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之风起梅落》 1、关于师徒 竟然是穿越到书里了。 如果只是两台游戏舱之间的穿越,那么只要家人发现了自己的异常后让游戏公司停下服务器,将她的精神体转移到现实里即可。可是现在偏偏穿越的不是游戏,而是一本书,一个可以说是与现实平行的一个空间,全无回去之理。 她在这个世界,只是一个带着游戏数据的精神实化体。就算死了也就是死了,再也回不去原来的世界。 跳脚一阵后,梅超风转身就看见方才的小男孩,正面对着她站着,毫无表情。想到这里是王府后院,这小男孩又和‘梅超风’关系匪浅的样子。 “你是杨康?” “完颜洪烈的儿子?” “包惜弱的儿子?” 梅超风每朝小男孩靠近一步便问出一个问题,主要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位小王爷解释她杀了他的师傅,以至于他以后学不了九阴白骨爪,甚至是他以后在归云庄被劫之后没有人会去救他等一系列问题。 小男孩的神色终于有些松动,他问:“你怎么知道我母亲的名字?” 声音竟然是说不出的悦耳动听。 “还有,我不姓杨。” “没错,你现在是完颜康。”梅超风将秋水剑收回背包,负手站在杨康的面前,红衣张扬,大气洒脱,“刚才你看见什么了?” “你杀了她。” 言简意赅,而且是面目表情。 这让梅超风想到了游戏里经常是一张死人脸的落叶归根,那个人是等级排行榜和神器排行榜第一名,平时做人很低调但是杀怪升级做得很高调,见人不爱说话,别人和他说话也是一张死人脸,梅超风犹记得自己和落叶归根的梁子是因为刷梁山的盗贼结下的,彼时梅超风正在刷怪,无意间看到一贼首冲了过来,立刻一剑将之秒杀。她沾沾自喜的捡起boss掉下的装备,然后在下一秒被落叶归根送回了复活点。之后梅超风就和落叶归根展开了你杀我我杀你的游戏,每次梅超风想和落叶归根理论,那家伙就是一副死人脸,问十句话可能也不会回你一句。 所以此刻当梅超风见到杨康的面瘫死人脸后,立刻联想到了落叶归根,阴笑两声后,她走到杨康的面前,揪住对方脸颊两边还有些婴儿肥的嫩肉,道:“小孩子就面瘫,小心以后没人要啊!” 完颜康疼极,他看着眼前这个红衣女人,一个看上去清寒孤傲的女人,她竟然捏了自己的脸,还往旁边扭了扭?就像父王经常对他做的一般。 “放开我。”因为脸被掐着完颜康嘟囔着。 反抗无效。 梅超风继续欺负完杨康,等玩够了才把手放下,临了还不忘加上一句:“喂,小孩子装作少年老成会未老先衰的。” 完颜康也不过是十来岁的孩子,从小他懂事伶俐,为了得到父王满意的赞赏和母亲的关注,他力争在各方面都做到最好,兼之王府本身就是一个大染缸什么样的人都有,勾心斗角利益争夺无所不具。 从起初的不适到现在他已经学会了用冷漠的表情震慑下人,用成熟稳重得到父王的赞赏。然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被梅超风这么欺负总是会爆发的,这不,张口就咬住梅超风在他脸上还未放开的手。 “啊!”梅超风立刻抽回自己的手,大叫一声,看着手指上的一排牙印,无语道:“杨康,你属狗的啊?这么爱咬人!” “我叫完颜康,不是杨康。” 取出生肌露,梅超风往伤口上抹去,原本流着血的伤口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杨康在一边看得瞠目结舌。梅超风不禁一得意,她一精神体穿越到金庸的书里,还附带游戏技能,这可真是诡异到了极点,按照她的级数在这个世界完全可以横着走。 将生肌露在杨康的眼前摇一摇,梅超风道:“这可是我家传的秘方,活死人生白骨。就算你被人砍得皮开肉绽,只要抹上这生肌露,转眼就能生龙活虎。这种好东西你知道就行,不要告诉其他人。” 可惜,梅超风的调侃在完颜康的耳朵里听来就是警告。这种良药若是让世人知道,必然会引来一场腥风血雨的争夺。 这红衣女人是在警告他不要打生肌露的主意。 看着红衣女人轻盈的步伐,想到她刚才一剑杀了梅超风的动作,完颜康突然觉得教导自己的那些师傅都是废物,不管是已经死了的梅超风,还是那个自称是全真教七子的丘处机,他们都比不上眼前的这个女人厉害。 “你是什么人?”完颜康终于问了。 梅超风本来是要离开王府的,她才杀了人,不想在这个血腥的地方待下去。恰好杨康问她了,于是回眸一笑,梅超风反问:“这么久才想起要问我的名字吗?” 这一笑,似暗夜昙花,转瞬即逝。 完颜康发现下一刻红衣女人又是一副面若冰霜的样子,不禁回忆起刚才的风华绝代。他自问从没见过如此一个女人,虽不是绝美,却像冰谷的幽兰,引人入胜。 他的心思电转,下一刻就已经有了打算。 “仙子,可愿意做我的师父?” “哈哈哈哈,你要我做你的师父?”梅超风肚子都快笑疼了,她听见什么了?那个面瘫杨康叫她仙子,还问她要不要做他的师父。 停下离开的动作,梅超风转身走到杨康的面前,因为被她点了穴的原因,杨康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夜色入廖,少年的黑风飘扬,身着单薄的白衣,面如冠玉,倒颇有几分翩翩佳公子的感觉。 “你认为我可以教你什么?” “什么都可以,因为仙子你很强。”完颜康老实的回答道。 “你为什么叫我仙子?” 完颜康的目光移向身旁的红衣女子,闻着暗夜里隐隐传来的馨香。彼时他还年幼,并不知什么是情、欲滋味,他只知道自己心如擂鼓砰砰乱跳。 但是面上还是习惯性的无表情回答:“仙子之美,无人能及。” 油嘴滑舌,可是女人谁不爱别人说自己漂亮?更何况杨康还说自己美若仙人无人能及,像梅超风这般无论是在现实还是游戏中都无比自恋的女人听了立刻开心起来。 就冲着这一句话,梅超风答应了杨康的请求。只见她负手而立,学着当初在雪山上拜师时她的师父太清的腔调道:“记住,为师名唤梅超风。” 这声音缥若云霓雾霭,完颜康听了却是起了另一重心思,原来这人并未对自己放下心,所以才告诉自己一个假名,他哪里知道梅超风没有骗他,这的确是她的真名。 完颜康心中不定但嘴上还是附和道:“弟子完颜康,乃是六王府完颜洪烈之子。” “完颜康吗?”梅超风看着眼前的少年,既然现在他的生父杨铁心还没有出现,那便叫他完颜康吧。杨康这个名字还是等过几年他身世明了后再唤于他。 “对了,为师住在王府什么地方?” “请师父为徒弟解穴,徒弟这就去安排师父歇息。” 梅超风并不担心完颜康会耍花招,就算他耍了,梅超风也不惧,她这一身数据完全可以在射雕里横着走。 凌空一指,梅超风解开完颜康的穴道:“快去。” 她实在是困得不行了,前半夜在屋顶上吹了半夜的笛子,后半夜跑到王府后院和完颜康磨叽了半夜,现在她就想找个安稳的地方睡一觉。 这一睡就是第二日辰时。 早已经有侍女在外面伺候,说小王爷在院外等候多时了。梅超风看看日头,也就早上七八点的样子,她每天也是这时候退出游戏去公司上班。 不过现在既然穿越了,谁还会去工作? 侍女递上来几套衣服,让梅超风选,喜欢哪件就穿那件。梅超风瞅了几眼这些衣服,不说做工,就连防御的属性也是丝毫全无,根本就赶不上她身上的这件绯红冰蚕衣。她的冰蚕衣是她用五万块在游戏里买的最高档的货,永不损坏。 和绯红冰蚕衣一比,这些衣服都是垃圾。 所以,梅超风从房里出去的时候,身上还是那一袭红衣,张扬瑰丽。 “梅师父,小王爷不方便进院子,所以在前面的练武房等你。” 得,小王爷的架子就是大,踱着慢吞吞的步子,梅超风在丫鬟的带领下,慢悠悠的在王府里逛着。急死了一群跟在梅超风身边的下人,小王爷这次请的师父真是难伺候,这都过了小半个时辰还没到练武房,让小王爷等急了止不住找谁做人肉沙包泄气呢! 终于在下人们千盼万盼之下,梅超风推开了练武房的大门。练武房内除了完颜康还有一位男子,四十来岁的年纪,身材高大,肌肉结实,一看就是练外家功夫的高手。 那人见到梅超风进来,立刻将完颜康护在身后警惕的问道:“黑风双煞梅超风?” 看来完颜康将自己的信息告诉了别人,梅超风也不说话,直接走到完颜康的面前,说:“既然我是你的师父,我问你我说的每一句你可愿意遵从?” “弟子不敢有违。”完颜康推开身边的侍卫,谦恭的回答道。 “那你叫人放出风去,说黑风双煞里的梅超风已经被我杀了。”梅超风可不想以后有人遇见她就问一句是不是黑风双煞,现在将‘梅超风’死了的消息散布出去,也少了许多以后的麻烦。 “是。” “对了,”梅超风自在的坐在一边的椅子上,道:“我既然是你的师父,就要教给你点本事,我的内力你是学不成的,就教你一套剑法。” 梅超风的内力是数据构成,别人想学也学不到,只有将游戏里的技能使出来给完颜杨康看看。做为剑客,梅超风最得意的就是她的剑法,默默打开虚拟游戏面板,梅超风选择了天山剑法。 取出秋水剑,只见寒光闪过,红衣女子执剑而立。 长剑在手,轻轻点地,然后红衣女子旋身飞快刺出。银光闪过,剑势凝而不发,继而回身横扫。一举一动,无不暗合事宜,当真是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收势,梅超风将剑负于身后,心想这套剑法果然不愧是《江湖》最华丽的剑法,用来装13再适合不过了,然后红衣丽影瞬间移动到完颜康的身边,问道:“可记住了?” “师父剑艺高超,弟子囫囵而学,竟得不到大概。” 剑艺高超? jian艺高超? 当初选剑客的时候被好友嘲笑是jian客,没曾想又听到有人说她jian艺高超,梅超风默默扭过脸,淡定的眼观鼻鼻观心,道:“这套剑法,为师每日练上一遍,你要好生学,切莫负了我天山派的名头。” 2、关于打斗 当把黑风双煞之一的‘梅超风’的死讯放出去没多久,梅超风就遇到了一个人。 一个她认为自己永远不会碰上的人。 桃花岛,黄药师。 这人,不在桃花岛好好的带女儿,跑到金国做什么? 莫非是为了那个不孝顺的徒弟,梅超风? 从床上坐起来,梅超风看着对面堪比僵尸的男人。心里有些好笑的想,这人该是有多仇恨自己的美貌,竟然用僵尸妆掩盖本来的面目。只见黄药师身着青衣布袍,身材高瘦,因为戴了□□的缘故脸上十分僵硬,似乎只有那一对眼珠可以动一动。 这才是名副其实的面瘫,鉴定完毕。 将防御高达4000的绯红冰蚕衣装备在身上后,梅超风这才不慌不忙地问道:“不知桃花岛黄岛主深夜来到小女子的闺房有何事?” 其实梅超风也猜得到,像黄药师这种,恩,这种性格的人,可以在徒弟犯错跑了后一怒之下废了剩下几个徒弟的手啊脚啊然后将他们从桃花岛赶出去,然后又对这些自己辛辛苦苦教导出来的弟子们一种护短的情绪。就像普通人不允许别人染指自己的私有物品一样,黄药师应该觉得那徒弟再坏也是自己的徒弟,能伤他们杀他们的只能是自己,谁要是先动手,那就是越俎代庖,万万不行。 果然,黄药师闻言冷哼一声,道:“是你杀了梅超风?” “正是。” 说罢,只见青影闪过,黄药师身法如鬼魅一般出现在梅超风面前,而此时,梅超风手中秋水剑横现,剑箫相撞,竟然发出金石交碰之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劈啦作响。梅超风所仰仗的不过是游戏数据中的高深剑招以及自己120人物的内力修为。此刻剑招挡住黄药师的攻势,只听见黄药师低吟一声:“好俊的功夫,且瞧你还能走上几招。” 他原本只想尽快解决杀死梅超风的人,不想这人的武艺不凡,内力更是与他不相伯仲。方才过招之间,她反应极为灵敏,竟能在他手上过上三招,对此人,黄药师有些好奇,江湖上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位年轻的高手。或者这人杀了梅超风,夺了她手里的九阴真经才练得如此功夫? 黄药师心思电转,伸手从袖中取出玉箫置于唇边,一首《碧海潮生曲》立刻倾泻而出。箫声呜咽悦耳却暗藏无限杀机,初听时梅超风也产生了些微的幻觉,好在她精神力十分高这才保持住清醒,寻常人只怕听上一听也会丧失理智。 不过黄药师既然敢用碧海潮生曲来对付她,梅超风也不顾及自己对这个人物的喜爱,直接收回秋水剑装备上离歌,横笛在手,薄唇亲启,素手连按在玉笛之上,一首《长相思》立刻混入黄药师的箫声之中并隐隐有压过对方的趋势。 那边,黄药师也对梅超风的曲艺感到惊奇,竟然还有人能在曲艺上和他不相伯仲,殊不知梅超风只不过是站着游戏数据的功劳才能和黄药师一教高下,真正的她可以说是五音不全音乐全盲。但是这并不影响黄药师对梅超风的震惊,他玉箫稍微离唇,朗声道:“何妨共奏一曲。” 黄药师吹的是《碧海潮生曲》,梅超风吹得是《长相思》,这两首曲子完全是两个调子,黄药师却说是要来合奏,定是要看两人之中谁能压过对方,迫使对方吹奏自己的曲子。 果然,黄药师这句话说完,原本呜咽的箫声越发凄楚箫别。梅超风一笑,她原本就只在离歌上加了50%的内力,黄药师要和她比,她全力以赴就是。加大内力输出,梅超风将80%的内力灌注在离歌之上,刹那间,箫声呜咽,笛声悠扬。 这两人在房内兀自打斗着,却不知他们的箫声和笛声早已经在整个王府里飘荡,众人中有随箫声疯魔化了的,有因为笛声而木讷不能言语的,更有听到两种声音头痛欲裂满地打滚的,武功高一点的知道用内力抵抗,或者扯下一两块棉布塞在耳朵里,但这些都抵挡不住越来越强烈的音波攻击,整个王府一片哀声载道,苦不堪言。 梅超风和黄药师斗到最后,两个人都慢慢放缓语调,梅超风是因为内力不断消耗需要补充,黄药师是因为对梅超风起了惜才之意。他一生纵横,研究奇门八卦之术,又精通音律,才华自比世上无人能及,今日竟能遇见一与他在音律上不相伯仲之人,难免起了结交之心。 虽然此人杀了他的徒弟,但他那徒弟彼时也是无恶不作,丢尽了他桃花岛的脸。与其让她在外作恶不如让人收拾了干净。 两人心中想法各不相同,但是曲子却是同时停了下来。 黄药师将玉箫放在身后,垂手而立,问道:“小友精通音律,不知师从何人?” 方才出手准备置你于死地的人突然放缓掉语调问你话,梅超风心里上受到的冲击不可谓不大,警惕的看向黄药师,她暗自含下一枚至宝丹,等到内力完全回复后才镇定自若的回答:“卢柳山庄的boss。” 离歌是梅超风在卢柳山庄刷boss的时候爆出来的,绑定离歌之后,自带有了音乐技能。 黄药师皱眉,卢柳山庄的波斯?闻所未闻,但是想到世间隐士高人无数,这位波斯或许也是其中一名,他又道:“我乃桃花岛黄药师,不知小友何名?” 没想到黄药师如此亲民,性格反复无常,梅超风摸不清楚黄药师话里的意思,因为离歌每月一次的技能已经用完了,无奈之下只好收进背包里。此举在黄药师眼里看来,是这位小友亦不想与他斗下去的表现,心中越发肯定这位小友的能耐。 摸摸鼻子,梅超风道:“我叫梅超风。” “小女子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戏耍与我!”黄药师气极,他有意结交小友,不料这人竟拿被她所杀梅超风的名号来糊弄他,真是大胆。 只见僵硬如僵尸的青色□□上两眼珠目光如炬射来,梅超风刹那间感到实质化的杀气紧压过来。就在她准备默念秋水剑装备时,忽见黄药师甩袖而去,那模样,像极了气极而去。莫非他知道自己和梅超风同名,生气了?难道他桃花岛岛主弟子的名字只能那一人用,别人就用不得吗?护短可不能护成这样。 摇摇头,梅超风将黄药师离开时打开的门关上,继而躺在床上盖上被子准备补眠。 “咚咚咚。”门外传来紧凑的敲门声。 “谁?”梅超风问。 “师父,是我。”完颜康在外面答道,方才王府中突然传来一阵箫声和笛声,箫声婉转柔美令人心智模糊,笛声取悦悠扬令人沉醉其中,后来两种声音中蕴含的内力越来越浓,王府众人皆受到箫笛二声的攻击,重者吐血不止,轻者头晕目炫。若不是他有几位师父护航,怕也不能抵抗。当箫笛二声结束后,他就立刻赶到了梅超风所在的院落,他直觉这次的事和他新拜的这位师父有关。 梅超风皱起眉,完颜康这个时候来干什么?起身过去开了门,梅超风让完颜康走进来,然后她随意的坐在椅子上。 “说吧,什么事?”梅超风问道。 “刚才王府众人受到箫声和笛声的攻击,或多或少都有损伤,弟子担心师父,特意前来看看。”完颜康答道,对于这个新拜的师父他心存畏惧。 因为她不仅武功高强,而且为人十分冷硬。自己当时只是有那么一念拜她为师,因为一般高人对收徒要求都很高,父王三年来不知花费了多少力气才给他聘请了几位在江湖上能算上二流高手的人,所以当时他也只是试试,没想到这位气质清雅孤绝的高手竟然答应了,而且还传授了他一套很高明的天山剑法。 加上前段时间刚把梅超风死于她手的消息放出去,立刻有很多人找上她,但是皆被她一剑轰出了王府。完颜康对这位神秘莫测的师父,敬畏非常。 而梅超风则是有些烦闷的看着完颜康,你说金庸笔下的完颜康不是一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吗?怎么自己碰见的却是一个少年老成心态早熟的面瘫正太。 紧紧盯着完颜康,连完颜康都能感觉到梅超风宛若实质的目光,不由往前踏出一步问:“师父可是有吩咐?” 就是这幅摸样,梅超风看着十分不爽啊。起身走到完颜康的身边,因为少年比她年纪要小的缘故只到她肩膀的缘故,于是居高临下的俯视,让完颜康心里生出了些微的敬仰。但是这份敬仰在下一秒便当然无存了。 梅超风两手齐用,将完颜康脸颊上的肉往两边拉扯,嘴里道:“小孩子要多笑,面瘫什么的虽然不容易长皱纹,但是经常面瘫以后想笑都笑不出来。来,给师父笑一个。” “师-父-”完颜康脸颊被拉扯住,他不明白师父为什么会对他脸上的表情这么不满,稍有机会就会逮住他一阵猛掐。 掐了一会,梅超风也觉得没劲,松了手,完颜康还是一副面瘫样,除了脸上被她捏出来的红肿。想着自己刚才的动作没有为人师表的表率,梅超风脑海里措辞着该怎么挽回自己的形象。一手托腮,一手在桌上有节奏的敲着,沉默半晌后梅超风道:“方才是为师和另一高手比拼内力,那人吹箫,师父用笛。比拼内力时难免对王府有所波及,现在那人已走,你也不用为师父担心。” “弟子明白。” 完颜康垂下眼眸,他的师父竟然能够以笛声干扰箫声,她该有多么厉害?不论箫声还是笛声,能让王府众人痛苦不堪,这便是绝世的高手了。低头看着梅超风红色绯衣的下摆,那上面没有别的纹饰,只是简简单单的红,像火一样的红,与她清冷性格完全不相同的火红。凝视着这抹红色,完颜康心中不知为何竟生出了艳羡的情绪。 3、关于王府 在不能上网的日子里,梅超风十分忧郁。 以前网游时虽然也是仿古代风格,但是可以和熟悉的人聚在一起,可以互发消息,可以逛游戏论坛,可以看pk视频。 哪里像现在这么无聊! 升级都不成,杀了差不多一百只兔子,经验条摆在那儿动都没动一下。 无聊非常无聊。 于是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在完颜康面前耍耍技能,或者在花园里找些花来编花环,躲在厨房的房梁后面偷吃菜肴,她总算知道洪七公为什么喜欢偷吃东西了,不说他是乞丐没钱吃,就算有钱吃那滋味也没有偷来吃的强。既有紧张的刺激,又有美食的诱惑,好不安逸。而且在厨房这个八卦的聚集地,梅超风可是听到了不少小道消息。 什么小王爷早上吃了一碗燕窝粥,小王爷在练武房里呆了三个时辰,小王爷处置了几个对王妃不敬的下人,小王爷打败了王爷的侍卫。 什么王爷又给王妃从大理弄来了什么稀世之宝,王爷从大宋回来时给我王妃带了很多奇珍异宝,王爷还在王府中给王妃仿造宋朝的建筑风格弄了个小农舍。 什么王妃收到王爷的稀世之宝不屑一顾,王妃收到王爷的奇珍异宝弃如敝履,王妃见到那个小农舍泪流满面,从此常住在农舍里面。 …… 咬一口鸡腿,梅超风听着下人们八卦,点头,这王妃果然是冷艳高贵的紧。一男人对你这么好,可以说是掏心窝子了吧,还不屑一顾弃如敝履。 要是完颜洪烈一开始对包惜弱腹黑一点,表现得不在意一点,说不定这日久生情,包惜弱还会爱上你这个救命恩人。唉,可惜了。 吃完鸡腿,梅超风掏出手绢往嘴巴上一抹,然后沿着原路离开厨房跑到花园里挺尸,晒太阳。没有到一刻钟,远处传来阵阵脚步声。梅超风现在耳聪目明,听到动静立刻睁开眼,然后原地一打滚,滚入花丛中不寻踪迹。 “兔子拿来了吗?”这是完颜康的声音。 “小王爷,今日梅师父从后院提走了四百只兔子,奴才好不容易才留下这么一只。”那仆人此刻正在给完颜康上眼药,梅超风觑过一眼,这人她记得,早上去后院时还和他吵了一番,看他是普通人梅超风才没有动手,没曾想他竟记恨着,跑到完颜康这里来告状。她倒要看看这便宜徒弟怎么处理? “师父要多少给她就是,切勿怠慢。”完颜康说道,然后接过仆人手上的兔子,喀喀两声后,原本活蹦乱跳的兔子立刻折了两条后腿。 看着完颜康将兔子放入怀中然后快步而去,梅超风眯起眼,这情形怎么这么熟悉?对了,梅超风想起小说里似乎有一节写的就是完颜康折断兔腿讨好生母包惜弱。刚才听了下人说这包惜弱如何如何,梅超风也想见见这个女人。怀着浓浓的好奇,梅超风尾随着完颜康而去。 在王府之中,有这样一间农舍。一道竹篱外加三间乌瓦白墙的小屋,这边是王妃包惜弱居住的地方。不似王府的富丽堂皇,仅有农家小舍的寻常简陋。包惜弱坐在农舍的院中,正望着一边呆呆出神,细看包惜弱,三十来岁的年纪,脸上也未施脂粉,有着江南女子的温婉柔美。 当真是弱柳扶风之姿。 完颜康走进包惜弱,两人说了会体己话,然后少年似不经意将放在怀里的兔子拿出来,软糯着声音道:“娘,你看这只小兔子,我在花园里发现他受伤了,好可怜,你给它治治吧!” “是吗?我看看,应该是腿骨断了,”包惜弱取过一边的刀圭伤药,给兔子包扎。等把兔子的伤处理完毕,包惜弱慈爱的摸着完颜康的头,笑着道:“娘以前还担心你被你父王教育得冷漠无情,整日里板着脸也不笑一下,是娘多心啦,康儿是个好孩子。” “娘亲,父王请师父教导我也是为了我成才。对了,前些天父王从大宋拿回了一匹玲珑纱,说是要娘亲做套衣裳,天下间绝无仅有,娘亲可高兴?”完颜康问道。 包惜弱沉默下来,走到一边扶上那架老旧的纺纱机,道:“你去和你父王说,就说我自己可以纺纱织布,不劳他费心。” “娘亲,你为何要这么对父王?”完颜康看着包惜弱身上穿的粗布衣服,再看着房内的粗木家具,他不明白为何母亲不喜和父王在一起,父王为母亲做了很多,可母亲却偏偏视而不见。 包惜弱欲言又止,眼神望向一边已经生锈的□□,道:“……康儿?你不明白……我与你父王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完颜康追问道。 只是她心里有个杨铁心,你那正牌老爹。梅超风在外面听着腹诽道。这是典型的从一而终,包惜弱是典型的中国妇女,加了一个男人就对这个男人死心塌地,即便后来改嫁了还念着那个男人。以前梅超风的一个学心理学的朋友谈论这种封建思想时,就笑说这是一种处、女情结,男人会计较自己妻子是否处、女,而女人则会爱上他的第一个男人。 这边想完,那边包惜弱和完颜康的谈话不知怎的就朝另一个方向跑去了。包惜弱道:“康儿,听说你前几日认了个师父?” 这就是说我了,梅超风凝神细听,只听完颜康道:“娘亲,师父武艺高强,她教了我一套天山剑法,我这几日勤加练习,竟能和父王派给我的侍卫打成平手。师父武艺高强,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一人。” 包惜弱听完沉吟道:“这个梅师父倒也厉害,只是这事儿等你丘师父来了,可万万不要提及。你丘师父是全真教的高人,我怕你说话惹怒了他。” “康儿明白。” 完颜康虽然是个少年老成的少年,但是在包惜弱的身边,还是有一番小儿姿态,梅超风在房外看着完颜康撒娇讨好的动作,心想这孩子平时怎么就没对我这么萌呢?自己掐了他那么多次脸也不见有反抗,当然第一次见面时被咬的那根手指不算。 听完墙角,梅超风见屋内的两人还在话家常,顿时觉得没有意思。几个闪身就回了自己的院子,继续躺尸。 “梅师父,王爷有请。”躺尸没一会,门外就有下人唤道。 刚听完王妃的墙角,王爷就找来了?虽然梅超风知道那农舍附近除了她就没有别人,但是梅超风还是忍不住yy,这完颜洪烈在包惜弱的房子外安插了许多暗卫,随时随地保护包惜弱以及将对方的情况第一时间传到自己的耳朵里。 梅超风一路走一路按照台湾小言的思路yy着完颜洪烈和包惜弱,不觉前面的仆人一停,往旁边退去。推开门,仆人做出请的动作。 梅超风揉揉鼻子,走了进去。 “这这就是梅师父吧,请上座。”完颜洪烈大概四十岁的年纪,穿着锦帽貂裘,对梅超风有礼道:“听闻梅师父武艺高强,前日里更是杀了黑风双煞里的铁尸梅超风,你肯收我儿为徒,是我儿的荣幸。” 虽然知道那名字代表的是另一个人,但是梅超风听着自己的名字被人说出来,还是觉得十分别扭。于是抱拳道:“王爷,我收下完颜康为徒,乃是机缘巧合,恩,至于我相信完颜康已经和你说过了,我也叫梅超风,所以希望以后别跟我提起黑风双煞梅超风,叫我一声梅师父就行。” “梅师父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武艺,不知师从何人?”完颜洪烈又问。 “王爷过奖,家师乃是天山派太清。”说了你也不知道,瞥一眼完颜洪烈茫然的样子,梅超风继续道:“小门小派,王爷不知道也是正常。” “能教导梅师父这样的高手,令师必然是隐世不出的高人。”言下之意,完颜康能有我这样一个师父,今后必能成为一代高手。 完颜洪烈又道:“ 说来惭愧,以前我给康儿请了许多武艺师傅,大多是江湖上的二流高手,康儿随他们学习,却也是不屑一顾。唯独对梅师父你,康儿是言听计从十分恭敬。所以作为一个父亲,我希望梅师父能好好教习康儿武艺,在王府有什么短缺只管说就是,绝不亏待于梅师父。” 完颜洪烈先说只有将完颜康教成一代高手才不会落了自己师门的面子,再说完颜康对自己恭敬非常、王府也绝不亏待与自己。一个大棒一把糖,先压后扬,完颜洪烈的确好心计。虽然算计的是自己,但是梅超风也不想算计回去,没意义。 弯嘴一笑,梅超风道:“我既然收了完颜康,尽全力教就是了。” 这一句尽全力教导刚说完,梅超风的脑袋里突然叮的一声响起。 系统:玩家梅超风接受任务【教导完颜康】,师徒系统开启。奖励声望1000点,银两无,经验无。 笑容顿住,内心犹如万马奔腾,梅超风不禁暗自咆哮:老子要声望有什么用?没有经验才是最惨的,没经验就不能升级,不升级就不能发挥好技能,这个师徒系统开启到底有毛用? 4、关于偷食 天山剑法交给完颜康,才半个月的时间,他倒是耍得有模有样。只不过梅超风在一边越看越不对劲,少年使出来的剑法很生硬,依样画葫芦,反倒没有了精髓。梅超风自己是按照系统技能施展来的,所以身姿潇洒飘逸,但是完颜康却没有这一作弊利器,舞得十分僵硬。 上前贴身,垂首俯视身边的少年,梅超风道:“凝神。” 眼神直视前方,完颜康努力想要自己静下心来却总是会被、干扰。红衣女人耳畔的黑发轻轻拂过他的脸颊,带来清爽的味道,若有似无的馨香犹如暗香浮动令人心神荡漾。 梅超风没注意到完颜康的失神,一手放在少年握剑的手上,一手按住少年纤细的腰肢,同时将技能【天山剑法】施展开。 漫天光影里红衣挪移,皎皎如兮。红衣女子和白衣少年的身影渐渐重叠起来,密不可分。腾转挪移,不似凡人。恰神女临世,羽化而去。时而轻盈如风,时而重剑无锋。 一套剑法舞下来,梅超风低头问:“可有想法?” 完颜康迷茫的眼神倏忽一下变得清明,垂下眼眸,摇头。 梅超风从没有交过徒弟,对武学也是一无所知。如果在游戏里,她完全可以丢给完颜康一本技能书让他自己学,可是这里不是游戏,是另外一个世界。就算她梅超风想给技能书给完颜康,又去哪儿找技能书呢? “笨!”自己找不到办法解决,梅超风只好把过错转移到这个便宜徒弟身上。 “为师当年一个时辰不到就领悟了这套天山剑法,而你竟然学了半月还不得精髓,下去给我再练十遍!” 梅超风当年只是在技能书上随手一拍就学到了天山剑法,其实时间还不到一秒钟。这里她说一个时辰也是怕吓着完颜康,但是她可没想到即使是一个时辰学会一套剑法,在这个世界还是十分少见的,是以完颜康听完立刻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红衣女人,心中五味陈杂。 手持长剑,完颜康躬身一退,道:“弟子必当用心练习天山剑法,绝不辜负师父厚望。” 会不会太过了?梅超风看着完颜康越来越严肃的神色,心里暗想,游戏里天山派的剑法要配合着天山心法才能发挥到极致,现下自己只能交给完颜康剑招,却没有相应的心法给他。若是他因为只练剑招而走火入魔,那可就不好办了。 想想,完颜康有个师父挺厉害的,好像是全真教的一个道士。全真教的祖师王重阳曾经在华山论剑里拔得头筹,他们全真教的武功也应该差不到哪儿去。 如果完颜康已经学了全真教的内功,那么将内力灌注于剑上,以内力催动天山剑法的施展,必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打定主意,梅超风清清嗓子,问道:“康儿,你可有一师父叫做丘处机?” 完颜康挥剑的动作一顿,收起剑势,走到梅超风的身边,严肃神色道:“正是。如果师父不喜,弟子可以和丘道长断绝师徒关系。” “……”没那么严重,梅超风原本准备拍在完颜康肩膀上的手一顿,转而伸手过去慢慢系好因为练剑而松散开的发带,“为师只是一问,你记着下次练天山剑法时灌注些内力进去。最好是丘处机交给你的全真内门功法。” 完颜康心中虽然疑惑,但还是没有反驳。 对梅超风,他虽然行了拜师礼,但是不知为何他觉得梅超风并没有对他尽心教导。然梅超风教给他的剑招却是极好的,刚练了半月,他就能打败父王派给他的一等侍卫,换做平时,他连近身侍卫都难。 梅超风又在完颜康面前演练了一遍剑招,然后就慢悠悠的出了练武房,她平日里也不用练功,精神值和内力值晚上打打坐就可以恢复。加上平时也没有和人pk的机会,这血是一丁点都没有掉。她就像是一个被系统抛弃在异界的精神体,带着游戏的数据,在异界里活得生龙活虎。 就怕哪一天这系统失灵,她就惨了。 王府里的人来来往往很是忙碌,梅超风抓住一名小厮询问情况。原来今天是包惜弱的生辰,完颜洪烈正准备着讨好美人。还不是热脸贴上人冷屁股。梅超风嗤笑一声,要是包惜弱能接受你,她也不会住在那个简陋的农舍里了。 府里人都为包惜弱的生辰忙碌着,梅超风左右看着无事,在厨房里顺了几盘糕点,然后出了王府,直往整个燕京最高的一处赶去。 ——那里便是城楼t望台。 点上小兵的睡穴,梅超风拿出顺来的糕点,五花八门。有青葱的绿豆糕,有软糯的红豆沙,有芬芳的桂花饼,还有说不上名字的一些小吃。 “小丫头,有好东西也给老叫花尝尝!”身后突然有人怪叫一声,然后一只指甲里有些黑色污渍的手伸了过来,抓走了梅超风眼前的糕点。 只见一个白胡子老头一手抓着糕点,一手往嘴里送,吃完了还不忘说上一声:“好吃好吃。” 真脏…… 梅超风无语望天,偷偷往旁边挪了挪。虽然那乞丐老头身上的味道难闻了点,但是她是从小讲文明有礼貌的孩子,以手捂鼻的动作太伤老人家的心了。 乞丐老头很快就把糕点给吃完了,看着他那意犹未尽还想再吃的眼神,梅超风生平第一次恨自己多嘴:“还要吗?” “要!” 好吧,手放在背后,从背包里拿出前两天在厨房顺来的鸡腿,“给你。” “哇,小丫头,你怎么知道老叫花最爱吃鸡腿了!”乞丐老头逮着鸡腿啃啊啃,最后只剩下一根骨头掉在那里。 “您还要吗?”梅超风为自己的多嘴继续懊悔。 “要。” 于是,再次拿出一只烤鸡。 等乞丐老头吃完鸡,眼神十分好奇的望向梅超风的身后,道:“我说丫头,你是不是把好东西都藏在身后了,我每次见你手往后一缩,就会变出一盘好东西,还有没有?” “没了,你当我是慈善家啊!”梅超风无语,撇过头,泪流。 叫你多嘴,你不问那老头就不会找你要吃的,不找你要吃的你自己还可以有东西吃,现在饿了,后悔了,知道做错了?那也还是没有吃的! 乞丐老头不信,跑到梅超风身后一看,只有青色的墙壁和灰色的地砖,挠挠头,老头纳闷道:“刚才看见你手往后一伸就有东西,怎么会没了呢?” “没了就没了,我还没找你要钱呢。” “老叫花没钱啊,”一听到要钱,乞丐老头立刻在地上打滚,“我一个人在江湖上飘荡,能有地方睡就不错了,哪里能有钱给小丫头你呢?”一边打滚老头一边注意梅超风,发现对方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赖皮,不禁老脸一红,也不闹了,直接坐起身,道:“老叫花吃了小丫头的东西,就教小丫头你一点武功防身你看如何?” “我要你的功夫有什么用?”梅超风从背包里找到最后一包五香瓜子,开始磕巴起来,配合着她一身红衣的打扮,倒是十分嚣张的样子,“你一老头会什么好的功夫?” 刚把嘴里的瓜子壳吐出去,梅超风蓦地看见乞丐老头一只手上只有四根手指头,不禁瞪大眼问:“你是九指神丐洪七公?” “没想到小丫头认识我。”洪七公笑道。 出来玩碰到的乞丐老头竟然是洪七公?梅超风风中凌乱了,这也能碰到。那边洪七公对这个被他吃了糕点还问他要不要吃其他东西的好心小丫头十分有好感,于是问道:“小丫头叫什么名字啊?” 梅超风还处于凌乱之中,道:“梅超风。” “铁尸梅超风?” “已经被我一剑抹脖子死了。” “你是谁?” “梅超风。” “梅超风不是死了吗?” “她是死了,不过我的名字恰好也是梅超风。” “老叫花明白了。” “真明白了?” “恩。” “那我是谁?” “梅超风。” “答对了,这个奖励给你。”将手里的瓜子倒出一半给洪七公,梅超风继续问道,“洪七公,你怎么会来金国?” “听说金国的御厨会做一道比喻海天,味道十分美妙,就想过来尝尝。” “味道如何?” “其实就是一碗菠菜汁,没什么味道。” “……真的假的?” “老叫花骗你干嘛!” 和洪七公天南地北的海侃一通,梅超风觉得特有成就。就想在游戏里遇到了通关boss一样,即便不能杀掉boos,但是能见一面也是好的。洪七公可是东邪西毒南帝北丐里的北丐,行踪不定,神龙见首不见尾,一般人很难找到的高手级人物。 “听小丫头说的是官话,临安人?”洪七公又问。 “恩。”宋朝的临安就是现在的杭州,梅超风是杭州人。 “怎么跑来金国了?” “□□的时候被丢到这边来的。” “这个忙老叫花帮定了,小丫头你告诉我欺负你的是谁,老叫花定让那人来给你赔礼道歉!”洪七公说得信誓旦旦。 梅超风却是听得笑了起来,抱着肚子大笑的那种,道:“哈哈哈,七公你要帮我,心意我领了,可是我怕你就算找一辈子都找不到那人。” ——那可是系统,《江湖》的主脑哟! 5、关于经验 时光易逝,韶华不再。 这句话显然不能用在梅超风的身上,六年时间过去了,她依旧和初到这个世界一般,肤如凝脂、面若桃花,黑发垂腰,一袭红衣张扬飞舞。 倒是她的弟子完颜康已经长成了一枚翩翩美少年,丰神俊朗,每日教习里,梅超风看着这样一个美少年,赏心悦目,心情都惬意不少。 “师父,今天是瑜兰节。在王府里恐怕也闲得慌,不如出去狩猎也好做消遣?”这几年完颜康虽然冷着脸,但好在没成面瘫。 “狩猎?”梅超风睁开眼,前几次狩猎她都因为不会拉弓,所以只好用内力猎杀动物,今年她特意学了射箭,正好去试试手。 “康儿为师父寻了一张名弓,牛筋为弦,弓身赤金,做工精良。” “你倒也孝敬。” 梅超风接过下人递来的弓,这些年她在王府里养尊处优,倒是把享乐主义学了个十成。想想日子也快到郭靖来寻完颜康了,到时候她就没现在这么清闲了,还能不能享福也是个未知数。 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考虑到那时候的事情,梅超风早早的就在自己的背包里装了n多金条,反正背包无负重,只要储物格子不满,随便扔好多东西进去都行。 “那就出发吧!” 等到了皇家园林的时候,大片的树木郁郁葱葱,林内又有野兽低音嘶吼。梅超风握紧手里的长弓,偏过头对完颜康说:“康儿,咱们就来比试一下谁猎下的猎物多。” “康儿自然比不上师父,每年的瑜兰节上都是师父拔得头筹,康儿自愧不如。” “放心,这次师父只用弓,你若是胜了师父,师父定会给你一样礼物做为奖赏。”梅超风说罢便策马前行,往那深深树林冲了进去,惊奇林间白鸟无数,腾飞在天空之上。 红衣翻飞,一如初见时张扬华丽。 看着倩影远离,完颜康紧紧背上的长弓,策马撵了上去。 余下王府众人亦是紧紧跟随在完颜康身后。 于是,皇家园林的动物们,遭殃了。 “一二三四五六七……,梅师父共猎了四只老虎,一只梅花鹿,三只雪兔,五只羚羊……共计五十又一只猎物。” “一二三四五六七……,小王爷猎了一只老虎,一只梅花鹿,十只雪兔,十只羚羊……共计六十又三只猎物。” 完颜康听罢立刻垂首对梅超风道:“康儿虽在猎物上胜了师父,但是师父猎得四只老虎,凶险万分,康儿自问不能做到,是以这次瑜兰节还是师父拔得头筹。” 梅超风将弓挂在马背上,待到下马后站定在完颜康面前。完颜康已非当年的稚弱少年,身材拔高,体态优雅,现在的完颜康已经高出了梅超风一个头得身高。 “康儿可是在讨好为师?” 逆光下,梅超风神色不明。但是完颜康和梅超风相处的久也知道它并未生气,道:“康儿只是实话实说,师父骑射本领本就是天下第一。” “你见过几个高手,就封我为天下第一?算了也不和你计较,方才比赛时为师就说过,你的猎物比为师多,为师就送你一样礼物,绝不反悔。”梅超风将手放在自己的袖口,假意掏着东西出来,实则默默从背包里拿出短剑承影。 “来,接住。” 完颜康接过梅超风扔来的短剑,握在手里的瞬间立刻感觉到一股庄重沉静从剑身传来,似乎还能从这把剑上感受到它经历过得滔滔岁月。但是剑本身却又轻盈无比,仔细打量完颜康发现这把剑的材质似乎是,木头? “此剑名曰承影,乃是极轻之剑。”梅超风照着游戏面板上承影的介绍道:“铸于商朝,为周人所藏。味爽之交,日夕昏有之际,北面察之,淡炎焉若有物存,莫有其状。其触物也,窃然有声,经物而物不见。” 完颜康听罢只觉此剑更加不似凡品,一剑往旁边的苍翠树木挥去,只见刹那间原本高耸入云的树木从中央截断,直直往前面倒下。完颜康赶紧往旁边跃去,只见原先他站立的地方已经被大树重重砸下,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另有烟尘飞扬。 “不错不错。”梅超风赞叹道,她可没有想到原本是废弃在她背包里的这把承影剑到了完颜康的手里会有这么厉害,“这把剑是给你的奖励,你要好好使用,配上天山剑法,更显轻盈之姿。” “康儿多谢师父。” “起吧!”梅超风跃至马上,看看天边的日头,道:“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再来赛一场,看谁先到王府,驾!” 一骑红尘绝尘而去,留下少年郎抚剑而立。 —— “吁!” 将近城门,梅超风下得马来,牵着马走进城内,城门处的守卫都识得这位住在王府的红衣师父,不似别人的严加盘查,直接放行而过。 守卫兵两种不同的态度令来往的人立刻吵闹起来,无非就是为什么这个女人可以搞特权,而其他人必须严加盘查才能入内。 梅超风听罢,原本是一笑了之,可是在一男一女说话之后她就笑不出来了。 “喂,你说那个女人是谁啊?连守城的士兵都对她这么恭敬。” “黄贤弟,你别乱跑,这里人很多,你别等会又不见了!” “你管我,咩!” “诶,黄贤弟,你等等我!” 于此同时,在梅超风身体内沉寂了六年的系统君,终于复活了。 系统:触发任务【草原来客】,任务内容:获得郭靖、黄蓉中一人的好感,玩家梅超风是否接受任务,60秒后自动视为接受。 草原来客,刚才说话的那两个人?梅超风极目远眺,正好看见一男一女在远处玩闹,男的穿着草原上的毛毡衣服,女的则是乞丐装扮。 梅超风不禁大汗,她猜到这两人的身份了,郭靖、黄蓉。她其实很想吐槽,黄蓉你以为自己穿着乞丐装别人就看不出你是女的了吗?除了郭靖那个睁眼瞎,胸前那么高耸的部位竟然看不见还叫她黄贤弟? 梅超风想想还是觉得先接下这个任务,虽然不知道任务的奖励是什么,但这还是她在这个世界里第一次接到任务。 果然主角来了系统就复活了,只是不知道等剧情过玩了,她又该如何? 牵着马,梅超风逐渐靠近郭靖和黄蓉二人。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阵阵驼铃声,清脆悦耳,回过头,梅超风只见四名白衣蒙面的丽人正簇拥着一个坐在马上的白衣男人从城门外走来。那男人面容如玉,手持玄铁墨扇,面带轻笑,似温文尔雅又别具风流。 这时候扮作小乞丐的黄蓉突然跑上前去,黑乎乎的双手在男人的衣衫上留下一个漆黑的手印。那小乞丐,正是黄蓉。 梅超风倒没急着去认识黄蓉,站在一边看着。细细打量马上的男人,他挺胸直视着前方,似乎方才小乞丐的动作是场闹剧,他只是不屑的一笑,然后吩咐大家离开。 既穿着白衣锦袍,身边又跟着四名白衣丽人,这男人该是欧阳克了。 郭靖急匆匆的从梅超风身边跑过去,然后拉住欧阳克的马与其争执。只见欧阳克身姿腾转挪移,转眼就已站在了一边的阁楼之上。 夕阳晚照,无不显示其翩翩佳公子的风采。 “好俊的轻功。”梅超风不禁鼓掌,虽然任务是草原来客,但是她还是不太喜欢黄蓉故意捣乱的行为,况且这位欧阳克看起来丰神如玉,十分养眼。 ——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就是这个道理。 上前一步,梅超风拉过黄蓉的手,不容她挣扎道:“方才我可是看见了这个小乞丐自己跑过去捣乱,然后把这位白衣公子的衣服给弄脏了。” 转身看向郭靖,梅超风又道:“这位小公子以后伸张正义时一定要现弄清楚原委才是。” “黄贤弟,是不是这样?”郭靖听梅超风说完,立刻把黄蓉拉过去,问道。 “是我做的,怎么了?”做个鬼脸,黄蓉狠狠瞪了梅超风一眼,然后转身钻进人群里溜了。 郭靖见状,和欧阳克赔了个不是就赶去追黄蓉了。 系统:郭靖好感度上升至40,完成任务【草原来客】,奖励银两1000,生肌露一瓶,十全大补丸两枚。 什么破系统…… 梅超风无语四十五度望天,好不容易接次任务,奖励就这么点。生肌露是治外伤的,十全大补丸是补充内力的,现在她要这些有毛用?没看见背包里这些药已经膨胀了吗? 只见欧阳克从马上下来,嘴角噙着一抹笑,手中玄铁墨扇轻摇,缓步走到梅超风的身边道:“这位姑娘,方才多谢你了。” “恰好看见了,就帮你这个忙。”梅超风笑道,然后牵过马上的缰绳,“我还有事,公子告辞。” 虽然欧阳克美色迷人,可是她却记得这人很风流的传言,似乎按书中所说他先是看上了黄蓉,失了双腿之后又看上了穆念慈,并非良人。 梅超风回到王府时,完颜康早已回来多时了。见到梅超风的身影出现在王府外,完颜康立刻走过去道:“师父,你回来了。” 吩咐仆人把马带到马厩,梅超风这才回答道:“中途有些事耽搁了。” “对了,今天王府似乎来了很多陌生人?”注意到王府里来往的各路人士,梅超风问道。 “父王集结了一批江湖上的高手回来,是以王府人多了些。”完颜康只是简单的提了下,“不过看他们的武功远远不及师父。” 恰好此时,完颜洪烈带着一批江湖高手走了过来,梅超风脚步一顿,因为完颜洪烈已经看到了他们俩人,先是介绍大家认识,然后完颜洪烈向梅超风道:“梅师父,这次我请的几位先生,都算得上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 “一流高手?”梅超风知道武林中算得上一流的高手绝不会呆在六王府内,看看眼前的四人,直接道:“或许是一流高手的最末吧。” “你说什么?”梁子翁最先反应过来道:“小女娃娃年纪轻轻可别托大,我们是不是一流高手还轮不到你来说。” 那边三人也随声附和,言辞犀利,句句都是和梅超风针锋相对。 完颜洪烈在一边打着圆场:“各位,这位梅师父乃是我儿的授业恩师,你们又是我请来的武林高手,都是自家人,还请大家不要计较。” “原来是小王爷的师父,”彭连虎却是眯起眼道:“就是不知道这位梅师父有多少能耐才能教导小王爷?” 梅超风上前一步,脑中突然冒出来任务提示。 系统:触发任务【威慑四方】,任务内容:令完颜康打败沙通天、彭连虎、梁子翁、灵智上人四人,玩家梅超风是否接受任务,60秒后自动视为接受。 一个高和尚,一个大胖子,一个长须翁,一个肌肉男,正是系统任务中的四人。虽不记得书里有关于完颜康和这四人的打斗描写,但是这四人既然选择投靠完颜洪烈,那么他们就不会对完颜康有不敬的动作。想及此,梅超风果断接受了任务。 “哼,你们还不配我出手,康儿,”梅超风唤道,“你替为师会会这四位武林上的一流高手。” “是。”完颜康立刻站在梅超风的面前和对面的四个人对峙。 “这……”沙通天迟疑了,虽然他是看不惯那红衣女人的狂妄,但对面的可是小王爷,要是打败了小王爷他以后也不方便在王府内混,可是如果输了就表示自己连那个女人的徒弟都不如。 咬咬牙,在名利和面子两者之间,沙通天选择了前者。比出一掌,沙通天直接朝着完颜康攻去。只见完颜康手持一柄红色短剑,在他掌法攻来之时,隔断了他下一步的动作。随后的一剑刺来,看似随意却暗藏无限杀机,沙通天不禁一惊,原来小王爷这么厉害。 最后被承影剑划破手臂,沙通天倒退几步,捂着受伤的地方,道:“在下认输,自愧不如。” “还有你们,”打败沙通天后,完颜康并没有收起承影剑,横剑比向彭连虎、梁子翁和灵智上人三人,“一起上吧。” 这三人俱是面露难色,这时候完颜洪烈发话了:“你们就陪康儿打一场,我也想看看梅师父六年的教导成果。” 当下三人不再迟疑,分为前后中三路攻向完颜康,彭连虎用拳,梁子翁胜在轻功绝妙,灵智上人乃是少林密宗传人大力无比。是以最开始完颜康处于弱势,但二十招之后,完颜康掌握三人攻击要领后身影一闪,只见承影剑红光划过,三人齐齐倒地不起。 系统:完颜康打败沙通天、彭连虎、梁子翁、灵智上人四人,完成任务【威慑四方】,奖励声望1000,银两3000,经验10000。 系统:声望达到5000,奖励杭州店铺一间。 系统:无法获取店铺,转为扩大背包一百格。 系统:当前经验199900,距离下次升级还差100点。 omg!梅超风心中咆哮:等了这么多年,经验条总算动了,太幸福了!康儿,爱死你了! 然梅超风心中越激动,面上就越没有表情,这就是所谓的淡定。只听她道:“康儿,能打败他们你做得很好,但若非有承影,你不会赢得这么轻松,以后还需勤加练习。” “康儿知道。” “呵呵,看来我来得不算太晚。竟然能看到如此精彩的比试。”清朗的声音传来,只见一白衣公子在众女簇拥下缓步而来,手中玄铁墨扇轻摇,身姿轻缓步态优雅。 “这位便是小王爷吧?果然武艺高强。”欧阳克朝完颜康一礼,然后看向梅超风,道:“这位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梅超风现在刚做完任务领了经验,心情正好,于是颔首道:“很巧,又见面了。” 完颜康忽然站在梅超风和欧阳克的中间,问道:“这位便是西域来的高手欧阳克吧?” “正是。” “你认识我师父?” “你师父?”欧阳克眼神移向后面的红衣女子,身影翩跹,气质似空谷幽兰却又有给人性烈如火的错觉,当真是世间难得一见的佳人,微微一笑,欧阳克道:“大概是半个时辰前,我和这位姑娘在城内有过一面之缘。” “是吗?”完颜康疑问。 “还不知令师名讳?” “梅超风。”这句话不是完颜康说的,而是一边心情正好的梅超风所说。 欧阳克脸上的表情一滞,但很快缓转过来,道:“六年前我听说黑风双煞里的铁尸梅超风以被一高人所杀,相信梅姑娘只是与她同名,对吗?” “没错,你很聪明。” 只见梅超风嘴角扬起一抹笑容,笑颜如花,脸上表情一反平日的冷若冰霜,反倒明媚动人起来,此情此景竟让王府众人看了一呆。 然而完颜康此刻心里却是另一种滋味,他师父为人一向冷清孤绝,平日里除了练武也甚少和他说话,怎么会无端对欧阳克这么好?(大雾) 6、关于逼婚 是夜,完颜洪烈宴请一众武林高手,梅超风位居首座。 众人心里不服,但是也亲眼见到她的徒弟小王爷一人力敌沙通天、梁子翁、彭连虎和灵智上人四人,此四人虽算不上是绝顶高手,也算是小有成就。但小王爷仅凭一剑不到百招就将四人撂翻在地,由此可见其师父也就是这个叫做梅超风的女人该有多厉害。 王府中竟有如此高手,众人不免疑惑完颜洪烈将他们招揽过来的目的。 继而他们又想这世间高人本就很少,蚂蚁咬死大象,即便那人武功再高,也奈何不住一群人围攻,所以他们被招揽也算是有意义的。 如此一想,在场的各位武林人士也渐渐缓和下神色,不去思量这其实是因为自己实力不足才会产生的顾虑。若是他们武功高强,能有五绝十分之一,还会偏安在这小小的王府之中? 酒过三巡,完颜洪烈和晚宴上的众人交谈甚恰,只见他招手挥来一名近侍,道:“去叫小王爷过来。” 不消片刻,那位近侍回来,凑近完颜洪烈道:“王爷,小王爷并不在府中。” “不在吗?”完颜洪烈道,“你去问问小王爷院里的人,看有知道的不?” “是。” 这边,欧阳克举起酒杯遥遥向梅超风示意,嘴角浮现一抹浅笑,道:“梅姑娘,你我今日同在王府相遇,也算是有缘,这杯酒欧阳克敬你,先干为敬。” 说罢欧阳克已将杯中美酒尽数饮下,末了还将空杯在梅超风眼前一晃。 梅超风看着自己酒杯里白色液体,心里暗暗好笑,可能这欧阳克还不知道她这杯中不是酒而是白水吧,在王府里六年,许多规矩下人还是晓得,譬如她不喝酒,但凡宴会上她这一桌只上白水不上酒。 端起酒杯,梅超风朝欧阳克一举,红衣长袖掩面,亦是一饮而尽。 “梅姑娘果然是豪爽之人。”欧阳克赞道。 梅超风将酒杯放下,道:“过奖。不过女人都不爱听别人说自己豪爽,我想你可以说我是温柔婉约蕙质兰心。” 这就是所谓的厚脸皮。 欧阳克没有想到原本以为会是一个性子冷清的女人竟有如此活泼可爱的一面,不由又是一笑,如酒后微醺,他道:“梅姑娘果然风趣。” “梅师父。”主位之上,完颜洪烈突然唤道。 梅超风闻言起身,红衣飘扬,负手而立,问道:“不知王爷有何事吩咐?” 完颜洪烈道:“康儿久出未归,我十分担心,不知梅师父可否帮忙出去寻找?” 完颜洪烈一方面想让梅超风出去寻找杨康,一方面也想以此将她支使开,梅超风虽然在王府六年,但是他不知道这个人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一般这样的人最难控制,这次他招揽武林人士有要事相商,不便留下她在这里旁听。 “嗯。”梅超风闻言并未多想直接往外走去。 欧阳克本来也想跟着一起过去,但是眼神注意到完颜洪烈在梅超风走后一瞬间的放松,心下明白这完颜洪烈必然忌惮梅超风,许多话有她在时并不好说。于是顿住自己想要离开的脚步,欧阳克沉默着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可惜了一次与佳人独处的机会。 当两个穿红衣服的女人在路上碰到,俗称撞衫。 梅超风此时遭遇到的正是这样一种情形,她的对面是一个姿容俏丽的红衣女子,明眸皓齿,身段风流,此刻她正照顾着身边一位受了伤的老伯。 而他们旁边还横躺着一个穿着王府家丁服饰的男人,只是没有人去照料他的伤势。扶起这名家丁,梅超风从背包里取出活血丹,然后给他服下,并问道:“康儿呢?” 家丁服了活血丹后,伤势有了很大程度的好转,手指遥遥往东边一比,断断续续道:“小王爷,还有,还有那个异族小子,以及一个,一个臭道士往东边去了,梅师父快去,我怕,怕小王爷一个人,打不过,打不过他们。” 梅超风放下家丁,道:“你先回王府将此事告知王爷,我现在去找康儿。” 就在梅超风准备走得时候,一边受了伤的男人突然叫住了她:“这位姑娘,敢问你和刚才的那位小王爷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的师父。”梅超风道,她隐约觉得这个受了伤的男人和那个穿着红衣的女子来历不简单,具体的还需进一步的确认。 “咳咳咳!” 那男人由着红衣女子扶起来,面色十分苍白,显然是受了极重的内伤,只听他恨恨道:“麻烦你去转告那位小王爷,我们虽然是落魄的江湖艺人,但是也受不了他如此侮辱!他既不愿娶小女,为何要上台打擂,赢了小女不说还侮辱小女的名声?此等作为之后他竟然说是无心之失。我穆易是江湖草莽,比不上你们皇亲贵胄,也不想高攀。人活要脸树活要皮,今日我把话撂在这里,还请你这个做师父的帮忙转告!” 梅超风看着这个男人,心想,原来他就是完颜康的亲爹,那后面的红衣女子不就是穆念慈了? “你放心,这件事我会亲自问康儿,如若属实,会还你们一个公道。”梅超风想反正最后你们会父子相认,这些事小,先敷衍过去再说。 说完,梅超风就沿着往东的方向赶去。 方才那家丁说完颜康被一个道士和一个异族人围追,定然是王处一和郭靖。 完颜康虽然有承影剑在手,天山剑法剑势灵动变化莫测足以让他自保。可是他缺乏对敌经验,恐怕并不能轻易胜过这两人。 情况正如梅超风心里所想,当她赶到完颜康身边时,王处一手里的拂尘正朝着他的胸口攻去。 立刻装备起秋水剑,梅超风纵身一跃,剑身寒光闪过,王处一的拂尘下方尽数被绞断,只留下一杆光秃秃的手柄拿在手里。 “你是什么人?”王处一拂尘被毁,对眼前的红衣女人心生忌惮,问道。 梅超风将完颜康护在身后,这才道:“这位道长,我是你想要伤害的这个人的师父。” “原来你是这个人的师父,这就好办了。” 郭靖突然从旁边窜了出来,指着完颜康道:“这位姑娘,你的徒弟方才上擂台比武招亲,赢了人家姑娘却不承认,还欺侮了那位姑娘,实在可恶,你一定要让他回去和那姑娘赔不是,然后娶了那位姑娘。” 梅超风见郭靖愣头愣脑,说话也是憨厚老实,的确是一副傻小子的形象。可是完颜康可以说得上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性子早熟,做事也不会这么冲动。 比武招亲、和江湖中人来往,这些事都会有损王府颜面,完颜康会这么做难道真的是剧情使然,亦或他情窦初开看上了他的官配穆念慈? 念及此,梅超风微微侧脸,问道:“康儿,他们说的可否属实?” “师父,不是这样的。”听着师父从来没有过得冷肃语气,完颜康立刻解释道:“方才康儿路过那位姑娘的招亲擂台,被擂台上跌下的一人波及到,这才不得已才跃上擂台。” “那你为何打伤那位姑娘的父亲?” “他让我娶他的女儿。” “你比武时赢了,就要娶那位姑娘,出手伤人就是不对。”郭靖在一旁道,义正言辞。 完颜康看向郭靖,目光狠厉,道:“若是我每打赢一个女人就要娶她,那我不是妻妾成群了?” “可你当场侮辱了那位姑娘,是你不对!” “我侮辱她?” “你将人家姑娘的一只绣鞋脱了下来,还不是侮辱?” “那是无意之举,我已经道歉了。我贵为金国小王爷,怎么可以娶一个江湖女子为妻。” 见完颜康和郭靖两人大有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架势,梅超风一手拎住完颜康的后衣领将他重新拉到自己的身后,然后道:“既然康儿打赢了擂台,那么也该他履行诺言——” “师父!”完颜康立刻叫出声来,却见梅超风挥手制止。 “自古婚姻必须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今日康儿无礼惹上了姑娘家的亲事和他不对,然王爷王妃对此并不清楚,因此还请大家稍后到王府一叙,是非黑白说个清楚。” 梅超风一袭红衣,大气磅礴,加之此时面上表情严肃,说话有理有据,给人以正气凛然的感觉。是以郭靖和王处一皆认为这位小王爷的师父为人坦荡,当下退后,道:“一个时辰后,我们会带那对父女到王府一叙。” 王处一和郭靖走后,梅超风转身就捏上完颜康的脸,道:“康儿,几个时辰不见,你就会比武招亲,还脱了人家姑娘的鞋下来?” 自从上身形拔高后完颜康已经有许久没有被梅超风掐过脸,此刻他心中感到亲切万分,原先因为梅超风对欧阳克特别态度而起的一丝愤懑也消失无踪,他道:“康儿无意于那位女子。” “我看那女子唇红齿白,身姿俏丽,你会不喜欢?” “王府之中美婢无数,康儿又怎会对一个草莽女子动心。”完颜康垂眸道,“再者康儿已心有所属。” 这就让梅超风好奇了,她扭过头仔细打量完颜康,问道:“是谁?” 竟然敢逆金庸先生的官配,厉害。 完颜康不语。 这让梅超风愈发好奇,想到完颜康房内的那几个丫头,她逐一猜测道:“碧海?柳绵?绿绮?侍琴?丹彤?” “师父,我和她相差甚远,还请师父不要再细细追问。” 梅超风心中微微一动,敛面不语。 等王处一、郭靖以及杨铁心父女四人来到王府时,早已有人将事情告诉了完颜洪烈。重新开了一桌宴席,完颜洪烈坐在主位,道:“这位便是今日被犬子伤到的穆先生吧?” 完颜洪烈不屑与这些跑江湖的来往,但既然是完颜康惹下的事他不得不管,语气上也就不那么和善,第一句话就告诉杨铁心他败在自己儿子手上,算不得威风。 那杨铁心果然睁起眼,怒道:“咳咳咳,穆某不才被小王爷所伤,只是小女在比武招亲的擂台上被小王爷打败又掉了面子,不知王爷该如何处置?” “这很简单。”完颜洪烈举起酒杯向杨铁心道:“康儿可以娶这位姑娘,只是为妾罢了。” 杨铁心站起身,大喝道:“我女儿身家清白,凭什么给你儿子做妾?” 这时完颜康也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道:“父王,康儿不会娶这位姑娘。” “康儿!”完颜洪烈坐在主位斥道,然后看向杨铁心道:“康儿是王府世子,将来会继承我的王位,要娶的自然是王公贵胄之女,你女儿一江湖草莽,能有个名分就不错了。” “咳咳咳。” 杨铁心的伤还没有好,被完颜洪烈和完颜康两人话语一激止不住咳嗽起来,郭靖和穆念慈立刻过去帮他拍背,郭靖怒道:“你们王府真是欺人太甚,说好过来商量穆姑娘和小王爷的婚事,结果你们一个要穆姑娘做妾,一个说不会娶穆姑娘,是何道理?” 穆念慈也从站起身,看着完颜康愤愤道:“你既然不愿意娶我,又为何要上台比擂?又为何要我父女俩到王府中来受此侮辱?” 完颜康道:“穆姑娘,我上台比擂纯属巧合,请你不必纠缠于我。” 王处一看着事态经过,想到此事最开始是由小王爷的师父提起,于是看向对面的梅超风道:“这位是小王爷的师父,不知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在王处一眼里,这位师父正气凛然,一言九鼎,必会为穆易父女俩主持公道。 哪知梅超风凉凉的看过来一眼,道:“既然康儿说不娶,这位姑娘也不愿意为妾,这婚事就算了吧,王府可以给两位一笔钱财做为赔偿,大家看如何?” 梅超风把玩手里的酒杯,状似毫不在意,其实是无聊透顶。 她实在是在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把这些人请回王府,还以为可以触发点任务,没想到什么也没有。看看天色也是这么晚了,到时辰洗洗睡了。 听闻此话,王处一大怒,手中拂尘一扫,道:“我原以为姑娘是位通情达理的人,没想到也是如此趋炎附势。” “我师父岂是你能说道的!”完颜康立刻反驳道。 “好小子,你今日侮辱姑娘名节又不肯担当,今日我要替你师父好好教训于你!” 王处一看过完颜康的功夫知道他从师于自己的师弟丘处机,所以拂尘一扫,几步之内就来到完颜康的身边。 完颜康立刻拔剑相挡,使出天山剑法,横劈竖刺,法身姿灵动,不消片刻就和王处一斗在了一块。王处一毕竟是全真七子之一,内力精纯,身法熟练,完颜康虽有承影剑在手,但仍旧不敌,不过百招就落了下风。 “康儿,回来。”梅超风见状立刻唤道,然后自己手持秋水剑上前,一招就挑开了王处一的拂尘,可怜的拂尘,再一次被梅超风给绞断了。 “你这个妖女!”王处一拂尘两次被梅超风所断,心中愤懑,脱口而出。 她才不是妖女,她是淑女! 梅超风可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和妖女牵扯上,立刻怒道:“牛鼻子老道,我若不是念在你和丘处机是师兄弟的份上,早就一剑劈了你。” “完颜康是我的师侄,如此不守信义的人,理当由我清理门户。” “康儿是我徒弟,哪里轮得到你来放肆?” 说完,梅超风横剑比在王处一的脖子上,此举之快,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银色楚寒的剑身已紧紧贴着王处一的脖颈处,往内一用力,竟有血丝渗出。 众人心惊,想到若是自己绝不可能一招之内就制服这个道士,然后又在转瞬之间横剑在对方脖子上,此女武功果然高深莫测。 见震慑住众人,梅超风收回剑,道:“王处一,你也是为这对父女不平,你不若问问他们的态度,再来决定自己是否要强出头?” 杨铁心由郭靖和穆念慈扶着站起来,只听他说道:“王府门第高贵,我们又是江湖草莽,高攀不起,念慈,我们走!” 言语之间诸多不敬。 王处一见状,也收起手上的拂尘,望向完颜康的方向道:“有辱师门!” 方才风头全被梅超风抢走,王府门客恐怕自己以后在王府内要被这个女人给压在名下,大家都愤愤不平,摩拳擦掌,准备教训这四人,好显摆一下自己武艺。这一群人中,以下午被完颜康一剑败下的沙通天、梁子翁、彭连虎和灵智上人为最,而在这四人中又以自己的徒弟被郭靖打败的沙通天为最。 只见沙通天一把抓向郭靖,郭靖不查,但身子往旁边一侧,险险避过沙通天的攻势,王处一拂尘被毁,立刻用袍袖挡住沙通天的掌法问道:“何故暗处伤人?” 沙通天心中知道自己可能不是王处一的对手,心思电转,竟回首冲完颜洪烈道:“赵王爷,这个小子就是蒙古草原上的郭靖。” 完颜洪烈听完立刻一惊,看向郭靖,可惜鼻青脸肿认不出当初的模样。想起郭靖让他在草原上诸事不顺,现在还敢到他赵王府上打闹,于是道:“这四人视我赵王府为无物,烦请诸位高手出手教训一顿。” 完颜洪烈发话后,一众门客立刻涌上,对郭靖等人围攻起来。 双拳难敌四手,就在王处一郭靖等人即将被制服时,花厅旁走来一群人,玉佩铃铛,声声作响。接着一身姿如弱柳扶风的女子出现在大厅之内,这人正是包惜弱,她听闻自己的儿子在外闯了祸,特意过来看看,哪里料到会是这样一幅场景,见到现场的打斗立刻失声尖叫起来。 杨铁心此时和包惜弱离得最近,但是两人并未认出对方,杨铁心抓过包惜弱,手指弯曲扣在包惜弱的脖子上,他看这个女人虽穿着粗布麻裳,但是王府众人对她却是恭敬非常,于是将她抓了过来当人质。 完颜洪烈见包惜弱被抓,立刻叫停:“大家住手!” “你快快放了王妃!” “放了我娘!”完颜康手中拿着承影剑,差一点就要冲了出去。 “先让我们离开。”杨铁心抓着包惜弱道。 完颜洪烈立刻让众人撤下,留下一条大道让四人离开。 一路无人阻挡,等出了王府大门,杨铁心说声得罪,将包惜弱往府内一抛,四人立刻飞奔离开王府。 完颜洪烈飞身接住包惜弱,只见她早已被吓晕过去,脸色苍白,不由心中一痛,道:“沙通天、彭连虎、梁子翁、灵智上人听令,方才四人对王妃不敬,杀无赦!” 四人得令,立刻飞身朝郭靖等人离开的方向追去,转瞬就不见了踪影。 7、关于任务 梅超风回到自己的院子,默念着打开虚拟游戏面板,上面她的经验条已经有19900,只差100经验就可以升到121级,虽然只是升一级,但是可以加上10000的内力、1000的精神力、5000的血。以后使用技能也不用经常补内力,被人打飞了还有厚血支持着。 梅超风玩游戏的时候就特别羡慕温青青,那家伙在《江湖》里选的角色是刀客,血厚的十个剑客技能全发都只能扣掉她30%的血。温青青是玩家里血厚的,俗称血牛。 梅超风羡慕是羡慕,但是她选了剑客,需要高内力才能发挥出剑法的奇准快出来,是以每次升级系统都自发把最丰厚的加成算在内力上,让她空有成为血牛的理想却不能得以实现。 —— 完颜康站在梅超风的院外,见院内灯火通明,知道梅超风还未歇息。于是走过去敲门,喊道:“师父!” 闻言,梅超风立刻关闭游戏面板,游戏面板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看见,所以她不担心别人知道自己的秘密,但是被人看到自己在虚空里指指点点当做疯子就不好了。 打开门,梅超风问道:“这么晚了,何事?” “我……”完颜康忽然觉得自己说不出话来。 眼前的女人面容姣好,气质出尘。红衣款款,青丝如墨,万般缱绻,恁风流。一灯如豆的昏黄下,她就像画中人一般,从画中走出,步步生莲,星眸如水,灿若星辰。 梅超风皱起眉,完颜康竟然在她面前出神。思及今日的诸多事情,梅超风一笑,道:“怎么,莫不是方才赶走了穆念慈,现在后悔了?” “绝无此事。”回过神,完颜康立刻反驳道。 “那你这么晚找我做什么?”转过身,在没人看见的角度,梅超风打个呵欠,然后才端出高人的姿态侧脸说道,“外面夜露深重,有什么事进来再说。” 完颜康听完抬起眸,眼中欣喜无比。 跟在梅超风身后,完颜康恭敬的站在桌边,从他的角度自然看见梅超风如墨的青丝垂至腰间,上面只由一根白色的锦绣丝带扎起,简约却又绝美。 “师父,”完颜康低声道,“康儿有一事不知当不当问。” “什么事?” “您为何会对欧阳克那般和颜悦色?” 梅超风喝茶的动作一顿,她该怎么说,说自己看欧阳克长得不错多看了两眼,做任务获得了经验所以心情好点和欧阳克多说了两句话。只怕这样的回答一出,自己这严师高人的形象会立刻崩得连渣渣都不剩一个。 手指在桌上轻敲,梅超风沉吟一会决定要转移话题,于是问道:“那康儿今天为什么要去打擂台?别告诉我你被人波及上台比武,以你的武艺,完全可以全身而退,可你不但和那穆念慈打斗了一番,还留下人家女孩子的绣鞋——” 梅超风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完颜康接下了的动作给吓到了,只见完颜康一掀锦袍,竟是直直跪在了她的跟前。 “你这是做什么?”梅超风站起身,将完颜康从地上拉扯起来。 “来师父院子前,康儿已向父王请罪,但是父王并未怪罪于我。然则今日之事确是康儿惹出来的,不仅害得母亲受罪,还让师父被人辱骂,一切都是康儿的错,康儿发誓,今后做事一定深思熟虑,不给师父添麻烦。” 梅超风眼一睁,不明所以的眨眨眼,道:“你有这份心就不错了。” 其实她觉得,王处一叫她一声妖女,其实好像真的没什么,还不算是辱骂。可能在这个时代人眼里说来,确实重了一些。 “对了,你还有事吗?”梅超风问,她困了,而且过了半夜还不睡,对皮肤不好,早上起来还会有眼袋黑眼圈。 “无事。” “那你下去吧。” “是。” 完颜康出了院子,隔着远远的距离并没有远离。对面院舍内灯火熄灭,他也没有反应,竟是在一边的回廊下呆呆站了半夜。 第二日凌晨,露水沾湿了锦袍下摆,完颜康这才回过神,见那院落里仆人来回出入,知道那人必是刚刚起身,自己在这里不便久留,于是匆匆离开。 回廊另一边,一人轻摇玄铁墨扇而来,身后跟着四名白衣丽人,身段婀娜窈窕。 注视着完颜康离去的身影,唇边浮起一抹笑容,欧阳克低喃道:“有趣。” 昨日见到这对师徒时就觉得有些怪异,小王爷金贵之躯竟然会对自己的师父言听计从?昨晚重开的晚宴上他虽然没有参与,却也知道那和小王爷纠缠在一起的女子俏丽无双,但小王爷却是断然拒绝了这门婚事,后来还为了道士一句妖女的称呼恼怒出手。 当时觉得奇怪无比,但今晨无意间看见这一幕,一切便明朗起来。欧阳克心中暗自计较,眼神望向绿竹园内纱窗之上的那抹倩影,就是不知道梅师父你现在可否知晓自己徒儿对你的这一番心思? 合上手中玄铁墨扇,欧阳克浅笑着往绿竹园内走去。 “梅师父,欧阳克在外求见。” 听见仆人的禀告,梅超风停下手里的动作,奇怪道:“他来干什么?” 一大清早的,闲的没事干吗? 等收拾妥当后,梅超风才出门见了欧阳克,问道:“不知道欧阳公子大早来找我有何事?” 欧阳克颔首,道:“今日赵王爷要在众武林人士中选出一名高手做为领袖,不知道梅师父可有兴趣一路过去?” “王爷并没有邀请我。” “梅师父可前去一观,欧阳不才却有自信力压群雄,所以想请梅师父过去为我掠阵。有美相伴,必能百战不殆。”欧阳克心里对这位红衣美人十分欣赏,但奈何美人武功极其厉害,自己估计也不是对手,所以只能远观而不敢亵玩。 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梅超风就嘴一抽,脑袋里竟然又响起了提示音。 系统:触发任务【武穆遗书】,任务内容:寻找武穆遗书,玩家梅超风是否接受任务,60秒后自动视为接受。 “梅师父?”见梅超风愣神,欧阳克伸手,五指在梅超风眼前轻晃。 回过神,梅超风道:“抱歉,刚才走神了。我们说到哪儿了?” 欧阳克眼神流转,道:“无妨,方才我正准备邀请梅师父一起去看场群雄争霸的好戏。” 群雄争霸?不就是一群人打架争夺领袖的位置? 梅超风现在的任务都是触发式,【武穆遗书】这个任务更是在欧阳克刚才的话说完时才触发出来的,那么可以联想,完颜洪烈这一次召集群雄最终的目的就是——武穆遗书。 想通这一点,梅超风颔首道:“那么一起去吧。” 天大地大,任务最大。 欧阳克一愣,他本以为自己还要再说些好话梅超风才会答应,没想到会这么简单,站起身,白衣潇洒,左手负在身后,欧阳克道:“梅师父先请。” 等梅超风和欧阳克来到会场时,惊讶的不仅是完颜洪烈,还有他身边坐着的完颜康。 “康儿,去请梅师父过来。”完颜洪烈说道。 “是。” 将梅超风引至上座,完颜洪烈问道:“梅师父,今日我这里举行比武大会,也是想挑选出最厉害的一位高手来统率下面的人,如果梅师父有意参加,我看这比武大会也就没有继续下去的意义了。” “王爷多虑了。”梅超风道,“我只是过来凑热闹罢了。” 一旁,欧阳克亦是浅笑道:“王爷,梅师父是受在下之邀,前来为我掠阵的。” “噢,原来梅师父和欧阳公子关系匪浅,欧阳公子是西毒欧阳锋的传人,本王希望等会能看到你的精彩表现。” “王爷过奖。” “小王却不觉得。”完颜康忽然站了出去,在欧阳克对面的位置站定,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恰好挡在了梅超风和欧阳克两人的中间,“小王跟随师父多年,有幸得到师父亲传,这次比武大会的头筹一定是我。” “康儿,你怎生如此胡闹!”完颜洪烈在上面斥道,其实心里也想知道康儿和欧阳克谁更厉害。虽然昨日康儿胜过了沙通天彭连虎等四人,但这四人长处不在武学之上,唯有眼前的欧阳克是年轻一辈的翘楚,武艺不凡,若是康儿胜过欧阳克,这才是真正的厉害。 “王爷不必斥责小王爷,我相信等会一切都会见真章。”欧阳克垂首一礼,继而望向场内的无五人,他们正在争吵上场的顺序,飞身入内,欧阳克道:“昨日小王爷以一敌四,不如今日我以一敌五,各位,你们一起上吧。” 场内的五人俱是显赫一方的高手,虽不说能赶上江湖上的五绝,但也算是称霸一方,被欧阳克如此挑衅,便提着手里的兵器,一齐朝欧阳克打去。只见一道白影掠过,欧阳克脚踩在五人肩上,跳跃间已经掠至对面的高台之上,再看场内,那五人已经满地打滚,呜呼哀哉起来。 完颜康见状握紧承影剑正欲跳下场比试,哪知一双手握住了他,雪肤露肌,虽冰冷却让他心头一跳,血液似有倒流的趋势。 “康儿,你不是他的对手。” 没有试过你怎知我不是他的对手?完颜康望向梅超风,千言万语似乎只在一眼中。 一边分析游戏面板上欧阳克攻击时爆发出高达3000的伤害值,一边叹息完颜康只有对方一半的1500的伤害值,梅超风只能按住完颜康含糊解释道:“你对敌经验太少,比不过他。” 然后双目相对,两人心中思绪大相径庭。 沉默半晌,完颜康握紧双拳道:“康儿明白。” 8、关于剧情 又一个夜晚来临,有多少英雄好汉不能入眠,有多少深闺女子魂不守舍,有多少学子悬梁刺股,更有多少梁上飞贼精神奕奕。 小贼们,踩点的时候记得脚步要放轻一点。 很容易就会被发现的哟! 梅超风捂住耳朵,暗叹,有时候听觉太过灵敏一点都不好。 “抓贼啊!” “有刺客!” “保护王爷王妃!” “噼里啪啦!” 院外敲敲打打,好不热闹。然后是人影攒动,手忙脚乱,王府内的人都因为四个夜闯的小贼给闹得鸡飞狗跳,此时梅超风的院子里更是来了个不速之客。 一身麻布衣裳,鬓角斑白,满脸风霜,看上去年纪也有五十来岁,而实际上他也不过四十开外,常年在外奔波,让杨铁心比平常人要衰老许多。 梅超风站在院内,她知道杨铁心就是那四个翻墙爬屋顶的小贼之一,不过对于他来的目的,梅超风就十分好奇了。 昨晚他突围时以包惜弱为人质,原本是夫妻的两个人,却因为一人满面风霜衰老之态、一人锦衣华服娇美之姿而互不相识,那么杨铁心今夜找来王府,其目的必定不是为了包惜弱。 “穆先生夜闯王府,不知有何贵干?”梅超风随意的坐在院内的藤椅上,问道。 杨铁心却是侧过身子,一脚向前一脚微弓在后点地,这是防御和攻击的最佳姿势。他做出警惕的姿态看着梅超风道:“你们赵王府的人好生歹毒,昨夜竟然派人追杀我们,幸亏王道长舍命相救我们才得以脱险。今日王府又将方圆十里的药材全部囤积起来,我是来为王道长拿解药的。” “王处一中毒了?” “是灵智上人的毒沙掌。我知道你是完颜康的师父,必定也是帮着王府的,今日我遇到了你算是我运气不佳,动手吧。”杨铁心见过这个红衣女子的功夫,深不可测,但他绝不会怯懦。今日来是为王道长找到解药,能拖上一个王府高手是一个。 可是等了半天杨铁心都没见到对方有所动作,仔细一看,那红衣女人竟然在一边的石桌上惬意的喝起茶来。 杨铁心跑江湖这么多年,看人很准,但是这个女人却是例外。看长相她应该是严谨冷漠之辈,像他今日夜闯王府的举动,早应该将他捆绑起来交给王府的家丁,可是现在她却堂而皇之的在自己面前喝茶,就仿佛他不存在一般。 这个女人,要么是心机深沉,要么是真的不在意。 梅超风可不知道杨铁心此时脑子里的歪歪拐拐,等一杯茶喝尽,她看着一边还和她成对峙状态并警惕地看着自己的人,奇怪道:“我都这么放水当你不存在,你怎么还在这儿?” “妖女,切勿戏弄于我。” 杨铁心听罢,立刻朝梅超风攻去,可惜他没有带枪,使不出全部的本事。 梅超风有些好笑的看着杨铁心,自己让他离开他却赖着不走,等自己催了就恼羞成怒了? 想着对方也是个自己便宜徒弟的亲身父亲,射雕里的小配角,梅超风也不装备秋水剑,直接抽出离歌,格挡在杨铁心拍来的掌上。 离歌的制作材质乃是金玉,金玉不凡,坚硬无比。加上梅超风使用了技能,杨铁心只感觉手上一麻,然后自己已经往后被震出了五丈远。从虎口到肩胛还能感觉到强大内力袭过的震颤。 “咳咳咳,不愧是王府的高手。”杨铁心抱拳以对,然后看准身后的围墙,拼着最后一口力气翻越过去。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当杨铁心从院内翻出去时,恰好碰到四处寻找此刻的彭连虎、沙通天、梁子翁和灵智上人四人。(这四人总会一起出场,无视之) “哟,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昨天那位想要把女儿嫁给小王爷的卖艺的。”梁子翁一边说着一边朝杨铁心攻去,“怎么昨日没有杀掉你们,今天还敢来王府偷东西?” 沙通天等三人见梁子翁率先攻上去,生怕他抢到功劳,也是一起围了过去。 杨铁心被四人打倒在地,捂住心口,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骂道:“你们几个金国的走狗,以后不得好死!” “我们以后会是什么下场我们不知道,可是你我们却是知道的。”彭连虎脚用力往下一蹬,地板应景的裂开一条不大不小的缝缝。 狞笑一下,彭连虎一拳往杨铁心胸口砸去。 杨铁心拼尽力气往旁边一躲,险险躲开。但是那边灵智上人、沙通天和梁子翁的攻势紧跟而来,他不禁仰天长啸:“难道我杨铁心就要死在这里吗?” 这句话刚完,原本攻过来的四人突然不动了,四颗瓜子从他们身上掉落下来。杨铁心捂住受伤的胸口站起来,四顾问道:“敢问是哪路高人相救,还请现身一见。” 身后的门“吱呀”一声打开,梅超风从院内走出来,掏着耳朵:“别吵了,这四个人的穴道是我点住的。” “梅超风,你竟然帮着外人!”忘了点哑穴,一边的灵智上人吼道。 “快快放了我们,否则我们定会将此事禀报给王爷。”沙通天道。 “真吵!”启用技能【天女散花】,梅超风手里握着的瓜子再次飞射出去,四人立时哑了,不说话了,干瞪着眼看着梅超风红衣一路张扬而过。 “你为什么要帮我?”杨铁心疑惑道。 梅超风耸肩,刚才杨铁心在院外说出自己名字时,她脑中的提示音突然就响了起来。 系统:触发任务【夫妻相见】,任务内容:帮助杨铁心与包惜弱相认,玩家梅超风是否接受任务,60秒后自动视为接受。。 不过这可不能告诉杨铁心,梅超风换了种说辞道:“你是杨铁心,那你想见包惜弱吗?” “你——!”杨铁心立刻震惊住,半晌才反应过来激动道:“惜弱在哪里?” “想知道的话,就跟我来。” 虽然迟疑,但是杨铁心还是跟上了梅超风的步伐。这个人没有理由骗他,他身上也没有什么值得人骗。 将杨铁心带到包惜弱的农舍外面,梅超风道:“就是这里,想必你对此地也是有印象的吧,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仿制山东牛家村杨家的摆设,王妃娘娘就在里面。” 此刻没有说包惜弱的名字,梅超风提醒着杨铁心,里面的女人正是他昨日当做人质的王妃娘娘。 “不可能。”杨铁心难以置信道:“我昨天差点就伤到了惜弱,怎么可能?还有这里,这道篱笆,这院落,墙角放置的铁锹——” 话还没有说完,杨铁心就像疯了一般冲了进去。 梅超风在外面等了一会,数着天上的星星。 一颗两颗三颗四颗五颗六颗七颗八颗九颗十颗十一颗…… 那天上是数不完的星星。 直到系统传来提示,梅超风才停止自己数星星的无聊举动。 系统:杨铁心包惜弱已相认,任务【夫妻相见】完成。奖励银两1000,经验2000,声望500,十全大补丸两枚。 系统:恭喜玩家梅超风升级至121级,精神力提升1000,气血提高5000,内力提升10000。 系统:恭喜玩家获得额外奖励,内力提升300。 提升了一级,梅超风感觉自己脑袋像是被雷劈过一样,疼了差不多有十秒钟才停止。 她感觉耳目更加聪敏,甚至可以听到农舍内杨铁心和包惜弱的喃喃私语,然后身体里似乎蕴藏有无限力量,这就是内力提升后的效果。 不过,看着面板上高得吓人的内力,梅超风想,每次加的最多的都是内力,什么时候才能把这最丰厚的奖励给加到气血上,她想当血牛!想当肉盾! 那边,杨铁心竟然和包惜弱两人已经相认,一道从屋内走了出来,杨铁心朝梅超风抱拳揖道:“今日多谢梅师父,我和惜弱才能相见,先前我对梅师父有诸多不敬还请梅师父见谅。” 包惜弱靠在杨铁心的身边,却是疑问道:“梅师父为何会知道我和铁哥的事情,请问你是?” 对于这个问题,梅超风早就想好了答案:“王妃不是知道我叫梅超风吗?在这个世界可没有我梅超风不知道的事情。” 这话说得很狂妄,杨铁心和包惜弱听了都皱起眉,但是想到自己夫妻俩全靠对方才能相见也没有说什么。包惜弱突然抓住杨铁心的手,道:“对了,铁哥。你还没有见过康儿吧,我带你去见他。” “完颜康,康儿,靖康,”杨铁心像是反应过来,反问道:“难道康儿他是我的儿子?” “嗯。”包惜弱含泪点头。 刚升完级,梅超风还沉浸在喜悦之中,也没理会这俩人的激动心情。 蓦地,远处传来细琐的脚步声,似乎有人正朝这边赶了过来。人影渐渐走近,打头的赫然是刚才被梅超风点住穴道的沙通天、彭连虎、梁子翁和灵智上人四人。(这四个人又来了) 跟在他们后面的还有欧阳克、完颜康和完颜洪烈两父子。 杨铁心见状立刻将包惜弱护在身后。 “王爷,刚才就是梅师父放走了贼人,现在还挟持了王妃。”刚才被梅超风掉了面子的沙通天俯首在完颜洪烈面前邀功道。 完颜洪烈黑着脸,对着梅超风怒道:“梅师父,你是康儿的师父,是我六王府的座上之宾,为何今日你要帮助贼人,还让他挟持了我的妻子?” “王爷,我想梅师父应该有自己的打算。”欧阳克手执折扇走上前来,道。 完颜康亦是帮着梅超风解释:“父王,我相信师父绝不会害我。” “康儿,有一件事,我瞒了你十八年,一直没有告诉你。”就在大家对梅超风笔诛口罚的时候,包惜弱突然往前一步,眸中含泪道。 完颜洪烈知道包惜弱想说什么,他看向包惜弱身后的男人,想到他的名字穆易,可不就是杨字拆开来写,那个男人不就是十八年前早该死了的杨铁心?顷刻,完颜洪烈身子一歪险些把持不住摔倒在地,他朝包惜弱喊道:“惜弱,别说!” “不,我要说。”包惜弱朝完颜康走去,一字一句清晰响在寂静的夜里,“康儿,你姓杨,本名杨康,你的父亲是杨铁心,祖籍山东牛家村。十八年前,金人犯宋,我和你爹被迫分离,但是完颜洪烈骗我说你爹已经身死,当时我怀着你走投无路,无奈之下只能嫁与他,不曾想今日还能见到铁哥,康儿,他就是……” 指着杨铁心,包惜弱隐隐啜泣起来:“康儿,他就是……你的亲身父亲啊!” “老天开眼,终于让我们一家团聚了!” 完颜康震惊的看着杨铁心,道:“娘,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这当然不是真的。”完颜洪烈走过来,扶住完颜康的肩膀道:“康儿,你是父王的儿子。你忘了吗?这十八年来抚养你的是我,照顾你的是我,悉心教导你的还是我,给你荣华富贵权势地位的更是我,我们父子十八年的感情你忘了吗?” “父王……”完颜康摇头,虽然小时候他也听到过传闻说他不是父王的亲身儿子,但是他从来都不信,可是今天母亲道出的话、父王渴求的神色,一切都告诉他,他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小王爷,他的父亲不是完颜洪烈,十八年来他享受到的一切都不是他应该得到的。 突然眼前映入一道红影,完颜康看见自己的师父一步步朝他走了过来。 红影翩跹,他却觉得凄淡惨美。 “师父!” 手中承影剑深深插入泥土之中,完颜康质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所以才会帮着娘亲和那个所谓他的亲身父亲见面。 梅超风有些愣神,这还是完颜康第一次用这么严厉的神色看着他,以往他都是对自己毕恭毕敬言听计从。拉起完颜康的手,感觉到因为激动而传来的颤抖,梅超风握紧对方的手,老实道:“为师一早就知道,这并不是秘密。” 只要看过金庸书的人都知道。 “为什么不告诉我?”完颜康又问。 “彼时,你有疼爱你的父王,有关心你的娘亲,又何必执着于一个生父。” 完颜洪烈此刻也附和道:“梅师父说得对,康儿,你永远都是父王的儿子,将来你更会继承父王的王位,成为这金国的王爷,显赫一世,富贵荣华。” “不,康儿你是宋人,不是金人。”杨铁心拉着包惜弱的手,痛惜的看着完颜康道:“当年金人犯我牛家村,一干村民全部被灭口,金人更犯我大宋,十恶不赦,康儿,你绝对不可以认贼作父!” 完颜洪烈和杨铁心对峙,眼神却是看向包惜弱,他想要用完颜康的前途来打动她:“惜弱,你是康儿的娘亲,肯定也会为康儿打算,你难道真要他放弃现在锦衣玉食的生活,跟着这个男人风餐露宿食不果腹吗?” “……”包惜弱迟疑了,但是下一刻她坚决道:“我既然见到了铁哥,那边是天涯海角都要和铁哥在一起,康儿,如果你还念着娘亲,就和娘亲一起走,我们一家人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 “惜弱!”完颜洪烈怒道,“为何你心里只有杨铁心?” “因为他是我的丈夫,完颜洪烈,当年你骗我嫁给你,你不觉得卑鄙吗?” “你们都不要再说了!”完颜康突然吼道,“娘,我现在不能和你走。” 杨铁心立刻斥道:“你真的贪念金狗的荣华富贵?” “哼哼,杨康你贪念富贵,真是畜生不如。”只听见银铃似的笑声传来,然后一黄衣美貌女子出现在众人面前,此人正是黄蓉。 “靖哥哥,你说这样的人留在世上有什么用?不如早些一头撞死算了。” 没有理会黄蓉的额戏言,郭靖和随后赶来的穆念慈扶住杨铁心和包惜弱,道:“杨大叔,康弟他不认你是他没有看清形势,我先带你们离开。” 完颜康脸色苍白,拦在郭靖的面前,道:“我不能让你带走我的母亲。” “你的母亲是杨大叔的结发妻子,你是杨大叔的儿子,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拦着我们?”黄蓉帮着郭靖,几招隔开完颜康的动作,道:“靖哥哥,你们先走,我随后就来找你们。” “你们谁都不能走!”完颜洪烈立刻指挥手下的武林人士拦截下王妃。 于是现场一片乱斗,刀枪棍棒、寒影闪动、你一拳我一脚、你一脚我一拳、毒沙掌、大力指、毒雾弥漫、通背拳、猴子爬树、猛虎掏心、长虹贯日、兰花拂穴手、白驼山家传武学…… 众人纷纷使出自家本事,力争把王妃和敢勾搭王妃的男人擒获。 梅超风却是在一边冷眼旁观,按照剧情的强大,黄蓉和郭靖会将杨铁心和包惜弱两人救走,就算再多的人也拦不住。 所以她乐得清闲。 她可不知道,其实剧情这玩意儿,在她带着数据穿越到射雕世界来的时候,就已经浮云了。 小剧场: 王府家丁一:哎哟,小王爷又扔了好多脏衣服过来! 王府家丁二:还是梅师父好,从来不扔衣服给我们下人洗。 王府家丁一:难道梅师父自己洗? 王府家丁二:不,是因为梅师父从来不会换下她身上的红色衣服。 王府家丁一:那衣服该有多脏啊? 王府家丁二:一点都不脏,每天都干干净净的,估计梅师父自己晚上洗了然后用内力烘干第二天接着穿。 王府家丁一:有内力就是好! 梅超风:想要有永远不用洗的衣服吗?想要有永不损坏的天蚕衣吗?想穿上和我一样的衣服张扬一世风华绝代吗?请登录《江湖》游戏,在本章下方留下你的名字,就可以免费获赠哟!~ ——数量有限,限时抢购! 9、关于护短 一番乱斗之后,郭靖跑了,黄蓉跑了,穆念慈跑了,杨铁心跑了,包惜弱跑了,留下完颜洪烈对着手下的人大骂:“废物!一群废物!给我追!” 只见铁骑如电飞奔而来,完颜洪烈和完颜康率领一众高手骑马扬长而去,留下背后尘土飞扬。 于是,现场只余下梅超风一人。 王府的仆人刚才见梅超风和掳走王妃的人在一块,都认为她已经叛离了王府,但此刻她留在王府不走,众人不知道她何有目的,却又忌惮她实力叵测,全都在旁观望,没有人敢做出头鸟找她的麻烦。 没有人管自己,梅超风就自己更生,朝着自己的小院落走去。 绿竹园内,茶娑浅香,梅超风端起石桌上的香茗,浅尝一口,却是已经冷了。 “梅师父……”院内的仆人都听闻梅超风叛离的消息,此刻见到她回来,都是战战兢兢对待。 “怕我做什么!”梅超风以手托腮道:“我又不是老虎,又不会吃了你们。” 众仆人胆战心惊,心道:就怕你杀了我们。 一个人躲回院子里,梅超风打开游戏面板,整理背包里的东西。她估计这次混乱以后她就不能在王府里呆了。如果完颜康跟了包惜弱走,她还在王府里给谁做师父;若是完颜康选择跟着完颜洪烈留在金国,就凭她刚才帮着杨铁心和包惜弱相认这件事,这师父也做不成了。 唯今之计,只有跑路。 数数背包里的东西,鸡腿50个,糕点100份,金首饰50件,金条600根。 看着最后的六百根金条,梅超风不厚道的笑了。在王府六年,六年七十二个月里,她每个月都会去账房领八根金条出来,假意说把这个数字吉利,实则最大限度的为自己敛财。 然后就是自由点数的分配,升级时系统自动给她在内力、气血、精神力三方面加成,她还有2000的自由点数可以分配,看着高得吓人的内力值,梅超风决定不给内力加成了,一股脑的把剩余的2000血加到气血上,她的血牛目标呀! “叩叩叩!” 院外敲门声响起。 梅超风出去开门,看见王府一干侍卫手拿明晃晃的长刀对她虎视眈眈。 “怎么有事?”往前踏出一步,梅超风问。 只见一干侍卫虽然手持长刀,却是不敢上前。梅超风往前一步他们就后退一步。 “梅师父,小王爷临走前要我们转告与你,请你留在王府不要离开!”终于,有一个胆大点儿的侍卫说出了他们此行的目的。 得,梅超风关上院子里的大门,这便宜徒弟还怕她跑了。话说承影剑可是十大古剑之一,削铁如泥、摧金断玉,她眼睛都不眨的送给完颜康,也算是抵得上这些年在王府的花费开销了。 既然打定主意要走,梅超风就不想多留,外面那些个侍卫武功菜得很,随便一个技能,诸如【排山倒海】就能把他们从王府的东院给轰到西院去,但是做人要低调,仔细想想她还是翻墙跑路吧。 将拿出来的金条首饰重新装回背包,反正不占负重,梅超风吹熄屋内的蜡烛,然后拉开窗子,运用起轻功,身形似电,犹如一缕青烟飘走。 不,应该是一道红影。 红色实在是太显眼了,在轻功技能上梅超风又没有输出太大内力,跑得也不快,很快就被留在王府的二流高手发现,大喊道:“不好了,梅师父跑了!” 梅超风脚步一顿,然后加大内力输出,这下子跑出来准备捉拿她的人,愣是连一个影儿都没瞧见。众人心惊,这还是人吗?简直就一红衣女鬼。 如果梅超风知道这些人心里的想法,一定会折回身,在自己脸上涂上红墨水,装鬼吓死他们。好在梅超风已经跑远了,风声太大,她什么都不知道。 —— 当梅超风跑到城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杨铁心和包惜弱双双死去。 郭靖、黄蓉、江南七怪、王处一和另外两个道士正与完颜洪烈一干人等对峙着,那两个道士里长得比较年轻的梅超风认识,正是每年都会到六王府指导完颜康武功的丘处机。 这个牛鼻子道士一直说全真武功多么多么厉害,让完颜康辞了她这个师父,结果每次都被她给打趴在地上,是以每次丘处机见到她都没有好脸色。 在梅超风这儿,丘处机的面子可以说是掉光光了。 丘处机一直在旁边劝说着完颜康跟他们走,不要忘记他宋人的身份,不要再认贼作父。 完颜康扶着包惜弱的尸体,虽然心中悲切却还是摇头道:“丘师父,父王对我有养育之恩,我若因为你们的一句话而离开父王,是为不孝,如此不孝之举,完颜康断不能做。” 完颜洪烈在一边欣慰点头,方才他见包惜弱为杨铁心殉情,想到自己当初千方百计得到包惜弱,对她百般讨好却得不到一个好脸色,今日她虽然身死,脸上却是心满意足、喜不自胜的表情,让他怎能不心痛,这十八年来,包惜弱心念故夫,他何曾得到过她一丝笑颜? 好在康儿,他当做亲生儿子养了十八年的完颜康对他却是一心一意,不辜负他的一番苦心栽培。完颜洪烈看向完颜康道:“康儿,父王的好儿子,父王发誓,你今后一定会是大金国的王爷,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说完,完颜洪烈就要带着完颜康离开。 “孽徒,你认贼作父,我丘处机没有你这样的徒弟,今日我就将你逐出师门,你一身武艺尽是我所教导,我便废了他去!”丘处机说完就发动奇袭,众人不察让他抢了先机转瞬便到了完颜康身边,一掌径直朝完颜康的胸口拍下。 “康儿小心!” “小王爷当心!” 众人想要赶去相救却都比丘处机慢上一步。 “啊!”丘处机突然后退一丈,抓住用功的右手大声叫道,只见丘处机的右手上出现一道长约三寸的伤口。 一旁,完颜康持剑而立,承影剑上还滴着鲜血。原来丘处机没想到完颜康手里会有如此利器,大意之下被完颜康的剑气划破了手掌。 “丘处机师父,”这次完颜康连名带姓称呼丘处机道:“我的师父并不是你一个人,你若是想要废掉我的武功,还需得另一位师父同意。” “你说她?”丘处机想到常住王府的那个红衣女人,她的武功高深莫测,自己几次试探都被她轻松化解。害怕那人就在一边,丘处机警惕的在四周张望,确定那人不在场时才道:“你那位师父现在不在这里,我今天要替全真教清理门户,我丘处机没有你这样一个认贼作父、弑师叛变的徒弟!” 说完,丘处机扬起手中拂尘,几步朝完颜康攻去,身法变动迅捷无比。完颜康毕竟比不得丘处机这样的老江湖,丘处机先是挥动袍袖,继而用拂尘夺去完颜康手中的承影剑抛至一边。 完颜康见承影被夺,急于将剑取回来,不察丘处机已至身前,呼出一掌向他胸口打来,来势汹汹,完颜康只得回以一掌,只听啪的一声响,两掌相交之处冒出丝丝轻烟,两人竟是比拼起内力起来。 完颜康习有两类武功,一类是梅超风的天山剑法,空有剑招而无心法;一类是丘处机的全真武功,既有外加工法又有内门心法。 是以此时承影被夺、两人单纯比拼内力,完颜康不是丘处机的对手,他只觉得胸口一怔,整个人往后飞去,若不是王府内的高手及时将他接住,定会撞上身后的土墙。 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完颜康道:“丘师父既然不喜欢完颜康,完颜康自请出门就是。” 说罢,完颜康扯下锦袍下摆,就着口中所吐鲜血写下他与丘处机恩断义绝,再无师徒关系的语句。 且说梅超风在城墙上,原本是抱着看戏的态度,可是看到完颜康被丘处机打得吐血,心中不知道为什么一动,立刻从背包里拿出离歌,放于唇边,薄唇轻启,一首长相思,瞬时倾泻而出。 笛声如金翠悦耳,其中暗含的内力却让人心智全失。 离歌的技能是群攻,是以在场内力稍低的都痛苦嚎叫起来,捂上耳朵在地上不住打滚。 江南六怪围在一起,六人功力合在一处勉强能抵抗住笛音干扰。至于郭靖黄蓉早已被点了睡穴,这才幸免于被笛音波及。 丘处机更是心神难定,因为梅超风将攻击重点对准他一人,此刻他疯癫欲狂。 马钰内力精深,见状立刻抵住丘处机的背心,传过去内力让他安静下来,然后抵抗住笛音绕耳,马钰朗声问道:“敢问是哪路高人,还请现身一见?” 这一声暗含磅礴内力,震得众人耳边嗡嗡作响。 “师父……”感觉自己完全没有被笛音影响,完颜康低喃,然后抬起头,眼神中饱含着期望,四顾环望,激动道:“师父,师父,你在哪儿?” 没有人回答,马钰知道有高人在帮着金人,他们继续待下去必然不会讨好,于是点住丘处机的穴道,与江南六怪、王处一等人匆忙逃离开去。 见丘处机等人离开,梅超风也收起离歌,笛声立止。众人心神缓和,只见城墙之上,一抹红影飞下,黑发如墨,红衣张扬,正是刚才一直在上面观望的梅超风。 走到完颜康身边,梅超风从背包里取出活血丹,递给完颜康两颗,道:“吃了吧!” 活血丹,补气血,一颗可补1000气血,两颗刚好能缓解完颜康身上的伤势。 完颜康不疑有他,直接放入口中,吞咽下去,直觉丹田之处内力涌动,继而身上被丘处机打出的内伤竟然在准瞬间好了。仅仅因为刚才师父给他的两颗丹药竟有如此奇效,完颜康不由激动的抬起头,他的师父,在暗中保护着他,为了他的伤势拿出了灵丹妙药。 “师父……你来了。” 千言万语,万般思绪情牵,又岂是一句话就可以说得出道得明。 完颜康现在哪里知道,梅超风的背包里,活血丹已经多得她每天当糖磕着玩,是以很多年后当他知道真相之时,又倒吐了三升血。 10、关于降级 将杨铁心和包惜弱的尸体运回王府,并安排仆人将他们妥善安葬了,完颜康这才进到完颜洪烈的书房中,跪下道:“父王,孩儿有一事,请您答应。” 完颜洪烈看完颜康严肃的神色,隐约猜到他要说什么,也不问只是笑着扶起他道:“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康儿,如今你的母亲不在了,只剩下咱们父子俩相依为命,你放心,父王会给你最好的,让你今生荣华富贵尊贵一世。” “不,父王您听康儿说完。”完颜康道:“我知道自己并非你的亲生儿子,母亲也和我的亲生父亲一起离世。那日若非我们苦苦相逼,也许他们便不会死。康儿不能忘记父王十八年来对我的养育之恩,也不能忘记母亲的生育之恩,更不能做到无视……亲生父亲因您而死,所以康儿在这里向父亲告别,今后康儿不能再侍奉您的膝下。” 完颜洪烈听罢,心里明白完颜康是想逃避。那个杨铁心和他刚见面,定然没有感情,完颜康不会为了他的死亡而伤心,他必是对自己母亲包惜弱的死心有介怀。可他完颜洪烈一生仅得完颜康这么一个孩子,虽不是亲生他却是当做亲儿子来养,他还指望着今后六王府由这个孩子继承。 是以完颜康说要离开王府时,完颜洪烈立刻皱起眉,但是他精于算计,转换脸色,做出老父恳切状,道: “康儿,父王知道你娘死后,你心里不开心,父王也是如此。现在父王身边只有一个你留下,如果你也走了,难道是想让父王老无所养,死了也没人送终吗?” “父王,康儿绝无此意!” “我知道你从小聪明懂事,心智成熟,很少让我和你娘担心,你是父王的好儿子。”完颜洪烈负手站在窗边道:“你因为亲生爹娘之死和我产生嫌隙,可是父王不会。父王永远都是你的父王,父王的一切将来都会传给你,这样你还不能留下吗?” “可是康儿是宋人……”完颜康道。 “是宋人又如何?有谁规定我大金的王爷不能是宋人,你是父王的儿子,谁敢反驳?” “康儿愧对父王!” “你还是要走?”完颜洪烈一掌按在窗沿上,“父王如此哀求,你竟然还是要走?” 完颜康沉默不语。 书房内静寂片刻,完颜洪烈悲恸道:“好,你要走,可以。你答应替父王从宋室皇宫里取回武穆遗书,父王就放你离开,只愿你离开以后能经常回来看看父王就行。” 完颜洪烈知道完颜康决定一件事就很难改变,便想用寻找武穆遗书为由头,先拖延他一段时间。这个他养了十八年的儿子,即便是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他相信随着时间推移,完颜康心中的纠结也会烟消云散,到时候只要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完颜康还是会回来王府的。 完颜康并不知道完颜洪烈心中所想,只是道:“父王对康儿恩重如山,康儿即便远离也不敢有半分忘记。康儿定会寻到武穆遗书,不负父王所托!” —— 另一边,梅超风跟着完颜洪烈等人一起回来时,排场颇大,趾高气扬,且完颜洪烈对她还十分尊敬,这让王府内原本打着捉拿梅超风为旗号的一干武林人士错愕不已。 他们觉得一切都匪夷所思,对于这个勾结外人挟持王妃的梅师父,王爷竟然不捉拿她? 等之后听参与了城门打斗的人告诉他们,这个女人仅用一曲笛音就逼走了江南六怪、全真教七子中的三个,这些个武林人士皆是先咋咋嘴,然后面露震惊之色。这个梅师父果然是强到了极点,放眼整个江湖有谁能打得过她,恐怕那东邪西毒南帝北丐的五绝都不行吧! 想到这个女人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高深的武学修为,众人觉得自己和她比起来,唉,真是废材。 无形中,梅超风再次打击到了这群武林人士脆弱的玻璃心。 回了王府,梅超风又去账房领个八根金条,即使是她的便宜徒弟,吃了活血丹也是要付钱的。八根金条,她还嫌少了些。 将金条放入背包里,梅超风哼着小曲慢慢往自己的院子走。 现在完颜康选择留在王府,她刚才又在城门一战中救了完颜康,出尽风头。这个师父,还是可以继续当下去的,每天享受奴仆美婢伺候的日子还可以继续过下去,奢侈的生活还可以继续享受下去。 生活如此美妙,她不禁想放声高歌一曲。 系统:检测到当前世界种族矛盾激化,请玩家梅超风请确定国别,选择有金、宋、蒙古三类,金人特征:xxxxxx,宋人特征:xxxxxxxxx,蒙古人特征:xxxxxxxxx,60秒内不选择将会随机分配。 梅超风脚步一顿,然后怒了。 ——nnd,当初就是在国战死过来的,现在还让我选? 搞不清楚自己带过来的游戏系统到底是什么意思,梅超风必须慎重对待系统每次发出的提示。 选择国别这种事可不能随便,要是把她弄个蒙古国别,那就死惨了。 你想蒙古还要个二三十年才能铁骑南下,现在选成蒙古,那不是顶着蒙古国别被宋人和金人虐吗?虽然这个世界能选国别的人似乎只有她一个,但还是必须要慎重选择。 金、宋、蒙古。 梅超风看着这三个国别,思量一下,她是杭州人,杭州也就是现在的临安,简而言之她就是临安人,现在选哪一国显而易见。 梅超风,籍贯临安,国别宋! 系统:玩家梅超风选择国别,开启国战系统。 系统:玩家梅超风已是宋国子民,希望你能保卫国家,驱除鞑虏。 系统:玩家梅超风做为第一个选择国别的玩家,奖励坐骑白龙马一匹,可携带无负重。 系统提示完毕,梅超风打开自己的游戏面板,只见人物栏里面的国别是宋,然后背包里面出现了一个专门安置坐骑的格子,格子里面是一只q版地白龙马。 梅超风试着把坐骑召唤出来,她的眼前立刻出现了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鬓毛光亮,四肢强健有力,翻身坐上去,梅超风觉得自己帅呆了! 趁着四周无人,梅超风将白龙马在宠物格子里拿出来放进去,放进去拿出来,玩得不亦乐乎,你说她的运气是好到什么程度,这种可以携带而且无负重的坐骑竟然也会让她碰上了? 就在梅超风喜不自胜的时候,又一道系统提示音传来,这一刻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系统:道不同不相为谋,玩家梅超风徒弟完颜康选择国别为金,定为叛出师门,扣除梅超风银两1000000,声望2000000,经验10000000。 系统:玩家梅超风等级下降两级,现在为119级,气血下降8000,精神力下降8000,内力下降20000。 看着经验条上大大的0,梅超风怒! 完颜康他又不是玩家,他选了金国就代表和她解除师徒关系?解除就解除,为什么还要降她的等级、扣她的气血、精神力和内力? 升级不容易,一下子就掉两级。 ……什么破系统! 气冲冲的跑到完颜洪烈的书房里找人,结果却被告知完颜康已经离开多时了。梅超风马着脸,沿着完颜康离开的方向,在小花园里把他给堵住。 “完颜康,你竟然选了金国?”梅超风怒道,此刻她的心在为那平白掉下的两级滴着血。 完颜康却以为梅超风怪罪他选择留在金国而生气,立刻慌乱道:“师父息怒!” “师父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梅超风没有使用技能纯粹靠着手劲扯过完颜康的衣领吼道:“我被你害死了!” “师父何出此言?”完颜康急忙辩解道,下一刻他的脸突然红了起来,从耳朵根子一直烧到了脸颊上,他还是第一次和梅超风靠得如此之近,眼前如空谷幽兰的绝美容颜,隐约可闻的馨香,都让他的心不能平静。 “哼,你告诉我你的姓?” 迟疑半晌,完颜康道:“完颜。” “为什么不是杨?”梅超风郁卒,如果你选了杨,咱们就是同一个国战系统里面的,系统也不会认为你叛变,然后降我两级。 “师父你也认为我贪图富贵,明明是宋人,却仍旧用金国的姓氏,不忠不孝吗?”完颜康垂下眼眸,道:“康儿由父王养大,从小的目标也是让父王娘亲满意,如今知道自己并非父王亲生子,以前所做努力全都白费。可是父王不计前嫌依旧待我如亲儿,我又怎忍心抛下他一个人,然则我亲生父母都因父王的缘故身亡,我亦不能留在王府。所以我答应父王,帮他寻得武穆遗书,之后我就会隐居山林,再不问这金宋之事。” 梅超风见完颜康说话时悲痛神色不容作假,想到他亲生父母新丧,也对他多有同情起来。慢慢放下他的衣领,梅超风回想起刚才听到的一个词,连忙问道:“你是说武穆遗书?” “恩。” “在哪儿?” “父王说在宋室皇宫。”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听完完颜康的话,梅超风立刻转身打开游戏面板,上次触发了【武穆遗书】的任务,系统只提示她完成了三分之一的任务,她又不知道相关的线索,一直为此苦恼着,今天听完颜康提起武穆遗书,必定和任务有关。 翻开面板,梅超风发现,原本【武穆遗书】后面三分之一的任务进度条已经变成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任务应该就是去宋室皇宫找到武穆遗书了。 现在等级倒降,必须要努力做任务赚经验升级。 武穆遗书,她志在必得。 打定主意,梅超风转过身,和颜悦色的看着完颜康道:“为师已经明白你的想法,也支持你的决定。你去寻找武穆遗书,必定凶险万分,这样,师父便和你一块去大宋,顺带着也让你在江湖上历练一番。” 11、所谓出游 除了让完颜康去寻找武穆遗书,完颜洪烈还让欧阳克带着手下的沙通天、彭连虎、梁子翁和灵智上人四人去大宋临安找到武穆遗书。 从王府出发之前,欧阳克曾经要和完颜康一道离开,但是被梅超风严词拒绝了。 不是她自恋,而是梅超风能感觉到欧阳克对她不一般地好奇。虽然欧阳克没有对她做出什么逾越的动作,但是很大部分原因是忌惮她神秘莫测的武功。 这次外出,她觉得还是和自己的便宜徒弟呆在一块安全些。 路上,梅超风掩饰性的把手探进包袱里,实则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几块绿豆糕。梅超风先给完颜康递过去一块,问道:“康儿,等会我们就要到宋国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想你还是把完颜这个姓氏去掉。” 将绿豆糕攥在手里,完颜康道:“我生父姓杨,师父觉得杨康如何?” “也行。”叫惯了完颜康,突然换成杨康梅超风还有些不习惯。 从中都离开进入大宋境内,足足用了半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内,杨康成长了许多,原本他是养尊处优的小王爷,但是现在身边没有仆从相随,还要小心伺候一个师父,短短时间内便成长了许多。打尖住店,衣食住行,无不安排得面面俱到。 “什么味道这么香?”行至路上,梅超风拉住缰绳,将马停下。鼻翼开阖,闻着遥遥传来的食物香气,“我闻闻,有荷叶的香味,还有樱桃,这香味里竟然还夹杂着樱桃的味道。” “师父,香味是从江对面的小屋里传过来的。”杨康抬手指着对面的一户农家小屋说道。 “恩,那我们过去,顺便找主人家买点东西吃。” 等骑马抵达对岸,梅超风和杨康两人将马拴在外面的小木桩上,然后推开篱笆门,问道:“主人家在吗?” “不在不在!”门内立刻有人回应。 然后听到另外一个声音道:“老前辈你又在戏弄人了,我出去看看。” 接着原本紧闭的房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男人。 “郭靖?” “杨康!” 郭靖见到杨康,立刻走过来怒道:“你这个不孝的人,我郭靖没你这个兄弟!” 杨康很诧异,好像他没有认郭靖当做他的兄弟吧,这人,自来熟。看郭靖的神色好像他是天下十恶不赦的坏人一般,杨康道:“抱歉,我也没有把你当做兄弟。” “你……!”郭靖是个老实人,不会说话,被杨康一反驳,只能瞪着眼看着对方,道:“反正你不认杨大叔就是你的不对。” “杨铁心是我的生父,我怎会不认?” “那天你为什么不跟我们走?” 杨康嗤笑一声,道:“我父王对我有养育之恩,我又怎会帮着外人对付他。” “原来是这样,杨兄弟,我错怪你了。”郭靖突然换了副脸色道:“我一直以为你是贪图富贵才留在金国做小王爷,没想到你是考虑到完颜洪烈对你十八年的养育之恩,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谁是你的好兄弟?” “我啊,咱们出生前,我爹爹和杨大叔约定好,若是生了一双儿女就结为夫妻,若都是男儿则结为兄弟。你看,我这儿还有当年爹爹和杨大叔交换的信物,我的匕首上刻的是康,你也一定有把匕首上面刻的是靖字对吧?” 杨康神色莫名的摸出自己随身带着的匕首,翻过刀柄,上面果然刻着一个“靖”字。 那边郭靖又道:“我娘说当初给我们取名字的时候,是要我们切勿忘记靖康之耻,杨兄弟,虽然完颜洪烈对你有养育之恩,但是你还是不要和他在一起了,我们是宋人,金人踏我河山杀我百姓,与我们有不共戴天之仇,你切莫助纣为虐!” 受不了郭靖的如滔滔江水一般不绝的话语,杨康打断道:“郭靖,我的事不劳你费心。” “诶,杨兄弟,你听我说……”这时候,郭靖才发现跟在杨康身边的梅超风,不由叫道:“你怎么也在这儿?” 郭靖对梅超风好感不佳,因为最开始是她答应商量穆姑娘和杨兄弟的婚事,结果事到临头她又说不管,这种人没有信义,不可信。 梅超风可不知道在郭靖眼中,她已经成了一个没有信义的人。不过就算她知道了,估计也是笑笑就过去了,郭靖又不是她什么人,那么在意干嘛? 没有回答郭靖的香味,梅超风闻着从厨房里传来的香味,问道:“赶了一天路也累了,可以请我们进去吃顿便饭吗?” 像是觉得话不对,梅超风又加了句:“我们会付钱的。” 杨康听了想笑,但是想到对面的人是他师父也就忍住了。这一路和师父同行,每日里相处的时间比以往的六年还要多,他亲眼目睹了师父的小性子、吃饭的刁钻、以及一些无伤大雅的怪异习惯。 这也让他明白,自己的师父并不是高高在上清冷孤绝,他们两个之间的距离也不再像他心中所想的那么远那么遥不可及。 “靖哥哥,我才不要把东西给她吃。”突然一个黄衫女子从屋里跑出来,瞪一眼梅超风道。 “为何不给我吃?”梅超风奇道。 “谁叫那天在燕京城门边时她要拆穿我?” 感情黄蓉还在计较梅超风拆穿她故意弄脏欧阳克衣服的事情。 “蓉儿,那天是你不对,是你先闯祸的。”郭靖很不识趣的拆台。 “靖哥哥,”黄蓉跺脚,“反正我不会给她吃的。” “哟哟哟,小姑娘生气啦!”郭靖正想辩解,一道声音从他身后响起,然后只见一道人影快速从他身边划过,直奔对面的梅超风师徒俩。 食物的香气扑鼻而来,梅超风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手里还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乞丐老头,道:“原来七公也在这儿。” 洪七公和梅超风六年前就认识,那时候洪七公可没少从梅超风这里骗吃骗喝。 先将一颗樱桃放在嘴巴里咀嚼一阵,洪七公这才将怀里的绿色荷叶汤往梅超风方向一送,道:“梅丫头也来了!正好,我这儿有好吃的,你也尝点?” 碧绿的清汤中浮着数十颗殷红的樱桃,又飘着七八片粉红色的花瓣,底下衬着嫩笋丁子,红白绿三色辉映,鲜艳夺目,汤中又泛出荷叶的清香。 这一路上梅超风为人师表的高绝形象早已经崩得连渣渣都不剩,是以她也没有在杨康面前装模作样,直接学着洪七公的样子捡起一颗樱桃,放进自己的嘴里,慢慢咀嚼。 “怎么样?”洪七公问道。 “是樱桃的味道,但是好像里面又塞了些东西进去。” “你猜猜。” “我猜不到,估计是放了肉吧!” “什么肉?” “猪肉?” “错!” “牛肉?” “错!” “鸡肉?” “错!”这一个错是黄蓉说的,她走过来,将汤从洪七公的怀里扯出来,瞪一眼梅超风,道:“这里面是斑鸠肉。” 黄蓉本来是想用美食诱惑洪七公,好让他教郭靖武功,没想到现在又来了两个外人捣乱,其中一个还和她有点小纠葛。转转眼珠,黄蓉看向梅超风,狡黠一笑道:“只要你猜出这道汤的名字,我就让你吃我做的饭菜,如何?” “我看起来那么贪食吗?”梅超风不禁反问。 “你看看你的眼睛一直盯着我的汤,还不承认?” “……” 梅超风无语的摸下自己的鼻子,她其实是瞧这汤红红白白,绿绿翠翠很好看罢了。 “怎么猜不出来了吧?”黄蓉得意的笑。 “的确不知道。”梅超风摇头。 “师父,让康儿试试如何?”见梅超风困扰的样子,杨康请命道。 “你能猜得出?”黄蓉轻蔑状。 不理会黄蓉的神色,杨康上前一步,指着红绿白三色的荷叶汤道:“此汤内有樱桃、荷叶、竹笋、斑鸠肉,樱桃代表如花美人,莲花是花中君子,竹解心虚乃是君子,因此荷叶和竹笋代表君子,加上斑鸠,《诗经》有云:‘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因此这道汤或许名字就是‘好逑汤’。” “这次是你碰巧猜到的,不算,我们再来。”没想到汤的名字这么快就被猜出来,黄蓉无赖道,然后从厨房里又端出一道菜,道:“你若是能猜出这道菜,我就真服你了!” “这不就是炙牛肉条吗?”洪七公舀起一勺好逑汤,一边喝一边道。 “七公,错!” “怎么错了?”洪七公取过一边的筷子,叉了一块送进嘴里,“咦,怎么有好几种味道,羊羔坐臀,小猪耳朵,小牛腰子,还有一个,还有一个是……” 黄蓉大笑道:“猜出来就算你本事!” “啊,是獐腿肉加免肉!”洪七公拍腿叫道。 “算你厉害!”夸完洪七公,黄蓉转过头,昂起下巴,似乎是在向杨康挑衅道:“现在该你了,猜猜这道菜的名字。” “我来吧!”拦下杨康,梅超风走到黄蓉的面前,璀然一笑,道:“这道菜的名字是不是叫做‘玉笛谁家听落梅’?” 刚才杨康好逑汤一说,梅超风记忆里有关黄蓉做的菜色名字就一股脑全都蹦了出来,是以现在她神色自若的在黄蓉面前侃侃而谈:“五种不同的肉,混在一起可以有二十五种变化,正好合上五五梅花之数,加上这肉条形似笛子,所以叫‘玉笛谁家听落梅’。” 黄蓉大吃一惊,如果说方才杨康猜中是侥幸,现在梅超风又说对了,这便不是巧合。这两道菜的名字都是她爹爹黄药师命名出来的,旁人无从知晓。看着眼前泰然自若的红衣女人和他身后一派谦恭儒雅少年,黄蓉惊讶的叫了一声,然后问道:“你们认识我爹爹?” “确有过一面之缘。”梅超风颔首道。 “咦?梅丫头,你竟然认识黄老邪?”洪七公闻言亦是一惊。 杨康立刻在脑中搜索此人,就像眼前的洪七公,六年时间里他从来没有见过师父和此人接触。黄老邪,默念着这个名字,杨康暗想,他的师父,似乎有很多秘密他不知道。 至于一边的梅超风,手持玉笛离歌,负手而立,笑望着黄蓉道:“黄姑娘,现在我们猜对了这两道菜的名字,是否可以大饱口福呢?” 12、所谓临安 洪七公嘴里啃着梅超风给他递去的鸡腿,问道,“嗯嗯,还是梅丫头的鸡腿好吃。” “七公,你是说我的做的菜还没这个鸡腿好吃?”黄蓉一听,立刻嘟起嘴,将洪七公面前的三菜两汤全都收走。 洪七公忙把这三菜一汤抢回来,道:“诶,黄丫头,我只是随口说说,你做的菜可比这鸡腿好吃多了。” “算你识相,吃吧!” 洪七公吃到中途,抬起头,问道:“梅丫头,这次到中原,准备做什么?” 梅超风停下筷箸,道:“我要去临安。” “终于回家了?”梅超风告诉过洪七公她是临安人的事,所以洪七公有此一问。 “也算是。”舀出一勺好逑汤,梅超风放进杨康的碗里,戏谑道:“康儿在如此美食面前也能失神,是否黄姑娘做的饭菜不能入口?” “我做的菜不好吃?”黄蓉听罢立刻柳眉倒竖,反风道:“哼,难怪了,他是金国小王爷,从小山珍海味大鱼大肉,什么没有吃过,当然瞧不上我这点手艺咯。” “蓉儿!”郭靖拉过黄蓉的袖子,“杨康是我兄弟,你不能这么说他。” “是兄弟重要还是我重要?” 郭靖沉默,看一会杨康再看一会黄蓉,道:“你们两个都重要。” “傻瓜!” 看着郭靖黄蓉的小女儿情态,洪七公直接端过一盘菜跳到房梁上慢慢吃,他老了一看见年轻人打情骂俏骨头就麻了。洪七公一走,与郭靖黄蓉相对而坐的梅超风和杨康就尴尬了,对面的两人旁若无人的秀恩爱,他们能忽视吗? 一时间,两人各怀心思,南辕北辙。 梅超风想到自己好几年前在现实里谈了个男朋友,她妈相亲认识的,有房有车有才有貌,新时代的四有青年,对她也不错,虽然感情不深厚,但是两个人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惜她玩个游戏挂了,直接以精神体穿越到射雕这本书里来了。所以到现在她还是个单身,真是成剩斗士了。 杨康则是想到刚才洪七公的话,原来他的师父是临安人,也就是宋人,难怪当初会对自己仍旧姓完颜如此生气。看着对面郭靖黄蓉的亲密姿态,杨康想,什么时候他与师父……或者他能不再唤她师父而是一声……杨康抬眼朝梅超风看去,眼神渴盼,却在四目相对时迅速移开。他真是混账,怎能忘记师徒之名,而对师父有非分之想。 可是心有所思,日夜念之,如何能忘? 吃完饭,洪七公从房梁上下来,摸摸自己的肚子,已经胀了个浑圆,他道:“吃得好饱!” “当然咯,我做的菜可是人间美味,便宜七公你了。” “嘿嘿,你当我不知道啊,黄丫头,你给七公做这么多菜孝敬我,还不是为了想从我这儿骗的去一招两式!” 被洪七公拆穿心事,黄蓉不气不恼,道:“那七公,你是教还是不教?” “教,当然教!”洪七公道:“吃了你这么多好东西,不教我也不好意思,走走,我们到外面去。” “好,靖哥哥快走!”黄蓉立刻拉起郭靖往外走,中途又停下脚步,警告梅超风和杨康道:“七公要教靖哥哥武功,你们不准出来偷看。” “黄丫头,你不用去警告梅丫头,这丫头要是想学我的功夫,六年前就学了,何必等到现在。而且我看她身边那个小徒弟,武功不俗,可比你的这个靖哥哥好多了。” “七公,不准你说靖哥哥!” “哈哈,小丫头生气了?” 等洪七公一干人离开后,杨康对梅超风道:“师父,这位姑娘的态度好生嚣张。” “她是东邪黄药师的女儿,调皮刁钻,你可要小心,惹了她不要紧,要是她后面那个爱女如命的黄药师来了,以你的武功,远不是对手。” “黄药师,黄老邪,师父,你是怎么认识黄老邪的?”这个问题,杨康一直想要知道。 “你还记得六年前王府里,为师和一人以音律相斗的事情吗?” “是他,他是师父的仇家?” “当日黑风双煞里的铁尸梅超风被为师所杀,黄药师是她的师父,自然想来教训为师一顿,奈何为师的武功彼时和他不相上下,他便走了。” 杨康想到六年前王府里的笛箫二音,箫声呜咽、笛声悠扬,明明是世间少有的天籁之音却暗含内力惑人心智。若非他们的重点不在攻击王府众人,恐怕当时活下来的没有几人。 想到黄药师如此厉害,杨康心里越发坚定,日后要勤加习武,达到能和师父比肩的高度。不管是何人想要找师父的麻烦,都要先打败了他才行。 给洪七公留下六王府厨子秘制的鸡腿,梅超风和杨康便策马往临安赶去。 临安城内,繁华无比。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五丈宽的大道上车水马龙,道路两旁商人小贩吆喝不停,有卖水果蔬菜的,有吆喝着包子馒头的,有卖着胭脂水粉的,有挂着手绢绢花来往兜售的,更有人群围着观看戏班子杂耍的。 此时,梅超风一袭红衣张扬,杨康锦衣玉带身子潇洒,吸引了路上众人的目光,好一对金童玉女,只是这女子面容冷肃了些,男子神色谦恭了些,众人不解,继而疑惑顿解,原来那女子是个河东狮,那男子是个妻管严。 只见一乞丐从斜刺里窜出来,从红衣女子身边穿过,然后被红衣女子捏住了手腕,乞丐手里赫然是一个绣着牡丹图案的荷包。 梅超风抓住小偷后,道:“丐帮的弟子也成小偷了?” “你放开我,放开我!”小乞丐不断挣扎道。 将荷包拿回来,梅超风看着上面乌漆抹黑的手印,她不过是做做样子在身上挂个荷包,这样也会招贼? “算了,你走吧!”放开小乞丐的手,梅超风道。 等小乞丐走远,梅超风打开荷包一看,里面全部是石头,银子全部被换成了石头。 “可恶的小贼,师父,我去把他抓回来。”杨康见状道。 说罢,锦衣如电,朝小乞丐远去的方向追去。 “哇!高手!” “跑得真快!” “武林高手要抓小毛贼了!” “我押一两银子能抓到小毛贼!” “我押一两抓不到!” “算我一份,抓得到!” “抓不到!” …… 梅超风斜过一眼看到一边正在开庄聚赌的百姓,心道:这就是民风淳朴的临安百姓,也是群唯恐天下不乱的主。 “我押十两,抓不到。”梅超风也从背包里拿出十两银子,押在一边的台子上。 “……”庄家有些错愕的看着梅超风,道:“姑娘,你真的要押?” “没错。” “好,买定离手。现在那位公子抓得到小贼的赔率是一赔三,大家快来下注啊!” 于是人群中,更多的人跑来下注,还有押一文钱的。 一刻钟后,杨康空手而归。 “师父,我没有抓到那个小贼。” “没事,我们现在赚的钱已经比刚才被偷掉的银子更多。”梅超风从庄家手里拿过自己的本金和彩头,道。 “师父,你竟然赌博!”杨康诧异道。 “大赌伤身,小赌怡情。”梅超风将银子放进开始绣着牡丹的荷包里道:“原本想,你若是寻到了那个小乞丐,这十两银子就当打水漂了;你若是寻不到小乞丐,我们也可以从这里把钱给赚回来。” 杨康点头,继而道:“师父,那个小乞丐是丐帮的。” “七公手下的弟子?” “应该是下面一个分堂口的弟子,我见他跑到丐帮分堂里面,那里到处都是穿着破烂的乞丐,小家伙溜进去就不见了。” “看来七公得好好管教他手下的弟子了,净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梅超风道。 “师父和洪七公很熟?” “七公每年都会跑到王府的厨房里偷吃的,你说能不熟?” 一边说着,梅超风和杨康便上了酒楼的雅间,听小二报了菜名,说了些临安最近发生的大事,梅超风随便点了几个小菜就让小二下去了。梅超风原本想和杨康商量一下寻找武穆遗书的事情,忽闻外面吵吵嚷嚷,好不热闹,不由侧耳倾听。 只听见下面有一老人道:“我出一下联,轻捞小月作宫灯,谁能对出绝美上联,今日便可免费在同福酒楼里吃上一顿。” 原来这人是同福酒楼的掌柜,因为酷爱对对子,每日里都会在酒楼里以对会友,得到他的认可后就可以在同福酒楼里吃上一顿,不论多少人不论多少菜。 立刻就有人对道:“淡忘闲愁如逝水,轻捞小月作宫灯。先生您看如何?” 老人抚须不语。 又有一人接道:“错把文盲当状元,轻捞小月作宫灯。掌柜的,这句如何?” 老人怒目:“俗俗俗,俗不可耐!” 立刻就将刚才对对子的人给请了出去。 老人又道:“可有人能对上一对?” 这时候,一位文士打扮的中年人走了出来,三十来岁的年纪,白面有须,身穿锦带玉莽袍子,边角绣上金边,腰上挂着翡翠麒麟纹饰玉牌,贵气非凡。只见他缓步走到老者面前,姿态优雅,尽显文士风流。 他道:“尽买青山描翠黛,轻捞小月作宫灯。” 老人闻言,眼睛立刻睁开,带着惊喜之色看着眼前的文士,道:“果然好对,尽买青山描翠黛,大气,轻捞小月作宫灯,婉约,大气对婉约,不失为佳对。这位先生,今日这顿饭老夫请了。不知可否再与我对上一对?” 文士身边的随从立刻道:“官……我家老爷能与你对上一对就算是你的荣幸,兀那老儿休得寸进尺!” “无妨。”文士倒是不慌不忙,道:“老先生,请说。” 言语动作之间,十分贵气。老人不由多看了这位文士几眼,心想这人必定来头不小,但又不想放过一个和人对对子的机会,思量一下,道:“我这儿还有几联,和先生切磋切磋。”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英雄,问楼外青山,山外白云,何处是唐宫汉阙?”这一对引用了苏轼的《念奴娇》,虽不似苏轼那般忧国忧民,却别有一番缅怀之意。 只见那文士皱眉思量一会,才道:“小苑西回莺唤起,一庭佳丽,看池边绿树,树边红雨,此间有舜日尧天。” 下对前半阙看似小儿女情态,可结尾却是大气磅礴。老人闻言又是一喜,和这文士对了几对,皆是平仄相合、语境相通。末了,老人咬咬牙,道:“我前些日子得了一对,不知先生敢对否?” “老者请讲。” “气吞山河,驾风北指,壮哉!”文士闻言,脸色立刻一变。 堂内的人初时听闻也是一愣,继而一个个热血愤慨起来,这上联所指之人分明是指岳飞岳将军,当年岳飞将军挥兵北上,本可以直捣黄龙收复河山,哪里料到奸臣秦桧撺掇皇帝发出十二道金牌将岳将军召回临安。事后,岳将军身死,宋军大败于金兵。此乃国恨名耻,难怪酒楼掌柜刚才问这位文士敢不敢对。 “先生不敢对?”老者问道。 文士面色不渝,道:“岳将军岂是能随便谈论的。” 那意思似乎不愿对着下联。 杨康在上面看着,奇怪道:“师父,那文士为何不敢对?” “呵呵,我估计他是皇室中人,当年岳飞身死就是皇室听信小人谗言做出来的荒唐事,他应该不会对来落下自己的面子。” “康儿以前在金国长大,自然知道岳飞大败我金国将军巫术元帅的事,敬重他是英雄,没想到宋国竟无人敢谈论他的事。” “天子之威余存,不容百姓妄论罢了。他们不知道越是禁止,越是闹腾的厉害。”梅超风端起一杯白水饮下,细细思量了番,从背包里掏出小喇叭,她试着看广播用的小喇叭能不能用。 “精忠报国,壮志未酬,命矣!可怜英雄如斯,下场凄凉……”大堂之内突然响起一道女声,似幽怨似似彷徨,仿佛也在为岳飞将军的不公平遭遇感到悲哀。 梅超风没有想到小喇叭竟然可以用,而且这声音好像就响在自己耳边一样,看底下众人的表现亦是如此,数数背包里还有一百格小喇叭,梅超风觉得当初自己花钱买装备买喇叭不亏。 老人闻言一惊,因为小喇叭传出去的声音就好像在自己耳边响起一般,老者环顾四周,问道:“敢问是哪位小姐对出了这幅对子,还请一见。” “噗——”梅超风一口水还没咽下立刻吐了出来。 小姐?竟然称呼她小姐。 拿抹布将狼藉的桌子收拾干净,梅超风让杨康把包间的门打开,请那位老人进来。 除了老人,刚才的那位文士也面色不善的跟了进来,不过在见到梅超风的一瞬,眼神立刻变化起来,久久看着梅超风的脸庞不能移开目光。梅超风被人打量也不在意,自顾喝着白水。倒是杨康一边见状,立刻挡在两人中间,手中握剑的拳头有越发紧地趋势。 “小姐果然好文采,而且好胆量。朝廷颁布法令,禁止百姓妄论前朝岳将军,唯有小姐敢对出老身这一上联。”老人进门后坐下,也不多说直接夸赞道。 “岳飞将军为国为民,只可惜国君昏庸,让他枉送了性命。”梅超风适时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当初去河南岳飞庙的时候,梅超风还狠狠的扇了一掌给秦桧的石像,结果不幸被当地的执法人员抓住,还被罚了一百块钱,理由是损坏国家文物,天知道她只是扇了一耳刮子。 “徽宗是受奸臣蒙蔽,若换成当今圣上,贤明圣德,一定不会有这种事发生。”那位文士看着梅超风道,眼神中似有一丝兴趣。 “是吗?”梅超风猜到这个人是皇室中人,对他推崇当今皇帝赵扩的话语不感兴趣,她看这位老人年岁较大,在临安城内也有些地位的样子,假装不经意叹息道:“我十分敬重岳飞将军,听说他在狱中写了《菩萨蛮》、《丑奴儿》、《贺圣朝》、《齐天乐》几首词,可惜无缘一见。” “是啊,”老人也是如此感叹,“听说岳将军的遗物被送到皇宫内库收藏起来了,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哪里有幸一观。” “哦,竟然是藏在内库里,那不是只有官家才可以看?” “没错。” 和老人闲聊了会,老人便因为有事先行离开。倒是方才的文士,一直坐在梅超风的对面,望着她出神。梅超风一笑,问道:“这位先生,为何还不离开?” 那文士道:“我听闻小姐十分喜爱岳飞,他的几首词我可以带小姐一观。” “先生是皇室中人?” “正是。” “我也只是想看看,先生不必在意。我和康儿还有事先行离开,先生告辞。”语罢,梅超风和杨康一起下了楼,离开同福酒楼。 等走远了,杨康才道:“师父,刚才那人对你不怀好意。”那人的眼神像是见到猎物的鹰犬,他看了十分不喜,直想用手中的承影剑将对方一剑挑到天边去。 见杨康眼神不善,梅超风道:“那人身份不简单,康儿切勿冲动。” “康儿知道。” “而且,”梅超风又道,“你难道没有发现,咱们走的时候没有付饭钱吗?这顿饭算是那文士请我们的。”他们总共点了七八个小菜,虽然不是什么名菜,但是也价值不菲。 接过小二牵来的白龙马,梅超风翻身上马,道:“康儿,今晚上咱们就去皇宫。” 杨康却有些顾虑:“宋室皇宫守卫森严,如此贸然前往,恐怕不妥。” “这倒不必担心,”梅超风一笑道,“师父身上有迷香,到时候把内库的人全迷昏了就是!” 小剧场: 杨康和梅超风从中都出发,行至临安郊外。 梅超风拿出离歌,没有使用技能,也没有使用曲谱,径直放于唇边吹起。 杨康知道自己师父笛音清雅,乃世间少有的音律天才,所以没有防备—— “#%&#¥%#¥” 尖锐刺耳的笛音划过耳膜,杨康顿时倒在地上,只觉有一把利剑穿过了他的耳膜,折磨着他脆弱的听觉。 只见林中飞鸟皆被惊起,山中走兽呜呼哀绝,天上飞鸟无一不胆魄心惊掉落下来,真是惨绝人寰、人兽共愤! 接收到杨康以及林中鸟兽谴责的目光,梅超风淡然的将玉笛放下,挽袖而立,黑发如丝飘扬,身姿高绝孤傲,那一瞬,她仿若九天仙子,飘渺难寻。 其实,梅超风心中泪流:看,吓到康儿和林间的飞禽走兽了吧!让你不用技能,让你不用曲谱,让你丫不会吹笛子还显摆的去吹笛子! 13、所谓震惊 正所谓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梅超风当然不会去杀人放火,她要去皇宫内库盗宝。 让杨康换上夜行衣后,梅超风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条蒙面巾给杨康戴上,这条蒙面巾可以加成玩家50%的气血,杨康同学很金贵,气血只有她的一半还差2000,所以要重点保护。 杨康任梅超风给他戴上蒙面巾,虽然很奇怪梅超风身上总是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但他没有问,他相信等师父觉得自己可以信任的时候一定会告诉他。 不过,他有一个疑问。 “师父,你为什么不穿夜行衣?”红色,会很显眼吧。 梅超风挑眉,道:“这件衣服名为绯红冰蚕衣,刀砍不破剑划不伤,为师穿在身上,没有人能伤到我。” 杨康在王府时,一直见梅超风穿着这件红衣,虽然风华绝代,但是他心中却很奇怪,以前敬畏梅超风他不敢问,现在日日和梅超风相对,明白她并非自己想象中那般清冷,于是鼓起勇气他问道:“师父,为什么我见你一直穿着这件红衣未曾换洗过?” 因为它是防御高达4000花了我五万块才买到的永不破损永远不用洗的极品装备啊! 忍住咆哮,梅超风道:“每天我都有洗,然后用内力烘干。” (吹牛不打草稿) 杨康皱起眉:“师父,您不用如此节约。” —— 皇宫大内高手如云,但任他修为有多深,一包迷药下去,全都给撂翻在地。一脚踢踢横躺在地上的侍卫,没反应。 梅超风果断挥手,道:“这里的侍卫都已经昏迷了,走。” 然后两人脚底生风,快步往内库里走去。 宋室皇宫内库,奇珍异宝堆积。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黄澄澄的金条,墙壁上挂着夜明珠璀璨生辉,东海的硕大珍珠放在玉质锦盒里更显白皙光泽,还有无数名人山水字画,各类武器兵谱,种类繁多,看得人眼花缭乱。 打开游戏面板,梅超风注意到任务内容依旧是进行中。 完颜洪烈告诉过杨康,说武穆遗书藏在岳飞狱中所写的《菩萨蛮》、《丑奴儿》、《贺圣朝》、《齐天乐》四首词内,现今之计,只有先找到这四首词。 “师父,岳飞的词!”杨康捧着一摞绢帛走到梅超风的身边,然后慢慢打开。 绢帛上血迹斑斑,干涸成朱褐色,可以想象岳飞当时在牢狱里并没有找到纸笔,只能撕裂自己身上的衣裳,然后咬破手指忍痛在绢帛上写下最后的词句。可是不对,若是武穆遗书在这些绢帛上,怎么会是几首简单的词呢? 接过杨康递来的绢帛,梅超风反复思量,突然她感觉有一匹绢帛有些特殊,它比其他的都要厚,将这匹绢帛挑出来,梅超风手指摩挲着,是了,第一个发现绢帛的人必然怀着尊崇的敬意绝不会撕开岳飞的绢帛来看,然后后面的人也没有时间去仔细察看,直接将它们进贡到了皇宫。 用力将其撕开,只见一匹白色的绸子从里面掉落出来,白的布,红的血。 有一种凄艳绝然的美。 伸手抓住白布,梅超风心头狂喜。 系统:获得武穆遗书手写稿,完成任务【武穆遗书】,获得经验无,银两无,声望无,奖励仙器通天眼,与玩家梅超风绑定,不可交易不可掉落。 没经验?没银两?没声望? ……依旧是那句老话,什么破系统! 还有通天眼,什么东西? 察看通天眼。 通天眼:仙器,装备于视网膜上,不消耗内力,可于夜间视物,可感知方圆百里之内生命体,玩家梅超风是否立刻装备? 选择装备,梅超风只感觉到眼睛一瞬间黑暗,然后周围的一切犹如白昼清晰起来。 她可以感觉到外面倒地的侍卫沉睡不起,东边正有一群人往内库赶来,这群人脚步虚浮,显然没有多少武功。于此同时,皇宫外正有一队人马飞奔而来,来势如洪,是武林高手。 拉过杨康,梅超风将他往上一送,然后两个人同隐藏在房梁之上,身子紧贴。 杨康不清楚为什么师父会将他带到房梁上,只觉一阵馨香扑鼻,似暗香盈袖,遐思无限,他不由抓住红衣一角低喃:“师父……” “别出声,有人来了。” 梅超风低语道,隔得极近,杨康都能感觉到耳畔呼吸而来的温热鼻息。 先是发现内库外侍卫全都昏迷之后的慌乱,接着内库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队侍卫率先冲了进来,没有发现异样之后才往旁边退去,这一群人中的正主进来了。 “官家,小心。”类似尖细女生但又有些粗犷的声音传来,看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大内太监了。 梅超风往下探过一眼,看着那个太监三十来岁的年纪,不像电视剧里形容的那般奸佞,而是有些青竹文雅书生气息,可惜是个太监。 随着太监声音走进来的人被称为官家,想必就是皇帝赵扩。 梅超风先是看着绣有五爪金龙的靴子踏进屋内,然后是明黄色金边镶嵌的袍子,玉莽带,缀满珍珠的头饰,和一张十分熟悉的文士脸。 梅超风没有想到,赵扩竟然就是白天他们在同福酒楼里遇见的那个文士。 只听见赵扩说:“你们将岳飞将军的那四首词找出来。” 地上还散落着岳飞的血书绢帛,很快就被呈到赵扩的面前,赵扩将绢帛拿在手里,发现被梅超风撕裂开的口子,低声道:“还有人在打这些词的主意,会是他吗?” 就在赵扩低吟这会,门外突然冲进来一群人,他们将侍卫点住穴道,然后其中一人手持玄铁墨扇比在赵扩的脖子上。 “欧阳克,你把那武穆遗书抢过来就是,磨磨蹭蹭做什么?”灵智上人在一边不耐烦道。 这一群人,正是在燕京和梅超风分成两路行走的欧阳克一干人等,此刻欧阳克挟持着赵扩,沙通天、彭连虎、梁子翁和灵智上人四人在外面望风。(这四个人又来了) “不急。”点住赵扩的穴道,欧阳克折扇轻移,将绢帛从赵扩手中挑过,仔细看了一眼上面干涸的血迹,欧阳克问道:“这位便是宋朝的皇帝吧,我等受人所托前来取回武穆遗书,可否请你将武穆遗书交出来?” 说话的同时,欧阳克手里的玄铁墨扇往前一送,在赵扩的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痕。 欧阳克也没有想到会在内库里遇到宋朝皇帝,他们打听到武穆遗书很有可能藏在皇宫内库,便趁着夜色赶到皇宫,来的路上发现皇宫里侍卫都中了迷香昏倒在地,不知道是哪位高手也在夜探皇宫,给他们做了嫁衣,行了方便。 “怎么,说还是不说? 赵扩不愧是天子,即便是被挟持也面不改色道:“朕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武穆遗书。” “那这绢帛上的裂痕又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 “看来,宋国的皇帝没明白我的意思,今日你若是不说,休怪我手下不留情。”欧阳克说完,手中玄铁墨扇又往前送了一分。 系统:触发任务【精忠报国】,任务内容:保护宋朝国主赵扩,玩家梅超风是否接受任务,60秒后自动视为接受。 这时候也有任务?梅超风在房梁上手一抽,直接点了接受。然后从房梁上飘乎乎的飞下来,手中秋水剑毫不犹豫比在欧阳克的脖子上,寒光冷影,剑影萧萧。 欧阳克倒是不慌不忙,道:“原来是梅师父,不过你的剑似乎不该对着我。” “你不能杀他。” 赵扩认出了梅超风,双目发出一道喜悦的光芒,他道:“原来这位小姐你竟然是来保护我的!” 小姐,又是小姐,叫我一声姑娘你会死啊! 梅超风扭过头,不去看赵扩一脸惊喜的表情,她对欧阳克说:“你要么放了他,要么成为我的剑下亡魂。” “梅师父为何要帮宋朝皇帝?你和小王爷来宋国难道不是为了寻找武穆遗书,梅师父现在这么做是想叛变吗,莫要忘了,小王爷还在你的身后。” 差点忘了这一茬,梅超风眨眨眼,她立刻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理由:“我是临安人,也是大宋的子民,我不能让你们杀了赵扩。” “没想到梅师父如此精忠报国,”欧阳克缓缓放下手中玄铁墨扇道:“克已经放了宋国皇帝,不知梅师父?” 收回剑,梅超风道:“你们走吧。” 沙通天、彭连虎、梁子翁、灵智上人四人都知道梅超风的实力,得令后立刻往外窜去,倒是欧阳克浅笑着,优雅转身离开。 系统:成功保护宋朝国主赵扩,完成任务【精忠报国】,奖励银两5000。 是不该对这破系统抱太高的期待…… 先将赵扩打晕,梅超风转身看到正一脸震惊看着她的杨康,道:“你怎么了?” “师父,小心!”杨康突然冲过来,抱住梅超风,然后身子一转,梅超风立刻看到一条花斑斓蛇朝着自己而来,现在杨康挡在她的身前,花斑斓蛇第一个咬上的人定是杨康。蛇移动过来的速度很快,梅超风想也没想直接伸手抓住花斑斓蛇,小蛇被抓张口就在梅超风手腕上咬下。 系统:玩家梅超风已中毒,陷入虚弱状态,气血以200每分钟下降,请及时解毒。 梅超风暗叹,还好她的血够多,200的速度她还可以坚持半个小时,陷入虚弱状态,现在她全身无力,只能由身旁的杨康扶着。看向正一脸得意走过来的欧阳克,梅超风厉声道:“卑鄙!” “这和刚才梅师父暗处偷袭没有差别。”欧阳克走近,脸上依旧带着浅浅笑意,他注视着梅超风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小王爷愿意为梅师父以身挡蛇,而梅师父也愿意为小王爷徒手抓蛇,你们两真是师徒情深啊!只可惜了这么美丽的一个女人,就要在此香消玉殒。” “欧阳克,快把解药拿来。”杨康手持承影剑,命令道。 “小王爷,我们这次的目的是武穆遗书,若是梅师父将武穆遗书交出来,我自然会给她解毒。” “你怎么知道武穆遗书在我手里?” “很简单,绢帛上的裂口很新,说明里面藏的东西刚被人取走,然后这间屋子里只有梅师父、小王爷、宋国皇帝和我们会对武穆遗书感兴趣,宋国皇帝不知道武穆遗书的下落,小王爷又对你言听计从,你说这武穆遗书不在你手里又会在哪里?” 杨康扶着梅超风,不悦的皱起眉,道:“武穆遗书在师父手里,我自会将它带回去给父王。” “不,小王爷你错了。”欧阳克道:“梅师父刚才救下宋朝皇帝,自称是大宋子民,她会将武穆遗书交给金国的王爷,让金国去侵略宋国,小王爷说笑了。” 杨康一顿,低垂着眼看不清神色,良久他才说道:“我相信师父。” 这句话不仅仅是跟欧阳克说的,也是他要自己相信的。 梅超风让杨康拖着欧阳克,她自己则是在有一百五十个储物格的背包里翻找着,她刚玩游戏时系统新手礼包送的九转还魂丸在哪儿? 背包里挨个翻了个遍,梅超风终于在最后一格里找到九转还魂丸。 立刻取出,服下。 系统:玩家梅超风服下九转还魂丸解除一切负面状态。 伸手推开杨康,梅超风站直身子,直接装备起秋水剑,长剑直指欧阳克,道:“你可能不会想到我的毒已经解了吧?” “怎么可能?”欧阳克惊讶道,“这蛇可是无药可解的。” “原来你一早就在蒙我,如果我交出武穆遗书,一样没有解药一样得死。”梅超风讽道。 与梅超风对峙,欧阳克合上手中玄铁墨扇,脚步外移虚点,面色渐渐严肃起来:“看来和梅师父一战是在所难免了。” “有刺客,护驾!” “护驾!” “有刺客!” 这时候外面由远及近渐渐传来侍卫们的吼声,皇宫里灯火通明,侍卫们全部都往内库的方向赶来救驾,力图斩杀夜闯皇宫的刺客。 “看来克命不该绝。”欧阳克嘴里轻忽一声,然后数条翠绿小蛇朝梅超风和杨康两人涌来,梅超风手中秋水剑一扬立刻将毒蛇斩成两段,抬头再看欧阳克已经趁着这个机会跑了。 眼见皇宫的侍卫越来越近,梅超风拉起杨康的手,“走!” 出了皇宫,杨康取下蒙面巾,沉默不语。 梅超风停下脚步,问:“康儿,你在想什么?” 杨康抬起头,看着梅超风,欲言又止。 梅超风看着杨康,不明白杨康为什么会如此沉默,她本来就是个火爆脾气,你不理她难道还指望她死缠着来问。她不由冷哼道:“我没兴趣和你在这里打哑谜。” “不,师父!”杨康突然抓住梅超风的衣摆,急道:“康儿只是奇怪,为何,为何,你的秋水剑会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 梅超风犹疑的看着杨康,她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和他说实话。好比突然有个人站在她面前说自己是从两千年后的游戏里穿越而来,这种事,说出去也没人信吧?可是这个徒弟,自己教了六年,他对自己也很孝顺,对她言听计从,从来没有忤逆过她…… 想想,梅超风还是决定告诉杨康一些真相,只见秋水剑突然出现在她的手里,手持秋水剑,梅超风靠近杨康道:“这个世界总是会有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我就是其中一个。我身负异能,在我的身上有一个可以移动的空间,我的剑、我的玉笛、我的食物、我的所有东西都可以装在这个空间里。” 说罢,梅超风将背包里的东西全部取了出来,足以淹到人腰身高的金条、通体白皙没有杂毛的白龙马、秋水剑、离歌、鸡腿、绿豆糕、红豆糕、沙琪玛…… 每拿出一样东西,杨康的眼睛就会睁大一分,等东西全部拿出来后,杨康的眼睛已经睁得不能再睁了。 觉得自己造成的惊讶太大,梅超风将所有东西收回背包,道:“康儿,如果你觉得这样的师父怪力乱神,认为师父是怪物,可以离开,师父绝不阻拦。” 杨康沉默着,梅超风心里的一丝期盼也悄然消失,这就是她的便宜徒弟。 偏过头苦笑两声,梅超风沿着和来时相反的方向离开。 “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师徒缘尽,后会无期。” 然,没走两步,突然被人抓住袖袍一角,只听见身后少年声音朗朗传来:“康儿不会去管师父有何种异能,师父永远是师父,康儿只愿能常伴师父左右不相离。” 不负她教了六年的天山剑法呀!梅超风心中感动非常,但仍面色不改道:“为师即将远游,归期不定。” “那康儿愿意和师父在一起游览天下风光,走遍三山五岳。” 梅超风心中微微一动,她看着眼前的少年郎,已不是初见面时那个疑似面瘫的小正太,他已经长成了丰神俊朗的少年,举手投足之间稳重自持。 谁家少年好儿郎,风华正茂世无双。 14、所谓小孩 “哇哇哇——!” 小孩嘹亮的哭声响彻山间,惊奇林间飞鸟无数,呱呱乱叫。梅超风急忙勒住马,马蹄上扬,嘶鸣一声,似乎也在和山间小孩啼哭相呼应。 “怎么会有小孩子的哭声?” “好像是从西边的林子传来的。” 早晨的树林里大雾弥漫,不辨方向,梅超风和杨康只能循着声音,向西而行。大概过了半刻钟的时间,两人来到一处百花盛开的地界。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红花绿叶,鲜艳招摇,间或有零星寥落的其他花色穿插其中。而在这一大片花丛中,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正在嚎啕大哭,哭声不止。 梅超风往前一步,花丛中立刻冲出来一只金棕色小兽,张口就朝梅超风咬来。急忙避开,梅超风看着自己的手,上面被小兽的爪子划到,留下三道红痕。 好快的速度,梅超风心想。 下一刻,受伤的手已经被人握住,只见杨康掏出金疮药敷在伤口上,然后在里衣上撕下一块布,给梅超风包扎上,满脸担道:“师父,你没事吧?” 梅超风自上次从皇宫出来后,就不再将杨康当做小孩子对待,此刻少年温热的手心握住了她,她只觉得激动非常,一个美少年在关心她!虽然心里咆哮不止,但是梅超风脸不改色的抽回手,将手上松散的布条用嘴打上个蝴蝶结。 等打好结之后,梅超风才想起,这布条是杨康的里衣撕下来的,她用嘴去打结,丢脸丢大发了。装作不经意往杨康的方向看过去一眼,还好,杨康没有往那个方向想,只是见她望过来时急忙道:“师父,康儿只是见你手上心里急切,不是故意要冒犯你的。” ……看来是自己多想了。 梅超风摆摆手,指着花丛中的小孩说:“这个小孩子被丢在这里,身边又有灵兽相随,不简单不简单。” 若非这里是射雕纯武侠世界,她差点就以为自己遇到了天材地宝,并有灵兽守护。 花丛里的小孩见到刚才金棕色小兽将我划伤之后竟然摇摇摆摆的站起来,朝着杨康走过去,嘴里依依呀呀的说着些听不明白的话,(要是能听懂就玩大发了) 金棕色小兽一直守护在小孩的身边,跟着小孩的移动而移动,见小孩准备爬到杨康怀里时,立刻对杨康龇牙咧嘴,发出“呼呼”的警告声。 “看来这小孩很喜欢你,然后他身边的金棕色小兽非常讨厌你。”梅超风总结道,其实近距离观察,梅超风可以肯定这只金棕色小兽就是传说中的小熊猫,它的皮毛并不是全是金棕色,在眼睛和耳朵边缘有白色斑纹,毛茸茸的尾巴左右乱晃。 小熊猫是食肉动物,但是无毒。 “师父,现在怎么办?”小孩爬到了杨康身上,揪着他耳后垂下的一缕头发玩得不亦乐乎。 “你先抱着。”梅超风走过去,注视着小孩粉雕玉琢的脸,吹弹可破的皮肤,黑珍珠般得眼睛,像小扇子一般扑闪扑闪的睫毛,真的是好可爱。梅超风伸出一根手指,在小孩的脸上戳一下,那里的皮肤立刻凹陷下去,等梅超风手指离开,立刻反弹起来。 弹弹弹弹……梅超风玩得不亦乐乎。 然后,小孩“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小熊猫见小孩哭出声来,立刻跳起来朝梅超风攻击过来。 “师父!” 杨康立刻担忧的提醒道,显然他的担心是多余的,下一秒梅超风已经捏着小熊猫颈项后面的皮毛把它提了起来。小熊猫在师父的手里使劲挣扎,作势欲咬,但是被师父几个爆栗砸下去竟然异常的安静下来。 “唔,这个小孩到底是谁家的?”梅超风看着小孩,疑问道。突然出现在深山老林里的小孩,身边没有其他人只有一只小熊猫,实在可疑。 小孩好像知道梅超风疑惑似的,依依呀呀的从杨康身上往外探,意思好像要梅超风抱一样。梅超风狐疑的伸出手,然后小孩就着梅超风的手攀岩到对方身上,肉嘟嘟的手指往花丛后面的石洞一指。 “你是让我们去那个石洞里面?” 小孩合起手拍掌,然后张嘴笑起来,粉嫩嫩的嘴唇里面一望无垠,当真是无齿之徒。 一手提着小熊猫,一手抱着小孩,梅超风怎么看怎么怪异,直接将小孩放到杨康身上,她自己提着小熊猫走进石洞之内。 符合武侠小说的规律,石洞之内总是别有洞天。 遍地的刀枪剑戟,军人用的铠甲,还有大宋图章的旗帜,显然有一位大宋官兵曾在这里生活。越往里走,小孩脸上的表情越欢愉。到了最里面,梅超风看见一个女人伏在石床之上,小孩见到立刻从杨康的怀里探出头,手往那个女人的方向探去。 杨康把小孩抱到女人的身边,但是走近之后他闻道一股尸臭味道,以手探往女人的鼻翼,毫无呼吸。立刻抱着小孩后退,杨康道:“师父,这个女人死了。” 梅超风也很诧异,她没有想到居住在这里的女人竟然已经死了,是了,如果她没有死,也不会将这个小孩丢在外面的花丛里。看着杨康手里抱着的小孩,梅超风自言自语道:“难道你是这个女人的孩子?” 小孩看自己不能靠近那个女人,又是哇哇大哭,杨康无奈,只能化身奶爸,轻哄着小孩,不消片刻,小孩便在杨康的怀里睡着了。 “师父,现在该怎么办?” “把那个女人埋了吧!” 将女人安葬在石洞外的花丛中,梅超风又给她立了一个墓碑,用秋水剑在上面刻道:无名氏之墓。(秋水剑会哭的) 这时候,原本从梅超风手里跑掉的小熊猫忽然从山洞里钻出来,嘴里叼着一个黄色的物体,来到梅超风面前,它将纸张吐在地上,然后后退半步。汪汪大眼看着梅超风,好不可爱。从小熊猫的萌杀动作中回过神,梅超风捡起地上的东西,发现这是一封信。 将信拆开,梅超风大致浏览一遍,然后目瞪口呆。信上只有寥寥数行字,大概意思是这个孩子是少林悟心之子,请有缘人将他送到少林。 系统:触发任务【千里寻亲】,任务内容:护送韩丹彤前往少林寻到生父悟心,玩家梅超风是否接受任务,60秒后自动视为接受。 嘴角抽搐,看着在杨康怀里睡得安稳如同小天使一般的小孩,梅超风心里低喃道:“原来还想着捡个小孩回去玩的,现在玩不成了。” 将信给杨康看了,两人商议着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就将这个小孩送到少林。虽然小孩的生父是个和尚,但是和尚犯了戒让人给他生下了孩子,他就必须承担下责任。 夜里,杨康一边搅动着篝火,一边问道:“师父,你很喜欢小孩子吗?” “不喜欢,小孩子很烦人的。” “可我看你很喜欢丹彤。” “她听话,懂事,不一样。”说话的同时,梅超风的手指也没闲下,一点一点戳在韩丹彤水嫩嫩的皮肤上,戳戳戳戳…… 杨康不说话了,他心想,师父你是觉得小孩子戳着好玩对吧? —————— 尹志平觉得自己运气很好,竟然可以遇见一个美若天仙的女人,一袭红衣飞扬,青丝如墨,面若冰霜却高绝清雅,他很少出山,见到梅超风就觉得世间美人大抵都是如此,是以后来在古墓见到小龙女,也就少了那份惊艳,动了一分从容。 丘处机却觉得自己很倒霉,竟然会遇见一个让他掉了很多次面子的可恶女人和一个他一辈子都不想再认的孽徒。 “哼,杨康,你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输人不输阵,丘处机正对着杨康和梅超风道。 “丘道长,你我已无任何关系,我为什么不敢出现在你的面前。”扶稳胸前的小丹彤,杨康朗声道,这个所谓的师父几月前在城门一战中险些要了他的性命,若不是师父出手相救,他现在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所以对于丘处机,他是半分好感也无。 “孽徒!”丘处机气道。 端坐在马上,梅超风俯视着站在下面的丘处机师徒俩,梅超风道:“丘道长,你莫不是忘了那天吃的教训,怎么还想领教一下我的笛音吗?” “你……是你!”丘处机万万没有想到那天攻击他们的神秘高人竟然会是梅超风,手中的拂尘颤抖,那一战丘处机受了很严重的内伤,到现在胸口还会隐隐作痛。 想到仇人就在眼前,他却不能力敌,长叹一声,丘处机道:“今日我技不如人,不能为全真教清理门户、不能斩杀妖女,他日必取尔等项上人头!” “你有那个本事吗?”梅超风讽道。 丘处机被气到,一口气没提上来,大脑缺氧,脸红脖子粗了。 丘处机字字珠玑,仿佛梅超风和杨康是十恶不赦之徒一般,杨康心中生气,别人说他什么都可以,但是万万不能伤到他的师父,拔出承影剑,杨康就想跳下马和丘处机大战一场,不想杀气惊动到怀中的小丹彤,小孩眼睛一眨,嘴一撇,“哇哇哇!” 杨康忙停下来,哄着小丹彤。 丘处机刚好缓过一口气,看着马上梅超风杨康以及小丹彤,眼中闪过一道震惊之色,道:“你们、你们简直是有悖人伦,竟然还有了孩子!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唔!咿呀咿呀……” 所以说,道长你真的想太多了。 梅超风掏掏耳朵,想也没想就封住了丘处机的穴道。 她道:“丘道长,收起你脑子里的那些龌龊思想,还有你,”梅超风伏在马上,垂首看向一边呆愣的小道士问道:“你们道长说了胡话,你应该不会和他一样愚钝吧?” 尹志平被梅超风的风姿所迷,此刻尚云里雾里,听到梅超风一问,心道师父性格偏激,惹怒了仙子,他不能这样,于是拱手一揖道:“是非自在人心,志平不敢妄论。” “你是尹志平?”梅超风眯起眼,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十七八岁的年纪,个子大概有一米七的样子,脸很白,长得倒也十分清秀。 “仙子知道我?”尹志平此刻又惊又喜。 ——知道知道,你可是金庸笔下十大该杀之人。 点点头,梅超风道:“全真教的道士,丘处机的徒弟,听说过。” 那边,杨康哄完小丹彤,就看见自己的师父和一个小道士絮语交谈着,心中一紧,待看到那道士长得也是马马虎虎,放下心来,策马挨着梅超风道:“师父,丹彤又睡了,我们走吧。” “恩。”点点头,梅超风拉稳缰绳,绕开被点住不动的丘处机,沿着官道离开。 以下博君一笑: “师父,我解不开你的穴道!”尹志平道。 “%¥#%¥#¥##¥#” “师父,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尹志平无奈道。 “%¥#%¥#¥##¥#” 半晌后 尹志平喜道:“师父,我带你回山上,让师叔师伯给你解穴!” 于是,尹志平背起丘处机往山上赶去,丘处机毕竟是成年人,重量摆在那儿,尹志平背着十分吃力,虽然他是丘处机的徒弟,但是他内力不济、轻功不佳,一路上没少让丘处机磕磕碰碰到,一会脑袋撞上参天大树,一会脚被路上带刺的藤条划到,一会被树上掉下来的果子砸到头…… 等到了全真教大殿之上,丘处机已经满脸大包,衣衫褴褛。 连他的师兄师弟都认不出他来了。 15、所谓古墓 刚才在路上教训了一顿丘处机,骑马行了一个时辰还没有走出终南山,偏偏这个时候小丹彤又闹了起来。 “咿呀呀!”小丹彤从杨康怀里探出脑袋,黑珍珠般得眼睛直直的望着眼前飞舞的蝴蝶,肉嘟嘟地小手四处乱抓,结果因为太远什么也没有抓到,瘪起嘴,转过头攀到杨康的脖子上,小手用力摇晃,“¥%#¥%#¥#%……” “她说什么?”梅超风问。 杨康摇头,表示不知道。 “贪玩!” 戳戳小丹彤脸上的嫩肉,梅超风从背包里拿出牛奶瓶,发现原本5l装的牛奶瓶已经空了,呃,“附近应该能找到农家吧,给小丹彤储备些奶,没有牛奶羊奶也可以。” 结果寻了半日没见到人家,倒发现了一个横躺在地的男人。 锦袍已经被撕裂,身上也有好几处伤口,其中胸口的伤处已经被人包扎好,只有零星血迹散落在外。很奇怪,既然有人救了他,为何还要将他置于荒野不顾? 就在梅超风打量这个受了伤的男人时,男人慢慢睁开眼,似乎有些迷茫,然后慢慢聚焦,他看见自己面前站着两个人,最初以为是仇家,可是久久不见对方动作,放下心来,他发现自己受伤的地方已经被包扎好,直觉将眼前的两个人当做救命恩人,他挣扎起站起身,对两人道:“陆展元多谢两位救命之恩。” ——陆展元?陆展元x李莫愁,这不是那个辜负了李莫愁娶了武三通女儿的负心汉吗? 梅超风心里震惊非常,杨康倒是没什么想法,他见梅超风不说话,以为她不喜眼前这个男人,于是直言道:“不是我们救的你。” “那是……”陆展元疑惑了,是谁救了他? “啊,你醒了。”只听少女如黄莺出谷婉转声音传来,陆展元转过头,只见一个穿着白衣的俏丽姑娘朝他走了过来,少女肌肤赛雪,面若桃腮,行走间飘渺挪移,不似凡人。陆展元生长在太湖边上,见惯了巧笑倩兮的温婉女子,初见这个女子,只觉她婉约中又有一股英气逼人,让人心跳非常。 “是姑娘救了我?” “是呀,我看你晕倒在山上,身上也有伤,好吓人!”少女拍拍胸口,然后皱起眉道,“可惜我不能带你会古墓,师父会罚我的。” 眼前少女天真烂漫,心地善良,语态娇憨,陆展元不由痴痴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呵呵,那你把这个玉峰浆喝了吧!对你的伤有好处,”少女将手中玉瓶交给陆展元,然后转过头,眨眨眼,好奇的问:“你们是他的朋友吗?” “不是。” 梅超风隐约猜到眼前可爱的少女是李莫愁,她无法联想金庸书中那个阴险狠毒的赤练仙子会是这样一个天真纯朴的少女。 “咦,好可爱的小孩子!” 李莫愁跑几步到杨康的面前,伸手想要摸小丹彤,但是被杨康躲了开去,她兴味的看向杨康,脚上灵活的左右踏步,转眼就到了杨康的面前,两个人就着小丹彤展开了一场你争我夺的大战。 说实话,杨康丰神俊朗,李莫愁灵动矫捷,两个人都穿着白衣,争夺见白衣飘飘玉带飞扬。因为小丹彤对承影剑散发出的杀气很敏感,所以杨康没有用剑,纯粹用拳脚功夫和李莫愁打斗,加上古墓派的武功本来就是林朝英创来对付全真武功的,是以两个人一招一式非常契合,就像彼此在喂招一样。 梅超风在一旁看着,心里突然觉得这一幕有些刺眼,就好像自己养了很久的儿子突然跟着别的女人跑了一样。 “喂,我不和你打了。”李莫愁先收手。 杨康见状也后退两步,将怀里的小丹彤拢一拢,那小孩现在还安稳的睡着,嘴角还有一滴疑似口水的东西。 “告诉你,我不和你打不是我的功夫不如你,而是……”李莫愁说完,突然扬手,只见银光一闪,五根冰魄银针快速朝杨康而来。 “康儿,小心!”用绯衣冰蚕衣的袖袍揽过冰魄银针,银针全都应声而碎。这一刻,绯红冰蚕衣的4000防御发挥的淋漓尽致,刀枪不入。 微微眯起眼,梅超风很生气,刚才她说李莫愁天真纯朴,真是错觉。 “古墓派的传人,只会暗算吗?” 李莫愁见冰魄银针全都断裂了,对面穿红衣服的女人面若冷霜好吓人好吓人,她只不过是想用冰魄银针吓唬那个白衣服的男子罢了,没想到会被这个女人瞪,你还瞪? 李莫愁被梅超风的眼神吓到,小心肝一跳一跳的,不由后退两步大喊道:“孙婆婆救我!” 声音尖锐,响彻林间,带来阵阵回音。 “哪来的小子敢在我古墓派撒野!”一声厉喝之后,穿着青衣的老妪出现在众人面前,她先将李莫愁护在身后,而后道:“几位是何人,竟敢擅闯我古墓派禁地?” 陆展元首先站出来,道:“这位婆婆,在下陆展元,因为被仇家追杀误闯贵派禁地,幸得这位姑娘相救才能幸免于难。” “莫愁,你竟然救了这个男人?”孙婆婆惊异道。 “婆婆,我看他晕倒在地上,觉得可怜,就把他救下了,你别告诉师父好不好?”李莫愁揪着孙婆婆的袖子撒娇道。 “好好好,我不说,你以后也别和他来往了。你知道,小姐不会喜欢你这样做。” “恩,我知道。” 和李莫愁说完话,孙婆婆走上前,她看得出这三人的武艺并不高,中间那个穿红衣服的女人也是没有武功的样子,不足为惧,她道:“这次我便绕过你们,若要有下次,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陆展元自然是看出孙婆婆武功厉害,被她一呵斥,自然低下头来什么也不说。倒是梅超风,第一次被人这么无视的彻底,加上刚才对李莫愁杨康两人配合默契而生出的莫名烦躁,她旋身拦在李莫愁面前,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邪魅非常。 “我想,小姑娘应该先和我们道歉才是?” 同时摊开手,方才被绯红冰蚕衣崩断的冰魄银针出现在两人眼前。 “啊,冰魄银针!”孙婆婆叫道,她知道这银针乃是用天山寒铁练就,异常坚硬,非有深厚的内力或者摧金断玉的利器不能将其斩断。 她警惕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红衣女人,虽然一开始觉认为她没有武功,可是她却能在转眼间移动到自己面前,手中还握有已断的冰魄银针,想到武功到了极致就可以隐藏自身修为,难道眼前的女子年纪轻轻就已经练得一身精通的本领? 想及此,孙婆婆一颔首,道:“莫愁从小顽劣,若有得罪姑娘的地方,老身代她向你赔个不是!” 梅超风先前或许有点烦躁加生气,可是当一个老人在她的面前道歉,她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一直接受自家老妈的良好教育谆谆教诲,那就是尊老爱幼,公交车上见到老人要让座,遇到小孩要照顾,总之碰到老人小孩要退避三分。 此时孙婆婆主动道歉,自然是给双方一个台阶,她再纠缠着就不对了。梅超风摸摸鼻子,道:“说不上得罪,一点小误会而已,没事没事。” 然后瞅一眼在孙婆婆背后冲她做鬼脸的李莫愁,梅超风心想,果然不愧是有变成杀人魔头的潜质,现在都这么刁钻。 等孙婆婆和李莫愁走后,陆展元也走了,他说要快点赶回家保平安,可实际上他却沿着李莫愁离开的方向追去,刚才孙婆婆也警告过他,果真是为了美色不要命。 又花了半日时间下山,找到一户农家。没有牛奶只能给小丹彤熬些米汤喂下。等小丹彤吃饱后,杨康走到梅超风的身边道:“师父,康儿的武功实在不济,刚才还要师父你来救我。” 杨康的学了全真教心法和天山剑法两类武功,因为想和丘处机划清界限,所以他很少用到全真教的心法内功。天山剑法需要强大内功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梅超风想着怎么也要给杨康整本武功秘籍来学。 自己是纯精神体纯数据流,内力什么的又不会教他,可是要到哪儿去找武林秘籍呢? 左思右想,这个世界最厉害的武功就是九阴真经。九阴真经周伯通那儿有一卷,古墓下方有一卷,梅超风那儿有一卷。 周伯通在桃花岛困着,她也不知道怎么过去,所以x掉;然后是古墓,古墓里的九阴真经是王重阳找出来反克林朝英武功的,不全面,也x掉;接着就是‘梅超风’那儿的,天!梅超风想起当时自己一剑杀掉对方之后,就叫杨康把尸体弄到乱葬岗了,那刻在人皮上的九阴真经恐怕早就腐烂了。 想到这个世界最厉害的功夫被自己无意间毁掉了,梅超风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依依呀呀……”小丹彤似乎看出了梅超风的懊悔,从杨康身上爬下来,然后揪住梅超风的裙摆,张开嘴笑起来。 黑溜溜的眼睛骨碌碌乱转,等梅超风将她抱到身上时,摇头晃脑,玩耍对方额前的刘海,然后“吧唧”一声亲到梅超风的脸上,小手掌合在一起欢快的拍着,嘴里依旧是听不懂的“依依呀呀”之语。 看着小丹彤晶亮亮的眼睛,梅超风突然想到,少林里不是还有一部九阳真经吗?虽然是金庸在另一本书里隐晦提到过,但都是金庸写的书,是否能够相通,总是要试试后才知道。 轻轻捏上小丹彤的鼻子,梅超风道:“小丹彤,你真是福星呀!” “师父,你又欺负丹彤了!”杨康走过来道。 小丹彤看看抱着自己的梅超风,然后看看旁边的杨康,小扇子一般的睫毛眨啊眨,然后伸手抓过两人的头发。 “啊,小丹彤,快放手,疼!” “丹彤,你干什么?” “哎呀,别打结了……” 对于这个小调皮,两个人都是无奈而宠溺,任他上下起手了,最后,小丹彤看着手里的蝴蝶结,咧开没有一颗牙齿的嘴笑了起来。他手里的蝴蝶结,一端绑着的是杨康的头发,一端则是梅超风的头发。 两个人因为头发被绑的缘故,靠的极近。 小丹彤玩了一会累了睡着了,手里还紧紧攥着两人的头发,不想把他吵醒,两人也就没有把头发解出来。 梅超风不是第一次和杨康这么近距离接触,她发现杨康的脸慢慢变红,问道:“很热吗?” “不热!”杨康摇头。 “你脸红了。” “可能是刚才和小丹彤玩急了点。” “嗯,你觉不觉的这屋子下雨了?” “有点湿。” ——“小丹彤,你怎么尿床了!” 16、所谓少林 河南少林寺,时间的年轮并未在它的身上留下痕迹。即使倒退百年,少林寺的模样还是和梅超风在现代参观时相差无几,青砖白瓦,古朴庄严,高山仰止,钟声不绝。 当然,还有那从山脚而上一直蜿蜒盘旋的层层阶梯。 梅超风暗想,如果不是有外挂的轻功,她会累死的,真的会累死的。 将小丹彤抱在怀里,梅超风走上前敲门,少林寺里的小沙弥应声打开门,竖起掌问道:“请问两位施主来少林寺有何事?” “我们找悟心师父。” “悟心祖师伯?” 虽然不知道这个祖师伯代表悟心年纪有多大,但梅超风还是维持着笑容回道:“没错。” “两位施主里面请,我这就令人向祖师伯通禀。” 跟在小沙弥的身后,进了少林寺的一座偏殿,耳边古钟声幽幽不绝,环境清幽怡人。小沙弥给梅超风和杨康两人端上茶水后就退下了。 等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样子,开始的那个小沙弥进来了,他歉意一笑,道:“两位施主,悟心祖师伯说他被掌门惩罚要面壁思过,不能见客。” “面壁思过?” “是的,前日里悟心祖师伯不小心把藏经阁烧了起来,掌门师叔因此罚他在藏经阁里面扫地外加壁思过。” “藏经阁被烧,那里面的佛家经书呢?”千万别把有九阳真经的给烧到了。 “所幸只有外围的几本佛经受损,其他的都无碍。施主问这个做什么?”谈到自家藏经阁,连小小的沙弥也紧张的看着梅超风。 这个问题梅超风早就想到过,她拉过杨康道:“是这样的,我们此行来的目的,一是为了找悟心师父,一是为了给我的弟弟祈福。弟弟他自小体弱多病,前些日子家里来了位相士,说是只有潜心向佛才能身体健康,父亲母亲不愿意弟弟出家,就想到少林寺是百年古刹,昔年达摩东渡传法,玄奘西行取经,必然是佛缘深厚,弟弟能在少林寺抄写几本佛经,达到祈福的目的。” 小沙弥听了点点头,看着杨康道:“我看你弟弟神清气爽,没想到从小体弱多病,希望抄写佛经能帮到他,阿弥陀佛。” ——小师傅你真是慧眼如炬,梅超风腹诽,继续道:“不知要如何才能在寺内抄写经书?” “这件事我可不能做主,必须要掌门师叔同意。”小沙弥道。 “那小师傅能否帮我们向掌门师父通报一声?” “可以啊,”小沙弥双手合十,道:“我这就去说,你们就在这里等我,如果茶凉了,就在外面的小木屋里换上就是。” 等小沙弥远去后,杨康道:“这小沙弥不简单。” “能称少林寺掌门为师叔,必然是觉字辈的弟子,只是不知道他怎么成了看守大门的沙弥去了。”对于江湖上的事,梅超风也有耳闻。 少林寺掌门玄闻今年年逾六旬,起三位师兄弟年岁也相当,亲传弟子不过十人。是以刚才小沙弥称呼掌门,梅超风就猜到这人来历不简单,不过会是那十个亲传弟子中的哪一位,她就不清楚了。 手指戳在小丹彤圆乎乎的包子脸上,梅超风心中暗道:“真不知道你的父亲,那位悟心祖师伯今年有多少岁了,千万不要是鹤发鸡皮的老头子才好。” 大约一刻钟后,小沙弥回来了,他直接带着梅超风和杨康往寺内走去,边走边说道:“掌门师叔说少林寺本就秉着弘扬佛法的道义,施主姐弟既然愿意抄录经书洗涤心灵,那便广结善缘,请施主自行在藏经阁内挑选经书抄录。正好你们也可以在藏经阁里见到悟心祖师伯。” 就这么简单?梅超风不敢相信,她原本还准备了一套说辞,若是少林寺的人不同意,她便夜探藏经阁,反正以她的武功,这世上还没有几个能拦下她。 小沙弥将梅超风和杨康带到藏经阁门口,手往前一伸推开门道:“两位先进去,我就不多陪了,先告辞了。” “多谢小和尚。” 刚和小沙弥道别道别,小沙弥就一溜烟小跑离开了,梅超风觉得古古怪怪的,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转身踏步走进藏经阁。 一只脚刚踏进去,另一脚还在外面,藏经阁里立刻飞出无数本经书朝两人袭来。 “啪!” “啪!” “啪!” 经书不断掉落在地,梅超风果断缩回脚,来不及拉杨康,他整个人已经被经书给掩埋掉,好不狼狈。这时候从藏经阁里走出来一个中年人,四十来岁的年纪,器宇轩昂,眉宇开阔,脸部轮廓十分硬朗。假如不是那个光溜溜的脑袋,此刻他倒竖起眉毛的动作应该是英气逼人,而不是喜剧非常。(此处不歧视光头) 怀里的小丹彤突然“哇哇”大哭起来,黑溜溜的眼珠子直直看着对面的和尚,梅超风心中一动问道:“可是悟心师父?”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手持扫帚,和尚态度十分凶恶。 小丹彤眼泪汪汪的看着和尚,伸出手只要对方抱抱,样子好不可怜。 将小丹彤的脖子上挂着的玉佩取下来,梅超风道:“我受人之托,要找到悟心师父,问他一句,可还记得三年前襄阳城外的柳依依?”(此处引雷) 和尚看着梅超风手里的玉佩,显然震惊住,他道:“柳依依?她让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这么说,你就是悟心师父了?” “没错,我就是。” 将小丹彤送到悟心的身边,梅超风道:“这是你的孩儿,柳依依已经死了。” “她还那么年轻……是怎么死的?” “这个我也不知道,当我发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似乎遭到仇家追杀然后不敌,濒死之前她留下遗书,希望有好心人能帮忙将这个孩子送到他父亲的手里。” 抱过小丹彤,粗糙的手指抚摸着小丹彤的脸,悟心眼中带着珍惜与怜爱。似乎知道眼前的和尚是自己的父亲,小丹彤笑嘻嘻的玩着悟心的耳朵,拉-扯-拉-扯,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这就是我和依依的孩儿?依依,为什么你不告诉我,若是你告诉我,当年我又怎么会在少林寺里出家?是我负了你,是我负了你……” 悟心的情绪显然失控了,好在他很快恢复过来,他道:“当年,我是岳飞将军帐下的一名军士,我叫韩元。岳飞将军被皇帝召回身死后,我们不敌金国兀术偷袭,竟然全军覆没,我被金人所伤差点重伤死去,是依依救了我。依依是个善良的女子,当时我满身血污,她一点都不嫌弃,为我请大夫,为我熬药,为我换洗伤口……” 梅超风和杨康都明白,这个时候悟心应该很想将自己和柳依依的事情说出来,好将胸中的悲痛发泄出来,因此他们俩没有打断悟心,静静听着。 “依依是襄阳一家武馆馆主的女儿,从小生得伶俐,遇事果断坚强,做事毫不输给男儿。我和依依度过了一段很美好的时光,直到那一日,依依的父亲找上我,他让我不得不面对现实。我比依依整整大了二十岁,依依的青春经不住我的折腾,也就是那时,往日军营的兄弟找到我,说是要去刺杀秦桧,我不能忘记岳飞将军的恩情便顺了兄弟的请求,此去凶险万分,想到我和依依之间的差距,我忍痛离开了她。我哪里知道她竟然怀着我的孩子……” “后来,刺杀秦桧失败,我跌下山崖,被少林寺的圆通大师所救,拜他为师,圆通大师死后,我变成了少林寺辈分最高的人,可惜我向佛之心不够,便自请留在藏经阁里打扫。” “今日若非有你们,我竟不知依依为我留下一女,她取名丹彤,定是依依不忘我们的约定,铁骨丹心,彤史永留。” “那你今后想要做什么?”梅超风问。 粗糙的手指顺着小丹彤额上的碎发,仿佛是手心里的珍宝,悟心道:“我原本想在这少林寺中终老一生,现在有了依依,我就要还俗,我要给依依一个美好的童年,让她无忧无虑的长大,嫁人,生子,有自己的一个美满家庭。” 梅超风和悟心就小丹彤的未来谈了很久,末了悟心奇怪道:“这藏经阁平是少林重地,你们怎么会闯进来?还是趁早离开,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梅超风心说要遭,便将事情一五一十告诉悟心,悟心听了之后笑道:“你们被觉远骗了!” “觉远?” “就是在少林寺门口给你们开门的那个小沙弥。他可不是什么小沙弥,他是玄敏的徒弟,少林寺里掌门下面辈分最高的人,他最爱调皮捣乱,前两天差点把这藏经阁烧了,便被他掌门师叔罚去山脚看大门了。” “可是他说藏经阁是你烧的?” “胡说,我怎么会烧藏经阁。”悟心双目突然一凝,看向窗外,大声道:“觉远,你竟敢开祖师伯我的玩笑?” 只听见外面一声轻笑,然后穿着粗布麻衣的小沙弥从窗外越了进来,手里拿着个红红的苹果,一边被咬了个缺口,倒是很想iphone的标志。 仔细看着觉远完全没有方才的谦虚有礼,倒是多了份痞气。 “悟心祖师伯,他们是谁?竟敢擅闯藏经阁,你怎么还没把他们以扫帚轰出去?”觉远狡黠一笑,故作惊讶道。 挥舞着手里的扫帚,悟心道:“你这滑头,上次烧了藏经阁赖在我的身上,今天还想欺负这两位小友吗?” “我不是看他们可怜嘛,悟心祖师伯你不知道,这个弟弟,”觉远指着杨康道,“他从小体弱多病要抄佛经祈福才行,你知道掌门师叔肯定不会让外人进藏经阁,我看这位姐姐美若天仙,也就不想拂了她的面子,直接将他们领了过来。我就知道悟心祖师伯是少林寺里最好的人,一定不会对他们怎么样的。咦,悟心祖师伯,你怀里怎么会有一个小孩?” 突然发现悟心手里抱着的孩子,觉远大叫,然后半开玩笑问道:“这对姐弟来少林寺找你,不会是要把孩子送给你吧?” 说到小丹彤,悟心的神色缓和下来,道:“这是我的孩儿。” “什么?!”觉远的声音立刻高了八个高度,“悟心祖师伯,你犯色戒了!” 悟心手上扫帚一挥,觉远立刻被掀翻到一边的墙上,悟心道:“这是我还没当和尚前的孩儿,今日知道自己也有孩儿,也有血脉相传,我便要照顾他,这和尚看来是做不成了,我这就去和玄闻说还俗的事情。” “啊,悟心祖师伯你还俗了我怎么办?以后没人在戒律堂的师父面前罩我了,你走了我的日子会很惨的,悟心祖师伯,悟心祖师伯你别走啊!” 悟心走到门边,突然回过头看向梅超风和杨康两人,道:“虽然感谢你二人将丹彤送回给我,但是我亦知道你们本意不在此,你们对我有恩,所以藏经阁内经书你们可以随便抄阅,我决不会说出去半个字,只希望你们不要做出危害少林的事情。” 等悟心抱着小丹彤走后,梅超风觉得很失落,和小丹彤呆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突然离开,还真是不习惯。 似乎是要弥补这种遗憾,梅超风脑中传来提示音。 系统:韩丹彤已和生父悟心相认,完成任务【千里寻亲】,获得经验10000,银两10000,声望5000。 系统:悟心好感度达到65,可翻阅藏经阁内经书。 任务完成了就好,梅超风隐去心中的失落,回过身,看着满书架上的经书,她举起手,拇指和食指相扣在空中打上一个响指,道:“康儿,速速去寻找到《楞伽经》。” 17、所谓杖刑 钟声宁静,满室清幽。一排排书架整齐排列着,那上面堆放着佛家经书,或因岁月累积而陈旧,或因翻录而崭新,它们都有一个相同点,那便是无价之宝。 在满室的清辉中,有一少年正专注的抄录着经书。 一灯如豆,泛黄的经书在他手里又翻过一页,紧蹙的眉头依旧没有展开。 片刻之后,他停下手中的笔,眼神望向藏经阁窗外,师父,已经出去很久了。 杨康心中担忧,但师父又嘱托他留在藏经阁内抄录楞伽经,说是楞伽经里面有一部至尊武功的秘籍可以供他练习。虽然不知道这部秘籍是何物,但是能被师父说是至尊武功的决计不会差。 哪个男儿心中没有英雄梦,想到自己学了这至尊武功,武学上有所大成,便何以和师父并肩同行,而不是在师父的保护下畏畏缩缩,杨康心中一阵沸腾。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从藏经阁外传来,原本紧闭的大门被来者的气劲冲开,穿着紫金色袈裟的和尚从门外走了进来,看似随便的几步却有稳如泰山泰山的气势。 杨康合上手里的经书,道:“想必是少林寺掌门方丈玄闻大师吧。” “施主有礼。”玄闻双手合十以礼,解释自己前来的目的:“觉远年少调皮,私自将施主姐弟俩带到本门重地藏经阁。藏经阁内不仅有祖师留下的佛家典籍,更有少林本门秘传绝学,是以不能让施主在此地久留。” 杨康经梅超风提醒,自然道:“在下并没有觊觎少林寺的武学,只是想要抄录几本经书,洗涤心灵也好结下佛缘。” “倒是和觉远说得一模一样。”玄闻笑道,“不过施主的样子可不像是体弱多病,看上去身体倒是健康的很。” 杨康心中一动,他知玄闻必然怀疑他们来藏经阁的目的,但是以刚才所见,玄闻武功高强内力精深,他自认不是玄闻的对手,只能沉默着不答话,以不变应万变。 拿起杨康方才所抄的经书,玄闻道:“《楞伽经》?这是达摩祖师留下的无上宝典,读此经可修依他起性、遍计所执性、圆成实性三性,可明相、名、妄想、正智、如如五相,可知眼、耳、鼻、舌、身、意、末那、阿赖耶八识。修大乘佛法,融六宗佛法。” 指着一边的经书,玄闻又道:“这里又有《拈花指》、《少少林七十二路拳》、《龙爪手》,施主却是看也不看一眼,只为抄录《楞伽经》,看来,施主的确是一心向佛。先前思虑施主居心叵测,倒是老衲的不是了。” 没想到如此简单就打消玄闻的疑虑,杨康心中默默松口气,就着刚才抄录的经书和玄闻交谈了会,玄闻总会问一些玄奥的问题,杨康虽不明白但是自幼聪慧的他,巧妙的将这些问题一一化解。 这时,玄闻沉默一下,道:“不知施主对一花一世界怎么看?” 杨康曾在灵智上人那儿听到过这个典故,道:“佛曰: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一草一天堂,一叶一如来,一砂一极乐,一方一净土,一笑一尘缘,一念一清静。在下虽然不能领会佛祖所言那样空灵的境界,但也知道凡事要靠心悟。用心灵参纷繁红尘,悟芸芸众生。” “妙极!妙极!妙极!”连续三个妙极,玄闻大师对杨康大家赞赏,“施主,我看你与佛有缘,且又有慧根,不如拜老衲为师,在这少林寺苦修以成大道。” “承蒙玄闻大师厚爱,但在下还是愿意在红尘中行走。苦行僧的修行不适合我。” “其实施主一踏进少林寺时,我便感觉到施主身上戾气十分深重,可是近了却又感受不到这份戾气,我想应该是施主抄录佛经时将戾气收敛了起来,为了化解身上的戾气,施主何不投入我少林门下?” “在下是天山派梅超风座下弟子,绝不会叛离师门。” 玄闻面有难色,他这些年收了三个弟子,可这三个弟子都不成器。同辈的师兄师弟却是出了几个资质极佳的弟子。就拿他的是玄真来说,平日里不出门,一出门就捡了个奇才觉远回来。他和玄真从进少林就一直暗中较劲,他必须要教导出一个比觉远更好的弟子出来。 今日里难得发现一个有慧根的孩子,可是对方丝毫不为他的言语所动,忽悠了半天也没让对方点头答应,他想想再给一剂猛药:“施主若是愿意投身少林,我收你为亲传弟子,传你少林绝学,等我圆寂后你也将会是少林寺的掌门。” 杨康已经觉得这个玄闻烦了,昔日他是金国小王爷,下面的人都对他毕恭毕敬,从不敢在他身边多言半句;现在一个少林寺的和尚在他耳边罗里拢晃叭肟彰拧k挂攀Ω敢黄鹪朴嗡暮#け槿ㄎ逶溃趺椿崃粼谏倭炙吕镒龊蜕校 烦不胜烦,杨康只得重新拿起笔,充耳不闻身边玄闻的切切之语,一心只为抄录《楞伽经》。 玄闻见杨康软硬不吃,怎么劝都不理,说了半天自己口也干了,他坐在一边的蒲团上,喝口水准备休息一会再继续和这少年说道说道。 这时候,觉远从门外冲了进来,看到屋内的两人,大叫道:“掌门师叔不好了,那位女施主和玄天师伯在戒律堂里面打起来了!” —— 且说梅超风本来是和杨康一起在藏经阁寻找《伽楞经》,后来她隐约听到远处传来小丹彤的哭声,一个多月的相处她还是很喜欢小丹彤这个可爱的孩子,放心不下小丹彤,她嘱咐杨康找到《伽楞经》自己抄录起,然后她一个人沿着声音去找小丹彤。 等梅超风找到小丹彤时,小丹彤整张脸都皱成一团,红着眼睛嚎啕大哭,觉远正把他抱住站在戒律堂外面,不让他进内。在戒律堂堂内,悟心正在接受其他僧人施以的杖刑。小丹彤似乎明白悟心是自己的父亲,血缘的联系让他想要帮助悟心,可是戒律堂外的和尚拦着他和觉远不让他们进去,他只能在一边大哭起来。 “乖乖不哭。”梅超风忙把小丹彤抱过来,哄道。 用内力震开门边的和尚,梅超风抱着小丹彤直接走了进去,身后觉远见状立刻也跟了上去。 门外看守的几个和尚不清楚,为什么被那个红衣女人轻轻一推他们就不由自主的往旁边退去,而且还没有反抗的力气。 等看到那女子走进戒律堂,他们才反应过来叫道:“有人擅闯戒律堂了!” 悟心似有感知,艰难的回过头,他脸上冷汗淋漓,被施以杖刑的背上鲜血淋漓,血水混着白色的里衣黏在一起,血肉翻飞,惨不忍睹,看到梅超风抱着小丹彤进来,他道:“姑娘,我因为沾染俗事犯了少林寺律条,现在自请还俗不得不接受惩罚,还请姑娘带着丹彤先离开这里。” 悟心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儿看到他这么狼狈的一面。 小丹彤若有所感,抓住梅超风的一领紧紧揪住,大眼睛里面蓄满泪水,仿佛在说救下他的父亲。梅超风轻柔的拍拍小丹彤道:“我会的。” “少林寺什么时候连女人也可以进来了?”戒律堂堂主玄天这时候出来了,他面色冷毅,双目冷然,一看就是严肃刻板之人。 这时候一个小和尚走进来,在玄天耳边低声说了会话,玄天听了冷冷的看着对面抱着一小孩的红衣女人,以及两人身后的觉远,冷哼一声不屑道:“这件事果然又是觉远你做的!你三番四次在少林寺内捣乱,上次若不是有掌门和师弟为你求情,你定然要在我这戒律堂走一遭。今天你竟然还敢放女人进我少林寺,以身犯戒,我绝不姑息。来啊,把觉远给我拿下。” “啊,师伯不要!”觉远像胡溜溜的泥鳅一样,四处乱窜,任戒律堂的和尚怎么抓也抓不住。 玄天指挥下面人继续对悟心施以杖刑,不料梅超风早用石子点住了几名僧人的穴道,令他们动弹不得。 玄天大怒,问道:“女施主是何意思?” 悟心还俗,这是少林的家务事,自己不能过多插手,但是想到小丹彤红着眼可怜兮兮的样子,梅超风只能无奈道道:“我只是有些疑问,悟心师父想要还俗,你们让他还俗就是,为何要施以杖刑?” “他犯了色戒,有了孩子,还想还俗,难道不该罚?” “这孩子是悟心师父出家前有的,算不上犯戒。” “哼,狡辩。既已出家就该忘却红尘俗世。”玄天道,“少林寺惩罚有度,一切皆按照戒律堂的律条执行,绝无差错。悟心想要还俗,已然选择叛我少林,他必须接受五十杖刑方能离开,否则寺中僧人想还俗就还俗,岂不要乱套?” 玄天说完就给一边的和尚解穴,谁料手中气劲在穴道上来回点动,这些人没有丝毫反应,由此可见梅超风点穴手法之独到。目光如电,玄天看向梅超风凛然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就学到如此高明的点穴手法,今日我姑且不追究你来少林的目的,先将这几人的穴道解开。” 梅超风想到自己方才好言好语,可这个玄天却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心中一气,暗中在玄天身上使用技能【葵花点穴手】,玄天立刻被点住穴道不动。 盗圣白展堂的技能果然好用。 走到一丈长的板凳前,梅超风递给悟心一枚活血丹让他服下,等他身上的伤好一些后将小丹彤递给他,问道:“你想还俗离开就是,为什么要来戒律堂接受惩罚?” 初见时她就领教过悟心一把扫帚掀起滔天经书的功夫,若是他想离开,没有人能阻拦他。 梅超风却不知道武林中,尤其是少林寺这样的名门大派对门下弟子还俗的讳忌。因为一个少林弟子还俗,必然身负少林一门的武功,为了不让少林寺的武功外传,还俗的内家弟子必须要自废武功,悟心为了小丹彤不愿意废去武功,就自请到戒律堂领杖刑,若非掌门玄闻和戒律堂的玄天念在他辈分颇高的份上,这杖刑恐怕还要严重。 梅超风听悟心解释了一番原由后,不由转过头看向玄天道:“原来如此,倒是我错怪他了。” 她一直把玄天当做惩戒悟心的罪魁祸首,以为这杖刑是他吩咐下去执行,没想到却是悟心自己主动受刑。走上前,梅超风解开玄天的穴道,有些不好意思,道:“错怪你了,抱歉。” 哪知玄天眼神灼灼的看着她,问道:“你在江湖上可有排名?” “额,没有。” “你的武功不在五绝之下,昔日我和北丐洪七公有过一斗,三百招内我们互相不能近身。而今,你却能点住我的穴道,我催发全身内力都不能冲不开穴道,所以,即便你没有排名也是位强者,我要与你一战。” “天啦!女施主,你快些走!”觉远这时候也跑过来,匆匆道:“玄天师伯是少林寺里有名的武痴,遇上强者总会去挑战一番,我以为你没有武功,哪料这么轻易就挑起了玄天师伯的战意,玄天师伯是我们少林里武功最刚猛的,你肯定受不住他的铁头功、龙爪手,你还是快点跑吧!” 再看一边悟心,也是满脸忧色:“玄天师侄的武功已臻化境,因为很少在江湖上走动,所以江湖上对他所知甚少,但他的武功绝对比五绝更厉害。姑娘,你先离开,这里我帮你拦着。” 眼前的玄天战意熊熊,梅超风心中对此人是武痴的看法深表同意,能在射雕世界里遇到比五绝更厉害的人,还真是匪夷所思。 不过转瞬梅超风又释然了,每个世界都有隐世不出的高手,就像笑傲江湖,大家都以为东方不败和任我行武功最高,却不知华山之上风清扬的独孤九剑,仅仅是剑招就能置人于死地。 玄天,就是这样隐世不出的高手。 虽然梅超风的技能让她不惧玄天这样的高手,但她也不愿意惹上其背后代表的少林寺,由着悟心和觉远掩护着她离开,刚刚要出门,一道无形的罡气从梅超风右肩擦过。 系统:玄天主动攻击玩家梅超风,进入pk模式。 梅超风停了下来,她回过头看着罡气擦体而过在木板门,正一点点慢慢碎裂开来。如若不是身上绯红冰蚕衣4000的防御,梅超风的肩膀此刻必定会被划出伤来。 “与我一战!”玄天道。 被刚才的罡气激到,又接到系统pk的提示,梅超风跃跃欲试。因为不能凭空拿出秋水剑,她暗中装备起离歌,以玉笛为剑使出天山剑法和玄天战到了一起。 小丹彤被两人打斗的气势吓到,在一边哇哇大哭,悟心只能抱着他远远的在一边观望。 至于觉远见势不妙,立刻转过身往藏经阁跑去,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压制住玄天师伯的战意,那就是掌门师叔玄闻。 18、所谓绝学 等玄闻、觉远和杨康三人赶到戒律堂的时候,玄天已经被梅超风打倒在地,一根翠绿的金玉笛正比在玄天的脖子上。 觉远一惊,天呐,这还是他印象中把他追得无路可逃然后杖刑三十的玄天师伯吗?看看玄天师伯脸红脖子粗大汗淋漓的样子可以知道他刚才经历了一场大战,可是那位女施主太厉害了吧,竟然连汗都没有流一滴,就那么从容的把笛子抵在了玄天师伯的脖子上,他绝对是眼花了。 转过头,觉远问掌门师叔:“我看到的不是真的吧?” “是真的。”玄闻也是一脸震惊,当今世上竟然还有打败玄天的人。 脚下挪移生风,玄闻快速走到梅超风的面前,就怕晚了对方的金玉笛就插、进师兄的脖子里了。“女施主,还请放下手中的,凶器。” 玄闻本想说屠刀,可看着梅超风手里不足五寸的金玉笛,他换了个说法。 梅超风不察,被玄闻近了身,好在对方是来劝架的,她也没说什么,将离歌收起来后飞快远离到玄天三丈远处。 “师父。”杨康立刻跑到梅超风身边站立,满眼复杂,有艳羡也有担忧。 梅超风点点头,问:“经书抄到没?” 杨康素闻少林寺里卧虎藏龙高手无数,是以当他听说梅超风和人恶斗时,把抄录好的经书一收就急忙赶过来,最末一页经书上还可以看见慌忙间洒落的墨滴。从前襟里拿出经书,杨康道:“方才刚抄录完毕,就听说师父和人决斗,我立刻带着它赶过来了。” “康儿,你做得很好。” 吩咐杨康将经书收好,他们这次来少林寺的目的基本上都已经完成了。 —— 玄天从地上一跃站起身,蹭蹭蹭又跑到梅超风身边,他脸上青筋毕露,神色狰狞:“今日我败于你,等我闭关出来后定要和你再战一场。” 此刻的玄天仿佛恶魔临世,说话声如洪钟。梅超风不由又往后退上半步,玄天见状立刻跟上来,双拳紧握,脸色十分狰狞。 梅超风心想,不愧是武痴。方才她本来是靠天山剑法的灵动飘逸和他打斗,后来玄天攻势越发猛烈,龙爪手用的无比精通,好几次梅超风都差点被玄天的龙爪手给抓到,好在她的轻功随内力值升高已经升级到高级,险险避了过去。玄天功法劲猛,她又不能凭空取出秋水剑相斗,不得已她只好吹出一首长相思迷惑住玄天的心神,侥幸取胜。 想到以后会经常被这位高手追着比武,这可不是一件好事,梅超风手持离歌,谦虚道:“玄天大师功力已臻化境,我不过是侥幸取胜,算不得数。” “撒谎!骗人!谁信?”觉远腹诽道,侥幸取胜还能把玄天弄的大汗淋漓?还能从然淡定的和大家谈笑风生?想到自己最初开山门看见梅超风时,这个女人巧笑倩兮、温柔婉约,没想到竟然是扮猪吃老虎。 想他觉远虽然被称作少林寺一恶,但做起坏事来都是光明正大,不像这个女人表面上装作没有武功的样子,结果却轻松的打败了玄天师伯。 (这是怨念打败玄天的不是自己吧) 不过想到玄天师伯被她给打败了,他以前被玄天师伯揪着满少林寺打的郁闷也一扫而空。 另一边,玄闻也在心里腹诽,都能打败我师兄玄天这位少林第一人,还说是侥幸,女施主你真的是太谦虚了。注意到自己师兄一直盯着女施主看,而且步步紧逼,玄闻虽然知道这是战意使然,但是这也太没有礼貌不是? 他走到玄天的身边,道:“师兄,这位女施主是少林寺的贵客,你不能如此怠慢。” 玄天转头横过玄闻一眼,道:“她实力非凡,我愿与之一战。” “战什么战?”玄闻一巴掌拍在玄天光溜溜的后脑勺上,“你哪次挑战不是我帮你收拾烂摊子,还好这次你们没有把房顶掀了,不然我一定把你五十年后的俸禄都给扣光!” “玄闻,你敢!”玄天立刻倒竖起眉毛吼道。 “我是方丈我有什么不敢的?” “你已经扣了我二十年的俸禄!”玄天脸红脖子粗道。 “那点俸禄还不够赔偿你毁坏的少林寺公物。” “我要和你一战!” “恕不奉陪。” …… 悟心这时候抱着小丹彤走过来,他身上的伤因为活血丹的疗养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有些赫然的笑笑,道:“玄天是少林的武痴,玄闻是少林最抠门的人,让你们见笑了。” “没有,只是觉得两个老人吵得像孩子,有些不可思议。”梅超风道。 “唉,这种事我看得多了,还好我师父没来,不然你们就可以看到少林寺三宝在一起掐架的场面。”觉远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个苹果,咔嚓咔嚓的咬着,鼓着腮帮子道:“他们总是说我顽劣不堪,其实当年他们在少林寺做的坏事可别我多了,听说他们年轻时还有少林三害的大名。” “对了,这位施主,”觉远看着杨康,奇怪的问道:“刚才我去藏经阁报信的时候,看到掌门师叔在你身边跳来跳去,他和你说了什么?” “他说要我做他的亲传弟子。” 犹如平静的湖水扔下一颗石子,乍起轩然大-波。 “什么,掌门师叔又忽悠人当和尚了?”见怪不怪状。 “玄闻真是太乱来了……”无奈状。 “竟然敢和我抢徒弟?”怒。 “依依呀呀……”大眼睛看着众人,小丹彤握起小拳头,奶声奶气的喊道。 到最后,悟心受完了五十杖刑,就和梅超风、杨康一道下了山。起初有说有笑,小丹彤也是很开心的样子,可是到了山脚的官道上,小丹彤知道大家要分开,他舍不得梅超风和杨康,一只手抓住一个人的一角,死命的抓住不放开。 杨康蹲下身,理好小丹彤的衣领,道:“小丹彤,你要和爹爹在一起生活,我们以后有时间回来襄阳看你的。” 小丹彤眼泪汪汪,抬起头看向梅超风,手脚乱舞,奶声奶气道:“依依呀呀#” 小丹彤现在还不会说话,只能依依呀呀摇头晃脑,梅超风看他可怜见的样子,心中母爱大发,也跟着蹲下身,捏起小丹彤脸上的嫩肉,然后吧唧一口亲上去,道:“小丹彤,我们以后不能照顾你了,你要跟着悟心,不,是要跟着你爹爹好好生活,等你十六岁的时候,梅姑姑会给你准备一份大礼。” 悟心带着小丹彤走的时候,小丹彤一直趴在悟心的怀里,两只手攀在悟心的肩头,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后面的梅超风和杨康,然后挥舞着肉嘟嘟的小手,嘴里发出咿呀之语,仿佛在提醒他们一定要记得去襄阳看他。 目送走小丹彤父女后,梅超风的心情很失落,但还是很快缓和下心情,打定主意以后有时间就去襄阳看小丹彤。牵着马,梅超风和杨康沿着官道走着,梅超风突然想到一事。 她记得,少林寺里有一个和尚从《楞伽经》里发现了九阳真经,临死的时候又把九阳真经传给了郭襄和张三丰,这才有了后来的峨眉武当两派。 想到这儿,梅超风问道:“《楞伽经》最后你放在哪儿了?” 杨康想了想,道:“走得匆忙,似乎掉到桌角去了。” “恩。” 留在少林就好。 下了山,寻两人了家客栈住下。待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梅超风让杨康将抄录的《楞伽经》拿出来,她翻开经书,因为最初学的是金国文字,所以杨康的汉字写得不是很好,歪歪扭扭的。 忍住笑意,梅超风道:“昔日达摩祖师留下了一部武林绝学,名曰九阳真经。此功法佛道兼修,刚柔并济。因为此功法太过霸道,学成后内力无穷,可变换使用各种功夫,于是达摩祖师便将九阳真经藏在《楞伽经》里。康儿,你在抄录过程中可有疑问的地方?” 将经书翻到第五十页,杨康道:“《楞伽经》这一页的内容前后不相符合,我在抄录的时候感觉气血翻涌,难道——” 杨康想到一个可能,惊讶道:“难道这就是九阳真经?” “没错,应该就是了。”梅超风笑道,于暗室中璀然生辉,“康儿,为师不能传你内功心法,现在找到这一本九阳真经,希望你能勤加练习,日后成为一代绝世高手。” ———————— 遥遥少林寺,藏经阁内,咔嚓咔嚓声不绝于耳。 觉远嘴里咬着苹果,手里拿着本经书将有些歪的桌角给垫平。 垫完桌角,觉远瘫坐在后面的榻上。 “唉,没有悟心祖师伯的日子真是寂寞如雪啊!” 他一声狼嚎,然后从一边拿过一把蒲扇,随意扇着风,默默念道:“悟心祖师伯,你为什么要有女儿,你不知道你不在我过得有多悲惨,玄天师伯罚了我十杖刑,然后又让我在藏经阁里扫地,你一走我就接了你的班!” “悟心祖师伯,你快回来……没有你世界寸步难行……你快回来……没有你的世界爱都无法给予忧伤反复纠缠我无法入眠……你快回来……” 真是闻着伤心听着流泪,是夜少林寺的众僧人都被这惊天地泣鬼神的鬼哭狼嚎给吵得睡不着觉。到最后唱得没劲了,觉远撑起下巴发呆,众人这才结束了折磨安然入睡。 等到暮鼓晨钟,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觉远这才完全清醒过来,他低头抹掉眼睛里的泪,道:“悟心祖师伯,我想你了。” 他没有注意到,那本被他垫在桌角的经书,名曰《楞伽经》。 ——绝世武学九阳真经就这样被垫了桌角。 19、所谓有蛇 从少林寺下来,又将九阳真经传给杨康练了,到现在已过去一个月的时间。梅超风摊开双手,站在窗前,俯首看着楼下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路上行人脸上匆忙,商人小贩卖力吆喝,有在街角买着头绳的小姑娘,也有煮着热气腾腾面条的大婶,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生活。梅超风不禁想,她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六年,还是感觉无比陌生。 她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存在。 精神体携带游戏数据穿越到射雕世界实化,然后脑袋里面还装着一个类似游戏主脑的家伙,经常会抽风的给她发布任务。 自从系统有反应后,她就一直思考这里是游戏还是现实? 如果是游戏,那这些人物就是高智能的npc,杀了不刷新,死了还飙血,谁信?这明明就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可是为什么她会接到层出不穷的任务? 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那就不去想,梅超风把着窗柩,既然她来了这个世界,就先过下去。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而人对于未知的事情,找不到理由解释,那么便只能习惯。 “叩叩叩!” 梅超风打开门,只见店小二在门外哭丧着脸,一手扶腰道:“姑娘,你快去看看和你一起来地那位小哥吧,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房间里面把东西都给砸了,我们去劝,他还把我们给扔了出来,那模样简直就像是疯了一般!” 梅超风刚才在想事情也没有注意外面的动静,听小二这么一说立刻赶到杨康的房间,刚推开门就被迎面而来的椅子给吓到,急忙拉过一边的小二连连后退,同时手中袖袍一挥,将来势迅猛的椅子拂到一边。 房间内,杨康抱着头,额头手臂上青筋暴露,满脸痛苦之色。 梅超风赶忙进去,反手关上门。这种情况似乎是传说中的走火入魔?梅超风靠近杨康,手刚刚搭上他的肩膀,立刻被一股大力给反弹回去。 好厉害,梅超风的气血陡然下降1000,虽然对身体没有大碍,但是杨康散发出的内力让她受伤这就很让人惊奇了。 杨康虽然走火入魔,但也知道自己面前的人是谁,他见自己把梅超风弹开,心中立刻一阵担忧,往前一步,“师父……”下一刻,体内真气翻涌,杨康抱着头,痛苦的在地上打滚,随手抓到一样东西,立刻扔了出去。 躲开杨康扔过来的瓷瓶,梅超风从背包里拿出离歌,她准备用离歌的催眠技能将杨康弄晕,还没开始吹,梅超风就把离歌放下,竟然还差一天时间离歌才冷却完毕。 没办法,看着杨康痛苦的样子,梅超风将内力灌注到手掌上,原本白皙的手掌在内力的催发下隐隐泛出金色的光芒(特效),脚下生风,梅超风来到杨康身边,按住他的肩膀,一掌往他的脖颈处砍下去。 “啊!”第一掌下去,杨康痛苦的嚎叫一声,并没有晕。 梅超风只得劈下第二掌,然后杨康吱也没吱一声,翻个白眼就晕了过去。 世界清净了。 将杨康扶到一边的床上躺下,梅超风打开游戏面板,往杨康身上弄了个探测术,发现杨康的内力竟然和自己不相上下,仅仅一个月的时间,杨康靠着一本九阳真经就练出如此深厚的内力。一方面是因为九阳真经是不世的绝学,一方面也说明杨康是武学奇才。 不过,欲速则不达,杨康内力猛升,但本身体质却没有提高,这种情况下继续练下去,便只有走火入魔。梅超风不懂人体的穴道经脉,空有一身内力却无法给杨康舒经活络。沉吟半晌她拿出几枚清心丸给杨康服下,暂且缓下他的伤势。 注意到杨康紧握的拳头,手指缝里还有鲜血流出。梅超风皱起眉,拿出生肌露,掰开已经血肉模糊的手掌,缓缓将生肌露涂抹上去,只见原本血肉模糊的地方在生肌露的作用下泛起一道白光,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连一丝疤痕都没有留下。 若是有人在旁边看见这一幕,恐怕会也会说声怪力乱神。 杨康清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梅超风一直守在杨康的身边,到最后困了就趴在房内的桌上休憩。杨康起身,发现自己除了有些胸闷,原本因为走火入魔的伤势全都缓解了,手上自残的伤口也找不到一丝痕迹。他知道自己的师父有大神通,便也没有多想。 慢慢走到梅超风的身边,杨康静静的凝视对方姣好的容颜。 那一双富有灵气却带着淡淡的煞气和威仪的双眼此刻紧紧闭着,青丝如墨披散而下,粉雕玉琢的容颜上是如玉般白皙的皮肤,琼鼻挺直,朱唇轻抿。 所谓求而不得,寤寐思之。 杨康记得,初见时梅超风就有空谷幽兰之姿,气质高绝令他不能直视,敬畏非常。如今六年过去了,他的心境变化,对梅超风的感觉也由最初的敬畏到现在的深深迷恋无法自拔。 他常常想,若是师父知道了自己的想法会怎么做,是将他逐出师门永远不理,还是一掌将他这个忤逆之徒毙于掌下。 索性便不说,一生一世伴在师父身边。 梅超风手指微动,她慢慢睁开眼,看见杨康站在自己不远处发呆。她刚才做了一个梦,很久远的事情,那个时候刚玩《射雕英雄传》这款游戏,游戏里她单挑boss裘千仞,正杀得火热,系统突然说要更新,她一下子陷入了黑暗,然后醒了。 挥挥手,梅超风将杨康召到身边,问道:“你方才练功走火入魔,为师给你服了些药,现在感觉怎样?” “只是胸口有些闷。” 梅超风想想道:“九阳真经的武功刚猛无比,练成者可以融汇各门各派的武功为己用。你虽然是天纵奇才,一月之内内力突飞猛进,但却没有到锻炼体质,好在发现的早,不然内力蓄积在体内凝而不发,你早晚会因为内力过多爆体而亡。” 杨康闻言,惊讶的低呼出声。 梅超风又道:“不用担心,你只需每天练习天山剑法锻炼自己的体质,将九阳真经的心法和天山剑法融会贯通,达到小乘境界,然后加上你师父我身上的灵药,”从背包里取出清心丸,梅超风道:“当你练功觉得不适的时候,就将清心丸丸服下,固本培元,应该不会再出现走火入魔的情况。” 这是梅超风苦思冥想一下午想出来的解决办法。 就着九阳真经的武功,杨康和梅超风又聊了一会,可惜梅超风对武学所知甚少,也不想拿自己半罐子水去祸害杨康。她转移话题道:“康儿,师父在江湖上云游,随性而行。你可有十分想去的地方?” 杨康抬眸,想说什么,却又低下头闭嘴不言。在梅超风的追问下才道:“我是想去牛家村。” 虽然杨铁心对杨康而言,只有一个生父的名称,虽然不及养父完颜洪烈,但是在杨康心中他还是有一定地位的,是以到了大宋之后,杨康就想去山东牛家村看看。 梅超风倒也没多想,直接答应下了。 两人第二天便出发往山东牛家村赶去,中途路过一处竹林,两人见这里环境清幽,就勒马而停在原地休息。梅超风感觉到危险,轻轻一转身,秋水剑划破长空,一条两尺来长的碧绿小蛇立刻被她斩杀于剑下。 “师父小心!” 杨康说完,手中承影剑红光闪过,又有一条碧绿小蛇魂归天外。 林间簌簌声不停,眨眼间,就有数十条小蛇出现。蛇头三角状,吞吐着红色的杏子,一看就知道是毒蛇。梅超风手中秋水剑寒影逼迫,杨康承影剑红光划过,霎时将这数十条小蛇斩杀。 危机并没有就此解除,转眼间,又有数千条青蛇从林中蜿蜒而出,络绎不绝,两人手中剑影翻飞,蛇群立刻被斩杀无数。 杨康在王府时曾见过耍蛇人控蛇,今天见到群蛇汇聚,立刻反应过来,道:“定是有人在暗中操控群蛇。” 杨康声音刚落,竹林外传来几声尖啸,然后三个穿着白衣的男子进入林来,站在距离梅超风三丈远的地方,他们手里拿着两丈长的竹竿,嘴里呼喝着听不懂的言语,只见木杆在蛇阵中拨动,就如牧童放牧牛羊一般,群蛇蠕动,散发出腥臭味道。 梅超风立刻将游戏中的五感下调至1%,这才避免被这股腥臭熏到。反观一边的杨康,面色苍白,他从小在王府锦衣玉食,后来跟着梅超风一路而行,也没有见过如此恶性的事物,所以心中泛堵,很是恶心,好在他心智坚定,最后竟然将九阳真经上的功夫外发于体,挡住蛇群散过来的味道。 杨康往前一步,对那三个白衣人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内力雄浑,立刻就将那三人震得口吐鲜血。 “没想到几月不见,小王爷功力越发厉害了。”只听得朗朗声由远而近,一白衣男子从竹林外走了进来,手持玄铁墨扇,他一路走来,如分花拂柳,无数青蛇俱是往后退去,给他让出一条道路出来。 欧阳克走到梅超风和杨康五丈远处,笑道:“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遇到小王爷和梅师父两人。我这几名下人无知,冒犯了两位,还请见谅。” 欧阳克对梅超风十分忌惮,上次在大宋皇宫,梅超风中了蛇毒却在转眼之间安然无恙,这说明她要么百毒不侵,要么就是有避毒的宝物在身。不论是哪一种,一个不怕蛇毒武功又高深莫测的女人,即使再美,也是带刺的蔷薇,沾不得。 杨康见群蛇退去,他本对欧阳克在皇宫内暗算梅超风一事不满,不由厉声道:“欧阳克,你为何还会出现在中原?” 欧阳克眼中划过一抹惊讶,仿佛没有察觉杨康话语里的敌意,然后怡然道:“咦,小王爷不知道这次赵王爷代表金国出使大宋的事情?” “父王来了?”杨康心中惊讶,父王是金国六王爷,平日帮助国主处理朝中大事,事务繁忙,这一次为何会来大宋。 “小王爷,王爷这次来大宋,意义重大。小王爷既然知道了,不如和我们一道过去,相信王爷见到你也会非常高兴。” “这……”杨康知道自己是宋人,但完颜洪烈对他又有养育之恩,当初他既然选择离开王府,就是不想自己牵涉到金宋两国的恩怨之中,于是沉吟一下,杨康道:“我现在不便去找父王,你帮我带个口信,说我十分想念父王。” “那是自然。”欧阳克合起玄铁墨扇,浅笑着回答,然后他转身向梅超风道:“上次在皇宫之中有冒犯到梅师父的地方,还请梅师父不要计较,欧阳克在这里谢过了。” 欧阳克说得十分自然,仿佛皇宫放毒蛇咬她只是不小心造成的失误。 梅超风不是个暴躁嗜杀的人,皇宫一事她后来也没放在心上。如今听到欧阳克这么一说,她只觉得欧阳克有些无赖的感觉,自己伤了人还要别人不怪罪?谈何容易。 梅超风冷笑一声想要反驳,可话到口边却又觉得词不达意。然则对面欧阳克淡然浅笑、波澜不惊的样子,更让她觉得自己即便反驳也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于他也没什么感觉。如果她此时出手对付欧阳克,又显得无理取闹了些。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梅超风干脆将秋水剑往地上一划,立时就有数条青蛇毙命。挑眉看向欧阳克,梅超风道:“当日的事就此揭过,我杀你几条小蛇就算做你的赔罪。” 欧阳克颔首一礼道:“梅师父仁厚。”看着地上被斩成两段的青蛇,欧阳克心中无言苦笑,若这几条青蛇不是蛇群中的统帅,他会更高兴。 20、所谓救人 目送梅超风和杨康离去后,欧阳克手中玄铁墨扇轻摇,缓步走到那三名白衣下人身前,道:“今日你们可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物。” “公子恕罪!”三名下人立刻跪地不起,满脸惧色,瑟瑟发抖。 脚步挪移,玄铁墨扇在每人身上的大穴不停点动,直到这三人无力瘫软在地。欧阳克拂开白衣锦袍下摆,道:“念你们跟在我身边也有几年,服侍也算周到,今日之事我就不追究了。但这控蛇人的职位,你们以后也就不用惦记了。” 不能做驱蛇人,他们在白驼山身份立降,以后也只能做些粗使活计。饶是如此,这三人面上却是劫后余生的感激表情,道:“谢过公子不杀之恩!” “下去吧。” 欧阳克挥挥手,这三人立刻领着群蛇簌簌退出了竹林。 半刻钟后,两名美貌白衣丽姬赶到欧阳克身边,皮肤白皙,眼眶深邃,鼻梁高直,异域风味十足。其中一人撑起花纸伞为欧阳克遮挡住中午火辣的阳光,另一人则是亲昵细语,向欧阳克回报打探到的情报。 “公子,我已经打探到那位黄衫女子,乃是宝应程家大小姐程瑶迦。” “宝应程家?没想到中原竟然也有如斯美人,你们还探到什么?” 那名丽姬又道:“程瑶迦明日将会比武招亲,只要能在武学上胜过程父一招半式,不论出身高低贵贱,便可以娶她过门。” “哦,比武招亲,有意思。”欧阳克笑道,“可惜我只喜欢美人如玉,要是娶进门,这可就为难了。白驼山中姬妾无数,再加进去一个,这可要翻天了。” “公子既然知道,干脆别去找那什么程瑶迦,难道我们姐妹不够貌美不够尽心服侍公子?”这时撑伞的丽姬娇声道,她是欧阳克最喜爱的一名姬妾,这次来中原特意把她带在了身边。虽然知道自家公子很是风流,但她终究耐不住嫉妒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瞧瞧,公子我要去见美人,这就生气了?”欧阳克眼神朝撑伞的丽姬一扫,眼中并未太多怜惜神色。 撑伞丽姬曾经见过欧阳克无情处罚庄内生事的女子,这个男人,怜惜你时无比温柔,可是不喜欢你的时候弃如敝履。她立刻摇头,道:“没有,佳丽斯刚才说错了话,请公子不要见怪。” 另一位白衣丽姬察言观色,也附和道:“公子,还请饶了佳丽斯。” “你们如花般娇嫩,我又怎么会舍得伤了你们?”欧阳克回过头,眼神望向远方,似在沉思着什么,无形间给身边的两位美人造成压力,让她们静静的站在原地不能言语。 良久,欧阳克才道:“既然知错了,就该明白下一步怎么做了?” 两名丽姬齐声道:“佳丽斯/凯赛尔立刻将程小姐请来别庄小聚。” —— 且说梅超风和杨康沿着官道行至半路,天公不作美,突然下起大雨来,雨越下愈大,两人一路策马疾奔,终于在傍晚时分看见一户大宅,宅门上书“程府”。 和府内主人说明缘由,对方立刻给两人安排了住处。晚饭时分,好客的程家家主还差遣了下人请两人前去主厅用膳。跟着下人穿过府内的石桥,九曲回廊,一路上只见程府内陈设华美,雕梁画栋,极穷巧思,江南楼阁,绝美无双。 等到了大厅之时,梅超风只见一富态可掬的圆脸大叔站起身,朝他们走来,道:“两位客人远道而来,程某不胜欢迎。” 梅超风道:“我师徒二人行至半路,路遇大雨,多谢程老爷能借给我们一方屋檐避雨。” 那程家家主和梅超风寒暄了几句,互通了姓名,知道这位程家家主是江苏宝应一带的富商,叫做程满天,他膝下有一独女,年方十八,尚待字闺中,说到这儿程满天眼神在杨康身上一顿,眼中惊喜之色一闪而过,道:“这位小兄弟器宇轩昂,仪表堂堂,不知道家住何处,有无婚配?” 杨康脸色不自在起来,但念及现在他们师徒二人暂居在程府,只好老实交代:“在下杨康,祖籍山东,尚未婚配。” “真是太好了!小兄弟丰神俊朗言语翩翩,我那女儿又生得如花似玉,性子温柔娴淑,正是绝配!”程满天喜上眉梢,道:“不知小兄弟是否愿意参加明日的比武招亲,只要你赢了我,就可以将我的女儿娶回家。” 梅超风彼时正在喝茶,一口茶差点都喷了出去,亏得她反应过来生生将茶给咽下了肚,好半天才缓过气来。她看向程满天满脸黑线,这位大叔似乎对他的女儿十分恨嫁,也对,一般女儿家十六岁就可以嫁人了,程满天的女儿今年十八,是有些古代剩女的味道。 可是,也不至于见到杨康就这样热情吧? 杨康闭口不语,程满天讨个没趣,眼神望向梅超风,颇有恳求之色。梅超风咳嗽两声,道:“康儿,你对程府小姐可中意?” 杨康摇头道:“我从没有见过程家小姐,对她并不中意。”他心中苦闷无奈,喜欢的人不知道自己喜欢她,还问他是否中意别的女子。 听杨康这么说,梅超风定下心来,转头看向程满天道:“程老爷爱女之心切切,但若是两人没有感情在一起,终究会酿成憾事,我这徒儿没有见过程小姐就草莽决定终身,对他们两个的一生来说都不是好事。” 程满天皱起眉来,他自己其实也很是苦恼,他那女儿跟着全真教的清净散人孙不二习武,现在都十八了还没有嫁人,加上那温吞害羞的性子,他在暗地里不知为这着急了多少回。真应了那句话,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呸呸呸,他才不是太监。 抬起头,程满天看向杨康,这个人他越看越满意,长得一表人才仪表堂堂,眼神有光炯炯有神,走路时脚步沉稳有力,定然是有高深的内力。虽然不知道这人来历,但他无论是才貌还是武艺,都说得上是自己见过的少年侠士里数一数二的人物。再观其神色真挚无比,说话时庄重儒雅定,举步时贵气十足,定然不会是奸邪之辈,说不定还是王子皇孙之类。 为了女儿的终身,程满天拼了,堆起笑脸,他道:“两个人没见面自然不会有感情,这样,我让人把小女请过来,大家见了面再说好吗?” 杨康立刻推拒,可是任他舌灿莲花,程满天铁了心要让自己的女儿出来一见。 梅超风觉得这一幕无比熟悉,当年她妈给她介绍相亲对象时,也常常说这种话什么“现在大家还不了解,多接触两次就知道了”“你们先培养培养感情,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端起茶,梅超风神色莫名的看着程满天,她感觉这一刻程满天被她妈附身了。 不一会儿,一个下人匆匆忙忙跑进大厅,急道:“老爷,不好了,大小姐不见了!” “什么,你说瑶迦不见了?”程满天立刻蹦了起来,吼道。 下人被震耳发聩的声音所迫,抖着身子道:“方才我们去小姐屋内,发现门窗紧闭,房间里一丝烛火也没有。心下觉得奇怪,在外面喊了几声也无人回应,我们怕小姐有什么事,立刻冲了进去,可是进去才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瑶迦,我的瑶迦!定是昨日那人把瑶迦掳去了!你们快去通知丐帮的黎生黎长老,就说小女被奸人所掳,请他速速前来帮忙!”程满□□天吼道,然后命令府中之人,一定要将程瑶迦找出来。 转过身,程满天满眼焦急之色,抱拳道:“我观两位风华气度,必然不是普通人,昨日有位歹人见小女貌美,说了些不干不净的话,今日必是他掳去了小女,还请两位出手相救小女,程某感激不尽。” 梅超风心思电转,当程瑶迦这个名字出现时,她就想起原著中欧阳克欲掳程瑶迦但被郭靖黄蓉两人破坏的事,可是现下里,这位程小姐是被歹人所掳,似乎和欧阳克没有关系。不过想到不久前自己在竹林里遇到欧阳克,梅超风试探的问:“那位歹人是否身穿白衣,手持玄铁墨扇?” “是是是,就是他!”程满天气氛异常,道。 果真是欧阳克,梅超风和杨康相视一眼,心里想法虽然各有千秋但是总的方向却是一致的。杨康虽自持稳重但也有做为年轻人的血性,原本他就对欧阳克不满,正好也趁着救出程家大小姐的机会好好整治欧阳克一番。 至于梅超风,那就是纯粹的对采花大盗的厌恶。你说这男女之间要你情我愿才对,若是爱她就要三媒六娉、八抬大轿风风光光的将对方迎进门,而不是这种可谓是罪恶滔天吃干抹尽事后不负责的行为。虽然听说每一个打动欧阳克的女人最后都进了他在白驼山的后宫,但是他们都不幸福吧,传言那里佳丽三千,美人个个独守空房,可以说得上是年纪轻轻守活寡了。 梅超风和杨康的意见统一,立刻答应下程满天的请求。后来有丐帮弟子过来通知找到了淫贼的下落,两人立刻和丐帮弟子一路赶去。等两人赶到和程府不过十里的庄子时,里面正在爆发一场大战。 数十丐帮弟子手持木杖将别庄围了水泄不通,庄内大厅内不时有碎裂的板凳飞出来,呼喝声不绝于耳。半路上梅超风忽然止步,她抬起头往庄子一脚的屋顶望去,她感觉到熟人的气息。别庄内有丐帮弟子压阵,他们对梅超风和杨康两人的到来表现得不甚在意,那名丐帮弟子将他们带来庄子后也不管不顾。 梅超风凑近杨康道:“我们先去屋顶上观察形势,等会儿再下去。” 说罢,便拉起杨康跃至方才注视的屋顶上,屋顶上还有一个嘴里叼着烧鸡,双脚一高一低翘起,正眯着眼十分惬意躺着的老头——洪七公。 在洪七公身边坐定,梅超风道:“真是不论在哪儿,都可以遇到七公啦!” 洪七公依旧是半眯着眼,道:“梅丫头也来了,还有你那个徒弟,咦?”洪七公猛的睁开眼,注视着杨康,然后飞身过去抓住杨康,手指按在杨康的脉门上,眼中神色越来越凝重,他看向梅超风,问道:“梅丫头,你这徒弟是否学了什么霸道功法?” 洪七公为人仗义,两人又相交多时,算得上是忘年之交,梅超风也不隐瞒,道:“是九阳真经。” “这就没错了。” “七公也知道九阳真经?”梅超风疑惑了。 “早些年听人提过,若不是你说我还真给忘了。”洪七公面色严肃,呵斥道:“你为何一边将九阴真经传给自己的徒弟,又不给他打通经脉,你这不是要害死他么?” “我害他,怎么会?”梅超风惊异道。 杨康也敌视的看着洪七公,“当日师父拿到九阳真经就给了我,师父绝对不会害我!” “好好好,你们俩师徒情深。”洪七公点头道,“我看你这徒弟九阳神功已经练到大成之境,可是因为经脉不通,内力积而不发,若是继续练下去,恐有性命之忧啊!” “怎么会这么严重?” “我也奇怪,照理说,你这徒弟根本不可能练到如此深厚的地步,当他体内蓄积的内力达到普通高手的程度就会走火入魔,可现在他内力精纯,却丝毫不见异像,奇怪,奇怪!” 梅超风沉思一下,将清心丸取出,道:“我一直给他服用丹药,这是清心丸,可凝神静气,稳固心神。” “原来是它,从没有在江湖上听过此物,梅丫头你身上的秘密还真是多。”洪七公道,“你徒弟全身经脉不通,即便有灵药暂缓心神,也会因为内力积而不发,在十年内死去!” “可有解决的办法?” “只要你将他全身经脉打通即可。” “这……”梅超风迟疑了半晌,才道,“我不清楚人体内的经络穴道。” 洪七公咬着的鸡腿立刻掉在了房顶上,咕噜噜的滑了下去。 “我说梅丫头,不懂七经八脉,那你上次把我从城楼t望台扇到市集卖鱼摊的那股高深内力怎么练来的,难道是你师父醍醐灌顶直接倾注到你身上的?”洪七公摸摸自己雪白的胡子,不可思议道。 “差不多吧。”梅超风笑道,她一身内力时系统直接加上去的,和那什么师父直接倾注的也算是异曲同工。 “啧啧,这可就难办了。你不懂奇经八脉的分布,只能从头学起,这段时间内你徒弟就别再练这武功了,只有等你用九阳真经的内力将他的经脉打通,他才无性命之忧。” 梅超风又犯难了,她面露难色道:“可是我也不会九阳真经上的武功。” 九阳真经不是技能书,她拍一下就能学会的。 “什么?!”洪七公惊异道,然后在屋顶上跳脚,“怎么会有这样的师父,交给徒弟的竟然不是自己的功夫,我洪七公这辈子总算见到一例了。” 梅超风愧疚的看向杨康,她实在不知道九阳真经会有这些道道。 “那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只有找到练就至阳功夫的高人给你徒弟打通全身经脉了。”洪七公叹口气,道:“在我的记忆力倒是有这么一个人,南帝段王爷,不,现在应该说是大理的一灯大师。他的一阳指威劲刚猛,用来给你徒弟打通经脉刚刚好。等把程家小姐救回去后,老叫花就替你们书信一封,希望他能看在大家从前交情的份上,救救这个被你祸害了的可怜徒弟。” 说到这次被掳的程家小姐,洪七公一拍脑袋,道:“净顾着和你们说话,老叫花都忘了注意下面的局势了。” 说罢,洪七公几个翻身,从屋顶跃至侧门,然后从门外一溜烟的伏在了房梁之上。梅超风见状也准备跟过去,这时,杨康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少年眸如星辰,熠熠生辉,他一瞬不瞬的凝视着梅超风,抓住梅超风的手也愈发用力。梅超风怕他因为刚才的事心生顾忌,道:“康儿,为师只能教你天山剑法,其他的你却是学不去的,担心你内力不济,我才会打少林九阳真经的主意,我并不知道这门武功的诸多忌讳。今日若非七公提醒,或许我还不知道自己害了你。你要知道,师父并没有害你之心。” “我相信师父。”杨康道,“即便师父让我去死我也愿意,我知道师父所做的一切是为了我,康儿心中只有感激,再没有其他的情绪,康儿只是看师父为了我这般辛苦,心中突然觉得很开心。” “开心?” “很开心,非常开心,发自肺腑的开心。” 梅超风发觉自己不能完全理解杨康话语里的意思了,摇摇头,她带着杨康也溜进了房内,在洪七公对面的房梁上坐下。 房内争斗的数人中,除了丐帮弟子和欧阳克,还有两个熟人——郭靖和黄蓉。 此刻,黄蓉和郭靖俩个人正与欧阳克缠斗,两人虽然配合默契却仍旧处于下势。黄蓉见郭靖被欧阳克近身,立刻朝欧阳克扔出一把钢针,只见欧阳克手中玄铁墨扇轻摇,将钢针尽数化去,然后他往前踏上一步,抬脚就往旁边郭靖的身上踢去。 “啊呸!”洪七公立刻吐出嘴里的鸡骨头打到欧阳克的脚下,化解了他这一脚的内力,回过头洪七公咬一口鸡腿,朝着对面的梅超风密语:“郭靖这笨小子好没用,老叫花的功夫到他手里连三分都没有发挥出来。” 下方,欧阳克攻势被阻,立刻就明白有高人在房中相助郭黄二人,他赶忙和黄蓉两人拉开距离,抱拳以礼,四顾望道:“敢问是何方高人……唔——!” 话刚出口,那边洪七公就吐了一块鸡骨头到欧阳克的嘴里。 梅超风感觉恶心,洪七公这一招真是绝!想想欧阳克原本就是翩翩佳公子的形象,现下里被洪七公一块鸡骨头堵住了嘴,真是要多掉面子就有多掉面子。 吐完骨头洪七公就从房梁飞身而下,欧阳克见状立刻持玄铁墨扇攻了上去。 只见洪七公虚晃两招后又回到房梁上,同时把手里啃剩了的鸡骨头给扔了出去,欧阳克以为是暗器,身子往旁边避开,手中玄铁墨扇瞬间张开,然后众目睽睽之下,墨黑的扇面上立刻多了两只啃碎了的鸡爪。 梅超风见状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哈哈……” 见下面的人循声望了上来,梅超风立刻止住笑,正襟危坐起来。好在众人的目光不在她身上,郭靖黄蓉见到洪七公心中大喜,立刻叫道:“七公!” 底下丐帮弟子很少见到洪七公,最开始还不知所以然。只见其中一名身缀六个布袋的乞丐跪躬身行礼道:“丐帮宝应分堂六袋弟子黎生见过帮主。” 于是丐帮众弟子一齐躬身行礼,同声道:“帮主!您老人家好。” 洪七公一时威风无比。 21、所谓观战 欧阳克这才明白暗算自己乃是丐帮的洪七公,中原有五绝,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这五人之中王重阳已然身死,留下四人位列江湖四大高手,不巧这洪七公就是五绝中的北丐。 他一人统领天下乞丐,很是威风。虽然衣着褴褛,做事不着调,但看丐帮中人对他的尊崇,料想此人必然有其不简单之处。 欧阳克立刻后退半步,虽然刚才被洪七公的鸡骨头给恶心到,但还是面带微笑温文有礼道:“原来是丐帮洪帮主,刚才小侄多有失礼,这里给你配个不是了。” 然后欧阳克望向另一边的房梁道:“不曾想梅师父和小王爷也在这儿,真是巧极。” 这下子房梁上的三个人坐不住了,齐齐飞身下地。洪七公虽然年老,但却像个老猴子一样轻盈的蹦下房梁,一落地就被下面的丐帮弟子给围在了中央。 至于梅超风和杨康两人,一人身着红衣一人穿白衫锦袍,红白两道清影从房梁上落下,白影快如闪电,红影轻摇慢摆,一快一慢却又同时落地。 洪七公半眯起眼,心里感叹这两人武功之高,实乃当世奇才。 “杨兄弟,你也来了。”郭靖立刻跑上来喜道。 杨康不咸不淡的点头。 那边黄蓉却是不高兴,她拉过郭靖道:“靖哥哥,你这个兄弟明显不想理你,你对他那么好做什么?” “蓉儿,杨兄弟应该是不习惯,你别乱说话。”郭靖对黄蓉低语,然后他对杨康道道:“杨兄弟,蓉儿性子就是这样,你不要介意。” 欧阳克被彻底无视了。 “对了,七公,这人好生可恶!”黄蓉跳到洪七公身边,道:“他抢了宝应程家的大小姐程瑶迦回来,我们看不过,他就欺负我们。” 洪七公从腰后摸出一个酒葫芦,道:“欺负你?这天下有谁能欺负到丫头你?你这小丫头刁钻古怪,刚才我都看到了,这小子差点就着了你的道,要不是郭靖最后露出破绽,恐怕他身上已经被你戳了十七八个窟窿了。” 仰头喝上两口酒,洪七公才望向欧阳克道:“我和你叔父欧阳锋也算熟识,你不在西域好好呆着,跑到中原来做什么,中原高人隐士无数,你想要把自己的命给送掉吗?” “洪世伯说笑了,小侄心想并没有得罪到您的地方……” 欧阳克话音未完就被黄蓉抢道:“七公,他刚才打了你手下的弟子,喏,就是那个身上背了六个口袋的人。” 黎生立刻走出来,道:“七公,弟子不才,刚才输给了这个淫贼。” 黄蓉又道:“七公,他不仅打伤了你手下的弟子,刚才还说,还说……”黄蓉手指挽着垂下的青丝打圈圈突然顿住了话头。 洪七公不由问道:“他说什么?” “他还说,丐帮弟子的功夫只能用来偷鸡摸狗,要饭抓蛇,实在是无趣的紧。” 欧阳克知道黄蓉是在挑拨他和洪七公,立刻辩解道:“洪世伯,小侄绝无此意。方才我实在不知这位长老是世伯门下,偶尔有狂妄放肆之言,请世伯恕罪。” “你有没有这个意思,老叫花会不知道?” 洪七公刚才在屋顶上和梅超风闲谈了一阵,错过了一段好戏,也就不清楚欧阳克是否说了这些话,不过想到欧阳锋当年的狂妄,这话倒也像是他侄儿说出来的。 他看向欧阳克道:“老叫化手下,虽然大叫化、小叫化、不大不小中叫化有这么一大帮,但都他们都不是我的徒弟。这姓黎的只学了我一招粗浅的功夫,哪能算得是我门下传人?他逍遥游没有学到家败给了你,你便瞧不起我丐帮,要是我老叫化真的传了一人,未必就及不上你。” 这便是有些生气了,欧阳克自白驼山山出来,谁人见到不是恭敬奉承,偏偏在这里遇到了洪七公,对于这个和自己叔父齐名的北丐,虽然对方言语里诸多轻蔑,但是欧阳克心中却颇有忌惮。 这里四周都是丐帮弟子,前有洪七公坐镇,后有郭靖黄蓉相逼,他只带了四名美婢在身边,定然是双拳难敌四手。虽然梅超风和小王爷也在这里,但他们是来帮忙的还是落井下石,这就是未知数了。 欧阳克明白此时须要忍下一时之气,于是躬身道:“洪世伯教出的弟子定然不差。” 黄蓉斜蹬一眼欧阳克,然后眼珠子一转,插嘴道:“七公,你可别信,他肯定在心里骂你!” 欧阳克心中叫苦不迭,这个黄蓉又在使激将法了,他刚想要反驳,奈何黄蓉说话连珠带炮:“他刚才欺负了你的弟子,威风得意,后来却被七公你狠狠掉了面子,怎么可能尊敬你,他心里一定在狠狠的骂你!” “呵呵,小丫头,你又给我使激将法!”洪七公一早就看出了黄蓉的花花心思,不就是要他替郭靖出头嘛。手指往郭靖的方向一比,洪七公道:“我前些天教了你这小子一些功夫,郭靖,虽然他还不是我的传人,但也可以和你比上一比。” 郭靖初时不明所以,直到黄蓉在他耳边嘀咕一阵,立刻跪在洪七公脚边,三跪九叩行拜师之礼,口中惊喜道:“弟子叩见师父!” 杨康在一边看得不是滋味,他想到自己当初拜梅超风为师时,只是抱着三分侥幸七分试探的态度,根本就没有对梅超风行过三跪九叩之礼,师徒之名更是一语带过。 他不禁想,没有行礼没有磕头,他和梅超风的师徒关系是否还算成立? 侧过头,杨康注视着梅超风姣好的侧脸,对方似乎察觉到他的眼神,微微转过头,一双眼眸如电直视过来,问:“怎么了?” 富有灵气却暗含煞气威仪的眸子让杨康心神一惊,他低下头,道:“无事。” 梅超风有些古怪的看一眼杨康,似乎随着杨康年岁的增长,他的心思越发沉厚缜密。尤其是现在,明明感觉到他眼神中流露的无奈,偏偏向他询问时却道无事。 莫非他还在为九阳真经之事介怀? 谁能不在乎自己的生死,梅超风想因为她的大意,让杨康受到这场无妄之灾,只能等寻到一灯大师后替他打通全身经脉,慢慢化解师徒两人的心结。 方才在屋顶之上听洪七公说杨康会被自己害死时,梅超风心中一瞬间出现的惊慌,让她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杨康和别人不同。六年,她似似非非的教导了杨康六年,在这六年时光里,杨康是和她接触时间最多的人,而他也是第一个知道自己秘密的人。 因此,梅超风绝不能让这个徒弟对她心生隔阂。 心中打定主意,梅超风慢慢准过头,关注房内的局势。 只见洪七公又向郭靖传授了三招降龙十八掌,比划间丝毫没有避忌外人,因为洪七公对郭靖时不时的耳语才算得上降龙十八掌最后三掌的奥义,只懂招式而不知其中奥义,是打不出降龙十八掌的。 等传授完毕,郭靖代表洪七公和欧阳克两人相斗,欧阳克因为玄铁墨扇沾染上洪七公吐出的鸡爪后不肯使用,直接耍了一套灵蛇长拳出来,那边郭靖则使出洪七公的降龙十八掌。 众人只觉四周罡风不断,耳边似有龙啸声吟,郭靖整个人一招一式虽然稍显僵硬,但却是将欧阳克牢牢压制住。 欧阳克越打越心惊,心里暗叹降龙十八掌的厉害,不过他白驼山的武功也不是浪得虚名。抓住郭靖露出的破绽,欧阳克双手若分花拂柳,看似无力实则刚猛击在了郭靖肩头三处大穴上。郭靖不敌,见欧阳克攻势又至,立刻往后跃去身子连连后退。 白影一闪,欧阳克在端立在人群中央,轻身一礼,笑道:“七公,小侄侥幸胜了。” 说罢,欧阳克转身就想离开别庄。 “欧阳克,你别走!” 欧阳克听闻黄蓉唤他,回过头,有些意外,挑眉依旧笑道:“不知黄姑娘唤我有何事?” 郭靖被欧阳克所伤,黄蓉护短心里不开心,她狠狠瞪了一眼欧阳克,然后哄骗着洪七公收他为徒,起初洪七公也是不愿的,但是耐不住黄蓉软磨硬泡,还真收了她。 黄蓉有了由头,以洪七公弟子的身份与欧阳克一战,她小孩子心性,誓要帮郭靖把掉了的面子给找回来。她先和欧阳克胡扯,然后使出洪七公的逍遥游,桃花岛的落英神掌,掌风不断,加上逍遥游和落英神掌使出来时人影翩跹,如漫舞花丛,美不胜收。 欧阳克是爱美惜花之人,见状攻势稍缓,和黄蓉过招时也没有尽全力,那样子倒像是在给黄蓉喂招一般。黄蓉趁欧阳克招式松散,抓住机会,手往袖中一掏,只见寒光闪闪,数十银针朝着欧阳克激射而去。 欧阳克本想用玄铁墨扇隔开这些银针,但是想到玄铁墨扇早先被洪七公用鸡爪骨头给弄脏了,便转换姿势用袖袍将银针兜开往旁边一甩。 “簌簌”破空声之后,只见一边朱红色的柱子上由上而下排了一列银针,根根入木三分,银光点点,好不吓人。 黄蓉见欧阳克轻松化解攻势后,立刻又从袖子里拿出一把银针,分为左右两手握住,然后直往欧阳克身边激射而去。欧阳克用袖袍拂过一把银针,再用足点滴跃起丈余,又是一把银针从他的脚下飞过。 梅超风看了不禁擦汗,若是这银针的速度再快一点,数量再多一点,不就是传说中的暴雨梨花针了? 梅超风刚这么想着,那边,黄蓉就趁欧阳克在空中停顿的空隙,两手又是银针齐发,上下左右,差不多有一百多根,看招式和梅超风的天女散花有异曲同工之妙。黄蓉只管往外面扔银针,也不在乎甚么准头,只是使劲掷出。 梅超风闭上眼,估计等会欧阳克会被扎成筛子。 系统:你受到黄蓉攻击,进入pk模式。 梅超风有些哭笑不得,她可没想到欧阳克祸水东引,飞窜到她的身后,然黄蓉手中银针不停,是以现在银针触及到她身上的绯红冰蚕衣,根根从中断裂,碎了一地银光。 “还请小王爷看在王爷的份上,出手相助,欧阳克感激不尽。”欧阳克在梅超风和杨康两人身后低语道,他倒不是害怕黄蓉,只是顾忌到洪七公的态度。 洪七公看似贪玩好吃,其实却是精明无比,郭靖已败在他手里,可他却装作被黄蓉缠得不耐烦的样子,将黄蓉收为弟子,刚才他就差点被黄蓉的诡计给伤到。 梅超风挑眉看向欧阳克,对方依旧是一派从容之色,似乎已经料到自己会帮他一般。 杨康面露难色,欧阳克竟然搬出父王来威胁他,这次父王出使大宋,身边的高手估计除了彭连虎、梁子翁、沙通天、灵智上人四人之外,也就只剩欧阳克一人,他自己不能在父王身边保护父王,若是欧阳克在这里折损了,那父王的安全就成问题了。 想及此,杨康握紧双拳,压下原本想揍欧阳克的冲动,眼中担忧之色尽显,他朝梅超风道:“师父,这次能否帮他一下?” 梅超风心中也想早些把事情结束,好让洪七公书信去找一灯大师,帮杨康打通体内的奇经八脉。是以拦下兴致正浓,准备继续撒银针的黄蓉,梅超风道:“黄姑娘,住手。” “哼,是你。”黄蓉对梅超风的好感度极低,见她拦在自己的前面,不由怒道:“你和欧阳克是什么关系,这么维护他?” 洪七公也奇怪,道:“梅丫头,别说你还认识西毒欧阳锋?” “不认识。” “那你为何想要帮他?” “做一个和事老而已。”梅超风道,“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寻回程家大小姐,其他的就先搁浅着,以后再说如何?” 洪七公饱含深意的看了一眼梅超风,道:“梅丫头既然说话了,欧阳克,把程家大小姐交出来,今后切勿在作恶,你走吧,顺便代我向你叔父问好。” “小侄谨记七公教诲。”欧阳克躬身以礼,拍拍手,四名美婢立刻将程家大小姐从后院抬了出来,只见那程家大小姐双眸紧闭,已是昏迷了过去。 云鬓如雾,香腮胜雪,果然是美人。 欧阳克放出程瑶迦后就在四名美婢的簇拥下离开,姿势潇洒,步法飘逸,全无半分落荒而逃的意思。 这才是君子风度的最高境界,淡定啊。 等欧阳克离开后,黄蓉瞪一眼梅超风,然后转头问洪七公:“七公你为什么要放那个淫、贼离开?” 洪七公兀自喝着酒啃着鸡腿,道:“他叔父欧阳锋可不是简单人物,虽然这小子做了许多坏事,但是也不能在我的地面上出事,不然到时候老毒物跑到丐帮,这里洒点毒那里放条蛇,我丐帮不久没有安静日子了嘛!” 黄蓉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心里有些不服气,嘟囔道:“丐帮本来就没有安静日子!” “说什么呢,丫头?” “说七公你武功盖世威震八方。” “真的?”洪七公显然不信。 “假的。” “好啊,你个小丫头,开起老叫花的玩笑来了!” 梅超风见这一老一少笑闹不停,走上前,道:“还请七公替我书信一封。” 洪七公严肃下神色,吩咐黎生取来纸笔,在纸上龙飞凤舞几笔,然后装进信封里交给梅超风道:“梅丫头,你那徒弟可是武学奇才,希望一灯大师能帮到他。” 22、话说风寒 天公不作美,刚刚救下程家大小姐,雷声轰隆隆响起,一场暴雨倾盆如注。众人无法远行,便分开在空闲下的庄子内找房间暂且住下。 梅超风和杨康选了偏角的一间屋子避雨,没过多久洪七公三人带着程瑶迦也过来了,洪七公手里的酒葫芦摇摇晃晃,道:“梅丫头,我们呆的那间屋子漏雨了,就到你们这儿避避。” 梅超风笑道:“七公几时也和我这般客气了。” 那边,郭靖一进来,就帮着洪七公和黄蓉两人细心的打理好坐的地方,看见程瑶迦一人涩涩的站在原地,也给她端了条凳子过去,道:“程大小姐,你坐。” 程瑶迦见郭靖对他微笑,很友好的样子,加上知道这个人是丐帮洪七公的亲传弟子,也是他从欧阳克的手里救下自己,心中对他好感莫名,眨眼间便霞飞双颊,低下头温声软语道谢:“谢谢!” 面若桃花,眸含秋水,恰有扶风弱柳之姿,声如蚊纳,甜酥软糯,令人心神一荡。郭靖开始有些犯傻,好在他自己在感情方面本就愚钝,愣是没瞧出来程瑶迦对他的态度变化,只顾在旁边笑道:“大家都是江湖中人,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见郭靖和自己搭话,程瑶迦扭着手中的裙摆道:“郭大哥今日救我于歹人之手,行侠仗义,让小妹好生佩服。” 郭靖口里连忙说哪里哪里,他来中原不久,却听六位师傅说起过,旁人若是夸赞于你,不能接下只能谦虚的推拒回去。 黄蓉见郭靖和程瑶迦两人相谈甚欢,那程瑶迦又生得貌美,眼神含羞带怯,说话又娇滴滴的,她怕自己的靖哥哥被人抢去了,趁两人交谈时插嘴进去,然后兀自和郭靖谈话,全不理程瑶迦的尴尬神色。 等了差不多有一个时辰,这暴雨才停下来。此时正值夏日,天气炎热,一场大雨下来倒是将这份炎热冲淡了去,午夜凉爽的风徐徐出来,空气中到处是雨后清新的味道,令人灵台明朗,心神清晰。 这时只听见远处一阵马蹄声隐隐传来,众人侧耳倾听,只听得奔驰声轰隆作响。又过了一阵子,马蹄声渐响,黄蓉挽着垂下的青丝道:“听着声音,跑在前面的有三个人,后面似乎有十多人在追赶他们。” 郭靖自小在马背上长大,马匹多少一听便知,他道:“后面追的一共有十六人,咦,怎么会?”黄蓉忙问:“什么?” 郭靖道:“前面三个人骑的是蒙古马,后面追来的却又不是。怎么大漠中的蒙古马跑到了宝应来了?” “咦,靖哥哥,你看天上飞的是什么鸟?” 郭靖闻言朝天看去,惊喜道:“那是我的雕儿!” 郭靖将食指和拇指口气放入嘴中,吹了声口哨,在寂静的夜里无比嘹亮。天空中的两只雕儿听到口哨声立刻从天上俯冲下来,鹰勾铁爪,白色羽翼拍打间呼呼生风,半空中白影疾驰如电,转眼两只雕儿便立在了郭靖的肩头,欢声啼叫不止。 郭靖先是惊喜万分,后来眼神慢慢严肃起来,他道:“雕儿本来是华筝在蒙古养的,怎么会来中原?还有刚才听到有三个骑蒙古马的人被追杀,难道是华筝他们来了中原遇到不测了?” 郭靖心中担忧,雕儿也飞起身,扑打着翅膀,口中啼鸣不止,似乎要带郭靖离开。郭靖从小和这两只雕在一起玩耍生活,瞬间明白它们的想法,问:“是让我跟着你们一起走?” 两只雕儿立刻啼鸣,往前面飞去,郭靖见状,立刻跟了上去。 黄蓉担心郭靖,更担心那个华筝来了中原,亦是一道跟着跑了出去。 在郭靖黄蓉两人跑出去后,梅超风也和杨康一道走了,顺带着捎上了程家大小姐程瑶迦。程瑶迦和梅超风骑乘在白龙马上,因为是系统赠送的马,坐在上面一点也不觉得颠簸,程瑶迦回过头对梅超风惊讶道:“姐姐,你的马儿好神奇,我坐在上面竟然感觉不到颠簸。” “是吗?这马不是凡品,所以你才会不觉得颠簸。”梅超风敷衍道,继而揉揉额心,她的心神有些不宁,好些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一般。 刚才在别庄内,她就有这种感觉,但是具体的她就说不出来了。只感觉脑袋里面很多东西浮浮沉沉,涨得厉害。 杨康一直在关注着梅超风,此刻见她脸色苍白,不由急道:“师父,你怎么了?” “无碍。”抓紧手中的缰绳,梅超风避免不让自己歪倒在马上,她眼冒金星,脑袋里面还不断传来系统提示进入虚弱状态。 她又没有被人攻击也没中毒怎么会进入虚弱状态? 梅超风只感觉眼前景物旋转的越来越快,到最后一个不察竟然从马上跌下来,杨康见状立刻飞身过来,从斜侧里揽过梅超风的细腰,将她抱在怀里,焦急的喊道:“师父!” “噗通——”一声,却是原本坐在梅超风前面的程瑶迦,因为无人掌控马匹从马上掉了下来,她也不是没有骑过马,但是当梅超风从马上掉下去时,她心中担忧就伸出手去扶,哪料一边的杨康比她的动作更快,她重心不稳便跌倒了。 从地上爬起来,见梅超风已经昏迷过去,杨康也似乎陷入焦急,她走进了细语道:“公子,也许梅姐姐是生病了,先回程府,我们找大夫来给梅姐姐看病。” 三人两马到达程府大门口的时候,程府的下人立刻高兴的奔走相告。 “小姐回来了!” “小姐被杨公子救回来了!” “快去通知老爷,说小姐回来了!” 程满天接到消息,立刻从大宅深处冲了出来,抱住自己的女儿,上看下看左瞧右瞅确定程瑶迦没有收到丝毫伤害后,才道:“瑶迦,你终于回来了!” 孩子她娘走的时候就留下这么一个女儿,如果瑶迦有事,他百年后还有什么颜面去见孩子她娘,还好上苍保佑瑶迦没事。 想到刚才仆人说是杨康救了瑶迦,程满天的目光转向一边,刚想和杨康道谢,却看见他亲密抱着自己的师父往程府内冲去,而自己的女儿也跟着杨康一道匆忙离开,留下他一个在程府门外只影独立。 这是什么状况? 不过做父亲的还是跟着女儿走好一些。 三人一前一后来到程府的后院,程瑶迦差人请来了大夫,在三人关切的目光中,长了一下巴白胡子的大夫先是摸了梅超风的脉,奇道:“咦,我怎么感觉不到她的脉象?” “什么?”杨康立刻被吓到了,不过在看到梅超风还有起伏的胸口放下心来。 “奇怪奇怪,这可以说是我生平见过的最奇怪的脉象,竟然是死脉。恩?”老大夫摇头晃,睁开眼惊疑道:“竟然有脉象了,不过脉象虚浮,时而起伏搏动时而弱不可寻。” 仔细看了梅超风的症状,老大夫起身,在桌上的药箱里拿出纸和笔,一边写一边说道:“这位姑娘是患上了风寒,我这里开服药,开水煎服两个时辰,一日三次,三天就可以好。” “谢谢大夫。” 杨康放下心来,接过药方,给老大夫付了诊金便急忙吩咐人拿药煎药。如此忙和了大半夜才将药熬好,杨康将墨色的药汁从药罐里倒入瓷碗内,然后端进梅超风的房间。 只见昔日张扬飞舞的红衣此时贴服着身体的曲线,衬出梅超风身段窈窕婀娜,然披散而下的青丝从锦绣的朱紫大床边缘垂下,如玉的容颜苍白而没有血色,眉头紧蹙,似乎陷入了无尽的梦靥之中。 这一番病态柔弱之姿,是往日梅超风决计不会显露在人前的状态,这份美似暗夜妖魔无比妖娆,渐渐吞噬人心,蛊惑心神, 杨康伸出手指抚平梅超风紧蹙起的眉,像是怕惊醒梅超风一般,动作轻柔而舒缓,眼神中柔情万千。这是自己第一次在师父面前,流露出那一直被深深隐藏的小心思,呵呵,暗夜里杨康无声的笑了起来,或许也只有在师父昏睡的时候,他才敢做出这等无礼的举动吧。 杨康摇摇头,心底划过一丝不甘,继而端过一边桌上的瓷碗,用汤匙舀出一勺墨色的药汁,撑开梅超风的嘴唇将药往里面灌下。 然墨色的药汁仅仅在梅超风的口腔内打了个圈,就全都被吐了出来。杨康急忙拿过一边的丝巾擦干梅超风脸上的药汁。如是几次后,灌下的药汁大部分都被吐了出来。 看看手中瓷碗里的剩下小半碗药汁,杨康神色莫名变化一番。 心底像是做出了决定,杨康一脸坚决,仰头将药汁灌入自己口中,然后俯身,温热的唇印上一片冰冷却柔软的触感,舌尖轻轻抵开朱唇、贝齿,馥郁温香,鼻息交融之中,流动的药汁慢慢自他口中渡入师父的口中…… 23、话说父子 天边渐渐露出一丝曙光,正是黎明来临之前的征兆。 这时候,只听得倏地一声,一支红色响箭冲天而起,在天边爆炸开来,明黄色的烟火绚烂了整片天空。 ——这是求救用的响箭! 杨康一惊,在看到这只响箭爆炸的瞬间他就意识到,这是他父王完颜洪烈发出来的求救信号。王府近卫兵所用的响箭独一无二,别人冒充不了。 父王此刻正出使大宋,他心中不免担忧,难道父王遇到了危险? 视线转回房内,红衣女子躺在卧榻之上,虽然还未醒过来但是脸色已稍有好转,一碗药汁下去,原本没有血色的双唇也渐渐粉润,思及方才自己的冒犯之举,杨康心中一阵欢喜一阵无奈。 凝视一会儿梅超风的睡颜,杨康替她将被角掖好,然后取过一旁的承影剑佩在腰间,从程府侧门出去,杨康策马赶往响箭发出的地方,城东郊外。 路上,杨康偶然发现一个金兵的尸体,他身上穿着王府近卫兵的服饰,伤口处插着一根羽箭,一箭贯穿胸膛,鲜血在盔甲上干涸凝结,显然已经死去多时了。 急忙驱马向前,杨康只见官道上到处都是金兵的尸体,他们都被人一箭贯穿了胸膛而死。杨康勒马而立,他担心完颜洪烈遭到不测,心中急切,不禁在林间大吼一声。 “父王!” 这时候只听见那堆死去的金兵里有细弱的声音传来:“小王爷……” 还有人活着,杨康循声将那名活下来的金兵找出来,他的胸膛微弱的起伏,拼尽了最后一口力气抓住杨康的衣服,道:“快去……去救……救王爷……” 抬手往金兵的身体里输些真气过去,杨康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因为真气的输入,金兵微微恢复了些神采,道:“小王爷,快去救王爷……今日里王爷带兵去追蒙古的四王子拖雷……不料有高手相助……快去……往东……” 说完,这名金兵攥住杨康衣摆的手一垂,双目无神的合上,死了。 杨康放下金兵的尸身,手掌往地上一拍,泥土飞洒,他将这名亲兵埋身厚土,然后飞身驾驭起一旁驻足静立的马儿,急忙向东边赶去。 却说郭靖和黄蓉两人出了别庄后,一路沿着马蹄声追去,发现了三个蒙古人正被金人追杀,那三个蒙古人不是别人,一个是郭靖结拜义弟拖雷,另外两个则是他的老师哲别和博尔忽。 郭靖见三人有难忙跑上前去,接过博尔忽递来的弓箭,拉弓上弦,对准后面的追兵,众人耳中破空声响起,接着只见一个金兵从马上栽倒下去。郭靖昔年就有弯弓射大雕的故事,力大无比,眼神精准,是以打前锋的的金兵都被郭靖一箭贯胸致死。 余下金兵忌惮郭靖箭法不敢上前,郭靖却是跳上前去,使出洪七公授予他的降龙十八掌,只听龙啸声重。前面开路的金兵被郭靖往外震出七八丈远,加上哲别、博尔忽两人又在后方放箭,如此又有三名金兵毙命。 那群金兵见有高手埋伏,己方又损失了多人,连忙甩掉将旗四散而逃。 郭靖几人逼退金兵后,聚在一起,细述这次事件的缘由。 原来这拖雷是蒙古四王子,哲别和博尔忽是教导郭靖骑射的老师,上月蒙古打败金国,拖雷请命南下出使大宋,他想要联合大宋一起对付金国,谁知却被金国的王爷完颜洪烈洞察先机,完颜洪烈打着出使大宋的旗号,一路派人追杀他们至此。 路上的蒙古卫士为了保护他们全部殒命,现如今只剩下他们三人得以存活。 说到最后,拖雷长啸一声道:“若是没有遇见安答,恐怕我们三人就要亡命在大宋了!” 郭靖心中气愤怒道:“那完颜洪烈好生歹毒。” 拖雷突然站起身,激动道:“安答,那完颜洪烈应该还未逃远。” “什么,完颜洪烈也在?”郭靖惊呼。 拖雷道:“前几次都是完颜洪烈派手下人追杀我们,今天他见我们只有三人,便亲自率领精兵追杀于我,他头戴金盔,我瞧得甚是清楚,方才安答你射出第一箭时,他就跑了。” 郭靖听完立刻和拖雷三人一道去寻完颜洪烈,大家分成两路,郭靖、黄蓉往东寻去,拖雷、哲别、博尔忽三人往西去寻。 半个时辰后,几人在附近的一所祠堂内会合,大家神色疲惫两手空空,自是一无所获。 拖雷见天色渐明道:“完颜洪烈带的人马本来不少,他快马追赶我们,离了大队,这时必是回去带领人马再来杀我。安答,我有父王将令在身,不能延搁,咱们就此别过。华筝叫我看见你时带话给你,要你尽早回蒙古去,她十分思念于你。” 黄蓉也听郭靖提到过草原上的事,但是有关这华筝却是言之极少。这时听到拖雷说那人十分思念郭靖,她心里不禁猜想华筝和郭靖是何关系,不过她知道此时不宜询问,等这三人离开后再让郭靖一一道来也不迟。 目送拖雷、哲别、博尔忽三人离开后,郭靖想到自己要去桃花岛赴黄岛主的约定,日后怕是很久都不能与大漠的人相见,心中一阵怆然。 “咦,靖哥哥你看这是什么?”黄蓉指着一旁的青草从中捡起一件金灿灿的东西。 草丛里的东西在朝阳照射下闪闪发光,黄蓉将它捡起来放在手中把玩,原来是一顶金盔,盔上还镶着三粒龙眼般大的宝石,她不由惊呼道:“难不成是完颜洪烈的金盔?” 郭靖凑过来低语道:“正是!多半完颜洪烈就躲在这祠堂里,我们寻了半夜没找到他,没想到他自己反倒送上门来了,蓉儿,我们快点把他找出来。” “好。”黄蓉眼中狡黠之色一闪而过,她将完颜洪烈的金盔放在手中上下玩弄着,然后手按在一边的断墙上往上一跃,道:“我在上面看着,靖哥哥你在下面找。” 郭靖笑道:“那你看着别让完颜洪烈跑了。” 说完他便冲进了祠堂之内。 完颜洪烈躲在祠堂内院,心中暗暗焦急。昨夜他率兵追击蒙古的拖雷,不料他们有高手埋伏,不但让他损失了精兵无数,还落得个狼狈逃窜的下场,到最后躲在这一方破旧的祠堂之内。 眼瞅着郭靖的脚步将近,就快要发现他,完颜洪烈一咬牙,从暗处冲了出去,抬手全力往郭靖背心打去一掌。 “完颜洪烈!”郭靖听闻身后风声响起,料到这人必是完颜洪烈,只见他反手横劈,一招神龙摆尾将完颜洪烈打飞撞上后面的墙壁,生生喷出一口血来。 黄蓉先前听到郭靖怒吼怕他遭遇到强敌,此刻赶进来看到这一幕,不由拍手赞道:“靖哥哥,你的降龙十八掌又进步了。” 郭靖憨厚的笑笑,然后看向那边受重伤的完颜洪烈道:“完颜洪烈,你作恶多端,今日我就要杀了你为我爹娘报仇!” “休要伤我父王!” 杨康此时恰好赶到祠堂,他将完颜洪烈扶起身,然后横剑在前,挡住郭靖的动作。 “杨兄弟,我知道你顾念这人对你的养育之恩,但是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今日我定要手刃了他。” “想要杀我父王,就从我的尸体上过去。”虽然知道亲生父母因为完颜洪烈而死,但杨康顾念完颜洪烈的养育之恩。 生儿不及养儿恩,今日完颜洪烈有难,他绝不会坐视不管。 “杨康,你认贼作父,不是我兄弟。” “我从没认你是兄弟。” “你——!” 郭靖本就不怎么会说话,此刻找不到话来反驳,见杨康身后完颜洪烈挣扎着要离开,他立刻微屈左腿,右臂内弯划了个圆圈,然后左手往前平推,掌风朝着完颜洪烈推去。 这一招正是降龙十八掌里的亢龙有悔,杨康在别庄内见郭靖使过,心中一惊,脚下轻功用到极致,他将完颜洪烈往窗外一丢,道:“父王,你先走。” 郭靖和黄蓉见状也要去追,却被杨康一把承影剑给拦了下来。 “我说过,休要伤我父王。” 黄蓉面有讽色看向杨康道:“杨康,你认贼作父,是金国的小王爷,以后真是前途无量啊!” “你不用讽刺我,完颜洪烈是我的父王,这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事实。” “认贼作父,今天我一定要替杨伯伯和杨伯母狠狠教训你!” 郭靖说罢,就和杨康缠斗起来。 杨康手持承影剑,室内红影不断闪动,他自恃九阳真经里的内力,催动着天山剑法和郭靖相斗,天山剑法轻盈飘逸,此刻杨康的身姿翩若惊鸿矫若游龙,比起郭靖平淡无华的降龙十八掌数不知要华丽上多少倍。 再者杨康学的是武学之尊九阳真经,虽然经脉不通,但是内力精纯,一招一式中的内力都将郭靖压制住,无法施展出降龙十八掌的奥义。 黄蓉怕郭靖出事,中途想要帮忙,却被杨康一道劲风点住穴道不能动弹。 她只能看漫天剑雨之中,杨康手中的承影剑快如闪电对朝郭靖刺去。然就在剑尖将要刺入郭靖胸口的时候,杨康停住了攻势。 将剑往地上一插,紧紧握住剑柄,杨康沉声道:“我不想杀你们,走吧!” 24、话说反噬 等郭靖和黄蓉离去后,杨康撑住剑柄的手一抖,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往后面倒去。 躺在地上,杨康费力的抬手擦掉嘴上的鲜血,心道洪七公所言非虚,今天他为了对付郭靖,强自运用九阳真经的雄浑内力,经脉不通,内力不能宣泄出去反噬过来,性命堪忧。 从前襟里摸出仅剩的一枚清心丸服下,凝神静心气沉丹田,将药力慢慢化解在四肢百骸内。 片刻之后,杨康从地上站起来,看着白色锦衣上的点点血迹,他皱起眉,若是让师父看见自己身上的血迹,恐怕又会有一阵担心了。 手中承影剑一划,红光闪过,杨康直接将沾有血迹的衣裳割去,扔在一边的地上。 忽听后面喀的一声响,杨康以为郭靖二人去而复返,警戒的往后探去,只见一具棺材轻微摇晃着,似有呜咽声从里面传来。 “谁在那里?” 棺材不断晃动,还有女声呜咽而来。杨康忍住体内气血翻涌,走上前,一掌轰开棺材板,只见棺材内一名少女正出神的看着他。 “杨康……”那名少女轻轻唤道。 “你是谁?” 杨康觉得这名少女分外眼熟,却又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我……你竟然不认识我了……”少女神色憔悴,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掉下。 杨康看她的模样,慢慢回想起来,问道:“你是穆念慈?” 那少女点头,果真是穆念慈。 “你怎么会在棺材里?”杨康将穆念慈从棺材里移出来,发现她被人点住穴道动弹不得,这种点穴手法十分怪异,他不会解穴,只好用功强行冲开了穆念慈体内的穴道。 “我是被欧阳克抓来的,他企图对我不轨,我誓死不从,这才被他关在这棺材里。” 穴道冲开之后,穆念慈全身僵麻不能动弹,她只能靠在杨康的身上,一双眼眸如漆点墨,直直看向杨康感伤道:“方才你和郭大哥的话我都听到了,为何你要维护完颜洪烈,他与我们有不共戴天之仇!” 穆念慈板着脸,声音尖利,字字句句斥责杨康。 杨康握住承影剑的手一僵,他要救自己的父王错了么?为什么这些人一个两个都说他背信忘义,他顾念旧情救下自己的父王有错吗?他们只看到父王当年的过错,却无人注意这十八年来父王对他的细心教导。父王膝下无子,百年之后亦是无人送终,若是他也离父王而去,不是让他孤独一人怆然于世吗? 将穆念慈放到一边的靠椅上,杨康直接打断道:“穆姑娘,你既已脱困,我还有事,告辞。”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杨康!”穆念慈突然大吼一声,嘶哑着嗓子道:“你回来。” 杨康回过头,问:“你还有事?” 穆念慈觉得如果这次不把自己的心里话告诉杨康,或许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她犹记得初次见面,他从擂台之下飞跃而来,锦衣玉跑,丰神俊朗,那时候她就在心里暗暗想,若是这人能赢得一招半式自己就嫁给他。当自己的绣鞋被她不小心抓下时,她心里并未恼怒,却是另一种欣喜。 可是后来听他说对自己无意,并不想娶自己的时候,她的心疼得都快死了。后来知道他是义父的儿子,以为他们两人的距离更近一些时,他却选择留在金国,留在大仇人的身边。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城门一役,她败于杨康的剑下,但他却没有杀死自己,只清清淡淡的说了一句你走吧,转身而去的一抹绝影缥若云烟。 自此以后,情根深种,无法自拔。 “杨康,你知道吗?”等身子活络开后,穆念慈走到杨康的身边,一双水眸含泪注视着他,“从你离开中都的时候,我就一直跟着你。” “如果你想和我说的是这件事,那么我告诉你,我早就已经知道。师父说有人跟在我们身后的时候,我去探查过,知道是你才没有动手。” “你知道?” 穆念慈错愕,这些事她以为自己做得很隐秘,没想到对方早就知道。 想到杨康口里的师父,穆念慈心中泛过一阵苦涩,那是怎样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丽女人,可以说得上是秋水为骨玉为神,每日里看到她和杨康并肩而行,自己的心里就会有过一丝艳羡,为何杨康身旁的位置,不是她? “那你知道我为何跟着你吗?” 杨康垂眸,沉默着。 这件事梅超风曾多次调侃与他,说穆念慈对他牵肠挂肚情深不俦,是以一路尾随。 穆念慈还是说了,她怕不说就再没有机会了,拦住杨康的去路,穆念慈一字一句道:“那是因为我喜欢你,即便你视父母大仇于无物,即便你认贼作父,即便你对我毫不在意,可是我依旧喜欢你。” “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要你回应我什么,我只是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你,我不愿意沉默的带着自己的爱慕离开,至少也要让自己喜欢的人清楚我的心意才行。你现在是金国的小王爷,我是江湖中渺不可见的女子,我们之间国仇家恨、天差万别,今后永不相见。” 说完,穆念慈挺直了背脊,一步步走出祠堂,只是泪水,无声的从脸上滑落。 杨康注视着穆念慈的背影,虽然他对穆念慈没有感觉,但是这一刻他却很佩服对方,至少她是一个勇敢的女人,她敢于将自己的爱慕表达出来。 这一点,他就永远做不到。 想到自己的怯懦,杨康嘲讽的一笑,突然他压住胸口,原本静下去的心竟然不平静了,连带着胸肺间气血翻涌,他面色苍白,握剑的手一阵颤抖,然后半跪在地,浑身再无半分力气,他可以感觉到力量正慢慢从身体流失,他的意识也在逐渐模糊。 那一枚清心丸并没有将他的情况好转,刚才又妄动了心绪,内力反噬的伤更严重了。 他咳嗽着,尽量不让咳血沾染到白色的锦袍上。 穆念慈离开祠堂没有多远,心里却还是想再看一眼杨康,她绕道祠堂的后院,只想偷偷瞧一眼杨康,从后院的墙头往里看去,发现杨康半跪在地咳血不止的样子,她的脸色立刻一白。 穆念慈扶起杨康,男女之间的差异让她的动作十分艰难,她摇晃着杨康的肩膀,焦急的问道:“杨康,你没事吧?” 听到有人唤他,杨康慢慢睁开眼,他内力反噬,即将陷入昏迷,可是偏生有一股子坚强让他清醒着,他抓住旁边穆念慈的手臂,低喃道:“……送我去宝应程家。” 宝应程家,穆念慈立刻想到那个被欧阳克捉住的程瑶迦,似乎就是程家的大小姐。不过这些思绪仅仅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她见杨康咳血似乎更厉害了,赶忙将他背起来,放置在自己的马儿身上,策马向程府赶去。 “师父……” 途中,穆念慈听到杨康低喃,立刻拉住缰绳将马停下,她凑近杨康,仔细聆听他口里的话语。 “师父……” 穆念慈心惊,为何杨康在昏迷中还要唤着那位红衣女人的名字? 听着耳边杨康的低喃细语,穆念慈心中苦涩、嫉妒、不甘,种种情绪纷至沓来,到最后她竟是落下泪来,手指抚上杨康的脸颊,她道:“杨康,可笑我竟会对你情深不俦,你却心系他人!我是爱而不得,你却是不敢爱不能爱,多么可笑,杨康你的心里竟然对自己的……有这种想法……哈哈……” 抹掉脸上的泪水,穆念慈望向远方连绵不断的青山,那里四海相连天高海阔,她决定了,将杨康送回宝应程家后,她就回牛家村,再也不理会这江湖中的事,再也不理会怀中之人的是是非非,即便他被天下人嗤笑,也再不理会。 25、话说招亲 梅超风做噩梦了,她梦见自己掉入碧蓝幽深的大海里,海水无垠风平浪静,却在突然之间掀起滔天大浪,浪头将她刚刚冒出的头狠狠摔进海水里面,她拼命的游却被海浪压制,呼吸不得,几近窒息而死。 “呼——” 从梦里醒来,梅超风长长叹口气,眼神直愣愣的望着顶上的锦绣蚊帐,刚才的梦可真是吓人,招呼下人进来整理房间,梅超风打听到自己这次昏迷的原因,竟然是风寒。 她一个带着庞大数据流的精神体,为什么会生病? 难道她的精神不再独立存在,而是慢慢融合进这个世界? 若是这样,岁月无情,四季交替,总有一天,她也会和普通人一样,经历生老病死。 梅超风突然间就想到了很久之前的事,那些差不多有六年没有去想的事情。 六年前,她穿越到射雕的世界,因为有一对在国家精神异能研究院工作的父母,所以她知道精神体是这个世界最不稳定的存在,一旦脱离了人体便会消失。 偏偏她就是个特列,不单单以精神体的形式穿越,还在这个世界实体化生存下来。 后来知道回家无望,她就将记忆慢慢封存,把一切当做游戏对待,所有人在她眼里不过只是高智能的npc而已。可当这些npc慢慢走近她的心里,一切都变了。 一桩桩一件件,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了改变? 梅超风从床上坐起身,红衣垂曳在地,她摇摇头,心里的线乱成了麻,毫无头绪。 ———— 程瑶迦走进房间,看见梅超风已经从床上起身,忙跑到她身边,关切的问道:“梅姐姐,你醒了,身体可感觉好点了?” “无碍。”梅超风看过自己的数据,各项虚弱状态都已经解除了。 听到外面吵吵嚷嚷,梅超风奇怪道:“程姑娘,今日府中可是有什么大事,这么热闹?” 程瑶迦的脸立刻红了起来,从耳根到脸颊,通红通红,她低下头,声音软糯低不可闻:“外面正在比武招亲。” 梅超风想起昨日程满天的确说过这件事,她瞧着程瑶迦的容貌,云鬓如雾,香腮胜雪,不失为一代佳人。程府是商贾世家、家世显赫,即便程瑶迦年岁大了些,以她的容貌和家世,完全不用比武招亲。不过这是程家家事,她不好过问。 程瑶迦左右打量了下,问道:“对了,梅姐姐,杨大哥不在吗?” “康儿?”梅超风皱起眉,似乎从醒来就没见到他。 “我听门房的王叔说,杨大哥辰时就出了程府,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虽然梅超风和杨康是师徒,但两人看起来年纪相差不大,程瑶迦也没有顾忌辈分,直接称呼他们哥哥姐姐。 “许是康儿有事吧。” “嗯,也许吧。” 这时候,一名下人跑进房间,请程瑶迦去前院,说是比武招亲开始了,要她去露个脸。程瑶迦才褪下色的脸立刻又羞红了,她拉着梅超风的手道:“梅姐姐,你和我一道过去吧。” 梅超风一笑,调侃道:“也好,就去看看程姑娘的夫婿长什么模样。 程府前院,搭了一个空台子,上面一杆旌旗飘扬,书“比武招亲”。 周围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喧闹声不绝于耳。 只听一人道:“今天程家大小姐比武招亲呢,说是能胜上一招半式,就可以把她娶回家呢!” 又一人道:“程大小姐武功了得?” “听说是全真教清净散人孙不二的弟子!” “那我可不敢上去,全真教的功夫厉害的紧,我怕自己刚上去就被一脚踹下来!” “哈哈,听说这次是程老爷代女比武,不是程大小姐上场。” “程老爷子还会武?就是不知道这程大小姐长得如何?” “我听程府的下人说,程大小姐貌美如花婀娜多姿!” …… 程满天看着擂台底下这些插科打诨的人,犀利的眼睛在人群中扫过来扫过去,就是没找到个像模像样的人出来,心中感叹下面这些人怎么长得都是这般歪瓜裂枣,没有一个配得上他女儿。 唉,祖训不可违,程满天咳嗽一声,立时全场寂静,向他行注目礼。 程满天往前跨上一大步,昂首挺胸,道:“各位父老乡亲,在下宝应程满天,熟悉的人都知道,咱程家有一祖训,但凡女子必定要嫁一个武艺超群的好男儿,是以今日程某在这里设擂台为小女比武招亲,只要年纪三十以下,还未成亲,能胜得我一招半式,我就将小女许配给他。” 底下立刻就有人起哄道:“程老爷,既然是给程大小姐招亲,怎么不让大小姐出来露个脸呢?” 程满天心里暗暗将这个人记下,等比武招亲这件事过去,一定要好好招待他。脸上掬满笑容,程满天道:“小女自然是长得花容月貌,等会有人赢了我,自然可以见到小女。” 虽然这样说,但是下面还是有人吵闹着要看程家大小姐的真容。 忽然有一人指着前院的角落大叫道:“你们看,那是不是程家大小姐?”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到两位身段风流的女子隐身在角落里。一女穿着浅黄长衫,云鬓如雾,肤白胜雪,一双水眸好似会说话一般灵气十足,虽用白纱蒙面,却掩不住那一低头时的温柔。再看旁边还站着位女子,青丝如墨而下,红衣张扬飞舞,面若冷霜,似空谷幽兰高绝清寒,眸含冷电,虽灵气十足却带着淡淡威仪煞气,那种无形中散发出的气势,逼得众人觉得只看一眼便不能再继续看下去。 两女出现,一温柔一冷酷,众人心中唏嘘,到底谁才是程家大小姐?有说那白衣女子,也有说是红衣女子,一时间吵闹不断。 程满天哼出一声,不理会下面的喧嚣,起手就将旁边的旌旗□□,横在手里一荡,旌旗立时卷在一起,程满天把旗杆当做□□一样握在手里大声问道:“可有英雄上台?” 话音刚落,立刻有人跳上擂台,却是一个头发上沾着油污老乞丐,程满天见状,怒道:“感情是来踢场子的啊!” 说罢手中旗杆一摆将那老头重重摔下擂台,口吐鲜血。 原来程满天是少林外家弟子,练得一手强横的外家功夫,横扫宝应无敌手。后来又有几个青年上台,无一不被程满天一旗杆挑翻在地。 “程老爷子这么厉害,照这个打法,在场没有一个人能胜。”梅超风看着手里的数据分析,程满天内力值虽然不高,但力量值有3000,比得上寻常高手的一击了。 程瑶迦却是有些羞涩的低下头,道:“祖训难违,今天不过是走过场,如真能寻得……那一人也是好事,若是寻不到也无妨。” 原来是走过场,梅超风了然的点头。 就在两女说话时,程府大院门外走进来一人,穿着锦罗长袍,体态健硕,面容坚毅,剑眉星目,气度不凡。程满天见到这人立刻惊喜道:“陆贤侄,你总算来了!” 程满天总算见到一个长得像样的男人了。 他按照祖训给女儿比武招亲,就是要帮瑶迦选一个文武双全气度不凡的佳婿,他心里中意的人有两个,一个是太湖的陆冠英,一个是昨日赶来的杨康。 陆冠英是他好友枯木道人的俗家弟子,年纪轻轻就有一身好武艺,加上他是太湖归云庄的少庄主,处事稳重为人侠义前途不可限量。在比武招亲之前他就给枯木道人写信,让他无论如何也要把陆冠英给弄过来。 至于杨康,昨日里一见,这人不简单。面如冠玉丰神俊朗,年纪轻轻就有一身好武艺。虽然不知道这人来历,但他无论是才貌还是武艺,都和陆冠英不相上下。杨康谈吐庄重儒雅,举步时贵气十足,很有可能是外出游玩的王子皇孙。 可惜啊,杨康昨日救回瑶迦后,心心念念照顾他的师父,早上又匆匆忙忙跑出了门,找不到他的踪迹,不然,为了女儿的终身大事,他程满天就算是死磨硬缠也要让他上擂台。 掬起一脸笑容,程满天看向陆冠英道:“好贤侄,你来的时候太巧了,上来陪我过两招!” 陆冠英哪能不清楚程满天的打算,他奉师父枯木道人之命,一路从太湖赶至江苏宝应,途中就听说宝应第一富商要替女儿比武招亲的事情,他和程家大小姐素未蒙面,怎么能够亲率的上台比武? 是以陆冠英歉意的一鞠躬,身子往角门里退去,希望等比武招亲之后将所师父的书信交与程满天,他可不知道,枯木道人让他来宝应程家时就已经把他给卖了。 陆冠英往旁边退去,恰好在梅超风和程瑶迦前面不远处停下。 “你是太湖归云庄的陆冠英吗?”程瑶迦忽然往前迈出一步,吴侬软语,声声入骨。 陆冠英回过身,只见一黄衫女子站在自己不远处,乌发如云,冰肌玉骨,风姿袅娜,如墨点漆的眼眸似盈盈一水,脉脉不得语,虽有白纱蒙面,却仍然能感受到她温婉可人。 陆冠英愣上半晌,才回过神问道:“在下正是,敢问姑娘叫在下有事?” “陆公子,我是全真教孙不二的弟子程瑶迦。两个月前,我路过太湖时被几名匪类挟持,多亏了陆公子相救,可惜那日公子匆匆一别,瑶迦未能向你道谢,今天见到公子,多谢公子当日救命之恩。” 程瑶迦说完,款款一拜。 陆冠英忙伸出去去扶,手伸到半路又顾忌着收了回来,他看向程瑶迦道:“原来是程姑娘,路某有礼了。江湖儿女,理应互相帮忙,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程瑶迦又问道:“不知陆公子来程府有何事?” 陆冠英道:“我奉家师枯木道人之命,给程老爷送上书信一封。” “嗯。”程瑶迦点头,然后不再言语。 梅超风看着陆冠英和程瑶迦两人的互动,倏忽记得原著中这两人还有夫妻关系,在一个破旧的庙里成了亲。果真是姻缘天定,陆冠英在太湖上救下了程瑶迦,若是他多留下片刻,也许立时就会有一个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的小本言情故事。 不过现在遇到,也不晚。 程瑶迦是个温吞娇柔的性子,即便对陆冠英有好感也是不会说出来的,就像现在,默默的站在一边绞着佩剑上的流苏。 至于陆冠英,从一开始他的目光就没有离开程瑶迦,虽然在梅超风复杂的眼神凝视下他曾好几次调转目光,但是不多久也会将视线移回来。 郎有情妾有意。 梅超风忽然之间就有一种想要撮合他们两人的意愿,恰好此刻擂台上程满天连续和多人打斗,气力衰竭,被后来的一个青年人占了上风。 梅超风指着那人道:“单眼皮,上白眼,皮包骨,除了使阴招暗算程老爷,这人根本就没有胜算。程姑娘若是嫁了他,以后的状况堪忧啊。” 陆冠英的注意力也移向了擂台,被梅超风的话语提醒,他才惊觉今日程满天正在替女儿招婿,想到程瑶迦将会成为他人的妻子,陆冠英心里十万个不愿意。他看一眼程瑶迦,见她低着头,露出洁白修长的颈项,姣好的侧脸上浮起两抹红晕,不由心中一动神思荡漾,他冲着程瑶迦脱口而出道:“程姑娘,在下绝不会让你嫁给那般不堪之人。” 说完,陆冠英飞身一跃跳上擂台,和刚才的单眼皮男子缠斗起来。 程满天见陆冠英上台,心中大石放下,退至一边,口里不断道:“陆贤侄,打得好!打得好!” 程瑶迦心中急切,想要走到擂台之前观战,但前方人太多她挤不进去,只能在外面绞着佩剑的流苏,梅超风见状立刻出手给她清出一块道路来。 其实众人先前都在猜测这两位女子谁才是程家大小姐,此刻见主角走了过来,急忙往旁边退去,留下中间一条大道给两人过去。 他们可不知道梅超风已经在暗中用上了技能【排山倒海】,是以他们在后退的同时都感觉到一股大力将他们排斥出去,重心不稳,前面的人全都往后摔去,后面的人被前面的人压到也往后摔,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站在擂台之下看热闹的人,一个二个都摔倒在地,惨叫连连。 “你踩着我的手了!” “啊呜!我的脚!” “滚开,你个胖子,压着我了!” “谁踢了我一脚?” 就在众人骂骂嚷嚷时,骏马嘶鸣声从远处传来。梅超风不再关注擂台上的事,转过身,她眼神凝重的看向程府门外,隐约中她觉得有大事发生。 随着“踢踏”的马蹄声渐响,只见远方一个红衣少女策马而来。 有好奇者目光跟着梅超风的视线看向那名红衣女子,那女子下马后直接往程府前院跑来,她穿着红衣绛裙,明眸皓齿,容颜姣好,眼中却是一片焦急之色。 梅超风记忆良好,自然认得此人是穆念慈。 穆念慈下了马直直朝她跑来,脸上泪痕未干,她哽咽着嗓子道:“你快去看看杨康吧!” 梅超风心中一急,拉过穆念慈的手臂,问道:“康儿怎么了?” 穆念慈以前听梅超风这样唤杨康没什么,可是刚才她知道了杨康的心思,现在又听得如此亲昵之语,心中不免难受,低下头忍住眼中蓄满的泪水,她道:“他受伤了,我把他放在马上……” 话还没有说完,梅超风已如风般跑了出去。 穆念慈连忙跟过去,她看着梅超风轻柔的将杨康抱下马,并让杨康靠在自己的怀里,给他吃下丹药,动作轻柔姿势暧昧。 她摇摇头,轻声道:“你们之间……不可能的……不可能……” 说罢,穆念慈跨上马,一骑扬长而去。 26、话说大理 “康儿?” 梅超风将杨康扶下马,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看着杨康苍白的脸色和嘴角溢出的血迹,梅超风心里闪过一丝不安,到底是谁伤了他?将探测术打到杨康的身上,梅超风皱起眉,内力值不断飙升,但是精神值和气血却在不断下降,这和杨康前几次走火入魔的表现十分相似。 急忙从背包里拿出至宝丹给杨康服下,梅超风转身让程府的下人帮忙请大夫过来。 回到房间,梅超风将杨康放到床上,找出宁神的曲谱《狐不归》,然后横笛在唇边,混合着内力的曲声在房间内悠悠转转,飘荡在整个程府大院,让人从心底赶到安宁。 在杨康旁边吹上将近半个时辰,他体内汹涌飙升的内力才渐渐降了下来。 将手背贴上杨康的额头,依旧是高热不退。 这一次走火入魔比以往更甚,梅超风想若是她会推宫过穴,杨康也不会如此。焦急的看向门外,她急道:“大夫怎么还没有来!” “这不来了嘛!”被梅超风犹如河东狮的吼声吓到,满下巴白胡子的老大夫差点一个倒栽葱摔下去,还好他扶住了门框,慢慢走近房间。 “现在的年轻人就是急躁,动不动就吼人,我这把老骨头早晚要被你们吼散哟!”将药箱放在桌上,老大夫走到床边将杨康的手给拉出来,三根指头按住他的脉门。 “内力反噬!”老大夫一睁眼惊道。 “该怎么救?”梅超风忙问。 只见老大夫慢慢抚弄自己的白胡子,眼神渐渐严肃起来,梅超风也跟着他的神色变化不安起来,一颗心就像被吊在半空中一样。 良久这名老大夫才将杨康的手放回去,道:“没事,这小子内力反噬后应该有高人替他治疗过,现在只是在发烧而已,我开服药给他吃下就好。对了,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师徒。”梅超风道。 在桌上一边写着药房老大夫感慨道:“你们两个真是奇怪呀,昨日是师父风寒,今天是徒弟发烧,得,连着药房都是一模一样,记得,开水煎服,一日三次,三次就好。” “我知道了。” 送走老大夫后,梅超风让人抓来了药,然后熬煮出来,用小瓷碗装起端进自己的房间。 “康儿,康儿。”梅超风低低唤道。 杨康慢悠悠的醒转过来,他看见眼前的影子模糊一片,似乎有人在耳边轻声低喃着他的名字,熟悉而又亲切。 “来,把药喝了。”梅超风将杨康扶起来,半倚在她的怀里,然后将瓷碗对准杨康的嘴,一股脑的灌了下去。(好生猛) “咳咳咳!” 些许墨色的药汁被呛了出来,梅超风赶紧拍打杨康的背给他顺气。两人姿势隔得极近,杨康只觉得周围有扑鼻馨香,似微风吹过飞花飘絮,恍然似梦。 “师父,”杨康突然抓住梅超风的手,道:“这是在我的梦里,对吗?” 他依稀记得十三岁那年的剑舞,师父从他的肩后执起他的手,揽腰而立,青丝交缠,偶有碎发拂过他的脸,带来清爽的味道。漫天剑影里他就如现在这般,眼神只注视到紧握的双手,整颗心沉侵在那醉人的馨香之中。 “不是梦。”梅超风道,将瓷碗放到一边,见杨康清醒许多,她问:“怎么会走火入魔?” 杨康贪念这一份温暖,他故作虚弱的倚靠在梅超风的怀里,并将自己去救父王、强行运转九阳真经上的内力和郭靖对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梅超风听后,点头,又问:“穆念慈呢?” “穆姑娘……我走火入魔后被她发现,多亏了她送我回来。”杨康隐瞒下穆念慈对她告白一事。 梅超风叹口气道:“她也是可怜之人。” 原本她是杨康的命定之人,却因为种种机缘巧合没有走到一起。将包里的清心丸和至宝丹各取出十粒交给杨康,梅超风嘱咐他一有不适的时候立刻服下。 三日后,杨康身体康复,两人就着手准备去大理找一灯大师。 此时程府内也是张灯结彩,陆冠英在比武招亲中拔得头筹,抱得美人归。只是自古婚姻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以陆冠英还要回到太湖归云庄,将此事和他父亲陆乘风禀明,然后三媒六娉八抬大轿将程瑶迦娶回家。 一时间其乐融融。 大理在南,太湖在北。 出了程府大门,梅超风、杨康和陆冠英三人便分道扬镳。梅超风等到无人之处从背包里取出白龙马,因为白龙马的速度是平常马匹的三倍,是以两人共乘一骑往大理赶去。 此时正值夏日,越往难走,天气越热。等他们二人到达大理时,正是最炎热的三伏天气。洪七公曾说一灯大师隐居在凤足山里,梅超风向周围的居民打听,一路蜿蜒向南,路过插天而上的山峰,九转十八弯的小道,一路上风光秀美,景色宜人。 走到最后,道路越发狭窄,堪堪容得一个人过去。梅超风将白龙马收回背包之中,然后和杨康一前一后沿着石径向上走。 附近的居民说经常听到有人在山上高歌,可以猜想一灯大师或许在山顶上住着。梅超风对有关一灯大师的记忆并不全面,依稀记得他因为妻子喜欢上了周伯通而出家,后来他妻子生下周伯通的孩子,却不幸被人重伤,他不肯救,因而一直被他妻子记恨着。 沿着羊肠小径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只听远处传来隐隐水声,空山寂寂,水声在山谷间激荡回响,轰轰汹汹,愈往前走水声愈大,等两人走上岭顶,只见一道白龙似的大瀑布从对面双峰之间奔腾而下,声势浩大,甚是惊人。 从岭上向下望去,有一间草屋建在瀑布旁。 梅超风立刻掏出小喇叭,在这片山岭上传音道:“请问是一灯大师住处吗?” “来者何人?”只见瀑布旁边的柳树下站起来一人,头戴斗笠,手里持着没有钩鱼竿。 “我师徒二人有事求见一灯大师,烦请通禀。”梅超风继续刷喇叭。 “师父不见客。”那人道。 梅超风又拿出个喇叭:“我们有洪七公的亲笔书信,需交给一灯大师。” 说出洪七公的名号,茅屋边的人才动作起来,道:“你们把信给我,我去交给师父。” 梅超风继续刷喇叭:“阁下是何人?” “一灯大师坐下弟子,点苍鱼隐。” 将信交给点苍鱼隐后,梅超风和杨康便在小茅屋内坐下休息。 屋内装饰极少,一张桌子,四条板凳,桌上还放着一套茶具,估计是年代久远,茶壶上的花纹都已经淡去了。环顾四周一方斗笠挂在左边青黄的墙壁之上,中央的墙壁上还有一张大大的水墨山水画,气势磅礴。房内还用珠帘隔成两半,里面应该是主人休息之地。 屋外忽然传来女子的歌声,如黄莺出谷,啼鸣悦耳,脚步声越来越近,唱歌的女子推开茅屋的门,见到里面有两个陌生人,惊讶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在鱼隐伯伯的房子里?” 少女外表清秀可人,虽然不是绝美但胜在性格活泼,一进门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梅超风将大概的情形和少女说了一下,她略带感伤的看一眼杨康,道:“你放心,一灯大师一定会治好你的。” 这个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武三通的义女何阮君,如果历史没有偏差的话,她将会是陆展元的妻子,赤练仙子李莫愁的情敌。 梅超风刚想到这件事,茅屋外就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阮君!阮君!” 何阮君立刻站起身,羞怯的往茅屋外看去,然后和梅超风打个招呼就往外跑去,似乎晚一会外面的人就会离开一般。 掀开茅屋的窗户,梅超风看着外面的男子,果然是在古墓外碰见的陆展元。 杨康顺着梅超风的目光也看见了陆展元,他皱起眉,道:“他不是喜欢终南山里的那位姑娘吗?怎么还在这里和别的女人纠缠。” 梅超风听到杨康话里的不屑,似乎他也不喜陆展元,关上窗户她说道:“这人应该是很花心,见一个喜欢一个,康儿,你可别学他。” 杨康立刻答道:“我怎么会去学他!康儿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说完眼神看向梅超风,又怕对方发现什么赶忙避开,垂眸掩盖不小心泄露出的情绪。 梅超风手一顿,她觉得刚才杨康所说的话意有所指。不过他此刻低垂着眼,脸上表情平静,倒也看不出什么。她从茶壶里倒出一些茶水,不过在看到杯底浮起的黑色颗粒,皱起眉,直接从背包里拿出茶水糕点,和杨康两人吃了起来。 多亏了她随身有一个不负重的背包,一路上两人从来没有短缺过水和食物。 何阮君和陆展元两人在外面小声交谈了会也进了茅屋,陆展元在见到梅超风和杨康时明显一愣,但他很快笑了起来,干巴巴的说道:“没想到能在大理见到两位,真是太巧了。” 何阮君疑惑道:“陆大哥,你认识他们吗?” “在终南山有过一面之缘。”陆展元温声说着,然后他看向房内的两人问道:“上次两位说要去少林,怎么来了大理?” “我知道,”何阮君一笑,拉过陆展元,陷入恋爱中的女人总是喜欢在心上人面前显摆,“这位小哥他受了伤,他师父带他来找一灯大师治伤。” “原来如此。”陆展元点头。 “敢问梅超风姑娘可在?”屋外忽然传来一声嘹亮的吼声。 梅超风心知是一灯大师看了信派人来接她,于是走出门,用掉一个小喇叭:“梅超风在此。” 那人站在不远处的山顶,道:“梅姑娘,师父请你们沿着茅屋后面的小路上山。”那人转身欲走,但是眼光似乎瞄见了什么,停顿一下,道:“阮君,你怎么在这儿,还不快快回山上去!” 山上那人语气严厉,吓得何阮君身子一抖,她抓紧身边的陆展元,脸色有些惊恐。 陆展元道:“阮君,怎么了?” 何阮君舌头有些打结,道:“他,他是我义父,武三通。” “既然是你义父,我去拜见一下他。” “不要,”何阮君突然抓住陆展元,道:“你不知道,我义父不准我和别的男人见面,若是发现了你,他会伤了你的。” “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陆展元气愤道。 “你先走吧,陆大哥。”何阮君推搡着陆展元,道:“我义父还没有走远,若是让他发现了你,那就遭了,你放心,我晚上会在山脚的凉亭等你。” 系统:触发任务【锦绣良缘】,任务内容:协助陆展元、何阮君离开凤足山,玩家梅超风是否接受任务,60秒后自动视为接受。 当任务提示响起的时候,梅超风和杨康已经走到了茅屋后的小路上,回过头,梅超风看着陆展元和何阮君两人亲密依偎的样子,且不说她本就不喜欢这两人,如今最重要的事是替杨康打通全身经脉。 看着游戏面板上的任务提示,梅超风果断点了‘否’。 系统:玩家梅超风拒绝任务【锦绣良缘】。 27、话说九阴 沿着蜿蜒曲折的小路上了山,再由武三接引进得一灯大师的禅房。 满室檀香,正中一尊佛像宝相庄严。 一灯大师坐在蒲团之上,面容很是慈祥,双眼似历尽人世繁华后的沉淀凝练。说明了杨康的身体情况后,一灯大师便让他的四名弟子渔樵耕读在外护法,他自己则将杨康带进内室闭关。 梅超风在室外坐下等待,这时,她才发现对面还坐着一名胡僧。 胡僧穿着白色袈裟,额心上有一颗红色的小痣,似乎是注意到梅超风打量的眼神,胡僧睁开眼,对着梅超风竖起手掌道:“施主好。” 声音僵硬生涩,像是刚刚学习母语的小孩一般。 朱子柳走过来解释道:“梅姑娘,这一位我们的师叔,他从天竺远道而来,与师父探讨佛经。因为语言不通,平时也只有师父能和他说上话。” 梅超风点点头,想起后世那位为了医治杨过情花之毒而以身饲毒的天竺胡僧,怕就是眼前的这一位吧,再看胡僧端坐蒲团之上虔诚诵经的动作,梅超风心中对他恭敬非常。 细细打量禅房内的摆设,古朴简约,三张雕花镂空的桌子,上面摆着诸多经书,有《大藏经》、《阿毗昙经》、《法华经》等。梅超风将《法华经》取过放在手里,她仔细看了后面的标注,不由大吃一惊,这竟然是鸠摩罗什的译本。 鸠摩罗什,可以说是一个毁誉参半的人。 他一生向佛,原本修习的是小乘佛法,后来顿悟破而后立转修大乘佛法,他从龟兹出发,足迹遍布西域和战乱之中的中原,以一己之力翻译出七十四部佛经,承前人之精华启后世之慧明,对中原佛法有着深远的影响。 可就是这样一个高僧,在三十岁时娶妻,五十岁时生子,成为他一生难以磨灭的诟病。 叹口气,梅超风将《法华经》放回桌上。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无数星辰缀满天空,皓月清朗,山上树木在风吹中莎莎摇曳着枝条,清凉悠然。夏夜里的知了不停鸣唱,竟也不觉得聒噪,反倒多了分宁静淡然。 在室外等了差不多五个时辰,渔樵耕读四人突然站起来惊喜的喊道:“师父出来了!” 梅超风忙站起身,看向从内室里走出来的一灯大师,只是他旁边却不见有杨康的身影,她忙问:“一灯大师,康儿呢?” 一灯大师和蔼一笑,摆手道:“我已经给他打通了全身经脉,现在他正在将内力融合入周身大穴,梅姑娘不用担心。” 说完一灯大师身子虚晃两下,脚步踉跄,好在身边的弟子扶住了他。 “师父,你怎样?”点苍鱼隐第一个叫了起来。 其余几人也是满脸忧色看着一灯大师。 “无碍。”一灯大师道。 话虽如此,可是梅超风一个探测术打出后,发现一灯的内力条已经空了下去,估计是给杨康打通经脉耗尽了内力。做为补偿,梅超风从背包里拿出一颗十全大补丸递给一灯,道:“一灯大师,这是我家传的灵药,可以补充消耗的内力。” 一灯大师迟疑一下,但是想到梅超风和洪七公关系匪浅,自然不会害他,于是接过梅超风递来的丹药服下,催动段家的武功心法吸收药力。当发现自己的内力竟然在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完全恢复过来,一灯这才惊异的看着梅超风问道:“梅姑娘,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渔樵耕读四位弟子以为梅超风给一灯吃了不好的东西,都握紧手里的武器,横眉竖眼,警惕的看着梅超风。 一灯大师安抚下四位弟子,解释道:“服了姑娘的丹药,我感觉自己内力随着心法运转不息,到现在,为杨康打通经脉所消耗的内力竟然完全恢复了,隐隐的我觉得自己体内的经脉也有扩张的趋势,如此奇药,真是闻所未闻。” 这药…… 梅超风伸出两根手指道:“这是十全大补丸,天下仅得两枚。” ——还是她做任务得来的两枚。 又过了三日,杨康才从内室走出来,九阳真经所练就的内力虽然强横汹涌,但都已经被他分散于四肢百骸,为他所用,对他的身体也再没有害处。 他的视线在房内一转,并没有看见梅超风的身影。 遥遥的听见远处有丝竹之声传来,杨康推开门,循着声音往林中深处走去。 绿竹绕绕,笛音悠扬。 杨康第一时间就听出了这是一曲《逆水》,师父平日里无事总会吹上一两首曲子,这首《逆水》便是她的最爱,据说是为了缅怀两位绝世英才。 拂开垂摆而下的枝条,脚下踩着枯叶落枝簌簌作响。 杨康缓缓走进竹林深处,只见到红衣女子慵懒地靠在修长的竹身之上,青丝如墨而下,红衣飞舞张扬,手中持着金玉笛,朱唇贴在笛身之上,手指灵动间,幽然悦耳的笛声飘扬在整个竹林之中,让人忍不住驻足而立,只为凝听这一曲旷世佳音。 杨康痴痴的看着那道红色丽影,直到对方若有所思的回过头。 梅超风将离歌放下,她回过头,正巧和杨康的视线对上,硬生生的被吓了一跳。 中间隔着碧绿的青草地,竹叶在天空飘洒而下,如水墨山水画一般的美景之中,梅超风愣愣地看着杨康满脸胡茬、眼袋浮肿的形象,心生感悟,即便是面如冠玉的美少年,三日不打理妆容,也是会变丑的。 招招手,梅超风让杨康过来。 等就近了,她观察杨康的数据,内力值200000,比她还搞了10000点,不错;精力值10000,跟她差不多,也行;气血800000,等等,800000? 梅超风内心悲愤,比她整整高了一倍,她的剑客账号从新手练到现在的119级,也才只有400000的气血,杨康竟然有800000! 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抬起头,梅超风正准备咆哮一下自己的悲愤之情,不料看见杨康满脸胡茬、眼袋浮肿的形象,心里想说的话立刻止住了,打通全身经脉后的这两日估计杨康也不好受,叹口气,她从背包里拿出小巧的修眉刀,道:“我帮你把胡子刮了吧!” 说完,梅超风又觉得自己说的话太过亲密,她立刻将修眉刀塞到杨康手里,道:“算了,还是你自己刮吧。” ——最重要的是,她怕自己一刀下去,杨康会毁容。 “师父,你的东西掉了。”杨康忽然指着梅超风脚边的一物道。 梅超风低下头,将脚边的东西捡起来,看样子很像塑料橡胶之类的东西,等看清楚了这东西上面印的字,梅超风立刻就把它给扔了,要多远有多远,扔完之后她还使劲在自己的衣服上蹭手,仿佛那上面有不干净的东西一般。 “师父,怎么了?” 杨康见状,胡子也不刮了,顶着个黑眼圈蹦到梅超风身边。 “没事。”梅超风拍拍胸口,然后走过去将被自己扔出去的东西捡回来。早知道她会把这东西捡回来,刚才她就不扔了。 千金难买早知道,看着手里类似塑胶的人皮,梅超风除了惊悚就是奇怪了。 这块人皮上书《九阴真经》,大概就是梅超风从陈玄风身上扒下来的那块人皮,不过它不是应该跟着梅超风一起埋尸乱葬岗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拇指和食指相扣,梅超风将九阴真经拈在手里仔细打量。这时,脑海里突然传来了系统的提示音。 系统:任务物品《九阴真经》下卷,持有者:梅超风。 系统:触发任务【梅若华的执念】,任务内容:将《九阴真经》下卷送还给桃花岛岛主黄药师,玩家梅超风是否接受任务,60秒后自动视为接受。 梅超风一愣,系统说《九阴真经》下卷,也就是这张□□的持有者是她,她怎么不知道,前前后后清理了很多次背包她都没有发现九阴真经啊? 停顿一下,她忽然想起游戏宣传时有介绍一个新功能。 如果杀怪爆出了东西和任务有关,那么被爆出的东西不会出现在原地,而是直接进入玩家的任务物品一栏里,难道说刚来这个世界她杀掉梅超风时,这块人皮就自动飞进她的任务物品栏里了? 如果这样,也就说得通了。 此处和桃花岛相隔千里,揉着额心,梅超风想,能不能这次任务也拒绝呢?但是系统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60秒已经过去了,任务默认为接受。 侧脸对上杨康关切的眼神,梅超风面带歉意道:“康儿,本来打算等你伤好了去牛家村的,现在恐怕不行了,咱们先去桃花岛吧。” “师父要去找黄药师?” “……你怎么知道?” “上次康儿听洪七公说过,师父和桃花岛岛主黄药师相熟。” 状似无意,杨康说这话时颇有些不甘的模样。 梅超风以为自己眼花,也不在意,将这块人皮就是《九阴真经》的事和他简单的说了下,然后两人一起回到禅房,等一灯大师和天竺胡僧回来做了告别后,便乘着白龙马离开了。(每次打出白龙马我就会想到唐僧,澹 28、话说武馆 前往桃花岛的路上,梅超风和杨康两人经过襄阳,下了马两人直接往城内走去。 他们和小丹彤有约定,说是有时间就去看他,可是之前一直没找到机会。 梅超风在脑海里描绘出小丹彤的模样,多么可爱的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呀!黑溜溜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还有那吹弹可破的肌肤真的很想戳一戳啊! 杨康此时心里也在想小丹彤,毕竟他、师父、小丹彤三个人曾在一起生活了月余的时间,若不是要将小丹彤还给悟心师傅,他多想一直把小丹彤带在身边,这样他们三个人也能像普通家庭那般生活。 悟心离开少林的时候说过,他会在襄阳开一家武馆。 于是,两人便在襄阳城内七十二家武馆里排查悟心的下落。首先排除三十五家老武馆;然后排除十家馆主年纪超过五十的武馆;接着排除二十五家馆主没有两岁大小孩子的武馆;最后只剩下两家武馆。 城东的威盛武馆和城南的伏虎武馆。 到底哪一个是悟心开的,梅超风和杨康不知道,只能两家都去确定一下。 襄阳城内繁华的大街上,行人如梭,来往的人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十分热闹。道路两旁小商贩们。有卖着精致的饰品的,有扯开嗓子招呼大家观看的杂耍班子,还有兜售着刚出笼包子的…… 梅超风一路走来,心里想着要给小丹彤买礼物,看到精致的东西都会买上一点,是以杨康手里的东西也在渐渐增多,什么冰糖葫芦、手摇鼓、小龟面人,只要梅超风觉得可爱的东西,她都会买下来。 她的背包里装了几十根金条,根本就不存在没有钱付账的情形。 这时,她又看见一边小贩兜售的竹蜻蜓,脚刚往外走出去两步,就听见有人敲锣打鼓道:“有人挑战伏虎武馆了!” “有人挑战伏虎武馆了!” “有人挑战伏虎武馆了!” “有人挑战伏虎武馆了!” 连续四遍嘶喊后,周围的人立刻朝那人涌去,问道:“真有人去踢场子了?” “谁去踢馆了?” “好像是一个从西域来的和尚,他还带了三个徒弟在身边。” “现在情况怎么样?” “还打着呢,不过伏虎武馆里的人大都败了,就看馆主下场了!” “那和尚这么厉害,我得赶紧去看看!” 听到伏虎武馆的馆主将要下场的消息,路边的小贩都忙着收起自己的摊子,往城南赶去。 “别走,先卖给我这只竹蜻蜓吧。”梅超风拉住其中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小贩道。 那小贩直接把竹蜻蜓递给梅超风,道:“这个送给你了,我要赶着去武馆。” 小贩急急忙忙要走,梅超风拦住他问:“为什么这么多人都要去伏虎武馆?”她瞧着周围的人都往城南赶去。 那小贩眼一瞪,无奈的和梅超风解释道:“伏虎武馆的馆主可是个大好人,他打败了襄阳城内的地痞流氓无数,狠狠端了城内的黑帮势力,保卫了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安全,他可以说是我们襄阳城百姓的保护神,有人去武馆踢他的场子,我们虽然帮不上忙,也要去扎个场子!” 说完,小贩就义愤填膺的往城南奔去。 梅超风远目,惊叹于小贩奔离时的速度,堪比飞毛腿啊。 “我们要不要也去看一下?”梅超风问道,然后她将杨康身上的东西分担一点在自己身上扛着,总是欺负徒弟也是不好的。 杨康点头,眼神往城南望去,道:“很有可能伏虎武馆的馆主就是悟心。” 足下生风,这两人一个天纵奇才两个月之内练成九阳真经,一个是数据外挂笼罩下的精神体,不消片刻,他们便甩开了众人先一步到达伏虎武馆。 伏虎武馆内人潮涌动,武馆内的许多弟子身上都遍布伤痕,简单包扎以后他们便赶到大堂的演武场里,看他们的师父,伏虎武馆的馆主打败番僧。在这群弟子中有一个小孩子最为显眼,他走路不怎么稳,在众多弟子的保护下一摇一晃的往演武场走去,愣是不让别人抱,要自己走过去。 粉雕玉琢的模样惹人怜爱,黑珍珠一般的眼睛滴溜溜乱转,身上穿着虎头式样的小衣,衬得他愈发讨喜可人。他看着拦在自己周围的武馆弟子,停下脚步,似乎是在思考该怎么冲出重围,去看演武场内的精彩一战。 “小丹彤!”梅超风和杨康同时叫道。 小丹彤听到声音,觉得十分熟悉,转过头往武馆外望去,然后兴奋的叫了起来:“依依呀呀依依呀呀¥%¥%!” 几步走到小丹彤的身边,梅超风把他抱起来,手指在他的脸颊上戳戳戳,再捏捏,像个小包子,好玩的紧,玩够了之后梅超风笑道:“哈哈,还是不会说话。” 被梅超风戳着脸,小丹彤嘴一瘪,伸出手让旁边的杨康把他报过去。 “师父,你又欺负小丹彤!”接过小丹彤,杨康戏谑道。 “怎么,教训起师父了吗?”梅超风板起脸。 杨康听梅超风的口气,知道她在开玩笑,便低眉俯首道:“康儿不敢。” “你现在武功和师父差不多了,有什么不敢的。”梅超风可不知道这句话给杨康带来的震惊,她自顾拿过来一串糖葫芦给小丹彤:“来,小丹彤,这是给你的。” “呼呼——” 梅超风忽然感觉有东西在拱她的脚,低头一看,原来是一直跟在小丹彤身边的那只小熊猫,棕色的身子蜷成一团,带有白斑的眼睛湿漉漉的看着她……手里的糖葫芦,它要吃这个? 将糖葫芦拿出一个放在手心,梅超风蹲下身,将手伸在熊猫面前。 只见小熊猫啊呜一口吞下糖葫芦,然后睁着大眼睛继续看着梅超风,梅超风便再给它拿了个糖葫芦下来,又是啊呜一口吞下,然后小熊猫继续用渴求的眼神看着梅超风,梅超风干脆把整串糖葫芦都给了熊猫。 ——吃糖葫芦,别告诉她这是食肉的小熊猫。 旁边的武馆弟子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谁来告诉他们这不是真的,那个除了馆主谁碰一下就会大哭大闹的小恶魔竟然会让两个陌生人抱在怀里,还还任人搓扁揉圆?然后那只据说非常有灵性只吃火腿肉的小熊猫竟然会吃糖葫芦? 总算有清醒点外加有勇气点的武馆弟子走了出来,大概十四五岁的年纪,手臂十分有力的鼓起两块肌肉,他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三人外加一只小熊猫,道:“这位公子,这位姑娘,还请你们放下丹彤。” “我们认识小丹彤,不用担心。”梅超风笑道。 这名武馆弟子立刻有一种自己被点了穴道不能动弹的感觉,他讷讷的看着梅超风的笑容,直到小丹彤从杨康身上探出半个身子揪着他的耳朵才回过神,叫道:“嗷嗷嗷,小祖宗,揪哪里都可以别揪我的耳朵,本来就被娘亲给揪大了,你就别揪了,嗷嗷嗷嗷嗷!” 一番鬼哭狼嚎后,小丹彤才放开这名武馆弟子的耳朵,拍拍手,小丹彤肉嘟嘟地小手往演武场内一比,杨康明白他的意思,反问道:“要进去看你爹大展雄风?” 小丹彤骗过脑袋,似乎在思考大展雄风是什么意思,估计觉得是夸奖的话,小扇子般的睫毛眨巴眨巴,嘴里又吐出大家听不懂的话来:“¥%#¥……” 走进演武场,梅超风和杨康带着小丹彤,对了,还有熊猫,三人一兽站在角落里默默观战。 和悟心对战的是三个藏僧。 当中一人穿着红色袍子,二十来岁的年纪,手里拿着金轮,身形瘦削,他的脑门上有类似丸子一样的凹陷。在他身边一左一右各站着一名藏僧,左边那个肌肉结实、身形健硕,右边那个却是年积极轻,十三四岁的样子,穿着锦罗绣袍,手里那一把折扇。 杨康这时道:“师父,那当中的藏僧应该是西域密宗的高手,我听灵智上人说过,西域密宗有一门奇异的功夫,练得至高境界,顶门就会凹陷下去,那人脑门凹陷,应该已经参透了武学真谛。” 梅超风翻看了下对面那人的数据,笑道:“不足畏惧。” 她只是觉得这个藏僧的打扮很是熟悉,拉过刚才那名武馆弟子,梅超风问:“他们怎么会来武馆踢场子?” 那名弟子道:“半个月前,襄阳城里来了一个藏僧,自称是灵智上人,他在酒楼吃面时杀了酒楼的好几名工人,师父接到消息赶到酒楼时,他还没有离开,师父就一掌毙了他!” 说到激动处,这名弟子还手舞足蹈一番。 “今日,这名藏僧找上门来,说是要为他的师弟报仇,我们都不是对手,还没上前就被他给轰了下来,李师兄还被那名藏僧的金轮给伤到了。” 小丹彤见状,又从杨康身上探出去半边身子,伸出手在他的脑袋上默默,嘴里道:“%%##¥”似乎在说,你放心,我爹爹一定能打败藏僧。 只见演武场内,所有人都退了开去,只留下身着红袍的藏僧和悟心两人在场,他们一人用金轮,一人使少林十八罗汉拳,打得难分难解。 场下的弟子惊呼:“这是什么功夫,怎么没见师父教过?” “啊,我见过,是少林功夫,我见过一个老和尚用这套拳法!” “少林武功从不外传,怪不得师父没有教我们。” “师父,打倒这个藏僧!” “师父,使劲打!” 下面的弟子纷纷给悟心加油,杨康却看出来一丝不对劲,他抱着小丹彤走到梅超风身边,道:“师父,你看悟心师父,他现在脚步虚浮,像是内力不济,虽然拳法精妙刚猛,但是也很难抵挡住那藏僧的攻势。” 梅超风并不懂武学,直接调出数据,查看到悟心的内力条竟然只有1/10满着,忙道:“悟心师父似乎受了内伤,内力不济。”(有探测术就是好,谁的数据都可以看) 这时,场内的红衣藏僧避开悟心的拳法,右手往前一探向悟心的胸口攻去,同时左手金轮一扬也从侧面朝悟心飞去,悟心如果一身内力还在,完全御气于外将金轮和藏僧弹开,但此时他内力不济,一手隔开金轮,另一掌和藏僧攻来的掌势相对。 “砰!” 掌风轰开场外的弟子,只留下梅超风、杨康、小丹彤以及刚才的那名武馆弟子还留在场内。 藏僧忌惮地往他们站立的方向看来,给场外一起来的另外两人使眼色,然后自己用力将悟心给弹飞出去,他早就打听了,这个悟心前几日遇到强手被打成内伤,今日他来就是趁此机会为师弟灵智上人报仇! 眼神一厉,藏僧手中金轮毫不留情的往悟心的方向飞去,金轮在空中变化,一轮便五轮,分别从上下左右中五个方向朝悟心攻去,让他避无所避。 “叮!叮!叮!叮!叮!” 只听五声异常清脆的声音传来,藏僧的金轮在中途被被人拦截下来,在地上打上几个圈,才慢慢不动了。 再看击落金轮的利器,是五颗圆球,红红黑黑,似乎是在中原常见的冰糖葫芦!!! 藏僧立刻反应过来,看向刚才场外三人站立的地方,道:“你们是什么人?” 语调生涩,显然刚学会汉语不久。 将小丹彤交给一边的武馆弟子抱着,梅超风和杨康两人飞身跃至悟心的身边,梅超风从背包里拿出活血丹给悟心服下,然后两人将地上的金轮踢回给对面的藏僧。 藏僧接过五面金轮,再合成一轮持在手中,此时他的脸色青红,被梅超风和杨康踢回的金轮里蕴含着两人的内力,虽然不会置人于死地,但是也让藏僧受了不小的伤,此刻他体内气血翻涌,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他?”藏僧又问道。 此时梅超风手里还拿着一串冰糖葫芦,显然刚才拦截下金轮的高手就是她。听到藏僧发问她往前一步,笑道:“我们自然是要帮他之人,那么你又是谁?” 藏僧还未回答,场外忽然传来一声狞笑:“我师父自然是西域密宗高手,金轮法王。” 循声望去,只见刚才和藏僧一道而来的清秀少年,此刻他正抓着小丹彤,手中折扇比在小丹彤的颈项上,丝丝血迹从折扇边缘溢出。在他的脚边,还躺着刚才委托照顾小丹彤的武馆弟子和棕色小熊猫。 原来这少年见自己的师父不敌,被人打伤,便挟持住小丹彤来威胁众人。 悟心见此情况,急忙道:“放开我女儿!” 那少年手中折扇又往里送上半分,小丹彤疼得大哭起来,少年道:“别过来,否则我就杀了这个小姑娘。” 悟心立刻停下脚步,道:“不要伤到我女儿。” “不伤她也可以,你先自废武功。”少年昂着下巴,眼神阴狠道。 梅超风和杨康互望一眼,两相示意下,杨康身形慢慢往后退去,梅超风却是大步往前喝道:“你伤害丹彤一分,我便十倍回报给你。” “哼哼,我知道你厉害,但是现在这个小孩在我手里,谅你们也不敢对付我……唔!” 趁梅超风转移少年视线的时间,杨康此刻已经绕道少年的背后,身形如电,点住少年全身大穴令他不能动弹,,随后杨康握住少年持着折扇的右手,就势抱回小丹彤,小丹彤先前被吓到,此刻已经晕在了杨康的怀里。 悟心见小丹彤安全,立刻赶到少年的面前,道:“你师父落败,你便挟持小孩,心思狠毒,我今天就废了你的武功,看你以后还怎么作恶!” 说罢,悟心一手印上少年的身体,震碎他的经脉,即便有高人助他恢复经脉,在武学上也不会有太大的成就。 至于另一边的藏僧,悟心走过去道:“你这藏僧,说是要替灵智上人报仇,可是你知道他在襄阳城杀了多少百姓,他死有余辜。今日我不杀你,但是你要答应我十八年内再不入中原!” 藏僧先前受了内伤,此刻又被悟心呵斥,心里十分愤懑,虽然想要打将回去,但是看着身前两个武功深不可测的年轻人,他心中忌惮不敢有所动作。 方才那名红衣女子仅仅靠五颗糖葫芦就抵下他的全力一击,那名锦衣男子眨眼间就出现在霍都的身边,他根本就看不到对方移动的诡计,这两人是高手。以他现在的能力远远不是对手,藏僧站起身,招呼另一个徒弟解开霍都的穴道,他看向场内的三人,道:“今日我惨败中原,十八年后等我闭关而出时,定要和各位再会!” 说完,藏僧便带着两个徒弟离开。 梅超风注视藏僧离开的方向,觉得此人很是熟悉,蓦然她想到刚才那少年似乎说过藏僧的名字叫做——金轮法王,他,不就是后世神雕中那个心术不正的大炮灰吗? 29、话说梁子 桃花岛位于杭州舟山,梅超风和杨康来到舟山时,附近的渔民惧怕桃花岛岛主凶残的名号,都不愿意送他们过去。他们正准备用武力胁迫渔民时,只听后面清朗男声传来。 “这不是梅师父和小王爷吗?” 白衣男子手持玄铁墨扇,步态翩翩而来,此人正是欧阳克。 梅超风微微迷眼,在欧阳克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白衣的中年人,气势沉着,步履稳重,欧阳克先向那白衣中年人介绍了他二人,才回过身对他们说:“梅师父、小王爷,这位是我的叔父,欧阳锋。” “原来是欧阳前辈,久仰了。” 梅超风和杨康两人面上神色都是淡淡的,说话时语调也并不恭敬。 他们一个是对五绝不在意,一个是并不知道五绝有多厉害,当然,以他们现在本身的实力,完全可以和五绝分庭抗礼,所以对于欧阳锋的出现,也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奇。 相反的,他们正在苦恼该如何去桃花岛。 梅超风和杨康二人的不在意看在欧阳锋眼里,那就是另一重意思了。 欧阳锋是五绝中的西毒,当年华山论剑他虽然输给了王重阳,但是在余下的四人中,他们武功不相伯仲,难分胜负,是以有了东邪西毒南帝北丐的称号。 这些年他在白驼山中苦练□□功鲜少出山,但也不至于连两个江湖都可以无视他。 看看这两个人,女的看起来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男的虽然看起来有些武功,也应该不是很厉害,如此两个人竟然敢无视他,真是可恨。 冷哼一声,欧阳锋想,若不是急着去桃花岛给克儿提亲,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两个小辈。 冷目厉视梅超风和杨康一眼,欧阳锋转身拂袖离去。 欧阳克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容,他走上前打着圆场道:“两位,大概叔父觉得今日天气不佳,先回船上去了。” ——睁眼说瞎话。 梅超风忽而心中一动,问道:“你这是要去桃花岛?” “正是,难道梅师父也要去桃花岛?”欧阳克手中玄铁墨扇轻摇,他看向梅超风,眼神专注,这美人不管是带刺还是没刺,看一看总归是赏心悦目的。 “的确,不过舟山海边的渔民都不愿意载我们过去。”看向欧阳克身后的龙头大船,梅超风状似无意询问道:“不知道我们师徒可否搭个顺风船?” “当然可以,梅师父既然开口了,欧阳克定当全力以赴。” 等欧阳克在前面引路时,杨康对梅超风密语:“师父,欧阳克当初在宋室皇宫里要杀你,为何现在你对他如此客气?” “那我该怎么做?康儿,为师现在可不想杀人。”梅超风道,最初来这个世界时,她把人当做npc,不带一丝感情,可是生活得久了,一切都是真实的,每个人都有血有肉,一剑下去,血飙出来,那多恶心。 她又没死,犯不着为了那些事恶心到自己。 “师父,你太善良了。”杨康道,“不过师父放心,康儿会保护师父,以后若是有人敢对师父不敬,康儿第一个不饶他。” 听着杨康的拳拳之意,梅超风莞尔一笑,眼神干净而澄澈,她看着杨康戏谑道:“还说保护师父,你自己还不是个半大的小孩。” 杨康辩解道:“师父,我不是小孩子了。” 他现在是一个男人,一个有能力和师父并肩而行的男人。 上了船,欧阳锋看着迎面而来的梅超风和杨康两人,心中不悦,将手中弯弯曲曲有些粗黑的人头拐杖往地上狠狠一踏,澎湃的内力沿着甲板直指梅超风和杨康的脚底。 欧阳锋想给这两人一点教训,可惜了他要对付的这两人不简单。 只见杨康身形往上一挪,脚尖再次点地时仍在原地,他练就九阳真经上的无上内力,透过厚实的甲板,将自己的内力混合在对方最先发出的内力之中,全部还给了欧阳锋。 欧阳锋可没有料到这个结果,一时不查,脚下甲板碎裂,整个人往后退上三步,一双眼睛看着杨康狠狠道:“我欧阳锋竟然没有看出来,小子有这么大的能耐。” 杨康与欧阳锋对视,争锋相对道:“欧阳先生过奖,在下初出江湖,还有诸多不懂,请欧阳先生指教。” 凡是威胁到师父的人或事,都要毫不留情的打击。 “指教不敢当,接我一招。”欧阳锋说罢,往前推出一掌,掌风扫过船下的海水,海水立刻翻滚起一片丈高的海浪,可是掌风到达杨康身边时,却是毫无反应。 只见杨康右手平举,竟是用自己的内力抵消掉欧阳锋掌中的内力。 “康儿的武艺又进了一层。”梅超风在一边看着,赞赏道。 她也看出欧阳锋是故意针对他们师徒,翻身坐在高起的桅杆之上,梅超风也不用内力直接拿出小喇叭道:“欧阳先生,我们是后辈,你这样咄咄逼人,为哪般?” 小喇叭的功能让船上的每个人都觉得这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欧阳锋神色立刻警惕起来,他刚才倒是小瞧了这个穿红衣服的女人。本来看她走路时虚虚浮浮,身上也没有常年练武留下的痕迹,是以他认为这个女人只是个礼乐师父罢了,没想到她竟然有如此之高的内力。 可是就此收手,他的面上也过不去,被两个后辈压制住,对他来说,实在是难堪。好在这时欧阳克过来解围道:“叔父,请勿动怒。” 然后欧阳克微微皱起眉,先前梅超风深不可测的武功已经让他颇为忌惮,如今小王爷也练成了一身绝学,今日他邀请这两人一道去桃花岛,是对是错? 心中对这二人忌惮,但欧阳克还是面不改色的走到梅超风和杨康面前,温文以礼道:“梅师父、小王爷,相逢即是有缘,我在船内略备薄酒,还请两位赏脸一聚。” 欧阳克简简单单两句话,就将三人之间针锋相对的局面化解开。 不过矛盾的种子埋在那里,欧阳锋和梅超风师徒俩的梁子算是结下了,虽然这梁子结的有些莫名其妙,可以说是由一句话而引出的梁子。 30、话说酒醉 月明星稀,海燕南飞。 一艘龙头大船正在海面上行驶,突然原本平静的海面波涛汹涌起来,时而在东面震起一道海浪,时而惊得西面无数游鱼四处乱窜。 船上一干水手船工全部都瑟缩在底层船舱之中,心中默默祈祷:饭菜已经做好了,上面每天都会打上一场的四位英雄,该下来吃饭了! 可惜,他们的祈祷并不能传到那四位英雄的耳朵里。 船摇晃得更加厉害了,隐约间他们还听到甲板破碎的声音,天呐,那是他们昨晚上熬通宵才补好的,就这么给轰碎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一干船工义愤填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可是脚刚刚迈出船舱,他们又赶忙收了回来。 蜷缩在船舱里,众人泪目,那四位,他们惹不起啊! 等了许久,上面总算消停了,就在大家以为终于可以安心休息的时候,又一声咆哮传来。 ——“呱呱呱!” 竟然是最为恐怖的□□音! 众人立刻将锅碗瓢盆能扣上脑袋的全扣上,免得等会又从上面掉些木板砸下来,他们还要生活,砸到脑袋成了植物人就不好了。 此时,甲板之上并没有众人所猜测的那般大战。 欧阳克绷直着身体,双手打开,掌心向下,双脚抵在甲板高台之上,腮帮子微微鼓起,嘴里发出啸音:“呱呱呱!”(说实话,□□功又难看又难听,唉) 一时间船身两侧,原本平静的海面立刻惊起三丈高的海浪,声势十分浩大。 “加深内力运行!”欧阳锋注意欧阳克的动作,吼道。 “是!” 欧阳克闻言,体内内力加速运转,面色发红。 “唉,还是不够!”欧阳锋飞起身,脚尖往欧阳克身上一踏,“现在还能坚持吗?” 欧阳克知道此刻欧阳锋心中正因为方才输给了梅超风师徒俩而不愉快,于是凝神屏气,硬是将对方加在自己背上的重量承受下来,然后欧阳克才道:“叔父,我还能坚持。” 如此半个时辰后,欧阳锋才回到甲板,背对着欧阳克,手中青黑人头拐杖狠狠往地上一磕,他恨铁不成钢道:“克儿,你练我的□□功也有几年了,怎么一点进展都没有?” “叔父天纵奇才,武功盖世,克儿自然是不及万分之一。” 欧阳锋转过身,冷哼一身,道:“笨蛋,这□□功乃是绝世武功,到了你手里就像小孩子的游戏一样,整日只知道偷懒耍巧,真是不长进。” 欧阳克明白,叔父是恨他不争气,从小叔父都是这样,板着脸来教训他,可没一次动真格的,骂两句就过去了。 是以他微微低头,笑了起来。 这一幕被欧阳锋看到,怒道:“你笑什么?好笑吗?骂了你还笑,不成体统!” 欧阳克道:“克儿知道叔父骂我,并不是真的怪我,而是恨铁不成钢,所谓爱之深责之切,叔父如果不是在意我,根本不会如此生气。” 被戳中心事,欧阳锋面色一僵,他对欧阳克并不仅仅只是叔父对侄儿的关心,说到底欧阳克是他的儿子,可是亲生儿子他不能认,不能让他知道那段隐秘,转过身,欧阳锋敛下眼中怀念的神色,道:“我想你成才,习得绝世武功,是为了让你的武功境界和我一样高,不是什么爱之深责之切,我是想要你凭此娶了那黄家丫头,帮我把《九阴真经》拿回来,也好助我提高修为!” “叔父当真只是为了《九阴真经》?”欧阳克神色难测,低声问道。 “是有如何?”欧阳锋握紧手中青黑人头拐杖,厉声道:“还不给我去练功!” “克儿知道了。” 目送欧阳锋离开的身影,欧阳克一掌往海面平推出去,瞬间丈高的海浪翻涌而上,海水淋湿了甲板,当然也有站在甲板上的他。 沁了水的衣衫紧紧贴在他的身上,倒有些白衣落魄的滋味,他实在难以相信,叔父最关心的,不是自己,而是一本《九阴真经》? 多年的亲情,竟然不及一个死物。 欧阳克叹口气,不在意已经湿透了的衣衫,一步一步往船舱下走去。行至中途,欧阳克忽然顿住脚步,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诧异道:“小王爷?” 杨康怀里抱着承影剑,倚靠在门框之上,道:“方才不小心,看见一幕,似乎欧阳锋并不喜欢你这个侄儿。” 杨康对欧阳锋叔侄没有好感,说话也没有留半分余地,一针见血。 欧阳克脸色一变,继而笑道:“这是我们的家务事,倒让小王爷见笑了,不知小王爷逗留在甲板上有何事?” “师父累了在休息,我正好上来,想要教训你一下。”杨康道。 “教训我?”欧阳克反问,似是不信。 “没错!”杨康说完手中承影剑出鞘,直接往欧阳克刺去。 “小王爷,这中间是否有什么误会?”红光划过,欧阳克急忙用玄铁墨扇抵住杨康的剑势,急忙问道。 “我要教训的就是你,师父虽然不杀你,我却是不能饶你。”说罢,杨康加深力度,承影剑从欧阳克侧里划过,一缕青丝慢慢掉落在地上。 承影剑上也沾染上滴滴血迹。 捂住脖子,欧阳克往旁边躲过去,好在杨康只是想教训一下欧阳克,也没有下狠手,在他的脖颈划上一道寸余深的伤口后,就将承影剑收回鞘中。 “呵呵呵……”欧阳克捂住正在流血的脖颈突然就笑了起来。 杨康本来要走,听到欧阳克怪异的笑声,问道:“你笑什么?” “小王爷对梅师父,果真是师徒情深。”欧阳克慢慢说道。察觉到杨康突然变了脸色,欧阳克这才不慌不忙地改口道:“小王爷不要误会,欧阳克别无它意。只是感慨,叔父教导我三十余年竟然不及小王爷的六年苦修,若是让叔父知道,又要骂我不成材了。” “与我相比,你的确是不足为道。” 想到自己现在可能是一副白衣落魄、面容憔悴的样子,欧阳克苦笑一下,道:“小王爷说的是,我看今日风和日丽天朗气清,为叔父有我这个不成材的侄子,也为梅师父能有小王爷这么一个天纵奇才的徒弟,我们一起喝一杯如何?” 朗朗明月下,皎洁的光辉洒在欧阳克和杨康身上,在他们周围笼罩上一层淡淡的光辉。 似月下仙人,清冷卓绝。 欧阳克在碧绿色的夜光杯里斟满酒,递给杨康道:“小王爷,这一杯,我先敬你。” “我自己来。”重新拿过夜光杯来,杨康自己举起酒壶斟上一杯。 “呵呵,小王爷怕我下毒?” 杨康不语,一口饮尽杯中美酒。 欧阳克颈项上的伤口已经由他的美婢给包扎好了,虽然想偏头浅笑,但却扭不动脖子,他只能举起酒杯向杨康敬道:“小王爷,今日在甲板上,不知道你看见了多少?” “能看见的全都看见了。” “呵呵,其实我很羡慕小王爷。” “羡慕我?”杨康觉得有些奇怪。 “赵王爷对王爷诸多疼爱,即便你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仍旧视你为己出。所以欧阳克十分羡慕小王爷。”仰头,欧阳克又饮下一杯酒,看向杨康道:“如果叔父对我能有赵王爷对你十分之一,我便觉得知足了。” 杨康最初答应和欧阳克喝酒,只是见他被自己用剑划伤也不在意,浑身落魄,不再复往日的翩翩佳公子形象,心生同情罢了。此刻听他如此说,倒也觉得他必然是个有故事的人,于是沉默不语,杨康静静听着欧阳克接下了的话。 “我爹娘昔年早逝,是叔父将我拉扯长大,白驼山庄内叔父是庄主,而我是少庄主,自小我跟随叔父学习武艺,我也算是天资聪颖,二十年就将叔父的一身绝学全部学会,可是叔父依旧不满意,日日督促与我,我以为这是叔父在意我,希望我成材。” “可直到今日,我才知道,原来所谓的亲情竟然比不上一个死物。”将酒杯重重磕在桌上,欧阳克叹口气,道:“半个月前我回到白驼山,无意间向叔父透露出自己在中原偶遇到黄药师的女儿黄蓉,叔父便带我来桃花岛求亲,其目的也不过是为了一部绝世武学。如果我可以罔顾叔父的意愿,我绝不会娶黄蓉。” 说到这儿,欧阳克望向杨康,道:“觉得不可思议吗?我竟然不娶黄蓉那个娇滴滴的美人,我欧阳虽然爱慕美人,却也不愿意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哈哈,不说了,我还得勤加练习叔父的□□功,小王爷,告辞。”欧阳克执起桌上的酒杯,三两步就登上了甲板,一边走一边仰头灌酒。 如此,没走上几步他就倒在了地上。 “咦,他醉了?” 伴随着声音而来的是一道红色身影从房梁之上款款而下。 杨康忙放下手里的夜光杯,站起身把桌上的酒具给挡住,道:“师父,你醒了。” “别挡了,我都看见了。”梅超风绕道杨康的身后,取了一个干净的酒杯,自己斟上一杯,浅浅抿了一口,惊奇道:“竟然是葡萄酒,白驼山庄真是好享受。” 见梅超风熟练倒酒的模样,杨康有些不好意思道:“师父,你什么时候来的?” 侧过身子倚靠在船舱内的软榻之上,梅超风道:“从你们开始喝酒时开始,我刚才睡醒,和欧阳锋在上面吵了一番,他的人头拐杖被我一剑削成了两半。他很生气,就放出蛇来对付我,满甲板上全是蛇,我见状急忙往下面跑,然后就看见你和欧阳克在这里喝酒。” 微微起身,梅超风眯起眼,面色酡红,微醺道:“你知道欧阳克刚才说的那部绝世武学是什么?” “《九阴真经》?” “没错!” 从空间里拿出撰有《九阴真经》下卷的人皮,梅超风放到杨康的手里,道:“就是这个,欧阳锋处心积虑想要从黄药师手里拿到这部经书,他可不知道黄药师手里的下卷并不全面,我们手里的这个才是完整的下卷。” 打开手里的人皮,杨康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汉字,念道:“面北背南朝天坐,气行任督贯大椎。意聚丹田一柱香,分支左右聚掌心。打开气海命门穴,气满冲贯十指爪。旋入阴气一坤炉,放收来回金丝手。凡习九阴白骨爪需先习九阴神功百日,于极阴之地,谷地为佳……” “师父,这经书上的纲要似乎和我练的《九阳真经》武功相冲,”杨康看了一会手里的半卷《九阴真经》,抬起头却见梅超风偏着脑袋躺在软榻之上,酒后微醺,面色酡红,手里握着的酒壶早已经一滴不剩,他无奈道:“师父,你怎么也如此贪杯?” 31、话说提亲 船即将抵靠桃花岛的时候,欧阳锋手下的驱蛇人就将数千条蛇放在甲板之上,不再是梅超风先前所见到的青色蝮蛇,而是另外两种颜色的蛇类,鳞颈部扩张的黑蛇似幽冥死气阴森,巨头长尾、金鳞闪闪的怪蛇似火光熊熊。 “果然不愧是西毒欧阳锋。” 梅超风和杨康侧身避开这些蛇,他们并不怕这些蛇,只是看到群蛇乱舞的景象很`碜人。 梅超风身上有九转还魂丸,中了毒吃一粒就好,至于杨康,练了九阳真经后简直就是逆天级的存在,不但能融练各类武学,更是百毒不侵之体。 当然这些毒蛇往往是还没近身都被他们一剑拦腰斩断。 欧阳锋前几次也用毒蛇来对付他们,后来损失了几条蛇王就没动作了。 此刻听到梅超风似是而非的赞扬,欧阳锋哪里不知道这是在讽刺他,可是眼看着桃花岛将至,他也没那个功夫理这两个小辈,眼神在两人身上冷厉一扫,欧阳锋将青黑蛇头拐杖(人头拐杖被梅超风砍了,换蛇头拐杖上场了)在地上一磕,然后指挥着仆从抛锚下船。 先是驱蛇人赶着红黑两色蛇类下船,蜿蜒而上,一排排十分有秩序的前行,接着数十名白衣丽姬手持红色纱缎宫灯漫步而出,等前面声势做足了,欧阳锋和欧阳克叔侄俩这才缓缓步下龙头大船。 “师父,我们不下去吗?”等人都走光了,船上只剩下几名水手,杨康问道。 “等那些蛇走远了再过去。”修长的手指抵在下巴上,梅超风饶有兴味的看向远方桃花林中一道灰色身影,遥遥看去只见那人头发花白,穿着灰色短打上衣,身姿矫健,像个猴儿般上蹿下跳,可就是走不出桃花林,直在里面打转。 顺着梅超风的视线,杨康也发现了那人,问道:“师父,那人很特别吗?” “像个猴子。” 一不小心,梅超风就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 欧阳锋和欧阳克叔侄刚踏上桃花岛,欧阳锋便先一步踏上前,手持青黑蛇头拐杖,朗声道:“西域欧阳先生拜见桃花岛黄岛主。” 声音洪亮震耳,惊起桃花林中飞鸟无数。 欧阳锋话音刚落,岛内桃花林中立刻走出两人,一人身形娇小,长相明媚动人,眼中时而闪过狡黠之色;一人高瘦身材,身着青衣,头戴文士方巾。 两人相携而出,正是黄药师和黄蓉父女俩。 梅超风远远望去,黄药师并没有再戴那具青色僵尸面具,当真若金庸描写的那四个词一般,形相清癯,风姿隽爽,萧疏轩举,湛然若神。 梅超风想到此次的任务,她转过头看向杨康道:“康儿,我们这就去将《九阴真经》送还给黄岛主。” 杨康点头,眼神不由在原处凉亭内的青衫客身上一顿。 来桃花岛的路上,他听江湖上的人说黄药师虽然离经叛道、狂傲不羁,但他却是个奇才,上至天文,下至地理,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对此,梅超风更是推崇非常,这让他心中十分好奇。 然今日一见,也不过尔尔。(康儿,说话要厚道呀) 两人步入桃花岛,一干哑仆见到他们从欧阳锋的船上下来,也没说什么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黄药师和欧阳锋此刻正在积翠亭中聚会。梅超风和杨康两人轻功卓绝,每走一步身形便会往前迈出十丈的距离,不消片刻他们便站在了积翠亭前。 绿竹绕绕,偶有阳光透过缝隙倾斜而下。 积翠亭两旁的朱色石柱上挂着副对联,“花影里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亭中放着竹台竹椅,竹亭之侧并肩生着两棵大松树,枝干虬盘,只怕已是数百年的古树。 苍松翠竹,清幽无比。 梅超风从苍翠古树之后走出来,红衣广袖,青丝如墨,她朝着黄药师微微一笑道:“黄岛主,一别经年,梅超风在此叨扰了。” “你怎么也来这儿了?” 欧阳锋第一个站出来冷声道,他可没想到,这个后辈竟然会跟着他到了这里,这次他是来给欧阳克说亲,可不能让别人打扰到。(锋叔,你想多了) “是你……请坐。”红衣,金玉笛,凭着这两样打扮黄药师很快就认出了梅超风。 他皱起眉,六年前他知道梅若华被人所杀,想去看看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竟然杀了他的徒弟,不想对方于音律有很高的造诣,内力也与他不相伯仲,他起了结交之心,可是对方却告诉他自己叫做梅超风。 梅超风正是那孽徒叛离桃花岛后用的名字,他以为那人欺瞒于他,便生气走了。 后来也听说过江湖上的事情,没想到这个女人的名字果然是梅超风。他虽然想要结交此人,只是关系僵了也不想去理。 不知道她此时来桃花岛有何目的? 梅超风携着杨康两人泰然自若的走进积翠亭,正好坐在欧阳锋的对面,梅超风和他相视一眼,嘴角牵起一抹弧度,道:“欧阳先生,真巧。” 欧阳锋握紧手里的青黑蛇头拐杖,偏过头,冷哼一声,不理。 倒是一边的欧阳克,手持玄铁墨扇,颔首淡然一笑,然后抱拳回以一礼。 梅超风特意挑这个时间上桃花岛,自然是有她的用意,等欧阳锋重新和黄药师谈及欧阳克和黄蓉的婚事时,她才恍然大悟,对着黄药师道:“黄岛主,其实我这次来桃花岛是有一物要还给你,也算是物归原主。” 黄药师诧异的看向梅超风,问道:“什么东西?” “下卷……《九阴真经》。” 朱唇开阖间说出的六个字,如平静湖面上扔下的一颗小石子,立刻打翻了满室宁静。 “《九阴真经》!” “什么?《九阴真经》?” “你从何处得来?” “这么多问题,我还是只回答黄岛主的吧。”梅超风故意忽视掉欧阳锋,道:“黄岛主,昔年我不小心杀了令徒,最近才发现她的这份遗物,想到她虽然叛离了桃花岛,也算是你的徒弟,所以就将这半卷《九阴真经》给送回来。” 黄药师眼神一直凝在梅超风身上,她见对方说话自然大方,眼神澄澈无暇,应该说的不是假话,伸出手开口道:“经书呢?” “……” 梅超风正准备从背包里拿出《九阴真经》,结果发现它不在了不在了不在了! “师父,经书在我这儿。”这时候,杨康将一卷人皮放在梅超风面前,低声道。 “怎么会在你这里?”梅超风问。 “师父昨夜喝醉了,经书就一直放在我这里。” 杨康眼神看向梅超风,说话很自然,他想要知道梅超风对昨晚的事情有没有印象,好在对方眼神一阵迷茫,似乎全然不记得昨晚酒醉后发生的事。 见经书在杨康这里,梅超风不在焦急,恢复正常神色,道:“康儿,将《九阴真经》交给黄岛主。” “康儿遵命。” 从梅超风身后走出,杨康一步步往黄药师走去。 “等等,”这时候黄蓉从黄药师的身边走下来,她在杨康面前站定,道:“将经书给我吧,让我交给爹爹。” 杨康没有理会黄蓉,绕开她,直接将经书递给黄药师。 黄蓉生气的一跺脚,跑回黄药师的身边,狠狠瞪一眼杨康,然后对黄药师撒娇道:“爹爹,让我看一眼,好吗?” 说完,使劲摇晃黄药师的手臂。 “蓉儿别闹,爹看完了就给你。”黄药师对黄蓉好语道。 然后他仔细阅读手中撰有《九阴真经》的人皮,看完后他眼神冷肃看向梅超风道:“这是你从我那徒儿身上剥下来的?” “黄岛主说笑了,”梅超风道,“这张人皮不是梅若华身体上的,而是她随身携带的。” 黄药师不语,将人皮放进前襟,道:“时隔六年,你能将经书还回来,也算有心。想必一路舟车劳顿,这样,哑仆,你先带梅姑娘去绿竹林的厢房住下。” 就在梅超风和杨康跟着哑仆即将即将离开时,欧阳锋却在对面讽刺道:“我说你这女娃娃怎么会有如此高深的武艺,原来是学了《九阴真经》上的武功,哼!” 系统:《九阴真经》下卷已由黄药师接受,任务【梅若华的执念】完成,获得经验200000,银两1000000,声望22222222。 系统:恭喜玩家梅超风升级至120级。 系统:声望点满,可以升级一样武器,询问玩家是否升级武器? 因为收到任务提示,经验刚好涨到120级,梅超风经历了十秒钟的雷劈,所以她也就没注意到这十秒钟内欧阳锋说的话,不然以她和欧阳锋结下的梁子,是一定会回敬回去的。 梅超风的第一反应只有这声望可真二…… 第二反应立刻升级离歌。 系统:金玉笛【离歌】升级完毕,仙器,冷却时间缩短为十天。 在梅超风升级的同时,黄药师听了欧阳锋的话,不由问道:“欧阳兄所说可当真?” 他虽然有怀疑,但却没有往那方面想,六年前他在金国六王府见到梅超风时,她的武功足就以傲视群雄,如果现在还学了九阴真经,那可当真是可怕至极,这天下第一恐怕对她来说,也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欧阳锋道:“这女娃娃在我的船上,使出了诸多绝技,他那徒儿武功也是千奇百怪,两人内力深厚不下于你我,定是学了高深的武功,方才她把《九阴真经》还给你,我就猜到他们学了上面的武功,想必现在将这下卷经书还给你,是想知道你这儿会不会有《九阴真经》的上卷。” “哈哈,老毒物,技不如人就只知道诬陷吗?”忽听得一声清啸,然后一个花白头发的老乞丐出现在众人面前,他衣衫褴褛,两手里拿着半边鸡身,正奋力的咬着,赶巧啃完一个鸡翅膀,他随手就将骨头扔到一边欧阳锋的身上。 欧阳锋不察,被鸡骨头扔了个正着,不由恼道:“老叫花,你在做什么?” “吐骨头啊,你没看见?” “我是问你往我身上吐干什么!”欧阳锋怒道。 “我往你身上吐了吗?哎呀,真的吐你身上了,我以为自己吐到对面的竹林里了,这可真是不小心,老叫花在这儿说声对不起了,老毒物。”洪七公耸肩,撇撇嘴,抖着右腿,一副无赖相,脸上看不出多少诚意道。 欧阳锋被气到,手中青黑蛇头拐杖比向洪七公道:“老叫花,你别欺人太甚!” “我说老毒物,老叫花哪儿欺负你了?”洪七公继续无赖道。 “七公,你来了。”见洪七公在下面狠狠落了欧阳锋的面子,黄蓉喜笑颜开,直接放开先前缠着黄药师的手,跑到洪七公面前道:“你不知道,我爹爹要我嫁给这个大坏蛋!” 纤纤玉指一比,正对白衣欧阳克脸上淡淡的笑容。 洪七公安慰道:“放心,老叫花这次来救你,你看那边是谁?”洪七公手中鸡腿指着桃花林内窜出个脑袋来的年轻人。 “靖哥哥,你终于来了!”黄蓉见到郭靖,又是喜悦,又是悲苦,一言未毕,眼泪已流了下来,跟着扑入他的怀中。 “蓉儿!”郭靖反抱住黄蓉,两小儿亲密无间。 “真是肉麻的两个小娃娃。”洪七公抖着身上的鸡皮疙瘩。 郭靖方才一直在桃花林里躲着看外面的情景,后来洪七公来了,就让他在里面好好呆着,等他的命令才能出来。 洪七公先和梅超风眨眨眼道:“到哪儿都能碰上梅丫头,唔,身上还有鸡腿吗?给老叫花留两个吃,想想就觉得回味无穷。” “自然是……没有的。”梅超风可不想将自己空间背包的秘密给泄露出去。 “唉,没有,浪费老叫花的心思了。”嘟囔两句,洪七公走上前,对黄药师道:“黄老邪,咱们也是多年的交情了,今儿个,老叫花有一事相求,还希望你能答应。” “哦,七兄也有求人的时候,你说。” “你不先问老叫花所求何事?” “七兄和我数十年的交情,你开了口,我必然答应。” “真的?” “不论什么,我都答应。”黄药师承诺道。 “好,我是来向你提门亲事,郭靖黄蓉都是我的徒弟,我已经答应他们在一起了,现在想请药兄你恩准,让他们两个在一起。” 洪七公话音刚落,欧阳锋就怒道:“我就知道你这老叫花来这里没好事,告诉你,黄岛主的女儿已经许配给了我的侄儿,你不要妄想。” “怎么是我妄想?是我的徒儿要和黄蓉在一起,你那风流无耻的侄子妄想才对。” “我侄儿风流潇洒器宇轩昂,你那徒弟才是莽撞憨傻,再者我早已和药兄商量好两个小辈的婚事,你这老叫花休要在中间捣乱。” “怎么瞧不起老叫花的徒弟,别忘了黄蓉也是我徒弟。”洪七公胡搅蛮缠,他看向黄药师道:“黄老邪,你现在是一女许二夫,我告诉你,那欧阳克品行不良,作恶多端,你要是让他做了女婿,小心蓉儿以后日子过得不好,还是我这个徒儿好,任劳任怨绝不埋怨,就算是黄蓉小丫头欺负他,也不说半个不字。” 听洪七公说自己欺负郭靖,黄蓉瞪眼,娇憨道:“我哪有?” “好好好,你没有。”洪七公耸肩,“你现在快点把那欧阳小子的恶行告诉你爹爹。” 黄蓉听言,立刻跑到黄药师的身边,将欧阳克在燕京六王府里欺负她,然后又在宝应做采花贼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黄药师十分心疼自己的女儿,当年冯蘅过世自己就答应过她,要让黄蓉一生幸福。听到欧阳克诸多恶行,他心中一动,向女儿望去,只瞧见她正含情脉脉的凝视郭靖,瞥眼之下,只觉得这楞小子实是说不出的可厌。 他自负绝顶聪明,文事武略,琴棋书画,无一不晓,无一不精,自来交游的不是才子,就是雅士,他夫人与女儿也都智慧过人,想到要将独生爱女许配给这傻头傻脑的浑小子,当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再瞧瞧欧阳克的模样儒雅,白衣潇洒,风度翩翩,相比之下,欧阳克之俊雅才调无不胜郭靖百倍,于是许婚欧阳之心更是坚决。 黄药师心中已有计较,但是面前两位耍着嘴皮子,谁也不饶谁,着实令人苦恼。 只见欧阳锋和洪七公两人,一言不合,直接打起来了。 徒让旁边的两人看了笑话去。 这两人当然不是说郭靖和黄蓉,而是端坐在一边,一边喝茶一边看戏的梅超风和杨康两人。 32、话说比试 欧阳锋和洪七公两人武功都是登峰造极,直接在积翠亭内缠斗起来。 郭靖原本在亭外见到杨康,想和他说些话,问他当日为什么要救完颜洪烈,为什么要放他们离开,脚步刚动就被亭内两人的打斗给拦住了去路,只能在一边干瞪眼。 洪七公手中打狗棒碧绿清幽,直往欧阳锋身上打去,同时口里叫唤道:“看我老叫花的打狗棒法,棒打狗头!” 欧阳锋沉肩回臂,往旁边越过数尺,然后用手中蛇头拐杖架住洪七公的打狗棒,眼神一厉笑道:“丐帮的打狗棒果然厉害,不过我在西域也没有荒废下武功,吃我一招!” 说罢,欧阳锋手中蛇头拐杖横向一扫,直往洪七公下盘攻去。 若是洪七公反应慢点,直接会被这一扫给打趴下,到时候颜面全无。只见洪七公往上一跃,身姿当真是轻盈无比,他手中打狗棒同时往下一定,直接和欧阳锋的蛇头拐杖相抵,竟是将对方的攻势给化去了九成。青翠碧绿的打狗棒榜尾和青黑蛇头拐杖相抵,呈十字交叉型,两人内功全部灌注在里面,一时动弹不得。 随后两人同时撤招,洪七公将打狗棒往一边梅超风身上一扔,道:“梅丫头,帮老叫花拿着打狗棒,丢了找你!” 梅超风接过打狗棒,为洪七公最后一句话哭笑不得。 欧阳锋见状,也将青黑蛇头拐杖扔向欧阳克,道:“克儿,接着。” “老叫花就来试试老毒物的功夫,这二十年来长进没?”洪七公说完,左手往内画圈,右手往外平推,一招亢龙有悔直接打向欧阳锋。 欧阳锋侧身避过,那一招打在他身后的桌椅上,紫檀木的桌椅立刻四分五裂。他立刻回以一招,内力厚积薄发,左手气势,拳法狠厉,洪七公见状连忙回避,道:“欧阳锋,你连掌风里都带了毒,真不愧你老毒物的称号。” 两人招式极快,却又点到即止,拳脚相加间身姿翻飞在积翠亭内,若不注意,还真会被两人的招数给波及到。 这不,洪七公一招祸水东引,将欧阳锋带到梅超风面前,好在欧阳锋反应到快,灵蛇拳在中途转个弯,避开梅超风往旁边打去。欧阳锋知道要是自己惹上梅超风,她没准就会拉着那个徒弟跳出来,和洪七公三人一起对付自己。 洪七公往后退上几步,嘴里嚷道:“打出来的拳没骨头似的,像条蛇一样。” “老叫花,还算有点眼力见,这是我创的灵蛇拳,今天就拿你来试手。”欧阳锋说罢,又和洪七公缠在一块。 两个人你一招我一拳就是进不了对方的身,偏偏洪七公嘴上无德,欧阳锋心中气愤,在船上他受了两个后辈的气,上了桃花岛他还没老叫花戏弄,只见他往亭外一跃,拍手蹲在地上,双手弯与肩齐,宛似一只大青蛙般作势相扑,口中发出老牛嘶鸣般的咕咕之声,时歇时作。 “□□功?”杨康心中暗道,眼神不由望向欧阳克。 在船上相斗之时,他和师父都没有用剑法,纯粹和欧阳锋比拼内力。他们也只在欧阳克身上见识过这门功夫,当然,与欧阳锋此时的声势比较起来,欧阳克弱了不止一星半点,难怪欧阳锋会说他这侄儿不长进。 此刻欧阳克也是满脸惊诧,原来叔父说他练□□功像小孩子玩游戏,竟然是这个意思?和叔父想比,他们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靖哥哥,这是什么功夫?”黄蓉见欧阳锋形象滑稽,问道。 郭靖不认识,道:“我也不知道。啊,等等,”他突然想到周伯通和他说过,王重阳临死前以“一阳指”破欧阳锋“□□功”,他看向黄蓉道:“是了,这是他一门极厉害的功夫,叫做□□功。” 黄蓉指着欧阳锋拍手笑道:“哈哈,□□功,靖哥哥,你看他真像一只癞□□!” “嗯,这门武功就是这样。”郭靖点头附和道。 欧阳克正伤心时,听到郭靖和黄蓉竟然在背后诋毁他的叔父,心里一怒,想要教训这两人一顿。因为黄蓉是黄药师之女、加之他怜香惜玉的性格,欧阳克拿出三枚银梭,借着玄铁墨扇的遮掩,瞬间将这三枚银梭全部往郭靖身上射去。 黄药师看到他的动作也不阻拦,反正他看郭靖那小子也不顺眼。熟料黄蓉早早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她听到背后破空风声,似乎直往郭靖背后射去,她急忙纵身扑到郭靖的背上,硬生生的接下了这三银梭。 “蓉儿!” “蓉儿!” “黄姑娘!” 三声惊呼后,黄蓉却是巧笑倩兮从郭靖背上站起身来,她将那三枚银梭抄在手心里,看向欧阳克道:“欧阳克,背后伤人你好卑鄙!” 郭靖不等黄蓉说完,拉过她问道:“你没事吧,蓉儿?” 黄蓉一笑道:“还好我身上有软猬甲,他这点东西伤不到我,顶多是给我挠痒!” 黄蓉说罢准备将三枚银梭还给欧阳克,眼神却忽然瞄向了正在亭外缠斗的欧阳锋和洪七公两人,此时洪七公前一掌,后一掌,正绕着欧阳锋身周转动,以降龙十八掌和对方的□□功拼斗。降龙十八掌和□□功是两人最精纯的功夫,打到此处,两人以数十年功力相拼,已经到了生死决于俄顷之际。 黄蓉自然是偏袒洪七公的,她手腕一抖,三枚银梭朝着欧阳锋的顶门狠狠掷去。 欧阳锋何等人,他的这□□功纯系以静制动,全身涵劲蓄势,蕴力不吐,只要敌人一施攻击,立时便有猛烈无比的劲道反击出来。此刻他正以全力与洪七公周旋,犹如一张弓拉得满满地,张机待发,黄蓉突然向欧阳锋掷出三枚银梭,简直是自寻死路。 只见他身子急速跃起,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朝着黄蓉而去。 郭靖在黄蓉身旁,立刻将黄蓉往后一拉,他自己双手朝前,左右两手同时使出见龙在田,平推出去,欲与欧阳锋的□□功对抗,到底是内力不足,只听见砰的一声响,郭靖整个人已经被震飞出去。 也算是郭靖运气好,他飞去的方向正好是梅超风和杨康两人正中间的茶几,将手中的杯具往茶几上一放,杨康右手一拂,卸去郭靖身上的力道,将他往旁边一送站定好。 “多谢……杨兄弟。”郭靖神色欣喜的看向杨康,欲语还休,但看到一边黄蓉惨白的脸色,立刻跑过去问道:“蓉儿你没事吧?” 此时,黄药师和洪七公已经拦在了黄蓉面前,正对一边的欧阳锋,欧阳锋长身而立,他也知道自己差点酿出大祸,歉意道:“惭愧,惭愧,一个收势不及,没伤到了黄姑娘吧?” “你差点就害了我,要不是有靖哥哥和爹爹在,我就被你杀死了,你们叔侄都不是好人!”黄蓉虽然被吓得花容失色,但仍不忘编排欧阳锋叔侄俩。 黄药师甚是担心,拉过黄蓉的手,悄声问道:“身上觉得有甚么异样?快呼吸几口。” 黄蓉依言缓吸急吐,觉得无甚不适,笑着摇了摇头。 黄药师这才放心,斥道:“两位伯伯在这里印证功夫,要你这丫头来多手多脚?欧阳伯伯的□□功非同小可,若不是他手下留情,你这条小命还在么?” 黄药师嘴上这么说,心底却是十分生气,欧阳锋和洪七公两人在自己的岛上打斗就算了,还差点伤到黄蓉,他这个做爹的竟然不能及时出手相救,反倒要郭靖那个傻小子来。不过仔细一想,郭靖能在危难之时不顾性命的黄蓉,也不枉他对蓉儿痴心一片。 如此想来,黄药师对郭靖的印象好了起来,他虽是傻不楞登,但对情的这个“痴”字,却是大大合自己脾胃。不过他心底还是偏护欧阳克多一些,他想着等亲事定下来后,给郭靖一些桃花岛的好东西做为补偿就是。 那边洪七公看到自己的两个徒儿差点被欧阳锋叔侄伤到,气道:“老毒物,咱们还没分出胜负,再来!” 他存了心要给欧阳锋个教训。 欧阳锋道:“好啊,我舍命陪君子!” 洪七公道:“我可不是君子,你就舍命陪老叫花吧!” 身子一晃,两人又缠斗在一起。 黄药师见女儿无事,眼神也看向亭外缠斗二人,心道:“我在桃花岛勤修苦练,只道王重阳一死,我武功已是天下第一,哪知老叫化、老毒物各走别径,又都练就了这般可敬可畏的功夫!” 从袖中拿出玉箫,黄药师眼神激越,道:“两位相斗多时,不妨给我个面子,且听黄某奏上一曲,大家化干戈为玉帛,如何?” 他将玉箫置于唇边,一首《碧海潮生曲》立刻倾泻而出。 欧阳锋见状立刻明白,黄药师也想和他们试试功夫,他生性好强,一直想做天下第一,难得能与黄药师较量,他从一名白衣丽姬的手里接过铁筝,随手一挥顺便将周围一干白驼山下人给轰了开去,只见他袍袖呼呼作响,素手连弹,铁筝铿锵作响。 洪七公见黄药师和洪七公相斗,乐得清闲,往旁里一退,从梅超风手里接过一杯茶,仰头一饮而尽,道“打了这么久,渴死我了!” “怎么,七公你不帮自己的徒弟出气了?”梅超风问。 洪七公从衣服里摸出个蛋饼,一边咬一边说道:“她老子出来帮忙,还要我在那边做什么?”他说完往旁边瞧一眼杨康,竖起大拇指,赞道:“梅丫头,你这个徒弟,可真是厉害!” “如何说?”梅超风重拿了个杯子,给自己倒上一杯茶。 “你往那边看。” 随着洪七公手指的方向,梅超风看见郭靖和黄蓉两人皆以纱巾捂耳一副迷茫模样,一边欧阳克也是气血翻涌强行运功抵抗,更遑论周围叫苦连天的哑仆们。 也只有他们三人能在筝箫二音下,如此闲散的喝茶了。 欧阳锋弹奏的筝声激越凄厉,似有万马奔腾、金戈铁马之意。黄药师箫声呜咽,暗合碧海广阔、潮起潮落之意。只听铁筝犹似巫峡猿啼、子夜鬼哭,玉箫恰如昆岗凤鸣,深闺私语。 一个极尽惨厉凄切,一个却是柔媚宛转。 此高彼低,彼进此退,互不相下。 杨康忽然微微颤抖着身子,刚才黄药师一缕箫声幽幽传来,呜咽之声,仿佛含着无限相思,一瞬间竟让他恍惚不已,在心内浮起许多旖旎之思。模糊的视野里,是红衣女子舞剑的绝美身姿,是遥遥凝望的张扬色彩。一时是如暗夜妖娆的魅惑之姿,一时又是酒醉微醺面色酡红的娇艳丽影,恍恍惚惚,竟不知是梦是空。 一声细碎的低喃脱口而出:“师父……” 这一声犹如晴空霹雳,杨康瞬间清醒过来,脸如火烧急忙看向梅超风,只见她正和洪七公相谈正欢,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情况,心底不由一松,有庆幸也有浓浓的失望。 “咦,听这两人闹得正欢,老叫花也想露两手!”虽然说是让欧阳锋和黄药师两人去斗,到最后洪七公终究没有忍住,他仰天长啸一声,加入到另两人的战团里面。 长啸过后,只听啸声忽高忽低,时而如龙吟狮吼,时而如狼嗥枭鸣,或若长风振林,或若微雨湿花,极尽千变万化之致。 箫声有时与长啸争持,筝音有时又与箫声缠斗。 啸声激昂,箫声清亮,筝声凄厉,三般声音此起彼伏斗在一起,好不热闹! 梅超风手里的离歌刚好升级到了仙器,是以她也跃跃欲试。离歌还未升级前,属性就已经高得吓人,此番升级到仙器,不知威力几何? 素手搭在离歌之上,梅超风正准备吹奏,忽然想起刚才似乎听到杨康焕她,于是侧首问道:“康儿,你刚才叫我?”回望之际,梅超风忽然发现杨康面上浮着红晕,以为他被先前的三种声音伤到,牵过他的手,担忧道:“身体可有不适?” 杨康忙垂下眼眸,嘴角不自主的浮起一抹浅笑,道:“谢谢师父关心,康儿没事。”他方才见梅超风已将离歌置于唇边,好奇的问道:“师父也想参与进去?” “嗯,不相信我吗?”梅超风一笑,语带调侃反问道。 梅超风突然而来的调笑语气,让杨康心神恍惚了半晌才道:“师父,自然是极强的。” 低眉垂首,修长的手指紧扣在承影剑上,面上又有一抹绯红,梅超风看着杨康此时的模样,竟然生出了一种对方是害羞小媳妇的错觉。 摇摇头,她觉得自己肯定是睡眠不足才会有此错觉。 横笛在手,薄唇亲启,素手连按在玉笛之上,一曲《长相思》立刻混入啸音、箫声和筝音之中。笛音虽然悠扬清脆,却并不是一味的压制对方,慢慢融入先前三足鼎立争执不下的三种声音内,隐隐有牵引着对方跟随自己的曲调走势。 黄药师立刻就认出了这一首《长相思》,初识梅超风时,对方便以这首曲子和他难分伯仲,如今四音合奏,他手持玉箫,脚下行走奇门八卦步法,正是运用高身内力的表示。 欧阳锋与梅超风不合,见梅超风也加入进来,筝音大部分朝她方向散去。洪七公见状,啸声尖利,隐隐和欧阳锋分庭抗礼。 如此便有了欧阳锋和黄药师一派,梅超风和洪七公一派,两边各自使用绝学拼斗起来。 说到四人中最轻松的当属梅超风。 她本就是来试试仙器离歌的威力,现在的离歌,伤害值已经是原先的五倍,是以为了不给众人造成自己太过变态的印象,梅超风并没有全力以赴。 “噗——” 黄蓉在所有人中内力最差,虽然游丝巾捂耳,但是也经受不住这四重合音,不消片刻,便喷出一口血来。黄药师立刻停下箫声,返身手掌抵在黄蓉的背后,给她输些真气,见她面色好转之后,问道:“蓉儿,现在感觉如何?” “爹爹,我没事。”黄蓉摇头,面色苍白道。 欧阳锋将铁筝放置一边,走到欧阳克身边,帮他调理内息;洪七公也来到郭靖身边,助他凝神静气。相较之下,唯有一边茶座两边的梅超风师徒俩最为惬意,午后清凉绿竹绕绕中,茶香四溢,芬芳浓郁,他们俩一人手中一杯茶,姿势淡然,处变不惊。(锋叔说:人比人,气死人,这两人看着忒蛋疼了) 欧阳锋替侄儿调理好内息,道:“药兄,我看令嫒受了点微伤,你先给她治了,两个小辈的婚事,咱们等会再说。” 洪七公立刻接道:“对,黄老邪,咱们从长计议,不急不急。” “是我家克儿和黄姑娘的婚事!”欧阳锋强调道。 “是我的两个徒儿!” 黄药师因女儿受伤心生不悦,眼看两人又要动手,不由脸色一沉,拦道:“两位今日驾临桃花岛,必然不是为了显摆功夫——” 洪七公立刻接道:“药兄责备得是,咱们是来求亲,可不是来打架。” 黄药师知道眼前的两人都不是好相与的,沉吟片刻道:“我的女儿虽然脾气不怎么好,但是做父亲的总想女儿有个好归宿,五日之后,我出三个题目,来考较考较两位世兄的才学。中选的,我就认他为女婿;不中的,我也不会让他空手而回,这桃花岛的武艺绝学任他选一门学去就是。” 虽然洪七公觉得这个办法对郭靖来说有些不公平,但是黄蓉丫头受伤,黄药师已经是非常生气,此刻他能说出这样一个折中的办法,而不是将他们统统扔出桃花岛就算是好的了。 欧阳锋自然是相信欧阳克的才学,认为所谓考较不过是黄药师推脱洪七公的话,到最后黄蓉定是和欧阳克定亲。 于是三人没有异议,定于五日后考较郭靖和欧阳克的才学。 之后黄药师让哑仆安排亭内几人的住宿,轮到梅超风和杨康两人时,他的眼皮不自觉地跳了一跳,他总觉得这两人虽然是来归还《九阴真经》,实则过来捣乱,若非他们最后出手,也许蓉儿就不会受伤。 (系统:你真相了……) 33、正如看戏 前面有哑仆带路,六人穿行在桃花林间小径。 徐徐微风吹来,令人感觉清凉舒适,消弭夏日炎热。 洪七公看着梅超风,皱皱眉,问道:“梅丫头,看你武功又长进许多了呀,那九阴真经上的武功你到底学没有?” 不等梅超风回答,欧阳锋接道:“她当然学了,连她的徒弟也学了,不然这两个后辈怎么会有如此高强的武功。” “我有问你吗,老毒物?” 梅超风一笑,落后半步,远离这两人的是非圈,道:“当然没有。” “哼!” 欧阳锋将蛇头拐杖一磕,道:“我实话实说,这两个后辈武学之精妙,不是学了九阴真经上的武功,还能是什么?” “这你就错了。” 洪七公一扭身,吊白眼看向欧阳锋道:“梅丫头的武功太过庞杂我不知道,可她这徒弟学了什么我倒是一清二楚。” “什么?”欧阳锋问道。 洪七公一脸正经道:“《九阳真经》。” 欧阳锋明显不信,道:“我只听说过《九阴真经》,什么《九阳真经》,该不是老叫花你说来骗我的吧?!” “我骗你做什么,孤陋寡闻。《九阳真经》乃是天下至阳的功夫,虽然不知道它和《九阴真经》孰强孰弱,但是看你对杨康忌惮的模样,我就知道这门功夫肯定是厉害的紧。” 洪七公这一席话,不但夸了《九阳真经》,还暗暗骂欧阳锋技不如人连个小辈都打不过。 “是啊是啊, ……杨康他很厉害的,我都打不过他。”郭靖也在一边附和着。 他现在没再称呼杨康‘康弟’了,因为上次杨康在宝应城东郊外的祠堂里说没有他这个兄弟,那时杨康救下了完颜洪烈,他本以为杨康认贼作父不忠不孝可恶至极,可是后来杨康明明能够杀了他和蓉儿,但是他却没有这样做。 这说明杨康本性不坏,只恨完颜洪烈不知用什么手段蛊惑了他。 (完颜洪烈表示躺着也中枪) 欧阳锋见洪七公和郭靖两人对杨康的武功如此肯定,心想,那《九阳真经》果真这么厉害?杨康的武功他是见识过的,那天他用上八成内力发出的掌势,须臾间就被对方消弭殆尽。还有杨康的那个师父梅超风,在船上时藏着掖着不动手,凡事都让自己的徒弟打下手,让人摸不清楚底细。 刚才她仅仅用笛音就可以和黄药师、洪七公、和他三人分庭抗礼,着实不简单,或许她的武功已臻化境,欧阳锋隐隐觉得就算王重阳在世也可能不是这个女人的对手,说她是天下第一也不为过。因为这对师徒,欧阳锋心中有了深深的疑虑,难道这世上竟然还有比《九阴真经》更加绝妙的武功? 眼神瞄到后面正款步而行的梅超风师徒俩,欧阳锋岔开话题道:“老叫花,你这徒弟武功平凡的紧,被人打败不足称奇。”然后他看向郭靖道:“五日后的比试,定然是我的侄儿胜出,你不想输的太过难堪,就早些离去吧!” “老毒物,虽然这傻小子是笨了点,可最后到底是谁输还说不定呢!”洪七公笑道,“别忘了,黄蓉那小丫头可是认定了郭靖。”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黄药师答应,这些小儿女情怀又算什么!” “你也说了媒妁之言,我替这两个小辈做媒,你找谁来呢?” “不用媒人,只要我和黄药师同意就行。” “你这侄儿品行不端,到时候两个小辈在一起成天打打杀杀,有什么幸福可言?” “哼,进了我白驼山庄的门就要听长辈和丈夫的话,哪里存在什么打打杀杀,再者黄药师既然说了要出三道题考较他们,我们就等五日后再议此事。” 欧阳锋说完,侧头叫上欧阳克大步流星的离开。 留下身后洪七公拍手笑道:“哎哟,老毒物说不过我老叫花,跑了!” “七公,你别说了。”郭靖道:“我知道自己才艺上比不过欧阳克,但是我会尽力的。” “笨!你再努力也比不过欧阳克。” 洪七公刚才是在气欧阳锋,等欧阳锋走了这问题就来了,“黄药师自负琴棋书画、奇门八卦、五行音律样样皆通,他要考定然会是这些自己擅长的,你小子会吗?” “不会。”郭靖果断的摇头。 “不会还答应的这么快,唉,真是个傻小子,干脆你晚上带着黄蓉私奔算了。”洪七公叹道。 “不可以,七公!”郭靖辩解道:“我答应过黄岛主,不可以食言的。” “老叫花说不过你,你快回去多看些书,也许刚好看到黄老邪要考你的内容。” 洪七公摊上这样两个徒弟,操碎了心,看郭靖还站在原地,不由吼道:“媳妇都要被人抢了,还不知道努力,还不快去!” “是!”郭靖被洪七公吼了以后立刻跟着前面的哑仆匆匆离开。 等到原地只剩下洪七公和梅超风师徒时,洪七公这才开口道:“梅丫头,你们准备在桃花岛上呆多久?” “明天就走。” 任务完成了,梅超风准备休息一晚就离开。 洪七公笑道:“再呆上个五天吧!” “为什么?” “梅丫头,我看得出欧阳锋对你们师徒颇为忌惮,所以你就留下好好气气他。”洪七公眉一挑,说出的理由简单至极。 梅超风知道最后的结果是郭靖胜出,能看欧阳锋出丑自然是好的,和杨康相视一眼,道:“好。” 是夜,郭靖在厢房里住下,拿出琴棋书画的书来看,不到一刻钟就已经头晕起来,他自幼在大漠长大,学习的是牧马放羊、摔跤决斗,哪里会这些文绉绉的东西。 不过想到黄蓉,郭靖又埋头读起书来。 于是,头晕、继续读、再头晕、再继续读…… 周而复始,一直循环到厢房的门被人从外面踢开,一道黄色丽影冲了进来。 “靖哥哥!” 黄蓉一进来就扑到郭靖坐的书桌前面,喜悦的叫道。 “蓉儿!”郭靖立刻将书放下,走到黄蓉身边,握住她的手臂上下打量,蓦然想起她身上有伤,于是板着脸训斥道:“你伤都没好,怎么可以到处乱跑!” 郭靖语气严厉,但黄蓉知道对方是关心自己,心里面甜蜜蜜的,她反握起郭靖的手,道:“我没事了,靖哥哥,爹爹给我吃了九华玉露丸,又给我输了些内力,我现在能蹦能跳,你不要担心啦!” 说完黄蓉俏皮的一眨眼,然后从衣襟里取出一物,道:“靖哥哥,你看我给你带什么东西来了?” “这是……《九阴真经》?”郭靖惊讶道。 他白日里在积翠亭外见到梅超风将《九阴真经》还给黄药师,因为经书是撰在人皮上的,所以他印象十分深刻。 “蓉儿,你怎么把黄岛主的东西给拿出来了?” 原来黄蓉从她父亲那儿打听到,这次比试里面有武斗,她担心郭靖比不过欧阳克,趁夜就从黄药师那儿把《九阴真经》给偷了出来。 黄蓉看着郭靖避而不答道:“我粗略看了下,这《九阴真经》暗含道家法门,我们去桃花阵里找那老头,不告诉他这就是《九阴真经》,然后让他帮你翻译参详。” “不可以,蓉儿,这是你爹爹的东西,我不可以练。”郭靖反驳道。 黄蓉眼珠一转,道:“不学这个也可以,那靖哥哥,我们现在就去找那老头,让他教你些厉害功夫,到时候将欧阳克打得落花流水。” “恩,好。还有蓉儿,你见到周大哥别老头老头的叫,他现在是我的结拜大哥,知道吗?”郭靖应道,同时提醒着黄蓉。 “好好好,我知道了。”黄蓉拉过郭靖,从厢房里出来后直接往桃花阵中奔去。 —————— 另一边,黄药师在冯蘅墓前吹箫缅怀亡妻之时,发现随身携带的《九阴真经》不翼而飞,他原本想将这半卷经书焚毁慰藉亡妻,不料却被人偷了去。 经书他贴身带着不存在掉落的情况,岛上的哑仆也不敢打他身上东西的主意,欧阳锋、洪七公这两人也早早就去了绿竹林的厢房,至于梅超风师徒,自己也并未让他们近身,左右排除之后,黄药师才将目光转到黄蓉身上。 他立刻明白,黄蓉将《九阴真经》从他身上拿去,必是去帮郭靖那个傻小子了。 跟哑仆询问了下郭靖住的地方,黄药师急忙赶过去,想将《九阴真经》拿回来,可是等他到了郭靖的房间时,里面早已空无一人,他左右寻找,终于在桃花阵中的石洞里找到了郭靖黄蓉两人。 站在他们两个身边的还有一人,就是周伯通,不过黄药师显然已经把他给忽略了。 他走向黄蓉道:“蓉儿,爹爹的《九阴真经》呢?” “爹爹你答应过给我保管的,我不给。”黄蓉背过身,不理。 “蓉儿!”黄药师厉声道:“把经书给我!” 寂静半晌后,黄蓉转过身,眼眶发红,哽咽道:“爹爹,你为了一部经书吼我,你不喜欢蓉儿了,你明明知道我喜欢靖哥哥,却还答应欧阳克的亲事,你根本就不疼我,这《九阴真经》我还给你!” 说完,黄蓉就哭着跑出了石洞,郭靖见状也赶忙追了出去,周伯通见两边情况不对也急忙跟了出去。 将《九阴真经》握在手里,黄药师看着黄蓉远去的背影,心里暗暗叹息,他有多疼这个女儿他自己知道,当年冯蘅死的时候,自己答应过她,不会让蓉儿受半分伤害。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不会让蓉儿跟着那个傻小子受苦。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郭靖在桃花阵外追上黄蓉,道:“蓉儿,你没事吧?” 黄蓉背过身,道:“我没事!” “蓉儿,黄岛主是疼你的。”郭靖劝道,“他只是希望你过得好些,天下父母都是疼自己孩子的,你不该那么和黄岛主说话。” 周伯通也赶了过来,听到这句话,道:“该气那黄老邪,气死他最好!” “不准你说我爹爹!”黄蓉一把揪住周伯通的胡子,道:“你再说我就把你的胡子全扒光!” “哎哟,我的小祖宗,别别别!”周伯通从黄蓉手里艰难的拿回自己的胡子,疼惜的摸着自己的下巴,嘟囔道:“不就说了两句嘛,准你自己说,就不准我帮你骂两句吗?” “你还说?”黄蓉瞪一眼周伯通。 周伯通忙跳到郭靖身后,道:“我不和女人一般见识。” “靖哥哥,你看!”黄蓉跺脚。 “好了,蓉儿,”郭靖安抚好黄蓉后,对着周伯通道:“周大哥,我来找你是想找你学点厉害功夫的。” “我会的差不多都教你了,七十二路空明拳,左右互搏,这些我都教给你了,我现在没什么可教的了。除了……”周伯通没说完就噤声了。 “除了什么?”黄蓉问道。 斜睨一眼黄蓉,周伯通道:“这门功夫就是《九阴真经》,不过师兄不让我练,我也不会,不知道这门功夫有多厉害。”周伯通忽然想到,自己不能练,不代表别人不能练啊!郭靖这小子憨厚老实,学了也不会危害武林。嗯,就是他了! 他立刻拉过黄蓉道:“你能将那下卷《九阴真经》再拿回来吗?” “你要干什么?”黄蓉反问。 周伯通道:“我教你靖哥哥练《九阴真经》,可是我这儿没有下卷。” “你当真要教靖哥哥?” 周伯通点头。 黄蓉道:“不用再从我爹爹那儿拿了,我已经把那下卷经书的内容统统记下了,我就是下卷《九阴真经》。” 原来,黄蓉自幼聪慧,过目不忘,刚才拿到九阴真经她就已经将全文记下。两人一合计,便决定将上下两卷经书都交给郭靖,因为郭靖不答应学九阴真经,便瞒着他说这是全真派的精妙武学,让他记下心法练习。 周伯通早年怕有人将《九阴真经》抢走,便将经书上的内容烂熟于心,此时教导也只是对郭靖口口相授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余。其意博,其理奥,其趣深,天地之象分,阴阳之候列,变化之由表,死生之兆彰,不谋而遗迹自同,勿约而幽明斯契……” 背完《九阴真经》的上卷,便由黄蓉将下卷内容先告诉周伯通,再有周伯通传授给郭靖,如此而来,周伯通和郭靖两人皆记住了《九阴真经》的内容,而周伯通也在不知不觉间练上了《九阴真经》的武功。 三天的时间眨眼间就过去了。 这一日,郭靖正和周伯通在石洞内练武,黄蓉一个人在外面无聊,她忽然看见哑仆提着一个食盒往绿竹林走去。 她拦下哑仆,问:“你们是给谁送东西?” 哑仆不能说话,比划了半天,黄蓉才知道是给洪七公、梅超风和杨康三人送吃的,这三人在桃花岛上,每日里无所事事,好吃好喝,逍遥自在极了。如果单是把酒菜送给洪七公,黄蓉倒也觉得没什么,可是她对梅超风和杨康没有好感,加上在江苏宝应祠堂,杨康更是给她造成了死亡的威胁,虽然郭靖不计较这件事,她却是在心中记着。 黄蓉想想决定惩治一下杨康,她先是回书房,取过纸笔,邀杨康到桃花林中一聚,然后吩咐哑仆将杨康带到桃花林中的凉亭。 黄蓉心知,那桃花阵中布满奇门五行八卦阵法,进去容易出来难,连周伯通都被困在桃花阵里面十五年,更何况是杨康? 先困他个十天八天出一口气再说! 34、正如巧合 哑仆将字条交给杨康的时候,梅超风正和洪七公在一边畅谈金国赵王府小厨房里面的各类美食。有青葱的绿豆糕、有软糯的红豆沙、有芬芳的桂花饼,用菠菜煮出来的碧玉海天,什锦八宝饭,当然洪七公最怀念的还是张厨子做的烤鸡。 一说到烤鸡,洪七公就忍不住砸吧砸吧嘴,念道:“什么时候能再吃到一份张厨子做的烤鸡呀,梅丫头,你说你从中都过来怎么就不给我带一只呢?” “如果真带过来,恐怕就不是烤鸡了。” “那是什么?” “一架已经发霉了鸡骨头,”梅超风笑道,“我和康儿离开中都差不多有三个月的时间了,真是给你带只烤鸡,早就臭了。” 洪七公拍拍肚皮,道:“是我没有口福啊……” 将哑仆送来的食盒打开,洪七公拿出一个鸡腿啃了起来,招招手,道:“你们都过来吃,桃花岛上的东西,可真是好吃!” 这么说着,洪七公又撕了个鸡腿下来。 梅超风摇摇头,将剩下的菜肴端出来,准备招呼一边的杨康过来坐下,注意到杨康微微皱眉的动作,梅超风一愣,问道:“康儿,怎么了?” 将手里的纸条递给梅超风,杨康道:“是黄蓉。” “黄蓉?” 梅超风接过纸条,有些疑惑的打开,等看清楚了上面的字迹,摇摇头,调侃的眼神看向杨康,笑道:“莫非是黄蓉瞧不上郭靖,对康儿你有意思了?” 洪七公也凑了过来,抢过梅超风手上的纸条,看了才说:“不会是真的吧?黄蓉不喜欢郭靖那个傻小子了?不过还别说,梅丫头,你这个徒弟可比郭靖和欧阳克两个好了不知多少倍,首先是个小王爷,然后武功又厉害,长得也不错,要是他也去竞争黄老邪的女婿,黄老邪肯定立刻答应。” “七公,又在开玩笑了吧。”梅超风向着洪七公眨眨眼,两个人一道调侃起杨康来,“康儿,如果黄姑娘真的对你有意,你该如何?” “要真是那样,老叫花我给你保媒!” 杨康没有理会对面两人的调侃,中肯的分析道:“师父,黄蓉应该是还记得我在宝应祠堂差点杀了她的事情,现在是想要报复我。”不是他的想法太过阴暗,只是他和黄蓉有过节,对方无事邀请他小聚,必定有阴谋。 “什么?你竟然差点杀了黄蓉!”洪七公惊讶道。 杨康点头,“是。” “还好这件事黄老邪不知道,否则你小子不会有好果子吃。” 杨康握紧手中的承影剑,神色一肃道:“他知道又如何,我可不怕他!” 瞅瞅杨康一脸坚毅的神色,洪七公撇嘴,往后靠在躺椅上,仰头灌上一口酒,道:“年轻人呐,就是有一点不好,争强好胜,虽然你现在功夫是不错,可是黄老邪毕竟是老江湖了,他要真找你麻烦你就惨咯。” “烦七公担心了,这不还有我吗?”随手将纸条还给杨康,梅超风道。 洪七公眼一睁,在梅超风和杨康两人中间来回看了几眼,道:“师徒同心,其利断金,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看对面厢房里的欧阳锋被你们整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就该知道,黄老邪要是真和你们师徒碰上,这倒霉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梅超风不可置否的一笑,手指在檀木桌上轻击,沉吟一下后道:“康儿,黄姑娘约你去桃花林,估计是想把你困在桃花阵中,你尽管去就是。嗯,还记得我们在桃花岛外看见的那个老者吗?” 杨康点头,他不明白为何师父突然提到那个白发老者。 “郭靖现在应该是和那个老者在一起,当然有郭靖在的地方绝对少不了黄蓉,你在桃花林中的石洞里寻到那个老者时就能见到黄蓉,你说要是她看到原本应该被困在桃花阵里的你,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会不会很惊讶?想到这幅场景就觉得有趣。” 嘴角牵起一抹弧度,梅超风继续说道:“即便你没找到那老者那也无碍,为师会在外面接应你。桃花林中虽然遍布奇门八卦之术,但却难不倒我。若是凌晨时分你还没有从林中出来,我就在林外吹笛,你闭上眼循着笛音出来也就是了,你看如何?” 不等杨康回答,洪七公就抢道:“这法子妙啊,那桃花林中的阵法机关无非就是从视觉上迷惑人,如果有人在外面吹笛,闭上眼跟着声音出来就是,那些阵法全都当摆设没用了。梅丫头,你可真聪明!” “七公,不是我师父聪明,是你太笨了。”所谓被调侃久了也会生出反调侃的心思,当杨康一句话说完梅超风和洪七公当场就愣了。 洪七公忘了啃手里的鸡腿,问:“梅丫头,你徒弟似乎活泼了些?” “好像是青春蓬勃了。”梅超风点头。 杨康= =! 三人闲聊了一阵,杨康便起身跟着哑仆前往桃花林。哑仆虽然知道真相,但是他一个下人口不能言又不敢言,只能沉默着将杨康带到桃花林中的一座凉亭内,心里暗暗祈祷,这位公子,愿老天爷保佑,你不会被黄大小姐整得太惨。 果然,杨康在凉亭内等了小半个时辰也没有见到黄蓉的身影,他当然不会费时间在这里枯等,整理下衣襟,杨康转身就走。 也就在这一霎那,凉亭假山后的阴影了发出来细微的声响。 杨康一笑,心想根本不用去找什么白发老者,这整蛊的人就自己送上门了。 黄蓉从假山后探出小半个脑袋,她准备看杨康被困在桃花阵里吃瘪的样子,可是一眨眼的功夫,人怎么不见了? “你是在找我吗?” 只听一道清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黄蓉吓了一跳,转过身就看见原本该在凉亭里坐着的杨康突然在自己旁边出现,他手里握着暗红色剑鞘的承影剑,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中,周身散发出来的势给黄蓉造成了一股无言的压迫。 黄蓉身子往后退,昂起下巴,强壮镇定道:“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应该是黄姑娘把我请到这桃花林中想要做什么吧?” 黄蓉眼珠一转,狡黠之色闪过,只见她手指突然往杨康身后一指,故作激动道:“七公,你怎么来了?” 杨康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黄蓉,他道:“七公正和我师父在绿竹林内喝酒,黄姑娘,你说的话漏洞百出。” “那你想怎么样?” 黄蓉指着杨康有些气结,她本来是想恶整杨康一番的,结果反倒是自己却被发现了。 杨康将承影剑抱在胸前,后背倚靠在假山的青石之上,他也不愿意和黄蓉这个刁蛮的丫头呆在一起,师父让他过来赴约,无非是恶趣味,想见黄蓉吃瘪的样子。 想想当时唆使他过来的另一个人,洪七公,明明是黄蓉的师父,也希望能见到自己徒弟出糗的样子,洪七公可以说是童心未泯,那么他的师父呢,该怎说? 似乎还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 微微眯起眼,杨康想起梅超风说过的一句话,上前点住黄蓉穴道,道:“你就现在这里呆着,凌晨时分我会给你解穴。” ——等到了凌晨,梅超风会在外吹笛,接引他出桃花阵。 他在乎的是,这一首曲子,是为他而奏。 “喂,你快放了我,不然等我爹爹来了你没有好果子吃!” “爹爹,救命啊!” “杨康,你快放了我!” “靖哥哥!快来救我!我被坏人抓住了!” “七公,快来救我啊!” “老顽童,救命啊!” 黄蓉扯开嗓子喊道,惊起林间飞鸟无数,可就是没有人回应她。 她可不知道黄药师此时正在冯蘅的焚香冢里哀悼亡妻,洪七公和梅超风自成一派,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在外围观,能来救她的只有郭靖和老顽童两人,不过这两人正在石洞内苦练九阴真经,什么时候练完功还是个未知数。 于是黄蓉吼了一会不见有人来,也就闭嘴了。 她开始和杨康闲侃,说她和郭靖之间的事,尽是些恩恩爱爱缠缠绵绵的话。杨康听得烦了,伸手直接点上黄蓉的哑穴,对上干瞪着他的一双眼睛,杨康冷冷道:“你太吵了。” 却说另一头,老顽童周伯通教郭靖背完九阴真经的上下卷心法后,无聊的在石洞内练武,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在无意间学会了九阴真经上的武功,五指微动,化掌为爪,摧敌要害,竟然使出了九阴白骨爪。 周伯通很震惊,他心情非常不好,他的师兄王重阳千叮咛万嘱咐,说不让全真教的弟子学习九阴真经上的武功,没想到他第一个不听师兄的话,竟然练成了九阴真经。 这让他如何向师兄交待啊? 师兄,我对不起你啊! 在地上打两个滚,周伯通从地上爬起来,拂开额前的刘海,一脸逖 看向一边还在打坐参悟九阴真经心法的郭靖,周伯通暗叹自己怎么会和着那个小子一起练起九阴真经了呢?扒拉着头上如鸡窝一般的头发,周伯通怎么也想不明白。 他索性不想了,沿着桃花林中的小路,继续每日必做的一件事,散步。 两手交握,背在背后,周伯通悠悠闲闲的走在青花石径之上,这时他突然听见凉亭那边传来女子的呼救声,可这声音转瞬即逝,很快就没有了。 周伯通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也没在意,继续散步,脑袋里仍旧想着九阴真经的事。 可是后来他又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说什么你很吵之类的,声音也是从凉亭那边的假山上传来的。(周伯通,你的耳朵到底有多灵?)竟然有一个男声和一个女声从凉亭的方向传过来,在这桃花岛上周伯通就只知道有黄蓉这么一个女娃娃,好奇心驱动之下,周伯通脚下生风,身形如风般往凉亭奔去。 35、正如顽童 青山绿水,桃花摇曳中,微咸的海风吹起黄衫女子鬓角的黑发,她的一双眼水盈汪润,此刻正胶着在旁边抱剑的绝美男子身上。 远远的,周伯通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可是等他来到假山之上,往下面探出去一个脑袋,仔细打量后才发现一切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只看见黄蓉和一个穿着白衣服的男人面对面站着,黄蓉的眼神紧紧盯在白衣男人的身上,颇有些食其骨啖其肉的感觉。 脑海里闪过欧阳锋带侄儿来桃花岛提亲的事情,周伯通朝着那个白衣服的男人问道:“喂,你是老毒物的侄子吗?” 杨康抬起头,这个老人刚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只见他满头白发直垂至地,身上穿着灰青色的上衣,上面打着补丁,应该是许久没有写的缘故,隐隐有些异味传来,往后退上半步,杨康道:“这位老先生,在下杨康。” “杨康?莫非是郭兄弟说的那个杨康?唉,只要和那老毒物没关系就好。”周伯通从假山上跳下来,摸着心口自言自语道:“就怕你是老毒物的传人,随便拿两条蛇出来就吓死我了!”一边说着周伯通还抖抖身子,做出十分害怕的模样。 他走到黄蓉身边,问道:“你这丫头在这里做什么?” 黄蓉口不能言,拼命朝周伯通眨眼。 周伯通道:“丫头,你眼睛怎么了,抽风了?” 杨康抱着承影剑靠在青石之上,看着周伯通上蹿下跳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开口解释道:“她是被我点了穴道。” “这小丫头像个泥鳅一样滑,你能制服住她?”周伯通不信。 “就像这样。”杨康说完顺手在周伯通身上一点。 “啊好小子,我不能动了!”周伯通立刻大叫道,两个眼珠子和黄蓉一样滴溜溜直转,道:“你偷袭我,这次不算,你解开我的穴道,我们重新来!” 感情这位老先生把点穴当做游戏来玩了,杨康有些好笑的看着周伯通,在他周身大穴一点,周伯通如释重负往后一退,长舒一口气,道:“我们重新来,这样,我在前面跑,你来追我,如果你追到我然后还点住我的穴道,我就认输,好不好?” “前辈,如果你想找人陪你玩,去找别人吧。” “不不不,我就要找你,”周伯通撒泼耍赖道:“郭靖在练功,外面又有蛇,还是你陪我玩!”周伯通绕着杨康转上一圈,忽然从杨康身上顺走一个荷包,中指绕在荷包的绳结上左右摇晃。 摸摸自己前襟里空无一物,杨康伸出手急道:“还给我!” 周伯通得意的看一眼杨康,然后背过身,屁股一扭,道:“你来追我啊~~!”说完,整个人已经如箭离弦冲了出去。 握紧承影剑,杨康紧随在周伯通的身后,奈何对方轻功卓绝,每次要捉到他的时候就像泥鳅一样滑走了。周伯通在前面跑得十分开心,他时不时回过头,将荷包放在手里对杨康挥舞道:“快点,快点,再快点,追上我我就把它还给你。” 听了这话杨康眼神一厉,尤其是看着荷包在周伯通手里上下摇晃,随时都可能掉到地上,他折过一截桃花枝,蓄力其上朝着周伯通的脚踝处扔去。 “哇——!”周伯通被杨康打中脚踝,身子不稳一个倒栽葱掉到了地上,跌了个狗啃泥。 这时候,杨康也赶到周伯通的身边,伸出手,道:“给我。” 周伯通不情愿的将荷包交给杨康,好奇道:“这个荷包里面是什么,你这么在意,心上人给你绣的,还是哪个小姑娘送给你的?” 杨康将荷包上小心的放入前襟,再用手在放荷包的地方一按,确保万无一失后,杨康瞄一眼周伯通,不理会他的聒噪之语,转身就走。杨康原本对这个老者的贪玩只是觉得好笑却也并不在意,但这个老者竟然敢偷走他身上最重要的东西,他心中气愤,念他年迈没有计较就是好的。 偏偏周伯通觉得这个年轻人比郭靖那个榆木疙瘩要好玩多了,他跑到杨康的前面拦下他,道:“杨小子,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杨康这时候才发现,一路追着周伯通过来,他早已经偏离了原先的凉亭,虽然凉亭似乎就近在眼前,但是在这桃花林中,他往前迈出一步,似乎总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拦他过去。杨康心想,这便是奇门八卦之术吧。 转过身,杨康看向周伯通,问:“你是故意引我过来,对吗?” 周伯通耸肩,道:“虽然我不喜欢黄蓉那个小丫头,太狡猾了,可谁让我兄弟喜欢她呢,我总不能见她被你欺负不是,所以就略施小计引你离开。说真的,你的轻功也真厉害,我使劲跑使劲跑也甩不掉你,最后还被你用一根树枝从天上给打了下来。” 周伯通举起手里的一截桃花枝,正是刚才打中他脚踝的那枝,他问:“你这是什么功夫,这么厉害,和黄老邪的弹指神通差不多了。要不,我们来比划比划?” 将承影剑抱在胸前,杨康往旁边的桃花树下一坐,眼观鼻鼻观心,垂眸道:“我不跟你比。” “你怕打不赢我?”周伯通凑近了问。 杨康道:“我不欺负老人。” “这么说你比我厉害?我不信。”说完周伯通就朝杨康比划出一掌,所谓打人不打脸,周伯通却是直接朝着杨康的脸招呼过去。 杨康睁开半眯的眼,抬手拦下周伯通,雄浑的内力自动运行将周伯通远远的震了出去,直摔倒在对面五丈远的桃花树下,正好和杨康来了个遥遥相对。周伯通从地上爬起来,眼神逐渐热切起来,他是一个武痴,遇到高手就想比划两下,当然打得过最好,打不过就跑。 “我们再试试!”周伯通说话的同时手中起势,手掌从下而上升至头顶,内力蓄积在掌心,一击朝杨康所在的桃花树打来。 杨康起先还不在意,等周伯通一套功夫做完,才诧异道:“三花聚顶掌,你和全真教的丘处机是什么关系?” 36、正如夏夜 “丘处机, 那炮仗小子?”周伯通脚步一顿, 道:“我是他师叔!” 杨康细细想了一下问:“老先生是周伯通?” “嘿嘿,没错,我就是周伯通。”说这话时, 周伯通高兴的点点头,好像有人认识他是多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忽然他手上的动作一收, 跳到杨康身边问道:“你认识我,难道你也是全真教的?可是不像啊, 你刚才的功夫可不是全真教的, 你认识丘处机,你们又是什么关系?” 杨康一笑,眼神中略带些嘲讽:“他以前也算是我的师父。” “那现在呢?” “不是了。”杨康摇头。 周伯通来兴趣了, 他盘腿坐在杨康身边, 好奇道:“你是犯了什么错才被逐出师门的?” “是我自逐出师门。” “为什么?” “丘处机想要杀我,我就不认他这个师父了。”杨康轻描淡写道, 仿佛自逐出师门并不是件大事一般。 周伯通点头, 他心性好玩,也不去深究丘处机为什么要杀杨康的事情,反正全真教的事只要和他没有关系他也懒得管,他纠缠在杨康身边,左右打听, 到最后问:“你刚才那个扔桃花枝的功夫是怎么练的,教教我!” 杨康原本是不想理周伯通的,但对方死缠烂打, 无奈之下,他随手从身旁垂下的树枝上折下一枝桃花,对着周伯通说道:“将内力灌注在花枝之上,瞄准想要攻击的地方,扔出去就是。” 说罢,手中桃花枝往前一扔。 周伯通揉揉眼睛,看着那桃花枝插在对面的树干上,入木三分。他连忙跑到树下,使劲拔出桃花枝,看一眼自己手中的桃花枝,再看一眼树上三寸深的空洞,周伯通大声惊叫:“太厉害了!” 他自己拿着桃花枝,也学着杨康的样子,灌注内力在桃花枝上,然后使劲把手里的桃花枝往前一扔,结果—— 桃花枝插在了前方七丈远的泥土之中,当真是入土三分。 垂着头,周伯通回到杨康身边,将桃花枝往杨康身上一扔,继而盘坐在地上,捧着脸,模样十分郁闷:“这个不好玩,学不来!” 看见这个半百的老者在自己面前做出犹如孩童一般的动作,杨康一愣,继而童心大起,故意在他面前夸耀起梅超风来:“若是我师父,飞花摘叶,即便是一片树叶到了她手里都会有如此效果。” 杨康一边说一边注意周伯通的神色变化。 “我不信。”周伯通直摇头,倒也没有想到杨康是在戏弄他,他脑筋转得极快,心里对杨康说的那个劳什子师父又十分向往,便问道:“你师父是谁?” 说到自己的师父,杨康的神色一柔,带着恭敬与爱慕,轻轻道:“她叫梅超风。” “梅超风!竟然是黑风双煞里的梅超风?” 一听到这个名字周伯通气不打一处来,就是那个梅超风偷走了九阴真经,间接害他被困桃花岛十五年。周伯通哇哇大叫,站起身来回走动,最后一张老脸突然凑近杨康大声呵斥:“你弃了我们全真教的弟子不做,跑去拜梅超风当师父,你真是笨!笨得无可救药!” 杨康虽然明白周伯通是误会了,但听到他如此贬低梅超风这个名字,心中甚是不悦,皱起眉他开口解释:“周老先生,你说的那个梅超风是桃花岛的叛徒,六年前就被我师父杀了,师父只是和她同名而已,请你不要误会。再者我并不认为当全真教的弟子有何好处,我的师父武艺卓绝,世间少有对手,我能拜在她的门下是我的荣幸。” “原来此梅超风非彼梅超风。”听完杨康的解释周伯通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心里对杨康口里的师父更加向往了,江湖上的高手他大抵都认识,这梅超风除去那个已死的,他还真不知道有哪个叫梅超风的高手。难道他被困桃花岛十五年里,江湖上能人辈出? 一想到这儿,周伯通便想试试杨康的武艺,于是招呼杨康道:“杨小兄弟,你看我们都被困在桃花阵里,不如咱们来过过招,看看是我的武功厉害还是你师父的武功厉害?” “周老先生,我不欺负老人——” 杨康话未说完,周伯通的拳法已经急至眼前,如山风急来声势浩猛。他也不后退,左手往前挡住这一拳,然后右手承影剑往周伯通腰上拍去,周伯通见状身子在空中一扭,生生避过杨康的攻势,然后向上一个鹞子翻身,跳离开杨康三丈远道:“一般人若是见我直奔面门而来,皆是要往后退的,偏偏你不退反进,还差点伤到我,好功夫,再来。” “前辈,小心莫伤了自己。”对于周伯通缠着他比划的事,杨康只能无奈一笑。 如此又过了百来招,周伯通七十二路空明拳全部出完也没能伤到杨康分毫,反倒是他自己灰头土脸,原本青灰色的短打上衣沾染着泥土,越发狼狈。 一把拂开头上的残叶,周伯通仔细想,这杨康如此厉害,他用尽功夫都不能近对方的身,要是他能再分出一个自己,一攻一守或许还有机会,这样念叨着,周伯通福至心灵想到了自己的左右互搏之术,这一手出个招数,两只手不就是两个人了吗? 这样想着,周伯通又朝着杨康冲了过去。(……这绝不是在斗牛) 杨康这时才发现周伯通的变化,过招时周伯通左手攻击他的要害,右手化解开他进攻的招数,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天下间竟然真有人能一心二用。杨康不由认真起来,手上承影剑光华流转,竟是使出了天山剑法。天山剑法讲究快、准、奇三字,只眨眼的功夫,承影剑就抵上了周伯通的脖子。 细细数来,杨康仅仅使出了天山剑法的前三招,先是用着剑鞘挑开周伯通的手臂,然后勾足绊倒周伯通,继而旋身将剑抵在周伯通的咽喉之上。 “周老先生,不用再打了,你已经输了。” 周伯通眼神往下看着脖子上的剑,即使隔着剑鞘他也能感觉到内里的森冷冰寒,牙齿打个颤,他把剑鞘往旁边推一推,然后快速站起身,笑呵呵道:“杨兄弟,刚才那剑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差点抹上我的脖子了,那是什么剑法这么厉害?” 杨康收起承影剑,道:“天山剑法。” “天山剑法,莫非你是逍遥派灵鹫宫的传人?” 杨康摇摇头,“我是天山派的弟子。” “天山派,江湖上没听说过这个门派啊,要说天山的武学门派,就只有灵鹫宫了,你小子说什么天山派是在唬我吗?不过也不一定,我在桃花岛困了这么多年,还真有可能冒出个天山派,杨康,我看你那天山剑法很厉害,我拜你为师,你教给我好吗?” 杨康还在思量天山派和灵鹫宫的事情,听周伯通如此说,有些无奈道:“周老先生,师门武艺怎么可以外传?” “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知道?”周伯通怕杨康不同意,又道:“这样,我和你交换,你教我天山剑法,我教你一门厉害功夫。我的功夫很厉害的,你看,五指微动,变掌为爪,摧敌首脑。” 说罢,周伯通五指弯曲成爪状,往旁边一挥,霎时在树干上出现五个孔洞,正契合五根手指的模样。得意的看向杨康,周伯通问道:“我这功夫如何?” 仔细打量树干上的孔洞,杨康皱起眉,心底泛起惊讶:“这应该是九阴真经上的武功,九阴白骨爪?” 在没有遇到师父之前,杨康曾在‘梅超风’那儿学了粗浅的九阴白骨爪,那日在船上他通读九阴真经下卷,也知道了九阴白骨爪的出处。今日见到周伯通使这功夫,他心中甚是好奇。 周伯通没想到杨康竟然认识这门功夫,继而他又想起这是九阴真经上的功夫,一下子垂头丧气起来,整个身子瘫倒在地上,不断打滚,树叶儿裹得一身衣服上到处都是,嘴里面还不停的念叨:“师兄,我对不起你……师兄,我学了九阴真经上的功夫,我对不起你……师兄,我对不起你……” 杨康看着周伯通在地上来回打滚,搞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些什么,索性坐在旁边看他胡闹。他被困在桃花阵中,只为了等凌晨时的一曲笛音,身边有个人在也不至于太过无聊。 忽然,周伯通纵起身,冲到杨康身前,双手掀开额前的乱发,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是九阴真经上的功夫,莫非你也学了?” 杨康老实回答:“偶然读过。” “你读过九阴真经,那经书现在在哪儿?” “已经还给黄岛主了。” 周伯通这才想到,郭靖说过有人将九阴真经还给黄老邪的事情。他悲愤地看向杨康,情绪十分激动,手指在对方的鼻尖前上下摆动:“你为什么要将经书还给黄老邪,要知道那是师兄让我保管的东西啊,要还也是给我啊,你怎么可以,呜呜呜……” 说到最后,周伯通干脆趴在地上,干嚎不已。 “周老先生……”杨康有些无语,为什么他会遇上这么一个无赖的老者。 干嚎了一阵,周伯通又想起自己学了九阴真经的武功,还不知不觉间把它使了出来,他闷闷不乐的坐起身,挨着杨康的位置坐下,长吁一声,抱头望天。 一股异味传来,杨康往旁边挪挪,周伯通见状也跟着挪了过去。 再挪,跟着挪,我再挪,跟着再挪…… 到最后,杨康无奈道:“周老先生,你可以不再跟着我吗?” 周伯通长吁一声,不语。杨康见状默默站起身往旁边再移上一丈远,这次周伯通没有再跟上去,他沉吟半晌,朝着杨康道:“小兄弟啊,我们也打了这么久,算是有缘,你说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不用九阴真经上的武功呢?” 杨康挑眉,道:“老先生心里想着不去用就是。” “可是我这手不听话忍不住就使出来了,怎么办?” “……”杨康一阵无语,随口道:“老先生将自己的手束缚起来,它便不会动了。” “好办法!”周伯通拍手叫道,“我这就去找绳子把手绑起来!” 不料周伯通刚往外走了不远就折回身,跑到杨康身后,手指着桃花林中的一处青石假山道: “哎呀,不好了,黄老邪来了!” 杨康朝那处青石望去,虽然看似极近,但因为阵法的原因靠近不得,等他看清楚青石上站立的人是黄药师后,右手持剑抱拳一礼。黄药师却不领情,只听得一声冷哼,仿佛在耳边响起:“杨康,你在桃花岛上欺负我的女儿,我念在你师父的面上不计较,但是还须你受些惩罚方消我心头之气。” 说罢,黄药师将玉箫置于唇边,呜咽箫声响彻林间。 周伯通怪叫道:“黄老邪又吹箫了,都怪你这小子,你欺负了黄蓉,现在黄老邪要为女儿出头,还连累了我老人家,唉,时运不齐流年不利啊!” 说完,周伯通立刻盘坐在地上,左手放在胸前,右手背后,暗自收敛心神。 只听得箫声情致飘忽,缠绵宛转,似女子叹息□□,又似软语温存、柔声叫唤。杨康习有九阳真经,内力浑厚,是以箫声对他并没有影响,倒是一边的周伯通气喘愈急,呼吸声重,似乎是痛苦难当,正拚了全力来抵御箫声的诱惑。 杨康走到周伯通的身边,右手在周伯通的大椎穴上一点,周伯通神色立刻平静下来。一月之前,一灯大师给杨康打通全身经脉时说过,这大椎穴与全身经脉相关,若是走火入魔,只需有人从大椎穴上输入内力导正体内真气流动即可。此番用在周伯通身上,倒是可行。 黄药师在青石假山之上,看见杨康丝毫不受影响的样子,心里微微惊讶,继而箫声急急吹出,脚下走出奇门八卦步法,将高深内力附在曲调之上。箫声呜咽,隐约有激荡之意暗含其中,两种意境相混却丝毫不觉陈杂,恰如昆岗凤鸣,深闺私语。 杨康初时并没有在意,后来随着箫声渐急,他的心智这才有了一瞬间的恍惚。往事种种,各样隐晦心思全部浮现在脑海里,杨康渐渐脸色微红,呼吸加重,承影剑在他手中不住摇晃,似乎快要从手中掉落下去。 黄药师在假山之上见此情景,箫声耍上一个花腔,继而如袅袅细鸣,忧思不断。 杨康的眼神越发迷茫起来,但片刻之后便已无比清明,在黑夜中如星辰耀眼。刚才他不慎被黄药师的箫声影响到,仅仅一瞬间便想出了破解之道。他握紧手中承影剑,在身后的桃花树上一敲,看似随意,其实是在这一敲中干扰黄药师的音律。 恰此时,一缕笛音幽幽传来。 37、正如皓月 此刻与桃花林遥遥相隔的绿竹林, 因为距离比较远, 绿竹林内的人根本就感受不到箫声中的内力,只觉得这箫声呜咽,娇柔婉转, 似有千言万语,脉脉含情。 洪七公在凉椅上翻个身, 捂上耳朵,不耐烦道:“这黄老邪又在吹箫了!好烦好烦, 听到这箫声就觉得烦!不知道他一天到晚吹箫干什么?” “兴许是在缅怀亡妻。”梅超风细细想了下, 好像黄药师的《碧海潮生曲》就是为冯蘅所作。 “唉,男人还是不讨老婆的好,你看这黄老邪老婆死了还让他牵肠挂肚, 老叫花这辈子就光棍着, 没讨老婆,日子好不逍遥。”放下酒葫芦, 洪七公有些迷糊, 在躺椅上摇晃一阵,慢慢将酒给醒过来。 等眼神清明了,洪七公这才语重心长的和梅超风说道:“梅丫头,你那个徒弟,我看你还是打发他一个人去江湖上历练好些。” “为什么?”梅超风不解。 “你真是不通人情世故, 你看你们师徒俩,年岁相当,一路上又孤男寡女, 这多不好,不知道的人认为你们是夫妻,可是知道的,他们会怎么说?我想你是明白的。所以你尽早把杨康打发出去历练,想他的时候再把他召回来见见就是。” 洪七公一番话倒是点醒了梅超风,她这一路上和杨康行来,潇洒随性,并没有考虑这些个问题。不是她不去想,而是她压根就不认为这是问题。 这就是时代的代沟。 叹口气,梅超风给自己续上一杯茶,茶色青绿芬芳扑鼻,转动手中浅白色釉瓷茶杯,梅超风眼神一黯,细细算下来,她在这世界关系好的也就杨康和洪七公两人。若是杨康都不在身边,便只剩下她一个人茕茕孑立,纵然有洪七公这个忘年交,但感情远没有和杨康六年师徒情谊的来得长久。 指尖摩挲在茶杯的边缘,任凭热气氤氲在眼底,梅超风眼神悠远。她这个人并不大义,可以说是有些自私,她并不想去体会孤单一人的滋味,所以只要杨康不先说离开,她绝对不会让他离开自己身边。 遥遥呜咽箫声传来,婉转柔媚。 因为这瞬间的恍惚,梅超风不自觉被箫声影响,脑海里生出了许多旖旎之念。仿佛醉梦中有人执过她的手,亲吻她的额头,耳鬓厮磨。恰似酒后微醺,她躺在另一人的怀中,一双如暗夜星辰闪耀的双眸注视着她,仿若有千言万语,却又欲语还休。 “丫头,你在想什么,不疼吗?”忽然,洪七公大叫一声打断她的沉醉。 顺着洪七公的目光,梅超风才注意到自己的指尖已经被釉瓷边缘冒出的毛刺给划出寸深的伤口,鲜血沿着茶杯内里滴下,在青绿色的茶水中慢慢渲染开来。急忙将茶杯放下,梅超风将手指含进嘴里,嘟囔道:“不疼啊,只是有点麻麻的。” 等等,梅超风忽然想到自己在游戏里的设定,因为她怕疼的缘故,似乎刚开始玩游戏的时候她就把痛觉调低至1%的。背过身,梅超风将游戏面板打开,看了上面的数据,果然,痛觉是1%。梅超风试着将痛觉调高一点,手上的酥麻感立刻变成了刺痛感。 “嘶——”即使是这一点刺痛感,也让梅超风低呼出声。 洪七公这时却笑出声来,道:“那么深的伤口,我还以为你练了什么武功感觉不到疼?原来是你反应要比正常人慢半拍,哈哈。” “……”梅超风无语。 看看天色,月正当空,也是时候让杨康出来了。 梅超风将离歌横在胸前,手指刚按在笛孔之上,她忽然就想到刚才那一番旖旎之念中出现的眼眸,似暗夜星辰般耀眼,模糊而又熟悉,让人忍不住的遐思万千。 只听得笛声混合着箫声,一个如皓月烟云,一个似凤鸣山岗。梅超风并没有使用群攻技能,很纯粹的拉开曲谱《皓月》吹笛,随着离歌使用次数的增多,梅超风可以感受到自己和离歌之间的亲密,不像以往把它当做游戏道具那般陌生。 她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在离歌上欢快的跳跃,随着手指轻轻一按、一点,笛音便会有或婉转或清扬的变化。 桃花林内,黄药师听得远方传来的笛音,知道是梅超风在远方相助她的徒弟,笛声中不含任何内力,只一曲便由无限韵味。他原本也只是想教训一下杨康,熟料这个后辈能耐了得,虽然最初陷入了《碧海潮生曲》的曲音之中,但却在瞬间想到破解的办法。 以剑击树干,于箫声停顿间打乱他的音律,能做到这一步,不仅说明他精通音律,也间接表明对方在武功方面有相当的造诣。 恰此时,笛声清悠袅袅而来。 黄药师不禁感慨,六年之前他在金国王府内惊艳于梅超风的曲艺,六年之后他又在自家桃林里赞叹于杨康的聪慧。这一对师徒,当真是天纵奇才。人生百年不过匆匆过,而他能在半百之年碰到这样两个天纵奇才,也不枉此生。 渐渐撤下箫声中的内力,黄药师和着梅超风的笛音,箫笛合鸣。 一柔美婉转,一优越清扬。 然一曲《皓月》还未吹完,梅超风就将离歌远离唇边,她负手而立,视线遥遥的看向绿竹林外穿行而来的锦衣少年,月光如水倾泻在杨康的身上,在他的周身笼上一层淡淡的嫣华。 少年步履匆匆,衣带随风飘扬,面如冠玉,眸若星辰。 那双明亮的眼渐渐和刚才旖旎之念中出现的眸子重合起来,梅超风怔忡,随即微微敛眸,掩下这一丝外泄的情绪。 走到梅超风身边,杨康轻轻道:“师父,我回来了。” 梅超风颔首不语,伸出手替杨康理掉头上的落叶。继而四目相对,却又相顾无言。 红衣丽影、锦衣公子,外有皓月当空,绿竹绕绕,恰是一副绝美画卷。洪七公一直在旁边看着,渐渐也发现了一些不对劲,似乎这师徒俩的氛围奇怪了些。 ——是太过亲密了吗? 洪七公想不明白,索性挠挠头,继续吃他的鸡腿,明天就是五日之期,为了那两个小徒儿,他必须得养精蓄锐以备不时之需。 38、正如看戏 五日之期转眼就到, 依旧是在积翠亭外, 夏风摇曳松树,青竹婆娑作响。 黄药师一身青衣,萧疏轩举, 他看向亭内众人说道:“五日期限已到,便由我出三道题目考较两位贤侄, 中选的,我就认他为女婿;不中的, 我也不让他空手而回。” 洪七公奇道:“黄老邪, 莫非你还有另外一个女儿?” “七兄莫要插科打诨,我现今只有蓉儿一个女儿,就是我赶着娶妻生女, 那也来不及啦!我方才那番话的意思是今天那一位不中选的贤侄, 可以任选我桃花岛的一项功夫,不论是武艺功夫还是医卜星相, 我必当尽心传授, 不教他白走桃花岛这一遭。” “好,这是黄老邪你自己说的!”洪七公凑近郭靖低语,道:“你小子走福了,若是比不过欧阳克,还能拿走他桃花岛一门功夫, 也算不亏此行。” 郭靖立刻回道:“七公,我一定会赢的!” 洪七公瘪瘪嘴,眼睛往下拉, 似乎是不相信郭靖有这个能力。 欧阳锋在一边倒是很是沉着,他朝着黄药师的方向一礼:“药兄,不知这三道题是什么?” “这第一道题,是考较两位贤侄的武艺。不过这次笔试并不是两位贤侄对打,也不是我出手考较。而是由七兄和锋兄弟分别考较,锋兄考较郭贤侄,七兄考较欧阳贤侄,以示公正,不过在考较之前我们必须得约法三章。” “第一,郭贤侄和欧阳贤侄只试武艺招术,不考内力深浅。第二,你们四位必须在这棵松树上试招,哪一个小辈先落地,就是输了。”说完药师往积翠亭旁的松树一指,继续道:“第三,七兄和锋兄哪一位若是出手太重,不慎误伤了小辈,也就算输。” 洪七公奇道:“伤了他们也算输?” “当然,不然以两位的高绝功夫,一不留神就可能伤了我未来的女婿,这就不好了。”讲清个中缘由后,黄药师又朝正在一旁看戏的梅超风师徒俩走过去,一礼道:“梅姑娘千里迢迢来桃花岛还书,也算有缘,烦请做个见证。” 梅超风年岁看起来不大,但黄药师视她为知己,加上她座下有弟子在侧,也算是长辈,在一旁作见证正合适。洪七公听黄药师如是说,哈哈一笑,拍手同意:“好,就让梅丫头来作见证,老毒物,这下子,就算你想使些小手段都不行咯!” 说完,洪七公身形如电,将一边的欧阳克抓在手中,然后一跃跳至松树之上。欧阳锋见状,亦是将郭靖一抓,跟着跳到松树之上,只见洪七公和欧阳克在右,欧阳锋和郭靖在左。 黄药师见四人已经做好了准备,便对着树上四人朗声道:“我数一二三,大家就开始动手。欧阳贤侄、郭贤侄,你们两人谁先掉下地来谁就是输了!” 只听三声报数过后,松树上人影飞舞,已然开始了比试。 娇阳似火,烈日炎炎。 黄药师、梅超风和杨康三人进到积翠亭内,各自随意捡了把椅子坐下来,梅超风这才问道:“为何不见黄姑娘?” 黄药师先是看一眼杨康,然后才对梅超风道:“昨日小女和令徒有些误会,现在估计在哪儿躲着偷看吧。”继而朝旁边的竹林看过去一眼,黄药师沉声道:“蓉儿,出来吧!” 只见竹林内一阵耸动,扰得竹叶簌簌作响,接着黄蓉就从竹林里走了出来,她一身白衣,颜色虽然朴素却能看出其衣饰华贵,披肩长发仅仅用根金色的带子束起来。 黄蓉从竹林内走出来,步伐极快,几步就走到黄药师身边。不过在这极快的几步中,她一步三回头,眼神一直胶着在正在树上腾挪的郭靖身上。 黄药师唤过黄蓉,道:“蓉儿,这位是梅超风梅姑娘和他的徒弟杨康,你来见个礼,有什么误会大家就此忘了吧。” 黄药师有意交好梅超风师徒,也不愿意见到黄蓉和他们交恶,是以有此一说。黄蓉恹恹的和两人道了声好,眼神在梅超风身上一扫而过,就是不去看杨康一眼,估计为昨日整蛊杨康不成事,现在还在不高兴。 昨夜杨康回到绿竹林便将里面发生的事都告诉了梅超风,当听到杨康说他把黄蓉点了穴道晾在假山上不管时,梅超风登时愣神了,蓦然惊觉黄药师晚上吹箫不是缅怀亡妻,而是要替自己女儿出气,结果气没出成,还跟着自己来了段箫笛合鸣,真是好大的一个乌龙。 现如今黄药师让自己的女儿出来道歉,梅超风心想自己还在桃花岛上住着,不能不给主人家面子,于是笑道:“其实也怪康儿顽劣,不懂得怜香惜玉,害的黄姑娘受了些罪,康儿,你也和黄姑娘见个礼吧。” 话音刚落,忽听得黄蓉惊叫一声。 只见树上有两人掉落下来,正是欧阳克和郭靖两人。 原来欧阳锋和郭靖在树上交手五十余招后,欧阳锋还没有将郭靖给打下树,他心生不快,便抓住郭靖的领口用上内力相搏,等郭靖反应过来准备以内力抵抗的时候,欧阳锋又撤去自己的劲道。郭靖全力应敌,哪料欧阳锋中途收手,就像人去踢门,门却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于是身形一个不稳,如倒栽葱般往树下掉了下去。 欧阳克那边也不好过,洪七公见欧阳克只知道用轻功逃跑拖延时间,便急速赶上前去虚晃一招,手掌往欧阳克头顶拍下,欧阳克不敌往右侧躲避,洪七公是老江湖,早就料到这种情况,在空中一转身,一脚踢在欧阳克身上,欧阳克往后一退却是脚底踏空,往下面跌了去。 郭靖和欧阳克两人在空中相遇,四目相顾,脑海里有的想法都是一个,那就是决不能让自己先落地。两人在空中交手,手脚互博,这时,郭靖忽然一个背身扛住欧阳克,然后将他反摔下去,他自己则借助着这股力道,攀上一边的松树枝站稳。 黄蓉见状,立刻拍手叫好,拉过黄药师的手臂开心道:“爹爹,你看,靖哥哥赢了!” “那小子笨头笨脑,能赢纯属侥幸。” “爹爹,你就是不喜欢靖哥哥,但是他赢了,这是事实。”做个鬼脸,黄蓉蹬蹬的跑到松树下,和郭靖亲密的说起话来。 欧阳锋叔侄在一边看着,虽然心生郁闷,却也无话可说。 等这五人回来积翠亭,黄药师先请大家坐下,然后才道:“这一场是郭贤侄胜了。接下来还有两场考较,谁胜谁负,还很难说。” 欧阳锋见侄儿输了一场,心中着急,忙问:“敢问药兄这第二题是什么?” “锋兄,这第二题和第三题都是文考……”黄药师话未说完,就被黄蓉打断:“爹爹你偏心,说什么文考,明明是在欺负靖哥哥,我不依。” “黄姑娘,你这就错了。”欧阳克往前一站,手中玄铁墨扇轻摇,他缓缓道:“黄岛主这么做的原因,应该是思及如武考一般的考较,未免有些比武招亲的意思在里面,似黄岛主这等风雅的前辈高人,定然是不屑于此的。” 欧阳克一番话,正是黄药师心中所想,黄药师不由多看了欧阳克一眼,道:“欧阳贤侄说的没错,我们武功已臻至化境,岂能如世俗武人一般,还玩甚么打擂台招亲这等大煞风景之事……” 说到比武招亲,黄蓉和郭靖的目光一齐移到杨康的身上,他们都想起了当日燕京都城里穆念慈和杨康比武招亲一事。 杨康自然也想起了那个勇敢的将自己感情表达出来的女子,他们两个之间……道不同不相为谋,她认为自己认贼作父也好,不忠不孝也罢,他都不屑于向对方解释。在这个世上,他只希望那一人能理解自己,他也只在乎那一人的看法。 微微侧脸,杨康看向坐在身旁的梅超风,恰好迎上对方探寻的眼眸,杨康一惊,强做镇定道:“师父,怎么了?” “唔,没事。” 梅超风心中有些疑惑,昨日她被黄药师的箫声所惑,产生了一些旖旎之念,本来睡了一觉应该什么都忘了,但她却偏偏记得那一双眸子,如暗夜星辰般耀眼,似有千言万语却又欲语还休。 刚才她似乎在杨康的眼里看到了那般神色,是错觉吗? 就在梅超风愣神间,忽听得黄药师开口问道:“梅姑娘,不知你是否同意我的建议?” “什么建议?”刚才她有些微走神,所以并没有听清楚黄药师的话。 黄药师并不生气,将话重复一遍:“我的第二道题目,原本是想请两位贤侄品一曲老朽近来所奏的音律,不想昨夜听到梅姑娘的一曲笛音,觉得甚为精妙,想请你代为考较一下两位贤侄,顺便也让我听完这未完的曲调。” “由我来考较他们两个吗?”梅超风有些惊讶了。 “没错。” 没想到自己一个看戏的却成了演戏的,梅超风十分惊讶,但却是笑着答应:“好。” 欧阳锋可是生生受过离歌的攻击,那一管金玉看似小巧玲珑,却是威力十足,心中突突,欧阳锋看向黄药师道:“药兄,小辈们定力甚浅,只怕不能聆听梅姑娘的雅奏。是否可请药兄……” “这一题并非考较内力,锋兄放心。”黄药师知道欧阳锋心中所想,解释道。 梅超风听黄药师这么说,也明白第二题是纯粹考较两个人对音律的了解,见黄药师朝她望过来,了然一笑:“黄岛主放心,我简单只奏一曲,绝对不含内力。” 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只要她使用离歌时不输出内力就可以。 得到梅超风的保证,黄药师又看向欧阳克和郭靖两人,补充一下:“两位贤侄请各折一根竹枝,敲击梅姑娘笛声的节拍,谁打得好,谁就胜这第二场。” 欧阳克闻言从一旁折下一根竹枝回来,弯腰对梅超风一礼:“还请梅师父指教。” 梅超风回以一礼:“不敢。” 语罢,梅超风便将离歌拿在手里,既然黄药师都请她来做这一场的考官,她自然不能让人小觑,这气势这范儿可要做足。眼神瞄到毫无动作的郭靖,梅超风问道:“郭靖,你为何不去取竹枝?” 郭靖摇头,道:“我对音律一窍不通,我还是直接认输好了。”说完,郭靖就朝黄药师弯腰一礼,准备直接放弃比试。 黄蓉立刻跑过过来,拦住郭靖,道;“靖哥哥,你怎么可以轻易认输,你不试过怎么知道自己会输,如果你不比,蓉儿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郭靖见黄蓉这么说,生怕黄蓉以后不理他,赶忙从竹林里折了一枝竹枝回来。 见两人准备完毕,梅超风这才将离歌一横,置于唇边,素手连按在金玉笛之上,一曲《皓月》立刻倾泻而出。相传《皓月》乃是明朝才子林箐所著,他在著作这首曲子时,参考了唐时大家的名句: “独上江楼思悄然,月光如水水如天。同来玩月人何在,风景依稀似去年。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请勿考据) 笛音清扬婉约,却不含任何内力,众人听在耳中时而大气磅礴,时而低吟浅唱,个中滋味,随着笛音变化不尽相同,这便是《皓月》的魅力。大气却不失委婉,似思念故人又似感慨人生无奈。是以在所有笛音曲谱中,梅超风最爱的是《逆水》,最推崇的却是这首《皓月》。 素手连按间,梅超风眼神自然也看到了郭靖和欧阳克两人的表现。欧阳克辨音审律,按宫引商,一拍一击,打得丝毫无误。 郭靖却是茫无头绪,只是把竹枝举在空中,始终不敢下击,黄蓉在他旁边,手指暗在自己的手腕上提醒,偏偏他却看不见,或许是没想到要去看吧。 当真是一个憨傻直厚的小子。 大概过了半刻钟的时间,郭靖忽地举起手来,将竹枝打了下去,空的一响,刚巧打在笛声两拍之间。随着笛声郭靖又跟着再打了一记,仍是打在两拍之间,之后他又连击四下,记记都打错了。 欧阳克在一旁浅笑,郭靖果然是对音律一窍不通,根本就不能和他相比。他沉醉在笛声之中,手中竹枝仿若有了生命一般,轻敲浅打,随着音律上下挥舞,端端是优雅无比。 再看黄药师,此时他神色颇为怪异。 他瞧着郭靖手中的竹枝连打,记记都打在节拍前后,时而快时而慢,或抢先或堕后,料想郭靖此时正用竹制声与箫声相抗,以竹枝的击打扰乱梅超风的曲调。若是普通人,恐怕会被这击打声给扰乱心神,偏偏梅超风的曲调丝毫为发生改变。 黄药师心下惊讶,连他自己都不确定能否在这纷乱无章的干扰下继续吹奏下去,梅超风却是轻轻松松的做到了,当真是不世之奇才。 等到一曲《皓月》完毕,黄药师上前询问:“不知梅姑娘认为这一场谁胜?” 梅超风目光扫过欧阳克和郭靖两人,虽然她和七公关系要好些,理当帮郭靖,但是郭靖的表现实在是太过于惨不忍睹,她做不到睁眼说瞎话,无奈道:“欧阳克胜。” 39、正如秋寒 梅超风宣布欧阳克获胜后, 洪七公立刻跳出来, 嚷道:“梅丫头,你怎么判这个小子胜呢?怎么说看在你和老毒物互看不顺眼的份上,也要让郭靖……”洪七公这后半句话在梅超风斜视过来的一眼中立刻烟消云散。 唉, 他也知道郭靖表现得太差,就算判他赢也不没人相信。 抄起手, 洪七公讷讷缩回原地。 见洪七公吃瘪,欧阳锋心里高兴, 嘲讽道:“老叫花, 你的蒙古徒弟就是一粗人,脑袋里恐怕只知道牧马放羊吧,像诗词礼乐、舞文弄墨这等风雅之事, 却是我们要艺高一筹。” 接着欧阳锋转过身看向梅超风, 面色稍霁:“这一场,谢过梅姑娘了。” “我只是说出事实罢了, 郭靖击竹声杂乱无章, 而欧阳克却是……很好。”最后一句梅超风词穷了,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欧阳克对音律的精通,因为她本身就是个音盲。 欧阳克闻言,朝梅超风颔首一笑,道:“梅师父曲艺精妙, 方才克也不自主沉迷其中,不知这首曲目的名字是?” “《皓月》。” “皓月烟云,风起梅落。果然好名。” 梅超风有些惊讶的看向欧阳克, 他对于皓月的解释,虽然和原著林箐不一样,但这一句中既有皓月之名,又将她名字中的前后首加了进去,于无言中夸赞自己。梅超风不由微微一笑,这个男人,果然不愧是金老爷子笔下的风流第一人。 “过奖了。” 第二场比试郭靖输了,黄蓉不依,缠着黄药师胡闹,却被郭靖安抚下来。黄药师这才重新看了眼这从蒙古下来的小子,人长得不怎么样,也没有才华,但是难得对蓉儿却是痴心一片。若是他聪明点自己也许会将女儿许配给他,可是郭靖偏偏就是愚笨难教,冲着这一点,黄药师也不愿意郭靖做自己的女婿。太过愚笨,以后女儿跟了他可是会受苦的。 往前一步,黄药师准备出下一题:“现在是郭贤侄胜一场,欧阳贤侄胜一场,那么到底是谁中选,做我黄药师的好女婿,就要看这第三题。” “爹爹,我只嫁给靖哥哥!”黄蓉忽然拉住黄药师的衣袖,眼眶红红的,她心知下一场文考郭靖必然不是欧阳克的对手,她那个靖哥哥若是和欧阳克比试拳脚功夫,定然是必胜无疑,但是诗词歌赋,他连自己念的诗都听不明白,怎么和人比。 见黄药师不理自己,黄蓉眼里泛出泪花,急道:“爹爹,反正我这一生只认靖哥哥一个,你要是让我嫁给别人,我会恨你一辈子。” 黄药师乍听女儿为了一个傻小子说要恨他一辈子,心下大怒。因为冯蘅早逝的缘故,黄药师心中很是愧疚,他疼爱黄蓉,宠溺黄蓉,含在手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黄蓉要什么他就答应什么,现在为了她的终身大事,自己这个做爹的操碎了心,竟然还落得个被女儿恨的结果? 黄药师想拂袖挥开黄蓉,终究没有忍心,摇摇头,他看向亭内众人道:“第三题,还请大家随我移步内室。” 待八人进了内室,原本宽敞的房间登时显得有些拥挤了。黄药师点上一炷香,在亡妻冯蘅的灵位前作揖,道:“阿衡,今天是我给女儿选女婿,你若是在天有知,就帮着看看到底选谁,好吗?” 在冯蘅的灵位前默立半晌,黄药师才转过身,从红木烤漆的桌上取过一方木匣。打开木匣,黄药师又从中取出一本泛黄的书出来,放在手中仔细摩挲一会后才道:“阿衡当年为了给我临摹这半卷九阴真经,耗尽精力而亡。今日选婿,就用这本经书做为试题,等会我将经书在两位贤侄面前翻过,谁记下的多便是谁胜。” 说罢,黄药师召过郭靖和欧阳克二人,在他们面前一页页翻开经书。剩下的人自动走出内室,在外面等候。 出了内室,洪七公见黄蓉身材飞扬的样子,不由奇怪道:“丫头,不担心你那个靖哥哥榆木脑袋背不下书吗?” 黄蓉坐上一旁的石椅,笑道:“这一场,靖哥哥赢定了!” 她和周伯通在石洞内早已经将经书的上下卷让郭靖背牢了,现在不仅是让郭靖背下卷经书,就算让他背出上卷经书,也是简单至极。 洪七公见黄蓉不担心郭靖,抄起酒葫芦自顾坐在石椅上喝酒去了。见到梅超风师徒在对面的位置坐下,他起先也没在意,后来却觉得不对劲起来。他感觉这师徒俩怎么看怎么怪异,师父不像师父,徒弟不像徒弟,倒像是一对出门在外的小夫妻。 这突然冒出的想法让洪七公一噎,嘴里面的酒还没有喝下就给喷了出来。 “七公,你是在做什么?”梅超风起身擦掉喷在自己身上的酒水,薄怒道。 “呛着了,呛着了!”洪七公见势不好,脚底抹油跑了。 梅超风叹口气,好在她穿的是绯红冰蚕衣,喷在身上的酒水一擦就掉。想到刚才洪七公一见到自己就喷酒,如果只是呛着了犯得着逃跑吗?思及此梅超风不由摸摸自己的脸,疑惑道:“难道我的脸很古怪,让七公见了就想喷酒?” 为了找人确认,梅超风侧身凑近杨康道:“康儿,你看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若有似无的馨香扑鼻而来,杨康抬起头只见梅超风正微笑着注视他。他一直都知道师父很美,虽不是艳压群芳,却自有一番风韵。 好比空谷幽兰,遗世而独立。 即便是笑,也会让人感觉到疏离。但是此刻杨康并未有这种感触,只觉得这笑容如春风般和煦,如夏雨般润物,似秋风飒飒,又似冬雪皑皑。一眼万年,也不过如此。 脑中思绪不过电光火石一刹那,杨康微微摇头,道:“师父脸上很干净。” “那七公见到我为何会如此失态?”梅超风疑惑,忽而看到地上掉落了一物,弯下身将它拾起来,仔细一看,竟是个绣着牡丹的荷包,“这是谁的?” “师父,那是……我的!”杨康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急切道。 脸上飞起两抹红晕,却又在瞬间惨白下去,杨康看向梅超风的眼神中担忧而又急切。 他在那个荷包里放了师父的一缕青丝,荷包里不仅有师父的头发,也有他的,传说只要将两个人的头发缠绕起放在一个牡丹花荷包中,这两人便会永远在一起…… 如果这件事被师父发现……结果会怎样……杨康不敢想象最后的结果,浑身微微颤抖起来。如果师父知道自己做了这等逆伦之事,会原谅他吗? 他不敢想象。 将手里的荷包一收,梅超风赶到杨康身边,有些担心道:“康儿你怎么了,难道又走火入魔了?” “师父……”杨康闭上眼,抓紧梅超风的手臂道:“将荷包还给我好吗?” “你是说这个吗?”摊开手心,绣有牡丹的荷包正静静的躺在那儿。梅超风不明白一个荷包而已,为什么杨康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等等—— 荷包、荷包,并且是绣有牡丹的荷包,除了女子喜欢在荷包上绣些花草,平常男子是不会用这类荷包的。梅超风的神色霎时紧张起来,她犹疑着,最后还是问了:“康儿,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杨康蓦然抬起头,一口否定:“没有。” “那这个荷包……” “是我在街上看着好看,买来玩的。” “这样吗?”虽然谎言很拙劣,但梅超风还是选择相信,将荷包还给杨康,想起昨夜洪七公说的话,梅超风苦涩一笑道:“康儿,若是你真有喜欢的女子,师父……会祝福你们。” 她除了祝福还能做什么呢?喜欢的女子总是比师父重要,就像黄蓉,为了郭靖可以忤逆黄药师,若是她在杨康和那个女子之间横插一脚,指不定会有怎样的结果。 梅超风的这番话霎时让杨康紧张起来,害怕对方误会,杨康急道:“师父,康儿只希望能陪在师父左右,康儿不会离开你的。” 幽幽叹息,梅超风道:“怎么可能,你不可能永远都跟在师父身边……” 然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室内的一声呵斥打断。 那厢,黄药师看着郭靖,怒道:“你从何处习得九阴真经?” 梅超风手里还拿着荷包,闻声朝内室望去,隐约看见黄药师一脸肃然。洪七公、欧阳锋和黄蓉三人早在黄药师一声怒斥时就赶进了内室,梅超风低下头,将荷包还给杨康,道:“这件事我们稍后在说。” 说完,梅超风准备去内室看热闹。 不料,一个白眉白须的老者出现在她面前,老者穿着一身青灰短打衣裳,上面打着好几个补丁,许是很久没有洗澡了,隐隐有异味传来,梅超风立刻往后急退上三步。 “周老先生?”杨康认出了这人。 梅超风听后,细细一想,朝对面的白发老者问道:“阁下是周伯通?” “没错没错,我就是周伯通!” 周伯通点头,一双眼精神无比,他双手捆于身前,探过身子凑近梅超风道:“你就是杨康的师父梅超风,对吧?” “正是。” “我听杨康说你很厉害,不如我们比划比划?” “这不好。”梅超风摇头。 “为什么?” “我不欺负老人。” “怎么你们师徒说的话一模一样?”周伯通奇了怪了。 “是吗?”梅超风笑道:“周伯通,我听康儿说过你,你好武成痴,昨日还在桃花林中缠着康儿学了一天的武功,是与不是?” 周伯通拉下眼,眼神东瞟西晃,然后有些不好意思道:“你们那功夫真厉害,就那个飞花摘叶的功夫,我学了一天都没学会,你徒弟,就是杨康,他说就算是轻飘飘的树叶到了你手里都可以射出七八丈远,是不是真的?” “飞花摘叶?” 梅超风脑海仔细想着这一招,随手接过海风吹落下的竹叶,三片青翠色的竹叶穿插在她的指缝之中,手腕微微一抖,5%的内力输出,加上【天女散花】的技能。三片竹叶如离箭之弦,从周伯通两侧的鬓发穿行而过,朝其身后的松树射去。 只听得砰砰三声,竹叶笔直的插在松树枝干之上。继而雪白的长发慢慢滑落在青土泥沙地上,周伯通有些傻眼,他摸摸自己耳朵边只剩下半截的头发,惊叹不已。 仅仅是靠竹叶划身而过的气势就将他的头发给割掉,这也太厉害了吧? 眼睛发亮,周伯通蹦到梅超风的身边道:“你收我为徒吧,这个飞花摘叶的功夫,实在是太好玩了,我要学。” “我的徒弟只有康儿一个,你要学的话我教你就是,其实这很简单,”梅超风解释道:“将内力灌注在竹叶之中,然后瞄准你想要击打的部位,瞧,就像这样。” 梅超风从空中接下一片飘落的竹叶,朝着对面的松树直射过去,立时虬绕的枝干上又出现了一片笔直的竹叶,入木三分。 周伯通立刻拍手叫好,道:“我也试试。” 从旁边的竹子枝条上拔下一片叶子,周伯通放在将它捧在手心,闭上眼默念了好一阵,然后将竹叶瞄准对面的青松树,手腕一抖,手指微动,竹叶犹如脱缰之马往旁边的朱色雕花房梁射了过去。 虽然是入木三分,但这准头…… 与他自己预定的目标,差了不只一星半点。 梅超风拍拍周伯通的肩膀,安慰道:“这门功夫你还需勤加练习。” “嗯。” 周伯通没有梅超风预料中的失望,反而十分兴奋的从竹林内抱了一大堆竹叶出来,重复试验,只见绿影重重,漫天竹叶乱飞。 忽然从内室急射出一片青绿色的竹叶,然后黄药师走出来泠然道:“周伯通,你是要将我的房子拆了吗?” 周伯通将身上的竹叶丢到地上,朝黄药师嘻皮笑脸道:“黄老邪,你将我打断双腿,困在桃花岛上十五年,现在我要走了,拆你一座房子也是应该的,应该的。” 黄药师道:“周伯通,我早说过,你只要把九阴真经留下,我焚烧了祭告先室,马上放你走路,现下你要到哪里去?” 周伯通摆摆手:“经书我都给你了,你干嘛还要问我?” 黄药师奇道:“胡说八道,你什么时候给我了。” 周伯通将额前的长发一捞,晶亮亮的眼睛看着黄药师,然后手一指,对准郭靖,道:“我已经将九阴真经全部传给郭靖了,他是你的女婿,我传给他就是传给你了,你要用九阴真经祭告冯蘅,就拿郭靖去吧!” 黄药师心思清明,继续问道:“上卷经书原在你处,下卷经书你从何处得来?” 周伯通一笑,手指往黄蓉的方向一比:“这就要问你的好女儿黄蓉了。” 黄蓉听到周伯通将她给说了出来,害怕黄药师责罚,立刻请罪道:“爹爹,是蓉儿将九阴真经拿给靖哥哥学的,你不要怪他。” 黄药师只得一女,平日里宠爱有加,即便此时知道女儿胳膊肘往外拐,他也不忍心责罚,只能将怒气撒到周伯通身上,黄药师道:“周伯通,你将九阴真经交给我,我就放你离岛。” 周伯通摇头,却是不依:“你困了我十五年,凭什么要我把经书给你?”接着周伯通双手往下,因为被束缚住的缘故,他的动作极为僵硬,只见他将一卷厚约半寸的小册子从怀中摸出,然后夹在手里,慢悠悠的说道:“黄药师,你想要经书,还须得一些本事才行。” 黄药师问:“什么本事?” 周伯通哈哈大笑,双手举过头顶,原本完整的经书忽然间碎成一片片,纸屑满天飞舞,在海风中东漂西扬无迹可寻,周伯通这才道:“裱浆糊的本事。” 黄药师被周伯通戏弄,怒道:“老顽童,你戏弄于我,今日休想出得岛去!” 周伯通见状,像泥鳅一样滑到梅超风的身后,捏着声音装作小孩子道:“我才不和你打,老顽童周伯通上了自己的大当,无意之中竟学到了九阴奇功,违背师兄遗训。现在我将自己的双手捆着,打不过你。你要想打,就和她打吧!” 周伯通探出个脑袋,手指对准自己梅超风。 黄药师往前一步,道:“老顽童,你以为我像你这般好玩吗?我和梅姑娘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跟她打?” “是啊,老顽童,我又为何要跟黄岛主比试?”梅超风也问了。 周伯通笑眼咪咪,道:“你是我师父啊,有人要欺负我,你就得帮我!” 这个理由…… 梅超风有些哭笑不得,继续问:“你什么时候变成了我的徒弟?” 周伯通认真道:“刚才你教我飞花摘叶,就是我师父了!现在黄老邪要对付我,师父你一定要帮我啊!” 被周伯通这一番胡搅蛮缠,黄药师的怒气也消了大半,他想九阴真经现在已经没了,再将周伯通困在桃花岛也没有意义,吩咐一边的哑仆拿来银两,黄药师交给周伯通道:“周伯通,我无缘无故将你困在桃花岛十五年,我亦有错,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这里有些银子,你自己拿出去顽皮胡闹吧!” 周伯通偏过脑袋,问:“你真放我走?” “绝不相留!” “好,一言为定!”周伯通接过银子,转身欲走,不过半路他又回过身,朝梅超风问道:“师父,你走还是不走?” ……感情还真拿她当师父了,梅超风颇有些无奈神色。 这时候洪七公上前来,道:“梅丫头,郭靖现在已经是黄老邪的女婿了,这桃花岛也没什么好玩的,一起走吧。” 40、正如问询 东海之滨, 烟波浩渺, 偶有海鸟觅食,悠悠做鸣。 海湾之中停泊着大大小小五六艘船只,梅超风直接选了一艘青布帆船坐进去。与此同时, 郭靖、洪七公、周伯通三人选择乘坐桃花岛上最大的花船,欧阳锋叔侄则是乘坐自己开来的龙头大船。 上了船, 杨康问道:“师父不喜欢和他们在一起吗?” “那倒不是,只是小船清幽, 为师刚好有些话要问你。”梅超风解释道。 但这并不是所有的原因。 她知道一些剧情, 那艘花船看似华丽美艳,实则暗藏无限杀机,船底木材并非用铁钉钉结, 而是以生胶绳索胶缠在一起, 并不结实,给浪涛一打, 必然沉没海底。 这个道理她明白, 却又不能明说,免得被人当做妖邪古怪看待。是故她选择了一艘青布帆船,不大不小,倒是能装个七八人。等那花船上的几人掉落进海水里,她帮忙救起来就是。 “师父, 你想问什么?”杨康心知梅超风的问题,必然和方才的荷包一事有关。 看一眼船外碧波荡漾,梅超风缓缓道:“康儿喜欢的女子是穆念慈吗?” 这是梅超风用排除法得出的结果, 首先杨康喜欢的不会是王府内的女子,其次从中都到大宋这一路行来,杨康接触过得女子并不多,除了黄蓉就是穆念慈了,当然黄蓉是不会给杨康送荷包的,那么就只有穆念慈了。 “师父,康儿不喜欢穆姑娘。” 梅超风错愕了,疑问道:“那个荷包?” 杨康此时已没有了先前的慌乱,他早就想好了说辞,将荷包从怀里掏出来递给梅超风,杨康道:“师父,这个荷包是我在街上买着玩的,里面装的是康儿的头发,娘亲说过,这样可保平安。” 虽然里面也有师父的青丝,但是只要他隐瞒下,没有人会知道。 梅超风打开荷包一看,果然是一团乱发糅杂其中,干笑两声,梅超风道:“哈哈,是为师误会了,不过康儿……” 梅超风的语气渐渐落寞下去,“终有一天,你会遇见自己喜欢的女子。” 想到此,也不知道为什么,梅超风的心里微微有些酸胀。就像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终有一天会离她而去,就像她养了许多年的花突然要给别人一样,她心里十分不甘。转换个话题,梅超风问道:“康儿,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师父……我不知道。” 杨康坐在梅超风的对面,心中亦是苦涩,他喜欢的女子就在眼前,可是他却不能说、不敢说,一旦开口,那便是万劫不复。 此刻杨康的表情迷茫懵懂,这让梅超风相信他是真的没有喜欢的人,浅笑起来,梅超风道:“不知道也没什么,等你再大一点就明白了。” “是,师父。” 杨康垂眸,眼神停留在近在咫尺的绯衣之上,那样的鲜红,曾经看来张扬似火,现在却给他一种绝望的感觉。 咫尺天涯。 在这个世界,除了父王,便只有师父对他最好。他的愿望很简单,只要能陪在师父身边。不在乎对方是否知道自己的心意,只愿意一生一世相随。 忽然,杨康想到一个问题,带着紧张的情绪,杨康问道:“师父,你可有喜欢的人?” “啊?”梅超风一愣,这个问题,还真是不好回答。 若穿越前的那个相亲对象算的话,毕竟他们已经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不过—— “现在……没有。” “那么师父喜欢什么样的男子?”杨康几乎是将梅超风问自己的问题再次重复了一遍。 “怎么关心起师父的事了?”梅超风莞尔一笑,她突然就想到了以前看的一部电影,眼神万般缱绻,她怀念道:“我喜欢的人只许对我一个人好,要宠我,不能骗我,答应我的每一件事情都要做到,对我讲的每一句话都要是真心。不能骗我、骂我,要关心我,别人欺负我时,他要在第一时间出来帮我,我开心时,他要陪我开心,我不开心时,他要哄我开心,永远都要觉得我是最漂亮的,梦里也要梦见到我;在他心里只有我……” 说完这番话,梅超风看向杨康,不意外看见对方的怔忡。噗嗤一笑,梅超风道:“吓到了吗,开玩笑的,这个世界哪里来这么好的人?” 殊不知,杨康已经将这番话牢记在心底,他会做到的。 系统:玩家梅超风饥饿度30,请立刻进食。 忽然而来的系统提示打了梅超风个措手不及,摇起船舱内的响铃,她对闻声进来的哑仆比划一下,道:“我们饿了,可以准备点吃的吗?” 哑仆点头,跟着出了船舱,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哑仆就将饭菜做好送了进来。 梅超风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有进食,此刻身体饥饿度只有30,再不补充食物,估计就要饿死了。虽然她背包里有从王府带出来的食物,但和桃花岛的食物比起来,那就不足为道了。荷叶儿小米羹味道清新爽口,鲜菱儿蒸鸡香软甜香,真不愧是人间美味。 但是刚吃了一口,梅超风就皱起了眉。 系统:玩家梅超风已中毒,陷入虚弱状态,气血以10每分钟下降,请及时解毒。 竟然有毒? 梅超风立刻将杨康手里的饭菜打翻,低语道:“不要吃!有毒!” 杨康皱眉:“哑仆有问题?” 梅超风朝杨康打个眼神,然后将碗往地上一摔,发出清脆的声响,接着两人同时倒在方几之上,眼神交汇间已然明白各自的计划,佯装昏迷过去。 船舱外的哑仆隔了半刻钟才走进来,见到两人昏迷没有惊讶,走过来探了他们的鼻息,也就在这时,杨康和梅超风突然睁开眼,这名哑仆被吓到往后退上半步,然后他脸上狰狞之色尽显,操起舱底的双刀就朝两人砍去。 梅超风还没装备秋水剑,杨康已经用承影抹掉了哑仆的喉咙。 一剑毙命。 ……好快好血腥。 将哑仆扔下船后,杨康问道:“师父,这名哑仆为何要害我们,莫非是黄药师指使的?” “应该不是黄药师,他要对付我们不会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再者他也没有理由来对我我们。很有可能是这名哑仆想要叛离桃花岛,而我们刚好不幸坐上了他的船。”梅超风沉思着,忽而脸色一变,道:“不好了!” “师父,怎么了?” “康儿,船上只有哑仆一个,你现在将他杀了,谁来给我们控桨划船?” 41、正如漂流 一叶孤舟, 荡漾在碧海蓝天下。 在船头找到木浆, 杨康将承影剑递给梅超风,然后抱着木浆道:“师父,我来划船吧!” 梅超风对此深表怀疑:“你会吗?” “……师父, 我会努力的。”中气不足。 “那好,你划吧!” 两日后, 梅超风走到船头,俯下身递给杨康一个桂花糕。 这是她在王府厨房打劫出的众多食物之一。 隔得极近, 一缕黑发轻轻拂过杨康的脸颊, 微湿的海风带来干爽的味道,女子若有似无的馨香萦绕在鼻尖,杨康更加努力的划桨了。 突然温热柔嫩的触感从手上传来, 杨康顿住了。 梅超风按住杨康的手, 道:“康儿别划了,我们不辨方向, 连自己在海上哪儿都不知道, 你再划也没有用,只希望这海水能将我们送到最近的岛屿上。” 将桂花糕放到杨康的手里,梅超风继续道:“划了这么久,也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谢谢师父。”杨康接过桂花糕, 慢慢吃着。 杨康是金国小王爷,从小生活优渥,即便此时在海上吃桂花糕, 也是细嚼慢咽,姿态优雅。这让一口要掉半块桂花糕的梅超风十分挫败,深深有一种自己是粗人的感觉。 粗人,梅超风一直都认为自己是文雅人,可是和杨康的言行举止比起来,她真的很粗鲁。素手拍在杨康的肩膀上,梅超风沉重道:“康儿,你很好。” 杨康转过头,晶亮的双眼朝梅超风看去,疑惑道:“师父,你说什么?” “没什么。”从木板上站起身,梅超风将秋水剑从背包里拿了出来,这段时间因为离歌升级到仙器,她就将秋水剑封存了。 再次将秋水剑握在手中,梅超风甚至感觉到剑身传来的震颤,仿佛久别重逢的喜悦,又像重见天日的奔腾。 ——这剑成精了? 站立在船头,梅超风单手握住剑柄,剑身直立。落日的余晖给秋水剑银色的剑身镀上一层金边,不再冰冷如霜,反倒多了些暖暖的味道。 秋水伊人,剑舞四方。 梅超风将食指和中指并立,慢慢拂过秋水剑剑身,剑身由天山的千年寒铁打造,又有铸剑宗师小干将亲手打造。 是以这柄秋水剑不仅在前世的游戏中名声显赫,在射雕的世界一样惊世骇俗。梅超风曾经做过实验,她不用内力,单单用秋水剑就可以破开百斤重的石头。 当真是吹毛断发,削铁如泥。 “嗯?” 梅超风从剑身的倒映中忽然看见两个不明物体朝他们漂了过来,担心是鲨鱼,梅超风立刻将承影剑从船舱内取出地给杨康。 “小心。” 杨康点头,两人警惕的看着慢慢靠近的不明物体,上午他们在海上遇到鲨鱼,因为大意,让鲨鱼撞破了一层甲板,虽然不至于沉船,但却经不住下一次的撞击。不明的物体慢慢接近,就在两人准备一剑解决他们时,其中一个物体突然发出声来。 “救命!” 声音虽小却是被梅超风听了个清楚,它们不是鲨鱼,而是人。等那两个人抱着木板从海里游过来,梅超风更是笑道:“两位,真是好巧。”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欧阳锋和郭靖。 将这两人拉到甲板上,只见他们双目恹恹,脸白如纸,毫无血色。肚子高高鼓起,应该是喝进了不少海水。郭靖身子弱些刚上船就昏了过去, 被杨康带进船舱休息,至于欧阳锋,仍旧留在甲板之上日光浴。 从背包里取出些食物,梅超风道:“算算时间,从桃花岛出来也有两日时间,我也不清楚你们在海上漂泊了多久,先吃些东西吧!” 欧阳锋勉强接过食物,叹息道:“梅超风,你我以前结了梁子,看在今日你救了我的份上,咱们一笔勾销。” 梅超风笑道:“欧阳锋,我可从没有计较这些,不然今天也不会救你。” 欧阳锋一噎,这才明白原来是他自己小心眼了。(锋叔,她要是不计较,就不会让你一个人在甲板上晒太阳) 如是又过了一夜。到第二天,郭靖和欧阳锋身体慢慢恢复过来,加上梅超风和杨康两人,船上已然有了四人存在。欧阳锋指使不动,杨康她又舍不得指挥,到最后梅超风很自然的将摇橹划桨的工作交给了郭靖。 “梅师父,你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划吗?”郭靖坐在船头问。 “一直往西。”梅超风思量一下答道。 桃花岛在东海,一直往西便可回到陆地,当然如果方向错了,根据地球是圆的这一定律,总有一天他们会回到起点。 忽然想到一点,梅超风道:“郭靖,你要小心,海上可能会有鲨鱼。” 欧阳锋闻言一笑。 “你笑什么?” 欧阳锋道:“你们不用担心会有鲨鱼,那些鲨鱼早先已经全被我毒死了。” 郭靖闻言,眼睛一红,瞪视欧阳锋道:“都是因为他毒死了海上群鲨,周大哥打赌输了,跳海死了。” 听郭靖将周伯通和欧阳锋打赌的事说后,梅超风有些唏嘘,对老顽童她是极有好感的,怎么会就这么简单的死了呢? 杨康忽然出声说道:“郭靖,你之前说过有一只鲨鱼被撬开嘴、塞入木棒以致不能进食,那么它就吃不到那些有毒的鲨鱼,也就是说海上群鲨还有一条活着,如此算来,这场赌局应该是周伯通赢才对。” “对啊!”郭靖喜道,“应该是周大哥赢才是,我当时怎么就没想到,杨康,你真聪明。” 想到周伯通现在已经葬身鱼腹,郭靖神色又黯然下去,道:“可恨我没有早点想到这些,不然周大哥也不会死。” “别伤心,周伯通吉人自有天相,没事的。”梅超风安慰道。 “靠岸!快靠岸!”忽然,欧阳锋激动的叫道。 众人随着他的视线往远方望去,遥遥见到一座小岛,岛虽然不大,但是对于这一群在海上漂泊了数日的人来说,无疑是天外福音。 “郭靖,快划!”这一刻,众人异口同声道。 (郭鸡腿:澹 42、正如觅岛 将帆船拖到沙滩之上放好, 四人这才踏上小岛。岛上树木众多, 郁郁葱葱,偶有几座小山峰,却也并不是很高, 一目了然。 梅超风抬手遮住脸,火辣的日头让她热汗淋淋, 杨康见状走在梅超风的前面,正好让自己的影子笼罩在梅超风身上, 适时营造出一片阴凉。 梅超风会心一笑, 为对方的仔细。 欧阳锋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景色道:“这里四周乱石荆棘无人处理,人迹罕至,似乎应该是个孤岛。” 郭靖是行动派, 他直接道:“我过去看看, 如果碰到有人家,也许还能寄宿一晚。” “等等, 我好像听见有声音, 似乎有人在说话,方向是,那边。”杨康伸手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坳。 “如此,大家先过去吧。” 等四人赶到小山坳的时候,听得轰隆一声巨响, 一块小山般的巨大岩石正从山峰上掉落下来,在岩石下方似乎还有一人拼命逃逸。欧阳锋耳目聪明,立刻认出岩石下逃命的那人是欧阳克, 惊叫一声道:“克儿!” 然后长身一跃,往那人身边急速赶去。 梅超风微微一愣,看着欧阳锋极力赶过去,却只能勉强将欧阳克往外拖出几尺长度,保下他的性命,此时欧阳克的双腿已经被巨石压住,而他整个人也疼得惨叫起来。 被那么大的巨石压下,该有多疼,梅超风不敢想象。 等她赶到山坳时,只见到欧阳克惨白着脸,额头上沁出大颗的汗珠,即便这样,他还在宽慰身旁的欧阳锋:“……叔父……我不疼……克儿不疼。” 殊不知越说不疼,其实是在掩饰。 欧阳锋心中愤然,道:“克儿,你怎么这般命苦!” 他以为岩石跌落下来只是凑巧,心中哀叹老天不公。他练武成痴,一生仅得这么一子,还是和嫂嫂私通所得,为了维护嫂嫂的声誉,他一直没有和欧阳克相认,没想到现在欧阳克还被巨石压身险些惨死。 欧阳锋不禁仰天长啸一生,心道:“为何他的儿子会这般的命途多舛!” 将手抵在巨石之上,欧阳锋运起蛤蟆功的内力,嘴里发出咕咕咕的声响,这正是内力用到极致的表现,他使劲推着巨石,可是巨石只是摇晃两下就没有动静了。欧阳锋脸色发红,他在海上漂泊了数日,内力早就不济,加上此刻为欧阳克推开巨石耗费甚多,内力枯竭,无力的倒在地上。 欧阳锋从来没有一个时刻像现在这般,为自己的无能感到到深深的懊恼。 眼见自己不能将欧阳克救出来,欧阳锋只能将眼神转向梅超风师徒俩,这个时候他不得不承认这对师徒的武功要比他高,兴许他们能救克儿,放缓声调,欧阳锋请求道:“梅师父,可否请你和你的徒儿救救我的侄儿?” 欧阳锋心高气傲,能让他放下姿态说这番话,足以证明欧阳克在他心中的地位。 梅超风先从背包里拿出活血丹给欧阳克服下,见他脸色慢慢好转后,才和杨康两人一起推动巨石,中途郭靖和欧阳锋也加入进来,奈何他们竭尽全力也无法挪到巨石。 欧阳锋瘫坐在地上,低喃道:“难道克儿就要被压在这石头下面一辈子吗?” “应该还有办法。”梅超风道。 闻言,欧阳锋立刻打起精神问道:“什么办法?” 将秋水剑握在手里,梅超风道:“我的这把剑,吹毛断发、削铁如泥,我可以试着一寸寸的将巨石削掉。” 欧阳锋虽然怀疑,但死马当做活马医,只要能救出欧阳克,不管什么办法他都同意。 将秋水剑出鞘,梅超风对准巨石,控制好内力的输出,如果内力输得多了就会在切割过程中让岩石飞溅,当然输入少了是没问题的,顶多是切不开岩石。 但是,她相信仙器秋水剑的能力。 第一剑下去,巨大的岩石被削去了一角,虽然不足一个蹴鞠大,但也让看的人欢呼不已。梅超风每一剑下去,都会牵动人心。 当岩石每被她削下一点,众人的神色就会激越一分。 直到最后,巨石被梅超风削成直径半丈长的圆球,众人这才欢呼起来。梅超风力道控制的很好,虽然偶有碎石掉落,将欧阳克弄得灰头土脸,但却没有造成伤害。 甩甩酸软的手臂,梅超风手持秋水剑准备再削,这时候欧阳锋上前,拦住她道:“梅姑娘,后面的我来。” 欧阳锋低头擦掉欧阳克头上的冷汗,道:“克儿,你忍着点。”说完,欧阳锋双手托住巨石底部,运起蛤蟆功的内力,使劲将巨石从欧阳克身上抬起。 只听得一声“起”,半丈长的圆形巨石被欧阳锋一把抬起来,他满脸通红,手臂上青筋鼓露,嘴里直发出“咕咕咕”的喘息声。 见巨石离地,梅超风和杨康一人拉住欧阳克一只手臂,郭靖托住欧阳克的衣领,三人一合力,将欧阳克从巨石下给拉了出来。欧阳锋见儿子没事,手上力道一松,半丈长的巨石轰的一声掉落在地上,溅起尘土飞扬。 “靖哥哥!”这时,黄蓉突然出现在众人的身后,她朝郭靖飞扑过来,“你活着真是太好了,我以为我以为你死了,能见到你我好开心……” 郭靖反抱住黄蓉,激动道:“蓉儿,见到你我也好心。对了,在海上是梅师父救了我,如果不是她,我也见不到你了。” “梅超风?”黄蓉这时才注意眼前的一群人,梅超风、杨康、欧阳锋,当眼神瞄到欧阳克以及他身边的碎石时,黄蓉瞳孔一缩,惊疑道:“他还活着?” 欧阳克此时因为活血丹的缘故,十分清醒,看向黄蓉惨笑道:“我还活着,黄姑娘很失望吗?”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女人会一心希望他死。 欧阳锋闻言,似乎有所感悟,问道:“克儿,是黄蓉害你?” 欧阳克知道以欧阳锋的个性,一旦知道是黄蓉暗害于她,必然会杀掉对方出气,他的腿本身就断了,何苦在造杀孽,于是摇头:“叔父,不关黄姑娘的事。” 欧阳锋闻言一点头,心想果然是自己想多了,黄蓉根本没有可能搬动巨石。不过自己的孩子正在受苦,那两小儿却在一边打情骂俏,着实可恶。 43、正如灵丹 郭靖和黄蓉此时正在一边叙旧, 亲密无间。梅超风别有深意的往黄蓉的方向看过去一眼, 正巧和黄蓉的眼神相碰,黄蓉被梅超风一看,以为对方知道是自己暗算欧阳克, 心里发虚,微微敛眸不敢和梅超风对视, 后来想通关节又睁大眼回视过去。 梅超风却是早已经将眼神移开,她走到欧阳克的旁边, 蹲下身掀起欧阳克的长袍, 准备检查他膝盖以下的伤势。 “师父,我来吧。”杨康见状忙道。 梅超风此时也想到男女大防,手上动作一顿, 起身让杨康帮忙检查, 她自己则是在一边观察。幸好巨石砸下的地方有一处小坑,欧阳克双腿陷在小坑里, 巨石压下, 只是把他的腿骨压断,并没有出现筋骨尽碎的情况。 欧阳克躺在欧阳锋的怀里,因为血肉已经和裤管相连,杨康掀起他裤管时,立刻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手指紧紧攥住欧阳锋的衣领,欧阳克咬住唇,额上冷汗淋漓, 一声不吭默默承受这股钻心的痛楚。 白衣被鲜血侵染,腿骨因为重创从中断裂,欧阳克默默忍耐着。 梅超风不由佩服起这个男人起来,换做是她,恐怕在巨石压身的那一刹那就已经痛死了吧。 “梅姑娘,你懂医道?”欧阳锋见眼前两人的动作,满怀希望问。 梅超风抬眸,摇头:“不懂。” 欧阳锋刚想问梅超风不懂医道为何还要看欧阳克的伤势,但想想又闭口不说,对方是关心自己的孩子,刚才还亏得她救下克儿,若是现在自己说这些话,就显得不厚道了。 粗糙的手指拍着欧阳克的肩膀,一下下沉稳有力,欧阳锋安慰道:“克儿,放心,回到中原叔父会给你请最好的大夫,一定可以治好你的腿。” “我或许能治好欧阳克。”梅超风忽然道。 欧阳锋一愣,眼神望向梅超风,微微张大嘴,似乎不敢相信。 梅超风一笑,道:“我虽然不懂什么医道,但是我身上有许多灵丹妙药,或许可以治好欧阳克的腿。” “叔父,我相信梅师父。”欧阳克此时靠在欧阳锋的怀里,努力撑起身子,道:“刚才我本来是要昏死过去的,可梅师父给我吃了一枚丹药,我立刻感觉浑身充满了力气,神思也清明起来。叔父,梅师父说能治好我的腿,那便一定能。” 将生肌露拿在手里,梅超风递给欧阳锋,道:“这是生肌露,涂抹在伤处可止血。欧阳前辈,最后能不能治好欧阳克,我说不准,但试一试总比不试好些。” “谢谢梅师父。” 欧阳锋接过生肌露,就要往欧阳克腿上擦,梅超风忙道:“总要先将伤口清洗干净才是。” “是是是。”欧阳锋听完,连忙抱着欧阳克往海边冲去。 见两人走远了,黄蓉才小声道:“靖哥哥,还好你来了。” 郭靖心中疑惑,问道:“蓉儿,你怎么了?” “靖哥哥,我和七公被海浪冲到这个荒岛上,我怕欧阳克会对师父不利,利用天险将他设计了,没想到他到底还是活了下来。” “蓉儿,你怎么可以害人!” “靖哥哥,你不知道那天沉船时,师父好心好意救下欧阳锋,可他却恩将仇报,下毒害了师父。欧阳克是欧阳锋的侄儿,他们俩叔侄,沆瀣一气,我和师父武功都不如他,为了自保,我必须这么做!” “欧阳锋委实可恶,可是蓉儿你也不该害欧阳克,他们两人不一样的,那师父现在怎么样了?” 黄蓉满脸愁色:“性命无忧,只是中毒之后师父一身内力尽毁,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黄姑娘,七公现在在哪儿?”梅超风听闻洪七公遭此大劫,等郭靖黄蓉叙完旧才问道。 黄蓉刚才见梅超风奋力救下欧阳克,认为她和欧阳锋是一路人,可又想到梅超风和洪七公似乎关系很好,心下犹豫,不知该不该将洪七公的下落告诉这人。 “蓉儿,你快带我我们去吧,梅师父是好人,就是她在海上救了我。我们还是快些去看师父吧,也许梅师父的灵丹妙药可以救师父呢!”郭靖明白黄蓉的心思,不过他相信梅超风。 黄蓉刚才也见识过梅超风手里的丹药,心想或许能救洪七公,于是点点头,带着三人往一里开外的山洞走去。中途,梅超风在沙滩上用树枝留下记号,以便欧阳锋处理好欧阳克的腿伤后,可以循着标记来找她。 “哟,梅丫头你也被海浪打到这荒岛上来陪老叫花啦!”一见面洪七公就调侃开来,梅超风不理会对方的调侃,走上前,一个探测术直接打在洪七公的身上。 系统提示洪七公此刻正处于中毒虚弱状态,内力条全空,气血倒是很足,估计这几天在荒岛上没少吃东西。 探测完毕,梅超风立刻从背包里拿出九转还魂丹给洪七公解毒。沉默一下,她又从背包里拿出十全大补丸,这是能在瞬间将内力满格的药品,梅超风也只有两枚,一枚在大理时作为补偿给了一灯大师,剩下的这一枚给了洪七公。能够把最后一枚十全大补丸给洪七公,这说明梅超风是十分在乎这一个忘年交的。 洪七公服下药后,内力运转一个周天,立刻发现了身体状态渐渐好转,眼神一转,他看向梅超风,滋滋道:“老叫花这才知道什么是妙手回春,本以为中了那老毒物的蛇毒,这辈子也没活头啦,没想到啊,梅丫头你的药这么灵!老叫花现在生龙活虎精神熠熠!” 洪七公面上越开心,梅超风就感觉越肉痛。 “解毒的是九转还魂丹,可解百毒,我身上也只剩下了五枚;恢复内力的是十全大补丸,天下仅得两枚,其中一枚就给你吃了。” “嘿嘿,梅丫头不要小气,以后有什么事找我就是,老叫花绝不推辞!” 和着洪七公闲聊一会,就见欧阳锋抱着欧阳克走进山洞,他一进来,洪七公就有些嘲讽道:“先前听到说老毒物你还活着,我不信,现在见到你我才知道什么是祸害遗千年。” 欧阳锋没有理会,直接向梅超风走去,问道:“梅姑娘,该怎么救克儿?” 欧阳克的腿已经被欧阳锋用木板枝条固定住,这一点梅超风先前倒是没想到,看来欧阳锋比她懂医理常识。 因为涂抹了生肌露,欧阳克原本血肉模糊的地方已经有愈合的趋势,虽然还有些痕迹在,但是却没有原先那般恐怖了。 将手放进广袖之中,梅超风假意做着掏东西的动作,实则从背包里取出一方小黑盒子。在众人面前打开黑盒子,只见里面装着一贴膏药,正方型的白色底衬,中间黏着一块黑色的药物,怎么看怎么像传说中的狗皮膏药。 “这是黑玉断续膏,可接断骨。”梅超风言简意赅的介绍。 欧阳锋接过黑玉断续膏,在欧阳克受伤的腿骨上满满的贴上两条后才将黑盒子还给梅超风,梅超风数着里面所剩不多的膏药,颇有些心疼。虽然这依旧是系统新手礼包送的道具,但是被用到只剩一张,也是很悲愤的一件事。 要是哪一天她不小心断手断脚了,还靠这来救命呢! 啊呸呸呸,她才不会断手断脚。 梅超风背包里的药物用在她自己身上时100%的效用,可是用在其他人身上,效用是10%到60%不等,很显然在目前的情况下,欧阳克是40%以下那种。估计等药效发挥完毕,欧阳克的骨头长全,还得两三月的时间。 黑玉断续膏贴在欧阳克的腿上,他先是感觉到暖洋洋,继而热辣辣,到最后受伤的腿脚仿佛有了知觉,虽然不多,但却令人欣喜。 “欧阳克在此多谢梅师父!” 欧阳锋闻言一喜,道:“梅超风,今天你救下我侄儿,日后如若有事,白驼山庄必当全力帮你。”说完,欧阳锋从自己怀里摸出一块青蛇令递给梅超风。 “欧阳前辈客气了。” 接过青蛇令,梅超风有些诧异,她可没想到欧阳锋对她许下这么大的承诺,不过这也能说明他对欧阳克的重视,白驼山庄的相助,这可不是随便什么人想要就有的。 其实救下欧阳克,梅超风本是有些顾虑的。 倒不是在嫉恨欧阳克曾在宋室皇宫中下毒害他,而是觉得这个人很矛盾。在书里,欧阳克是个风流浪荡的人,心肠很坏。但是现实接触下来,梅超风觉得这人虽然风流但却不下流,为人温文尔雅,气质翩翩,虽然很有可能是装的。但他有真才实学,黄药师也称赞他精通音律,才情无双。 欧阳克,本是一代浊世佳公子,突然就断腿,难免会让人觉得天妒英才。为了不让这个遗憾出现在世上,梅超风也就出手相助了。 虽然这让她损失了很多药品。 到了夜里,梅超风靠在山洞的峭石之上,俯瞰着杨康搅动篝火的样子,坚毅的侧脸被熊熊火光映出一层淡淡的金边,剑眉星目,琼鼻挺直,俊美无俦。 黑发在头顶扎起一个髻,只在额前留下一排刘海,其实杨康的发型原先是没有那排刘海的,金国人大多将头发往后梳着扎起来,只是有一天梅超风忽然觉得杨康头顶的髻很丑,便趁他熟睡时,自作主张用剪刀给剪了一排刘海下来。 这到底是三年前还是四年前的事儿,梅超风记不清了。只是这几年时光过去了,杨康的头发一直在长,偏偏这排刘海却是被留了下来。 往事如烟,却又无比怀念。 忽然想到一事,梅超风道:“康儿,回中原后就直接去牛家村吧。” 做桃花岛任务之前,她和杨康的目标就是去牛家村,只可惜后来在宝应杨康练功走火入魔必须到大理找一灯大师打通经脉,这才耽搁下来。 杨康应了一声,正准备和梅超风说话,这时郭靖看山洞里的柴禾不够了,就主动拉着他跑出去捡,黄蓉见状也跟了去。随后欧阳锋搅动了一下篝火,看着欧阳克惨白的脸色,心想给他弄点东西进补,和众人说了声“出去打野味”便离开了山洞。 看着欧阳锋的背影,洪七公道:“你说欧阳锋会不会在打来的野味上下毒?” “这个应该不会吧,七公若是不放心,可以自己去打野味。” “为了保险,我还是过去看看!”洪七公说完,捡起打狗棒也跟着出去。 此时,山洞之中便只剩下梅超风、和欧阳克两人。欧阳克此时脚不能动,梅超风只能自己捡起一旁的树枝搅动篝火。 气愤很尴尬。 欧阳克打破沉默,道:“梅师父,今天若非有你,克的这双腿恐怕就要废了。” 想起下午欧阳克即便是疼也强自忍住的表情,梅超风道:“其实,我很佩服你。”一边搅动篝火,梅超风一边笑道:“我很怕疼,一根针扎到手指我也会疼得直叫唤,可是今下午看见你被巨石压断双腿依旧硬撑着的表情,我才知道这世界原来还有不怕疼的人。” 欧阳克摇头解释道,“其实并非梅师父见到的那般,我只是不想叔父担心罢了。小时候叔父对我很严厉,督促我学武,当我偷懒时,他会狠狠的打我,小时候不懂事我还怨恨过叔父,可是等我年岁大些,懂事了,才知道叔父是因为爱护我才会对我这般严苛,倘若我是不相干的人,叔父恐怕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今天我被压在巨石之下看到叔父紧张的样子,我不希望他为我担心,所以才忍住痛安慰他。” “你为何不告诉欧阳锋,是黄蓉害你?”梅超风又问。 “你知道了?”欧阳克诧异的看着梅超风,叹息道,“黄蓉害我,我却不想害她。她父亲是黄药师,师父是洪七公,若是叔父杀了黄蓉,就得面对两大高手的报复,我怎么可以让叔父陷入险境。再者那个时候我以为自己肯定命不久矣,也不想再造杀孽。” 梅超风发现欧阳克和她说话时,总是面带微笑,说话也总是为欧阳锋打算,不由道:“如果你不贪花不好色,我想很多女子都会愿意嫁给你。” 欧阳克展开玄铁墨扇,微微一笑,打趣道:“能得到梅师父的赞美克感觉很荣幸,不过克浪荡惯了,若真是定下性来,恐怕这天都要塌了。” 停顿一下,欧阳克微微垂眸,眼角轻扬,含笑道:“克惜花爱花,其实王府初见,一颗心便放在了梅师父身上,只是你我之间差距太大,克只能退而求其次,只希望有一天能和梅师父互相引为知己。” 欧阳克一番话大大惊悚了梅超风,她可没想到原来欧阳克也打过自己的主意。将秋水剑握在手里,梅超风眼神往下,警告道:“欧阳克,不要打我的主意。” 眼神顺着梅超风的方向,欧阳克看向自己双腿之间,这才感觉到梅超风的剽悍之处。笑容一僵,继而脸色恢复如常。不过被梅超风这一吓,他感觉两人之间的氛围和谐了些,抱着调侃的态度,欧阳克徐徐道:“梅师父,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小王爷……” 说到这儿,欧阳克忽然顿住,不再说了。 那意思是要梅超风去问他。 和杨康有关?梅超风一挑眉,放下秋水剑,问道:“康儿怎么了?” 欧阳克倾身向前,道:“克在王府做客卿的时候,不巧看到一幕,小王爷在梅师父的院落外面站了整整一宿。” 声音逐渐降低,以两个人才可以听见的声音说道:“小王爷他对梅师父一直心存……” 一前一后两道身影靠得很近,映在山洞石壁上的倒影却像是交颈的鸳鸯一般。山洞外,杨康看到此情此景,心里没有来由的一堵,甩开郭靖和黄蓉,他风一般冲进山洞。 “师父!” 梅超风偏过头,看向杨康,此时她有些震惊,还没有从欧阳克的话里反应过来。只见杨康疾步走到她身旁,恰好站在她和欧阳克之间。 杨康进来之后才发现自己误会了,师父和欧阳克之间还隔着两米来长的距离,他走到梅超风的身边,用身影挡住欧阳克的视线,将手里提着的兔子在梅超风眼前一晃,杨康装作不经意道:“师父,我打了一只兔子回来,等会烤给你吃。” “嗯,好,你烤吧!” 梅超风只管不住的点头,此时她现在还处于震惊之中。 那厢,欧阳克见自己目的达到,似乎觉得不够又加上一句:“梅师父,方才克所说的都是真的,希望你能认真对待。” 杨康侧目,心道,欧阳克和师父说什么了,为什么师父会如此失神? 44、恰似难眠 辗转难眠, 寤寐反思。 梅超风径直站起身, 烦躁的扒拉自己的长发,在海上漂泊了好几天,头发没有护理已经干燥的如同一把稻草了。眼神看向在篝火边睡得正香的杨康, 梅超风微微叹息。 这声叹息引得欧阳克睁开眼,有些诧异的看向她, 低语道:“梅师父,这是彻夜难眠吗?” 往外走的动作一顿, 梅超风问:“你还没睡?” 指指自己的腿, 欧阳克笑道:“想睡的时候这里就会出现麻痒的感觉,只能清醒着。” 梅超风点点头,从背包里取了颗清心丸, 递过去:“这个可以凝神静气、安心平神, 暂且给你做安眠药吧。” 欧阳克虽然听不懂安眠药是何物,但从它字面上的意思来说应该是催眠的一种药物, 相信对方不会害自己, 仰头将清心丸吞服下去,不一会便有微酣的响声传来。 这下子总算安静了。 梅超风慢慢朝山洞外走去,凌晨的夜里,还是有些寒冷的,海风迎面吹来, 带着微冷的湿气。此时月露中天,淡淡的光辉笼罩在清冷的海面上,像是给海水披上一层纱衣, 静美朦胧。 再看漫天星辰闪耀,浩瀚无垠。 梅超风伸出手,仿佛极近的距离,一手就可以摘下天上的星辰。哎哟,扑了个空,除了一团空气她什么也没有抓到。 她忘了,空气也是抓不住的。 “唉……” 长叹一声,梅超风想她这么彻夜难眠寤寐反思是为了谁?夜里欧阳克的那番话顷刻间就扰乱了她平静的心,欧阳克说了什么? 似乎是说杨康曾经在暗中默默关注着她,说杨康对她心存爱慕……平心而论,她的确有过这种感觉,只是一直没有在意,不愿意往深层次去想。 如今被欧阳克捅破了窗户纸,梅超风不得不仔细深思她和杨康的关系。 她认识杨康的时候,杨康才十二岁,一个半大的小孩子,而她却已经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潜意识里将杨康当做了弟弟。初见面时她就仗着系统外挂的帮助,杀了梅若华,赖着杨康做他的师父,然后又在王府里作威作福享受奢侈的生活。六年时间里她除了教杨康一点天山剑法,再给他找了本九阳真经,说真的,她并没有为杨康做什么。 相反的,杨康却待她甚好,好到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 她说的话,言听计从;她做的事,无条件支持。从来不会怀疑她,毫无保留的相信她,永远都在背后默默照顾她。 寻找武穆遗书的那段时间里,从中都到临安,一路上衣食住行是杨康安排,走马联络也是他一手操持;当她告诉杨康空间背包存在时,杨康的答案不是离开,而是和她一起游历江湖,走遍三川五岳,踏遍五湖四海;到最后练习九阳真经,即便因为她不当的指导而走火入魔,杨康也没有怨恨她。 做到这种程度,难道真的能用一句简单的师徒情深就可以解释过去?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时至今日,梅超风才被欧阳克一语点醒。 其实她并不排斥杨康,相反的,她还把杨康当做最亲密的人对待,在这个世界,她最熟悉的人莫过是杨康,她多次想过,如果杨康不在她的身边,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茕茕孑立,黯然一人。 她绝对不会要这种情况出现,所以当她看到那个荷包出现,以为杨康有了喜欢的女子并且自己很快就会是独自一人后,她才恐慌起来,心中不安。她不愿意孤单一个人在这个世界行走,她的内心希望杨康能永远陪在她身边。 只是这种感情真的是爱情?她不确定。 女人最容易动情的时间是十五到二十五岁这段时间,不凑巧,她的年纪已经过了这段时间。虽然面上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但是梅超风知道自己其实应该将近三十了。是以当看着杨康由毛头小正太长成青葱少年,虽然有过惊艳,但很快就习惯了。习惯了也便生不出花花肠子,情呀爱呀这些东西就会变得非常遥远。 梅超风非常不确定,她很纠结,以后自己到底该将杨康当做亲人还是情人…… 亲人or情人,这是一个问题。 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似乎是不愿意惊醒山洞中的人,走得极轻。 梅超风回过头,清亮的瞳孔里映射出少年清瘦的身材,一身锦衣,长身玉立。眉眼精致,琼鼻挺直,皎洁的月光在他身上浮起淡淡的一圈晕华,仿佛是一件经历时光琢磨的完美艺术品。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有匪君子,如琢如磨。 “康儿,你怎么出来了?”逆着月光,梅超风将身子懒懒的靠在峭石之上,轻声细语问道。 杨康走到梅超风的身边,将自己的外衣披在梅超风身上:“师父,夜寒深重,在外面久了容易着凉。” 捏着手里滑入丝绸的触感,梅超风将衣服拢了拢,就是这样细心的照顾,为何她一直都自然无比的享受,却没有去想过这背后蕴含的深意。现在的杨康已经比梅超风高出一个头,是以当梅超风想要和杨康说话时,都得仰头看他。 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早死早超生。 抬起头,梅超风严肃下神色问道:“康儿,我问你,你是否爱慕我?” 梅超风的声线很平也没有多大的起伏,却让杨康脸色蓦然惨白。内心里最隐晦的想法被梅超风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杨康瞬间有种绝望的感觉。 为什么? 明明隐藏的那么深,师父是怎么知道的。但师父既然问了,便是已经知道了他的心思,他不愿意隐瞒,也不愿意骗她。 握紧双拳,杨康咬牙将长袍掀开,半跪在地上,即使是跪着,杨康的背脊依旧挺着硬直,他的头压得低低的,声音瓮瓮却透着坚定:“师父,康儿心里的确爱慕你!” 杨康知道自己这番话一出口,再也没有回头之路。咬紧下颌,握紧的双拳里隐隐有血丝冒出,他在等,等着梅超风的惩罚。 是他错,错在爱上自己的师父。 即便被打被骂他都可以接受,只希望师父不要将他赶走。等了良久,没有想象中的打骂和斥责,杨康感觉冰冷柔软的触感从手上传来,抬起头,他诧异的看向梅超风:“师父,你不责罚我吗?” 掰开紧握的拳头,梅超风将生肌露涂抹在杨康的手掌之上,白腻的药膏入手即化,原本因为用力过度而崩裂开的伤口在瞬间愈合开来。 梅超风有些恍然,杨康手上的这些伤口从何而来? 他本是金国的小王爷,锦衣玉食,华华服美婢,找到武穆遗书后他本该回中都去做完颜康,偏偏选择跟着她漫无目的的东奔西跑,手上起了茧子,手掌也被荆棘磨开了细小伤口。 再仔细瞧,整个人也清瘦了,晒黑了许多。 看着原本的奶油小生隐隐有变成性感熟男的趋势,梅超风觉得压力甚大。手上抹药的动作不停,梅超风一边抹药一边道,“我不怪你,你爱慕我,我怪你做什么?” ——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又怎么舍得怪你? “师父不会觉得康儿可恨吗?竟然喜欢师父……这等乱伦之事……师父不会觉得……可耻吗?”杨康眼底有着欣喜却又有痛苦,他一瞬不瞬的瞧着梅超风,手心里的触感柔软温暖,融入他的心底,划过丝丝暖流。 “不会,师徒恋不算什么。” 听到梅超风的回答,杨康却是惊喜非常:“师父,你同意康儿喜欢你?” 梅超风是想到了自己以前的闺蜜才会有此一说。她的闺蜜是个大胆的女子,叫做安宁,大学刚进校就和系上的高数老师来了一段轰轰烈烈的师生恋,安宁是典型的死缠党,每天二十四小时里有二十三小时都缠着高数老师,最后以剽悍的姿态追到了高数老师。 是以很多年后,当学校的学生以这段师生恋做为恋爱的模板时都会说上一句话:只要死缠烂打,老公带回家。 梅超风忘了时代的差距,这里是大宋,不是二十一世纪,师徒恋在这个时代是乱伦,是禁忌的存在。 然而听了梅超风的回答,杨康此刻想到的不是让梅超风接受自己,而是对方是否允许自己的喜欢,这般带着小心翼翼的爱慕,让梅超风的心一疼,这个少年,到底为她做了多少?自己又在不知不觉间伤到了他多少? 这么多年,除了那个体贴的相亲对象,梅超风第一次感受到细心的呵护和温馨的爱慕。 就着擦药的动作,梅超风握住杨康的手,从上而下俯瞰着眼前的少年,他的眼很亮,像星辰般闪耀,希冀的目光直直的看着自己,梅超风微微一笑道:“康儿,你可以喜欢师父,师父也会试着来喜欢你。” 想想刚才自己纠结着的问题,亲人还是情人…… 现在已经有了答案,是情人。 系统:触发隐藏任务【同心祝福】,任务内容:三个月内收到十对新婚夫妇的爱的祝福。玩家梅超风是否接受任务,60秒后自动视为接受。 45、恰似我心 爱的祝福? 系统, 你真强, 连这种事都可以有任务…… 虽然一直都希望系统能发布任务,但是这个任务发布下来,梅超风瞬间就有自己被雷了的错觉, 系统君,不待这样偷窥人隐私的。 摇摇头, 梅超风就势坐在杨康的身旁,看着对方兀自愣神的模样, 伸出手无比自然的捏上对方的脸颊, 像极了初次见面的情形:“康儿,你在想什么?” 杨康看着眼前的红衣女子,巧笑倩兮, 宛如春花秋雨, 恍然似梦。 他爱慕这个女人六年,第一次见面就已然对她砰然心动, 只道那时年少, 不懂情欲纠缠。成年的那一夜,当侍婢用手解开他的衣服时,他才发现自己心心相念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师父。那夜他毫不犹豫的将侍婢赶出了房间,然后披着上衣跑到师父的院落外, 看着院内灯火通明,一站就是一宿。 师徒乱伦,他明白, 所以小心翼翼隐藏起自己的心思。他所求不多,只愿一生一世伴在师父左右。而今听到师父的承诺,他内心激越紧张,却是连半句话都说不出口。 见杨康这个样子,梅超风往后一倒,躺在沙滩上,轻声细语的问:“康儿,我很想知道,你爱慕我什么?” 杨康沉默不语。 梅超风立刻坐直身子,食指往上挑起杨康的下巴,眼神一厉,神色严肃:“回答我!”梅超风知道每当自己严肃起来,杨康就会无条件的对他言听计从。 “……我……我已经……爱慕师父六年……” 杨康开口的第一句话,立时让梅超风如魔似幻风中凌乱了,六年前,那不就是她刚穿越来的那一年,杨康才十二岁呀!梅超风掩面,早熟的孩子不好惹呀,而她竟然在不知不觉诱拐了未成年? 之后杨康说了很多,梅超风仔细听着,两个人坐在沙滩上吹了一夜的海风看了一夜的星星,结果什么也没有发生。也不是说梅超风希望发生点什么,而是—— 杨康真的是一个雏儿。 虽然这个词用在男人的身上真的很不适合,不过除了这个词,梅超风再找不到其他合适的词来形容此情此景。 一晚上看月亮数星星,没有牵手,没有拥抱,没有亲吻。 好吧,一切发乎情止于礼。 偏偏梅超风就是萌上了这一点,没有理由。只是坐在一边看着杨康的侧脸,她也觉得很舒心。星亮的眼眸,水润的双唇,带着英气的笑容,脸庞精致仿佛精雕细琢而出的艺术品。 她以前到底是怎样一种大妈心态,才会对如此美少年习惯到无视呢? 直到东方泛出一丝鱼肚白,梅超风才揉揉鼻子,用手绢止住里面隐约冒出的液体,再从背包里摸出活血丹当糖果嚼着玩,顺便也递给杨康一颗。 “师父,我没有受伤。” “没事,这个可以吃着玩。还有我们在外面呆了一夜,活血丹可以御寒。”解释完毕,梅超风忽然转过头,双眼炯炯有神的看向杨康道:“康儿,你还叫我师父吗?” 杨康有些紧张的握紧双拳,挺直背脊:“师父,我……” 他仍是不敢相信,师父不仅不怪他这般禁忌之举,还说会试着喜欢自己。当然,他注意到师父最后说的是试着喜欢,而不是喜欢,所以他不敢太亲密,他害怕亲密之后的远离。 梅超风见杨康窘迫的样子,本想调侃两句,可脑中突然冒出一个问题,若是杨康当真亲密的唤她,应该怎么称呼。 是叫她“小梅”? 还是“小风”? 亦或“梅”、“梅儿”、“小梅梅”? “风”、“风儿”、“小风风”? 这些昵称真是想想都会觉得别扭,梅超风甩掉脑海里的怪异思绪,一手搭在杨康的肩膀上,忽略手下肌肤瞬间的僵硬:“康儿,你还是继续唤我师父吧!” “……是,师父。” 杨康微微张嘴,将原本已经准备唤出去的‘梅儿’两字瞬间咽回肚子里面去,如果梅超风知道此刻杨康的想法,估计也会抖上一抖。 忽然,梅超风眼尖的看到海上一叶孤舟:“我怎么觉得那船很眼熟呢?” 尤其是船尾破掉的那个窟窿。回过头,梅超风看向右岸沙滩之上,昨天他们上岸后就把帆船拖到那里搁浅,此刻已然是空无一物。 “师父,好像我们的船被潮水冲走了。” “我知道了。”泪目。 回到山洞,看着正呈对立状态互相进行着国骂的五人,梅超风直接在他们中间的空地坐下,立时山洞内格局再变,呈三足鼎立之势。 “大家不要吵!” 眼角上挑,梅超风沉声道,“我要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我们的船被海水冲走了。所以为了能回到中原,大家都要去伐木造船。” 梅超风说话时铿锵有力,雷厉风行,在众人眼中隐约有领袖的气质。当然为了能早日回到中原,大家都接受了这个提议,积极的跑到岛中央伐木造船。 山洞中,洪七公苦于没有美酒喝,一脸憔悴。 “梅丫头,你怎么不去伐木?” 遥望森林里正热火朝天动作的几人,梅超风耸肩:“你不也没有去伐木?” “嘿嘿,我是老人,下面有两个徒弟。” “那我是女人。” “……” 洪七公语结,不要说得如果去伐木你就不是女人一样。转过头,洪七公看向欧阳锋,对方正细心照顾欧阳克,好一幅叔侄情深的画面。洪七公调侃的话语立刻就收回去,得,这一位的理由也够强悍。 许是山洞太过沉闷,欧阳克忽然开口了:“梅师父,不知昨夜你和小王爷之间进行的如何?” 想到昨夜吹了一夜海风看了一夜星星,然后没有牵手没有拥抱没有kiss最后还感冒了的事,梅超风微微点头:“还算顺利!” “没想到梅师父这么……大胆,那么我祝两位幸福,希望有一天能喝到梅师父送来的喜酒。” 欧阳克眼神灼灼看向梅超风,他的心里不禁再一次佩服这个像火一般张扬的女人,她不在乎世俗礼教,为人不齿的师徒之恋在她眼里似乎也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件事,眼神坦然,没有丝毫避讳,这般豪爽的女子实乃世所罕见。 洪七公起先还听不懂两人的话,这时听到喜酒二字连忙抓住话头问道:“喜酒,梅丫头你要成亲了,和谁?” 一边欧阳锋也是满脸好奇,唯有欧阳克不动如山,略带调侃的看向梅超风。如果他估计的没错,这个女人根本不在乎师徒恋的影响,也不在乎别人知道真相后会怎么看她。 见欧阳克笑春山的模样,梅超风皱起眉,她不明白欧阳克说这番话的意思,对方嘴角的笑容也似乎是在算计她。但她并不是个扭捏的人,既然洪七公问了,她也想不隐瞒:“成亲或许还有点远,我现在和康儿在一起。” 洪七公何等聪明之人,虽然一开始有过愣神,但是很快反应过来:“梅丫头,你们是师徒啊!”怎么可以在一起?你们在一起会被天下人耻笑的。” “耻笑吗?”梅超风看向洪七公,只一条解释便让对方哑口无言:“七公,若是有这么一人,不要荣华富贵,只愿意陪在你的身边,为了你再苦再累他都愿意,你会如何?” 洪七公如何不明白,他也知梅超风的性格,做了决定那便是谁也不能动摇的,况且他很早之前就隐约觉得这对师徒不对劲,没想到还真是一语中的。 叹口气,洪七公偏过身往旁边横躺下去,嘴里低喃:“孽缘啊孽缘!” 此事一过,岛上几人都知道了梅超风和杨康的事情,有人无奈,有人赞同,有人不齿。但这些看法梅超风和杨康并不在乎,杨康在意的只有梅超风,而梅超风又根本就不把这事当做问题。于是面对着山洞众人的神色各异,两人照常生活。 直到木筏做好,上了船,扬帆,众人这才停了心思。 木筏之上,郭靖神色怪异的看一眼杨康和梅超风,然后小心的踩着木筏走到杨康身边,问道:“杨康,八月十五嘉兴烟雨楼的约会,你还去吗?” “我不去。” 郭靖说的是江南七怪和丘处机定下的赌约,当日中都城门一役,杨康已经不是丘处机的徒弟,这个约会他自然也不会去。 “噢,”郭靖点头,继续道,“我娘让我来中原,一是报仇,二是找到康弟,我娘说她和包伯母以前关系很好,你要是和我一起回大漠,娘见到你肯定很开心。” 杨康听郭靖说起报仇,握紧手中的承影剑道:“郭靖,完颜洪烈是我的父王,你若是要对付他,先要过了我这关。” 郭靖见杨康这般维护完颜洪烈,心中气愤:“杨康,完颜洪烈害了你爹娘,你怎么还这么维护他?” “他是我父王。” “他是你的杀父杀母仇人!”郭靖往前一步,拉起杨康的衣领吼道。 承影剑鞘往外一格,郭靖立刻被拖出去一丈远,木筏摇荡,他身子不稳“扑通”一声就从木筏上掉到了海里。杨康心道不好,往外一望,郭靖从水里探出个脑袋,手脚在水下扑棱打着,慢慢朝木筏游过来,杨康连忙伸出手将他拉上来。 等郭靖上了木筏,杨康说声抱歉回到梅超风身旁坐下,脸色不渝。 梅超风却是知道杨康不开心的原因,红衣之下,素手反握住杨康的手,梅超风轻声道:“康儿,你的做法是正确的。” 46、恰似繁星 木筏靠了岸, 众人便分道扬镳。 找了没人的地方, 梅超风将白龙马从背包里拿了出来,通体雪白没有杂毛的白龙马重见天日的那一刻,不禁仰天嘶鸣一声, 四只蹄子在地上不住踩踏,白色的鬃毛来回甩动, 十分神气。 “好了,白龙马, 带我们去牛家村吧!” 翻身上马, 梅超风伸出手,准备拉杨康上来,熟料杨康忽然抢过缰绳, 翻身一跃坐在她的身后, 然后双手从自己的腰间穿过,梅超风有些意外。 “康儿?” “师父, 我来驾马。”杨康很早以前就想过骑马时自己坐在师父的后面, 将她保护在自己的怀里,以前是他太过弱小,而今他已经有了足够和师父媲美的实力,他会向师父证明,自己是值得喜欢, 值得信任并且交付一生的人。 马鞭扬起,白龙马嘶鸣一声,四蹄健步如飞, 一路朝着牛家村的方向赶去。 牛家村只是一个小村庄,并没有太多人。 当梅超风和杨康牵马走进村子时,村里的小孩子都高兴的跑出来,围着他俩打转。一口一个漂亮姐姐威武哥哥叫得十分顺溜。 只见小孩子黑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好奇的色彩,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穿着这么漂亮的人到村子里来,就连村长家嫁到临安的女儿回乡也没有这么漂亮。哇塞!还有那匹白色的马,好威风好帅气!他们长大了也要骑这么威风的马! 梅超风从背包里拿出些糕点分给这些小孩子吃,看他们小心翼翼的接过,尝了一口马上狼吞虎咽的样子,脸上露出笑容,抱起一个穿着红色鲤鱼围腰的小孩,梅超风问:“你知道杨铁心家在哪儿吗?” “漂亮姐姐,我不认识谁是杨铁心。”小孩看着梅超风,手指伸出去捏上梅超风的脸,“姐姐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连村长家的女儿都没你漂亮!” 梅超风听得小孩子夸奖的话,顿时笑了起来,手指刮过小孩的鼻梁:“嘴巴真甜,叫什么名字啊,你家住哪儿,可以带我们去吗?” “漂亮姐姐,我叫囡囡,今年八岁,我家就在村东口,我带你去。” 也怪梅超风想事情不经大脑,小孩子怎么会知道十八年前住在这里的人,去问小孩的父母倒还可能打听到事情,又抓了把糖给囡囡,由他带着自己和杨康去村东口。 “你们和杨铁心是什么关系?”囡囡家里只有一个老人,六十来岁的年纪,看到囡囡一口一个小宝贝叫着,她本来是怀疑梅超风两人心怀不轨的,可看他们打扮华丽也知道不是普通人,开门让他俩进来,各自端了杯茶水奉上。 没有喝茶水,梅超风和这位老人说道:“婆婆,我身边这位是杨铁心的后人,想回老家看看长辈生长住过的地方,你知道杨铁心的房子在哪儿吗?” 那位老人叹口气,神色有些怀念:“我还记得那是十八年前的事儿,那一年,金兵南下,烧杀抢掠,我的大儿子就是在那一年走的。” “说来,杨铁心和我的儿子也认识,我儿子经常去他那儿打铁,平时他也对我诸多照顾,可没曾想啊,那年战乱他也走了,连着他那结拜的兄弟一家也去了,那时候大家都以为这两家人连后人都没有留下一个,你说他是杨铁心的后人?”老人忽然指着杨康问道。 “是的。”杨康点头。 老人仔细瞅着杨康:“人老了,眼睛不中用了!现在看什么都模模糊糊,不过看你的样子,隐约有几分铁心的模子,你能想到回来看也不错。铁心走得早,这些年应该是你娘把你拉扯大的吧,她一个女人也不容易啊!” 老人说完抹泪,哽咽道:“其实我现在住的这所房子,正是当年你父亲住的地方!” “什么?这里竟是杨家?” “本来死人的房子我们是不该住的,但是前些年来了一伙官兵,他们把杨家里的东西全给收走了,我家又刚好碰上剧变,囡囡的爹娘都去了,我一个人没地方住,只能占下了杨家的房子,今天你们找来了,我们也没脸皮赖在这里,晚上就收拾东西离开。” 杨康忙拦下老人,道:“这位婆婆,你不用离开。我也只是回来看一看,你们只管继续住在这里就是。” 老人又是千恩万谢,梅超风打量一下这家里家徒四壁的样子,拿出十两银子放在老人的手里,“婆婆,这些钱,你拿去贴补下家用吧!” 老人立时推辞,梅超风便改口说是给囡囡买零嘴用的,老人这才颤颤巍巍地收下。杨康在院子外面饶了一圈,忽然看着墙角的一块菜地发呆。 “怎么了?”梅超风问。 “师父,这块地和王府后院娘亲种的一模一样,都是在那墙角拐弯,都是分为三块,一块中菜,一块种上小葱,一块种些瓜果。刚才婆婆说有官兵将杨家的东西远走,应该是十年前地事吧,那一年,父王为了娘亲在王府后院修了一个农舍,自此娘亲便常住在那农舍之中,很少出来和我们住在一起。” 回想起往事,杨康不禁握紧双拳:“师父,为什么……为什么娘亲可以在和父王生活十八年后,为了那个人忍心抛下我和父王一个人离开?我是他的儿子,她也忍心抛弃。父王为了她做那么多,她也视而不见?” “只能说你娘很爱你的父亲,而你父王却又爱极了你的娘亲。” 靠近一步,梅超风将杨康的头埋在自己肩上,慢慢轻拍他的背脊安抚道。 梅超风知道杨康这样说并不是怨恨包惜弱,而是思念包惜弱。在王府六年,她知道杨康为了讨好母亲做了许多事,他努力、认真、勤奋就是为了得到完颜洪烈和包惜弱的认可。 和杨康比起来,梅超风认为射雕里最大的杯具应该是完颜洪烈,心心爱慕一个人却得不到半分回应。其实若是丘处机当年没有路过牛家村,也许完颜洪烈便不会遇见包惜弱,郭杨两家也就没有现在这么多的是非。 —— 在囡囡家呆了会,梅超风和杨康就准备起身告辞了。 囡囡的奶奶立刻从厨房里跑出来拦下他们,手掌在围腰上摩擦几下,道:“你们不要急着走,看你们大老远的过来,一定累了饿了吧,等会吃顿晚饭,然后在家里歇一晚,明早再走也不迟!你们给囡囡送了那么大的礼,如果不好好招待你们,我这心里就过不去!” 本来是想去附近找家客栈休息的,听囡囡奶奶这么一说,两人也不好推辞,便留了下来。 囡囡是个好动的孩子,在外面玩疯了跑回家,见到梅超风还在,垫着小脚板一摇一晃的跑过来,扑到梅超风的身上,使劲的闻了一下:“啊,漂亮姐姐你好香啊!” 闻完囡囡还使劲在梅超风的身上蹭了两蹭。 梅超风有点哭笑不得,敲了囡囡一个小脑袋瓜:“再闹姐姐不理了啊,还好你是女孩子,要是男孩子,姐姐早就赏他一顿板子了!” “漂亮姐姐,囡囡是男孩子!”囡囡挺起胸脯,倒有些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 “你就吹吧!” 梅超风可是知道囡囡是女孩子的昵称。 这时候,囡囡的奶奶走了出来,笑道:“囡囡的确是男孩子,以前怕养不活,听了村里相士的话,就把他当做女孩子养了。” 还真是男孩子? 梅超风看着囡囡粉雕玉琢的小模样,有些难以置信,这时候囡囡玩着梅超风的长发,扭成一团麻花,笑嘻嘻道:“漂亮姐姐,我们去找威武哥哥玩吧!” 威武哥哥,指的是杨康。 刚才囡囡带了一大群孩子过来,嚷着要让杨康牵着白龙马带他们出去溜达。刮一下囡囡的鼻子,梅超风向厨房里忙碌的囡囡奶奶打了声招呼,然后就抱着他出门。 刚出门,梅超风就看见一个穿着黑衣服的女人朝她跑了过来,张牙舞爪的样子特别碜人。往旁边一闪,梅超风避开女人扑倒的动作。 这时候,囡囡开口了:“傻姑,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47、恰似夕阳 眼前的女人大概十五六岁的年纪, 身上穿着件破旧的黑色衣裳, 上面打了很多补丁,一头乱发如稻草般干枯,听到囡囡唤她, 立刻从地上爬起来,脏兮兮的脸上一双晶亮的眼睛欣喜的看向囡囡, 咧开嘴笑道:“囡囡,我、我找你玩!” 囡囡从梅超风怀里探出脑袋, 手指往村口比划:“傻姑, 我们要去看小白马,你一起去吧!” “好啊!看白马!看白马咯!”傻姑一边说一边拍手叫道。 说话间停顿较长,脑袋往后微仰, 最后还发出呵呵的笑声, 联想起囡囡对她的称呼,梅超风很自然明白眼前的人是个智障。看一下傻姑脏乱的造型, 梅超风伸出手拈掉她头上的树叶残渣。 傻姑的眼睛很明亮, 黑白分明,她看着梅超风,偏过脑袋疑惑道:“你为什么没有打我,不嫌我脏吗?” 囡囡这时候抢道:“傻姑,漂亮姐姐是我见到过最好的人, 她还给我糖吃呢,来,给你。” 说完, 囡囡就将自己手里的糖果分了一半给傻姑。 傻姑接过糖果,塞进嘴里,大口吃着,嘴里连呼:“好好吃哟!” “吃完了我们就去看小白马。”囡囡催促道,然后转过头跟梅超风说,“漂亮姐姐,你不要嫌弃傻姑,其实她不傻的,好像去年生了一场病就变傻了,她是我的好朋友!” 对于弱者,人都会有同情心,梅超风也不例外。她从背包里拿出很多甜点给傻姑,看她吃得开心也觉得舒坦,就这样,手里抱着囡囡,后边缀着傻姑,三人慢慢往村口走去。 村口处,杨康被一群小孩子围着,耳边全是“威武哥哥好厉害!”“小白马好帅气!”的话,他从马上放下一个小男孩,然后又从下面张大着眼睛苦苦等待的小孩子中抱起一个放在马上,不敢策马疾奔怕伤到小孩,只能慢悠悠的沿着村落的青石小径行走,这走一路就跟了一路的小尾巴在后面。 梅超风来到村口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夕阳之下,日光金灿中略带黯然,照在梅超风身上一圈金光,她的怀里抱着囡囡,这模样就像是寻常百姓家等待丈夫归来的妻子。 杨康勒马而停,握着缰绳的手十分沉稳,但仔细看,便能发现难以抑制紧握的弧度。 暮色渐渐加重,村落里袅袅炊烟升起,各家各户的大人都招呼着孩子回家吃饭,杨康怀里的小孩也扭动着要回家,杨康小心的将小孩放下马,然后朝梅超风走去。 每一步靠近,心情便安稳一分。 不是以往的怯懦不敢上前,而今他正在一步步朝着师父走去,距离逐渐拉断,他的眼里再没有别人,只有她如繁星灿烂的笑颜。 “啊!小白马!”傻姑突然冲了出去,围在白龙马身边上蹿下跳。 (这煞风景的……) “师父,她是?” 杨康见这个脏兮兮的小姑娘跟着梅超风一路过来,是以有此一问。 “是囡囡的朋友哦!” 囡囡从梅超风怀里探出头,鼓起胸脯打包票,杨康见状却是把他从梅超风的手里接了过来,虽说是一个小男孩,但是总被师父抱着也不好。 “威武哥哥,我要骑马!”囡囡吵闹道。 耐不过囡囡的吵闹,杨康将囡囡往马上一甩,帅气的一翻身,反手拉住缰绳,侧身回首对梅超风道:“师父,等我!” 梅超风还没和杨康说上一句话,就看着他一骑绝尘而去,留下傻姑在她旁边大吵大闹:“漂亮姐姐,我要骑小白马,我要骑小白马!” 傻姑在一旁吵闹不休,梅超风无奈,只能哄着把她带回囡囡家,找来水和毛巾,梅超风仔细替傻姑将脸擦干净。原本脏兮兮的小脸被水一清洗,露出白皙的皮肤,光洁的鼻梁,粉嫩的薄唇,长而浓密的睫毛下的一双眼,如黑漆点墨,炯炯有神。 傻姑眨着眼,身子不动,问:“漂亮姐姐,洗干净了吗?” “洗干净了。”点头,再将毛巾往水盆里一扔,梅超风把借来的一套浆青色粗布衣裙递给傻姑,嘱咐道:“我先出去,你自己把衣裳换好怎么样?” 说完,梅超风便出了里屋,在堂屋内和囡囡奶奶闲聊。 等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梅超风见傻姑还没有从屋内出来,有些担心走进去看,只见傻姑捧着刚才自己给她的甜点,歪在床上睡着了觉。身上衣裳倒是换好了,身段风流,凹凸有致,睡颜憨厚娇羞,梅超风不由心中感叹,可惜了如斯美人,竟然会是个傻子。 —— 杨康回到村口时,遥遥望去空无一人,他心里不由一阵失落。白龙马一溜小跑就回了囡囡家,杨康将马拴在门外,然后抱着睡熟了的囡囡走进堂屋。 堂屋内梅超风正和囡囡的奶奶说话,听见门声响动,这才回过头,只见杨康抱着囡囡走进来,玉带飞扬,白袍翩飞。囡囡奶奶嘴里叫着小宝贝,赶忙将孙儿抱紧房间休息,只留下梅超风和杨康两人在堂屋四目相对。 明灭的灯火里,少年面容如玉,少女容颜娇美,囡囡奶奶本来是准备出来给两人弄吃的,见此情景,脑袋一缩,回里屋躲了起来。她虽然对这两人的称呼感到疑惑,一个叫对方康儿,一个却尊称对方师父,但是大户人家的事,不是她一个老太婆子可以妄论的。 “师父,这个给你。”杨康忽然从怀里掏出一物递给梅超风。 绿色的青草编成圆环,中间点缀着细碎的小花,有红的、白的、粉的,正是这个时令开得最鲜艳灿烂的花朵。梅超风有些诧异的接过花冠,心情激动:“这是给我的?” 杨康点头,然后走到梅超风的身边,接过花冠,小心翼翼的戴在对方的头上。 美人如花,气质绝美。 杨康一看,不由愣住了。 此时梅超风却是内心澎湃,活了这么多年还第一次有人给她送花冠。她对花冠的喜爱缘于小时候听过的神话故事——阿波罗与达芙妮的爱情。相传阿波罗在达芙妮变成月桂树后,用她的枝叶做成自己的桂冠戴在头上,代表两人永不分离。 微微抬眸,梅超风看向杨康,眼前的少年俊美无俦,气质出尘。一缕青丝从额前垂下,明灭的灯火中,眼神诚挚,两人隔得极近,梅超风似乎能闻见少年身上清爽的味道。 暧昧难言的气氛中,梅超风双眼直视杨康,带着坚定的意味,毫不犹豫。 杨康觉得这眼神如若实质,仿佛能看进他的心底,他的耳边只听到师父清浅明朗的声音一字一句许下誓言。 “康儿,今日你送我花冠,他日我回你一世承诺。” 48、恰似暴雨 在囡囡家歇息了一晚, 第二天梅超风就和杨康离开牛家村, 顺带着将傻姑送回家。 平安客栈。 推开客栈破旧的大门,门梁上的灰尘立刻掉落下来,在清晨的阳光中上下浮沉, 客栈内桌椅陈旧,剥落下朱红色的漆, 左右墙壁上布满蜘蛛网丝,正中的一副财神画像也因为年代久远而越发模糊了。 这时傻姑从梅超风身边一滑, 溜进客栈内。 她端出两根板凳, 用袖子仔细擦拭干净,这才对两人道:“漂亮姐姐、威武哥哥,你们快坐, 我去给你们倒水!” 傻姑虽然傻, 但是心却很实在。别人对她好,她就对那人好, 别人对她坏, 她就远离那个人。昨天梅超风给她糖吃,又给她借了新衣裳,还对她笑。 自从她上次生病醒来后就很少有人对自己笑了,傻姑掰着手指头数,除了囡囡, 囡囡的奶奶,就只有漂亮姐姐和威武哥哥对她笑过,所以傻姑喜欢他们。 傻姑想得很简单, 她跑到厨房准备取碗倒水,可是有一个碗贴在碗柜里,她怎么拿都拿不动。傻姑用尽全身力气,最后手一滑,瓷碗往旁边滑了一圈,接着碗柜往左边移去,一个大大的方型的黑乎乎的石洞出现在自己面前。 “鬼啊!” 一声尖叫打破满室宁静。 梅超风将秋水剑握在手里,和着杨康一起往厨房赶去,只见傻姑瑟缩着身子躲在墙角,浑身发抖,双手手指放在嘴里不断啃咬,一双眼睛因为惊吓睁得很大,看见梅超风进来立刻就扑了过去,尖叫连连。 “漂亮姐姐,有鬼啊!” 傻姑手指向原本碗柜的地方,此刻,那里只有一个幽深漆黑的密室入口。 梅超风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她觉得傻姑熟悉,原来她也是射雕剧情里的人物。拍拍傻姑的肩膀,梅超风俯身擦干她脸上被吓出的泪水,让她自己先到外面玩。 然后她便拉着杨康走进密室。 火折子在空气中摩擦,渐渐燃起明亮的火光。 顺着石梯一步步往密室里走去,周围并未有潮湿的感觉,空气也是十分充足,显然这个密室有自己的通风设施。 走到密室内部,只见到遍地的金银珠宝,玛瑙翡翠,瓷器玉石,梅超风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手指划过最近的一箱子金银珠宝,梅超风默念收,立刻一个q版的珠宝箱出现在自己背包空间里面。 杨康虽然知道梅超风有空间背包,但是也只见过她将东西拿出来,现在看着一大箱子金银珠宝突然不见了,不由震惊的睁大眼张大嘴。 梅超风抬手,食指关节往上一台,合上杨康的嘴。然后继续装运密室里的东西。 突然,梅超风的身形顿住了。 喉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呼吸,梅超风脸色有些发白。她双目紧紧的盯着一副山水字画下面的一具—— 骷髅! 白骨森森,阴气浓重。 骷髅呈半卧的姿态躺在地上,当胸插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剑,颅骨右摆,正好让眼窝森森正对着梅超风,若这里是玄幻魔法的世界,估计在这骷髅的眼窝里还可以看见一簇幽绿的火光幽幽闪动。 “师父,怎么了?” 杨康注意到梅超风的异常,走过来,自然看见了这句骷髅。转身,立刻用身子挡住梅超风的视线,双手拥住梅超风,轻声安慰:“师父,不用怕!” 推开杨康的手,梅超风摇摇头,虽然脸色惨白,但还是不断给自己打气。自己在各类全息网游里砍掉的骷髅不计其数,难道还怕这一具已经死透了的白骨? 往前走近几步,梅超风仔细打量骷髅畸形的腿骨,再联系起傻姑的存在,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句尸骨应该是黄药师的徒弟,曲灵风。 据传曲灵风被黄药师打断腿驱逐出桃花岛,为了让师尊息怒,他四处收集珍惜字画,不想还未上得桃花岛请罪,他自己就已经殒命了。 死者为大,双手合十,梅超风默念了声抱歉。 将密室内的财宝统统装进背包后,梅超风和杨康将曲灵风的尸体运到客栈外面,傻姑见到曲灵风尸体的时候,竟然没有尖叫,她走到尸骨前面,傻傻道:“漂亮姐姐,为什么我不会觉得害怕,他让我感到好悲伤,他是谁?” 也许是血脉之间的呼应让傻姑面对父亲的尸骨如此悲伤,梅超风抚顺傻姑的长发,“他是你的父亲?” “父亲,就是像小宝的爹爹那样吗?可是为什么他长得这么奇怪,不会动,也没有肉?” “因为他已经死了。” “父亲死了?” “恩。” 梅超风点头,她不太会安慰人,只能一手拉过傻姑的手臂,将她抱在怀里,柔声道:“傻姑,一个人死了并不代表他不在了,你的父亲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我们将他葬在外面的桑梓树下,好吗?这样你每天都可以见到他。” 傻姑讷讷的点头,然后匆忙的从客栈里背出生锈的铁锹,奋力的在桑梓树下挖土,一双手磨得通红,梅超风立刻将她拉回来上药,接着杨康伸出手往地上一拍,泥土激越,出现一个三尺余深的大坑。 将曲灵风埋葬桑梓树下,梅超风削下一块木头插在坟前,用秋水剑在上面刻上:曲灵风之墓。希望有一天黄药师能路过牛家村,看见这一方小小的坟墓,想到那个被他无辜逐出师门的可怜徒儿,能将他重新纳入门下。 将曲灵风葬了之后,天空立时阴霾下来,乌云滚滚,正是雷雨来临前地预兆。 客栈里的房间是不能用的,在大堂内拼上两张桌子,再简单的把板凳清洗了下,梅超风准备等雨停了再离开。 想到之后行踪渺无目的,梅超风手指在桌上无意识的敲击,这是她正在思考问题的表现,片刻之后她问:“康儿,你还会回中都吗?” 杨康收拾东西的动作一顿,沉吟一下:“如果有时间,我会回去看父王。” 但若是让他没有顾虑的在王府生活,他做不到。 他现在虽然将完颜洪烈当做父王,但他依旧忘不了自己的身世,非亲生子。早先他就打算好了,先将武穆遗书交给父王,然后选一处景色怡人之地隐居。谁知后来他随师父前后奔走,到如今,师父去哪,他自然也会跟着到哪儿。 (传说中的妇唱夫随哟~) 两人正在谈话间,房外暴雨如注,雷声隆隆,忽听得门外嘈杂,有人击打门框出声。 “敢问店家可在?” 傻姑立刻起身跑过去开门,探出脑袋,看着外面穿着青白二色长袍的人,偏着脑袋,疑惑道:“店家是我吗?” 门外之人见傻姑说话天真,和她攀谈起来,“这位姑娘,我路过牛家村时,忽遇暴雨,还请劳烦给我开间客房,让我住一晚。” “客房,没有客房。”傻姑摇头。 “这……姑娘怎能这么说呢?”门外之人急了,“莫非已经客满了?不碍事,我只要搭根板凳坐一晚也可以。” “你也要搭板凳坐啊,好耶,我也坐的板凳呢!”傻姑兴高采烈,还拍了几下手板,却是不让门外之人进来半分。 傻姑很多事都不懂,估计那人即便说破了嘴傻姑也不会让他进门。梅超风看着好笑,便朝傻姑喊了声:“傻姑,你让那人进来就是。” 傻姑闻言,朝门外之人一字一句道:“漂亮姐姐让你进去,那你就进来吧!” 说完,傻姑将客栈破旧松动的大门打开一些,顿时发出吱呀犹如老牛拖破车的声音。 “多谢姑娘。” 待到尹志平进了客栈,只见昏黄的烛光下,一女子红衣张扬似火,青丝如墨垂在腰间,面容虽冷峻却因为唇边的一抹笑容而柔和不少,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红衣女子缓缓转身,灵气十足又暗含微微煞气威仪的眼眸注视于他。 尹志平只觉得周身被一股无形的势所压迫,继而全身一松,只听得那红衣女子声音清浅,说不出的悦耳。 “小道士,怎么一进来就愚钝痴傻起来?” 熟悉的话语,绝美的面容,尹志平这才想起此人是谁,正是当日在终南山下被师父丘处机斥骂为妖女的梅超风。 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她。 继而尹志平注意到她身旁还站有一人,杨康。此时杨康穿着白色锦绣长袍,腰上缀着一枚翡翠玉牌,手中握着一把外貌古朴的长剑,和梅超风站在一起。 红衣似火,白衣翩跹,恰如话本中形容的金童玉女一般。 思及此,尹志平眼神一黯。 49、恰似此门 客栈里的烛光并不明亮, 梅超风眯起眼打量走进门来的小道士。 头发全部扎起在头顶束成一个髻, 长得倒是很清秀,穿着青白二色的道袍,肩膀瘦削略显体态羸弱。看人的时候并不冒失, 眼神只停留一下就移开了。 不过,看上去似乎有些眼熟的样子。 梅超风直接问道:“这位小道士, 看起来颇有些眼熟,不知是否在哪儿见过?” 尹志平听到梅超风问他话, 声音说不出的柔和, 完全不似当日终南山之上威胁嘲讽之色,心中欢喜,道:“弟子是终南山丘处机门下尹志平。” 说话时, 尹志平没有注意到他平白将自己说矮了一个辈分。 原来是他。 梅超风更加仔细打量起尹志平来, 但就此时看他,鼻梁方正, 眼神清明, 倒也是眉清目秀,看不出半分色狼的模样。 不过人不可貌相,想到他以后会做的事,梅超风就觉得可怖。花前月下,强po少女, 会做这等趁人之危的事,他可不是好人。 等等,梅超风忽然一愣, 小龙女是因为和杨过一起出古墓才会遭此大劫。如今穆念慈远走他乡,康儿又和她在一起,杨过连出现的苗头都没有。难道要她造个小杨过送到古墓拜小龙女为师,然后让他带着小龙女出古墓接着被尹志平那个啥…… 梅超风摇摇头,虽然自己很喜欢杨过和小龙女这一段旷世之恋,不过她却是舍不得上面的惨剧发生在现实里。 她的孩子应该是人中龙凤、天子骄子,不论走到哪儿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往前少男少女为他疯狂为他痴迷。 此刻,梅超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走神兼跑题了。 梅超风一走神,尹志平又接不到话,只能找根板凳自己擦干净坐下,他想和杨康说话,对方因为他是丘处机的弟子不愿意理他,只抱着剑靠在墙壁上装酷。他想和傻姑攀谈一番,可傻姑在一边把玩油灯兴起也不愿意理他。 傻姑坐在桌前,手执竹签将灯芯子挑起来放下去,让灯油燃烧得噼啪作响。 一时间室内光线时明时暗。 “啪!” 灯油忽然爆裂开,打破一室的寂静。 梅超风回神,见这娃没有人理的可怜样,也不计较他会不会变色狼的问题,率先打破沉默:“你师父呢?” 尹志平自然也察觉到自己并不受欢迎,但是此刻客栈外暴雨倾盆,他就是想走也走不成。听闻梅超风问话,他感激的抱拳一礼,然后回道:“师父没有下山,这次是派我下山办事的。” 还不待梅超风继续问,尹志平就将丘处机要他做的事情一五一十道了出来。 梅超风听完倒也不在意,丘处机派尹志平下山,无非就是跑个腿送个信。不过见尹志平毫无保留的就将事情始末告诉她,不由感慨这人果然是江湖经验浅薄。万一遇上个坏人,随便两句话就可能把他给害了。 就着这一点,梅超风发挥高人做派又是一番说教。 尹志平躬身侧耳做聆听状,虽然惊艳于梅超风姿容,但也知道对方和自己天差地别,硬是将那分孺慕转换成敬仰之情,梅超风教训的一词一句他都谨记在心,末了还连声感谢。 那边,傻姑一个人不好玩,捧着油灯走到杨康身边,光线由下往上,长发阴影住双眼,只留白瓷般的皮肤被昏黄的光线衬得越发阴森。 “威武哥哥,我们来说话吧!”傻姑小声道,然后指着旁边的梅超风和尹志平两人,“你看漂亮姐姐和那个大哥哥在说话,我们两个也说话吧,还可以玩游戏,我最喜欢玩躲猫猫了!” 杨康将眼神投向尹志平,瞬间就下了结论,平凡无奇。 可是见梅超风仔细提点他行走江湖的注意事项时,杨康心里不免微微泛酸。此刻又听得傻姑在自己身边吵吵嚷嚷,他便来了一招祸水东引,凑近傻姑耳语一番。 傻姑听了连连点头,一个劲地拍手。 接着只见傻姑擎着油灯,跑到尹志平的身边,喜道:“大哥哥,我带你去楼上的客房歇息吧!” 梅超风正在摆严师的范儿,被傻姑一打断,倒也忘了之后要说什么。听闻傻姑要让尹志平去楼上,梅超风知道这绝对不是她的主意。 客栈楼上的客房根本不能住人,灰尘满地,蛛网漫天,就连那床都被白衣蛀空了,人往上面一趟绝对会散架。就连傻姑自己平时都不去客房,只在大厅里窝着睡觉。 朝尹志平摆手示意自己不说了,他才跟着傻姑上楼。 等人走远了,梅超风才走到杨康身边,有些好笑道:“那尹志平虽然是丘处机的徒弟,但也没做错什么,你怎么让傻姑去捉弄他呢?” 杨康直接道:“我见你和他说了许多话,心里难受。” 梅超风原本也只是随口问问,猜测杨康是记恨当日丘处机在城门欲杀他一事,没想到却是因为自己,心中不免感动。 再看杨康微侧着脸,似在怄气的模样,梅超风心中一动,食指往上扣起杨康的下巴,俯身贴近杨康的耳畔低语:“康儿在吃醋,我很喜欢。” 既然已经答应和康儿在一起,梅超风觉得自己以前的试探扭捏都可以抛却在一边。她没正经谈过恋爱,却是知道恋人之间可不像她和康儿这般相敬如宾。 两个人之间总要有一个大胆点才会有进展,就让她勉为其难做这个大胆的人吧。 梅超风说完便准备起身离开,不料腰身被人一箍,身子往前倾倒扑在杨康的怀里,力道极大让她两颗牙齿撞上了杨康的肩膀。 本该是及其浪漫的美人投怀送抱,愣是被梅超风的一声惨叫把气氛给破坏了完全。 “噢,我的牙!” 杨康吓坏了,忙将梅超风从自己的怀里扶起来,想看把她哪一颗牙给撞上了。手忙脚乱间杨康伸出手附上梅超风的薄唇,脂粉未施,只有淡淡的粉。 恰此时,梅超风纤长的手指抚弄着自己的嘴唇,嗔怒的朝杨康看过一眼,眼波中光华流转,似盈盈一水,脉脉含情。 “似乎有点松了。”梅超风摸着自己两颗门牙,有些气愤,“康儿,不要做得这么突然,我的牙差点就被……” 然话还没有说完,梅超风就被突然贴上来的唇堵上。 她的埋怨全部被咽回了肚子。 梅超风的眼睛睁得很大,完全没有别人形容的什么脑子要爆炸开,脑袋里面一片空白的感觉,她很很清醒,她清楚的感觉到杨康的唇与自己的紧紧相贴,那带着淡淡清爽的味道正在她鼻翼附近徘徊。 对于活了二十多年从未有接吻经验的梅超风女士来说,这是一种从来没有过得体验。 很想一直继续下去。 但不过眨眼间的功夫,杨康立刻就将头往后扬起,脸色通红,眼神看向梅超风带着七分渴望三分歉意,“对不起,师父,我不知道,我逾越了,这种事应该放在成亲以后,抱歉,师父,我,我不是故意要,只是一时情难自禁……” 杨康话说得很乱,但恰当的表现他的手足无措。 梅超风自然能看出这是他第一次接吻,心里像被羽毛滑过,痒痒的却又十分甜蜜。 手指抚上刚被吻过,不,应该说是亲过的地方,梅超风意犹未尽舔舔嘴唇,心道:“感觉还不错。” 这时,只听见楼梯上传来重物摔在地上破碎的声音。 “梅姑娘……!”尹志平嘴巴张大,似乎难以消化眼前的一幕。 “玩亲亲,漂亮姐姐在和威武哥哥玩亲亲!”傻姑很开心的将以上一幕表达出来。 若是只有一个傻姑看见,杨康绝不会担心。 但是尹志平在这里,谁也不能肯定他会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杨康并不怕师徒不伦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影响,他只担心师父会因此遭人耻笑。 抽出承影剑,杨康急速上前将剑身架在尹志平的脖子上,“这件事你不能到处宣扬、乱嚼舌根,知道吗?” 尹志平显然还处于震惊中,他似乎不敢相信这对师徒刚才的禁忌动作,睁大着双眼看向一旁淡然而坐的梅超风,对方回以他一个眼神道:“……敢乱说,杀了你哦!” 梅超风压根没想过要保密,只是顺着杨康的话接下去而已。若尹志平真将此事泄露出去,她也无可奈何,因为嘴张在别人身上,她怎么管得着? 最后尹志平被逼无奈,指天发誓,绝不将今日所见泄露给第三者知道。 一旁傻姑见状也有样学样,跟着发誓。 就在两人发誓完毕时,客栈外忽然传来一阵喧杂,似乎有一对人往这边赶来。紧接着就是啪啪的敲门声。 “店家,麻烦开下门,我们要住店。”尖细的声音。 “老五,敲什么门,直接进去就是。”这个声音比较粗犷。 “老大,可是里面灯火亮着,有人啊。”这人的嗓子破了。 “你也不想想我们是干哪行的,管他里面有人没人,先进去再说!”刚才那个粗犷的声音。 “轰!” 随着最后一人声音落下,客栈陈旧破败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 电闪雷鸣中,五个高大的壮汉站在门前。 黑夜中每一道闪电都让他们的面目清晰无比,眼若铜铃,面色狰狞,手臂上肌肉高耸,浑身健硕结实,五人手中分别持着狼牙棒、流星锤、大刀、斧头,额,最旁边一人手里拿的是传说中的铁锹,真是好朴素的兵器。 见到客栈内有人,其中一人高举狼牙棒道:“我们是xx山头的五位大王,你们赶紧将钱财交出来,我便饶你们不死,否则惹恼了大爷,下场犹如此门。” 说完,那大汉将手中狼牙棒往旁边的门上一锤,立时又一面破旧的木门牺牲了。 雨夜的冷风吹进内室,梅超风不禁一汗,这五人,其实是跑来搞怪的吧? 50、恰似偶然 手持狼牙棒的壮汉把门砸烂后, 直接走进来, 吼道:“快点把身上值钱的东西给扔桌上,掌柜的,给大爷滚出来, 奶奶的,咱们从xx山一路下来, 又是暴雨又是狂风,正渴着累着呢, 赶快好吃好喝的给爷拿上来!” 此后一片沉寂。 旁边一人用手捅捅他:“老大, 这些人好像一点都不怕我们呢!” “不怕?” 眼如铜铃扫视客栈四人,俱是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王大内心一阵憋闷,想他们五人长相雷厉、身形剽悍, 不论走到何处, 都会惊得百姓回避,小孩啼哭, 到这方小小的客栈里竟然还有人敢无视他们? 狼牙棒在手中掂量两下, 王大往前走上一步:“被吓傻了吧?识相的赶快把钱财交出来,大爷我饶你们不死,否则……” 话音戛止,王大的眼神停在在梅超风的身上,铜铃大的眼睛睁得更加大了。 乖乖, 那可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女人啊! 口干舌燥,王大舔舔嘴唇,搓搓手, 有些谄媚的看向梅超风道:“小娘子,你就不用了,只要跟着大爷回xx山,大爷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你说什么?” 四个字,却是杀气正浓。 王大忽然就觉得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势锁定住,全身动弹不得。 转动着唯一可以动的眼珠,王大看向出声的少年。 他一直站在红衣女人的身后,是以最开始他根本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存在。少年眼中冷寒一片,杀气凛冽,只一眼就让王大手脚发软。 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惹上了不该惹的人,颤抖着唇舌,王大求饶道:“公子……公子饶……饶命……” 话还没说完,王大就感觉到一道无形的气打在自己的身上,他腾空而起,身子急速往后飞去最后撞上青砖垒砌的墙壁之上,手脚大张,以一种屈辱的大字型滑下来。 眼白一翻,王大晕了。 “老大!” “老大,你怎么了?” “老大,你醒醒啊!” “老大,你死了吗?” 四道高低不一、语调不同的声音响起,然后几个壮汉飞快的奔到王大身边,使劲摇晃他的身体,掐人中、捏虎口,打脸、揪大腿…… 许久都不见王大醒过来,其中一人颓然的放下手,害怕道:“二哥,老大莫不是死了?我刚才看见老大就这么飞了出去,莫不是被撞鬼了?” 手持流星锤的壮汉应该就是老二,他一掌拍过去,恨恨道:“说什么胡话,定是这里有利害的人,用内力将老大给轰飞了!”眼神恨恨的看一眼室内四人,这人又道:“你们杀了老大,我们要为他报仇!你们都别想跑,兄弟们,抄家伙把这里面男的直接砍了,女的活捉回山。” “是!” 只见大手一挥,四人手持、流星锤、大刀、斧头、铁锹冲了过来。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梅超风手中秋水剑寒光一闪,站起身就要冲出去时,杨康突然将她拉住她,手指指向正在和四名壮汉纠缠打斗的尹志平和傻姑两人。 尹志平手中铁剑翻飞,一套全真剑法下来,已经有两个壮汉被他挑飞在地。但是杨康却不是让梅超风看这个,手指往旁边偏移寸许,在另一边,傻姑手中正托着条板凳,时不时在两个壮汉头上敲打。 傻姑身姿灵敏,上下乱窜,手中动作不断,当板凳被一人用斧头劈开后,傻姑大叫一声“救命”,然后拇指与食指扣起,余下三指略张,手指如一枝兰花般伸出,看似轻浅的一击立刻让对面的壮汉翻滚在地,不住叫疼。 傻姑偏过头,如墨点漆的双眼轻眨,似乎不明白方才还要杀他的人为何会满地打滚,眼神疑惑的看向一旁的壮汉,她问:“在地上打滚很好玩吗,你要不要试一下?” 那壮汉以为傻姑要害他,早吓得两股颤颤,双目无神。被傻姑的眼睛直直看着,到最后竟然生出恐惧的心理,急忙把手中铁锹一扔,飞快的跑出了客栈,嘴里连呼:“鬼啊!” 傻姑不明白,低喃:“我才不是鬼。” 等尹志平将客栈内的三人连着刚才的带头老大捆在一起,杨康招招手唤过傻姑,问道:“傻姑,你是桃花岛的传人?” 傻姑摇摇头:“我不知道什么桃花岛,不过傻姑爱吃桃子。” 杨康又问:“那你的功夫是从哪儿学来的?” 傻姑往左右看了下,眼神乱晃,动作十分小心。杨康心思灵敏,立刻反应过来:“你偷学的?”傻姑忙点头。 梅超风见杨康套傻姑的话,才恍然想起昨日从密室出来,她只说了曲灵风和傻姑是父女关系,却忘了说曲灵风是黄药师的弟子,是以杨康见到傻姑不经意使出的功夫会这么惊讶。 以手挡脸,梅超风在杨康耳畔细细将事情解释了一番。 “师父为何知道这么多?” 梅超风一愣,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她不想隐瞒,想解释却又不得其法,只能敷衍道:“师父知道很多事情,恰好曲灵风就是其中之一。” 杨康点头,并没有多问。 既然选择相信一个人,她说的每句话都深信不疑。 “啊,救命!”忽然刚才跑掉的那个壮汉又回来了,似乎身后有洪水猛兽一般。 客栈的门已经坏了,雨夜中,众人清楚的看见壮汉身后跟着一名身着黑衣的男子,只见他手中寒光一闪,一把银色的飞镖划过雨幕直射入壮汉的咽喉之中。 大雨倾盆,壮汉倒在客栈门前,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然射入他咽喉中的飞镖余势未消,穿过人体直射而出,目标正是前方的梅超风,梅超风将宽大衣摆一扬,反手朝飞镖挥去,绯红冰蚕衣有高达4000的防御,这么一把小飞镖不足为惧。 但是衣摆还没有挨着飞镖,飞镖就被人收了回去。 来人手指白皙,在黑衣的映衬下更显苍白,略带病态。他伸出两根手指夹住飞镖,然后收回身侧的黑色暗袋内。 “在下京兆府尹麾下从四品带刀护卫赵f,奉命剿灭xx山中的强盗,事态从急,方才让姑娘受惊了。”声音平和,说不出的文雅。 这让梅超风不由仔细打量此人。 一身黑衣因为被雨水浸湿紧紧贴着身体曲线,看得出他的身材很好。黑色的长发被檀木高冠束起,眼神平和亲切,嘴角挂着笑容,淡然舒心,远远观去就如茂林修竹,温润优雅。 注意到赵f话中的关键,梅超风问道:“赵大人刚才说是在捉拿山贼?” 赵f浅浅一笑,道:“是,姑娘可有线索?” 梅超风手指角落被捆绑住的四人,赵f眼神一亮,快步走到四人身边,只见他从前襟里掏出一卷画像,从中抽出四张和眼前四人比对,确认无误后,手中倾时出现一把飞镖。 飞镖在他手中翻飞如电,接着这四人连惨叫都没发出一声就被赵f抹了脖子。 此刻赵f眼神冰冷,仿佛刚出鞘的利剑,锐气凛冽,杀伐果断,全无刚才半分温润气息。处理完四名强盗后,赵f回过身,脸上挂起清浅的笑容,眼神依旧平和温润。 这让梅超风不由感叹,这要有多bt才能在杀人之后摆出若无其事的模样呢。 将手里画像裹成一圈放进怀里,赵f见这四人中梅超风隐约有领袖风范,便朝她抱拳说道:“能剿灭这伙强盗,几位功不可没,赵f不胜感激。嗯,这四名盗贼朝廷悬赏有五百两,几位可随我去临安领取酬金。” “这四人是尹志平和傻姑抓住的,我和康儿不敢居功。” 赵f闻言才发现梅超风身后还有一人,虽然身在暗处,但是他方才一直没能察觉到对方的气息,果然是遇到高手了,有趣。 赵f朝站在梅超风身后的杨康望去,神色越发温和,眼中慢慢浮现出赞叹之色。 他见这少年十七八岁的年纪,面容俊朗,虽然稚气未脱但也能看去起气质芳华,眼底无意间流露出淡淡的不耐,似乎对他不满? 赵f脸上笑容越发和煦起来,眼神在杨康身上一扫而过,然后才转向尹志平,尹志平立刻回道:“全真弟子,做这些事是应该的。” 继而赵f将目光看向傻姑,只见傻姑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张画像仔细研究。 赵f摸摸自己怀里的一卷画像,走到傻姑身边,道:“这位姑娘,这画像是我不慎掉落的,可否请你还给我?” 傻姑听了立刻把画像还给赵f,然后皱起眉,疑惑道:“为什么这上面的人会和漂亮姐姐长得一模一样?” 赵f心中一动,将画像放在手中,只见画像中的女子手执长剑,侧身而立,青丝如墨垂腰,姿容清寒绝世。 恰似空谷幽兰,风姿袅袅。 再对比眼前的红衣女子,正如画中人破画而出,星眸若水,步步生莲。 想起在临安城中听到的传闻,赵f将画像一卷,看向对面的红衣女子,问道:“敢问姑娘是否姓梅名超风,在一月之前到过临安?” 51、恰似威武 从赵f刚才的动作, 梅超风可以肯定他手里的画像其实就是官府的通缉榜。不慌不忙, 梅超风将秋水剑握在手里,“可否将画像借我一看?” “请。” 赵f也没有避讳,直接将手里的皇榜递了过去。 没错, 正是皇榜,而不是通缉榜。 官家赵扩于一月之前做了件震惊朝野的大事, 他在大宋二十四郡四十六县发布皇榜寻人。其所寻之人名叫梅超风,身穿红衣, 手执银白色铁剑。赵f觉得官家做法荒唐, 好在此女行踪不定,各郡县虽有上报,仍难寻其踪迹。相传有人在江苏宝应看见她出现, 也有人在大理凤足山发现其踪迹, 更有人在东海之滨发现她乘船离去…… 赵f此次受京兆府尹命出京剿匪,不曾想会在破旧的客栈内遇到梅超风。而这位让官家不惜发布皇榜相寻的女子, 此刻正津津有味的看着手上的画像, 态度坦荡而不扭捏。 “这画上的人与我十分神似。” “画像乃是官家亲笔所画,再由京城丹青画手临摹而成。” 梅超风仔细看着手里的画像,一笔一线描绘得十分生动,画中之人仿佛有灵性一般,身姿婀娜, 灵气十足。 不过等她逐字逐句将皇榜阅读一遍,心中对赵扩的行为只能用荒谬来形容。 “昔年汉宣帝刘询故剑情深,发布皇榜寻找失去的一把古剑, 那是他思念贫贱时的爱人许平君,如今赵扩他发布皇榜寻我又是为了什么?要知道当日我——” “梅姑娘慎言!”赵f四下张望确定无人后小声提醒道,“不可直呼官家的名讳。” 梅超风摆摆手,直接问道:“赵大人,敢问一句,对于我这个价值黄金三千两的人,你会把我抓回临安换赏钱吗?” 说话时,梅超风的手握紧秋水剑,蓄势待发。方才见识过赵f杀人时的冷酷手段,梅超风心知此人不容小觑。 赵f却是摇头。 “梅姑娘,我只抓该抓之人,可你不是。第一,你没有在京中犯事,第二,你没有烧杀抢掠,第三,你更不是流寇窜匪,所以我为何要抓你?再者这次官家的确是做得过分了些,放心,我不会将你的消息泄露出去。” 笑话,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对方却又四个人,他就是想将人带回临安也不行。虽然一直很好奇能让官家日思夜想的人该如何倾城绝色,可等真正见到时就觉得这种人自己招惹不起。笑容疏离,冷漠,镇定,平静。 无论哪一点都让他觉得深不可测。 比起给自己树立一个敌人,赵f更倾向于将对方变成自己的朋友,继续刚才未完的话,赵f道:“我还有一事须得告诉梅姑娘……” “什么事?” “你手中拿的皇榜乃是我离京时发布,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五天,我想上面的赏金应该已经提高了一倍不止,还请梅姑娘多加小心,出门时最好纱巾蒙面。”赵f眼神真挚,笑容温和,若不是看过他刚才杀人不眨眼的模样,梅超风还真会被迷惑住。 要知道她玩游戏时最萌的就是卢柳山庄里温柔斯文的病弱庄主,虽然那家伙是个血厚防高的大boss。 窗外骤雨初歇。 “多谢赵大人的提醒。” 梅超风结束和赵f的对峙,将秋水剑放于桌上,继而微微侧首看向身旁的少年,绷直的身体,手中紧握着承影剑,眼神注意赵f的每一个动作。 简直比她还要紧张。 回首看向赵f,梅超风道:“赵大人,雨已经停了,我和康儿也要离开,告辞了。” 赵f微微一笑,眼神和煦,也不阻拦,只是从袖中摸出一块玉牌递给梅超风,道:“梅姑娘,以后若是到了临安,可凭此令牌到城东尾巷赵府找我。”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梅超风脑中拒绝之词还未说出口,少年略显瘦削的身体就已经挡在自己的面前,“赵大人,师父云游四海,也不知是否会到临安,这枚玉牌就先交由我保管吧。” “这……好。”赵f说完将玉牌递给杨康,“两位慢走。” 从梅超风说走那一刻到她和杨康离开客栈往东行走了十里,赵f都没有跟随过来。 回望身后郁郁葱葱的森林,梅超风道:“没想到这临安城里还真有罔顾官家皇榜的人,不过他姓赵……是皇室中人也说不定。” “师父,你对赵f很看重?”杨康忽然问道。 梅超风一笑:“康儿,为什么这么说?” “师父,看了他很多眼。” “因为他bt。” “……?” “你见过一个人在杀人时冷酷无情,杀人后瞬间变得温文儒雅吗?像赵f这种人,若非是心理有问题,那便是极会伪装。此等人物实乃生平罕见,不多看两眼未免可惜。” 当然最重要的是此人有一项数据之高,诡异吓人。 方才梅超风在赵f身上使用了探测术,发现他虽然内力和精神值不高,但暗器飞镖的伤害值却高达10000,她身上的绯红冰蚕衣的防御也不过区区4000,与之一比,简直是不堪一击。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从四品带刀护卫就有如此了得的身手,大宋临安、天子脚下,果然是藏龙卧虎,或许赵f的身份并不像他所说的这般简单。 想到他刚才送来的那枚玉牌,梅超风侧首道:“康儿,那枚玉牌拿给我看看。” 沉默。 “怎么了?” 杨康左手松开缰绳,然后将手心往上递至梅超风眼前。 只见指缝中残留着些许翠绿色的粉末,梅超风抓住杨康的手,将粉末用小手指指甲盖挑起,十分严肃的问道:“不要说这就是方才那枚玉牌?” 杨康点头,沉痛道:“师父,刚才出客栈之时我一不小心把它弄碎了。” 一不小心就可以让玉牌粉身碎骨变成粉末?梅超风深表怀疑,但又无可奈何,只能悠悠叹道:“可惜了。” 那枚玉牌看起来也是价值不菲的样子。 “不是这样,我刚才看见是威武哥哥自己故意将玉牌捏碎的。”忽然,一旁的草丛里蹦出个人,头发杂乱,满头草屑。 梅超风惊讶道:“傻姑,你怎么跟来了?” “还有我。”尹志平也从草丛里探出身。 傻姑蹦到梅超风的身边,挽住她的手臂,怯生生道:“那个穿黑衣服的大哥哥好恐怖,他竟然割下来那几个强盗的脑袋,血留了一地,好吓人好吓人,我心里害怕,就让大哥哥带我出来找你们了!” 梅超风和杨康起先也发现有人在他们身后尾随,但是因为武功不高,被他们直接当做流寇草莽忽略了。 没想到会是傻姑和尹志平两人。 没办法,人都已经跟来了,尤其是里面还有个傻姑,梅超风也不好意思甩掉他们。 于是,四人一马聚在一起上路。 因为梅超风和杨康没有确切的地方要去,所以一路走走停停,闲时观花看景,好不自在逍遥。但没过多久,梅超风就感受到了宋朝法检系统的厉害。 首先,在吃饭的时候,会有人拿着皇榜跑过来对比,然后惊道:“你就是梅超风!” “对,我是梅超风,大哥你不必这样激动。” “哈哈哈,六千两金子是我的了!”狂笑。 “你是来抓我的?” “没错,只要将你送给官府,就可以得六千两银子,快跟我走——”咸猪手伸出来,然后是声声惨叫,“嗷嗷嗷,呜呜呜,啊啊啊!” 只见这人手上插了三根筷子,胸前被人踢了一脚,然后整个人以往后飞跃的姿势砸在了一楼的一桌饭菜之上,很不巧,那桌饭菜上有一道叫做豪骨刺的菜。 闹剧发生后,四人立刻落跑。 接着就是在城门口,一伙士兵拦住梅超风。 对比画像。 “头,就是她,官家皇榜上说要找的那个女人。” 领头士兵大手一挥,“给我抓住她。” 接下来依旧是惨叫声不绝于耳。 一干士兵先被突入起来的大力轰掉了手里的兵器,然后又被一股大力往周围掀飞过去,皆是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很不巧,屁股下面正是他们自己的兵器。 出血之后,众士兵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嗷嗷嗷,痛死了! 再来就是在客栈进行住宿登记时,风吹落梅超风脸上的纱巾,露出姣好的容颜,原本喧闹的客栈立时寂静下来。 不知谁打破沉寂率先掏出画像,随后众人马上反应过来掏出画像来对比。 动作整齐划一。 “就是她,梅超风,悬赏一万两金子的梅超风!” 众人心潮澎湃:一万两啊,从原本的三千两涨到六千两,再从六千两涨到现在的一万两。这个女人竟然价值一万两啊! 群情激奋,摩拳擦掌,一个个抢着要活捉梅超风,继而大打出手,窝里斗。 梅超风四人趁乱跃至客栈屋顶,等那最后胜出的大汉走出客栈时,一个烤鸡扔下,立时将他砸晕了过去。 ……类似之事数不胜数,令人烦不胜烦。 “这叫什么事?”等到了郊外,梅超风将脸上的纱巾扯下,不耐烦道:“因为他赵扩一张皇榜,就让我过这种人人追打的生活,不行,我们必须要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好好,解决这件事。”傻姑乐呵呵的拍手。 “可是民不与官斗,完全没有办法。”尹志平摇头道。 “不,有一个办法。”杨康将承影剑往旁边一挥,剑气震晕一个偷偷跟来的汉子,“我们去杀了那个狗皇帝。” 杨康在金国长大,对赵扩没多大的感觉,现在赵扩又觊觎梅超风,他自然看不顺眼。 尹志平听了,却是结巴道:“杨康,那是我们大宋的……皇帝啊,是我们的官家,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梅超风挑起眉道:“康儿的想法和我一样,我们必须找到源头下手才能解决问题,明天我们就去皇宫,让赵扩将皇榜撤下来,他要是不撤,我就杀了他。” 梅超风将手放在脖子上,横向比划一下。 当真是狰狞无比。 由此可知皇榜一事给她造成了多大的困扰。 52、恰似潮流 当尹志平听说梅超风师徒要夜闯皇宫, 心就开始扑通扑通跳, 等后来看到梅超风比划出动作要刺杀皇帝时,脸色发白,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那可是皇帝啊!他们怎么敢? 而且这种藐视皇权的行为, 为什么他们可以说得如此凛然坦荡。 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小道士此时不知道,这一番张狂的言语已经让他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悄然发生转变, 并且在他心中埋下桀骜不驯的种子。是以当很多年后尹志平站在权利的顶端回首往事之时,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一个张扬的红衣女子说过的话:“管他君与臣, 顺我者生, 逆我者亡。” 何等的豪气干云、恣意张狂。 尹志平知道若没有这番话的提点,当日蒙古大军南下之时,他不会杀掉弃城而逃的襄阳守备自立为王, 更不会有之后的征战杀伐, 天下一统。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这段纯yy) 此时的尹志平还是一个小道士, 一个有些贪生怕死的小道士。虽然庙堂江湖互不干涉, 但他也知道皇宫守卫森严,若是贸然闯宫,恐怕性命不保。 他不希望梅超风因为一时之气而丧了性命,极力反对并且劝说他们打消夜闯皇宫的想法。哪料梅超风听完,只是一笑, 无所谓道:“此行危险,你还有师命在身,可以不和我们去临安。” 梅超风说话时的毫不在意, 加上眼神里的平静淡然,仿佛在说她身边有你没你都没有差别。尹志平只觉得自己被忽略了,而且忽略得很彻底。 这种想法在他脑海里疯狂蔓延,他沉默半晌,然后嗫喏着嘴唇鼓足勇气道:“梅师父,虽然江湖中人不理庙堂之事,但是你们敢做的事我也可以,我就陪你们去闯皇宫……” “你不行。” 一句话三个字,让尹志平如被一盆冷水泼下,浇了个透心凉。 “为、为什么?” 梅超风先伸出食指道:“第一,你功夫太差,去了只会拖后腿。”接着伸出中指,“第二,丘处机对我和康儿颇有成见,若是你因此丧命,我们和全真教的梁子就结大了。”最后伸出无名指,“第三,你还得留下帮忙照顾傻姑。” 眼神望向一边正兀自玩弄花草正开心的傻姑,梅超风柔和一笑,伸手将她唤了过来,道:“既然傻姑跟着我,我就得保证她的安全。康儿和我去了皇宫,便只有你一个人可以照顾她。” 傻姑听不太懂,但大概晓得梅超风是让尹志平照顾她,于是拉起尹志平的手,开心道:“大哥哥,我们去抓蝴蝶,这里有好多蝴蝶!” 傻姑力气很大,加上尹志平没有防备,顷刻间就被傻姑拉起走远了。 梅超风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心里想到一事,不由厉声喝住尹志平:“我警告你,不要打傻姑的主意,若是让我知道你欺负了傻姑,休怪我剑下无情。” 在梅超风心里,尹志平约等于怪蜀黍。 等傻姑和尹志平两人安顿好后,梅超风和杨康两人在隐蔽处骑上白龙马,将马速调至最大,只用了一日时间便来到临安。 临安城内依旧是繁华无比。 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五丈宽的大道上车水马龙,道路两旁商人小贩吆喝不停,有卖水果蔬菜的,有吆喝着包子馒头的,有卖着胭脂水粉的,有挂着手绢绢花来往兜售的,更有人群围着观看戏班子杂耍的…… 在这一片嘈杂喧闹中,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大街上那些手执长剑的红衣女子。 官家赵扩一夜内在大宋二十四军四十六县发布皇榜寻人,结果人没有寻到,反倒是引领了临安城中贵妇名媛的穿衣风潮,一时间,大街小巷,贵妇名媛纷纷效仿画中人的打扮,穿上红衣,手执长剑。大家相互拜访时,若是知道谁家里没有一套这样的衣裳,那必定是要被嗤笑一番,说她跟不上潮流之类。 因而当梅超风在城中街道大摇大摆行走时,没有一个人会将她和皇榜中的女子联系起来。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大家都在猜测梅超风会逃到哪儿去,却没有人想到她会在一夜之间从山东跑到了临安。 太过张扬就会引来麻烦,这不,梅超风被一群女子当街拦下。 这些女子俱是京中贵妇名媛,平日无事可做,只能在首饰打扮上攀比,此刻在街上看见一个女人不仅姿容绝世,身上所穿的红衣也比自己的不知道华丽好几个档次。相比之下,对方穿的是绫罗,她们的就成了破布咯。 心中不服,这群贵妇名媛便齐齐下车拦下梅超风,询问她衣裳是在哪一家成衣铺所做,质料如此明艳华贵。 临安城中一时热闹起来,只见一群穿着红衣手执长剑的女人不知为何齐齐堵在了主干道上。 这里不得不说一下梅超风的衣裳——绯红冰蚕衣,那可是系统开服活动时花了她五万人民币才买下来的顶级装备,不仅有高防御,更是美观精致,红衣艳丽却不俗气,振衣宽袖,行走间大气十足。加上冰冷森寒的极品仙器秋水剑在手,梅超风整个人散发出的势,完全是顶级高手才有的气场。 可惜,围在她身边的是一群不懂武功的聒噪女人,她们只看到了绯红冰蚕衣的华贵,完全忽略了梅超风的强大气场。虽然外面也有人眼尖注意到被围在最中央的梅超风,但他们只是觉得这个女人很冷,好比严冬里的三尺寒冰,森寒刺骨。 “师父。” 喧哗吵嚷中,忽听得一道清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众名媛贵妇立刻转过头循声望去,只见一少年锦衣玉带,翩翩而来。 金色的阳光在少年精致的眉眼上晕染出浅浅光华,更显蔚然绝世之姿。 他手持长剑一路走来,如分花拂柳,众人不由自主往后退去,给他让出一条道路来,直到他在那冷若冰霜的女人身旁站定。 然后两人十指交扣相视一笑,如暗夜昙花,倾城绝色。 众人心想:如此风华的少年郎,怕只有那平王可与之一较高下。 原本围在梅超风身边的名媛贵妇们立刻端庄姿态,务必要让自己以最美好的形象示人,说话间不似刚才那般飞扬跋扈,温声浅语,低喃娇吟。 梅超风忍住笑意,不论到哪个时代,帅哥总是制止女人聒噪的法宝。 “师父,你笑什么?”杨康弯下腰,凑近梅超风耳畔低语。 “你难道没有发现吗?” “什么?” 梅超风调侃的眼神在外面这群名媛贵妇身上扫过,语带笑意:“她们看你的眼神如狼似虎,她们对你居心不良,或许其中有人还想抢你回去做相公呢~” 像是印证梅超风的话,立刻就有一个姿容艳丽的少女上前,少女体态丰腴,媚眼如丝,只见她缓缓将手搭在杨康的肩上,“这位公子——” “姑娘请自重。”杨康抚上梅超风的腰身,带着她一起转了个圈远离刚才那个少女。 不为女色所惑,对此,梅超风表示很满意。 少女被甩了手,不气不恼,继续道:“这位公子,我喜欢你。” “这位姑娘,我对你无意。” “我知道你很喜欢这位姐姐,”少女手指纤纤,白皙细嫩,遥遥指向梅超风的方向,“不过我不介意,男人三妻四妾实属平常,我愿和姐姐共同伺候你。” 闻言梅超风身子一僵,为这个少女的大胆惊讶。 但是杨康却会错了意,以为梅超风怕他受不住诱惑,急忙执起梅超风的手,眼神澄澈真挚看向对方,承诺道:“康儿这一生只爱师——”思及此处人多嘴杂,杨康低语:“康儿只爱师父一人,愿舍命跟随,白首不相离。” 突入其来的告白让梅超风一愣,继而浅笑。她明白杨康是在向她保证,说自己不会被漂亮女人诱惑,这场景无端让她想起有一次老爸回家,结果碰上初恋女友上门做客,怕老妈吃醋,老爸当时就对天发誓说只爱老妈一人。 当时的场景梅超风看着很肉麻,现在想来却是无比甜蜜。 看向对面姿容艳丽的少女,梅超风道:“这位姑娘,仅凭一面你便说喜欢康儿,这未免太假了些。再者康儿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他并非是你的良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平王也曾这样说过。”听了梅超风的话,女人神色有些落寞,眼神望向城西的方向,似乎在怀念什么,良久才听到她徐徐道,“姐姐,这世上真的有人一辈子只爱一人吗?” “有啊,我的康儿就是。”梅超风嘴里说得十分笃定,但心中却是有些摇摆,当岁月无情年华逝去、当她青春不复容颜不再,康儿还会喜欢她吗?这个念头只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梅超风就将它压了下去,既然喜欢了,就要全心全意的信任。 梅超风抬眼瞧见面前的少女神色黯然,心中有些奇怪,不由宽慰了一下:“姑娘,不要伤心,缘分天定,终有一日,你会遇到那个让你奋不顾身爱上的男人……诶,你别哭啊!” 梅超风话未说完就见少女的眼中蓄满了泪水。 不复刚才的娇媚诱人,此时少女神色落寞,她看向梅超风和杨康,细语道:“你们很般配,我好羡慕。为什么我奋不顾身爱上的男人,他却不爱我?”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从少女眼中滑落,梅超风完全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的发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少女含泪远去。 闹剧结束,人群也渐渐散去。 “……康儿,方才我们是不是伤了一个少女的心了?” “别自作多情了,她是在为了平王伤心。”这时候一个小乞丐从街道的角落里探出身子,道:“你们刚才的事我都瞧见了,那个女人是韩丞相的女儿韩娘,她性格似火,骄纵任性,做事不能按常理推断。她一直都很喜欢平王,两年前韩丞相在金銮殿上替女儿求亲时,被平王以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理由回绝了。那之后韩娘性情大变,但凡见到长得像平王的男人就要去戏弄一番。没曾想今天反倒被你们俩给弄哭了,嘿嘿!” 小乞丐说完就拍着自己的肚皮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他突然不笑了,哭丧脸站起来,走到梅超风身边,作揖道:“姑奶奶,我这里给你赔不是了。” “?” 见梅超风一脸疑惑,小乞丐无奈道:“姑奶奶,我不知道你和洪帮主是至交,一月之前冒犯了你,还偷了你的钱财,这里给你赔不是了!请你一定要在洪帮主面前美言,让大长老别再打我的屁股了。” “原来是你,上次偷了我钱还溜了的小乞丐。”梅超风想起来了,揪起小乞丐的耳朵往旁边使劲一拧,直到对方哀声求饶了才放开,“七公还和你说什么没?” 小乞丐摸着耳朵,眼泪汪汪:“七公知道你的困境,吩咐大江南北的丐帮弟子全力帮你。” 梅超风点头,心中暗道:“七公够义气!” ——不亏她将九转还魂丹和十全大补丸贡献给他。 53、恰似疏忽 偌大的福宁殿中, 淡淡的迷迭香气飘来, 身着锦绣衣装的宫人不知深浅轻轻吸了一口,立时感觉头晕目眩,身子不稳栽倒在地。 只见清冷月光照耀下, 两个人影慢慢走近福宁殿内,等其中一人用剑尖挑过宫人的身子, 确定对方已经陷入昏迷后,这才踏步走进内室。蔓延着龙涎香的内室里, 鼾声微响, 大宋天子赵扩此刻正睡得香甜,全然不知危险来临。 如冰霜般冷寒,如银月般光华流转, 秋水剑缓缓出鞘横在赵扩的脖子上。 “睡得像个死猪一样。”梅超风挥手, 毫不怜惜地拍醒赵扩。(男人有毛怜惜的) 赵扩轻眨眉眼,脖颈上冰冷如霜的触感让他不适, 习惯的喊了声:“阿海……”久不见宫人回应, 赵扩准备起身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奴才,不料一股大力将他重重按回了床板之上,脊骨碰撞上床架,赵扩惊叫一声。 这下子,他终于清醒过来。 他看到自己面前站着一男一女, 因为光线昏暗看不清模样。忽然脖间传来刺痛的感觉,一股热流沿着咽喉的曲线慢慢滑下。赵扩立刻不动了,看着眼前毫无顾忌的两人, 他明白福宁殿的宫人或许已经被他们给解决了。 此刻他已成瓮中之鳖,逃脱不得。他只想知道—— “你们是金国还是蒙古派来刺杀朕的?” “都不是。” 梅超风将秋水剑稍微往外移开一点,然后问道:“赵扩,我来是想知道你为什么在全国发布皇榜寻我?” 自从登基为帝,有多久没有人这般叫过自己名字了,赵扩恍惚着。继而在听清楚来人话中之意后,他略显激动道:“你是梅姑娘?” “没错,别瞎动,自己抹脖子死了可没人给你收尸。”将秋水剑往外移了半分,梅超风不耐烦道,“快说你寻我的理由。” 感受脖颈间冰冷的触感并不是幻觉,赵扩瞬间安静下来,也不挣扎,老实回答道: “为了报答当日姑娘的救命之恩。” 暗夜中,梅超风脸上一声嗤笑,“就这些?” 赵扩缓缓转动手腕上的佛珠,笑道:“当日朕承蒙梅姑娘舍命相救,感激不已。加之仰慕姑娘才华武艺,希望能将姑娘留在皇宫长期做客。” “长期做客,莫不是想将我软禁起来?赵扩,别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你明天必须将有关我的皇榜全撤下来,你要知道,我既然能闯皇宫一次,就有二次,甚至是三次,你若是想留住自己的命,就按我说的做。” “这是自然,朕已经见到梅姑娘,那皇榜便没有用了。”赵扩笑道。 梅超风感觉赵扩的话似乎有弦外之音,仿佛他已成竹在胸,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不由将秋水剑往前一送,梅超风恐吓道:“赵扩,不要耍花样,若是明日我在临安见到还有寻我的皇榜,定取你项上人头!” “明日之后,梅姑娘不会这么做的。”赵扩摩挲着手腕上的佛珠,笃定道。 “你确定?” “当然……”赵扩说话的同时,手指急速转动佛珠,待到佛珠洞开一枚钢针急射而出后,轻轻道,“……确定。” “师父,小心。” 杨康守护在梅超风身边一直留意着赵扩,此时见他手心中寒光闪过,急忙上前拉开梅超风,然后抽出承影剑挥开突然而来的暗器。不想寒光下的利兵在和承影剑接触的瞬间炸裂开,化作数十根牛毛细的钢针朝他激射而去。 杨康挥动承影剑虽然挡掉许多钢针,但仍有疏忽,漏下一根刺进他的臂膀之中,眼前一阵眩晕,杨康只感觉手臂酸软,继而全身沸腾,神志模糊,手中承影剑无力掉在地上。 “康儿?”梅超风立刻抱住杨康,横剑斩断赵扩手中的佛珠,再将秋水剑送到对方的脖颈之上,眼神冷厉道,“你对康儿做了什么?” 赵扩不慌不忙,手指按在佛珠之上,道:“梅姑娘,这佛珠是我花费重金请唐门四杰耗费无数奇珍异材打造而成,为的就是能在见到梅姑娘时让你没有反抗的能力,谁知竟被这个臭小子破坏了,这佛珠耗费甚多,有天山的寒铁……” “说重点!” 秋水剑又往前递上一分。 “……佛珠瞬发的暗器细如牛毛,无人可避。” “上面粹了什么毒?”杨康练成九阳真经后就已经是百毒不侵之体,可是现在却双眼迷茫,脸颊绯红,手脚紧紧抓住梅超风的衣衫,似乎在极力忍耐什么。 “一点点迷药加上千日醉,相信等会梅姑娘就能体会到这个中滋味。”赵扩说完突然从枕头下方又摸出一串佛珠,手指转动间,牛毛细的钢针顷刻朝梅超风激射而来。然钢针却在触及梅超风绯衣时瞬间从中间断裂,碎落在地。 满室宁静,只听见钢针跌落的声音,清脆中碎落了一地银光。 “怎么会?”赵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花费重金打造的暗器竟然连梅超风的身都不能进,这是怎么回事?没有了保命的屏障,赵扩不由害怕起来。 梅超风却是耐着性子,问道:“千日醉是什么?” 赵扩老实道:“春、药。” “shit!” 梅超风不禁低咒一声,三十来岁的大叔太猥琐。不用想也知道那迷药加春、药定是赵扩用来设计她的,没想到阴差阳错却被康儿承受了去,看着怀里杨康难受的模样,梅超风忍不住用一寸来宽的剑背敲在赵扩的脑袋上,“记住把皇榜撤下来,不然杀了你!” 说完,梅超风就抱起杨康急忙冲出了福宁宫。 杨康是百毒不侵之体,小小迷药是奈何不了他的,但是春、药—— 梅超风低头瞧见杨康满脸绯红、揪住她前襟极力隐忍的模样,心中不由暗恨赵扩的无耻,春、药又不是毒,你让康儿怎么百毒不侵? 55、且言救美 梅超风从皇宫里出来, 觉得此时回去见杨康尴尬, 便在街角的包子铺上吃了两个包子,然后走几步又去喝了一碗咸豆浆,接着又在路边的面馆里吃了一碗牛肉面, 见天色还早,又去算命先生那儿测了个字。 这算命先生身后的幡上写着:十卦九不准。 梅超风大大方方的往他的摊前一坐, 算命先生抚弄下胡须,笑眯眯道:“姑娘满面红光, 福泽深厚。定然是财神爷指引姑娘上门求卦, 还请姑娘写下一字,算得准给些赏钱,算不准我胡半仙分文不收。” 说罢, 将笔墨推过来。 “胡半仙?”梅超风默默念了这个名字两遍, 抬笔沾点墨水,写下一字, 超。 胡半仙看了这字半天, 掐指细算,最后两眼一眯,笑道:“红鸾星动,恭喜小姐最近要走桃花运了,虽中途稍有坎坷, 但最后必能觅得佳婿良人。” “哦,此字何解?” “姑娘请看,其左为走, 右为召。”胡半仙又拿了一张宣纸摆在旁边,在上面铁画银钩分别写下走和召两字。 “所谓男左女右,男为走,女为召。意思就是一男追女,女子静立前方,男子奔走相随,这字既然是姑娘写的,那么便应该有一两个爱慕你的男子正苦苦追求于你。正所谓红鸾星动,姑娘的桃花运来了。” 胡半仙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这字也有些不妥。请看——” 将召字下加上两笔凑成迢字,胡半仙道:“走和召又可做迢字,意思是情路迢迢,姑娘想要和良人结为夫妻,必然会有些波折坎坷。姑娘,我测得可准?” 梅超风不回答,沉默着从包里摸出一两银子递给胡半仙,良久才说:“……真准。” 收起银子,胡半仙笑眯眯的目送梅超风离开,然后才和周围的同行打个招呼:“各位,今天这位姑娘先来我这儿,银子我就收下了,晚上请大家喝酒。” 其实干他们这行的,最重要的是察言观色,他胡半仙幡上的十卦九不准没骗人,一般情况下他是测了十卦才有一人中招。 昨日他在临安大街上见过这名女子,当时她和一名男子气走了韩丞相独女,是以他才会说梅超风红鸾星动,至于最后那句有所波折,他是看梅超风一个单身女子在外游荡,吃了两个包子,喝了一碗豆浆,又吃了一碗牛肉面。普通女子哪里有这么大的食量,除非是为情所困,化悲愤为食欲才会有此做法。 嘿嘿,胡半仙捋下自己的胡须,摇头晃脑,脸上得意之色尽显。这察言观色的本事到了他这儿就是赚钱的工具,瞧瞧,这一番胡言乱语竟然得了一两银子,晚上又可以去花街柳巷好好享受一夜。 等到日上三竿,梅超风估摸着杨康已经醒过来,这才踏步往客栈方向走去。 进了客栈,长相清秀的小二立刻走到她跟前,有些脸红道:“姑娘,那位公子说如果你回来了千万不要离开,让你在客栈等他。” “你是说康儿?” “就是昨晚和姑娘一起来住店的那位公子,公子早上见你不在,就出去寻你了,还嘱咐我若是姑娘回来了一定要让你留在客栈等他。” “没事,多谢你了。”梅超风很大方的掏出一两银子递给小二,她昨晚刚刚打劫了宋室皇宫,身上别的没有,就是不差钱。 接过银子,小二立刻喜笑颜开,朝梅超风作揖道:“多谢姑娘!” 摆摆手,梅超风绕过小二向楼上的房间走去,这时,只听见客栈外面欢声震天,女人的尖叫声夹杂着近乎哭泣的欢呼响彻了整个临安城。 “这是怎么了?” 小二还没走远,立刻一溜小跑回来道:“是平王殿下回来了。” “那个以一生一世一双人为理由拒绝了韩娘的平王?” “正是。” 梅超风有些好奇,走到窗边,探出头去瞻仰这位平王的风姿。 鲜衣怒马,白衣潇洒。 青丝长发用高冠束起,宽袖长袍迎风而起,更显洒脱。,一人一骑,于千万人中从容而过。那般的潇洒如风,恣意盎然。 路边的少女手持鲜花规整的站立着,眼中有热切,有期盼,有渴望,有感动,她们直直的看着白衣男子慢慢走近自己的视野之中。 情不自禁,少女们捂着胸口激动的喊出了那个名字:“平王,平王,平王!” 欢呼声响彻整个街道。 这是完全可以和前世天王巨星媲美的排场。 梅超风不禁往后退上半步,惊讶的看着身旁的小二问道:“这也未免太夸张了点吧?!” 哪料小二却是一脸崇拜的看着平王的方向,捂着胸口道:“平王回来了。” “你很崇拜平王?” “嗯,平王殿下是我的偶像,我一直希望能成为像他那样厉害的人。” “他很厉害?” 小二用一种你竟然不认识大宋平王的眼神看向梅超风,道:“平王殿下是先皇胞兄的儿子,家族世袭平王封号。然平王殿下却没有王孙贵胄的娇气野蛮,他亲民,他友善,他为临安百姓做了数不清的贡献。” “平王十六岁时,听闻临安贫民巷中的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便集纳善款筹办义工堂,让贫民巷中的百姓有了活计可做,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平王十八岁时,为民除害,杀掉了调戏良家妇女的一方恶霸……” “平王一年前更是成为了京兆府尹的带刀侍卫,协助京兆尹大人破获了多起杀人命案、帮助百姓解决了许多难题。平王是临安的守护神,是我们心中的偶像。这一次平王自动请命出京剿匪,临安城内凡是受过平王恩惠的人无不杀鸡宰牛向天祈福,保佑平王平安归来。” 梅超风最开始听闻平王的事迹觉得津津有味,可越听到后面就觉得熟悉了。京兆府尹、出京剿匪、带刀侍卫,这形象和前几日在牛家村外见到的赵f很是符合。 往前一步,梅超风将窗口撑起,仔细打量马上之人。 峨冠博带,面带笑容。 双目温和直视前方,若有少女上前献花投掷瓜果,都会温文有礼的婉拒。让少女们即使被拒绝,也不会感到难过,沉浸在平王的温润眼神之中。 遥遥望去,如茂林修竹,清淡文雅。 若非见过他杀人时的冷酷模样,梅超风或许也会被他的气质所折服。可惜梅超风清楚赵f其实是一个很bt的人,不说他的性格如何,单他是皇室中人这一点,他为民所作的那些事有何目的,就值得商榷了。 似乎察觉到梅超风的目光,赵f往客栈二楼的方向望来,正好和梅超风对视。 赵f有些微的差异,勒马而立,扭转缰绳偏离主干道往一旁的客栈赶去,直到在客栈下方站定,赵f朝着二楼的梅超风仰视过去,儒雅一笑道:“梅姑娘有礼了。” “原来平王就是赵f,有礼。”梅超风颔首,亦道。 等平王下马踏步走进客栈时,梅超风也将窗户关上,在二楼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小二紧紧跟在梅超风身边,好奇的问:“姑娘,原来你认识平王啊!” “有过一面之缘。” “平王殿下为了你过来,姑娘你和平王殿下关系匪浅,是朋友吗?” “不是,我刚好在赵……平王殿剿匪时碰上他。” 小二上下打量一下梅超风,羡慕道:“看姑娘的打扮就知道姑娘一定是闯荡江湖的侠女,武功高强,平王殿下这么看重你,定然是姑娘也出力剿匪了。我也想学好武功,和着平王殿下一起保护临安百姓!” 见小二信誓旦旦的样子,梅超风拍上他的肩膀,鼓励道:“我相信你能行的。” 说话间赵f已然来到二楼,一袭白袍,长身玉立。 目光在楼上雅座逡巡一番,便朝梅超风的位置走去,和她分坐在方桌两侧。小二伶俐,立刻给他们端上茶水,在一边伺候着。 赵f先道:“梅姑娘,没想到你会来临安。”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梅超风把玩着手里的瓷杯,道:“只是我没有想到赵大人竟然会是平王殿下。” 赵f眼神和煦,摇头笑道:“当王爷其实也很难的。” “此话怎讲?” “当王爷,每天三更天就要起身,四更天在金銮殿外等候,在朝堂上即便无事也要沾上一个时辰,肚子饿的咕咕叫也不能提前退朝,必须要等官家离开后才能下堂。当然下了堂,我也不能立刻回府,还要和朝中各位大臣交谈言论,最后等回府已经是日上中天,可以直接吃午饭了。” 赵f摇头,无奈道:“相比之下,这个从四品带刀护卫的闲职就轻松多了,平时无事在京兆府露个脸就行,有事时以我王爷的身份也可不奉诏直接推却过去。所以比起做王爷,我更爱这从四品带刀侍卫的身份。” 赵f语带调侃,一言一语说得十分轻松,梅超风也不去挑他话里的漏洞,比如为何他会一人出山剿匪。端起茶杯,梅超风手势往前一比,继而想到昨日之事,梅超风好奇道:“平王殿下对韩娘感觉如何?” “她?”赵f神色微动,“是个极好的女子。” “为何当日韩丞相求亲,平王殿下一口回绝,这对女子来说最是羞辱不过。” 放下茶杯,赵f叹息:“虽然身在皇家,但是我却希望一生一世一双人,韩姑娘很好,但却不是我心中的爱人,我不想让她嫁给我后痛苦一生。两相权衡之下,只能无情拒绝这门亲事。” “一生一世一双人。”梅超风低喃,然后举杯,“平王陛下有此心,当敬一杯。” 说罢,红衣长袖掩面,一饮而尽。 赵f也将茶杯举起来置于唇边饮下,末了还将空了的茶杯在梅超风眼前一晃,笑道:“好,能将这茶喝出酒的豪爽,梅姑娘果然是妙人。” “噗——”梅超风一口水还没咽下立刻吐了出来。 妙人,竟然称呼她妙人。 小二拿抹布将狼藉的桌子收拾干净后,眼神看向赵f身上被茶水喷溅到的浅白绣纹长衫,梅超风嘴角略显抽搐道:“刚才失礼了。” “无妨。”赵f摆手,示意梅超风不用介意。实则隐藏于衣袖里的双手已握成了拳,这可是他今晨刚刚换上的新衣,而且是他最爱的款式啊。 两人正天南地北的聊着,忽听楼下街头一阵喧闹。临窗而望,只见几个护卫前面开道,一抬八人大轿缓缓而来。赵f见状不由微微一笑。 “平王殿下可是认识轿中之人?” “她是吾妹,赵念。” “原来是小郡主。” “其实就是一个平时被我骄纵惯了的小丫头。”赵f挥挥手,吩咐下人将赵念请到客栈二楼的茶座上来。 梅超风再往下瞧,恰好看见赵念掀开轿子的帘布往外探头,只见她肌肤赛雪,面若桃腮,周围的人见了不免失神,赵念眼神灵动狡黠,继而嫣然一笑,让轿夫停下轿子,她自己则迈步走了出去。少女身着绛红蜀锦百蝶长裙,配着素青色金累丝霞帔,这让梅超风不得不感慨,皇家郡主果然富态,单单是衣着打扮就如此华丽。 眼神觑到赵念腰上的长鞭,梅超风问道:“小郡主会武?” 赵f的眼神带些宠溺,道:“她呀,从小就爱舞刀弄枪,被我送去恒山学艺十多年了,也就过年过节回来看我一眼,现在回来,估计又是在师门惹了祸,这才急急忙忙的赶回来找我帮忙吧。” 说话间,只见路边一男人欺负老婆。那男人十分可恶,对抱着孩子的老婆又推又攘,口口声声骂着贱货,任女人苦苦哀求也不罢手。赵念走上前,抽出长鞭一甩,将那个男人腿一裹,往一旁的空地上扔去,让男人疼的大呼小叫。 赵念秀眉微蹙,怒道:“让你欺负女人和小孩!” 说罢,手中长鞭狠狠朝男人甩去。 且说被打的这位也不是善茬儿,他叫武三思,原本是临安武馆的馆主,因为爱赌,将家里的钱财全都输光了,现在为了去赌坊赌钱把家里买米的钱都给抢走了。也是他不幸,碰上了赵念,被赵念一鞭子抽翻在地。 因为赵念常年不在京城,所以武三思并不识得她就是平王的妹妹一念郡主。是以见自己被一个小丫头当众拉下来面子,武三思怒气往上蹭,也没有注意跟在赵念身后的那群侍卫,直接朝赵念吼道:“我打自己的老婆孩子,你个小丫头片子管什么闲事,莫非你也想做我家里的女人?” 说完,武三思哈哈大笑,周围却是死寂一片,没有人附和他的笑声。 因为,赵念手中的鞭子已经狠狠朝他挥了过来:“光天化日,欺人太甚!” 武三思急忙在地上一翻身,躲了开去,然后双手往前抓住赵念的鞭子,不依不饶道:“小丫头好狠的心。” “我打的就是你!”见周围侍卫要上前帮忙,赵念急忙道,“你们都在旁边看着,今天我要亲手教训这个人!” 武三思这才注意到赵念身边的侍卫,心生怯意,但是他已然和赵念杠上了不好收手,只能硬着头皮打下去了,手掌用力,武三思狠狠的扯过蛇皮长鞭。赵念岂能让他如意,身子一扭,反手卷起皮鞭,然后直接往前冲去,一把揪住武三思将他掷到地上,然后又追将过去,飞起一脚将他踢飞出去。 武三思感觉自己肋骨都要断了,恰好他倒下的地方站着个侍卫,想也没想,武三思拔过侍卫的刀,朝赵念冲过去。就在赵念和武三思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赵念突然踩到街上的西瓜皮,身子不稳往后栽去,武三思立刻执刀向赵念砍去。 周围侍卫看到这一险情,想要抢救却是来不及了。 梅超风只感觉身边一阵风吹过,赵f已然飞身下楼。 但比赵f更快的是另一道身影,只见一白衣少年飞快跃至战局,揽过赵念的腰身不让她摔倒在地,继而飞起一脚将武三思踹了三丈远出去。 赵念看着眼前丰神俊朗的少年,脸上飞起一片红霞,手脚也不知道往哪儿摆,直到少年将她放开才反应过来,低声道:“谢谢公子!” “来人,将这个人给我压入天牢!” 只听一道冷冽的声音在大街上响起,众人才发现客栈门前站着一个穿着白衣锦缎长袍的男子,不由惊呼起来:“是平王殿下,平王殿下啊!快快快,把这个人给抓起来。” 一通手忙脚乱之后,众人才将武三思捆绑起来。 赵f缓步走到武三思面前,眼神冷厉不似往日平和:“你可知罪?” “小的知罪。”想到眼前之人是平王,武三思即便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反驳。 “那你可知你身犯何罪?”还未等武三思答,赵f继续道:“你以下犯上,胆敢伤害当朝一念郡主,其罪当诛。但念你家有老母小孩,去天牢好好反省一下!” 武三思连忙挣扎开,匍匐跪在地上:“多谢平王不杀之恩,多谢郡主不杀之恩。” 等人群散开,赵念羞红着脸走到赵f的身边,低呼:“哥哥。”然后眼神不由自主瞄到杨康的身上,又是一羞。 赵f也朝白衣少年看去,惊讶道:“杨康?” 救下赵念的白衣少年正是杨康,他久寻梅超风不见,又被胡半仙敲诈说要测上一字才告诉他师父的下落,这才耽搁了时间。等他回客栈时,前方道路拥挤,他正好看见武三思将将砍伤赵念的动作。 人命关天,他立刻出手相救。 杨康没想到自己救下的会是郡主,更没想到赵f会是平王,朝他颔首一礼,然后直直朝着客栈大门走去。那里,梅超风正倚门而立,眼神调侃。 早在见到杨康揽住赵念细腰时,梅超风便飞身下楼。此刻见杨康在自己身侧站定,她语带调侃道:“康儿,英雄救美的滋味如何?” “……师父,你昨晚为何要离开康儿?” 梅超风:= =!!! 倒打一耙,杨康成功取得问话主动权。 56、且言微醉 梅超风正被杨康逼供着, 前日里见过的小乞丐忽然跑到她身边, 朝她勾勾食指。 “我?”梅超风疑惑道。 “嗯,你把头低一下。”小乞丐左右顾盼小声道。 微微弯腰,梅超风附耳过去:“这么小心, 有急事吗?” 小乞丐踮起脚尖,一手挡住自己的脸, 以两人可闻的声音说道:“姑奶奶,你和平王殿下是不是很熟?” 梅超风见小乞丐眼转乱转的样子, 不由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只见小乞丐立正身子, 胸脯一挺,下巴一昂,张嘴道:“我想要跟随平王殿下一起保卫临安、保卫大宋!” 说完, 小乞丐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太大, 眼珠一转又将身子缩了回去。 恰此时,赵f和赵念一道走了过来, 刚好听到小乞丐的豪言壮语, 往小乞丐的方向望上一眼,赵f赞道:“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抱负,不愧是我大宋子民。” 小乞丐望着赵f的方向,双目大张,鼻息渐浓, 手脚完全不听使唤,激动道:“平王殿下,平王殿下和我说话了……”激动半天后, 小乞丐一把往前扑去,抱住赵f的大腿嚎道:“平王殿下,小乞丐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跟随在你的身侧,一起保家卫国!” 赵f刚想勉励小乞丐两句,又听到小乞丐说道:“虽然我经常和别人打趣平王殿下和韩娘的故事,经常议论平王殿下的穿衣风格与众不同……但是小乞丐是真的崇拜平王殿下,想和殿下学本事,请殿下将我收进王府里吧!” “……王府的侍卫满了。”赵f咬牙,但仍旧展颜道:“你若是真有此抱负,可以去东郊兵营应征入伍,先从一名普通的守城士兵做起,只是大宋有律,男子须得十三方可服役。你的年纪似乎不够……” 闻言,小乞丐立刻松开抱着赵f大腿的手,站起身拍拍胸脯道:“我今年已经十四了!” 赵f看着这么个小豆丁,眼神中明显不信。 赵念倒是觉得有趣,直接将自己身上的腰牌递给小乞丐,“你拿着这个,明天去王府找林管家,他会给你安排合适的工作的,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乞丐接过腰牌,眼神晶亮欣喜,咧开嘴笑道:“回禀郡主,我叫韩林。” 赵f有些头疼的将赵念拉回身侧,这个妹妹又开始搞怪了。王府用人自有其严格的规章制度,她倒好,直接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小乞丐大咧咧进王府。 暗自在赵念脑袋瓜儿上敲一记,赵f看向小乞丐道:“韩林,你武艺不成,还是先去兵营锻炼几年才好。” 小乞丐也就是韩林,闻言眼神立刻黯淡下来,赵f这番话的意思无非是告诉他他没有可能进入王府,多年愿望就此落空,这让他怎能不灰心? 但心还没灰透立刻就亮了起来—— 只见白皙修长的手指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递过来一枚镂有古朴花纹的令牌,抬起头,韩林注视赵f清浅的笑容,耳中听着对方声音坚定的鼓励话语—— “我相信,五年之后你必是国之栋梁。” 宽袍长袖的白衣随风而动,举手投足间,风姿雅致无比。 只一个伸手,只一句鼓励,就让韩林觉得手中令牌沉重无比,俯身一拜,韩林叩首道:“某定不负平王殿下栽培之意!” 等韩林走后,赵念在身后不停戳着自家兄长的背脊,“你又在骗人了!”因为是兄妹间的玩笑,两人说话声音很低,不然被临安百姓知道赵f这番儒雅派头不过是伪装,不知会伤了多少临安百姓以及情窦初开的少女的心哟。 赵f不急,转身衣袖一摆,朝赵念耳语:“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小心思,在山上闯完祸就记得我这个哥哥了?” 赵念绣眉一皱:“你是我哥,若是你不帮我,这世上就没有人帮我了。” 说话间,赵念忽然瞧见对面杨康如玉风姿,不由脸一红,站直身体,也不和赵f调笑,直把深衣长袖绞得变了形也不自知。 但见赵念脸色绯红,眸含秋水,赵f心思何等聪慧,立刻明白自家妹子已然春心萌动。 奈何…… 赵f看向客栈门边亲昵言语的梅超风二人,微微垂眸,这两人虽说是师徒,但他眼中看来却是情深似海。 这一条路,怕是难走。 注意到赵f探究的目光,梅超风未语先笑,“平王殿下如此看我,莫非是我着装怪异?” 赵f摇头,却是赞赏道:“并非怪异,而是卓绝。回京路上我见到许多女子身穿红衣、手执长剑,但她们都没有姑娘这般大气和倾城风华。” 赵f的赞美之语让梅超风有些诧异,心中觉得奇怪却又找不到异常之处,只能平常视之。 只见赵f低头打量自己一身白衣,又道:“我素来喜好白衣,斯以为红色是这个世上最艳俗不过的,见了梅姑娘后才知道,红色也可以穿出令人惊艳叫绝的风采。” “……过奖。” 赵念在后面使劲戳着兄长的脊梁骨,可是对方只知道和漂亮女人说话,赵念心中焦急,瞧着对面持剑而立的白衣少年,面容俊朗,长身玉立。方才自己和那人隔得极近,甚至闻到了对方身上清爽的味道,想到此赵念脸上又是一红。 鼓起勇气往前迈出一步,赵念道:“这位公子,方才多谢你的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小女子——” 说话间戛然而止,赵念低垂下头,无言泪奔,她怎么把平时和师门兄弟笑闹的话本台词给说出来了?抬起眼,赵念见杨康面上并无异色,接着道:“还请公子到王府一叙,以报公子救命之恩。” “区区小事,郡主不必挂怀。” 赵念本意是想让杨康到王府一叙,两个人多些时间相处,结果却被对方一口回绝,面上有些挂不住。赵f见状忙打圆场道:“梅姑娘,时值中午,想来两位也饿了吧,今日大家重逢俱是有缘,再加上令徒救下舍妹,就由我在城中酒楼大宴一番,聊表谢意。如何?” “如此甚好。”说完,梅超风衣袖掩盖的手一紧,却是杨康狠狠回握了她一下,梅超风不由瞪视回去,但见对方澄澈的眼眸,原本登天的气势立刻泄了下去。只能兀自烦恼,那胡半仙的卦应该说的不是自己而是康儿,瞧他这桃花都开到大宋郡主的身上了。 一路行来,赵f风姿隽雅,杨康丰神俊朗。 两人鲜衣怒马,风华正茂,俘获了路边少女芳心无数。待走到同福酒楼,两人头上沾满了鲜花,衣衫上尽是罗帕。 赵f将身上鲜花尽拂,又将罗帕交与下人收拾,这才看向杨康道:“杨公子,方才见许多姑娘投掷鲜花于你,可曾有中意的姑娘?” 赵念闻言,亦是眼神发亮带着紧张看着杨康。 少年却是偏过头,看向身边之人,眼神诚挚,道:“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我爱的人,送了我一把承影剑,我要送给她什么才好呢?” 隐晦的话语,深沉的爱意。 红衣遮掩下的双手紧握,十指紧扣,胜过千言万语。 赵f立刻明白杨康话中之意,反而是一旁赵念没听明白,一个劲问杨康是谁送他神剑的。 气氛十分微妙。 小二察言观色,见这四人沉默着在大门口不进来,立刻迎了上去。 “公子、小姐,请问是打尖还是住店?” 待到看清楚其中一人是平王时,立刻恭敬非常,直欲下跪却被赵f虚扶起来。赵f道:“给我们一个雅间即可。” 小二拱手作揖道:“不知平王殿下是去楼上雅间还是临台水榭?” “哦,这倒奇怪了。”平王诧异,“这半月不来,同福酒楼就有了临台水榭?” 小二回道:“前几日掌柜的和人对对子,恰好有一句,曲水流觞,掌柜的觉得意境甚美,便在酒楼旁临水建了座水榭楼台。” 遥遥一指,只见一座阁楼临水而立,由五座三层高的楼台组成,中间用飞廊连通,楼下设百步柱廊,水石花树之美,器用之豪华,当世无双。 等进了亭台水榭,众人才惊叹此处风景秀美。 阁楼临水而建,四角中空仅用薄纱遮挡,掀开轻如蝉翼的纱帘,可看见碧水粼粼,沿着蜿蜒的河道缓缓流动。日光在湖面扑洒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好比金鳞闪闪发光,璀璨夺目。 风吹纱动,逝水流觞。 水榭楼台,风光无限,恰似女子风姿绰绰。 本来只是过来吃顿饭的,结果几人笑闹间日头便已西下,只有淡淡余温残留。梅超风自然知道赵f摆宴的目的,虽然英雄救美的话本里,大多是美女以身相许。但这事儿和自己相关,梅超风也不退让。 赵f说得含蓄,她也回得矜持。 有关杨康和赵念的事,两个人打太极,就这样过去了。 夜色渐浓。 伺候在外的小二走进来询问:“平王殿下,不知是否需要伶人歌者相伴?” 赵f却是将眼光挪向梅超风,以她的意愿为准。 梅超风从未有经历如此风流雅韵的事,抱着好奇的态度,点了两个伶人和一个歌者进来。轻纱挥舞,临安城内灯火渐起,绚烂的灯火中,摇琴女子素手连弹,低吟浅唱,“依依呀呀”声中虚华奢侈气息尽显。 梅超风喝了些酒,有些头晕。 扶着水榭的雕花镂空的石柱,梅超风去往一边的庭院走去,杨康要陪,却被赵f留下,说是有要事相谈,只让赵念一人陪着梅超风出去。 微风徐徐吹来,梅超风渐渐清醒过来,瞧见庭院内的长椅,直想躺在那上面,大梦一场。不想人还未走近,突然从角落冒冒失失的冲出一个仆役,一头撞进她怀中。 看这人的打扮,是个男人。 “啊,对不起……” 可听这个声音,虽然压抑着声线,可是语调柔媚,如黄莺出谷,是个女人。 是男是女,梅超风食指扣起来人的下巴,抬起来仔细打量。眸如秋水脉脉含情,面如桃腮白皙细腻,琼鼻挺直,羽睫如扇。姿容娇艳,仿若含苞欲放的玫瑰。 “你是……”梅超风迟疑一下,不确定道,“……韩娘。” 韩娘也认出了梅超风,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昨日里她才调戏了杨康。向梅超风一礼,韩娘窘迫道:“方才冒失,让姑娘受惊了。” 韩娘身着男装,做出这番女儿状态,虽然怪异,但因为其容颜娇媚,倒也不觉得难看,反而多了一分秀美风姿。 ——“娘姐姐,真的是你!” 赵念方才一直在细细打量韩娘,直到现在才确定,飞扑到韩娘身边赵念一把抱住对方,喜道:“娘姐姐,我好想你啊!” 听着有些熟悉的声音,以及这么大胆的动作,韩娘慢慢环抱住赵念,轻拍对方的脊背,问道:“是念儿妹妹吗?” “嗯嗯嗯。”赵念和韩娘分开,道,“两年没见,娘姐姐还是这么漂亮!” “念儿也更美了。” 赵念拉过韩娘的手,喜滋滋道:“娘姐姐还没见到哥哥吧,他现在就在那边的水榭楼台里面,走走,我们一起过去。” 韩娘苦笑,她本就是一路追随赵f而来,又岂会不知。 见赵念拉着韩娘走了,梅超风孤零零的站在原地。 好吧,她不是什么娘姐姐,也不是什么念儿妹妹,没人管她。看着庭院内的长椅,梅超风慢悠悠走过去,姿势慵懒的躺上去,然后闭眼,睡! 她向来浅眠,感觉到身前光线被遮挡,立刻醒了过来。拂开额前随风飘动的刘海,梅超风微微一笑,她心知必然是杨康见她久出未归出来寻她。月色皎洁,清冷光辉下,只见杨康蹲在长椅旁边,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湖畔水滨,亭台后院,隔过满城的灯火辉煌,只那一人久久凝视于你。 58、且言中都 一路往北, 但见沿途十室九空, 路上行人纷纷逃难,都说蒙古与金兵交战,金兵溃败, 四散逃逸。两人越向北行,越是疮痍满目, 兵凶战危。 策马赶路三日终到中都,遥望城外五十里地, 营帐一座连着一座, 成千成万的战马奔跃嘶叫,成千上万的矛头耀日生辉。千万座灰色的营帐之中,耸立着一座黄绸大帐, 营帐顶子以黄金铸成, 帐前高高悬着一枝九旄大纛。 正是蒙古大军驻扎在外围困中都。 城内军士见到城下突然出现的两人,心中大惊, 立刻拉弓开努警戒起来。 “来者何人?”守城士兵在上方问道。 杨康从怀中取出王府令牌, 手上动作一送将令牌丢至守城士兵手中,沉声道,“我乃赵王世子,速速开门!” 守城士兵确认手中赵王府世子令牌无误后,立刻挥手, 激动道:“快开城门,小王爷回来了!” 城门大开,两人一骑立刻冲了进去, 直奔赵王府。 接连败退,加上粮草不济,中都被困一月中城内人心惶惶。京城不复往日繁华景象,大街上四处布满了临时扎起的帐篷,受伤的士兵互相搀扶,断腿伤手,有的直接被箭矢穿胸而过,有的被大刀横向划出三寸深的伤口,鲜血淋漓。 见此情景,梅超风立刻停下马,将背包里的丹药分发给重伤难愈的士兵,看见他们感谢的眼神和脸上因痛苦勉强挤出的笑容,梅超风安慰道:“先把伤养好,中都的百姓还要靠你们来保卫!” 闻言,众士兵眼中的悲痛黯然慢慢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殷殷期盼,那是对生的渴望。 他们中大多数是年轻人,有的刚刚成亲不久,有的家中还有老母幼子,他们知道,若是中都城破,蒙古大军南下必然会烧杀抢掠,他们的妻子,父母,孩子都将不复存在,他们决不允许这种情形发生,他们必须要活下去或者让其他人活下去。 只要有一人不死,他们就胜利了。 与此同时,有士兵将杨康回来的消息传到了王府。完颜洪烈正在书房内和麾下将士商量破敌之计,听到杨康回归的消息心中一喜,最后竟是哽咽道:“康儿!我的好儿子!” 丢开军务,完颜洪烈就要出去寻找杨康。 “王爷,万万不可!” 跟随在完颜洪烈的将士立刻阻拦道。他们知晓杨康乃是汉人之子,此刻见杨康在战事吃紧的时刻回来,纷纷出言劝诫完颜洪烈要小心杨康。 完颜洪烈听了,却是对众将士坚定道:“若是我连自己的儿子都不信,还能信谁?” (众将士默默吐槽:王爷呐,那不是亲儿~) 完颜洪烈寻到杨康时,他和梅超风正在给伤病治疗。只见原本被蒙古兵弯刀伤至肺腑的士兵服下一颗黑色丹药后,脸色立刻好转,虽然胸膛上的伤口依旧狰狞,但士兵神智却渐渐清醒过来。随军大夫过去把脉,喜道:“真是灵丹妙药啊,现在他已经性命无忧了,只要调养一番即可!” “不,我要去杀敌,我要杀了那些蒙古兵!”那名士兵却是不依,挣扎着要起身。 梅超风却是一把将他暗了回去,示意随军大夫替他把伤口上的绷带缠上,然后才开口教训道:“以你现在这种状态上战场,还没有杀死蒙古兵就已经被人家给杀了,要是早知道你不珍惜自己的生命,我就不会浪费一颗活血丹来救你了!” 梅超风说话虽然狠了点,但也是气这个士兵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见这个士兵依旧是茫然懵懂的样子,杨康弯下腰,眸光清澈坚韧看向士兵道:“我能明白你此时的心情,诚然不能上阵杀敌罔为军人,但是你要知道中都三十万士兵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上战场。在养伤的这段时间,你能做的事很多,可以和随军大夫一起救助伤者,可以和后勤兵一道运输各项物资辎重……然后等你伤好,再上战场!” 梅超风和杨康,一个严厉中不失担忧,一个温和中暗含鼓励,最终的目的都是让这名士兵打消上战场的念头好好养伤。 完颜洪烈在不远处听着,深感欣慰。 治军者,不单单要让麾下士兵士气高涨,也要有仁爱之心。往前一步,完颜洪烈出现在众人面前,他一身银白盔甲,虽有多处破损却丝毫没有消弭身上的杀伐之气。 “见过赵王爷!” 沿途士兵立刻叩首下拜,杨康却是举步上前,激动道:“父王!” 完颜洪烈见了自己久别的儿子,也是好不高兴,双手把着杨康的双肩,仔细地看着,“吾儿终于回来了!” 此话一出,周围士兵一片低呼,窃窃私语。 “他竟然是小王爷?” “不是说他是宋人吗?” “小王爷救了我们的性命,就是我们的恩人,管他是宋人还是金人!” “嗯嗯。” 一群人连声附和,看向杨康的目光更加热切了。 父子相聚,情真意切。一阵嘘寒问暖过后,杨康向完颜洪烈询问起了军事。沿着城墙而上,完颜洪烈看着远处绵延的蒙古军帐,神色沉重道:“康儿,你不该回来的。” 杨康却道:“父王被困中都,康儿此次回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要救出父王。” 完颜洪烈举目眺望远方,一年不见,他的鬓发已经发白了许多,风霜满面,眼角的皱纹也深了几许。叹口气,他道:“康儿,你不在中都不知道,这一次成吉思汗派遣拖雷与木华黎为先锋统兵攻打我金国,出东数场大战,将金兵打得溃不成军。我作为统率,却是连吃败仗,龟缩于中都不敢出。现在蒙古军中的细作又传来消息说成吉思汗八十万大军将至,而我中都只有三十万兵力,强弱悬殊,若是中都在我手中被破,让那蒙古大军会长驱直入亡我金国,我便是千古罪人,康儿,父王会与中都共存亡,你长大了,懂得孝顺父王,父王很欣慰。但这一次,你真的不该回来。你走吧——” 杨康摇头,态度坚决,“父王,你若不走,康儿也不走。再者康儿在中都生活了十八年,早已将中都当做自己的家乡,此次蒙古大军南下,康儿也要上战场,不让中都百姓妻离子散生离死别的惨剧发生。” 完颜洪烈听了这番话,心中甚感欣慰。但他却不愿意杨康和自己一起死守中都,等回到王府差开杨康后,完颜洪烈将梅超风请至书房。 书房内,完颜洪烈一身戎装。 见梅超风进来,完颜洪烈立刻请她坐下,并道:“梅师父,我请你来,是有一事相求。” 此时,完颜洪烈并不知道杨康和梅超风已经私定终身的事,他的印象里,梅超风仍旧是杨康的师父,而杨康又对这个师父言听计从。 “不知王爷有何事?”梅超风问道。 “梅师父,若是有一天中都守不下来,请你一定要护住康儿的安全,带他离开这里。这是我做为父亲的一个请求,请你一定要答应。”完颜洪烈并不知晓杨康已练成九阳真经,一身卓绝武功鲜有人敌。他只道梅超风武功诡异难测,希望破国之日她能将杨康救下。 此时,梅超风脑海里想的却是一路行来所见凄惨情景,她知道杨康会选择留下来,有部分原因是想救下完颜洪烈。但更多的,却是不忍中都百姓妻离子散生离死别,不愿蒙古兵一路南下烧杀抢掠…… 沉吟半晌,梅超风道:“王爷,若真到了那一日,即便是千难万险,我也会带康儿离开。” “多谢梅师父大义!” 完颜洪烈话音刚落,忽然听闻战鼓如雷,号角频催。接着一名小兵冲进书房,“报,有紧急军情!” “说!” “蒙古大军连夜点兵,从东西北三个方向围攻而来,中都危矣!” 59、且言战事 “王爷, 国主传来圣谕。”王府管家来到书房之内, 将消息告诉完颜洪烈。 “你先去召集众将士来书房商议战事,然后再让康儿过去接旨。”转身,完颜洪烈看向梅超风道, “梅师父,战事紧急, 还请回避。” 紧接着只见数十将士步履匆匆走进书房,隐约听见众人群情激愤, 商议御敌大计。 书房内灯火通明, 只有完颜洪烈声如洪钟,沉稳从容的分析战局。手指在书房内的军事布阵图上一点,完颜洪烈道, “如今蒙古大军从三个方向围困中都, 我们不能退,只能战。此刻蒙古大军虽然兵临城下, 但城外挖有战壕沟壑, 他们必然不会全力出动,故最开始过来的定是弓箭手和步兵。我们只须要守过第一波的攻击,趁他们兵力交换之际发兵出城,拼死一战!” 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 众将士都知道这是一场强弱悬殊分明的死战, 但是他们别无选择,唯有一战。这些人里有一个穿着朱红铠甲的壮汉,他的铠甲原本是银色的, 可是连绵不断的战役下来,铠甲早已被鲜血染红,很多地方连中都护城河的水也洗不掉,这是他奋力杀敌的标志。 只见他将头盔取下托在手里,然后跪向完颜洪烈的方向,吼道:“拼死一战!” 随着他的宣誓,剩下的将士都将头盔托在手中,跪下,齐齐吼道:“拼死一战!” 片刻之后,完颜洪烈一身戎装而出,携同众大将铁骑如电赶往东门城墙。只听得擂鼓震天,点兵备粮,选马拣械,人人忙碌。 从城墙上眺望,十里地外,烽火弥天,箭如蝗发,长刀闪动,烟尘中铁蹄奔践。蒙古大军一路袭来,伴随着狂嘶咆哮声,震耳欲聋。面对如此千军万马包围的阵仗,城内众将士内心颤栗不已。 然而前线八千士兵却早已集结成阵,奋力抵抗。 这八千士兵俯蹲下/身,然后将弓箭手掩护在后面,继而将黑色的盾牌举在头上,远远望去就像一道黑色的盾墙拦截在蒙古大军前面。 敌方箭雨无情,飞箭比骤雨更密集地落下,击打在盾牌上,发出重金相交的争鸣。盾牌下的士兵们哀吟出声,却无人得闻,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他们咬牙坚持下来。等箭雨微停,他们立刻转变方位,让后方弓箭手拉弓上弦,朝对面蒙古士兵射出。 漫天飞矢,血花四溅。 继而金国士兵盾墙打开,从中间留出一道空隙,数千名士兵从通道中往前冲去,他们右手持剑,左手护盾,渐渐和蒙古步兵缠斗开来。 完颜洪烈手掌撑在城凹之上,注视着蒙古大军营帐上的苍鹰标志,眼神冷毅如铁,“竟然是他来了,成吉思汗亲自来了!” 眼光眺望远方,完颜洪烈心中生恨,他恨自己没有在十年之前将成吉思汗扼杀于枪下。成吉思汗十年隐忍不发,即便是他也错以为成吉思汗已经臣服大金,没想到一切不过是卧薪尝胆。十年磨一剑,到今日成吉思汗终于伸出隐藏的獠牙,狠狠告诉所有人他回来了。 “父王,国主实在太过分了!”杨康接完圣谕,便星夜往城墙方向赶来。 完颜洪烈回过神,怒斥:“康儿,你来这里做什么?” 只见杨康身着银色铠甲,一手托着头盔,一手拿着明黄色的圣旨疾步而来。等走到他面前,狠狠将圣旨摔在地上,道:“父王,国主竟然让我们放弃中都,往南退兵。这不是弃中都子民于不顾吗?” “荒谬!国主竟然如此儿戏!”完颜洪烈全身发抖,却是气急,“康儿,你现在立刻去皇宫向国主言明,即便战死完颜洪烈绝不弃城而逃!” 杨康却是绷直了身体不动,一路行来他也知道前方战事吃紧,完颜洪烈此刻让他去皇宫无非是要打发他离开。 “父王,这件事等战事结束后再说不迟。今夜一战,我也要参加!”杨康剑眉紧锁,薄唇微抿,说话时掷地有声,坚定不移。 “你——!”完颜洪烈见杨康神色坚定,无可奈何,只能一甩手,道,“要留下也可以,别在城墙上当靶子,你马上给我下去,去照顾那些伤兵!” 杨康转身望向城内,只见城内士兵前后奔走,虽然秩序有然,但是动作没有了往常的利落,士气低迷地几近惶惶。 而在不远处安置上伤兵的帐篷外,一抹红影飞快闪过。 “师父,你怎么在这里?”杨康赶过去,拉过梅超风的手,急道,“你快回王府。” 就像完颜洪烈担心杨康的心情,此刻杨康同样担心梅超风,虽然知道她武艺高强,但就是不舍让她受到一丝危险威胁。 拉着杨康在最近的位置坐下,梅超风从容的接过一块木板,给身边的伤兵固定住腿骨,一边包扎一边道:“不要做剧烈的动作,相信你的战友,他们会守住中都的。”接着,梅超风又要给下一个伤兵处理伤口。 “师父,这些事情让别人来做。”杨康唤过随军大夫,让他们把梅超风手里的工作接去。随军大夫接令立刻将梅超风手里的刀创药收走,然后再拿走绷带。 梅超风看着空空无一物的双手呆滞片刻,然后抬手在杨康额上敲了一记,“好不容易当回南丁格尔,结果被你破坏了!” “南丁格尔?那是什么?” “忘了你不知道,南丁格尔是一位很伟大的女性,一个救死扶伤的护士,恩,或者说医者更适合。”梅超风站起身,看着源源不断送来的伤兵,她可以想象此刻前线战事的火热。 杨康虽然没有听得太懂,但也点点头,然后迅速将梅超风从军医帐篷里面拉出来,牵过一匹马来就要扶她坐上去,握紧对方的手,杨康不舍道:“师父,你回去吧。” “我不走。”梅超风皱眉,拒绝道,“时间紧迫,随军大夫根本来不及处理伤患,我能救一个是一个。” 对于在和平世界长大的她来说,战争是一个很遥远的事情。而在这个世界六年的时间她一直活得很太平,是以她忘了这个时代其实是个枭雄辈出的乱世。不久之后大金要亡,大宋要亡,独留蒙古策马南下,统一中原。 就是因为知道这种结局,她才会感到无能为力。凭她一己之力,无法扭转大局。除非金国有更强的援军,比如大宋,但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她只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地方,救下更多的人。 三个时辰后,城外十里,战事稍歇。 只见蒙古大军先锋将军拖雷挑起一名金兵的尸首,挑衅道:“完颜洪烈,龟缩在城内,可敢出来一战?” 声音洪亮,但传入众人耳中却显得荒凉肃穆,许多人都忍不住哭泣起来。 ——这意味着城外奋勇杀敌的八千士兵已然战死。 但是相信蒙古大军的伤亡不会比他们少或者更多,他们没有白死,因为他们用自己的性命阻拦下蒙古大军的进攻,将他们拦在十里战壕之外。 完颜洪烈站在城墙之上,手中拳头紧握,青筋毕露。他一直注视着战场,自然知道那八千将士的英勇。迈出沉重的步伐,完颜洪烈敲响战鼓,扬起令旗,大声道:“半刻钟内所有人在城门聚集!” 60、且言请命 翻身骑上战马, 杨康赶到完颜洪烈身边, 道:“父王,我亦同去。” 完颜洪烈眼神复杂看向杨康,虽然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但是十八年来的感情已经让他把杨康当做自己的亲儿。 和普通人一样,他也希望一家人团圆尽享天伦之乐。 但是他并不仅仅是一个父亲, 他还是大金的王爷,是中都三十万将士的统帅。握紧缰绳, 战马在座下嘶鸣一声, 看着杨康满眼坚定,完颜洪烈心中不忍:“康儿,你留在城内。” “父王……” “这是军令!” “——是!” 完颜洪烈说完, 统兵点将, 然后打开城门,众将士跟随其后咆哮着冲了出去。 短兵交接, 战场上兵荒马乱。 杨康绷直身子, 站在高高的城墙上俯瞰十里地外的厮杀,这是他第一次感受战争的无情,第一次看到父王的威武英勇。 黑夜中可以清楚看见刀戈兵戟闪动的索索寒光,听见刀剑相击时发出的金鸣声。士兵们英勇无惧,勇往直前。直杀得天昏地暗, 日月无光。 完颜洪烈骑在最前首,手起刀落,寒铁的光泽闪过, 便有一个蒙古士兵扑被他一刀砍在脖颈上,脑袋骨碌地滚下来。后面的士兵们挥舞着刀戈兵戟奋力冲杀,所有人都失去了理智一般,无意识地挥动着能杀人的武器,将敌人击杀。一路前进,都是踏血踩尸而行。 那一声声惨痛的□□和嘶吼,都是一种听觉的刺激,激发起士兵内在的暴戾。 为了中都的百姓,为了家中的妻子孩儿,他们的信念中就只有杀。 杀杀杀! 直到天方泛出一丝鱼肚白,双方才鸣金收兵。 战场上浮尸遍野,鲜血成泥。断肢残臂,拦腰而断的半边身子,金人和蒙古人的残骸混在一起,分不清楚到底谁是谁的?众将士回到都城,浑身是血,银白的铠甲早已被鲜血染红,但脸上的表情却是狰狞中夹杂着兴奋,他们的凯旋迎来了城中百姓的欢呼,以少胜多,他们以三万兵力勇扛蒙古十万先锋大军。 然,完颜洪烈却并不乐观,“兵力悬殊,我们不能主动出击,那样会损失更多的士兵。” “王爷,难道要我们想龟孙子一样躲在城里面?”依旧是最初向完颜洪烈宣誓的那个红衣将军,方才大战中他的脸上被蒙古人从眼角到下颌斜刺里划出一道伤痕,他却毫不在意,把血水抹掉之后就继续冲杀,此刻听完颜洪烈说要躲在城内不出,不满道,“是男人就应该战死,像我们这般躲在城里,算什么事?” “耶摩罗,你说除了死守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完颜洪烈摆手,心中万千豪气最后只能化作一声叹息,“我已经吩咐下去加固城墙防护,每隔一丈之内就有弩兵守着,再派十万士兵守在城门口,如此中都城墙碉堡坚不可摧,任他成吉思汗兵再多也难以攻破。” 完颜洪烈下达闭城不出的命令后,士兵们先是疏散城墙附近的百姓,然后忙着修护下方的铁网栅栏,金铁相交的索罗声响个不停。 杨康脱下铠甲,挽起衣袖,也和着众士兵一起修护铁网栅栏。 尖锐的矛锋安插在栅栏之上,泛起森冷的寒光。若是有敌人冲入城门,只需将栅栏横向往前推进,尖锐的矛锋刺进敌人的身体,必死无疑。 见杨康在城门敲敲打打的动作,知道他身份的军官立刻劝道,“小王爷,这些事还是让下面的士兵们做吧!” 杨康将矛锋安在栅栏之上,然后用铁丝固定住,头也不回道:“父王选择死守中都,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而且……”杨康将视线挪到正在军医帐篷里面救治伤兵的红衣丽影,嘴角浮现出一抹浅笑,“……她也在。” 这时候只见一名老妪从远处缓缓走来,佝偻着身子,手里挎着一个青绿色竹篾做成的菜篮子。一名正在修护栅栏的士兵立刻跳了起来,跑过去将老妪扶过来。 “娘,你怎么来了?” 老妪笑起来,双手颤颤巍巍的将菜篮子放到地上,然后掀开篮子上面的方布,露出里面热气腾腾的包子,将包子递到士兵的嘴边,老妪道:“儿啊,家里没多少粮食了,我就只能做这些包子过来,你快些吃,别饿着了。” 士兵眼睛里泛出泪花,咬下一大口包子,哽咽道:“娘,你,你也吃。” 老妪摇头,颤抖着手,将包子递给旁边的杨康,“小兄弟,你也吃。” 接着她又将剩下的包子分发给其他士兵,一干士兵吃着手里热气腾腾的包子都忍不住红了眼眶,流下泪来。 “娘,你快些回去吧,外面天冷,你别冻着了。” “好,我这就走。儿啊,明天我还会给你们做包子来,不过冬天马上就到了,又死守都城,咱们家粮食不多,只能省着点。” 杨康手里拿着包子,忽听到老妪这句话,心有所悟,问道:“老人家,到了冬天家里粮食不够吗?” 老妪点头道:“咱们这儿是西北苦寒之地,到了冬天没有粮食,也不能和宋国交换,像我们这样的小户人家,家里没有存粮,到了冬天就难过了……” 粮食,杨康叼住嘴里的包子,脑海里已经有了战略。 成吉思汗从蒙古一路打到中都,战线绵长,粮草肯定不济。如今天气逐渐严寒起来,他们又深入金国腹地,若是没有粮草接济,必然元气大伤。 “老人家,多谢你了!”和老妪道过谢,杨康立刻站起身,牵过战马直奔完颜洪烈商议军事的书房。 见杨康一骑绝尘而去,那名老妪问道:“儿啊,那人是谁?” “他是完颜王爷的儿子,小王爷。” “哎呀,你怎么不早说,完颜王爷替中都百姓御敌杀将,我们感激他都来不及,现在遇到小王爷,我竟然只给他吃了个包子,娘当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呐。” 杨康回到王府之时,完颜洪烈正和一干将士在书房商议军务。 “父王,孩儿有御敌良计!”推开房门,杨康激动道。 不过在见到房内分两行侧坐的将军们立刻意识到自己的鲁莽,说声抱歉后他走到完颜洪烈身边,将自己方才想到的计策向完颜洪烈和盘托出。 起初众将士还对杨康不以为意,可是当听完他这一计釜底抽薪,不由惊叹小王爷天资聪慧。 耶摩罗更是直接站起身,往杨康肩上一锤,“好样的,不愧是王爷的种。”说完,耶摩罗才反应过来杨康并不是完颜洪烈的亲生儿子,立刻改口道,“不愧是咱金国的小王爷!” 完颜洪烈倒是不疾不徐,仔细演练沙盘之上的战局,再参考阵前地图,沉思半晌才道:“康儿此计甚妙,蒙古人深入大金腹地,远涉苦寒不毛之地,本来就是费时费物,我们若烧了蒙古人的粮草,必能让他们后援补给不足,元气大伤。只是,该派谁去呢?” 杨康闻言立刻单膝跪地,请命道:“父王,康儿愿去!” 挑起眉,完颜洪烈薄唇微抿,问道:“康儿,你有把握?你连仗都没有打过啊!” 一旁沉默的耶摩罗忽然道:“小王爷勇气可嘉,王爷,耶摩罗愿随小王爷一起去烧了蒙古人的粮草!请王爷恩准!” “请父王恩准!” 61、且言逆袭 因为是要逆袭蒙古大军后方的粮草大仓, 所以杨康和耶摩罗在城内悄声集结了八百将士。 这八百将士手持甲盾, 神色紧张激愤。他们中间甚至还有十几岁的孩子,身上穿着破损的甲胄,却是毫无畏惧的挺起胸膛。 此情此景让杨康心中一瞬间涌起无限豪气。 耶摩罗先是缓步在将士身前走动, 继而他眼神一厉,大声问道:“此次逆袭, 危险万分,你们可敢随我一战?” 众人抬头挺胸, 齐齐吼道:“敢!” 耶摩罗又问:“告诉我, 你们为什么而战?” 众人有些茫然,接着只听耶摩罗声动九天,气势磅礴。 “为了我们的家人!” “为了中都!” “为了大金!” 耶摩罗每说一句, 下面的士兵的眼神就会激越一分。到最后所有人举起手中的盾牌长刀, 跟着耶摩罗的声音吼道:“为了我们的家人!为了中都!为了大金!” 群情高涨,斗志昂扬。 这一战, 是杨康人生中的第一战。 从细作传回来的地图确定蒙古大军屯集粮草的位置后, 杨康和耶摩罗带领着八百士兵他们连夜从中都西门而出,为求便捷走的大都是林间小路,蜿蜒曲折,荆棘不断,慢慢由后方包抄蒙古大军的粮草屯子。 屯子附近只有零星的士兵看守, 秩序非常松散。也是蒙古人的自大,他们没有想到一直龟缩在中都城中不出的金人会派兵来烧他们的粮草。 手臂缓缓抬起,杨康往前一挥, 如刀锋般落下,“去!” 前排的士兵得令后立刻在阴影中潜行,从后方靠近那些蒙古士兵,抢在对方反应之前暴起,继而横刀抹掉对方的脖子。 潜行,暴起,击杀。 暗夜中的逆袭已然开始。 耳边忽听到一声声压抑的呼吸,不用回头杨康也能猜到是少年郎们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景,宣泄着自己对死亡的恐惧和紧张。他自己何尝不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血腥的画面,手中握紧承影剑,杨康咬紧牙,神态比冰更冷竣。。 这是一场以少打多的扑杀,不计手段,不计生死。 八百士兵倾巢而出,动作无比迅捷,一波波血雨飞溅到青布帐篷之上,灯火辉映下一个个蒙古士兵倒了下去。终究还是有疏漏,当一个小兵暴起击杀蒙古士兵不慎被发现,立刻惊叫起来:“金人来袭了!” 杨康立刻上前将这个蒙古士兵横刀杀掉,但是连绵不断营帐因为这一声呼喊亮了起来,周围渐渐传来士兵集结的隆隆声、铠甲摩擦的莎莎声。 粮草屯子旁边早已堆好了易燃的稻草,众人点燃松木火把,再将烈酒倒下,顷刻间,只见大火扑天而来,熊熊烈火映亮了整个天空。 听见周围的脚步声愈发密集,有人不禁小声问了出来,“小王爷,我们可以冲出去吗?” 原本的计划,只要没人发现,他们可以在火烧粮仓后全身而退,不料却因为一时疏漏暴露身形,众人心中慌乱,不由将目光移向耶摩罗和杨康,而在这两人中,毫不费力斩杀蒙古士兵的杨康更是他们的主心骨。 “会的——!”杨康握紧手中剑,偏过头,眼神清亮,“你们忘了还在中都等候大家凯旋的的父母妻孩了吗?我们会回去的,你们想见到他们吗?……要是想,就打起精神,现在立刻后退!耶摩罗你带四百人往东,余下的和我走!” 这次逆袭中耶摩罗原本是统帅,可是跟在杨康身后,他突然产生了一种自己身前站立的不是别人而是完颜洪烈的感觉,小王爷,就像他的父亲一样,英勇,果决。 沉沉看了一眼杨康,耶摩罗挥手代领着四百沿着东方离去。 随后杨康让余下的士兵先走,他断后。 “小王爷……”有人不禁恸哭,“你先走,我们留下来!” 杨康知道自己身负九阳真经的武功,从蒙古大营中离开并不难,但是现在也没有时间解释,他沉声道:“这是军令!” “杀出去——!”听到这声号令,士兵们虽然有过迟疑,但依旧快速列好阵型,手中持刀戈兵戟,冲杀出去。 在杨康的掩护下,士兵们很快赶到了距离已不远的山野小道上,只要过了那里,就能摆脱蒙古士兵的追击,借着夜色逃离险境…… 就在这时,杨康忽然听见破空的声音传来。 回身,将羽箭斩落在地,因此也看见了那个手持弯弓,怒视着他的男人。 “郭靖!” 看看郭靖的身边,只有十来个士兵,杨康打着手势,让剩下的人离开,他自己则是留下和郭靖对峙。 郭靖将弯弓放下,眼神复杂的看着他,“杨康,我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杨康面带嘲讽道:“郭靖,我也没有想到会见到你,金刀驸马。怎么,你已经选择放弃黄蓉回大漠做驸马,以后享受荣华富贵吗?” 郭靖语结,无法和杨康争辩,只问,“那你呢,杨康,你竟然去帮完颜洪烈?” “如同你为蒙古,我为大金罢了。” “……为何你要这样,我们的父辈是兄弟,金人作恶多端,杀害蒙古多少百姓,你为何执迷不悟要替金人做事,完颜洪烈到底用什么蛊惑了你,难道小王爷的名号就那么诱人?娘亲一直要我照顾你,可是你根本就没把把当兄弟!” 皱起眉,杨康不愿和郭靖争辩,各为其主而已。 他是站在蒙古人的立场上恨金人,但中都的百姓就该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吗?金国那些已破的城镇上的百姓就该被成吉思汗屠杀吗? 眼光注意到远处粮草屯子火势越烧越烈,他知道这次逆袭已经取得了胜利,先前为了给士兵们争取逃离的时间,他才会和郭靖辩论,此刻已然不用了。杨康直接将承影横在身前,道:“郭靖,道不同不相为谋,今夜,就来一场决断吧!” ——郭靖vs杨康——杨康win—— 梅超风在军医帐篷里看到杨康的时候,他一手托着头盔,一手扶在自己的腰上,咧着嘴对他笑,眼神澄亮清明,映着她红衣侧立的身影。下一秒,手中的刀创药突然掉到地上,白色的粉末倾洒而出。 梅超风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血人,捂住嘴,唤道:“康儿……” 浑身是血,脸上,铠甲上,里衣上,头发上,到处都是血。 “师父,我回来了。”走到梅超风身边,杨康激动道,“我们烧掉了蒙古人的粮仓,一把大火全部烧光了!” 杨康很兴奋,他第一时间就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梅超风,当他将八百人完好无损的带回来时,他立刻就赶到梅超风的身边,没有理由。 他只是好像见她。 努力忽略掉杨康身上传来的浓厚的血腥味道,梅超风从一边取过棉布替杨康擦干净脸上的血渍,她仔细打量少年的眉眼,在她不知不觉中少年的轮廓渐渐坚毅起来。脸上的笑容很阳光,也很舒心。 尤其是在中都经历了连番战役之后,他的心性变化了很多。不是一直以来对她的亲切依赖,而是另一种成熟稳重。 不过不管他的心性再怎么变,对自己的态度却是一如既往。 只是,瞧着他浑身浴血的样子,食指和拇指不由圈成一个圈狠狠揪住对方的脸颊,“你怎么可以如此鲁莽,若是,若是……” 后面的话她说不出,她怕。 反手握住梅超风的手,杨康靠近梅超风,不由自主反扣住对方的腰,两人隔着盔甲紧紧的贴合着。任对方在自己的脸上摩挲,他的眼中只有她。 梅超风抚摸着杨康的脸,那里已经不像小时候那般圆润,多了分瘦削和刚毅,白净的脸上满是血污,却挡不住那一双清亮温润的眼。心思百转,酸楚从心头汇聚鼻尖,梅超风第一次觉得世界很真实,抚摸的动作渐渐用力,她低沉着声音问:“你不知道这很危险吗?即便你练成了九阳真经,你就敢单枪匹马闯蒙古大营?” 脑袋在对方手心里蹭一蹭,杨康伸出一根手指比在梅超风的唇上:“师父,不只是我一个人,还有耶摩罗将军,还有八百将士,我们都回来了。” 言语间是自豪,是英勇,更是喜悦。 梅超风这才隐约听见外面的欢呼,而帐篷内正在处理伤病的随军大夫亦道:“梅姑娘,我们小王爷是个好男儿,火烧十里粮仓,一剑挑十人,最后还力敌蒙古第一勇士和金刀驸马,十分威武啊!而且小王爷一回来就跑到这里看你,对你十分紧张哟!” 随军大夫早已看出杨康和梅超风之间的互动,适时的帮他们添柴加火。至于剩下的,就要看这两小儿自己发展咯! 随军大夫暧昧的笑容让梅超风有些不好意思,缩回手将杨康带到空下的床位上坐下,然后拂开他额前的刘海,用棉布仔细擦拭掉上面的血渍。 白皙圆润的食指轻轻按在自己的脸上,酥酥麻麻的,似乎有什么正从师父的食指传递到自己的身体里,奇异的感觉让杨康不禁闭上眼。棉布在师父的手中从脸颊移动到脖颈,杨康微微昂起下巴,那样子就像一只渴望被主人抚摸的小猫一样。 喉结忽然动了一下,心里面似乎有什么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 杨康睁开眼专注的看向梅超风,眼睛里似乎有一小簇火苗。伸手抓住在眼前晃动的柔荑,杨康将脑袋埋在师父的肩上,呼吸间满是对方散发出的馨香。 梅超风擦拭的动作落空,又被杨康突然抱了个满怀,心生无奈。看着他满身鲜血全沾染到自己的绯衣之上,皱眉道:“康儿,你一身都是血,快点放开我。” 杨康却是不动,双手如铁般紧紧箍住梅超风的腰,似乎要将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康儿……”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梅超风不由想到在临安那一夜的激吻,忍不住低吟一声,脸颊上飞起一抹红晕。 杨康抬起头,恰好看到这一幕,胸腔中怦怦乱跳,情不自禁的—— 他以唇相贴。 对于已经有过好几次激吻经验的这两人来说,此时的舌吻轻车熟路。亲密无间的贴触,温柔又坚定的摩挲,温湿的唇瓣缠绵不舍,到最后两人的舌头也纠缠到一处。 忘我的亲吻,让他们两人完全忽视了帐篷内还有其他人的存在,没有发现帐外伫足的耶摩罗以及他身后的一干将士。 以至于当完颜洪烈将他俩人召到王府谈话时,两人还摸不清楚状况。 63、且言思家 金蒙缠斗月余, 中都久攻不破, 蒙古大军损伤惨重。 这一日,风雪飘寒,满城银霜。完颜洪烈见漫天风雪飘摇不由大笑道:“哈哈哈, 真是天助我大金也!” 杨康卸下铠甲与之对坐,问:“父王何事如此高兴?” “康儿, 可还记得上次你烧了成吉思汗的粮草?” 提起这一役,杨康回味良多, 那是他人生的第一场战役。 匹夫之勇, 却为国为民。 八百将士火烧十里粮仓,那一夜火光冲天,既让蒙古大军元气大伤, 也让中都百姓提升了胜利的信心。而之后他和师父的婚礼, 更是鼓舞了士气,给死气的中都城注入了新活力。 思及父王此刻的喜悦, 杨康心思电转, 不一会就想通了关节,“父王,可是蒙古大军粮草不济了?” “不单如此,我军甚至有反败为胜的可能!” “怎讲?” 完颜洪烈干脆走进书房,在沙盘上演练, “首先是中都的防守,城墙坚厚守御严密,现在甫入寒冬, 此后会越来越冷,城墙上也会结上薄冰无法攀爬,蒙古大军即便攻至城下,我们也可以在城墙之上扔以碎石投以羽箭,让他们有的来没有还。” “其次,你看这里,还有这里,”完颜洪烈在蒙古大军驻扎的营帐左右画上一圈,“蒙古大军粮草不济,为了生存必得舍城而去,但他西进时在后路留下这十几万敌军精兵却没有办法,只要我们派遣大队人马左右截断其归路,让其腹背受敌,即便不能杀了成吉思汗,也让他损失颇多兵马。要知道蒙古人把马匹看得比金银还重要。” 完颜洪烈说到兴头处,干脆招呼来管家,吩咐他温上一壶酒,和杨康两人一边畅饮一边浅谈军政要务。这也是两个月来完颜洪烈最安心的一天,不再为前线防守殚精竭虑,也不用为死难的士兵痛怀感伤。 不知不觉,几杯黄酒入肚,完颜洪烈沉沉睡了过去。没有叫醒他,杨康将卧榻之上的虎皮大麾拿来盖在完颜洪烈的身上,然后出去掩上门,让一边的仆从小心伺候着。 随后他提步往绿竹园走去,只见满院萧条,空无一人。 屋里伺候的人听到声响,立刻打开门,朝他走过来:“见过小王爷!” 猜想梅超风不在室内,却还是问:“师父……你们王妃呢?” 这么多天,他依旧不能改口,总是会不自觉的叫她师父,为此总是被调侃,脸颊上的肉也不少不她掐,虽有微微的疼却是甘之如饴。 院内的仆从见自家小王爷一脸春意盎然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在思念小王妃了。不得不说梅超风在王府内的积威尚存,这些仆从平时也只敢在私下里打趣两人,明面上却是正儿八经的样子,当做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听见。 此刻听杨康问话,立刻回道:“小王妃半个时辰前出去了。” “有说去哪儿了吗?”众人齐齐摇头,小王妃那就是一道飘渺无踪的风呀,平时就见一道红影来去自如呀,有时候连红影都看不到人就出现在自己面前,吓死个人呢! ……… 杨康找到梅超风的时候,她正在雪地上玩雪。 白色皑皑的世界中,那一抹红影就像火一般耀眼,艳丽张扬。雪团在手指间碎裂散落开,微微蹙眉和侧首时轻缓的动作让夕阳也为之黯然失色。 似乎感觉到他的注视,梅超风慢慢回过头来,清浅的笑容挂在唇边,荡漾起动人心魄的弧度。 “康儿。” 拂开垂摆而下的枯枝,杨康慢慢走近,脚下踩着堆积的白雪沙沙作响。 待到近了,他将自己身上的大麾展开将对方笼罩在内,感觉身下冰寒一片,不由温声细语训道:“师、风儿,外面天寒霜冻,多穿些衣服,小心生病。” 将手里的雪团啪的一声打在已经堆了大半的雪人上,梅超风笑道:“康儿现在的样子就像个管家婆,师父的绯衣冬暖夏凉,除了病毒入体是不会生病的……” 对上杨康关心的眼神,梅超风自动歇语,继而笑着将他拉到雪人旁边。 指着半成品,梅超风问道:“康儿,你说这和你像吗?” 眼前的雪人分为三段,从上而下逐渐增大,中间的圆球两侧还插了两根枯枝,杨康完全看不出这团雪和自己相像,但还是点头,“像。” 然后,脸颊突然被捏住。 自从成婚后,师父做这个动作轻车熟路,越发大胆了。 耳边听着她说“真可爱”,心下泛过一道暖流。也许其他男人听到女人说自己可爱会生气,但他却是十分开心。 因为那是师父说的,不论说什么他都觉得甜蜜。 从地上捡起两颗圆石,梅超风用力将它们按在雪人的头上,仔细打量一番后她低下头呓语:“康儿,你知道吗?” “什么?”风渐渐烈了,杨康将大麾拢紧,不让一丝寒风侵入。 “每当下雪的时候,老爸老妈都会陪我一道堆雪人。” “岳父岳母吗?” “你叫得还蛮习惯嘛,”梅超风挑眉,手指戳在杨康的包子脸上,“若是让他们知道我竟然和你成亲了,估计会满世界追着我打。” 杨康有些紧张:“是因为我的身份?” “不,因为你才十八岁。” “年龄有问题吗?”杨康不解。 “有,而且问题大着呢!” 谁叫中国男士法定结婚年龄是二十二而不是十八岁…… 十八岁啊,正是杨童鞋青春正茂肆意洒脱的大好年华,结果呢,栽在她手里了。现在还成了亲,若是让老爸老妈知道,绝对会给她定上一个非法同居的罪名。 不过……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吧。 梅超风突然有些伤感,大麾下,她将头埋在杨康的肩上,手指紧紧攥住对方素浅的里衣,有些难受道:“康儿,他们都不在这个世界,我好想他们,好想吃上老妈做的饭菜,好想和老爸在饭桌上胡侃海聊……” 感觉到手下的润湿,杨康低下头,手指怜惜的轻轻擦拭掉梅超风脸上的泪水,以额相抵,他温热的呼吸吞吐在对方的脸颊之上,“师父,康儿会永远在你身边。” 两人于风雪下相互依偎,亲密无间。 若说他们成亲之前是情动无法自已,那么如今便是情到深处,爱正浓。 64、且言城破 冬月廿八, 小雪。 梅超风站在城墙之上, 俯瞰白雪茫茫。 中都被困至今两月有余,到现在方有反败为胜的机会。耳边听着士兵们热切讨论着家乡的特产民俗,不由一笑。 这些士兵的愿望很简单, 那就是能有那么一天,当他们结束一日劳累后回到家, 能有妻子做好饭菜等着他,能有孩子面带笑容扑进他的怀里…… 只是不知道, 战争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空气中忽然传来破空的声音, 梅超风立刻将身旁笑闹的士兵推开。侧身将秋水剑反握在手往上一挡,只见尾部缀着羽毛的翎箭被一分为二。 朱红色的箭尾留在地上,箭头却是狠狠扎在她身后的墙壁之上, 若非她反应得当, 恐怕这只箭当场就把那个士兵钉射在城墙之上。 将箭头一拔,取下上面的绢帛。梅超风将其打开, 只见绢帛上用黑色的碳墨写有一句, “你要战,便做战!” 遥遥看见城下骑在战马上之人,梅超风觉得甚为眼熟。 “是他,郭靖?” 眯起眼,任那一骑绝尘而去。 梅超风将绢帛在手里狠狠一捏, 然后差人将它送到王府,不一会便听见城内战鼓高明,点兵遣将, 人马奔走不歇。 思及方才那份写了“你要战,便作战!”的绢帛,梅超风料定那定然是成吉思汗下的战书谍文。如今他粮草不济,又进退不得,却还敢先下战书,到底是凭仗着什么,他才敢如此大胆? 中都城墙坚厚守卫严密,西面的城墙更是借用了天险秃木峰,此峰陡削异常,峰上全是坚石,草木不生,纵是猿猴也决不能攀援而上。 四面城墙固若金汤,谅蒙古大军兵临城下也奈何不得。 眼神留意到秃木峰上,梅超风心中不知为何涌出浓浓的不安,似乎这处天险最后会被蒙古大军所用…… 城中戒严两日依旧不见蒙古大军动作,到了第三日半夜,只听t望台上士兵仓皇一声:“敌袭!” 战火点亮了整片草原,一时箭如飞蝗,杀声震天。蒙古大军急涌至城下并分开来,或叠土抢登,或竖立云梯,或抛掷钩索攀援,或拥推巨本冲门。 城内士兵立刻往下投掷巨石,弩手每隔十丈便会弯弓射箭,浓烟滚滚中城下立刻积满了遍野的尸体。 耶摩罗此时战意正浓,忽见一蒙古士兵从天而降,腰上还缠着一张皮伞,他想也没想直接一刀砍下,随后便反应过来,抬头一望,斗然间只见成千成万敌军从天而降。 他立刻扯开嗓子朝城下的士兵喊道:“蒙古人从天上下来了!” 最先下来的并不是蒙古人,而是穿着破烂的乞丐,他们个个武艺高强,趁着城内士兵尚未来得及反应的机会,很快攻至城门之下,随后又有数千蒙古士兵散落在城中,四处屠杀百姓泼油放火,一时间城内火光冲天,哭喊连连。 若是让他们打开城门,外面的蒙古大军长驱直入,里外夹击,俱时中都亡矣。 杨康和完颜洪烈此刻正在东门御敌,无暇兼顾南门战役,便下令让耶摩罗率兵去南门守卫,路上耶摩罗碰见梅超风,立刻惊呼:“战场危险,还请小王妃远离。” 梅超风摇头,神色凝重:“蒙古大军攻城,多一个人便多分助力,切莫多言,我们快快过去!” 此时南门前,金国士兵正和攻城的乞丐们兵缠斗,数百名士兵的尸体横在脚边,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土地,梅超风心中不由泛酸,这些士兵前些日子还参加过她的婚礼,到今日却是惨死于敌人的刀下。 手中紧握秋水剑,梅超风飞身跃至城门之前,拦过一名乞丐的动作,问道:“是谁让你们来相助蒙古人攻城?” ……是七公还是别人? 先前她已经给七公修书,让他不要参与进金蒙两国的战事,没想到今日却见到这群丐帮弟子协助蒙古人攻城。 那名乞丐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红衣女子一吓,登时忘记了回答,等他看见自己身边的同伴被随后而来的金人砍翻在地,内心涌起滔天怒火,手中长棍毫不犹豫就朝梅超风打去:“兀那金狗,休得猖狂!” 梅超风侧身一避,剑背朝乞丐的颈后一敲将他击晕过去。 身后风声呼呼作响,梅超风仰头,只见一队队伞兵从秃木峰上跃下,缓缓降落在中都城内。越来越多的蒙古人降落在城内,砍杀不尽,耶摩罗渐渐陷入苦战之中,梅超风闭上眼,手中长剑银光划过,数十蒙古士兵被她斩杀于剑下。 梅超风手起剑落,每往前一步就收割数十蒙古人的性命,鲜血染红了绯衣,火光辉映冷峻的眉眼,犹如从地狱里杀出来的修罗阎王。 经此一役,梅超风在金蒙两国中有了血衣修罗的煞名。 为她的狠,为她的绝。 渐渐的,南门边陈尸遍野,梅超风身边围着数十金兵,一夜缠斗,原本四百精兵到现在只剩下不到三十,但是他们斩杀的敌人却达三千。 往高台上一跃,梅超风侧耳倾听城外马鸣呼啸声,继而挥手指挥源源不断赶来援助的众将士,“大家要守住城门,绝不放过一个蒙古人!” “是!”底下精兵浑身浴血,眼神中是浓浓的肃杀。 一夜酣战,及至天明。 梅超风持剑倚靠在城墙之上,抚胸喘息。 蒙古大军趁夜发动奇袭攻进城内,虽然将其或斩杀或俘虏,但是金国士兵死伤上万,更有诸多无辜百姓不幸丧生。城内成千房屋昨晚被蒙古人点火焚烧,现在虽然已经被扑灭,但是浓烟滚滚焦臭四溢,想那房内还有陷入沉睡来不及逃跑的百姓子民。 遍地尸骇,雪满平野,尽染赤血。 耶摩罗此时浑身染血,铠甲一侧的铁剑上还残留着蒙军的鲜血,一夜酣战,越战越勇。 他的面上十分兴奋,尤其是昨夜亲眼看见梅超风浴血杀敌的样子,觉得梅超风英勇无敌,气势毫不输给男儿,不由对她心生敬佩。 此刻见梅超风倚墙而立,面露疲倦之色,忙劝道:“小王妃,你先回王府休息吧,这里交给耶摩罗就好。” 看城门外蒙古大军还未撤去,梅超风含下一颗活血丹,恢复了些精神,道:“战事未歇,我还是留下来好些。” 忽然,梅超风眼神一顿,紧紧盯着南门墙角一闪而过的人影。 见她一副紧张神色,耶摩罗忙问:“小王妃,怎么了?” “没事,我下去看看。” 朝耶摩罗点头,梅超风从城墙之上飞身跃下,沿着方才人影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很快,她就看见熟悉的人影,并将他拦了下来。 “郭靖。” 被梅超风追上,郭靖顿下脚步戒备的看着她。梅超风绯衣浸染鲜血,郭靖不由想到昨夜被她斩杀于剑下的丐帮弟子和蒙古士兵,怒目呵斥道:“梅超风,你好狠辣的手段,昨夜竟然杀了那么多的丐帮弟子和我蒙古士兵!” “七公与我交好,那些丐帮弟子我只是让人俘虏了去,并没有杀他们。至于那些蒙古人,哼,死有余辜。” 嗤笑一声,梅超风将秋水剑横在身前,冷眼厉视郭靖道:“你说我狠毒,殊不见你领着蒙古兵夜袭中都,让中都多少家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这遍地尸骇,雪满平野,尽染赤血。他们是犯了什么罪孽,要落得这般骨弃荒野的下场?” 梅超风一席话让郭靖沉默不语,他心中矛盾。 为了报杀父之仇,他与黄蓉襄助成吉思汗,巧思出“从天而降”的计谋,连夜突袭并领兵杀了中都城内许多人。这一次夜袭惨败,大汗必定不会就此罢休,到最后死伤的人会更多。 战祸之惨,一至于斯。 梅超风见郭靖垂首不语,往前迈出一步继续道:“郭靖,虽然你是七公的弟子,但是金蒙战事未消之前,我不能放你出城。” 说罢,梅超风就朝郭靖使出葵花点穴手的技能。 郭靖根本就没有看清梅超风是如何动手的,只感到身上中封穴一麻,身子便不能动弹了。 梅超风挥手招呼个小兵来,让他将郭靖俘虏下去。揉揉额心,梅超风正准备离开,忽然听见城中传来尖嚎:“不好了,北门破了!” 北门城破,数千蒙古士兵蜂拥而进,城中数百名士兵执矛相抗,死守着不让蒙古人入城半步。城中百姓有自告奋勇者,手持铁锹大刀纷纷赶到城门边上,见到蒙古士兵便毫不犹豫冲杀上去。一时间,杀声动天。 梅超风赶到北门的时候,杨康正用手中利器收割敌人的性命。 两人隔着人群遥遥相望。 “康儿……”兵荒马乱中,他清晰的听到这声清透至极的呼喊,眸中映出她焦急的样子,手中动作更快更急,无数蒙古士兵丧生他手。 若说梅超风是从地狱里走来的修罗,那么杨康便是染血的战神。 一夫当关,万夫莫敌…… 旭日黎明里,两人奋勇杀敌的样子给了城中士兵莫大的鼓舞。每一个人眼神中是决然,是慷慨赴死的义无反顾。 为了家人,为了中都,为了大金。 “杀!” 65、且言援军 蒙古大军蜂拥而至, 虽然有杨康和梅超风奋勇杀敌, 但是却耐不住蒙古十万大军的猛烈攻势。血雨飞洒中只见城内火光冲天,竟然是闯进去的蒙古士兵在城内浇洒石油纵火焚屋。 城中大火冲天,百姓嚎哭不止。 城门大开, 蒙古士兵趁乱又往城内攻进数尺,众将士红着眼推动铁矛枪戟狠狠往外扎去, 每一击如有雷霆之力,将蒙古士兵串在矛锋之上, 狠狠往外摔去。 即便知道实力悬殊巨大, 即便明白城门已破,即便身边的同伴越来越少,但是他们不服输, 绝不认输! 脚下踩着战友的尸体, 他们本能的挥动手里杀人的武器,将敌人斩杀。 如果敌人不死, 那自己就必须死, 他们不能在这块地方倒下,一倒,中都城内的百姓就没有人守护了,那里面有他们的父母、妻子和孩儿…… 所以,他们不能死。 鲜血飞溅, 染红了衣,更杀红了眼。 杀个痛快,一死方休! 就在他们无尽的杀戮时, 在这片修罗场内,忽然响起了轰隆巨响。 黎明曙光的照耀下,遥遥地平线上慢慢显出成千上万骑兵的身影,他们在平原之上掀起滚滚烟尘,踏着如鸣雷般的轰隆巨响,如滔天巨浪一般席卷而来! “是援军吗?” 没有人知道。 他们要是有援军,就不会困守在中都三月。看这些骑马从南方绕行而来,难道是宋人?金宋交恶多年,若是宋人来袭,金国是真的要亡了。 不少人思及此,方才蓬勃的战意竟然消退了许多。 “你们在想什么?”忽听的一声怒喝,犹如染血战神一般的男人举起手中的剑,他手起剑落,连肩带手砍去挡在身前的蒙古士兵,血喷在他的铠甲上,染红了衣,杀红了眼,他拼杀着向前,大喝道:“将蒙古人赶出中都!” 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个身着绯衣的女人,不知道那红是原先就有的颜色,还是被鲜血染红。她手中的剑泛着银光,当那银光闪过,就会带起一片血,那些想要扑上来对付她的蒙古士兵,全被凌厉的剑势割断喉咙而死。 他们认出来了,这两人就是刚刚成亲不久的小王爷和小王妃。 想到自己方才萌生的退意,他们心中感到耻辱。如果每个人都像他们这般不尽力杀敌,如果每个战士都像他们这般怕死,那么自己的妻子孩儿,以及后方千千万万的中都百姓,又有谁来保护? 心中汹涌着股股杀意,他们都跟在这两人的身后,扑杀敌人,手中陌刀一扬,一刀砍在敌人的脖子上,立刻有脑袋骨碌碌的掉下地来。 鲜血飞溅到脸上,却是一把抹掉继续向前。 远方轰隆隆的声音渐渐靠近,却在将近战场时这些骑兵驻马停立。迷雾中,打先锋之人手中扬起令旗,令旗大张,上面清楚的现出一个字“宋”! 只见令旗一扬,骑兵四踏变换阵型,打散蒙古士兵在外的队伍。接着令旗一挥,号炮响动,无数羽箭射入蒙古大军之中。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金蒙两军愕然,没有会猜到宋国竟然会援助金国。蒙古大军一时半会攻不进中都,腹背又收到宋军的攻击,伤亡惨重。 成吉思汗在后方得知军情,不得已下令撤兵。 —— 冬日温和的午后阳光照耀大地,却带不来一丝温暖。中都城内弥漫着浓重地血腥味,几乎将太阳的光芒都染成殷红。翠绿的青草早已被践踏碾碎,和着战士的骨渣血肉一同葬入泥土。浇筑出血红阴森的大地。 看到那些曾经眼熟、此时却血肉模糊的残破身躯,梅超风赶到心痛。 这就是战争的残酷。 为了上位者的野心而牺牲掉无辜百姓的生命。想到昨夜自己挥舞着秋水剑杀掉了那么多的人,身上还留有刺鼻的血腥味道,似乎那些士兵临死前地挣扎声音还响在耳边。 梅超风握紧拳头,竭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但是心头翻涌着难受的滞涩,撑不住就要弯下身子呕吐起来。 “呕——” “风儿,你怎么了?” 关心的话语在耳边响起,梅超风禁不住握紧对方的手,十指交扣,她摇头。“没事。” 冬日冷风烈烈,却吹不走笼罩在中都城内的浓重血腥气味。 梅超风看着一队队黑甲骑士将死去士兵的尸体收拾起来,断肢残臂,鲜血淋漓。但是没有一个人哭泣,他们眼神坚毅,步履坚定。伴随着远方的火光与黑烟、风声里传来阵阵呜咽,是对战争无情的控诉,对牺牲的战友的缅怀。 绯衣上的鲜血渐渐散去,最后干净的犹如未然一丝尘埃在上面。 梅超风掀起袖摆,仔细看着冰冷银寒的秋水剑,感慨道:“一夜之间,我竟然杀了这么的多人,不过是手起刀落,就有无数条人命丧生在我的手里。” 想到此,那恶心反胃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扶住杨康的手,梅超风将头歪在一边,竟是无声的呕吐起来。 杨康扶住梅超风的身子,轻轻拍打对方的脊背,感觉身下之人又瘦削了几分,不由担心道:“风儿,我这就去给你找大夫来看看!” 从背包里摸出酸味的糖果往嘴里一塞,梅超风摇头,“只是觉得恶心罢了,没事。” 扳过梅超风的肩膀。杨康严肃下神色,“那你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要上战场,你不知道当我在城门边看见你浴血而来时,心差一点就要停止了跳动,如果你有什么事,康儿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要殉情吗?”梅超风调侃。 “你生,我生。你亡,我亡。” “……傻瓜。”忍不住,梅超风将手指刮在杨康的鼻梁之上。要是某一天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活着。 这时候,一名士兵跑到梅超风身边,神色悲恸道:“小王妃,耶摩罗将军快不行了!” “什么?”梅超风大惊。 “方才小王妃在南门捉到的那个俘虏被一个女人救走了,将军要拦下那个女人,结果刚往那个女人肩上一拍,将军就中毒了,现在昏迷不醒,连大夫都说没救了,让我们来找小王妃看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梅超风立刻反应过来那个女人是黄蓉,耶摩罗中的毒定然是残留在黄蓉软猬甲上的蛇毒。 “我过去看看。” 因为杨康还要留在原地处理战后事宜,所以和他说了一声后梅超风便跟在士兵的身后,急忙赶到军医帐篷。 只见耶摩罗躺在床上,整张脸惨白,双眼浮肿,嘴唇发黑。梅超风刚想上前,却被随军大夫拦下:“小王妃,将军现在浑身是毒,靠近不得!” “无碍。” 梅超风挥挥手,继而将九转还魂丹取出一枚给耶摩罗喂下,不消片刻他便从昏迷中悠悠醒转。不过当他醒来的第一件事不是感谢梅超风,而是大声嚷嚷骂娘:“奶奶的,竟然让一个小丫头给阴了!” 见到自己身边还站着许多人,耶摩罗不禁老脸一红。 随军大夫过来给耶摩罗把了脉,喜道:“将军的毒竟然全解了,小王妃当真是妙手回春。” “是小王妃救了我?” 耶摩罗一愣,难以置信的看向梅超风,对方回以一笑,耶摩罗愣着,继而目光转向一旁,不敢和梅超风对视,向旁人问道:“外面、外面战况如何?” “蒙古人撤退了。” 一句简短的概括让耶摩罗精神一振:“我们赢了?” 梅超风摇头,“不。” “那是怎的?” 迟疑一下,梅超风道:“这一场战役,根本就没有赢家。” “宋军兵临城下,暂时替我们解除了围城的困境。此刻他们大军屯集在往东三十里的地方,金、蒙、宋三军渐成犄角之势,若是宋军于蒙军联合,金国必破。但他们按兵不动,谁也不知道他们的打算……” “来了,来了!”依旧是刚才报信的那名士兵,他跑进帐篷里,气喘吁吁,端起一边的茶壶猛的往嘴里一灌,喉结上下滑动,到最后竟然是将整壶水都喝干净了。 耶摩罗从床上爬起来,一掌拍在士兵的肩膀上,“谁来了?” “是宋人!” “他们打来了?正好,我去会会他们。”耶摩罗说完,抄起自己的盔甲一扣就要往外走去。 “不是的,不是的,”那名士兵跳到耶摩罗身边,手舞足蹈,“不是宋人打来了,而是他们要和我们谈判。” “谈判?” 66、相逢故人 “原来他们已经成亲了……” “摄政王陛下, 您在说谁成亲了?”大宋皇帝赵扩病重, 朝中大事由原平王赵f摄政,是以营帐内身穿银白铠甲肩搭朱红披风的韩铁衣恭敬的称呼眼前之人为摄政王。 “没什么。”过分白皙而显得略微病态的手指点在书案上的地图上,赵f缓缓沉下眼眸, 薄唇微抿道,“铁衣, 这次就由你前往中都和谈吧,记住, 要为我们争取到更大的利益。” “摄政王陛下, 属下不明白。若是此时大军北上,必能将金国和蒙古一网打尽,为何您要我们帮助金国退敌?” 韩铁衣摇头, 表示不解。 赵f微眯着眼, 他真不习惯这西北苦寒之地的气候,不仅空气干燥、寒风凛冽, 日常用品也是粗糙无比, 远远及不上临安城内的繁华。怪不得这些蛮夷之人争着抢着要南下侵占大宋。不过现在大宋既然由他摄政,就轮不到这些蛮夷逞威风。 手指按在太阳穴上微揉,赵f看向韩铁衣解释道:“铁衣,你可有想过,若金国破灭, 大宋将面对什么?” “收复失地!”韩铁衣大声答道,有些激动的样子。 “没错,收复失地。”赵f对韩铁衣很看重, 大宋所以继续耐心的问,“那么之后呢?” “之后?” “那之后我们就将面对蒙古,面对成吉思汗的野心。” “小小蛮夷,不足畏惧。摄政王陛下,若是蒙古敢犯我大宋,属下第一个请命杀将过去。” “匹夫之勇,难成大器!” 赵f手指在书案上轻击,斥道:“现如今大宋国库空虚,兵力积弱。若真是和蒙古对上,你说吃亏的会是谁?会是咱们大宋子民。与其到时和蒙古硬碰硬,倒不如现在襄助金国,然后让它与蒙古牵制。如此,南有大宋,北有蒙古,三足鼎立,它们自顾不暇又怎敢再犯我大宋?我们也可以趁此时间集结年轻一代的士兵,充实我大宋兵力,替未来天下一统做准备。” “摄政王陛下睿智,属下望尘莫及。” “铁衣,你的个性是直肠子,所以这次和谈非你不可。” “可是属下根本就不会说那些文绉绉的话呀。”韩铁衣是个粗人,行军打仗他行,和别人文绉绉的咬文嚼字他那是一窍不通。 赵f当然知道韩铁衣的心思,笑出声来,道:“铁衣,和谈时需要你做的并不多,你只需将我们襄助金国的条件说出来就行。记住,不论他们跟你说什么,你只要坚持这一点不动摇……直到他们答应我们的要求为止。” “是,属下明白。” “你能明白就好。”赵f从书案下拿出两个紫檀木盒子递给韩铁衣,“你到了金国,帮我把它们交给宁王和宁王妃吧。” “这是?”韩铁衣不敢打开盒子,只是低声问了句。 “是礼物,你见到他们就说是……是赵念给他们的新婚礼物。” “可是这里有两份礼物?”韩铁衣迷惑了。 “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不要问太多!”赵f话里颇有些咬牙的味道。 “是,属下遵命!” 三日后,金宋两国签订合约,史称《中都条约》。 条约中,宋国表示愿意出兵相助金国退敌,但金国必须将淮河以北的土地归还大宋,且战胜之后金国也要做为大宋的附属国。 原本金蒙两国之间的战争,因为大宋军队的加入,立时呈现出一边倒的局势,只用了十日,金宋联盟左右夹击蒙古军队,令其元气大伤。一代天骄成吉思汗败走大草原时更曾口吐鲜血,留下誓言:“再等十年,朕必定会卷土重来!” 对此,金国王爷完颜洪烈嗤笑一声:“十年后,若是你成吉思汗还活着,完颜洪烈定会亲取你项上人头!” 而大宋摄政王赵f却是毫不在意的一笑,眼神肃杀:“你没有那个机会。” 自此一役,天下三分,宋国为大。 ***** 大军开拔离开中都的时候,赵f忽听得身后一声清浅悦耳的呼唤:“平王殿下。” 调转马头他回头一望,只见远山中那人对他展颜一笑,虽值深冬,却犹如煦日和风般缓缓拂过心底。她缓步而来,青丝如墨,眉眼如画,伴着风雪银霜,分不清天上人间。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梅……”低眉浅笑,他换了个称呼,“宁王妃。” 梅超风慢慢走近,原本艳俗的红衣被她穿得张扬洒脱,大气又不失娇媚。走得近了,赵f这才发现和她携手而来的杨康,无言中颔首一视,却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隐隐的敌意。 “平王殿下,多谢你和郡主的礼物。”说话间杨康将手中的两个方型物体递给了赵f。 赵f含笑接过,只见两个盒子外层被朱红色的纸封闭起来,并有红绳在上面打了蝴蝶结,不由为这奇特的礼物感到好奇,“这是?” “平王殿下,回去再拆也不迟。”梅超风摆手,故作神秘道,“会有惊喜的。” “如此多谢宁王和……宁王妃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平王殿下将价值连城的天蚕软甲送给我们,我们当然也要有所回报。”眼神眺向远方,梅超风又道,“再过几日可能会大雪封城,殿下若是要早些离开,须得在这几日内赶到潼关边境,否则晚了就会被大雪围困。如今礼物已经送到,我和康儿也不便耽搁殿下的行程,这就告辞了。” 目送两人离开,赵f将两个盒子细心的收在马鞍旁的夹层内,继而缰绳一拉,调转马头随大军远离。 ****** 一刻钟后,中都酒肆。 梅超风和杨康两人坐在二楼临窗的位置,耳边听着楼下伶人依依呀呀唱着歌谣。 战后,恰是休养生息,百废待兴之际。 大量流民涌进中都城,国主动用国库资金,先是救济这批流离失所的难民,继而整顿城中各项事业,倒也赢来一时安宁。 和着酒肆里认识的人打过招呼,梅超风道:“康儿,你猜当赵f将盒子打开后,发现里面的东西是武穆遗书,他的表情会怎样?” “会以为那是假的。” 梅超风夹菜的动作一顿,额上冒出黑线。 赵f的表情有八成的可能会是这样,但是这么好笑的事情康儿你怎么可以用这么严肃的表情平平淡淡的说出来。 伸出食指捏住对方的包子脸,梅超风面色微嗔,训道:“康儿,做人不可以这么严肃。” “呵呵,梅师父又在欺负小王爷了。” 只听朗朗男声从楼下传来,继而一白衣男子缓缓步上二楼,身姿轻缓步态优雅。手中玄铁墨扇轻摇,他只向前走了几步,可是每一步都往前跨了好几丈远,眨眼间,他便旋身在梅超风和杨康身边空闲的位置上坐下。 额前刘海垂下在扇风下晃动,衬得如玉容颜越发潇洒。像是恍然大悟,这人慵懒一笑,“哦,现在应该不能叫梅师父了,欧阳克见过小王爷、小王妃。” “欧阳克,你的腿好了?”虽然是疑问但是梅超风却是用肯定的语气说出来,从刚才欧阳克十分潇洒的走位来看,梅超风可以肯定他的脚不仅好了,而且轻功也精进不少。 “多亏了小王妃的灵丹妙药,欧阳克才捡回了这一双腿,这里再次谢过小王妃。”欧阳克道完谢,面上却是有些切,他朝两人问道:“不知小王爷和小王妃近日来可有见到我的叔父?” “欧阳锋也来中都了?” “应该是这样没错,叔父他听说黄蓉和郭靖两人在中都出现,便连夜从白驼山赶了来,我拦也拦不住。”欧阳克有些苦笑,叔父来中都,无非是为了那部《九阴真经》。 梅超风细细想了下,道:“蒙军败退,黄蓉和郭靖应该去了草原,欧阳公子,你可以去草原上碰下运气。” “嗯,多谢提醒。”欧阳克担心欧阳锋,和梅超风两人寒暄了两句便准备离开酒肆,只是在将至扶梯前的一刹那回过身,嘴角牵起一抹笑容,低眉颔首道:“两位对欧阳克有恩,白驼山庄的大门永远为两位而开。” 夕阳晚照,如笑春山。 梅超风不由想到了第一次和欧阳克相遇的情景。 这人当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无时无刻不在散发自己的男性魅力。只是,为何不见他身边的那群白衣丽姬呢? 见梅超风紧紧看着欧阳克的背影,杨康有些不悦的站起身,挨着梅超风坐下,刚好挡住她远望的视线,以额相抵,杨康强调道:“风儿,现在你只能看我。” 楼下正准备上来端茶送水的小二见状赶忙退了下来,随后二楼的客人纷纷不约而同的结账走人,到最后酒肆一楼人满为患,二楼却是只有两人在那儿甜言蜜语…… 67、相逢太湖 “不要走——” 一声呼唤声嘶力竭, 深情款款, 若不是眼中所见太过怪异,必然是闻者流泪说者伤心。 只见中都城门边,一个头发毛躁满身灰黑的男人正哭啼着拦住两人一马, 姿势十分纠结。被拦住的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在中都城保卫战中有着“血衣修罗”和“染血战神”之称的宁王和宁王妃。 守城士兵见状心中怒嚎:tnnd,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斤两,还敢冒犯王爷和王妃, 拉下去重打四十大板! 正要动作, 却见马上之人轻轻挥手,立刻恭敬的退了下去。 杨康拉紧缰绳,俯首看着眼前满身泥污浑似几月没洗澡的男人, “这位小兄弟, 你应该是从边关逃难来的流民吧,如果在中都没有亲人可寻, 就先去城东济民堂登记, 那里的管事老林头会给你安排活计做的。” “我不是……”摇头,男人话音里十分委屈。 城门边上围观的群众立刻全身发汗,抖抖身子,掉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完全想不到一个男人竟然可以将短短三个字说的如此委婉含蓄委屈伤心。 接着男人又将额前乱发一把抓,露出一双清亮的眼睛看向马上的红衣女子狼嚎。 “梅师父, 我是尹志平呐!” 尹志平? 围观众人的八卦魂立刻熊熊燃烧起来—— 尹志平是谁? 梅师父是小王妃吗? 尹志平和小王妃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小王爷此刻黑着脸不说话? 难道和这个当街拦马的黑小子有关? 梅超风仔细打量尹志平,衣衫褴褛,面黄肌瘦, 全无当日清秀小道士的模样,不由心生同情:“你来中都做什么?” “梅师父,你快去救救傻姑吧!”尹志平带着哭腔,面目惶惶。 “我不是让你带她去桃花岛吗?”梅超风离开临安时曾嘱咐尹志平带傻姑去桃花岛,此刻尹志平身在中都,却让她去救傻姑,“说,你把傻姑弄哪儿去了?” 尹志平历经千辛万苦才从临安赶到中都,一路上吃不饱穿不暖,现在又被梅超风这么一吓,登时两眼一番双腿一软,晕了过去。 迅速将尹志平拎回王府,等他沐浴净身换了身衣服出来再吃了五大碗干饭后,梅超风已经在大厅内恭候多时了。 “梅师父,我本来是要——”尹志平刚张嘴解释,就被一边伺候的仆从给打断了,“大胆,竟敢如此称呼宁王妃!” “宁王妃?” “正是,在你面前坐着的就是金国的宁王和宁王妃。” 见仆从拍拍胸脯义正言辞的动作,梅超风方才着急的情绪化解许多,她自然知道这是杨康授意而为之。换做平时,这些仆从在她面前连话都不敢多说两句。 “好了,尹志平,我就是宁王妃,你先把傻姑的事儿一五一十的给我说清楚。” 尹志平闻言看向梅超风的目光不由一滞,爱慕敬仰混杂难分。 来中都的路上他听说过宁王和宁王妃的威名,据传他们夫妻二人英勇无敌,阵前杀将无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没有想到这二人会是梅超风和杨康。 低垂下头,尹志平掩下脸上落寞的表情,将路上发生的事仔细道来—— 原本他是要送傻姑去桃花岛的,不想路上遇到一个疯疯癫癫的白胡子老头,那个老头认为他拐带良家妇女,说他不安好心,欺师灭祖,然后狠狠揍了他一顿。 天地良心,他根本什么也没有做。 最后那个老头还强行带走了傻姑,他没有完成梅超风的嘱托,只好回全真教请自己的师父丘处机出手相助,但是丘处机听闻这事和梅超风有关,也不愿意出手。没有办法,他又只能千里迢迢赶往中都找梅超风。 路上他的钱袋又被小偷摸了,风餐露宿饥寒连连,赶到中都时就成了方才那副邋遢模样。 “疯疯癫癫的白胡子老头?”梅超风立刻逵猩竦南氲搅酥懿ā “他有说他是谁吗?” “没有。”尹志平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 他能告诉梅超风那个老头说是他爷爷吗? ——不能。 “你知道傻姑现在在哪儿吗?”梅超风又问。 尹志平回忆道:“我曾听到那个老头说过要带傻姑去太湖玩。傻姑被抓走到现在也有两个月的时间,我也不敢肯定他们会不会还在太湖。” “不在又怎样?我们必须去一趟太湖。傻姑跟着我出了牛家村,我就有义务照顾她。先前让你带她去桃花岛找黄药师认亲,结果你倒好,让一个老头子给劫走了,只希望他不是怪蜀黍。” 越说到后面梅超风语气越平淡,她也知道这件事不能怪尹志平,他和傻姑非亲非故,能帮着照顾傻姑就算是不错了。如今傻姑被人劫走并不能怪他,只是她自己不愿承认错误,将气撒到尹志平身上罢了。 手一扬,梅超风召唤过一个仆从,让他给尹志平准备马匹,等会他们一起就离开中都。 待到三人快马加鞭赶到太湖之时,只见苍茫皑皑一片,芦花飞絮似雪。如果不是心系傻姑的安危,他们也许还能在太湖上游玩一番。先去到归云庄上拜访,梅超风找到陆冠英和程瑶迦二人,此时他们已成婚多日,日日恩爱甜蜜。 “梅姐姐,你怎么来了?”程瑶迦拉过梅超风的手,欢喜道。若说这世上程瑶迦最佩服什么人,那人便是梅超风。 爽快、仗义,和她完全相反的性格让她既羡慕又佩服。 “瑶迦,我这次来是麻烦陆庄主帮忙寻人的。”将尹志平画的画像递给陆冠英,梅超风道,“这上面的两人,女子是我妹妹,老头却是将她抓了去的坏人,归云庄统管太湖十八水路,还望出分力帮我这个忙。” “梅姑娘哪里话,当初若非你出言提醒,我和瑶迦也不会有如今的恩爱,今日这点小事我们自当全力以赴。陆某这就吩咐下去,让底下的人立刻帮姑娘寻人。” 得到保证,梅超风松口气。 这时,又听陆冠英道:“三位远道而来,一路风寒霜冻,我已经安排好了厢房,还请在庄内小住,寒舍简陋,请勿见怪。” —— 如是又过了几日,没有找到画上的傻姑和老头,倒是引来了另外的一群人。走在最前的道士脸色不善,将手里还抓着的下人噗通一声扔在地上,大声问道:“说,我师叔在哪儿?” 在他的身后还跟着六名相似打扮的道士。 其中一名女道士往前一步,制止道:“师兄,这里好歹是我徒弟的婆家,你注意些。” 被自家师妹这么以教训,先前那道士脸上有些赫然,但还是嘴硬道:“我这不是担心师叔的安危吗?” “他们只是发帖寻人,并不一定对师叔不利,让我来吧。”七人中最为稳重的一人往前迈上一步,朗声道,“全真教马钰和六位师兄妹求见归云庄庄主。” 这一声蕴含磅礴内力,传到了庄内每一个人的耳中。 “全真七子到了?”梅超风有些诧异,心中奇怪他们到归云庄的目的。手中本来执笔的手一顿,墨水点点洒在宣纸上,让原本好好的一幅字就这么毁了。 接过梅超风手中的笔,杨康从后面拦住梅超风,问:“我们要不要出去看看吗?” “不,我要练字。”梅超风坚决道。 杨康侧身坐在书桌后的位置上,抢过毛笔沾上点墨,在宣纸上写下自己熟知的一首唐诗,继而又和梅超风方才写的字一比。 一个生硬难看,比画刚劲。一个歪歪拐拐,一个丰腴雄浑。 梅超风写的是颜体,结体宽博而气势恢宏,骨力遒劲而气概凛然,杨康那狗爬一样的汉字和之一比,差距立显。 “康儿的字还真是难看,连风儿的一星半点都比不上。”杨康自小在金国长大,对于宋人的文化也仅仅是能说不会写。 梅超风眉眼弯弯,含笑握住对方温热的手,骨节分明,往下甚至能摸到那因为练剑而长出的厚厚一层茧子,“我来教你书法吧。” 暖玉温香,满室生辉。 等两人练完字,外间的吵闹已经如火如荼。全真七子听到归云庄的人污蔑画中老者后立刻炸毛,各个拔剑相对:“不准侮辱师叔!”他们虽然知道自己的师叔爱玩,但是师叔毕竟代表着全真教的颜面,即便是错的也必须维护。 陆乘风坐在轮椅之上,岂是轻易被人威胁之辈,虽然他和孙不二是儿女亲家,但是全真七子这么一闹,他也直言不讳,指着桌上的两张画像道:“不是我污蔑你们的师叔,而是那女子的姐姐寻到我们这儿,托我们查找罢了。” “那女子现在何处?” “尚在归云庄内,几位打听这个有何目的,莫非想要对付她不成?” “我们怎么会——”丘处机刚要和陆乘风辩解,只见马钰手中拂尘一扬,他便往后退上半步。马钰上前道,“陆庄主见谅,只是我们一直以为师叔被黄药师暗害,今日突然发现有人画图寻找师叔,特意上门打听一下消息,得罪之处,还请庄主见谅。” “你倒是会说话,只是你说你师叔被黄药师所害又是怎么回事?”陆乘风是黄药师的徒弟,虽然被逐出了师门,但是他对黄药师却是一顶一的拥护。 “此乃全真教秘事,恕我不能言明。”马玉摇头,“我七人寻找师叔多年,还请庄主引见,让我们和那委托你们寻人的女子见上一面,问些话就走。” 马钰态度谦逊,但是却为陆乘风不喜。做为黄药师的弟子,陆乘风多少习到了黄药师的桀骜之气,听闻马钰要见庄上的女子,言谈间势在必得,仿若谁都要卖他这个面子似的,冷哼一声,陆乘风不予作答。 可是转过身,当他看见最尾端站立的女道士孙不二后,心里又有些犹豫,怎么说他儿子娶了全真教的俗家弟子为妻,他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和全真七子撕破脸。 就在陆乘风左右为难的时候,梅超风和杨康两人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这两人步态舒缓,眼神缱绻,完全视大厅内沉闷气氛于不顾。除了丘处机和王处一两人,全真七子中的其他五人皆是赞叹两人风姿无双,气质高雅。 等到两人坐定后,丘处机和王处一同时唤道:“妖女!” 当然,丘处机的声音更尖一些。 大厅内众人的目光立刻倾注到梅超风的身上,只见她轻眨眼睫,有些讽刺的笑道:“丘道长,王道长,为何你们每次见我都要唤我妖女呢?我可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一句话,噎的丘处机和王处一两人哑口无言。 这话很实在,按照这个时代的标准来说,除了和杨康成亲,梅超风可没做一件坏事。当然,这些人目前还不知道梅超风和杨康成亲的事情。 “这位姑娘,方才是我们鲁莽了,请勿见怪。”马钰此刻并未将梅超风和当日中都城门一役中的高人联系起来,只想息事宁人,便先道歉。 继而询问:“不知姑娘为何要找我们师叔,还污蔑他掳掠……良家妇女?” “我何时找过周伯通了?”梅超风问道。 指着桌上的画像,马钰奇道:“这不就是吗?” 将画像拿在手中,梅超风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心中的震颤。说真的,尹志平的画工一般,这画像上面的人胡子一大把遮掩了大半面容,隐约可见里面的眼睛鼻子嘴巴,她完全无法将这人和周伯通联系起来。 “或许是误会吧,我只是想找到掳掠了画中女子的老头子,并不是贵教的周伯通。” 马钰不信,但是对方已经说了是误会,他也找不到理由反驳。不咸不淡的聊了几句,马钰也没有从梅超风这里套出话,有些郁怀。 这时,只听见厅外有人急冲冲跑了进来,大声道:“我们找到那人了!” “谁?” “那个掳掠少女的老淫贼。” ——全真七子的脸立刻黑了。 要知道他们坚持认为画像上的人是他们的师叔周伯通。 69、相逢医馆 “有人来抢新郎了!” 远处的庄子里突然传出刺耳的尖叫, 随后就是混乱不堪的惨叫声。 但是等到梅超风策马赶到庄子时, 闹剧已然停止。 庄外的小厮见梅超风和杨康两人衣着华贵,哈出口气搓搓手,然后谄笑着上前:“两位也是来参加陆少爷的婚宴吗?” 梅超风准备做隐藏任务, 于是点头,从背包里取出一块翡翠当做是贺礼。这事她这两天做得很熟, 碰见有人成亲就要去讨祝福。 算一算,还差两个祝福, 希望今天能全部搞定, 否则这任务就算失败了。 小厮在前面带路,一边走一边说:“还好两位来得晚,要是来得早, 指不定就碰上那个疯女人了!” “疯女人?” “对, 就刚才,有一个女人手里拿着块锦帕打闹婚礼, 这女人姿色不错, 就是泼辣的紧,硬说我家少爷欺骗了她的感情,最后还把来参加婚宴的客人给打伤了,好在少夫人娘家人厉害,几拳几脚把那女人给打了出去。那疯女人临走前还说什么……嗯, 好像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记得不太清,大概就是这样吧!” 说话间, 已经到了大堂,小厮给梅超风和杨康安排下位置坐下。 虽然有人闹场,但是拜堂已经结束了,新娘被送入洞房,而新郎则是在外宴请宾客。及至梅超风这一桌时,他已经面如红铁,醉了,不知道前面的宾客到底给他灌了多少酒。 脚步踉跄间走到这一桌时,梅超风忽然站起身,皱起眉看向新郎,“陆展元?” 最初进庄子的时候梅超风只知道这家的主人姓陆,也觉得那大闹婚礼的女人口里念地诗熟悉,但她倒不知新郎官原来是熟人,思及小厮刚才所说的混乱,梅超风问道:“刚才可是李莫愁来过?” 陆展元这下子酒一下就醒了,是被惊醒的,他可没想到李莫愁走了,梅超风和杨康师徒也来了。神色紧张的看着两人,陆展元道:“莫愁刚才来了,又走了。” 他极力隐瞒,不想两人知道李莫愁来闹场子的事情。 可是梅超风却已经推算出一二,当初在古墓道别没多久,她便在大理看见陆展元和何阮君在一起,此人花心可见一斑。 “展元,这两位是你的朋友?”这时候,陆老爷走了过来,朝陆展元问道。 “父亲,几个月前孩儿去终南山下认识了……” 一听终南山,陆老爷就激动了,他看着杨康和梅超风激动道:“原来竟是两位救了展元,大恩大德,陆某感激不尽。” “父亲,不是他们救的我。” 陆展元这一反驳,梅超风立刻明白了,感情陆展元没有将李莫愁救下他的事情和家里说,真要说了,就凭着这一份救命之恩,陆庄也不会做出撵人的举动。 微微一笑,梅超风的目光在陆展元身上一扫,这才对着陆老爷道:“的确不是我夫妻二人救下的贵公子,救他的另有其人。” “是谁?” “就是刚才大闹婚礼的李莫愁。” 早在陆展元和梅超风敬酒的时候,大堂内的人就静了下来,想想也是,梅超风和杨康两人,男的俊女的俏,站在大堂内其风采完全将新郎官给掩盖了。众人心中八卦,忍不住侧耳倾听这几人的对话,听着听着就有了这么一段。 原来刚才来大闹婚礼的人竟然是陆展元的救命恩人,想到刚才陆展元对那个女子的毫不容情,众人心中对他十分鄙夷。 “怎么会?”陆老爷难以置信,转过头看向陆展元,“展元,这是真的?” 陆展元点头。 “孽子!”陆老爷一杯酒水握得死死的,想要发脾气却忍住了,这好歹是自己儿子的婚礼,落了儿子的面子也是掉了他的份儿。 跟梅超风好言几句后,他便拉着陆展元往其他桌子敬酒去了。 “姑娘,你竟是认识刚才大闹婚礼的女子么?那女子非常狠辣呢!”斜座里忽然凑近个脑袋,和梅超风小声道。 颔首,梅超风回答道:“李莫愁的性格也的确泼辣。”这可以从当初她打不过杨康就放冰魄银针里看出来。 “对对对,好在当时我离得远,不然就被伤到了,你说她救了陆家少爷是怎么回事?” 和梅超风说话的这位是个三十来岁的妇人,她也是太湖一带有名的商人,今天过来吃酒,没曾想会遇到如此有意思的事情,若是打听出始末,平常和家人茶钱饭后也有谈资。 梅超风不是长舌妇,但不代表她没有正义感,看向这位妇人,梅超风道:“我和夫君几月前路过终南山时,见到陆展元被李莫愁所救,他们俩的关系似乎颇为……友好。但是时隔不过一月,我们又在大理看见陆展元和另一位女子亲密无间。” 这一席话,没有说谁对谁错,只标明陆展元和两名女子交好,而且间隔时间不短。和梅超风说话的这位夫人自然能够明白话外之音,等她将这件事传播出去,陆展元的花心就会众所周知。虽然这个年代男人花心是件很正常的事,但是如陆展元这般连救命恩人都可以打出门的男人,他的名声可就是臭了。 简略说了下后,梅超风就和杨康立刻了陆庄,至于同心祝福,她还不屑于向陆展元讨要。还是刚才带他们进来的那位小厮将他们引出门。 他极力挽留两人道:“两位这么早就要走了么,婚宴上还有许多节目没上呢,听说云台的戏班子也要过来表演,两位不如再多呆一会吧。” “不了,我们不想在这里呆。” 等小厮将白龙马牵过来后,梅超风摸出一两银子丢给他,然后和杨康一前一后跨坐上去。 天色昏暗,梅超风觉得今晚上是找不到新婚夫妇送祝福,那个所谓的同心祝福的任务估计会是她第一个失败的任务吧! 还未走远,梅超风就闻见空气里淡淡的血腥味道。 将方向调转,不一会,就看见一个女人倒在雪地之上,黑发掩盖了面容,双手紧紧抠在路边的磐石之上一动不动,似乎已经在雪地上趴了很久。 下马,将这个女人扶起来,梅超风和杨康对视一眼,然后惊讶道:“李莫愁?” 李莫愁浑身冰冷,嘴角有血迹溢出,给她喂了一颗活血丹却不见醒转,梅超风想活血丹只是将她的内伤治好了,但是因为受冻她的身体机能没有恢复过来。将李莫愁放在白龙马上,两人赶到最近的一家医馆。 温暖的房间里,大夫给李莫愁做了些急救的措施,他先让自己的女儿帮忙将李莫愁搓热,然后开了两服药煎好给她吃了。 如是忙碌了两三个时辰,李莫愁才悠悠醒转。 见她想来,梅超风走过去问道:“李姑娘,你没事吧?” “是你,你救了我?”李莫愁眼睛有些红,“你们也知道我被抛弃了吗,走开,我不需要你们同情!” 李莫愁刚刚遭受打击,像个小刺猬一样用尖锐的刺把自己紧紧包起来,殊不知这样反而会让自己陷入无边无际的痛苦之中。 梅超风也不说话,只是坐在李莫愁身边,手指轻轻拂过她的黑发,动作轻柔的摩挲,慢慢放下她的心防。这个时候说的越多就越错,唯有用肢体的语言安慰对方。 渐渐的,李莫愁伸出手抱住梅超风的腰,脑袋埋在她的肩上,哇的一声痛哭起来。 到底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呀。 等李莫愁情绪安稳下来,梅超风才道:“陆展元不是你的良人。” “可是我……我恨他,今日之仇,我一定会报!”李莫愁握紧手心,眼神尖利,她永远记得最后伤她那一掌是陆展元亲手打出,她对她那般没有戒心,他却亲手重伤自己,不可原谅,无法原谅! 梅超风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安慰十六岁失恋的小姑娘真不容易,真不知道前世那些班主任是如何处理早恋问题的,叹口气,梅超风道:“你要为了陆展元寻死觅活,让自己的日子不好过,我管不着,但我希望你别做错了事走错了路。” “我不会!”李莫愁坚持道。 “你已经做错了!”一直沉默在旁的杨康忽然开口道,“你以为自己追在陆展元身后报仇就是对的?” “难道不是吗?” “你真蠢!”杨康嘲讽道,“那样只会证明你还爱着他。” 听到这句话,梅超风往杨康的方向看去一眼,却收到一个安心的眼神,多年的默契梅超风自然明白杨康是在疏导李莫愁。 李莫愁听了杨康的嘲讽,像炸毛的刺猬,立刻回道:“你什么意思?” “你若是要报复陆展元,就是要让他后悔,你要无视他,然后向他证明自己过得很好,有没有他陆展元对你来说根本就无所谓。” 不得不说,杨康是男人,明白男人的劣根性,这番话说出来梅超风深感同意。 李莫愁沉默半晌,消化了杨康话里的意思后问:“我该怎么做?” “两条路,第一,练就绝世武功,第二,找个爱你的男人嫁了。” 听到第二条路,李莫愁脸一下子就红了,低下头,她道:“我私自下山,已然叛出师门,师父不会让我回古墓的……” 看来,她是选第一条路了。 梅超风朝杨康比出一个拇指,然后才对李莫愁说道:“你不用担心这个,我记得那孙婆婆也很疼你,她们知道你被人伤了,哪会谈什么叛出师门,心疼你都来不及,这样吧,我送你回去,虽然我是一个外人,但兴许还能帮你说说话。” “嗯。”李莫愁点头,双手依旧握得紧紧的。 真不知,这番决定她会坚持多久。 “咕噜噜——” 忽然听到这声响,梅超风诧异的看向李莫愁,“你饿了?” “恩,我下了山好多天都没有吃饱过,我不知道山下买东西原来是要钱的,得知展元,不,得知那个负心人要成亲,我连夜赶过来还没吃东西……”说到最后李莫愁的声音越来越小,估计自己也不好意思吧。 和医馆的大夫问了声,他便让自己的女儿将厨房的羊肉汤端了出来。冬天的太湖有三绝,一是太湖的水,二是香雪海,三就是这羊肉汤。 当羊肉汤端上来的时候,梅超风闻着空气里的腥膻味,心里忽然泛起了恶心,往旁边一倒。 “呕——” 竟是吐了出来。 杨康急忙上前,手掌在梅超风的背上来回轻拍,嘴里关心道:“风儿,可是又想到那场战役了?” 他记得中都一役后,梅超风整整干呕了一日。 “我帮夫人看看吧。”医馆的大夫走了过来,先将羊肉汤撤了下去,然后两指按在梅超风的手腕上。 “咦?”大夫眼一睁,继而面上一喜。 这脉象往来流利,如盘走珠,应指圆滑,往来之间回旋前进,将手指收回,大夫看向梅超风祝贺道:“恭喜这位夫人,你有喜了。” “什么?”梅超风没有挺清楚。 大夫重复道:“恭喜夫人,你有喜了!” 梅超风愣了,她竟然怀孕了。 她以为自己只是精神实体化出来的人,和正常人有差异,是不可能生出孩子的,你见过有血有肉的人和精神体生儿育女吗? 但是现在她真真切切的怀孕了。 回望杨康,梅超风有些哽咽:“康儿,我……怀孕……了?” “是的,风儿,我要做爹爹了。”紧紧拥住梅超风,杨康心中激动。 他从来只觉得上天能让他和风儿在一起就是最大的恩赐,现在风儿又有了他的孩子,他们两个人共同的孩子,就像血脉相连,他们再也分割不开。 一边李莫愁看着两人亲热的样子,眼角也泛出泪花,这两个人的甜蜜深深刺激到了他,如果不是陆展元花心,也许她也会拥有这般甜蜜的生活。 “好羡慕你们……”她幽幽道。 像是下定决心,李莫愁朝着两人故意大声喊道:“喂,我有事情和你们说!” 李莫愁声音虽然如黄莺出谷,但是尖锐起来就不是常人能受的,杨康和梅超风暂时分开来,但是杨康的眼光依旧听在对方的肚子上,似乎想要看穿里面藏着的那个小东西。 “现在娃娃还没成型呢!”梅超风娇嗔道,然后看向李莫愁问,“你怎么了?” “我决定不回古墓了!” “为什么?” “因为我要选择第二条路,我要闯荡江湖,找到那个真正对我好肯为我付出的男人。” “不是陆展元?” “绝对不是。” “你能如此想,也好。”梅超风听了李莫愁的解释,深深有种这个女人以后会以美色祸害江湖的感觉,没想到多年之后竟然一语中的。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因为知道肚子里有了小宝宝,梅超风和杨康这两个没经验得娃凑在一堆,手来回在十分平坦的小腹上来回抚摸。 “康儿,你说以后给孩子取什么名好?” “风儿娶什么就是什么。”杨康无条件服从。 “呵呵,你也是孩儿他爹呀!”梅超风笑道,“不过真让我取名的,生男孩就叫杨过吧。” “好,就叫杨过,要是女儿呢?” “女儿的话,你来取。” “就叫做……” 时间渐渐过去,黑夜笼罩大地,只听得遥远巷子中一声梆子响:“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三声梆子响,代表三更天了。 系统:隐藏任务【同心祝福】,任务内容:三个月内收到十对新婚夫妇的爱的祝福。当前剩余时间进入倒计时,还有十秒。 九秒。 八秒。 七秒 …… 一秒。 系统:隐藏任务【同心祝福】失败,新资料片开发失败。 系统:系统将于十分钟后进行更新,请玩家梅超风寻找安全区域下线。 系统:系统将于十分钟后进行更新,请玩家梅超风寻找安全区域下线。 系统:系统将于十分钟后进行更新,请玩家梅超风寻找安全区域下线。 70、相逢家人 连续三遍提示让梅超风瞬间从睡梦中惊醒。 紧紧抓住身下的床单, 这一刻, 她只觉得通体发寒。大脑里一片空白,整个人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 系统更新,玩家必须下线, 否则就会被主脑分解重组。游戏里主脑会对滞留的玩家进行强制下线,可是现在呢?系统是会强制她下线还是将她分解重组? 不管哪一样, 最后的结局会是死亡吗? 她不知道。 寂静的夜里除了身边轻而浅的呼吸声再找不到一丝声响,蜷缩起身子梅超风抱紧双腿, 感觉身体的温度逐渐降低。 “风儿, 你怎么了?”察觉到梅超风的异样,杨康从旁单肘支起身子,关切地问道。 “没事, 我只是做噩梦了, 继续睡吧。”梅超风摇头,拉过大被将两人遮盖住, 脑袋埋在对方润热温暖的胸膛里。 听着耳边传来的砰砰心跳, 眼角隐隐有泪水泛出,“康儿,如果我……如果有一天我不在……我不在你身边了,你还会记得我吗?” 话语哽咽,浑身颤抖。 杨康惊愕的抬起梅超风脸, 苍白的面容全无血色,泪水如珍珠般掉落,手指拂开脸上的水迹, 他手足无措:“风儿,不要哭了,只是噩梦,不作数的。” “我只是害怕……”声音里牵出浓重的鼻音,颤抖着唇,梅超风抬手缓缓抱住杨康,手指攀爬在对方的肩膀上,用力的攀着,仿佛下一秒就会消逝一般。 杨康被吓坏了,虽然大夫说孕妇在孕期里会有心情烦躁忧郁的症状,但是他没有料到风儿的反应会这么强烈,轻轻拍着梅超风的背脊,他声音舒缓安抚。 “没事了,没事,一个噩梦罢了。” 然下一秒,杨康身子忽然一震,继而软在床榻之上。梅超风起身,长袖擦干眼角的泪水,替杨康掖好被角。 她不是故意要点住杨康的睡穴,只是不希望他看见之后的一幕。 那不可预测的未来,连她都感觉可怖。 系统:请玩家注意,系统更新启动时间还剩十秒,请玩家尽快下线。 系统:请玩家注意,系统更新启动时间还剩九秒,请玩家尽快下线。 梅超风手指拂过杨康的睡眼,温馨而宁静。 八秒。 七秒。 六秒。 她怀孕了,她和康儿会有自己的孩子,如果是男孩儿,那么会看着他长大,从一个懵懂不知事的小豆丁长成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如果是女孩儿,她会给她最美好的一切,为她选世上最配得上她的夫婿。 妇唱夫随,家庭和睦。 五秒。 四秒。 若是她真的离开了…… 康儿也许会忘了她,他也许会有新的生活,甚至于爱上别的女人。 三秒。 两秒。 一秒。 不可以! 梅超风飞快的跑到一旁的书案边,用毛笔飞快的写着:“康儿,等我!” 一定要等我,即使我不在了,也要等我。 我会回来的…… 零。 身体开始虚无透明起来,从足尖开始往上蔓延,就像是见了阳光的寒冰融化一样,化作粒子消散在空气里。 就像是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就像飞蛾扑火般得绝烈,梅超风嘲讽一笑,有什么能比亲眼见到自己的死亡更加恐怖?她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看着自己的身体消散。就好像她真的是一串数据般,没有血肉没有灵魂,就这样被系统分解掉。 大腿,腰身,然后是锁骨,鬓角,一点点,一寸寸,最后…… 视野里一片黑暗。 可是,她还有康儿在等他,她的肚子里还有一个新的生命,随着她的消失,她和康儿的孩子也会消失,他还没有出世就夭折了,梅超风好怨。 她不想死。 谁来救救她? 她真的不想死! …… 也许是系统感觉到她的不甘,或许遥远的时空里有人听到了她的呼唤,只见一道白光从远方疾驰而来,逐渐扩大的白光来到她面前时就像光芒万丈的太阳一般,随后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她卷了进去。 昏昏沉沉,梅超风下意识地护住腹部。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忽然响起一阵纷乱的脚步声,费力地睁眼,模糊视线中出现几个浑身穿着白色大褂的人。梅超风一把拉住身边的人,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臂上插了一条管子,不仅是手臂,她整个身体基本上插满了管子和一边的巨大实验仪器相连。 眼底蓄积出泪水,因为她认出了这间实验室,老爸老妈工作的地方——国家一级精神实验基地101实验室。 她回来了,竟然就这样回来了…… “小风风,你醒了?”被梅超风拉住的人惊喜的叫道,然后急忙跑到实验室的门口,朝着外面大声叫唤,“梅院长,张教授,小风风醒了!” 声音尖锐刺耳却熟悉亲切。 这个人是梅超风现实中的好友,游戏里的死党,温青青。 随着这一声呼唤,实验室外脚步声渐渐加剧,匆忙慌乱,甚至还有仪器被打碎的声音响起。 “老爸,老妈!”梅超风拔掉身上插着的管子,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朝着门外匆匆赶来的两人扑过去,哽咽道,“我好想你们,我差点以为我死了。” 梅妈妈急忙扶住梅超风的身子,眼泪哗啦哗啦往下掉,“两年了,风风你终于醒了。别怕,妈妈在这里。现在感觉哪里有不舒服吗?” “没有,我很好。”说着,梅超风准备在原地转上两个圈显示自己的健康,但是人刚动,一个眩晕差点站不稳,好在有老爸在后面撑着,回过头,梅超风笑道,“谢谢老爸!” “你这孩子,玩个游戏也出问题。”梅爸爸眼角泛红,虽然激动但是多年沉稳的性格让他将这丝情绪隐藏下来,反而板起脸教训起梅超风来,“好在在那场事故里,你的大脑里残留了部分主脑碎片。我们通过江湖游戏的主脑和你建立了远程联系,直到最近才有进展,并在时空里找到你的坐标,继而将你的精神给捕捉回来。” “是你们将我找回来的吗?那我还可以回去吗?”梅超风问。 “你回去干什么?”梅爸爸眼一瞪,似乎极为不满梅超风近乎白痴的问题,“我和你妈妈好不容易将你从虚无的时空里找了回来,你还回去做什么。” “不,老爸,那里不是虚无。”梅超风忙解释道。 梅爸爸和梅妈妈立刻反应过来,出于职业的敏感性问道:“你到了一个新的世界?” 梅超风点头,然后将自己在那边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当然,她没有隐瞒自己和杨康成亲以及怀孕的事情。 梅妈妈第一个张大嘴:“风风,你怀孕了?” “现在没有了。”梅超风扶着自己的肚子,幽幽叹息道,“我只是精神体穿越,现在回来身体还是原来的我,物质和能量守恒,所以孩子也不可能出现,不是吗?” 梅爸爸叹口气,拍拍梅超风的肩膀,这个孩子竟然在陌生的世界里生活了六年,而这六年她都和一个少年纠缠在一块,甚至于成亲生子,如今突然将她找了回来,她的心里该有多苦! 可是,他们作为父母,也舍不得自己的孩子呀。 “风风,那个世界你恐怕回不去了,我们找你的途径是单向的,所以你无法在混乱的时空找到那个世界,就算能找到,目前国家,甚至于整个世界都没有仪器可以让你穿越过去,所以,风风,将那边的一切都当做是一场梦一场游戏。 这两年来,嘉林每隔段时间都会来看你。这孩子不错,明天我安排你们见面。” 嘉林?梅超风在脑海里想了许久,才忆起这个人是自己的第一个相亲对象,他们本来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不曾想,自己竟然会发生穿越这种事。 点点头,梅超风同意了。 她知道老爸老妈的心思,想让她忘记那个世界的一切,可是真的能忘吗? 她的丈夫,她的孩子,都没有了…… 71、相逢梅林 第二天, 梅超风还没有约楚嘉林, 对方就已经急急忙忙过来看她了。因为一个人在家,所以梅超风先从猫眼里看清楚眼前气质温润的男人,然后询问了许多问题, 这才打开门,“对不起, 因为许久没有见面,所以对你的印象有些淡了。” 楚嘉林没有料到梅超风会这么说, 沉默一下, 笑道:“没事,我们时间还长,慢慢来。对了, 你刚起床吗?” 他指着梅超风还未换下的睡意, 以及毛躁躁的头发。 “嗯,昨晚睡得有点晚。”说话间带着浓重的鼻音。 先前楚嘉林还沉浸在梅超风醒转的喜悦中, 是以没注意到她的异样, 此刻听得梅超风说话,直接伸出手探上对方的额头,“你发烧了?” “估计是吧,我吃了包退烧药,没事了。”将沙发收拾出来, 梅超风让楚嘉林坐下,然后给他倒了杯茶,“听我爸说, 你经常来看我?” 楚嘉林笑笑,当初因为梅超风是小姨大学同学的女儿,所以他才会去和她相亲。一开始他也没有多认真的,后来相亲的时候知道对方虽然说不上是豪门世家,但是也有两个在国家重点科研部门担任主任院长的父母,家世也算不错。 加上自家父母频繁的催婚,他觉得是时候带个女人回家了。 于是,梅超风入了他的眼。 刚好是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那之后,他们两个便频繁的约会。看电影,喝咖啡,游湖,赛马,又互相见了父母,婚事也就这么定了下来。可是没有等到结婚,梅超风就因为游戏鼓掌陷入了昏迷,于是他俩的事就这样耽搁下来了。 楚嘉林以为他们俩就这样掰了,但他总会在梦里梦到她,走路时的大气,说话时的恣意,喝咖啡时微微翘起的小拇指…… 很多很多,多到他交了新女友时也会将她们进行对比,久而久之,他便有了一种认知,还是梅超风最好。于是经常去医院看她,期望她睁开眼第一个看见的人是自己。后来梅伯父将她转移到了101实验室里,他便不能经常过去,只能隔上两个月过去看一眼。 好在,她醒了过来,历时两年,她醒了。 虽然不记得自己,但是他有信心将这个女人抓在手里。 以他曾经是b市有名的花花公子的名义起誓。 “最近匈牙利的kalaluns夫人要来b市做小提琴的巡演,有兴趣一起去吗?”楚嘉林做了很多有关于梅超风的功课,比如她非常喜欢小提琴名家kalaluns。 摇头,梅超风坐在楚嘉林的对面,“抱歉,我不想去。” “是身体不舒服的原因吗?” “不是,是我自己的原因。”梅超风躺在沙发上,闭上眼,曾经发生过得事又在眼前闪现,少年执剑而立的身影,脱下大麾替她挡风雪的动作,小心翼翼只为她一个笑容。 再次睁开眼,梅超风歉意道:“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 瞧着她眼中怀念的神色,楚嘉林心中一动,问:“你刚才是在思念某人吗?” “啊?”梅超风一愣,继而浅笑,“你看出来了?” “他是谁?”楚嘉林太敏感了,他交往了不下十位的女友,当然明白梅超风此刻神色缱绻是因为在思念某人。 “一个非常爱我的人。” “那你爱他吗?”他又问。 “爱。”梅超风毫不犹豫的回答,只是没有他爱的那么多。 楚嘉林心中有些酸意,她竟然有爱人?这两年她一直在昏迷,所以所谓的爱人是在和自己相亲之前就有了?那么她和他之间的谈婚论嫁又算什么? “那他和我比,哪一个更好?” “完全没有可比性,楚先生。”梅超风刻意将自己和楚嘉林的距离拉开,“他还年轻,没有你这么优秀。” 更遑论你们不在一个时代里。 “既然如此,那么请给我个机会好吗?两年前我们因为相亲认识,或许不够浪漫,我希望这一次自己能给你一个浪漫的回忆。”说完,楚嘉林单膝跪地,握住梅超风的手深情道。 “……抱歉。”抽回自己的手,梅超风拒绝道,“我无法接受你。” “因为那个人?” “嗯。”梅超风扶住额头,心底有些烦躁,而且她也不想和楚嘉林继续这个话题,直接端起桌上的茶杯,她起身往里间走去,“茶凉了,我给你续上。” 楚嘉林注视着她的背影低喃,“我不会放弃的。” 等楚嘉林走后,梅超风搭上包直接去了第一军医院的妇产科检查,结果是她真的没有孩子。当时为她检查的妇产科医生还笑话,说她还是个处女就来查怀孕,生理知识完全白学了。 扒扒松乱的头发,梅超风仰躺在自己的大床之上,在床边,摆着两台游戏舱,一台是射雕英雄传,一台是造成她穿越的江湖。 眼神晃悠悠的在四处乱飘,找不到焦距。 直到,落在游戏舱上。 梅超风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江湖的游戏舱很诡异,仿佛里面有什么在召唤她一般,抬手打开游戏舱,里面的营养液早已经用之殆尽。 掏出手机,她从网上订购了一个月的营养液,等了差不多有半小时游戏公司的人就将营养液送了过来。小心翼翼的将营养液倒入舱内,梅超风看着原本红色的指示灯慢慢变绿,这意味着她可以在游戏舱内毫无顾忌的玩上一个月的时间。 仰躺在舱内,梅超风按下一边的按钮,然后游戏舱巨大的透明罩慢慢合拢。 视野迅速变化,周围是青山绿水,茂林修竹。 远山含黛,绿水柔情。 在这一片静美的风景中,她竟然看见了那人峭立风中。定睛看去,却又无影无踪。原地只剩下一堆乱世,是幻觉么? 梅超风低下头,有些好笑,自己真是梦靥了。 打开地图,她想查询自己所在的位置。 ……真的不可思议。 她又穿了吗? 地图上只有她走过的地方,上书三个字“香雪海”。 谁知道香雪海是个什么地方! 给好友发消息:对不起,该好友不在线。 给gm发消息:对不起,系统繁忙。 只有她一个玩家存在的世界,这简直就和当初她穿越射雕的情景一模一样。而且她的肚子好像比起以前鼓了些,血脉相连,她似乎可以感觉到里面有个小小的生命在运动。 梅超风呼吸渐渐浓重起来,心跳声鼓着耳膜,咚咚地如雷般轰响。沿着香雪海的台阶,她缓缓而上,一级,两级,三级。终于,刚才那一闪而逝的身影不是错觉。 此刻正在梅林中浇灌花木的人,是她的康儿吗? “康儿……”伸出手,梅超风话不成句,视线里,慢慢的只有那道白色的身影。 而他听到声音立刻转过头,触目是一片熟悉的跳跃的红,那每夜都会在他的梦里出现人此刻就站在不远处。 心跳快得要奔出胸膛,她,就在那里…… “风儿,你回来了……”他在这太湖香雪海里等了两个月,她终于回来了。跌跌撞撞的朝着她的方向冲过去,杨康狠狠的抱住梅超风,他的脸埋在那片红色之中,熟悉而温暖的气息将他紧紧围拢。 一颗剧烈跳动的心鼓在耳畔,与他的心一起,勃发出强劲的动力。 但是下一秒,手中一空,杨康看着空荡的怀抱,神色呆滞。方才那是梦吗?为何会如此真实?手心里似乎还有她残留的温度,呼吸间满室惑人的芬芳。 “风儿……风儿……”他不禁转身大声喊道。 “别叫,我就在这里。” 熟悉而温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杨康转身,还是那抹红影,绚烂了整片香雪海。狠狠抓住对方的手,害怕她一不小心就溜了。骨节细长的手指触摸着梅超风的五官,一路下滑,“风儿,我好想你,你走了两个月,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你让我等你,我便在这里等你。你看,这十里香雪海今日都为你绽放,刚才……” 杨康沉吟一下,还是问了:“为何你会突然消失?” 梅超风心下以凛,这是她最大的秘密,也是时候告诉他了,只是不知道他相信与否。深吸一口气,认真的对上他的眼,“康儿,我下面说的话可能匪夷所思,但是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杨康凝重的点头,梅超风这才缓缓道:“其实我是来自未来的人,我们之间相差了近两千年的时光。” 杨康浑身震颤一下,梅超风握住他的手继续道,“而我,是在一场意外中穿越到这个世界来,穿越,就像从一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而我就是从两千年后穿越而来的人,后世的文明很发达,我们的精神可以和肉体分离出来玩游戏……你现在看到的我,其实并不是真正的我,只是一个实化了的精神体罢了……” 隐瞒下射雕英雄传的事情,梅超风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其实只是书中衍生出的人物。 杨康震惊地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 “你还是不信吗?”梅超风叹口气,其实她也不敢相信。 方才她害怕一切都是假象,在和杨康拥抱的刹那选择下线。下线后她立刻出现在自己屋内的游戏舱里,接着她又赶忙上线,和杨康见面。 她自己都无法解释这场穿越是为何? 她更害怕,杨康原本就是游戏里的人物,不然为何她一登陆游戏就可以看到他,即便下线之后再上线,同样能和他见面。 杨康脸上表情仍是震撼,一瞬不瞬地紧盯着梅超风,似乎思考了很久,这才无比认真道:“康儿相信,而且不管你来自何方,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妻子,是我的风儿,我们有过誓言,白首不相离,我们会在青山绿水中畅游,游遍三山五岳。” ——梅超风下线的时候,杨康望着空下来的怀抱有些失神,他的风儿还会回来吗?—— 下线后,梅超风立刻将这件事和老爸老妈说了。 梅爸爸赶忙拿出近年来研究的资料对比分析,最后结论道:“风儿,应该是你体内的主脑碎片在作祟。” “怎么说?” “你说过回来时是系统准备更新,那么现在登陆了江湖这款游戏,江湖的主脑和你身体里的碎片相互发生呼应,然后你在主脑碎片的影响下被传送到了它所掌控的射雕世界里,而且主脑碎片生成的系统在更新后可以随意上下线,也就是说—— 风风,你可以随意在两个世界穿梭!” 梅爸爸激动道。 “天呐,这是多么神奇的一件事。你的肉体还留在这个世界,精神体却在另一个世界实体化出现,如果把这个发表出去,我们的试验……” “不不不,风风他爸,我们不可以这样做。”梅妈妈立刻打断道,“风风是我们的女儿,为了她我们必须要保密,不然她就会被当做试验品了。你忘了这些年送到实验室的那些精神异常者了吗?” “对对对,风风,爸爸激动了。”冷静下来,梅爸爸仔细分析,“只要有江湖主脑在,那么风风就可以穿越到射雕世界,风风,既然你在那边成了亲又怀了孩子,那么你就过去吧,爸爸会帮你把江湖的主脑买下来,平时你只要有时间回来看看就好。 虽然见不到准女婿,但是知道风风你过得好,我们也安心。” 72、相逢雪海 两个世界时间的差异很诡异。 梅超风细细算来, 一开始, 她在射雕世界里过了六年,结果家这边只过了两年。再后来她在家这边呆了两天,结果射雕世界竟然只过了两个月。 几次上下线来, 她总算搞清楚了两个世界时间的换算比例。 一天对一月。 若是她在射雕世界再活上百年,也不过一千两百个月。换成家那边的时间也才一千两百天, 不到四年的时间。 百年时光于她竟然不过四年的时间。 梅超风的想法很简单,只要能和杨康生活这一世就好。不求天长地久, 只愿朝朝暮暮。拉着杨康在床沿坐下, 将整个过程说一遍,梅超风心底不安,想了想还是问出口:“康儿, 当你白发苍苍垂垂老矣时发现我还与年轻时一般模样, 你会觉得我是怪物吗?” 杨康惊讶地看着梅超风:“风儿,你知道康儿对你的心, 从来都没有变过。能得你为妻, 康儿觉得是天下最幸福得事情,又怎么会对你不敬。你也说过,你本来是可以留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可是你却为了我回来,这说明你是在意我的。一开始, 我真的好怕,怕你一去不复返,但是你终究是回来了。” “可是……”梅超风嗫嚅着, “我终究会离开的?” “那又怎样,我们还有百年的时光,”杨康一只手掌覆在梅超风的手背上,另一只手拂去她脸上的碎发,缓慢而轻柔地说,“风儿,其实我很自私。” “为什么这么说?”梅超风问。 “你说过这边的百年时光对于另一个世界的你来说,不过四年光阴。若是我死后,你便会一个人回到另一个世界。我们并非生离也非死别,却比生离死别更加痛苦。我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你现在就回去自己的世界,这样你才不会在百年之后伤心,可是康儿自私,即便只有百年时光,我也想日日陪在你的身边,和你共谐白首,不离不弃。” 梅超风呆一下,旋即哑然失笑,“我又怎么会舍得离开你,即便离开也是百年之后的事,只要你不变心,我便是和你朝朝暮暮相守又有何妨?” —— 从那之后,他们再不提这事。两人在香雪海附近买了处庄子住下,也算是小隐隐于市。梅超风将背包里存储的金条拿出来给杨康在外面做些生意,没有想到,以前娇生惯养的小王爷做起生意来可比那些商人还要精明。 每次看到账本上不断增长的数字,梅超风就笑弯了嘴。 而她的肚子也在这一日日中慢慢大了起来。 秋天的时候,当肚子里的孩狠命的踢着她肚子时,天空中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至。 当稳婆急急忙忙赶到生产的房间时,见梅超风睁开眼看着她,忙施礼道:“夫人,老婆子是太湖一带有名的稳婆,由我接生的孩子从来都是健健康康没病没灾。刚来的时候杨大爷也吩咐过要老婆子务必保证夫人的安全。您现在刚开始疼,羊水还没破……” 瞧着梅超风脸上没有半分痛楚,稳婆诧异了,“夫人,你不疼吗?” 梅超风摇头,脸色有些绯红,“我能感觉他一直往下坠,但就是不出来。”对于生孩子梅超风是开天辟地头一遭,说话间声音也小了许多。 “哎呀,这可惨了。虽然小公子心疼娘亲,但若是娘亲不疼,这孩子怎么生的下来。”稳婆抓耳挠腮,不知道该怎么做。 “一定要疼吗?” 稳婆点头,“生孩子就是要将他狠劲的往外面推出去,夫人,若是你感觉不到疼,这孩子怎么生的出来?若是一直生不出来呆在娘亲的肚子里,可就会成了死胎了!” 稳婆瞧着梅超风安然的样子,急呀! 梅超风听了稳婆的话,也慌了!背过身子,手忙脚乱的将痛觉提高至100%。 “啊——!”下腹突然而来的疼痛让梅超风眼前一黑,差一点就昏过去了。拉过稳婆,她问,“还要疼多久啊?” “夫人,羊水还没破呢!来,喝点汤,补充补充。一会儿还要疼呢!” 稳婆给梅超风递上一碗鸡汤准备给她喂下,但是梅超风早已经疼的天昏地暗,手指甲狠狠扣进被褥里,脸色惨白,冷汗淋淋。 屋子里面不断地传出痛苦的叫声,杨康在门口来回的踱步,紧紧地抿着唇,双拳紧握,受不了的一掌打在廊柱上低喝,“都一个多时辰了!怎么回事!?” 庄子里的下人没见过杨康生气,此刻被吓到了,但还是强自镇定的安抚他,“杨大爷,女人生子都是这样的,我那媳妇当时生我家小宝的时候可是疼了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 一想到这个词,杨康就觉得梅超风真的要疼上那么久。 那人是最怕疼的。 “不行,我要进去!”杨康走上前就要推门,却被人拦住了。 “杨大爷,这女人生孩子哪有男人进去的,这是犯忌讳的。何况里面的这个稳婆是太湖最有经验的一个了,你就放下心,夫人没事的。” 收回手,听着里面越来越微弱的声音,杨康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不行!不能再等了! 杨康推开下人,直接冲了进去。 一进到屋子里就感觉到了浓浓的血腥气,稳婆和几个帮手看见一个男人进来都愣住了,梅超风正疼着,身边的人又走神,不耐的喝过去,“看什么?!我快疼死了!” 杨康听到梅超风的声音,忙上前,抓住她的手,低声安抚,“没事的,再坚持一下就好。” 梅超风紧皱着眉,想说话,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声惨叫。 “还要多久?”杨康侧过脸问稳婆。 “这个——,要看羊水什么时候破,张没张开。小公子喜欢娘肚子的,就出来的晚些;性子急的就出来早。看夫人这时候疼,小公子一定是个急性子!” “哎呀!快点快点!怎么晕过去了!拿热水来!”稳婆忽然叫道。 因为梅超风已经翻眼晕了过去。 “怎么回事?!”杨康低吼,抓住稳婆喝道,“你不是有经验吗?!风儿怎么会晕过去!” “杨大爷,这个可能是生孩子太疼了……”稳婆被杨康狰狞的样子吓到,说话断断续续。 “你一定要把她救下,否则我——”杨康回过头看向没有了意识的梅超风,抓过对方的手放在唇边,不住的唤道:“醒醒,风儿,醒醒……只要你平安,有没有孩子都没有关系……” 杨康从袖子里拿出两枚金质的指环,颤抖着把其中一枚套在梅超风的无名指上,“风儿,醒过来,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看,我按照你说的打了两枚戒指,你一枚,我一枚,这一个还要你亲自给我戴上……”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风儿,快快醒来,我们还没有走完一辈子,怎么可以在这里分离? 你答应过我的,我们还有一百年。 梅超风醒过来的时候,杨康双手握着她的手,两眼通红,胡子拉碴的。瞧见她睁眼,有些哽咽道:“风儿,你醒了?” 梅超风有些无语,自己生孩子都能晕过去,对了,“孩子呢?” “在隔壁的房间里,说是刚生下来受不得风,稳婆在照顾着,等会就抱过来给你看。” “嗯,是男孩还是女孩?” “是对龙凤胎。”杨康说话时两眼里满是喜悦,“我们的孩子真是够折腾。” “呀!龙凤胎?” 梅超风瞥瞥自己的肚子,怪不得怀的时候那么累,原来是两个娃。 说话间,稳婆已经将两个孩子包好了带过来,梅超风瞅着包里小小的身体,一个哭得声嘶力竭,一个闭上眼张着嘴呼吸。 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两个小东西,皱皱巴巴,感觉好像异形。 “好丑!”她说。 杨康却是把两个孩子一个抱在手里,一个放在梅超风的枕边,“哪里丑了,风儿,你看,她多想你,大眼睛,小嘴巴。” “……”梅超风咂咂嘴,她可瞧不出哪里像了。 两个孩子在梅超风肚子里得时候,男娃娃总要要强势点,占尽了优势抢夺女娃娃的营养,是以生下来时男娃娃生龙活虎,女娃娃却是虚弱的紧,三天两头闹场病,哭声也小小的,像只小耗子一样。 最开始没有起名,梅超风干脆称呼男娃叫唧唧,女娃叫吱吱。一个成天闹腾的不行,一个又安静的过分。等到满月的时候,杨康高兴的大摆酒宴,把全庄的父老乡亲都叫来,乡邻问起两娃的名字,杨康脸色微醺,道:“男孩子是哥哥,叫杨过。女娃是妹妹,叫……” 他本来想了百来个名字,但都觉得不好,被他一一否定了,到现在还没想出来。 梅超风看着眼前本来不到二十的少年,愣是在时间的磨砺下变成了一家之主,退去原先的骄纵稚嫩,变得成熟稳重。 举起酒杯,她看向杨康,眼神缱绻万千,“女孩子的名字叫做莫离,杨莫离。” 莫离莫离。 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73、相逢六年 这一年, 杨过六岁, 杨莫离也是六岁,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儿蹲在墙角,叽叽喳喳的嚼舌。 只见杨过一边揉着自己的小屁股一边嘟囔道:“昨天陆家那小妞又跑到她爹那里告状, 害得我现在屁股还疼。” “那是你笨,爹打你的时候不知道躲到娘亲后面吗?”杨莫离在自家哥哥头上敲一记, “还有,谁让你把毛毛虫放到陆凌韵的衣服里, 她是女孩子, 你是男孩子,要让着她。” 杨过刚想说妹妹说得有道理,杨莫离的下句话就让他直接趴到了地上。 “就算要放, 也不能让陆凌韵知道是你放的。” 从地上爬起来, 杨过点头,引以为戒, “那我下次一定注意, 哎哟,你怎么又打我?” “不是我打你,是——”手指往他身后一比,杨莫离退至一旁,表示此事和我无关。 杨过扭头, 正瞧见自家老爹正慢悠悠的收回手,黑溜溜的眼睛直转,他赶忙扑到杨康的怀里, “老爹,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就准备着下次去欺负你陆叔叔的女儿吗?” “不是,老爹,这主意是妹妹出的。”杨过拉过一边安静站着的妹妹,大声反驳。 “你小子,每次有事就把妹妹拉出来,不要仗着自己是哥哥就可以欺负妹妹。等会儿你凌韵妹妹要过来做客,大家在一起好好玩,别再作怪,知道吗?” “知道了,爹!” 成,你就知道疼妹妹,我说什么你都不信,哼,杨过最后一个爹字杨过声音拉得老长老长,似乎极为不满,杨康听了没忍住又是一记敲在他脑袋瓜上。 杨过立刻护住头,抱怨,“爹,再打下去你唯一的儿子会变傻的。” 等杨康走后,杨莫离才不咸不淡的说道,“哎呀,娘肚子里面好像又有小宝宝了,也许还是个小弟弟,到时候你就不是爹唯一的儿子了。” 杨过闻言,立刻朝杨莫离扑了过去,“杨莫离!你又欺负我!每次都是这样,你在后面指使我做这做那,结果最后挨打的却是我!我打!” “且,就你那点功夫,看我的还我漂漂拳!哼哈!” 当然,两小娃感情好,闹了一会也就没事了。 “哎哟!我的发型!”杨莫离忽然跳起来,捋平自己被弄毛的头发,同时往杨过的方向瞪上一眼过去,“这可是娘亲早上才给我梳的羊角辫,全给你弄乱了!” “切,不就是个辫子嘛,有什么好看的?”杨康就不明白了,他头发天天乱得象鸡窝也没人理,这个妹妹却是时时刻刻注意着,和那陆凌韵一样磨叽。 果然女孩子什么的最麻烦了。 “再难看也比你的鸡窝头好看,你个野蛮人不懂我的审美!”杨莫离出生的时候身子弱,后来虽然练武把身体养了起来,但是说话时依旧细声细气,即便是吼人也是说不出的温柔。 “你说谁野蛮?还有不带这么人参公鸡的!” “就你野蛮,仗着自己学了点功夫,厉害了,就一个人跑到街上去打架,要不是我跟爹说了这件事,指不定你就被人贩子给拐卖了。” “我那是见义勇为好不好?可惜你没看见我拳打地痞脚踢流氓的威风样,哼哼,”说着说着杨康忽然不说了,像是恍然大悟一般,手指颤抖地指着杨莫离,“我就说那天爹怎么那么快就把我拎回家了,原来是你在打小报告!” “就是我打的,你来追我呀!”做个鬼脸,杨莫离飞一般的从原地窜了出去,她才不会像陆凌韵那么傻,站在原地傻愣愣的让杨过欺负。 杨过见状急忙追上去,他那个羡慕嫉妒恨呀,谁让他妹学了古墓派的轻功,现在跑得比猴子还要快,每次打架他只能在后面追,有时候累得和看大门的阿黄一样伸出舌头吐气还是追不上。 “呼呼,你别跑!” “不跑就是傻子……” —— “看你把这两个孩子宠得!”杨康刮一下梅超风的鼻尖,十分宠溺。 “你别说我,这两个孩子你敢说你没惯着?”梅超风撇开杨康的手,“前两天过儿动手打了一家赌场的老板,你这个爹的是怎么做的?明里是训了他一顿,实际上却帮着他把那赌场砸了个面目全非。” 也合该那赌场老板倒霉,谁让他在杨过面前上演了一出强抢民女的戏码。杨过从小就听梅超风念叨些什么英雄救美的话本,登时就热血沸腾,见义勇为,然后被围攻了。 杨康赶到现场的时候,就看见自家宝贝不得了的儿子被一大群彪形大汉围住,想也没想,手一挥,直接把杨过拎出来,然后指挥下人砸了赌场。 后来那赌场的老板还想上告天听,不过在知道自己惹上的人是谁后就再没有吭声了。 这六年里,杨康在外打理生意,也做出了一番成就。至少姑苏一带的首富非他莫属。树大招风,杨府在太湖一带又属于外来户,是以总会有那么一些宵小窥探,这些人,武艺低点的直接被归云庄的人帮着灭了;武艺高点能够跑到杨府里来打秋风的都被杨康扭送去了官府。 后来,太湖一带的人见金国来使对杨府主人尊敬有加,又有摄政王的莅临亲探,逢年过节,西域白驼山、东海桃花岛和丐帮都会遣人给他们送礼。 于是,大家知道了,这杨府惹不得。 江湖庙堂上,他们可都有人,而且来头不小,他们要是不想死的很有节奏,最好不要去招惹这家人。 两个人笑闹了一会,杨康忽然蹲下身,耳朵听着梅超风肚子里面的动静。她现在已经怀孕六个月了,肚子鼓得像个球,每每看到自己浑圆的肚皮,梅超风都会怀疑,这一次会不会也和上次一样是双胞胎。 “风儿,他在动呢!”杨康惊喜道,“力气这么大,一定是个男孩子。” 手指插在杨康的乌发里,梅超风有些无奈,“要是女儿呢?” “女儿我也喜欢,”杨康站起身,双臂一揽将梅超风箍在怀里,“其实现在想想,儿子太调皮了,有过儿一个就可以了,还是女儿好,和莫离那样就行,文文静静的,不操心。” “莫离可不文静,她呀,皮着呢。”梅超风一笑,有些无奈。 她的这两个孩子可不是好惹的主,没一天安生消停过。 就拿过儿和莫离来说,最开始是很和睦的。过儿听说自己在娘胎里占了莫离的营养让莫离体质偏弱后,对莫离好得不得了,含在手心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简直比她和康儿这对亲爹妈还要亲。 走哪儿都要把莫离带上,久而久之,莫离的性格也野了起来,成了名副其实的假小子。 当然,这一面只在杨过面前展露出来,平时她还是温文有礼的杨小姐。 典型的小腹黑。 到后来,莫离慢慢在两小的搭档中占据了领导地位,常常是她在后面指挥,杨过在前面冲锋陷阵,当然,被发现后永远都是过儿一个人背黑锅。两个人为此打了不少架,好在杨过知道自己是哥哥,也没怎么动真格的,一直被莫离压死死的。 真是个倒霉催的孩子。 正聊着,只见一女娃娃哭哭啼啼的跑了过来,这不是陆凌韵吗? “凌韵,过来姑姑这里。”梅超风招手。 陆凌韵哭着跑过来,“杨叔叔,杨姑姑,杨过他打我!” 丢开捂住鼻子的手绢,只见两汪鼻血哗啦啦的往下流,梅超风赶忙让陆凌韵头往前四十五度站立,确保鼻血不会通过鼻腔留到气管里面去。 杨康也火了,陆冠英刚把孩子送过来玩,转眼就出事了。想也不用想,他立刻吩咐下人把杨过给拎了过来。 “说吧,怎么回事?” 见杨康板着脸严肃的模样,杨过有些心虚,听取妹妹的建议他立刻溜到梅超风的身后躲着,双手扒在梅超风的肩头,他在后面闷声说,“我把她打了。” “你为什么要打凌韵,她是女孩子,还比你小,也算是你妹妹,你还真下得去手?” “陆凌韵打我,我自然要反击回去,谁让她那么不经打,我这力道还算控制得小了,若是全力,保准把她的鼻子给打掉!” “啊!”听到杨过这样说,陆凌韵立刻尖叫出声,被吓坏了。 “你呀——”梅超风揪住杨过的耳朵将他从自己身后拉出来,“去,给凌韵道歉,记得,男孩子要怜香惜玉。” 杨过从小就听梅超风的话,赶忙跑到陆凌韵身边,作揖道歉,口里甜的像是抹了蜜,不一会就把陆凌韵逗笑了,完全忘记刚才是谁把她打得鼻血长流。这时候,杨过才扭过头问,“娘,怜香惜玉是什么意思?” “就是好男不跟女斗!”杨康将杨过提起来,直接往书案旁一扔,“回去写十篇论语给我,不写完今晚上不准吃饭。” “娘……”杨过立刻苦哈哈的看着梅超风。 梅超风却是眯起眼一笑,手指在眼前一晃,“不行哦,过儿必须写哟!” 杨过顿时泄了气。 这时,杨莫离偏过头,说:“等会我帮你!” 杨过立刻兴奋了,然兴奋劲还没过去就被人揪住了耳朵,“疼疼疼,爹,快放手!” “杨过!不准让你妹妹帮你,知道吗?”杨康有些无语,心想,这孩子怎么就不省心呢,他要是能像莫离一样懂事就好了。 如同霜打的茄子,杨过顿时蔫了。他的字和爹一样,像极了狗爬的,十篇论语,那他要默写到何年何月才是尽头呀! 眼光瞄到杨莫离,杨过刚想对妹妹表示自己的痛苦,不料却看见对方幸灾乐祸的眼神,那狡黠的小眼神他太熟悉了,每次让他背黑锅时杨莫离就是这种表情。 杨过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老爹会揪他耳朵,因为杨莫离看着是在和他说悄悄话,结果却用全书房的人都能听见的声音把话说出来。 杨莫离,你太狠了。 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狠心的妹妹哟,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想他六岁稚龄就有了如此觉悟,不容易啊! 74、相逢恨晚 梅超风和杨康的第三个孩子没有出生时就注定了他的身份显贵。因为他的爷爷完颜洪烈, 这位金国的赵王爷在他还没有出生的时候, 就已经将他的名字记录在金国皇室宗册里面,其名为——完颜晟睿。 等到晟睿三个月大的时候,大宋的皇帝赵扩又下诏立完颜晟睿为大金一字并肩王, 并赐其世袭爵位,宣召完颜晟睿即日入京受封。 圣旨到的时候, 梅超风和杨康面面相觑。 他家的小晟睿先有完颜洪烈立他为赵王府的继承人,后有大宋皇帝立他为金国的一字并肩王, 等他长大了, 不知道手中会掌有多大的权势? 当真是前途无量啊…… 刮刮怀中小儿的鼻子,梅超风有些无语。 三个月后,梅超风和杨康一家五口抵达临安, 立刻就有人将他们请进了皇宫。 当他们再次看见赵f时, 他的鬓角眉梢都有些苍老的模样,鼻翼的法线纹深刻而清晰, 嘴角微微下垂, 透着自负,身子也越发瘦削了。 这些年大宋的皇帝虽然仍是赵扩,但他久病难愈无法主持朝政,于是朝中大事全权由平王赵f摄政。一边是民生民计,一边是外邦的虎视眈眈。听宫人说, 他整日里基本上都没有怎么休息,整日殚精竭虑,忧思不断, 难免显得老态了。 是夜,当册封仪式结束了后,赵f便在平王府设宴款待众人,陪同在座的还有平王的侧王妃,一个十分美艳的女子,据说是前朝落魄的官家小姐。 赵f别的都好,似乎在女色这一点上有些糊涂了。他年轻时曾许诺过一生一世一双人,加之身处高位,这方面应该更加注意才是,但他却偏宠这位名不见经传的侧王妃,还让她为自己生下了一个孩子,比之于被幽居于临安郊外的别庄内无所出的正王妃来说,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酒过三巡,谈论的无非太湖风景大宋风貌之类的话题。 突然,赵f放下酒杯,眼光放到莫离得身上,问:“这是你们的女儿么,粉雕玉琢的,叫什么名,多大了?” 莫离像个小大人似地鼓起胸膛站在原地,本来就很紧张,听到赵f这么问她,立刻回答道:“我叫杨莫离,今年六岁了!” “莫离?好名字,有什么典故吗?”赵f笑着问。 花痴一下后,莫离才昂起下巴,学着自家老爹平时在娘亲房里的样子,一字一顿,格外深情的说道:“莫离莫离,执子之手,永不分离。” “呵呵呵呵,”倒是一边的侧王妃笑了起来,遮在嘴边的相帕不住抖动,“这话肯定是你爹爹和娘亲说的情话吧,被你个小孩子传了出来,也不怕少了你爹娘的面子。” 梅超风微微皱眉,照理说侧王妃也是大户人家出身,知书达理,这种场合下说话怎能如此轻浮。显然,赵f也注意到这一点,低声训斥了她几句,这才重新和众人聊了开来。 这时候杨过忽然歪过脑袋,和梅超风咬起了耳朵,“娘亲,那个女人虽然长得很像你,但是绝对没有你好看!” 莫离也附和着,“是啊是啊,刚才还笑我,最讨厌她了。” “你啊,真是顽皮。”梅超风揉揉莫离的脑袋,让她和杨过两人出去玩。然后她才抬起头,准备参与到众人的谈话中。 刚一抬眼,就接收到了侧王妃含幽带怨的眼神,隐隐有些敌意。 等到宴会结束后,侧王妃从梅超风身边路过时,突然低声问道:“杨夫人的闺名中是否带有一个风字?” 梅超风点头称是,然后侧王妃有些痛楚的闭上眼,“还真是……”她张了张嘴正想往下说,忽然听到前面赵f的声音,微微福身跟了过去。 事后,梅超风也没有在意这件事。 等到很多年后,当杨莫离认识了赵f的儿赵忆风,并且知道他名字的来历是自己的父王思念某一个名中带有风字的女人后,梅超风这才想起当年侧王妃那句问话后面的深意,只可惜,他之于她今生无缘。 回到太湖,杨莫离手中拿着一把玄铁制造的短剑,舞得那叫一个身姿飘逸。杨过在一边看着,不断指点道:“错了错了,天山剑法不是这样练的!” 杨莫离停下来,“那你说是怎么练的?” “看我的!”杨过从树上蹦下来,扔掉手里的核桃,接过短剑,比划出一个剑招,然后身子后移,脚下步伐轻快灵动,脸上更是神采飞扬,漫天飞洒的樱花下,他的身形矫若游龙,翩若惊鸿。剑意迅猛却不莽撞,轻灵却不虚浮,杨莫离不禁看得目眩神迷。 到最后从杨过手里接过短剑,杨莫离很是懊恼。 他们两兄妹之间身体素质差距很大,加上杨过是武学奇才,两人平时打架的过程中若是杨过使出全力,恐怕她就会和隔壁的王大宝一样被揍得满头大包。 不过谁让她是杨过的妹妹呢,自小就知道自家哥哥疼自己疼得要命,她也才有这个胆子去怂恿他掏鸟窝,玩弹弓,捣乱…… 反正最后背黑锅的都是她那个别扭的哥哥。 “杨莫离,你怎么了?”练完剑,杨过将手里的核桃分给妹妹一半,问道。 “哎——”长长叹口气,杨莫离用羡慕嫉妒恨的眼光看着杨过,“为什么你学什么都快,而为连一套天山剑法都不会?” “那是你笨!”杨过将杨莫离经常挂在嘴边教训自己的话原封不动的换回去,再往嘴里塞上两颗核桃,见杨莫离鼓起腮帮子很生气的样子,他立刻解释道,“天山剑法需要有强横的内力控制,你那点内力连最开始的一点剑意都不能使出来。” 杨过说的话虽然夸张了些,但也是事实。 这让杨莫离感觉很挫败,“那我不就成不了武林高手了吗?” “谁说的,真笨!”一巴掌打在杨莫离的后脑勺上,杨过第一次觉得自家腹黑的妹妹终于可爱些了,“你虽然学不了高深的内力,但是你的轻功可是天下最好的,忘了娘亲说过吗,你跑的比兔子还快,跳的比猴子还高!” “你确定这是娘亲在夸我吗?” “……应该是的!” “你去shi!” 见杨莫离操起短剑朝自己砍过来,杨过马上往旁边一跃,裤腰带都被杨莫离砍断了,“太狠了吧你!” 提起裤子,杨过在太湖边上四处乱窜,身后还跟着手拿凶器的杨莫离。两个小孩粉雕玉琢,一个身上穿着大红色衣裳,一个全身笼着绿色清新长纱裙,一红一绿,十分张扬的丢人现眼。 路过农家时,偶尔还能听到村民小声警告自己家里的小孩:“再哭再闹,就让太湖的两个小霸王来收拾你!” 小孩:“哇——!|” 75、番外之儿女事 “娘, 哥哥寄信回来了。”莫离黏在梅超风的身边, 将手中的书信递出去。 梅超风展开信,书信的抬头是父亲大人明鉴…… 好吧,儿大不由娘。梅超风有些嫉妒, 这孩子,就只念着他爹的好处不记得是谁怀胎十月将他生下来了。 “哥哥写什么了?”莫离双手撑着自己的下巴, 黑溜溜的眼睛骨碌直转。 一封信有十页长,梅超风将重点简单的概括了下, “你哥哥在江湖上杀了几个恶人, 赢得了玉面郎君的美名。”话说玉面郎君怎么听起来像采花贼,无视,继续往下, “然后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他, 送他香包配饰,他一个也没收。”嗯, 这做得对。 “你哥哥还说他发现了一个隐秘的山谷, 并且在谷里遇到了一只成精的大雕,改天就会带回来给我们看……”念到这里,梅超风忽然停住了。 “娘,你继续说啊!”莫离摇晃着她的手臂,不住催促。 将信仔细阅过一遍, 梅超风叹口气,道,“莫离, 估计等你哥哥回家你就可以见到传说中的神雕大侠了。” “神雕大侠?” “就是有一只大雕跟在身边的大侠,等你哥回来你就能明白了。”摸摸杨莫离的小脑袋,见她似乎还有疑问,梅超风连忙岔道,“对了,你哥还说在外面给你物色了好多江湖俊杰,要把你给嫁出去呢!” “谁说了要嫁人啊!”莫离立刻羞红了脸,“哼,我杨莫离的相公现在还没有出现的。” “哦?”梅超风表示诧异。 莫离却是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吊在梅超风的胳膊上撒娇道:“娘,我也想出去闯荡江湖,你看哥哥在外面多威风,你就让我去好不好,好不好……” “这个,你要问你爹。” “爹说让我问你。” “……” 结果,当天晚上,杨莫离留书一封,离家出走了。她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哪里知道上面的两位早就掌握了她的行踪,一路派人尾随在旁保护她。 因为先天不足,莫离武功底子没有杨过好,但是放眼整个江湖,在年轻一辈中她也算是个中佼佼者。加上容貌出众,很快就赢了个碧波仙子的称号,引得江湖中无数少男为其大打出手,无数少女在闺房中咬手帕画个圈圈诅咒她。 当然每次写信回来时,莫离都要抱怨碧波仙子这个名字难听……后来,渐渐的莫离在信中很少提到有关江湖上的事,更多的是一个叫赵忆风的男子。 几经打听,才知道赵忆风是平王赵f的儿子。 虽然莫离一直说自己很讨厌赵忆风,但是当赵f带着赵忆风亲自上门提亲的时候,她自己却红着脸躲在房间里面不出来。 唉,女大不中留。梅超风深深觉得自己要损失一个女儿出去,不由试探的说,“我们杨家只要上门女婿。” 她只是戏言,孰料赵忆风二话没说入赘杨家。 摄政王唯一的儿子入赘商贾之家,一时成了大江南北的话题,举国震惊。 有关准新娘杨莫离以及她的家人倾时成了老百姓们茶余饭后八卦的话题,什么父母是金国的宁王和宁王妃,哥哥是江湖上有名的玉面郎君加神雕大侠,弟弟是金国赵王爷完颜洪烈的孙子诰封的一字并肩王,又有丐帮作保,西域白驼山庄交好。 江湖朝堂,这杨府都有人。 众人心道:难怪摄政王敢让儿子入赘,这一个孩子可以联络起多大的势力呀。当然也有人觉得亏了,你想赵忆风是谁,摄政王的唯一的儿子,要是皇帝死了,那就是摄政王登基,他就是皇位的准继承人,未来的准皇帝。现在去入赘,实在是太傻了。 众说纷纭,但是一切并不影响婚礼的进行。 那一年,摄政王下令大赦天下,姑苏城内恢宏浓重的婚礼更是轰动了整个大宋。 十里红妆,绯红满天。 **** 这一过又是许多年,就连最小的晟睿也要成亲了,当然杨过那小子依旧是单身,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问有没有喜欢的人,他总是笑而不语。 梅超风手里拿着家信,有些好笑的看着在镜子前面不动的身影,“怎么了,比莫离那丫头还要爱美,都在镜子前面站了小半个时辰了。” 走过来捧起梅超风的脸,以额相抵,杨康问:“风儿,我是不是很老了?” 近在咫尺的容颜虽然俊美,但在嘴角、眉梢和额头却有了细密的皱纹。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痕迹,却丝毫不损其周身儒雅的气质,如窖藏多年的醇酒,在岁月的磨砺下增加了绵厚的浓香,滴滴沁人。 比少年时更耐看的容颜,即便凝视多久也不会腻。 手指沿着对方脸部的轮廓滑下,梅超风抿了抿唇,避而不答,“不管你是何种模样我都喜欢!” 脸上有红晕飞过,继而隐入不见。 杨康用手指点点自己的面颊,“可我现在这张老脸,你看着也觉得喜欢吗?” “傻瓜,”她干脆放下手中的书信,定睛凝视杨康道,“以后不准你再胡思乱想。” 杨康摇头,“风儿,最近我总是会想很多。你看你这么多年依旧年轻如初,而我却在日复一日中衰老,或许有一天就会在不知不觉中去了,我一直都希望能和你白首偕老,但是我却见不到你老了的样子……” 将梅超风的手扣下,杨康话里有些惆怅,他的双眼深邃,看入她的眼底只觉得阵阵发紧,仿佛无形中有什么狠狠扼住了喉咙。 鼻子发酸,梅超风觉得眼前有些模糊:“老了有什么好看的,头发全白牙齿掉光,我要在你心中永远年轻。我老了,就会变得难看,你会不喜欢的。” “不不不,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杨康凝神仔细看着梅超风,带着厚茧的手指摩挲着她的颈项,热泪滚滚滴下,“可是风儿,我真的已经老了。” “胡说,咱们还有很长的时间要过,晟睿下个月就要成亲,成亲以后再等上几年就会承袭一字并肩王的爵位,到时候大家有得忙了,你呀,就不要想这些没意义的事情,知道吗?” 杨康不答,却是微笑着。 他明白梅超风话里的意思,他只是觉得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若真有来世,他希望能与她再续前缘,不求天长地久,惟愿朝朝暮暮。 将梅超风拉入怀,杨康埋首在她发际,然后手往下搂住她的腰,清浅的吻落从鬓角而下,渐渐移至眼角眉梢,最后深深辗转于薄唇之上。 湿热的舌尖慢慢往内,梅超风不再说话,侧了身往上攀住杨康的脖颈,踮起脚加深这个吻,唇齿相依,温存不已…… 直到热热的呼吸喷洒在颈上,梅超风这才回过神。闷哼一声,她埋首在杨康的怀里,嗔道:“都老夫老妻了,搞这么肉麻干什么!” 她也是,怎么就沉醉其中不能自拔了呢? 76、番外之杨过 (一) 据说我抓周的时候, 手里面捏着一本书。大人们都说我以后会初入仕途, 前途无量,结果我却别着一把小木剑天天跟在老爹的身后晃荡。 有人问我:“杨过,你为什么要学武?” 我的答案很简单, “爹爹要保护娘亲,那么我就要保护妹妹。” 我的妹妹叫杨莫离, 脸小小的,眼睛小小的, 全身上下每一处都是小小的。 她小时候是个药罐子, 从我有记忆开始她就在吃药,虽然后来练了爹爹改良的内功心法身体好转过来,但是她平常不能做剧烈的动作。我的智力发展比较快, 三岁的时候就知道爬到树上去掏鸟窝, 但就是那一次经历,让我明白妹妹的生命很脆弱。 看着妹妹从树上滚下来, 当时我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好在爹爹飞身接住了她, 不然我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那之后,我再也不敢让妹妹远离自己的视线之外,走到哪儿都要把她带在身边。含在嘴里怕坏了捧在手里怕坏了。用爹爹娘亲的话来说就是—— 十足的妹控。 等杨莫离再长大些,不知道她脑子里面在想什么,人前一副温柔婉约的样子, 人后就对我野蛮无比,她太调皮了,每次都给我出馊主意, 闯了祸还让我帮她背黑锅。 她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是在配合她,做哥哥的就是要让妹妹开心不是? 我和莫离六岁的时候,晟睿出生了,看着妹妹逗弄他的样子,我可以预见自己以后被弟弟妹妹压得死死的情景。 晟睿还没出生就被爷爷内定为赵王府的继承人,我一直都在疑问,要是晟睿不是男孩而是女孩,那不就是开天辟地第一个女王爷,或许再厉害些就是金国的第一位女皇。不过这些都不成立,因为晟睿是个带把的。 等晟睿三个月大的时候,爹爹带着娘亲和我们兄妹三一起去了京城。 接待我们的是摄政王赵f和他的侧王妃。 我和莫离都能感觉那个女人对娘亲的敌意,想必娘亲也知道,所以她和侧王妃攀谈时总是打着擦边球,不咸不淡。 后来,娘亲见我和妹妹在厅内无聊,就让我们出去玩。 这一出去,妹妹就遇上了一生中的劫。 好吧,当时还不算是劫。 不,应该说是这不失劫,而是缘分。 说起来他俩第一次见面还是我促成的。 当时我发现有人在跟踪我和莫离,就绕了个圈虚晃一下,从青松树后面提留出一个衣着华贵的小子。仔细打量,这小子唇红齿白,长得也不错,但比起我来还是差了些。 注意到他目光愣愣的看着妹妹,我不耐道,“喂,小子,你看着我妹妹干什么?” “她好漂亮。”这小子十分老实的回答。 “呵呵,”杨莫离听了立刻就笑了出来,露出两颗虎牙,眉眼弯弯的看着那小子,“你真趣!” 那小子看傻了,张张嘴,说:“我喜欢你,等我长大了,我就会娶你的。” 得,敢调戏我妹妹,我捏起拳头直接揍了过去。 后来不知道妹妹怎么跟他说的,反正这件事最后只有咱三人知道,不然回家爹娘肯定会给我吃顿竹笋炒肉。 (二) 我十六岁以后,远在中都的爷爷就为我考虑娶妻,常常给我送来许多金国贵族女子的画像,这让我十分烦躁! 为此我还给爷爷写了一封有五千字的书信,大概意思就是:“我说爷爷,你的继承人是晟睿,不要这么关心我好吗?” 虽然,我知道你是想抱孙子。 对于这件事,爹娘倒是不急,说什么大丈夫何患无妻。 其实他们俩就是典型的晚婚晚育,据说娘亲比爹爹要大上个十岁,虽然现在爹爹看起来比娘亲大十岁。 被爷爷的催婚令逼急了,我直接留书一封离家出走,当然我并不知道一年之后妹妹会学我这一招出来闯荡江湖。 出了太湖,我立刻就去了襄阳,可惜没有见到传说中的丹彤姐姐。我对她的印象,仅限于很小很小的时候,她一脚将我踹进了太湖里去。 此女彪悍,不需要言语。 在襄阳我无意中从采花贼的手里救下了郭芙,送她回家的时候才知道她的父母竟然是郭靖和黄蓉,这两个人怎么说呢,大家都知道彼此,但是逢年过节也没有来往。我将郭芙送回去吃了顿饭就准备走了,没有想到郭芙偷偷叫住我,塞给我一个香包。 唉,太湖小霸王就是魅力无敌,走到哪儿都有人像蜜蜂见了花一样围上来。 虽然郭芙长得是不错,但我不喜欢她,所以直接拒绝了她。看着她眼眶红红,最后把香包扔到地上踩上两脚,我心中庆幸,还好我没收,不然以后肯定会被她虐待,就像那四分五裂的香包一样。 江湖路上我走走停停,顺便斩杀了几个恶人,倒赢来了玉面郎君的称号。不知道江湖上的谁排了个美男榜,我不幸名列第二。 做为江湖第二,我自然想认识认识那位江湖第一。 周转打听,我得知江湖第一美男将会在终南山下和人决斗,纯粹是为了好玩,我也跟着看热闹的人一起去了终南山。 这一去,就遇到了我一生的初恋。 青山绿水之间,她穿着白衣,身形孤绝,仿若云烟雾霭,转瞬即消。青丝如瀑仅仅用一根白色的玉带扎起来,眉目如画,眼若秋水,风华与秀挺浸在了骨子里,好象冬日里的冰雪初融又似东海上的明月皎洁。 她是古墓派的小龙女,李莫愁的师妹。 李莫愁在莫离小的时候教过她一些功夫,所以我打着她的旗号顺利的和小龙女说上了话。差不多半年的时间我都在她的身边死缠烂打,奈何美人如玉,却是寒冷如冰。 原本炙热的心也慢慢冷却下来。 我不禁怀疑这是否还是爱情,给爹爹写了封信我隐晦的说出了这件事,谁知回信的却是娘亲,信上的字很少,只说,憧憬是离理解最遥远的距离。 看着娘亲的信,我有些明白了。 十日之后,我便骑上白龙马下了山,即将离开终南山地界的时候,我拉紧缰绳,回望着古墓的方向,心中有些失落,也许将来会有那么一天,我坐在摇椅上,和自己的儿孙说起这段有些懵懂的初恋。 (三) 离开终南山没两天,我就遇见了江湖第一美男童丹寒。当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竟在灯火阑珊处。 我和他在月夜下相逢。 仔细打量才发现他并非有多帅气,相反的他的美并非来自容貌,而是全身上下散发出的一种凌厉之气,让人无法描摹,难以言喻,不过是极其自然的举手投足,极不经意的回眸顾盼,却已是惊心动魄得让人几乎窒息,妖异而诡谲。 他当时正与人争辩,拍案离座而起,挥手言谈,豪情潇洒,如入无人之境。 这般豪爽的人物,我又岂能错过。 抱上一坛酒,我找上他,一来二往,与他兄弟相称,开怀饮酒,一甩我单恋无果的悲惨心情,我们话题大开,无尽言语…… 我喝了个四脚朝天,最后吐了个天翻地覆。还靠他将我送到客栈的房间里休息。 再醒来已然身在异处,我头痛欲裂,童丹寒却是半倚着靠枕躺在我身旁,他看着我的目光,似有种惊讶,“你醒了?” 我正欲起身,却发现自己一直握着他的手,赶忙放开,道歉,“对不起啊,我失礼了。” “没事,只是手有点酸。”他晃晃自己的手臂,半垂下眼睛,似乎是在抱怨,“兄弟,昨晚我刚把你放床上,你就拉着我的手不放,真不知道你练了什么功夫,我连手都不能抽出来,只能给你当了一晚上得枕头。” 我有些尴尬的笑,见他脸上只是打趣,便放下心来,“童兄弟,我叫杨过,很高兴认识你。” 昨晚上净顾着喝酒,都忘了告诉他我的名字。 “杨过?”童丹寒念着我的名字,似乎是在思考,“怎么觉得这么耳熟?” 我比出两根指头,“当然啦,你是江湖第一美男,我是第二。” “不不不,我总觉得在其他地方听过一样。”摇摇头,童丹寒似乎有些苦恼,不过没多久他便不去想这些。 我们聊了一会,知道他要去临安寻人。 于是相邀同路。 当我把童丹寒抱上白龙马时,只觉他腰肢柔软不象男子,不由心中一动,怀疑的话就要脱口而出,但立刻又给咽下了肚,这世上的女子哪里有如此豪情和胆量! 童丹寒可以一人敌百人,可以喝酒如饮水,可以畅谈江湖大事,可以豪气干云为了朋友一句话两肋插刀…… 后来,我时常在想,如果当时自己问出了这句话,也许我和她的结局便会不一样。 可惜,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错过了终究是错过。 中途我和童丹寒误入无人山谷,被一只大雕给困住了。大雕通灵,几经波折我才将他收服,同时我也发现了独孤求败的衣冠冢,其无招胜有招的武学心得对我有很大的启发。 原本停滞不前的剑术因此也有了很大的进步 出谷时,大雕也跟着我们走了。童丹寒要去寻人,我却是收到了娘亲的信鸽说妹妹要成亲了,于是两人分道扬镳,又是一次错过。 和妹妹提亲的男子是摄政王赵f的儿子赵忆风,因为小时候的印象,我没有怎么刁难他,而且我看得出来他和妹妹十分相爱,而且因为娘亲的一句戏言他也愿意入赘做我们家的上门女婿,这样好的男人若是杨莫离不好好抓住,那才叫傻。 所以全家人将赵忆风看对眼后,就开始张罗开两人的婚事来。 妹妹在成亲前面的一个月忽然找上我,说是小时候不该欺负我,让我替她背黑锅等等。听她说完这番话,我明白莫离是真的长大了。 不过我不会告诉她自己当时是故意被她欺负然后替她背黑锅的,这是一个秘密。 做为妹控的哥哥的秘密。 (四) 一年后我又回了趟中都,因为爷爷催得紧,说是妹妹都嫁人了我还没有娶老婆,于是把我骗到了中都去相亲。而我亦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与童丹寒在草原上重逢。 在草原浓浓的月色之下,我们纵马驰骋,饮酒欢笑,纵横畅谈。 篝火边,他起舞,我和歌,闲看月升日落。 问及他出现在草原上的原因,童丹寒说他说要去军营寻人,一个将她留在原地的人。说这话时他脸上的神情落寞。 我心中没有由头的酸涩,好像十分嫉妒他去寻的那个人一般。 童丹寒要寻找的那个男人是大宋西北大军的统帅,他来见童丹寒的时候只穿了一袭素蓝夹衣,发上除了一条缎带无任何其他装饰,却显得高贵优美,风采卓然。 也就在这一次会面中,我知道童丹寒是女子,那个男人是她的青梅竹马。 此情此景,让我怅然若失。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只是在日复一日的思念中,我才明白,原来我早已经忘了古墓里的那位冰清玉洁的仙子,我的心中只有这个豪气洒脱,风采张扬的女人。 我愿与她纵情四海,指点江山,相随相伴,一生无憾。可是我却与她擦肩而过,不知道在我思念她的时候,她亦会思念于我否? 这是我的劫,我知道,我真不应该喜欢上她。 后来弟弟也成亲了,对方是一个花匠的女儿。 弟弟是金国赵王爷的直系继承人,又是有大宋诰封的一字并肩王,原本娶的女人不是王宫贵胄就是豪门显贵,谁也没有料到他会娶一个花匠家的女儿,不过我们杨家并不在乎门第,只要弟弟和那个女人相爱就行。 到最后家中就我一个人打着光棍,娘亲每次都会问我是否有喜欢的人,我却笑而不语,那是我心底的失落。 直到那年,爹娘收到了襄阳韩家的请柬,原来是小时候一脚将我踢入太湖的韩丹彤要成亲了。韩丹彤,念着这个名字,我总觉得熟悉。 及至新婚当天,见到风采卓然的新郎,听到别人称呼他为大将军时,我才恍然。 韩丹彤,童丹寒,她们竟然是一个人。 遥遥望向身着大红嫁衣的女子,清风微微掀起她的盖头,露出嘴角柔和幸福的笑容。我闷下一杯浊酒,终究是错过。 (五) 我人生中的初恋以失败告终,我第一次爱上的人却是已成为别人的妻子。与弟弟妹妹顺畅的情路相比,我确实是荆棘坎坷不断。 果真应了那句话,命里无他莫强求。 后来当爷爷再让我去相亲的时候,我也没有反对,可是再也找不到当初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直到她的出现。 陆凌韵。 她已经二十来岁了,可是一直待字闺中。 陆凌韵是太湖一带少有的美人,加上她的家世,每年都会有人上门提亲,可是都被她拒绝了。有人说她在等一个人,但那个人是谁,谁也不知道。 那一年初冬,陆凌韵找上了我。 将一枚铁质的戒指放在我的手里,她轻轻道,“杨过,我等了你八年,为何你不来我家提亲?” 我愕然。 那枚戒指,我认出来了,的确是我仿造爹娘手中戒指模样打造出来的,当时做了两枚,一枚我自己留着,一枚准备送给以后的妻子。可是刚出了铁匠铺,我就遇上了陆凌韵,不知怎的,当时就把戒指送给了她。 将陆凌韵手中的那枚戒指收回,我牵起她的手为她戴在无名指上,然后从脖颈上抽出红色的丝线,那下面悬挂着一枚古朴的铁戒。 红线断裂,我将戒指交放在陆凌韵手中,她也学着我的样子给我戴上,颤抖的手告诉我她的紧张,直到戒指牢牢套在我手上的时候,她已然泣不成声。 我和她,并非一见钟情,也非患难与共,只是在对的时间里遇到了对的人,而她的付出远远大过于我。 她将会是我杨过的妻子。 为这个女人,等了我八年的情谊。 将陆凌韵抱在怀中,我安抚着她,“我会娶你。” 77、番外之归(上) (一) 景庆三年的冬天, 杨康去了。 没有任何病, 也不见任何衰老,只是气血耗竭而亡。梅超风在墓前坐了三天三夜,脑海里想的都是往日里温馨恬适的生活剪影。 从第一次见面的乌龙, 到生死不离的相伴…… 手心里还拿着杨康临走前留下的荷包,上面绣着一朵牡丹, 颜色因为年代久远而有些泛黄。 当年自他骗自己说这个荷包里是他买来玩的,直到生命最后的时刻他才说出真相。 荷包里面有两缕发。 一缕是他的, 一缕却是自己的, 传说只要青丝纠缠,两个人就可以永远在一起。 可惜如今天人永隔。 她一生的爱恋。 从地上站起身,不意外看见在一边等着的三个孩子。有些勉强的弯起嘴角, 她道:“娘只是想在这里多陪一会你们的爹爹, 不会有事的,你们快回去吧。” 晟睿第一个跑过来扶住梅超风, “娘, 不要伤心,爹爹不在了,还有我们。”紧接着莫离和杨过也凑到她的身边将她围在中央。 梅超风看着晟睿,这个孩子和杨康最像。不只是长相,还有性格。都是一根筋, 认准了一个人就不会放弃,正如他现在的王妃。 摇摇头,梅超风走在最前方。 没走几步, 她转过身看着身后神色紧张的三个孩子,叹口气道,“过儿,莫离,还有晟睿,娘要走了。” 三个孩子立刻被吓到了,“娘,不要!你还有我们陪在身边啊!” 侧首,梅超风微微一笑,“放心,娘不会做傻事的。”听到梅超风的保证,三个孩子立时松口气,但心还没有放下来就又被提了起来。 “娘要回去老家一趟,和你们的外公外婆聚聚,有时间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三个孩子从小就听爹娘说过,他们的外公外婆生活在一处世外桃源里,娘亲因为出来的久了找不到回家的路,此刻听到娘亲说要回家,他们可以想象出这一路的艰险。 杨过眼色担忧,立刻对着梅超风道:“娘,我陪你一块回去!” “傻孩子,你走了,凌韵怎么办,她还有身孕。”梅超风皱起眉佯装生气的训道。 其实她明白即便自己愿意带他们回去也是不行的。 眼神往旁边挪去,梅超风注意到莫离和晟睿欲言又止的模样,将身上的玉笛和秋水剑取下来交给他们,他们两个和过儿不同。过儿从小天资聪颖,九阳真经学了个十成,又得到了独孤求败的真传。与过儿相比,他们两个武功就要逊上许多。 这两样武器她自己以后也用不着,干脆就交给他们防身算了。 “娘会回来的。” 说完,梅超风转身离开。 红衣飞舞,却不似往日张扬,萧索落寞。 (二) 从游戏仓里出来,梅超风推开自己卧室的房门往外走去,空荡荡的房子里一个人也没有。之后她在客厅的茶几上发现了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老爸老妈要在101实验室进行新的科研项目,所以没有时间来照顾她。 若是她被强制下线,就自己打电话去订购营养液回来。 不过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梅超风将便利贴放回原地,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过了差不多百年时光,她回来了。 恍然似梦。 “叮——!” 家里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梅超风犹豫一下,这才拿起听筒接上电话。 “你好,我是梅超风。” “天,你从非洲回来了?”那边传来一声尖叫,“我本来只是想打电话过来试一试的,没想到你真的回来了,四年啊,你一走就是四年啊!” 记忆有些模糊,梅超风在电话机上翻出来电显示,是温青青打的,好在,温青青这个人她还记得。想到她刚才的说辞,梅超风可以猜到老爸老爸是如何解释她这四年的失踪。 去非洲,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理由。 在她很小的时候,她就有一个理想,希望在未来的某一天可以去非洲帮助那些处于饥饿和疾病中的人们。 “我回来了。”肯定的语气,梅超风答道。 “回来就好。”温青青最开始声音很低,然后突然拔高,“梅超风,你说自从四年前醒来了以后你有多久没来玩游戏了?!” 将听筒拿得离自己远一些,梅超风等那边消停了之后才说,“温青青,我可能不会玩了。” “也对,你前后加起来有六年没有登录游戏了,里面的玩家级别都比你高,玩起来不像最开始内侧那么带感。不过江湖这款网游已经连续六年蝉联各大网游之首,估计未来还会有许多新玩家进来,你真不来玩了?” “不玩了。”梅超风摇头,她知道登陆游戏的结果,不过是穿越到另一个世界,一个没有了他的世界。 “算了,不劝你了。”温青青问了几句也就不问了,“对了,后天有个聚会你会来吧?” “什么聚会?” “游戏里玩家的见面会,有排名靠前的几个玩家以及各大帮会的中心人物,大概二十来个人,好多我们认识的朋友也会过来。” 江湖里的玩家? 梅超风除了温青青外,好多都忘得差不多了。百年的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些年她一边忙着鞭策家里不听话的孩子,一边和杨康四处游山玩水,曾经的那些在游戏里的回忆和感动却是忘得差不多了。 总共六年没有玩游戏,《江湖》上还有人记得她吗? 紧抿着唇,梅超风摇头,低声道:“我不去。” (三) 挂掉温青青的电话后,门铃又响了起来。 打开门,外面站着一个西装比履的男士,梅超风有些诧异,“请问你找谁?” 对方见到梅超风也很错愕,用不确定的口气问:“你是梅超风梅小姐吗?” “没错,是我。” “天,竟然真的有这么一个人!”男士张大嘴,难以置信地看着梅超风。过了差不多一分钟才十分兴奋地递过来一份红色的请柬,“我是来送喜帖的,后天是楚嘉林先生结婚的日子,希望你能来参加。” 接过请柬,梅超风看清楚上面的文字,点头,“我会去的。” 楚嘉林送来的喜帖抬头写的是她的名字,老爸老妈既然要隐瞒自己的事情,不可能会没有和楚嘉林面前圆谎。此刻楚嘉林指名道姓给她送喜帖,是何目的?虽然他们两个曾经差一点就谈婚论嫁,但是事情都过了六年,早就淡了吧。 思索良久也没有想清楚,梅超风干脆将喜帖往桌上一扔,不予理会。 等到楚嘉林婚礼当天,梅超风简单的把头发扎起来,然后穿了件浅蓝色碎花裙子出门。 一路上车水马龙,好在四年时间里城市的变化不大,她很快就开车到了婚宴的酒店——天香阁。将喜帖交给侍应,跟着就被带到五楼的大厅。 时间还早,梅超风在角落的沙发上坐下,静静等待婚宴的开始。 这时候,忽然一个穿着白色小礼服的女人走到梅超风身前,神情焦急,“小姐,请问你是新郎和新娘的朋友吗?” “算是吧,怎么了?”梅超风说话时顺便将手机装进包里,刚才她正在试验新买的手机功能,许多都是近几年新开发出来的,想要上手还须些时间。 “那么可以请你帮个忙吗,并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的。” “如果我能办到的话。” 见梅超风答应了,女人立刻将事件的始末说出来。她是这场婚礼的策划,因为新娘这边的女友临时有事不能来做伴娘,所以需要找人过来代替她。 “新娘应该还有其他朋友吧?”梅超风问。 “有是有,但是过来时间来不及了。而其伴娘的礼服她们也穿不上。我正愁着呢,刚好看见小姐你来了,你身高体型都完全合适那件礼服。你是新郎和新娘的朋友,就请帮帮这个忙吧,拜托了!”女人双手合十,拜托道。 (四) 化妆间内,梅超风见到了楚嘉林的妻子,见面的第一眼,给人的感觉很安心。如江南水乡里出来的纺纱女子,清秀安恬。 估计是在为伴娘的事犯愁,眼底有淡淡的焦急之色。 策划将梅超风带到新娘的面前,“张小姐,事情有解决的办法了。我请到这位小姐来做你的伴娘。” 新娘的名字是张思琪,梅超风在喜帖上见过。 张思琪听闻策划的介绍,这才仔细打量梅超风,脸上慢慢露出笑容,像是松了一口气,拉过梅超风的手,她开心的说,“谢谢你能帮我这个忙!” 将沙发上的白色v领系腰的印花裙交给梅超风,张思琪道,“婚宴快要开始了,你先去把衣服换上吧。” “……好。” 梅超风在里间换衣服的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了一个男声,“思琪,事情怎么样了?” “已经找到人来做伴娘了,不过我不认识。嘉林,应该是你的朋友吧。” “我的朋友?也许吧,”男人声音中似有笑意,“我看看,思琪你果然是最美丽的新娘。今天婚宴上你一定会是最耀眼的存在。” “少贫了,呵呵!” 梅超风换好衣服时,外面亲昵的语言依旧没有停止。 她也不能一直呆在这个小房间里,于是先咳嗽两声示意外面的人自己还在里面,然后她才慢慢从里间走了出来。 迎面就看见楚嘉林和张思琪两个人依靠在一起。 “恭喜你们。”她先打着招呼。 楚嘉林握着张思琪的手立刻松开了,他看着梅超风,竟然是先呆愣了一会,然后才在张思琪一把捏在自己手背上回过神来和梅超风打招呼。 他的心里很复杂,因为震惊。 她竟然来了?她怎么会来? 天,他找了她三年都没有见到她,她却在自己的婚宴上出现! 原本只是试探着往她家里送出喜帖,没想到她真的来了。 “嘉林。” 张思琪这一声顿时把楚嘉林惊醒了。 而因为楚嘉林有些失神的动作,张思琪皱起眉,眼神里有些不悦,但良好的教养让她忍住下心底的不忿,亲昵的挽过楚嘉林的手,她问道,“这位小姐是你的朋友吧,以前也没见过,不给我介绍介绍?” “她,是我的朋友。”楚嘉林深吸口气,牵过张思琪的手答道。 虽然曾经动过心,但既然他们两个错过了那便是错过,眼神看向梅超风,楚嘉林平复掉刚才激动的心情,“你从非洲回来了?” “嗯。”梅超风点头,“刚回来就收到了你的喜帖,祝你们百年好合,白首偕老。” 楚嘉林也说,“你也一样。” “谢谢。” (五) 婚宴结束后已经是晚上了,梅超风正准备去车库的时候,一辆十分拉风的跑车以及其嚣张的姿势停在了她的前面。 当然,车停在哪儿和她没有关系。只是恰好她站的位置正对跑车的前车门。 在b市,这样一辆高档的跑车不算什么,梅超风注意到这辆车的车牌竟然是军用牌照,a字母打头,是够拉风的。 车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男人,鼻梁高挺,额头光洁,一双浓眉下目光如炬,透出阴狠,如同一头紧盯着猎物的豹子。一缕短发垂在右耳侧,这一缕故意垂下的发,显得性感至极。 再性感的男人也引不起她半分兴趣,向右转身,梅超风提步欲走。 “梅超风!” 从车上下来的男人忽然叫住了她。 叶拓看着梅超风,第一眼他便认出了这个女人,游戏中她身着绯衣,色泽灿烂得如同残阳斜晖,红得桀骜不驯,我行我素。此刻的她虽然穿着蓝色的碎花裙子,动作也是轻柔婉约之极,但是眼底的桀骜却是一点没变。 几步走过去,叶拓颔首道,“你来了。” 话语相当简洁。 “你是?”梅超风不确定自己认识这个人。 挑眉,叶拓有些诧异,在江湖这款网游里,他除了早期因为任务的原因而没有表情外,并没有美化或者丑化自己的模样。 如是这般还被人忘记,可见对方根本就没有将他记在心上。 有些不悦,但面上却是毫无表情,伸出手,他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叶拓,游戏里的id是落叶归根。”(详见第二章出现过的游戏大神) 在脑中思量许久,梅超风才记起这个人,伸出手与之回握,“你好,我是梅超风。” “那么一起过去吧。” “什么?”梅超风有些不明白。 挑眉,叶拓有些诧异,“你不是来参加游戏玩家的聚会吗?” 这件事温青青和梅超风提过,不过她没有想到会是这么巧,楚嘉林的婚宴和江湖玩家的聚会都选在了天香阁。 其实也不奇怪,天香阁是b市数一数二的酒店。但凡大型的活动差不多都会选在这里,这也间接证明了这一次的玩家聚会格调十分高档。 (六) 和叶拓来到九楼的包间,叶拓先推门进去,里面差不多有二十来个人,玩牌,闲聊,喝酒,划拳的都有。 见叶拓进来,一个有些胖的人站起身,往桌上倒上一杯酒递过来,“帮主,大家都在等你,按照老规矩,先自罚一杯。” 叶拓一笑,接过酒一饮而尽。 这时,众人才发现叶拓身边的女人,不施脂粉容色照人,叫人移不开视线。 胖子最先反应过来,问道,“这位是嫂子吗?”说完,他又觉得这个女人有些眼熟,疑问道,“嫂子也在玩江湖对吧,看着很眼熟呢。” 瞧瞧,前一句还在问是不是嫂子,后面就直接称呼上了。 梅超风往前走上两步,和叶拓保持一定的距离,然后才出声回答,“请不要误会,我只是刚好和落叶归根在天香阁外面碰见而已,然后顺便过来参加聚会的。” “嫂子,嗯,你的id是?” “梅超风。” “嘶——”有人诧异的呼出声。 “仙器排行榜里的第一名梅超风!” “美女排行榜里的第十名!” “天山剑派唯一的传人!” …… “唯一一个级数不够两百却可以再十大排行榜上占据半壁江山的玩家!” 原本一直在角落里和人划拳的温青青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了,闻言她朝跟在叶拓身后的女人看过去,因为要来聚会的玩家都齐了,而叶拓做事想来随性,所以最开始她以为那个女人是叶拓带来的女人。 没想到竟然会是梅超风。 几步跳过去,她勾住梅超风的肩膀。“不是说不来吗?”看一眼在她身边站立的叶拓,温青青十分八卦的问道,“你和天一阁的帮主落叶归根又是怎么回事?” 梅超风耸肩,回答,“我本来是去参加婚宴的,后来碰到落叶归根,然后就过来了。对了,他们认识我,我很出名吗?” 梅超风眼神扫过一群正议论她的玩家。 “那是当然,虽然你六年没玩游戏,但是你的仙器秋水剑和玉笛却是玩家们梦寐以求的装备,还有你的个人形象在冷酷女剑客排行榜里也是赫赫有名……”温青青一边细细数着梅超风的光荣事迹,一边拉着她找了位置坐下。 等到梅超风自我介绍大家互相认识了以后,有人提议道,“光这样坐着聊天也没有意思,我们来玩真心话的游戏吧!” 所谓真心话的游戏,就是说,每个人可以指出一个人,然后问这个人任何问题,这个人必须诚实回答,否则就要自罚一杯! 78、番外之归(中) (一) 众人笑笑闹闹, 不想回答问题的就喝酒, 气氛很是活跃。但却很少有人向梅超风提问,当然,和她面对面坐着的叶拓也很少有人问到。 一个是不熟悉没人想问, 一个是气场太过强大无人敢问。 温青青刚喝了些酒,又被人问初吻的对象, 一时间两只眼睛在所有人身上扫视,搞得包间里气氛十分紧张, “下面该我问了, 你们一个个别想跑。” 有人笑了起来,“哪能一个个啊,你就只能选择一个人问, 其他人你就没辙了!” “哼, 我下一个就问你!” 那人忙摆手,“姑奶奶, 别介!” 人都是这样, 只要被捉弄的那人不是自己,任他怎么闹都可以当做看戏一般。温青青也许是喝高了,竟然指着叶拓问,“大帮主,你有女朋友吗?” 叶拓不论是在游戏还是现实中表现出的气场都太过强大, 是以没有人问他问题,但是现在大家都有些醉了,危险意识已然降到最低, 温青青又是高调的将这个问题抛出去,一时间众人都兴致勃勃地看着叶拓。 还有人起哄打趣着温青青,“我就说自己怎么追不到温青青,原来是有天一阁的帮主做情敌,哎,我可能一辈子都追不到你了。” “大帮主,我说你就干脆收了温青青这个祸害吧!” 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冲着叶拓说的,难免又引来众人一阵暧昧的哄笑。就在大家兴致勃勃的看着叶拓时,他忽然就将面前的酒水一饮而尽。 温青青大声“诶”了一声,然后指着叶拓,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震惊,“没有否认就是承认!大帮主,你已经有了女朋友吗?快说!是谁?” 很夸张的表情。 那副好奇的样子,似乎不得到答案,晚上就会睡不着觉! “现在该我问了,对吧?”叶拓不答反问。他用一种无比正经无比严肃的表情说出这番话,有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压迫效果。 众人无法反驳只能听着他发问。 (二) “你有没有男朋友?” 叶拓的目光落在角落里坐着的梅超风身上。 (三) “我有丈夫了。”梅超风沉默良久道。 温青青立刻捂嘴,但还是有惊呼声溢出口,“你什么时候结婚了?梅院长和张教授根本没和我们说过这事儿,你该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摇头,梅超风眼神落寞。 “他是谁?”叶拓忽然问道。 “他……”梅超风张张嘴,话语有些哽咽,“他死了。” 人生有八苦。 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生别离才是痛中之痛。 当一生相伴的那个人忽然离开了你,那种滋味犹如千万根针扎在心上,每想上一次,心便会痛一分。她以为随着时间流逝自己可以淡忘曾经那些温馨甜蜜的过往,但是篆刻在心底的印记永远都不会淡却。 将桌上的酒拿起,梅超风闷声灌下一杯,再抬头时,眼眶通红,脸色惨白。 “对不起,我不舒服,先走了。” 说罢,拿起自己的包,梅超风飞快的冲出了包间。 (四) 等出了天香阁的时候,骤然闪过几道闪电,雷声响起,过了一会,竟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并且有越下越烈的势头。将钥匙递给泊车小弟,梅超风便站在酒店侧门等他将自己的车从车库里面提出来。 等待的过程中,原本包间里的玩家陆续走了出来。 “小风风,抱歉,我不知道你结婚然后……”温青青只有在特别激动的情况下才唤梅超风为小风风,此刻她心中很自责,真相刮自己两耳巴子。 “没事。”梅超风摇头,手拍在温青青的肩头,示意她不要担忧。 “那你多留一会吧。”温青青又道,“现在外面在下雨,出门打车也不方便。” “是啊是啊,”有人附和着,“我们马上就要去k歌,地方就在隔壁,淋不到雨,等完了我们再送你回去。” “不了,我有些不舒服,还是先走了。”梅超风远远看见泊车小弟将她的车开过来,正准备打招呼离开,突然听到身后叶拓有些冷硬的声音传来,“我送你。” 有些诧异的回过头,梅超风看着依旧是冷面的叶拓,这个人一开始给她的感觉就很十分有距离,此刻忽然说要送她,估计是男人的风度作祟。 摆摆手示意不用。 等车开到自己面前,梅超风接过泊车小弟递来的钥匙,这才转过头和叶拓说道,“谢谢你,不过我有车可以自己回去。” 说罢,她便小跑到车的另一边,拉开枫红色的车门弯腰坐了进去,手按在三幅式的方向盘上,她向众人颔首,“再见。” (五) 雨越下越大。 梅超风扶着方向盘,有些晕。刚才她喝的酒度数估计挺高,到现在眼前都有些模糊,脑袋里也是晕晕乎乎。 不过因为上了高速也不好停车,梅超风准备等这段路结束再将车泊在路边。忽然,一辆跑车从后面超过了她,并在前方一里地的地方撞上了高速车道旁边的护栏。 横向摩擦的声音尖锐刺耳,隐隐约金属的闪光出现。 梅超风赶忙踩住刹车,惯性的作用下她的脑袋狠狠磕上了方向盘。 揉揉肿痛的额头,梅超风打开车门,撑着伞跑到车祸地点,好在此刻下着雨,不然在如此强烈的撞击下跑车一定会爆炸。 拉开车门,梅超风看见主驾驶位上躺着一个男人。 浑身的酒气,脸庞和衬衣上都是斑驳血迹,他虚弱的睁开眼,看见梅超风时眼光一下子亮了起来,黑夜中犹如星辰般闪耀。 伸出手,仿佛要抓住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般,他张着嘴,却吐不出更多的字节“我……” “你别说话,节约力气,我这就送你去医院。”梅超风将伞往旁边一扔,手穿在男人的腋下,使劲将他往外拉扯出去。 雨水冲在两个人的身上,打湿了衣衫,模糊了视线。 男人的目光痴痴的看着正奋力救他的女人,黑发贴着脸颊,雨水顺着下颌滴下。紧紧攀住她的手臂,力道之深,让梅超风皱起了眉。 “别担心,马上就好。” 最后一个使力,梅超风将男人从车里拉出来,然后抬起他的手,弯腰将他搭在自己的身上,扶起他来到自己的车边,来开车门,她将男人扔进后座。 然后,开车往医院赶去。 男人身上的伤比较多,梅超风简单的看了下,腿骨骨折,肋骨应该有些损伤,受伤最重的地方应该是头上被撞击出来的伤口。 路上,为了让对方保持清醒,梅超风一边开车一边说话。 “喂,你是酒驾吧?” “交通部明文规定不准酒驾,你看这不出车祸了吧!” “既然醉酒了,就不要把车开那么快,知道吗?” …… (六) 半路上,梅超风的车抛锚了。 “shit!” 狠狠踢了一脚车门,她下车拦住一辆的士,然后将男人从自己的车里扶到的士里面。 “去最近的医院。” 司机也知道是人命关天的事,脚下油门疯踩,不一会就到了b市一家私立医院。扔下一张钱币,梅超风也没看多少,直接将男人带进了急诊室。 晚上值班的医生和护士本就不多,见状都涌过来。见护士将男人推进急诊室,她赶忙去挂号交费,她身上没带多少钱多,交了押金后就囊中羞涩了。 匆忙回到急诊室外面,她看见急诊科的医生朝自己走过来,忙问,“他没事吧?” 医生面上容色有些为难,“全身多处软组织受伤,右侧肋骨断裂,腿骨折断,还有,他的脑部受到撞击有淤血,需要立刻进行手术。” “那快动手术啊!” “手术需要用到最先进的仪器和药物,需要xx万元。” 这个时候还要先交钱才能救人,梅超风鄙视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医生。“你们先去做手术,等会我就把钱交上。” 梅超风身上的钱不多也没带卡出来,只能回家去拿。 医生似乎看出梅超风身上没钱,嘴一撇,“为了病人,你要尽快的去想办法。他必须要立刻做手术,否则他很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你们先救人,剩下的我会想办法,不会缺你们医院一分钱!”梅超风皱眉,不耐道。 她的容貌本就是极冷的艳丽,此刻脸色一沉,竟然很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气势,将医生震慑得说不出话来。 79、番外之归(下) (一) 经过一夜的抢救, 车祸的男人已经从急诊室转到了普通病房。 梅超风在房间里面转悠一下, 然后给自己倒了杯水。因为她不想打针也不希望输液,所以就麻烦护士小姐拿了些感冒药片过来。 手里还端着水杯,梅超风歪过头, 仔细打量一下病床上的男人。 看上去没有多大的年纪,顶多二十三岁。灯光下他的轮廓分明, 脸庞也是算清秀,只不过脑袋上绷着一圈绷带, 鼻中插着氧气管, 手腕上还吊着血袋和药水。 这就有些狰狞了。 “水” 忽然溢出的音节让梅超风一怔。就着手里的杯子,她拿过棉签往里面沾了点水,然后轻轻在他干裂的嘴上擦拭着。 男人慢慢睁开眼, 起初神智并不清醒, 神色迷茫。 但是当他的眼神由房间的天花板转移到梅超风的身上时,陡然间退却了迷茫, 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惊和喜悦。 他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 如同夜空里的璀璨星辰耀眼。 熟悉的眼神让梅超风有一瞬间的愣神,也就是在这一瞬间的愣神中,男人已经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抬手拔掉了身上的输氧管和点滴管。 “喂,你不要命了!”梅超风将他按回病床上, 解释着,“昨夜你出了车祸,刚刚动完手术没多久, 现在需要的是休息……” 话还没有说完,梅超风忽然就被男人反抱住腰身,对方的头颅狠狠的埋在他的胸前。当她正准备推开这人时,一声低低的呓语让她停住了动作。 “风儿。” “哐当!”手中的水杯掉落在地,水花四溅。 这一声低呓让梅超风刹那间忘却了动作。虽然音色不一样,但是那熟悉的话尾上扬的语调让她的脑子轰的一声发起懵来。 像是被巨锤打在胸口一般浑浑噩噩。 梅超风张张嘴,声音哽咽在喉间,竟是一个音节也发不出。她咽下胸中涌上的酸楚,眼泪一滴一滴掉下来,哑声问道,“你是谁?” 手指穿插在对方的黑发之中,她捧起男人的脸,带着难以自抑的激动,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对方清瘦的脸颊。 陌生的容颜上唯有那一双眼是熟悉的。 她看着对方眼中狼狈的自己,穿着因为淋雨而皱巴巴的碎花裙子,脸色苍白,双目中布满血丝,就像鬼魅一般。 “你到底是谁?!” 梅超风捏住男人的肩膀,眼神中期待又害怕。她不敢相信,明明知道这种事没有可能发生,但她却希望有奇迹出现。 天旋地转中,梅超风被压在了病床之上,双目注视着身上的男人。他的眼睛睁得很大,脸上表情混杂,欣喜、悲伤、无奈…… “风儿,是你吗?”他抱住梅超风,难以置信的问道,“真的是你吗?我在做梦,对不对,我真的见到你了!” 急促的呼吸喷洒在头顶,激动的话语就响彻在耳边。 梅超风心脏突突的跳着,缓缓抬手捧住对方的脸颊,现在她完全可以确信眼前的人正是她日夜思念的人,她梅超风的丈夫,杨康。 他们两人在一起生活过百年,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已经熟悉到对方骨子里,永远都不会忘记也不敢忘记。她缓缓拂开对绷带下散落的碎发,凝视他深情的双眼,“这不是梦,我们终于重逢了。” 杨康像是被点了穴一般,痴痴着看着她,仿佛永远都看不够一般。 “怎么了?”她问。 “我很怕自己闭上眼睛再也看不见你。”他的呼吸就在耳边,说出话却让人止不住的心疼。 双手交握,梅超风一笑,却是喜极而泣。 她原本以为两个人阴阳相隔永无相会之日,不料却能在今日重逢。张张嘴,她刚想问杨康怎么过来这个世界的,却见他虚弱一笑,然后重重的倒在自己身上。 这一瞬间仿佛天塌地陷,梅超风立刻按下床头的红色按钮,呼喊道:“医生!医生!” (二) “康儿,你要醒过来……” 耳边似乎还有她柔情的呼唤,但是杨康眼前依旧一片黑暗。留在脑海里最后的印象是她熟悉的容颜和最后一刹那惊恐的神色。 这一世里他兜兜转转,在经历了那么多的错过和无奈,这才忆起了有关于她的一切。 最开始诞生在这个世界时,他不记得任何人的,如同转世之人喝下奈何桥上一碗孟婆汤,他谁也不记得。 但是感情留在心底最深处,他还是爱上了她。 第一次见到梅超风的时候,他并不记得一切,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那个时候,他刚刚和后巷的几个不长眼的小子干了一架,脸上红肿着,身上好几处隐隐作疼,估计都青了。 然而路过她家时,他只看见她轻柔给花朵浇水的动作。落日的余晖在她的周边镀上一层金辉,像夕阳下的天使,美好而纯洁。 他不由呆呆的驻足而立。 突然她发现了自己,抬起眸,眼中神色冷厉,狠狠的训斥道,“喂,哪来的臭小子!” 他一惊,他知道自己是老师同学眼中的坏学生,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脸认出自己,他连忙往前跑上几步,躲在最近的白色栅栏后面。 等了好一会才探出头去看,但是阳台上只剩鲜花摇曳,空无一人。 他的心不由怅然若失。 后来,家里出了事,爸爸死了,老妈就带着他改嫁。 对方是个很有钱的富商,据说是对老妈一见钟情,所以见爸爸死后家中没有依靠,急急忙忙将妈妈娶回了家。 继父是个很有能力的人,结婚不久便带着一家人移民到了美国。 走之前,他又路过了她家的阳台。 他的头发重新染回来黑色,穿着格子衬衫,米色的长裤,脚下踩着崭新运动鞋,清新的形象一改往日不良少年的模样。 这一次在她家阳台下站立的时候,她没有再训斥他,甚至还摘下一朵粉色的花朵递给他,那朵花他一直珍藏着,即便后来干枯萎谢,他也做成书签保存着。 到了美国,一切都很新奇。他外形帅气,家世优良,自然有很多女人争着黏在他的身边,可是每次见到她们虚荣的脸,他就觉得恶心。 对于这些女人的厌恶,曾经一度让继父和妈妈误会自己是同性恋。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底一直隐藏着的一个人,虽然那个人并不知道。只有他记得她浇花时温柔的动作,她将花朵递过来时清浅的笑容…… 来美国的第二年,他就买了张机票飞回b市,不过她已经搬家了。原本的阳台也被新搬进来的住户挂上了各式的内衣内裤,他觉得丑极了。和那家人协商,他用了三倍的价钱将房子买了下来,然后在阳台上中上粉色的花朵,动作缓慢的浇水,像她常做的那般。 在美国生活的第三年,也就是他十六岁的时候,继父远在中国的侄子也就是他名义上的表哥要来美国游玩,顺便在他家做客。 堂哥的名字叫叶拓,爱玩一款正风靡中国的网游《江湖》。因为游戏仓在中国,他在美国的这段时间也就不能玩游戏,每天只在官网和论坛上闲逛。 他很庆幸继父在表哥来了之后也为他订购了一台《江湖》的游戏仓回来,他也才见到了那个红衣如火的女子。 青丝如墨飞扬,红衣似火张扬。 冷厉的眼神和初见时那般相似,耳边也似乎也响起了她的那句训斥,“喂,哪来的臭小子!” 想着想着他不由笑出声来,叶拓在旁边听见后,便顺着他点开的网页看了过来,神色复杂。他语气莫名的问,“表弟,你认识梅超风?” 梅超风?原来她叫梅超风。回忆起那寥寥可数的见面,他点头,心底却是甜蜜的喜悦。 “喂,你们是什么关系?”叶拓又问。 “我喜欢她。” 话刚说完,他就看见叶拓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 他一直都被人误会成同性恋,所以当大家听到他说喜欢女人时都觉得很不可思议,但他真的喜欢那个女人,从第一次见面就喜欢,日日夜夜脑海里全是她的影子。 她的游戏形象是手机的屏保,是大幅挂在墙上的海报,在离他最近的地方一眼便能看见。 可是,等他想去游戏里找她时,她却失踪了。 一别六年。 六年后,当叶拓打过电话来时告诉他有梅超风的消息时,他打翻了桌上的红酒,要知道他正在参加宴会,可是他顾不得了自己的形象,抓起手机他推倒身下的椅子一路狂奔而出。 “她在哪儿?” “杨康,你忘了她吧。” “为什么?”他的声音很平静,但却止不住的颤抖。 “她结婚了,而且很爱他的丈夫,虽然……” 没有听到叶拓的下句话,他有些颓然回到宴会中,觥筹交错,饮下杯中不尽的红酒。身边的人来了又走,他们和他说了些什么,他都不想去理会。 心里很难受,像被一根线紧紧箍住,再用一点力它可能就会坏掉。 她结婚了? 其实早就该明白,她比自己要大上五岁。二十七八的女人论年纪可能连小孩子都有了。可是他真的好不甘,手掌狠狠捶着方向盘,他闭上眼心痛得无以复加。 夜雨倾盆而下, 前方的路看不清方向,酒醉中他只想拼命的发泄,脚下油门踩到最大,在这条无人的高速路上他一路飙车而行。 然后就是车祸…… 在生死之间的徘徊时,他看见那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雨水淋湿了她的身体,碎花的裙子紧紧贴在她的身上曲线毕露。可是这些她都没有注意,只顾着将他从车内拉出去。 她的神色焦急,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从她的脸上滴下。紧紧攀住她的手臂,他试图帮着减轻她的负担,不想因为过大的力度让她皱起了眉。 “放心,我会救你。” 她说的话不多,却让他觉得安心。 望着痴缠了八年的面容,那些过往美好的记忆铺天盖地的汹涌而来,让他分不清前世今生。 他是谁?是这一生里偷偷喜欢她的坏小子,还是上辈子和她携手白头的杨康?不管他是谁,两世为人,他不会再和她错过,因为她是他一生永远的爱恋和痴缠。 80、番外之后续 (一) “病人的情况已经稳定了, 请不用担心。”急诊科的医生做完处理后, 对一直守在门边的梅超风说道,“还有就是他刚刚经历车祸,脑部有些轻伤, 虽然不严重,但还是需要避免过激的情绪波动。” 意思是类似刚才两个人之间的剧烈运动可以暂时消停。 梅超风点头, 略过医生责备的眼神, “我知道, 那我现在可以去看看他吗?” “可以。” 得到医生的肯定后, 梅超风推开门走了进去,病床上杨康惨白着脸躺着,额头上绷着一圈绷带, 鼻翼上方挂着氧气罩, 一双眼闭得紧紧的。 十指交扣,梅超风握住杨康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摩挲, 低声细语, “你真的是康儿吗?” 没有人回答。 空寂的病房内只有时钟滴答走过的响声,上午的阳光从窗外照进室内,渲染了满室金黄。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 梅超风握住杨康的手久久不放开,直到医生过来请她离开。 病房外面,站着两个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 “小姐, 十分抱歉。”其中个子比较高的男人对她说道,“我们是b市xx区公安分局的xxx,请你出来是希望你能配合我们做一下记录。” “有关什么的?”对于公安局的人找上自己, 梅超风十分意外。 “不用紧张,我们只是例行公事而已。”那名警察说话时眼神还往病房内瞟过几眼,“小姐,我们想请你详述一下昨晚在城南高速路上发生的车祸起因。” “这种事不是该交警管吗?”梅超风觉得不对劲,尤其是那名警察注视病房的神色让她觉得一切都不简单的样子。 “是这样没错,但是,”有些犹豫,警察先生还是简要回答了下,“你可能不知道,现在里面躺着的这位,身份实在是太特殊了,当交警大队的执法人员发现他出事后将情况上报,立刻就惊动了b市的高层领导,之后也许还会有更多人来找你,希望你能多多配合。” 说完,高个子的警察伸出手。 回握一下,梅超风配合着记录员,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城南高速上事我已经记录完毕,梅小姐,如果有遗漏我们还会来找你,请不必介意。”高个子警察将自己的联系方式留了下来,然后携同一边的记录员大步流星的离开。 回到病房之内,梅超风握住杨康的手,回忆起昨日初见时他开着跑车,一身衣服也价值不菲,想来家世也不简单。 “真奇怪,你曾经是金国的小王爷,现在又是来头甚大,出个车祸连b市的高层都为你惊动了,难道你命中注定大富大贵?” 伸手在杨康的脸颊上捏了捏,做出各种包子形状,“而我就简单多了,以前还可以凭借着数据和你笑傲江湖,现在却是个懒散到只会玩游戏的女人。哎——” 长长地叹一口气,梅超风搬了把椅子过来坐下,轻轻靠在椅背之上,脚尖点在白色的地砖上,随意闲散。窗外金色的阳光射入,在她的侧脸上晕出淡淡的光辉。 她的双眼凝视在杨康的身上,不属于热恋中的急切,也不同于方才见面时的激动,此刻她的眼神缱绻缠绵,带着相守时的缠绵,宁静恬然。 (二) 打破满室宁静的是一声急促的手机铃声。 “……老妈。” “风风啊,你在哪儿?”梅妈妈声音急切的问道,她算了下时间,风风的丈夫应该快要去世了,偏偏这个时候实验室里又有项目走不开。 结果一来一往就错过了风风从游戏舱里出来的时间。 她真怕呀,这孩子一个人在另外的世界过了百年,该有多苦,尤其是在风风的丈夫、她那没有见过面的女婿已亡的情况下,“你快告诉妈妈,妈妈过来找你。” 说话间声音隐约带着哭腔。 “老妈,我没事。”梅超风眼角发红,心底酸胀不已。 前天回来没有见到家中的两老,她还强压下心底的难受,可是现在老妈的声音近在耳边,她却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勉强回答上一句。 “风风,你呆在原地别动,妈妈这就过来!”梅超风压抑的话让梅妈妈误会成另一重意思,她以为梅超风心情低落甚至万念俱灰,不然怎么会一声不响的离开家。 梅妈妈心底着急,一个劲的催促梅爸爸通过gps定位系统搜索梅超风的位置。 “老妈,我真的没事,我现在在b市xx私立医院……” 还没说完,梅妈妈又是一阵激动,“风风,你没受伤吧?” “没有,昨晚在城南高速上发生了车祸,我送人来医院,”停顿一下,梅超风脸上带上笑意,继续说道,“他现在没事了……我也就是淋了些雨,感冒了。” 梅超风手捂在额头上,隐去了那里被擦破皮的事情。 (三) 急诊科主任马如龙从院长办公室出来的时候,额头上的细汗直冒。 今天一早他接到上面通知说要对昨晚送来的车祸病患特殊照顾,他急急忙忙的跑过去,立刻发现那病人和送他来的女人挤在一块,得,刚醒来就知道要那啥啥的,真是世风日下呀! 可是还没等他发表完感慨,那男的就晕了。 造了八辈子的孽哟,这位大爷可是上面机关领导特意吩咐下来仔细照顾的,等会还会派人过来探望的,可不能让他在自己的手里出事。急急忙忙的将人送进特护病房后,他又狠狠训了一顿在一边等待的女人。 柿子都挑软的捏,里面躺着的那位是大爷,外面的这位看起来也不像是有背景的主,穿着皱巴巴的裙子,头发凌乱,早上还不安分,不训她训谁? 可是刚训完没多久,院长就将他再次召进了办公室,传达新的会议精神。 ——对将车祸病患送来医院的女人给予特殊照顾。 意思是说刚才被他训的女人也是不好惹的主。 去特护病房的路上,马如龙脸上的冷汗直冒。刚才他还得到了个新的消息,那就是昨晚上急诊科值班的医生非要收医药费才肯做手术。 天呐,那两个大神都有高层做后盾,哪会短他们一点医药费。 加上刚才他还训了那女人一顿,马如龙只希望他们不记得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小事,不然他们和院长一反映,他这个主任算是做到头了。 按下电梯,马如龙刚想去十楼,结果电梯门一开,里面出现的竟然是一水儿的军装,口里说着标准的京腔儿,隐约听见“首长,等会就来”的字眼。其中一个穿军装的看见他,招呼道,“咦,这不是小马吗?” 马如龙一愣,仔细一看,立刻反应过来恭敬道,“刘主任,你好。”这人是b市第一军区医院外科主任刘学义,突然来到他们私立医院来,不用想,肯定是为了昨晚上来的两个人,看看他们电梯的楼层,赫然是十楼。 本来跟着马如龙一起上去的还有几个护士,但是看到这几人都噤声了,当官的就是有威信,不论走到哪儿都有震慑性。 “小马,昨晚上送来的那个人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其中一个穿着军装,肩章上缀有三枚星徽的男人出声问道。 “这位是xx军区的上将杨一德,昨天被送到你们医院那人的堂哥。”刘主任在一旁介绍道。 “杨上将,病人已经脱离了危险,没有大碍。”马如龙立刻弯腰恭敬地答道。 “这就好。”杨一德点头。 接着刘主任拍拍马如龙的肩膀,“不用这么紧张,只要那人没事,上面是不会说什么的,对了,他是在哪个病房?” 电梯门打开,马如龙先走出去,“在105病房,我在前面带路。” (四) 梅超风从洗手间回到病房的时候,里面已经站了一溜穿着军装的男人。 “你们是?”她问。 “你就是送杨康来医院的人吧,非常感谢你。”男人伸出手和梅超风一握,“我是杨一德,昨晚你帮忙垫付的医药费,稍后我会让人转交给你。” “这倒不用。”眼前的场景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她再一次感慨杨康的背景强大。现在和她说话的这个男人态度也是高高在上的样子,让她十分不喜,“如果可以的话,大家还是出去聊吧,康儿,他需要休息。” 众人没有意见,一一从病房里走出去。 梅超风走在最后,临走的时候不忘招呼护士去检查一下点滴和氧气罩。杨一德见了眉梢一挑,开口问道:“你和杨康是什么关系?” “如你所见,很亲密的关系。”梅超风背靠在墙壁上答道,一夜没睡,她感觉很累。 杨一德张嘴,刚想说话,突然被远处的声音打断,“表哥!” 转过头,只见叶拓大步流星的走过来,脸上神色焦急,“表弟的情况怎么样,昨晚上我就不该把那件事告诉他——咦,你怎么在这里?”叶拓见到靠墙而战的梅超风,诧异的问道,“难道你就是那个送表弟来医院的人?” “落叶归根,是你?真巧。”梅超风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叶拓,而且对方还是杨康的表哥,这个世界真的很小。 “你们认识?”杨一德若有所思,继而向叶拓问道,“她和杨康的事,你也知道?” 叶拓点头,有些无奈,“是知道一点。” 而且是自家表弟杯催的暗恋对方。 “我不看好他们。” 杨一德很直接的说,在他的眼里,梅超风和杨康两个人之间的差距很大,不单单是年龄,还有杨家并不是随便什么人就可以攀上的,就算他们想在一起,中间必然有许多坎坷。 叶拓点头,对此他非常同意。 昨晚的聚会上他听梅超风说过她结过婚,虽然丈夫死了,但是她依旧很爱他,所以他的表弟只能这样继续杯具下去。 于是,在两个人思想南辕北辙的情况下,他们达成了统一的意见,那就是这两人不可能。 但是事实证明,他们错了。 (五)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的奥迪车低调的驶进b市的一家私立医院里,然后车门打开,一对夫妇从后座走了出来,两人昂首挺胸,腰身笔直。面上神色虽然焦急,但是一举一动严谨不乱,于无形中透露出高雅庄重的气质。 医院的陆仁贾陆院长早已经在医院大门候着,见状忙跑过去,“梅院长,张院士,你们好。” 两人轻轻颔首,站在左边的男人开口问道,“闵院长,昨晚上送车祸病人来医院的那个女孩子还在吧?” “在十楼的特护病房。” 说完,陆仁贾便带着两人往特护病房走去,剩下医院门口的一干人悄声讨论。 “刚才那两人是谁?竟然让陆院亲自来接?” “都是大人物,你看见陆院什么时候对人和蔼了,这两人肯定来头不小,而且我还知道——”有人吊着大家的胃口。 “知道什么?快说!” “唉,别打我!我说我说!这个昨晚上不是我值班吗?到半夜的时候突然来了两个人,男的因为车祸受伤,被路过的女的救了。这两个人,应该有些背景。” “怎么说?” “我刚从特护病房下来,那里面站了一溜穿军装的主,全是去看望那个出了车祸的男人的,似乎他们对救人的女人态度不怎么样。然后,刚才你们也听见陆院他们的谈话了吧,这两个人都是为了那女人来的。” “那不就是小说上经常写的高干?” “得,你倒说得精确,就是不知道这两人会不会因为车祸结缘?不过,说真的,出车祸的那男的长得可真帅!” “女的也不错,只是看起来冷硬了些。” (六) 梅妈妈人刚出了电梯,就看见自己的宝贝女儿被两个男的围在角落里,不由喝斥出声,“你们离我女儿远点!” “老妈!”梅超风几步走过去,“我不是说了没事吗,你怎么还是来了?” “你这孩子真是一刻也不让人省心。”梅妈妈手指轻轻触摸梅超风额头上的绷带,叹息道,“瞧瞧,才回来几天人都瘦了一圈,脸色也是这么憔悴,看着妈心疼得紧。” “哪有?”梅超风抬手抹掉眼角的泪水,目光瞅到一旁腰身挺得笔直的梅爸爸,笑道,“老爸,你也来了啊!” “嗯,那边的事如果完了,就留在家里吧,你以后的时光还多。”梅爸爸言简意赅,但是说出的话却一针见血。 如果是刚回来那天,梅超风绝对听不进去这些话,但是现在不同了,她已经和杨康重逢,今后的日子他们两个也会分开,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去过。 这场爱恋跨越了时空的阻隔,绵延两世。 就在这时,杨一德突然上前,朝着梅爸爸敬上一礼,“梅院长,你好,我是陆军第二十八军区政委杨一德。”继而转身向着梅妈妈敬礼,“张院士,你好。” 因为梅妈妈本身没有军衔,所以对她的招呼要显得简单多。 梅爸爸闻言却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杨一德,沉声道,“杨上将,在外面就不用称呼那些虚名。” “是!” 两人简单的对话字数不多,却是惊到了许多人,包括叶拓和马如龙。 叶拓是没想到看起来不显山露水的梅超风的父母,竟然可以让已经是上将的堂哥如此尊敬。而马如龙却是为自己早上随意训斥梅超风的事惶惶不安,他可没想到这两人的来头一个比一个大。 梅超风虽然知道父母在国家一级精神实验基地101实验室工作,但是她可没有想到两人会这么的……牛逼,连上将见了他们还要行礼。 梅妈妈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道,“你爸是军人出身,之后才转投精神基地的研究,这些年为国家做的实验都取得了里程碑式的进展,论起来他的军衔比上将不知道高了多少,只是平时他不爱显摆罢了。” 这也太惊人了。 梅超风咂咂嘴,又问,“那老妈你呢?” “我啊,就一个院士,只要等在实验室里搞研究,名誉什么都是浮云。”梅妈妈笑道,“风风,我们回去吧。” “不,我要等他醒过来。”梅超风摇头。 “他?”梅妈妈反问,“你昨晚救的那个人吗?” “嗯。” “你放心,他的身份可不一样,不消你说医院这边自然有人会照顾好他。”梅妈妈又将杨家的一些事情给梅超风简要介绍了下。 杨家的老一辈里不仅有开国上将,还有几个也做到了将军的位置,在国内有很大的影响力,杨家的后人大都往政界或商界发展,当然军界也有所涉及,就像杨一德杨家在军队里的势力愣是在三十岁之前做到了上将。 在杨家的后人中,年轻一代属杨一德为最,中间一代则要说是商界的一朵奇葩杨洪烈,此人在创业初期并没有借助杨家的势力,而是在美国白手起家,建立上市公司杨氏财团,是杨家财富来源的有力后盾。 而被梅超风救下的这人正是杨洪烈的继子,当然也是杨洪烈膝下唯一的孩子。 “所以,风风,你不用担心那人。”梅妈妈总结道,若是这样强有力的背景下还有人敢对杨康不利,那人可真是不想活了。 “不是的,老妈,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之就是,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你们先回去,等回来我再和你解释清楚好吗?”梅超风有些词穷,这里人多混杂,她又不能立刻将杨康的事情说出来,否则一定会被当做疯子。 就在梅超风和父母说话的时候,又一位大人物上了十楼,大概四十多岁的年纪,穿着黑色笔挺的西装,面带急切之色大步走过来。 杨一德和叶拓见了,立刻招呼。 “小叔,我们在这里!” “舅舅,这边!” 虽然医院严禁喧哗,但是谁能来警告这一圈大人物呢? “小康怎么样了?”来的人是杨康的父亲杨洪烈。和两人聊了几句知晓大概情况后,他便朝着一边站着的梅超风感谢道,“十分感谢梅小姐救了我家小康,今后若是有什么难事,可以直接来杨氏找我,只要是我能帮上忙的,一定竭尽全力!” (七) “他醒了!病人醒了!”病房内准备给杨康换药的护士突然冒出个头,激动道。 众人立刻欣喜,涌进了病房内。 杨康斜靠在枕头上,右腿上打着石膏在床尾吊高着。脸上的氧气罩也摘了下来,额头的绷带下还有几缕散发帖服着脸颊,看起来比早上刚醒来那会儿要精神得多。 杨洪烈走到杨康的边上,沉思一下,这才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康,你没事就好。” 他是杨康的继父,虽然这些年杨康和他关系不错,但是对他的称呼总是一声“杨叔叔”,两人的关系不亲近也不远离。 “我没事。”杨康有了上辈子的记忆,总觉得杨洪烈和完颜洪烈十分相像,对他也不似往日那般生疏,反倒多了几分亲切。 “嗯,这一次车祸的事我敢没和你妈妈说,怕她担心。”杨洪烈忆起昨晚上的跨洋电话,和杨康旁若无人地絮叨起来。内容无非是希望杨康能回美国一趟,给她介绍几个漂亮的女生。说到一半,杨洪烈忽然顿住了。 他扭过头,仔细打量梅超风。 记得以前杨康因为不喜欢和女性接触而被大家误会成同性恋,结果有一天他突然说自己喜欢上了《江湖》游戏里的一个女玩家,那个玩家的照片在官网和论坛上小有名气,他自然也是见过的,与眼前的女人一比,当真是十分相像。 眉眼的风华,冷硬的气质。 这时,他才注意到两个人一站一躺,静静地互相望着,眼神缠绵交融。 “小康,你和梅小姐以前认识?”他问。 “嗯。”杨康的目光径直看向梅超风,嘴角挂起满足的笑容,“很久了。” 杨洪烈一眼就看出杨康眼底浓烈的情绪,那样明显的感情不遑说他,就连对面的梅家二老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梅家虽然不是显赫的豪门世家,但在b市的影响还是很大的,只是他们平常低调没有显摆露出来罢了。 (八) 医生检查后说杨康没有大碍,只要留在医院静养几天就好。梅超风放下心,和爸妈一起跟病房内的几人道完别就离开了。 回到家,她立刻遭到了严刑逼供。 “风风,你喜欢杨康?”梅爸爸问。 方才在病房里,自己女儿和那小子眼神间的互动可是没有瞒过他,当然他们的动作完全没有要隐瞒的意思。 似乎想起另一个世界里自家的便宜女婿也叫杨康,梅妈妈也在一旁补充道,“就是你昨晚救了的这个杨康?” “老爸,老妈,你们听我解释,”梅超风握住梅妈妈的手,“其实他就是杨康。” “什么?”两老不明白。 “也许有些不可思议,他就是杨康,和我在那个世界里度过一生的……”和老爸老妈解释一切,梅超风将耳畔的头发往后拢,心情激动而又紧张。 梅爸爸的反应要简单的多,“他是杨康?那个杨康!竟然能够跨越时空来到风风你的身边,那他的精神该有多强?” 说到这儿,梅爸爸两眼放光,在房间里踱步绕圈,到最后竟然两眼放光,神采飞扬,“若是这个人参与到我的试验来,那可是绝佳的材料呀!” “老爸!”梅超风有些无奈的吼道,“他是你的女婿!” 梅妈妈也跟着打击,“不想绝后的话,少打女婿的注意,知道吗?” 梅爸爸点头,家中的两重大山压迫下,他只能无条件同意。 (九) 医院方向,杨洪烈也向杨康发问了,“小康,你喜欢的人是梅小姐吗?” 杨康点头,眼神从窗外转进来,“是的,爸。” 这一声爸让杨洪烈立刻感动了,要知道这孩子平常都称呼他为杨叔叔,今天好不容易亲近了些,为了这声爸不论他说什么都要答应!而且杨康明确说出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这证明他并不是同性恋。 “梅小姐救了你,找个机会我们的登门拜访一下。”杨洪烈仔细想了下说,俗话都说官商不分家,他虽然在国内的商界和政界有一定的人脉,但是于科研学术界这一块却是十分薄弱。 不巧,梅家正是中国学术界的中流砥柱。 国家一级精神实验基地101实验室的院长和首席院士的身份让他们享受国家重点保护待遇,基本上出行时都有专人在暗中保护。如果他猜得没错,昨夜杨康出事能那么早被上报,也是托了这群暗中保护梅家的人的福。 若是杨康以后有结婚的意愿,梅家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舅舅,有件事我想必须提醒表弟一下。”出了病房,叶拓忽然出声道。 “怎么了?” “梅超风她结过婚,然后又死了丈夫,她应该不会喜欢表弟吧?” 虽然刚才病房内梅超风和杨康两人之间的亲密互动有目共睹,但是叶拓始终记得梅超风从玩家聚会离开时落寞的神情。 这样一个深情的人怎么会在说自己爱着亡夫的情况下和另外一个男人眉目传情? 他不信。 杨洪烈闻言动作也是一顿,原本有些雀跃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梅小姐结过婚,这件事是真的吗?” 叶拓点头,“是我听她亲口说的。” “不,梅院长的女儿应该没有结婚。”杨一德接过叶拓的话尾说道,“我统计过梅家的档案,他们的女儿是单身,没有婚史记录。当初她达到法定结婚年龄没有半年,便因为游戏事故陷入昏迷,她的父母,国家一级精神实验基地101实验室的院长及首席院士为了她动用了最先进的仪器,保持她的精神不灭。这八年的时间,她大部分都是在实验室和游戏仓中度过,根本没有机会和人结婚。” 叶拓有些诧异,“我没有想到她的经历如此坎坷。” 杨洪烈关心的却是另一个问题,他指着自己的脑袋问,“那梅小姐她的精神没有问题吧?” “小叔,她的父母是国家乃至整个世界上前流的精神研究专家,你的担心多余了。”杨一德腰身挺得笔直,杨洪烈这么关心梅超风的精神问题,无非是担心她和杨康在一起后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不过既然小叔能这么问,说明他已经承认了杨康和梅超风的关系。 杨康,梅超风? 杨一德心中默念着这两个名字,他小时候是金庸的武侠迷,自然熟读《射雕英雄传》。最开始知道小叔的继子改名杨康时他就很惊讶,后来接受保护梅家的任务后晓得有那么个小女生叫做梅超风,便是十分诧异了。 如今,这两个和金庸书中人物同名的人竟然互相喜欢和爱慕。 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十) 半年后,经过梅杨两家的各种协商,终于确定了两人的婚期。 以及西式的婚礼。 婚礼当天,杨康站在神父的面前,听着神父问道:“杨康,你是否愿意与梅超风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我愿意。” 转过头,杨康凝望着白色轻纱下的秀美容颜,手不由握紧,心跳得厉害,仿佛都不能感觉到跳动一般。紧张的听着神父的问题,紧张的听着她口里吐出的那三字承诺,紧张地和她互戴结婚戒指。 早已经是老夫老妻的人,此刻心情却是高兴到了极点。 “笑什么?”趁着众人不注意,梅超风忽然偏过头,眨眼,“这么开心?瞧瞧嘴角都咧到耳根子后面了!” 握住梅超风的手,杨康点头,将自己心底的话说了出来,“我当然开心,因为不论前世与今生我遇见的人都是你。我希望不论是在下辈子,或者是下下辈子,自己都能遇见你。” 生死轮回,红尘流转,我只愿和你相伴到老。”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