都可以你做主，但是有危险的事一定要两个人在一起好嘛？” “那你有危险的时候，下次也会带上我吗？”白白撇撇嘴，有些不信。 “会！”夏炎轻蹭了下她的嘴角，“这次之后，我不再让你离开我了，不论是平安还是危险。你说的，夫妻一体，什么事我们都一齐面对！” 白白听完，心里浓浓得温暖，她喜欢被他护在怀里，喜欢他站在她的前面替他遮风挡雨。但是她更喜欢跟他并肩而行，互相扶持，共同进退。 “等这件事过去，我们就成亲好嘛？”白白轻声说到，有些害羞却坚定得看着他。 “好，这次说什么也要先成亲了！”夏炎低低笑道。 “嗯！那你快把药吃了吧！早一天好起来，也能……”意识到后面自己在说什么，白白突然止住了声音。 夏炎不敢笑大声，怕乱了灵气，只是笑弯了的眉眼显露着内心的激动和开心：“好！” 第418章 拷问 夏炎吃了九转丹，身体的气血几乎是瞬间便恢复过来，而且让他这两天消耗的灵气甚至都得到了很快的补充。 他怀疑这药，并不是这世间的东西。只是现在他已经全心在转化药力，无暇去追究更多。 夏炎一边给沈燕归输送灵气，一边借着机会把一部分药力转到沈燕归体内。他一直开着感知连着他身体内部的情况，所以药力一散入进去，他就看到了他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这只是非常小的一部分药力，让他不由有些惊奇。他赶紧收敛心神，关注着沈燕归的身体状态，得控制药力，不能一下散入太多。 这一闭关，就是一天一夜。期间好些人进来看过，但两人都没有醒。但是沈熹说两人的状况都非常好，让大家也等得安心点。 而这两天，院子的一个密室里，成墨、小宝、张成三人，简直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白白把四个刺客交给了他们，他们还没问出点什么。紧接着，小宝的亲祖父夏端又把被夏炎废了丹田的大祭司交给了三人。 已经两天过去了，他们还是一无所获。 “老大你说怎么办？”成墨这次不惜喊小宝老大了。 “嗯！让本少想想！”不得不说这声老大让小宝非常受用，“有了！我们这样……” 张成和成墨听完都有些怀疑，他们斜着眼看着小宝：“行不行？” “试试！” “好！” 于是三人很快行动起来。 小宝找她娘要了好些蜂蜜和香油，成墨找来了刷子，张成找来了一把狗尾巴草。 三人把四个刺客放在一起，然后把四人的鞋袜都脱掉。 “涂上！”四人的脚底板都被刷上了香油和蜂蜜，其中用一个尤其怕痒，只是用刷子刷蜂蜜的时候，他被绑着的身子已经忍不住扭动起来。尽管他在尽量控制，但还是不由发出了笑声。 “嘿嘿嘿嘿……”小宝一看有门，“我娘说了，痛是能忍的，痒是不能忍的。” 成墨和张成这时也来了劲，看来真的管用。于是一人一把狗尾巴草开始给那人挠痒痒。 “哈哈哈哈——哈哈——”开始他只是不停得笑，很快眼泪都笑出来了。再后来就忍不住了，一边笑一边哭，“别，救命……求……求……” “说不说了？” 那人有一秒的迟疑，然后又是一阵比哭还恐怖的笑声和求饶声。 另外三人看得也有些发麻，他们很清楚自己这些人都是死士，是经历过酷刑训练的。今天却没想到会有人如此悲惨得求饶。 “救命……我……我……啊哈哈哈哈……不要！” “说不说了？” “我说，我说……” 三人对望一眼，会心一笑。 一炷香后，三人看着手上的这份口供满意得击了个掌。 “小宝？”成墨有些担忧得看着他。 “喊老大！”小宝嘟囔了一句，不过他看到口供上的内容也有一瞬失色。不过他很快调整过来，“他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总得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 夏端和白白他们都很意外，三个孩子竟然能这么快掌握了口供。尤其是大祭司的口供，更让人看得火冒三丈！ “爹，我们是不是派人送给皇上？”因为沈燕归受伤的事，几人把进宫的事也推后了。为了避免有心人上门打扰，他们刻意隐藏了行踪。 夏端皱着眉，心里总觉得漏了什么：“糟糕！怕是王崇新那老狗会狗急跳墙！” 刚说完，他们就听到了院外传来了隐约的打斗声。 “我去看看！”白白要冲出去，被张成和成墨一下抢先。 “阿姐，你留在这里！”话音刚落，两人已经闪身出去了。 白白和夏青对望一眼，不由担心起来。看来应该是王崇新猜测到了自己的把柄已经落在了他们手里，要孤注一掷了。若是此事被捅出去，他也是无退路了。不如拼死一搏，杀人灭口，这样他或许还能狡辩一番博得一丝生机。 “我去看着阿炎他们！”白白跑了出去，虽然有鬼军、有黑炎卫，还有沈家的人，但是她想留在他的身边。 “成姑娘！”白白到的时候，沈家的人已经都站了出来守在了门口。 “辛苦你们了！”白白匆匆道了声谢便进屋里去了。今日正好轮到沈绛在，他也已经在屋里了，神色看上去倒是颇为镇定。 白白看到夏炎他们似乎并没有被影响，也松了口气，坐了下来。 “成姑娘，”沈绛看得出白白有些紧张，他开口跟她说话，让她不要那么紧张，“恐怕，这次事情一过，炎小王爷将会被皇上重用了。” “嗯？”白白开始还有些游离，回味了一遍沈绛的话她才定下神来想。是啊，安王受伤，夏端残疾，秦坤监国，剩下的武将屈指可数。 她点点头，看着床上的夏炎轻声到：“不论他怎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他，跟他在一起。” 沈绛听完不由看了一眼还在昏迷中的自己的儿子，心中叹了一口气。他们两人之间恐怕已经没有一点点可以插进去的缝隙了。 外面的打斗声一阵盖过一阵，最激烈的时候甚至都推进到了前院，连在后院的白白都已经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 慢慢地打斗声终于隐去，但是在外面刚经历完一场血斗的鬼军和黑炎卫等人，并没有觉得危机已经消除。他们反而觉得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几乎是转眼的功夫，突然黑压压的一片刺客猛得冲刺过来。与刚才的刺客不同，他们手上都抱着一个个的大坛子。 “糟糕，是酒！”有人鼻子灵敏，一下问到了那大坛子中的酒味。 “弩箭准备！”鬼军大喝一声，“瞄准手上，不准他们点火！” 话音刚落，对面的刺客已经尽在咫尺，他们无视那密密麻麻的箭矢，抱着酒坛就往前冲。有的人在倒下前还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把酒坛往院子里丢。 “嘭嘭嘭……”不停有坛子在院子周围爆裂，一个刺客终于是见缝插针得擦燃了手上的火折子。 “轰——”火焰一下窜起，顺着到处流淌的酒很快包围了院子。 “快回去禀告！”有人喊起来，火势涨得很快，而那些刺客还在不要命得让火焰越堆越高…… 第419章 只可惜 “怎么回事？”沈绛和白白都感觉到了气温在飞快上升，白白有内力在，很快闻到了空气中的酒味和烟味。 两人拉开屋门，便看到了外院已经起了漫天大火。 “大人，成姑娘，外面刺客要火烧院子，我们得想办法撤！” “嫂子！”阮二也带着人冲过来，“火势太大，控制不住，还是先撤离吧！” “阮二，你带着人撤离，保护好安王和夏将军他们！”白白沉声下令，她知道每个赏金阁的据点都是有密道的，“带上人质，对方就是想杀人灭口。” “嫂子，我们准备了担架，把头儿和燕相抬走。”阮二示意人把担架抬上来。 “等等！”白白侧身看着里面的两人毫无动静，她没有管身后冲天的火光，“你们先走，我留下陪他们。阿炎和沈燕归正是关键时候，不能轻易移动。” “嫂子！”阮二是真的急了，“万一火烧过来了头儿还没醒怎么办？” “他们俩都是天之骄子，不会就此陨落的。我相信会有奇迹的。”白白微微一笑，“你们走吧，沈大人，您也走吧。我会看着他们的。白白死之前，不会让他们有事。” 沈绛看着这个女子，顺着她的目光看着自己还在昏迷的儿子，心中不由想起安于晏的卦。恐怕儿子的红尘劫就在她这里吧。但愿这次能平安度过。 “沈大人，”白白突然想起一件事，她把怀中的金牌取出来交给他，“沈大人，这是圣上的金牌，劳驾您帮忙去请京城禁卫军来帮忙灭火！” 沈绛看到金牌的时候瞳孔一缩，他深深得望了白白一眼，这个女子果然有着非同一般的能力。他也知道事不宜迟，“好，我这就去。你们坚持住！” 在这里的人中，除了沈燕归和安王，最能让人信服的只有沈大人了。毕竟他是沈家的人人，让他去请禁卫军成功的几率会大很多。毕竟这是守护皇城的军队，非特殊情况不会轻易出动。 阮二一看事已至此，只能先安排人把夏端、安王他们送走。鬼军等其他护卫全力开始救火。 “阿炎和白白他们呢？”夏青在密道中潜行，前面是秦二他们在开路，后面是秦四秦五断后。 “他们稍后会跟上来。”因为跟夏青有过一阵交道，秦四只能说谎。他很清楚按照夏炎现在的情况是不可能离开的。 夏端听到秦四这样说也没有开口，他知道依照夏青和夏炎的感情，还有那几个孩子跟白白的感情，若是知道他们留下了，是一定不会走的。而若是自己不走，他们和秦卫也不会走。 他面上不显，心里默默得在不停祈祷：语娴，保佑儿子。 白白看着阮二带着人救火，也没有离去。还有鬼军和黑炎卫也在挡着还在垂死一击的刺客没有离去。她没有阻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 她转身进入了屋里，把门关上。把喧嚣、烟尘全都关在了门外，只留下安静的一个小小的空间。 她坐到了床边，她不知道他们能否感觉到，自己陪着他们。 这时的夏炎其实并没有切断五识，因为他在最后的关头感到了一阵心悸，莫名的有些担忧。于是他从入定中醒来，但是为了避免灵气乱窜，他没有开口没有睁眼。 他暂时没敢动，因为他看到沈燕归的伤口愈合正在紧要关头。那柄剑当时伤的位置离心脉只有毫厘的距离，所以若是伤口愈合稍微出了问题，很有可能会伤及心脉。 他感觉到了她的气息，那样的平稳安详，所以他悬着的心也放下来，暂时先把全部的精力都用来帮助沈燕归愈合最后的伤口。 白白静静得坐着，看着他的侧颜，不由想起了当年第一次见他，那个轿口塞过来的兔子。时间一晃三年，然而再回想起来似乎就在眼前。她想起那些一起在九里山村的日子，竟是那样平和美好。 “若是能一直那样平静多好……”她不由轻叹了一句。 “只可惜，你注定是不凡的。”一个久违的声音突然响起。 出着神的白白突然鼻子一酸，眼泪涌了上来。她慢慢转过头，透过模糊的双眼看到了那个苍白的男子。 虚弱的脸上露出的笑容却是带着阳光的温和，半睁着的眼眸却毫不掩饰着他的情谊。 “……”白白的声音一下哽住了，仿佛是隔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她终于又听到他的声音了，“你……” 然而一开口，她的眼泪就滚落下来，泣不成声。 沈燕归的眼睛里闪过心痛，但是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没有做，因为他感觉到了背后的手掌抽离。 白白呜咽的身形被夏炎搂进怀里，“白儿，他好了。”请你，不要再负疚伤心了。 “呜……”白白这几天来，第一次大哭出声。她靠在夏炎的怀里，睁着泪眼看着沈燕归骂着两人，“你们两个混蛋！不要再吓我了……呜……” 沈燕归虚弱得靠在墙上，微笑着点点头。 夏炎也被这哭声搅得有些心疼，“是，白儿你说什么都好。我不再让你担惊受怕了！” “这可是你们说的哦！”白白这时也哭够了，她擦掉脸上的泪水忿忿说到。 “听到没，说你呢！”夏炎转头看向沈燕归。 沈燕归挑眉：“我以为，她更担心你些！” “那当然！”夏炎回了一个得意的眼神。 白白听得有些无语……“能先离开再拌嘴吗？” “好！”沈燕归笑着点头。 “我想，不用离开了。”夏炎淡笑说到。 白白没有怀疑他的判断，便放下心来给两人倒了茶，问了两人现在的身体状况。 “白儿，我已经没事了。你不相信，我可以把伤口给你看！”夏炎赶紧表态，他知道自己之前的危况让她担心了。 “咳咳……不用了，我相信你。”白白脸微微一红，然后强装镇定看向沈燕归，“你呢？” 沈燕归装作没有看到她的微窘，温和说到：“还有些虚弱，没有大碍了。” “白儿你放心，”夏炎看着沈燕归轻声说到，“我用灵气滋养了你的身体，它会一点点改变你的体质，直到它散去。以后你的身体基础会比别人好很多，若是想习武，也可以。” 沈燕归朝他点点头，他不用问都能猜到，自己这么重的伤能好起来，夏炎绝对花了大力气。 第420章 藏拙 “嫂子，沈大人带人来了，你可以放心了。”阮二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白白看了眼夏炎，得到他肯定的眼神，知道他刚才说的不用了就是这个意思。 “阮二！”夏炎喊了一声，惊到了外面的人。 “……头……儿？”阮二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我们暂时无大碍，你们可以不用顾忌我们。” “是！”阮二的话中带着激动和兴奋，头儿醒了，那一切都不会是问题了。对他们的头儿，他们有着无比的信任和崇拜。 “夏炎！”沈燕归轻唤了一声，带着认真严肃的表情，“你现在的实力是不是很强？” 夏炎不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虽然之前为了他消耗了不少灵气，但是有了九转丹，他差不多都补了回来。而且，他感觉九转丹还让他的筋脉似乎更强劲了些。所以他现在是实力甚至反而还有所精进。 加上这次疗伤中对灵气的掌控和熟练，他自认对灵气的认知比原先深了很多。 “若是于十万大军中取一将首级呢？” 沈燕归的话让白白一惊，夏炎也皱了皱眉：“你是要我取了北族单于的脑袋？” 沈燕归摇头：“我是想让你藏拙！” 一句话点醒了白白和夏炎，若是夏炎真能做到这点，那他们反而要担心了。因为有这样的人存在，任何一个国家的帝王都不会放心让他活着。 “他……应该不会吧？”白白虽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是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她的脑中还浮现着那人捧着安夫人的画像像个孩子一样耍赖不肯松手的样子。 “白儿！”夏炎轻轻摸摸她的头，他自然想到了她在想什么，“他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不错，但他首先是一个帝王。你看他虽然那么喜爱安夫人，可是该纳的后宫一个不少。” 是啊……他这样一说，白白心里一叹，这应该也是安夫人迟迟不接受的原因吧。 “皇上接下去势必是要亲征北上了，很有可能会提拔你，同时把秦二叔他们一起带上。”沈燕归一点点分析着，“他既是用你们，也是试你们。” “还是防我们！”夏炎淡淡说着。 “不错！”沈燕归知道他是夏端的儿子后，就已经开始有这种顾虑了，“秦二叔他们毕竟是夏叔叔一手带起来的，若是这次北上你们能为他卖命，他还能多一份信任。” 夏炎看着白白，眼神复杂。 白白握住他的手：不论未来的路怎么样，我们都不分开。 等火都扑灭，天已经快亮了。秦坤也带着禁卫军到了。白白和夏炎、沈燕归还有其他人一起站在废弃了一半的院子前，看着秦坤。 他们知道，从这一刻起，很多事和以前就会不一样了。秦坤不再只是一个副将，可以亲切得喊夏炎一声“弟弟”。 众人跟着去了皇宫，鬼军被勒令回了军营，只留下了黑炎卫。安王被接入了皇宫住下，白白他们就被暂时安置在安王府。 夏端和夏炎被召到了御书房，秦震北看到了夏端的样子，嘴唇都颤抖了起来。当夏端把这些年的事说了下，包括这次营救的事。只是夏端和夏炎都没有提大祭司可能是上位面来的事，实力也降到了比安王高一些的层面。 否则，若是大祭司已经那么厉害，夏炎能败他，秦皇下一个就要防备他了。 “这些年，你受苦了！”秦震北红着眼轻拍了下夏端的毯子，当他的手摸了个空的时候，眼神里闪过的黯淡夏炎也相信是真的。 “皇上，”夏端努力得欠了欠身，“属下想卸去秦卫统领的职务，归隐山林了。阿炎，把你身上黑色令牌交出来。” “是！”夏炎拿出了安王当时交给他的黑色令牌，双手奉给秦皇。 “阿端，你卸甲朕可以答应你。令牌就留给夏炎吧。” “皇上！”夏炎单膝跪地，“属下怕是有负圣恩。此次为诱出背后黑手，燕相命悬一线。属下几乎是耗尽了内力才保住了燕相的性命。以后……” 说到这里他的脸色一黯，“怕是很难恢复了。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嗯？”沈燕归受伤的事秦皇是知道的，倒是没想到夏炎竟然是这样挽回了他的性命。“来人，宣秦太医。” “谢皇上关怀！”夏炎适时接受，他知道，若是不走这一遭，皇上是不会放下心的。 秦太医很仔细得把了脉，问了疗伤的情况。直到探查了很多遍都没有发现夏炎身上有一丝内劲。 “皇上，炎小王爷筋脉枯竭，怕是很难再聚内劲了。”秦太医有些可惜得摇头，“哪怕是竭尽老夫所能，也只能是让他保留住外劲。” 秦震北这时看着夏炎的眼神也是毫不掩饰得可惜，“你们俩父子，为了大秦，牺牲太大了……” “皇上！”夏炎再次跪了下来，“两个月后的亲征，夏炎还想请命能够随军北上，我要为我爹、为安王报仇！” “你……”秦皇轻叹口气，他知道，夏端被北族折磨成这样，作为人子，又怎会轻易放过。“你可知，战场上刀剑无眼……” “是！所以属下想请皇上做主，先允许我与白儿成婚，夫妻同生共死！” “嗯？”这个请求倒是打了秦皇一个措手不及，他自是知道两人之间的感情，但是他很看重成白白。夏炎这样的武将难寻，但不是没有。但是他知道，成白白只有一个。 “请皇上恕罪！”夏炎双膝跪下来行了个大礼，“当初离京去救爹之前，白儿怕属下此去不回，便与我拜了天地，许了誓言。说是哪怕死了，也能冠上我的名。” “皇上，”夏炎双眼通红抬起头来，“有女子为属下做到如此，夫复何求。还请皇上成全。” 秦震北被他的话震到了内心深处的那一片属于她的柔软，似乎好多年前，她就说过一句戏言：秦震北，我可不想跟那么多女人跟你一起合葬。活着要跟他们争，做鬼还要跟他们抢。 当时他年轻气盛，他以为只要封了她做皇后，就只有她能跟自己并肩同穴。现在想想真是可笑，阿莺，朕错的离谱啊！ “起来吧，朕允了！”秦震北看着夏炎，“你是个不错的，也有福气。朕会命钦天监给你们找个好日子，让你们完成大婚。” “谢主隆恩！” 第421章 此生足矣 秦卫的令牌，秦震北收了回去。 关于王崇新的供词在沈燕归手里，剩下的事他会处理。夏端最终还是带着秦二四人离开了皇宫，他们要先去把夏炎娘的坟牵到扬州。 夏炎和白白商量后，还是决定让他们隐居到九里山中。九里山是他们成长起来的地方，可以算作是他们的根据地。 大祭司被秦皇收押了，但是他注定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因为夏炎已经用灵气把他脑海小心破坏了。外表看不出什么，但是其实他人已经毁了。 上位面的事，他们最终都会让它成为一个传说，不会在这里被提及。 夏炎和白白就等王崇新的事解决，然后回九里山举行婚礼。然而，一个不好的消息又打断了他们的安排。 “什么？王崇新和王钦把粮草都毁了？”沈燕归给两人带来的消息不可谓不震惊。 “嗯！”沈燕归面色很差，明显是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他知道了二人打算成婚的事，难过的同时也加快了动作，他想给她一个相对安宁平和的环境。却不曾想王崇新和王钦临死给了大秦致命一击。 “王语梦被打入了冷宫，王崇新一家也被抄了。但是他们先一步觉察到了无路可退，便把户部准备的粮草都毁了。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现在要支撑这次的北征恐怕会有些捉襟见肘了。” 沈燕归的担忧在两人面前也没有隐瞒：“若是这次大秦倾尽全力跟北族开战，恐怕就算胜了，也要很长一段喘息的时间。大秦的周边四郡的郡王一直都是拥兵自重，就怕他们麻雀在后，趁机落井下石甚至各自为王。” 白白看着他担心的神情，心中想了很多。她抬头望向夏炎，正好遇见他望过来的眼神。那眼神中含着鼓励、信任和肯定，让白白心里一暖。也坚定了自己的决定。 “燕归，”白白开口，“粮草的问题，我和阿炎能帮上忙。” “嗯？”沈燕归先是疑惑，后想到什么有些不可置信地问到，“你们？” “你想的没有错。”白白点头，“我们确实储备了不少。” 沈燕归轻扣桌面，“不行，这样你们太危险了。”很容易被皇上惦记上，他会担心你们还会不会有其他后手。虽然秦皇一定是猜到了他们会有一些后手，但绝对不会想到他们准备得如此之早、之全。 白白和夏炎相视一笑，“这不是我们准备的，是你准备的，或者是你和安王提前准备的。” 沈燕归这下心里有些不平静了，若是提前准备的是沈家或是安王，皇上就算心里有些嘀咕，但也不会当做他们有反心。毕竟他们一直和左相不和，防着他也是正常。 “我和白儿以我们的名义捐出赏金阁的收益和口粮，不多不少，表个心意，又不惹眼。” “你们……”沈燕归哪里不知道，他们是在报答自己。 “燕归，我还有一个想法。”白白微笑说到，“北族常年与大秦开展，那是因为他们的粮食有问题。大祭司也交代了，中间有他的挑拨。现在大祭司的问题解决了，若是把他们粮食的问题也解决了，也许战争并不会持续太久。” “你真的有办法？”沈燕归原本就想过，她可能会有解决办法。 “有几个想法，可以试试。简单来说，就是先打仗，打得他们无路可走，然后再施以怀柔政策。” “首先就是帮他们解决粮食问题，大秦一直因为担心北族反击，所以对北族的粮食贸易开放得非常少，甚至连布匹、茶叶这些都是很有限。 可以开放贸易通道，但是限制交易的物品。比如用北族的战马来交换粮食。” 光一条就让沈燕归眼睛一亮。他们一直想得是防，却没想过疏。 “然后，进行文化占领。”白白知道，大秦人一直是把北族人示为野蛮人，而北族的文化也确实要落后汉人很多。 “达不到传统文化上的统一，在认知和心里认同上就会有差异。这种差异越来越大后就容易引发冲突。所以把我们大秦的优秀文化传到北族，让他们学我们的书本，学大秦人的知识。” “这样不会让他们变聪明吗？” 沈燕归的意思白白懂，他们是怕教会了徒弟，反过来饿死了师父。 “呵呵，那就要看文化传播的水平了。你看那个大祭司，运用的就是掌握人心和信仰的能力。北族若是意识到了大秦文化的博大精深，认识到了战争并不能给他们带来更好的生活，就会在选择战争时开始犹豫。” “最后，就是恩威并施。若是他们好好听话，就多给一些赏赐。若是不好好听话，就狠狠打一顿。” 白白感觉自己的话有些不太妥当，她想了想说到：“自古以来，战争往往是统治者发动的，真的由百姓民众发动的战争，那一定已经是达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 “所以只要百姓稳定，民心安稳，没有谁愿意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白白的话让沈燕归肃然起敬，他深深得看了她一眼，今生不能拥有他，是他福缘太浅。但是今生能够让她作为知己，是他足够幸运。 “燕相，”夏炎看大问题解决，也拉着白白站了起来，“我想，接下去一段时间你都会很忙，我们就不邀请你去喝我们的喜酒了。” “阿炎！”白白好笑得瞪了他一眼，“我们准备回扬州村子里办酒，等战争结束，我和阿炎会回九里山里陪爹和阿姐他们隐居。” 这句话沈燕归是笑着听完的，只是心里有多痛只有他自己知道了。“那我就不来喝喜酒了，我怕我在，有人这新郎官当得不安稳。” 夏炎抛去了一个“算你识趣”的眼神，被白白瞪了回去。她到边上柜子里拿出一个包袱递给他：“这是我让人帮你做的金丝软甲，能抵挡些刀剑，不占分量。若是上次就能给你……也不会……” “谢谢！”沈燕归打断她，微笑得看着她，“心上留了一剑，能在白白你的心上留下一丝痕迹，此生足矣！” 第422章 回村 京城的事办妥，已经入了十月，早晚开始凉了。白白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是夏炎还是小心翼翼得早晚都给她披上厚厚的斗篷。 “阿炎，马车里又没风……”白白看着夏青姐看她的眼神有些难为情得说到。 “大夫说了，受凉了以后会落下咳嗽的毛病。”夏炎帮她拢好斗篷，“明天早上就能到曲水镇了。” “嗯！”白白撩起一点窗帘，看着外面已经开始熟悉的夜景，他们已经进入了扬州。只是这次回来，颇有些感慨。 上次从这条路回来，还是跟二十日夜兼程快马加鞭。那之后，很多事像海啸般一件件袭来。时至今日，人虽然还是这个人，但是很多都不一样了。 今年虽然要打仗，但是秦皇为了帮太子秦坤建立一班属于他自己的新的班子，所以仍旧开府试和科考，由太子秦坤全权主管。 所以成墨他们都留在了京城，有沈绛和沈燕归他们看着，白白他们也不用担心。他们始终都是要独立成长的。 张成入了沈熹的眼，被收了弟子，教他医术。也留在了京城。夏青不放心夏端，就跟着回来了。 马车悠悠，再睁开眼睛时，白白已经听到了外面早市的喧闹声。随后便是肉包子的香味传进来。 “阿姐，白儿，吃点热包子。”夏炎捧着包子进来。 白白接过点点头，看来他们已经到了镇上了。 夏炎已经吃过了，便看着他们吃说起镇上的情况。从决定回村子开始，他已经让赏金阁把新的消息送来了：“几个基地已经按照之前你说的，开始重新营业了。但是生意到底是差了很多，不过衣食无忧罢了。” “看来，宋大叔是没有把净水器的法子交给他们。”白白笑笑摇头，宋大叔应该是替自己抱不平。她离开时跟他说过，若是几个基地的生意上不去，就可以改做净水器。“家里人呢？” “阿嬷身体是好了，但是精神没有以前那么好了。”夏炎说完看着她，怕她担忧。 白白知道阿嬷的是心病，她轻叹了口气，自己又何尝能轻易放下呢。所以虽然上次她生病时，自己也是无微不至得照顾着，但是到底有些事发生过了，裂痕始终是在了。 “小姑和两个妹妹呢？婶子他们还好吗？” “嗯，都好。”夏炎想起手下汇报的另一件事，脸色有些不好。 白白看他脸上有些忿忿的样子，像是在跟谁赌气，调侃道：“小王爷，还有什么事能让你这么堵心？嘴巴都撅得可以挂油壶了。” “有个不开眼的去你家提亲了。”夏炎撇过头，颇有点小怨妇的感觉。 “噗——”白白差点把嘴里的肉包子喷了出来，她脑筋一转，“不会是，心海哥吧？” “哼！”夏炎一声冷哼已经说明了答案。 “呵呵呵呵！”夏青在一边掩着嘴笑，“阿炎，你好像还没提亲呢！” “阿姐！”夏炎有些委屈，“我和白白都已经拜天地了，她是我的人了。哼！”说着不由又是一句冷哼，“就他这样，我可以告他勾，引有夫之妇。” “噗！”这下白白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她一圈垂在了夏炎肩头，“瞎说什么！” “唔……白儿，你帮着外人欺负相公。” “啊呀，你！”白白这下羞得头都抬不起来了，夏青姐还在呢。 “嘿嘿嘿嘿……”夏炎低笑。 白白自然不会介意提亲这种虚礼，只是当马车到了九里山村村口，她看到入目的一长溜的红礼，心里的的感动一阵阵泛起。 “阿炎？”她抬头看向站在身边的男子。 “白儿，这是提亲礼，官媒已经在家里等了，阿嬷、小姑都已经允了，就等你同意了！” 耳边轻声的话语让她的心快软化了，他竟然已经悄悄都安排好了。 白白他们一路走过，周围的村民都是投来艳羡的啧啧声。 “白白，你回来啦！”村长伯伯也已经和阿庆叔他们早早在望着了，看到她回来赶紧迎了上来。 “伯伯、阿庆叔，”白白被他们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加快了步伐走进了屋里。 堂屋里，阿嬷坐在上首，小姑陪在一边。下首一个穿着光鲜得体的妇人应该就是夏炎口中的官媒了。 “白白，你回来啦！”小姑先看到呼唤了一声。 阿嬷也是泪光微闪，但是嘴巴动动还是没喊出来。屋外也汇集了不少人，但是都在门外看着热闹，没有进来。 “成姑娘！小王爷！”官媒看到正主来了，站起身福了福礼。 “吼——”这一句“小王爷”可是清清楚楚落在了众人的耳中，让不知内情的人猛地一震。原来，不止白白是大官，夏炎更是王爷了。 人群中有人欢喜有人愁。白白知道这是夏炎在给自己正名，也是在震慑那些之前对白白有过坏心、恶意的人。 白白的事阿嬷和小姑都不会做主，他们也知道并不能做她的主。但是白白还是给了他们足够的尊重，除了点头答应了婚事，其他的便都交给他们办。 “阿嬷，小姑，你们是长辈，剩下的事还得你们帮忙做主。”白白的话让小姑感动，让阿嬷心里的结也解开了不少。 新根婶子听说了这件事，也是抹了把眼泪。她虽然也埋怨阿嬷，但是到底她年纪大了，也担心她一直这样有心结，对身体总是不好。“这孩子，就是贴心。哎，阿珍婶子应该是能慢慢放下了。” 白白说放手，剩下的事便没有再管。夏炎却是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于是白白就帮他安排粮草、兵器的事。 秦皇把鬼军赐给了夏炎作为他的亲卫军，特赐了他“军候”。也算是作为对夏端和他的一种弥补。这次北征秦皇亲自挂帅，御封了庆栋为大将军，秦坤手下原本的军候封为了骑兵营副将。 秦皇肃清左相等一派人，再提拔秦坤手下武将，又开恩科，由他主考。这样一来，朝中局势一下明朗。众人心里都知道，这次战争结束，恐怕太子就会正式登上高位了。 第423章 大婚（一） 十一月十六，易婚嫁。 子时一过，到了初六那天，白白就被从被窝里拉起。 “小姑，天还没亮。”白白嘟囔着，因为十一月的天气已经有些寒冷。这段时间在九里山村平淡的生活，唤起了她前世天冷喜欢赖床的性子。 “哎哟，你得起来吃上头圆子，吃完再睡啊！” “唔……”白白眼睛才半睁开，就被塞了一个小肉汤圆。 “百年好合！”小姑在一边说了句。 一口刚咽下，眼睛刚睁开，第二个就塞过来了，“唔……” “龙凤呈祥！” ……到第五个的时候，白白已经有些饱了，“小姑，我……” “哎，要吃的要吃的啊。”小姑看看确实自己做的有点大了，到底是现在生活好了，手下掐肉馅也不拘着了。现在的一个都能抵过去的三四个了。“那你每个咬一口。” “嗯好！”白白这才眯起了眼睛笑着一口口连吃了十个。 小姑也是一句句连说了十句吉祥话。 “小姑，可以睡了吧？”白白话还没问完，人已经钻进了被子里。虽然屋里碳炉烧得很暖和，但是到底还是被子里舒服。 “这孩子！”小姑笑嗔了一句，倒是没有再勉强她，等差不多时辰了再去喊她。 大婚前的一夜，新郎和新娘是不能见面的，这可难为了夏炎。 自从回来了九里山村后，他就天天跟白白腻歪在一起。白天拉着白白一起到山上，她坐着，他忙着。 他要亲手给她建二层小楼，这是他们的新家。 原来的小屋留给了夏端，娘的坟也迁到了小屋后面。秦二他们在小屋边上也搭了房子，夏青也搬了过来。 多亏了他们帮忙一起平整，夏炎的二层小洋楼终于是在大婚前建完了。位置就在桃花林的前面，夏炎把整片桃花林当做了他们新家的后花园。 沈燕归送来了好几车彩色的琉璃，算是白白的新婚礼物。看到这些琉璃的时候，夏炎华丽丽得吃醋了。但是白白惊喜的眼神下，他还是一边默默腹诽着，一边把这些琉璃搭成了很大的一个玻璃房。 这几天，他已经移了不少漂亮的花过来。山下白白家里的碧桃树和秋千架也被他挖了上来，放在了琉璃房里。 琉璃房的屋顶他花了大力气，参照着白白说的滑轮，做成了可以打开和闭拢的。还在屋顶上铺上了一层可以卷动的黑布。这样按照白白的说法，就可以控制光照和温度了。 “头儿，一切准备妥当！”阮二带着人把红地毯一路从山上的小洋楼铺到了白白家门口。 “嗯，给我看好了，今日不准出任何差错！” “是！”阮二心里也是激动不已。 夏炎站在新家门口，看着山下的小院子，心不由加速。他一直忍着没用感知去探寻她的情况，就怕老人家说的大婚前见面不吉利。他不敢做任何尝试，他想他们的婚礼能够圆满。 而此刻山下被窝里蜷着的人儿，其实也没有了一丝一毫的睡意。她也在想着山上的人，想着两人终于是走到了这天。 她在想他，他想着她。 终于，在他们一息一息的等待中，太阳一点点冒出了头。 今天，整个琉璃房的屋顶都被铺上了红绸，阳光透过红绸照到琉璃房里，闪动着绚丽的光彩。 “头儿，时辰差不多了。”阮二带着新郎的衣服上来，新郎官也是有仪式的。要上头，要祭祖。 “嗯。”夏炎走进了屋里，开始了他们大婚的第一项正式的仪式。 山下的白白也已经端坐在镜前，由新根婶子在帮忙梳头。她是个有福气的，又跟白白亲近贴心。所以由她来帮忙梳妆吉利讨喜。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梳完了头，小姑帮忙上妆，“我们白白面容真是好，夏炎有福哦！” “那是，能娶到我们白白，可是有福咯。”新根婶子、花婶、金心兰、荷花嫂子他们都在一边乐呵着聊着、夸着，热闹极了。 白白透过镜子看到了桌边坐着的阿嬷，也是笑眼盈盈得看着自己，只是眼中闪着泪花。她知道，她可能又想到了她的孙女儿了吧。 “小姑，我让人观察过了，”白白趁着上妆的时候悄悄跟小姑说着，“厚生叔改了不少，你可以考虑下了。” “呔，小丫头，今儿个是你的大好日子，我们呀，就说你的事儿啊！” 白白看小姑似乎不想提，便没有再说下去。她一静下来，就发现自己不由得紧张。有点点担心，担心会不会顺利；有点点激动，终于是到了这天。 越想越紧张，她只能问新根婶子：“婶子，有没有吃的，我饿。” “瞧我，高兴地差点忘了。”婶子跑去厨房端了一碗小圆子来，“吃碗顺风圆子，一路顺顺趟趟！” “那你先吃，吃完我再给你画唇。”小姑看时辰还早，便先让白白吃个饱。她是过来人，知道这一天还有的忙。 白白拿着勺子小口小口吃着，怕弄花了脸上的妆。小圆子是婶子做的桂花蜂蜜味的，又香又甜，让她实实在在感觉到了今天的甜蜜。 一碗热乎的小圆子下肚，她也终于感觉没有那么紧张了。小姑帮她画好了最后的唇线，然后让她穿上夏青姐亲手绣的瑞彩祥云嫁衣。 盖头小姑交给了阿嬷。 阿嬷捧着盖头走到白白的身后，在她耳边说着：“等你们的孩子出世了，阿嬷再帮你们带孩子。以后还带成墨的孩子。阿嬷争取活成个老妖精！” “阿嬷！”这话让白白不争气得红了眼眶，她记得这是她刚来那会三人聊天的戏言。她是告诉自己，就算自己是妖精，那她就是老妖精。她是真的接受了这个事实，也认可了自己。 “阿嬷……”白白透过镜子看着她。 “乖孩子，今日大喜，要笑啊！” “嗯！”白白朝着镜子里的她点点头。 阿嬷帮她理了理头发，替她盖上了盖头。 第424章 大婚（二） “劈啪劈啪……”震天的鞭炮声响起，门外的人高喊着“新郎官来啦——” “哎哟，来了来了！”屋里的人也开始激动起来。 “阿萍，你把鞋子抱好了吗？”小姑这头刚喊完，又想起背白白的人，“石头啊，石头——” “石头去哪儿啦，不是说好让他背新娘子上轿吗？”新根婶子也嚷开了，“荷花，快去看看。” “阿姐——” 门口一句清脆的喊声想起，盖头下的白白差点哭出了声。 “成墨！”小姑他们都愣了下，“你考试呢？” “我先赶回来，送完阿姐再回去。” “阿姐，我来送你出嫁！”成墨走进屋，他握了握白白的手，“我背你！” “嗯！”白白只能回了一个字，她怕自己多说一句话就会哽咽出声。今天是大喜日子，可不能流泪。 成墨在白白面前蹲下，“阿姐，我长大了，你上来，我背的动你。” 白白看着盖头下那还有些瘦弱的背，心里暖暖的。她哪里不知道，这次科举的时间就在十一月二十。也就是他也得日夜兼程才能赶回京城。 “阿姐！”白白刚要趴上去，又一个声音冒出来。 这下，白白的泪再忍不住，她只能低下头，让眼泪直接滴落下来，不至于花了妆容。 “这是……” “你是……东东？”还是荷花嫂子先认了出来。 在场的人都不由一震，他……他是张厚生家的东东？ 张成只跟几位嫂子婶子点点头，走到白白跟前：“阿姐，恭喜你。” “你怎么来了？”成墨也不知道他会赶回来，他知道他跟着沈熹大夫去了南边收药材。 “我以为你要考试，怕没人来背阿姐出嫁。” 成墨点点头。 “好了好了，先送新娘子出门！”小姑看时辰差不多了，赶紧催促他们，“你们谁背？” 成墨和张成对望一眼，挑挑眉，点点头。 两人各自握住自己的手，再握住对方的手，两人就这样用手做了个“小轿子”。“阿姐，我们抬你出门！” 白白看着两人拉着手蹲下来，朝着盖头里的自己眨眨眼，不由破涕为笑，“嗯！等下！” 她转过身，朝着阿嬷小姑和新根婶子的方向跪了下来，带着盖头磕了三个头：“阿嬷、小姑、婶子，白白这就出嫁了。但是我永远是成家的姑娘。” “呜……”新根婶子先抹起了眼泪，小姑和阿嬷也是跟着红着眼眶一下下抹着泪。 “乖，去吧！”阿嬷挥挥手，让两个弟弟送她出门。照着村里的规矩，娘家女人是不能出现在新郎官面前的。 于是白白就让两个弟弟抬着出了门。 “新娘子来咯——”一声高喊，外面的鞭炮又冲天得响了起来。 夏炎站在门外，看着院里已经望眼欲穿了。只听一声高呼，小屋的门被打开，一个让他魂牵梦萦的身影出现在眼中。 他的眼中只剩下那个俏丽的身影，再无其他。 白白哪怕被盖头遮着，都感受到了院门方向传来的炽热目光。 “看，新娘子怎么被抬着出来了！” “真是好福气哦，这么两个大小伙子抬着姐姐出嫁……” “是啊，还嫁给了王爷。你说，王爷怎么连轿子都没有啊？” “我们白白哪会在意这个，人家现在可是大官，全天下就这么一个，王爷怎么了？那我们白白也不比她差啊！” “就是就是……” 夏炎抬脚就差点走进院门，还好官媒适时拉住了他。“小王爷！” 夏炎一愣，点点头收回脚。婚礼的每个流程他都很清楚了，接新娘子的时候新郎官不能进院门，要等新娘子出来。也是寓意两人和和美美，不会吵架，不会闹着回娘家的意思。 只是他看到那个人儿，一天一夜没见，他就忍不住想亲近她。 终于，他等到了那个人儿到了自己面前。 “夏炎哥哥，虽然你是我最崇拜的人，但是阿姐是我的性命。所以请你好好照顾她，不要让她受委屈。”成墨抬着白白，虽然离夏炎的身高还有不小的距离，但是他这时候的气势却是一点都不弱。 张成则是更直接，摸了摸腰间的匕首：若是你对阿姐不好，我就跟你拼命。 被两个比自己小半截的孩子威胁，夏炎没有当做一个笑话。他很认真得看着白白说到：“这辈子，我都会护着她，让着她，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姐夫，那我们就把阿姐交给你了。”成墨说完也是灿烂一笑，其实这些年来夏炎对白白的维护和疼爱，他们都看在眼里。把阿姐交给他，他们心里是放心的。 “白儿！”夏炎终于可以接到她了。 白白透过盖头，看到他向自己伸出的手，她伸出自己的手抓住他，这一瞬心里的紧张也突然平复了下来。 原来，这世间有一种人，不论身处何地、处在何时，只要有他在身边，便会得到内心的宁静。 “白儿，我来接你，回我们的家。”夏炎轻声说到，然后双手一托，直接把人抱在了怀里。 “啊”白白一声轻呼，便落入了熟悉的怀抱。 “吼——”周围一阵起哄声响起。 “哈哈哈哈，怪不得王爷都没有轿子，原来是要抱着新娘子啊！” “真是不成体统。”也有人酸着说了句。 “你那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哈哈哈……”众人乐了，有羡慕的，有嫉妒的，也有真心为两人高兴祝福的。 “白儿，我会一生一世把你护在怀里。”这是夏炎心里的话，他会帮她挡风遮雨，给她最温暖的怀抱。 “时辰到——小王爷，该接新娘子回家了。”官媒在一边乐呵说到。 夏炎点点头，抱着白白沿着一路铺就的红毯，一步步走向他们山上的家。阮二带着一众兄弟一路撒着糖，乐得一群小孩追了一路。 “乡亲们，”到了山脚下，阮二等客气得把村民们拦在了山脚下，“我们小王爷一会会在村里送上三天三夜的流水席，请大家吃好喝好，还请各位乡亲让二位新人多一些时间共度春宵！” “好！”大多数人还是冲着热闹和席面去的，他们想看看小王爷摆的酒席是怎么样的，那可是传说中一等一的大官了。于是大家伙也都打道回府了。 不是没有不满的人，但是面对着那脸上客气、通身杀气的人，他们也不敢说不。 第425章 大婚（三） 当他们回到村里的时候，是真正愣住了。全村的路上都铺满了红毯，沿着红毯已经摆好了一桌桌的席面。一眼望去，有路的地方就有席面。 还有沿着墙叠得高高的酒水，一户人家墙边一摞。 “这……得吃一年吧？”有人哆嗦着说了句。 “管他吃多久，有的吃还堵不上你的嘴。”有人说着便已经坐了上去。 “你说，小王爷给了多少聘礼？”有人在席面上嘀咕。 “就冲着席面，我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我怕我这小心脏承受不住……” “哈哈哈……没出息的样！” 话虽这么说，还真是没人敢去猜。先前提亲的六礼，光是单子就念了半个多时辰，重点是好多那些礼他们都听不懂是什么。 本来他们还想再见识见识今日的聘礼，却没能如愿，人家根本没拿出来。他们当然不会认为王爷会不给聘礼，恐怕是偷偷塞了。 吃着吃着，他们发现好些人都没来。像村长一家、阿庆一家等等。有些人终于是回过味来，那些跟白白亲近的人应该是被请到山上去了。 他们这些以前跟他们家不怎么来往、甚至还有些小瓜葛的，就被留在了村里。 这人总是有对比才会觉得有伤害。这样一来，哪怕这些席面的菜肴都是高档精致，但是还是有些人吃的索然无味。 事实上，这正是夏炎要的效果。他不能明着对这些村民怎么样，但是那些欺负过白白的人，膈应他们一下也是好的。 那些一直真心待白白的人，已经被阮二他们安排上了山，去了他们的新居。当夏炎抱着白白走到他们的新居门口时，已经是热闹得不得了了。 “新娘子到咯！”阿庆叔一声高喊，震耳的鞭炮声齐声响起。 “恭喜恭喜啊！” “恭喜恭喜！”白白虽然盖着盖头，但是听到了很多熟悉的声音，那些人都住在她心中柔软之处。 “新人拜天地！”阿庆叔今日也穿了一身深红色喜庆的衣服，他站在堂屋前高喊一声。 夏炎把白白放下，媒婆把红绫塞到了她的手里。 “爹和阿嬷坐的高堂。”夏炎在她耳边轻声说着。 “嗯！”白白轻轻握着红绫，另一端连着夏炎，两人在中间站定。 “一拜天地！” 两人深深得对着屋外鞠了一躬。 “二拜高堂！” 二人转身拜了阿嬷和夏端。 “好好！”夏端今日也特地带上了新儿媳妇做的义肢，穿上长袍一遮，至少外人看着只是觉得稍微有点别扭，不会让他们吓到。 “夫妻对拜！” 两人握着红绫，转过身对着对方，缓缓得朝着对方一拜。一条红绫连着两颗心，从此心意相通，心心相印。 “送入洞房！” “哄——”众人欢呼起来。 夏炎这时也有了一丝害羞，他直接抱起了白白。 “吼——”这一举动惹来了大家伙的一阵哄笑。 白白虽然盖着盖头，但还是羞得抬不起头来。只能把头一深再深埋进夏炎胸口。 “嘿嘿嘿……”夏炎看着她这样也是傻笑。 “傻笑什么！”白白忍不住轻锤了他一拳。 “高兴！”夏炎这时候似乎就像是几年前那个楞小伙，看得后面跟着的夏青好笑。 当年这个弟弟一大早得冲来找自己，说让自己去提亲。想想，这几年真是发生了好多事，不过还好，大家都挺过来了。 夏炎把白白放在了床边，他问跟进来的媒婆：“我能不能现在就揭盖头？” “小王爷，这，总要等到晚上的。”官媒有些好笑又不敢笑，这小王爷也太心急了。 “有什么说法吗？”夏炎的意思是，若不按规矩来有没有不好的地方。 官媒愣了下，倒是摇摇头，“小王爷，这倒没有特殊的讲究。” “那行，那就先揭了盖头。不然她闷着多难受。” 这话一说，官媒看白白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这姑娘是真被宠到心尖上了。 官媒把一杆扎了红绸的秤递过去，“那就请小王爷揭盖头，一生称心如意！” 夏炎接过秤，这平日里拿一两百斤的大刀都不成问题的他，拿着秤反而有些手抖。 “阿炎，你别紧张！”夏青姐忍不住喊了一声。 “噗！”盖头下的白白轻笑一声，让夏炎红了脸，也因为她的那句笑，突然就定了心神。 秤杆挑起，一张精致的红妆小脸露了出来，带着一点娇羞和盈盈水波的眼神，看得夏炎挑盖头的手愣在了半空。 白白被他那毫不掩饰的炽热的眼神吸了过去。 两人就这样望着对方，直到夏青姐扯了扯夏炎的衣袖。 “嘿……”两人相视一笑，夏炎才把盖头挑落下来。 官媒端上交杯酒，“新人喝交杯酒，永结同心，天长地久！” 夏炎端过酒，递了一杯给白白。两人伸手交错一饮而尽，抬头时眼神都是看着对方。那一刻眼角浓浓的情谊，让下肚的酒都热了几分。 “恭喜二位，贺喜二位。”官媒端走了酒杯，在两人坐着的被子上撒上了枣子花生，“祝二位新人早生贵子，多子多福。” 仪式结束，夏炎要出去答谢宾客。被白白拉住，“我跟你一起去！” 夏炎眼睛一亮，说真的，他是一刻一眼都不想离开她了。“可以吗？”夏炎抬头问媒婆。 不是他怕媒婆，他只是不想任何不吉利的事出现在他们的婚礼上。素来不信鬼神的他，这次却变得异常谨慎，就怕给她带去什么不祥。他想她一生平安幸福顺利。 “呵呵呵……小王爷，这本没什么。有些人家不喜新娘抛头露面，但京城也有不少大户人家的新娘也是出来一起答谢宾客的。” “那就一起！”夏炎这下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他低头在白白耳边说道，“我等你把妆卸了，太美了，不能让他们看到。” “扑哧……”白白失笑，但还是听话得点点头，“我稍微卸掉一些，多少留点，看着喜气点。” “好。” 夏炎那小酸样让官媒都不好意思得别过了脸，她做了这么多年媒婆，也见过不少宠妻的，还没见过这么小心眼好笑的新郎官。 第426章 谁都不是她 “新郎官、新娘子出来了！”一声惊呼，带起了全场的哄闹。 大家看到白白落落大方得出来答谢敬酒，心里都暖洋洋的。今日阮二、二十他们也放开了，一波接一波得灌着夏炎酒。 夏炎那是来者不拒，一杯接着一杯下肚，看得白白在一边又是担忧又是感动。 “阿姐，你不用担心，姐夫酒量好着呢。”成墨也是小小得喝了一点酒，脸上红扑扑得可爱极了。 “你怎么还喝酒了？不还得赶路？”白白担忧得问到，她知道成墨吃过饭就得往回赶。 “嗯，阿姐不用担心，姐夫安排了人，星夜兼程送我回去。不会错过的。”成墨现在一口一个姐夫喊得溜得很。 “那行，你路上注意些安全。张成，你跟着一起回京吗？”白白转头问到。 张成摇摇头，“我先去看看爹。” 白白点点头，厚生叔应该已经知道东东回来了，这事总得解决了。 “白白，来，阿庆叔敬你！”阿庆叔端着酒杯过来，说话大舌头的样子看来已经喝了不少了。 “叔，谢谢！”白白端起小酒盅，一饮而尽。这句谢谢饱含了太多的意思。 阿庆叔显然也是想了很多，眼角都带上了泪，“白白，我，这辈子……” “阿庆阿庆！”村长金和志赶紧过来拉走他，他知道阿庆酒一多就喜欢说话，被缠上了还轻易脱不开。没看到那边夏炎哪怕喝着酒眼神已经飘过来了。 “白白妹妹，”金和志刚走，金心海端着酒杯上来了，“我，” “哥，哥……你快来帮帮爹，阿庆叔醉了。”金心兰一看情况不妙，赶紧奔过来硬是把金心海拖走了，转身还递给白白一个眼神。 弄的白白好笑摇头，正好对上了夏炎望过来的幽怨的眼神，她差点笑出声，这个醋坛子。 新居里一片热闹，京城沈府的书房里却安静得出奇。 “少爷！”糖糕揉了揉发麻的头皮，还是硬着头敲响了书房的门。 “进来。”沈燕归正坐在桌边做着东西。 “少爷，成姑娘和炎小王爷筹措的粮食清单送来了，还有分布图。” 沈燕归手中的刀一顿，伸手接过了糖糕递上的信封。他打开一看，纸上的数字让他不由一惊。再看分布图时，脸上已经露出了无奈却宠溺的笑容：“你每每都会给我惊喜和震撼，让我怎么能放下你？” “糖糕，吩咐人去取了七成，送到幽州去。” “是！” “今日……初几了？” 糖糕暗叫一声来了，他低声开口到：“少爷，十六了。” “哦……你下去吧。” “少爷，”糖糕想了想还是开了口，“其实，您，年轻有为，玉树临风……” “糖糕！”沈燕归笑骂了一句，“我知道你家少爷我是大秦国数一数二的佳婿人选，可是……” 他叹了口气，又拿起了刀开始做炭笔，“谁都不是她……” 糖糕还想再劝，看他已经不想再提，他只能退了下去。 沈燕归看着手上的炭笔，那一根细细的炭心上，他不知不觉写上了她的名字。 “白白啊，你真是……”他轻叹口气，把炭心装进了刻好的笔杆中。他把笔放进了身边的小木匣里，那里已经整整齐齐得躺着一排做好的炭笔。 沈燕归把刀放进了匣子里，然后合上了盖子。今日她出嫁了，他对她的念想从今日起，只会放在最深处。他不会给她带去哪怕一丝的心理压力，也不想给她和夏炎之间留下什么嫌隙。虽然他知道他们之间已经不是什么人、什么事轻易能够离间得了。但他还是希望她能永远轻松快乐。 他知道，这些夏炎会做到的。而他要做的，便是给她创造这个环境，让她不被外界的压力所迫。 “来人，去状元楼买份金丝燕饺，我要去见老爷子。” “白儿，累了吧？”当人群散去，那几个嚷着要闹洞房的人也被夏炎喝趴下后，两人终于能安静得坐下来。 “你呢？喝了这么多酒，有没有不舒服？我去给你煮点蜂蜜茶？”白白说着便要站起来，被夏炎一把拉住，顺势带到怀里。 “哎！” “别动！”夏炎轻声说到，让她在自己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抱着坐好，“让我抱抱。” 白白也不动了，让自己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有些粗的喘息。 “白儿，陪我洗澡。”在白白以为夏炎会不会就这么睡着的时候，他在耳边说了一句话，让她不由想逃。 “呵呵呵呵……”夏炎感觉到她那一瞬的反应，低低得笑了起来，“白儿，你在害怕什么？” “我，我哪儿有……”说到后面，她自己都说不下去了，明明已经表现得那么明显了。 “呵呵呵，白儿别怕，我不会吃了你的。”夏炎把她按回怀里，拿下巴蹭着她的脖子，“我打听过了，太早对你身体不好。所以我会多等你两年。” “阿炎？”白白没想到，他竟然连这事都打听了。虽然现代确实要女子二十才能结婚，但是在这时代，十四五岁生孩子的都很多。所以她已经给自己做好思想工作了。 在决定跟他成亲的时候，她已经考虑好了。却没想到，他竟是这么体贴。一时间，她甚至有股冲动自己先主动点。 “不过，若是白儿你想的话，我当然是求之不得的。”似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夏炎笑着说到。 “啊——”白白一下羞红了脸，竟然被看穿了。不过这样一来，她也就熄了这个心思了。这样也好，这年代没什么避孕措施，晚点，对以后生孩子也好。 自己都在想什么呀……白白又埋进了夏炎的怀里。 夏炎看着小妻子如此可爱的样子，差点就动情了，可是又忍不住松开她。可是自己话已经说出口了，这两年要怎么熬啊……早知道少说一点了。不过他也只是这么想想，凡是对她有害的事情，他是怎么样都会坚持住的。 “我弄了个温泉，泡个澡解解乏，我带你去看点东西。” “嗯？”白白没想到自己随口说过的温泉，他竟然真的弄了个。她一下来了好奇之心，利索得给两人收拾了衣服，拉着夏炎便往里走。 第427章 绚烂的夜 穿过房间里的暗门，卫生间的后面，还有一个小房间，里面挖了一个四米见方的大池子。水池里正烟雾腾腾冒着热气，但是顶很高，最上面还隐蔽得开了一些透气孔，虽然暖和但一点都不觉得闷。 “哇，阿炎，这也太棒了！”白白看着那山泉被竹管引到池子边一点点留着水转换着。 “喜欢吗？” “嗯嗯，不能再棒了！”白白拼命点着头笑着，“阿炎，我们来泡澡吧！”这会她也没了娇羞，迫不及待想试试了。 夏炎看着她那小精灵样，宠溺得点点头。 不过白白还是躲到了水下才脱了衣服，看得夏炎一阵好笑。他脱掉衣服，露出了精壮的上身。 而白白却被他身上横七竖八的疤痕弄得有些泪眼朦胧。 “白儿，你是不是觉得秀色可餐，想吃了？” 一句调笑的话，让白白赶紧扭转了头，心痛也被转移了不少。 两人舒服得泡了一个澡，卸去了一天的疲乏。起来后又吃了些东西，人神清气爽。 “吃饱了吗？”夏炎又喂了她一口汤问到。 “唔……太饱了！”白白有些苦恼，这一个月来已经胖了不少，“你看我腰上的肉都出来了。” “胖点好，之前太辛苦了。你要好好补补。”夏炎又舀了一勺给她，她闭口不再吃了。 “吃不下了……你不是说要带我看点东西？” “嗯，你等我下，我收拾下我们就去。”夏炎让她坐在一边，给她拿了剥好的橘子，自己开始收拾碗筷。 白白一脸幸福得看着这个男人，就因为自己说过不喜欢被人伺候，他就没有安排下人。全都自己亲手来。 “阿炎，我好像被你宠坏了。”白白有些难为情，她觉得这样下去，自己真的会被宠坏的。 “那正好啊，谁都看不上你了，就不会跟我抢了。”夏炎一边擦着桌子一边乐呵说到。 “啊——”白白蒙住了自己的脸，这不停撒狗粮的人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楞小子么？好幸运，好幸福啊！ 夏炎看着她好笑的样子，想起了初见她时，她也是这么欢乐、跳脱。那时候她是没有什么负担的吧。只是后来一件件事出来，她开始变得沉稳、沉默，虽然还是会笑，但总是少了点什么。 现在看她的样子，才是他心中她最快乐的样子。嗯，夏炎，你要努力啊。他这样跟自己说着，要让她一辈子都能那么快乐、那么无忧无虑。 “多穿点。”夏炎收拾完毕，给白白又披了一件厚氅，才牵着她的手出了门。 “白儿，剩下的路我抱你。”天已经黑了，山路难走，主要还是夏炎心疼她。 “嗯。” 夏炎没有用灵气，就这样抱着她，感受着她在怀里的满足感，一步步走上了屋后的山头。 “准备好了吗？” “嗯。” “不要眨眼。”夏炎说完把手伸到嘴边吹了一记响哨“吁——” 白白看着山下的地方，突然屋后桃花源的一株桃树上亮起了无声的焰火。是焰火，不是鞭炮。那种前世自己最喜欢的火药燃烧的绚丽火花。 她还来不及惊呼，就看到一株接一株的桃树上亮起了焰火。直到那三里桃林全都绽放着灿烂的焰火。 “白儿，喜欢吗？”夏炎双手交叉抱住她，把下巴磕在她的肩头轻声问到。 “好美……” “是啊，好美！”夏炎看着躲在大氅中露出的精致小脸，还有印着绚烂花火的眸子，不由低下了头。 “唔——” “你取代前一秒我生命的空白 问题忽然找到答案不用解释也明白 你的微笑是一个暗号我能解读那多美好 梦想不大想永远停在这一秒 你为我的世界重新彩绘 是你带我找到另一个天堂 远比想象中更美 我们怀抱里的这一个天堂 每一个梦想有无限的快乐 相信你是我的另一个天堂 给的爱多么纯粹 因为你而存在这一个天堂 爱是直达的路线 因为你而存在这一个天堂 只想陪在你身边……” 那一晚的火树银花不夜天，成了白白心中最美好的记忆。 虽然没有圆房，但是一张床，上，的温馨，还是让两人都有些留恋不愿起。 “阿炎……”白白看着躺在她身边已经看了她一两个时辰的夏炎撒娇问到，“我们是不是该起来了？” “不着急……”夏炎的声音带着朦胧的磁性，让白白的心都为之一颤。 “可是……” “屋里就我们俩，没人会管你的。” “可是，我饿了。” “额，好，我马上起来。”夏炎这下也不赖床了，迅速穿衣起床，还不忘把她按回被子里，“你再睡会，外面凉。我给你端来床上吃。” 白白看着这个忙碌的男人，心里的甜蜜泡泡一个个冒出来，怎么都止不住。不过今天她还是没有赖床了。 她也起身洗漱了下，然后去厨房帮忙。夏炎给她做了芝麻汤圆，她给他做了鸡蛋煎饼。 两个人几乎互相喂着吃完了婚后的第一顿早餐。 吃完早饭，他们去给夏端和夏青请了安。剩下的时间便是在屋里聊天或者看着对方静坐，又或是携手到后山散步，又或是一起打理他们的琉璃温室。 就这样，两人过了一个温馨安宁的蜜月。 两人成亲后的第五天，白白早早得起来给爹娘上了柱香。夏炎陪着她一起给成墨他们祈祷。今天几个孩子就要下场考试了，宋大叔跟着去了考场，还有沈绛、沈燕归他们看着。虽然对他们信心十足，但到底是担心的。 到了中午，夏炎出去了一趟，白白也没有在意。但是当他回来时，她却看出了他脸色中不对劲的对方。 她轻握住他的手：“发生什么事了？” 夏炎知道瞒不住她，伸手轻抚她的脸颊、眉毛，“是鬼军传来的消息，北边有动静了。” “嗯？”白白不解，“是不是早了点？秦皇答应了似乎是十二月发动攻势。” “是北族，先动手了……”夏炎看着北方抿唇，“看来他们也知道这一仗在所难免，便提前发动，化被动为主动。至少，现在北族正是收获的季节，粮草上丰裕一些。” “那你？” 夏炎带着歉意看着她：“庆将军命我即刻启程，返回军营。” 第428章 狼烟起 “阿炎，我想……”跟你一起去。 “白儿，你不说，我也会让你跟我一起去。” 白白的眼睛一亮，“阿炎，你太好了！”她不怕危险，就怕跟他分开。 “傻瓜！”夏炎帮她顺着头发，“但是你得答应我，只留在幽州城内。” 他看她似乎有些不愿意，抱着她轻声说到：“你知道我现在的身手，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威胁了，所以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危。” 这点白白知道，只是她…… “白儿，我需要你在幽州城接应，粮草、武器、药材，沈燕归毕竟在京城，前方还是要我们自己看着。” “庆将军给你布置了什么任务？”白白知道，虽然夏炎对外宣称没有了任何内力。但就凭他的一身外家功夫，还有他继承了夏端出色的统领才能，还有媲美黑甲骑的甚至更神出鬼没的鬼军，秦皇或是庆将军都不会给他轻松的任务。 夏炎皱了皱眉，在白白审视不容欺瞒的眼神下，还是吐出了两个字：“擒王！” “嘭！”白白一个巴掌拍向身边的桌子，“混蛋！” 夏炎看着小娇妻生气的模样，心里的那一丝郁意一扫而空。他拉起她的手轻呼：“疼不疼？” “阿炎！”白白气笑了，他知不知道重点在哪里！ “在呢，媳妇！”夏炎扯着笑颜看着她，直到她也忍不住笑起来，才拉过她半搂着，“皇上这是试探也是考验，他终究还是不肯轻易放心的。他是想给秦坤一个没有威胁的江山。” “那你要怎么办？” 夏炎刮了下她的鼻子宠溺说到：“他想看到什么，我们就给他看什么。” 大秦历二十五年，北族单于亲帅四十万骑兵驻扎幽州城外百里。左大将军郝连升领十万精兵以雷霆之势攻占了西塞郡。与单于拓跋雄的四十万大军成犄角之势向幽州和交州推进。 大秦震北皇帅六十万大军与之对垒。 大将军庆栋命骑兵营副将秦子飞带领二万骑兵和六万步兵前往西塞郡，务必拿下西塞郡，解除大秦被夹击的不利局面。 然而在这一手正常的调兵布阵中，有一支小队便是其中最不正常的一笔。在战局刚刚开始，夏炎便带着二百鬼军混在秦子飞的大军里，向西迂回而去。 他们的任务便是借收回西塞郡的机会，绕到北族后方，于四十万人中取单于拓跋雄的项上人头。 秦子飞带着八万人行军到了西塞郡的南部，他命人在西塞城外百里的山林驻扎，准备伺机而动。 “夏军候，”夏炎被喊道了秦子飞的营帐，“这是太子殿下给您的信！” 秦子飞跟夏炎在幽州大营的时候打过一些交道，之前作为黑甲骑统领也跟他较过劲，对夏炎也是非常敬佩。他是秦坤的心腹，从小便是秦坤身边的伴读。 夏炎接过秦坤的信一看，瞳孔猛得一缩。他不可置信得抬起头，“他？” 秦子飞显然是知道信上的内容的，他也沉着脸点点头：“殿下让我问你，若是这样，你能否为了天下百姓，为了战友少一些牺牲，尽快让这场战争结束？” 夏炎心神久久不能静下来，这封信里的内容太过沉重。他不知道若是白儿知道了，能不能阻止他。其实，他很清楚，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这事不是他一个人能做主的。背后意味着太多太多的东西。 而自己唯一能做的，便是成全。成全他的心意，成全沈家对天下百姓的情谊。 “秦副将，请您转告太子，夏炎与白儿一生所愿无非是平淡度过一生，生一两个小孩，携手看遍大秦山河而已。今日出手，只为成全一人一姓。自此，世上再无夏炎。请他帮忙照顾好我爹和安王他们，善待我的兄弟。” “炎王放心！”秦子飞朝着夏炎深深一拜。 郝连升因为拿下了西塞郡，手下将士都是气势如虹。然而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大秦的反击会来的如此之快，而且是那样雷霆迅猛，让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大秦八万大军手上的秦弩让他们几乎只剩下招架之力，而那小小的几个边的铁蒺藜，让他们连逃都成了问题。 战争是无情的，一浪叠过一浪漫天的攻势，一批有一批生命倒下，血流成河的西塞郡又插上了大秦的旗帜。 仅仅十天不到的时间，郝连升打下的西塞郡已全线收回，郝连升也战死沙场。大秦的这一波反击不得不说对幽州战场的四十万北族大军造成了很大的心里冲击。 大秦手上专克骑兵的武器层出不穷，大秦的箭矢能穿透马身，穿透盔甲……各种各样的流言传到了北族军营。一时间人心惶惶，军心都有些不稳。 拓跋雄也有些坐不住了，自从大祭司显露出了让人心惊的实力，却还是被大秦的一个小子打败后，他的心里就开始有了不好的预感。 “右将军！”拓跋雄一声令下，“本王命你即刻率领二十万大军，向幽州发动攻势，势必要打出我草原男儿的气势来。让秦朝的文弱书生看看我们男儿应有的雄，风。” “末将领命！大王请放心，末将……” “你们大王恐怕是看不到了。”一个声音突然传了进来。 “谁？”拓跋雄和郝连雷雄都怔了一下。 “护驾！”郝连雷雄还是反应很快，很快意识到是刺客混进来了。 然而回答他们的只有一阵无形的气劲飞入营帐。 拓跋雄看着那气劲飞向自己的时候，唯一的念头，竟然是回想起了大祭司的那句话：“他手里握着能让我北族强大的东西，有了那东西，我北族男儿再也不用受这地利所限。” 这个杀死自己的人应该便是获得了那人的传承，出入几十万大军中取了自己的首级如探囊取物一般简单。 他想起这些的时候脑袋已经飞离了他的身体，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拓跋雄的头颅飞起，被那阵气劲牵引径自飞出了营帐。 …… 片刻的无声后，营帐里惊叫声响起。 “大王被刺！ “抓刺客！” “拦住大王的头——” 王帐顶篷，一个男人身穿血焰黑衣，一手执着血淋淋的头颅，另一手负手而立。望着帐下越围越多的兵士，牵起了温柔的一笑：“白儿，对不起……” 第429章 噩耗 “阿姐，喝杯姜茶驱驱寒。”白白刚带着二十从城外回来，张成送上了一壶姜茶。 大战已经持续了一个月，马上就年底了，看来战争是要打过年了。 “今日城内怎么样？” “今日又有五百多伤重兵士被送进城内，现在城内能安置的地方已经不多了。多亏阿姐你在雍州的药材基地，否则真的是要供应不及了。” 白白叹口气，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战争总是会带来大量的死伤，然后是国家很长一段时间的低迷。但是她也知道有些战争是不可避免的。 “阿姐，外面有消息吗？”张成知道白白每天一早都会到城外去接情报，姐夫每天都会派人把自己的情况传回来。 白白摇摇头，她已经两天没有接到鬼军传回来的信了。她知道可能前线情况紧张，不方便传信，只能明天再去看看了。 “嫂子嫂子——”突然，外面传来了小叶子的呼声，他是幽州据点的负责人，赏金阁这边也有自己的渠道。 “小叶子？”白白愣了下。 “嫂子，前面的最新消息。”小叶子说到这里，眉眼都眯了起来，“北族求和了！” “什么？”众人都是一惊。 “你们没听错，刚刚接到的消息，北族求和了！”小叶子也没想到这场仗会这么快结束。但不管怎么样，总是好事情。 这次是北族主动发起的战争，现在却率先求和，那对于双方的意义是完全不一样的。北族已经是认输的态度了。 “阿炎呢？”白白想起了夏炎这次的行动目标，心里有了一丝感觉。可能是他们的计划成功了，不然她想不出为何双方现在是胶着的场面，怎么突然对方就认输了。 小叶子摇摇头，“我们从两天前就没有头儿的消息了。最后一次是西塞郡收回的时候。” 白白突然有了一种不太好的感觉。西塞郡收回了，北族也认输了，照理说，阿炎应该有消息传来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小叶子，你再安排人去探，往西边走，看看你们头儿有没有消息！” “是，嫂子！” 小叶子走后，二十看着白白凝重的表情，担忧问到：“嫂子，你在担心什么？” 白白摇摇头：“我不知道，就是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二十他们也不再问，他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等。 他们并没有等太久，刚过午时，外面就有人来传话。白白认得，这人是皇帝身边的贴身侍从，秦公公。 “参见炎王妃！”秦公公给白白行了个大礼，让白白心里一惊。 “秦公公快请起。”白白扶起他，想问什么，却被他一脸哀伤的神情都憋了回去。 “炎王妃……”秦公公斟酌再三，还是开口。 “秦公公！”白白一下打断他，她有些不敢听下面的话，“阿炎在哪里？” 秦公公叹了口气：“炎王妃请随我来。”说着他转过身，示意白白上马车。 “嫂子我跟你去。”二十也飞快得从后院牵出马，跟着马车一起往前走。马车一直到了城主府才停下。 城主府自从战争开始后，就成了秦皇临时的驻扎地。可以算是整个幽州城防备最严的一个地方了。 白白感觉马车停下，然后就听见外面秦公公请她下车的话。 “嫂子……”白白刚要动，被二十一声话制止，他的声音里带着颤抖的不平静。 白白扶着马车的手不由捏紧，她强自深呼吸了几下，才让自己没有坐回去。她撩起车帘，刚一抬头，就看到了马车前面整齐站着的鬼军。 一阵冷风吹起他们头上的头白，让白白差点栽下了马车。还好二十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嫂子！”二十的声音都已经带着哭腔。 白白感觉自己一下子少了些什么东西，她有些惶恐，她想逃。 “我，我，我好像来错地方了。”她朝着秦公公尴尬一笑，“对不住，我，我，我应该是要回家的。” 说着，她转身想要爬上马车，只是手撑了两下都没使出劲。 她有些难为情得转过头看着二十：“我，好像没力气，二十你帮我一把。” “嫂子……”二十看着她的样子，已经二十年没有流过眼泪的他，控制不住眼角的泪水往下滴。 “嫂子！”身后一阵震耳的喊声，然后是盔甲磕地的声音。 白白背着他们的身影猛的一顿，嘴唇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得抖动起来。她咬住嘴唇，不让它再抖动。可是怎么连牙齿都控制不住在抖了。 “炎王妃……”秦公公走上前，扶着她的手，“炎王在里面，您去接他回家吧！” 白白一下转过头看着秦公公，她恍然，“对，我，我要跟阿炎一起回去。”她转过身，开始往前跑。二十和秦公公赶紧追上。 跪着的鬼军看着白白从他们身边跑过，一个个男儿，都是紧咬牙关，红着眼眶。他们没有跟进去，他们站起了身，去准备棺柩，他们要帮着嫂子送头儿回家。 白白跑进了府门，跑到了大厅，脚步一下顿住了。那个一个月前还抱着自己的男子现在安静地躺在那里，他穿着秦卫的赤焰黑衣，但是白白能看到她衣服上已经干涸的血迹。 “炎王妃，”秦公公跟着跑了进来，在她身边轻声说到，“炎王于十日前带领鬼军潜入了北族大营，于几十万大军中取了单于王拓跋雄的项上人头。只是……” 秦公公叹了口气，“在撤离时，追兵太多，被……被，万箭穿心！” “呜！”白白捂住了嘴，她猛得冲到夏炎身边，伸手在他身上摸索着。她看到那张熟悉却苍白没有一点血丝的脸，看到他身上一个一个的箭孔，已经凝成了紫黑色的一个个伤口。 “阿炎……”白白在他身边蹲下来，伸手摸着他的脸，他没有一丝动静。 “阿炎，我，来了。”她把头放在他的胸口，最后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穿透了整个城主府。 后院里，秦皇听到这声喊叫时，心里不由想起了沈莺。自己这一生错了太多，所以他被惩罚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 若是他也能像他一样……或许很多事都会不一样了吧。 第430章 大结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炎小王爷为国捐躯，追封为炎王。其父夏端封为夏国公，凌霜公主封为护国公主，特赐扬州百里山脉为炎王安息之地，鬼军负责守护，任何人等不得打扰。” 白白带着鬼军，扶着夏炎的棺柩离开了幽州。一路上有百姓听闻炎王的英雄事迹，都纷纷自发夹道送行。 十五天后，棺柩和消息传到了扬州，传回了曲水镇，传入了九里山村的每个人耳中。 “白白……”阿嬷他们已经在村口等着了，各个都红了眼眶，流着泪。 村长他们看着夏炎的棺柩都觉得世事无常，不久前他们还喝了他们的喜酒，怎么就……再看白白那失魂落魄的样子，这以后她该怎么办啊…… 白白一身白衣扶着夏炎的棺木，一步步走上了山。上山后，鬼军封住了后山的路，从此，九里山便是炎王的魂归之地了。 一到后山，白白就冷了脸色，啪得一声把头白丢到了地上。 这一声让后面的鬼军都是心中一颤。 白白一个个扫过去，鬼军被她看一个低下头去一个。 “不准备说？”比空气还寒冷的问话让战场上如同地狱恶魔的鬼军全部噤了声。 “嫂，嫂子。”三十二硬着头皮开口，“还是，等头儿，醒了自己跟您说吧。我们，也不是很清楚。” 白白咬牙哼哼两声：“给我把他抬进屋里！” “是！” 鬼军连忙把棺柩打开，七手八脚得把夏炎抬进了他们的新居里。“嫂子，我们去守着！”三十二说了一声，忙带着人撤离了现场。 白白看着依旧死人一般躺着的夏炎气得就想揍他几拳，拳头都快捶到他胸口，还是停住了。 “阿成！”白白喊了一句，张成在外面听到赶紧进来。 白白朝着夏炎努了努嘴，张成会意，上前仔细检查起来。他医术还不够硬，所以在他看来，夏炎确实是已经死了。没有脉搏、没有心跳，也没有呼吸。 不过他看阿姐的样子，也大致猜到了里面应该有隐情，于是，还是当他活人一样认真验伤。 “阿姐，姐夫身上共有七十八处箭伤，伤口最深入腹两寸，最浅也有半寸。而且伤口还未完全愈合就……”张成本来想说就“死了”，可是这话是说不出口了。 “嗯，阿成，你也回去吧。以后别再上山来了，有事我去会找你们的。”白白点点头，不去管夏炎了，她拉着张成交待了很多事。 从阿嬷、小姑和村里人的，到成墨、小宝还有他自己，再到赏金阁的人等等。若不是看她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张成就会以为她在交代遗言了。 张成离开后，白白喊来了三十二。她看着他心虚的表情，手指在桌上一下下敲着，到三十二快要开口求饶了才问道：“他什么时候醒？” 三十二心里抹了把冷汗，嫂子气场太强大，头儿，你这样坑兄弟，太不仗义了。“嫂子，头儿，好像说是四十天到四十五天。” “哼！”白白冷哼一声，“但愿他别自己把自己饿死了。你下去吧，留意着点京城的动静，有任何消息都来跟我回报。” “是！”三十二如释重负得走出去，下次汇报还是让别人来吧。 白白暗自生了会闷气，气的自己牙痒痒，最终也没忍心揍夏炎一下。“哎——”她轻叹口气，运起气劲，把他搬进了后面温泉。 还好，三十二他们还知道去把温泉烧热，白白心里的小本本给他们销掉了一笔。 白白细细得给夏炎擦洗了遍，帮他把头发也洗了，她也已经学会了用内力把头发烘干。虽然给他全身换掉有些害羞，不过他反正看不见听不见感觉不到，她也就豁出去了。 说是生气，那心在看到他浑身的箭伤时还是忍不住揪痛了。 “等你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恨恨得说了一句，还是动手帮他把每一个伤口都处理了，敷了药，给他换上了自己这些天来尝试着做的第一件睡袍。 她看着他安静得躺在床上的睡颜，心里再气也还是踏实的。 夏端他们也收到了消息赶来，夏青看着眼眶很红，恐怕是吓到了。反倒是夏端一脸戏谑的神情，应该已经猜到了真相。 “爹！阿姐，你们不用担心。” “不担心。”夏端看着这个儿媳妇非常满意，聪慧得体，最主要还是对阿炎情深义重，“等他醒了，白白你好好教训教训他。” “嗯，一定！”白白也露出了笑容。 战争过去了，他们的事也了解了。她想着，等他醒来，也许他们就可以隐姓埋名过上平淡的日子。或者还可以去周游世界。 然而，二十天后的一个消息让白白着实震撼到了，让她几乎下半生每每想起都泛起了一丝痛楚。 北族的这次认输态度超过了几乎所有人的预期，他们这次不是求和，直接是臣服。自此，北族划为大秦的疆土。 而震北秦皇也借此机会禅位给了秦坤，自封为太上皇，从此不问朝政。 秦坤上位后颁布了一系列新的政令，其中最惹人注目甚至引起了几乎整个大秦轰动的便是一纸诏书： 大秦沈家，功勋卓著，仁爱大义。特封沈氏一族为大秦护国世家，右相沈燕归封为燕王，赐北族为其封地，世袭罔替！ 这看似是将沈氏一族的地位拔高了，实则是找了个帽子把他们套住了。沈家从前不论朝代更替，沈家都是沈家。 如今却变成了大秦护国世家，也就是沈家从此以后都是先忠于大秦，后忠于百姓了。往远了说，若是大秦灭国，沈家作为秦国的护国世家，最少也是要殉国以示忠诚了。 而沈燕归，虽是封王，却是实实在在地被禁锢了。说是世袭罔替，其实意思便是：你们沈家以后世世代代就待在北方吧，不要再回京了。 “你这是何苦……”白白拿着手上的消息流下了一行清泪。她很清楚，他这样做，带有一部分为了自己的原因。 他是在以身铭志，他沈燕归愿以沈氏一族的忠心换来大秦对夏炎的信任，从而让他毫无保留得出手，使百姓尽早脱离战争的苦海。 白白在小屋里等了十天。今天已经是夏炎“死”去的第四十天，她收拾了包袱，换上了男装。 “嫂子？”当白白牵着马跨出小屋的时候，三十二被她的行动愣住了。 白白翻身上马，“等你们头儿醒来，告诉他，我去北边找沈燕归了，让他自便吧！” “嫂子！”三十二一听，腿一软，差点晕过去。再想起来喊的时候，发现留给他的只剩下一阵飞灰…… （正文完！） 第431章 番外 沈燕归（一）（先送上你们想看的） “少爷，前面出了幽州城，就到了您的封地了。”糖糕驾着车，朝里面喊了一声。 “嗯！”沈燕归正在看京城他爹刚传来的信，府试的成绩出来了，成墨以十岁的年龄获得了府试第一，轰动了整个京城。 小宝也还不错，至少是过了府试，能参加明年的春闱。 “你一走了之，你爹我被老爷子逼着续弦。说是沈家靠你延续香火恐怕是难了，所以等你老了，就把王位传给你弟弟吧。” “呵呵呵呵……”沈燕归看着沈绛信里最后的话，笑出了声，笑到眼泪都出来了。 “糖糕，你少爷我真是不孝啊！”沈燕归呢喃了一句，他想起大战前，自己找到老爷子时的场景。 “祖父！”沈燕归带着金丝燕饺来到了渊园，他看到他正对着一套银针发呆。那是姑姑常用的东西，是杏儿把东西送来的。 沈渊看着精神差了很多，少了一分之前的云淡风轻。沈燕归心里闪过一丝不忍，只是战争一触即发，他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燕归啊，”沈渊看到了他手上提的状元楼的盒子，转头把银针卷起来让沈扬收好，“来，坐。” 沈扬收好银针后，顺便端上了碗筷。祖孙俩静静得分了一份燕饺。 “老了，牙口不行了，这金丝燕饺再松脆软糯，也快咬不动咯——”沈渊轻叹了一声。 沈燕归抿唇，老爷子年事已高，姑姑的死给他打击很大。身体也明显不如从前了。 “燕归啊，”老爷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北族，恐怕这次会倾尽全力，你，要提前准备啊！” 沈燕归皱眉，他知道他话中有话。 “我已经老了，沈家，你才是当家人。以后沈家要怎么走，也都由你说了算。沈家上下，包括我、你爹，都会以你马首是瞻。” “祖父！”沈燕归跪了下来，“孙儿不孝！” 沈渊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乖孙，这个他一生最值得骄傲的孙子，“祖父只有一个要求，沈家人，要对得起天下百姓。” “是！”沈燕归哽咽着点点头。这个决定他想了很久，再多的犹豫都敌不过一句天下百姓。 “燕归啊！”沈燕归在离开渊园时，沈渊喊住了他，“沈家立世三百年了，到你这代，你的出色已经让沈家足够辉煌了。是时候急流勇退了！” 沈燕归的脚步顿住了，背着渊园的脸上泪流满面。他心里有愧。对于他自己的选择，他无悔，唯一对不起的便是沈家几百年来世世代代的积累。 “少爷！”糖糕驾车出了幽州城门，面对着与京城截然不同的风景，心里也是有些怅然。他用不大的声音说着沈燕归能听到的话，“您不必自责。我呀是觉得沈家已经做到问心无愧了。您这次自请离京，感动了炎王爷出手，不是帮着百姓免除了战争。” “是啊，我亲手把沈家推向了顶点，也带向了没落。沈家，以后不再是沈家了。” “只要心系百姓，对得起天地良心，燕归，你又何必执着一个名称？”一句轻声的慨叹传进马车，让马车里的人不可置信得怔住了。 “少爷——”糖糕看着眼前出现的人也惊呼出声。 沈燕归第一次失了态，他猛地掀开车帘，入目那一抹清丽白色身影，脸上盈盈的笑意和眼神里的歉疚让他一下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样阳光耀眼的笑容是糖糕从未见过的，哪怕是草原上蔚蓝的天空和娇艳的艳阳都失去了颜色。 白白看着他的笑容，不带任何杂质，就是那样纯粹的发自内心的开心。她心里也松了口气，他没有委屈自己便好。 “姑娘，我这次的马车很牢固，要不要搭你一程？”沈燕归说着玩笑的话，让白白也是露出了笑容。 两人都是想起了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塞外风光无限好，风吹草低见牛羊。燕王不出来骑个马，岂不是辜负大好风光？”白白歪着头笑问，“难道堂堂草原燕王，不会骑马？” “呵呵呵呵，美人相邀，燕不答应，岂不是辜负红颜？” “驾！”两骑绝尘而去，伴着落日草原，伴着欢声笑语。 “驾！”一骑黑马从山中飞驰而出，直接穿越山林往北而去。若是仔细看，就能惊奇得发现这马的马蹄几乎时不时就会腾空而飞。飞跃了一阵后又落地狂奔。 今天早晨，夏炎沉睡了四十八天后终于醒过来。他恢复意识的一瞬间，就想看看白儿，看看她是不是为自己伤心流泪了、担心了。他想第一时间跟她说句：对不起，让你担忧了。 然而，他神识外放，搜遍了附近的山脉、山下的村庄，都没有看到她的踪迹。他低头看到了身上的中衣，那歪歪扭扭的针脚显露着缝衣人生疏的技艺。“白儿……” “来人！”他披上外袍呼唤了一声。 屋外的三十二头皮一阵发麻，他看着几天前赶过来的柴充和张燧他们，拉下了脸：“要不我们一起进去吧？” 张燧三人立刻整齐得后退一步，意思不言而喻。 “还是不是兄弟了？”三十二怒目而视。 “没拦住嫂子的可是你！” 只这一句，就让三十二垂下了头。他认命得叹了口气：“若是我被轰出来，记得接住我！” “头儿！” “她去哪儿了？”夏炎眼神冷冷扫过，让三十二不由打了个寒噤。 “嫂子，嫂子说……”三十二一咬牙一闭眼，“嫂子说：等你们头儿醒来，告诉他，我去北边找沈燕归了，让他自便吧！” 话音一落，三十二脖子一梗，准备接受暴风雨的袭击。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阵风…… 几息之后，三十二睁开眼睛，发现屋子里已经没人了。他走出屋外，“头儿呢？” 三人指指地上被风带起还没落下的灰尘：“走了！” 三十二突然有些担心嫂子，若是让头儿看到她和沈燕归在一块，嘶——他不敢再想下去，嫂子，祝你好运！ “小东西，等我抓到你，看我不打烂你的屁股！”夏炎骑在马上恨恨得想着。 第432章 沈燕归（二） 当夏炎赶到燕地看到他心心念念的人儿的时候，她正坐在燕王府的庭院的石凳上，跟沈燕归几乎是肩并肩头碰头得在写写画画。 “呼——”一阵气劲带起的风吹乱了桌上的纸。 “白儿……”夏炎飞身到石桌边，幽怨得喊了一声。 白白头都不抬，拿起桌上的一张纸递给他：“往北四十里，月亮湖底，去搬五十三块火石山回来。” 沈燕归抬起头，看着夏炎委屈的眼神，心里一阵好笑，却带着一丝酸涩。 夏炎瞪了沈燕归一眼，然后转过头去接过纸，但是手却不肯放下，“白儿，你不陪我去吗？” 回答他的只有炭笔在纸上的刷刷声，夏炎认命得接过纸，“白儿，我马上去。”说完他又望了她一眼，知道她是狠了心不会理自己了，他只能先去接受惩罚了。 五十三块火山石，那是他害她担心了这么多天的惩罚。从他“死”去到今天再“活”着出现在她面前，正好是五十三天。 纸上是月亮湖底火山石大致的分布图，让他心里又开始荡漾的是在地图上还发现了另一个地址。当他搬完石头去了那个地址，才知道那是白儿在燕地的住处。 搬石头的任务对他来说，算不上很难，但是也不轻松。自己马不停蹄地赶了五天路才到燕地，把白白的任务完成时，哪怕他有灵气在身，也是有些疲倦了。 回到他们的屋里后，他随意洗漱了下，倒头就睡着了。 白白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屋里闪着微弱的烛光，床上躺着的人儿发出轻微的鼾声。这屋里自己也没要一个丫鬟什么的，这家伙饭都没吃吧！ “真是没用！”暗骂自己一声，她转身准备去厨房，却被一个人拦腰抱住。 “白儿，别走！” “你混……唔！”剩下的埋怨全被一个深深的吻吞到了肚子里。 良久之后，两人头抵着头喘着粗气。 “白儿，我想吃……” “我去给你煮面！”白白说着便要走，被夏炎一把拉住手带回怀里。 “我不想吃面！” 白白被他环着腰，脸上不由热了起来。 “不吃就饿着吧！”白白拍掉他的手，气呼呼得坐到床上，“阎王爷恐怕吃不惯阳间的东西。” “白儿……”夏炎知道她还是有点生气，他坐到她身边，也不再调、戏她了。他拉着她的手，一声声喊着她。 白白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她只是要让他记住，以后不能这么吓她。 “那你为什么要让自己留下那么多恐怖的伤口！” “都好了！”夏炎不会告诉她，是这些伤口才能让秦皇相信他要退隐的决心，“白儿，你看！”说着他便要把中衣脱下。 “谁要看啊！”白白俏脸一红，“我去煮面。” “我也去！”夏炎赶紧披上外袍跟上，“你吃了吗？” “没有。” “沈燕归也太小气了，使唤你干活，还不让吃饭。” 白白被他小孩子气的抹黑举动逗笑了，“几岁了，别这么幼稚！” “就是他不对，饿着我媳妇了。” “帮我把面和下！”白白才不会告诉他，自己是特意留着肚子回来跟他一起吃晚饭的。 “哎，好嘞！媳妇儿你尽管吩咐。”夏炎熟门熟路得开始了和面。 小小的厨房里充满了淡淡的温馨。 第二天，沈燕归看着夏炎两人手牵手的进来，心里的那一点刺痛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了。甚至连夏炎有意无意得把十指交叉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他还调侃了一句：“你是想要把她的手交到我手里？” “做梦！”夏炎看他这样的回话，也没了挑衅的心思。 “你们是来跟我辞行的？”沈燕归知道白白这次来，一是为了看看自己，二是为了惩罚下夏炎。现在看情况两人应该是和好了。 夏炎和白白相视一笑：“不着急，反正准备是游山玩水，就从你这燕地开始好了。” 白白捅了夏炎的腰间一下，开口说道：“燕地这边每年冬季粮食都成问题，虽然现在是大秦的疆土，皇上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不过到底还是要自己富足才好。” 她拉着夏炎到石桌上坐下来，“我说的那些无土栽培需要大量的火山石，阿炎可以帮上忙。还有温室，你送来的琉璃，他已经建过一个了，也能出力。” 沈燕归转头看向夏炎，他正想站起来便是感谢，被夏炎阻止。 “抛开你要跟我抢白儿这件事，其他的事你尽管吩咐，我和白儿会帮你一起把燕地建起来！燕地富庶了，战争才真的算是远离了百姓。我和白儿自当尽一些绵薄之力，沈家，不能白牺牲。” 三人对视一眼，眼中都露出了坚定和豪气。 三天后，便到了农历的新年。今年的北族，现在的燕地百姓，因为又战争后大秦的安抚、燕王的补贴，让他们过了一个比任何一个往年都要丰盛的新年。 那因为战败而在心里埋下的一丝对大秦的怨恨与不甘，也被热腾腾的米饭消融了不少。 而开春后，燕王亲自带着人指导他们开荒耕种，还交给他们很多新的种植办法，更是让他们看到了燕地的希望。 这年的年底，燕地的大部分百姓已经能自给自足了，虽然不一定是白米饭，有红薯、有高粱，但是至少不会饿肚子了。 第二年，那些种在水里的蔬菜让他们终于是脱离了贫瘠土地的困扰，吃上了各种蔬菜。那一年的年底，也因为这些冬季都能长出来的蔬菜，让他们换来了不少粮食。 “沈燕归，琉璃房我搭了一个样子了，你的人也已经都学会了。” 夏炎和白白在燕地留了整整两年，他们能做的差不多都做了。她也已经十六了，他想带她回家了。 沈燕归点点头，他知道这次，他们是真的来辞行了。 “你……不赶紧纳个王妃？”这两年他总说燕地还没稳定，他无心婚事，如今都上了正轨，总该考虑了。 “呵呵呵……”沈燕归笑笑，“二娘已经有了，我爹说让我把王位传给弟弟。若是娶个王妃生个儿子，难道要让他们俩抢王位？” 说罢他笑着先走出了门：“我送送你们！” 白白听完心里有些难受，她哪里不知道他只是在找借口。 夏炎轻轻搂过她的肩膀：“白儿，这是他的坚持。”他看着她快哭出来的脸，赶紧赔着笑，“好吧好吧，我允许你难受一下，就一下！” “噗！”被他这样一说，白白也哭不出来了。她在夏炎肩头蹭了蹭，只能默默为他祈祷，希望他有朝一日能找到属于他的幸福。 第433章 秦坤和杏儿 战争已经过去了两年，因为有着震北秦皇肃清了朝纲，有沈燕归驻守北族，有军中的良好基础，秦坤上位后大秦可以说是一派全新气象。 朝廷上下团结一心，励精图治，都希望在新皇手下能做出一番成绩。 秦坤借着一统北族的气势和余威，以雷霆之势肃清了四郡，使得原本有了各自称王的四郡也是歇了心思。自此，大秦也算是完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统一。 然而，历朝历代几乎都没法避免的，便是外戚解决后，就要开始内部的明争暗斗。新皇上位，所有的势力都被重新打散，新的派系必将形成。坤皇是军人出生，手段更为硬气和直接。 “只要你们努力，朕会看到。但若是想要耍什么投机手段，别怪朕辣手无情！”坤皇的警告，让好些想私下里搞些动作的大臣心有惶惶。 暗地里的手段不能做，就来明面上的。如今大势已定，皇位已稳，后宫变成了大臣们共同瞄准的地方。 “皇上，国不可一日无后。如今我大秦百姓和顺、国泰民安，皇上也应该广纳后宫、开枝散叶！” “请皇上三思！” 秦坤看着满朝跪着的大臣灿烂一笑：“各位爱卿有心了，朕正有此意。拟旨：安于晏之女安杏，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着即册封为皇后，择日完婚！” 旨意一出，全朝上下哗然。劝诫声、质疑声不断，只是秦坤会在意么？旨意宣读完毕，他便下朝换上常服，带上贴身宫人出宫去了。 京城东大街一个安静的巷子里，两年前开了一家安心堂，专门替女子看病。大夫是一个年轻的姑娘，虽然她年纪不大，但是医术确实了得。而且为人平和淳朴，一视同仁，不少官家太太哪怕是普通的病症也喜欢找她看。 “杏儿！”秦坤是从侧门直接进的后院，一直等到了午时吃饭休息，才走进了前厅。 “你来了？”两年多的时间，杏儿沉稳了不少。不仅仅是年纪大起来了，心性定了。安夫人的死给了她很大的打击，她一下子也变得沉默了不少。 “嗯！”秦坤熟稔得走上前，拉起她的手给他揉揉手腕。 “杏儿，”间隙，秦坤有些心虚得抬起头，他试探得问到，“我，我想封你为后，可好？” 杏儿被他抓着的手一缩，被他复又抓紧。 “你不愿意？”秦坤的眼中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但是若是她真的不愿，他愿意等。 杏儿轻握住他的手：“我现在只能算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娶了我对你没什么助力。那些大臣们也不会放过你。” “我不需要你给我助力，我是娶妻，又不是娶权。我要的我自己会挣，我只想你陪着我。” “那你皇祖母呢？太上皇呢？他们会愿意吗？” 秦坤搂住杏儿：“你不用担心，我会去解决的。” 杏儿叹了口气，她伸手覆住他的脸：“你想好了吗？”她说过，若是要娶她，今生只得她一人，不纳妃不纳妾。 “嗯！”秦坤拉过她，让她靠在自己肩头，“父皇一生求而不得，我不愿步他的后尘。”得了天下失了她，却最终连天下都不能让他开心快乐。 封后的圣旨很快传遍了整个京城，到了下午，安心堂门口便已经人满为患。只有少数是来看病的，绝大多数人还是想来看看这个传说中的未来皇后。 也有不少有想法的各家女子妇人，有意到安心堂门口说三道四，甚至还出言不逊。无非是讽刺她配不上秦皇，说她无身份无地位。 然而当第二日的早朝，凡是所有前一天去过安心堂心怀不轨之人，她们的父亲或丈夫或兄弟，凡是在朝者，都被坤皇一个个点了名。 一句“后院都管不好的人，还妄想管好国家？”让大臣们噤若寒蝉。 而这一天下朝后的三个消息，让那些心里还怀有一丝幻想和不甘的人也绝了心思。 第一个消息是护国世家沈家当家人沈燕归，将安杏儿作为异姓女儿列入族谱，同时请封其为燕地郡主。 第二个消息是由太皇太后的娘家，她的亲大哥也就是大将军庆栋的父亲庆家老太爷，收安杏儿为庆栋义女。 第三个消息便是已不问世事的太上皇，亲口下了谕旨，承认了安杏儿媳妇儿的身份。并赏下了近乎是小半个国库的赏赐作为她的嫁妆。 “坤儿，你比父皇幸福，要珍惜！”这是震北秦皇给秦坤的忠告。 后宫莺歌殿，被划作了他的养老地。他摩挲着沈莺的画像轻声呢喃：“杏儿和坤儿要成亲了，我知道你的担心。你放心，母后承你的情，在后宫会帮她一把。她的嫁妆我也帮你准备了。她会把你没来得及得到的幸福一起活出来。” 那些看着她好戏的人们，被这些接二连三的消息砸得晕头转向。 两人的婚事便是在众人一波又一波的震惊中定下来了。因为两人年纪也不小了，于是礼部也是很快把封后大典提上了日程。 一个月后，杏儿正式从秦坤手中接过了皇后的金印，与他共同坐在大殿上接受了文武百官的朝拜。 大典结束后，杏儿在秦坤的陪伴下到了沈家墓地，安夫人的坟前上香。 “娘，女儿出嫁了！”杏儿今日穿着一身红衣，她是来给安夫人看看的。“她生前，我一直喊她师父，其实我心里早就把她当做了亲娘。只是我怕喊她娘亲，会耽误她以后嫁人。谁知道，这一犹豫，便没了机会当着她的面喊一声。” “娘她泉下有知，会听见你在叫她的。”秦坤不忍爱妻伤心的模样，他执着她的手在墓前发誓，“沈大人，秦坤在您坟前立誓，此生只有杏儿一妻，哪怕万一将来只有女儿，我也不会纳妃收妾。天地可鉴，如有违背，天诛地灭！” 杏儿被他的誓言震惊了，“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瞎说什么呀！”她一拳头锤到他胸口，他是皇帝，又怎能没有儿子继承皇位。 “难道你不想跟我生女儿？” “不是，是……” “是想跟我生儿子？” “秦坤！”杏儿这下才听出来他的故意调戏，羞恼地喊了一声。 “为夫在！”秦坤拱手弯腰，“娘子有何吩咐？是生儿子还是生女儿？” “你这个流氓！” “我本来就是兵痞子呀……哈哈哈……” 第434章 迟到的花烛夜 “是谁的信？”白白靠在夏炎身上，半躺在马车里铺着的厚厚的虎皮垫子上，悠悠问到。 他们已经离开燕地三天了，这次两人倒是不着急赶路，慢悠悠晃着往回走。刚过完年，还没开春，天还很冷。 夏炎就帮她在马车里弄了个小火炕，铺上了自己亲手硝的虎皮垫子，让她路上躺得舒服一些。 “是秦坤，他传信来说他和杏儿要大婚了，但是不邀请我们去喝喜酒了。说我这个‘死人’还是好好安息吧。” “扑哧！”白白喷出了一口茶。 “没呛着吧。”夏炎赶紧帮她擦了擦嘴角，拍了拍背。 白白挥挥手，缓了口气说到：“听着口气，他倒是春风得意的很。” “哼，那也不能呛我媳妇！” 白白无视了他时不时的抽风，“那我们得给杏儿姐姐准备份厚礼。” “你可以把你雍州的药田基地给她。”夏炎认真说到。 “对啊！”白白眼睛一亮，“这个好，杏儿姐学医的，应该喜欢这个礼物。阿炎，你真是太聪明了！”说着白白给他脸上印了个吻。 夏炎一副得意的表情下，是偷着乐的内心。原本她说要回扬州后先往南走，战争结束后药材稀缺了很多，药田基地那边需要她亲自去打理下。 这怎么行！他已经饿坏了，回了扬州，不吃个饱，怎么舍得她出来。 于是在白白不知道的某人有心的算计下，她还美滋滋得跟着回了九里山。夏炎还体贴得陪着她先悄悄到家里和其他最关心她的几乎人家转了下，让他们知道他们俩其实没事，可以放心。 三十二看到他们头儿春风满面的回来了，悬在头上的刀终于是放下了。他接到夏炎的示意，带着人悄然离开了。剩下的时间，夏炎准备度过一段美好的二人世界。 只是蒙在鼓里的白白还不知道，她还边哼着歌边洗着温泉池。两个月没来了，池子里的水她都放掉了，然后接上新的水，让夏炎去烧热。 夏炎一听让他烧温泉，心都不由扑通蹦跶了两下：“遵命夫人，马上就去！”说着他一阵风离开了。 “吃什么药了？这么开心。”白白嘟囔了一句，开始做晚饭。白天去山下转的时候，新根婶子给了很多鸡蛋，阿庆叔送了很多蘑菇，村长伯伯给了她一个大羊腿。今晚的晚饭可丰盛了。 天气有点冷，白白让夏炎帮忙片了羊肉，做了一个小火锅，两人的晚餐是围着火锅涮的羊肉、蘑菇。 “吃得真爽啊——”白白拍了拍肚皮，夏炎看着她小脸通红满足的样子眯起了眼睛。 “白儿，”夏炎凑近她，“我还没吃饱呢！” “啊？”白儿看着俩人几乎把一个羊腿的肉都消灭了，他还没吃饱啊。她知道，自从 有了灵气，他的食量大了很多，可是平日里还没吃的今天多啊。 “那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白白揉着肚子站起来，“正好动一动让我消化消化。” “我知道一个更两全其美的办法，”夏炎笑眯眯说到，“既能让我吃饱，又能让你消化。” “嗯？”白白转头，回答他的是一个横抱。 “啊——夏炎，你干嘛！”突然起来的“袭击”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话音一落，她发现自己已经被放到了大红被子上。 “白儿！”夏炎凑近她，“我想……吃，了……” “你”字已经被缠绵的吻封在了肚里，一夜红帐翻滚、月闭花羞…… 再醒来时，白白发现自己已经穿好了睡意，昨夜她只记得一夜疯狂，最后是自己累得昏睡过去。以为会全身酸痛，却发现除了一处还有些疼痛，其他并无任何不适。应该是他给自己揉捏洗漱过了，她的心里泛起了一丝甜蜜。 她转头看向身边透着均匀的呼吸的男子，哪怕睡着着，眉眼间也透露着满足。 “真好……”这是她心里的念头，两人的一切就像水到而渠成，那样让人舒心快乐。她不禁伸出了手臂抚上了他的面孔。 这么多年了，他变成熟了，原先的傻愣几乎看不见了，脸上留下的是岁月带给他的成熟，是经历赋予他的稳重，是情谊软化了他的凌厉。 “白儿……”眼睛还未睁开，但那磁性的声音让白白不由牵起了嘴角。 “白儿，你若再这样含情脉脉得看着我，我会以为是在邀请我……” “呵呵呵……”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让他睁开了眼，“我就是在邀请你啊！” “啊——”一句邀请直接让男子翻身上来，这一次，两人都是极尽了欢乐，比昨晚少了一次羞涩，多了一份交融。 “白儿，我抱你去泡澡！”结束后，白白已经是全身动弹不得了，夏炎轻柔得抱起她到了温泉。 “我，我自己来……”到了水里，夏炎想帮她洗，被白白拦住。现在可不是昨晚，自己清醒着，哪儿好意思。 “白儿……”夏炎委屈得看着她，“难道你还介意吗？” “不，不是……” “昨晚也是我帮你洗的。”夏炎说完一用巧劲就温柔得格开了她的手。 白白实在是没有力气抵挡，只好闭着眼装鸵鸟。 夏炎偷偷一笑，手上倒是没有再多动作，只细细地帮她洗干净。他知道她是真的累到了，只怪她太诱人，自己实在忍不住，就要的多了。 洗漱完毕，他把她抱到软榻上躺好，自己去给她做了早饭，其实已经可以算作午饭了。 不得不说，灵气确实是个好东西。他用灵气给白白舒缓，让她很快恢复了力气，甚至觉得自己的内力也因为灵气的滋养一点点在转变。 接下去的半个多月，白白几乎就没下过地。她算是知道了，被禁太久的和尚一开荤，是怎样的疯狂。 “阿炎……”每天早上，白白几乎是泪眼朦胧得看着他，控诉着自己的不满。可是她不知道，她这幅楚楚可怜的样子有多招人心动，于是又是一轮红被热浪。 这样的日子终于是被一个消息打断，白白终于可以缓口气了，因为安王爷醒了！ 第435章 属于他们的过去（4000字大章） 安王醒了，而且他还来了扬州。他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阿端……” “皇叔，夏叔叔活着！”秦坤感觉到他的虚弱，赶紧安抚他。安王听到这句话后，闭上了眼睛，眼角流下了泪。 他花了整整七天，才让自己恢复过来。这次的重伤，让他因祸得福。虽然他的身体里现在没有了内劲，但是他发现自己筋脉深处萌发出了一种新的气劲。直到他去了九里山，见到了夏端和夏炎，他才知道，这是灵气。 “南主子……”夏端一直保持着这个称呼，但被安王打断。 “阿端，我已经跟皇上请辞了，以后我就待在这九里山陪着你养老，你我继续做兄弟。” “是，南哥！”夏端带着义肢穿着衣服坐在轮椅上。 安王一恢复好就来了这里，还没有人跟他讲夏端的伤势。 “爹！”夏炎带着白白过来。安王看着两人，心里还有些愧疚。 夏炎、白白和夏青走到安王面前跪下：“拜见义父！”随后重重地朝着他磕了三个响头。 安王硬气了一辈子，这次却哭得像个孩子：“好……好！”然而当他跟着夏炎慢慢掌握了灵气，学会了神识感知后，他无意中发现一直坐在轮椅上的夏端并不是他想的手脚被折断了，而是…… “啊——”那一声痛彻心扉的嘶吼后，安王趁着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折断了自己的双腿。 “南哥！”夏端发现他的时候，他的腿已经完全变形了，他奋力从轮椅上下来，一寸寸移动到他的身边，“我没有怪你啊……不是你的错！啊——阿炎，阿炎——” 夏炎听到他爹凄惨的哭喊，心猛地收紧，他几乎是眨眼就到了自己的小屋。当他看到地上躺着的两人，已经好不容易快平复的怒火又升了起来。 “阿炎！”白白后一步踏进来，她一下捂住了自己的嘴，“呜——”她一把拉住了夏炎，流着泪的脸缓缓摇头，“阿炎，不要。” 她知道他想进宫去杀了大祭司，但是万一真做了，之前所有一切都毁了。秦坤再信任他们，也没法容忍有人能随意进皇宫杀人。 “炎儿！”安王安抚笑笑，“我没事，不是还有手吗？阿端，小晏子已经不在了，你我兄弟总得同甘共苦不是？” “你这样，爹心里更难受！”夏炎不是生气，他是心痛。一个爹这样已经让他心如刀绞了，现在另一个爹也这样伤害自己，他觉得自己很没用。他们心里的怨恨他没法帮忙疏导，他们的仇他不能报。 “阿炎！”白白捏了捏他的手，俯下身看着安王，“义父，原本我还想着有您陪着爹了，可以背着他到处走。可是现在……” “我……”安王第一次有些无措，他转头看向夏端，“阿端，你想去哪里？” 夏端立刻会意了白白的意思，他点点头，“我想去找恢复手脚的办法。詹毅小子来信说，他听说极西的地方可能有让人再生出手脚的法子……” 安王心中一喜：“真的？” “你自己看！”夏炎这时也明白了白白的意图，不过三十四的这封信倒是确有其事，他拿出信递给安王。 安王看完，有些扭捏地看着夏炎，“炎儿，我……” 这个老小子狡猾了一辈子，强硬了一辈子，却在自己面前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情，却选择了这么直接蠢笨却震撼人心的方式。夏炎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他脸皮薄。 他蹲下身，“咔咔”几下帮他把骨头掰正，然后用木板固定好。才开始给他用灵气先治疗了一下。 “对自己这么狠！”夏炎冷冷得说了句，其实是眼泪都要忍不住掉下来了。可能是为了不让自己治好他，他把自己的腿骨就像折纸一样一节节反复折断。灵气再好用也不是仙法，他只能勉强帮他把碎骨处接上，要长好还要很长时间。 后面的日子，就是两个老小子天天坐着下棋、纸上谈兵，又或是凑在一起研究去极西之地的路线。 “阿端，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安王在跟他研究了一段时间的路线后，发现夏端有时候说的话他听不懂。 夏端笑着摇头，“阿炎，你们来下！”他朝着外面喊了一声，因为要照顾他们，平日白天他们都会留在这里。 几人在院子里坐下来，他们在等着夏端说那些他们不知道的过去。 “南哥，你还记得我们遇见语娴那年吗？” “嗯，那年我才十八，你十六，小晏子十七。语娴……也是十六。” “呵呵呵……”夏端摇摇头，“其实，她那时候可以说已经有一千多岁了……” “什么？” 夏端示意他们不要着急，开始慢慢回忆，“那天，我们三人出去打猎，却遇上了刺客……” “师兄，带着南主子先走，我去引开他们。” 那时候的安王，还没有一身厉害的功夫，他的那一点拳脚完全不够看。他是夏端出事后，才开始对自己地狱般折磨得练武的， 当时才十六岁的夏端，引着十几个刺客到了一个峡谷。他以为自己这次是必死无疑了，因为他已经受伤不轻，而对方还有十几个人，在他准备背水一战时，一个挎着篮子的女孩无征兆得出现了。 “啊！”那女孩被眼前的场景惊了一下。 “别过来！”夏端看她篮子里还有野果，可能是无意路过的，他不想她枉送性命。 “先顾好你自己吧！”刺客看他还有心思管别人，嗤笑一声，刀也跟着上来。 “唔！”夏端闪避不及，被砍了一刀，“你快走！”他挡住攻势，大喊一声。 “呵呵呵，我当时只是想着自己死了也就算了，没必要把一个无辜的性命牵扯进来。”夏端没注意到自己说的时候脸上洋溢的是青春幸福的气息。 “早知道，我死活也不会跟小晏子走的！”安王撇撇嘴。 “南哥，”夏端无奈笑笑，“师兄跟我说了，那天他是打晕你才把你带走的。” “爹，后来呢？”夏炎还是很想知道他娘的过去。 “后来……” “你没事吧！”当夏端被踢中一脚倒飞出去时，却被一个柔软的身形接住。 “你？”夏端一转头，发现竟然是那个女孩。他这时才看清她的脸庞，清秀温和，声音柔得能让人化掉。 还没待他说谢，他感觉到了身后一阵凌厉的攻势袭来，他一把把人环在自己身后，一手拿剑迎了上去。 “小心！”一阵轻呼声响起，突然十几个人全都顿了下，就这样顿在了空中。然后他手中的剑挥出去，直接收割了他们的性命。 “你……”他想转过身问问她是怎么回事，却一阵目眩晕了过去。 “我醒来时，已经在她家里。之后的事，南哥你们都知道了。” “竟然是这样……”几人听得震惊，安王也喃喃出声，“我和小晏子当年都以为你是生死关头爆发了下。” “呵呵呵，再生死一线，我也没法一人独战那么多人。” “那你当年还要一个人引开他们？”安王明显又想起了当年被敲晕的事。 “咳咳！”夏端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忙别开脸。自己当时确实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只是没想到会遇到语娴。 “我做不到娘那样！”夏炎一下想到了问题的关键，他有灵气都做不到让人定住。他只能在自己的速度和力量上强过别人，但是控制不了别人。 “我也是直到成亲那天，才知道你娘，她并不是这里的人。” 夏炎心里一跳，他差点下意识得去看白白。桌下白白捏了捏他的手，暗示他娘跟她不是一个时代的人。现代并没有定身术。 “语娴，来自一个叫天元的世界。据她说，是跟这里唔，平行的一个世界。但是那里的人比这里的人要强很多很多，所以他们把我们这里称为……” “下位面！”夏炎接过话。 “嗯！”夏端知道他个大祭司有过一些交流，应该是听他说了。 “语娴不是王崇新的女儿吗？”安王有些疑惑，“而且，她还总是被欺负，还有她娘……” 夏端点点头，他知道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让他们有些震惊：“语娴，来到我们这个位面的只是一缕神识。王崇新的女儿当年被赶到庄子后没多久就生病病死了，正好被下来的语娴占据了身体。” 说完他看着他们，想给他们缓冲的时间。然而……三人依旧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 夏端心里有些疑惑，但也没有问，他自动得认为了他们是接受能力比较强。其实他不知道，就在他眼前，就有一个借尸还魂的人。夏炎和安王都是早已接受过白白的事件冲击的人，所以哪儿还会震惊。 “所以其实后来我们对王崇新的一些报复，还有语娴的助力对不对？”安王明显是想起了当年的一些事。当时他就觉得似乎他们捉弄王崇新也好，把他的家丑爆出来也好，都进行得太顺利。 “嗯！”夏端含笑点头，“南哥，你不能怪我，语娴不准我说。” “哼！见色忘义！” “那，娘怎么会？”夏炎皱眉，若是他娘这么厉害，不应该被王崇新害了。 夏端抿唇，他的眼中有泪光在闪动，深吸了好几口气后，他才勉强压下心中的伤痛说起来。 “这都怪我……” “阿端，我在上位面得到了两本传承秘籍，却被暗算导致肉身被毁，只剩下这缕神识逃到这里。” 夏端清晰得记得他们第一次在一起那晚，她跟他说的枕边话。 “我本想借着下位面研究两本传承，有朝一日返回上去，却不曾想到老天让我遇到了你。” “阿娴，你后悔吗？”夏端搂着她轻声问到，心里面不是没有担心。 “你知道吗？我与你在一起，其实已经断了我回去的路了。” 王语娴的话让夏端心惊，“什么？”他以为她既然已经活了千年，那么至少等自己百年之后，她还是有希望回去的。 “我本只是一缕神识，这具身体没有经过灵气滋养，本就脆弱的很，用来承受我的神识已经是极限。若还想靠着这具身体回去，是一定要保持元，阴，才能再冲上天元的时候不沾染下位面的气息，才有一线生机。 “如今，你我……所以，我已经回不去了。你说，我会不会后悔？” “阿娴，对不起，我……”夏端很自责，他并不知道两人的冲动，会让她断送了回去的路。 “嗯……”语娴摇头，“我是自愿的，遇上你后，我就不想再走了。而且……我们很快会有孩子，你说我还怎么舍得走？” “孩子？” “嗯！”她靠在夏端的胸口轻声说到，“有灵气滋养的身体，受孕是能自己控制的。所以……我们的孩子，应该已经有了。” “啊！”夏端有些震惊，又有些激动。这一天的惊喜和惊讶让他都失了往日的平静，变得一惊一乍。 “可是，可是我还没有去提亲。”夏端甩了自己一巴掌，今日他喝多了，才醉酒行了鲁莽之事。 “不用去……其实，今日的酒里我加了催情散。对不起，我只是想把自己给你。我昨日神识感知到了王崇新在跟王钦商量要把我送进宫里……” “这个混蛋！”夏端气得差点直接就冲了出去，被语娴拦住。 “阿端，我们要找南主子帮忙。不然，恐怕我逃不出他们的安排。” “嗯！”夏端皱着眉，心里烦躁，他知道自己名义上只是安王府的一个护卫，凭什么去娶她。王崇新不会答应的，而她又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所以，娘才会被以为是安王爷的侍妾？”夏炎这时才明白过来。 “嗯，是我的对不起你们的娘。我不知道她生下孩子后会让她的灵气都消散，变成普通人。要不然，她至少有自保的能力。”夏端说到最后脸上流露出懊丧的神情。 三人听得都有些唏嘘，夏炎娘对他爹的感情让他们敬佩。 “爹！”夏炎站起身按住他的肩膀，“娘，不后悔的。” “嗯！”夏端泪眼朦胧地点点头，他知道，语娴在选择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是不后悔的了…… 第436章 夏至 当众人听完了当年的事，多少都有些沉重。白白也沉浸到了他们的故事里，带着那样的奇幻色彩却又感人至深。 她猛地闪过一个念头，突然有些紧张起来。她拉了拉夏炎的衣袖，示意他附耳过来。 安王看夏端还沉浸在伤痛和回忆中，便示意两个孩子先离开。 “怎么了白儿？”夏炎跟着白白回到自己屋里，坐下来问她。 “爹说，娘说有灵气的人可以自己控制受孕，那你？”她问完后带着紧张和期待的眼神看着夏炎。 “你是说？”夏炎也是被白白的问题惊了一下，他刚才听的时候还没注意到，现在回味过来，难道自己也是可以控制？ 他试着去沟通自己的灵气，尝试了很久，发现还是没有一点感觉。他摇摇头：“可能娘是有另外的口诀秘法之类的。” “嗯！”白白点点头，说不上失望。 “不过……”夏炎突然搂紧她，“也许灵气对于男人是不一样的，也许你已经有了也不一定。” “啊？”白白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呵呵呵……”夏炎心里很暖，她是想给自己生孩子了。他凑近她的耳朵咬着说到：“白儿这么想要孩子，为夫可以再努力一些。” “啊？啊——不是不是……啊不是，不是……”白白发现话都说不清楚了。 “哈哈哈！”夏炎被她逗乐了，“夫人，你是不想要孩子呀，还是不想要孩子啊？” “我想要的！”啊——话一出口，白白就扶额，完蛋了…… 果然，夏炎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的。于是，又是连续好多天的天昏地暗，直到白白有一天华丽丽得晕了过去。 “白儿！”夏炎一阵惊呼，他承认昨天自己是过分了一点，要了她好久，还要求了好几个比较难的姿势。可是他已经帮她用灵气舒缓过了，没道理睡醒了反而晕了。 “三十二！”夏炎沉声一喊，“去把詹毅喊来！” “是！”一阵风声过去，又一阵风声回来，詹毅被带了过来。正好他过来给安王和夏端送新的药。 “头儿？你不是吧！”詹毅看到白白晕倒在床上，直接给了夏炎一个鄙视的眼神。 “别废话，快给她看看！”夏炎紧张得让开，让詹毅上前把脉。 詹毅也不耽搁，他发誓，若是自己再耽误一会，他们头儿很有可能就把自己从九里山上扔到幽州城外。 他坐下来细细得把了脉，只是这脉象越把，他表情越古怪。 “怎么样？你倒是说啊！”夏炎看他只是带着奇异的眼神看着自己，却又什么都不说。 詹毅收起手帕站起来，朝着夏炎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詹——毅！”夏炎的话里已经带着很明显的威胁。 “好了好了，头儿我说，”詹毅说着这话，表情却一点没变，“你实在是太厉害了。嫂子有了！” “……什么？有，有了？”夏炎蒙了下，旋即反应过来，“你是说，白儿，她，她怀孕了？” “嗯！不错，”詹毅咂咂嘴，“还是三个！” “什么三个？什么？三个！”夏炎惊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头儿，你怎么一惊一乍的，一点阎王爷的风范都没有……” “那……那，我该怎么办？那她怎么还晕着？你怎么弄的？”夏炎一下有些手足无措，他，他到底要先做什么？对，白儿最重要。“那你让她快醒过来啊，她还晕着。” “头儿，嫂子只是累晕了！”说完他又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不过被夏炎无视了。 “那怎么办？我，我不知道她……我不是故意的，我……” “头儿，你别紧张！”詹毅把他按在床边坐下，“嫂子身体很好，她有你的灵气滋养，身体没有问题。她会晕，是因为……那什么过度。我给她开点药，补回来就好了。” “恩恩，那就好，那就好！”夏炎拉着白白的手，心里七上八下的，一下子有些六神无主。 “咳！”詹毅看着他的这幅模样，实在是想捂脸，这还是外人口中那个杀伐果断的冷面王爷么？ “头儿，你一定要记住，不可再妄动了。嫂子虽然身体很好，但是三胞胎，也是有一定风险的。” “风险？怎么还有风险？” “生孩子本就是很危险的事！” “那我不要了，我不要她有危险！” “咳……”詹毅觉得他们头儿的形象，在他这里，这辈子都捡不回来了。这孩子是说要就有，说不要就不要的吗？咳咳，好吧，他们还真是说要就有了，还一下就有仨！ “头儿，你放心，有我这个江湖圣手在，不会让嫂子有危险的。” “真的？” “必须！” “那她怎么还不醒……” “咳，我去煎药……”詹毅觉得自己再跟他说下去，会让自己怀疑自己看人的眼光，当初怎么会选了他做头儿。 夏炎把一小碗药一口口渡给白白喝完后，就一直在她身边守着。他听着她均匀的呼吸，眼睛盯着被子下平坦的小腹，心里说不出的感觉。似是有些激动、紧张，又有些兴奋、担忧。 他悄悄地把手悬在被子上空，想要摸一下，又有些不敢，怕惊动了睡着的她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唔——”一声轻响，夏炎忙凑近枕头边。看着她终于悠悠转醒，他心里的石头也终于放下。 “白儿，对不起……” 白白看着他歉疚的神情，有些好笑，不过她还是佯装生气到：“看你，把我折腾成这样，罚你十天不准吃肉！” “不不不，我不吃不吃，”夏炎赶紧摆手，“我一年都不吃了。” “什么？”白白愣了下，她感觉两人似乎说的不是同一个话题，“我是说，是说……十天不准吃我！”要命，自己是女的，说这样的话太没羞没臊了。 “嗯嗯，我是说一年都不吃你了！”夏炎郑重保证，“詹毅说了，生孩子很危险，尤其你还是三胞胎，最好还是不要那样。所以我还是忍着，等你先生完孩子……” 夏炎还打算说下去，被白白打断：“等等等等……你说什么？孩子？三胞胎？” “啊，对啊！”夏炎这才后知后觉得意识到白儿还不知道，“哦，白儿，看我，紧张昏头了。” 他蹲下身趴在床边，温柔得帮她顺着发丝：“詹毅说，你有了，而且一下怀了三个。” “咳……”白白久久回不过神，这，这幸福和惊讶同时到来，太突然了。她，有了？还是三个？ “所以，这一年，白儿你也得忍住。你放心，我会忍住的，一定不为你所动！” “……”白白扶额，这二货哪儿来的啊，说的什么呀真是！ 不过好像激动之后，就觉得好温馨好开心。白白也静下来，轻轻得摸着自己的小腹，那里竟然已经有了三个小生命了呢。 她一想到后面会有三个软萌软萌的小鬼跟着自己，心里都要温暖得化掉了。 “白儿，等春闱结束，我去把阿姐接回来吧？没人在你身边我不放心。” “不着急啊，山下不是有小姑、婶子他们吗？还是让她在京城照顾着吧。”成墨是前年参加的春闱，考了榜眼。状元是一个成名已久的才子，成墨输给他也不冤。 他借口年纪还小，便没有任职。秦坤也有意栽培他，便让他跟在御前学习。这可是一般皇子都没有的待遇。 小宝因为第一次府试成绩一般，便再跟着沈绛学习了两年，去年刚参加的府试。这次考了第三。所以他要参加今年的春闱。夏青姐就去了京城照顾他们。 “都听你的，我一会去山下找石头。” 夏炎看她睡醒后精神好了不少，才放心些。他按着詹毅给的食谱帮她做了饭，然后推着她到温室里晒太阳。 白白看着他连一步都不让自己走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阿炎，我没事了，生孩子没有你想的那么夸张啦。不信，你可以去问婶子、问阿姐，问詹毅……” “他一个男人，没生过孩子知道什么！” “你也没生过啊！”白白反问，夏炎抿唇！ “我明天去打听打听……” 于是悲催的鬼军第二天都被派下了山，任务只有一个：了解所有孕期会出现的情况。 于是医馆、后院、书斋、街头巷尾……到处布满了鬼军的痕迹。 三天后，夏炎已经把所有得来的资料梳理了一遍，写成了一本册子。 当白白看到那本册子的时候，差点惊呼出声，这简直就是现代的怀孕指南三百问！感叹夏炎紧张的同时，她也觉得很幸福。这个男人是真的心疼自己，在乎孩子。 于是，接下来虽然她还被夏炎“禁足”，但好歹有了这本指南可以打发时间。而孩子他爹，也开始了他的“任务”。 “阿炎，这是我画的婴儿床的样子，你看看能不能照着做？” 夏炎接过图纸，“不是让你别累着吗？” “我不累，我有画画休息下，这一份图纸我都画了三天。”白白现在很听话，她跟詹毅好好聊过，三胞胎确实有一定风险。她又是头胎，所以各方面还是要注意。 虽然夏炎现在每天都会用灵气滋养她，但是仅仅是第二个月，她就已经觉得自己很容易疲乏。 “恩恩，那就好。记住，若是觉得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啊！”夏炎不放心的交代一句，扶着她在软榻上躺好。 一下午的时间，白白就在琉璃房里看着夏炎打家具。困了就躺着睡会，无聊了就看会书，吃点东西。 安王和夏端知道了好消息，每天的事从下棋换成了想名字。两人每天都要想三个名字让白白和夏炎选，闹得白白后来一看到俩人来就头疼。 于是，两个老小子便被夏炎勒令不准来打扰儿媳妇和孙子。名字的事情就被放在了一边，两人便又开始商量起三个孩子的培养计划。 白白看着两个爹隔三差五就要为了自己将来的孩子是从文好还是从武好吵上一架，心里也是暖暖的，对孩子的出世也是越发期待了。 天气很快就热了起来，到了盛夏的时候，白白的肚子已经像气球一样一下子开始鼓了起来。明明才五个多月，但是看着已经像人家快生时候的肚子了。 “怎么样？”詹毅被夏炎扣在了九里山，要等白白生完才放他走。 “头儿，你放心，嫂子身体很好，孩子也很好。”詹毅虽然不能出去有些无聊，但是还是很乐意看着几个小侄子出世。每次把脉也都是尽心的很。 “那就好！”夏炎和白白都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詹毅的话让两人又提起了心思，“嫂子可能会早产。” “什么？”夏炎心都差点跳出来，早产，一下让他把那些传回来的资料里不好的几个情形全部凑了起来。 “阿炎，别着急！”倒是白白镇静了很多，她是知道现代不少怀多胞胎的人都会早产，这是正常现象。只是生下来的婴儿相对会弱一些。 詹毅赞赏得看了嫂子一眼，他们的嫂子确实不是普通人：“头儿，一个人的肚子就那么大，孩子多了自然会让身体提前达到极限。不过，因为嫂子一直有你的灵气滋养，又吃了不少安胎的药，不会提前太久。你不用担心。” 话虽然这样说，夏炎还是有些惴惴不安：“会不会有危险？” 詹毅本来想说，对医者来说，从来没有十成十的安全。不过他接受到了嫂子隐晦的眼神示意，还是摇摇头：“没什么问题的，头儿放心，詹毅会尽力。” 夏炎这才稍微安定了些，他点点头。 下午他就去山下把新根婶子接了来，让她陪着白白说说话，缓解下她的无聊和紧张。 “我看呀，紧张的人是他自己吧！”新根婶子坐在屋里跟白白咬耳朵。 “呵呵呵，谁说不是呢！”白白也笑着说道，“把我当成三岁小孩子一样看着。” “小丫头，你就贫吧，身在福中不知福。”新根婶子笑骂了一句，不过她想起来还是认真说到，“夏炎能对你这样好，我们也都放心了。也不枉你背着寡妇的名了。” “婶子，我不在意那些。” “嗯，说的是啊。日子都是要人自己过出来的……” 第437章 新生 “婶子有心事？”白白听出来她话里似有些不开心。 “没什么，只是随便说说罢了。”新根婶子收起了表情，状似无意地说到，现在她怀着孩子，可不能让她担心。不然，夏炎还不得怨自己。 “婶子！”白白停下手中的针线活，定定地看着她。 新根婶子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哎，怕了你了！”她也放下手头在给几个孩子做的小中衣叹了口气，“是你小姑。” “和厚生叔？” “东东不是回来了吗？你小姑怕那孩子会有想法，跟厚生的事也就一直耽搁到现在了。” 白白是记得成亲那天，小姑就有些避忌厚生叔，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东东还活着：“婶子，你确定是东东的问题？” “啊？不是吗？”新根婶子倒是愣了下，这个原因还真是她和阿嬷自己琢磨的。 白白摇摇头，她是清楚张成的为人的，他不会让自己成为他爹找寻幸福的障碍，那么问题应该是出在两人之间了。 “婶子，这事儿您就别担忧了，我回头先去打听下。” “别别，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吧。就你现在这身子……” 白白笑笑：“您放心，我不会自己去的，我现在想去都是有心无力。这才五个多月身子就沉得很。” “呵呵呵，你那是福缘深厚！”两人又把话题转到了孩子身上，说说笑笑得时间倒也很快过去了。 新根婶子没吃晚饭就走了，白白就把小姑的事交代给了夏炎。他倒也没有责怪她瞎操心，至少她愿意把事情交给自己，有自己帮她烦就好了。 九里山村的事，夏炎一直派着人盯着，只是这事他没有告诉白白。他知道村子里的人对她再不好，她的心里到底是念叨的，到底是她的根。所以阿嬷小姑也好，新根婶子、阿庆叔他们也罢，他们的一些大事还是知道的。 这不，晚饭的时候，夏炎就带着消息来了：“不是张成的问题，是张厚生。” “嗯？他又怎么了？”白白对他的印象是真不怎么好。 “他自卑！”夏炎说起别人都是言简意赅。 “详细点！”白白不得不下了命令。 “是。”夏炎给她夹了一筷子肉，“多吃点。小姑开着佳人坊，村里人都说她八面玲珑，是个厉害的。张厚生觉得自己配不上！” “……这，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大男子主义？”白白有些气笑。 “小姑主动提过一次，他都没有给答复。” “靠！”白白不由骂了一声，真是！“他没救了！”她这回是一点希望不报了，张厚生的骨子里充斥着懦弱的因子，他配不上小姑。 “别气，犯不着。”夏炎看自己的爱妻生气赶紧给她顺气，“媳妇儿，咱不生气啊！” 白白撇撇嘴，点点头：“嗯，我看你也把这事跟张成说一声，别以后他老爹又哪一天拖累了他。” “嗯。”夏炎点点头，给她舀了一勺汤喂她喝下，“你也别担心了，小姑啊，有人看上了。” “啊？”白白差点把汤呛喉咙里，“谁啊？” “老五！” “噗！”还好，汤已经咽下去了，没有喷坏一桌子菜，“楚源？” “嗯！” “他们俩怎么？有交集了？” “老四替阿姐送东西到佳人坊，拉着楚源当苦力。” “两人就碰上了？”白白知道夏青姐为了照顾小姑这边的生意，会送一些伊人坊的东西来卖，“等等！” 白白突然意识到夏炎话里的另一个信息：“老四，替阿姐？难道？” 夏炎好笑地点点头：“嗯，他应该是看上阿姐了，但是自己还弄不清楚。” “可是，这，老四是爹的兄弟，阿姐是爹的女儿！” “那小宝叫我娘舅，成墨叫我姐夫，他们俩也是兄弟。” “……好吧。”白白有些无语，这个古代成亲早，生孩子早，也难怪辈分会有些乱。 “你呀，现在呢就少操心。各人各有各人福，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自己要什么！”夏炎怎么都觉得不对，干脆把白白抱在了怀里，这才感觉满足了。 “哎呀，你这样我不好吃饭了。” “别动，小心磕到孩子！”夏炎按住想要动的她，现在她怀着身子不能吃，抱抱权当安抚下了，“我喂你吃。” 两人腻腻歪歪地吃完了一顿饭，把那些旁的事都抛在了一边。 最热的日子过去，当白白的身子已经重得连走路都有些困难的时候，已经是金秋了。那满山的金桂香让她一阵阵想念桂花酒酿圆子了。 可能是她的欲望太强烈了，甚至于连做梦都在砸吧嘴，念叨着“小圆子……” “小馋猫！”夏炎半夜里被她的梦话吵醒，当看到小娇妻那撅着嘴念着的可爱模样，心里被萌化了。 “这辈子能拥有你，还有我们的孩子，是我夏炎几时修来的福缘。我爱你们！”夏炎轻吻了下她的额头，起来去厨房帮她做早饭。 白白是被桂花的甜香勾，起来的。“阿炎？”她现在自己起身都已经有些困难了。 “来了！”夏炎正好打好热水进来，他赶紧放下水跑过去把她慢慢扶起来，“睡得还好吗？” “唔，”白白有些心不在焉地望向桌子，“好香……” “呵呵呵，”夏炎看着她的样子低低笑了起来，还好他给她做了，看来她是真的想念的紧了，“先洗个脸，我给你做了蜂蜜桂花小圆子。” “啊——”若不是她真的站起来都困难，她恐怕已经窜到桌上了。连夏炎递过来的毛巾都是随便抹了几下就丢下了。 “慢点，没人跟你抢。”夏炎赶紧扶住她。 “唔——好吃！”白白吃到嘴里，那个满足，简直是没法形容了。 眯起来的眼睛让夏炎也是满足的笑了，她的笑容，就是自己最大的成就感。 但是小圆子是糯米做的，詹毅说了，孕妇不宜食用太多糯米的，所以白白也就吃到了这么一次。不过就是这一次，就让她美美得回味了很久很久。 直到深秋的某一夜，她突然感觉肚子一阵坠疼，“阿炎，我，我要生了！” “啊？”夏炎一下睁开了眼，“什么？啊！”他嘭得一声跳起来，“怎么办，这么办……”他有一瞬的脑袋空白。 “别急，别急！”白白喘着气，她也突然很紧张，劝夏炎的同时也在劝自己。 “白儿，别急，我去喊稳婆！” “等等！”白白一把抓住他，“给我烧碗小圆子……” “……好！” 第438章 夏家三少爷 半个时辰后，稳婆和夏炎在屋里看着一边疼得龇牙咧嘴，一边还一颗颗塞着小圆子的白白，都有一些不在线。 “夫人，您，您得用力！”稳婆又一次打断白白，她就没见过这样的，只记得吃却忘了生。 “啊——”白白咽下最后一颗小圆子后终于在线得发出了一声惨叫。 “白儿！”夏炎一下心都跳到了嗓子眼，“怎么了怎么了？” “疼！”白白瞬间脸色都白了，她哪里是只知道吃，她是疼得快忍不住了，只能靠那点甜蜜来转移注意力。 “白儿！”夏炎握紧了她的手，“我，我再去给你煮一碗？” “……啊——”白白这下是真的连玩笑的力气都没有了，肚子一下一下的收缩让她整个人都要撕裂一般。 “白儿……”夏炎心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脆弱。看着她那样疼痛的样子，他感觉自己好没用。他想替她疼。 “白儿！”他把自己的手塞进她嘴里，他看她快把嘴唇都咬破了。 “夫人，别喊，憋住气！”稳婆适时帮她加油鼓劲。 “唔——” “哇——”一口长气带着一声响亮的哭啼，让九里山上的每个人都是心里一亮。 “夫人，您别松气，咱们一鼓作气来！”稳婆是最怕生多胞胎的产妇力竭。 “头儿，给嫂子点力量！”詹毅在外面高喊着。 夏炎会意，赶紧隐晦地给白白输送灵气。白白感觉到流逝的力气又回来了不少，赶紧也是趁着这一股子劲用力。 “呜哇——呜哇——”又是一声响亮的哭声传来，一个边上候着的稳婆抱走孩子帮忙洗漱。 “夫人，加油，很好，再来！” 白白这时候也不知道痛了，因为已经麻木了。她只知道还有一个，她得赶紧让他出来，不能憋着他了。 “出来了出来了！”稳婆接过最后一个出来的，终于也是松了口气。 “怎么不哭？”白白心中一顿，她没听到第三个的哭声。 “夫人，安好，安好。别担心！”稳婆赶紧说道，“不是所有孩子都哭的，小少爷没事。” 白白转头看着夏炎，夏炎会意，他走过去把三个孩子都报过来。为了区分他们仨，阿嬷和小姑特地准备了三个不同颜色的包被。 “白儿，都是儿子！”一个个报给她看，“这个是老大，”“这是老二，”“这是老幺，就是这个不哭，害得你担心了。你看他，眼睛瞪得老圆，是个机灵的呢。” 看着三个儿子软绵绵皱巴巴的瘦弱样子，白白露出了一丝担忧。算起日子，他们才刚八个多月，她前世就听过七活八不活的话。 夏炎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别担心，我让詹毅来看看。” 几个稳婆手脚麻利得把屋子收拾了下，因为里屋就有卫生间和温泉，清理起来倒是方便了不少。 “詹毅！”夏炎看都收拾好了，把他喊了进来。 一起进来的还有夏端、安王。 詹毅小心翼翼地给三个孩子都把了脉，老大和老二还好，他的脸色看着还是喜气的。到老三的时候，他的脸有一丝的异样。 夏炎赶紧闪身挡住了白白的目光，不让她看到詹毅脸上的表情。万一……他也得瞒着她，至少暂时不能让她知道。他看过那些资料，产后最忌大悲大怒，严重得还会有生命危险。 夏炎眼神示意詹毅，若是有什么不妥也要瞒着。 詹毅站起身，侧身让白白看到他的侧脸。就这一个动作，就让夏炎略微放心了些，应该是没有大问题。 “头儿，嫂子！大少爷和二少爷因为早产，稍微有一点点体弱，但是能补回来，你们不用担心。小少爷的身体有些奇特，似乎，有点像……安王爷之前的身体状况。” “嗯？”众人有些没反应过来。 倒是夏炎一下想到了关键，“你是说，义父之前重伤昏迷后醒来的时候那样？” “对！”詹毅点头，“小少爷身体里看着是没什么问题，但是他体内筋脉中透露有着一丝丝的灵气，所以我怀疑，小少爷，天生就带着灵气。” 夏炎一听，也亲自上前，尝试着输出了一丝非常微弱的灵气到他体内，他发现这次灵气被老三的筋脉慢慢地吸收了。 不像他滋养沈燕归或是白白时候的感觉，那时候输入他们体内的灵气是浮在他们的筋脉表面的，是像蒸汽一样笼罩筋脉的。但是老三是直接吸收进筋脉了的。 “詹毅猜测得应该没有错！”夏炎收回了手，他看着那个瞪着眼睛看他的老三，心中有一丝奇异的感觉，他感觉他似乎在用眼神跟自己交流。 “好了好了！”夏端出声打断他们的讨论，“既然三个小子都平安，大家还是先回去吧，让白白丫头好好休息。三个小子就由我们帮忙先看着就好了。” “……”夏炎有些无语，最后一句好像才是他爹的重点。不过他还是很赞成的，于是他让白白再看了看几个孩子，便让詹毅他们带着三个孩子先离开了。 尽管白白一再强调要自己喂奶，但是最终还是没能拗过夏炎。尤其现在是三个小子，他就更加不会愿意了，所以原来准备的三个奶娘还是准备对了。 “有人看着，有人喂奶，白儿你不用担心了，先好好睡会。”夏炎一下下轻轻拍着她，白白一阵虚弱上来，也是很快昏睡过去。 这一睡，再醒，已经是一天一夜后了。 “白儿，你醒啦？”夏炎看她脸色好了不少，心里也松口气。 “阿炎，孩子……”白白睡梦中都是迷迷糊糊的感觉有软萌的小手在摸自己的脸。若是夏炎知道白白把他的手当成儿子的，心里估计又要吃味了。 “你等等，我让奶娘抱来。” 三个小包子一人一条抱被，夏炎把她扶起来靠在床头，把孩子一个个抱到她手上：“这是老大，小名小蜂。” “这是老二，小名贵贵。” “这是老三，小名圆子。” 白白听完差点一口气呛住自己：“谁起的小名啊！” “我啊！”夏炎颇有些得意，“他们是你一碗蜂蜜桂花圆子羹生下的，很好听呀。对不对，儿子！”夏炎拨弄着老大的下巴，小蜂正在吐口水。 贵贵和圆子还在睡觉。 白白扶额，好吧，还好只是小名：“那大名呢？” “两个爹想了一个，我想了一个，剩下一个交给你。” 白白笑眯眯地点点头，“你们想了什么名？” “老大，叫夏元，是爹想的。” “老二，叫沈知！” “嗯？”白白猛地抬头，正好对上夏炎温柔如水的目光，“若是他将来找到合适的人，我们再改回来！” “阿炎……”白白一下子眼泪充满了眼眶。 “白儿，可不敢哭！”夏炎赶紧帮她抹去眼泪，他着急之下赶紧做了个跟老大一样吐口水的表情。 “扑哧！”白白瞬间被逗乐了，可是转眼眼泪就留的更凶猛了，“傻子啊……” 夏炎这下没办法了，赶紧抱住她，“别哭啊，对眼睛不好，不能哭的。” “哇——”一阵哭声传来，原来是夏炎情急之下不消息挤到了怀中的小蜂，一下子哭了起来。 “小蜂乖，娘看看！”白白这下也顾不上自己哭了，赶紧安抚儿子。也奇怪，白白手一拍他，他就抽噎了两下，也睡过去了。 “阿炎，圆子，就叫夏灵吧？” “好，你说什么都好！”夏炎这回不敢搂紧了，长臂一环，把媳妇儿儿子环在了臂弯里：“以后就有四个男子汉护着你了！” “嗯……”白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幸福。 第439章 九里山的传说 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 自从皇上把九里山划作了炎王的安息之地后，那座本就是充满了鬼神传说的九里山变得更加神秘。 有村民曾壮着胆子上了山，却被困在了重重深林中，怎么都转不出来。但是当他第二夜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已经在山下了。 这算是好的，有村民也摸着上山，却被发现折断了双手绑在了祠堂门口，身上还挂着牌子，写着：妄图潜入炎王陵，断手！ 自那以后，就鲜少有人敢冒险上山了。也有其他地方的人从外面的山脉无意踏入了九里山的范围，后被无形的压力笼罩，冷汗连连地退出了九里山的地界。 然而当他的脚刚退出九里山的范围，那种无形的压力突然就消失了。 从此，九里山在人们口中慢慢被传成了“阎王殿”。有老人家吓唬不听话的孩子，便会说“把你丢进阎王殿去，让阎王爷治治你！”于是孩子也不敢再皮。 “爹，如何？”一棵十米多高的树冠中间，一个穿着浅绿色棉衫的孩子转头问身后一棵大树上站着的魁梧男子。 大树下，那个误入的村民终于是感觉到身上那股无形的压力消失，赶紧背着背篓头也不回地跑了。 “嗯！回去吧！”一句简单的话传来，孩子点头飞身下树，然后迈着小短腿快步跟上前面一闪而过的高大身形。 “回来了？”当男子走到那间散发着五彩光泽的琉璃房前，一个穿着素色长裙的女子温柔笑道。 “嗯，回来了。”男子刚要上前抱抱她，被一个小子插到了前面：“娘，这道题我不会解。” 白白好笑得看着夏炎望着贵贵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把三岁的贵贵抱在腿上，跟他细细地讲了起来。 夏炎幽怨得望着母子俩，这贵贵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起名字的时候脑抽了，姓了沈后，这心思就完全跟沈燕归一样一样的，天天只知道跟自己抢白白。 “爹！”这时，夏炎的袖子被扯动了下，他转头看到了夏元站在身边，正露出阳光般温暖的笑容。 “元儿”夏炎蹲下来，说起来，三个孩子里他最放心的还是夏元。不哭不闹，很体贴人，布置给他的任务，不论是学习还是功夫，都会很自觉的完成。照顾两个不靠谱的弟弟也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唯一跟自己犟了一次，就是强烈要求家里人不许喊他小蜂。他们不知道，当夏元知道自己这小名的来历后，觉得自己被叫成一种吃食，就觉得自己有一天会被吃掉。 小孩子的思想总是让人无奈却又好笑。 “爹，小圆子呢？”夏元正着身子问到。 “在后面呢！”夏炎摸摸他的头说到。 夏元往后看了下，哪儿有弟弟的影子。他认命得叹了口气，“爹，你去做晚饭吧，我去找弟弟。小圆子应该又是迷路了。”一本正经的样子让一边教着贵贵、眼神还顾着这边的白白不由嗤笑一声。 她朝夏炎递去一个鄙视的眼神：儿子都比你靠谱。 夏炎有些委屈，他也不知道小圆子是怎么会是。明明天生自带灵气，夏元他们还在为修炼出内劲努力时，他已经能运用灵气跟三十二他们打上几回合了。可是却是个十足的路痴。 哪怕今天自己带他去的林子离家里只有三里地，而且几乎每天都去，他回来还是会认错路。 不过他倒不是真的不看着他，他迷路了，鬼军也会知道他在哪里。最多是让他在丛林里自己过几天生存挑战罢了。 不过今日，倒是不能留他在外面。因为明天两个爹要出远门了，今日他们准备吃个团圆饭。 “元儿和小圆子呢？”夏端看到只有夏炎和白白还有贵贵进来，不由问道。 “爷爷，我们来了！”门口，夏元牵着小圆子走了进来。 “爷爷！爹，娘！”小圆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他今天又迷路了，还好大哥来找他，不然又要在林子里过夜了。 “人齐了就坐下吃饭吧！”安王和夏青还有小宝、成墨端着饭菜出来。 白白扫了三个孩子一眼，他们赶紧上前帮忙端饭菜：“爹我们来！” “姨，舅舅，我们来！”三个小鬼接过饭菜，小心翼翼得踮起脚放到桌上。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围在一起吃饭，也不存在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有说有笑的，也没有太多离别的愁绪。他们都是经历风雨的人，对很多事便看得格外开。 “白白，青儿，老四老五会留下来帮你们看着这里，老二老三还有詹毅会跟着我们，你们不用担心。”夏端的话让夏青不由一阵脸红，她哪里不知道老四是为什么被留下来的。 不过大家看这样子都没有说破。 “嗯！”夏青和白白点点头，老五留下，恐怕也是为了山下的小姑了。 “爹，娘！”贵贵突然站起来，“我想跟爷爷们一起出门。” “嗯？”夏炎和白白对望了一眼，这孩子，是想做什么？ “我想去找义父！”贵贵口中的义父便是沈燕归，他听娘亲、舅舅说过好多义父的事迹，心里钦慕的很，很想去看看。 话音一落，夏炎脸色就不太好。好嘛，平时跟自己作对也就算了，这下是直接要投奔敌方了啊！ 夏元暗中扯了扯二弟的衣袖，贵贵眼珠子一转。他拉过夏炎，在他耳边轻声说到：“爹，我去帮你看着义父，让他没机会来找娘！” 夏炎一听，眼睛一亮，第一次对贵贵眉开眼笑：“乖儿子，老爹支持你！”于是父子俩就这样达成了协议。 “爹，娘！”这是小圆子也站了起来。 “你也想去？”夏炎心再大，也忍不了自己儿子一个个站在情敌那边。 小圆子被夏炎的眼神一扫，不由一个激灵，不过他还是挺起了胸膛：“我要跟两个爷爷去极西之地！” 这下在场的人都愣了，他们倒确实什么事都没有瞒着这三小子，包括他们身体的差异，尤其是老三的特殊。 “爹，娘，爷爷，我要去帮奶奶找回回家的路！”一句话让夏端和夏炎他们都红了眼眶，这孩子…… “娘，”夏灵把灵气逼成一条直线传到白白耳朵里，“我会帮你找到控制灵气怀上妹妹的办法！” “臭小子！”白白脸一红，伸手就要打他，可是手没下去，眼泪先下来了。这个小包子，自己只是无意中说要是再有个女孩就好了。 可是无奈夏炎被她生孩子时的痛苦刺激怕了，自己找詹毅要了绝育的药，发誓不再让她生孩子了。 两个娃娃坐下后，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望着老大。没办法，这三兄弟，虽然脾气各异，但是性子都是一个样，有主见又死倔。 “咳！”夏元看大家的目光，终于是轻咳一声站起来，“爹，娘，爷爷，我想从军，你们看……” 夏炎和白白对望一眼，都在眼中看到了一丝不舍，更多的是欣慰。三个孩子都长大了，他们有自己的想法，这是好事。只是他们三个都太小了些。 “爹！”夏元爬到夏炎耳边，“爹，我们仨都有去处了，您就可以带着娘环游世界去了。” 夏炎看着三个孩子的样子，难得得露出了心疼的表情：“都是好孩子。” “元儿，”成墨在一边开口，“从军你还小了些，先跟舅舅去把学问学学好，等你再大一些再去，可好？” “是啊！”白白也摸摸他的头，老二和老三还好，身边有人。去了军营，有军令在那，就不一样了。就算有人，想照顾着，也得顾及着军令。“爹娘同意你去军营的事，但是等你满了十四岁，好嘛？” “十岁！”夏元争取到。 “可以！”夏炎一锤定音。 于是，因为三个孩子的加入，夏端和安王的行程往后推了七天，让他们好好准备了下。其实，是白白舍不得了，原本说的三天，又变成七天。 到了七天，她又说十五天。只是当她醒来时，发现屋子里只剩下自己和夏炎了，她终于是叹了口气：“哎，到底还是翅膀硬了，要飞了。” “你不是还有我？”夏炎有些委屈。 “呵呵呵，傻瓜！”白白轻笑，她知道，三个孩子有自己的想法，做父母的再担心也应该支持，“那我们……” 她本来想说是不是可以出去玩玩，却被一个吻封住了。 “一切等吃饱喝足再说……”人都走了，两人又过了一段昏天暗地的日子。 当某一天太阳升起，沈燕归正坐在燕王府的花园里看着扬州传来的消息。除了九里山里，其他的消息不少，但那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已经有三年没有收到他们的消息了，他只能靠着她身边的那些人的一点点信息，假装自己在跟她交流着。 “王爷，外面有个孩子求见！”糖糕走进了院子。 “嗯？”沈燕归心思还在纸上，“带他进来。” 半柱香后，当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孩子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着实愣了下。 “你？”他看着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的眉眼，像极了她，“你是？”他想到一种可能。 “孩儿拜见义父！”小孩便是跋山涉水刚到燕地的贵贵。 “咚咚咚！”在沈燕归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贵贵已经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你是……白白的孩子？” “是！”贵贵站起身认真答到，那恭谨的模样若是让夏炎看到估计又要气吐血了。没办法，自从贵贵懂事后，他就问自己的爹娘，为什么哥哥和弟弟都姓夏，只有他姓沈。 于是，那一个谪仙一样的人物，就在他的心底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沈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