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肝肉(穿书)》 1.梦境 橙红似火的石榴花开满枝头,云雀藏在茂密枝叶中,时不时探头张开鸟喙吱吱鸣叫。 晨间的雾霭触到东方升起的金光逐渐消散,养在夹竹桃下的几尾胖锦鲤,懒懒散散地在青缸游动。 “姑娘还没醒?”青葵端着铜盆,跟守门海棠对了眼,轻声问道。 “还没呢。这几日不晓得怎么了,梦多觉少,夜里要惊醒好几遭,要比平日多睡一个时辰,才睡得足。” 海棠忧心地皱眉,“姑娘又不肯看大夫,白日都恍惚了好几次了。” “若是大爷在就好了,姑娘这般我们连个告状的人都找不到。” 自从侯夫人去了之后,侯爷对姑娘越来越娇惯,能制住她们姑娘的也就只有侯府大少爷,她们姑娘的亲大哥。 “幸好大爷快回来了。” 青葵庆幸地道,等到大爷凯旋,她们姑娘能有大爷看着,才叫人放心。 正说着,屋内的琉璃串珠叮叮咚咚,两人话顿了顿,青葵小心地推开了门,就见她们姑娘手里捧着杯子,坐在床榻上发呆。 看来醒来有片刻了。 “姑娘怎么起来也不出个声,可是又赤脚取水喝了?” 青葵扫了眼塌下摆得整整齐齐的鞋子,忍不住继续念叨,“虽然已经五月间了,但姑娘的脚又不是石头做的,不穿鞋乱走,着凉了怎么办,而且这水虽然卯时才换过,但还是有点凉了,大清早空着腹,喝坏了肚子……” “青葵你怎么跟个老嬷嬷似的。” 阮沁阳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原本正呆着呢,被青葵那么一通念叨,人倒是清醒了。 水杯搁在床边的梨花小几,阮沁阳拢了拢头发,一摸她的发带又不见滑到了什么地方。 在古代最麻烦的就是她这一头长发,盘着髻她觉得梗脑袋,睡不着觉,但放着不管她睡姿再好,也能弄得一团糟。 想了个拿发带束着的办法,基本每天早上又找不到发带去了哪。 青葵翻开了锦衾,在角落找到了那根雪里金遍地锦的发带。 “姑娘你这是头发养的太好,滑得存不住物,才发带用一根找不到一根。” 青葵边说,手在阮沁阳的头发上抓了下,拿着发带转了个花样编了上去。 “不过这根可不能弄丢了,是大爷送的,要是找不到了,姑娘到时候见了大爷,又要想法子撒娇,不叫大爷生气。” 青葵说着,大概是想起了自家姑娘无赖撒娇的样子,嘴边忍不住噙了笑。 阮沁阳原本懒洋洋地半趴着,听到青葵提起阮晋崤下意识一愣。 这一愣,梦里的细节涌入脑海,阮沁阳头就开始疼了起来。 这到底叫什么事啊! “姑娘!” 转个头取衣服的功夫,青葵回头就见阮沁阳下了床,而且又没踩鞋,气呼呼地鼓起了腮帮子。 “凉一点好,好叫我清醒清醒。” 过了谷雨地上的狸子毛地毯就撤下了,如今地上就铺了层棉纱的短绒毯子,阮沁阳白嫩的脚踩上去,没一会连玉润的脚趾都泛起了淡淡粉。 那颜色瞧着比地毯上的凤仙粉还要讨喜。 看着越好看,就叫人越舍不得冻着。 青葵不急着指挥小丫头找衣服,快步捡了鞋叫阮沁阳换上。 “等到大爷回来,奴婢定要跟大爷告姑娘的状。” 这短短的一会功夫,青葵就提了两次阮晋崤,阮沁阳按了按太阳穴:“就不能别提他。” 她脑子里还残留着梦境里面的恐惧,说话的语气自然也带出来了些。 姑娘清越悦耳的嗓音里面的不喜明明白白,青葵呆了下,她们姑娘不是跟大爷的关系最好了,这又是那儿不舒坦了。 “姑娘可是着梦魇住了,之前不是还天天问大爷多久能回。” 说起来,这几日姑娘都不怎么喜欢她们提大爷,而今天这次情绪格外的明显。 阮沁阳摇了摇头,不想多说。 她如果说她因为几个梦,打算跟她从小感情好的大哥拉开距离,别说这些丫鬟,估计她爹都要怀疑地去找道士给她驱魔。 想到这些,阮沁阳的脚指头纠成一团,忍不住重复了一遍,这叫怎么一回事! / 噩梦她是从四日前开始做的。 第一次梦见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大哥不是她的大哥,还会在痛失所爱的情况下,报复镇江侯府,让阮家家破人亡……虽然梦境真实,她也只是吓了一会,就抛开没放在心上。 到了第二回,梦境更真实具体,她梦到了她回到现代,打开了一本书,从头到尾读完。 而读完的这个故事就是以她大哥阮晋崤为主角的故事,她恍惚了半日。 再到今日,种种迹象表明,要不是老天耍她,那就是老天爷给了她穿越女的金手指。 她本来以为自己是纯粹的穿到了古代,但从梦境看来,她像是穿进了一本书里。 在梦里面,跟她一起长大,她认为是她嫡亲大哥的阮晋崤是皇上白月光所生,因为皇上怕把人放在宫中护不住,就把人放在了侯府,让镇江侯代为照顾。 她一直觉得她爹跟她大哥相处的感觉奇怪,并不像是父子,以前还以为是因为阮晋崤是嫡长子,镇江侯府未来要交给他,才待他格外不同。 现在看来纯粹是因为君臣有别。 阮沁阳幽幽叹了口气,拖做梦看书的福,她到现在才知道她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妹。 这姐妹就是这本书的女主。 故事是从女主发现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是镇江侯的私生女开始。 女主母亲去世,到侯府寻亲,路上遇到了阮晋崤,两人一见钟情。 后面发现两人是同父兄妹,只能收敛了感情,直到阮晋崤的身世真相大白。 故事到这里有情人终成眷属就没事了,但可惜多了她这个恶毒女配,在梦里面她接受不了父亲有私生女,一直用恶毒手段欺负女主。 后面知道女主可能为后,嫉妒爆发,直接把女主给弄死了。 阮晋崤看到女主尸体,见到女主被折磨的浑身是伤,暴怒之下毁了镇江侯府,而她这个恶毒女配,因为跟女主长得有几分相似,就被阮晋崤囚禁了起来。 回想到梦中她被阮晋崤做到流产,小产没多久又被上到怀孕,阮沁阳就忍不住浑身打颤。 也不知道这个梦是怎么回事,很多剧情都像是一笔带过,她做梦就像是局外人一样。 但是到了她被阮晋崤囚禁那段,一切都变得真实起来,光回忆起,她就觉得小腹揪心的疼。 要是这段没那么真实,就算把这梦当回事,她对阮晋崤也不会像是现在那么排斥。 但就是这段太过真实,她光听到阮晋崤的名字就头疼。 她在这具躯体三岁时穿到这个时代,到现在她快满十六,在这个时代生活了十三年。 她叫了阮晋崤十三年的大哥,那个梦就算是真实的,那也应该没她穿书之前的原剧情。 除非是她大哥被人穿了,要不然她不认为他会像是梦中那样对待她。 再者,她完全就不可能因为嫉妒去弄死一个人。 她不担心事情会发展成梦中那么疯狂的地步,只是……阮沁阳默默捂住了自己的小腹,她大概要因为这几天的梦吓得以后不敢有性生活了。 / “姑娘,今天想穿哪一身?” 这几天才送进了不少新衣裳,青葵瞧哪件都好看,犹豫不决,干脆让小丫头抬着衣裳让阮沁阳选。 阮沁阳虽然头疼梦里头没逻辑的剧情故事,但看到漂亮衣裳忧愁就消散了许多,细细打量了一遍,点了莲纹的对襟:“就这套锦葵红的。” “奴婢也瞧这件衬姑娘的肤色。” 海棠整理物件,明显之前没听到阮沁阳说不要提起大爷,凑趣道:“奴婢记得,大爷夸过姑娘穿这个色好看,而且大爷也喜欢穿这个色。” “海棠!”青葵记着主子的话,瞪了海棠一眼。 海棠莫名其妙,突然想到了什么,笑眯眯地改口道:“是我说错了,姑娘穿什么色大爷都夸来着。” 晓得一时改不了丫鬟们不时时刻刻提阮晋崤的习惯,这回阮沁阳懒得说什么了,捧着脸趴在桌上,比起青葵她们,她更在意的是怎么应付阮晋崤。 在梦境里面,原剧情她跟阮晋崤应该交情淡淡。 但实际上,她这具身体的主人三岁的时候落水夭折,灵魂换了她之后,她就很依赖把她从水里救起的阮晋崤。 在她看来因为阮晋崤是家中长子的关系,镇江侯跟侯夫人对他的要求都很高,不像是对她这个女儿那么放松,那么宠着。 她那时候哪知道是因为阮晋崤是天家子的原因,心疼大哥,她爹不高兴,她都缠着阮晋崤一起玩。 还有衣服颜色,阮晋崤喜暗沉简单的颜色,她瞧着太阴沉,觉得暗色穿多了,人的性格都要跟着阴沉,非逼着阮晋崤穿红色。 为了能说动他,她也把自己的衣柜换成了一片红。 她虽然没说把阮晋崤当崽养大,但也差不离多少了,这样的感情,还真难拉开距离。 不过想到如果梦中一切都是真的,阮晋崤回来会带回他的真命天女,阮沁阳想了想觉得也不必太忧心。 都说有了媳妇忘了娘,大约到时候不用她主动想办法拉开距离,阮晋崤就忘了她这个妹妹。 2.归府 “二姐,你今天终于早起了。” 踏入门槛前,阮晋砚整了整身上衣服,让团花纹的锦缎袍子在自己的圆肚子上看起来更加妥帖,才皱着眉朝阮沁阳道。 这番举动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做,叫人找不到错处,但一个四五的小孩板着脸装大人,屋里的丫头们都抿着嘴,怕笑出声。 连做了几日梦,就像是过了几年似的,想到梦中阮晋砚惨死的模样,不等阮晋砚走过来,阮沁阳就上前把弟弟抱进了怀里:“这几日没能跟姐姐一起吃饭,想姐姐了?” 阮晋砚挣扎了下就不动了。 不过嘴上还是正经八百的反抗:“再有几月我就满了五岁,二姐这样随意抱我不合规矩。” 阮沁阳戳了戳他的圆肚子:“砚哥儿还没回答二姐,有没有想二姐?” 小肥手捉住了阮沁阳的手指,阮晋砚扭头去看二姐,触到二姐好看的眼眸,忍不住嘴软,奶声奶气地道:“想了。” 侯府主子就那么几个。 侯夫人去世之后,阮晋崤没多久从军去了辽东边境,家里面就剩了三人,阮晋砚当初又还小,镇江侯又在伤怀,家里面的规矩就越来越松散,平日里都是各吃各的,到了晚膳才会一起用。 阮晋砚一岁时就没了娘,一直阮沁阳照顾,平日里也最亲她。 她可以晚起,他却要早起去族学,晌午也要再族学用饭,两人错过了几次没一起用早点,阮晋砚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每次去上族学之前都要来阮沁阳的院子里看看,看她起了没有。 “二姐以后不偷懒,早起陪砚哥儿用早膳。” 肉团子在怀,阮沁阳总忍不住捏捏摸摸,肉脸被扯,阮晋砚一脸无奈,“二姐你还像是个孩子。” 被孩子说像孩子,阮沁阳不觉得丢人,眨了眨眼:“我本就不大。” 她这身体还差几个月才十六,十五岁的年纪放在现代本来就还是小姑娘一个。 “砚哥儿可要记得,你二姐像个孩子,要多让二姐几分。” 这话说得几个大丫头都觉得自家姑娘脸皮厚,阮晋砚却认真地点了点头。 不等阮沁阳拿帕子替他拭手,他就先拿了锦帕给她擦手。 肉呼呼的爪子捏着阮沁阳的纤细的手指,一根根仔细的擦过去。 阮沁阳顿时有种压榨童工的感觉。不过阮晋砚软乎乎的手指就像是肉垫子,触感太不错,阮沁阳摊着手没说话。 阮晋砚擦完,阮沁阳把他的胖爪子也抹了一遍,才传了早膳。 等到吃完送阮晋砚出门,阮沁阳伸了个懒腰:“既然早起就早做事,唤管事婆子过来。” “奴婢这就去。”青葵应了声去吩咐。 阮沁阳的日子过得算是逍遥,但也不是完全无事。 三年前她娘去世之后,家里没了女主人,她爹又不打算续娶,内院许多需要拿主意的事就到汇到了她这里。 府里谁不晓得阮沁阳是侯府的掌上明珠,吃喝玩乐她精通,掌管中馈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管事那么做不过是想趁机揽权,逼着阮沁阳头疼拒绝管事。 哪里想到,阮沁阳偏偏全都管下来了,连她娘留下来的嫁妆都打理的井井有条,怕她爹事多没空管理家里的田地,也一起接手了过来。 她做得这些偏偏都不是逞强,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天生擅长管事,不学就精通,把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她依然还有空把时间花在穿衣打扮。 甚至因为手头越发宽裕,在侯府改了几间厢房,专门摆放她喜好的东西,府里有幸看过的,都说那里头比起陈阿娇的金屋也差不离多少。 说得就像是他们见过陈阿娇的金屋似的。 阮沁阳对这些谣言嗤之以鼻,但收集起华丽的物件来却毫不手软。 女孩子怎么可能不喜欢漂亮的物件,她穿到古代也就那么点喜好了。 处理完了府里杂事,阮沁阳扫了门口小厮抬到夹道,多得把路堵死的箱笼,阮沁阳挑了挑眉:“是些什么东西?” “回姑娘,是大爷派了良驹马不停蹄提前运回来的,说是先让姑娘赏个花样,其他好玩的玩意,要稍后几日。” 跟在小厮后面的侍卫站出,拱手答道。 被主子交代了不能提大爷,青葵闻言,只能憋着话,凑到主子耳边:“奴婢吩咐人直接把东西搬到厢房,就不拆开看了?” 要是平日姑娘一定要拆开看看有什么好东西,可谁也不知道姑娘如今是在赌什么气。 说起来大爷是真的疼自家姑娘,“金屋”一大半物件都是大爷搜集的,如今去了边境那破地方,也时时刻刻想着送好东西讨姑娘。 “搬过去吧。” 其实被剧情影响的,阮沁阳这几箱东西都不想收,但一切都得慢慢来,只能先收下,其他的以后再说。 “大哥在路途还算平稳?” 见侍卫没走,阮沁阳想起了会跟阮晋崤一起回府的女主,开口问道。 隔着纱帘,阮沁阳的语气淡淡,说不上热络,但问完侍卫便噗通跪下了。 阮沁阳怔了怔:“这是怎么了?” “一个月前那场与蒙古的大战,虽然大胜但损伤了大爷不少元气,大爷着急回府,并不打算在边境逗留修养,在赶路途中大爷患了风寒,大夫说大爷需要静养再上路,但大爷想早些回府,并未听大夫的话。我们都劝不住,属下这几日拼命赶路,也是想小姐能写封信函劝劝大爷。” 侍卫擦了擦额头的汗,“大爷给我们下了禁口,但属下们实在是担忧大爷。” 就像是阮沁阳身边的丫头知道阮晋崤才管的住阮沁阳一样,阮晋崤身边的属下,知道只有阮沁阳才劝得动阮晋崤。 乍听到这些,阮沁阳二话不说就写了封信叫人给阮晋崤送去。 信写了三张纸,每句话的意思都是劝阮晋崤放慢脚步,真情流露间字里行间还显露出几分恐惧。 梦里的剧情她想想就怕,就算知道发生的可能性极小,她也不想那么早面对阮晋崤。 最好阮晋崤能再晚一个月回府,到那时候她大概所有准备都最好了。 “对了,你去问问需不需要准备女眷的住处。” 信送出去了,阮沁阳还惦记着女主,派了海棠去侍卫那儿打探消息。 阮晋崤比阮沁阳大四岁,弱冠的年纪,去辽东两年有余,房里有伺候的人并不稀奇。 海棠依命前去,没多久就回来了:“说是大爷病重的时候遇到了一位医女,虽不清楚大爷的意思,但留下了那位医女。” 那就应该是女主了。 这跟书本的剧情并没区别,也不知道两人到了哪一步。 阮沁阳想了想,等到阮晋崤回府,她就跟他爹聊聊,还是尽早让阮晋崤知道他的身世好,有情人终成眷属,他们镇江侯府等到阮晋崤当了皇帝就是功臣,而不是落得家破人亡。 / 大约是她接受了她穿书的事实,连做了四天的梦终于没影了。 只不过没了那扰人的梦,阮沁阳依然睡得不安稳,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阮晋崤看见妹妹的眉心有了皱褶,忍不住伸手抵了抵。 原本阮沁阳只是睡得不安稳,好歹也是在睡梦中,被冰凉的手指一碰触,打了个寒颤,睁开了眼。 对上阮沁阳迷蒙的眼睛,阮晋崤怔了。 半梦半醒的眸子如同纱笼月光,亮不算亮,幽幽像是丛林中流萤溢彩,叫人挪不开眼。 阮晋崤深夜赶回府,就是不想扰阮沁阳清梦,特意叫下人们放轻了动作,但他回院子的途中,不知道怎么就拐到了妹妹的院里。 想说既然来了就看一眼,没想到竟然把人给看醒了。 庭院大部分的灯火都熄灭了,只点了几个灯笼,但这也足以让阮沁阳看清床边多了个人。 睡意一扫而空,阮沁阳瞪大了眼…… “是我。” 把妹妹弄醒,阮晋崤多少有些不自在。 阮沁阳本来在思考着怎么应付歹徒,听到这低哑熟悉的嗓音,抱着被子下意识颤了起来。 果真哪有那么容易就不做梦了,这会直接梦境具象化,让她来了个梦中梦。 料想不到他出了声音,阮沁阳更加害怕,阮晋崤伸手想安抚阮沁阳想到什么中途顿住:“我伤风嗓音变了,沁阳就识不得我的声音了?” 话急,阮晋崤侧头手遮着唇轻咳了几声:“我提早了日程回来,回来恰好是半夜,想看你一眼再去休息,没想到把你扰醒了。” 阮晋崤的话不紧不慢,阮沁阳听着就晓得了这不是梦,但身体却本能的还是在发抖,抖得连嘴口的开不了。 庭院的灯火染了寒露,忽明忽暗,两年未见的妹妹缩在床角,用恐惧的目光盯着自己。 阮晋崤大概是没想到两年能让自己妹妹不认识自己,本来就发热的嗓子哑的厉害:“沁阳,你认不得大哥了?” 阮沁阳摇了摇头,要是阮晋崤青天白日见她,就是有那些梦她都没那么怕,但这晚上的,她没把他当做噩梦,吓得尖叫她都觉得自己心理承受力强。 “……我困了。” 阮沁阳边发抖,边结结巴巴地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声音软糯地如以往没什么不同,阮晋崤心又软成了一滩水,捂唇轻咳了几声:“是大哥太莽撞了,大哥这就回去,沁阳你好好歇息。” 阮沁阳点头,倒是想说些话,但实在脑袋打铁,张了嘴不知道说什么。 睡得迷迷糊糊,阮晋崤从天而降,阮沁阳这会儿还不能分清自己是不是还在梦中。 阮晋崤直接走得大门,自然惊到了院里守夜的丫头。 “大爷!”她们怎么没看到阮晋崤是什么时候进去的。 阮晋崤低声吩咐了几句,院里渐渐就没了声。 阮沁阳盯着门扉,哪里还睡得着,直接把青葵叫了过来。 “阮晋……我大哥回府了?” 虽然刚刚见到了人,阮沁阳还是有点难以置信,怕自己生了幻觉。 “子时到的,府里的管事们都惊醒了,姑娘你这边还在睡,大爷叫我们不要扰姑娘,奴婢就没有通知姑娘。” 子时就是凌晨一点,阮沁阳捂头,阮晋崤知道不叫下人扰她,他倒是亲自来了。 按着他们两人往事的情分,他到家了看她一眼也不稀奇,只怪她被剧情给吓到了,夜里见到他比做噩梦更恐怖。 “按着路程就是不在途中修养,不是该还有几日才到?” “大约是大爷加快了路程。”青葵猜测。 也有可能是知道了女主的身世,受不了情伤所以加快行程? 阮沁阳想了想,除了她被折磨那段梦里格外清晰,其他剧情都是一带而过,没给她列个时间线之类的,她也不清楚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有一点她很清楚,她今天中午那份情深意切,恳求阮晋崤在途中修养的信是白写了。 阮沁阳揉了揉太阳穴:“屋子收拾妥帖了没有?” “本来恒明院就一直有下人定时打扫,大爷到府管事们就加紧又叫下人去打整,姑娘且放心。” 阮沁阳听着,点了几人,阮晋崤来应该不会是一人回来,随从、马匹都要管。 反正也没了睡意,阮沁阳干脆让海棠她们把明珠院点得灯火通明,处理起阮晋崤早归的事情。 现在草草找地方睡了,明天早晨醒来还有一堆事。 听到有个医女跟阮晋崤一起回来了,阮沁阳倒是没想到那么早会对上女主,听说人已经安排在普通厢房休息。 “收拾间东苑的厢房,风尘仆仆的过来大约也没准备什么衣服,你带两个小丫头去要是没睡就问有什么需要,要是睡了你就让两个丫头明早伺候。” 阮沁阳想了想:“还有我大哥那儿,他病未好,叫府中的大夫去恒明院候着。” 全部吩咐好了,已经到了丑时,阮晋崤那边晓得她没睡,派了人叫她早些睡觉,阮沁阳怕不熄灯阮晋崤亲自过来,就叫青葵熄了灯。 本来睡不着的,忙了一通倒是有了睡意,反正男主女主剧情什么的,烦也是留到明日烦,不能误了睡觉这等大事。 3.看望 一觉睡到天亮,阮沁阳换了衣裳,看着轩窗外头青蒙蒙的天,才想起昨夜的事。 “我大哥回府了?” 这话阮沁阳昨夜问了一次,语气都差不多,小心翼翼,满怀期待着否定答案。 可惜青葵再想说出让主子满意的答案,也没办法扭转乾坤把阮晋崤变没了,只能照实回答:“大爷回了,晚上姑娘你还吩咐了大夫去恒明院候着,难不成姑娘忘了?” 说着,青葵又忧心起自家姑娘最近的状态。 “姑娘要不也叫大夫诊诊平安脉,就算身体没不舒服,也可以图个平安。” “我没事。” 阮沁阳知道青葵是担心什么,但她的问题要是看大夫有用,她早去看了。 她这分明是被吓得心神不宁,精神恍惚。 “病源”还提前到了侯府,叫她怎么能恢复正常。 “那姑娘要不要去大爷那儿看看?” 青葵试探地道,“大爷大概是赶路赶得太急,夜里病情就加重了,王大夫开了几副药,现在炉子上都还煎着新药。” “病得那么厉害?” 阮沁阳怔了下,昨夜光线不强,加上害怕,她也没仔细看阮晋崤的模样。 他几次咳嗽声音压得都很克制,她也没判断出他的病是轻是重。 阮晋崤的体质不错,一晚上叫了几次大夫,怎么看都是重病。 见主子的反应,青葵松了口气,还怕主子连大爷生病都不在乎。 虽然想缓缓再见阮晋崤,但镇江侯不在府里,阮晋砚还小,没个主事的人,她要再玩消失,这也太奇怪,只有老老实实地换了衣服过去。 到了恒明院门口,阮沁阳第一眼就看到了小胖墩在院门口不远的地方站着。 “砚哥儿?” 阮沁阳稀奇,平日他醒了都是找她,还头一次站别人门口。 今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下了场细雨,地上的青石板湿漉漉的,阮沁阳穿了木屐,蓝底银纹月华裙,如花瓣层层叠叠,裁剪合身正好落在她的脚背,叫那双玲珑小脚若隐若现。 阮姀听见音,比砚哥儿还先瞧见站在亭廊里的阮沁阳,看到她的眉眼,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趁着没人注意匆匆进了院里。 阮姀不溜,阮沁阳不一定会注意她,但她走得飞快,阮沁阳自然就多看了她几眼。 虽然只看到背影,阮沁阳也隐隐有猜想,估计等会儿她就能见到女主了。 “二姐,你也来看大哥?” 见到阮沁阳,阮晋砚松了口气,小胖肚子都跟着鼓了下。 阮沁阳忍不住笑出了声:“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去。” 热爱装大人的阮晋砚难得扭捏了下:“我怕打扰到大哥。” 他两岁左右阮晋崤就去了辽东,他在家里虽然经常听阮晋崤的事迹,知道有那么个厉害大哥,却已经忘了大哥是什么样。 “听说大哥病了,父亲不在府内,二姐你又是个姑娘有诸多不便,我就前来看望。” 阮晋砚奶声奶气地解释,跟大哥怎么打招呼的话他都想好,有了腹稿,但是就是迟迟踏不进恒明院的院门。 “那二姐就谢砚哥儿体贴了。”阮沁阳牵着阮晋砚的手,带着他进了院门。 恒明院在侯府里离各个院子都远,规模比起正院也不小多少,院里还另开了出府的角门,待遇格外不同。 想到这些,阮沁阳再一次觉得自己迟钝,这哪是嫡长子的待遇,分明是把阮晋崤当做上宾。 院内种了箭竹,郁郁葱葱。 阮晋崤那些随从都安排在了恒明院的厢房,没想到他们起得倒早,进了院门就见他们着装整齐的在院内警戒,原本安排伺候阮晋崤的丫鬟,倒被挤得没地站。 “二小姐,三爷。” 守门的是阮晋崤的长随弓藏,见到阮沁阳眼眸一亮:“将军喝了药没胃口,小姐来得正好,怎么说也得劝将军把早膳给用了。” 听到这话,阮沁阳心里说不出的感觉。 夜里阮晋崤悄无声息地进了她的屋,后头大大方方的从她的房里走出来,包括她身边的大丫鬟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现在阮晋崤的长随,关于阮晋崤的问题,见到她也就像是见到了救星。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就跟阮晋崤关系那么好了。 扫了一圈:“就大哥一人在屋里?” 说起这个,弓藏就忧心:“将军不想让人伺候,把人都赶出来了,我们也只能按着大夫估摸的时间送药进去。” 这不大对吧,下人赶出来正常,怎么女主也没在屋里照顾。 阮沁阳踏入房门,闻到屋里的药味,大概知道为什么女主不在了,大概是阮晋崤怕把病染给女主,不让女主过来。 “沁阳?” 阮晋崤没睡,听到外面的声音响起,他就等着人。 比起阮沁阳屋里的奢华,阮晋崤的屋子摆设简单许多,帐幔都没放下,勾在金丝爪勾上,更显得空荡。 阮晋崤叫了声依然在床上躺得周正,没移动的意思。 他不起,阮沁阳只有牵着阮晋砚过去:“大哥伤了风为什么还急着赶回府。” 停在床边三步远,如今光线明亮,阮沁阳看着阮晋崤的脸依然有些不自在。 说起来阮晋崤长得就没一点跟阮家人像得地方,阮家人的五官都是典型南方人的长相,小巧精致。阮晋砚这个小胖墩,虽然脸圆但依然能从五官看出来,长大以后能长成一枚温润美少年。 而阮晋崤的长相更为大气,而且从军几年,轮廓分明的五官还多了些野性的粗犷。 此时躺在床上,嘴唇泛着病态的白色,看着依然叫人不敢冒犯。 怎么看也不是阮家人。 兄妹俩沉默对望,阮晋砚在一旁等不到二姐主动介绍,只有主动行了一礼:“我与二姐一同来看望大哥,听说大哥胃口不好,没有用早膳。” 阮晋砚眉毛像是毛毛虫般纠在了一起,没想到大哥这个年纪了还耍任性,但是他却不能指责大哥,犹犹豫豫地道:“大哥这般不好。” 这会儿阮晋崤才注意到阮晋砚,目光在两人牵着的手多落了一会,阮晋崤轻笑了声:“本想耍赖让你哄我几句,没想到你却带了砚哥儿。” 阮晋砚眨了眨眼,茫然地仰头看向二姐,大哥都那么大的人了,竟然还要二姐来哄吗? 奇怪的感觉跟深了,以前不想不觉得,她到底是什么时候跟阮晋崤关系好成这样的。 “……那就让下人把早点上了吧。” “嗯。” 阮晋崤缓缓应了声,捂着唇咳了几声:“风寒染人,砚哥儿早产体质不好,别在屋里久留。” “我体质也一般。” 阮沁阳下意识接了句,说完就见阮晋崤怔了下,黑眸盯着她的时间稍长:“沁阳不想陪大哥?” 阮沁阳说不清现在的感觉,她这个人怕麻烦,不知道自己穿得是本书的时候,阮晋崤在她看来是她的大哥,是侯府嫡长子,是她以后的依仗,对待亲人她自然是能对他多好对他多好。 但是现在知道自己穿书,阮晋崤不是她大哥,以后还会有许多麻烦事,加上记得书里面那些剧情,现在的阮晋崤在她心里就像是变了个形象,她就想溜远点。 “在气昨天晚上大哥鲁莽闯进你屋里?” 阮沁阳送走了砚哥儿,忍着没跟着一起走,回头就听到了阮晋崤这句。 阮晋崤直接就下了床,阮沁阳见他外套都没披,拿了八宝架上的披风搭在了他的身上:“我没生气。” 展开披风的手在肩上一触既离,阮晋崤还未觉得热就冷了。 “那是跟大哥生疏了?” 阮晋崤低眸看向不言语的妹妹,觉得伤风都没此刻不舒服,前段时间两人的书信还是正常,怎么一回来,人就跟他隔阂了。 “可是有人在沁阳面前说了大哥什么?”比如说他手段残忍,大胜后五马分尸了先锋部族的五百将士,扔在荒野暴晒,不许人收尸殓骨。 沙场许多事都吓了禁令,但难免会传出什么话影。 阮晋崤病得声音沙哑,此时放柔了声音,身上的戾气化去不少,平添了几分脆弱。 阮沁阳摇头:“大哥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最近睡得有些不好。” 就是生疏了…… 阮晋崤低眸掩住了眸中的情绪。 “睡得不好,看大夫了没有?” “可能只是要入夏了,换季了睡得不安稳,不是什么大事。” 为了逃避这个问题,阮沁阳先坐在了桌边,捡了桌上的玛瑙柄的汤匙,给阮晋崤盛了碗粥:“大哥多少吃点,不然空腹饮药,风寒好了胃又出了问题。” 顾及着生病,阮晋崤坐得离阮沁阳不近,安静地喝完了手上的粥,擦嘴的时候忍不住又轻咳了几声。 “大哥回床上休息吧。” “好。” “爹下午应该就能到家,知道大哥回来了他一定高兴,大哥也快快病好,别叫爹担心。” 帮阮晋崤盖好了被衾,阮沁阳默默松了口气,终于可能溜了。 纤细白净的手指搁在玉白色软缎的被上,瞧着比锦缎还要柔软白净。 阮晋崤忍不住抓住了她的手:“沁阳就不担忧大哥?” 阮晋崤眉目带着发白的病色,手却烫的像是火炉,阮沁阳眉头下意识皱了下,肢体接触唤醒了她一些不好的记忆,让她忍不住挣开了他的手。 “我当然也担心大哥。” 阮晋崤的目光从被挣开的手,一直划过阮沁阳的眉眼。 虽然昨晚已经看了无数遍,阮晋崤依然在心里细细描绘了一遍妹妹的模样,他这两年间不知道画了她多少遍。 “大哥?”被阮晋崤盯着看,阮沁阳眨了眨眼,“若没事,大哥再闭目休息一会。” 阮晋崤缓缓收回视线:“我病染人,你别怕药苦,等会喝碗药免得染上。” 不像是往常般撒娇耍赖,阮沁阳干脆地应了声“好”,安排了大丫鬟来进屋候着伺候,交代了几句才走。 而阮晋崤看着阮沁阳的背影,垂下的眼皮遮住了眼中暗光。 4.阮姀 守在外头下人都没想到阮沁阳才来,吩咐了事情就要走。 能制住他们主子的人走了,弓藏都不用装,脸就是苦着的。 “将军赶路赶得太急,才叫病情加重了,大夫说需要好好休养,要不然就会损耗了身体元气,以后难以补回来。” 阮沁阳点头:“一个大夫候着恐怕不够,我再派人请个专治风寒的大夫回来。” “靠二姑娘多费心了。”弓藏觉着再多请几个大夫,都还没阮沁阳守着主子有用,但这话却不能直说,“二姑娘忙着劝将军饮食,这会儿还没用早点,不然在侧厢用膳?” “不了,我回煦锦院。”回去之前,阮沁阳把大夫找到跟前,详细问了阮晋崤的病症,虽然她没克服心理阴影,看到阮晋崤就肚子疼,但该做周到的一定得做周到了。 未来会登基为帝,而且还可能一怒之下弄死镇江侯府全家,她可开罪不起。 “我听说大哥带回来一位医女,这些日子该都是她在照顾大哥。”阮沁阳没忘记女主,朝弓藏说,“有些事情她更熟悉,要是她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吩咐张嬷嬷,叫下人直接准备别耽搁了事。” 当个女配真不容易,伺候好了男主,还要担忧避而不见的女主在府里有没有住舒坦。 “那位姑娘……”弓藏表情纠结,不晓得该不该与阮沁阳说,迟疑了下,“那位并不是什么医女。” “不是医女?”阮沁阳眨了眨眼,惊异了下,却没有多问,“大哥总不会带个无关紧要的人回来,就算不是医女,大概也能照顾大哥几分。” “的确也不是无关紧要的人……二姑娘的吩咐,小的记住了。” 弓藏表情纠结,从调查看来,阮姀很有可能就是镇江侯在外头留下的私生女,只是镇江侯年轻时候的风流韵事,总不能让他一个下人来说。 阮沁阳没有追问叫弓藏松了口气,二姑娘人好,从来不叫人为难。 踏出恒明院,阮沁阳用早膳的胃口都淡了点。 喝着樱桃凝露蜜,阮沁阳还想着女主避而不见,还有阮晋崤与往常不同病恹恹的样子。 现在的状况,应该是阮晋崤发现了初恋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伤心欲绝。 而女主一边又是心疼,一边还要担心十几年没见过的亲父不欢迎她寻亲。 在书里面镇江侯没说不欢迎阮姀的出现,但也没多高兴就是了。 镇江侯跟已逝的侯夫人感情甚笃,到现在侯府没有庶出子女这一点就能看出来,阮姀对他来说更像是个错误。 在书里面,阮姀到了侯府后,镇江侯就抱着补偿的心态对原身更好,到最后纵容原身弄死了阮姀。 其实梦里的故事在她看来太狗血也太无脑,她爹虽然疼爱她,却不可能随意纵容她弄死一条人命,但是再无脑也是她的金手指,还是提防些好。 现在的话,按理来说她应该把亲爹让给女主,在旁化解他们的矛盾,做好一个善良女配。 但是……爹是她从小叫到大的,就算是拥有上一世的记忆,在镇江侯府生活了十多年,对她来说镇江侯府就是她家,镇江侯就是她亲爹,大哥没了就够心疼的了,爹可不能再让给别人! 女主什么的,有男主就够了。 “姑娘,你说那医女不是医女,难不成是大爷的房里人?”海棠伺候阮沁阳用完早点,忍不住好奇。 镇江侯洁身自好,阮晋崤这个嫡长子在男女方面更是干净,这些年侯府里爬床的丫头那么多,没一个成功的,连带着镇江侯送的,阮晋崤也拒了。 她们这些丫鬟都说,大爷这是给未来妻子足够的尊重,没娶妻之前不会纳妾也不会留丫头在房里伺候。 之前说带了医女,她们只是觉得好奇,稍微多猜了一些,现在说医女不是医女,像是另有隐情,要不是规矩好,她们这些丫头早就去蹲墙角打探消息去了。 府里谁都晓得恒明院就像是森严的像是铁桶,但对她们煦锦院格外的松,她们去打探消息,绝对不可能无功而返。 “姑娘,要不然我唤兰溪去打探打探,若是房里人,府里的下人也好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待那位姑娘。” “到底是为了府里其他的下人,还是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 青葵觑了海棠一眼,给阮沁阳奉上了漱口的清露,“姑娘没发话,自然是有她的打算,叫你跳脱,东问西问。” “我这是想为姑娘分忧。” 海棠小声反驳。 青葵看向主子,这是以往不用海棠说,她们找把那“医女”的底给打听清楚了,但她隐隐能感觉主子与以往的不同,不是在闹脾气,而是真得有些排斥大爷那边的消息。 “若是想为我分忧,就约束院里的小丫头,都老实乖巧些,不该说得话都别说别问。” 阮沁阳瞟了一眼瞬间乖巧老实的海棠,忍不住翘了翘唇:“注意恒明院的动静,有什么不好就通知我。” 不过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不好,在才故事刚开始,男主总不可能就没了。 打发了丫头,阮沁阳有些心乱,也就没理事,叫青葵给她铺了笔墨纸砚,开始练起了字。 / 再写到“维鹊有巢,维鸠居之”,丫头进屋禀报,说镇江侯已经进了城。 搁了笔,阮沁阳扫了眼墙角放着的沙钟,比预料的早回来两个时辰,看来是听到阮晋崤回府的消息,就马不停蹄地从天京赶了回来。 就说阮晋崤那么急干嘛,半夜赶回来,扰得所有人都麻烦。 青葵端了滴了玫瑰露的温水叫主子净手,拿着软绫的帕子裹了玉石在主子的手指上轻按“姑娘要不要再拿调制的青花膏再润一下。” 今日阮沁阳握笔多用了些力,看着柔嫩白皙的指沿边上红了一层,青葵瞧着都觉得心疼。 青花膏是蜂蜜搭了几种花露药材配置而成,是千金难买的祛疤良药,但到了阮沁阳这儿,就是预防写字长茧子可以厚敷的普通药膏。 “别费事,免得等会儿耽误了时辰。” 阮沁阳估摸着不错,等她换了衣裳,发饰刚戴好,下人就通报说侯爷距府邸就两条街了。 阮沁阳去二门的途中,亭廊没走一半,就见弓藏领着个穿着青色对襟的姑娘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二姑娘……”弓藏急得不行,见着阮沁阳就叫了声,“将军知晓侯爷回来了,不管大夫交代,要到大门迎接,小的赶过来想请二小姐劝劝。” 弓藏说完,站在他身后的姑娘,侧了侧身,低着头补充:“将军现在不适见风。” 阮姀半低着头,看不见具体的五官,却能见着她肌肤欺霜赛雪,美人尖俏丽。 阮沁阳在梦里是见过女主长相的,此时看着只在梦中出现过的人,真实出现在在了面前,接受自己穿书了,还是有点恍惚。 不过,阮晋崤不能见风,女主就不能多拦一拦,来她这儿做什么。 “大哥走得是哪条路?” “走得是谢兰亭。” 阮沁阳匆匆过去,正好赶了个尾巴。 过了壁影,瞧见换了茶花红直裰常服的阮晋崤快走到了大门。 阮晋崤的步子不急不缓,恍若散步,但瞧见了他侧面,就能从他的脸上看出病态。 这难不成是求爱不成,心里难受故意折腾自己? 阮沁阳思绪纷纷,无意扫了旁边的阮姀一眼,却发现她在看她,而不是该像是书本那样,瞧着可望不可即的阮晋崤,强忍住心中的心痛。 “沁阳。” 阮晋崤转身见到阮沁阳,唇角勾了勾,看着像是心情不错。 “大哥生病就是不来接爹爹,爹爹也不会在意。” 看着妹妹边说边上阶梯,到了最后一层的时候,阮晋崤伸出了手:“大哥牵着你。” 阮沁阳看向摆在她面前的手,骨节分明,比起两年前茧子要更厚了,充满力量,一点都不像是寻常世家公子的手。 阮沁阳伸手在他手上拍了下:“大哥快回去休息吧,病重了爹爹该自责了。” 手一触即离,阮晋崤却迅速反握,把妹妹软若无骨的手抓进了掌心。 “沁阳刚刚写字了?指头都红了。” 见阮晋崤捧着她的手看,阮沁阳眨了眨眼,就那么点痕迹,她不仔细瞧都瞧不出来,阮晋崤居然能看出她写字了。 “练了一会。” 阮沁阳回完,见阮晋崤依然没放手的意思,就像是要牵着她的手等镇江侯回来。 大哥不是大哥了,不管什么阮沁阳都觉得怪怪的,忍不住挣了挣手。 阮晋崤没放,而是疑惑地看向了她,抬手遮唇轻咳了两声,阮晋崤的脸色因为咳嗽带了一丝血气,没冠紧的黑发滑落几缕碎发,搭着他身上的红衣,深邃棱角分明的五官有了丝与以往不同的俊美。 “沁阳,怎么了?” 略哑的声音,似乎因为这个问题十分困扰。 阮沁阳下意识摇了摇头。 说起来,好像阮姀过来那么久,也没见男女主深深对望之类的。 难不成是刻意逃避?还是她不够警醒,没察觉到什么暗涌流动。 不过不管什么,阮沁阳还是推开了阮晋崤的手:“大哥既然不想回去休息,就陪我一起迎爹爹回来,不过等会大哥记得多服几碗药,病情反复身子疼起来可不好受。” 5.认亲 “怕是再多喝几碗,都没法好受。” 阮晋崤看着自己被推开的手,微哑声音不大不小,淡漠的神态叫人摸不透他这话的意思。 恰好府外马蹄哒哒,合着镶金挂玉的叮咚脆响齐响,阮沁阳露出脑袋,就见着打了镇江侯府印记的马车。 因为阮沁阳和阮晋崤都在门口等着,马车没走角门直接进府,镇江侯掀帘下车,阮沁阳他们上前迎接,那些看热闹的人家,才晓得镇江侯马不停蹄,是因为侯府嫡长子阮晋崤回来了。 这个消息叫人群一阵热闹。 “那么一遭,你在家养病怕少不了被叨唠。” 阮晋崤晚上回府低调,所有人都还以为他在路上,他是大明功臣,赢了大战而归,现在叫其他世家知道他已归来,想套关系的这几天就要朝侯府涌来。 “是儿子疏忽。” 阮晋崤神色淡淡,语气礼貌恭敬,但比起对待阮沁阳,对待镇江侯明显要生分许多。 “既然还在病中,先回房歇息,有话我稍后去恒明院,我们再细谈。” 两人对话一人比一人客套,阮晋崤颔首没有久留,先一步走了。 非来不可,现在又简简单单的走了,看来是纯粹出来吹风。 想着,阮沁阳的头就被敲了一记:“是不是晓得爹爹给你带好东西了,特意跑到大门口来接爹爹。” “爹爹哪次出门不给我买好东西。” 做了几天梦,阮沁阳的气都朝阮晋崤那儿去了,被弹了脑门,毫不在意地搂住了镇江侯的手臂。 “爹爹是不是把宫里秘传的护甲秘方给我弄到了?” 镇江侯朝女儿眨了眨眼。 虽然他一把年纪去弄这些后妃秘方让人侧目了些,但瞧见宝贝女儿喜笑颜开的模样,好像被人侧目也没什么不行。 镇江侯虽然有了几个孩子,但不过四十余岁,未蓄胡须,肤白鼻挺,一身蓝色四趾蟒袍雍容闲雅。 阮姀幻想过不少次镇江侯的样子,却没想到会是这样。 在她母亲口中,镇江侯高高在上,心硬如铁。但是她现在看来,镇江侯含笑与阮沁阳说话的模样,根本看不出她母亲说过的特质。 慈父娇女,和乐的就像是绘在纸上的画。 “父亲……” 阮姀失神地叫了口,才发觉自己的突兀,瞪着眼睛捂住了唇。 她的声音不大,但加上捂唇的样子,叫人不注意她都难。 阮沁阳脚步顿了顿,没想到女主那么快就要认亲了。 “这位是大哥带回来的姑娘。” 阮沁阳朝镇江侯介绍。 就是阮晋崤带回来的,这叫“父亲”也叫得太早了点。镇江侯打量了阮姀一眼,敛面轻点了下头,就当没听到她冒失的那句话。 “我叫阮姀,是我母亲给我取的名字。”阮姀既然开了口,自然不可能错过这次机会,“我的母亲姓夏,她在半年前去世,我来侯府是来寻亲,找我的父亲……” 话说到这儿,在旁的下人们都听出味了。 纷纷去打量主子的脸色,这孤女来侯府寻亲,刚刚又叫了侯爷父亲,这寻得该是谁? “将军,那位姑娘当众唤了侯爷为父。”前面的消息,迅速地传回恒明院,弓藏汇报道,“二姑娘也在场,此时跟着侯爷一起去了主院。” 听到阮沁阳也跟着去了,阮晋崤眉头微皱。 弓藏等着主子的吩咐,连怎么劝主子病重不要乱走的话都想的差不多了,但却见主子皱完眉,没了动静,看样子并不打算去安慰二姑娘。 这简直是稀奇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去查查沁阳……为什么不理我了。” 阮晋崤回想阮沁阳刚刚的态度,头又抽抽地疼了起来。 话里的关怀有,但如果是以往,他带病出门,她又怎么可能只说几句就完。 曾说他是最重要的哥哥的妹妹,现在对他就像是对待陌生人。 “二姑娘?” 弓藏愣了愣,不懂主子下的命令,让他瞧着二姑娘没不理主子啊。 “仔细审问,是不是有人在沁阳面前说了什么。” 主子前一刻还在头疼按着太阳穴,下一刻眼眸锐利,像是开了刃的冰刀,弓藏一震,连连点头吩咐去办。 屋子没了闲人,阮晋崤手搁在额上,半阖着眼,遮了黑如深渊的眸子。 加紧行程是为了见妹妹,到了家妹妹却不怎么想见他,之前不觉得身上什么不适,这会儿旧伤的那些疼痒都涌了上来。 可就是这样,他没办法将阮沁阳从脑海里剔除。 阮姀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布身世也好,本来他把这女人带回侯府,不过就是想颠覆沁阳脑中镇江侯的形象。 他跟镇江侯,合着应该他跟沁阳更亲才对。 / 突然蹦出个女儿,镇江侯惊得不轻。 与之相比,阮沁阳要镇定多了,一路上没哭没闹,也不声嘶力竭的质问,此时在屏风后头坐着,端着翡翠茶盅目不斜视地听墙角。 阮姀把其母去世前对她说的话复述了一遍,还拿出了一块玉佩:“这是母亲留给我的,说是父亲留给她的。” 说完,咬唇看着镇江侯,神态有丝藏不住的恐慌。 冒失的认亲,她其实心中没底,若是镇江侯不愿认下她,她就无处可去。 她母亲没其他亲人,家中虽然还有房产,但她一个刚及笄的姑娘,根本应付不来那些想占她便宜的混子。 玉佩算不上什么好玉,但其下有个小戳,是镇江侯府的印记。 看到这东西,镇江侯就头疼。 他与亡妻几十年的感情里唯一不顺坦的,就是他有个看不惯儿媳的娘。 从妻子进门到生产,他娘都费劲功夫想给他塞女人,他虽然全部都拒了,但却中过一次招。 那时候他不愿意让妻子难受,会把人偷偷送走了,没想到就那一次,竟然让他多了一个女儿。 听着阮姀她娘瞒着他,独自把她养大,镇江侯看着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不至于懊悔曾经把她娘送走的决定,但思绪总是有些复杂。 事情的经过和真伪自然还要派人细查,但是看着阮姀跟沁阳相似的模样……镇江侯扫了眼屏风后若隐若现的身影,头疼的不轻:“沁阳你先回煦锦院。” 哪有当女儿听父亲墙角的。 把手中微凉的茶盅搁在桌上,阮沁阳就跟来时一样安静,行了礼就退下了。 这叫镇江侯看了忍不住担心了几分:“秘方等会就差人送过去。” 阮沁阳没想到镇江侯这时候还记得秘方,知道他是担心她一时受不得多了个妹妹,笑道:“女儿等着。” “姑娘……” 不止是镇江侯担心阮沁阳,青葵她们也忧心忡忡,“那姑娘说得不一定是真的,侯爷也叫人去查了,说不定是弄错了也不一定。” 阮沁阳摇了摇头,就是没书本这个先知金手指,看她爹的反应,她就觉得大概就是那么一回事了。 “可这都是那姑娘的一面之词,大爷也真是,什么就随随便便带回来一个姑娘寻亲,还不给姑娘说一声。” 海棠为主子抱不平。 “大爷也是怕伤到姑娘才不说。” “现在这样难不成就不伤姑娘了?”海棠鼓着脸颊,之前她觉得大爷待她们姑娘顶顶好,是最好的兄长,现在她不那么觉得了。 见海棠的样子,青葵真想踩她一脚,叫她住嘴。 本来大爷回来,姑娘就像是跟大爷有了隔阂,海棠这傻丫头还火上浇油。 “你们觉着那姑娘跟我长得像吗?” 比起她们说的话题,阮沁阳突然想起书里一个桥段,说是女主跟女配有七分相似,女配甚至要比女主的模样精致几分,不过因为心胸狭窄和嫉妒恶毒,叫人看了觉得模样扭曲,平日没有女主对比还好。 如果有女主在场,她就像是内里发黑的珍珠,把女主这颗真珍珠,衬托的干净纯粹。 虽然她不明白,书里面的逻辑,原身是受宠的侯府嫡女又长得美,为什么要去嫉妒女主,每次出场都要面容扭曲。 “是有些相似,但是姑娘更漂亮。” 青葵实话实说,在镇江城她还没见过比主子更好看的姑娘,肤若凝脂,眼睛大而亮,定定瞧人看的时候,眼里就像是有灿烂星河,漂亮得叫人移不开眼。 从头发到脚指头都精致的像是仙子,那位阮姀姑娘的五官虽然跟主子相似,但其中的差别很轻易就让人分出来。 “我倒觉得一点儿都不像,”海棠虽然跳脱,但不爱说谎,纠结地辨识道,“有时候远远地看到姑娘,我都自瞧得见衣服的颜色,就晓得是姑娘,看不清脸,我就觉得漂亮,但是那位姑娘我看清了脸,也只是觉得她比旁人长得好看一点,完全不会拿来跟姑娘相比。” 海棠这话虽然说得有点偏向,但是青葵想了想,好像也就是这样。 阮姀美则美,但却不让人惊艳,但她家姑娘却经常能让她愣神。 说来奇怪,明明五官相似,怎么能差那么多。 听到两个丫头的讨论,阮沁阳颇为满意,穿越过后,她抱着人生重新再来一次的心态,从小能怎么把自己养美就怎么努力养。 听说仙女都是饮露,她一直没少喝花露。 被肯定了长相,就等于肯定了她的努力成果。 不管书里面怎么描述,反正她绝对不当那个衬托女主的那个。 6.纠结 家中有了大家长,阮沁阳觉得自己本来懒散的日子更加懒散了。 她爹怕她心情不好,给了她一匣子银子,让她吃喝玩乐,家里有病人不可能叫戏班子回家,让她看戏打发时间,就给她寻了两个有名的糕点厨子,让她吃好喝好。 至于阮晋砚那儿,课业要求都没有平时那么严格。 这种安抚手法,虽然看着有些敷衍,但她知道她爹的个性,她爹这是觉得弄出个私生女来,怕他们这些儿女心中不高兴。 但这种长辈私事,他又不可能跟他们低头说道歉,所以就想着用外物补偿,先把这段尴尬的时间混过去。 而阮晋崤非要见风的后果,就是旧疾犯了。 当夜镇江的大半大夫都进了恒明院,等到天亮阮沁阳听到他爹已经上了折子,想求太医来为阮晋崤诊脉。 阮沁阳没想到那么严重,又去了趟恒明院,听说阮晋崤昏睡着,她爹又再旁边守着,她没帮忙的余地,就没久待。 至于阮姀被她爹安置在了西院,跟煦锦院离得远,两个方向的路,不是刻意,两人也碰不到面。 男女主一个病,一个躲。 阮沁阳本来想着,两人到了侯府会是一阵腥风血雨,她应付起来会觉都没空睡足,但没想到,好像就是她一个人在脑中不停演戏,腥风血雨只存在她的脑子里,现实世界一切风平浪静。 铺了秋香色孔雀纹锦缎流苏的八仙桌,上面摆着各种玉瓶,特制的碗勺。 阮沁阳捏着玉杵,捣着臼里的种子。 每压开一颗,清香的味道在屋里弥漫,甜里加了带了点涩,阮晋砚忍不住抬头了几次,最后放下了笔,迈着小短腿背着手走到阮沁阳的身边。 “二姐你不写字这是干什么?” 说着余光偷偷的往臼里看。 “不是吃的东西。”阮沁阳净手,拍了拍阮晋砚的圆肚子。 阮晋砚鼓了鼓腮帮子:“君子不贪口腹之欲。” 他只是容易胖,并不是吃得多。 听着阮晋砚一本正经的反驳,阮沁阳翘唇不说话。 阮晋砚平日有三个去处,一是族学,二是阮沁阳的煦锦院,三才是他自己住的院子。 明明是不喜欢一个人待着,非要背着手叫小厮带着笔墨纸砚,说是监督阮沁阳写字,不能荒废了学习。 说是那么说,但基本上两人还是个各干各的,阮晋砚乖乖的读书写字,阮沁阳找自己的乐子。 “爹给我寻了张护甲的方子,闲着无事我想把方子给配了。” 说到这事该说女人夸不得。 前朝皇帝写过了几首夸赞女子蓄甲好看的词句,指甲好看就变成了评判女人美不美的一个标志。 随之,各种精巧的护甲套在世家夫人的后宅风行了起来,阮沁阳还是姑娘,戴不了也收集了不少套鎏金宝石护甲,在库房里放着。 阮沁阳自问是个俗人,旁人觉得好看的,她也觉得好看,大家都喜欢养指甲,那她就把自己的指甲养到最美。 “为什么不叫下人做?”阮晋砚看着阮沁阳捣药,虽然不费力,但多浪费时间。 “制这些东西,得自己来才有趣。” 再说她为了亲手制东西,还特意动笔画了幅药师装,要是没穿得机会,让衣裳在衣柜里沾灰多可惜。 宽大的银纹素面织丝锦衣,袖口到小臂位置被穿花蝴蝶绣缎束起,同花样的绉纱方巾挽着一头青丝。 阮晋砚手掌撑着脸,坐在阮沁阳的边上看她时不时往臼里加香甜的花粉,先生说写字最美,草书浓纤折中,行书自然如流云,簪花娟秀精致…… 但他瞧着他二姐捣药,也行云流水,比许多人写字好看多了。 不知道姑娘是不是都是这样。 “二姐,我是不是要多一个庶姐了?” 看着看着,阮晋砚突然冒出了这句话。 听到阮晋砚的问题,阮沁阳手顿了顿:“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可是有人在你面前说什么了?” 阮晋砚摇头:“家中没人与我说这些,是在族学时,阮景品他们问我,算不上胡言乱语,就只是问我是怎么一回事。” 说完,阮晋砚的眉毛像是蚯蚓一缩一放:“二姐不该瞒我,我虽是家中最年幼的,但我是男丁,不该这样的事二姐知道了,我却不知道。” “如果确定了,自然会告诉你。现在爹爹派去调查的人还没回来,一切都没成定数。” “但人是大哥带回来的,大概就是了吧。” 阮晋砚不只是行为喜欢装小大人,脑子也比寻常小孩也要聪慧不少。 阮沁阳揉揉阮晋砚的胖下巴,在书里面因为原主看不惯女主,自然也不准弟弟跟女主交好,还跟阮晋砚灌输了不少女主是恶人的说法。 书里面阮晋砚跟原主一样,憎恨女主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阮家人,记得好像还有一次,把女主推到湖里,差点把人给淹死,后面原主折磨女主,他也跟着抽过几鞭子。 越想阮沁阳越觉得这本书写的稀奇,里面的人物从小的到老的,都像是神经病。男主是最大的脑残加神经,而女主就是个受虐狂。 偏偏她还要因为先知这些没逻辑的剧情处处提防。 “砚哥儿排斥家里多了一个人吗?” 阮沁阳叫青葵收拾了桌子,比起制药,她弟弟的心理健康问题更重要。 “父亲还是壮年,别说庶出的姐姐,就是家中添新丁都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正常但是他就是有点失落觉得不开心而已。 阮晋砚腮帮子鼓起,知道自己不该有这种感觉,但是又忍不住。 “觉得不开心是正常不过的事了。”有梦境打底,阮沁阳都觉得家里多了个阮姀突兀,更何况是阮晋砚。 “但是已经发生的事,不开心也没用,心情不好几日,就该放下去忙其他有意义重要的事。” “二姐说得是。” 阮晋砚站了起来,觉得阮沁阳教训的对,他怎么能因为已经发生的事情,影响了心情,然后偷懒不去写字,在这里闻着点心的香味,打扰二姐。 不过阮晋砚还没走回书桌,就被阮沁阳抓住了小手。 “说到有意义的事,砚哥儿你陪我出去看个玉坠子,我总觉得最近腰间差了点东西,该是出去买块好看的佩饰。” 阮晋砚:“……” / “将军,二姑娘跟三少爷出府了,说是去珍宝阁看坠子。” 经过了几天,弓藏觉着主子说查二姑娘为什么疏远他,不是没是找事。 二姑娘好像是真的疏远了他们家的主子。 若是往日,他们主子重病,她一定是寸步不离的守着,侯爷赶都赶不走,但是这次他们主子病得比以往还要严重,二姑娘却只是每日来看一眼,寻了养病的方子,唤厨房把食物做得精细,能让病中的主子多吃两口。 做到这地步,要是旁人家,弓藏觉得没什么,但放在侯府,放在阮晋崤和阮沁阳身上,就叫人觉着疏远了。 再说侯爷这会儿蹦出个庶女,按着往常,二姑娘更应该跟主子分不开,要叫主子哄她开心。 但现在却像是个没事人,弄得大伙都觉得,二姑娘没气侯爷,倒是气兄长带回来个麻烦。 “小的审问了府中不少老人,连煦锦院那几个大丫头,小的也旁敲侧击的问了,并没有什么谣言传到小姐的耳里。” 弓藏弯腰细细禀告,“若说特别的,就是姑娘之前做了几天的噩梦,除此之外,就没什么不同。小的想来想去,会不会是姑娘年岁渐长,所以才……” 弓藏说完,见主子抬头,冷淡的眸子因为病症,眼眶染上了浓红,目光的杀伤力比以往更胜。 身体一抖,弓藏忍着没跪,但腰弯的还不如跪了。 “怎么停了,继续说。” 阮晋崤此时半躺在榻上,虽还有病容,但手指轻敲塌边木把的样子,压抑得有种他随时都会把麒麟雕饰扳断的感觉。 弓藏不敢说,又不敢不说:“是小的查不仔细,找借口推脱。” “我是问,你说沁阳长大了,所以才什么?” 主子的声音不急不缓,但弓藏听出了他的不耐,急忙道:“这也是小的猜测,二姑娘或许是因为及笄了,所以才不如以往亲近将军。” 女孩子长大了,跟亲父亲都会拉开距离,更何况是亲兄长,再说阮晋崤一去就是两年,就算书信往来再频繁,再见面都是另一种感觉,弓藏觉得着最能解释阮沁阳的疏远。 阮晋崤怔了下,他只想过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跟妹妹的感情会越深,却从没想过妹妹长大会出现的问题。 比如说她会不再需要哥哥,她会对陌生的男人有好感,不会一辈子留在阮家,会嫁作他人妇。 甚至还会为别的男人诞下,拥有她血脉的孩子。 虽还是没找到症结,但阮晋崤却有了别的烦恼。 “沁阳跟砚哥儿出去?”阮晋崤沉默半晌,突然道,“他们关系好?” 同父同母的嫡亲姐弟关系会差吗?弓藏怀疑自己的主子是病糊涂了。 主子气二姑娘长大不如以往跟他关系亲密能理解,但去吃自己亲弟弟的“醋”,就非常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弓藏想了一大堆,却不敢开口,怕刺激了主子小命不保,只有连声道说立刻去查。 7.喝粥 “把阮姀送进族学?她今年有十四了吧?” 听到镇江侯的决定,阮沁阳一方面是知道他派去调查的人回来了,清楚了阮姀是他的亲生女儿,另一面就是不解。 阮家族学不像是别家,还要分女子不能入学,但是姑娘一般十三岁左右就不会再去,都是正正经经的在家等着及笄,相看人家。 “你和砚哥儿都是在族学读书,总不可能她例外。” 镇江侯摸了摸鼻子,原本还想着一大堆安抚女儿儿子的话,没想到两个人一个赛一个懂事,女儿还能大大方方的跟他谈论安排阮姀。 “可是……”那毕竟是女主。 “沁阳,我虽留下了她,但是庶出怎么都越不过嫡出,你和砚哥儿都是我嫡出的孩子,我不会叫你们不自在。” 镇江侯听过阮姀说她曾经的不易,但这些等到她出嫁时,他尽力多补偿她,哪家的庶出都不可能跟嫡出相提并论,更不可能越过嫡出。 这个道理破坏了,对阮沁阳他们不好,同样对阮姀也不好。 “再者族学本来并未规定女子几岁就要休学,是你们几个姑娘一个比一个懒。” 见镇江侯想得那么明白,阮沁阳就没在阮姀的事上多说。 皱了皱鼻子,阮沁阳:“我不是懒,只是太聪明,才早早结束学业。” 瞧见女儿调皮的样子,镇江侯捏了捏她的鼻子:“对对对,沁阳可是个小聪明蛋。” 小聪明蛋阮沁阳鼓了鼓脸:“不过,爹你怎么说我跟砚哥儿是你嫡出的,难道大哥不是?” 镇江侯脸上的愉悦微敛:“爹不小心漏说了,你大哥自然也是我嫡出的孩子。” 见父亲的样子,阮沁阳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皇帝把自己的亲儿子托付给自己臣子,为了儿子的安全,还能让自己亲儿子叫别人父亲,一定是下了封口令。 她想由她爹来告诉阮晋崤不是阮家的孩子,可以自由的跟女主相恋,好像不大行得通。 但她爹不说,又该怎么才能让阮晋崤知道这事。 阮沁阳想着,有点头疼。 要是能让阮晋崤自己发现就好了,要不然她想办法暗示他一下? 儿女接受了家里多了个新人,阮侯爷也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个性。立即下令给阮姀收拾了新院子,让她从西院搬出,连称呼也一起改了。 侯府人丁稀少,又只有他们一支,就没男女分排行那一套。 阮姀成了侯府三小姐,而砚哥儿往后移了一位,成了四少爷。 而阮姀的名字,既然是从小叫到大就没改,只道选个合适的日子,记入族谱就成。 / “三姑娘,侯爷吩咐你今日要去膳厅一起用饭。” 阮姀梳头发的动作顿了顿:“二姐他们也会在吗?” 青莲见阮姀怯怯的模样,就像是有人会欺负她似的,忍不住有些不耐烦:“二姑娘不在的话,三姑娘是想跟侯爷单独用膳? “自然不是。”阮姀连连摆手,“那大哥不知道在不在?” 阮姀神情期待,是阮晋崤把她带回侯府,虽然路途上他与她说话并没几句,但与其他人相比,她更依赖他,也想跟他处好关系。 若是她跟他关系好,在府里也多了层依仗。 她能察觉她的侯爷爹虽然接纳了她,但却更在乎阮沁阳他们的感受,对她也只是见过几面,叫下人别亏待了。 这与她想象的慈父差距太大。 “大爷还在病中,前几日都在恒明院单独用膳,今日大约也不会一起。”再者就是一起,大爷也是只把二姑娘当亲妹妹。 青莲原本是煦锦院的二等丫鬟,因为阮姀缺人才分了过来,连名字也从以前的雨莲改成了青莲,仿了阮沁阳身边大丫鬟青葵的名,充当了大丫头。 从二等变成了一等,青莲却高兴不起来,阮沁阳是嫡出小姐,又管着内院,阮姀却是个软骨头,小里小气的连赏银都不晓得给。 “三姑娘别呆着了,该换了衣裳早些过去,别耽误了时辰。” “是不能晚了。” 阮姀慌乱地站起来,看着衣裳,从左到右,点了最朴素的一件。 青莲瞧着,没多说什么:“那三姑娘要配什么首饰?” 阮姀在匣子里捡了根银簪子:“就这个。” 看着镜中的自己,阮姀这些天在西院她没少听到丫头婆子们闲谈,她们说她长得与阮沁阳相似,还说了阮沁阳一定不会喜欢她。 她不晓得阮沁阳会不会为难她,但她打扮的不出挑,总不会惹她生气。 “姐姐。” 阮姀提早了时辰出院门,没想到还是迟了些,见阮沁阳跟阮晋砚已经到了,按着这几日学的规矩,略笨拙地福了福身。 阮晋砚是肚子饿,但觉着身为君子不能独自先吃点心,以找了二姐一起提早到了膳厅,有二姐在,厨房就会提前送来甜香的糯粥,他也可以混个小饱。 见阮姀来了,阮晋砚擦了擦唇,背着手,板脸严肃:“三姐姐。” 打了招呼,阮沁阳的目光不免落在了阮姀的身上。 一袭淡紫素面锦裙,头上只簪了支简单银簪,这素净的样子,青葵比她都还像是小姐。 巧得是阮姀进屋没一会儿,在院里养病的阮晋崤也来了。 他恰好也穿了紫色,暗紫提花镶边交领锦袍,头上冠了红玉转珠冠。 虽然嘴角还也有些苍白,但看着已经大好了。 “沁阳。” 阮晋崤跨步,自然而然地在阮沁阳身旁坐下。 站起来给阮晋崤见礼的阮晋砚见位置被占:“……” 大哥刚刚是没看到他坐在那里吗? “大哥,你坐了我的位置。” 虽然砚哥儿很尊敬阮晋崤,但是大哥有了错误还是要指出来,“大哥难道不觉这椅子比较高吗?这是为我特制的。” 砚哥儿一板一眼,指了指椅子的高度。 “抱歉。”阮晋崤低头扫了眼阮晋砚,站起身把他的凳子移动,换了一把正常的椅子继续坐在阮沁阳身边。 阮晋砚:“……”大哥好奇怪的样子。 连着碗筷换好,阮沁阳看了看旁边的阮晋崤,又看了看站着不知道该坐哪的阮姀。 昨天她还听着说阮晋崤病得下不了床,今天竟然来一起用饭了,难不成是为了女主? 阮沁阳看着这对小情侣不由觉得有些怜悯,有情人成了兄妹,这两位心里头不知道是怎样撕心裂肺。 想着,阮沁阳觉得阮晋崤坐在身边也没那么不自在了。 这位大概是不想跟阮姀坐在一起,所以特地跟阮晋砚换了位置。 阮姀愣着看阮家两兄弟争阮玉旁边的位置,眼神不由有些黯淡,刚刚看到阮晋崤进来她还觉得惊喜,没想到他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三姐要是不在意,就在我身边坐下。” 阮晋砚见阮姀跟丫鬟们站做一堆,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谢谢砚哥儿。”阮姀低头坐下,小声道谢。 砚哥儿瞧她的样子,也不晓得说什么跟她搭话,看了看自己圆肚子,又看了看跟自己隔了好远的二姐。 “沁阳,今日你没去看我。” 阮晋崤开口拉回了阮沁阳的注意力,阮晋崤侧着脸,仔细打量着妹妹的模样,就像是许久没看到她了一样。 现实两个人的确也没怎么见面,这几天阮晋崤养病,镇江侯说不能打搅,所以阮沁阳每次去也只是稍微看一眼,说不到两句话就走。 “现在不是见着了。” 阮沁阳笑了笑,她看这几日天气好,就带着丫头们清点库房,忙过了时辰就没去阮晋崤那儿,没想到他记得那么清。 “那是我见不着你,特意过来。” 阮晋崤以前在阮沁阳面前还有十分的大哥风范,但这次回来她变了态度,他就忍不住把姿态放的一低再低,若是可以他真想握着她的衣摆,叫她多看他几眼。 “在家中困了几日,沁阳明日陪我去狩猎如何?” “大哥病好怎么光想着玩,你病这几日其他府邸的帖子都快堆满桌头了,再者大哥也该准备准备上京面圣。” 按理说阮晋崤从边境回来,该先去京城面圣,但他路途大病,皇上就宽限了回京的日期。 这宽限日期是想他别走太急,在路上好生养病,没想到他脚一拐先回了镇江侯府,也幸亏他大病,要不然参他的折子少不了。 记得书里面说,阮晋崤这次会被赐府在京城,至于是让他当了什么官,她没记清。 “不急,我提前回来,欧阳将军跟吴将军都还在路上,陛下让我再在家修养一段时日,再进京面圣不迟。” 阮晋崤说完,扫了眼阮沁阳面前的枣粥,抬手拿起旁边汤匙,往嘴里送了口,汤匙上面还站着一丝阮沁阳留下的口脂,但阮晋崤的眼睛就像是瞎了。 “今天厨房这粥熬得不错。” 大概味道真的特别合阮晋崤的口味,他唇角勾起,眼睛都多了几分笑意。 阮沁阳眨了眨眼,说不出的感觉,开口叫丫头为阮晋崤盛了碗,而她的直接叫青葵端了下去。 “沁阳是嫌弃大哥了?” “嗯。”阮沁阳皱鼻,“大哥也不小了,哪能还跟妹妹吃同碗东西。” 阮晋崤眼眸略暗,但神情还是带着淡淡的笑意:“那也不知道是谁以前不管吃了什么,咬了一口也不管上面有没有沾口水,都要喂到我嘴里。” 阮沁阳听着皱眉,她哪有那么恶劣,让别人吃她的口水。 “大哥记岔了。” “是吗?”阮晋崤看着妹妹鲜活的表情,轻笑了下,“沁阳说什么就是什么。” 8.夸奖 阮晋崤和阮沁阳的互动叫其他人看得目瞪口呆。 阮晋崤离开侯府的时候,阮晋砚还不怎么记得事,在府里他只是听说,大哥和二姐的关系特别好,没想到却能好成这样。 他以为大哥是个不苟言笑的人,没想到大哥对着二姐不止笑得好看,说话还那么温柔,就像是把二姐当做不懂事的小孩哄。 二姐任性,他平日自问自己已经很宠着二姐,没想到大哥更厉害。 阮晋砚陷入了沉思,思考要不要把学习的时间再抽出来一点,陪二姐玩耍。 此刻阮姀也在沉思。 她当初深知凭她一介女流,很难南上寻亲,所以她找上了阮晋崤,还差点被他身边的侍卫给杀了。 这一路她听多了阮晋崤铁血的事迹,在她心中他就是个冷若寒雪,软硬不吃,对谁都冷淡至极的人。 但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一面,她能感觉到阮沁阳并不是太热情,想来阮晋崤也能感觉到,但他竟然没有生气,还能笑容满面的跟她搭话。 那张气质出尘,如同烟笼寒江的脸,嘴角勾起时,恍若夜幕裂开,皎月与繁星乍现。 不见时觉得天该是黑的,不觉该有月色星辰,见了却觉该是这般。 只不过这美景只为一人展现,却让人忍不住可惜和不甘。 大哥竟然待阮沁阳那么不同吗? 两个观众一个想的比一个复杂,阮沁阳倒是没想多少,反而慢慢唤起了跟阮晋崤以前相处的记忆。 她会因为梦境那么气阮晋崤,大概就是因为他们之前太好了。 就算知道梦里面他那么对待的不是她,她也觉得心里不舒服,再者梦里面的真实感,让她有种他就是欺负了她的感觉。 阮晋崤有一搭没一搭的搅动面前的粥,觉着差不多凉了,盛了一勺递到阮沁阳的唇边。 “大哥自己用吧。” □□脆拒绝了好意,阮晋崤神色没什么变化,手肘自然一转,把粥含到了嘴里。 镇江侯到的时候,见到阮晋崤愣了下:“子炤,你怎么不在院里休息?” 子炤是阮晋崤的表字。 “儿子觉得身体好了许多。” 其实镇江侯跟阮晋崤还是有相似点的,就比如他们两人每次相见,脸上的笑容都会淡一点,不论称呼,态度客气就像是是对待出了五族的远房亲戚。 阮沁阳是习惯了,而阮晋砚还不到想太多的时候,就只有阮姀微微惊讶。 一餐饭吃完,按着往常的习惯,阮沁阳会带着阮晋砚去散步,今日却多了个阮晋崤。 阮姀想与他们一起,不过站在柱边看到处处精致的阮沁阳,越发觉得自己拿不出手,黯淡地回了住的地方。 阮晋砚看着站在二姐身旁的阮晋崤:“大哥也跟我们一起去散步?” 阮晋崤点头:“刚刚多吃了两口,想走两圈。” 阮晋砚“哦”了声,瞧了瞧大哥的神态,走到了两人中间,牵住了阮沁阳的手。 他总觉着,他要不这样做,等会散步,大哥可能会一直跟二姐说话,叫他插不上话。 他本来就个矮,说不定两人走着走着就把他给忘了。 牵了二姐的手,阮晋砚见阮晋崤低眸盯着他看,漆黑的眼珠子瞧不出是什么情绪,砚哥儿犹豫了下,伸出了小胖手:“大哥你要与我牵手吗?” 当然没兴趣。 阮晋崤握住了砚哥儿的手掌:“你们平常都这般散步?” 每天手牵着手散步,当初他与沁阳小时候也未曾这样。 “因为我步子小,若是二姐不牵着我,有时候就忘了我在与她一起。”说着,阮晋砚哀怨地看了阮沁阳一眼。 这样的事不是没发生过。 “也就一次,砚哥儿你倒是一直记着。” 阮沁阳拍了拍阮晋砚的头:“你要是少长些肚子,多长些个子,我怎么至于看不到你。” “我迟早会长得像大哥一般。” 阮晋砚瞅了眼比二姐还要高一个头多的大哥,他只是长得慢,说不定过两年就能猛长了。 “不一定。”阮沁阳想起自己要提醒阮晋崤他不是阮家人,“你长得与大哥不像。” 阮晋砚的胖脸鼓得像是糯米团子:“二姐才长得跟大哥不像呢!” “嗯,的确也不怎么像。” 阮沁阳说着,突然抬头端详起阮晋崤的模样,眼眸一寸寸的滑过阮晋崤的五官,并且得出了结论。 被妹妹详细打量的阮晋崤,身体竟然有了微微的战栗感,低沉的笑声溢出唇瓣:“沁阳好看,自然不像我。” 阮沁阳:“……” 阮晋崤平时不是挺聪明的嘛?这暗示他竟然一点味都没听出来,还拍了个彩虹屁。 “大哥虽然宠惯二姐,但也不能过犹不及,大哥你俊朗非凡,气宇轩昂,哪儿不好看。” 阮晋砚以前照镜子,是觉得长大后会长成父亲的样子,等到阮晋崤回家,他照镜子幻想的对象就变了。 比起长成父亲的样子,他长成大哥的样子好像跟好看。 “沁阳,怎么看?” 比起阮晋砚的夸奖,阮晋崤更在乎阮沁阳怎么说。 怎么就进入商业互夸的阶段了,阮沁阳皱了皱眉,面对阮晋崤期待的眼神,公平地道:“砚哥儿说得对,大哥俊朗,虽然与我不像,但也不是难看。” 夸归夸,阮沁阳不忘延续了阮晋崤刚刚以她为美的标准。 不像她,但是不难看。 阮晋崤笑得满足,摸了摸耳朵:“被沁阳那么夸奖,我怕是要耳热了。” 阮沁阳:“……”两年没见,她该说阮晋崤人变得太客气了,还是脸皮变厚了。 9.旧情 回了煦锦院,阮沁阳开了库房,点了两盒首饰跟一些布匹,让海棠给阮姀送去。 “除了这些,青葵你叫张管事开公中的库房,看三姑娘那儿缺什么给添上,记得记单子,给我爹送过去。” 在饭桌上她虽然没跟阮姀对几眼,但阮姀那身寒酸的衣裳她是记着了,她爹再细心后宅的事情多少会顾不上,她能帮忙分忧的,自然就帮一帮。 “为什么要对三姑娘那么好?” 海棠抱着首饰盒,不怎么高兴,“就算给三姑娘置办首饰,也该是公中出银子,姑娘你做什么要动自己的私库。这些首饰姑娘你都还没戴过呢!” 原本家里就只有一个姑娘,那就是她们姑娘,现在又多了个三姑娘,听着就觉得烦。 “因为我是她的嫡姐。” 阮沁阳点了点海棠的脑袋,因为镇江侯府人口简单,她就个跟小霸王似的,连带着她身边的丫头性子也养的随意了起来。 “家中没有主母,又是由我管家,她若是穿不好戴不好,走出门去你说别人会怎么说。” 自然是觉得阮姀可怜。 “奴婢明白了。”海棠应了声,但是看着这些首饰,还是有些不甘,“绣房送了不少衣服过去,那些衣裳虽然比不上我们这儿的,但那一件不是做得精细,三姑娘却巴巴穿了件素面的,奴婢觉着三姑娘是故意的。” 她故意打扮寒酸,然后她们煦锦院就把东西送过去,那不是如了她的意。 “不管她如何想,煦锦院都该把规矩做足了。”几盒首饰阮沁阳还没放在心上,再说送出去一些,她不是更有借口买更多的新的。 简直就是皆大欢喜的好事。 “你听姑娘的话,乖乖送东西就是,哪有那么多问题。”青葵瞪了海棠一眼,打量着姑娘好说话,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 青葵虽然教训海棠,但阮沁阳也能看出她对阮姀那边的不欢喜。 正好聊起,阮沁阳算是提醒了身边的大丫鬟,“我知道你们替我不高兴,但没必要气多了个阮姀,她的年纪在家里面待不了几年,庶出的女儿嫁出去就嫁出去了。” 而且这位庶出的女儿,以后说不定还能当皇后呢。 那么一想,阮沁阳又添了一盒珠宝:“你们姑娘我这几年就要相看人家了,你们是想外头传我爱护弟妹,还是传我欺压庶妹。” 几个丫头那么一听,顿时觉得主子送的这些东西不亏,青葵去选物件也尽足了心,让管事瞧得都忍不住夸阮沁阳大气。 “就希望三姑娘能明白我们姑娘这份心意。” 打发了海棠跟青葵去办事,阮沁阳叫来了兰溪。 “谢姨娘那儿怎么样?” 她爹跟她娘的感情好,身为侯爷身边也就两位姨娘,两个人没孩子,平常都是安分守己的人物。 不过三年孝期过去,她爹正值壮年,侯府迟早会有新的女主人,这两位姨娘也有些坐不住了。 “谢姨娘求了不少生子的药方,每日都令她身边的丫头偷偷寻地方煎药,一日三次简直把药当做饭吃。” 兰溪想到谢姨娘疯狂的劲,“姑娘要不然直接告诉侯爷,侯夫人才去了多久,谢姨娘竟然就开始想这些花头。” 阮沁阳摇头,平心而论她当然不希望她父亲其他的子女,但这是在现代都不大可能,更何况放在古代这个大环境。 大明只有女子死了丈夫,守着贞节牌坊过一辈子,男子为亡妻守一年已经算不错,她爹如他们这般守了三年未娶新妇,在所有人看来已经是痴情无比。 按照梦里的进度,也就是这几个月新妇就会进门。 “这事我们不管了。” 阮沁阳交代了句,就开始回想梦中关于她那位继母事,可惜那书里面着重就提了她折磨阮姀,别的事情都是一笔带过。 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今的状态,她怎么想阮家都不会发展成书本中那样的结局。 / 送了几盒珠宝出去,阮沁阳没觉得不舍,只是见着身边丫鬟的肉疼模样,突然动了清点名下资产的心。 这一算就忍不住觉得自己太过富裕,钱多就是不善管理也会生钱,更何况她接过了侯府的产业后,怕愧对她爹的信任,废了八分力。 不知不觉她名下的商铺田地就越来越多,虽然不到镇江第一富,但比起那些那月例过日子的世家小姐,她估计比她们爹妈能动用的银子还多。 弄了一天,阮沁阳看着新摆在面前的账本琢磨:“那么多银子总得用点才好。” 赏了几个大丫头一人一根赤金簪子,看时辰还早,阮沁阳就叫下人备了轿,出门逛一圈,顺便接她家的小胖墩。 镇江说大不大不说小不小,因为明昌帝定国都为应天,镇江到应天也就半天路程,也就越来越繁华。 基本上京城有的新奇玩意,没到半天就会传到镇江城。 到了繁华地界,阮沁阳就下了轿,边走边逛。 虽然有钱,但她买东西从来都没有只能买贵,见到眼前一亮的东西,就会叫丫头付钱。 “我还道这是谁,什么东西都往家里搬,原来是阮二小姐。” 阮沁阳扫了眼旁边的珍宝阁,又看了看眼前许久未见的魏雪真:“魏小姐在店里选首饰,离得那么远,也不忘观察我在做什么,真叫我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 魏雪真今天穿了条鹅黄八幅湘裙,头上带着和田红玉雕的牡丹簪,脖子上还戴了串镶金的宝石璎珞。 打扮一等一的精致富贵,走到那儿都少不得注目,不过到了阮沁阳这儿却输了一筹。 富婆阮沁阳踩了双跟魏雪真衣裳同款布料绣金绣鞋,穿得衣裳不算华丽,其上的花纹却在日光下散着淡淡的光,懂行的就知道进贡的天雪缎。 魏雪真家里不是没有天雪缎,只是她家女眷不少,好东西赏下来,她也就得了一块天雪缎制的手帕,哪里像是阮沁阳这样,能有整匹布来做衣裳。 想着,魏雪真就气不顺,特别是阮沁阳那双鞋,怎么看怎么刺眼。 “阮二小姐怎么就独自出来了,怎么不带着你那新妹妹。” 镇江侯府多了个庶女的事情已经传遍了,魏雪真笑逐颜开,她听说了这事就一直等看阮沁阳的笑话,还听说那庶女还是她那对她最好的哥哥带回来的。 阮沁阳没如她所想气得跳脚,只是愣了下,歪了歪头:“我刚刚突然想着魏小姐你排行第几,一时间竟然没想到。” 说起庶子庶女,魏雪真的姐姐妹妹们牵着手大概都能霸街了。 “阮二小姐的记忆竟然这般不好吗?” 跟在魏雪真后头出珍宝阁的姑娘,原本只是在旁看着两个寒暄,听到魏雪真被阮沁阳堵得说不出话,开口就没客气,“怎么也是经常来往的人家,连排行都记不住,这般失礼没教养的事,阮二小姐似乎不以为耻。” 有人为自己说话,魏雪真脸上的难看一扫而空,挽住了黎韵霏:“还是表姐说话有理,阮二你这般也太不把我们魏家放在眼里。” 这位冒出来的姑娘长得不算出众,而打扮放在富婆阮沁阳眼中也只是平平。 如果非说特别,也只能说这姑娘身上那股目中无人,欠打的态度了。 “是啊,这般失礼没教养的话,我竟然不留意听完了,是该为耻。”阮沁阳轻飘飘地道,说完就不打算再在这两位身上浪费时间。 而黎韵霏听出阮沁阳在骂她,哪会愿意让她走,拦在她的面前:“我早听过阮二姑娘专横跋扈,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阮沁阳看了看拦在她面前的手,目光又扫过这两位没事找事的:“这位陌生姑娘怎么光说反话,我虽不认识你,但你的专横跋扈却叫我想绕着弯远离了你。” 大街上路人不少,三位世家小姐发生冲突,不少人顿步指指点点。 黎韵霏在京城都没吃过这种憋,脸色涨红:“你给我道歉。” 阮沁阳眨了眨眼:“专横跋扈。” “你!” “雪真,表妹……阮二姑娘。” 魏柏彦本来在珍宝阁站着不想出声,见三人像是要闹起来了,也就不得不出现。 见着阮沁阳,魏柏彦眼神复杂,与她对上视线,就匆匆撇过。 这副模样落在魏雪真的眼里,就是她哥哥对阮沁阳旧情难忘,咬了咬唇:“二哥你来的正好,阮沁阳出口伤人,今日怎么都得叫她给我跟表姐道歉。” 10.哥哥 魏家跟阮家算是镇江的两大巨头,阮家是因为有镇江侯府这块大招牌,而魏家除了魏太老爷有个没实权伯位,厉害的是他家一大堆七拐八拐的亲戚。 两家本来没什么仇怨,几年前阮沁阳还时不时跟魏家兄妹俩玩在一起。 虽然魏雪真一直看不惯阮沁阳的奢华,倒也相安无事。 彻底翻脸的问题,硬要说应该是说出在阮晋崤身上。 两家玩得好,又都是兄妹一起出游,旁人难免会开一些玩笑,把他们两两配对。 魏雪真见识过无数次阮晋崤的对阮沁阳的好的,觉得魏家跟阮家联姻,一定没什么好事,就减少了跟阮家兄妹的来往。 她想得清楚明白,但是她哥魏伯彦却不知道是不是脑子进了水,别人说多了,自己也把阮沁阳当未婚妻对待。 魏雪真不愿意一同出游,他就写了帖子单独约阮沁阳去赏花。 然后就被……阮晋崤揍了一顿。 阮晋崤下手不轻,把魏伯彦当做骚扰妹妹的市井流氓,魏伯彦被揍得双眼过了半个月才能视物。 阮晋崤是嫡子,魏伯彦同样也是嫡子,魏家自然要问阮家讨回公道。 但阮晋崤的身份,镇江候怎么都不可能说揍他,也就罚他抄写诗经,他不愿意上门道歉,镇江侯也只有捏着鼻子自己上门赔礼。 可不管怎么样,这梁子都是结下了。 从那以后魏伯彦对阮沁阳就有几分避而不见的意思,阮沁阳想了想他大概是被揍得太惨,连带对她也开始害怕。 “雪真别任性。” 被魏雪真拉过来当帮手,魏伯彦并未站在她这边,话里还带着淡淡的斥责。 “表哥这是帮着旁人?”黎韵霏听过魏伯彦跟阮沁阳的往事,本来就气不平,如今见他帮阮沁阳说话,更是不高兴。 她家不是什么落魄人家,来魏家暂住,就是两家人想要联姻,抱得让她相看魏伯彦的心。 魏伯彦才貌出众,她没有不满意的地方,唯一觉得缺陷的就是他这段曾经往事。 阮沁阳是什么东西,父亲不过是个异姓侯,在大明并没多少根基,哪能与他们黎家与魏家相比。 “阮二姑娘未主动招惹你们,是你们挡在了她前头……”魏伯彦扫了眼神色淡然的阮沁阳,似乎每次再见,她的容貌都比上一次更妍丽,美得让人想挡在她身前护她。 而她脾气那么好更显得两人无理取闹,“别闹了,你们不是想看珠宝,看中了什么我买与你们。” “我缺那些珠宝?我姐姐在宫里备受宠爱,我是她的嫡亲妹妹能缺什么好东西。”黎韵霏气不过,当众驳了魏伯彦的话。 既然魏伯彦不愿意帮她,她就自己出头。 “你可知道我姓什么,知道我姐姐是谁!” 原本不知道的,黎韵霏那么一说,阮沁阳倒是想起来了。 魏家最拿得出手的几个亲戚之一,其中就有一个其女在宫为贵妃的黎家。 听说黎贵妃倾国倾城,没想到胞妹长得那么寡淡。 此时周围已经站了不少围观的百姓,阮沁阳眨了眨眼:“我虽不知道这位姑娘的姐姐是谁,但姑娘的意思我是听明白了,姑娘的姐姐不是一般人,姑娘这话是想以势压人?” 周围嘘了声,显然都看不惯黎韵霏这趾高气昂的态度。 “至于姑娘姓什么,世上最尊贵的姓氏便是国姓,难不成姑娘你……” 围观的百姓顿时来了精神,这相貌普通的姑娘竟然那么大来头,有几个心里害怕,直接跪了下来,就等喊公主千岁了。 黎韵霏脸色涨红,被阮沁阳逼得进退两难。 世家女需要学习的规矩之一就是背熟其他家的关系,方便平时社交往来,免得不小心失礼。 她不知道阮沁阳是真不知道她哪家的,还是假不知道,她明明都说她的姐姐是宫里的妃嫔,她竟然能把她扯成皇室。 意思就好像是,她要不是皇室贵女,就不要狐假虎威的充脸胖。 “我记住你了。” “记住谁了?” 略哑的声音响起,人群自然往两侧分开,一袭红色锦衣的男人,轻而易举的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黎韵霏从未见过阮晋崤,一瞬间被他的气势镇住,见他走过来,还下意识退了一步。 比起世家子弟,阮晋崤格外不一样得就是他身上的气质,世家子都是各个家族费心培养出来的下一代,气质孤傲出尘的不在少数。 但阮晋崤眉眼的冷是带着血腥的,上过沙场的男人,不需要刻意摆出高高在上的神态,下压的眼眸,就叫人忍不住仰视。 见着这样的阮晋崤,魏伯彦面容苦涩,他曾想过阮晋崤战死沙场,也想过他到沙场上吓破了胆,会成了废物抬回镇江。 可阮晋崤偏偏没按着他的想法来,他变得更强了。 强得让人不愿跟他对视。 看到阮晋崤出现,阮沁阳略惊讶,他就算病大好了,也该在家休养,怎么就出来了? 难不成是循着她脚步来的? 想起以前两人总是形影不离,阮沁阳的视线在阮晋崤的脸色一触即离,要是阮晋崤一直那么凑上来,恐怕她就要忘记梦里面那些不好的事,不管麻烦,跟他和好了。 “这是阮将军。”魏雪真小声朝黎韵霏道。她不怕阮沁阳,但却怕阮晋崤,当年他把她哥打得残样,她还记忆犹新。 “沁阳出门忘了带上我。” 阮晋崤面上流出与他气质不和的委屈,话说得就像是自己是被主人遗落的大狗,周围的人愣了片刻,都在想是不是自己幻听了。 而魏雪真和魏伯彦早就习惯了,魏雪真隐约还有些羡慕,她虽然害怕阮晋崤,却喜欢他对待阮沁阳这股劲。 看看别人家的哥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是无条件站妹妹,再看看自己哥哥,胳膊肘总往外拐。 魏伯彦面色黯淡,大约是想起了曾经被阮晋崤压制的苦楚,朝阮家兄妹拱了拱手,打算带魏雪真她们离开。 阮晋崤还记着打过他妹妹主意的男人,目光扫过,淡然开口:“不日镇江侯府打算在麓山设宴,进山围猎,记得魏公子骑射出众,不日还望赏脸。” 闻言,阮沁阳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阮晋崤的脸皮,阮晋崤这张脸大概是去沙场,被风沙给磨厚了。 当年他把人打成那个样子,现在竟然还能语气平淡,说记得魏伯彦骑射出众,邀请他围猎。 不过,家里什么时候打算设宴麓山,她怎么一点都不清楚。 11.剧情 这世上就是横的怕更横的。 听到魏雪真说出阮晋崤的身份,黎韵霏就成了哑巴,被他看了几眼就躲在了丫鬟的背后,浑然没了刚刚非要阮沁阳道歉的劲。 阮沁阳瞅了她一眼,就觉得没趣了。 在镇江这地方敢跟她叫板的就魏雪真一个,本来以为来了个横的,现在看来也只是虚张声势。 几个提前在地上跪着的百姓,拍了灰站起来,估计是觉得受了欺骗,悄默默地白了黎韵霏。 黎韵霏的脸色红得发紫,她有姐姐撑腰,又是个姑娘,要是没见到阮晋崤之前,问她怵不怵阮晋崤,她一定回答“不过武夫罢了”。 但现在……她不是家中没有兄长,他们瞧见她跟其他姑娘有矛盾,身为男子大多都会避开,不牵扯到小姑娘的事里,就算是出头,那也是以打圆场为主。 谁会像是阮晋崤这样,眼角带着戾气,就像是阮沁阳露出一丝委屈,就要动手揍人。 幸好阮沁阳从头到尾都神情平淡,就像是看一场闹剧,阮晋崤邀完魏伯彦就示意他们可以告辞滚蛋。 转身没走几步,魏伯彦就听到了此起彼伏的松气声,不止是魏雪真和黎韵霏,跟着的下人也吓得不轻。 一声松气引不起什么注意,但大伙一起来,黎韵霏脸上紫得更厉害。 如今问她心中最厌恶谁,非阮家兄妹莫属。 “这也就是在镇江,要是在京城,哪容得他们那么嚣张。”特别是那阮沁阳,如果是在京城,她熟识的那些有封号的贵女们在旁,早就让身边的下人赏她巴掌,哪会容她巧言令色。 魏雪真听黎韵霏这话不怎么高兴,她这意思不就是魏家在镇江没本事,所以叫她受气了。 “听说京城要赐给阮晋崤的一品将军府,已经在修缮建造,表姐以后应该能在京城遇到阮家人。” “就怕阮沁阳不去京城,要不然……” 黎韵霏正说着,魏伯彦却听得腻烦,加快了步子,提前先走。 “表哥!” 黎韵霏跺了跺脚,对于魏伯彦不与她同仇敌忾的态度十分不满,她虽是故意找茬,但阮晋崤是十足的不给面子,她正委屈,他却看不到。 难不成还惦念着那个阮沁阳? / 人走了,就剩下了设宴麓山这事。 阮沁阳瞧了眼姿态闲适的阮晋崤,此时他身上浑然不见刚刚吓小姑娘的煞气,玉冠红衣,一股子世家公子的恣意风流。 以前是觉着他太阴沉,想着小孩子要穿得喜庆,才逼着他把衣柜的衣袍都从黑换红,不过衣服穿到什么人的身上就是什么味道,喜庆这个词大概是不会在阮晋崤的身上看到了。 “大哥好端端的怎么要设宴,是与父亲商量的?” “既然都想见我,在家设宴扰了清静,干脆聚在外头,一同见了。” 这段日子往侯府送礼的,说要探病的,还有拉线牵媒的都没少,通通都叫镇江侯挡了,阮沁阳本以为阮晋崤就要那么避下去,没想到他竟然打算一起见。 不过一起见就一起见,弄个狩猎的名头,那不是限定了许多上年纪的都去不了。 “我出门临时决定,等会回去再与父亲商量。” 阮沁阳想事的神情落在阮晋崤的眼中,就像是她在气她不是最先知道这件事,所以就开口解释了遍。 阮沁阳点头,解释完了这件事,两人之间一下就静了下来。 青葵在旁,感觉到主子们的气氛,忍不住捏了把冷汗,生怕她们姑娘直接开口赶人。 “姑娘出门是打算去接四爷,如果不是大爷你及时出现,那位不讲理的姑娘拦路,说不准会耽搁了时辰。” 这话同时也是提醒自家姑娘,大爷是救星,就是有什么小脾气也收一收,甭叫人难堪。 “接砚哥儿?”阮晋崤重复了遍,看了时辰:“现在还算是早,我陪你逛逛然后再跟你一同去?” 阮晋崤用的是询问的口气,她要是拒绝,就像是刻意不想跟他同路。 “三妹妹也是今天入得族学。” 阮沁阳猜想阮晋崤要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去看阮姀,就是忘了阮姀也在族学,她提起他就会打道回府,不去见让他心伤的人。 果真,听起她提起阮姀,阮晋崤的眉头稍微皱了下。 可旋即眉眼泛着的笑意比之前还愉悦几分,叫人琢磨不透他这笑容的意思。 “沁阳随我来。” 话这样说,阮晋崤却自然地握住了阮沁阳的手腕,带着她进了珍宝阁。 才出了刚刚魏家的热闹,珍宝阁人不多,掌柜见着阮家兄妹进来,两眼放光。 原本还可惜走了魏家那几位大客户,现在还可惜个什么,说起大客户,阮家兄妹才算是真正的大客户。 这位阮将军排场不似那些纨绔子弟般奢华铺张,但对妹妹十足的大方,为他推荐发冠扳指,他不一定正眼瞧,但女眷的东西,只要是稍有新意,他就会毫不犹疑地为他妹妹买下。 “大哥给你赔罪。”阮晋崤选了对点翠的耳珰,递到了阮沁阳的面前。 看到阮晋崤掌心放着的饰品,阮沁阳怔了怔,没明白他的意思,不过却有闲心想了想别的。 别看阮晋崤是个男人,眼光倒是不错,这柜上的首饰,也就他手上的这对耳珰工艺最好,最入她的眼。 “大哥这是做什么?” “自己定的规矩,自己倒是忘了。”阮晋崤拿着帕子把耳珰擦了擦,低头看着阮沁阳的耳洞,小心的捧着阮沁阳的耳沿,为她把耳珰戴上。 两边戴好了,阮沁阳还是处在莫名其妙的状态。要不是阮晋崤给她戴首饰的动作太理所当然,她都想摸摸他的头,问他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我定了什么规矩?” 阮晋崤轻笑了声:“你说我要是惹你生气,就该自觉,买了好东西送到你眼前,你赌气不收,就求着你收,等到你收了礼,就代表消了气。” 一连串说完,青葵她们深深怀疑,为什么外头只传她们姑娘喜好奢华,却没人说过她们姑娘霸道蛮横,这订的规矩,也就大爷这个亲兄长觉得理所当然,还贯彻执行。 被阮晋崤提醒,阮沁阳想起了这回事。 当初她说这话,也忘了他们是因为什么事情闹矛盾,她发现她气得不行,阮晋崤这个当哥哥的却没来哄她,弄得没台阶下。 后面和好了,她怎么想都非常想不通,为什么别人都是哥哥让妹妹,而到他们家,就是每次她低头,所以就说了那么个规矩,她都记不清了,没想到阮晋崤却还记得。 “可是我没与大哥置气。”她只是想疏远了他,从来就没在他面前表现过什么生气的意思。 “哪儿没置气,沁阳不就是吃醋了?”阮晋崤凝视阮沁阳的眸子,“沁阳我的妹妹只有你。” 他放在心上的只有她,那个阮姀对他而言跟路人无异,如果知道顺手一带会招来她的不满,他就该想更周全的办法。 “大哥是想说什么?” 阮沁阳眨了眨眼,不明白在阮晋崤眼中,她是吃什么醋。 不过心里隐隐冒出了不少想法。其中最让阮沁阳沉思的,就是她一直想书里面的剧情狗血,按着阮晋崤的性格不可能做出灭镇江侯府满门的事情,那为什么她没思考,按着阮晋崤的性格,会不会对阮姀一见钟情? 12.错了 那么一个念头冒出来,阮沁阳脑子有些混乱。 她被梦境摧残几个晚上,到现在还会时不时梦到未来的一些细节。梦境里许多细节都跟现实对得上号,她穿进了一本狗血言情小说是毋庸置疑。 要是形容她的感觉,她觉得自己是进入了一场有剧本有npc的游戏里,她是玩家,也是唯一的变数,她会影响周围的一些事物,但是一切的故事发展都还是按着剧本设定来。 就比如阮晋崤不是阮家的孩子,阮晋崤深爱阮姀,阮晋崤以后会当皇上。 这是书本的主杆,总不可能变了。 但是现在,因为阮晋崤的态度,阮沁阳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想当然。太依赖梦境得到的信息,忽略了许多不对劲的地方。难不成为了加强生存难度,梦境给她的信息有真有假? “大哥,二姐?” 阮晋砚见到镶金嵌玉八宝轿不觉得稀奇,他二姐时不时就会来接他一会,但见到骑马的大哥,却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二姐嫌骑马腿疼,出行不是马车就是轿子,而他又少与父亲一同出门,少见家中男子骑马,现在一见忍不住心中激荡。 大哥真是太威风了。 阮家族学,自然以阮家的子弟为主,而剩下都是跟阮家沾亲带故。 简单的意思就是里面全都是阮家的亲戚。阮沁阳坐在轿子里听着到此起彼伏的问候声,拍了下头,不得不出现与他们打招呼。 一般她来接阮晋砚都是轿子远远的停着,等着阮晋砚过来找她,旁支子弟就是看到,见她姿态低调,也不会讨人厌的打扰。 但今天多了个阮晋崤,一不注意就堵了大门口。 阮晋崤的坐骑是御赐的汗血宝马,头细颈高,神采俊逸。 骏马就叫这些人不敢直视,更何况是坐在马上的阮晋崤。所以大门是阮晋崤堵得,但人却围到了阮沁阳这边。 幸好阮沁阳平日出门都带了些金子制的小玩意,什么小花生小福鱼,对着年纪稍小的,她直接就发礼物应付过去。 “大表哥,你身体已经无恙了?” 阮沁阳正想阮晋崤惹麻烦,却无人烦他,就听到一声娇弱的女声。 阮晋崤低眸,搭话的姑娘觉着受到了鼓励,站得离马匹又近了些。 “姑奶奶本说带我去侯府照顾大表哥,只是侯爷说大表哥的风寒染人,不愿让我去照顾,但其实我不怕染人……不过现在见到大表哥无恙,我就放心了。” 这一番欲言又止的话说下来,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位姑娘跟阮晋崤有什么说不清的关系。 阮晋崤弱冠的年纪,在旁人看来若不是有三年孝期,早该娶妻生子了,如今孝期已过,要是没人打他主意才奇怪。 这位跟阮家不知道有什么拐着弯亲戚关系的姑娘,长得弱柳扶风,一袭绣栀子花的白绫绵裙,一双眸子水灵透亮,是叫人讨厌不起的长相。 “那位是吴表姐。” 旁人察觉到阮沁阳的视线,主动为她解释,“是五叔奶奶那边的亲戚,前几个月到镇江做客,然后就住下,五叔奶奶叫她同我们一起读书。” 说话是阮家嫡系的一个姑娘,语气对这位吴表姐颇有些看不起的意思。 姓吴的亲戚,阮沁阳想了想,倒想到了书中有那么一个人。 想给阮晋崤做妾,费尽了心思,为此还成了阮姀的好友,书里面原主把阮姀折磨死,就是她去找阮晋崤细数原主的恶行。 吴月桐搭话旁人都不看好,只当她是笑话,不过见阮晋崤翻身下马,又都气没主动上前。 但这气也就气了一刻,因为阮晋崤并未搭理心旌摇曳的吴月桐,而是错过了她,走到了阮晋砚面前。 “砚哥儿要是不介意,跟我一同骑马如何?” 被大哥邀请,阮晋砚的小圆眼呆了下,旋即正正经经的行了一礼:“劳烦大哥了。” 这话的语气明显带着兴奋,阮沁阳心里啧了声,昨日她问这小胖墩,他更喜欢阮晋崤,还是喜欢她,他嘴里说着喜欢她,现在阮晋崤不过要带他骑马而已,他就弃她而去了。 吴月桐被彻底无视,叫不少人捂嘴偷笑,不过她本人倒是厉害,表情有些委屈,但却移动了步子,继续站在阮晋崤的身边。 “这地方是风口,大表哥大病初愈,我站在这儿也能为大表哥遮些风。” 如果吴月桐长得不好也就罢了,但那么一位漂亮娇媚的姑娘对男人献殷勤,心不是铁做得都该有些回应。 阮沁阳自问,要是有个这般长相的那么低声下四的讨好她,就算晓得她是为了钱财权力,也会给她露个笑脸。 而阮晋崤却也回应了,侧过脸:“遮风无碍,不过身上有暗疾,就别在风口熏人。” 吴月桐愣了愣,像是没反应过来阮晋崤话的意思,他是说她身上有臭味? 大庭广众被男子说身有异味,吴月桐无法像是之前般淡定,脸色通红,眸里也带了泪光:“大表哥若是不喜我多话,只说便是,怎么编如此不实的话来伤人。” 阮晋崤轻笑,并未接话,他这姿态周围的人更远离了吴月桐,甚至有人捂住了口鼻,就像是闻到了十分难闻的味道。 吴月桐就是心思深沉,也只是个小姑娘,受不了这委屈,掉着泪跑了。 阮沁阳瞧了眼阮晋崤面色的云淡风轻,这位的头衔应该加个少女杀手,今天才出门多久一会,先是跑了魏雪真和黎韵霏,如今跑了个表妹。 “三妹妹,第一天上课感觉如何?” 阮沁阳还惦记着阮晋崤是怎么一回事,见着了阮姀特意道,“大哥知道你是第一次上族学,特意出门与我一起接你。” 被阮沁阳提起,阮晋崤看向她,嘴角带着淡笑,那模样就像是再纵容她的胡说八道。 这让阮沁阳又想起了在珍宝阁,他说她吃醋了的事,他现在该不会心里想着,她醋劲大,用各种方法引起他的注意。 甭管阮沁阳和阮晋崤是怎么想,阮姀听到阮沁阳的话,十足的开心:“谢谢大哥关怀,谢谢二姐。” 见阮姀的神态,阮沁阳心中长叹,果真是她搞错了。 如果阮姀真对阮晋崤有过情就不会是这样,她的眼里明显只有对兄长的尊敬孺慕,哪有什么欲言又止,痛苦万分把感情深藏在心。 而阮晋崤也是,如果对阮姀有情,也不会有闲情用眼神调侃她吃醋。 这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 一本书男女主都不爱了,那还算是什么言情小说,特别是这本书的最大卖点还是伪兄妹虐身狗血。 / “砚哥儿不喜欢骑马?” 轿子的帘子放下,见不着妹妹的脸,阮晋崤分了一部分注意力在前面小胖墩身上。 阮晋砚之前还异常兴奋,现在却有些闷闷不乐。 “砚儿很喜欢骑马。”阮晋砚摇了摇头,“能与大哥共乘,砚哥儿很开心。” “那又为何闷闷不乐?”阮晋崤突然对孩子有了耐心,不止带他一同骑马,还关心起了他的心理健康。 如果这话是阮沁阳问砚哥儿,他顾及着男子汉的自尊,一定紧闭嘴巴不开口,但这话是他崇拜的大哥问起,阮晋砚扭捏了下,不想说谎。 “我以为大哥与二姐是来接我,然而听到二姐……”阮晋砚声音越来越小,忍不住扭头去看大哥的神色,“身为男子气量却这般小,大哥是否会气砚儿。” 阮晋崤的马就在阮沁阳的旁边走着,所以两人的对话阮沁阳听得一清二楚,之后的话阮晋崤放低了声音,阮沁阳没听清,不过她掀开帘子,瞧见小胖墩眉开眼笑的表情,就知道阮晋崤一定是揭穿了她的胡扯。 瞧见团花流苏的帘子掀开,阮晋崤脸上的笑容不浓,却能让人感觉到他的好心情。 “沁阳是在偷听我们说话,还是想掀帘瞧大哥。” 砚哥儿听着觉得大哥似乎漏掉了什么,比如说掀帘子不止是瞧大哥,也可以是想瞧他啊。 虽然知道阮晋崤和阮姀没什么,但阮沁阳看着阮晋崤还是觉得奇怪,闻言轻哼了声:“吴表妹身上哪儿有味?” 她刚刚就在吴月桐的旁边站着,风吹过,有脂粉香,却没有什么臭味。 “香极就成了臭。” “可你知道你那般说,吴表妹怕是很多天都不好意思出门了。”要是爱钻牛角尖的姑娘,何止是不好意思出门,恐怕能委屈到自尽。 “当街对陌生男人献殷勤她都觉不害羞,又何况我只是说了实话。”因为是阮沁阳,阮晋崤才有耐心慢慢解释,“我若是搭理了她,以后出门就有许多要为我挡风的女子。” “不过是个趋炎附势,曲意逢迎的陌生人;她既然不管她说得话、做得事会恶心我,我又何必管她好不好意思出门。” 阮晋崤说完,突然想到什么:“沁阳要因为她跟我置气吗?” 说完打量地看着妹妹身上的首饰,思考还能添些什么,再给她送样合适的礼物。 13.参汤 “大哥,二姐才不会因为那位表姐生气,她可能……是在撒娇。” 阮晋砚眉头纠结,反正二姐做了什么叫人不理解,或者说了什么让人听不懂的话,大约都是在撒娇。 “哦。” 阮晋崤睨了小胖墩一眼,翻开个青花素纹茶盅,给他斟了杯茶。 “砚哥儿怎么知道是撒娇?” 平日里从族学回府,阮晋砚都是去煦锦院,陪阮沁阳吃点心。但是今日,估计是因为跟阮晋崤一起骑了马,感情加深,下了马情不自禁地就跟着大哥到了恒明院。 幸好大哥也愿意跟他亲近,没有在意他的不请自来。 砚哥儿坐正,先是谢过大哥的茶水,才道:“大哥不知道,以前阵子有位旁支表哥就如同今天这位表姐一般,给二姐献殷勤,二姐乘轿子走了,他还要跟在后头,说要护送二姐。” 想起这事,砚哥儿鼓了鼓腮帮,像是回想起了对那个癞皮狗的厌恶情绪:“二姐嫌他厌烦,虽不像是大哥那么直接,但也摆明了拒绝的意思,可是那位表哥依然纠缠,让二姐烦不胜烦。二姐既然不喜那位表哥,自然不会可怜这位表姐。” “哦。”阮晋崤又应了声,只是这次眸中暗光流转,明显与上次不同。 “他缠了沁阳多久?” 阮晋崤随口一问,阮晋砚却哑住了。 也不知道是为何,小胖墩一张圆脸,五官都不算是明显突出,阮晋崤却在他脸上瞧出了羞愧。 “他还在缠沁阳?” “他是七叔母的娘家亲侄,二姐觉着五堂祖母耍赖撒泼烦人,只是用了些小手段,叫那位表哥不敢经常在她面前出现,但那表哥还是会经常摘抄几首诗句,来骚扰二姐。” 砚哥儿本来觉得丢人,自己是家中男丁,却保护不好二姐,但被大哥沉黑的眸子盯着,不知道为什么越说越溜,就像是终于找到了大靠山告状。 阮晋崤听完,瞧砚哥儿的胖脸又更顺眼了点,拂袖给他又添了杯茶水。 “除了这位表哥,砚哥儿还觉得有什么人讨人厌?” / 如果在族学门口,阮沁阳对男女主的关系还有不确定,等叫了丫鬟打听,知道阮晋崤在路上压根没跟阮姀说几句话,阮沁阳只能承认是剧情出了问题。 在书本里男女主的相遇,是因为阮姀遇到了被人暗伤,重伤的阮晋崤,在不知道他身份的情况下,替他包扎疗伤。 而现实根本没这回事,现实两人第一次见面,就是阮姀知道阮晋崤是她的大哥,拿着信物上门求助。 剧情出了那么大的漏洞,阮沁阳有种阮晋崤是不是跟她一样,都是穿书者的想法,不过这个想法没一会就被她抛开了。 她跟阮晋崤从小一起长大,要是他不是土著,她早就该察觉。 想不通剧情不符的事情,阮沁阳就没有多想,本来她就觉得书本的很多情节,跟现实对比起来有很多逻辑不对的地方。 现在这种状况,就当做她开了半残的金手指吧。 重要的是误会解除,那她到底还要不要离阮晋崤远一点? “五老夫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家中的亲戚比自家的人还多。”海棠听说那位吴表妹当做没事的又回了族学读书,撇了撇嘴巴。 哪个家族大了,就会有不少旁姓的想依附沾光,大家族为了枝繁叶茂,也会挑选可塑之才养在本家。 而阮五老夫人混不吝的在府邸养了一堆,不管是怎么沾亲带故的,什么七弯八拐的亲戚,她瞧着好就会留在府里。 “也幸好是早早就分了家的,要不然光想想府里塞了那么多不相干的人,我都忍不住打颤。” “打颤是对的,月钱还是领那么多,办得事却多了几倍。” 阮沁阳笑着打趣了句:“我叫你去问麓山设宴都请了谁,你这丫头回来就跟我感叹这些不相干的,是嫌月钱领得太多?” “姑娘,我错了……”海棠老老实实地认了错才道,“我是听着管事说大爷下帖子,也跟五老夫人那边的几个表公子下了帖,我才跑了神说起了其他。” 阮沁阳听着愣了下,阮晋崤请那些远亲表哥做什么? “都请了谁?” 海棠把名字说出来,阮沁阳隐隐觉着熟悉,转眸看向了青葵。 青葵听着这些名字,想了想:“好像这几位表公子都追求过姑娘。” 那么一提醒,好像的确是这般。 “其他的名单呢?” 听着海棠把每家公子的名字都念出来,青葵“啊”了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凑巧,这些人家好像都跟咱们侯府表示过结亲的意思。” “这些都是最初下帖子的人家,后面其他家透出信,侯府才补了第二次帖子。”海棠补充完,神色激动,“姑娘,大爷是不是想给姑娘挑合适的夫婿?” “一定是这般,大爷跟姑娘的关系好,如今姑娘到了该定亲的岁数,大爷这是要为姑娘把关。” 阮沁阳想了想,如果不是巧合,大约应该就是这样。 虽然大哥依然很有可能不是嫡亲的,但对她好是真的好。 “小厨房炖得参汤,送到恒明院去。” 阮沁阳爱美,想要身上不长肉,又能满足口腹之欲,所以在吃上格外的精细。 平日添的小食,食材方子不算是难寻,但全是工序复杂,要两个以上的大厨才能操作,这般又耗钱又耗力,全镇江也就阮沁阳能过得那么舒心。 参汤送到恒明院,恰巧砚哥儿也在。 大哥似乎甚是喜爱他,所以这些日子,他常来恒明院。 他觉得恒明院处处都好,但就是每次只能在肚灌一肚子茶水离开,想着贪吃不好才硬忍了。 没想到二姐那么体恤人。 阮晋砚端正而又矜持地坐在凳上,等着大哥分食。 阮晋崤注视食盒半晌,脸上不住浮现了一丝温柔至极的笑容,抬手开食盒的半途才像是注意到屋里还有个砚哥儿。 “砚哥儿。” “是的,大哥。”砚哥儿应了声,想着等会一定不能多吃,免得晚饭食不下。 “此刻日头正好,你说你想学武,可从现在开始训练。” “此刻?”砚哥儿怔了下,像是没能理解所听到的话。 “你不愿学?”阮晋崤挑眉。 “不,砚儿要学。” 闻言,像是欣赏他的言出必行,阮晋崤颔首,点了个人带着他出去扎马步。 出了屋子,阮晋砚忍不住摸了下等待食物的肚子,二姐送东西送的真不是时候,要是再晚一点,等他练好了就可以跟大哥一起享用了。 阮侯府麓山设宴,几乎囊括了镇江世家的青年俊杰,虽没邀女眷,但麓山那么大,几家夫人聚在一起一商量。 安排了一场夏宴,上山赏花踏青。 阮沁阳也接到了帖子,既然是联合设宴,落款也有几家的名字。 其中一家,在梦境中就是她未来继母的娘家。 “去回话,说我去。” 虽然不能被梦境牵着鼻子走,但也不能无视这半残的金手指,否定它的参考作用。 14.夏宴 青山碧水,鸟语绵蛮。 阮沁阳从马车上下来,伸了伸胳膊。 夏宴围起来的场地场地人来人往,一派热闹景象,阮沁阳还没进到人群,便闻到了阵阵熏香。 经常参加这般的宴会,这番阮沁阳见怪不怪,但随后下车的阮姀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知道要上山游玩,她学过医懂得一些草药的运用,怕山中蛇虫太多,备了一些药粉在香囊里,打算有机会送给阮沁阳示好,但万万没想到,上山后的景象与她想象的千差万别。 倒也不是一夜之间,上山的树木被世家们移平了,山上树木依然茂盛,但到处锦缎软毯,平平无奇的青草地上还移植了许多盛放的花草。 姹紫嫣红,彩蝶起舞,华衣锦服的夫人小姐言笑晏晏,要是忽略那些华丽的帐篷,这地方就像是哪家显贵人家的后花园。 “二姐,我们是不是该早些过来。” 收了阮沁阳几次礼物,阮姀对她不想当初那般避之不及,见下马车后,场上的夫人小姐都齐齐向她们看过来,阮姀不自在地小声道。 阮沁阳轻打了个哈欠:“那么早做什么?天刚亮到处都是露水,鞋一不留意就是一脚的泥泞,现在这个时间刚好。” 再者出来玩不就是为了高兴,要是没睡饱上山,吹着寒风与旁人家的夫人小姐社交,她可高兴不起来。 阮沁阳音调慵懒,阮姀看向她,若是旁人说这些话,可能会叫人觉得此女太懒,但是话从阮沁阳的嘴里说出来,好像就是理所当然,她该当如此矜贵。 想着,头忍不住低了低,也不晓得府里人怎么会说她与阮沁阳相似,她们分明就天差地别。 “沁阳来了,这位是?” 上前搭话的夫人恰好听到了阮沁阳的话,面色僵了下,大家都是家中娇养出来的女儿,就不知道阮沁阳怎么娇贵成这样,偏偏阮侯爷跟她那大哥,都觉得她这样极好。 “是我妹妹。之前身体不好在外头休养,近几日才接回家中,在家里排行老三,唤作姀儿。” 阮沁阳大大方方地介绍了遍,阮姀回想学过的规矩,挑不出错地给几位夫人行礼。 突然冒出来一个妹妹,所有人都想着阮沁阳一定受不住,没想到她不止带人出门,还带在身边介绍身份。 不少小姐扫过阮姀的装扮,这冒出来的侯府庶女,虽然打扮不似阮沁阳招摇惹眼,但头上的鎏金南珠珠花,脖子上玛瑙璎珞,手上和田玉玉镯,还有身上湖色梅花十二幅的湘裙,叫人看了就牙痒。 她们平日里被阮沁阳压一头就算了,她好歹是镇江侯府的嫡女,但是阮姀不过庶女罢了,阮家到底还让不让人顺心了。 简单寒暄了几句,阮姀发现这些夫人小姐虽然对阮沁阳很客气,但眼底的欢喜却没那么浓。 可她回想阮沁阳的语态,完全不觉有什么不对,她这不解的问题等看到了侯府的帐篷,才稍微懂了一些。 “那闪闪发光的是宝石吗?” 阮姀嘴唇微张,心中的疑问从口中吐出,扫向青葵和海棠不变的脸色,惊觉自己见识太少,不好意思地捂住了嘴巴。 她不知道类似她的惊叹,今天已经发出许多声,她这一声并不算是丢人。 侯府孝期加上阮晋崤离开镇江,大家都快忘了阮晋崤多疼妹妹,这次阮晋崤成功的让他们回想起来。 帐篷以华锦为主,织线用了金银二线,除此之外,上面镶嵌的各色宝石。 若是些不堪用的零碎宝石,也不叫人多瞩目,偏偏帐篷用得都是些完整大颗的珠宝,没有日光都闪闪发着光,不知道等会午日当空,会是一番多闪瞎人的景象。 黎韵霏这次赴宴也是精心打扮,但看到那座帐篷,心中的那口气,还没发出来就溃散得不成样子。 “这怎么可能!” 听到阮沁阳到了,眼睁睁见着她走进那顶华丽至极的帐篷,黎韵霏还是不愿意相信眼前。 就是京城的贵女,也不能参加个出游的宴会,就弄出那么大的阵仗,而且这宴会还不是提早了几个月通知,那么短短几天,阮家就能准备的那么周全,到底是有多少闲钱。 魏雪真想起了曾经被阮家兄妹奢华支配的恐惧,同情地看着濒临癫狂的黎韵霏:“往好处想,这镇江有哪户人家能供得起阮沁阳这般花销,等到她嫁人了就到她的苦日子了。” 跟魏雪真同样想法的小姐不少,不过夫人们就是另外的想法,阮沁阳手上掌管的那些田地铺面,虽然不知道具体有多少,但按着阮侯爷疼她的程度,只要阮家不犯事,她就过不了苦日子。 “阮晋崤一介武将怎么能那么奢华,阮侯府是不是压榨百姓,鱼肉……” 黎韵霏越说越双眼泛光,仿佛心中已经浮现了阮沁阳成为阶下囚的模样,却魏雪真摆手打断。 “表姐怕是忘了我们大明的律法。” 前朝重文轻武灭了国,到了今朝,掌权者怎么可能重蹈覆辙。 虽说没打压文官,但是武将的待遇,比起以往提升了无数倍。以前是朝廷给军队粮草,军队打完仗有收获统统归国库,但现在却是少部分归国库。 阮晋崤打得这个胜仗,最让人瞩目的就是他抢了几条矿,虽然矿脉不可能归阮晋崤,但阮晋崤得的好处,足以叫所有人眼红。 “难怪她那么嚣张。”若是有个那么厉害,又疼爱自己的哥哥,谁不霸道。 / “砚哥儿还没下来?” 进帐篷没瞧见阮晋砚,阮沁阳轻哼了声,看模样不怎么高兴,“也不知道大哥给了他什么好处,让他忘了谁才是含辛茹苦把他带大的姐姐。” 围猎一个五岁的小孩能做什么,她要麓山的时辰是提前知会过的,他竟然也不过来陪她。 见姑娘都用上“含辛茹苦”这样的重词了,青葵小心翼翼地道:“要不然奴婢派人把四爷接回来?” “不用了,心不在这里,接回来也没用。” 阮沁阳真有些吃醋。之前阮晋崤重病在床,阮晋砚还偷偷摸摸地跟她说,感觉大哥不是很喜欢他。 然而就从她跟阮晋崤一起去族学接他那一次开始,阮晋砚这小子就变了。 时不时往阮晋崤那儿跑,有时候早膳都不与她一起用了,要跟阮晋崤一起吃。最让阮沁阳不解的,阮晋崤带着他练武,有次她都看到他脚肿了,心疼的不行,他还跟她感叹大哥真好,真爱护他,见他脚肿特意给他送了上好的药膏。 阮沁阳听这话的时候,正给他擦药,听完差点没反手把他莲藕的小胖腿给掰断了。 阮晋崤到底是有什么神仙魅力,那么讨孩子的喜欢。 换了衣裳走出帐篷,阮沁阳跟相熟的姑娘说话:“我记得这附近有一条小溪,不如我们去抓鱼如何?” 骑射腿疼眼累,阮沁阳从没想过学,但既然上山了怎么也得凑趣打些野味。 “这主意不错,我们多唤些人一起去。” 阮沁阳的主意得到的回响十分热烈,而且不少小姐眼睛一亮,叫阮沁阳第一次觉着吃鱼这事,并不简单。 不过没一会,阮沁阳就明白了她们热情的原因,这些小姐们想看少年打猎英姿,却都羞于开口,想借着捉鱼,好迷路到可以看到年轻公子哥的地方。 而且不少人,以为阮沁阳提出捉鱼就是为了这个。 谁会相信千金小姐有兴趣当渔夫,而且还是阮沁阳这样子的。 但偏偏阮沁阳就只是想捉鱼,这些小姐失望不免吵闹,阮沁阳嫌她们吓走了她的猎物,挑了挑唇道:“集中在一起鱼儿都躲着了,要不然我们分散,我去上游,你们在下游。” 魏雪真她们听到这话,暗想阮沁阳狡诈,把她们留在这,自个去看少年郎。 小姐们围在一起,拐着弯的东拉西扯,最后她们去上游,阮沁阳跟一些无心的姑娘留在下游。 人群的吵闹渐远,算是各自欢喜。 “武小姐,你对捉鱼有兴趣?” 阮沁阳扫向人群,她之前还想着怎么去接近呢,没想到这就来了机会。 这位武小姐按着书本,就是她的未来继母。 武湘芮没想到阮沁阳注意到了她,温婉一笑:“说起来我连垂钓都未曾有过,今日有机会能尝试,当然欣喜。” “我倒不是第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溪边有成林的桃花树,这溪里的鱼味道比其他的要更鲜,我这次特别带了厨子过来。” 见着阮沁阳跟武湘芮搭话,周围人少不了惊异。 武湘芮在圈子里算是个特别的人,早早定了夫婿,临到要嫁期,男方品行不端,宿柳眠花的事传了出来,最让武家忍不了的,就是男方早早有了几个庶子庶女,完全没尊重武家的意思。 因为这个武湘芮退了婚,而后本打算事情平息后,再慢慢挑选夫婿,没想到长辈接连辞世,守孝一守就是六年,活脱脱把武湘芮熬成了老姑娘。 年纪相差大,小姐们都与她不算熟,平日也没见阮沁阳跟武家有什么交情。 此时见阮沁阳竟然跟武湘芮聊了起来,也不知道这个老姑娘怎么就得了阮沁阳的青眼。 15.第十五章 说是抓鱼,怎么都不可能一群待嫁的姑娘们脱了鞋袜入水。 阮沁阳叫人把溪流分段拿渔网隔开,然后再拿着抄网,站在岸上伸长了胳膊舀被围困在网中的鱼。 岸边的桃花树,被抓鱼的动静惊动,花落如雪,淡粉的花瓣纷纷撒撒,给溪水添了色。 不知道是不是惩罚阮沁阳这个带头吵闹的,阮沁阳每次觉着要网住鱼的时候,一捞上来就是满网的嫩粉。 忙活了半刻,旁边的武湘芮都网住了一尾鱼,阮沁阳双手空空。 她又是最受不得累的,看到围溪的网子挂了几只鱼,干脆把那几尾鱼弄进篓子里,权当做她成功抓住了。 原本空荡的鱼篓多了几只活蹦乱跳的鱼儿,阮沁阳嘴角扬起,十分满意看到的画面。 武湘芮捂嘴发笑:“阮小姐是个明白人,懂得取舍。这般既动手捉了鱼,又得了鱼,等会还能一尝鱼的鲜美。” 想得明白,所以能一举三得。 要不然因为抓不到鱼,弄坏了心情,再吃鱼肉,估计也吃不出曾经的味美。 武湘芮这话要是黎韵霏她们说,就是讽刺,而别的家世一般的姑娘开口,又成了讨好。 但是武湘芮身上那股娴静的气质,和恰当好处带着打趣的感叹,就叫这话挑不出错来。 回去的路上,海棠忍不住感叹:“武姑娘因为年纪比其他姑娘长一些,说话跟气质都叫人舒服。” 原本海棠没注意过武湘芮这位小姐。在小姐圈里武湘芮家世只是中等,容貌只算中上,但今天短暂接触,她一下就记住了她温婉的气质。 “还是姑娘厉害,一眼就能看出那位姑娘值得交好。” 阮沁阳懒洋洋地应了声,短短两刻钟的相处,她不可能说了解武湘芮,但所得到的感觉跟海棠差不多——武湘芮是个有礼叫人不讨厌的姑娘。 武湘芮比阮晋崤大两岁,如今才二十二,在阮沁阳看来,做她继母还是太勉强。 可阮家不可能没有主母,寡妇改嫁在这时代民间不少,但世家里还是将这事看作耻辱,阮家族里是不可能愿意侯夫人的位置由寡妇来坐。 那么一想,武湘芮算是最合适的人选。 年纪比嫡长子长,又是因为为长辈守孝耽搁了婚嫁,长得不错,家世虽然差了些,但既然是填房那就没那么多讲究。 而武湘芮这个年纪跟公子哥们谈婚事也难,侯府继室是她最好的选择。 只要武湘芮不是什么品行败坏之辈,这事阮沁阳没多少插手的余地。 想着,阮沁阳叹了口气:“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你们姑娘我也该相人家了。” 这不是阮沁阳第一次愁嫁,但每次青葵她们听着都觉得莫名其妙。 她们的姑娘用所有美好的词汇描绘都不够,琼鼻水眸,皓齿冰肌……她们这些经常伺候的丫头,时不时都能看着阮沁阳愣住,更何况那些公子哥。 “姑娘要不然跟大爷说想要什么样的夫婿,奴婢觉着大爷那么疼姑娘,一定会给姑娘找到最好的。” 青葵难得赞同了海棠:“大爷给姑娘的一定是最好的。” “狩猎都几个时辰了,说不定大爷已经筛选了几位公子,等着姑娘挑选。” “说起这个,去上游的小姐们不是迷路了吧,怎么还没回来?” / 在岸边站了许久,站着的时候不觉,走动了一会,阮沁阳就察觉了鞋里进了水。 回了帐篷,阮沁阳想着溪边那些繁茂的桃花树,想着既然脱了鞋,不如摘花泡脚。 掐丝珐琅绘花鸟的盆塌下,阮沁阳用脚趾试了试温度,顺脚挑起了一片桃花花瓣:“不知道是不是靠水,这花的颜色比寻常品种要淡不少。” 粉白软嫩。 “二姐!” 头一次打到猎物,阮晋砚的声音兴奋,想快步去给二姐报喜。不过不晓得为什么,掀帐篷的时候,原本走在他旁边的大哥就到了他前头。 晚了一步掀开帐篷,阮晋砚只能跟在大哥身后。 “大哥你怎么站着不动?” 阮晋崤比他高上太多,他站着不动就像是一堵墙堵住了路,阮晋砚侧身往前看,见着阮沁阳在洗脚,立刻收回了目光。 阮晋砚从来以君子之道要求自己,年纪虽小,但礼数讲起来严谨的很。 “我跟大哥急着给二姐报喜,一时忘了叫下人通传,二姐莫气。” 说着,阮晋砚顶着小圆肚子,目不斜视地出了帐篷。 他出来本以为,大哥会跟他一同出来,还想与大哥检讨自己不够举止不够端方,却没想到等了半刻,也没见帘子掀开。 他这是要在外面继续等,还是该当做没说之前的话倒回去。 阮晋崤进帐第一眼瞧得自然是阮沁阳,但至于瞧得是阮沁阳的脸,还是足,他自己也有些辨不清。 仿佛一瞬他的心神就被水里的那双玉足摄住了心魂。 粉花碧水荡出清波,双足粉妆玉砌,沾着花瓣犹如出水芙蓉。 阮晋崤觉着全身都有些热,小时他也看过她的足,脚趾玲珑可爱,像是光滑玉嫩的琉璃珠。 他当初只想着女孩子脚长这般,怪不得阮沁阳走几步就觉着累,却没现在这种想不把目光移开的情绪。 16.神勇 妹妹的脚长得真好看。 阮晋崤半天没把目光移开,旁边原本在笑闹的丫头们觉得气氛怪异,下意识屏息,大爷怎么盯着她们姑娘的脚不撒眼。 虽然是哥哥妹妹,但也该稍稍避讳,特别是四爷都直接出去了。 “沁阳你是不是裹足了?” 阮晋崤的眉心缓缓拧起,之前的全神贯注似乎都有了解释,是在辨别妹妹的脚是不是正常大小。 从前朝就废除了女子需裹脚的规矩,但因为总有风流才子夸赞三寸金莲,仿若女人若不是小脚就跟男人无异,所以不少世家小姐依然有缠足的习惯。 阮沁阳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沉在水的脚:“我脚有那么小?” 声音有些惊喜,裹足什么的她受不了疼,但是没疼就有双小脚,那她不就算是占了便宜。 阮晋崤嘴角挂上一抹无奈的淡笑:“沁阳已经够美,千万别去折腾那些不舒服的事情。” “我又不是傻姑娘。” 阮沁阳眨了眨眼,她虽然爱美,但都是在正常限度,如果会疼会不舒服,她绝对不愿意。 “沁阳自然最聪明,是哥哥多想。” 说完,阮晋崤没在帐内久留,最后扫了眼在花里若隐若现的小足,掀帘退了出去。 突如其来的插曲,阮沁阳换了鞋:“感觉没听到什么动静,怎么就回来了。” 那么多公子哥一起围猎,回来应该带着猎物大张旗鼓,她连个马蹄声都没听见,就瞧见了阮晋崤和阮晋砚。 刚说完,外头的声音就热闹了起来,阮沁阳掀帘出去,先看到的是脸色苍白的魏雪真和黎韵霏。 晓得今天会见着不少世家公子,两人的装扮都下了一番心思。 魏雪真一袭月白彩绣银丝缎裙,上是彩蝶缎纱对襟;黎韵霏腰上束了条玫瑰红洒金缀玉的腰带。两人身上的色彩耀眼,发白的脸色也就格外的显眼不搭。 一眼扫过去,她们身边都是刚刚借口去上游的姑娘,看着面色都不怎么好。 “这是怎么了?” 魏雪真看到是她,气得咬牙,她还好意思问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不去问你那哥哥是怎么一回事!” 说完拂袖离开,她身边的黎韵霏难得没有开口,复杂地瞧了阮沁阳一眼,跟着一起走了。 阮沁阳莫名其妙,其他姑娘也不愿多说,都是面色复杂,看样子去上游没讨到好,反都是后悔。 “魏姑娘那么生气,是因为她哥哥受伤了吧?我刚刚见他,发现他脸上青了一块,不知道怎么那么不小心。” 围猎回来的动静不大,但还是有眼尖的姑娘注意到了。 “不止魏公子,金公子也受伤了?” “金公子那般俊俏的人,脸肿成了猪头,早知道我就不跟着魏雪真她们一起上去,现在想想我真怕晚上做恶梦。” “问题是他们受伤被我们瞧见,恐怕觉得难堪,以后都会避着我们走。” 怎么一说,几位姑娘的脸色更不好。 镇江姓金的公子哥有几位,但是阮沁阳听着就猜到她们说的是金珏栩。 这位金珏栩,面如冠玉,目若朗星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阮沁阳见过他几次,每次都忍不住多瞧他几眼。 而且他似乎总能察觉到她的视线,玉白的脸颊浮上薄红,是个易羞涩的少年郎。 “围猎出了什么事?好端端的金公子怎么受伤?听你们的意思受伤的还不止一位公子。” 有没去上游的姑娘问出了阮沁阳想问的问题,那么俊秀的男人伤了脸,可是一件叫人可惜的事。 听到这问题,几个姑娘纷纷扫了阮沁阳一眼。 阮沁阳再迟钝,大概也猜到了这事跟阮晋崤有关,也不晓得他是做了什么叫她成为了靶子。 魏雪真她们对捉鱼没兴趣,去上游的路上顺利应当的就迷了路,叫下人探听了少年们所在的位置,几位姑娘商量,打算在旁观察公子们的英姿。 她们到时,狩猎已经告一阶段,不知道为何公子们的兴致都不高,后面不知道怎么就打起来了。 “打起来?” 姑娘听着吓了一跳,都是饱读诗书的少爷,怎么会学市井莽夫打架。 “不算是打架……该说是较量。”说话的姑娘换了个说法,扫过阮沁阳的目光带着恐惧。 阮晋崤那种占绝对优势的打法,在她们看来都算是凌虐了,哪里还能算是较量。 阮沁阳听着她们拐弯抹角的话觉得心累,既然跟阮晋崤有关,她还不如直接问他。 “大爷跟四爷去送药与猎物去了。” 阮沁阳愣了,听那几个姑娘的意思,她猜到了阮晋崤动手了,虽然原因不知,但送药还能明白,但送猎物又是怎么一回事。 听阮沁阳的话,弓藏笑得尴尬:“有些公子没猎到猎物,所以将军就亲自送过去。” 阮沁阳:“……” 这话听着不知道的还觉得阮晋崤多大方人好,但仔细想想,来的都是心高气傲的公子哥,没猎到猎物就算了,竟然还有人送猎物,提醒他们本事太差。 “没猎到猎物的是那些受伤的公子?” 弓藏也不知道自家主子是怎么想的,像是非要惹恼了那些公子,抢了人猎物还不算,比试较量过,现在又去送到东西。 “回二姑娘的话,不知道怎么就凑巧了,恰好就是那样。” “是吗?” 阮沁阳拖长了音,打量弓藏的神情:“我刚刚与其他小姐叙话,她们看我的表情可不怎么对劲。围猎的时候到底出了什么事,弓藏你若是不告诉我,我从别的途径知晓,可就要记住你的不老实。” 弓藏听得一头的汗,他这个身份的人,哪里值得阮沁阳开口威胁。这侯府问他最不敢得罪谁,他一定毫不犹豫地回答:阮沁阳。 二姑娘与凶残不沾边,但是耐不住他主子把她说得话都当做金科玉律。 “二姑娘既然问了,弓藏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会有半句的不老实。”弓藏笑呵呵,“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小的就是不说二姑娘等会应该也会知道。” 弓藏极力把大事说小,但阮沁阳还是听明白了意思。 今天阮晋崤神勇非凡,箭无虚发,只不过有几次不小心箭射得太快,没发现猎物再有其他公子在追逐。 有些公子不在意这事,但有些公子却小肚鸡肠,纠结这事不放,非要跟阮晋崤比划较量。 结果自然是那人惨败,阮晋崤人好,怕那人太尴尬,就提议与其他人也来一场较量。 阮沁阳听完总结出来,也就是阮晋崤抢人猎物,把人惹恼了之后,又找了个正当理由把人都打伤了。 现在他又嫌不够的去给别人送猎物送伤药。 阮沁阳扯了扯唇,以前她没发现阮晋崤那么惹人厌啊。 不过她倒是耳闻过,有人说阮晋崤立军功是靠身份抢夺,实际没什么本事,弄出那么大的动静,也不知道阮晋崤是不是想借机会证明自己。 阮沁阳这个想法,没一刻就消失了,因为青葵一打听,就发现受伤的差不多都是有意跟侯府结亲的。 去他的帮她挑选夫婿,阮晋崤是跟她有仇吧。 阮晋崤和阮晋砚回来的时候,捕得鱼正好做好上桌。 一进门便是扑鼻的鲜香。 “送药回来了?”阮沁阳扫过两人,表情不怎么好看。 “二姐你瞧见我打的松鼠没有?”第一次打猎便抓住了猎物,小胖墩不好意思朝旁人炫耀,只能一直憋着,想告诉阮沁阳。 “还没瞧见。”阮沁阳听着他都能打到猎物了,颇为惊奇,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砚哥儿怎么这般厉害,竟然猎得到松鼠。” 阮晋崤看到桌上铺了桃花的鱼羹,脑海里突的浮现了妹妹那双沾着粉白花瓣的足,怔了下,回神便看到阮沁阳在揉阮晋砚的脑袋。 “那只松鼠有些呆,砚哥儿那箭歪歪斜斜,连皮毛都没伤到,小东西吓得撞到了树,自个撞晕了。” 阮晋崤说着自然地在阮沁阳身边坐下,瞧了眼砚哥儿。 砚哥儿脸色微红,觉得自己夸张,就如大哥所说,那松鼠算不上他猎到的,他却拿来炫耀。 “那也很厉害,若不是砚哥儿的箭,松鼠又怎么会撞树上。” 察觉到砚哥儿的低落,阮沁阳揉了揉他的脸,抬手略费力的把人抱到了腿上:“别人猎的猎物身上都少不了箭孔,而砚哥儿猎的又没受伤,还能活蹦乱跳的带回家养着,这般多厉害。” 阮沁阳哄人的时候神色专注,声音软甜如糖水,阮晋崤注视她的表情,妹妹很久没有哄过他了。 抬手把小胖子接到了腿上放着:“砚哥儿的确很厉害。” 先是被二姐夸奖,又被大哥抱进怀里,阮晋砚胖脸通红,没了刚刚的失落。 见气氛那么好,阮沁阳本来想“问罪”,也忍了下去,等会她一定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问问阮晋崤是个什么意思。 他态度这般傲慢无礼,谁还敢上镇江侯府跟她结亲。 这可不是他夸她一两句聪明漂亮就可以解决的事情。 17.怪异 阮晋崤在麓山大出风头,小型的猎物不说,还猎杀了一头野猪。 送猪的下人返回,又是一阵热闹。 阮晋崤吩咐侯府的厨子把猎物开膛破肚,既然是设宴,当然要聚在一同品尝野味。 除了抓到松鼠,阮晋砚最兴奋的就是亲眼看到大哥猎到那头野猪,知道厨房在烹制,还带着阮沁阳去看眼。 “这野猪突然从竹林冲出来,许多公子都吓得失去分寸,只有大哥临危不乱,取了弓箭射击要害。不过野猪皮糙肉厚,最后还是大哥抢了按察使副使公子随身携带的大锤,才制住了野猪。” 阮晋砚说起这些满脸的兴奋,脑海又浮现了大哥神勇的身姿,他怎么都想不到大哥的力气会那么大,一锤下去就让野猪脑袋四分五裂。 按察使副使家的公子阮沁阳有印象,这有印象的原因不是他长得像金珏栩那般俊美,而是他随身喜欢带着两个铁锤。 据传闻是他某日读书,看到了一篇君子为什么佩剑的文章,深受所动,觉得男人就该随身佩戴武器。 但在武器的选择上,却想得与别人不同,既然身携兵器是明志,武器的杀伤力自然是越大越好,于是就让人给他打造了两把铁锤随时携带,以示威武。 只是从没见过那位娄公子使过大锤,没想到叫阮晋崤抢了先。 阮沁阳扫了眼野猪的头颅,这猪头生生没了一块,也不知道阮晋崤哪来那么大的力气。 “就是有经验的猎户遇到那么大的野猪,也要几人围攻才敢出手,将军神勇不凡……” 阮沁阳正听着就感觉到眼前一暗。被夸奖阮晋崤伸手遮住了她的眼:“那么血腥的东西沁阳你看一眼即可,免得晚上做噩梦。” 阮晋崤的手没捂在妹妹的脸上,不过离得极近,说完他就感觉妹妹的睫毛拂过他的掌心,又痒又麻。 本来阮沁阳对看猎物尸体就没什么兴趣,闻言点头:“幸好娄公子所佩武器特别,以后大哥可不能那么冒险,这麓山应该清过一次大猎物,怎么还会有那么大的野猪跑出来?” “侍卫只是清理巡查了中外围,这只野猪之前大约藏在深林,所以没被发现。”阮晋崤顿了顿,“我已吩咐增派人手巡逻,不会再出意外。” “嗯。” 阮沁阳点头,这一大堆女流,要是有什么意外可就麻烦了。 说完,阮沁阳余光觉着阮晋崤还在看她,以为他还有什么话与她说,侧脸过去就见他那双笑得微眯的眸子正专注地盯着她。 那眼神像是什么呢? 阮沁阳仔细辨别,有点像是吾家有女初长成。觉着她长大了,想事比以往周全,感到欣慰之类的。 看了野猪,阮晋砚捂着嘴打了几个哈欠。 毕竟还是年纪小,又累了一上午,阮晋崤看出他的困意,直接把人交给了嬷嬷,阮沁阳本来是想把人抱过来,见阮晋砚进了乳母的怀里就闭了眼,想了想自己的臂力就没折腾。 安顿好了砚哥儿,阮沁阳想着终有空跟阮晋崤聊聊“较量”的事,回转就见着他在吃东西。 吃得是桌上已经冷得桃花鱼羹。 “就那么饿?等会就开宴了,就是想吃鱼,也该叫丫头拿去热一热再入嘴。” 阮晋崤抬头,阮沁阳就忍不住一乐,话说那鱼羹她好像还挑了一口吃,也不知道阮晋崤是多饿,不仅吃了,而且嘴上还粘了花瓣。 “哥哥饿得连花瓣都要一起吞下肚?” 走到阮晋崤旁边坐下,阮沁阳看着他唇上淡粉的桃花,阮晋崤常穿红衣,笑起来本就有一丝说不明的妖异俊美,此时唇上带花,身上气质更矛盾让人好奇了。 阮晋崤被动手,伸舌舔下了那片花瓣:“甜丝丝的,为什么不能下肚。” “哥哥看来是忘了我拿这甜丝丝的东西泡脚了。” 能才看到她用桃花泡脚,现在又能吃花,阮晋崤的心理承受能力还真厉害。 阮沁阳说完,脸就被捏住了。 刚上手触到妹妹滑嫩的肌肤,阮晋崤就察觉她身体一僵,装作不查,捧着惩罚似地揉了揉:“沁阳连大哥都敢调侃,我吃着鱼你却让我去想你的洗脚水。” 松手垂下,阮晋崤指腹下意识搓了搓,就像是潜意识不舍那柔嫩的触感。 “我只是一提。” 阮沁阳虽还是笑着,但神态却没刚刚那般自在。梦境对她的影响太大了,她本以为解开了误会,一切就会往正常方向发展。 不过阮晋崤是不是她亲大哥,她都会把他当哥哥尊重。 刚刚两句打趣,他们两人就像是回到了一起相处的模式,但是阮晋崤一上手,阮沁阳不敢再拥有性/生活的记忆就涌上来了。 怪异…… 阮沁阳看着阮晋崤这张脸视线就想躲,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也觉得不舒服。 “大哥我刚刚就想问你,听说你在围猎途中与不少公子较量,还打伤了不少公子?” 听到沁阳的称呼,阮晋崤眸光略黯。沁阳想与他亲近就会直接唤他“哥哥”,想跟他拉开距离就会唤他“大哥”。 “我的确与他们较量,而且拳脚无眼伤了他们。”阮晋崤轻描淡写,可说完却拉开了衣袖。 虽是侯府嫡长子,可看阮晋崤的手却看不出丝毫的养尊处优。 手上除了一块显眼的青肿,还有两条浅淡的伤痕。阮晋崤唯一“娇弱”的应该就是他的皮肤了,一有了疤痕就难以祛除,用再好的药膏也只是让疤痕稍淡。 触到那块新鲜的青肿,阮沁阳拧眉,唤了青葵去请随行的大夫。 “沁阳我把伤处展露不是为了叫你心疼,只是想让你知晓,拳脚无眼,我虽然上过沙场,比他们多些经验,但我猎杀了野猪在先,与他们较量在后,其实也是力竭强撑。” 18.赴京 “那阮晋崤脑子有问题,我看他这样也好,闹得让阮沁阳嫁不出去,在侯府做一辈子老姑娘,这样就能当他一辈子的宝贝妹妹!” 魏雪真气得摔了头上的簪子,扫眼看到魏伯彦一声不吭地坐着,更是生气。 有人看到阮晋崤邀请的第一批客人的名单,就隐约明白了他的意思。他邀请的差不多都是镇江未娶妻家世不错的少年,后面还亲自邀请了魏伯彦。 魏家猜到他是想为妹妹相看人家,几年前那一遭,魏家跟阮家就是表面客气,也不在意阮晋崤能有多出息,所以这一次本说魏雪真和黎韵霏办宴,魏伯彦可以寻托词不赴宴。 但魏伯彦非来不可,然后现在就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其实魏伯彦身上没什么伤,唯一显眼的只是脖子上的伤痕,这青肿看形状还有可能是他在山上不足以被树枝划到的。 但他的状态却让魏雪真害怕。 “阮家兄妹嚣张跋扈,哥你学文,阮晋崤是武夫,你就是输给他也没什么可丢人。” 魏伯彦缓缓地摇了头:“自上次他伤了我之后,爷爷便为我请了武师傅。” 魏伯彦声音干涩,学了几年却连阮晋崤的一招都没接过,仿佛他光是站在阮晋崤的面前,心里就有道声音提醒他,他比不上阮晋崤。 比起其他公子哥,魏伯彦伤的最轻,但他心里受得打击却是最大。 魏雪真隐约能明白她哥的心思,以前说镇江的天之骄子,会有阮晋崤,也会有他,甚至因为魏家人脉更广,魏伯彦有隐隐胜阮晋崤的一头的意思。 但是现在阮晋崤已经成了他们父辈都要以礼相待的人,她本以为她哥哥过得去这个槛,没想到他根本没放下。 “哥……” “我们回去罢。” 魏伯彦遥遥看了眼阮沁阳那顶在太阳底下发光的帐子。他到现在还是心仪阮沁阳,可知道怎么都不可能,在阮晋崤那儿没了两次自尊,他已经无法再面对阮沁阳。 “若是阮晋崤能把她留一辈子也好。” 话说出口,魏伯彦自己都惊讶自己会说出私心那么重的话,他没机会了,就想着别人也得不到。 除了魏家,还有几位寻了借口,早早打了招呼走了。 其中就有金珏栩,叫姑娘们知道了一阵可惜。 而这些阮沁阳都还不知道,她正等着阮晋崤露出伤口后的解释。 “怕你害羞我才未跟你说。”阮晋崤见妹妹脸上浮上担忧,心头一阵舒畅,“我这次回来察觉你与我生疏许多,我才想到曾经与你交好年纪相当的姑娘们都定了亲。” 不是在说他的伤,怎么又跳到她身上了。 懒得再辩解生疏的事,阮晋崤认为她是长大了不愿意跟他亲近,就那么认为也好。 “所以大哥这次设宴麓山,是为了?” “自然是为了沁阳。” 阮晋崤回得理所应当,嘴角微翘:“我想见见有意求娶你的少年郎。” “为什么要动手?” “那是因为出了些意外。” 在阮晋崤口中,阮沁阳听完事情是始末好像就没了生气的道理。 他有意帮她校考那些少年的品性,没想到听到有人说他战功作假,他本身脾气就不算好,就与他们较量了一番,而且这较量还不是他开的口,而是有位公子主动提出。 至于时候送猎物过去膈应人,阮晋崤不掩饰自己的心思:“在哥哥眼里,这些人都配不上沁阳,沁阳值得更好。” 被他那么一打,就是配得上的,要是有点血性,就不会在打跟侯府结亲的主意。 阮沁阳觉得这事太过,但阮晋崤一副我妹妹天仙下凡,凡人不可匹配的模样,太中她的下怀,阮沁阳扫了眼他手上的青肿,勉强没在计较这事。 “那几位一表三千里的表哥……”阮沁阳一直觉得漏了什么,这会儿才突然想起,按理说那几位喜欢讨好她的表哥,因为时刻围在她帐篷左右才对。 “现在应该已经抬到山下。”阮晋崤轻描淡写,“有位姓岑的,看到野猪吓破了胆,尿了一裤子。” 姓岑的就是纠缠她最厉害的那个,阮沁阳勉强算阮晋崤做了件好事,至少让那几位想攀龙附凤的表哥,再没胆子给她写那些打油诗。 走了几家,宴会依然热闹。 男女席位隔了纱幔,不管是姑娘还是公子,都等着夏风拂过,风一吹,纱幔掠起,往对方那边看去。 阮沁阳发现那些公子都刻意避开她的反向,至多也是看看她身边的阮姀,不由兴致缺缺,可发现有不少姑娘往阮晋崤的方向看,忍不住觉着不怎么公平。 动手的是阮晋崤,凶残的也是他,怎么到最后坏的是她的桃花。 / 这次麓山设宴虽然出了些意外,但大部分人还是吃饱喝足了下山,所以还算圆满。 下山后,阮晋崤就要准备赴京,最不舍他的自然是阮晋砚。 桌上摆着他最爱吃得翡翠糕他也半点不碰,无精打采的,包子脸都泄气了,看起来没往常那么肉呼呼。 “大哥真会定居京城吗?大哥是嫡长子,父亲虽然还未请封,但大哥是要继承侯府的,怎么能定居到京城去。” 大约是听到阮晋崤有会御赐的府邸,这次赴京可能会一去不回,阮晋砚抿着嘴,半点都不赞同。 阮晋崤挑眉:“砚哥儿说反了,该是你时常回来看望父亲。” 阮晋砚一愣不解其意。 “我领旨后会接你去京城,在青山书院读几年后,便进国子监学习。” “我怎么不知道。”阮沁阳没听过这事,表现的比阮晋砚更惊讶,她记忆力书本可没这段。 “因为我还在与父亲商量,但结果应该与我说的无异。”阮晋崤看向砚哥儿,“砚哥儿愿意随我去吗?那儿的学生更聪慧,你去了可就不像是在族学那般无人与你争锋。” 如果阮晋崤不说后面那句,砚哥儿没可能还要犹豫,听到后面那句,立刻点头:“砚哥儿从来都不怕对手。” 阮晋崤满意地点头,他刚回来时还看不惯这小胖墩,相处过一段时间,倒是觉得他没那么讨厌。 叫人把砚哥儿带了下去,“不只是砚哥儿,哥哥想沁阳你也跟我去京城。” “我?” 阮沁阳更是不解,在家住的好好的,好端端她为什么要去京城。 “侯府这半年就会有新主母进门,你留在府里我怕我看顾不了你,再者你已经到了该定亲的年纪,镇江没好的,不代表京城没有。” 若不是早就决定带妹妹去京城,他也不会弄回了阮姀,想让她气恼,跟镇江侯隔开距离,虽然没如他所想奏效,但人他还是要带走。 “京城有最时兴的缎子,有最新鲜的玩意,再者父亲领的职务时常往返京城与镇江两地,我们就是到了京城,跟父亲见面的机会也不会少。” “可是……” 阮晋崤说得认真,阮沁阳感觉有几分道理,特别是她亲事这一项,被阮晋崤那么一闹,同龄的公子都避她如蛇蝎。 阮晋崤看出她的犹豫:“早些年你还与我说,有机会想换个城住一段时日,免得一辈子生老病死都在镇江,现在有机会大哥带你出门,你怎么又不愿了?” 阮晋崤问得声音很淡,似乎是习惯了他回来之后,妹妹各种与他的承诺都不作数,眼里的那丝失落就像是自我疗愈了,翘起唇,也不勉强阮沁阳:“你要是觉得不好,就不常住,反正就一天不到的路程,你可以随时回侯府,只是砚哥儿年岁太小,我可能刚开始照顾不了,你帮哥哥看顾一段时日如何?” 阮沁阳真觉得稀奇了。 平日里她瞧阮晋崤就觉得他心思深沉,瞧不明白他想什么,但是这段日子,也不知道她是开金手指敏锐了还是什么。 经常能看出阮晋崤委屈或者是失落。 想换地方居住的确是她说过的,古代对女人的限制,她爹一定舍不得她远嫁,所以她就是嫁人了活动范围也远不到哪里去。 那时候她越想越绝望,就跟阮晋崤说了。现在他提起,就像是他一直记得她的愿望,努力的为她实现,她反而像个渣女一样出尔反尔。 “大哥叫我再想想,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好。”阮晋崤的笑容满是包容,叫阮沁阳看着越发越觉得自己渣。 送走了阮晋崤,阮侯爷就回了府,阮沁阳看在眼中,就像是她爹刻意躲着阮晋崤,仔细好像阮晋崤长大之后,她爹就经常避着他,尽量减少相处的机会。 就像是不想听到他叫他父亲似的。 不过这个阮沁阳也想得明白,阮晋崤是皇子的话,以后认了身份,想到叫臣子亲父,总会觉得膈应。 “侯爷往胡姨娘那儿去了。”青葵见侯爷一回府就去了胡姨娘那儿,立刻到禀报到了阮沁阳这,“姑娘你说侯爷是不是知道了?” 说来有意思,后院两个姨娘,谢姨娘一直偷偷喝药求子,反倒一点动静都没有,倒是一声不吭的胡姨娘有了动静,而且还藏得挺深,现在估摸着都四五个月了。 “迟早要知道,只是不知道爹打算怎么处理。”是给她添个庶出弟弟或者妹妹,还是尊重未来继室,不让这孩子出世。 想着,阮沁阳叹了口气,到了古代后内院的事知道的多了,感觉人也变得冷血了不少,听到这些事她都冒不出什么孩子是无辜的念头,只是觉得她爹不管做什么选择都是对的。 19.想去 阮侯爷接纳阮姀,对后院来说就像是个良性信号。 一直以来侯府的主子就那么几个,阮侯爷与发妻感情好,两个姨娘就像是摆设,要是侯夫人没有去世,哪个姨娘都不会打生子的主意。 可既然侯夫人走了几年,侯府如今连阮姀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庶女都能容纳,她们怎么可能继续无欲无求。 后宅的女人哪个不想有个子女傍身,特别是容颜老去,家中又很快有年轻主母进门。 这个道理阮沁阳知道,所以一直叫小丫头盯着两位姨娘,若是有什么问题也好有个防备,只是没想到她爹想的比她还明白,没等她去找她爹聊,她爹就解决这事。 阮侯爷看似温润,但做事却是十足的雷厉风行。 胡姨娘被灌了药落胎,谢姨娘虽然努力了几个月肚子没动静,但也跟着胡姨娘一起,被送往乡下的庄子。 “这也太……”阮沁阳身边的几个丫头都是守规矩的,但见着几个时辰不到的功夫,王府就没了两个姨娘,骇的不轻,海棠想说些什么,被青葵撞了肩膀,无论时候都不能妄议主子。 “去查查两位姨娘走时带了什么?要是太慌乱东西带的不齐,你们就给补上。” 阮沁阳虽然猜到结果会是这样,但内心还是有些复杂。 不过她也更肯定了阮晋崤不是阮家的孩子,如果阮晋崤是的话,等他娶妻,有嫡媳进门,稳住侯府后院,她爹就不必做得那么绝。 但现实就是他们家这脉唯一的男丁就是五岁的阮晋砚,她迟早要嫁人,阮晋崤会回归皇室,到那时候现在不要脸皮颇让她烦恼的阮五老夫人,都不是最大的麻烦。 所以侯府内院还是需要一个镇得住场的主母。 “侯爷让大夫随行跟着了,伺候的老妈妈跟了几个,吃穿用度也备了两车子。” 青葵说完,屋里的丫鬟们心情都松快许多,都是伺候主子的下人,两个姨娘还算是半个主子,见侯爷虽然手段雷霆,但却不算是完全不念情分,总归让她们松了口气。 “姑娘,侯爷派人请你去书房。” 青葵怕海棠性格跳脱,伺候姑娘说什么不该说的,打发她去泡茶,她这端茶进门的功夫,就带了个消息。 “来的是米管事,现在正在外头等着。”海棠急急忙忙说,手上描金海棠花托盘都忘了放下,“这急急忙忙叫姑娘去书房会是什么事?” 青葵怕是侯爷知道了姑娘关注两个姨娘的事,嫌姑娘手太长:“大爷也是迟些走就好了。” “这才多久,大哥就成了煦锦院护身法宝。” 阮沁阳本来琢磨着她爹叫她什么事,见两个丫头恨不得阮晋崤插着翅膀飞回侯府的劲,忍不住扑哧一笑。 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之前她爹对她多不好,叫她的大丫鬟光想着找人来救她的命。 青葵也觉得自己太夸张,表情讪讪:“不知道怎么就觉得大爷在,姑娘就什么亏都吃不了。” 阮沁阳想了想,发现竟然否定不了。 / 书房对古代男人来说就是个谈正事的地方,什么事情地点选在了书房,就带上了严肃正经的气氛,也怪不得青葵她们担心。 不过……阮沁阳踏进门槛,毫无压力地打量了周围一圈。 正中没挂牌子也没贴联子,就是一副简单清月翠竹图,画工不算特别,阮沁阳扫了眼图上的印章,是圣上画作,也难怪贴在这里。 阮侯爷想着要跟女儿说得话,本来神情严肃,但见女儿一进门那双水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地转,浑然没害怕的情绪,想笑又觉得笑出来太荒唐,便叹了口气,朝阮沁阳招了招手。 “爹,你这墨砚怎么带着金丝?” 阮沁阳本来走到桌前了,但看到近处墨砚又被吸引了注意力。 古代没电脑手机给她玩,又时常需要亲笔信函之类的,她一直都有练字的习惯。她用的墨水自然是好墨,上好的澄泥砚库房不知道有多少,但还没见过这种墨里带金的。 如果说是金子,那融进墨里难道不会影响写字。 见女儿研究了起来,阮侯爷无奈地道:“这是金砚。有人图好兆头弄出来的,还算特别,沁阳你要是喜欢,爹让人给你送几块。” 阮沁阳点头,特别的东西她没看到就算了,既然看到了自然要一份。 “爹还没说叫沁阳来有什么事吩咐?” 阮沁阳眨了眨眼,像是才想起这事,好奇地看着阮侯爷。 见状,阮侯爷拍了拍她的头,力道不大,说是拍倒像是摸。 “我听说在麓山你特别与武家小姐多言了几句,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阮侯爷本想他都不确定,女儿大概不会听到风声,但想着阮晋崤的本事,如果他出手查,大约什么都瞒不了他。 而阮晋崤又把沁阳当做亲妹妹,她知道也不稀奇。 想着阮晋崤这个名字阮侯爷就头疼,人都二十岁了,也不知道陛下到底什么时候把人给领回去。 “猜到了一些。” 看阮侯爷的表情,阮沁阳猜到他是想多了,但也顺着他的话不承认不否认,“我知道这事我能掺和的不多,所以只是见了见她人,并未做什么多余的事。” 阮侯爷巡视女儿神情,见她平静不闹反而心疼:“沁阳你是否觉得武家小姐年岁尚轻,不适合进侯府。” “武家小姐的确年纪小了点,但却是合适的人选。” 家世虽然比侯府差许多,但摆在镇江还算中等,重要的是娘家是老牌世家,压得住场子。 阮侯爷本来想了许多道理,打算揉碎了说给女儿听,没想到全都不用。 “爹本以为你会不高兴。” “在爹心中沁阳就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如果爹是做错了什么事,我当然会生气不高兴,但这事不是这个就是那个,爹你为了我们几个孩子,承受的压力不少我是知道的。” 她爹虽然是侯爷,阮家是大家族,族里长辈能坐满整个书房,再说身份越高,也要越为家族着想。 “沁阳可会觉得爹对两位姨娘太残忍?” 这是阮侯爷叫来女儿的第二件事,知道女儿派人问了姨娘的衣食住行,就怕因为这个父女俩产生隔阂。 “联姻不是结仇,爹这不是残忍,这样为大家都好。”年岁差那么多就算了,她娘那时候就没什么庶出子女,莺莺燕燕的姨娘,到了武家要是弄出来,明摆着就是看不上武家,“说到两位姨娘,爹打算怎么处理后续,一直养在庄子里?” “我给她们准备了不少银子,要是她们决定待在庄子,侯府就供养她们离世,要是她们想另嫁那就给她们一笔嫁妆。” 听到这处理方法,阮沁阳心上那点阴霾也没了,毕竟是古代,有些人家定了高门媳妇,打杀妾侍来讨好未来媳妇的都有。 “沁阳真是长大了。” 阮侯爷感叹一声,揉了揉女儿的头。阮沁阳是他第一个孩子,他会付出所有心血培养砚哥儿,但阮沁阳却是他付出父爱最多的孩子。 明明感觉还是个小不点,一转眼却什么道理都明白了。 之前她接收家中中馈,他只觉得女儿聪慧,但这段日子先是阮姀,又是继室,阮侯爷真有种女儿长大了的感觉。 阮侯爷感叹万千,阮沁阳也有种岁月流逝的感觉,陪着她爹长吁短叹了阵。 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装老成,阮侯爷那点伤春悲秋的情绪瞬间没了。 “沁阳,你想去京城吗?” 说到这个,阮侯爷又开始头疼。 因为阮晋崤的身份,只要他开口,他从来都不拒绝什么,原因当然是因为怕他恢复身份,问他的罪,觉得他真把自己当他的亲爹。 这次他提出让阮沁阳跟砚哥儿一起去京城,砚哥儿是入学,他觉得还成,但是女儿这里他不想让她离开侯府。 可阮晋崤又是说怕砚哥儿没人照顾,又说他到京就上任,恐怕要兵荒马乱一阵,那儿没个亲人照顾,怕回家连口热饭都吃不上,想让沁阳帮他照料初期。 这些在阮侯爷听着其实都不是事,但偏偏是阮晋崤提出来,他就要衡量再衡量。 “大哥跟我说了,京城我去也行,不去在家替爹爹照料内院也行。” 阮沁阳一边说一边看着阮侯爷的表情,见他表情挣扎,本来还犹豫着不去,怕惹了多余的麻烦,现在倒是想通了,笑了笑:“但还是去吧,麓山大哥大发神威,如今镇江没谁敢来求亲,我去京城逮个如意夫婿也好。” 阮侯爷见女儿笑得如盛开的芙蓉,心中怪异,别家的姑娘说起婚事都是不嫁不嫁,他闺女都要去京城“逮”人了。 不过事关女儿的终身大事:“说起来京城的确有许多俊秀公子,才学跟家世堪堪配得上爹的乖女儿。” 阮沁阳对这个颇有兴趣,有种要进大城市的感觉:“京城有没有什么排行,排哪个公子最受待嫁小姐们的喜欢?” 现在没有了女主那条线,她就是阮晋崤疼爱的妹妹,想来他恢复身份也不会变,那么一来她不就可以仗着他,吃好喝好再睡个特别好的。 20.县主 “那就是击退了十几万蒙古大军的阮晋崤?” 楚媏站在窗台,没怎么费力就看到了骏马上的阮晋崤。 一群军将浩浩荡荡进城,他们虽没张扬的占满街道,但却把街道震得不见有行人行走。 这群人里最惹眼的就是阮晋崤,他穿了银色甲胄,戴了紫冠束发,里头的衣裳是大红洒金交领窄袖衫。 虽端坐高头大马,却不像是杀人如麻的武夫,更像是有品位的世家公子哥。 “皮肤不算白,但头发够黑,衬得脸还算有几分俊美。” “栖霞县主觉得只有几分俊美,我看着却觉得阮将军丰姿威仪,不可方物。” 厅里女眷不少,听到章静妙不加掩饰的夸奖,纷纷捂嘴轻笑,楚媏也回头多瞧了章静妙几眼,见她脸上不遮掩对阮晋崤的欣赏:“被你那么一说,我也觉得那位阮将军,芝兰琼华,貌似潘安。” 大约是夸得太狠,楚媏再往窗外看,正好瞧见阮晋崤抬头,看得恰好就是她们的方向。 这个距离阮晋崤是怎么都听不到她们说话,但被那么一瞧,楚媏愣了愣神,再回神阮晋崤已经收回了视线。 一直等着人走远了,见不到影子,楚媏坐回了桌边。 “阮将军这次进宫,再出来也不知道会被授予什么官职。” “圣上连将军府都为他造好了,只差牌匾,如此重视,官职一定不会低。” 说完这话的贵女,把视线投向楚媏:“栖霞县主你怎么看?” 她们凑在这里自然是知道了阮晋崤今日到京,想看个热闹,想知道知道传闻能止小儿啼哭,又前途无量的阮晋崤长什么样子,而这事起头的人就是栖霞县主楚媏。 把话递给楚媏的贵女,也有讨好她的意思,楚媏尚未婚配,听她刚刚说话的意思,似乎对阮晋崤颇有关注。 “他父亲已有侯爵,他是嫡长子,本来袭爵,升将军称号也不会升的太高,二品的虚衔,重要的是实职。” “而这实职,应该不是兵部就是都督府。” 章静妙接着说道,见所有人看向她,扬唇笑了笑。她本就生的出众,那么一笑,艳若桃李。 楚媏看她这笑却看得十分不顺眼,章家不是想送章静妙进宫,这章静妙没是关注阮晋崤做什么。 一个时辰没到,阮晋崤还未从宫中出来,消息倒是出来了。 如同楚媏猜测般,阮晋崤被封了个二品骠骑将军,而实职也在章静妙说的范围,去了兵部,任侍郎。 要知道一场仗打下来,能被册封成将军的不少,但大多都是得了赏赐,不会在朝堂掀起几片浪花,也该说是阮晋崤的家世好,比起其他人省了十几年的功夫,直接就得了个那么好的职位。 现在兵部跟五军都督府相互制衡,兵部还隐隐有压都督府一头的架势,不过起点高,阮晋崤要面对的麻烦也会不少。 “除此之外,阮将军还为镇江侯府他嫡亲妹妹要了‘县主’的封号。” “县主?” 说阮晋崤得了什么官职,这群贵女最多略微惊讶,听到他妹妹得了封号,她们却瞪眼对视。 县主这类封号,大多都是给宗室女的,楚媏的父亲是个郡王,她又讨皇太后欢心才得的册封。 阮晋崤妹妹不就是个异姓侯之女,竟然也册了县主,得了食邑。 “听闻阮晋崤疼爱妹妹,把亲妹视作掌中宝,现在看来还真不是谣言。”楚媏怔了下就恢复了正常,封号对女子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阮沁阳又不在京城,有了封号也无用。 “阮侯府的二姑娘年纪已经该定亲的年纪,我听说阮家疼爱女儿,不愿嫁女儿,只想让人入赘,阮将军为妹妹请封,是不是就为了这个?” “再疼爱,那也不至于把姑娘留在家里一辈子。” 谁都不喜欢备受宠爱的小姑子一辈子留在家中不嫁,楚媏皱了皱眉,想到什么去看突然沉默不语的章静妙,却见她表情沉重,似乎像是遇到了难题。 “章姑娘,这是在担忧什么?” 楚媏本来还挺喜欢章静妙的性格,今天却觉得她像是想跟她作对似的,她都对阮晋崤表示了关注,她还这副欲语还休的模样。 章静妙本来在想事情,听到楚媏的声音,嫣然一笑:“我就是发个呆,没想到就被栖霞县主逮个正着,我并无什么担忧的事情。” 话虽然那么说,但章静妙思绪却翻滚个不停。 明明一切都跟上一世一样,阮晋崤被封为了骠骑将军,赐将军府,去了兵部,但是这次阮沁阳怎么多了个县主封号,这明明是上一世没有的。 她重生以后并未做什么,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 “咱们姑娘成县主了!” 接了旨,海棠还迷迷糊糊的,绕着柱子走了两圈,又蹦回了主子身边,“姑娘以后就是有品阶的贵女,出门旁人见到姑娘都要下跪行礼。” 阮沁阳也没想到自己才想着靠阮晋崤这根金大腿吃好喝好,他就个给她送了个那么大的惊喜。 安平县主。 这个封号的寓意倒是上嘉。 接了圣旨,没多久阮沁阳就收到了不少贺喜的帖子,几家齐全的很,却没有魏家的。 “以后魏小姐见到姑娘就要行礼了。”海棠笑眯眯地道,虽然她们家姑娘在魏雪真那儿没吃过什么亏,但魏雪真每次嚣张的样子很是讨厌。 “那以后她估计再也不想出现在我的面前。” “就算遇到也一定会躲着走。”海棠肯定地道,叫魏雪真给她们姑娘行礼,魏雪真估计觉得还不如死了算了,“还有那个姓黎的姑娘,估计也不会再敢出现在姑娘面前。” 封号是书本上没有的事,跟梦里不同的事接连发生,压在阮沁阳心上的那块石头,也越来越轻松,之前烦恼她的梦境也不像是之前那么清晰,回想起来开始模模糊糊。 这么想来,老天还是把她当亲女儿的,虽然让她穿书,却让剧情改变一切往好的方向发展。 阮沁阳折了院里的石榴花枝去逗坛子里的锦鲤:“去京城我要把这几尾锦鲤带上,红艳艳的大约能给我带来好运。” 小住一阵子还要带着鱼走,青葵早就习惯了自家小姐的行事,闻言只问要不要把坛子一起装走。 “不用,库房里还有个赤金嵌紫玉缸,带那个去。” 说到库房的东西,阮沁阳既然改变了想法,比起跟阮晋崤隔开距离,讨好他更有用,就亲自去了库房。 “这些东西放着也是放着,既然大哥那儿是新府,应该什么东西都没有,这些摆设多带些去。” 阮沁阳的私库本来大部分都是阮晋崤送的东西,阮沁阳挑起来也不心疼,什么紫檀木座羊脂玉佛手,嵌象牙花映玻璃的槅扇,青花折枝如意纹六方瓶…… 青葵在旁边记录,越写越觉得自家姑娘不像是去小住,活像是带嫁妆出门。 当然这话她是不敢说的。 “床也要带着去?” 青葵有些愣,那边难不成还能缺床睡,不过想想他们家小姐的床都是难得一见的木头,请最好的木工打造,要是京城的床太随便,睡不好的确是个问题。 想着,青葵提议:“要不要把常用的家具也带着去。” “必要的都带上,但不用带的太满,免得到地方没添置新物件的余地。” 估计是家住久了,虽然阮沁阳还是经常买东西,但却没多少把煦锦院布置的越来越精致的心思,但是想到换了个新环境,她要有个新院子,她的布置欲就旺盛了起来。 为此还去了封信,问跟着阮晋崤去京城的管家,她住的院子是个什么样的建造,花草树木都有什么,每间屋子的大小。 信落到阮晋崤的手里,字里行间都能看出阮沁阳的兴奋,阮晋崤翘了翘唇,不过目光扫到面前的院子,倏然冷了下来。 “大爷,这……”周管事表情犹豫,看着阮晋崤没个主意。 这府邸建得最快的就是‘煦锦院’,阮晋崤寻了将军府一处院子,叫他把这院子改的跟侯府的煦锦院一模一样,一草一木都要叫阮沁阳熟悉。 这明显就是大爷为了讨姑娘,但是现在才改了一半,那些一样的家具还没造好,姑娘就来了这封信。 而且这封信的意思,明显是姑娘想自己布置院子,不像是想再要一个煦锦院。 “要不然小的去信给姑娘,姑娘一定能明白大爷的苦心。” 委屈了谁,也不可能委屈了阮沁阳,周管事的建议让阮晋崤皱了皱眉:“我给你两天时间,把这间院子恢复原样。” 目光扫过那些才种上的花植:“全都拔了,等到沁阳吩咐再种新的。” 吩咐完,阮晋崤亲自给妹妹回了信,表示整个府邸空空如也,他住的院子更是简单,草木枯萎,连朵花都看不见,希望她能快点过来布置安排,好救他于水火。 21.见面 阮沁阳上京,阮晋崤就是再忙,也要挤出时间亲自去接人, 但是商量好时间,阮沁阳觉着太长,她这人计划好了什么就急着想做,再者那么近的路,阮晋崤接不接都无所谓,叫他多派些人过来就是。 阮晋崤见妹妹亟不可待的想来找他,心情雀跃,一口气派了几百人过去,各个装备精良,不知道还以为阮沁阳跟他相隔千万里。 阮晋砚本来还觉得姐姐带那么奢华东西进京是胡闹,但见大哥也这般,就觉着是自己错了,还特意去跟阮沁阳道了歉,阮沁阳摸着他的圆脑袋,知错能改,甚好甚好。 东西全都备好了,阮沁阳想起了阮姀。 “姑娘和四爷去京城暂住,姨娘们也走了,三姑娘就成了后院唯一的主子。” 虽然知晓管家权轮不到阮姀,海棠提起这事还是不怎么舒心,“姑娘对她一点不差,又是送东西,又是带着出门,但也没见她给姑娘表忠心。” 海棠说完,脑袋就被青葵拍了下。 “三姑娘虽然是庶女,但也是主子,你当跟你一样都是奴婢,表什么忠心!” 话虽那么说,青葵看向主子:“要不要留几个丫头在三姑娘那儿?”自家姑娘又是送首饰又是送衣服,阮姀虽然晓得道谢,但那姿态分明还是怕姑娘,也不知道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就怕她们不在府中,她弄出什么事来。 “留眼线然后叫他们每日汇报阮姀每日吃什么喝什么吗?”阮沁阳真觉得自己的丫头们太有宅斗细胞,比她想得多多了。 她之前给阮姀送好东西,一是因为她是女主,不想得罪了她,二是因为她是侯府庶女,她打扮的可怜兮兮,外头的人觉得她苛待她。 现在知道她跟阮晋崤没有情愫,她也没想收回给她的那些,怎么看阮姀跟她都不是在对立面,没必要跟她打压她跟结仇。 “我记得她刚来时,咱们院子过去了个丫头,把那个丫头收回来罢。” 说来也是巧,阮沁阳才那么说,阮姀就找上了门,欲言又止,为的就是那个丫鬟。 阮姀从未到过煦锦院,坐在凳上表情有些拘谨:“二姐送的丫鬟,我本该好好收着,但是她并不喜欢在我身边做事,所以我想可不可以把人换了,让她有更好的去处?” 虽然青莲伺候她不周到,看不起她这个主子,但是阮姀一直没把她换掉的想法,因为青莲是煦锦院出来的,她要是得罪了她,就像是跟阮沁阳较劲。 她是不敢惹怒阮沁阳,可这几天姨娘们被送走,叫她看明白了一件事。 侯府的规矩,嫡庶的差别。 她之前觉着阮沁阳是个骄纵的大小姐,会对她看不顺眼,觉得她在府中多余,但现实阮沁阳既没欺负她,还给她送了首饰,她知道她的意思,这是叫她别丢侯府的脸面。 阮沁阳不亲近她,也不亏待她,因为她知道嫡庶有别,家中多养了个女儿,分不走她的风头,分不走任何她拥有的东西。 阮沁阳没把她当回事,压根不会刻意为难她,是她自己太把自己当回事,见着煦锦院都绕着走。 阮姀想明白了,知道阮沁阳和砚哥儿不日就要启程,就鼓足勇气来了煦锦院,拿青莲说事,不要让那个丫头成为两人心中的芥蒂。 “青莲是因为你刚到府,不知道府里的环境,爹让我派个丫头过去,现在你熟悉了环境,你就是不说,我也记着让她回煦锦院。” 阮姀听着松了口气:“二姐体恤妹妹,二姐的好,妹妹心中都记得。” 后头一句话,阮姀说得格外真诚。 青葵听着瞧了海棠一眼,她那是什么嘴巴,才说过,阮姀竟然真来“表忠心”了。 等到阮姀走了,青葵道:“三姑娘总算是想明白了,知道姑娘对她没恶意,不再做那些委屈姿态不吭气。” “能这样自然好,问问管家我们的行程能不能再提前。”阮沁阳打了个哈欠,家里唯一的一点事都没了,现在她就剩出去玩这件事,既然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干嘛还干等。 / “不知是哪家贵女嫁入京城,那么大的排场。” “看着不像是嫁人,说不准是搬家。” 靠近京城人流就多了起来,往两旁看虽然还是一片片绿林,但隐隐约约能瞧见不少白墙绿瓦。 引起注意的车队,把官道被占了一半,虽是远行,这家人家却不怕别人瞧他们家富贵起歹心。 前头领头华盖翠帷的马车由五匹纯白骏马拉车,车壁上镶嵌的宝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而马车后头跟得那些拖车,用的马匹都是同色,拖车也制的一致,上头放满了箱笼,车队连绵至少一里。 有些人家为了显示家底丰厚,出行喜欢把队伍弄得长不见尾,但塞得东西什么都有,被褥都能放个几车,箱笼不够就用竹箩筐,但这家却是实打实的,箱笼都是好木头,从车辙子看,就知道里头都是有实在的东西。 而除了这些,最引人注意的就是护送的士兵,个个装备精良,穿着盔甲,配着长剑,把车队保护的滴水不漏,让有歹心的人看了这阵仗,也有贼心没贼胆。 也不知道是哪家那么富贵,又那么张扬。 虽然坐在马车内,砚哥儿也不忘看书,听到路人碎语,瞧了一眼支着脑袋打瞌睡的二姐。 她身上刚换了套衣裳与略淡的妆容,银白底色翠纹织锦羽缎褶裙,头上不算繁复,梳了个简单的发髻,簪了支碧玺雕花簪,零星点缀了几朵展翅的玉蝴蝶。 瞧着就像为了赶路的行程,一切从简,没刻意打扮,却处处尽显精致。 这话是他不明白二姐临到京城要换衣服,她亲自与他说的。虽然她解释了一遍,但他还是不怎么明白,他们进京城就会直接去大哥府邸,又不用见什么人,二姐为什么会说要叫人觉得“因为舟车劳顿打扮的漫不经意,都那么漂亮,要是仔细装扮会美成什么样子”。 见二姐明明犯着困,又抽了镜子,去看她唇上的口脂,砚哥儿忍不住道:“要是没人见到二姐的样子,那二姐不是白费心思了。” “科举考试也就那么几道考题,那你每日读那么多书,解那么多题要是到最后都没考到,你不就是白费心思。” “那怎么一样,我读书是为了积累……” “我也是为了积累,”放下了镜子,阮沁阳道,“就像是以后你科举,要是恰好考到你要考的题,那是你幸运,要是没考到你以前做的题也都是积累;而你二姐打扮也是,有人看到那是恰好他们幸运能见识我的漂亮,要是没看到那也不能认为我费的心思都是无用。” 砚哥儿觉得二姐又说了歪理,却不知道怎么与她辩。 阮沁阳见状拍了拍他的脑袋:“反正女人打扮爱俏,总是有道理,你只管看就是了,哪来那么多问题。” 要是阮晋崤就不会那么多问题,只用点头跟夸就对了。 砚哥儿显然也想到了大哥,想着大哥一定会认为二姐说得是对的,那他姑且也赞同二姐好了。 “到了京城,你读书为重,练武也可以,但别光跟着大哥跑,你看你这脸瘦了多少。” 阮沁阳捏砚哥儿的脸没捏出往常的满足感,特别吩咐地道。 “瘦了才好,才能跟大哥越长越相像。” “阮晋砚,我不说你,你倒是越来越过分了!”阮沁阳眯了眯眼,早就看不惯阮晋砚把阮晋崤当做偶像来崇拜,“你从小是谁看顾你长大的,阮晋崤才回来多久,你平日里黏他,早膳都不来找我一起用,我没说你,你现在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了?” “二姐你怎么直呼大哥名字。”阮晋砚表情不赞同,“而且我为什么要掩饰对大哥的崇拜?” “怎么说你是觉得大哥比我重要了?” 阮晋砚眉毛扭成毛毛虫,心道又来了:“一家人当然谁都重要。” “那为什么你想着跟大哥长得相似,不想跟二姐长得相似,难不成嫌二姐长得不如大哥,别说什么男女有别,又不是长相决定的性别,外头人人说我的长相五分随爹。” 阮晋砚看了看二姐好看脸蛋,想起她花了一个时辰折腾她的脸,就为在满分上再增加一粒芝麻点大小的好看。 那么一想,他觉着他怎么说,二姐都会生气。 一团肉墩默默往车角缩,宁愿多背几本书,也不想面对那么难解的问题,怎么一想真幸好科考出题的老师不会有女人。 “沁阳。” “大哥来了!”熟悉的声音响起,犹如天籁之音,砚哥儿眼睛一亮,立刻掀开了翠帷,“大哥快来,二姐与我正说你。” 阮沁阳斜睨胖墩一眼,之前满口的之乎者也,俨然要往严肃小老头发展,有了阮晋崤之后,倒是学会耍滑头了。 华丽的锦缎掀开,阮晋崤的视线越过阮晋砚,直接落在了妹妹的脸上。 见她鼓了鼓腮帮,才看向他,扬唇笑了笑:“沁阳,可是砚哥儿欺负你了?我把他抓到马上独行,我来与你作伴可好?” 砚哥儿:“……”大哥怎么这般睁着眼说瞎话,他小小一团,说话说得快还结巴,怎么欺负能欺负到二姐头上。 22.巧遇 旁人听了只觉得阮晋崤是跟弟弟妹妹感情好,刚碰面就说笑,但实际阮晋崤说得就是真心话,十分想把砚哥儿从车厢里捞出去,代替他陪伴沁阳。 阮沁阳扫了眼躲在车脚一脸可怜的砚哥儿,轻哼了声,若是以往她一定心疼他两瓣屁股,但如今她是真气到了。 不是说他不能与阮晋崤交好,现实阮晋崤会发达,她也乐意看到砚哥儿跟他交好。 但他好的太过了就叫人生气了,不管怎么样在他心中的排序,她该高于阮晋崤才对。 现在最好摆明态度,要不然以后指不定会让她更生气。 所以听到阮晋崤的戏言,阮沁阳接腔:“大哥大病初愈,还是坐马车稳妥,砚哥儿早就觉着是坐车无趣,便出去骑马吧。” 阮晋砚瞪圆了眼睛,经此一役,他更明白了漂亮女人惹不得的这个道理。 说是孤身骑马,砚哥儿的个头就是骑最矮小的小母马也踩不到马镫,所以还是得叫人带他。 阮晋砚有几次跟了阮晋崤一起骑马的经验,上马倒是不怕,只是小小一团绷着脸坐在马上,叫人看着有几分可怜。 “这父亲也太狠心了,也不晓得这马车里坐的是不是继母……” 过路人不知道就听了一言半语,平白脑补了一处狗血后宅大戏。 阮晋崤的耳力好,听到了这句,掀帘子的手顿了下,才进了马车。 五匹膘肥体壮的骏马并行,拉得马车自然极大,车内布置了檀木小几铺了锦绣桌帕,放了蜜饯果子,旁边的位置被阮沁阳垫了柔软的毯子,坐卧都不会觉得难受。 此时阮沁阳就抱着飞燕草蓝色的引枕,把帘子掀开一块小角往外望。 瞧她这个样子,完全能驳了刚刚那个闲人的闲语,这样子哪里像是继母。 “要不然还是叫砚哥儿回来?” 这马车里香香甜甜,满是妹妹身上的味道,阮晋崤话虽然那么说,但坐下却不打算动弹。 “他羡慕你能骑马,把你当做崇拜对象,样样以你为参照,就让他如愿好了。” 说着,阮沁阳搁下了帘子,嘴唇翘了翘。 看出沁阳这是吃醋,阮晋崤脸上的笑容淡了淡,他连沁阳对阮侯爷的孺慕之情都觉得多余,更何况外头那个胖团子。 “沁阳那么说,就不怕大哥吃味?” 阮晋崤眉梢略挑,脸上的神色半真半假。 阮沁阳惊讶地瞧了他眼:“大哥吃什么味?砚哥儿才见了你几日,就把你当做人生目标,都这般了,大哥还想怎样?” 自然是想你把注意力全放在我身上。 阮晋崤低眸掩去了眼中的情绪,勾了勾唇,看着像是也觉得自己无理取闹,无奈地笑了笑。 “沁阳这一路可有累着?” 见她身后的靠枕略塌,阮晋崤跪坐靠近,帮她理了理枕头。 这马车不小,但塞了阮晋崤这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就略显狭窄,他的手伸过来,阮沁阳眨了眨眼,有种马车磕到石头,阮晋崤就会整个人把她压在车壁上的感觉。 幸好大路平坦,等到阮晋崤收手,她的脸也没撞上阮晋崤的胸膛,撞的头破血流。 半靠在枕头上:“大哥瞧我的样子像是有累着吗?那么近的距离,我走了快两天才到,活像是蜗牛搬家。” 阮沁阳懒洋洋地捏了枚蜜枣塞进嘴里,她本来就当做是旅游,一路走得极慢,掀开帘子看到路旁盛放的野花都会下车欣赏一番,阮晋砚说她是蜗牛搬家被她敲了脑袋,但是到了阮晋崤这儿,她却愿意自损。 “本来唤你来,就是为了让你散心游玩,见见不同的风景,只可惜我事忙,没办法与你一起。” 阮晋崤就是知道沁阳路上会慢慢过来,知道均不出那么多假,又怕她因为他委屈自己,缩短行路时辰赶到京城,所以才没去接她。 “哥哥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最好的。” 才受过阮晋砚的气,阮沁阳越看阮晋崤越喜欢,在他这里,她不管做什么都有道理,这才是好哥哥。 阮沁阳一笑,脸上的酒窝就显了出来,双眸弯成月牙,比她刚刚添进嘴里的蜜枣看着还叫人嘴里泛甜。 阮晋崤拈了颗枣子入唇,喉结滑动:“不管什么时候沁阳对我来说也是最好。” / 刚入夏的时节,路旁林荫茂密,微风轻拂,日光不冷不热。 砚哥儿骑马不算累,却频繁回头望向马车,觉着大哥和二姐一定在说好玩的事情,想到他没参与,不由得心头郁郁。 “不若叫停马车,四爷还是回车里去?” 带着砚哥儿骑马的是阮晋崤副将,他比阮晋崤的年纪长些,已经有了儿女,见砚哥儿渴望的小模样,主动开口道。 “不了,二姐还气着。” “这是哪家的孩子,那么小就骑上了马?” 砚哥儿的话刚落音,旁边便响起了清脆的女声。 砚哥儿看过去,见着一群打扮奢华精致的姑娘,忍不住怔了怔,这算不算是二姐刚刚说的“积累不是无用”。 她挑了半个时辰衣裳搭配,画了一个时辰选簪涂抹脂粉,还真在路上遇到了能幸运见识她漂亮的路人。 楚媏站在中间众星拱月,家有意让她跟阮晋崤结亲,她对阮晋崤也颇感兴趣,自然就知道今天他妹妹弟弟要上京,而他出了城接人。 她本想“巧遇”阮晋崤,以阮沁阳为话题说几句话,哪里想到会看到眼前这幕。 坐在这马上的应该是阮晋崤的嫡亲弟弟,而阮晋崤……楚媏看向后头跟着的马车,有点想象不到阮晋崤那般的人把幼弟放在马上,自己乘车。 想着,她侧眼打量旁边章静妙的神色,见她眉眼带笑,没流露什么情绪,端的一副素梨月下,冷清婉约的姿态,心中冷哼了声。 “家父镇江侯,我是家中嫡次子。” 阮晋砚看出她们身份不凡,下马拱手打了招呼。 阮晋砚个头小,再板着腔调说话,声音也是奶声奶气的紧,见他那么正正经经的见礼,楚媏有几分喜欢。 “原来是阮大人的幼弟,你这是来京城与阮大人相伴?” 她家与镇江侯府算有交情,阮晋崤到京城前几日就拜访了延平郡王府,所以这般在街上相遇打招呼不算出格。 楚媏刚说完,阮晋崤掀帘下了车,他今日穿得是件玉红刻丝长袍,袍上用银线绣了宝相花暗纹。 也不知阮晋崤是多喜欢红色,几次见他,他都是穿红。不过这般张扬的颜色,他穿出旁人没有的味道,总是叫她忍不住多看两眼。 不过这两眼过去,她并没立刻收回视线,因的是他转身扶下车的姑娘。 这位大约就是阮晋崤疼爱的妹妹,她听闻她长相出挑,但看着阮晋崤的五官,倒是没想到她长这样。 她穿得不算耀眼,身上的饰品也是简单,就像是为了方便出行,做了最随意的打扮,这份随意却有种忘俗的美。 她刚刚觉着章静妙素梨月下,冷清婉约,现在两两相比,阮沁阳既柔又仙,眉宇间带着娇花初绽软媚,生生把章静妙那般特殊气质给压下去了。 章静妙见到阮沁阳也是惊讶,她上一辈子虽然跟她不熟,但却偶尔见过她几面,在她记忆中不过是个小有姿色却无气质的小姐,这次再见却有种惊艳的感觉。 这叫章静妙突然想起,阮晋崤心头的那点朱砂,她没见过阮姀,但听闻她与阮沁阳长得相似,难不成这来的不是阮沁阳是阮姀? 如果这是阮姀,这般长相气质,叫阮晋崤念念不忘,着迷沉醉也是理所当然。 章静妙刚想,两两互相打了招呼,听到阮晋砚唤二姐,她又是一愣。 街上相遇,总不可能霸着街聊天,楚媏邀了阮沁阳有空一起玩,就退了到了一边。 待阮沁阳转身,见章静妙还在打量,楚媏轻笑:“阮大人的妹妹好颜色,京城美人不少,我倒是少见她那般气质。” 她虽然也妒阮沁阳美貌,但见章静妙失神,却心中爽快。 只见章静妙轻笑了声,点了头:“的确少见。” 23.到家 阮沁阳是见过楚媏的。这见过当然是在梦里。 入梦后,她是先开始看得书,因为觉得那本书逻辑不通,狗血至极,不相信自己是穿了书,才开始文字化成了景。 而梦境主要重点是原主欺负女主,原主遭报应那段特别清楚,其他东西都是一笔带过。 所以楚媏能让她在梦中看到,而不是以文字叙述的方式叫她记住,说明她在故事里算是个重要人物了。 按着小说角色重量,楚媏该算是个女三。 她出身延平郡王府,家中父兄都是朝廷重臣,早早就有了县主的封号,还颇得太后的喜欢。 阮晋崤刚到京城便被楚媏给瞧上,延平郡王本只有三分跟侯府结亲,因为女儿热衷,这三分也变成了五分。 而阮晋崤他的皇上爹,也颇好看这段联姻。 书中的表述是阮晋崤心里残留着爱上妹妹的伤痛,此生挚爱与他无缘,娶谁不是娶,就同意了婚事,只是随后就知道了他阮家的孩子,跟阮姀不是兄妹,就解除了婚约。 现在没了书本阮姀和阮晋崤那段,阮沁阳觉得阮晋崤跟楚媏挺有戏。 楚媏性子不差,长得算是貌美,最重要的是她的家世好,嫁给阮晋崤对他的帮助不小。 “沁阳在想什么?” 见沁阳上了车就一言不发的沉思,阮晋崤看了她低垂的羽睫良久,才缓缓问道。 “在想哥哥……”阮沁阳故意顿了顿,笑着接道,“的婚事。” 阮晋崤的情绪随着阮沁阳这顿一顿,冲上落下。 阮晋崤的年纪早就该定亲了。只是他亲爹不发话,阮侯爷不可能越俎代庖,现在这位栖霞县主是皇上看好的,那就不一样了。 “哥哥瞧栖霞县主怎样?” 阮晋崤神色淡淡,像是阮沁阳问了个傻问题:“有沁阳在,哥哥什么时候注意过旁的姑娘。” 这话虽然好听,但阮沁阳还是轻瞪了阮晋崤一眼:“我与哥哥说正经的,哥哥的年纪该娶妻了,再者哥哥你不娶妻,我又怎么能嫁。” 阮晋崤此时脸上的笑只剩了淡淡一层,要是阮沁阳仔细观察,就能发现那笑只在皮肉,阮晋崤的眸子寒得戾气翻滚。 “若是我为了沁阳不嫁,而不娶,沁阳会气吗?” 阮沁阳怔了下,看着阮晋崤似笑非笑的脸,伸手掐了他的鼻尖:“哥哥都几岁了,怎么比砚哥儿还幼稚。” “哥哥要是真这样,我当然会气。” 柔嫩如花蕊的手指一触即离,阮晋崤摸了下鼻尖,不觉得疼只觉得酥。 他能察觉他对沁阳的感情,比起兄妹之情要重许多。旁家兄妹兄长再喜欢妹妹,也不会想让妹妹在身边留一辈子,偏偏他想。 而且光是想到沁阳会嫁人,为为人生儿育女,他心恍若被刀刮了万千片。 他不管别家兄妹如何,他只知不会有人比他对沁阳更好,沁阳只能留在他身边一辈子,与他相伴。 “哥哥怎么舍得沁阳孤苦,哥哥一定会为沁阳寻到最好。”阮晋崤声音低哑,保证道。 阮沁阳听着颇为满意,只是不知道原本再说阮晋崤的婚事,怎么就说到了她的头上。 “哥哥要是对栖霞县主无意,也可以多接触其他家小姐,比起门当户对,我更想哥哥能找到自己打心眼喜欢的。”阮沁阳说完,觉得说得好像有点理想主义,阮晋崤的婚事估计皇上人都挑的差不多了,补充道, “当然门户也不成差太多。” “好,都听沁阳的。” 阮晋崤应的干脆利落,阮沁阳跟他熟悉,一看就知道他没听进去,说起来,没了原定的女主让他爱的要死要活,也不知道他会给她找个什么样的嫂子。 / 御赐的府邸,别的不说,门头是十足威武大气。 “怎么不走侧门?” 阮沁阳看着镶金的将军府牌匾,朝阮晋崤道。 为了气派取个好兆头,一般府邸的正门都是垫高了楼梯,而侧门方便进出都是平地,他们是马车,走侧门比走正门方便,但阮晋崤专程准备了轿子,非要从正门进府。 “舍不得。” 阮沁阳本来准备了一箩筐“一家人没那么讲究”,“不管正门侧门哪里方便就走哪”之类的话,但阮晋崤的三个字,她就闭了嘴巴乖乖进了轿子。 轿子也有砚哥儿的,不过他没上,非要走路。 阮沁阳见他萝卜腿踏得东倒西歪,知道他这是卖可怜叫她消气,轻哼了声:“有收拾好的干净屋子没,叫砚哥儿先去休息。” 砚哥儿闻言眼睛亮了亮:“砚哥儿陪二姐。” 轮不到他有发言权,阮晋崤把他抱起,塞给了老妈妈,交代了几句,把他带回住处休息。 见阮晋崤一气呵成,趴在老妈妈身上的砚哥儿委屈回望,阮沁阳忍不住发乐。 进了将军府,阮沁阳就一个感觉,这府邸就像是皇上假公济私弄给阮晋崤的。 朱甍碧瓦,雕栏玉砌,没一处不精巧。 进了二门,见山见水,茂林莺啼,回廊曲径,檐前连灯。 不过也有不好的地方,也不知道下人怎么照看的花草,两旁的地被翻的乱糟糟也没添新花,还有檐下的灯盏也破破烂烂,看着像是土匪进村打劫过。 “这院子都是没打整,我叫了管家收拾,他却蠢笨不知道该如何做,只能等沁阳你来劳神。” 阮晋崤语带歉意,阮沁阳还能不明白,管事怎么可能不懂换灯,估计是他看了她的信,知道她想布置府邸,故意做的。 “沁阳你瞧这桥多难看,要不然拆了再造。”阮晋崤连看都没仔细看,余光掠到就嫌弃道。 “哥哥你还是放过这桥吧。” 24.收服 “大人不解风情,他那妹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看到我了却视若无睹。” 桑娥照镜见脸上的泥痕还有残留,她那么一个人站在那,要是不瞎都会注意到,那兄妹俩却一声不吭,一个是只看得到妹妹,一个看到她就像是看见到了路边石头子。 她也是被他们的态度弄蒙了,忘记出声请安,不上不下的像个傻子。 说完见屋里的几个女人发笑,桑娥恼怒瞪向她们:“你们笑话我,但至少我见到了阮大人,但是你们呢!特别是诗薇,你别忘了你求见大人,直接就被侍卫拦住,连看都没看到大人一眼。” 皇上给阮晋崤送了四个美人,四人长相各有韵味,刚出宫时她们互相打量,知晓阮晋崤未娶妻,连通房都没有,彼此把对方当做对手。 但哪里想到她们一进将军府,就被管事安排到了离主院足够的远的院落,阮晋崤连见都不打算见她们一面。 “不知道大人是怎么想的,就算不捧着我们,看着陛下的面子,也不该那么冷落我们,我们可是陛下赏赐的。” 听了桑娥的话,卧在榻上丹昙看着自己的指甲幽幽说道。她日日弹奏,琴弦坏了几根,手指甲也秃了,却引不来阮晋崤。 诗薇:“是陛下赏赐的又如何,大人并未缺我们吃穿,只是不叫我们伺候。” “你还真沉得住气,你说得对,大人不缺我们吃穿,但我们难不成就这样,一直见不到大人的面?” 丹昙看向诗薇,“我们当中你最有主意,你倒说说怎么办?” 皇帝给臣子送女人,当然是让他们拿来睡的。 她们现在不缺吃穿,那是因为她们刚进府,等到时间一长,要是阮晋崤一直不搭理她们,下人们贯会扒高踩低,见主子不搭理她们,她们又无门告状,怎么可能一直恭敬。 几人向诗薇讨主意,不知道她现在也心慌的很。 她不怕阮晋崤不好色,就怕他这般油盐不进,皇上叫她过来,意在让她帮忙阮晋崤打理后院,处理些阮晋崤顾忌不到的小事。 她本想阮晋崤不会不要无用之人,是想到阮晋崤连见都不见她,她打点的银子也像是沉入海里,半点动静都没有。 “桑娥你觉得安平县主是个什么样的人?”诗薇想到她探听到关于阮沁阳的事迹,如果阮晋崤那儿实在走不通,那就只能试试阮沁阳了。 “是个美人。” 桑娥回想当时的情景:“她长得极美,不必我们差,而且大人很宠爱她。” 其实要不是知道阮沁阳是阮晋崤的妹妹,经过了被无视,她都不想再使力了,阮晋崤就像是只看得见阮沁阳,而阮沁阳又美的让旁人找不到可乘之机。 “县主受宠,既然我们讨好不了大人,就先讨好县主。”诗薇一锤定音,桑娥她们觉得身为御赐的美人,不讨好男人讨好女人太没道理,但也想不到其他的好办法。 / 阮晋崤陪着沁阳逛了一遍府邸,他新官上任事情太多,只均了半天不到的假,所以留了弓藏,换了衣裳又去了兵部。 “大哥最近很忙?” 沁阳见阮晋崤走得那么匆忙,早知道就不叫他陪她乱逛,本以为他是没事了。 “大人刚上任,任的又是兵部侍郎这样的要紧官职,总有闲言闲语说大人年轻又未成家,担不起这样重要的职位。” 说起来阮晋崤这个将军还是正二品,兵部侍郎不过三品,但一个是有品无权,一个是实权在手,完全就是不一样的事。 许多宗亲孤守着爵位,却还不如一个实权官职得的好处多。 阮晋崤没认祖归宗,他们阮家在镇江算是厉害,但是放在京城就不够看了,会有人不满阮晋崤找他麻烦也是正常的事。 “大哥辛苦了。”她刚见阮晋崤,觉得他神采飞扬,没想到他会累成这样。 “大人这段日子都是早出晚归,忙起来饭都记不得用,夜深了都还在书房忙着公务,也就是二姑娘你来,他才休息了半天。” 听着十分叫人心疼了。 不等院子收拾好,阮沁阳先交代了跟来的厨娘去熬汤,给阮晋崤补一补。 顺便把菜单也定了。 “到了时辰就唤人叫大哥回来用膳,要是他有事耽搁,就派人送送去,守着他吃了再把碗碟带回来。” 弓藏眉开眼笑:“二姑娘来了一切都好了。” 阮沁阳习惯了被阮晋崤身边的下人当救星,闻言笑了声:“等到大哥娶了妻,你们就不用眼巴巴的等着我来救场。” 弓藏听着心里也摇了摇头,他总觉得就算是主子娶了妻,最听得也还是二姑娘的话。 院子的模样,阮沁阳早收到了图纸,什么地方摆什么,种什么都想的差不多,此时只要摆上就行。 倒是她记得阮晋崤说他的院子破旧,特别去看了趟。 两人的院子挺近,几步路的功夫,阮沁阳就见到了只是零星种了几根竹子的主院。 屋里头有床有桌,但也仅限于有床有桌,其他多余的摆设都没有。 周管事陪着阮沁阳一边看一边在旁汇报,连阮晋崤还有几套衣服可穿都说得清清楚楚,阮沁阳看了周管事一眼又一眼。 让他从侯府跟到将军府,就是觉得他办事能力强,跟着阮晋崤走,能处理好这些琐事。 他倒好,只是把一切问题记录下来,等着她过来处理。 周管家被主子看得抹汗,还不是阮晋崤吩咐不准他多事。 阮沁阳想了想带来的摆件,挑了几样摆在了阮晋崤的房里,带的锦鲤也均了一对给他,用翡翠缸装了摆在他的桌台上。 有了这两尾鱼,屋子看起来总算是有人烟了。 “花有香味大哥不一定喜欢,你去寻几株绿植摆在屋里。” 全部吩咐完了,她院子也打整的差不多,院名她懒得再取,就还叫煦锦院。 弄完了,阮沁阳正想着府里的那几个美人,没想到她们就来了。 “说是来拜见姑娘,还问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脾气看起来都不错。”海棠从怀里拿出颗金豆子,“这是给奴婢的赏钱。” 金豆子打赏丫头,放在外面十足的出手阔绰,但她们这些大丫头从小跟着阮沁阳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所以海棠拿出来格外大方。 “既然是给你的赏钱,你收着就是。” 阮沁阳本来也打算见这几位,没想到她们主动找上门来。 在书里面这四人是皇帝为儿子精挑细选的,不止是漂亮,每个还各有所长。 书里头这些人是等到阮晋崤认祖归宗才派上用场,她既然知道她们有用,提早打交道也不坏。 “叫她们进来。” 诗薇她们特别等到院子收拾差不多了才过来,等在门口,就怕阮沁阳如同阮晋崤一样,见都不见她们就把她们打发走。 听到丫鬟通传叫她们进门,脸上那股高兴的劲,犹如后妃被皇上翻了绿头牌。 海棠看的莫名其妙,这些女人到底是多想见她们家小姐。 莺莺燕燕跪倒一排,阮沁阳坐在榻上,突然觉着自己就跟新进门的主母似的。 “不必行那么大的礼,虽然你们没名分,但却是皇上赐下,光凭这点将军府就不可能薄待了你们。”阮沁阳说完,更觉得像是主母管教小妾。 咳…… 阮沁阳每一个都仔细看了遍。 皇上还是很疼阮晋崤这个儿子,这四个一个赛一个漂亮,那个种花的姑娘在里面还不算最美。 “县主待我们越好,我们越不能没规矩,陛下赐我们下来,我们便是将军府的奴婢,若是不能伺候好大人与姑娘,我们能有何用。” 诗薇原本只是五分想从阮沁阳这儿下手,但进了院子见了阮沁阳就变成了八分。阮沁阳才来多久,就让将军府焕然一新,原本感觉生锈的齿轮运转了起来,这些天将军杂乱的花草仿佛都有了解释。 陛下给她下得命令是叫她在将军府后院,为阮晋崤分忧,现在府里有了阮沁阳,阮晋崤更不会需要她,跟在阮沁阳这儿反而能把她任务做好。 想通这点,诗薇看向阮沁阳的目光更灼热:“县主才来京城,对京城许多人家应该不算了解,奴婢在宫中学了几年规矩,管教奴婢的嬷嬷叫奴婢学的就是各家家谱、内院的人际往来,好叫奴婢被被赐下后,能为主家分忧。” 诗薇顿了顿,“奴婢想为县主分忧。” 她话说完,厅内静了静。 不止青葵她们震住了,连桑娥她们也目瞪口呆。 她们之中最聪明最貌美的就是诗薇,本来以为诗薇说从阮沁阳这儿下手,意思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反正不管什么说,就是叫阮晋崤睡她们。 但没想到诗薇竟然自称起了奴婢。 她们是御赐的美人,如同刚刚进门阮沁阳所说,虽然没名分,但也比丫鬟一流身份高许多,诗薇自认奴婢,那不是平白把自己身份降低了。 最重要的是她打算留在阮沁阳的身边为奴为婢,那不是更不可能上阮晋崤的床,就没听说过哪家哥哥睡妹妹身边丫头的。 打破安静的是阮沁阳搁茶盅的声音,抿了口茶,阮沁阳品着嘴里的清香:“你想好了吗?如果你有你所说的本事,自然是我说需要的,只不过我京城留不了许久,而你又是陛下赐给将军府,你就是讨好了我,我也给不了你多少好处。” “诗薇不需要多少好处,只是想物尽其用,为县主分忧。” 诗薇行了大礼,铁了心要为阮沁阳办事。 海棠在一旁看得咂舌,她们家姑娘是什么神仙魅力,明明是赐给大爷的美人儿,不去讨好大爷,非要留在她们煦锦院。 诗薇这般,就叫剩下几人左右为难,她们不同诗薇,根本不知道陛下有下命令,不过桑娥与但丹昙听到阮沁阳所说,似乎明白了诗薇的主意。 阮沁阳始终会离开将军府,但是她们又不会被她带着走,所以她们现在为奴为婢,能在阮晋崤面前冒头,总比在偏僻院落没人搭理的好。 只是说她们本来有人伺候,变成了伺候人。 桑娥和丹昙互看一眼,询问彼此的意见。 “奴婢擅舞擅琴,希望能与县主分忧。” 见丹昙跪下,桑娥一愣,她刚刚明明是在她眼中看到了骄傲和倔强,为什么她就那么跪了。 想着,她也跪下:“奴婢什么都懂些,单样拿出来可能比不上诗薇与丹昙,但是综合起来未必不如她们有用。” 这才表忠心,就开始争起宠来。 阮沁阳还记得她拿着锄头满脸呆愣的模样,对她感官不错,朝她点了点头。 得到了特殊对待,桑娥笑得格外如意,桃腮粉脸,恍若四月桃花。 这三个表明了态度,就剩了一个绿萼。 绿萼明显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发展成了这般,她来将军府是为了当主子,又不是为了当奴婢。 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人,她心中骂了声傻,她们才来将军府多久,大人不过是一时腾不开手来,她们竟然急着来当人奴婢。 “若是县主需要,我也会为县主分忧。” 绿萼浅笑盈盈,这称呼就代表了她的态度。 她为她不犯傻而高兴,不知道阮沁阳也为她的选择高兴。 这四个当中,就绿萼是收了赵家的买通,是赵家想放进将军府的暗线,她要是也打算当他的丫头,她还要想怎么安排她。 她不来,当然就是皆大欢喜。 25.参汤 打发走了绿萼,阮沁阳看着面前三个娇滴滴的美人儿,摸了摸下巴。 既然都穿越了,要是让她穿成男人多好。她以前看书的时候,觉得男频的小说,男主穿越后光想着三妻四妾猥琐,但是让她变成男人,她一定会纳妾纳到后院塞不下。 软嫩嫩的女人,美好的叫人看了就心头高兴。 丹昙被阮沁阳看得有些不自在,羞怯怯道:“县主可想听奴婢奏一曲?” “先不必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阮沁阳叫丫头给她们抬了圆凳,“就同我最前面所说,你们是御赐的美人,就是来了我这儿,也跟奴婢不同……要算就算是我煦锦院的客人。” 阮沁阳是想说算是特聘顾问,但是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个现代的词汇,说得让她们听得懂,干脆用了“客人”。 “县主太瞧得上奴婢们,奴婢们怎么担得起县主的客人。” “你们是皇上御赐,自然担得,如若不然你们随我出门,一口一个奴婢,那不是叫旁人觉得将军府不尊陛下。” 听着姑娘还要把这几个美人带出门,海棠在一旁傻乐,总觉得那场景一定十足的惹眼好看,丝毫都没有饭碗要被抢走的紧张感。 说通了三人,阮沁阳不打算先问她们京城的事情,而是叫来的周管事,问她附近还有哪儿有空置的住处。 三个美人面上不掩雀跃,她们做得决定没错,这二姑娘比阮晋崤惜花太多。 “二姑娘的院子是扩过了的,旁是大人的主院与书房,再过去就是前院,而另一侧就是点睛阁,依山建的,大人说拿来给二姑娘赏景,仅有的几间小屋也拆了,做成了空厅。” 而点睛阁再过去就是比较偏的位置了,这般还不如让她们住原来的院子不搬。 桑娥她们紧张地看着阮沁阳,就听她道:“那就在我的院子住下。” 她的这个新院子感觉起来比阮晋崤的还大一些,只是阮晋崤东西少,伺候的人也少,院子又跟书房相连,就显得空大。 而她这个院子,碧纱橱,暖阁,厢房……什么的都齐全,更像是完整的主院,完全容纳的了桑娥她们。 “我觉着你们聪明,才把你们留在我这处,若是你们干了什么不聪明的事,你们得知道我这人心眼不大,素来爱斤斤计较,别人欺我一寸,我就要逮机会压他数尺。” 就像是读心术似的,丹昙心里刚冒出住在阮沁阳这儿,可以趁机讨好阮晋崤的念头,就听到了阮沁阳的话。 阮沁阳的声音软绵如同夏日和风,但却让人质疑不了她话的真实度。 再者按着阮晋崤疼爱她的程度,她们就是侥幸在煦锦院勾搭了阮晋崤,大概阮晋崤也会穿上裤子不认人。 “县主给了诗薇证明自己用处的机会,诗薇无论如何都不会犯傻。” 丹昙跟桑娥紧跟着保证。 阮沁阳轻眯着眼将三人打量了遍,点头道:“对待有用的人我一向大方,你们也不必担心跟着我落差太大,我大哥不一定有我大方。” 阮晋崤倒不是不大方,只是他很多事情没概念,再者他的好东西一般都在她的私库里存着,想赏人也赏不了什么。 桑娥她们闻言,偷瞄了阮沁阳几个大丫头。 青葵打扮的还算素净,但脖子上还是带了块水头不错的和田玉,而海棠头上插着赤金簪子,耳朵带着珍珠耳珰,手上还带了镶嵌宝石的镯子。 这打扮比寻常家的小姐还要富贵。 再看这屋子,阮沁阳才搬来多久,这见客的大厅就铺上了如意纹番石榴羊绒地毯,侧面的八宝柜,摆上了玉观音,绘麒麟斗彩葫芦…… 还有那面紫檀木嵌象牙绘石榴花插屏。 至于阮沁阳所穿,只能说样样看着漫不经心,合在一起偏精致无比,叫人移不开眼,想让问问她的首饰是在哪儿买的,衣服料子是什么,又是找什么绣娘做的。 不管旁边两人,桑娥猛点头:“能伺候县主,是桑娥的福分,桑娥定不会起任何不该起的心思,只求常伴县主。” 诗薇与丹昙也是这个意思,情深意切的保证心中只有沁阳一人。 叫沁阳看得又开始后悔自己不是个男人。 “先搬家,叫周管事帮你们把东西搬过来,你们就住西面的暖阁,要是有什么缺的找青葵。” “谨遵县主吩咐。” / 收了三个美人,阮沁阳开始忙起了就阮晋砚的拜师礼。 其实古代书院跟现代学校差不多。 想上好学校就要在好片区,想进好班就要有好成绩。 他们现在就在京城,阮晋砚有身份又好学,进好班是肯定了,好老师阮晋崤也为阮晋砚找了,是个桃李满天下,声誉卓著的老夫子。 现在就剩下送老师束脩这项。 礼太重了不好,太轻了又怕那老师多想。 她本来准备了一块上好的澄泥砚,但觉得还是轻了点,打听那夫子喜欢收集画册孤本,打算在京城找一找,高价买一册清雅人喜欢的东西。 她跟阮晋崤一起长大时,阮晋崤比她高两个个头,她说话的声音比砚哥儿还奶声奶气,所以她那时心理年龄虽然大,觉得阮晋崤太阴暗,扯着他晒太阳,但也不能昧着良心真把阮晋崤当儿子。 但到了砚哥儿这里,她真算是他半个娘了。 想到那个小没良心的:“砚哥儿睡醒了没?” “四爷这一觉睡得沉,要不要叫奶娘唤醒了,免得晚上睡不着难受。” “让他再睡半个时辰,他东西就放大哥的院子吧,我们这里姑娘太多,免得把他养娘气了。” 听了周管家说了府里的布局,砚哥儿又是被阮晋崤带到他院子里小睡,阮沁阳猜到阮晋崤可能就是想让砚哥儿跟他一起住。 说起来书里面阮晋崤跟砚哥儿没什么感情,年纪差距大,又没相处过多久,但现实他们却十分亲近。 感觉那书大致情节都对,但是关于几个主要角色的性格上写得都很极端,不过能预先知道许多会发生的事已经算是开了金手指,至于不符的地方,她自己注意对照,别事事以书本为真理就行。 / 等到阮晋崤回府时,家中已经焕然一新,檐下挂上了羊角芙蓉彩穗灯,两旁也移了许多花植。 沁阳的行动力向来都快。 阮晋崤肃着的脸渐融,只可惜他被事情绊住了脚,无空回来陪她一起用膳。 一路走到煦锦院,阮晋崤在外头看不到院子内的事物,但还是多看了几眼,才回住处。 “今日沁阳在府都做了些什么?” 弓藏本来以为主子要进煦锦院,想着太晚了不好,正想着怎么规劝,没想到主子脚步一转,打算走了。 弓藏跟上去,弓腰道:“二姑娘先是收拾了院子,又派人去找名画孤本,用作四爷的拜师礼,还有陛下送来的四个美人,二姑娘留了三个……” “美人?” 阮晋崤记得皇上给他送了几个女人,不过没放在心上,扔在府里就没管了,现在听到沁阳把人留下,才想起了这几人。 “她们去找沁阳?” “回大人,那几位姑娘找了二姑娘,说要在二姑娘身边为奴为婢,二姑娘见她们有几分本事,就留下了。” 阮晋崤眉头微蹙,打算白日再问问沁阳的想法。 一路走到住处,阮晋崤换了身衣服,又去了书房。 刚坐片刻,厨房的丫头就送了参汤过来。 “二姑娘叫炖的参汤,就等着大人回来用呢。” 阮晋崤打开缠枝莲花炖盅,热气扑鼻。 “这盅人参当归鸡汤是二姑娘找了大夫跟大厨一起改过的食谱,放的食材都有定数,提升了味道,因是为大人专门定的,比寻常的参汤更滋补大人的身体……” 参汤雾气里,阮晋崤的眸子闪着淡淡灿光,他费尽心思,也不过为了这些。 为了妹妹把他放在心上,像他一般,眼中只看得到她。 26.邻居 鸟雀莺啼,天朗气清。 大约睡得是自己从家中带来的床, 阮沁阳一点认床的毛病都没有, 一觉睡到天亮, 盯着四季屏风半晌, 才反应过了自己不在家里,换了新住处。 换了衣裳, 阮沁阳见两个丫头面色红润:“睡得不错?” “感觉京城跟侯府的感觉差不多,反正在姑娘身边, 在哪奴婢都能睡得香。” 海棠拿了琉璃彩绘圆肚瓷瓶, 打开盖子,阮沁阳伸手点了瓶里的蔷薇露抹脸。 “到了夏日,蔷薇露还是腻了点,得寻新的东西擦脸。” 古代比现代不好的其中一项,就是没有现代那么多的护肤品。现代只用花钱买护肤品就好了, 而古代寻常的擦脸油,感觉厚的就像是往脸上糊了层猪油,好的方子全都掌握在世家贵女后院里,偶尔弄到几张方子,还要担心是不是收到假的, 怕哪个女人报复社会。 不过到了京城, 渠道总会比在镇江多不少。 “奴婢见到栖霞县主,觉得她的肤质还没有姑娘看着剔透无暇, 让奴婢觉得这些外物有用, 但天生丽质更重要。” 海棠总听说京城繁华, 什么都要比镇江好上数倍,以为京城的姑娘们都是仙女儿,但进了城见了楚媏那几位贵女,那点乡下人进城的自卑感就没了,京城也就这样,那些贵女不如她们家的姑娘。 “海棠儿果真是睡得好,脑子都比平日明白许多。”阮沁阳笑着点了点海棠脑门,“天生丽质当然重要,但以为我要不是从小折腾,会有现在这番瞧着天生的自然。” 海棠努嘴:“奴婢觉得姑娘一直都是这模样。” 阮沁阳不跟她辩,她现在还记得她穿过来的时候。 这具身体意外落了水,就是被阮晋崤救起来也去半条命,在床上躺了一个月。 等她下床,第一次照镜,看到是个肌肤蜡黄到发灰,身体干瘦的“小骷颅头”。 她怕是这辈子都忘不了那画面。 回忆起了不好的画面,今个阮沁阳在打扮上特意尽了心,穿了件淡粉色银纹绣百蝶撒花缎上衣,下面配了墨绿百褶散裙,腰间配粉绿明珠流苏带。 恍若含苞待放的花儿初开的那抹嫩。 阮沁阳照了照镜子,觉得自己的模样,任谁看都是乖巧讨人喜欢的可人小妹。 阮晋崤和阮晋砚起得都比她早,已经跑了几圈,打了一套拳。 等到阮沁阳坐上饭桌,阮晋崤换了官服,估计是冲澡,发丝还带着湿润,黑乎乎的头发压在额角。 “怎么头发还没干就束起?” 阮晋崤摸了下头发:“快干了。” “哥哥以为我年纪轻轻眼神就不行了?”叫青葵拿了干帕子,阮沁阳看了眼漏钟,“哪个时辰当值?” “巳时……不急。” “既然不急,还是擦干了头发再去。” 阮沁阳抽了他手上的紫玉簪,覆了干帕子上去:“头发若是不干,容易犯偏头疼。” “嗯……” 阮晋崤披头散发的时候很少,而且基本不会叫人看到,更何况现在这般满屋子都是下人的环境。 此时头发散开,沁阳的手隔着帕子在他头上擦拭,对上阮晋砚的圆眼,阮晋崤覆盖了妹妹的手:“别忙了,先吃早膳。” “还差一点点。” 阮沁阳没注意到阮晋崤覆上来的手,阮晋崤也不主动撒手,感受着沁阳时不时的触碰,等到沁阳嫌碍事挥开,他才自然的垂下了手。 “砚哥儿要是饿了,就先吃。” 砚哥儿摇头:“砚儿等大哥和二姐一起用膳。” 等待的途中,砚哥儿的小肥脸时不时流露同情的神色。 二姐摆弄起人来叫人拒绝不了。他本以为他年纪小,所以逃不过二姐的魔爪,没想到大哥也是这般,都已经是弱冠的年纪,还要被二姐散了头发,当着所有下人的面,拿着帕子擦头。 见头发干的差不多,阮沁阳拿着腕上的缎带,把头发暂且虚束:“先吃了早膳,晾一会再冠发。” “好。” 阮晋崤轻应了,头发温顺的落在后背,描金的缎带垂的很长,风略过,漾如温柔的水波。 他们三人的早餐算是丰盛,阮沁阳吃的少,但阮晋崤很阮晋砚的胃口都不小,特别是阮晋砚开始练武之后,食量是往常的两倍,瘦了不少,但还是顶着个小圆肚子。 阮沁阳来京城带了四个厨子,将军府的餐桌的变化,往上了几个档次。 红漆螺钿海棠圆桌摆了冰糖百合马蹄羹,清蒸肉末蛋,奶油松瓤卷酥……早上吃肉不容易克化,阮沁阳只让上了一道枸杞素鸭。 比起阮沁阳吃东西挑三拣四,阮晋崤和砚哥儿都是给什么吃什么,吃饱了肚子,阮晋砚漱了口,叫二姐安排早中晚膳,他估计要许久许久……许久才会瘦了。 时间差不多,阮沁阳看着阮晋崤的头发:“青葵你帮大爷把头发束好。” 阮晋崤本来在抿茶,闻言面无表情地抬头,青葵生生顿住了步子,不敢往前。 不过幸好那吓死人的眼神只是一瞬间,满目的戾气消失的速度,快得让青葵都觉得是自己眼花看错。 “沁阳散的头发,却不管到底,要叫别人收拾烂摊子。” 阮晋崤似笑非笑,就像是玩笑般说,“沁阳这般,大哥会生气。” 沁阳眨了眨眼,她是因为吃了东西,觉得手沾了味道,没那么干净,才叫青葵帮忙,这有什么好气的。 “大哥不嫌我手油,我就有头有尾。” 话是那么说,阮沁阳还是拿着香胰子洗了遍手,才重新给阮晋崤带上发冠。 手指滑过头皮,阮晋崤身体下意识战栗,阮沁阳手松了下:“扯着头发了?” “无,沁阳下手很轻。” 只是太轻太柔,叫他心头发痒,想要抓着她的手不放。 / 送走了阮晋崤,阮沁阳看向已经把书本准备好的砚哥儿。 “大哥给你备了书房,你来寻我一起做什么?” “二姐……”砚哥儿巴巴地眨眼,“我与二姐的眸子同出一辙,被那么漂亮的眸子看着,二姐怎么还能忍心生气。?” 阮沁阳吃软不吃硬,跟着她长大,砚哥儿若是不会撒娇就怪了。只是他入了族学后,听多了他们家人丁稀少,阮晋崤去了战场会尸骨无存,没命回家,所以才开始越发越老成,想担起家中男丁的责任。 而现在有了大哥当顶梁柱,他的孩子气稍微回来了些。 阮沁阳盯着他的滚圆的眼眸半晌,轻哼了声,揉了揉他的头:“你的胖眼睛跟我养的锦鲤相似才对,哪里跟我同出一辙。” 煦锦院的碧纱橱离准备的有阮晋砚的书桌:“困了就睡,想玩就出去玩,马上就要入学了,你也就这几天空闲。” 阮晋砚歪了歪脑袋:“砚儿练武手酸,要不然读一会儿书,只练两刻钟的字就休息?” 手酸还要干那么多事情,别人都是怕自家的孩子偷懒爱玩,她家这个倒好,她还要想着法子叫他偷懒。 “字就别练了,读完书小歇一会,跟我去隔壁送礼。” 将军府的左右自然也都官邸,远亲不如近邻,阮晋崤进京时,阮沁阳就吩咐了周管家记得送礼,这会儿她到了京城就收到了邻居的洒金请帖,邀她跟女眷们喝杯茶吃个点心。 除了邻居家的请帖,阮沁阳还收到了两张帖子。 一张落款是栖霞县主,一张是章太傅家的章静妙。 收到栖霞县主的帖子阮沁阳不惊讶,昨日遇见,她就说邀她一起玩,但是章静妙的示好就让她有点摸不着头脑。 昨日她听到介绍,特意多看了章静妙一眼。 书里面关于章静妙的描述不多,她记得她,是因为她是四皇子的皇妃。 而四皇子是皇后的嫡子,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 阮家跟太傅府没什么交情,她没什么必要跟她示好。 难不成是她对她一见如故了? 阮沁阳叫来了诗薇:“你清楚各家姑娘的性子吗?如栖霞县主与章静妙?” 没想到自己那么快就能排上用场,诗薇越发觉得自己选择没错,仔细地道:“若是县主问诗薇京城各家姑娘的性子,诗薇没那么大本事,但经常在外头行走的,管教嬷嬷都搜集成册,叫诗薇熟记。” 而楚媏跟章静妙属于名单顶尖的一批,诗薇自然知道。 “栖霞县主出身延平郡王府,是郡王爷唯一的嫡女,时常进宫伴太后身旁……至于性子,宗亲贵女自然高傲,栖霞郡主在其中算是平易近人,从未听过关于她专断蛮横,任意妄为的传言……” “章姑娘出身太傅府,排行第五,是嫡次女。前头两个姐姐都嫁了,一个嫁到了镇国将军府,一个嫁到了蔡伯府……章姑娘的两位姐姐都十分有才气,未嫁前有许多才子追捧,而章五姑娘,因为容貌才情更胜姐姐,受到的追捧更多,虽没明说,但不少人都道她是京城第一才女。” 诗薇觉得阮沁阳似乎对章静妙更感兴趣,又继续说了几桩关于她的事情,什么诗会才惊四座,中秋提字得了皇后夸赞赏赐,还有哪个痴书生去爬太傅府的墙头…… 性子这种事情,概括起来太主观,诗薇聪明所以记了这些事情,讲述清楚,叫阮沁阳判断。 阮沁阳听着就像是听故事一样,让青葵给诗薇倒了茶,海棠见她们停了,憋了许久终于能开口:“爬墙算是什么,还有人不过在街上见了我家姑娘半张脸,就失魂落魄的跟着轿子跑,怎么赶都赶不走;还有些才子不知道写了多少首酸诗,把我们姑娘夸得绝无仅有,但我看来那些诗夸得话,都还不如我家姑娘的万分之一……” 海棠的小嘴噼里啪啦,阮沁阳看得发笑,有海棠在,她永远都不担心没人追捧她,她的一张嘴能抵过才子们的千百首诗。 “县主自然美貌动人……” “行了。”见诗薇被海棠说愣,下意识也要夸赞,阮沁阳摆了摆手,“等会你同我一起去邻居家拜访,这几家的女眷你了解吗?” 外头的事都清楚,更何况是邻居,见诗薇点头,阮沁阳见她去看一眼送的礼,就不管了。 阮晋崤他的皇上爹把府邸赐在这里,总不会给自己儿子找一堆恶邻居。 将军府右面挨着的孙家,老爷是在中书省任参知政事孙庆山,斜对门是卫伯府…… 都是些家世不算显赫,但清白有规矩,名声不错的人家。 阮沁阳递了回帖,就带着阮晋砚上门拜访。 孙家的姑娘都已经嫁了,接待阮沁阳的是孙家大夫人,孙庆山的大儿媳。 她年纪比沁阳大不少,生了一子,肚子里还揣了一个。 肚子里那个才四五个多月,肚子又大又圆,看着像是怀的双生子,当然也有可能是孙大夫人嘴馋,趁着怀孕胃口大开吃了不少东西。 肚子太大,孙大夫人坐一会就觉得腰酸,叫丫头扶着走路。 孙大夫人容貌出众,但因为怀孕,脸浮肿了一圈,看着像是发起来白面馒头,阮沁阳看着有忍不住想到自己。她嫁了人自然也要生孩子,而且应该不会只生一个,漫长的十月孕期,想想她就觉得恐怖。 “还是当姑娘的时候好,就是难受,也最多是因为没买到想要的首饰,这嫁做人妇,光怀孕生子这项,就叫人明白以前那些委屈的事都不算事。” 孙大夫人瞧见阮沁阳时不时看她肚子,轻声细语道。 “怀时累,养也磨人。”反正生孩子就是还债的,这个道理阮沁阳明白。 “听闻安平县主的弟弟就是县主带大的,应该是深有感触了。”孙大夫人跟着个没成亲身份比她高的小姑娘也不知道聊什么,听阮沁阳提到孩子,干脆与她聊孩子经。 孙大夫人的儿子也是个小胖子,年纪跟阮晋崤差不多,比他活泼多了,此刻正撺掇着阮晋砚跟他一起爬树。 阮晋砚为难地看向二姐,二姐朝他笑了笑,明显就是不打算阻止。 孙赟蔚见阮晋砚一直没动静,胖屁股朝他一撞:“你哥哥不是阮大将军吗?你怎么可能连爬树都不会?!” 阮晋砚这段时间扎马步,站的稳,孙赟蔚这一撞,阮晋砚退了几步就站稳了,他反而跌倒了地上。 一屁股坐在地上,孙小胖怔了下,旋即哈哈哈大乐,爬起来搂着阮晋砚蹦蹦跳跳:“你怎么那么好玩,再让我撞一撞。” 两个小胖墩挨在一起,又都是皮薄肉嫩,看着喜气十足。 孙大夫人叫了儿子别胡闹,见阮沁阳笑颜如花不介意的样子,就没多管,任由小子胡闹,拉着阮沁阳讲生儿养儿。 阮晋崤跟阮晋砚都算是她养大,在养孩子方面阮沁阳还算是有经验,只是不知道方法方向对不对,反正也聊得上。 看着时辰差不多了,阮沁阳带着砚哥儿拜别孙大夫人,孙小胖拉着砚哥儿的手恋恋不舍。 “我会找你玩的,别舍不得我。” 孙小胖把砚哥儿的话抢去说了,砚哥儿郁郁:“下次我们别爬树摸鱼,一起写字吧?” “你这小胖子没想到还挺好学。”孙小胖瞪大了眼,看向砚哥儿的小肉爪。 被一个比自己胖的小胖子说胖,砚哥儿彻底不想说话了,拱了拱手,站在一旁。 阮沁阳看着直乐,决定以后孙小胖没有经常上门找砚哥儿,她也要把砚哥儿轰出家门,叫他到孙家与他的小胖墩朋友一起玩耍。 27.信徒 拜别孙大夫人,接着拜访的几家都没什么意思。 基本上送了礼寒暄几句就告辞了。卫伯府家里跟魏家差不多, 几房一起居住, 嫡女庶女一大堆, 还有已经成婚的嫡子庶子的孩子, 阮沁阳看着那么多人就心慌。 其实一般人家都是这个模样,但是阮沁阳习惯了家中人少, 见到正常人家反而觉得不正常,人多矛盾就多, 比起硬住在一起, 分家反而能家和万事兴。 卫伯府与阮沁阳差不多年轻的嫡出小姐有四位,按着诗薇的介绍,值得打交道只有大房的六姑娘,跟三房的八姑娘。 这两房的男丁都有些本事。 阮沁阳见到两位姑娘,先注意的是卫六姑娘。 不是她长得出众, 而是她满身首饰,打扮的富丽堂皇,不知道是打算待客还是炫富,而且目光还时不时打量她身上的穿戴。 阮沁阳大概看得懂她的眼神,大概是觉得会见到一个从乡下来的土包子, 没想到戴得首饰比她还贵重。所以觉得不舒服, 非要从她身上挑毛病。 卫六姑娘来回扫视了阮沁阳几遍,目光终于停在了阮沁阳的鞋子上, 指着她鞋上的豆大东珠:“这鞋我见过静妙穿过差不多的, 之后就见了京城有不少相似的穿法, 没想到连别地方来的,也做这副打扮。” 听到这话,阮沁阳就在卫六姑娘的名字上打了一个叉,又不是七八岁的小姑娘,还来学人精那一套。 她这话的意思是说她学了章静妙的打扮,哪个女人都不会愿意被说跟谁谁谁相似,明明自己费了心打扮,到别人口里就平白矮了谁谁谁一头。 “卫六姑娘这话说得好笑,这世上的东珠又不是都刻了章姑娘的名字,要是旁人把东珠戴在头上,那不就是寻了章姑娘镶鞋的珠子往头上戴,也不知道章姑娘晓不晓得卫六姑娘这般帮她树敌。” 不等阮沁阳说话,她旁的桑娥就驳了过去。 卫六姑娘早就注意到阮沁阳身边的桑娥与诗薇,说是丫鬟又比丫鬟打扮的要出挑,重要的是她们的模样,漂亮的叫人无法忽视。 阮沁阳被她们众星捧月,感觉人都发着光。 “主子说话怎么轮得到你插嘴!” “卫六姑娘阴阳怪气我家县主,我忠心护主有什么不对。” 桑娥翻了个白眼,又娇又俏。 卫六姑娘见阮沁阳也不阻止这丫头说话,被气的发簪摇动。 “六姐姐少说两句罢,安平县主的鞋子我不知晓,但你这莲花如意簪不就是照着静妙姐姐那支打的?” 卫八姑娘慢吞吞地说道,语气真诚不过。 见自家妹妹都帮着外人,卫六姑娘“你们……”了半晌,再气也记得阮沁阳是个县主,骂不出话,干脆撒丫子跑了。 上门拜访,把人家主人给气走了,阮沁阳不禁觉得自己厉害。 “我六姐就是这样,县主不要介意。”卫八姑娘讲话慢条斯理,阮沁阳本以为她刚刚放缓的语气是因为想气卫六,现在看来就是个天生的慢性子。 “无碍,六姑娘应该是章家姑娘的信徒,所以看谁都想往章家姑娘身上扯。”阮沁阳漫不经心轻笑道。 她虽然觉得卫六无聊,但不至于牵扯到卫八姑娘的身上。 “信徒?”卫八姑娘姑娘品了品这词,觉得这非常适合诠释卫六平时的行为,笑了笑,“县主说得对,我六姐就像是静妙姐的信徒。” 她们都把章静妙当做平辈相交,她六姐却把章静妙当做对所有姑娘的参照标准。 卫六讨嫌,卫八脾气倒是不错,阮沁阳跟她聊了会,才告辞离开。 阮晋砚也从卫家男丁那儿退了出来,神情比之前还要怏怏,接触了卫家的这些同龄男孩,他竟然觉得那个孙胖子,更加有趣,值得打交道。 阮沁阳看出他在想事,敲了他脑门,问他在想什么。 阮晋砚觉得太过傻气,捂唇摇头。 “还有小秘密了。” 阮沁阳啧笑,大发慈悲没逼问他。 / 拜访完了邻居,阮沁阳回府先赏了诗薇跟桑娥,特别是桑娥,就如同她自己说得那般,单独的本事她比不上诗薇跟丹昙,但是综合起来她未必没有两人有用。 她身边的大丫头,青葵太过看重规矩,海棠除了夸她,其他时候嘴拙的不行,她身边就缺个伶牙俐齿懂眼色的。 桑娥判断力不错,晓得她不惧得罪卫六姑娘,直接就接了话头,损了卫六。 省了她开口的功夫。 不过这其中最该感谢的是她这个县主的名头,让她的身份一下子就跟普通的世家贵女隔开了,有了可以目中无人的资本。 为此等到阮晋崤归家,阮沁阳特意谢了他,送上了她早就准备好的礼物。 “虽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但该谢的时候还是要谢,礼物是我早就备下了,就是等着到了京城,亲自拿给哥哥。” 不用丫鬟帮忙,阮沁阳双手捧着檀木镙钿盒。 阮晋崤接到怀里:“是什么?” “哥哥要不要猜猜?” 见阮晋崤盯着盒子,没立刻打开,阮沁阳随口说道,说完见阮晋崤垂眸沉思,真开始认真思考,止不住一笑,又没有透视眼,那么大的盒子怎么可能猜到她放了什么。 “哥哥还是拆开看吧。” “是头冠?” 阮晋崤没开,眸子微挑,猜测地道。 阮沁阳愣了下,难不成阮晋崤真有透视眼。 见状,阮晋崤打开,躺在绒布上的果真是个头冠。 掐丝海兽纹嵌黑曜石的头冠,奢华低调,冠在阮晋崤的发上,很合他的气质。 “我很喜欢。”阮沁阳还愣着,阮晋崤已经拿出了发冠,搁在手上细看。 “这是姑娘亲手画的图样,亲选得宝石,问了师傅该怎么制作,这发冠还有几道工序是由姑娘亲自完成的。” “沁阳做得发冠,我很喜欢。” 阮晋崤含笑,带着妹妹的名字,重说了一遍。 微哑的声音笃定真诚,阮沁阳对上阮晋崤黝黑的眼睛,都觉得自己真代替了师傅做了这发冠:“大哥别听海棠胡吹,我最多就是在师傅做东西的时候,帮忙递了东西。” “明日沁阳帮我戴上?” 阮晋崤想到了今早她为他梳头的感觉,十分期待。 “哥哥是觉得我手艺特别好,给你冠发冠的特别英俊?”阮沁阳倒也没拒绝,笑谈了几句,就问去了她好奇的问题。 “大哥怎么猜到是发冠的?一猜就准,让我都不知道是不是海棠她们大嘴巴了。” 阮晋崤慢条斯理收好了发冠,才对上了沁阳好奇的眸子。 他为什么会猜到,自然是因为她从以前她就会为他备好一切东西,他二十生辰是在边外渡过,他缺的那个发冠,她当然会为他补上,只是时间早晚。 向来只有她在意他所需所想。 情绪涌上,阮晋崤突然很想握住沁阳的手,甚至搂她入怀…… “大哥?” 见阮晋崤盯着她不说话,阮沁阳手指他眼前晃了晃。 阮晋崤回神,但涌起的冲动却未平复,压抑地轻拍了下她的头:“自然是因为了解沁阳,或者说是因为想从沁阳手里收到头冠。” 听到阮晋崤是想收,阮沁阳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如果说阮晋崤是阮家子孙,就算是在外面渡过的生辰,回到侯府,族里也该给他补过弱冠礼,但是这事在阮侯爷的刻意忽略下就没办。 而她爹会刻意忽略,当然还是因为阮晋崤的真实身份。 说起来都是阮晋崤那个皇帝爹的问题,以书里的描述,原因在外戚专权,皇上的孩子一个都没保住,把阮晋崤送到侯府,是念着他对心头挚爱的情谊,想让阮晋崤远离纷争,保住他的命。 随着皇上一步步的掌握大局,后宫里除了皇后的孩子,有命在的几个不是傻就是残,他只能把心思更放在阮晋崤身上。 迟迟不认,按照书里面的意思,那是因为皇上在考察阮晋崤,当他觉得他能独当一面,他又铲除了麻烦,有十足的把握才会认回他,如若不然他宁愿阮晋崤做一辈子的臣子。 这父子情说深的确深,但阮沁阳觉着皇上就是先不宣布,让阮晋崤知道也没什么事,要不然在阮晋崤的心里中,他大概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爹嫌娘厌的孩子。 大概也就是因为一直不受父母喜欢,所以才格外在乎她这个妹妹。 “大哥哪天能均出假来?你到了京城就上任,每日要早起上朝,到点还要去兵部当值,晚上也得处理公文,京城恐怕都还没好好逛过?” 阮晋崤颔首:“这些日子除了兵部,就是在将军府,要是有闲也需要去拜访与家中有旧的长辈上级。” 听着完全就是暗无天日的愁苦人生,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平日里有空还要主动去找上级交流。 “那我先打听地方,等哥哥均出假,我们一起去逛逛?”阮沁阳原本只打算在附近逛逛,听到他那么说,起了心思认真找个好地方,让他缓解压力。 “沁阳,你能来京陪我,我真的很欢喜” …… 阮晋崤这份极致的欢喜,持续到见着沁阳跟皇上送的那几个美人说说笑笑才渐渐回落。 皇帝送给臣子的美人,都是经过专门调教的女人,用来笼络臣子。 他没碰她们的意思,所以让人把她们弄在府邸最远的地方,沁阳却把人接到身边。 阮晋崤扫过那几个女人朝沁阳巧笑的模样,眉心拧起。 桑娥虽然觉得跟在阮沁阳身边极好,但能接触到阮晋崤,还是忍不住偷偷打量了两眼。 谁知道这男人对着阮沁阳就如沐春风,神色柔和的如同像要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全捧到阮沁阳的眼前,叫人看了眼馋,但这会儿阮沁阳没看他,他那眼神就像是阎王似的。 满是煞气,仿佛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 丹昙跟桑娥做了一样的事,收获了一样的感触,两个人急忙收回目光,歇了那丁点心思。 “县主的筋骨软,学舞的话很容易。” 出去了一趟,丹昙发现桑娥得了沁阳的青眼,输给诗薇她愿意,但是跟桑娥相比,她自认比她厉害。 凑在阮沁阳跟前说话,说着就说到学舞。 阮沁阳对跳舞有些兴趣,常年在家中宅着,她又不可能像砚哥儿一样跟着阮晋崤跑圈打拳,连骑马她都觉得疼来着。 她以前就想着找几个舞师教她习舞,但比起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学舞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在世人看来,舞蹈这种利用自身身段舞动的娱乐,用处就是讨好男人。 阮侯爷不准她学,还罚了她的丫头,她不想因为这种事跟她爹置气,就搁下了。现在到了京城,身边又有现成的老师,倒是可以学一学。 “都退下。” 见妹妹说得起劲,真打算学舞,阮晋崤不愿当众扫她面子,挥退了屋里的下人。 “沁阳你学那个做什么?” 要是不赞同的是阮侯爷,阮沁阳会选择退步,但放在阮晋崤这儿,她半点都不惧。 “自然是活动筋骨,每日不是坐就是卧,走路走得远了我又脚酸,骨头都僵了。 ” “走路都受不了,沁阳觉得跳舞躺着就能练?”阮晋崤见她说着说着隐隐先往后倒,似笑非笑地拿了大枕垫在她身后,让她直接靠上去,“躺着有什么不好。” 他就爱看妹妹仿佛没骨头般懒洋洋的卧着。 “那不一样。舞姬因为常年练舞体态都很轻盈,如同丹昙她的五官不算特别,但身上的气质却十分吸引人,那便是练舞练出来的,哥哥还不明白我,能变美的事,就算累一点我也不觉得有什么。” 从小被调教出来的美人,就是吸引人的气质也是媚气。 阮晋崤不止不同意沁阳学舞,还动了把那几人移出府邸的念头,皇上那儿他再自想法子交代。 不过他未开口就听到妹妹懒洋洋地道:“反正我就是一时兴趣,学了也不会跳给旁人看,最多叫哥哥跟砚哥儿当个看客,又没甚关系。” 沁阳跳舞给他看? 阮晋崤目光灼灼,理智跟嘴背离,应了声好。 28.入学 阮沁阳想做的事情, 在阮晋崤这儿从来不是问题, 得了他的应承, 阮沁阳让下人收拾了间大屋子, 让丹昙备需要的东西。 至于桑娥她们自然又跟着她出去闲逛。 桑娥跟了阮沁阳之后才知道什么叫快活日子,什么大家闺秀的一门不出二门不迈,完全套不到阮沁阳身上。 阮沁阳行动自由, 将军府邸的下人都听她的命令,特别是她手上的银钱又跟花不完似的,有时候看到什么好看的发簪饰品,见着她们合适就直接送予她们。 私下桑娥忍不住跟诗薇感叹,要是阮沁阳是个男人就好了, 她也不用想等到阮沁阳离开京城去勾引阮晋崤, 直接就跟她走了。诗薇没答话, 但表情透出的也是差不多的意思。 比起阮晋崤, 阮沁阳好打交道太多,特别是她对她的信任和重用, 让她觉着受宠若惊。要不是知道皇上下的命令,阮沁阳怎么都不可能知道, 她都以为阮沁阳知道什么。 玩了几日, 终于到了砚哥儿该入学的日子。 阮沁阳在孙大夫人的指点下, 弄到了幅三代名大师的画迹, 价钱不低不高, 听说那老夫子就喜欢这个, 便选了这个当拜师礼。 砚哥儿把阮沁阳那番日日学习, 会把脑子学坏的理论听了进去,觉着入学前稍微挪出些时间玩乐也无碍,所以每日跟阮沁阳走街串巷,连被推到孙家,去找孙小胖玩耍都无太多意见。 不过这些事情,只限于未入学前。 去书院的第一天,砚哥儿起了个大早,提前练了马步,便焚香沐浴,不假他人手,把书院发下的学子服妥帖穿在身上。 对着镜子正衣冠,收好了文房四宝搁入箱笼,才去了膳厅。 沁阳跟阮晋崤早就到了,砚哥儿没到大厅就听到了二姐的笑声,略微迟疑,犹豫地走到了大门口,就见二姐见了他笑得更厉害。 眼睛笑成了弯月,眼角还有颗笑出来的泪水。 阮晋崤扶住了她肩膀,怕她乐得厉害掉下凳子。 砚哥儿无奈,见这情形就知道是下人把他早上做得事报到了二姐跟前,正步踏进了厅中,目不斜视地坐上了椅子。 见他正经八百,阮沁阳想止住笑,憋了下笑得更厉害。 焚香沐浴…… 都怪下人禀报的太晚,要不然她一定早早从床上爬起去看那情形。 阮晋崤见妹妹往后倒,上前一步让人倒在了自己的怀里。 “沁阳。” 看着沁阳倚在他怀里抹眼泪,阮晋崤捏捏她的脸,“你再笑我就要帮砚哥儿整治你。” 说要整治,语气却又软又宠,偏偏砚哥儿听不出,还朝自家大哥投去感激的眼神,想着还是大哥好,就是再宠二姐,也会为他做主。 “既然入学就该收心好好读书,砚儿焚香沐浴,拜至圣先师,是为了与这几日的玩乐告别,之后好好做学问。” 砚哥儿奶声奶气地解释自己的行为,道理是对的,但是阮沁阳想到他一个小团子,伸长胳膊都不一定够的上供台的香炉,没人教自个就想着拜孔子,光想那画面她就觉得有趣。 阮沁阳擦干了眼泪,抿了抿嘴:“我就是大早上心情好,笑得开心,倒叫你们两个看不顺眼了。” 平静地用完了早膳,阮沁阳拿了条翡翠珠子缠丝璎珞颈圈给砚哥儿戴上。 “跟你这身学子服算是相配。” 砚哥儿见向项圈花样不算复杂:“谢二姐。” 这回出门是家中三人一起出,阮晋崤送沁阳和砚哥儿到了书院门口,才快马去兵部上值。 阮沁阳在书院门口等了会,砚哥儿不知道她是等什么,远远看到了孙家的马车,人愣了愣。 诗薇在一旁解释:“四爷读书有伴了,有孙家小少爷做同窗。” 孙家是诗书世家,孙小胖在家中开蒙,打算到了一定年纪有了定性再往书院送,而知道了砚哥儿要进书院,也闹着要去书院。 然后砚哥儿就得了那么个惊喜。 “没想到吧?” 孙小胖下了马车,先工工整整地给阮沁阳行了礼,才朝砚哥儿挤眉弄眼。 “在家读书无趣极了,我早就想进书院,偏偏我祖父不同意,也幸好那日我们遇到我祖父,你又是写字又是背书,我祖父觉着我跟着你能互相进步,就同意了我上书院。” 话说得太急,孙小胖中途咽了两口口水才说完,但阮晋砚是完全听清了,没想到竟然是他做得孽。 “而且我与你一样都要拜梅夫子为老师。” 孙小胖喜气洋洋,见着小伙伴不笑,伸手扯了扯他的脸颊:“高兴傻了,怎么不笑。” 阮沁阳最爱这两个小胖子互动,想起备下的东西,阮沁阳朝孙小胖招了招手。 取了条跟砚哥儿一模一样的项圈给他戴上:“蔚哥儿以后可要多带我家砚儿玩,他在京城也就只有你一个朋友……听说这书院还收的有女学生。” 收了礼物,孙小胖肉拳拍了拍胸膛,一副一切都交给我的霸气模样。 “阮二姐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砚儿。”应承完了,凑近砚哥儿的耳朵,小声道,“我也听说了书院不远地方建了个梅香琴院,收得有女学生,我带你去扯她们的辫子去。” 砚哥儿:“……” 两个小团子邀着进了书院,阮沁阳看着他们背影,忍到了他们听不见的地方才笑出了声。 诗薇她们也忍俊不禁,又心疼砚哥儿的无奈,又忍不住觉得这样才有趣。 “县主为四爷用的心,四爷一定会明白。” 读书虽然重要,但既然孩子就该有点孩子的快乐,而不是一味的学习模仿大人。 送完砚哥儿,阮沁阳大约是因为乐了一个早晨,体力用了大半,回转的路上,懒懒地趴在软枕上。 桑娥怕阮沁阳无聊,自告奋勇取了笛子吹曲,为阮沁阳解闷。 算是被桑娥和丹昙争宠影响了,诗薇清了清喉,合着桑娥的曲,唱起了简略版的醉花阴牌子。 唱腔圆润,比戏曲要清婉,别有一种新奇韵味。 乐曲传出马车,路人不由纷纷侧目,见着是女眷用的翠盖珠缨八宝香车,还有几人跟着马车想多听一字半曲,被跟随的侍卫瞪了才呐呐停了脚步。 章静妙早打听了阮沁阳今日送弟弟入学,特意想制一场巧遇,倒是没想到瞧见了这一幕。 听到外头有人赞叹香车美人,轻笑了声:“这安平县主是个会享受的性子。” 语气淡淡叫人听不出是夸赞还是贬损。 “卫六小姐说安平县主身边带着两位陛下御赐的美人,该就是她们在唱。”章静妙身边疏绿道,“赏给阮大人的美人,安平县主却带在身边,还当街让她们唱曲作乐,这性格……” 疏绿表情像是吃了苦莲,不知道怎么形容阮沁阳的行为。 要是放在男子身上这就是贪图享乐,为人不齿的纨袴子弟,但放在女子身上,也没好到哪里去。 章静妙掀了帘子:“叫吴二去打声招呼。” 原本章静妙并未把阮沁阳放在心上,不过是个蠢货罢了,重生回来也没想着打听她的消息。那日听到阮晋崤替她请封县主,才注意到她。 再等到她到京城,那惊鸿一面,这几日她不住想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是她跟她一样都是重来一世,也不该变成这样。蠢货不会因为再有一次机会,就变得玲珑剔透。 而从镇江打听来的消息,阮沁阳又与她上一世的认知差不多,骄纵奢华,贪图享乐。 也怪她上一世并未多注意阮家,清楚的也只是阮晋崤被陛下认回,培养成皇位继承人,知道他曾经有段求而不得的感情。 上一世阮姀是被阮沁阳折磨致死,如今阮沁阳都来了,那谁折磨阮姀。 她有一大堆想不通的问题,而关键点就在阮沁阳身上,所以就起了单独见见她的心思,希望能解她的疑惑。 29.介意 “我家姑娘见到了镇江侯府车徽, 差小的来问问车上是不是安平县主?” 吴二边说边递上了章家标记。 章家姑娘? 马车里的乐曲暂停,桑娥与诗薇对看了眼。 诗薇看了眼帖子上属于章静妙的私章, 掀了帘子下车:“正是县主,不知道章五姑娘有何事?” 片刻诗薇回车上, 朝阮沁阳道:“章五姑娘去卫伯府,正巧见到县主的车子,问县主是不是回府, 若是同路可否同去。” “哦,那就一同。” 阮沁阳想到了卫伯府的卫六姑娘, 看来章静妙与她“信徒”的关系还不错。 “是否邀请章姑娘上车?”诗薇问完,对上阮沁阳懵懂不解的眼神, 也跟着愣了愣,“县主不想跟章姑娘交好?” “哦……” 这会阮沁阳应得声音长了些,她自然感觉得到章静妙对她示好,从之前的帖子,到现在路上遇到特意打招呼,但她就没考虑过接招这事。 因为章静妙会是四皇妃, 四皇子的皇位被阮晋崤给抢了, 皇后与四皇子都没好下场, 章家自然也受了牵连。 就算不把章静妙当敌人,但也做不成朋友。 “不必了, 两家本来就没交情, 这般随意邀人怪尴尬的。” 章静妙都这般递橄榄枝了, 不接才是尴尬吧?诗薇想着, 但见阮沁阳神色淡然,她知她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就未多说,直接出去吩咐了车夫 疏绿等了半晌,见阮沁阳的马车动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姑娘,你说那安平县主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乡下地方来的都这样?” 疏绿是气急了,被主子扫视,才注意到自己口不择言。 不过也不怪她气,在京城哪家姑娘不是挤着求着与她家姑娘交好,这次她家姑娘主动递了话,说一同走。 她们两家一家是马车,一家是轿子,这怎么看阮沁阳也该邀请她家姑娘同乘,要不然速度不一致,算是什么一同走。 前头的马车似乎也注意到了速度的问题,特意让马车放缓了速度,好让章家的轿子跟在后头。 疏绿一脸菜色:“姑娘,我们不然还是另走吧?” 就算有县主封号,也不过是个侯爷之女,而且还不是京城的侯爷,哪值得她们家小姐那么委屈。 章静妙的面色没疏绿那么难看,但也没了笑意,上次匆匆一面,她觉得阮沁阳不同上一世,进退落落大方,成了聪明人,现在看来大约是她错觉。 但说了一同去,再另走就成了出尔反尔。 “跟上。” “姑娘……”疏绿心疼自家姑娘,心中把阮沁阳骂了千万遍。 / “县主不搭理章五姑娘挺好,桑娥就见不惯她那副所有人都该巴着她的模样。”桑娥将帘子捏开了一个小角,去看后头的轿子。 “噗……”桑娥捂唇轻笑,“以前倒不觉得章家那么寒酸,但跟县主的马车对比起来,章五姑娘那顶轿子素的像是家中都拿不出几个铜板了。” 诗薇听着却想起了其他:“县主,诗薇突然想起了曾经关于章五姑娘的一桩事。” 阮沁阳抬了抬眼,等着诗薇的话。 人要出名有名气,自然是各种事堆砌出来。章静妙除了才学,还是个受“俗女”妒忌的仙女儿。 “是桩不知道是真是假的传闻,说是有位打扮奢华的小姐嘲讽章五姑娘打扮寒酸,然章五姑娘一话不说,她丫鬟气不过,辽东战火纷飞,民不聊生,她姑娘捐了所有私产,连首饰都变卖了……” 那么一个先抑后扬,可想而知,章静妙的名气又会高到什么程度。 那阵子,连说章静妙是天仙下凡,救苦救难的都有。 “章家为女儿造势就造势,还非得踩其他姑娘,弄得像是讨厌章静妙做派,就像是嫉妒她似的。”桑娥没好气地说道,不过诗薇提了这个醒,桑娥也怕了章静妙的那些追求者,“县主要不然还是请章五姑娘上马车?” “原来是她开的头……” 诗薇一说,阮沁阳也想起了桩往事。 她从小受宠,又喜好奢华,镇江看不顺眼她的姑娘多了去了,有一次便有人拿她铺张浪费说事,说民不聊生,她却还过得这般奢华。 想来就是章静妙这事给她们的想法。 “那县主是怎么办的?” 诗薇忧心问道,这事一处理的不好,连带着影响整个家族的名声。 “我用了跟章五姑娘一般的方法。”阮沁阳懒洋洋地道。 阮晋崤没从军之前来钱的方法是带着人剿匪,有时打听到了哪家为富不仁,就冒充匪徒去劫富养妹。 阮沁阳没接收家里产业时,手里就有不少的银子,接手家里的产业,之前得的不少脏钱正好就被她洗了。 加上她会做生意,自然钱越赚越多,她无意当首富,只是喜好享受,除了供家中花销,许多钱都散出去了。 阮晋崤从军她阻挡不了,怕他过的差,十几家的店铺的收入每个月都换成了粮草往辽东送,送得次数多了她嫌路费比粮草还贵,打听到越往那边的店铺越便宜,干脆开了一路店子,把南方的东西运到那边卖,再把那边东西运到这边换钱。 生意做得大,自然需要人手,需要打通这一路的关系,阮沁阳本来就没抱着赚钱的想法,所以用起来也格外大方。收留无家可归的难民,建房买地,培养人手;又放粮,捐钱修路办书院,讨好当地官员。 她做得一桩桩事,目的是为了阮晋崤,但修饰说出来,那就是散尽家产只为民,试问有几家闺中小姐收留了无家可归的难民,又花了钱修路办不收学费的书院。 所以说出来,就叫人哑然了,谁还敢说她铺张浪费。 阮沁阳寥寥几句说得诗薇与桑娥目瞪口呆,半晌回不了神。 “那么大的事,怎么可能没传到京中?”诗薇知道阮沁阳聪慧,却没想到她有那么厉害。 “那些找茬的人气都气死了,怎么可能为县主传话,让别人知道县主多厉害。”桑娥一脸兴奋,“县主这些事青葵与海棠应该清楚吧?桑娥可要好好问一问,组织好语言,等到哪日有机会,也要来一招先抑后扬,章五姑娘那点小事被章家造势成了仙女下凡,那我们家县主这般,不就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了。” 阮沁阳扬唇:“欲扬先抑是有意思的事。” 谁不喜欢被夸奖,她吃喝玩乐长得美,偏偏又善良仁爱关心民生疾苦。 她可喜欢看那些在她身上找毛病的人,最后惊的目瞪口呆的反应了。 马车的里的曲调又响了起来,这次比上次更加愉悦轻快。 等到了将军府门口,才缓缓停下。 阮沁阳下了车:“章五姑娘与卫六姑娘是好友?” 章静妙听了一路的曲子,心情不怎么好,但见着阮沁阳连反射性地挂上了笑:“我与卫家几位姑娘交情都不错,以后大概会常遇到县主。” 阮沁阳点头。 “县主可介意与我们一起谈天说话?” “我倒是不介意,恐怕卫六姑娘会介意。”阮沁阳轻笑,上次卫六被她娘压着给她上门道歉,和她的仇算是结下了。 章静妙表情不解,阮沁阳却没给她解惑的意思。 说了下次有机会再见的客套话,阮沁阳就进了府。 章静妙瞧着她的背影,婷婷嫋嫋,宛如青莲立于碧水,本来她是为了解惑,此刻反而更看不透她。 只怪她重生太晚,醒在阮晋崤大胜之后。四皇子的德性是没得救了,皇后与袁家就算知道了阮晋崤是皇帝之子,也兴不起多大波浪。 而他们章家也没本事捧出个明君,为保家族,只能顺应历史,接近阮晋崤讨好皇上,免除未来的灾祸。 她从来的想法不是嫁给谁,而是她要当皇后,不管谁为帝,她都想做那一国之母…… “县主,可是不喜欢我?” 章静妙目光幽幽,突然启唇问道。 “章五姑娘这话叫我该如何回答?” 阮沁阳微怔了下,眉眼间流转丝丝为难苦恼。 桑娥接过话茬:“章五姑娘,我们县主一共只与你见了两面,话说过不超十句,怎么章五姑娘就问起喜欢不喜欢了,章姑娘总是这般行事?” 不捧着她就是不喜欢她,拿来那么大的脸。 桑娥说完本以为章静妙会脸色难看,却没想她“扑哧”一笑,笑靥如花,仿佛之前之前那没头脑的话不是她问的。 “我初见县主便有种亲近的感觉,觉得县主神仙相貌,想与县主多说几句话,因为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一时忘了形竟然问出来,县主能否别与我计较,觉着我冒着傻气。” 章静妙这番话说得又调皮又可爱,加之她容貌出众,笑起来灿如春华,桑娥都忍不住呐呐。 倒不是被她的美貌迷惑了,只是不明白她为何那么放低身价来讨好她们家县主。 “静妙,你……” 卫六听到章静妙来了,特意到前门来接,听到她说得话,脸色就跟踩到屎了一样,“静妙……既然来了就快进府吧。” 说着,卫六姑娘挽住了章静妙的手,想把她直接拖走。 一个乡下来的女人,神仙相貌?章静妙怕是疯了吧。 章静妙挣开不了,眉头不经意地皱了皱。 想起了刚刚阮沁阳说得“介意”,想着阮沁阳大概是跟卫六有什么龌龊,才对她淡淡。 阮沁阳朝她们挥了挥手,含笑未说什么。 踏进府门,诗薇还在想章静妙的话。 “县主怎么看章五姑娘?若是跟她交好,在京城县主能少许多麻烦,轻而易举就能进入许多贵女的圈子,但诗薇总觉得章五姑娘想与县主交好的心情太急切。” “进了她的圈子有何用,她那般性子,认识的世家公子怕都是追捧她的,我来京城是为了找英俊夫婿,又不是为了交比我受欢迎的朋友。”阮沁阳懒洋洋地道。 说到英俊夫君,阮沁阳倒是期待等会能见到的楚媏。 30.画册 楚媏的个性不一定比章静妙好, 但绝对比章静妙值得结交。 第一延平郡王府跟镇南侯府的关系不错;第二延平郡王效忠皇上,在皇上选定阮晋崤为继承人之后,成了阮晋崤的绝对拥趸。 因此,阮晋崤表现的对楚媏兴趣不大,但是她还是很看好楚媏跟他。 至于阮姀, 如果他们还有缘分, 她还是不看好,不是介意梦里面那些事, 只是阮姀的性子不行,当宠妃还可,若是当皇后估计满身破绽。 而他们阮家养了阮晋崤就够了, 若是在给阮晋崤送个庶女当媳妇, 叫世人怎么想。 对阮家最明哲保身的方法, 就是拥护阮晋崤登上帝位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越低调越好,要不然皇上为了保住儿子, 把儿子送给别人当儿子的事总会一直被提起。 “你们觉得我大哥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阮沁阳平时不爱想麻烦事, 但一动脑子就刹不住, 东想西想的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她虽然跟阮晋崤一起长大, 但却一直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上次问他,他也敷衍的说他只看得到她, 难不成他都二十岁了还没开窍? 桑娥在跟海棠一起泡茶, 听到阮沁阳的问题, 愣了愣,她若是知道,哪会被阮晋崤冷落那么多天,最后喜洋洋的在这泡茶。 与桑娥同样,几个丫头都摇了摇头。 “以前在府邸,若是有丫头接近大爷定没有好下场,很难清楚大爷喜欢什么样的。”青葵为难道。 “好像除了对姑娘好,就没见过大爷对哪位姑娘有好脸色。”甚至已逝的侯夫人,都与是大爷不亲近。 “要不然县主亲自问大人,桑娥觉得,大人不会瞒着县主。” 就怕他不想瞒,只是都能生子的年纪了还没开窍。 等到楚媏来了,阮沁阳都还在想阮晋崤开窍的问题。按着她听过的知识,男孩子十四五岁就该做春/梦,但是阮晋崤的院子,就没听过他脏了被子之类的。 阮晋崤不是有什么问题吧? “你那胖弟弟送书院了?” 楚媏习惯带着一群跟班出行,这次来将军府做客,也是前呼后拥,带了一群依附在郡王府下的小家族闺秀。 她瞧见阮沁阳后面的几个丫鬟,诗薇她们三个各有特色,除此之外她原本那两个丫头一个清秀一个娇憨,容貌也算中上。 被她们拥着似乎更加养眼,楚媏动了提高跟班颜值的想法,不过目光转到阮沁阳的脸上,她这个想法就散的一干二净。 她可没阮沁阳那张脸,压不住那么多的漂亮丫头。 “今早才送的,以后隔日接回来一次。” 原本书院都是住宿的多,阮晋崤也给阮晋砚安排好了住的地方,让他寄宿梅夫子的家中,但是阮沁阳舍不得半个月才见一次阮晋砚,就说定了隔日。 孙大夫人那边也是不舍儿子,所以就让孙小胖跟阮晋砚每逢单日一起结伴回家。 楚媏对砚哥儿印象颇好,听到见不到微失望。 “这几日你可去了什么地方,要不要我带你在京城到处逛逛?” “我家在京城也有几间铺子,我去看了看,还有几处我爹到京会住的房产,我也去打整了下。” 那么说起来,阮沁阳觉得她这几天都没玩什么,最多也就是打听了京城有什么有名的酒楼,吃了几餐外食。 “媏姐姐愿意带我去好玩的地方逛逛自然好,我还跟我大哥道,等他沐休有空,带他散心,总不能把精神全耗在公务上。” 听到阮沁阳提起阮晋崤,楚媏神色一软:“阮大人的确劳累,听我二哥说,他上任便有忙不完的事,这几日才解决了一桩与都督府之间的兵械纷争。” 听到楚媏的话,阮沁阳眨了眨眼,深觉自己这个妹妹,还不如外人,她只知阮晋崤事多,早出晚归,却不知道他解决了什么纷争。 见阮沁阳一双妙目盯着她不说话,楚媏脸色一红,强装镇定道:“不是我特意去问,只是我兄长恰好说了。” “媏姐姐的兄长任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是否?” 阮沁阳早跟诗薇打听了京城未成亲的公子哥,其中就包括了楚媏的哥哥。 “嗯,你问这个作甚?”楚媏莫名其妙。 “你提起我哥哥,言语不自在,我怕你觉得尴尬,所以提起了你哥哥,只是我不知郡王府二公子可有什么烦恼,平日都做了什么事?” 阮沁阳眼眸弯弯,问得落落大方,楚媏反而什么都没多想。 随意说了两句自己二哥的事,楚媏习惯掌握话题,便问阮沁阳:“你有无递了帖子进宫?” “进京的第一天便递了。” 受了封号,按理说是要进宫谢恩,只是阮沁阳原先在镇江不方便,所以朝着京城方向磕几个头就成,现在既然到了京城,阮晋崤帮她写了折子,至于皇后什么时候有空召见她,就要看运气了。 写折子就是走个过场,折子能石沉大海当然最好,不然进了宫要朝这个行礼又要朝那个行礼,实在太麻烦。 楚媏却不那么觉得,听到阮沁阳递了帖子几天都没动静,拢眉道:“我进宫见太后时提一提,虽受了封,但没谢过恩,总像是没过明处。” 知道楚媏这是真心为自己着想,阮沁阳认真谢过:“本该是我上门拜访媏姐姐,没想到媏姐姐不嫌弃亲自来了,还处处为我着想。” 虽然知道她对她客气的大部分原因,都是因为瞧上了阮晋崤,但她还是谢她这番费心。 “我们两家是世交,不讲究这些。” 楚媏摆了摆手,原先她听旁人说,还以为阮沁阳极难打交道,但相处过后觉得还成,倒不完全是为了阮晋崤跟她交好。 两个都不是难打交道的人,聊了几句就算是熟了,楚媏听到阮沁阳朝她打听京城相貌出众的世家公子,略微愣怔。 “我还以为你找位赘婿。” 赘婿当然也在阮沁阳的考虑之中,但是精细养出来的世家公子,跟小户人家养出来英俊少年差别还是有的。 她又想要未来夫婿容貌出众,又想要他从小要什么有什么,有眼界有胸襟,懂得享受,不愤世妒俗,对了,最好家中是早分家的,不要一大群人住在一起,父母也是好相与的。 楚媏听到阮沁阳的要求半晌无语,阮沁阳不解:“我的要求算是高吗?” 高倒不算,毕竟阮沁阳的条件摆在这里。 “我只是没想到你想得那么清楚明白而已。” 楚媏的目光不由移向了盛了明前龙井的掐丝珐琅缠枝桃桂茶盅,扫过桌上造型别致味道特别的点心,还有周围的摆设…… 看得出这阁楼为了待客特意布置过,移种了许多茂盛花草,她随意一瞧就见到几株特殊品貌的兰花。 凭郡王府的财力,倒不是她做不到这般,但只是普通上门的客人,她根本不会想做得那么细致……就算是贵客上门,估计她也不会注意到把阁楼围帘换成雨过天晴纱。 “京城的容貌出众的世家公子不少,早分家,没有跟家族同住的也有一部分,只是他们的胸襟如何,是否愤世妒俗,我就不知晓了。” 楚媏说完给阮沁阳列了几个名字,见阮沁阳神色认真,心中冒出中奇怪的感觉,她上门明明是为了了解阮晋崤,为何跟阮沁阳讨论起不想干的男人。 重要的是讨论的津津有味,她都有些动心。 “临鹤公子?” “他是礼部侍郎的嫡子,生得一副清高无尘性子,上届科考因为游历山水错过,推迟到了这次,他才学出众,得过许多有名望的大师夸奖,这次科考一定榜上有名……长相极为出众。” 最后一句是重点。 楚媏其实挺讨厌临鹤,因为他爱画爱美,她长相只是中等,所以没得过他青眼,两人见面只是说过几句不想干的客套话,但这一切都阻碍不了他长得俊美无俦。 看出楚媏提到临鹤时的特别,阮沁阳眼睛亮了亮。 水汪汪的眸子骤然发亮,如同繁星闪烁倒影秋水之中,璀璨迷人。 楚媏真觉得阮沁阳该早点来京城,那样就没章静妙什么事了。她就没见哪个姑娘犯花痴还能犯的那么好看。 “临鹤常去北边的太佛寺,耗在青山碧水间作画,我差人打听打听,反正我要带你逛京城,第一个地方选在佛寺也不错。” 阮沁阳点头,同意这个安排。 阮沁阳向来恩怨分明,楚媏这般,她打算也在阮晋崤那儿下下功夫,该开窍就开窍,若是两人实在没可能,她也不能占楚媏这份好。 / 楚媏从将军府出来恰好碰到了从卫府出来的章静妙。 两人见到均是一愣。 看了看各自出来的地方,章静妙心思百转,阮沁阳对她不假辞色,倒是把楚媏当做座上客。 楚媏轻笑:“没想到章姑娘跟卫伯府的姑娘关系甚笃,从城南跑到城北做客。” 她虽不知道章静妙打得是什么主意,但她感觉得到她对阮晋崤的兴趣,她那眼神叫人看了就烦。 章静妙扬唇:“并不算远。” 论起来郡王府离将军府还更远,但章静妙没直接说出来,楚媏也不可能争辩。 满肚子气地看着章静妙上轿子走了,楚媏正想上马车,将军府的门房弓着腰靠近楚媏的下人说了几句,听得那下人眉开眼笑。 楚媏瞧见,瞪了瞪眼:“当着我的面,碎言碎语个什么。” “回县主,说得是关于章五姑娘的事。” 下人把阮沁阳半路遇到阮沁阳,又跟着阮沁阳马车一路,后头又问阮沁阳喜不喜欢她的事说了遍。 楚媏听得满肚子气消失得无影无踪,忍不住“扑哧”一笑,这阮沁阳还真是越来越讨人喜欢。 反正她跟阮晋崤成与不成只看缘分,只要不教章静妙钻空子,让阮家人另眼相待,她就气不起来。 / “县主再这般看桑娥,桑娥就害羞了。” 桑娥怯怯地说道,水灵的眼眸眨了又眨,作出一副小女儿情态,不敢去跟阮沁阳对视。 知道她是故意作这副模样逗趣,阮沁阳轻笑声,又去看诗薇。 诗薇比她聪明,联想到阮沁阳之前问阮晋崤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揣测道:“县主是烦恼阮大人不懂情爱之事吗?” 桑娥差点被口水呛到,目瞪口呆地看着诗薇,这也太直接了吧。 不过让她就想到的是阮沁阳镇定自若,对谈论自家大哥的私房事一点都不避讳。 “你有什么好想法?”就跟她拿发冠给阮晋崤一样,从小阮晋崤的大事因为她爹娘忽视,都是由她来办。 到了一般世家公子哥该安排通房开荤的时候,她觉得这事没道理,就没给阮晋崤安排,但她爹倒是弄了两个貌美丫头,只是被阮晋崤扔出了门。 她觉得阮晋崤做得对,特别还拐弯抹角地夸了他。 好像那之后他就对姑娘避之不及了,连带屋里伺候的都换成了小厮。 可惜她已经忘记她当初说了什么,是不是健康教育出了问题。 “县主问诗薇,诗薇只能说要是有办法,也不会到县主这儿。”她虽然不知道陛下是什么想法,但她被派来除了打理将军内院,就是为让阮晋崤了解情爱,“桑娥勾/引过阮大人几次……” 屋里的视线转向桑娥。 桑娥尴尬讪笑:“可到了县主这儿,阮大人才正眼看过我。” 这不近女色的样子活脱脱的是佛陀转世。 阮沁阳想了想:“你们有没有……画册?” 此画册非普通画册,瞧着阮沁阳水汪汪的眸子透着暧昧,几个丫头瞬间就明了了。 她们来伺候男人,这些东西自然是有的。 得了七八本册子,阮沁阳拿在手上掂量,青葵几个脸皮薄的早早躲了。 阮沁阳想着,总得检查检查这些东西有没有问题,便开了一本…… 不得不说,这些画册算是上乘,人物画的很精致清晰,人物的器官也描绘的十分写实,水迹、毛发清清楚楚。 看前面几本,阮沁阳都是抱着觉得有趣的想法在看,等看到丹昙送上来的,有点回不过神。 大约是丹昙是舞姬,她拥有的画册也格外不同。 每幅画女人的身体都是人类极限的姿势,看到有幅女人双手缠着缎带,悬空一字腿…… “……这样也行……” 阮晋崤的房间是全府禁地,如果说除了阮晋崤本人之外谁能进去,当然只有阮沁阳。 拿着画册,阮沁阳有些犹豫,哪有妹妹拿这些东西给哥哥看的。 而且之前困扰她的梦虽然已经越来越淡,她也不会看着阮晋崤就肚子疼,但总还是有些奇怪。 可越是被梦境困扰,就该让阮晋崤早早瞧上心仪的女子成婚,她才能彻底忘记那些事情。 梦里面阮晋崤没跟别人发生过关系,唯一跟她这躯壳发生,还是报复形式,当做酷刑的一种。 说不定是真有什么生理毛病。 想了想阮沁阳还是备了个盒子,把书本放了进去,进了阮晋崤的房间把盒子放在了桌上。 31.看书 需要买够全文80%, 才可以看更新, 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晨间的雾霭触到东方升起的金光逐渐消散,养在夹竹桃下的几尾胖锦鲤, 懒懒散散地在青缸游动。 “姑娘还没醒?”青葵端着铜盆,跟守门海棠对了眼, 轻声问道。 “还没呢。这几日不晓得怎么了,梦多觉少, 夜里要惊醒好几遭, 要比平日多睡一个时辰,才睡得足。” 海棠忧心地皱眉, “姑娘又不肯看大夫, 白日都恍惚了好几次了。” “若是大爷在就好了,姑娘这般我们连个告状的人都找不到。” 自从侯夫人去了之后,侯爷对姑娘越来越娇惯,能制住她们姑娘的也就只有侯府大少爷,她们姑娘的亲大哥。 “幸好大爷快回来了。” 青葵庆幸地道, 等到大爷凯旋,她们姑娘能有大爷看着,才叫人放心。 正说着, 屋内的琉璃串珠叮叮咚咚, 两人话顿了顿, 青葵小心地推开了门, 就见她们姑娘手里捧着杯子, 坐在床榻上发呆。 看来醒来有片刻了。 “姑娘怎么起来也不出个声, 可是又赤脚取水喝了?” 青葵扫了眼塌下摆得整整齐齐的鞋子,忍不住继续念叨,“虽然已经五月间了,但姑娘的脚又不是石头做的,不穿鞋乱走,着凉了怎么办,而且这水虽然卯时才换过,但还是有点凉了,大清早空着腹,喝坏了肚子……” “青葵你怎么跟个老嬷嬷似的。” 阮沁阳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原本正呆着呢,被青葵那么一通念叨,人倒是清醒了。 水杯搁在床边的梨花小几,阮沁阳拢了拢头发,一摸她的发带又不见滑到了什么地方。 在古代最麻烦的就是她这一头长发,盘着髻她觉得梗脑袋,睡不着觉,但放着不管她睡姿再好,也能弄得一团糟。 想了个拿发带束着的办法,基本每天早上又找不到发带去了哪。 青葵翻开了锦衾,在角落找到了那根雪里金遍地锦的发带。 “姑娘你这是头发养的太好,滑得存不住物,才发带用一根找不到一根。” 青葵边说,手在阮沁阳的头发上抓了下,拿着发带转了个花样编了上去。 “不过这根可不能弄丢了,是大爷送的,要是找不到了,姑娘到时候见了大爷,又要想法子撒娇,不叫大爷生气。” 青葵说着,大概是想起了自家姑娘无赖撒娇的样子,嘴边忍不住噙了笑。 阮沁阳原本懒洋洋地半趴着,听到青葵提起阮晋崤下意识一愣。 这一愣,梦里的细节涌入脑海,阮沁阳头就开始疼了起来。 这到底叫什么事啊! “姑娘!” 转个头取衣服的功夫,青葵回头就见阮沁阳下了床,而且又没踩鞋,气呼呼地鼓起了腮帮子。 “凉一点好,好叫我清醒清醒。” 过了谷雨地上的狸子毛地毯就撤下了,如今地上就铺了层棉纱的短绒毯子,阮沁阳白嫩的脚踩上去,没一会连玉润的脚趾都泛起了淡淡粉。 那颜色瞧着比地毯上的凤仙粉还要讨喜。 看着越好看,就叫人越舍不得冻着。 青葵不急着指挥小丫头找衣服,快步捡了鞋叫阮沁阳换上。 “等到大爷回来,奴婢定要跟大爷告姑娘的状。” 这短短的一会功夫,青葵就提了两次阮晋崤,阮沁阳按了按太阳穴:“就不能别提他。” 她脑子里还残留着梦境里面的恐惧,说话的语气自然也带出来了些。 姑娘清越悦耳的嗓音里面的不喜明明白白,青葵呆了下,她们姑娘不是跟大爷的关系最好了,这又是那儿不舒坦了。 “姑娘可是着梦魇住了,之前不是还天天问大爷多久能回。” 说起来,这几日姑娘都不怎么喜欢她们提大爷,而今天这次情绪格外的明显。 阮沁阳摇了摇头,不想多说。 她如果说她因为几个梦,打算跟她从小感情好的大哥拉开距离,别说这些丫鬟,估计她爹都要怀疑地去找道士给她驱魔。 想到这些,阮沁阳的脚指头纠成一团,忍不住重复了一遍,这叫怎么一回事! / 噩梦她是从四日前开始做的。 第一次梦见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大哥不是她的大哥,还会在痛失所爱的情况下,报复镇江侯府,让阮家家破人亡……虽然梦境真实,她也只是吓了一会,就抛开没放在心上。 到了第二回,梦境更真实具体,她梦到了她回到现代,打开了一本书,从头到尾读完。 而读完的这个故事就是以她大哥阮晋崤为主角的故事,她恍惚了半日。 再到今日,种种迹象表明,要不是老天耍她,那就是老天爷给了她穿越女的金手指。 她本来以为自己是纯粹的穿到了古代,但从梦境看来,她像是穿进了一本书里。 在梦里面,跟她一起长大,她认为是她嫡亲大哥的阮晋崤是皇上白月光所生,因为皇上怕把人放在宫中护不住,就把人放在了侯府,让镇江侯代为照顾。 她一直觉得她爹跟她大哥相处的感觉奇怪,并不像是父子,以前还以为是因为阮晋崤是嫡长子,镇江侯府未来要交给他,才待他格外不同。 现在看来纯粹是因为君臣有别。 阮沁阳幽幽叹了口气,拖做梦看书的福,她到现在才知道她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妹。 这姐妹就是这本书的女主。 故事是从女主发现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是镇江侯的私生女开始。 女主母亲去世,到侯府寻亲,路上遇到了阮晋崤,两人一见钟情。 后面发现两人是同父兄妹,只能收敛了感情,直到阮晋崤的身世真相大白。 故事到这里有情人终成眷属就没事了,但可惜多了她这个恶毒女配,在梦里面她接受不了父亲有私生女,一直用恶毒手段欺负女主。 后面知道女主可能为后,嫉妒爆发,直接把女主给弄死了。 阮晋崤看到女主尸体,见到女主被折磨的浑身是伤,暴怒之下毁了镇江侯府,而她这个恶毒女配,因为跟女主长得有几分相似,就被阮晋崤囚禁了起来。 回想到梦中她被阮晋崤做到流产,小产没多久又被上到怀孕,阮沁阳就忍不住浑身打颤。 也不知道这个梦是怎么回事,很多剧情都像是一笔带过,她做梦就像是局外人一样。 但是到了她被阮晋崤囚禁那段,一切都变得真实起来,光回忆起,她就觉得小腹揪心的疼。 32.丹青 需要买够全文80%, 才可以看更新, 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魏家跟阮家算是镇江的两大巨头,阮家是因为有镇江侯府这块大招牌, 而魏家除了魏太老爷有个没实权伯位, 厉害的是他家一大堆七拐八拐的亲戚。 两家本来没什么仇怨,几年前阮沁阳还时不时跟魏家兄妹俩玩在一起。 虽然魏雪真一直看不惯阮沁阳的奢华,倒也相安无事。 彻底翻脸的问题, 硬要说应该是说出在阮晋崤身上。 两家玩得好, 又都是兄妹一起出游,旁人难免会开一些玩笑,把他们两两配对。 魏雪真见识过无数次阮晋崤的对阮沁阳的好的,觉得魏家跟阮家联姻,一定没什么好事, 就减少了跟阮家兄妹的来往。 她想得清楚明白,但是她哥魏伯彦却不知道是不是脑子进了水, 别人说多了, 自己也把阮沁阳当未婚妻对待。 魏雪真不愿意一同出游, 他就写了帖子单独约阮沁阳去赏花。 然后就被……阮晋崤揍了一顿。 阮晋崤下手不轻,把魏伯彦当做骚扰妹妹的市井流氓, 魏伯彦被揍得双眼过了半个月才能视物。 阮晋崤是嫡子, 魏伯彦同样也是嫡子, 魏家自然要问阮家讨回公道。 但阮晋崤的身份, 镇江候怎么都不可能说揍他, 也就罚他抄写诗经, 他不愿意上门道歉,镇江侯也只有捏着鼻子自己上门赔礼。 可不管怎么样,这梁子都是结下了。 从那以后魏伯彦对阮沁阳就有几分避而不见的意思,阮沁阳想了想他大概是被揍得太惨,连带对她也开始害怕。 “雪真别任性。” 被魏雪真拉过来当帮手,魏伯彦并未站在她这边,话里还带着淡淡的斥责。 “表哥这是帮着旁人?”黎韵霏听过魏伯彦跟阮沁阳的往事,本来就气不平,如今见他帮阮沁阳说话,更是不高兴。 她家不是什么落魄人家,来魏家暂住,就是两家人想要联姻,抱得让她相看魏伯彦的心。 魏伯彦才貌出众,她没有不满意的地方,唯一觉得缺陷的就是他这段曾经往事。 阮沁阳是什么东西,父亲不过是个异姓侯,在大明并没多少根基,哪能与他们黎家与魏家相比。 “阮二姑娘未主动招惹你们,是你们挡在了她前头……”魏伯彦扫了眼神色淡然的阮沁阳,似乎每次再见,她的容貌都比上一次更妍丽,美得让人想挡在她身前护她。 而她脾气那么好更显得两人无理取闹,“别闹了,你们不是想看珠宝,看中了什么我买与你们。” “我缺那些珠宝?我姐姐在宫里备受宠爱,我是她的嫡亲妹妹能缺什么好东西。”黎韵霏气不过,当众驳了魏伯彦的话。 既然魏伯彦不愿意帮她,她就自己出头。 “你可知道我姓什么,知道我姐姐是谁!” 原本不知道的,黎韵霏那么一说,阮沁阳倒是想起来了。 魏家最拿得出手的几个亲戚之一,其中就有一个其女在宫为贵妃的黎家。 听说黎贵妃倾国倾城,没想到胞妹长得那么寡淡。 此时周围已经站了不少围观的百姓,阮沁阳眨了眨眼:“我虽不知道这位姑娘的姐姐是谁,但姑娘的意思我是听明白了,姑娘的姐姐不是一般人,姑娘这话是想以势压人?” 周围嘘了声,显然都看不惯黎韵霏这趾高气昂的态度。 “至于姑娘姓什么,世上最尊贵的姓氏便是国姓,难不成姑娘你……” 围观的百姓顿时来了精神,这相貌普通的姑娘竟然那么大来头,有几个心里害怕,直接跪了下来,就等喊公主千岁了。 黎韵霏脸色涨红,被阮沁阳逼得进退两难。 世家女需要学习的规矩之一就是背熟其他家的关系,方便平时社交往来,免得不小心失礼。 她不知道阮沁阳是真不知道她哪家的,还是假不知道,她明明都说她的姐姐是宫里的妃嫔,她竟然能把她扯成皇室。 意思就好像是,她要不是皇室贵女,就不要狐假虎威的充脸胖。 “我记住你了。” “记住谁了?” 略哑的声音响起,人群自然往两侧分开,一袭红色锦衣的男人,轻而易举的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黎韵霏从未见过阮晋崤,一瞬间被他的气势镇住,见他走过来,还下意识退了一步。 比起世家子弟,阮晋崤格外不一样得就是他身上的气质,世家子都是各个家族费心培养出来的下一代,气质孤傲出尘的不在少数。 但阮晋崤眉眼的冷是带着血腥的,上过沙场的男人,不需要刻意摆出高高在上的神态,下压的眼眸,就叫人忍不住仰视。 见着这样的阮晋崤,魏伯彦面容苦涩,他曾想过阮晋崤战死沙场,也想过他到沙场上吓破了胆,会成了废物抬回镇江。 可阮晋崤偏偏没按着他的想法来,他变得更强了。 强得让人不愿跟他对视。 看到阮晋崤出现,阮沁阳略惊讶,他就算病大好了,也该在家休养,怎么就出来了? 难不成是循着她脚步来的? 想起以前两人总是形影不离,阮沁阳的视线在阮晋崤的脸色一触即离,要是阮晋崤一直那么凑上来,恐怕她就要忘记梦里面那些不好的事,不管麻烦,跟他和好了。 “这是阮将军。”魏雪真小声朝黎韵霏道。她不怕阮沁阳,但却怕阮晋崤,当年他把她哥打得残样,她还记忆犹新。 “沁阳出门忘了带上我。” 阮晋崤面上流出与他气质不和的委屈,话说得就像是自己是被主人遗落的大狗,周围的人愣了片刻,都在想是不是自己幻听了。 而魏雪真和魏伯彦早就习惯了,魏雪真隐约还有些羡慕,她虽然害怕阮晋崤,却喜欢他对待阮沁阳这股劲。 看看别人家的哥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是无条件站妹妹,再看看自己哥哥,胳膊肘总往外拐。 魏伯彦面色黯淡,大约是想起了曾经被阮晋崤压制的苦楚,朝阮家兄妹拱了拱手,打算带魏雪真她们离开。 阮晋崤还记着打过他妹妹主意的男人,目光扫过,淡然开口:“不日镇江侯府打算在麓山设宴,进山围猎,记得魏公子骑射出众,不日还望赏脸。” 闻言,阮沁阳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阮晋崤的脸皮,阮晋崤这张脸大概是去沙场,被风沙给磨厚了。 当年他把人打成那个样子,现在竟然还能语气平淡,说记得魏伯彦骑射出众,邀请他围猎。 不过,家里什么时候打算设宴麓山,她怎么一点都不清楚。 所以楚媏能让她在梦中看到,而不是以文字叙述的方式叫她记住,说明她在故事里算是个重要人物了。 按着小说角色重量,楚媏该算是个女三。 她出身延平郡王府,家中父兄都是朝廷重臣,早早就有了县主的封号,还颇得太后的喜欢。 阮晋崤刚到京城便被楚媏给瞧上,延平郡王本只有三分跟侯府结亲,因为女儿热衷,这三分也变成了五分。 而阮晋崤他的皇上爹,也颇好看这段联姻。 书中的表述是阮晋崤心里残留着爱上妹妹的伤痛,此生挚爱与他无缘,娶谁不是娶,就同意了婚事,只是随后就知道了他阮家的孩子,跟阮姀不是兄妹,就解除了婚约。 33.第 33 章 需要买够全文80%, 才可以看更新,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除了这些,青葵你叫张管事开公中的库房,看三姑娘那儿缺什么给添上, 记得记单子,给我爹送过去。” 在饭桌上她虽然没跟阮姀对几眼,但阮姀那身寒酸的衣裳她是记着了, 她爹再细心后宅的事情多少会顾不上,她能帮忙分忧的, 自然就帮一帮。 “为什么要对三姑娘那么好?” 海棠抱着首饰盒, 不怎么高兴, “就算给三姑娘置办首饰,也该是公中出银子, 姑娘你做什么要动自己的私库。这些首饰姑娘你都还没戴过呢!” 原本家里就只有一个姑娘,那就是她们姑娘,现在又多了个三姑娘,听着就觉得烦。 “因为我是她的嫡姐。” 阮沁阳点了点海棠的脑袋,因为镇江侯府人口简单, 她就个跟小霸王似的, 连带着她身边的丫头性子也养的随意了起来。 “家中没有主母,又是由我管家, 她若是穿不好戴不好, 走出门去你说别人会怎么说。” 自然是觉得阮姀可怜。 “奴婢明白了。”海棠应了声, 但是看着这些首饰, 还是有些不甘,“绣房送了不少衣服过去,那些衣裳虽然比不上我们这儿的,但那一件不是做得精细,三姑娘却巴巴穿了件素面的,奴婢觉着三姑娘是故意的。” 她故意打扮寒酸,然后她们煦锦院就把东西送过去,那不是如了她的意。 “不管她如何想,煦锦院都该把规矩做足了。”几盒首饰阮沁阳还没放在心上,再说送出去一些,她不是更有借口买更多的新的。 简直就是皆大欢喜的好事。 “你听姑娘的话,乖乖送东西就是,哪有那么多问题。”青葵瞪了海棠一眼,打量着姑娘好说话,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 青葵虽然教训海棠,但阮沁阳也能看出她对阮姀那边的不欢喜。 正好聊起,阮沁阳算是提醒了身边的大丫鬟,“我知道你们替我不高兴,但没必要气多了个阮姀,她的年纪在家里面待不了几年,庶出的女儿嫁出去就嫁出去了。” 而且这位庶出的女儿,以后说不定还能当皇后呢。 那么一想,阮沁阳又添了一盒珠宝:“你们姑娘我这几年就要相看人家了,你们是想外头传我爱护弟妹,还是传我欺压庶妹。” 几个丫头那么一听,顿时觉得主子送的这些东西不亏,青葵去选物件也尽足了心,让管事瞧得都忍不住夸阮沁阳大气。 “就希望三姑娘能明白我们姑娘这份心意。” 打发了海棠跟青葵去办事,阮沁阳叫来了兰溪。 “谢姨娘那儿怎么样?” 她爹跟她娘的感情好,身为侯爷身边也就两位姨娘,两个人没孩子,平常都是安分守己的人物。 不过三年孝期过去,她爹正值壮年,侯府迟早会有新的女主人,这两位姨娘也有些坐不住了。 “谢姨娘求了不少生子的药方,每日都令她身边的丫头偷偷寻地方煎药,一日三次简直把药当做饭吃。” 兰溪想到谢姨娘疯狂的劲,“姑娘要不然直接告诉侯爷,侯夫人才去了多久,谢姨娘竟然就开始想这些花头。” 阮沁阳摇头,平心而论她当然不希望她父亲其他的子女,但这是在现代都不大可能,更何况放在古代这个大环境。 大明只有女子死了丈夫,守着贞节牌坊过一辈子,男子为亡妻守一年已经算不错,她爹如他们这般守了三年未娶新妇,在所有人看来已经是痴情无比。 按照梦里的进度,也就是这几个月新妇就会进门。 “这事我们不管了。” 阮沁阳交代了句,就开始回想梦中关于她那位继母事,可惜那书里面着重就提了她折磨阮姀,别的事情都是一笔带过。 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今的状态,她怎么想阮家都不会发展成书本中那样的结局。 / 送了几盒珠宝出去,阮沁阳没觉得不舍,只是见着身边丫鬟的肉疼模样,突然动了清点名下资产的心。 这一算就忍不住觉得自己太过富裕,钱多就是不善管理也会生钱,更何况她接过了侯府的产业后,怕愧对她爹的信任,废了八分力。 不知不觉她名下的商铺田地就越来越多,虽然不到镇江第一富,但比起那些那月例过日子的世家小姐,她估计比她们爹妈能动用的银子还多。 弄了一天,阮沁阳看着新摆在面前的账本琢磨:“那么多银子总得用点才好。” 赏了几个大丫头一人一根赤金簪子,看时辰还早,阮沁阳就叫下人备了轿,出门逛一圈,顺便接她家的小胖墩。 镇江说大不大不说小不小,因为明昌帝定国都为应天,镇江到应天也就半天路程,也就越来越繁华。 基本上京城有的新奇玩意,没到半天就会传到镇江城。 到了繁华地界,阮沁阳就下了轿,边走边逛。 虽然有钱,但她买东西从来都没有只能买贵,见到眼前一亮的东西,就会叫丫头付钱。 “我还道这是谁,什么东西都往家里搬,原来是阮二小姐。” 阮沁阳扫了眼旁边的珍宝阁,又看了看眼前许久未见的魏雪真:“魏小姐在店里选首饰,离得那么远,也不忘观察我在做什么,真叫我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 魏雪真今天穿了条鹅黄八幅湘裙,头上带着和田红玉雕的牡丹簪,脖子上还戴了串镶金的宝石璎珞。 打扮一等一的精致富贵,走到那儿都少不得注目,不过到了阮沁阳这儿却输了一筹。 富婆阮沁阳踩了双跟魏雪真衣裳同款布料绣金绣鞋,穿得衣裳不算华丽,其上的花纹却在日光下散着淡淡的光,懂行的就知道进贡的天雪缎。 魏雪真家里不是没有天雪缎,只是她家女眷不少,好东西赏下来,她也就得了一块天雪缎制的手帕,哪里像是阮沁阳这样,能有整匹布来做衣裳。 想着,魏雪真就气不顺,特别是阮沁阳那双鞋,怎么看怎么刺眼。 “阮二小姐怎么就独自出来了,怎么不带着你那新妹妹。” 镇江侯府多了个庶女的事情已经传遍了,魏雪真笑逐颜开,她听说了这事就一直等看阮沁阳的笑话,还听说那庶女还是她那对她最好的哥哥带回来的。 阮沁阳没如她所想气得跳脚,只是愣了下,歪了歪头:“我刚刚突然想着魏小姐你排行第几,一时间竟然没想到。” 说起庶子庶女,魏雪真的姐姐妹妹们牵着手大概都能霸街了。 “阮二小姐的记忆竟然这般不好吗?” 跟在魏雪真后头出珍宝阁的姑娘,原本只是在旁看着两个寒暄,听到魏雪真被阮沁阳堵得说不出话,开口就没客气,“怎么也是经常来往的人家,连排行都记不住,这般失礼没教养的事,阮二小姐似乎不以为耻。” 有人为自己说话,魏雪真脸上的难看一扫而空,挽住了黎韵霏:“还是表姐说话有理,阮二你这般也太不把我们魏家放在眼里。” 这位冒出来的姑娘长得不算出众,而打扮放在富婆阮沁阳眼中也只是平平。 如果非说特别,也只能说这姑娘身上那股目中无人,欠打的态度了。 “是啊,这般失礼没教养的话,我竟然不留意听完了,是该为耻。”阮沁阳轻飘飘地道,说完就不打算再在这两位身上浪费时间。 而黎韵霏听出阮沁阳在骂她,哪会愿意让她走,拦在她的面前:“我早听过阮二姑娘专横跋扈,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阮沁阳看了看拦在她面前的手,目光又扫过这两位没事找事的:“这位陌生姑娘怎么光说反话,我虽不认识你,但你的专横跋扈却叫我想绕着弯远离了你。” 大街上路人不少,三位世家小姐发生冲突,不少人顿步指指点点。 黎韵霏在京城都没吃过这种憋,脸色涨红:“你给我道歉。” 阮沁阳眨了眨眼:“专横跋扈。” “你!” “雪真,表妹……阮二姑娘。” 魏柏彦本来在珍宝阁站着不想出声,见三人像是要闹起来了,也就不得不出现。 见着阮沁阳,魏柏彦眼神复杂,与她对上视线,就匆匆撇过。 这副模样落在魏雪真的眼里,就是她哥哥对阮沁阳旧情难忘,咬了咬唇:“二哥你来的正好,阮沁阳出口伤人,今日怎么都得叫她给我跟表姐道歉。” 可既然侯夫人走了几年,侯府如今连阮姀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庶女都能容纳,她们怎么可能继续无欲无求。 后宅的女人哪个不想有个子女傍身,特别是容颜老去,家中又很快有年轻主母进门。 这个道理阮沁阳知道,所以一直叫小丫头盯着两位姨娘,若是有什么问题也好有个防备,只是没想到她爹想的比她还明白,没等她去找她爹聊,她爹就解决这事。 阮侯爷看似温润,但做事却是十足的雷厉风行。 胡姨娘被灌了药落胎,谢姨娘虽然努力了几个月肚子没动静,但也跟着胡姨娘一起,被送往乡下的庄子。 “这也太……”阮沁阳身边的几个丫头都是守规矩的,但见着几个时辰不到的功夫,王府就没了两个姨娘,骇的不轻,海棠想说些什么,被青葵撞了肩膀,无论时候都不能妄议主子。 “去查查两位姨娘走时带了什么?要是太慌乱东西带的不齐,你们就给补上。” 阮沁阳虽然猜到结果会是这样,但内心还是有些复杂。 不过她也更肯定了阮晋崤不是阮家的孩子,如果阮晋崤是的话,等他娶妻,有嫡媳进门,稳住侯府后院,她爹就不必做得那么绝。 但现实就是他们家这脉唯一的男丁就是五岁的阮晋砚,她迟早要嫁人,阮晋崤会回归皇室,到那时候现在不要脸皮颇让她烦恼的阮五老夫人,都不是最大的麻烦。 所以侯府内院还是需要一个镇得住场的主母。 “侯爷让大夫随行跟着了,伺候的老妈妈跟了几个,吃穿用度也备了两车子。” 青葵说完,屋里的丫鬟们心情都松快许多,都是伺候主子的下人,两个姨娘还算是半个主子,见侯爷虽然手段雷霆,但却不算是完全不念情分,总归让她们松了口气。 “姑娘,侯爷派人请你去书房。” 青葵怕海棠性格跳脱,伺候姑娘说什么不该说的,打发她去泡茶,她这端茶进门的功夫,就带了个消息。 “来的是米管事,现在正在外头等着。”海棠急急忙忙说,手上描金海棠花托盘都忘了放下,“这急急忙忙叫姑娘去书房会是什么事?” 青葵怕是侯爷知道了姑娘关注两个姨娘的事,嫌姑娘手太长:“大爷也是迟些走就好了。” “这才多久,大哥就成了煦锦院护身法宝。” 阮沁阳本来琢磨着她爹叫她什么事,见两个丫头恨不得阮晋崤插着翅膀飞回侯府的劲,忍不住扑哧一笑。 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之前她爹对她多不好,叫她的大丫鬟光想着找人来救她的命。 青葵也觉得自己太夸张,表情讪讪:“不知道怎么就觉得大爷在,姑娘就什么亏都吃不了。” 阮沁阳想了想,发现竟然否定不了。 / 书房对古代男人来说就是个谈正事的地方,什么事情地点选在了书房,就带上了严肃正经的气氛,也怪不得青葵她们担心。 不过……阮沁阳踏进门槛,毫无压力地打量了周围一圈。 正中没挂牌子也没贴联子,就是一副简单清月翠竹图,画工不算特别,阮沁阳扫了眼图上的印章,是圣上画作,也难怪贴在这里。 阮侯爷想着要跟女儿说得话,本来神情严肃,但见女儿一进门那双水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地转,浑然没害怕的情绪,想笑又觉得笑出来太荒唐,便叹了口气,朝阮沁阳招了招手。 34.抱怨 需要买够全文80%,才可以看更新, 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既然都穿越了, 要是让她穿成男人多好。她以前看书的时候,觉得男频的小说, 男主穿越后光想着三妻四妾猥琐, 但是让她变成男人, 她一定会纳妾纳到后院塞不下。 软嫩嫩的女人,美好的叫人看了就心头高兴。 丹昙被阮沁阳看得有些不自在, 羞怯怯道:“县主可想听奴婢奏一曲?” “先不必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阮沁阳叫丫头给她们抬了圆凳, “就同我最前面所说, 你们是御赐的美人, 就是来了我这儿, 也跟奴婢不同……要算就算是我煦锦院的客人。” 阮沁阳是想说算是特聘顾问,但是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个现代的词汇, 说得让她们听得懂, 干脆用了“客人”。 “县主太瞧得上奴婢们, 奴婢们怎么担得起县主的客人。” “你们是皇上御赐, 自然担得,如若不然你们随我出门, 一口一个奴婢, 那不是叫旁人觉得将军府不尊陛下。” 听着姑娘还要把这几个美人带出门, 海棠在一旁傻乐, 总觉得那场景一定十足的惹眼好看, 丝毫都没有饭碗要被抢走的紧张感。 说通了三人,阮沁阳不打算先问她们京城的事情,而是叫来的周管事,问她附近还有哪儿有空置的住处。 三个美人面上不掩雀跃,她们做得决定没错,这二姑娘比阮晋崤惜花太多。 “二姑娘的院子是扩过了的,旁是大人的主院与书房,再过去就是前院,而另一侧就是点睛阁,依山建的,大人说拿来给二姑娘赏景,仅有的几间小屋也拆了,做成了空厅。” 而点睛阁再过去就是比较偏的位置了,这般还不如让她们住原来的院子不搬。 桑娥她们紧张地看着阮沁阳,就听她道:“那就在我的院子住下。” 她的这个新院子感觉起来比阮晋崤的还大一些,只是阮晋崤东西少,伺候的人也少,院子又跟书房相连,就显得空大。 而她这个院子,碧纱橱,暖阁,厢房……什么的都齐全,更像是完整的主院,完全容纳的了桑娥她们。 “我觉着你们聪明,才把你们留在我这处,若是你们干了什么不聪明的事,你们得知道我这人心眼不大,素来爱斤斤计较,别人欺我一寸,我就要逮机会压他数尺。” 就像是读心术似的,丹昙心里刚冒出住在阮沁阳这儿,可以趁机讨好阮晋崤的念头,就听到了阮沁阳的话。 阮沁阳的声音软绵如同夏日和风,但却让人质疑不了她话的真实度。 再者按着阮晋崤疼爱她的程度,她们就是侥幸在煦锦院勾搭了阮晋崤,大概阮晋崤也会穿上裤子不认人。 “县主给了诗薇证明自己用处的机会,诗薇无论如何都不会犯傻。” 丹昙跟桑娥紧跟着保证。 阮沁阳轻眯着眼将三人打量了遍,点头道:“对待有用的人我一向大方,你们也不必担心跟着我落差太大,我大哥不一定有我大方。” 阮晋崤倒不是不大方,只是他很多事情没概念,再者他的好东西一般都在她的私库里存着,想赏人也赏不了什么。 桑娥她们闻言,偷瞄了阮沁阳几个大丫头。 青葵打扮的还算素净,但脖子上还是带了块水头不错的和田玉,而海棠头上插着赤金簪子,耳朵带着珍珠耳珰,手上还带了镶嵌宝石的镯子。 这打扮比寻常家的小姐还要富贵。 再看这屋子,阮沁阳才搬来多久,这见客的大厅就铺上了如意纹番石榴羊绒地毯,侧面的八宝柜,摆上了玉观音,绘麒麟斗彩葫芦…… 还有那面紫檀木嵌象牙绘石榴花插屏。 至于阮沁阳所穿,只能说样样看着漫不经心,合在一起偏精致无比,叫人移不开眼,想让问问她的首饰是在哪儿买的,衣服料子是什么,又是找什么绣娘做的。 不管旁边两人,桑娥猛点头:“能伺候县主,是桑娥的福分,桑娥定不会起任何不该起的心思,只求常伴县主。” 诗薇与丹昙也是这个意思,情深意切的保证心中只有沁阳一人。 叫沁阳看得又开始后悔自己不是个男人。 “先搬家,叫周管事帮你们把东西搬过来,你们就住西面的暖阁,要是有什么缺的找青葵。” “谨遵县主吩咐。” / 收了三个美人,阮沁阳开始忙起了就阮晋砚的拜师礼。 其实古代书院跟现代学校差不多。 想上好学校就要在好片区,想进好班就要有好成绩。 他们现在就在京城,阮晋砚有身份又好学,进好班是肯定了,好老师阮晋崤也为阮晋砚找了,是个桃李满天下,声誉卓著的老夫子。 现在就剩下送老师束脩这项。 礼太重了不好,太轻了又怕那老师多想。 她本来准备了一块上好的澄泥砚,但觉得还是轻了点,打听那夫子喜欢收集画册孤本,打算在京城找一找,高价买一册清雅人喜欢的东西。 她跟阮晋崤一起长大时,阮晋崤比她高两个个头,她说话的声音比砚哥儿还奶声奶气,所以她那时心理年龄虽然大,觉得阮晋崤太阴暗,扯着他晒太阳,但也不能昧着良心真把阮晋崤当儿子。 但到了砚哥儿这里,她真算是他半个娘了。 想到那个小没良心的:“砚哥儿睡醒了没?” “四爷这一觉睡得沉,要不要叫奶娘唤醒了,免得晚上睡不着难受。” “让他再睡半个时辰,他东西就放大哥的院子吧,我们这里姑娘太多,免得把他养娘气了。” 听了周管家说了府里的布局,砚哥儿又是被阮晋崤带到他院子里小睡,阮沁阳猜到阮晋崤可能就是想让砚哥儿跟他一起住。 说起来书里面阮晋崤跟砚哥儿没什么感情,年纪差距大,又没相处过多久,但现实他们却十分亲近。 感觉那书大致情节都对,但是关于几个主要角色的性格上写得都很极端,不过能预先知道许多会发生的事已经算是开了金手指,至于不符的地方,她自己注意对照,别事事以书本为真理就行。 / 等到阮晋崤回府时,家中已经焕然一新,檐下挂上了羊角芙蓉彩穗灯,两旁也移了许多花植。 沁阳的行动力向来都快。 阮晋崤肃着的脸渐融,只可惜他被事情绊住了脚,无空回来陪她一起用膳。 一路走到煦锦院,阮晋崤在外头看不到院子内的事物,但还是多看了几眼,才回住处。 “今日沁阳在府都做了些什么?” 弓藏本来以为主子要进煦锦院,想着太晚了不好,正想着怎么规劝,没想到主子脚步一转,打算走了。 弓藏跟上去,弓腰道:“二姑娘先是收拾了院子,又派人去找名画孤本,用作四爷的拜师礼,还有陛下送来的四个美人,二姑娘留了三个……” “美人?” 阮晋崤记得皇上给他送了几个女人,不过没放在心上,扔在府里就没管了,现在听到沁阳把人留下,才想起了这几人。 “她们去找沁阳?” “回大人,那几位姑娘找了二姑娘,说要在二姑娘身边为奴为婢,二姑娘见她们有几分本事,就留下了。” 阮晋崤眉头微蹙,打算白日再问问沁阳的想法。 一路走到住处,阮晋崤换了身衣服,又去了书房。 刚坐片刻,厨房的丫头就送了参汤过来。 “二姑娘叫炖的参汤,就等着大人回来用呢。” 阮晋崤打开缠枝莲花炖盅,热气扑鼻。 “这盅人参当归鸡汤是二姑娘找了大夫跟大厨一起改过的食谱,放的食材都有定数,提升了味道,因是为大人专门定的,比寻常的参汤更滋补大人的身体……” 参汤雾气里,阮晋崤的眸子闪着淡淡灿光,他费尽心思,也不过为了这些。 为了妹妹把他放在心上,像他一般,眼中只看得到她。 “沁阳你是不是裹足了?” 阮晋崤的眉心缓缓拧起,之前的全神贯注似乎都有了解释,是在辨别妹妹的脚是不是正常大小。 从前朝就废除了女子需裹脚的规矩,但因为总有风流才子夸赞三寸金莲,仿若女人若不是小脚就跟男人无异,所以不少世家小姐依然有缠足的习惯。 阮沁阳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沉在水的脚:“我脚有那么小?” 声音有些惊喜,裹足什么的她受不了疼,但是没疼就有双小脚,那她不就算是占了便宜。 阮晋崤嘴角挂上一抹无奈的淡笑:“沁阳已经够美,千万别去折腾那些不舒服的事情。” “我又不是傻姑娘。” 阮沁阳眨了眨眼,她虽然爱美,但都是在正常限度,如果会疼会不舒服,她绝对不愿意。 35.期待 需要买够全文80%, 才可以看更新, 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后宅的女人哪个不想有个子女傍身,特别是容颜老去,家中又很快有年轻主母进门。 这个道理阮沁阳知道,所以一直叫小丫头盯着两位姨娘,若是有什么问题也好有个防备, 只是没想到她爹想的比她还明白, 没等她去找她爹聊, 她爹就解决这事。 阮侯爷看似温润, 但做事却是十足的雷厉风行。 胡姨娘被灌了药落胎,谢姨娘虽然努力了几个月肚子没动静, 但也跟着胡姨娘一起, 被送往乡下的庄子。 “这也太……”阮沁阳身边的几个丫头都是守规矩的,但见着几个时辰不到的功夫, 王府就没了两个姨娘,骇的不轻, 海棠想说些什么,被青葵撞了肩膀,无论时候都不能妄议主子。 “去查查两位姨娘走时带了什么?要是太慌乱东西带的不齐, 你们就给补上。” 阮沁阳虽然猜到结果会是这样, 但内心还是有些复杂。 不过她也更肯定了阮晋崤不是阮家的孩子,如果阮晋崤是的话, 等他娶妻, 有嫡媳进门, 稳住侯府后院,她爹就不必做得那么绝。 但现实就是他们家这脉唯一的男丁就是五岁的阮晋砚,她迟早要嫁人,阮晋崤会回归皇室,到那时候现在不要脸皮颇让她烦恼的阮五老夫人,都不是最大的麻烦。 所以侯府内院还是需要一个镇得住场的主母。 “侯爷让大夫随行跟着了,伺候的老妈妈跟了几个,吃穿用度也备了两车子。” 青葵说完,屋里的丫鬟们心情都松快许多,都是伺候主子的下人,两个姨娘还算是半个主子,见侯爷虽然手段雷霆,但却不算是完全不念情分,总归让她们松了口气。 “姑娘,侯爷派人请你去书房。” 青葵怕海棠性格跳脱,伺候姑娘说什么不该说的,打发她去泡茶,她这端茶进门的功夫,就带了个消息。 “来的是米管事,现在正在外头等着。”海棠急急忙忙说,手上描金海棠花托盘都忘了放下,“这急急忙忙叫姑娘去书房会是什么事?” 青葵怕是侯爷知道了姑娘关注两个姨娘的事,嫌姑娘手太长:“大爷也是迟些走就好了。” “这才多久,大哥就成了煦锦院护身法宝。” 阮沁阳本来琢磨着她爹叫她什么事,见两个丫头恨不得阮晋崤插着翅膀飞回侯府的劲,忍不住扑哧一笑。 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之前她爹对她多不好,叫她的大丫鬟光想着找人来救她的命。 青葵也觉得自己太夸张,表情讪讪:“不知道怎么就觉得大爷在,姑娘就什么亏都吃不了。” 阮沁阳想了想,发现竟然否定不了。 / 书房对古代男人来说就是个谈正事的地方,什么事情地点选在了书房,就带上了严肃正经的气氛,也怪不得青葵她们担心。 不过……阮沁阳踏进门槛,毫无压力地打量了周围一圈。 正中没挂牌子也没贴联子,就是一副简单清月翠竹图,画工不算特别,阮沁阳扫了眼图上的印章,是圣上画作,也难怪贴在这里。 阮侯爷想着要跟女儿说得话,本来神情严肃,但见女儿一进门那双水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地转,浑然没害怕的情绪,想笑又觉得笑出来太荒唐,便叹了口气,朝阮沁阳招了招手。 “爹,你这墨砚怎么带着金丝?” 阮沁阳本来走到桌前了,但看到近处墨砚又被吸引了注意力。 古代没电脑手机给她玩,又时常需要亲笔信函之类的,她一直都有练字的习惯。她用的墨水自然是好墨,上好的澄泥砚库房不知道有多少,但还没见过这种墨里带金的。 如果说是金子,那融进墨里难道不会影响写字。 见女儿研究了起来,阮侯爷无奈地道:“这是金砚。有人图好兆头弄出来的,还算特别,沁阳你要是喜欢,爹让人给你送几块。” 阮沁阳点头,特别的东西她没看到就算了,既然看到了自然要一份。 “爹还没说叫沁阳来有什么事吩咐?” 阮沁阳眨了眨眼,像是才想起这事,好奇地看着阮侯爷。 见状,阮侯爷拍了拍她的头,力道不大,说是拍倒像是摸。 “我听说在麓山你特别与武家小姐多言了几句,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阮侯爷本想他都不确定,女儿大概不会听到风声,但想着阮晋崤的本事,如果他出手查,大约什么都瞒不了他。 而阮晋崤又把沁阳当做亲妹妹,她知道也不稀奇。 想着阮晋崤这个名字阮侯爷就头疼,人都二十岁了,也不知道陛下到底什么时候把人给领回去。 “猜到了一些。” 看阮侯爷的表情,阮沁阳猜到他是想多了,但也顺着他的话不承认不否认,“我知道这事我能掺和的不多,所以只是见了见她人,并未做什么多余的事。” 阮侯爷巡视女儿神情,见她平静不闹反而心疼:“沁阳你是否觉得武家小姐年岁尚轻,不适合进侯府。” “武家小姐的确年纪小了点,但却是合适的人选。” 家世虽然比侯府差许多,但摆在镇江还算中等,重要的是娘家是老牌世家,压得住场子。 阮侯爷本来想了许多道理,打算揉碎了说给女儿听,没想到全都不用。 “爹本以为你会不高兴。” “在爹心中沁阳就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如果爹是做错了什么事,我当然会生气不高兴,但这事不是这个就是那个,爹你为了我们几个孩子,承受的压力不少我是知道的。” 她爹虽然是侯爷,阮家是大家族,族里长辈能坐满整个书房,再说身份越高,也要越为家族着想。 “沁阳可会觉得爹对两位姨娘太残忍?” 这是阮侯爷叫来女儿的第二件事,知道女儿派人问了姨娘的衣食住行,就怕因为这个父女俩产生隔阂。 “联姻不是结仇,爹这不是残忍,这样为大家都好。”年岁差那么多就算了,她娘那时候就没什么庶出子女,莺莺燕燕的姨娘,到了武家要是弄出来,明摆着就是看不上武家,“说到两位姨娘,爹打算怎么处理后续,一直养在庄子里?” “我给她们准备了不少银子,要是她们决定待在庄子,侯府就供养她们离世,要是她们想另嫁那就给她们一笔嫁妆。” 听到这处理方法,阮沁阳心上那点阴霾也没了,毕竟是古代,有些人家定了高门媳妇,打杀妾侍来讨好未来媳妇的都有。 “沁阳真是长大了。” 阮侯爷感叹一声,揉了揉女儿的头。阮沁阳是他第一个孩子,他会付出所有心血培养砚哥儿,但阮沁阳却是他付出父爱最多的孩子。 明明感觉还是个小不点,一转眼却什么道理都明白了。 之前她接收家中中馈,他只觉得女儿聪慧,但这段日子先是阮姀,又是继室,阮侯爷真有种女儿长大了的感觉。 阮侯爷感叹万千,阮沁阳也有种岁月流逝的感觉,陪着她爹长吁短叹了阵。 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装老成,阮侯爷那点伤春悲秋的情绪瞬间没了。 “沁阳,你想去京城吗?” 说到这个,阮侯爷又开始头疼。 因为阮晋崤的身份,只要他开口,他从来都不拒绝什么,原因当然是因为怕他恢复身份,问他的罪,觉得他真把自己当他的亲爹。 这次他提出让阮沁阳跟砚哥儿一起去京城,砚哥儿是入学,他觉得还成,但是女儿这里他不想让她离开侯府。 可阮晋崤又是说怕砚哥儿没人照顾,又说他到京就上任,恐怕要兵荒马乱一阵,那儿没个亲人照顾,怕回家连口热饭都吃不上,想让沁阳帮他照料初期。 这些在阮侯爷听着其实都不是事,但偏偏是阮晋崤提出来,他就要衡量再衡量。 “大哥跟我说了,京城我去也行,不去在家替爹爹照料内院也行。” 阮沁阳一边说一边看着阮侯爷的表情,见他表情挣扎,本来还犹豫着不去,怕惹了多余的麻烦,现在倒是想通了,笑了笑:“但还是去吧,麓山大哥大发神威,如今镇江没谁敢来求亲,我去京城逮个如意夫婿也好。” 阮侯爷见女儿笑得如盛开的芙蓉,心中怪异,别家的姑娘说起婚事都是不嫁不嫁,他闺女都要去京城“逮”人了。 36.幸事 需要买够全文80%, 才可以看更新, 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就比如阮晋崤不是阮家的孩子, 阮晋崤深爱阮姀, 阮晋崤以后会当皇上。 这是书本的主杆,总不可能变了。 但是现在, 因为阮晋崤的态度,阮沁阳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想当然。太依赖梦境得到的信息,忽略了许多不对劲的地方。难不成为了加强生存难度, 梦境给她的信息有真有假? “大哥, 二姐?” 阮晋砚见到镶金嵌玉八宝轿不觉得稀奇,他二姐时不时就会来接他一会,但见到骑马的大哥, 却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二姐嫌骑马腿疼,出行不是马车就是轿子,而他又少与父亲一同出门, 少见家中男子骑马, 现在一见忍不住心中激荡。 大哥真是太威风了。 阮家族学, 自然以阮家的子弟为主, 而剩下都是跟阮家沾亲带故。 简单的意思就是里面全都是阮家的亲戚。阮沁阳坐在轿子里听着到此起彼伏的问候声, 拍了下头,不得不出现与他们打招呼。 一般她来接阮晋砚都是轿子远远的停着,等着阮晋砚过来找她, 旁支子弟就是看到, 见她姿态低调, 也不会讨人厌的打扰。 但今天多了个阮晋崤,一不注意就堵了大门口。 阮晋崤的坐骑是御赐的汗血宝马,头细颈高,神采俊逸。 骏马就叫这些人不敢直视,更何况是坐在马上的阮晋崤。所以大门是阮晋崤堵得,但人却围到了阮沁阳这边。 幸好阮沁阳平日出门都带了些金子制的小玩意,什么小花生小福鱼,对着年纪稍小的,她直接就发礼物应付过去。 “大表哥,你身体已经无恙了?” 阮沁阳正想阮晋崤惹麻烦,却无人烦他,就听到一声娇弱的女声。 阮晋崤低眸,搭话的姑娘觉着受到了鼓励,站得离马匹又近了些。 “姑奶奶本说带我去侯府照顾大表哥,只是侯爷说大表哥的风寒染人,不愿让我去照顾,但其实我不怕染人……不过现在见到大表哥无恙,我就放心了。” 这一番欲言又止的话说下来,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位姑娘跟阮晋崤有什么说不清的关系。 阮晋崤弱冠的年纪,在旁人看来若不是有三年孝期,早该娶妻生子了,如今孝期已过,要是没人打他主意才奇怪。 这位跟阮家不知道有什么拐着弯亲戚关系的姑娘,长得弱柳扶风,一袭绣栀子花的白绫绵裙,一双眸子水灵透亮,是叫人讨厌不起的长相。 “那位是吴表姐。” 旁人察觉到阮沁阳的视线,主动为她解释,“是五叔奶奶那边的亲戚,前几个月到镇江做客,然后就住下,五叔奶奶叫她同我们一起读书。” 说话是阮家嫡系的一个姑娘,语气对这位吴表姐颇有些看不起的意思。 姓吴的亲戚,阮沁阳想了想,倒想到了书中有那么一个人。 想给阮晋崤做妾,费尽了心思,为此还成了阮姀的好友,书里面原主把阮姀折磨死,就是她去找阮晋崤细数原主的恶行。 吴月桐搭话旁人都不看好,只当她是笑话,不过见阮晋崤翻身下马,又都气没主动上前。 但这气也就气了一刻,因为阮晋崤并未搭理心旌摇曳的吴月桐,而是错过了她,走到了阮晋砚面前。 “砚哥儿要是不介意,跟我一同骑马如何?” 被大哥邀请,阮晋砚的小圆眼呆了下,旋即正正经经的行了一礼:“劳烦大哥了。” 这话的语气明显带着兴奋,阮沁阳心里啧了声,昨日她问这小胖墩,他更喜欢阮晋崤,还是喜欢她,他嘴里说着喜欢她,现在阮晋崤不过要带他骑马而已,他就弃她而去了。 吴月桐被彻底无视,叫不少人捂嘴偷笑,不过她本人倒是厉害,表情有些委屈,但却移动了步子,继续站在阮晋崤的身边。 “这地方是风口,大表哥大病初愈,我站在这儿也能为大表哥遮些风。” 如果吴月桐长得不好也就罢了,但那么一位漂亮娇媚的姑娘对男人献殷勤,心不是铁做得都该有些回应。 阮沁阳自问,要是有个这般长相的那么低声下四的讨好她,就算晓得她是为了钱财权力,也会给她露个笑脸。 而阮晋崤却也回应了,侧过脸:“遮风无碍,不过身上有暗疾,就别在风口熏人。” 吴月桐愣了愣,像是没反应过来阮晋崤话的意思,他是说她身上有臭味? 大庭广众被男子说身有异味,吴月桐无法像是之前般淡定,脸色通红,眸里也带了泪光:“大表哥若是不喜我多话,只说便是,怎么编如此不实的话来伤人。” 阮晋崤轻笑,并未接话,他这姿态周围的人更远离了吴月桐,甚至有人捂住了口鼻,就像是闻到了十分难闻的味道。 吴月桐就是心思深沉,也只是个小姑娘,受不了这委屈,掉着泪跑了。 阮沁阳瞧了眼阮晋崤面色的云淡风轻,这位的头衔应该加个少女杀手,今天才出门多久一会,先是跑了魏雪真和黎韵霏,如今跑了个表妹。 “三妹妹,第一天上课感觉如何?” 阮沁阳还惦记着阮晋崤是怎么一回事,见着了阮姀特意道,“大哥知道你是第一次上族学,特意出门与我一起接你。” 被阮沁阳提起,阮晋崤看向她,嘴角带着淡笑,那模样就像是再纵容她的胡说八道。 这让阮沁阳又想起了在珍宝阁,他说她吃醋了的事,他现在该不会心里想着,她醋劲大,用各种方法引起他的注意。 甭管阮沁阳和阮晋崤是怎么想,阮姀听到阮沁阳的话,十足的开心:“谢谢大哥关怀,谢谢二姐。” 见阮姀的神态,阮沁阳心中长叹,果真是她搞错了。 如果阮姀真对阮晋崤有过情就不会是这样,她的眼里明显只有对兄长的尊敬孺慕,哪有什么欲言又止,痛苦万分把感情深藏在心。 而阮晋崤也是,如果对阮姀有情,也不会有闲情用眼神调侃她吃醋。 这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 一本书男女主都不爱了,那还算是什么言情小说,特别是这本书的最大卖点还是伪兄妹虐身狗血。 / “砚哥儿不喜欢骑马?” 轿子的帘子放下,见不着妹妹的脸,阮晋崤分了一部分注意力在前面小胖墩身上。 阮晋砚之前还异常兴奋,现在却有些闷闷不乐。 “砚儿很喜欢骑马。”阮晋砚摇了摇头,“能与大哥共乘,砚哥儿很开心。” “那又为何闷闷不乐?”阮晋崤突然对孩子有了耐心,不止带他一同骑马,还关心起了他的心理健康。 如果这话是阮沁阳问砚哥儿,他顾及着男子汉的自尊,一定紧闭嘴巴不开口,但这话是他崇拜的大哥问起,阮晋砚扭捏了下,不想说谎。 “我以为大哥与二姐是来接我,然而听到二姐……”阮晋砚声音越来越小,忍不住扭头去看大哥的神色,“身为男子气量却这般小,大哥是否会气砚儿。” 阮晋崤的马就在阮沁阳的旁边走着,所以两人的对话阮沁阳听得一清二楚,之后的话阮晋崤放低了声音,阮沁阳没听清,不过她掀开帘子,瞧见小胖墩眉开眼笑的表情,就知道阮晋崤一定是揭穿了她的胡扯。 瞧见团花流苏的帘子掀开,阮晋崤脸上的笑容不浓,却能让人感觉到他的好心情。 “沁阳是在偷听我们说话,还是想掀帘瞧大哥。” 砚哥儿听着觉得大哥似乎漏掉了什么,比如说掀帘子不止是瞧大哥,也可以是想瞧他啊。 虽然知道阮晋崤和阮姀没什么,但阮沁阳看着阮晋崤还是觉得奇怪,闻言轻哼了声:“吴表妹身上哪儿有味?” 她刚刚就在吴月桐的旁边站着,风吹过,有脂粉香,却没有什么臭味。 “香极就成了臭。” “可你知道你那般说,吴表妹怕是很多天都不好意思出门了。”要是爱钻牛角尖的姑娘,何止是不好意思出门,恐怕能委屈到自尽。 “当街对陌生男人献殷勤她都觉不害羞,又何况我只是说了实话。”因为是阮沁阳,阮晋崤才有耐心慢慢解释,“我若是搭理了她,以后出门就有许多要为我挡风的女子。” “不过是个趋炎附势,曲意逢迎的陌生人;她既然不管她说得话、做得事会恶心我,我又何必管她好不好意思出门。” 阮晋崤说完,突然想到什么:“沁阳要因为她跟我置气吗?” 说完打量地看着妹妹身上的首饰,思考还能添些什么,再给她送样合适的礼物。 阮侯爷看似温润,但做事却是十足的雷厉风行。 胡姨娘被灌了药落胎,谢姨娘虽然努力了几个月肚子没动静,但也跟着胡姨娘一起,被送往乡下的庄子。 37.赵曜 需要买够全文80%, 才可以看更新,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阮晋砚陷入了沉思,思考要不要把学习的时间再抽出来一点, 陪二姐玩耍。 此刻阮姀也在沉思。 她当初深知凭她一介女流, 很难南上寻亲,所以她找上了阮晋崤,还差点被他身边的侍卫给杀了。 这一路她听多了阮晋崤铁血的事迹, 在她心中他就是个冷若寒雪,软硬不吃, 对谁都冷淡至极的人。 但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一面, 她能感觉到阮沁阳并不是太热情, 想来阮晋崤也能感觉到,但他竟然没有生气, 还能笑容满面的跟她搭话。 那张气质出尘, 如同烟笼寒江的脸,嘴角勾起时, 恍若夜幕裂开,皎月与繁星乍现。 不见时觉得天该是黑的, 不觉该有月色星辰,见了却觉该是这般。 只不过这美景只为一人展现,却让人忍不住可惜和不甘。 大哥竟然待阮沁阳那么不同吗? 两个观众一个想的比一个复杂, 阮沁阳倒是没想多少, 反而慢慢唤起了跟阮晋崤以前相处的记忆。 她会因为梦境那么气阮晋崤, 大概就是因为他们之前太好了。 就算知道梦里面他那么对待的不是她, 她也觉得心里不舒服,再者梦里面的真实感,让她有种他就是欺负了她的感觉。 阮晋崤有一搭没一搭的搅动面前的粥,觉着差不多凉了,盛了一勺递到阮沁阳的唇边。 “大哥自己用吧。” □□脆拒绝了好意,阮晋崤神色没什么变化,手肘自然一转,把粥含到了嘴里。 镇江侯到的时候,见到阮晋崤愣了下:“子炤,你怎么不在院里休息?” 子炤是阮晋崤的表字。 “儿子觉得身体好了许多。” 其实镇江侯跟阮晋崤还是有相似点的,就比如他们两人每次相见,脸上的笑容都会淡一点,不论称呼,态度客气就像是是对待出了五族的远房亲戚。 阮沁阳是习惯了,而阮晋砚还不到想太多的时候,就只有阮姀微微惊讶。 一餐饭吃完,按着往常的习惯,阮沁阳会带着阮晋砚去散步,今日却多了个阮晋崤。 阮姀想与他们一起,不过站在柱边看到处处精致的阮沁阳,越发觉得自己拿不出手,黯淡地回了住的地方。 阮晋砚看着站在二姐身旁的阮晋崤:“大哥也跟我们一起去散步?” 阮晋崤点头:“刚刚多吃了两口,想走两圈。” 阮晋砚“哦”了声,瞧了瞧大哥的神态,走到了两人中间,牵住了阮沁阳的手。 他总觉着,他要不这样做,等会散步,大哥可能会一直跟二姐说话,叫他插不上话。 他本来就个矮,说不定两人走着走着就把他给忘了。 牵了二姐的手,阮晋砚见阮晋崤低眸盯着他看,漆黑的眼珠子瞧不出是什么情绪,砚哥儿犹豫了下,伸出了小胖手:“大哥你要与我牵手吗?” 当然没兴趣。 阮晋崤握住了砚哥儿的手掌:“你们平常都这般散步?” 每天手牵着手散步,当初他与沁阳小时候也未曾这样。 “因为我步子小,若是二姐不牵着我,有时候就忘了我在与她一起。”说着,阮晋砚哀怨地看了阮沁阳一眼。 这样的事不是没发生过。 “也就一次,砚哥儿你倒是一直记着。” 阮沁阳拍了拍阮晋砚的头:“你要是少长些肚子,多长些个子,我怎么至于看不到你。” “我迟早会长得像大哥一般。” 阮晋砚瞅了眼比二姐还要高一个头多的大哥,他只是长得慢,说不定过两年就能猛长了。 “不一定。”阮沁阳想起自己要提醒阮晋崤他不是阮家人,“你长得与大哥不像。” 阮晋砚的胖脸鼓得像是糯米团子:“二姐才长得跟大哥不像呢!” “嗯,的确也不怎么像。” 阮沁阳说着,突然抬头端详起阮晋崤的模样,眼眸一寸寸的滑过阮晋崤的五官,并且得出了结论。 被妹妹详细打量的阮晋崤,身体竟然有了微微的战栗感,低沉的笑声溢出唇瓣:“沁阳好看,自然不像我。” 阮沁阳:“……” 阮晋崤平时不是挺聪明的嘛?这暗示他竟然一点味都没听出来,还拍了个彩虹屁。 “大哥虽然宠惯二姐,但也不能过犹不及,大哥你俊朗非凡,气宇轩昂,哪儿不好看。” 阮晋砚以前照镜子,是觉得长大后会长成父亲的样子,等到阮晋崤回家,他照镜子幻想的对象就变了。 比起长成父亲的样子,他长成大哥的样子好像跟好看。 “沁阳,怎么看?” 比起阮晋砚的夸奖,阮晋崤更在乎阮沁阳怎么说。 怎么就进入商业互夸的阶段了,阮沁阳皱了皱眉,面对阮晋崤期待的眼神,公平地道:“砚哥儿说得对,大哥俊朗,虽然与我不像,但也不是难看。” 夸归夸,阮沁阳不忘延续了阮晋崤刚刚以她为美的标准。 不像她,但是不难看。 阮晋崤笑得满足,摸了摸耳朵:“被沁阳那么夸奖,我怕是要耳热了。” 阮沁阳:“……”两年没见,她该说阮晋崤人变得太客气了,还是脸皮变厚了。 说完见屋里的几个女人发笑,桑娥恼怒瞪向她们:“你们笑话我,但至少我见到了阮大人,但是你们呢!特别是诗薇,你别忘了你求见大人,直接就被侍卫拦住,连看都没看到大人一眼。” 皇上给阮晋崤送了四个美人,四人长相各有韵味,刚出宫时她们互相打量,知晓阮晋崤未娶妻,连通房都没有,彼此把对方当做对手。 但哪里想到她们一进将军府,就被管事安排到了离主院足够的远的院落,阮晋崤连见都不打算见她们一面。 “不知道大人是怎么想的,就算不捧着我们,看着陛下的面子,也不该那么冷落我们,我们可是陛下赏赐的。” 听了桑娥的话,卧在榻上丹昙看着自己的指甲幽幽说道。她日日弹奏,琴弦坏了几根,手指甲也秃了,却引不来阮晋崤。 诗薇:“是陛下赏赐的又如何,大人并未缺我们吃穿,只是不叫我们伺候。” “你还真沉得住气,你说得对,大人不缺我们吃穿,但我们难不成就这样,一直见不到大人的面?” 丹昙看向诗薇,“我们当中你最有主意,你倒说说怎么办?” 皇帝给臣子送女人,当然是让他们拿来睡的。 她们现在不缺吃穿,那是因为她们刚进府,等到时间一长,要是阮晋崤一直不搭理她们,下人们贯会扒高踩低,见主子不搭理她们,她们又无门告状,怎么可能一直恭敬。 几人向诗薇讨主意,不知道她现在也心慌的很。 她不怕阮晋崤不好色,就怕他这般油盐不进,皇上叫她过来,意在让她帮忙阮晋崤打理后院,处理些阮晋崤顾忌不到的小事。 她本想阮晋崤不会不要无用之人,是想到阮晋崤连见都不见她,她打点的银子也像是沉入海里,半点动静都没有。 “桑娥你觉得安平县主是个什么样的人?”诗薇想到她探听到关于阮沁阳的事迹,如果阮晋崤那儿实在走不通,那就只能试试阮沁阳了。 “是个美人。” 桑娥回想当时的情景:“她长得极美,不必我们差,而且大人很宠爱她。” 其实要不是知道阮沁阳是阮晋崤的妹妹,经过了被无视,她都不想再使力了,阮晋崤就像是只看得见阮沁阳,而阮沁阳又美的让旁人找不到可乘之机。 “县主受宠,既然我们讨好不了大人,就先讨好县主。”诗薇一锤定音,桑娥她们觉得身为御赐的美人,不讨好男人讨好女人太没道理,但也想不到其他的好办法。 / 阮晋崤陪着沁阳逛了一遍府邸,他新官上任事情太多,只均了半天不到的假,所以留了弓藏,换了衣裳又去了兵部。 “大哥最近很忙?” 沁阳见阮晋崤走得那么匆忙,早知道就不叫他陪她乱逛,本以为他是没事了。 “大人刚上任,任的又是兵部侍郎这样的要紧官职,总有闲言闲语说大人年轻又未成家,担不起这样重要的职位。” 说起来阮晋崤这个将军还是正二品,兵部侍郎不过三品,但一个是有品无权,一个是实权在手,完全就是不一样的事。 许多宗亲孤守着爵位,却还不如一个实权官职得的好处多。 阮晋崤没认祖归宗,他们阮家在镇江算是厉害,但是放在京城就不够看了,会有人不满阮晋崤找他麻烦也是正常的事。 “大哥辛苦了。”她刚见阮晋崤,觉得他神采飞扬,没想到他会累成这样。 “大人这段日子都是早出晚归,忙起来饭都记不得用,夜深了都还在书房忙着公务,也就是二姑娘你来,他才休息了半天。” 听着十分叫人心疼了。 不等院子收拾好,阮沁阳先交代了跟来的厨娘去熬汤,给阮晋崤补一补。 顺便把菜单也定了。 “到了时辰就唤人叫大哥回来用膳,要是他有事耽搁,就派人送送去,守着他吃了再把碗碟带回来。” 弓藏眉开眼笑:“二姑娘来了一切都好了。” 阮沁阳习惯了被阮晋崤身边的下人当救星,闻言笑了声:“等到大哥娶了妻,你们就不用眼巴巴的等着我来救场。” 弓藏听着心里也摇了摇头,他总觉得就算是主子娶了妻,最听得也还是二姑娘的话。 院子的模样,阮沁阳早收到了图纸,什么地方摆什么,种什么都想的差不多,此时只要摆上就行。 倒是她记得阮晋崤说他的院子破旧,特别去看了趟。 两人的院子挺近,几步路的功夫,阮沁阳就见到了只是零星种了几根竹子的主院。 屋里头有床有桌,但也仅限于有床有桌,其他多余的摆设都没有。 周管事陪着阮沁阳一边看一边在旁汇报,连阮晋崤还有几套衣服可穿都说得清清楚楚,阮沁阳看了周管事一眼又一眼。 让他从侯府跟到将军府,就是觉得他办事能力强,跟着阮晋崤走,能处理好这些琐事。 他倒好,只是把一切问题记录下来,等着她过来处理。 周管家被主子看得抹汗,还不是阮晋崤吩咐不准他多事。 阮沁阳想了想带来的摆件,挑了几样摆在了阮晋崤的房里,带的锦鲤也均了一对给他,用翡翠缸装了摆在他的桌台上。 38.签文 需要买够全文80%, 才可以看更新, 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阮沁阳叫人把溪流分段拿渔网隔开,然后再拿着抄网,站在岸上伸长了胳膊舀被围困在网中的鱼。 岸边的桃花树, 被抓鱼的动静惊动, 花落如雪, 淡粉的花瓣纷纷撒撒, 给溪水添了色。 不知道是不是惩罚阮沁阳这个带头吵闹的, 阮沁阳每次觉着要网住鱼的时候, 一捞上来就是满网的嫩粉。 叫旁人看了, 打趣她是“花仙”。 忙活了半刻,旁边的武湘芮都网住了一尾鱼, 阮沁阳双手空空。 她又是最受不得累的, 看到围溪的网子挂了几只鱼,干脆把那几尾鱼弄进篓子里,权当做她成功抓住了。 原本空荡的鱼篓多了几只活蹦乱跳的鱼儿,阮沁阳嘴角扬起,十分满意看到的画面。 武湘芮捂嘴发笑:“阮小姐是个明白人,懂得取舍。这般既动手捉了鱼,又得了鱼, 等会还能一尝鱼的鲜美。” 想得明白, 所以能一举三得。 要不然因为抓不到鱼, 弄坏了心情, 再吃鱼肉, 估计也吃不出曾经的味美。 武湘芮这话要是黎韵霏她们说,就是讽刺,而别的家世一般的姑娘开口,又成了讨好。 但是武湘芮身上那股娴静的气质,和恰当好处带着打趣的感叹,就叫这话挑不出错来。 回去的路上,海棠忍不住感叹:“武姑娘因为年纪比其他姑娘长一些,说话跟气质都叫人舒服。” 原本海棠没注意过武湘芮这位小姐。在小姐圈里武湘芮家世只是中等,容貌只算中上,但今天短暂接触,她一下就记住了她温婉的气质。 “还是姑娘厉害,一眼就能看出那位姑娘值得交好。” 阮沁阳懒洋洋地应了声,短短两刻钟的相处,她不可能说了解武湘芮,但所得到的感觉跟海棠差不多——武湘芮是个有礼叫人不讨厌的姑娘。 武湘芮比阮晋崤大两岁,如今才二十二,在阮沁阳看来,做她继母还是太勉强。 可阮家不可能没有主母,寡妇改嫁在这时代民间不少,但世家里还是将这事看作耻辱,阮家族里是不可能愿意侯夫人的位置由寡妇来坐。 那么一想,武湘芮算是最合适的人选。 年纪比嫡长子长,又是因为为长辈守孝耽搁了婚嫁,长得不错,家世虽然差了些,但既然是填房那就没那么多讲究。 而武湘芮这个年纪跟公子哥们谈婚事也难,侯府继室是她最好的选择。 只要武湘芮不是什么品行败坏之辈,这事阮沁阳没多少插手的余地。 想着,阮沁阳叹了口气:“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你们姑娘我也该相人家了。” 这不是阮沁阳第一次愁嫁,但每次青葵她们听着都觉得莫名其妙。 她们的姑娘用所有美好的词汇描绘都不够,琼鼻水眸,皓齿冰肌……她们这些经常伺候的丫头,时不时都能看着阮沁阳愣住,更何况那些公子哥。 “姑娘要不然跟大爷说想要什么样的夫婿,奴婢觉着大爷那么疼姑娘,一定会给姑娘找到最好的。” 青葵难得赞同了海棠:“大爷给姑娘的一定是最好的。” “狩猎都几个时辰了,说不定大爷已经筛选了几位公子,等着姑娘挑选。” “说起这个,去上游的小姐们不是迷路了吧,怎么还没回来?” / 在岸边站了许久,站着的时候不觉,走动了一会,阮沁阳就察觉了鞋里进了水。 回了帐篷,阮沁阳想着溪边那些繁茂的桃花树,想着既然脱了鞋,不如摘花泡脚。 掐丝珐琅绘花鸟的盆塌下,阮沁阳用脚趾试了试温度,顺脚挑起了一片桃花花瓣:“不知道是不是靠水,这花的颜色比寻常品种要淡不少。” 粉白软嫩。 “二姐!” 头一次打到猎物,阮晋砚的声音兴奋,想快步去给二姐报喜。不过不晓得为什么,掀帐篷的时候,原本走在他旁边的大哥就到了他前头。 晚了一步掀开帐篷,阮晋砚只能跟在大哥身后,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他的高兴。 “大哥你怎么站着不动?” 阮晋崤比他高上太多,他站着不动就像是一堵墙堵住了路,阮晋砚侧身往前看,见着阮沁阳在未穿鞋袜,立刻收回了目光。 阮晋砚从来以君子之道要求自己,年纪虽小,但礼数讲起来严谨的很。 “我跟大哥急着给二姐报喜,一时忘了叫下人通传,二姐莫气。” 说着,阮晋砚顶着小圆肚子,目不斜视地出了帐篷。 他出来本以为,大哥会跟他一同出来,还想与大哥检讨自己不够举止不够端方,却没想到等了半刻,也没见帘子掀开。 他这是要在外面继续等,还是该当做没说之前的话倒回去? 阮晋砚茫然了…… 阮晋崤进帐第一眼瞧得自然是阮沁阳,但至于瞧得是阮沁阳的脸,还是足,他自己也有些辨不清。 仿佛一瞬他的心神就被水里的那双玉足摄住了心魂。 粉花碧水荡出清波,双足粉妆玉砌,沾着花瓣犹如出水芙蓉。 阮晋崤觉着全身都有些热,小时他也看过她的足,脚趾玲珑可爱,像是光滑玉嫩的琉璃珠。 他当初只想着女孩子脚长这般,怪不得阮沁阳走几步就觉着累,却没现在这种想不把目光移开的情绪。 “将军赶路赶得太急,才叫病情加重了,大夫说需要好好休养,要不然就会损耗了身体元气,以后难以补回来。” 阮沁阳点头:“一个大夫候着恐怕不够,我再派人请个专治风寒的大夫回来。” “靠二姑娘多费心了。”弓藏觉着再多请几个大夫,都还没阮沁阳守着主子有用,但这话却不能直说,“二姑娘忙着劝将军饮食,这会儿还没用早点,不然在侧厢用膳?” “不了,我回煦锦院。”回去之前,阮沁阳把大夫找到跟前,详细问了阮晋崤的病症,虽然她没克服心理阴影,看到阮晋崤就肚子疼,但该做周到的一定得做周到了。 未来会登基为帝,而且还可能一怒之下弄死镇江侯府全家,她可开罪不起。 “我听说大哥带回来一位医女,这些日子该都是她在照顾大哥。”阮沁阳没忘记女主,朝弓藏说,“有些事情她更熟悉,要是她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吩咐张嬷嬷,叫下人直接准备别耽搁了事。” 当个女配真不容易,伺候好了男主,还要担忧避而不见的女主在府里有没有住舒坦。 “那位姑娘……”弓藏表情纠结,不晓得该不该与阮沁阳说,迟疑了下,“那位并不是什么医女。” “不是医女?”阮沁阳眨了眨眼,惊异了下,却没有多问,“大哥总不会带个无关紧要的人回来,就算不是医女,大概也能照顾大哥几分。” “的确也不是无关紧要的人……二姑娘的吩咐,小的记住了。” 弓藏表情纠结,从调查看来,阮姀很有可能就是镇江侯在外头留下的私生女,只是镇江侯年轻时候的风流韵事,总不能让他一个下人来说。 阮沁阳没有追问叫弓藏松了口气,二姑娘人好,从来不叫人为难。 踏出恒明院,阮沁阳用早膳的胃口都淡了点。 喝着樱桃凝露蜜,阮沁阳还想着女主避而不见,还有阮晋崤与往常不同病恹恹的样子。 现在的状况,应该是阮晋崤发现了初恋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伤心欲绝。 而女主一边又是心疼,一边还要担心十几年没见过的亲父不欢迎她寻亲。 在书里面镇江侯没说不欢迎阮姀的出现,但也没多高兴就是了。 镇江侯跟已逝的侯夫人感情甚笃,到现在侯府没有庶出子女这一点就能看出来,阮姀对他来说更像是个错误。 在书里面,阮姀到了侯府后,镇江侯就抱着补偿的心态对原身更好,到最后纵容原身弄死了阮姀。 其实梦里的故事在她看来太狗血也太无脑,她爹虽然疼爱她,却不可能随意纵容她弄死一条人命,但是再无脑也是她的金手指,还是提防些好。 现在的话,按理来说她应该把亲爹让给女主,在旁化解他们的矛盾,做好一个善良女配。 但是……爹是她从小叫到大的,就算是拥有上一世的记忆,在镇江侯府生活了十多年,对她来说镇江侯府就是她家,镇江侯就是她亲爹,大哥没了就够心疼的了,爹可不能再让给别人! 女主什么的,有男主就够了。 “姑娘,你说那医女不是医女,难不成是大爷的房里人?”海棠伺候阮沁阳用完早点,忍不住好奇。 镇江侯洁身自好,阮晋崤这个嫡长子在男女方面更是干净,这些年侯府里爬床的丫头那么多,没一个成功的,连带着镇江侯送的,阮晋崤也拒了。 她们这些丫鬟都说,大爷这是给未来妻子足够的尊重,没娶妻之前不会纳妾也不会留丫头在房里伺候。 之前说带了医女,她们只是觉得好奇,稍微多猜了一些,现在说医女不是医女,像是另有隐情,要不是规矩好,她们这些丫头早就去蹲墙角打探消息去了。 府里谁都晓得恒明院就像是森严的像是铁桶,但对她们煦锦院格外的松,她们去打探消息,绝对不可能无功而返。 “姑娘,要不然我唤兰溪去打探打探,若是房里人,府里的下人也好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待那位姑娘。” “到底是为了府里其他的下人,还是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 青葵觑了海棠一眼,给阮沁阳奉上了漱口的清露,“姑娘没发话,自然是有她的打算,叫你跳脱,东问西问。” “我这是想为姑娘分忧。” 海棠小声反驳。 青葵看向主子,这是以往不用海棠说,她们找把那“医女”的底给打听清楚了,但她隐隐能感觉主子与以往的不同,不是在闹脾气,而是真得有些排斥大爷那边的消息。 “若是想为我分忧,就约束院里的小丫头,都老实乖巧些,不该说得话都别说别问。” 阮沁阳瞟了一眼瞬间乖巧老实的海棠,忍不住翘了翘唇:“注意恒明院的动静,有什么不好就通知我。” 不过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不好,在才故事刚开始,男主总不可能就没了。 打发了丫头,阮沁阳有些心乱,也就没理事,叫青葵给她铺了笔墨纸砚,开始练起了字。 / 再写到“维鹊有巢,维鸠居之”,丫头进屋禀报,说镇江侯已经进了城。 搁了笔,阮沁阳扫了眼墙角放着的沙钟,比预料的早回来两个时辰,看来是听到阮晋崤回府的消息,就马不停蹄地从天京赶了回来。 就说阮晋崤那么急干嘛,半夜赶回来,扰得所有人都麻烦。 青葵端了滴了玫瑰露的温水叫主子净手,拿着软绫的帕子裹了玉石在主子的手指上轻按“姑娘要不要再拿调制的青花膏再润一下。” 今日阮沁阳握笔多用了些力,看着柔嫩白皙的指沿边上红了一层,青葵瞧着都觉得心疼。 青花膏是蜂蜜搭了几种花露药材配置而成,是千金难买的祛疤良药,但到了阮沁阳这儿,就是预防写字长茧子可以厚敷的普通药膏。 “别费事,免得等会儿耽误了时辰。” 阮沁阳估摸着不错,等她换了衣裳,发饰刚戴好,下人就通报说侯爷距府邸就两条街了。 阮沁阳去二门的途中,亭廊没走一半,就见弓藏领着个穿着青色对襟的姑娘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二姑娘……”弓藏急得不行,见着阮沁阳就叫了声,“将军知晓侯爷回来了,不管大夫交代,要到大门迎接,小的赶过来想请二小姐劝劝。” 弓藏说完,站在他身后的姑娘,侧了侧身,低着头补充:“将军现在不适见风。” 阮姀半低着头,看不见具体的五官,却能见着她肌肤欺霜赛雪,美人尖俏丽。 阮沁阳在梦里是见过女主长相的,此时看着只在梦中出现过的人,真实出现在在了面前,接受自己穿书了,还是有点恍惚。 不过,阮晋崤不能见风,女主就不能多拦一拦,来她这儿做什么。 “大哥走得是哪条路?” “走得是谢兰亭。” 阮沁阳匆匆过去,正好赶了个尾巴。 过了壁影,瞧见换了茶花红直裰常服的阮晋崤快走到了大门。 阮晋崤的步子不急不缓,恍若散步,但瞧见了他侧面,就能从他的脸上看出病态。 这难不成是求爱不成,心里难受故意折腾自己? 阮沁阳思绪纷纷,无意扫了旁边的阮姀一眼,却发现她在看她,而不是该像是书本那样,瞧着可望不可即的阮晋崤,强忍住心中的心痛。 39.进宫 需要买够全文80%, 才可以看更新,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妹妹的脚长得真好看。 阮晋崤半天没把目光移开,旁边原本在笑闹的丫头们觉得气氛怪异, 下意识屏息, 大爷怎么盯着她们姑娘的脚不撒眼。 虽然是哥哥妹妹, 但也该稍稍避讳,特别是四爷都直接出去了。 “沁阳你是不是裹足了?” 阮晋崤的眉心缓缓拧起, 之前的全神贯注似乎都有了解释,是在辨别妹妹的脚是不是正常大小。 从前朝就废除了女子需裹脚的规矩, 但因为总有风流才子夸赞三寸金莲, 仿若女人若不是小脚就跟男人无异, 所以不少世家小姐依然有缠足的习惯。 阮沁阳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沉在水的脚:“我脚有那么小?” 声音有些惊喜, 裹足什么的她受不了疼,但是没疼就有双小脚,那她不就算是占了便宜。 阮晋崤嘴角挂上一抹无奈的淡笑:“沁阳已经够美, 千万别去折腾那些不舒服的事情。” “我又不是傻姑娘。” 阮沁阳眨了眨眼, 她虽然爱美, 但都是在正常限度,如果会疼会不舒服, 她绝对不愿意。 “沁阳自然最聪明,是哥哥多想。” 说完, 阮晋崤没在帐内久留, 最后扫了眼在花里若隐若现的小足, 掀帘退了出去。 突如其来的插曲,阮沁阳换了鞋:“感觉没听到什么动静,怎么就回来了。” 那么多公子哥一起围猎,回来应该带着猎物大张旗鼓,她连个马蹄声都没听见,就瞧见了阮晋崤和阮晋砚。 刚说完,外头的声音就热闹了起来,阮沁阳掀帘出去,先看到的是脸色苍白的魏雪真和黎韵霏。 晓得今天会见着不少世家公子,两人的装扮都下了一番心思。 魏雪真一袭月白彩绣银丝缎裙,上是彩蝶缎纱对襟;黎韵霏腰上束了条玫瑰红洒金缀玉的腰带。两人身上的色彩耀眼,发白的脸色也就格外的显眼不搭。 一眼扫过去,她们身边都是刚刚借口去上游的姑娘,看着面色都不怎么好。 “这是怎么了?” 魏雪真看到是她,气得咬牙,她还好意思问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不去问你那哥哥是怎么一回事!” 说完拂袖离开,她身边的黎韵霏难得没有开口,复杂地瞧了阮沁阳一眼,跟着一起走了。 阮沁阳莫名其妙,其他姑娘也不愿多说,都是面色复杂,看样子去上游没讨到好,反都是后悔。 “魏姑娘那么生气,是因为她哥哥受伤了吧?我刚刚见他,发现他脸上青了一块,不知道怎么那么不小心。” 围猎回来的动静不大,但还是有眼尖的姑娘注意到了。 “不止魏公子,金公子也受伤了?” “金公子那般俊俏的人,脸肿成了猪头,早知道我就不跟着魏雪真她们一起上去,现在想想我真怕晚上做恶梦。” “问题是他们受伤被我们瞧见,恐怕觉得难堪,以后都会避着我们走。” 怎么一说,几位姑娘的脸色更不好。 镇江姓金的公子哥有几位,但是阮沁阳听着就猜到她们说的是金珏栩。 这位金珏栩,面如冠玉,目若朗星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阮沁阳见过他几次,每次都忍不住多瞧他几眼。 而且他似乎总能察觉到她的视线,玉白的脸颊浮上薄红,是个易羞涩的少年郎。 “围猎出了什么事?好端端的金公子怎么受伤?听你们的意思受伤的还不止一位公子。” 有没去上游的姑娘问出了阮沁阳想问的问题,那么俊秀的男人伤了脸,可是一件叫人可惜的事。 听到这问题,几个姑娘纷纷扫了阮沁阳一眼。 阮沁阳再迟钝,大概也猜到了这事跟阮晋崤有关,也不晓得他是做了什么叫她成为了靶子。 魏雪真她们对捉鱼没兴趣,去上游的路上顺利应当的就迷了路,叫下人探听了少年们所在的位置,几位姑娘商量,打算在旁观察公子们的英姿。 她们到时,狩猎已经告一阶段,不知道为何公子们的兴致都不高,后面不知道怎么就打起来了。 “打起来?” 姑娘听着吓了一跳,都是饱读诗书的少爷,怎么会学市井莽夫打架。 “不算是打架……该说是较量。”说话的姑娘换了个说法,扫过阮沁阳的目光带着恐惧。 阮晋崤那种占绝对优势的打法,在她们看来都算是凌虐了,哪里还能算是较量。 阮沁阳听着她们拐弯抹角的话觉得心累,既然跟阮晋崤有关,她还不如直接问他。 “大爷跟四爷去送药与猎物去了。” 阮沁阳愣了,听那几个姑娘的意思,她猜到了阮晋崤动手了,虽然原因不知,但送药还能明白,但送猎物又是怎么一回事。 听阮沁阳的话,弓藏笑得尴尬:“有些公子没猎到猎物,所以将军就亲自送过去。” 阮沁阳:“……” 这话听着不知道的还觉得阮晋崤多大方人好,但仔细想想,来的都是心高气傲的公子哥,没猎到猎物就算了,竟然还有人送猎物,提醒他们本事太差。 “没猎到猎物的是那些受伤的公子?” 弓藏也不知道自家主子是怎么想的,像是非要惹恼了那些公子,抢了人猎物还不算,比试较量过,现在又去送到东西。 “回二姑娘的话,不知道怎么就凑巧了,恰好就是那样。” “是吗?” 阮沁阳拖长了音,打量弓藏的神情:“我刚刚与其他小姐叙话,她们看我的表情可不怎么对劲。围猎的时候到底出了什么事,弓藏你若是不告诉我,我从别的途径知晓,可就要记住你的不老实。” 弓藏听得一头的汗,他这个身份的人,哪里值得阮沁阳开口威胁。这侯府问他最不敢得罪谁,他一定毫不犹豫地回答:阮沁阳。 二姑娘与凶残不沾边,但是耐不住他主子把她说得话都当做金科玉律。 “二姑娘既然问了,弓藏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会有半句的不老实。”弓藏笑呵呵,“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小的就是不说二姑娘等会应该也会知道。” 弓藏极力把大事说小,但阮沁阳还是听明白了意思。 今天阮晋崤神勇非凡,箭无虚发,只不过有几次不小心箭射得太快,没发现猎物再有其他公子在追逐。 有些公子不在意这事,但有些公子却小肚鸡肠,纠结这事不放,非要跟阮晋崤比划较量。 结果自然是那人惨败,阮晋崤人好,怕那人太尴尬,就提议与其他人也来一场较量。 阮沁阳听完总结出来,也就是阮晋崤抢人猎物,把人惹恼了之后,又找了个正当理由把人都打伤了。 现在他又嫌不够的去给别人送猎物送伤药。 阮沁阳扯了扯唇,以前她没发现阮晋崤那么惹人厌啊。 不过她倒是耳闻过,有人说阮晋崤立军功是靠身份抢夺,实际没什么本事,弄出那么大的动静,也不知道阮晋崤是不是想借机会证明自己。 阮沁阳这个想法,没一刻就消失了,因为青葵一打听,就发现受伤的差不多都是有意跟侯府结亲的。 去他的帮她挑选夫婿,阮晋崤是跟她有仇吧。 阮晋崤和阮晋砚回来的时候,捕得鱼正好做好上桌。 一进门便是扑鼻的鲜香。 “送药回来了?”阮沁阳扫过两人,表情不怎么好看。 “二姐你瞧见我打的松鼠没有?”第一次打猎便抓住了猎物,小胖墩不好意思朝旁人炫耀,只能一直憋着,想告诉阮沁阳。 “还没瞧见。”阮沁阳听着他都能打到猎物了,颇为惊奇,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砚哥儿怎么这般厉害,竟然猎得到松鼠。” 阮晋崤看到桌上铺了桃花的鱼羹,脑海里突的浮现了妹妹那双沾着粉白花瓣的足,怔了下,回神便看到阮沁阳在揉阮晋砚的脑袋。 40.太后 需要买够全文80%, 才可以看更新,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阮晋崤离开侯府的时候, 阮晋砚还不怎么记得事,在府里他只是听说, 大哥和二姐的关系特别好,没想到却能好成这样。 他以为大哥是个不苟言笑的人,没想到大哥对着二姐不止笑得好看,说话还那么温柔,就像是把二姐当做不懂事的小孩哄。 二姐任性,他平日自问自己已经很宠着二姐, 没想到大哥更厉害。 阮晋砚陷入了沉思, 思考要不要把学习的时间再抽出来一点, 陪二姐玩耍。 此刻阮姀也在沉思。 她当初深知凭她一介女流,很难南上寻亲, 所以她找上了阮晋崤, 还差点被他身边的侍卫给杀了。 这一路她听多了阮晋崤铁血的事迹,在她心中他就是个冷若寒雪,软硬不吃,对谁都冷淡至极的人。 但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一面, 她能感觉到阮沁阳并不是太热情, 想来阮晋崤也能感觉到, 但他竟然没有生气, 还能笑容满面的跟她搭话。 那张气质出尘, 如同烟笼寒江的脸, 嘴角勾起时,恍若夜幕裂开,皎月与繁星乍现。 不见时觉得天该是黑的,不觉该有月色星辰,见了却觉该是这般。 只不过这美景只为一人展现,却让人忍不住可惜和不甘。 大哥竟然待阮沁阳那么不同吗? 两个观众一个想的比一个复杂,阮沁阳倒是没想多少,反而慢慢唤起了跟阮晋崤以前相处的记忆。 她会因为梦境那么气阮晋崤,大概就是因为他们之前太好了。 就算知道梦里面他那么对待的不是她,她也觉得心里不舒服,再者梦里面的真实感,让她有种他就是欺负了她的感觉。 阮晋崤有一搭没一搭的搅动面前的粥,觉着差不多凉了,盛了一勺递到阮沁阳的唇边。 “大哥自己用吧。” □□脆拒绝了好意,阮晋崤神色没什么变化,手肘自然一转,把粥含到了嘴里。 镇江侯到的时候,见到阮晋崤愣了下:“子炤,你怎么不在院里休息?” 子炤是阮晋崤的表字。 “儿子觉得身体好了许多。” 其实镇江侯跟阮晋崤还是有相似点的,就比如他们两人每次相见,脸上的笑容都会淡一点,不论称呼,态度客气就像是是对待出了五族的远房亲戚。 阮沁阳是习惯了,而阮晋砚还不到想太多的时候,就只有阮姀微微惊讶。 一餐饭吃完,按着往常的习惯,阮沁阳会带着阮晋砚去散步,今日却多了个阮晋崤。 阮姀想与他们一起,不过站在柱边看到处处精致的阮沁阳,越发觉得自己拿不出手,黯淡地回了住的地方。 阮晋砚看着站在二姐身旁的阮晋崤:“大哥也跟我们一起去散步?” 阮晋崤点头:“刚刚多吃了两口,想走两圈。” 阮晋砚“哦”了声,瞧了瞧大哥的神态,走到了两人中间,牵住了阮沁阳的手。 他总觉着,他要不这样做,等会散步,大哥可能会一直跟二姐说话,叫他插不上话。 他本来就个矮,说不定两人走着走着就把他给忘了。 牵了二姐的手,阮晋砚见阮晋崤低眸盯着他看,漆黑的眼珠子瞧不出是什么情绪,砚哥儿犹豫了下,伸出了小胖手:“大哥你要与我牵手吗?” 当然没兴趣。 阮晋崤握住了砚哥儿的手掌:“你们平常都这般散步?” 每天手牵着手散步,当初他与沁阳小时候也未曾这样。 “因为我步子小,若是二姐不牵着我,有时候就忘了我在与她一起。”说着,阮晋砚哀怨地看了阮沁阳一眼。 这样的事不是没发生过。 “也就一次,砚哥儿你倒是一直记着。” 阮沁阳拍了拍阮晋砚的头:“你要是少长些肚子,多长些个子,我怎么至于看不到你。” “我迟早会长得像大哥一般。” 阮晋砚瞅了眼比二姐还要高一个头多的大哥,他只是长得慢,说不定过两年就能猛长了。 “不一定。”阮沁阳想起自己要提醒阮晋崤他不是阮家人,“你长得与大哥不像。” 阮晋砚的胖脸鼓得像是糯米团子:“二姐才长得跟大哥不像呢!” “嗯,的确也不怎么像。” 阮沁阳说着,突然抬头端详起阮晋崤的模样,眼眸一寸寸的滑过阮晋崤的五官,并且得出了结论。 被妹妹详细打量的阮晋崤,身体竟然有了微微的战栗感,低沉的笑声溢出唇瓣:“沁阳好看,自然不像我。” 阮沁阳:“……” 阮晋崤平时不是挺聪明的嘛?这暗示他竟然一点味都没听出来,还拍了个彩虹屁。 “大哥虽然宠惯二姐,但也不能过犹不及,大哥你俊朗非凡,气宇轩昂,哪儿不好看。” 阮晋砚以前照镜子,是觉得长大后会长成父亲的样子,等到阮晋崤回家,他照镜子幻想的对象就变了。 比起长成父亲的样子,他长成大哥的样子好像跟好看。 “沁阳,怎么看?” 比起阮晋砚的夸奖,阮晋崤更在乎阮沁阳怎么说。 怎么就进入商业互夸的阶段了,阮沁阳皱了皱眉,面对阮晋崤期待的眼神,公平地道:“砚哥儿说得对,大哥俊朗,虽然与我不像,但也不是难看。” 夸归夸,阮沁阳不忘延续了阮晋崤刚刚以她为美的标准。 不像她,但是不难看。 阮晋崤笑得满足,摸了摸耳朵:“被沁阳那么夸奖,我怕是要耳热了。” 阮沁阳:“……”两年没见,她该说阮晋崤人变得太客气了,还是脸皮变厚了。 魏家猜到他是想为妹妹相看人家,几年前那一遭,魏家跟阮家就是表面客气,也不在意阮晋崤能有多出息,所以这一次本说魏雪真和黎韵霏办宴,魏伯彦可以寻托词不赴宴。 但魏伯彦非来不可,然后现在就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其实魏伯彦身上没什么伤,唯一显眼的只是脖子上的伤痕,这青肿看形状还有可能是他在山上不足以被树枝划到的。 但他的状态却让魏雪真害怕。 “阮家兄妹嚣张跋扈,哥你学文,阮晋崤是武夫,你就是输给他也没什么可丢人。” 魏伯彦缓缓地摇了头:“自上次他伤了我之后,爷爷便为我请了武师傅。” 魏伯彦声音干涩,学了几年却连阮晋崤的一招都没接过,仿佛他光是站在阮晋崤的面前,心里就有道声音提醒他,他比不上阮晋崤。 比起其他公子哥,魏伯彦伤的最轻,但他心里受得打击却是最大。 魏雪真隐约能明白她哥的心思,以前说镇江的天之骄子,会有阮晋崤,也会有他,甚至因为魏家人脉更广,魏伯彦有隐隐胜阮晋崤的一头的意思。 但是现在阮晋崤已经成了他们父辈都要以礼相待的人,她本以为她哥哥过得去这个槛,没想到他根本没放下。 “哥……” “我们回去罢。” 魏伯彦遥遥看了眼阮沁阳那顶在太阳底下发光的帐子。他到现在还是心仪阮沁阳,可知道怎么都不可能,在阮晋崤那儿没了两次自尊,他已经无法再面对阮沁阳。 “若是阮晋崤能把她留一辈子也好。” 话说出口,魏伯彦自己都惊讶自己会说出私心那么重的话,他没机会了,就想着别人也得不到。 除了魏家,还有几位寻了借口,早早打了招呼走了。 其中就有金珏栩,叫姑娘们知道了一阵可惜。 而这些阮沁阳都还不知道,她正等着阮晋崤露出伤口后的解释。 “怕你害羞我才未跟你说。”阮晋崤见妹妹脸上浮上担忧,心头一阵舒畅,“我这次回来察觉你与我生疏许多,我才想到曾经与你交好年纪相当的姑娘们都定了亲。” 41.化险 需要买够全文80%, 才可以看更新, 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这是书本的主杆, 总不可能变了。 但是现在,因为阮晋崤的态度, 阮沁阳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想当然。太依赖梦境得到的信息,忽略了许多不对劲的地方。难不成为了加强生存难度,梦境给她的信息有真有假? “大哥,二姐?” 阮晋砚见到镶金嵌玉八宝轿不觉得稀奇, 他二姐时不时就会来接他一会,但见到骑马的大哥,却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二姐嫌骑马腿疼, 出行不是马车就是轿子, 而他又少与父亲一同出门,少见家中男子骑马, 现在一见忍不住心中激荡。 大哥真是太威风了。 阮家族学,自然以阮家的子弟为主,而剩下都是跟阮家沾亲带故。 简单的意思就是里面全都是阮家的亲戚。阮沁阳坐在轿子里听着到此起彼伏的问候声, 拍了下头, 不得不出现与他们打招呼。 一般她来接阮晋砚都是轿子远远的停着,等着阮晋砚过来找她, 旁支子弟就是看到,见她姿态低调, 也不会讨人厌的打扰。 但今天多了个阮晋崤, 一不注意就堵了大门口。 阮晋崤的坐骑是御赐的汗血宝马, 头细颈高,神采俊逸。 骏马就叫这些人不敢直视,更何况是坐在马上的阮晋崤。所以大门是阮晋崤堵得,但人却围到了阮沁阳这边。 幸好阮沁阳平日出门都带了些金子制的小玩意,什么小花生小福鱼,对着年纪稍小的,她直接就发礼物应付过去。 “大表哥,你身体已经无恙了?” 阮沁阳正想阮晋崤惹麻烦,却无人烦他,就听到一声娇弱的女声。 阮晋崤低眸,搭话的姑娘觉着受到了鼓励,站得离马匹又近了些。 “姑奶奶本说带我去侯府照顾大表哥,只是侯爷说大表哥的风寒染人,不愿让我去照顾,但其实我不怕染人……不过现在见到大表哥无恙,我就放心了。” 这一番欲言又止的话说下来,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位姑娘跟阮晋崤有什么说不清的关系。 阮晋崤弱冠的年纪,在旁人看来若不是有三年孝期,早该娶妻生子了,如今孝期已过,要是没人打他主意才奇怪。 这位跟阮家不知道有什么拐着弯亲戚关系的姑娘,长得弱柳扶风,一袭绣栀子花的白绫绵裙,一双眸子水灵透亮,是叫人讨厌不起的长相。 “那位是吴表姐。” 旁人察觉到阮沁阳的视线,主动为她解释,“是五叔奶奶那边的亲戚,前几个月到镇江做客,然后就住下,五叔奶奶叫她同我们一起读书。” 说话是阮家嫡系的一个姑娘,语气对这位吴表姐颇有些看不起的意思。 姓吴的亲戚,阮沁阳想了想,倒想到了书中有那么一个人。 想给阮晋崤做妾,费尽了心思,为此还成了阮姀的好友,书里面原主把阮姀折磨死,就是她去找阮晋崤细数原主的恶行。 吴月桐搭话旁人都不看好,只当她是笑话,不过见阮晋崤翻身下马,又都气没主动上前。 但这气也就气了一刻,因为阮晋崤并未搭理心旌摇曳的吴月桐,而是错过了她,走到了阮晋砚面前。 “砚哥儿要是不介意,跟我一同骑马如何?” 被大哥邀请,阮晋砚的小圆眼呆了下,旋即正正经经的行了一礼:“劳烦大哥了。” 这话的语气明显带着兴奋,阮沁阳心里啧了声,昨日她问这小胖墩,他更喜欢阮晋崤,还是喜欢她,他嘴里说着喜欢她,现在阮晋崤不过要带他骑马而已,他就弃她而去了。 吴月桐被彻底无视,叫不少人捂嘴偷笑,不过她本人倒是厉害,表情有些委屈,但却移动了步子,继续站在阮晋崤的身边。 “这地方是风口,大表哥大病初愈,我站在这儿也能为大表哥遮些风。” 如果吴月桐长得不好也就罢了,但那么一位漂亮娇媚的姑娘对男人献殷勤,心不是铁做得都该有些回应。 阮沁阳自问,要是有个这般长相的那么低声下四的讨好她,就算晓得她是为了钱财权力,也会给她露个笑脸。 而阮晋崤却也回应了,侧过脸:“遮风无碍,不过身上有暗疾,就别在风口熏人。” 吴月桐愣了愣,像是没反应过来阮晋崤话的意思,他是说她身上有臭味? 大庭广众被男子说身有异味,吴月桐无法像是之前般淡定,脸色通红,眸里也带了泪光:“大表哥若是不喜我多话,只说便是,怎么编如此不实的话来伤人。” 阮晋崤轻笑,并未接话,他这姿态周围的人更远离了吴月桐,甚至有人捂住了口鼻,就像是闻到了十分难闻的味道。 吴月桐就是心思深沉,也只是个小姑娘,受不了这委屈,掉着泪跑了。 阮沁阳瞧了眼阮晋崤面色的云淡风轻,这位的头衔应该加个少女杀手,今天才出门多久一会,先是跑了魏雪真和黎韵霏,如今跑了个表妹。 “三妹妹,第一天上课感觉如何?” 阮沁阳还惦记着阮晋崤是怎么一回事,见着了阮姀特意道,“大哥知道你是第一次上族学,特意出门与我一起接你。” 被阮沁阳提起,阮晋崤看向她,嘴角带着淡笑,那模样就像是再纵容她的胡说八道。 这让阮沁阳又想起了在珍宝阁,他说她吃醋了的事,他现在该不会心里想着,她醋劲大,用各种方法引起他的注意。 甭管阮沁阳和阮晋崤是怎么想,阮姀听到阮沁阳的话,十足的开心:“谢谢大哥关怀,谢谢二姐。” 见阮姀的神态,阮沁阳心中长叹,果真是她搞错了。 如果阮姀真对阮晋崤有过情就不会是这样,她的眼里明显只有对兄长的尊敬孺慕,哪有什么欲言又止,痛苦万分把感情深藏在心。 而阮晋崤也是,如果对阮姀有情,也不会有闲情用眼神调侃她吃醋。 这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 一本书男女主都不爱了,那还算是什么言情小说,特别是这本书的最大卖点还是伪兄妹虐身狗血。 / “砚哥儿不喜欢骑马?” 轿子的帘子放下,见不着妹妹的脸,阮晋崤分了一部分注意力在前面小胖墩身上。 阮晋砚之前还异常兴奋,现在却有些闷闷不乐。 “砚儿很喜欢骑马。”阮晋砚摇了摇头,“能与大哥共乘,砚哥儿很开心。” “那又为何闷闷不乐?”阮晋崤突然对孩子有了耐心,不止带他一同骑马,还关心起了他的心理健康。 如果这话是阮沁阳问砚哥儿,他顾及着男子汉的自尊,一定紧闭嘴巴不开口,但这话是他崇拜的大哥问起,阮晋砚扭捏了下,不想说谎。 “我以为大哥与二姐是来接我,然而听到二姐……”阮晋砚声音越来越小,忍不住扭头去看大哥的神色,“身为男子气量却这般小,大哥是否会气砚儿。” 阮晋崤的马就在阮沁阳的旁边走着,所以两人的对话阮沁阳听得一清二楚,之后的话阮晋崤放低了声音,阮沁阳没听清,不过她掀开帘子,瞧见小胖墩眉开眼笑的表情,就知道阮晋崤一定是揭穿了她的胡扯。 瞧见团花流苏的帘子掀开,阮晋崤脸上的笑容不浓,却能让人感觉到他的好心情。 “沁阳是在偷听我们说话,还是想掀帘瞧大哥。” 砚哥儿听着觉得大哥似乎漏掉了什么,比如说掀帘子不止是瞧大哥,也可以是想瞧他啊。 虽然知道阮晋崤和阮姀没什么,但阮沁阳看着阮晋崤还是觉得奇怪,闻言轻哼了声:“吴表妹身上哪儿有味?” 她刚刚就在吴月桐的旁边站着,风吹过,有脂粉香,却没有什么臭味。 “香极就成了臭。” “可你知道你那般说,吴表妹怕是很多天都不好意思出门了。”要是爱钻牛角尖的姑娘,何止是不好意思出门,恐怕能委屈到自尽。 “当街对陌生男人献殷勤她都觉不害羞,又何况我只是说了实话。”因为是阮沁阳,阮晋崤才有耐心慢慢解释,“我若是搭理了她,以后出门就有许多要为我挡风的女子。” “不过是个趋炎附势,曲意逢迎的陌生人;她既然不管她说得话、做得事会恶心我,我又何必管她好不好意思出门。” 阮晋崤说完,突然想到什么:“沁阳要因为她跟我置气吗?” 说完打量地看着妹妹身上的首饰,思考还能添些什么,再给她送样合适的礼物。 皇上给阮晋崤送了四个美人,四人长相各有韵味,刚出宫时她们互相打量,知晓阮晋崤未娶妻,连通房都没有,彼此把对方当做对手。 但哪里想到她们一进将军府,就被管事安排到了离主院足够的远的院落,阮晋崤连见都不打算见她们一面。 “不知道大人是怎么想的,就算不捧着我们,看着陛下的面子,也不该那么冷落我们,我们可是陛下赏赐的。” 听了桑娥的话,卧在榻上丹昙看着自己的指甲幽幽说道。她日日弹奏,琴弦坏了几根,手指甲也秃了,却引不来阮晋崤。 诗薇:“是陛下赏赐的又如何,大人并未缺我们吃穿,只是不叫我们伺候。” 42.小灾 需要买够全文80%, 才可以看更新, 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阮沁阳叫丫头给她们抬了圆凳,“就同我最前面所说,你们是御赐的美人, 就是来了我这儿,也跟奴婢不同……要算就算是我煦锦院的客人。” 阮沁阳是想说算是特聘顾问, 但是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个现代的词汇,说得让她们听得懂,干脆用了“客人”。 “县主太瞧得上奴婢们, 奴婢们怎么担得起县主的客人。” “你们是皇上御赐,自然担得,如若不然你们随我出门,一口一个奴婢,那不是叫旁人觉得将军府不尊陛下。” 听着姑娘还要把这几个美人带出门, 海棠在一旁傻乐,总觉得那场景一定十足的惹眼好看, 丝毫都没有饭碗要被抢走的紧张感。 说通了三人, 阮沁阳不打算先问她们京城的事情,而是叫来的周管事, 问她附近还有哪儿有空置的住处。 三个美人面上不掩雀跃,她们做得决定没错, 这二姑娘比阮晋崤惜花太多。 “二姑娘的院子是扩过了的, 旁是大人的主院与书房, 再过去就是前院, 而另一侧就是点睛阁,依山建的,大人说拿来给二姑娘赏景,仅有的几间小屋也拆了,做成了空厅。” 而点睛阁再过去就是比较偏的位置了,这般还不如让她们住原来的院子不搬。 桑娥她们紧张地看着阮沁阳,就听她道:“那就在我的院子住下。” 她的这个新院子感觉起来比阮晋崤的还大一些,只是阮晋崤东西少,伺候的人也少,院子又跟书房相连,就显得空大。 而她这个院子,碧纱橱,暖阁,厢房……什么的都齐全,更像是完整的主院,完全容纳的了桑娥她们。 “我觉着你们聪明,才把你们留在我这处,若是你们干了什么不聪明的事,你们得知道我这人心眼不大,素来爱斤斤计较,别人欺我一寸,我就要逮机会压他数尺。” 就像是读心术似的,丹昙心里刚冒出住在阮沁阳这儿,可以趁机讨好阮晋崤的念头,就听到了阮沁阳的话。 阮沁阳的声音软绵如同夏日和风,但却让人质疑不了她话的真实度。 再者按着阮晋崤疼爱她的程度,她们就是侥幸在煦锦院勾搭了阮晋崤,大概阮晋崤也会穿上裤子不认人。 “县主给了诗薇证明自己用处的机会,诗薇无论如何都不会犯傻。” 丹昙跟桑娥紧跟着保证。 阮沁阳轻眯着眼将三人打量了遍,点头道:“对待有用的人我一向大方,你们也不必担心跟着我落差太大,我大哥不一定有我大方。” 阮晋崤倒不是不大方,只是他很多事情没概念,再者他的好东西一般都在她的私库里存着,想赏人也赏不了什么。 桑娥她们闻言,偷瞄了阮沁阳几个大丫头。 青葵打扮的还算素净,但脖子上还是带了块水头不错的和田玉,而海棠头上插着赤金簪子,耳朵带着珍珠耳珰,手上还带了镶嵌宝石的镯子。 这打扮比寻常家的小姐还要富贵。 再看这屋子,阮沁阳才搬来多久,这见客的大厅就铺上了如意纹番石榴羊绒地毯,侧面的八宝柜,摆上了玉观音,绘麒麟斗彩葫芦…… 还有那面紫檀木嵌象牙绘石榴花插屏。 至于阮沁阳所穿,只能说样样看着漫不经心,合在一起偏精致无比,叫人移不开眼,想让问问她的首饰是在哪儿买的,衣服料子是什么,又是找什么绣娘做的。 不管旁边两人,桑娥猛点头:“能伺候县主,是桑娥的福分,桑娥定不会起任何不该起的心思,只求常伴县主。” 诗薇与丹昙也是这个意思,情深意切的保证心中只有沁阳一人。 叫沁阳看得又开始后悔自己不是个男人。 “先搬家,叫周管事帮你们把东西搬过来,你们就住西面的暖阁,要是有什么缺的找青葵。” “谨遵县主吩咐。” / 收了三个美人,阮沁阳开始忙起了就阮晋砚的拜师礼。 其实古代书院跟现代学校差不多。 想上好学校就要在好片区,想进好班就要有好成绩。 他们现在就在京城,阮晋砚有身份又好学,进好班是肯定了,好老师阮晋崤也为阮晋砚找了,是个桃李满天下,声誉卓著的老夫子。 现在就剩下送老师束脩这项。 礼太重了不好,太轻了又怕那老师多想。 她本来准备了一块上好的澄泥砚,但觉得还是轻了点,打听那夫子喜欢收集画册孤本,打算在京城找一找,高价买一册清雅人喜欢的东西。 她跟阮晋崤一起长大时,阮晋崤比她高两个个头,她说话的声音比砚哥儿还奶声奶气,所以她那时心理年龄虽然大,觉得阮晋崤太阴暗,扯着他晒太阳,但也不能昧着良心真把阮晋崤当儿子。 但到了砚哥儿这里,她真算是他半个娘了。 想到那个小没良心的:“砚哥儿睡醒了没?” “四爷这一觉睡得沉,要不要叫奶娘唤醒了,免得晚上睡不着难受。” “让他再睡半个时辰,他东西就放大哥的院子吧,我们这里姑娘太多,免得把他养娘气了。” 听了周管家说了府里的布局,砚哥儿又是被阮晋崤带到他院子里小睡,阮沁阳猜到阮晋崤可能就是想让砚哥儿跟他一起住。 说起来书里面阮晋崤跟砚哥儿没什么感情,年纪差距大,又没相处过多久,但现实他们却十分亲近。 感觉那书大致情节都对,但是关于几个主要角色的性格上写得都很极端,不过能预先知道许多会发生的事已经算是开了金手指,至于不符的地方,她自己注意对照,别事事以书本为真理就行。 / 等到阮晋崤回府时,家中已经焕然一新,檐下挂上了羊角芙蓉彩穗灯,两旁也移了许多花植。 沁阳的行动力向来都快。 阮晋崤肃着的脸渐融,只可惜他被事情绊住了脚,无空回来陪她一起用膳。 一路走到煦锦院,阮晋崤在外头看不到院子内的事物,但还是多看了几眼,才回住处。 “今日沁阳在府都做了些什么?” 弓藏本来以为主子要进煦锦院,想着太晚了不好,正想着怎么规劝,没想到主子脚步一转,打算走了。 弓藏跟上去,弓腰道:“二姑娘先是收拾了院子,又派人去找名画孤本,用作四爷的拜师礼,还有陛下送来的四个美人,二姑娘留了三个……” “美人?” 阮晋崤记得皇上给他送了几个女人,不过没放在心上,扔在府里就没管了,现在听到沁阳把人留下,才想起了这几人。 “她们去找沁阳?” “回大人,那几位姑娘找了二姑娘,说要在二姑娘身边为奴为婢,二姑娘见她们有几分本事,就留下了。” 阮晋崤眉头微蹙,打算白日再问问沁阳的想法。 一路走到住处,阮晋崤换了身衣服,又去了书房。 刚坐片刻,厨房的丫头就送了参汤过来。 “二姑娘叫炖的参汤,就等着大人回来用呢。” 阮晋崤打开缠枝莲花炖盅,热气扑鼻。 “这盅人参当归鸡汤是二姑娘找了大夫跟大厨一起改过的食谱,放的食材都有定数,提升了味道,因是为大人专门定的,比寻常的参汤更滋补大人的身体……” 参汤雾气里,阮晋崤的眸子闪着淡淡灿光,他费尽心思,也不过为了这些。 为了妹妹把他放在心上,像他一般,眼中只看得到她。 但这种长辈私事,他又不可能跟他们低头说道歉,所以就想着用外物补偿,先把这段尴尬的时间混过去。 而阮晋崤非要见风的后果,就是旧疾犯了。 当夜镇江的大半大夫都进了恒明院,等到天亮阮沁阳听到他爹已经上了折子,想求太医来为阮晋崤诊脉。 阮沁阳没想到那么严重,又去了趟恒明院,听说阮晋崤昏睡着,她爹又再旁边守着,她没帮忙的余地,就没久待。 至于阮姀被她爹安置在了西院,跟煦锦院离得远,两个方向的路,不是刻意,两人也碰不到面。 男女主一个病,一个躲。 阮沁阳本来想着,两人到了侯府会是一阵腥风血雨,她应付起来会觉都没空睡足,但没想到,好像就是她一个人在脑中不停演戏,腥风血雨只存在她的脑子里,现实世界一切风平浪静。 铺了秋香色孔雀纹锦缎流苏的八仙桌,上面摆着各种玉瓶,特制的碗勺。 阮沁阳捏着玉杵,捣着臼里的种子。 每压开一颗,清香的味道在屋里弥漫,甜里加了带了点涩,阮晋砚忍不住抬头了几次,最后放下了笔,迈着小短腿背着手走到阮沁阳的身边。 “二姐你不写字这是干什么?” 说着余光偷偷的往臼里看。 “不是吃的东西。”阮沁阳净手,拍了拍阮晋砚的圆肚子。 阮晋砚鼓了鼓腮帮子:“君子不贪口腹之欲。” 他只是容易胖,并不是吃得多。 听着阮晋砚一本正经的反驳,阮沁阳翘唇不说话。 阮晋砚平日有三个去处,一是族学,二是阮沁阳的煦锦院,三才是他自己住的院子。 明明是不喜欢一个人待着,非要背着手叫小厮带着笔墨纸砚,说是监督阮沁阳写字,不能荒废了学习。 说是那么说,但基本上两人还是个各干各的,阮晋砚乖乖的读书写字,阮沁阳找自己的乐子。 “爹给我寻了张护甲的方子,闲着无事我想把方子给配了。” 说到这事该说女人夸不得。 前朝皇帝写过了几首夸赞女子蓄甲好看的词句,指甲好看就变成了评判女人美不美的一个标志。 随之,各种精巧的护甲套在世家夫人的后宅风行了起来,阮沁阳还是姑娘,戴不了也收集了不少套鎏金宝石护甲,在库房里放着。 43.哥宠 需要买够全文80%, 才可以看更新,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他以为大哥是个不苟言笑的人, 没想到大哥对着二姐不止笑得好看, 说话还那么温柔, 就像是把二姐当做不懂事的小孩哄。 二姐任性, 他平日自问自己已经很宠着二姐, 没想到大哥更厉害。 阮晋砚陷入了沉思,思考要不要把学习的时间再抽出来一点, 陪二姐玩耍。 此刻阮姀也在沉思。 她当初深知凭她一介女流,很难南上寻亲, 所以她找上了阮晋崤, 还差点被他身边的侍卫给杀了。 这一路她听多了阮晋崤铁血的事迹, 在她心中他就是个冷若寒雪,软硬不吃,对谁都冷淡至极的人。 但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一面,她能感觉到阮沁阳并不是太热情, 想来阮晋崤也能感觉到,但他竟然没有生气,还能笑容满面的跟她搭话。 那张气质出尘,如同烟笼寒江的脸, 嘴角勾起时,恍若夜幕裂开, 皎月与繁星乍现。 不见时觉得天该是黑的, 不觉该有月色星辰, 见了却觉该是这般。 只不过这美景只为一人展现,却让人忍不住可惜和不甘。 大哥竟然待阮沁阳那么不同吗? 两个观众一个想的比一个复杂,阮沁阳倒是没想多少,反而慢慢唤起了跟阮晋崤以前相处的记忆。 她会因为梦境那么气阮晋崤,大概就是因为他们之前太好了。 就算知道梦里面他那么对待的不是她,她也觉得心里不舒服,再者梦里面的真实感,让她有种他就是欺负了她的感觉。 阮晋崤有一搭没一搭的搅动面前的粥,觉着差不多凉了,盛了一勺递到阮沁阳的唇边。 “大哥自己用吧。” □□脆拒绝了好意,阮晋崤神色没什么变化,手肘自然一转,把粥含到了嘴里。 镇江侯到的时候,见到阮晋崤愣了下:“子炤,你怎么不在院里休息?” 子炤是阮晋崤的表字。 “儿子觉得身体好了许多。” 其实镇江侯跟阮晋崤还是有相似点的,就比如他们两人每次相见,脸上的笑容都会淡一点,不论称呼,态度客气就像是是对待出了五族的远房亲戚。 阮沁阳是习惯了,而阮晋砚还不到想太多的时候,就只有阮姀微微惊讶。 一餐饭吃完,按着往常的习惯,阮沁阳会带着阮晋砚去散步,今日却多了个阮晋崤。 阮姀想与他们一起,不过站在柱边看到处处精致的阮沁阳,越发觉得自己拿不出手,黯淡地回了住的地方。 阮晋砚看着站在二姐身旁的阮晋崤:“大哥也跟我们一起去散步?” 阮晋崤点头:“刚刚多吃了两口,想走两圈。” 阮晋砚“哦”了声,瞧了瞧大哥的神态,走到了两人中间,牵住了阮沁阳的手。 他总觉着,他要不这样做,等会散步,大哥可能会一直跟二姐说话,叫他插不上话。 他本来就个矮,说不定两人走着走着就把他给忘了。 牵了二姐的手,阮晋砚见阮晋崤低眸盯着他看,漆黑的眼珠子瞧不出是什么情绪,砚哥儿犹豫了下,伸出了小胖手:“大哥你要与我牵手吗?” 当然没兴趣。 阮晋崤握住了砚哥儿的手掌:“你们平常都这般散步?” 每天手牵着手散步,当初他与沁阳小时候也未曾这样。 “因为我步子小,若是二姐不牵着我,有时候就忘了我在与她一起。”说着,阮晋砚哀怨地看了阮沁阳一眼。 这样的事不是没发生过。 “也就一次,砚哥儿你倒是一直记着。” 阮沁阳拍了拍阮晋砚的头:“你要是少长些肚子,多长些个子,我怎么至于看不到你。” “我迟早会长得像大哥一般。” 阮晋砚瞅了眼比二姐还要高一个头多的大哥,他只是长得慢,说不定过两年就能猛长了。 “不一定。”阮沁阳想起自己要提醒阮晋崤他不是阮家人,“你长得与大哥不像。” 阮晋砚的胖脸鼓得像是糯米团子:“二姐才长得跟大哥不像呢!” “嗯,的确也不怎么像。” 阮沁阳说着,突然抬头端详起阮晋崤的模样,眼眸一寸寸的滑过阮晋崤的五官,并且得出了结论。 被妹妹详细打量的阮晋崤,身体竟然有了微微的战栗感,低沉的笑声溢出唇瓣:“沁阳好看,自然不像我。” 阮沁阳:“……” 阮晋崤平时不是挺聪明的嘛?这暗示他竟然一点味都没听出来,还拍了个彩虹屁。 “大哥虽然宠惯二姐,但也不能过犹不及,大哥你俊朗非凡,气宇轩昂,哪儿不好看。” 阮晋砚以前照镜子,是觉得长大后会长成父亲的样子,等到阮晋崤回家,他照镜子幻想的对象就变了。 比起长成父亲的样子,他长成大哥的样子好像跟好看。 “沁阳,怎么看?” 比起阮晋砚的夸奖,阮晋崤更在乎阮沁阳怎么说。 怎么就进入商业互夸的阶段了,阮沁阳皱了皱眉,面对阮晋崤期待的眼神,公平地道:“砚哥儿说得对,大哥俊朗,虽然与我不像,但也不是难看。” 夸归夸,阮沁阳不忘延续了阮晋崤刚刚以她为美的标准。 不像她,但是不难看。 阮晋崤笑得满足,摸了摸耳朵:“被沁阳那么夸奖,我怕是要耳热了。” 阮沁阳:“……”两年没见,她该说阮晋崤人变得太客气了,还是脸皮变厚了。 但这种长辈私事,他又不可能跟他们低头说道歉,所以就想着用外物补偿,先把这段尴尬的时间混过去。 而阮晋崤非要见风的后果,就是旧疾犯了。 当夜镇江的大半大夫都进了恒明院,等到天亮阮沁阳听到他爹已经上了折子,想求太医来为阮晋崤诊脉。 阮沁阳没想到那么严重,又去了趟恒明院,听说阮晋崤昏睡着,她爹又再旁边守着,她没帮忙的余地,就没久待。 至于阮姀被她爹安置在了西院,跟煦锦院离得远,两个方向的路,不是刻意,两人也碰不到面。 男女主一个病,一个躲。 阮沁阳本来想着,两人到了侯府会是一阵腥风血雨,她应付起来会觉都没空睡足,但没想到,好像就是她一个人在脑中不停演戏,腥风血雨只存在她的脑子里,现实世界一切风平浪静。 铺了秋香色孔雀纹锦缎流苏的八仙桌,上面摆着各种玉瓶,特制的碗勺。 阮沁阳捏着玉杵,捣着臼里的种子。 每压开一颗,清香的味道在屋里弥漫,甜里加了带了点涩,阮晋砚忍不住抬头了几次,最后放下了笔,迈着小短腿背着手走到阮沁阳的身边。 “二姐你不写字这是干什么?” 说着余光偷偷的往臼里看。 “不是吃的东西。”阮沁阳净手,拍了拍阮晋砚的圆肚子。 阮晋砚鼓了鼓腮帮子:“君子不贪口腹之欲。” 他只是容易胖,并不是吃得多。 听着阮晋砚一本正经的反驳,阮沁阳翘唇不说话。 阮晋砚平日有三个去处,一是族学,二是阮沁阳的煦锦院,三才是他自己住的院子。 明明是不喜欢一个人待着,非要背着手叫小厮带着笔墨纸砚,说是监督阮沁阳写字,不能荒废了学习。 说是那么说,但基本上两人还是个各干各的,阮晋砚乖乖的读书写字,阮沁阳找自己的乐子。 “爹给我寻了张护甲的方子,闲着无事我想把方子给配了。” 说到这事该说女人夸不得。 前朝皇帝写过了几首夸赞女子蓄甲好看的词句,指甲好看就变成了评判女人美不美的一个标志。 随之,各种精巧的护甲套在世家夫人的后宅风行了起来,阮沁阳还是姑娘,戴不了也收集了不少套鎏金宝石护甲,在库房里放着。 阮沁阳自问是个俗人,旁人觉得好看的,她也觉得好看,大家都喜欢养指甲,那她就把自己的指甲养到最美。 “为什么不叫下人做?”阮晋砚看着阮沁阳捣药,虽然不费力,但多浪费时间。 “制这些东西,得自己来才有趣。” 再说她为了亲手制东西,还特意动笔画了幅药师装,要是没穿得机会,让衣裳在衣柜里沾灰多可惜。 宽大的银纹素面织丝锦衣,袖口到小臂位置被穿花蝴蝶绣缎束起,同花样的绉纱方巾挽着一头青丝。 阮晋砚手掌撑着脸,坐在阮沁阳的边上看她时不时往臼里加香甜的花粉,先生说写字最美,草书浓纤折中,行书自然如流云,簪花娟秀精致…… 但他瞧着他二姐捣药,也行云流水,比许多人写字好看多了。 不知道姑娘是不是都是这样。 “二姐,我是不是要多一个庶姐了?” 看着看着,阮晋砚突然冒出了这句话。 听到阮晋砚的问题,阮沁阳手顿了顿:“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可是有人在你面前说什么了?” 阮晋砚摇头:“家中没人与我说这些,是在族学时,阮景品他们问我,算不上胡言乱语,就只是问我是怎么一回事。” 说完,阮晋砚的眉毛像是蚯蚓一缩一放:“二姐不该瞒我,我虽是家中最年幼的,但我是男丁,不该这样的事二姐知道了,我却不知道。” “如果确定了,自然会告诉你。现在爹爹派去调查的人还没回来,一切都没成定数。” “但人是大哥带回来的,大概就是了吧。” 阮晋砚不只是行为喜欢装小大人,脑子也比寻常小孩也要聪慧不少。 阮沁阳揉揉阮晋砚的胖下巴,在书里面因为原主看不惯女主,自然也不准弟弟跟女主交好,还跟阮晋砚灌输了不少女主是恶人的说法。 44.解决 需要买够全文80%,才可以看更新, 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不是说他不能与阮晋崤交好, 现实阮晋崤会发达,她也乐意看到砚哥儿跟他交好。 但他好的太过了就叫人生气了, 不管怎么样在他心中的排序, 她该高于阮晋崤才对。 现在最好摆明态度, 要不然以后指不定会让她更生气。 所以听到阮晋崤的戏言, 阮沁阳接腔:“大哥大病初愈, 还是坐马车稳妥,砚哥儿早就觉着是坐车无趣,便出去骑马吧。” 阮晋砚瞪圆了眼睛,经此一役, 他更明白了漂亮女人惹不得的这个道理。 说是孤身骑马,砚哥儿的个头就是骑最矮小的小母马也踩不到马镫,所以还是得叫人带他。 阮晋砚有几次跟了阮晋崤一起骑马的经验,上马倒是不怕, 只是小小一团绷着脸坐在马上,叫人看着有几分可怜。 “这父亲也太狠心了, 也不晓得这马车里坐的是不是继母……” 过路人不知道就听了一言半语,平白脑补了一处狗血后宅大戏。 阮晋崤的耳力好, 听到了这句,掀帘子的手顿了下, 才进了马车。 五匹膘肥体壮的骏马并行, 拉得马车自然极大, 车内布置了檀木小几铺了锦绣桌帕,放了蜜饯果子,旁边的位置被阮沁阳垫了柔软的毯子,坐卧都不会觉得难受。 此时阮沁阳就抱着飞燕草蓝色的引枕,把帘子掀开一块小角往外望。 瞧她这个样子,完全能驳了刚刚那个闲人的闲语,这样子哪里像是继母。 “要不然还是叫砚哥儿回来?” 这马车里香香甜甜,满是妹妹身上的味道,阮晋崤话虽然那么说,但坐下却不打算动弹。 “他羡慕你能骑马,把你当做崇拜对象,样样以你为参照,就让他如愿好了。” 说着,阮沁阳搁下了帘子,嘴唇翘了翘。 看出沁阳这是吃醋,阮晋崤脸上的笑容淡了淡,他连沁阳对阮侯爷的孺慕之情都觉得多余,更何况外头那个胖团子。 “沁阳那么说,就不怕大哥吃味?” 阮晋崤眉梢略挑,脸上的神色半真半假。 阮沁阳惊讶地瞧了他眼:“大哥吃什么味?砚哥儿才见了你几日,就把你当做人生目标,都这般了,大哥还想怎样?” 自然是想你把注意力全放在我身上。 阮晋崤低眸掩去了眼中的情绪,勾了勾唇,看着像是也觉得自己无理取闹,无奈地笑了笑。 “沁阳这一路可有累着?” 见她身后的靠枕略塌,阮晋崤跪坐靠近,帮她理了理枕头。 这马车不小,但塞了阮晋崤这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就略显狭窄,他的手伸过来,阮沁阳眨了眨眼,有种马车磕到石头,阮晋崤就会整个人把她压在车壁上的感觉。 幸好大路平坦,等到阮晋崤收手,她的脸也没撞上阮晋崤的胸膛,撞的头破血流。 半靠在枕头上:“大哥瞧我的样子像是有累着吗?那么近的距离,我走了快两天才到,活像是蜗牛搬家。” 阮沁阳懒洋洋地捏了枚蜜枣塞进嘴里,她本来就当做是旅游,一路走得极慢,掀开帘子看到路旁盛放的野花都会下车欣赏一番,阮晋砚说她是蜗牛搬家被她敲了脑袋,但是到了阮晋崤这儿,她却愿意自损。 “本来唤你来,就是为了让你散心游玩,见见不同的风景,只可惜我事忙,没办法与你一起。” 阮晋崤就是知道沁阳路上会慢慢过来,知道均不出那么多假,又怕她因为他委屈自己,缩短行路时辰赶到京城,所以才没去接她。 “哥哥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最好的。” 才受过阮晋砚的气,阮沁阳越看阮晋崤越喜欢,在他这里,她不管做什么都有道理,这才是好哥哥。 阮沁阳一笑,脸上的酒窝就显了出来,双眸弯成月牙,比她刚刚添进嘴里的蜜枣看着还叫人嘴里泛甜。 阮晋崤拈了颗枣子入唇,喉结滑动:“不管什么时候沁阳对我来说也是最好。” / 刚入夏的时节,路旁林荫茂密,微风轻拂,日光不冷不热。 砚哥儿骑马不算累,却频繁回头望向马车,觉着大哥和二姐一定在说好玩的事情,想到他没参与,不由得心头郁郁。 “不若叫停马车,四爷还是回车里去?” 带着砚哥儿骑马的是阮晋崤副将,他比阮晋崤的年纪长些,已经有了儿女,见砚哥儿渴望的小模样,主动开口道。 “不了,二姐还气着。” “这是哪家的孩子,那么小就骑上了马?” 砚哥儿的话刚落音,旁边便响起了清脆的女声。 砚哥儿看过去,见着一群打扮奢华精致的姑娘,忍不住怔了怔,这算不算是二姐刚刚说的“积累不是无用”。 她挑了半个时辰衣裳搭配,画了一个时辰选簪涂抹脂粉,还真在路上遇到了能幸运见识她漂亮的路人。 楚媏站在中间众星拱月,家有意让她跟阮晋崤结亲,她对阮晋崤也颇感兴趣,自然就知道今天他妹妹弟弟要上京,而他出了城接人。 她本想“巧遇”阮晋崤,以阮沁阳为话题说几句话,哪里想到会看到眼前这幕。 坐在这马上的应该是阮晋崤的嫡亲弟弟,而阮晋崤……楚媏看向后头跟着的马车,有点想象不到阮晋崤那般的人把幼弟放在马上,自己乘车。 想着,她侧眼打量旁边章静妙的神色,见她眉眼带笑,没流露什么情绪,端的一副素梨月下,冷清婉约的姿态,心中冷哼了声。 “家父镇江侯,我是家中嫡次子。” 阮晋砚看出她们身份不凡,下马拱手打了招呼。 阮晋砚个头小,再板着腔调说话,声音也是奶声奶气的紧,见他那么正正经经的见礼,楚媏有几分喜欢。 “原来是阮大人的幼弟,你这是来京城与阮大人相伴?” 她家与镇江侯府算有交情,阮晋崤到京城前几日就拜访了延平郡王府,所以这般在街上相遇打招呼不算出格。 楚媏刚说完,阮晋崤掀帘下了车,他今日穿得是件玉红刻丝长袍,袍上用银线绣了宝相花暗纹。 也不知阮晋崤是多喜欢红色,几次见他,他都是穿红。不过这般张扬的颜色,他穿出旁人没有的味道,总是叫她忍不住多看两眼。 不过这两眼过去,她并没立刻收回视线,因的是他转身扶下车的姑娘。 这位大约就是阮晋崤疼爱的妹妹,她听闻她长相出挑,但看着阮晋崤的五官,倒是没想到她长这样。 她穿得不算耀眼,身上的饰品也是简单,就像是为了方便出行,做了最随意的打扮,这份随意却有种忘俗的美。 她刚刚觉着章静妙素梨月下,冷清婉约,现在两两相比,阮沁阳既柔又仙,眉宇间带着娇花初绽软媚,生生把章静妙那般特殊气质给压下去了。 章静妙见到阮沁阳也是惊讶,她上一辈子虽然跟她不熟,但却偶尔见过她几面,在她记忆中不过是个小有姿色却无气质的小姐,这次再见却有种惊艳的感觉。 这叫章静妙突然想起,阮晋崤心头的那点朱砂,她没见过阮姀,但听闻她与阮沁阳长得相似,难不成这来的不是阮沁阳是阮姀? 如果这是阮姀,这般长相气质,叫阮晋崤念念不忘,着迷沉醉也是理所当然。 章静妙刚想,两两互相打了招呼,听到阮晋砚唤二姐,她又是一愣。 不是阮姀而是阮沁阳?上辈子她明明不长这样。 街上相遇,总不可能霸着街聊天,楚媏邀了阮沁阳有空一起玩,就退了到了一边。 待阮沁阳转身,见章静妙还在打量,楚媏轻笑:“阮大人的妹妹好颜色,京城美人不少,我倒是少见她那般气质。” 她虽然也妒阮沁阳美貌,但见章静妙失神,却心中爽快。 只见章静妙轻笑了声,那点失神收敛的很快:“安平县主这般貌美,的确出挑。” 姿态大方淡然,倒衬得楚媏小气,叫楚媏咬了咬牙。 “可是……”那毕竟是女主。 “沁阳,我虽留下了她,但是庶出怎么都越不过嫡出,你和砚哥儿都是我嫡出的孩子,我不会叫你们不自在。” 镇江侯听过阮姀说她曾经的不易,但这些等到她出嫁时,他尽力多补偿她,哪家的庶出都不可能跟嫡出相提并论,更不可能越过嫡出。 这个道理破坏了,对阮沁阳他们不好,同样对阮姀也不好。 “再者族学本来并未规定女子几岁就要休学,是你们几个姑娘一个比一个懒。” 见镇江侯想得那么明白,阮沁阳就没在阮姀的事上多说。 皱了皱鼻子,阮沁阳:“我不是懒,只是太聪明,才早早结束学业。” 瞧见女儿调皮的样子,镇江侯捏了捏她的鼻子:“对对对,沁阳可是个小聪明蛋。” 小聪明蛋阮沁阳鼓了鼓脸:“不过,爹你怎么说我跟砚哥儿是你嫡出的,难道大哥不是?” 镇江侯脸上的愉悦微敛:“爹不小心漏说了,你大哥自然也是我嫡出的孩子。” 见父亲的样子,阮沁阳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皇帝把自己的亲儿子托付给自己臣子,为了儿子的安全,还能让自己亲儿子叫别人父亲,一定是下了封口令。 她想由她爹来告诉阮晋崤不是阮家的孩子,可以自由的跟女主相恋,好像不大行得通。 但她爹不说,又该怎么才能让阮晋崤知道这事。 阮沁阳想着,有点头疼。 要是能让阮晋崤自己发现就好了,要不然她想办法暗示他一下? 儿女接受了家里多了个新人,阮侯爷也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个性。立即下令给阮姀收拾了新院子,让她从西院搬出,连称呼也一起改了。 侯府人丁稀少,又只有他们一支,就没男女分排行那一套。 阮姀成了侯府三小姐,而砚哥儿往后移了一位,成了四少爷。 而阮姀的名字,既然是从小叫到大就没改,只道选个合适的日子,记入族谱就成。 / “三姑娘,侯爷吩咐你今日要去膳厅一起用饭。” 阮姀梳头发的动作顿了顿:“二姐他们也会在吗?” 青莲见阮姀怯怯的模样,就像是有人会欺负她似的,忍不住有些不耐烦:“二姑娘不在的话,三姑娘是想跟侯爷单独用膳? “自然不是。”阮姀连连摆手,“那大哥不知道在不在?” 阮姀神情期待,是阮晋崤把她带回侯府,虽然路途上他与她说话并没几句,但与其他人相比,她更依赖他,也想跟他处好关系。 若是她跟他关系好,在府里也多了层依仗。 她能察觉她的侯爷爹虽然接纳了她,但却更在乎阮沁阳他们的感受,对她也只是见过几面,叫下人别亏待了。 这与她想象的慈父差距太大。 “大爷还在病中,前几日都在恒明院单独用膳,今日大约也不会一起。”再者就是一起,大爷也是只把二姑娘当亲妹妹。 青莲原本是煦锦院的二等丫鬟,因为阮姀缺人才分了过来,连名字也从以前的雨莲改成了青莲,仿了阮沁阳身边大丫鬟青葵的名,充当了大丫头。 从二等变成了一等,青莲却高兴不起来,阮沁阳是嫡出小姐,又管着内院,阮姀却是个软骨头,小里小气的连赏银都不晓得给。 “三姑娘别呆着了,该换了衣裳早些过去,别耽误了时辰。” “是不能晚了。” 阮姀慌乱地站起来,看着衣裳,从左到右,点了最朴素的一件。 青莲瞧着,没多说什么:“那三姑娘要配什么首饰?” 阮姀在匣子里捡了根银簪子:“就这个。” 看着镜中的自己,阮姀这些天在西院她没少听到丫头婆子们闲谈,她们说她长得与阮沁阳相似,还说了阮沁阳一定不会喜欢她。 她不晓得阮沁阳会不会为难她,但她打扮的不出挑,总不会惹她生气。 “姐姐。” 阮姀提早了时辰出院门,没想到还是迟了些,见阮沁阳跟阮晋砚已经到了,按着这几日学的规矩,略笨拙地福了福身。 阮晋砚是肚子饿,但觉着身为君子不能独自先吃点心,以找了二姐一起提早到了膳厅,有二姐在,厨房就会提前送来甜香的糯粥,他也可以混个小饱。 见阮姀来了,阮晋砚擦了擦唇,背着手,板脸严肃:“三姐姐。” 打了招呼,阮沁阳的目光不免落在了阮姀的身上。 一袭淡紫素面锦裙,头上只簪了支简单银簪,这素净的样子,青葵比她都还像是小姐。 巧得是阮姀进屋没一会儿,在院里养病的阮晋崤也来了。 他恰好也穿了紫色,暗紫提花镶边交领锦袍,头上冠了红玉转珠冠。 虽然嘴角还也有些苍白,但看着已经大好了。 “沁阳。” 阮晋崤跨步,自然而然地在阮沁阳身旁坐下。 站起来给阮晋崤见礼的阮晋砚见位置被占:“……” 大哥刚刚是没看到他坐在那里吗? “大哥,你坐了我的位置。” 虽然砚哥儿很尊敬阮晋崤,但是大哥有了错误还是要指出来,“大哥难道不觉这椅子比较高吗?这是为我特制的。” 砚哥儿一板一眼,指了指椅子的高度。 “抱歉。”阮晋崤低头扫了眼阮晋砚,站起身把他的凳子移动,换了一把正常的椅子继续坐在阮沁阳身边。 阮晋砚:“……”大哥好奇怪的样子。 连着碗筷换好,阮沁阳看了看旁边的阮晋崤,又看了看站着不知道该坐哪的阮姀。 昨天她还听着说阮晋崤病得下不了床,今天竟然来一起用饭了,难不成是为了女主? 阮沁阳看着这对小情侣不由觉得有些怜悯,有情人成了兄妹,这两位心里头不知道是怎样撕心裂肺。 想着,阮沁阳觉得阮晋崤坐在身边也没那么不自在了。 这位大概是不想跟阮姀坐在一起,所以特地跟阮晋砚换了位置。 阮姀愣着看阮家两兄弟争阮玉旁边的位置,眼神不由有些黯淡,刚刚看到阮晋崤进来她还觉得惊喜,没想到他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三姐要是不在意,就在我身边坐下。” 阮晋砚见阮姀跟丫鬟们站做一堆,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谢谢砚哥儿。”阮姀低头坐下,小声道谢。 砚哥儿瞧她的样子,也不晓得说什么跟她搭话,看了看自己圆肚子,又看了看跟自己隔了好远的二姐。 “沁阳,今日你没去看我。” 阮晋崤开口拉回了阮沁阳的注意力,阮晋崤侧着脸,仔细打量着妹妹的模样,就像是许久没看到她了一样。 45.兰亭 需要买够全文80%, 才可以看更新,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几个提前在地上跪着的百姓, 拍了灰站起来,估计是觉得受了欺骗,悄默默地白了黎韵霏。 黎韵霏的脸色红得发紫,她有姐姐撑腰,又是个姑娘,要是没见到阮晋崤之前,问她怵不怵阮晋崤, 她一定回答“不过武夫罢了”。 但现在……她不是家中没有兄长,他们瞧见她跟其他姑娘有矛盾, 身为男子大多都会避开, 不牵扯到小姑娘的事里, 就算是出头,那也是以打圆场为主。 谁会像是阮晋崤这样, 眼角带着戾气, 就像是阮沁阳露出一丝委屈, 就要动手揍人。 幸好阮沁阳从头到尾都神情平淡,就像是看一场闹剧, 阮晋崤邀完魏伯彦就示意他们可以告辞滚蛋。 转身没走几步,魏伯彦就听到了此起彼伏的松气声, 不止是魏雪真和黎韵霏, 跟着的下人也吓得不轻。 一声松气引不起什么注意, 但大伙一起来, 黎韵霏脸上紫得更厉害。 如今问她心中最厌恶谁,非阮家兄妹莫属。 “这也就是在镇江,要是在京城,哪容得他们那么嚣张。”特别是那阮沁阳,如果是在京城,她熟识的那些有封号的贵女们在旁,早就让身边的下人赏她巴掌,哪会容她巧言令色。 魏雪真听黎韵霏这话不怎么高兴,她这意思不就是魏家在镇江没本事,所以叫她受气了。 “听说京城要赐给阮晋崤的一品将军府,已经在修缮建造,表姐以后应该能在京城遇到阮家人。” “就怕阮沁阳不去京城,要不然……” 黎韵霏正说着,魏伯彦却听得腻烦,加快了步子,提前先走。 “表哥!” 黎韵霏跺了跺脚,对于魏伯彦不与她同仇敌忾的态度十分不满,她虽是故意找茬,但阮晋崤是十足的不给面子,她正委屈,他却看不到。 难不成还惦念着那个阮沁阳? / 人走了,就剩下了设宴麓山这事。 阮沁阳瞧了眼姿态闲适的阮晋崤,此时他身上浑然不见刚刚吓小姑娘的煞气,玉冠红衣,一股子世家公子的恣意风流。 以前是觉着他太阴沉,想着小孩子要穿得喜庆,才逼着他把衣柜的衣袍都从黑换红,不过衣服穿到什么人的身上就是什么味道,喜庆这个词大概是不会在阮晋崤的身上看到了。 “大哥好端端的怎么要设宴,是与父亲商量的?” “既然都想见我,在家设宴扰了清静,干脆聚在外头,一同见了。” 这段日子往侯府送礼的,说要探病的,还有拉线牵媒的都没少,通通都叫镇江侯挡了,阮沁阳本以为阮晋崤就要那么避下去,没想到他竟然打算一起见。 不过一起见就一起见,弄个狩猎的名头,那不是限定了许多上年纪的都去不了。 “我出门临时决定,等会回去再与父亲商量。” 阮沁阳想事的神情落在阮晋崤的眼中,就像是她在气她不是最先知道这件事,所以就开口解释了遍。 阮沁阳点头,解释完了这件事,两人之间一下就静了下来。 青葵在旁,感觉到主子们的气氛,忍不住捏了把冷汗,生怕她们姑娘直接开口赶人。 “姑娘出门是打算去接四爷,如果不是大爷你及时出现,那位不讲理的姑娘拦路,说不准会耽搁了时辰。” 这话同时也是提醒自家姑娘,大爷是救星,就是有什么小脾气也收一收,甭叫人难堪。 “接砚哥儿?”阮晋崤重复了遍,看了时辰:“现在还算是早,我陪你逛逛然后再跟你一同去?” 阮晋崤用的是询问的口气,她要是拒绝,就像是刻意不想跟他同路。 “三妹妹也是今天入得族学。” 阮沁阳猜想阮晋崤要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去看阮姀,就是忘了阮姀也在族学,她提起他就会打道回府,不去见让他心伤的人。 果真,听起她提起阮姀,阮晋崤的眉头稍微皱了下。 可旋即眉眼泛着的笑意比之前还愉悦几分,叫人琢磨不透他这笑容的意思。 “沁阳随我来。” 话这样说,阮晋崤却自然地握住了阮沁阳的手腕,带着她进了珍宝阁。 才出了刚刚魏家的热闹,珍宝阁人不多,掌柜见着阮家兄妹进来,两眼放光。 原本还可惜走了魏家那几位大客户,现在还可惜个什么,说起大客户,阮家兄妹才算是真正的大客户。 这位阮将军排场不似那些纨绔子弟般奢华铺张,但对妹妹十足的大方,为他推荐发冠扳指,他不一定正眼瞧,但女眷的东西,只要是稍有新意,他就会毫不犹疑地为他妹妹买下。 “大哥给你赔罪。”阮晋崤选了对点翠的耳珰,递到了阮沁阳的面前。 看到阮晋崤掌心放着的饰品,阮沁阳怔了怔,没明白他的意思,不过却有闲心想了想别的。 别看阮晋崤是个男人,眼光倒是不错,这柜上的首饰,也就他手上的这对耳珰工艺最好,最入她的眼。 “大哥这是做什么?” “自己定的规矩,自己倒是忘了。”阮晋崤拿着帕子把耳珰擦了擦,低头看着阮沁阳的耳洞,小心的捧着阮沁阳的耳沿,为她把耳珰戴上。 两边戴好了,阮沁阳还是处在莫名其妙的状态。要不是阮晋崤给她戴首饰的动作太理所当然,她都想摸摸他的头,问他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我定了什么规矩?” 阮晋崤轻笑了声:“你说我要是惹你生气,就该自觉,买了好东西送到你眼前,你赌气不收,就求着你收,等到你收了礼,就代表消了气。” 一连串说完,青葵她们深深怀疑,为什么外头只传她们姑娘喜好奢华,却没人说过她们姑娘霸道蛮横,这订的规矩,也就大爷这个亲兄长觉得理所当然,还贯彻执行。 被阮晋崤提醒,阮沁阳想起了这回事。 当初她说这话,也忘了他们是因为什么事情闹矛盾,她发现她气得不行,阮晋崤这个当哥哥的却没来哄她,弄得没台阶下。 后面和好了,她怎么想都非常想不通,为什么别人都是哥哥让妹妹,而到他们家,就是每次她低头,所以就说了那么个规矩,她都记不清了,没想到阮晋崤却还记得。 “可是我没与大哥置气。”她只是想疏远了他,从来就没在他面前表现过什么生气的意思。 “哪儿没置气,沁阳不就是吃醋了?”阮晋崤凝视阮沁阳的眸子,“沁阳我的妹妹只有你。” 他放在心上的只有她,那个阮姀对他而言跟路人无异,如果知道顺手一带会招来她的不满,他就该想更周全的办法。 “大哥是想说什么?” 阮沁阳眨了眨眼,不明白在阮晋崤眼中,她是吃什么醋。 不过心里隐隐冒出了不少想法。其中最让阮沁阳沉思的,就是她一直想书里面的剧情狗血,按着阮晋崤的性格不可能做出灭镇江侯府满门的事情,那为什么她没思考,按着阮晋崤的性格,会不会对阮姀一见钟情? 阮沁阳扫了眼躲在车脚一脸可怜的砚哥儿,轻哼了声,若是以往她一定心疼他两瓣屁股,但如今她是真气到了。 不是说他不能与阮晋崤交好,现实阮晋崤会发达,她也乐意看到砚哥儿跟他交好。 但他好的太过了就叫人生气了,不管怎么样在他心中的排序,她该高于阮晋崤才对。 现在最好摆明态度,要不然以后指不定会让她更生气。 所以听到阮晋崤的戏言,阮沁阳接腔:“大哥大病初愈,还是坐马车稳妥,砚哥儿早就觉着是坐车无趣,便出去骑马吧。” 阮晋砚瞪圆了眼睛,经此一役,他更明白了漂亮女人惹不得的这个道理。 说是孤身骑马,砚哥儿的个头就是骑最矮小的小母马也踩不到马镫,所以还是得叫人带他。 阮晋砚有几次跟了阮晋崤一起骑马的经验,上马倒是不怕,只是小小一团绷着脸坐在马上,叫人看着有几分可怜。 “这父亲也太狠心了,也不晓得这马车里坐的是不是继母……” 过路人不知道就听了一言半语,平白脑补了一处狗血后宅大戏。 阮晋崤的耳力好,听到了这句,掀帘子的手顿了下,才进了马车。 46.第四十六章 需要买够全文80%, 才可以看更新, 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所以听到阮晋崤的戏言, 阮沁阳接腔:“大哥大病初愈,还是坐马车稳妥, 砚哥儿早就觉着是坐车无趣, 便出去骑马吧。” 阮晋砚瞪圆了眼睛,经此一役,他更明白了漂亮女人惹不得的这个道理。 说是孤身骑马, 砚哥儿的个头就是骑最矮小的小母马也踩不到马镫,所以还是得叫人带他。 阮晋砚有几次跟了阮晋崤一起骑马的经验,上马倒是不怕, 只是小小一团绷着脸坐在马上,叫人看着有几分可怜。 “这父亲也太狠心了,也不晓得这马车里坐的是不是继母……” 过路人不知道就听了一言半语,平白脑补了一处狗血后宅大戏。 阮晋崤的耳力好,听到了这句, 掀帘子的手顿了下, 才进了马车。 五匹膘肥体壮的骏马并行,拉得马车自然极大, 车内布置了檀木小几铺了锦绣桌帕, 放了蜜饯果子, 旁边的位置被阮沁阳垫了柔软的毯子, 坐卧都不会觉得难受。 此时阮沁阳就抱着飞燕草蓝色的引枕, 把帘子掀开一块小角往外望。 瞧她这个样子, 完全能驳了刚刚那个闲人的闲语,这样子哪里像是继母。 “要不然还是叫砚哥儿回来?” 这马车里香香甜甜,满是妹妹身上的味道,阮晋崤话虽然那么说,但坐下却不打算动弹。 “他羡慕你能骑马,把你当做崇拜对象,样样以你为参照,就让他如愿好了。” 说着,阮沁阳搁下了帘子,嘴唇翘了翘。 看出沁阳这是吃醋,阮晋崤脸上的笑容淡了淡,他连沁阳对阮侯爷的孺慕之情都觉得多余,更何况外头那个胖团子。 “沁阳那么说,就不怕大哥吃味?” 阮晋崤眉梢略挑,脸上的神色半真半假。 阮沁阳惊讶地瞧了他眼:“大哥吃什么味?砚哥儿才见了你几日,就把你当做人生目标,都这般了,大哥还想怎样?” 自然是想你把注意力全放在我身上。 阮晋崤低眸掩去了眼中的情绪,勾了勾唇,看着像是也觉得自己无理取闹,无奈地笑了笑。 “沁阳这一路可有累着?” 见她身后的靠枕略塌,阮晋崤跪坐靠近,帮她理了理枕头。 这马车不小,但塞了阮晋崤这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就略显狭窄,他的手伸过来,阮沁阳眨了眨眼,有种马车磕到石头,阮晋崤就会整个人把她压在车壁上的感觉。 幸好大路平坦,等到阮晋崤收手,她的脸也没撞上阮晋崤的胸膛,撞的头破血流。 半靠在枕头上:“大哥瞧我的样子像是有累着吗?那么近的距离,我走了快两天才到,活像是蜗牛搬家。” 阮沁阳懒洋洋地捏了枚蜜枣塞进嘴里,她本来就当做是旅游,一路走得极慢,掀开帘子看到路旁盛放的野花都会下车欣赏一番,阮晋砚说她是蜗牛搬家被她敲了脑袋,但是到了阮晋崤这儿,她却愿意自损。 “本来唤你来,就是为了让你散心游玩,见见不同的风景,只可惜我事忙,没办法与你一起。” 阮晋崤就是知道沁阳路上会慢慢过来,知道均不出那么多假,又怕她因为他委屈自己,缩短行路时辰赶到京城,所以才没去接她。 “哥哥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最好的。” 才受过阮晋砚的气,阮沁阳越看阮晋崤越喜欢,在他这里,她不管做什么都有道理,这才是好哥哥。 阮沁阳一笑,脸上的酒窝就显了出来,双眸弯成月牙,比她刚刚添进嘴里的蜜枣看着还叫人嘴里泛甜。 阮晋崤拈了颗枣子入唇,喉结滑动:“不管什么时候沁阳对我来说也是最好。” / 刚入夏的时节,路旁林荫茂密,微风轻拂,日光不冷不热。 砚哥儿骑马不算累,却频繁回头望向马车,觉着大哥和二姐一定在说好玩的事情,想到他没参与,不由得心头郁郁。 “不若叫停马车,四爷还是回车里去?” 带着砚哥儿骑马的是阮晋崤副将,他比阮晋崤的年纪长些,已经有了儿女,见砚哥儿渴望的小模样,主动开口道。 “不了,二姐还气着。” “这是哪家的孩子,那么小就骑上了马?” 砚哥儿的话刚落音,旁边便响起了清脆的女声。 砚哥儿看过去,见着一群打扮奢华精致的姑娘,忍不住怔了怔,这算不算是二姐刚刚说的“积累不是无用”。 她挑了半个时辰衣裳搭配,画了一个时辰选簪涂抹脂粉,还真在路上遇到了能幸运见识她漂亮的路人。 楚媏站在中间众星拱月,家有意让她跟阮晋崤结亲,她对阮晋崤也颇感兴趣,自然就知道今天他妹妹弟弟要上京,而他出了城接人。 她本想“巧遇”阮晋崤,以阮沁阳为话题说几句话,哪里想到会看到眼前这幕。 坐在这马上的应该是阮晋崤的嫡亲弟弟,而阮晋崤……楚媏看向后头跟着的马车,有点想象不到阮晋崤那般的人把幼弟放在马上,自己乘车。 想着,她侧眼打量旁边章静妙的神色,见她眉眼带笑,没流露什么情绪,端的一副素梨月下,冷清婉约的姿态,心中冷哼了声。 “家父镇江侯,我是家中嫡次子。” 阮晋砚看出她们身份不凡,下马拱手打了招呼。 阮晋砚个头小,再板着腔调说话,声音也是奶声奶气的紧,见他那么正正经经的见礼,楚媏有几分喜欢。 “原来是阮大人的幼弟,你这是来京城与阮大人相伴?” 她家与镇江侯府算有交情,阮晋崤到京城前几日就拜访了延平郡王府,所以这般在街上相遇打招呼不算出格。 楚媏刚说完,阮晋崤掀帘下了车,他今日穿得是件玉红刻丝长袍,袍上用银线绣了宝相花暗纹。 也不知阮晋崤是多喜欢红色,几次见他,他都是穿红。不过这般张扬的颜色,他穿出旁人没有的味道,总是叫她忍不住多看两眼。 不过这两眼过去,她并没立刻收回视线,因的是他转身扶下车的姑娘。 这位大约就是阮晋崤疼爱的妹妹,她听闻她长相出挑,但看着阮晋崤的五官,倒是没想到她长这样。 她穿得不算耀眼,身上的饰品也是简单,就像是为了方便出行,做了最随意的打扮,这份随意却有种忘俗的美。 她刚刚觉着章静妙素梨月下,冷清婉约,现在两两相比,阮沁阳既柔又仙,眉宇间带着娇花初绽软媚,生生把章静妙那般特殊气质给压下去了。 章静妙见到阮沁阳也是惊讶,她上一辈子虽然跟她不熟,但却偶尔见过她几面,在她记忆中不过是个小有姿色却无气质的小姐,这次再见却有种惊艳的感觉。 这叫章静妙突然想起,阮晋崤心头的那点朱砂,她没见过阮姀,但听闻她与阮沁阳长得相似,难不成这来的不是阮沁阳是阮姀? 如果这是阮姀,这般长相气质,叫阮晋崤念念不忘,着迷沉醉也是理所当然。 47.第四十七章 需要买够全文80%, 才可以看更新,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经常参加这般的宴会,这番阮沁阳见怪不怪,但随后下车的阮姀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知道要上山游玩,她学过医懂得一些草药的运用,怕山中蛇虫太多,备了一些药粉在香囊里, 打算有机会送给阮沁阳示好, 但万万没想到,上山后的景象与她想象的千差万别。 倒也不是一夜之间, 上山的树木被世家们移平了, 山上树木依然茂盛,但到处锦缎软毯,平平无奇的青草地上还移植了许多盛放的花草。 姹紫嫣红, 彩蝶起舞,华衣锦服的夫人小姐言笑晏晏, 要是忽略那些华丽的帐篷,这地方就像是哪家显贵人家的后花园。 “二姐, 我们是不是该早些过来。” 收了阮沁阳几次礼物,阮姀对她不想当初那般避之不及, 见下马车后,场上的夫人小姐都齐齐向她们看过来, 阮姀不自在地小声道。 阮沁阳轻打了个哈欠:“那么早做什么?天刚亮到处都是露水, 鞋一不留意就是一脚的泥泞, 现在这个时间刚好。” 再者出来玩不就是为了高兴,要是没睡饱上山,吹着寒风与旁人家的夫人小姐社交,她可高兴不起来。 阮沁阳音调慵懒,阮姀看向她,若是旁人说这些话,可能会叫人觉得此女太懒,但是话从阮沁阳的嘴里说出来,好像就是理所当然,她该当如此矜贵。 想着,头忍不住低了低,也不晓得府里人怎么会说她与阮沁阳相似,她们分明就天差地别。 “沁阳来了,这位是?” 上前搭话的夫人恰好听到了阮沁阳的话,面色僵了下,大家都是家中娇养出来的女儿,就不知道阮沁阳怎么娇贵成这样,偏偏阮侯爷跟她那大哥,都觉得她这样极好。 “是我妹妹。之前身体不好在外头休养,近几日才接回家中,在家里排行老三,唤作姀儿。” 阮沁阳大大方方地介绍了遍,阮姀回想学过的规矩,挑不出错地给几位夫人行礼。 突然冒出来一个妹妹,所有人都想着阮沁阳一定受不住,没想到她不止带人出门,还带在身边介绍身份。 不少小姐扫过阮姀的装扮,这冒出来的侯府庶女,虽然打扮不似阮沁阳招摇惹眼,但头上的鎏金南珠珠花,脖子上玛瑙璎珞,手上和田玉玉镯,还有身上湖色梅花十二幅的湘裙,叫人看了就牙痒。 她们平日里被阮沁阳压一头就算了,她好歹是镇江侯府的嫡女,但是阮姀不过庶女罢了,阮家到底还让不让人顺心了。 简单寒暄了几句,阮姀发现这些夫人小姐虽然对阮沁阳很客气,但眼底的欢喜却没那么浓。 可她回想阮沁阳的语态,完全不觉有什么不对,她这不解的问题等看到了侯府的帐篷,才稍微懂了一些。 “那闪闪发光的是宝石吗?” 阮姀嘴唇微张,心中的疑问从口中吐出,扫向青葵和海棠不变的脸色,惊觉自己见识太少,不好意思地捂住了嘴巴。 她不知道类似她的惊叹,今天已经发出许多声,她这一声并不算是丢人。 侯府孝期加上阮晋崤离开镇江,大家都快忘了阮晋崤多疼妹妹,这次阮晋崤成功的让他们回想起来。 帐篷以华锦为主,织线用了金银二线,除此之外,上面镶嵌的各色宝石。 若是些不堪用的零碎宝石,也不叫人多瞩目,偏偏帐篷用得都是些完整大颗的珠宝,没有日光都闪闪发着光,不知道等会午日当空,会是一番多闪瞎人的景象。 黎韵霏这次赴宴也是精心打扮,但看到那座帐篷,心中的那口气,还没发出来就溃散得不成样子。 “这怎么可能!” 听到阮沁阳到了,眼睁睁见着她走进那顶华丽至极的帐篷,黎韵霏还是不愿意相信眼前。 就是京城的贵女,也不能参加个出游的宴会,就弄出那么大的阵仗,而且这宴会还不是提早了几个月通知,那么短短几天,阮家就能准备的那么周全,到底是有多少闲钱。 魏雪真想起了曾经被阮家兄妹奢华支配的恐惧,同情地看着濒临癫狂的黎韵霏:“往好处想,这镇江有哪户人家能供得起阮沁阳这般花销,等到她嫁人了就到她的苦日子了。” 这话也不过是安慰话罢了,这镇江谁不知道阮沁阳的本事,手上掌管的那些田地铺面……除非阮家犯了大事,要不然她就过不了苦日子。 “阮晋崤一介武将怎么能那么奢华,阮侯府是不是压榨百姓,鱼肉……” 黎韵霏越说越双眼泛光,仿佛心中已经浮现了阮沁阳成为阶下囚的模样,却魏雪真摆手打断。 “表姐怕是忘了我们大明的律法。” 前朝重文轻武灭了国,到了今朝,掌权者怎么可能重蹈覆辙。 虽说没打压文官,但是武将的待遇,比起以往提升了无数倍。以前是朝廷给军队粮草,军队打完仗有收获统统归国库,但现在却是少部分归国库。 阮晋崤打得这个胜仗,最让人瞩目的就是他抢了几条矿,虽然矿脉不可能归阮晋崤,但阮晋崤得的好处,足以叫所有人眼红。 “那也是她哥的本事,她如此华侈,就没人出来斥她……” 黎韵霏没说完,魏雪真就叫她别说了,谁也说不了阮沁阳华侈,她的本事可大着呢,魏雪真不由想起了糟糕的往事。 “反正她家世出众,又有个宠她上天的哥哥,不霸道嚣张才怪,我们旁边看着吧,指不定她哪天就倒霉了。” 因为对手太强,也只能寄希望于“哪天”。 / “砚哥儿还没下来?” 进帐篷没瞧见阮晋砚,阮沁阳轻哼了声,看模样不怎么高兴,“也不知道大哥给了他什么好处,让他忘了谁才是含辛茹苦把他带大的姐姐。” 围猎一个五岁的小孩能做什么,她要麓山的时辰是提前知会过的,他竟然也不过来陪她。 见姑娘都用上“含辛茹苦”这样的重词了,青葵小心翼翼地道:“要不然奴婢派人把四爷接回来?” “不用了,心不在这里,接回来也没用。” 阮沁阳真有些吃醋。之前阮晋崤重病在床,阮晋砚还偷偷摸摸地跟她说,感觉大哥不是很喜欢他。 然而就从她跟阮晋崤一起去族学接他那一次开始,阮晋砚这小子就变了。 时不时往阮晋崤那儿跑,有时候早膳都不与她一起用了,要跟阮晋崤一起吃。最让阮沁阳不解的,阮晋崤带着他练武,有次她都看到他脚肿了,心疼的不行,他还跟她感叹大哥真好,真爱护他,见他脚肿特意给他送了上好的药膏。 阮沁阳听这话的时候,正给他擦药,听完差点没反手把他莲藕的小胖腿给掰断了。 阮晋崤到底是有什么神仙魅力,那么讨孩子的喜欢。 换了衣裳走出帐篷,阮沁阳跟相熟的姑娘说话:“我记得这附近有一条小溪,不如我们去抓鱼如何?” 骑射腿疼眼累,阮沁阳从没想过学,但既然上山了怎么也得凑趣打些野味。 “这主意不错,我们多唤些人一起去。” 阮沁阳的主意得到的回响十分热烈,而且不少小姐眼睛一亮,叫阮沁阳第一次觉着吃鱼这事,并不简单。 不过没一会,阮沁阳就明白了她们热情的原因,这些小姐们想看少年打猎英姿,却都羞于开口,想借着捉鱼,好迷路到可以看到年轻公子哥的地方。 而且不少人,以为阮沁阳提出捉鱼就是为了这个。 谁会相信千金小姐有兴趣当渔夫,而且还是阮沁阳这样子的。 但偏偏阮沁阳就只是想捉鱼,这些小姐失望不免吵闹,阮沁阳嫌她们吓走了她的猎物,挑了挑唇道:“集中在一起鱼儿都躲着了,要不然我们分散,我去上游,你们在下游。” 魏雪真她们听到这话,暗想阮沁阳狡诈,把她们留在这,自个去看少年郎。 小姐们围在一起,拐着弯的东拉西扯,最后她们去上游,阮沁阳跟一些无心的姑娘留在下游。 人群的吵闹渐远,算是各自欢喜。 “武小姐,你对捉鱼有兴趣?” 阮沁阳扫向人群,她之前还想着怎么去接近呢,没想到这就来了机会。 这位武小姐按着书本,就是她的未来继母。 武湘芮没想到阮沁阳注意到了她,温婉一笑:“说起来我连垂钓都未曾有过,今日有机会能尝试,当然欣喜。” “我倒不是第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溪边有成林的桃花树,这溪里的鱼味道比其他的要更鲜,我这次特别带了厨子过来。” 见着阮沁阳跟武湘芮搭话,周围人少不了惊异。 武湘芮在圈子里算是个特别的人,早早定了夫婿,临到要嫁期,男方品行不端,宿柳眠花的事传了出来,最让武家忍不了的,就是男方早早有了几个庶子庶女,完全没尊重武家的意思。 因为这个武湘芮退了婚,而后本打算事情平息后,再慢慢挑选夫婿,没想到长辈接连辞世,守孝一守就是六年,活脱脱把武湘芮熬成了老姑娘。 年纪相差大,小姐们都与她不算熟,平日也没见阮沁阳跟武家有什么交情。 此时见阮沁阳竟然跟武湘芮聊了起来,也不知道这个老姑娘怎么就得了阮沁阳的青眼。 送猪的下人返回,又是一阵热闹。 阮晋崤吩咐侯府的厨子把猎物开膛破肚,既然是设宴,当然要聚在一同品尝野味。 除了抓到松鼠,阮晋砚最兴奋的就是亲眼看到大哥猎到那头野猪,知道厨房在烹制,还带着阮沁阳去看眼。 “这野猪突然从竹林冲出来,许多公子都吓得失去分寸,只有大哥临危不乱,取了弓箭射击要害。不过野猪皮糙肉厚,最后还是大哥抢了按察使副使公子随身携带的大锤,才制住了野猪。” 阮晋砚说起这些满脸的兴奋,脑海又浮现了大哥神勇的身姿,他怎么都想不到大哥的力气会那么大,一锤下去就让野猪脑袋四分五裂。 按察使副使家的公子阮沁阳有印象,这有印象的原因不是他长得像金珏栩那般俊美,而是他随身喜欢带着两个铁锤。 据传闻是他某日读书,看到了一篇君子为什么佩剑的文章,深受所动,觉得男人就该随身佩戴武器。 但在武器的选择上,却想得与别人不同,既然身携兵器是明志,武器的杀伤力自然是越大越好,于是就让人给他打造了两把铁锤随时携带,以示威武。 只是从没见过那位娄公子使过大锤,没想到叫阮晋崤抢了先。 阮沁阳扫了眼野猪的头颅,这猪头生生没了一块,也不知道阮晋崤哪来那么大的力气。 “就是有经验的猎户遇到那么大的野猪,也要几人围攻才敢出手,将军神勇不凡……” 阮沁阳正听着就感觉到眼前一暗。被夸奖阮晋崤伸手遮住了她的眼:“那么血腥的东西沁阳你看一眼即可,免得晚上噩梦。” 阮晋崤的手没捂在妹妹的脸上,不过离得极近,说完他就感觉妹妹的睫毛拂过他的掌心,又痒又麻。 本来阮沁阳对看猎物尸体就没什么兴趣,闻言点头:“幸好娄公子所佩武器特别,以后大哥不能那么冒险,这麓山应该清过大猎物,怎么还会有那么大的野猪出现?” “侍卫只是清理巡查了中外围,这只野猪之前大约藏在深林,所以没被发现。”阮晋崤顿了顿,“我已吩咐增派人手巡逻,不会再出意外。” “嗯。” 阮沁阳点头,这一大堆女流,要是有什么意外可就麻烦了。 说完,阮沁阳余光觉着阮晋崤还在看她,以为他还有什么话与她说,侧脸过去就见他那双笑得微眯的眸子正专注地盯着她。 那眼神像是什么呢? 阮沁阳仔细辨别,有点像是吾家有女初长成。觉着她长大了,想事比以往周全,感到欣慰之类。 看了野猪,阮晋砚捂着嘴打了几个哈欠。 毕竟还是年纪小,又累了一上午,阮晋崤看出他的困意,直接把人交给了嬷嬷,阮沁阳本来是想把人抱过来,见阮晋砚进了乳母的怀里就闭了眼,想了想自己的臂力就没折腾。 安顿好了砚哥儿,阮沁阳想着终有空跟阮晋崤聊聊“较量”的事,回转就见着他在吃东西。 吃得还是桌上已经冷得桃花鱼羹。 “就那么饿?等会就开宴了,再者就是想吃鱼,也该叫丫头拿去热一热再入嘴。” 阮晋崤抬头,阮沁阳忍不住一乐,话说那鱼羹她好像还挑了一口吃,也不知道阮晋崤是多饿,不仅吃了,还急得嘴上还粘了花瓣。 “哥哥饿得连花瓣都要一起吞下肚?” 走到阮晋崤旁边坐下,阮沁阳看着他唇上淡粉的桃花,阮晋崤常穿红衣,笑起来本就有一丝说不明的妖异俊美,此时唇上带花,身上气质更矛盾让人好奇了。 阮晋崤被动手,伸舌舔下了那片花瓣,反问:“甜丝丝的,为什么不能下肚?” “哥哥看来是忘了我拿这甜丝丝的东西泡脚了。” 能才看到她用桃花泡脚,现在又能毫不介意地吃花,也不知道阮晋崤吃得时候有没有想起之前的画面,觉不觉得膈应。 阮沁阳说完,脸就被捏住了。 刚上手触到妹妹滑嫩的肌肤,阮晋崤就察觉她身体一僵,不过他装作不查,捧着她的脸,惩罚似地揉了揉:“沁阳连大哥都敢调侃,我吃着鱼你却让我去想你的洗脚水。” 松手垂下,阮晋崤指腹下意识搓了搓,就像是潜意识不舍那柔嫩的触感。 “我只是一提。” 阮沁阳虽还是笑着,但神态却没刚刚那般自在。梦境对她的影响太大了,她本以为解开了误会,一切就会往正常方向发展。 可是两人才像是回到了一起相处的模式,阮晋崤一上手,阮沁阳那种不敢再拥有性/生活的记忆就涌上来了。 怪异…… 阮沁阳看着阮晋崤这张脸视线就想躲,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也觉得不舒服。 “大哥我刚刚就想问你,听说你在围猎途中与不少公子较量,还打伤了不少公子?” 听到沁阳的称呼,阮晋崤眸光略黯。沁阳想与他亲近就会直接唤他“哥哥”,想跟他拉开距离就会唤他“大哥”。 “我的确与他们较量,而且拳脚无眼伤了他们。”阮晋崤轻描淡写,可说完却拉开了衣袖。 虽是侯府嫡长子,可看阮晋崤的手却看不出丝毫的养尊处优。 手上除了一块显眼的青肿,还有两条浅淡的伤痕。阮晋崤唯一“娇弱”的应该就是他的皮肤了,一有了疤痕就难以祛除,用再好的药膏也只是让疤痕稍淡。 看到伤痕,阮沁阳就想起他去沙场之前,她说他回来估计身上能挂满伤疤,现在看着虽然没那么夸张,但还是叫人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48.第四十八章 需要买够全文80%,才可以看更新, 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但魏伯彦非来不可, 然后现在就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其实魏伯彦身上没什么伤, 唯一显眼的只是脖子上的伤痕,这青肿看形状还有可能是他在山上不足以被树枝划到的。 但他的状态却让魏雪真害怕。 “阮家兄妹嚣张跋扈,哥你学文, 阮晋崤是武夫,你就是输给他也没什么可丢人。” 魏伯彦缓缓地摇了头:“自上次他伤了我之后,爷爷便为我请了武师傅。” 魏伯彦声音干涩, 学了几年却连阮晋崤的一招都没接过, 仿佛他光是站在阮晋崤的面前,心里就有道声音提醒他, 他比不上阮晋崤。 比起其他公子哥,魏伯彦伤的最轻,但他心里受得打击却是最大。 魏雪真隐约能明白她哥的心思,以前说镇江的天之骄子,会有阮晋崤,也会有他, 甚至因为魏家人脉更广, 魏伯彦有隐隐胜阮晋崤的一头的意思。 但是现在阮晋崤已经成了他们父辈都要以礼相待的人,她本以为她哥哥过得去这个槛, 没想到他根本没放下。 “哥……” “我们回去罢。” 魏伯彦遥遥看了眼阮沁阳那顶在太阳底下发光的帐子。他到现在还是心仪阮沁阳, 可知道怎么都不可能, 在阮晋崤那儿没了两次自尊, 他已经无法再面对阮沁阳。 “若是阮晋崤能把她留一辈子也好。” 话说出口,魏伯彦自己都惊讶自己会说出私心那么重的话,他没机会了,就想着别人也得不到。 除了魏家,还有几位寻了借口,早早打了招呼走了。 其中就有金珏栩,叫姑娘们知道了一阵可惜。 而这些阮沁阳都还不知道,她正等着阮晋崤露出伤口后的解释。 “怕你害羞我才未跟你说。”阮晋崤见妹妹脸上浮上担忧,心头一阵舒畅,“我这次回来察觉你与我生疏许多,我才想到曾经与你交好年纪相当的姑娘们都定了亲。” 不是在说他的伤,怎么又跳到她身上了。 懒得再辩解生疏的事,阮晋崤认为她是长大了不愿意跟他亲近,就那么认为也好。 “所以大哥这次设宴麓山,是为了?” “自然是为了沁阳。” 阮晋崤回得理所应当,嘴角微翘:“我想见见有意求娶你的少年郎。” “为什么要动手?” “那是因为出了些意外。” 在阮晋崤口中,阮沁阳听完事情是始末好像就没了生气的道理。 他有意帮她校考那些少年的品性,没想到听到有人说他战功作假,他本身脾气就不算好,就与他们较量了一番,而且这较量还不是他开的口,而是有位公子主动提出。 至于时候送猎物过去膈应人,阮晋崤不掩饰自己的心思:“在哥哥眼里,这些人都配不上沁阳,沁阳值得更好。” 被他那么一打,就是配得上的,要是有点血性,就不会在打跟侯府结亲的主意。 阮沁阳觉得这事太过,但阮晋崤一副我妹妹天仙下凡,凡人不可匹配的模样,太中她的下怀,阮沁阳扫了眼他手上的青肿,勉强没在计较这事。 “那几位一表三千里的表哥……”阮沁阳一直觉得漏了什么,这会儿才突然想起,按理说那几位喜欢讨好她的表哥,因为时刻围在她帐篷左右才对。 “现在应该已经抬到山下。”阮晋崤轻描淡写,“有位姓岑的,看到野猪吓破了胆,尿了一裤子。” 姓岑的就是纠缠她最厉害的那个,阮沁阳勉强算阮晋崤做了件好事,至少让那几位想攀龙附凤的表哥,再没胆子给她写那些打油诗。 走了几家,宴会依然热闹。 男女席位隔了纱幔,不管是姑娘还是公子,都等着夏风拂过,风一吹,纱幔掠起,往对方那边看去。 阮沁阳发现那些公子都刻意避开她的反向,至多也是看看她身边的阮姀,不由兴致缺缺,可发现有不少姑娘往阮晋崤的方向看,忍不住觉着不怎么公平。 动手的是阮晋崤,凶残的也是他,怎么到最后坏的是她的桃花。 / 这次麓山设宴虽然出了些意外,但大部分人还是吃饱喝足了下山,所以还算圆满。 下山后,阮晋崤就要准备赴京,最不舍他的自然是阮晋砚。 桌上摆着他最爱吃得翡翠糕他也半点不碰,无精打采的,包子脸都泄气了,看起来没往常那么肉呼呼。 “大哥真会定居京城吗?大哥是嫡长子,父亲虽然还未请封,但大哥是要继承侯府的,怎么能定居到京城去。” 大约是听到阮晋崤有会御赐的府邸,这次赴京可能会一去不回,阮晋砚抿着嘴,半点都不赞同。 阮晋崤挑眉:“砚哥儿说反了,该是你时常回来看望父亲。” 阮晋砚一愣不解其意。 “我领旨后会接你去京城,在青山书院读几年后,便进国子监学习。” “我怎么不知道。”阮沁阳没听过这事,表现的比阮晋砚更惊讶,她记忆力书本可没这段。 “因为我还在与父亲商量,但结果应该与我说的无异。”阮晋崤看向砚哥儿,“砚哥儿愿意随我去吗?那儿的学生更聪慧,你去了可就不像是在族学那般无人与你争锋。” 如果阮晋崤不说后面那句,砚哥儿没可能还要犹豫,听到后面那句,立刻点头:“砚哥儿从来都不怕对手。” 阮晋崤满意地点头,他刚回来时还看不惯这小胖墩,相处过一段时间,倒是觉得他没那么讨厌。 叫人把砚哥儿带了下去,“不只是砚哥儿,哥哥想沁阳你也跟我去京城。” “我?” 阮沁阳更是不解,在家住的好好的,好端端她为什么要去京城。 “侯府这半年就会有新主母进门,你留在府里我怕我看顾不了你,再者你已经到了该定亲的年纪,镇江没好的,不代表京城没有。” 若不是早就决定带妹妹去京城,他也不会弄回了阮姀,想让她气恼,跟镇江侯隔开距离,虽然没如他所想奏效,但人他还是要带走。 “京城有最时兴的缎子,有最新鲜的玩意,再者父亲领的职务时常往返京城与镇江两地,我们就是到了京城,跟父亲见面的机会也不会少。” “可是……” 阮晋崤说得认真,阮沁阳感觉有几分道理,特别是她亲事这一项,被阮晋崤那么一闹,同龄的公子都避她如蛇蝎。 阮晋崤看出她的犹豫:“早些年你还与我说,有机会想换个城住一段时日,免得一辈子生老病死都在镇江,现在有机会大哥带你出门,你怎么又不愿了?” 阮晋崤问得声音很淡,似乎是习惯了他回来之后,妹妹各种与他的承诺都不作数,眼里的那丝失落就像是自我疗愈了,翘起唇,也不勉强阮沁阳:“你要是觉得不好,就不常住,反正就一天不到的路程,你可以随时回侯府,只是砚哥儿年岁太小,我可能刚开始照顾不了,你帮哥哥看顾一段时日如何?” 阮沁阳真觉得稀奇了。 平日里她瞧阮晋崤就觉得他心思深沉,瞧不明白他想什么,但是这段日子,也不知道她是开金手指敏锐了还是什么。 经常能看出阮晋崤委屈或者是失落。 想换地方居住的确是她说过的,古代对女人的限制,她爹一定舍不得她远嫁,所以她就是嫁人了活动范围也远不到哪里去。 那时候她越想越绝望,就跟阮晋崤说了。现在他提起,就像是他一直记得她的愿望,努力的为她实现,她反而像个渣女一样出尔反尔。 “大哥叫我再想想,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好。”阮晋崤的笑容满是包容,叫阮沁阳看着越发越觉得自己渣。 49.第四十九章 需要买够全文80%, 才可以看更新,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但他好的太过了就叫人生气了, 不管怎么样在他心中的排序, 她该高于阮晋崤才对。 现在最好摆明态度, 要不然以后指不定会让她更生气。 所以听到阮晋崤的戏言,阮沁阳接腔:“大哥大病初愈, 还是坐马车稳妥,砚哥儿早就觉着是坐车无趣, 便出去骑马吧。” 阮晋砚瞪圆了眼睛,经此一役,他更明白了漂亮女人惹不得的这个道理。 说是孤身骑马, 砚哥儿的个头就是骑最矮小的小母马也踩不到马镫,所以还是得叫人带他。 阮晋砚有几次跟了阮晋崤一起骑马的经验,上马倒是不怕,只是小小一团绷着脸坐在马上,叫人看着有几分可怜。 “这父亲也太狠心了, 也不晓得这马车里坐的是不是继母……” 过路人不知道就听了一言半语, 平白脑补了一处狗血后宅大戏。 阮晋崤的耳力好,听到了这句, 掀帘子的手顿了下, 才进了马车。 五匹膘肥体壮的骏马并行, 拉得马车自然极大, 车内布置了檀木小几铺了锦绣桌帕, 放了蜜饯果子, 旁边的位置被阮沁阳垫了柔软的毯子,坐卧都不会觉得难受。 此时阮沁阳就抱着飞燕草蓝色的引枕,把帘子掀开一块小角往外望。 瞧她这个样子,完全能驳了刚刚那个闲人的闲语,这样子哪里像是继母。 “要不然还是叫砚哥儿回来?” 这马车里香香甜甜,满是妹妹身上的味道,阮晋崤话虽然那么说,但坐下却不打算动弹。 “他羡慕你能骑马,把你当做崇拜对象,样样以你为参照,就让他如愿好了。” 说着,阮沁阳搁下了帘子,嘴唇翘了翘。 看出沁阳这是吃醋,阮晋崤脸上的笑容淡了淡,他连沁阳对阮侯爷的孺慕之情都觉得多余,更何况外头那个胖团子。 “沁阳那么说,就不怕大哥吃味?” 阮晋崤眉梢略挑,脸上的神色半真半假。 阮沁阳惊讶地瞧了他眼:“大哥吃什么味?砚哥儿才见了你几日,就把你当做人生目标,都这般了,大哥还想怎样?” 自然是想你把注意力全放在我身上。 阮晋崤低眸掩去了眼中的情绪,勾了勾唇,看着像是也觉得自己无理取闹,无奈地笑了笑。 “沁阳这一路可有累着?” 见她身后的靠枕略塌,阮晋崤跪坐靠近,帮她理了理枕头。 这马车不小,但塞了阮晋崤这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就略显狭窄,他的手伸过来,阮沁阳眨了眨眼,有种马车磕到石头,阮晋崤就会整个人把她压在车壁上的感觉。 幸好大路平坦,等到阮晋崤收手,她的脸也没撞上阮晋崤的胸膛,撞的头破血流。 半靠在枕头上:“大哥瞧我的样子像是有累着吗?那么近的距离,我走了快两天才到,活像是蜗牛搬家。” 阮沁阳懒洋洋地捏了枚蜜枣塞进嘴里,她本来就当做是旅游,一路走得极慢,掀开帘子看到路旁盛放的野花都会下车欣赏一番,阮晋砚说她是蜗牛搬家被她敲了脑袋,但是到了阮晋崤这儿,她却愿意自损。 “本来唤你来,就是为了让你散心游玩,见见不同的风景,只可惜我事忙,没办法与你一起。” 阮晋崤就是知道沁阳路上会慢慢过来,知道均不出那么多假,又怕她因为他委屈自己,缩短行路时辰赶到京城,所以才没去接她。 “哥哥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最好的。” 才受过阮晋砚的气,阮沁阳越看阮晋崤越喜欢,在他这里,她不管做什么都有道理,这才是好哥哥。 阮沁阳一笑,脸上的酒窝就显了出来,双眸弯成月牙,比她刚刚添进嘴里的蜜枣看着还叫人嘴里泛甜。 阮晋崤拈了颗枣子入唇,喉结滑动:“不管什么时候沁阳对我来说也是最好。” / 刚入夏的时节,路旁林荫茂密,微风轻拂,日光不冷不热。 砚哥儿骑马不算累,却频繁回头望向马车,觉着大哥和二姐一定在说好玩的事情,想到他没参与,不由得心头郁郁。 “不若叫停马车,四爷还是回车里去?” 带着砚哥儿骑马的是阮晋崤副将,他比阮晋崤的年纪长些,已经有了儿女,见砚哥儿渴望的小模样,主动开口道。 “不了,二姐还气着。” “这是哪家的孩子,那么小就骑上了马?” 砚哥儿的话刚落音,旁边便响起了清脆的女声。 砚哥儿看过去,见着一群打扮奢华精致的姑娘,忍不住怔了怔,这算不算是二姐刚刚说的“积累不是无用”。 她挑了半个时辰衣裳搭配,画了一个时辰选簪涂抹脂粉,还真在路上遇到了能幸运见识她漂亮的路人。 楚媏站在中间众星拱月,家有意让她跟阮晋崤结亲,她对阮晋崤也颇感兴趣,自然就知道今天他妹妹弟弟要上京,而他出了城接人。 她本想“巧遇”阮晋崤,以阮沁阳为话题说几句话,哪里想到会看到眼前这幕。 坐在这马上的应该是阮晋崤的嫡亲弟弟,而阮晋崤……楚媏看向后头跟着的马车,有点想象不到阮晋崤那般的人把幼弟放在马上,自己乘车。 想着,她侧眼打量旁边章静妙的神色,见她眉眼带笑,没流露什么情绪,端的一副素梨月下,冷清婉约的姿态,心中冷哼了声。 “家父镇江侯,我是家中嫡次子。” 阮晋砚看出她们身份不凡,下马拱手打了招呼。 阮晋砚个头小,再板着腔调说话,声音也是奶声奶气的紧,见他那么正正经经的见礼,楚媏有几分喜欢。 “原来是阮大人的幼弟,你这是来京城与阮大人相伴?” 她家与镇江侯府算有交情,阮晋崤到京城前几日就拜访了延平郡王府,所以这般在街上相遇打招呼不算出格。 楚媏刚说完,阮晋崤掀帘下了车,他今日穿得是件玉红刻丝长袍,袍上用银线绣了宝相花暗纹。 也不知阮晋崤是多喜欢红色,几次见他,他都是穿红。不过这般张扬的颜色,他穿出旁人没有的味道,总是叫她忍不住多看两眼。 不过这两眼过去,她并没立刻收回视线,因的是他转身扶下车的姑娘。 这位大约就是阮晋崤疼爱的妹妹,她听闻她长相出挑,但看着阮晋崤的五官,倒是没想到她长这样。 她穿得不算耀眼,身上的饰品也是简单,就像是为了方便出行,做了最随意的打扮,这份随意却有种忘俗的美。 她刚刚觉着章静妙素梨月下,冷清婉约,现在两两相比,阮沁阳既柔又仙,眉宇间带着娇花初绽软媚,生生把章静妙那般特殊气质给压下去了。 章静妙见到阮沁阳也是惊讶,她上一辈子虽然跟她不熟,但却偶尔见过她几面,在她记忆中不过是个小有姿色却无气质的小姐,这次再见却有种惊艳的感觉。 这叫章静妙突然想起,阮晋崤心头的那点朱砂,她没见过阮姀,但听闻她与阮沁阳长得相似,难不成这来的不是阮沁阳是阮姀? 如果这是阮姀,这般长相气质,叫阮晋崤念念不忘,着迷沉醉也是理所当然。 章静妙刚想,两两互相打了招呼,听到阮晋砚唤二姐,她又是一愣。 不是阮姀而是阮沁阳?上辈子她明明不长这样。 街上相遇,总不可能霸着街聊天,楚媏邀了阮沁阳有空一起玩,就退了到了一边。 待阮沁阳转身,见章静妙还在打量,楚媏轻笑:“阮大人的妹妹好颜色,京城美人不少,我倒是少见她那般气质。” 她虽然也妒阮沁阳美貌,但见章静妙失神,却心中爽快。 只见章静妙轻笑了声,那点失神收敛的很快:“安平县主这般貌美,的确出挑。” 姿态大方淡然,倒衬得楚媏小气,叫楚媏咬了咬牙。 那么一个念头冒出来,阮沁阳脑子有些混乱。 她被梦境摧残几个晚上,到现在还会时不时梦到未来的一些细节。梦境里许多细节都跟现实对得上号,她穿进了一本狗血言情小说是毋庸置疑。 要是形容她的感觉,她觉得自己是进入了一场有剧本有npc的游戏里,她是玩家,也是唯一的变数,她会影响周围的一些事物,但是一切的故事发展都还是按着剧本设定来。 就比如阮晋崤不是阮家的孩子,阮晋崤深爱阮姀,阮晋崤以后会当皇上。 这是书本的主杆,总不可能变了。 但是现在,因为阮晋崤的态度,阮沁阳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想当然。太依赖梦境得到的信息,忽略了许多不对劲的地方。难不成为了加强生存难度,梦境给她的信息有真有假? “大哥,二姐?” 阮晋砚见到镶金嵌玉八宝轿不觉得稀奇,他二姐时不时就会来接他一会,但见到骑马的大哥,却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二姐嫌骑马腿疼,出行不是马车就是轿子,而他又少与父亲一同出门,少见家中男子骑马,现在一见忍不住心中激荡。 大哥真是太威风了。 阮家族学,自然以阮家的子弟为主,而剩下都是跟阮家沾亲带故。 简单的意思就是里面全都是阮家的亲戚。阮沁阳坐在轿子里听着到此起彼伏的问候声,拍了下头,不得不出现与他们打招呼。 一般她来接阮晋砚都是轿子远远的停着,等着阮晋砚过来找她,旁支子弟就是看到,见她姿态低调,也不会讨人厌的打扰。 但今天多了个阮晋崤,一不注意就堵了大门口。 阮晋崤的坐骑是御赐的汗血宝马,头细颈高,神采俊逸。 骏马就叫这些人不敢直视,更何况是坐在马上的阮晋崤。所以大门是阮晋崤堵得,但人却围到了阮沁阳这边。 幸好阮沁阳平日出门都带了些金子制的小玩意,什么小花生小福鱼,对着年纪稍小的,她直接就发礼物应付过去。 “大表哥,你身体已经无恙了?” 阮沁阳正想阮晋崤惹麻烦,却无人烦他,就听到一声娇弱的女声。 阮晋崤低眸,搭话的姑娘觉着受到了鼓励,站得离马匹又近了些。 “姑奶奶本说带我去侯府照顾大表哥,只是侯爷说大表哥的风寒染人,不愿让我去照顾,但其实我不怕染人……不过现在见到大表哥无恙,我就放心了。” 50.第五十章 需要买够全文80%, 才可以看更新,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阮沁阳上京, 阮晋崤就是再忙, 也要挤出时间亲自去接人。 但是商量好时间, 阮沁阳觉着太长,她这人计划好了什么就急着想做, 再者那么近的路,阮晋崤接不接都无所谓, 叫他多派些人过来就是。 阮晋崤见妹妹亟不可待的想来找他,心情雀跃,一口气派了几百人过去, 各个装备精良,不知道还以为阮沁阳跟他相隔千万里。 阮晋砚本来还觉得姐姐带那么奢华东西进京是胡闹,但见大哥也这般,就觉着是自己错了,还特意去跟阮沁阳道了歉, 阮沁阳摸着他的圆脑袋, 知错能改,甚好甚好。 东西全都备好了, 阮沁阳想起了阮姀。 “姑娘和四爷去京城暂住, 姨娘们也走了, 三姑娘就成了后院唯一的主子。” 虽然知晓管家权轮不到阮姀, 海棠提起这事还是不怎么舒心, “姑娘对她一点不差, 又是送东西,又是带着出门,但也没见她给姑娘表忠心。” 海棠说完,脑袋就被青葵拍了下。 “三姑娘虽然是庶女,但也是主子,你当跟你一样都是奴婢,表什么忠心!” 话虽那么说,青葵看向主子:“要不要留几个丫头在三姑娘那儿?”自家姑娘又是送首饰又是送衣服,阮姀虽然晓得道谢,但那姿态分明还是怕姑娘,也不知道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就怕她们不在府中,她弄出什么事来。 “留眼线然后叫他们每日汇报阮姀每日吃什么喝什么吗?”阮沁阳真觉得自己的丫头们太有宅斗细胞,比她想得多多了。 她之前给阮姀送好东西,一是因为她是女主,不想得罪了她,二是因为她是侯府庶女,她打扮的可怜兮兮,外头的人觉得她苛待她。 现在知道她跟阮晋崤没有情愫,她也没想收回给她的那些,怎么看阮姀跟她都不是在对立面,没必要跟她打压她跟结仇。 “我记得她刚来时,咱们院子过去了个丫头,把那个丫头收回来罢。” 说来也是巧,阮沁阳才那么说,阮姀就找上了门,欲言又止,为的就是那个丫鬟。 阮姀从未到过煦锦院,坐在凳上表情有些拘谨:“二姐送的丫鬟,我本该好好收着,但是她并不喜欢在我身边做事,所以我想可不可以把人换了,让她有更好的去处?” 虽然青莲伺候她不周到,看不起她这个主子,但是阮姀一直没把她换掉的想法,因为青莲是煦锦院出来的,她要是得罪了她,就像是跟阮沁阳较劲。 她是不敢惹怒阮沁阳,可这几天姨娘们被送走,叫她看明白了一件事。 侯府的规矩,嫡庶的差别。 她之前觉着阮沁阳是个骄纵的大小姐,会对她看不顺眼,觉得她在府中多余,但现实阮沁阳既没欺负她,还给她送了首饰,她知道她的意思,这是叫她别丢侯府的脸面。 阮沁阳不亲近她,也不亏待她,因为她知道嫡庶有别,家中多养了个女儿,分不走她的风头,分不走任何她拥有的东西。 阮沁阳没把她当回事,压根不会刻意为难她,是她自己太把自己当回事,见着煦锦院都绕着走。 阮姀想明白了,知道阮沁阳和砚哥儿不日就要启程,就鼓足勇气来了煦锦院,拿青莲说事,不要让那个丫头成为两人心中的芥蒂。 “青莲是因为你刚到府,不知道府里的环境,爹让我派个丫头过去,现在你熟悉了环境,你就是不说,我也记着让她回煦锦院。” 阮姀听着松了口气:“二姐体恤妹妹,二姐的好,妹妹心中都记得。” 后头一句话,阮姀说得格外真诚。 青葵听着瞧了海棠一眼,她那是什么嘴巴,才说过,阮姀竟然真来“表忠心”了。 等到阮姀走了,青葵道:“三姑娘总算是想明白了,知道姑娘对她没恶意,不再做那些委屈姿态不吭气。” “能这样自然好,问问管家我们的行程能不能再提前。”阮沁阳打了个哈欠,家里唯一的一点事都没了,现在她就剩出去玩这件事,既然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干嘛还干等。 / “不知是哪家贵女嫁入京城,那么大的排场。” “看着不像是嫁人,说不准是搬家。” 靠近京城人流就多了起来,往两旁看虽然还是一片片绿林,但隐隐约约能瞧见不少白墙绿瓦。 引起注意的车队,把官道被占了一半,虽是远行,这家人家却不怕别人瞧他们家富贵起歹心。 前头领头华盖翠帷的马车由五匹纯白骏马拉车,车壁上镶嵌的宝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而马车后头跟得那些拖车,用的马匹都是同色,拖车也制的一致,上头放满了箱笼,车队连绵至少一里。 有些人家为了显示家底丰厚,出行喜欢把队伍弄得长不见尾,但塞得东西什么都有,被褥都能放个几车,箱笼不够就用竹箩筐,但这家却是实打实的,箱笼都是好木头,从车辙子看,就知道里头都是有实在的东西。 而除了这些,最引人注意的就是护送的士兵,个个装备精良,穿着盔甲,配着长剑,把车队保护的滴水不漏,让有歹心的人看了这阵仗,也有贼心没贼胆。 也不知道是哪家那么富贵,又那么张扬。 虽然坐在马车内,砚哥儿也不忘看书,听到路人碎语,瞧了一眼支着脑袋打瞌睡的二姐。 她身上刚换了套衣裳与略淡的妆容,银白底色翠纹织锦羽缎褶裙,头上不算繁复,梳了个简单的发髻,簪了支碧玺雕花簪,零星点缀了几朵展翅的玉蝴蝶。 瞧着就像为了赶路的行程,一切从简,没刻意打扮,却处处尽显精致。 这话是他不明白二姐临到京城要换衣服,她亲自与他说的。虽然她解释了一遍,但他还是不怎么明白,他们进京城就会直接去大哥府邸,又不用见什么人,二姐为什么会说要叫人觉得“因为舟车劳顿打扮的漫不经意,都那么漂亮,要是仔细装扮会美成什么样子”。 见二姐明明犯着困,又抽了镜子,去看她唇上的口脂,砚哥儿忍不住道:“要是没人见到二姐的样子,那二姐不是白费心思了。” “科举考试也就那么几道考题,那你每日读那么多书,解那么多题要是到最后都没考到,你不就是白费心思。” “那怎么一样,我读书是为了积累……” “我也是为了积累,”放下了镜子,阮沁阳道,“就像是以后你科举,要是恰好考到你要考的题,那是你幸运,要是没考到你以前做的题也都是积累;而你二姐打扮也是,有人看到那是恰好他们幸运能见识我的漂亮,要是没看到那也不能认为我费的心思都是无用。” 51.第五十一章 需要买够全文80%, 才可以看更新,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不了,我回煦锦院。”回去之前, 阮沁阳把大夫找到跟前, 详细问了阮晋崤的病症, 虽然她没克服心理阴影, 看到阮晋崤就肚子疼, 但该做周到的一定得做周到了。 未来会登基为帝,而且还可能一怒之下弄死镇江侯府全家, 她可开罪不起。 “我听说大哥带回来一位医女,这些日子该都是她在照顾大哥。”阮沁阳没忘记女主, 朝弓藏说, “有些事情她更熟悉,要是她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吩咐张嬷嬷, 叫下人直接准备别耽搁了事。” 当个女配真不容易,伺候好了男主, 还要担忧避而不见的女主在府里有没有住舒坦。 “那位姑娘……”弓藏表情纠结,不晓得该不该与阮沁阳说,迟疑了下, “那位并不是什么医女。” “不是医女?”阮沁阳眨了眨眼,惊异了下, 却没有多问, “大哥总不会带个无关紧要的人回来, 就算不是医女,大概也能照顾大哥几分。” “的确也不是无关紧要的人……二姑娘的吩咐,小的记住了。” 弓藏表情纠结,从调查看来,阮姀很有可能就是镇江侯在外头留下的私生女,只是镇江侯年轻时候的风流韵事,总不能让他一个下人来说。 阮沁阳没有追问叫弓藏松了口气,二姑娘人好,从来不叫人为难。 踏出恒明院,阮沁阳用早膳的胃口都淡了点。 喝着樱桃凝露蜜,阮沁阳还想着女主避而不见,还有阮晋崤与往常不同病恹恹的样子。 现在的状况,应该是阮晋崤发现了初恋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伤心欲绝。 而女主一边又是心疼,一边还要担心十几年没见过的亲父不欢迎她寻亲。 在书里面镇江侯没说不欢迎阮姀的出现,但也没多高兴就是了。 镇江侯跟已逝的侯夫人感情甚笃,到现在侯府没有庶出子女这一点就能看出来,阮姀对他来说更像是个错误。 在书里面,阮姀到了侯府后,镇江侯就抱着补偿的心态对原身更好,到最后纵容原身弄死了阮姀。 其实梦里的故事在她看来太狗血也太无脑,她爹虽然疼爱她,却不可能随意纵容她弄死一条人命,但是再无脑也是她的金手指,还是提防些好。 现在的话,按理来说她应该把亲爹让给女主,在旁化解他们的矛盾,做好一个善良女配。 但是……爹是她从小叫到大的,就算是拥有上一世的记忆,在镇江侯府生活了十多年,对她来说镇江侯府就是她家,镇江侯就是她亲爹,大哥没了就够心疼的了,爹可不能再让给别人! 女主什么的,有男主就够了。 “姑娘,你说那医女不是医女,难不成是大爷的房里人?”海棠伺候阮沁阳用完早点,忍不住好奇。 镇江侯洁身自好,阮晋崤这个嫡长子在男女方面更是干净,这些年侯府里爬床的丫头那么多,没一个成功的,连带着镇江侯送的,阮晋崤也拒了。 她们这些丫鬟都说,大爷这是给未来妻子足够的尊重,没娶妻之前不会纳妾也不会留丫头在房里伺候。 之前说带了医女,她们只是觉得好奇,稍微多猜了一些,现在说医女不是医女,像是另有隐情,要不是规矩好,她们这些丫头早就去蹲墙角打探消息去了。 府里谁都晓得恒明院就像是森严的像是铁桶,但对她们煦锦院格外的松,她们去打探消息,绝对不可能无功而返。 “姑娘,要不然我唤兰溪去打探打探,若是房里人,府里的下人也好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待那位姑娘。” “到底是为了府里其他的下人,还是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 青葵觑了海棠一眼,给阮沁阳奉上了漱口的清露,“姑娘没发话,自然是有她的打算,叫你跳脱,东问西问。” “我这是想为姑娘分忧。” 海棠小声反驳。 青葵看向主子,这是以往不用海棠说,她们找把那“医女”的底给打听清楚了,但她隐隐能感觉主子与以往的不同,不是在闹脾气,而是真得有些排斥大爷那边的消息。 “若是想为我分忧,就约束院里的小丫头,都老实乖巧些,不该说得话都别说别问。” 阮沁阳瞟了一眼瞬间乖巧老实的海棠,忍不住翘了翘唇:“注意恒明院的动静,有什么不好就通知我。” 不过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不好,在才故事刚开始,男主总不可能就没了。 打发了丫头,阮沁阳有些心乱,也就没理事,叫青葵给她铺了笔墨纸砚,开始练起了字。 / 再写到“维鹊有巢,维鸠居之”,丫头进屋禀报,说镇江侯已经进了城。 搁了笔,阮沁阳扫了眼墙角放着的沙钟,比预料的早回来两个时辰,看来是听到阮晋崤回府的消息,就马不停蹄地从天京赶了回来。 就说阮晋崤那么急干嘛,半夜赶回来,扰得所有人都麻烦。 青葵端了滴了玫瑰露的温水叫主子净手,拿着软绫的帕子裹了玉石在主子的手指上轻按“姑娘要不要再拿调制的青花膏再润一下。” 今日阮沁阳握笔多用了些力,看着柔嫩白皙的指沿边上红了一层,青葵瞧着都觉得心疼。 青花膏是蜂蜜搭了几种花露药材配置而成,是千金难买的祛疤良药,但到了阮沁阳这儿,就是预防写字长茧子可以厚敷的普通药膏。 “别费事,免得等会儿耽误了时辰。” 阮沁阳估摸着不错,等她换了衣裳,发饰刚戴好,下人就通报说侯爷距府邸就两条街了。 阮沁阳去二门的途中,亭廊没走一半,就见弓藏领着个穿着青色对襟的姑娘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二姑娘……”弓藏急得不行,见着阮沁阳就叫了声,“将军知晓侯爷回来了,不管大夫交代,要到大门迎接,小的赶过来想请二小姐劝劝。” 弓藏说完,站在他身后的姑娘,侧了侧身,低着头补充:“将军现在不适见风。” 阮姀半低着头,看不见具体的五官,却能见着她肌肤欺霜赛雪,美人尖俏丽。 阮沁阳在梦里是见过女主长相的,此时看着只在梦中出现过的人,真实出现在在了面前,接受自己穿书了,还是有点恍惚。 不过,阮晋崤不能见风,女主就不能多拦一拦,来她这儿做什么。 “大哥走得是哪条路?” “走得是谢兰亭。” 阮沁阳匆匆过去,正好赶了个尾巴。 过了壁影,瞧见换了茶花红直裰常服的阮晋崤快走到了大门。 阮晋崤的步子不急不缓,恍若散步,但瞧见了他侧面,就能从他的脸上看出病态。 这难不成是求爱不成,心里难受故意折腾自己? 阮沁阳思绪纷纷,无意扫了旁边的阮姀一眼,却发现她在看她,而不是该像是书本那样,瞧着可望不可即的阮晋崤,强忍住心中的心痛。 “沁阳。” 阮晋崤转身见到阮沁阳,唇角勾了勾,看着像是心情不错。 “大哥生病就是不来接爹爹,爹爹也不会在意。” 看着妹妹边说边上阶梯,到了最后一层的时候,阮晋崤伸出了手:“大哥牵着你。” 阮沁阳看向摆在她面前的手,骨节分明,比起两年前茧子要更厚了,充满力量,一点都不像是寻常世家公子的手。 阮沁阳伸手在他手上拍了下:“大哥快回去休息吧,病重了爹爹该自责了。” 手一触即离,阮晋崤却迅速反握,把妹妹软若无骨的手抓进了掌心。 “沁阳刚刚写字了?指头都红了。” 见阮晋崤捧着她的手看,阮沁阳眨了眨眼,就那么点痕迹,她不仔细瞧都瞧不出来,阮晋崤居然能看出她写字了。 “练了一会。” 阮沁阳回完,见阮晋崤依然没放手的意思,就像是要牵着她的手等镇江侯回来。 大哥不是大哥了,不管什么阮沁阳都觉得怪怪的,忍不住挣了挣手。 阮晋崤没放,而是疑惑地看向了她,抬手遮唇轻咳了两声,阮晋崤的脸色因为咳嗽带了一丝血气,没冠紧的黑发滑落几缕碎发,搭着他身上的红衣,深邃棱角分明的五官有了丝与以往不同的俊美。 “沁阳,怎么了?” 略哑的声音,似乎因为这个问题十分困扰。 阮沁阳下意识摇了摇头。 说起来,好像阮姀过来那么久,也没见男女主深深对望之类的。 难不成是刻意逃避?还是她不够警醒,没察觉到什么暗涌流动。 不过不管什么,阮沁阳还是推开了阮晋崤的手:“大哥既然不想回去休息,就陪我一起迎爹爹回来,不过等会大哥记得多服几碗药,病情反复身子疼起来可不好受。” 阮晋砚本来还觉得姐姐带那么奢华东西进京是胡闹,但见大哥也这般,就觉着是自己错了,还特意去跟阮沁阳道了歉,阮沁阳摸着他的圆脑袋,知错能改,甚好甚好。 东西全都备好了,阮沁阳想起了阮姀。 “姑娘和四爷去京城暂住,姨娘们也走了,三姑娘就成了后院唯一的主子。” 虽然知晓管家权轮不到阮姀,海棠提起这事还是不怎么舒心,“姑娘对她一点不差,又是送东西,又是带着出门,但也没见她给姑娘表忠心。” 海棠说完,脑袋就被青葵拍了下。 “三姑娘虽然是庶女,但也是主子,你当跟你一样都是奴婢,表什么忠心!” 话虽那么说,青葵看向主子:“要不要留几个丫头在三姑娘那儿?”自家姑娘又是送首饰又是送衣服,阮姀虽然晓得道谢,但那姿态分明还是怕姑娘,也不知道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就怕她们不在府中,她弄出什么事来。 “留眼线然后叫他们每日汇报阮姀每日吃什么喝什么吗?”阮沁阳真觉得自己的丫头们太有宅斗细胞,比她想得多多了。 她之前给阮姀送好东西,一是因为她是女主,不想得罪了她,二是因为她是侯府庶女,她打扮的可怜兮兮,外头的人觉得她苛待她。 现在知道她跟阮晋崤没有情愫,她也没想收回给她的那些,怎么看阮姀跟她都不是在对立面,没必要跟她打压她跟结仇。 “我记得她刚来时,咱们院子过去了个丫头,把那个丫头收回来罢。” 说来也是巧,阮沁阳才那么说,阮姀就找上了门,欲言又止,为的就是那个丫鬟。 阮姀从未到过煦锦院,坐在凳上表情有些拘谨:“二姐送的丫鬟,我本该好好收着,但是她并不喜欢在我身边做事,所以我想可不可以把人换了,让她有更好的去处?” 虽然青莲伺候她不周到,看不起她这个主子,但是阮姀一直没把她换掉的想法,因为青莲是煦锦院出来的,她要是得罪了她,就像是跟阮沁阳较劲。 52.第五十二章 需要买够全文80%, 才可以看更新, 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按着小说角色重量,楚媏该算是个女三。 她出身延平郡王府,家中父兄都是朝廷重臣,早早就有了县主的封号, 还颇得太后的喜欢。 阮晋崤刚到京城便被楚媏给瞧上, 延平郡王本只有三分跟侯府结亲,因为女儿热衷, 这三分也变成了五分。 而阮晋崤他的皇上爹, 也颇好看这段联姻。 书中的表述是阮晋崤心里残留着爱上妹妹的伤痛, 此生挚爱与他无缘,娶谁不是娶,就同意了婚事,只是随后就知道了他阮家的孩子,跟阮姀不是兄妹, 就解除了婚约。 现在没了书本阮姀和阮晋崤那段,阮沁阳觉得阮晋崤跟楚媏挺有戏。 楚媏性子不差,长得算是貌美, 最重要的是她的家世好, 嫁给阮晋崤对他的帮助不小。 “沁阳在想什么?” 见沁阳上了车就一言不发的沉思,阮晋崤看了她低垂的羽睫良久, 才缓缓问道。 “在想哥哥……”阮沁阳故意顿了顿, 笑着接道, “的婚事。” 阮晋崤的情绪随着阮沁阳这顿一顿, 冲上落下。 阮晋崤的年纪早就该定亲了。只是他亲爹不发话,阮侯爷不可能越俎代庖,现在这位栖霞县主是皇上看好的,那就不一样了。 “哥哥瞧栖霞县主怎样?” 阮晋崤神色淡淡,像是阮沁阳问了个傻问题:“有沁阳在,哥哥什么时候注意过旁的姑娘。” 这话虽然好听,但阮沁阳还是轻瞪了阮晋崤一眼:“我与哥哥说正经的,哥哥的年纪该娶妻了,再者哥哥你不娶妻,我又怎么能嫁。” 阮晋崤此时脸上的笑只剩了淡淡一层,要是阮沁阳仔细观察,就能发现那笑只在皮肉,阮晋崤的眸子寒得戾气翻滚。 “若是我为了沁阳不嫁,而不娶,沁阳会气吗?” 阮沁阳怔了下,看着阮晋崤似笑非笑的脸,伸手掐了他的鼻尖:“哥哥都几岁了,怎么比砚哥儿还幼稚。” “哥哥要是真这样,我当然会气。” 柔嫩如花蕊的手指一触即离,阮晋崤摸了下鼻尖,不觉得疼只觉得酥。 他能察觉他对沁阳的感情,比起兄妹之情要重许多。旁家兄妹兄长再喜欢妹妹,也不会想让妹妹在身边留一辈子,偏偏他想。 而且光是想到沁阳会嫁人,为人生儿育女,他心恍若被刀刮了万千片。 他不管别家兄妹如何,他只知不会有人比他对沁阳更好,沁阳只能留在他身边一辈子,与他相伴。 “哥哥怎么舍得沁阳孤苦,哥哥一定会为沁阳寻到最好。”阮晋崤声音低哑,保证道。 阮沁阳听着颇为满意,只是不知道原本再说阮晋崤的婚事,怎么就说到了她的头上。 “哥哥要是对栖霞县主无意,也可以多接触其他家小姐,比起门当户对,我更想哥哥能找到自己打心眼喜欢的。”阮沁阳说完,觉得说得好像有点理想主义,阮晋崤的婚事估计皇上人都挑的差不多了,补充道, “当然门户也不成差太多。” “好,都听沁阳的。” 阮晋崤应的干脆利落,阮沁阳跟他熟悉,一看就知道他没听进去,说起来,没了原定的女主让他爱的要死要活,也不知道他会给她找个什么样的嫂子。 / 御赐的府邸,别的不说,门头是十足威武大气。 “怎么不走侧门?” 阮沁阳看着镶金的将军府牌匾,朝阮晋崤道。 为了气派取个好兆头,一般府邸的正门都是垫高了楼梯,而侧门方便进出都是平地,他们是马车,走侧门比走正门方便,但阮晋崤专程准备了轿子,非要从正门进府。 “舍不得。” 阮沁阳本来准备了一箩筐“一家人没那么讲究”,“不管正门侧门哪里方便就走哪”之类的话,但阮晋崤的三个字,她就闭了嘴巴乖乖进了轿子。 轿子也有砚哥儿的,不过他没上,非要走路。 阮沁阳见他萝卜腿踏得东倒西歪,知道他这是卖可怜叫她消气,轻哼了声:“有收拾好的干净屋子没,叫砚哥儿先去休息。” 砚哥儿闻言眼睛亮了亮:“砚哥儿陪二姐。” 轮不到他有发言权,阮晋崤把他抱起,塞给了老妈妈,交代了几句,把他带回住处休息。 见阮晋崤一气呵成,趴在老妈妈身上的砚哥儿委屈回望,阮沁阳忍不住发乐。 进了将军府,阮沁阳就一个感觉,这府邸就像是皇上假公济私弄给阮晋崤的。 朱甍碧瓦,雕栏玉砌,没一处不精巧。 进了二门,见山见水,茂林莺啼,回廊曲径,檐前连灯。 不过也有不好的地方,也不知道下人怎么照看的花草,两旁的地被翻的乱糟糟也没添新花,还有檐下的灯盏也破破烂烂,看着像是土匪进村打劫过。 “这院子都是没打整,我叫了管家收拾,他却蠢笨不知道该如何做,只能等沁阳你来劳神。” 阮晋崤语带歉意,阮沁阳还能不明白,管事怎么可能不懂换灯,估计是他看了她的信,知道她想布置府邸,故意做的。 “沁阳你瞧这桥多难看,要不然拆了再造。”阮晋崤连看都没仔细看,余光掠到就嫌弃道。 “哥哥你还是放过这桥吧。” 阮沁阳说完,扫到有个穿着紫色锦服的姑娘蹲在回廊边上,手里拿着锄头似乎在种花。 听到动静,那姑娘站起,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们,樱唇轻抿,我见犹怜。 阮沁阳看了阮晋崤,见他目不斜视,仿佛看不到那个姑娘,还以为是自己见了鬼,但见海棠好奇的盯着看才放下了心。 轿子过了回廊,阮沁阳没开口,阮晋崤也没开口,那种花的姑娘,大概没想到会没人问她在做什么,怔愣了半晌,握着沾满泥土的锄头,不知道何去何从。 阮沁阳这个人不爱走善解人意的路线,她就是看出了那姑娘满肚子腹稿,才故意不问,等到看不到人了,才道:“那位姑娘穿着不像下人,怎么在干锄草的活。” 从管事口中知晓了那是皇上送得美人,阮沁阳“哦”了声,人倒是漂亮,但这引人注意的套路也太老了点。 除了抓到松鼠,阮晋砚最兴奋的就是亲眼看到大哥猎到那头野猪,知道厨房在烹制,还带着阮沁阳去看眼。 “这野猪突然从竹林冲出来,许多公子都吓得失去分寸,只有大哥临危不乱,取了弓箭射击要害。不过野猪皮糙肉厚,最后还是大哥抢了按察使副使公子随身携带的大锤,才制住了野猪。” 阮晋砚说起这些满脸的兴奋,脑海又浮现了大哥神勇的身姿,他怎么都想不到大哥的力气会那么大,一锤下去就让野猪脑袋四分五裂。 按察使副使家的公子阮沁阳有印象,这有印象的原因不是他长得像金珏栩那般俊美,而是他随身喜欢带着两个铁锤。 据传闻是他某日读书,看到了一篇君子为什么佩剑的文章,深受所动,觉得男人就该随身佩戴武器。 但在武器的选择上,却想得与别人不同,既然身携兵器是明志,武器的杀伤力自然是越大越好,于是就让人给他打造了两把铁锤随时携带,以示威武。 只是从没见过那位娄公子使过大锤,没想到叫阮晋崤抢了先。 阮沁阳扫了眼野猪的头颅,这猪头生生没了一块,也不知道阮晋崤哪来那么大的力气。 “就是有经验的猎户遇到那么大的野猪,也要几人围攻才敢出手,将军神勇不凡……” 阮沁阳正听着就感觉到眼前一暗。被夸奖阮晋崤伸手遮住了她的眼:“那么血腥的东西沁阳你看一眼即可,免得晚上噩梦。” 阮晋崤的手没捂在妹妹的脸上,不过离得极近,说完他就感觉妹妹的睫毛拂过他的掌心,又痒又麻。 本来阮沁阳对看猎物尸体就没什么兴趣,闻言点头:“幸好娄公子所佩武器特别,以后大哥不能那么冒险,这麓山应该清过大猎物,怎么还会有那么大的野猪出现?” “侍卫只是清理巡查了中外围,这只野猪之前大约藏在深林,所以没被发现。”阮晋崤顿了顿,“我已吩咐增派人手巡逻,不会再出意外。” “嗯。” 阮沁阳点头,这一大堆女流,要是有什么意外可就麻烦了。 说完,阮沁阳余光觉着阮晋崤还在看她,以为他还有什么话与她说,侧脸过去就见他那双笑得微眯的眸子正专注地盯着她。 那眼神像是什么呢? 阮沁阳仔细辨别,有点像是吾家有女初长成。觉着她长大了,想事比以往周全,感到欣慰之类。 看了野猪,阮晋砚捂着嘴打了几个哈欠。 毕竟还是年纪小,又累了一上午,阮晋崤看出他的困意,直接把人交给了嬷嬷,阮沁阳本来是想把人抱过来,见阮晋砚进了乳母的怀里就闭了眼,想了想自己的臂力就没折腾。 安顿好了砚哥儿,阮沁阳想着终有空跟阮晋崤聊聊“较量”的事,回转就见着他在吃东西。 吃得还是桌上已经冷得桃花鱼羹。 “就那么饿?等会就开宴了,再者就是想吃鱼,也该叫丫头拿去热一热再入嘴。” 阮晋崤抬头,阮沁阳忍不住一乐,话说那鱼羹她好像还挑了一口吃,也不知道阮晋崤是多饿,不仅吃了,还急得嘴上还粘了花瓣。 53.第五十三章 需要买够全文80%, 才可以看更新, 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这个消息叫人群一阵热闹。 “那么一遭,你在家养病怕少不了被叨唠。” 阮晋崤晚上回府低调,所有人都还以为他在路上,他是大明功臣,赢了大战而归,现在叫其他世家知道他已归来,想套关系的这几天就要朝侯府涌来。 “是儿子疏忽。” 阮晋崤神色淡淡, 语气礼貌恭敬,但比起对待阮沁阳, 对待镇江侯明显要生分许多。 “既然还在病中,先回房歇息,有话我稍后去恒明院,我们再细谈。” 两人对话一人比一人客套,阮晋崤颔首没有久留, 先一步走了。 非来不可, 现在又简简单单的走了, 看来是纯粹出来吹风。 想着, 阮沁阳的头就被敲了一记:“是不是晓得爹爹给你带好东西了, 特意跑到大门口来接爹爹。” “爹爹哪次出门不给我买好东西。” 做了几天梦, 阮沁阳的气都朝阮晋崤那儿去了, 被弹了脑门, 毫不在意地搂住了镇江侯的手臂。 “爹爹是不是把宫里秘传的护甲秘方给我弄到了?” 镇江侯朝女儿眨了眨眼。 虽然他一把年纪去弄这些后妃秘方让人侧目了些, 但瞧见宝贝女儿喜笑颜开的模样, 好像被人侧目也没什么不行。 镇江侯虽然有了几个孩子,但不过四十余岁,未蓄胡须,肤白鼻挺,一身蓝色四趾蟒袍雍容闲雅。 阮姀幻想过不少次镇江侯的样子,却没想到会是这样。 在她母亲口中,镇江侯高高在上,心硬如铁。但是她现在看来,镇江侯含笑与阮沁阳说话的模样,根本看不出她母亲说过的特质。 慈父娇女,和乐的就像是绘在纸上的画。 “父亲……” 阮姀失神地叫了口,才发觉自己的突兀,瞪着眼睛捂住了唇。 她的声音不大,但加上捂唇的样子,叫人不注意她都难。 阮沁阳脚步顿了顿,没想到女主那么快就要认亲了。 “这位是大哥带回来的姑娘。” 阮沁阳朝镇江侯介绍。 就是阮晋崤带回来的,这叫“父亲”也叫得太早了点。镇江侯打量了阮姀一眼,敛面轻点了下头,就当没听到她冒失的那句话。 “我叫阮姀,是我母亲给我取的名字。”阮姀既然开了口,自然不可能错过这次机会,“我的母亲姓夏,她在半年前去世,我来侯府是来寻亲,找我的父亲……” 话说到这儿,在旁的下人们都听出味了。 纷纷去打量主子的脸色,这孤女来侯府寻亲,刚刚又叫了侯爷父亲,这寻得该是谁? “将军,那位姑娘当众唤了侯爷为父。”前面的消息,迅速地传回恒明院,弓藏汇报道,“二姑娘也在场,此时跟着侯爷一起去了主院。” 听到阮沁阳也跟着去了,阮晋崤眉头微皱。 弓藏等着主子的吩咐,连怎么劝主子病重不要乱走的话都想的差不多了,但却见主子皱完眉,没了动静,看样子并不打算去安慰二姑娘。 这简直是稀奇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去查查沁阳……为什么不理我了。” 阮晋崤回想阮沁阳刚刚的态度,头又抽抽地疼了起来。 话里的关怀有,但如果是以往,他带病出门,她又怎么可能只说几句就完。 曾说他是最重要的哥哥的妹妹,现在对他就像是对待陌生人。 “二姑娘?” 弓藏愣了愣,不懂主子下的命令,让他瞧着二姑娘没不理主子啊。 “仔细审问,是不是有人在沁阳面前说了什么。” 主子前一刻还在头疼按着太阳穴,下一刻眼眸锐利,像是开了刃的冰刀,弓藏一震,连连点头吩咐去办。 屋子没了闲人,阮晋崤手搁在额上,半阖着眼,遮了黑如深渊的眸子。 加紧行程是为了见妹妹,到了家妹妹却不怎么想见他,之前不觉得身上什么不适,这会儿旧伤的那些疼痒都涌了上来。 可就是这样,他没办法将阮沁阳从脑海里剔除。 阮姀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布身世也好,本来他把这女人带回侯府,不过就是想颠覆沁阳脑中镇江侯的形象。 他跟镇江侯,合着应该他跟沁阳更亲才对。 / 突然蹦出个女儿,镇江侯惊得不轻。 与之相比,阮沁阳要镇定多了,一路上没哭没闹,也不声嘶力竭的质问,此时在屏风后头坐着,端着翡翠茶盅目不斜视地听墙角。 阮姀把其母去世前对她说的话复述了一遍,还拿出了一块玉佩:“这是母亲留给我的,说是父亲留给她的。” 说完,咬唇看着镇江侯,神态有丝藏不住的恐慌。 冒失的认亲,她其实心中没底,若是镇江侯不愿认下她,她就无处可去。 她母亲没其他亲人,家中虽然还有房产,但她一个刚及笄的姑娘,根本应付不来那些想占她便宜的混子。 玉佩算不上什么好玉,但其下有个小戳,是镇江侯府的印记。 看到这东西,镇江侯就头疼。 他与亡妻几十年的感情里唯一不顺坦的,就是他有个看不惯儿媳的娘。 从妻子进门到生产,他娘都费劲功夫想给他塞女人,他虽然全部都拒了,但却中过一次招。 那时候他不愿意让妻子难受,会把人偷偷送走了,没想到就那一次,竟然让他多了一个女儿。 听着阮姀她娘瞒着他,独自把她养大,镇江侯看着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不至于懊悔曾经把她娘送走的决定,但思绪总是有些复杂。 事情的经过和真伪自然还要派人细查,但是看着阮姀跟沁阳相似的模样……镇江侯扫了眼屏风后若隐若现的身影,头疼的不轻:“沁阳你先回煦锦院。” 哪有当女儿听父亲墙角的。 把手中微凉的茶盅搁在桌上,阮沁阳就跟来时一样安静,行了礼就退下了。 这叫镇江侯看了忍不住担心了几分:“秘方等会就差人送过去。” 阮沁阳没想到镇江侯这时候还记得秘方,知道他是担心她一时受不得多了个妹妹,笑道:“女儿等着。” “姑娘……” 不止是镇江侯担心阮沁阳,青葵她们也忧心忡忡,“那姑娘说得不一定是真的,侯爷也叫人去查了,说不定是弄错了也不一定。” 阮沁阳摇了摇头,就是没书本这个先知金手指,看她爹的反应,她就觉得大概就是那么一回事了。 “可这都是那姑娘的一面之词,大爷也真是,什么就随随便便带回来一个姑娘寻亲,还不给姑娘说一声。” 海棠为主子抱不平。 “大爷也是怕伤到姑娘才不说。” “现在这样难不成就不伤姑娘了?”海棠鼓着脸颊,之前她觉得大爷待她们姑娘顶顶好,是最好的兄长,现在她不那么觉得了。 见海棠的样子,青葵真想踩她一脚,叫她住嘴。 本来大爷回来,姑娘就像是跟大爷有了隔阂,海棠这傻丫头还火上浇油。 “你们觉着那姑娘跟我长得像吗?” 比起她们说的话题,阮沁阳突然想起书里一个桥段,说是女主跟女配有七分相似,女配甚至要比女主的模样精致几分,不过因为心胸狭窄和嫉妒恶毒,叫人看了觉得模样扭曲,平日没有女主对比还好。 如果有女主在场,她就像是内里发黑的珍珠,把女主这颗真珍珠,衬托的干净纯粹。 虽然她不明白,书里面的逻辑,原身是受宠的侯府嫡女又长得美,为什么要去嫉妒女主,每次出场都要面容扭曲。 “是有些相似,但是姑娘更漂亮。” 青葵实话实说,在镇江城她还没见过比主子更好看的姑娘,肤若凝脂,眼睛大而亮,定定瞧人看的时候,眼里就像是有灿烂星河,漂亮得叫人移不开眼。 从头发到脚指头都精致的像是仙子,那位阮姀姑娘的五官虽然跟主子相似,但其中的差别很轻易就让人分出来。 “我倒觉得一点儿都不像,”海棠虽然跳脱,但不爱说谎,纠结地辨识道,“有时候远远地看到姑娘,我都自瞧得见衣服的颜色,就晓得是姑娘,看不清脸,我就觉得漂亮,但是那位姑娘我看清了脸,也只是觉得她比旁人长得好看一点,完全不会拿来跟姑娘相比。” 海棠这话虽然说得有点偏向,但是青葵想了想,好像也就是这样。 阮姀美则美,但却不让人惊艳,但她家姑娘却经常能让她愣神。 说来奇怪,明明五官相似,怎么能差那么多。 54.第五十四章 需要买够全文80%, 才可以看更新,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在镇江这地方敢跟她叫板的就魏雪真一个, 本来以为来了个横的, 现在看来也只是虚张声势。 几个提前在地上跪着的百姓, 拍了灰站起来, 估计是觉得受了欺骗,悄默默地白了黎韵霏。 黎韵霏的脸色红得发紫, 她有姐姐撑腰, 又是个姑娘,要是没见到阮晋崤之前, 问她怵不怵阮晋崤,她一定回答“不过武夫罢了”。 但现在……她不是家中没有兄长,他们瞧见她跟其他姑娘有矛盾, 身为男子大多都会避开, 不牵扯到小姑娘的事里, 就算是出头,那也是以打圆场为主。 谁会像是阮晋崤这样,眼角带着戾气,就像是阮沁阳露出一丝委屈, 就要动手揍人。 幸好阮沁阳从头到尾都神情平淡, 就像是看一场闹剧,阮晋崤邀完魏伯彦就示意他们可以告辞滚蛋。 转身没走几步, 魏伯彦就听到了此起彼伏的松气声, 不止是魏雪真和黎韵霏, 跟着的下人也吓得不轻。 一声松气引不起什么注意,但大伙一起来,黎韵霏脸上紫得更厉害。 如今问她心中最厌恶谁,非阮家兄妹莫属。 “这也就是在镇江,要是在京城,哪容得他们那么嚣张。”特别是那阮沁阳,如果是在京城,她熟识的那些有封号的贵女们在旁,早就让身边的下人赏她巴掌,哪会容她巧言令色。 魏雪真听黎韵霏这话不怎么高兴,她这意思不就是魏家在镇江没本事,所以叫她受气了。 “听说京城要赐给阮晋崤的一品将军府,已经在修缮建造,表姐以后应该能在京城遇到阮家人。” “就怕阮沁阳不去京城,要不然……” 黎韵霏正说着,魏伯彦却听得腻烦,加快了步子,提前先走。 “表哥!” 黎韵霏跺了跺脚,对于魏伯彦不与她同仇敌忾的态度十分不满,她虽是故意找茬,但阮晋崤是十足的不给面子,她正委屈,他却看不到。 难不成还惦念着那个阮沁阳? / 人走了,就剩下了设宴麓山这事。 阮沁阳瞧了眼姿态闲适的阮晋崤,此时他身上浑然不见刚刚吓小姑娘的煞气,玉冠红衣,一股子世家公子的恣意风流。 以前是觉着他太阴沉,想着小孩子要穿得喜庆,才逼着他把衣柜的衣袍都从黑换红,不过衣服穿到什么人的身上就是什么味道,喜庆这个词大概是不会在阮晋崤的身上看到了。 “大哥好端端的怎么要设宴,是与父亲商量的?” “既然都想见我,在家设宴扰了清静,干脆聚在外头,一同见了。” 这段日子往侯府送礼的,说要探病的,还有拉线牵媒的都没少,通通都叫镇江侯挡了,阮沁阳本以为阮晋崤就要那么避下去,没想到他竟然打算一起见。 不过一起见就一起见,弄个狩猎的名头,那不是限定了许多上年纪的都去不了。 “我出门临时决定,等会回去再与父亲商量。” 阮沁阳想事的神情落在阮晋崤的眼中,就像是她在气她不是最先知道这件事,所以就开口解释了遍。 阮沁阳点头,解释完了这件事,两人之间一下就静了下来。 青葵在旁,感觉到主子们的气氛,忍不住捏了把冷汗,生怕她们姑娘直接开口赶人。 “姑娘出门是打算去接四爷,如果不是大爷你及时出现,那位不讲理的姑娘拦路,说不准会耽搁了时辰。” 这话同时也是提醒自家姑娘,大爷是救星,就是有什么小脾气也收一收,甭叫人难堪。 “接砚哥儿?”阮晋崤重复了遍,看了时辰:“现在还算是早,我陪你逛逛然后再跟你一同去?” 阮晋崤用的是询问的口气,她要是拒绝,就像是刻意不想跟他同路。 “三妹妹也是今天入得族学。” 阮沁阳猜想阮晋崤要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去看阮姀,就是忘了阮姀也在族学,她提起他就会打道回府,不去见让他心伤的人。 果真,听起她提起阮姀,阮晋崤的眉头稍微皱了下。 可旋即眉眼泛着的笑意比之前还愉悦几分,叫人琢磨不透他这笑容的意思。 “沁阳随我来。” 话这样说,阮晋崤却自然地握住了阮沁阳的手腕,带着她进了珍宝阁。 才出了刚刚魏家的热闹,珍宝阁人不多,掌柜见着阮家兄妹进来,两眼放光。 原本还可惜走了魏家那几位大客户,现在还可惜个什么,说起大客户,阮家兄妹才算是真正的大客户。 这位阮将军排场不似那些纨绔子弟般奢华铺张,但对妹妹十足的大方,为他推荐发冠扳指,他不一定正眼瞧,但女眷的东西,只要是稍有新意,他就会毫不犹疑地为他妹妹买下。 “大哥给你赔罪。”阮晋崤选了对点翠的耳珰,递到了阮沁阳的面前。 看到阮晋崤掌心放着的饰品,阮沁阳怔了怔,没明白他的意思,不过却有闲心想了想别的。 别看阮晋崤是个男人,眼光倒是不错,这柜上的首饰,也就他手上的这对耳珰工艺最好,最入她的眼。 “大哥这是做什么?” “自己定的规矩,自己倒是忘了。”阮晋崤拿着帕子把耳珰擦了擦,低头看着阮沁阳的耳洞,小心的捧着阮沁阳的耳沿,为她把耳珰戴上。 两边戴好了,阮沁阳还是处在莫名其妙的状态。要不是阮晋崤给她戴首饰的动作太理所当然,她都想摸摸他的头,问他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我定了什么规矩?” 阮晋崤轻笑了声:“你说我要是惹你生气,就该自觉,买了好东西送到你眼前,你赌气不收,就求着你收,等到你收了礼,就代表消了气。” 一连串说完,青葵她们深深怀疑,为什么外头只传她们姑娘喜好奢华,却没人说过她们姑娘霸道蛮横,这订的规矩,也就大爷这个亲兄长觉得理所当然,还贯彻执行。 被阮晋崤提醒,阮沁阳想起了这回事。 当初她说这话,也忘了他们是因为什么事情闹矛盾,她发现她气得不行,阮晋崤这个当哥哥的却没来哄她,弄得没台阶下。 后面和好了,她怎么想都非常想不通,为什么别人都是哥哥让妹妹,而到他们家,就是每次她低头,所以就说了那么个规矩,她都记不清了,没想到阮晋崤却还记得。 55.第五十五章 需要买够全文80%, 才可以看更新,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哦。” 阮晋崤睨了小胖墩一眼,翻开个青花素纹茶盅,给他斟了杯茶。 “砚哥儿怎么知道是撒娇?” 平日里从族学回府,阮晋砚都是去煦锦院,陪阮沁阳吃点心。但是今日, 估计是因为跟阮晋崤一起骑了马,感情加深,下了马情不自禁地就跟着大哥到了恒明院。 幸好大哥也愿意跟他亲近,没有在意他的不请自来。 砚哥儿坐正,先是谢过大哥的茶水, 才道:“大哥不知道, 以前阵子有位旁支表哥就如同今天这位表姐一般, 给二姐献殷勤,二姐乘轿子走了, 他还要跟在后头,说要护送二姐。” 想起这事, 砚哥儿鼓了鼓腮帮,像是回想起了对那个癞皮狗的厌恶情绪:“二姐嫌他厌烦,虽不像是大哥那么直接, 但也摆明了拒绝的意思, 可是那位表哥依然纠缠, 让二姐烦不胜烦。二姐既然不喜那位表哥, 自然不会可怜这位表姐。” “哦。”阮晋崤又应了声, 只是这次眸中暗光流转,明显与上次不同。 “他缠了沁阳多久?” 阮晋崤随口一问,阮晋砚却哑住了。 也不知道是为何,小胖墩一张圆脸,五官都不算是明显突出,阮晋崤却在他脸上瞧出了羞愧。 “他还在缠沁阳?” “他是七叔母的娘家亲侄,二姐觉着五堂祖母耍赖撒泼烦人,只是用了些小手段,叫那位表哥不敢经常在她面前出现,但那表哥还是会经常摘抄几首诗句,来骚扰二姐。” 砚哥儿本来觉得丢人,自己是家中男丁,却保护不好二姐,但被大哥沉黑的眸子盯着,不知道为什么越说越溜,就像是终于找到了大靠山告状。 阮晋崤听完,瞧砚哥儿的胖脸又更顺眼了点,拂袖给他又添了杯茶水。 “除了这位表哥,砚哥儿还觉得有什么人讨人厌?” / 如果在族学门口,阮沁阳对男女主的关系还有不确定,等叫了丫鬟打听,知道阮晋崤在路上压根没跟阮姀说几句话,阮沁阳只能承认是剧情出了问题。 在书本里男女主的相遇,是因为阮姀遇到了被人暗伤,重伤的阮晋崤,在不知道他身份的情况下,替他包扎疗伤。 而现实根本没这回事,现实两人第一次见面,就是阮姀知道阮晋崤是她的大哥,拿着信物上门求助。 剧情出了那么大的漏洞,阮沁阳有种阮晋崤是不是跟她一样,都是穿书者的想法,不过这个想法没一会就被她抛开了。 她跟阮晋崤从小一起长大,要是他不是土著,她早就该察觉。 想不通剧情不符的事情,阮沁阳就没有多想,本来她就觉得书本的很多情节,跟现实对比起来有很多逻辑不对的地方。 现在这种状况,就当做她开了半残的金手指吧。 重要的是误会解除,那她到底还要不要离阮晋崤远一点? “五老夫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家中的亲戚比自家的人还多。”海棠听说那位吴表妹当做没事的又回了族学读书,撇了撇嘴巴。 哪个家族大了,就会有不少旁姓的想依附沾光,大家族为了枝繁叶茂,也会挑选可塑之才养在本家。 而阮五老夫人混不吝的在府邸养了一堆,不管是怎么沾亲带故的,什么七弯八拐的亲戚,她瞧着好就会留在府里。 “也幸好是早早就分了家的,要不然光想想府里塞了那么多不相干的人,我都忍不住打颤。” “打颤是对的,月钱还是领那么多,办得事却多了几倍。” 阮沁阳笑着打趣了句:“我叫你去问麓山设宴都请了谁,你这丫头回来就跟我感叹这些不相干的,是嫌月钱领得太多?” “姑娘,我错了……”海棠老老实实地认了错才道,“我是听着管事说大爷下帖子,也跟五老夫人那边的几个表公子下了帖,我才跑了神说起了其他。” 阮沁阳听着愣了下,阮晋崤请那些远亲表哥做什么? “都请了谁?” 海棠把名字说出来,阮沁阳隐隐觉着熟悉,转眸看向了青葵。 青葵听着这些名字,想了想:“好像这几位表公子都追求过姑娘。” 那么一提醒,好像的确是这般。 “其他的名单呢?” 听着海棠把每家公子的名字都念出来,青葵“啊”了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凑巧,这些人家好像都跟咱们侯府表示过结亲的意思。” “这些都是最初下帖子的人家,后面其他家透出信,侯府才补了第二次帖子。”海棠补充完,神色激动,“姑娘,大爷是不是想给姑娘挑合适的夫婿?” “一定是这般,大爷跟姑娘的关系好,如今姑娘到了该定亲的岁数,大爷这是要为姑娘把关。” 阮沁阳想了想,如果不是巧合,大约应该就是这样。 虽然大哥依然很有可能不是嫡亲的,但对她好是真的好。 “小厨房炖得参汤,送到恒明院去。” 阮沁阳爱美,想要身上不长肉,又能满足口腹之欲,所以在吃上格外的精细。 平日添的小食,食材方子不算是难寻,但全是工序复杂,要两个以上的大厨才能操作,这般又耗钱又耗力,全镇江也就阮沁阳能过得那么舒心。 参汤送到恒明院,恰巧砚哥儿也在。 大哥似乎甚是喜爱他,所以这些日子,他常来恒明院。 他觉得恒明院处处都好,但就是每次只能在肚灌一肚子茶水离开,想着贪吃不好才硬忍了。 没想到二姐那么体恤人。 阮晋砚端正而又矜持地坐在凳上,等着大哥分食。 阮晋崤注视食盒半晌,脸上不住浮现了一丝温柔至极的笑容,抬手开食盒的半途才像是注意到屋里还有个砚哥儿。 “砚哥儿。” “是的,大哥。”砚哥儿应了声,想着等会一定不能多吃,免得晚饭食不下。 “此刻日头正好,你说你想学武,可从现在开始训练。” “此刻?”砚哥儿怔了下,像是没能理解所听到的话。 “你不愿学?”阮晋崤挑眉。 “不,砚儿要学。” 闻言,像是欣赏他的言出必行,阮晋崤颔首,点了个人带着他出去扎马步。 出了屋子,阮晋砚忍不住摸了下等待食物的肚子,二姐送东西送的真不是时候,要是再晚一点,等他练好了就可以跟大哥一起享用了。 阮侯府麓山设宴,几乎囊括了镇江世家的青年俊杰,虽没邀女眷,但麓山那么大,几家夫人聚在一起一商量。 安排了一场夏宴,上山赏花踏青。 阮沁阳也接到了帖子,既然是联合设宴,落款也有几家的名字。 其中一家,在梦境中就是她未来继母的娘家。 “去回话,说我去。” 虽然不能被梦境牵着鼻子走,但也不能无视这半残的金手指,否定它的参考作用。 镇江侯摸了摸鼻子,原本还想着一大堆安抚女儿儿子的话,没想到两个人一个赛一个懂事,女儿还能大大方方的跟他谈论安排阮姀。 “可是……”那毕竟是女主。 “沁阳,我虽留下了她,但是庶出怎么都越不过嫡出,你和砚哥儿都是我嫡出的孩子,我不会叫你们不自在。” 镇江侯听过阮姀说她曾经的不易,但这些等到她出嫁时,他尽力多补偿她,哪家的庶出都不可能跟嫡出相提并论,更不可能越过嫡出。 这个道理破坏了,对阮沁阳他们不好,同样对阮姀也不好。 “再者族学本来并未规定女子几岁就要休学,是你们几个姑娘一个比一个懒。” 见镇江侯想得那么明白,阮沁阳就没在阮姀的事上多说。 皱了皱鼻子,阮沁阳:“我不是懒,只是太聪明,才早早结束学业。” 瞧见女儿调皮的样子,镇江侯捏了捏她的鼻子:“对对对,沁阳可是个小聪明蛋。” 小聪明蛋阮沁阳鼓了鼓脸:“不过,爹你怎么说我跟砚哥儿是你嫡出的,难道大哥不是?” 镇江侯脸上的愉悦微敛:“爹不小心漏说了,你大哥自然也是我嫡出的孩子。” 见父亲的样子,阮沁阳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皇帝把自己的亲儿子托付给自己臣子,为了儿子的安全,还能让自己亲儿子叫别人父亲,一定是下了封口令。 她想由她爹来告诉阮晋崤不是阮家的孩子,可以自由的跟女主相恋,好像不大行得通。 但她爹不说,又该怎么才能让阮晋崤知道这事。 阮沁阳想着,有点头疼。 要是能让阮晋崤自己发现就好了,要不然她想办法暗示他一下? 儿女接受了家里多了个新人,阮侯爷也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个性。立即下令给阮姀收拾了新院子,让她从西院搬出,连称呼也一起改了。 侯府人丁稀少,又只有他们一支,就没男女分排行那一套。 阮姀成了侯府三小姐,而砚哥儿往后移了一位,成了四少爷。 而阮姀的名字,既然是从小叫到大就没改,只道选个合适的日子,记入族谱就成。 / “三姑娘,侯爷吩咐你今日要去膳厅一起用饭。” 阮姀梳头发的动作顿了顿:“二姐他们也会在吗?” 青莲见阮姀怯怯的模样,就像是有人会欺负她似的,忍不住有些不耐烦:“二姑娘不在的话,三姑娘是想跟侯爷单独用膳? “自然不是。”阮姀连连摆手,“那大哥不知道在不在?” 阮姀神情期待,是阮晋崤把她带回侯府,虽然路途上他与她说话并没几句,但与其他人相比,她更依赖他,也想跟他处好关系。 若是她跟他关系好,在府里也多了层依仗。 她能察觉她的侯爷爹虽然接纳了她,但却更在乎阮沁阳他们的感受,对她也只是见过几面,叫下人别亏待了。 这与她想象的慈父差距太大。 “大爷还在病中,前几日都在恒明院单独用膳,今日大约也不会一起。”再者就是一起,大爷也是只把二姑娘当亲妹妹。 青莲原本是煦锦院的二等丫鬟,因为阮姀缺人才分了过来,连名字也从以前的雨莲改成了青莲,仿了阮沁阳身边大丫鬟青葵的名,充当了大丫头。 从二等变成了一等,青莲却高兴不起来,阮沁阳是嫡出小姐,又管着内院,阮姀却是个软骨头,小里小气的连赏银都不晓得给。 “三姑娘别呆着了,该换了衣裳早些过去,别耽误了时辰。” “是不能晚了。” 阮姀慌乱地站起来,看着衣裳,从左到右,点了最朴素的一件。 青莲瞧着,没多说什么:“那三姑娘要配什么首饰?” 56.第五十六章 需要买够全文80%, 才可以看更新,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叫旁人看了, 打趣她是“花仙”。 忙活了半刻,旁边的武湘芮都网住了一尾鱼,阮沁阳双手空空。 她又是最受不得累的,看到围溪的网子挂了几只鱼, 干脆把那几尾鱼弄进篓子里,权当做她成功抓住了。 原本空荡的鱼篓多了几只活蹦乱跳的鱼儿, 阮沁阳嘴角扬起,十分满意看到的画面。 武湘芮捂嘴发笑:“阮小姐是个明白人, 懂得取舍。这般既动手捉了鱼,又得了鱼, 等会还能一尝鱼的鲜美。” 想得明白, 所以能一举三得。 要不然因为抓不到鱼, 弄坏了心情, 再吃鱼肉, 估计也吃不出曾经的味美。 武湘芮这话要是黎韵霏她们说,就是讽刺,而别的家世一般的姑娘开口, 又成了讨好。 但是武湘芮身上那股娴静的气质,和恰当好处带着打趣的感叹, 就叫这话挑不出错来。 回去的路上, 海棠忍不住感叹:“武姑娘因为年纪比其他姑娘长一些, 说话跟气质都叫人舒服。” 原本海棠没注意过武湘芮这位小姐。在小姐圈里武湘芮家世只是中等, 容貌只算中上,但今天短暂接触,她一下就记住了她温婉的气质。 “还是姑娘厉害,一眼就能看出那位姑娘值得交好。” 阮沁阳懒洋洋地应了声,短短两刻钟的相处,她不可能说了解武湘芮,但所得到的感觉跟海棠差不多——武湘芮是个有礼叫人不讨厌的姑娘。 武湘芮比阮晋崤大两岁,如今才二十二,在阮沁阳看来,做她继母还是太勉强。 可阮家不可能没有主母,寡妇改嫁在这时代民间不少,但世家里还是将这事看作耻辱,阮家族里是不可能愿意侯夫人的位置由寡妇来坐。 那么一想,武湘芮算是最合适的人选。 年纪比嫡长子长,又是因为为长辈守孝耽搁了婚嫁,长得不错,家世虽然差了些,但既然是填房那就没那么多讲究。 而武湘芮这个年纪跟公子哥们谈婚事也难,侯府继室是她最好的选择。 只要武湘芮不是什么品行败坏之辈,这事阮沁阳没多少插手的余地。 想着,阮沁阳叹了口气:“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你们姑娘我也该相人家了。” 这不是阮沁阳第一次愁嫁,但每次青葵她们听着都觉得莫名其妙。 她们的姑娘用所有美好的词汇描绘都不够,琼鼻水眸,皓齿冰肌……她们这些经常伺候的丫头,时不时都能看着阮沁阳愣住,更何况那些公子哥。 “姑娘要不然跟大爷说想要什么样的夫婿,奴婢觉着大爷那么疼姑娘,一定会给姑娘找到最好的。” 青葵难得赞同了海棠:“大爷给姑娘的一定是最好的。” “狩猎都几个时辰了,说不定大爷已经筛选了几位公子,等着姑娘挑选。” “说起这个,去上游的小姐们不是迷路了吧,怎么还没回来?” / 在岸边站了许久,站着的时候不觉,走动了一会,阮沁阳就察觉了鞋里进了水。 回了帐篷,阮沁阳想着溪边那些繁茂的桃花树,想着既然脱了鞋,不如摘花泡脚。 掐丝珐琅绘花鸟的盆塌下,阮沁阳用脚趾试了试温度,顺脚挑起了一片桃花花瓣:“不知道是不是靠水,这花的颜色比寻常品种要淡不少。” 粉白软嫩。 “二姐!” 头一次打到猎物,阮晋砚的声音兴奋,想快步去给二姐报喜。不过不晓得为什么,掀帐篷的时候,原本走在他旁边的大哥就到了他前头。 晚了一步掀开帐篷,阮晋砚只能跟在大哥身后,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他的高兴。 “大哥你怎么站着不动?” 阮晋崤比他高上太多,他站着不动就像是一堵墙堵住了路,阮晋砚侧身往前看,见着阮沁阳在未穿鞋袜,立刻收回了目光。 阮晋砚从来以君子之道要求自己,年纪虽小,但礼数讲起来严谨的很。 “我跟大哥急着给二姐报喜,一时忘了叫下人通传,二姐莫气。” 说着,阮晋砚顶着小圆肚子,目不斜视地出了帐篷。 他出来本以为,大哥会跟他一同出来,还想与大哥检讨自己不够举止不够端方,却没想到等了半刻,也没见帘子掀开。 他这是要在外面继续等,还是该当做没说之前的话倒回去? 阮晋砚茫然了…… 阮晋崤进帐第一眼瞧得自然是阮沁阳,但至于瞧得是阮沁阳的脸,还是足,他自己也有些辨不清。 仿佛一瞬他的心神就被水里的那双玉足摄住了心魂。 粉花碧水荡出清波,双足粉妆玉砌,沾着花瓣犹如出水芙蓉。 阮晋崤觉着全身都有些热,小时他也看过她的足,脚趾玲珑可爱,像是光滑玉嫩的琉璃珠。 他当初只想着女孩子脚长这般,怪不得阮沁阳走几步就觉着累,却没现在这种想不把目光移开的情绪。 阮沁阳瞅了她一眼,就觉得没趣了。 在镇江这地方敢跟她叫板的就魏雪真一个,本来以为来了个横的,现在看来也只是虚张声势。 几个提前在地上跪着的百姓,拍了灰站起来,估计是觉得受了欺骗,悄默默地白了黎韵霏。 黎韵霏的脸色红得发紫,她有姐姐撑腰,又是个姑娘,要是没见到阮晋崤之前,问她怵不怵阮晋崤,她一定回答“不过武夫罢了”。 但现在……她不是家中没有兄长,他们瞧见她跟其他姑娘有矛盾,身为男子大多都会避开,不牵扯到小姑娘的事里,就算是出头,那也是以打圆场为主。 谁会像是阮晋崤这样,眼角带着戾气,就像是阮沁阳露出一丝委屈,就要动手揍人。 幸好阮沁阳从头到尾都神情平淡,就像是看一场闹剧,阮晋崤邀完魏伯彦就示意他们可以告辞滚蛋。 转身没走几步,魏伯彦就听到了此起彼伏的松气声,不止是魏雪真和黎韵霏,跟着的下人也吓得不轻。 一声松气引不起什么注意,但大伙一起来,黎韵霏脸上紫得更厉害。 如今问她心中最厌恶谁,非阮家兄妹莫属。 “这也就是在镇江,要是在京城,哪容得他们那么嚣张。”特别是那阮沁阳,如果是在京城,她熟识的那些有封号的贵女们在旁,早就让身边的下人赏她巴掌,哪会容她巧言令色。 魏雪真听黎韵霏这话不怎么高兴,她这意思不就是魏家在镇江没本事,所以叫她受气了。 “听说京城要赐给阮晋崤的一品将军府,已经在修缮建造,表姐以后应该能在京城遇到阮家人。” “就怕阮沁阳不去京城,要不然……” 黎韵霏正说着,魏伯彦却听得腻烦,加快了步子,提前先走。 “表哥!” 黎韵霏跺了跺脚,对于魏伯彦不与她同仇敌忾的态度十分不满,她虽是故意找茬,但阮晋崤是十足的不给面子,她正委屈,他却看不到。 难不成还惦念着那个阮沁阳? / 人走了,就剩下了设宴麓山这事。 阮沁阳瞧了眼姿态闲适的阮晋崤,此时他身上浑然不见刚刚吓小姑娘的煞气,玉冠红衣,一股子世家公子的恣意风流。 以前是觉着他太阴沉,想着小孩子要穿得喜庆,才逼着他把衣柜的衣袍都从黑换红,不过衣服穿到什么人的身上就是什么味道,喜庆这个词大概是不会在阮晋崤的身上看到了。 “大哥好端端的怎么要设宴,是与父亲商量的?” “既然都想见我,在家设宴扰了清静,干脆聚在外头,一同见了。” 这段日子往侯府送礼的,说要探病的,还有拉线牵媒的都没少,通通都叫镇江侯挡了,阮沁阳本以为阮晋崤就要那么避下去,没想到他竟然打算一起见。 不过一起见就一起见,弄个狩猎的名头,那不是限定了许多上年纪的都去不了。 “我出门临时决定,等会回去再与父亲商量。” 阮沁阳想事的神情落在阮晋崤的眼中,就像是她在气她不是最先知道这件事,所以就开口解释了遍。 阮沁阳点头,解释完了这件事,两人之间一下就静了下来。 青葵在旁,感觉到主子们的气氛,忍不住捏了把冷汗,生怕她们姑娘直接开口赶人。 57.第五十七章 需要买够全文80%, 才可以看更新,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夏宴围起来的场地场地人来人往,一派热闹景象,阮沁阳还没进到人群, 便闻到了阵阵熏香。 经常参加这般的宴会, 这番阮沁阳见怪不怪, 但随后下车的阮姀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知道要上山游玩,她学过医懂得一些草药的运用, 怕山中蛇虫太多,备了一些药粉在香囊里, 打算有机会送给阮沁阳示好,但万万没想到, 上山后的景象与她想象的千差万别。 倒也不是一夜之间,上山的树木被世家们移平了,山上树木依然茂盛,但到处锦缎软毯,平平无奇的青草地上还移植了许多盛放的花草。 姹紫嫣红,彩蝶起舞, 华衣锦服的夫人小姐言笑晏晏, 要是忽略那些华丽的帐篷, 这地方就像是哪家显贵人家的后花园。 “二姐, 我们是不是该早些过来。” 收了阮沁阳几次礼物, 阮姀对她不想当初那般避之不及, 见下马车后, 场上的夫人小姐都齐齐向她们看过来,阮姀不自在地小声道。 阮沁阳轻打了个哈欠:“那么早做什么?天刚亮到处都是露水,鞋一不留意就是一脚的泥泞,现在这个时间刚好。” 再者出来玩不就是为了高兴,要是没睡饱上山,吹着寒风与旁人家的夫人小姐社交,她可高兴不起来。 阮沁阳音调慵懒,阮姀看向她,若是旁人说这些话,可能会叫人觉得此女太懒,但是话从阮沁阳的嘴里说出来,好像就是理所当然,她该当如此矜贵。 想着,头忍不住低了低,也不晓得府里人怎么会说她与阮沁阳相似,她们分明就天差地别。 “沁阳来了,这位是?” 上前搭话的夫人恰好听到了阮沁阳的话,面色僵了下,大家都是家中娇养出来的女儿,就不知道阮沁阳怎么娇贵成这样,偏偏阮侯爷跟她那大哥,都觉得她这样极好。 “是我妹妹。之前身体不好在外头休养,近几日才接回家中,在家里排行老三,唤作姀儿。” 阮沁阳大大方方地介绍了遍,阮姀回想学过的规矩,挑不出错地给几位夫人行礼。 突然冒出来一个妹妹,所有人都想着阮沁阳一定受不住,没想到她不止带人出门,还带在身边介绍身份。 不少小姐扫过阮姀的装扮,这冒出来的侯府庶女,虽然打扮不似阮沁阳招摇惹眼,但头上的鎏金南珠珠花,脖子上玛瑙璎珞,手上和田玉玉镯,还有身上湖色梅花十二幅的湘裙,叫人看了就牙痒。 她们平日里被阮沁阳压一头就算了,她好歹是镇江侯府的嫡女,但是阮姀不过庶女罢了,阮家到底还让不让人顺心了。 简单寒暄了几句,阮姀发现这些夫人小姐虽然对阮沁阳很客气,但眼底的欢喜却没那么浓。 可她回想阮沁阳的语态,完全不觉有什么不对,她这不解的问题等看到了侯府的帐篷,才稍微懂了一些。 “那闪闪发光的是宝石吗?” 阮姀嘴唇微张,心中的疑问从口中吐出,扫向青葵和海棠不变的脸色,惊觉自己见识太少,不好意思地捂住了嘴巴。 她不知道类似她的惊叹,今天已经发出许多声,她这一声并不算是丢人。 侯府孝期加上阮晋崤离开镇江,大家都快忘了阮晋崤多疼妹妹,这次阮晋崤成功的让他们回想起来。 帐篷以华锦为主,织线用了金银二线,除此之外,上面镶嵌的各色宝石。 若是些不堪用的零碎宝石,也不叫人多瞩目,偏偏帐篷用得都是些完整大颗的珠宝,没有日光都闪闪发着光,不知道等会午日当空,会是一番多闪瞎人的景象。 黎韵霏这次赴宴也是精心打扮,但看到那座帐篷,心中的那口气,还没发出来就溃散得不成样子。 “这怎么可能!” 听到阮沁阳到了,眼睁睁见着她走进那顶华丽至极的帐篷,黎韵霏还是不愿意相信眼前。 就是京城的贵女,也不能参加个出游的宴会,就弄出那么大的阵仗,而且这宴会还不是提早了几个月通知,那么短短几天,阮家就能准备的那么周全,到底是有多少闲钱。 魏雪真想起了曾经被阮家兄妹奢华支配的恐惧,同情地看着濒临癫狂的黎韵霏:“往好处想,这镇江有哪户人家能供得起阮沁阳这般花销,等到她嫁人了就到她的苦日子了。” 这话也不过是安慰话罢了,这镇江谁不知道阮沁阳的本事,手上掌管的那些田地铺面……除非阮家犯了大事,要不然她就过不了苦日子。 “阮晋崤一介武将怎么能那么奢华,阮侯府是不是压榨百姓,鱼肉……” 黎韵霏越说越双眼泛光,仿佛心中已经浮现了阮沁阳成为阶下囚的模样,却魏雪真摆手打断。 “表姐怕是忘了我们大明的律法。” 前朝重文轻武灭了国,到了今朝,掌权者怎么可能重蹈覆辙。 虽说没打压文官,但是武将的待遇,比起以往提升了无数倍。以前是朝廷给军队粮草,军队打完仗有收获统统归国库,但现在却是少部分归国库。 阮晋崤打得这个胜仗,最让人瞩目的就是他抢了几条矿,虽然矿脉不可能归阮晋崤,但阮晋崤得的好处,足以叫所有人眼红。 “那也是她哥的本事,她如此华侈,就没人出来斥她……” 黎韵霏没说完,魏雪真就叫她别说了,谁也说不了阮沁阳华侈,她的本事可大着呢,魏雪真不由想起了糟糕的往事。 “反正她家世出众,又有个宠她上天的哥哥,不霸道嚣张才怪,我们旁边看着吧,指不定她哪天就倒霉了。” 因为对手太强,也只能寄希望于“哪天”。 / “砚哥儿还没下来?” 进帐篷没瞧见阮晋砚,阮沁阳轻哼了声,看模样不怎么高兴,“也不知道大哥给了他什么好处,让他忘了谁才是含辛茹苦把他带大的姐姐。” 围猎一个五岁的小孩能做什么,她要麓山的时辰是提前知会过的,他竟然也不过来陪她。 见姑娘都用上“含辛茹苦”这样的重词了,青葵小心翼翼地道:“要不然奴婢派人把四爷接回来?” “不用了,心不在这里,接回来也没用。” 阮沁阳真有些吃醋。之前阮晋崤重病在床,阮晋砚还偷偷摸摸地跟她说,感觉大哥不是很喜欢他。 然而就从她跟阮晋崤一起去族学接他那一次开始,阮晋砚这小子就变了。 时不时往阮晋崤那儿跑,有时候早膳都不与她一起用了,要跟阮晋崤一起吃。最让阮沁阳不解的,阮晋崤带着他练武,有次她都看到他脚肿了,心疼的不行,他还跟她感叹大哥真好,真爱护他,见他脚肿特意给他送了上好的药膏。 阮沁阳听这话的时候,正给他擦药,听完差点没反手把他莲藕的小胖腿给掰断了。 阮晋崤到底是有什么神仙魅力,那么讨孩子的喜欢。 换了衣裳走出帐篷,阮沁阳跟相熟的姑娘说话:“我记得这附近有一条小溪,不如我们去抓鱼如何?” 骑射腿疼眼累,阮沁阳从没想过学,但既然上山了怎么也得凑趣打些野味。 “这主意不错,我们多唤些人一起去。” 阮沁阳的主意得到的回响十分热烈,而且不少小姐眼睛一亮,叫阮沁阳第一次觉着吃鱼这事,并不简单。 不过没一会,阮沁阳就明白了她们热情的原因,这些小姐们想看少年打猎英姿,却都羞于开口,想借着捉鱼,好迷路到可以看到年轻公子哥的地方。 而且不少人,以为阮沁阳提出捉鱼就是为了这个。 谁会相信千金小姐有兴趣当渔夫,而且还是阮沁阳这样子的。 但偏偏阮沁阳就只是想捉鱼,这些小姐失望不免吵闹,阮沁阳嫌她们吓走了她的猎物,挑了挑唇道:“集中在一起鱼儿都躲着了,要不然我们分散,我去上游,你们在下游。” 魏雪真她们听到这话,暗想阮沁阳狡诈,把她们留在这,自个去看少年郎。 小姐们围在一起,拐着弯的东拉西扯,最后她们去上游,阮沁阳跟一些无心的姑娘留在下游。 人群的吵闹渐远,算是各自欢喜。 “武小姐,你对捉鱼有兴趣?” 阮沁阳扫向人群,她之前还想着怎么去接近呢,没想到这就来了机会。 这位武小姐按着书本,就是她的未来继母。 武湘芮没想到阮沁阳注意到了她,温婉一笑:“说起来我连垂钓都未曾有过,今日有机会能尝试,当然欣喜。” “我倒不是第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溪边有成林的桃花树,这溪里的鱼味道比其他的要更鲜,我这次特别带了厨子过来。” 见着阮沁阳跟武湘芮搭话,周围人少不了惊异。 武湘芮在圈子里算是个特别的人,早早定了夫婿,临到要嫁期,男方品行不端,宿柳眠花的事传了出来,最让武家忍不了的,就是男方早早有了几个庶子庶女,完全没尊重武家的意思。 因为这个武湘芮退了婚,而后本打算事情平息后,再慢慢挑选夫婿,没想到长辈接连辞世,守孝一守就是六年,活脱脱把武湘芮熬成了老姑娘。 年纪相差大,小姐们都与她不算熟,平日也没见阮沁阳跟武家有什么交情。 此时见阮沁阳竟然跟武湘芮聊了起来,也不知道这个老姑娘怎么就得了阮沁阳的青眼。 入梦后,她是先开始看得书,因为觉得那本书逻辑不通,狗血至极,不相信自己是穿了书,才开始文字化成了景。 而梦境主要重点是原主欺负女主,原主遭报应那段特别清楚,其他东西都是一笔带过。 所以楚媏能让她在梦中看到,而不是以文字叙述的方式叫她记住,说明她在故事里算是个重要人物了。 按着小说角色重量,楚媏该算是个女三。 她出身延平郡王府,家中父兄都是朝廷重臣,早早就有了县主的封号,还颇得太后的喜欢。 阮晋崤刚到京城便被楚媏给瞧上,延平郡王本只有三分跟侯府结亲,因为女儿热衷,这三分也变成了五分。 而阮晋崤他的皇上爹,也颇好看这段联姻。 书中的表述是阮晋崤心里残留着爱上妹妹的伤痛,此生挚爱与他无缘,娶谁不是娶,就同意了婚事,只是随后就知道了他阮家的孩子,跟阮姀不是兄妹,就解除了婚约。 现在没了书本阮姀和阮晋崤那段,阮沁阳觉得阮晋崤跟楚媏挺有戏。 楚媏性子不差,长得算是貌美,最重要的是她的家世好,嫁给阮晋崤对他的帮助不小。 “沁阳在想什么?” 见沁阳上了车就一言不发的沉思,阮晋崤看了她低垂的羽睫良久,才缓缓问道。 “在想哥哥……”阮沁阳故意顿了顿,笑着接道,“的婚事。” 阮晋崤的情绪随着阮沁阳这顿一顿,冲上落下。 阮晋崤的年纪早就该定亲了。只是他亲爹不发话,阮侯爷不可能越俎代庖,现在这位栖霞县主是皇上看好的,那就不一样了。 “哥哥瞧栖霞县主怎样?” 阮晋崤神色淡淡,像是阮沁阳问了个傻问题:“有沁阳在,哥哥什么时候注意过旁的姑娘。” 这话虽然好听,但阮沁阳还是轻瞪了阮晋崤一眼:“我与哥哥说正经的,哥哥的年纪该娶妻了,再者哥哥你不娶妻,我又怎么能嫁。” 阮晋崤此时脸上的笑只剩了淡淡一层,要是阮沁阳仔细观察,就能发现那笑只在皮肉,阮晋崤的眸子寒得戾气翻滚。 “若是我为了沁阳不嫁,而不娶,沁阳会气吗?” 阮沁阳怔了下,看着阮晋崤似笑非笑的脸,伸手掐了他的鼻尖:“哥哥都几岁了,怎么比砚哥儿还幼稚。” 58.第五十八章 需要买够全文80%, 才可以看更新,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因为阮沁阳和阮晋崤都在门口等着,马车没走角门直接进府,镇江侯掀帘下车, 阮沁阳他们上前迎接, 那些看热闹的人家, 才晓得镇江侯马不停蹄,是因为侯府嫡长子阮晋崤回来了。 这个消息叫人群一阵热闹。 “那么一遭, 你在家养病怕少不了被叨唠。” 阮晋崤晚上回府低调,所有人都还以为他在路上, 他是大明功臣,赢了大战而归, 现在叫其他世家知道他已归来,想套关系的这几天就要朝侯府涌来。 “是儿子疏忽。” 阮晋崤神色淡淡,语气礼貌恭敬,但比起对待阮沁阳,对待镇江侯明显要生分许多。 “既然还在病中,先回房歇息, 有话我稍后去恒明院, 我们再细谈。” 两人对话一人比一人客套, 阮晋崤颔首没有久留, 先一步走了。 非来不可, 现在又简简单单的走了, 看来是纯粹出来吹风。 想着, 阮沁阳的头就被敲了一记:“是不是晓得爹爹给你带好东西了,特意跑到大门口来接爹爹。” “爹爹哪次出门不给我买好东西。” 做了几天梦,阮沁阳的气都朝阮晋崤那儿去了,被弹了脑门,毫不在意地搂住了镇江侯的手臂。 “爹爹是不是把宫里秘传的护甲秘方给我弄到了?” 镇江侯朝女儿眨了眨眼。 虽然他一把年纪去弄这些后妃秘方让人侧目了些,但瞧见宝贝女儿喜笑颜开的模样,好像被人侧目也没什么不行。 镇江侯虽然有了几个孩子,但不过四十余岁,未蓄胡须,肤白鼻挺,一身蓝色四趾蟒袍雍容闲雅。 阮姀幻想过不少次镇江侯的样子,却没想到会是这样。 在她母亲口中,镇江侯高高在上,心硬如铁。但是她现在看来,镇江侯含笑与阮沁阳说话的模样,根本看不出她母亲说过的特质。 慈父娇女,和乐的就像是绘在纸上的画。 “父亲……” 阮姀失神地叫了口,才发觉自己的突兀,瞪着眼睛捂住了唇。 她的声音不大,但加上捂唇的样子,叫人不注意她都难。 阮沁阳脚步顿了顿,没想到女主那么快就要认亲了。 “这位是大哥带回来的姑娘。” 阮沁阳朝镇江侯介绍。 就是阮晋崤带回来的,这叫“父亲”也叫得太早了点。镇江侯打量了阮姀一眼,敛面轻点了下头,就当没听到她冒失的那句话。 “我叫阮姀,是我母亲给我取的名字。”阮姀既然开了口,自然不可能错过这次机会,“我的母亲姓夏,她在半年前去世,我来侯府是来寻亲,找我的父亲……” 话说到这儿,在旁的下人们都听出味了。 纷纷去打量主子的脸色,这孤女来侯府寻亲,刚刚又叫了侯爷父亲,这寻得该是谁? “将军,那位姑娘当众唤了侯爷为父。”前面的消息,迅速地传回恒明院,弓藏汇报道,“二姑娘也在场,此时跟着侯爷一起去了主院。” 听到阮沁阳也跟着去了,阮晋崤眉头微皱。 弓藏等着主子的吩咐,连怎么劝主子病重不要乱走的话都想的差不多了,但却见主子皱完眉,没了动静,看样子并不打算去安慰二姑娘。 这简直是稀奇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去查查沁阳……为什么不理我了。” 阮晋崤回想阮沁阳刚刚的态度,头又抽抽地疼了起来。 话里的关怀有,但如果是以往,他带病出门,她又怎么可能只说几句就完。 曾说他是最重要的哥哥的妹妹,现在对他就像是对待陌生人。 “二姑娘?” 弓藏愣了愣,不懂主子下的命令,让他瞧着二姑娘没不理主子啊。 “仔细审问,是不是有人在沁阳面前说了什么。” 主子前一刻还在头疼按着太阳穴,下一刻眼眸锐利,像是开了刃的冰刀,弓藏一震,连连点头吩咐去办。 屋子没了闲人,阮晋崤手搁在额上,半阖着眼,遮了黑如深渊的眸子。 加紧行程是为了见妹妹,到了家妹妹却不怎么想见他,之前不觉得身上什么不适,这会儿旧伤的那些疼痒都涌了上来。 可就是这样,他没办法将阮沁阳从脑海里剔除。 阮姀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布身世也好,本来他把这女人带回侯府,不过就是想颠覆沁阳脑中镇江侯的形象。 他跟镇江侯,合着应该他跟沁阳更亲才对。 / 突然蹦出个女儿,镇江侯惊得不轻。 与之相比,阮沁阳要镇定多了,一路上没哭没闹,也不声嘶力竭的质问,此时在屏风后头坐着,端着翡翠茶盅目不斜视地听墙角。 阮姀把其母去世前对她说的话复述了一遍,还拿出了一块玉佩:“这是母亲留给我的,说是父亲留给她的。” 说完,咬唇看着镇江侯,神态有丝藏不住的恐慌。 冒失的认亲,她其实心中没底,若是镇江侯不愿认下她,她就无处可去。 她母亲没其他亲人,家中虽然还有房产,但她一个刚及笄的姑娘,根本应付不来那些想占她便宜的混子。 玉佩算不上什么好玉,但其下有个小戳,是镇江侯府的印记。 看到这东西,镇江侯就头疼。 他与亡妻几十年的感情里唯一不顺坦的,就是他有个看不惯儿媳的娘。 从妻子进门到生产,他娘都费劲功夫想给他塞女人,他虽然全部都拒了,但却中过一次招。 那时候他不愿意让妻子难受,会把人偷偷送走了,没想到就那一次,竟然让他多了一个女儿。 听着阮姀她娘瞒着他,独自把她养大,镇江侯看着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不至于懊悔曾经把她娘送走的决定,但思绪总是有些复杂。 事情的经过和真伪自然还要派人细查,但是看着阮姀跟沁阳相似的模样……镇江侯扫了眼屏风后若隐若现的身影,头疼的不轻:“沁阳你先回煦锦院。” 哪有当女儿听父亲墙角的。 把手中微凉的茶盅搁在桌上,阮沁阳就跟来时一样安静,行了礼就退下了。 这叫镇江侯看了忍不住担心了几分:“秘方等会就差人送过去。” 阮沁阳没想到镇江侯这时候还记得秘方,知道他是担心她一时受不得多了个妹妹,笑道:“女儿等着。” “姑娘……” 不止是镇江侯担心阮沁阳,青葵她们也忧心忡忡,“那姑娘说得不一定是真的,侯爷也叫人去查了,说不定是弄错了也不一定。” 阮沁阳摇了摇头,就是没书本这个先知金手指,看她爹的反应,她就觉得大概就是那么一回事了。 “可这都是那姑娘的一面之词,大爷也真是,什么就随随便便带回来一个姑娘寻亲,还不给姑娘说一声。” 海棠为主子抱不平。 “大爷也是怕伤到姑娘才不说。” “现在这样难不成就不伤姑娘了?”海棠鼓着脸颊,之前她觉得大爷待她们姑娘顶顶好,是最好的兄长,现在她不那么觉得了。 见海棠的样子,青葵真想踩她一脚,叫她住嘴。 本来大爷回来,姑娘就像是跟大爷有了隔阂,海棠这傻丫头还火上浇油。 “你们觉着那姑娘跟我长得像吗?” 比起她们说的话题,阮沁阳突然想起书里一个桥段,说是女主跟女配有七分相似,女配甚至要比女主的模样精致几分,不过因为心胸狭窄和嫉妒恶毒,叫人看了觉得模样扭曲,平日没有女主对比还好。 如果有女主在场,她就像是内里发黑的珍珠,把女主这颗真珍珠,衬托的干净纯粹。 虽然她不明白,书里面的逻辑,原身是受宠的侯府嫡女又长得美,为什么要去嫉妒女主,每次出场都要面容扭曲。 “是有些相似,但是姑娘更漂亮。” 青葵实话实说,在镇江城她还没见过比主子更好看的姑娘,肤若凝脂,眼睛大而亮,定定瞧人看的时候,眼里就像是有灿烂星河,漂亮得叫人移不开眼。 59.第五十九章 需要买够全文80%,才可以看更新, 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听到魏雪真说出阮晋崤的身份, 黎韵霏就成了哑巴, 被他看了几眼就躲在了丫鬟的背后,浑然没了刚刚非要阮沁阳道歉的劲。 阮沁阳瞅了她一眼, 就觉得没趣了。 在镇江这地方敢跟她叫板的就魏雪真一个, 本来以为来了个横的, 现在看来也只是虚张声势。 几个提前在地上跪着的百姓, 拍了灰站起来,估计是觉得受了欺骗,悄默默地白了黎韵霏。 黎韵霏的脸色红得发紫,她有姐姐撑腰,又是个姑娘, 要是没见到阮晋崤之前, 问她怵不怵阮晋崤, 她一定回答“不过武夫罢了”。 但现在……她不是家中没有兄长, 他们瞧见她跟其他姑娘有矛盾,身为男子大多都会避开,不牵扯到小姑娘的事里,就算是出头, 那也是以打圆场为主。 谁会像是阮晋崤这样,眼角带着戾气, 就像是阮沁阳露出一丝委屈, 就要动手揍人。 幸好阮沁阳从头到尾都神情平淡, 就像是看一场闹剧,阮晋崤邀完魏伯彦就示意他们可以告辞滚蛋。 转身没走几步,魏伯彦就听到了此起彼伏的松气声,不止是魏雪真和黎韵霏,跟着的下人也吓得不轻。 一声松气引不起什么注意,但大伙一起来,黎韵霏脸上紫得更厉害。 如今问她心中最厌恶谁,非阮家兄妹莫属。 “这也就是在镇江,要是在京城,哪容得他们那么嚣张。”特别是那阮沁阳,如果是在京城,她熟识的那些有封号的贵女们在旁,早就让身边的下人赏她巴掌,哪会容她巧言令色。 魏雪真听黎韵霏这话不怎么高兴,她这意思不就是魏家在镇江没本事,所以叫她受气了。 “听说京城要赐给阮晋崤的一品将军府,已经在修缮建造,表姐以后应该能在京城遇到阮家人。” “就怕阮沁阳不去京城,要不然……” 黎韵霏正说着,魏伯彦却听得腻烦,加快了步子,提前先走。 “表哥!” 黎韵霏跺了跺脚,对于魏伯彦不与她同仇敌忾的态度十分不满,她虽是故意找茬,但阮晋崤是十足的不给面子,她正委屈,他却看不到。 难不成还惦念着那个阮沁阳? / 人走了,就剩下了设宴麓山这事。 阮沁阳瞧了眼姿态闲适的阮晋崤,此时他身上浑然不见刚刚吓小姑娘的煞气,玉冠红衣,一股子世家公子的恣意风流。 以前是觉着他太阴沉,想着小孩子要穿得喜庆,才逼着他把衣柜的衣袍都从黑换红,不过衣服穿到什么人的身上就是什么味道,喜庆这个词大概是不会在阮晋崤的身上看到了。 “大哥好端端的怎么要设宴,是与父亲商量的?” “既然都想见我,在家设宴扰了清静,干脆聚在外头,一同见了。” 这段日子往侯府送礼的,说要探病的,还有拉线牵媒的都没少,通通都叫镇江侯挡了,阮沁阳本以为阮晋崤就要那么避下去,没想到他竟然打算一起见。 不过一起见就一起见,弄个狩猎的名头,那不是限定了许多上年纪的都去不了。 “我出门临时决定,等会回去再与父亲商量。” 阮沁阳想事的神情落在阮晋崤的眼中,就像是她在气她不是最先知道这件事,所以就开口解释了遍。 阮沁阳点头,解释完了这件事,两人之间一下就静了下来。 青葵在旁,感觉到主子们的气氛,忍不住捏了把冷汗,生怕她们姑娘直接开口赶人。 “姑娘出门是打算去接四爷,如果不是大爷你及时出现,那位不讲理的姑娘拦路,说不准会耽搁了时辰。” 这话同时也是提醒自家姑娘,大爷是救星,就是有什么小脾气也收一收,甭叫人难堪。 “接砚哥儿?”阮晋崤重复了遍,看了时辰:“现在还算是早,我陪你逛逛然后再跟你一同去?” 阮晋崤用的是询问的口气,她要是拒绝,就像是刻意不想跟他同路。 “三妹妹也是今天入得族学。” 阮沁阳猜想阮晋崤要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去看阮姀,就是忘了阮姀也在族学,她提起他就会打道回府,不去见让他心伤的人。 果真,听起她提起阮姀,阮晋崤的眉头稍微皱了下。 可旋即眉眼泛着的笑意比之前还愉悦几分,叫人琢磨不透他这笑容的意思。 “沁阳随我来。” 话这样说,阮晋崤却自然地握住了阮沁阳的手腕,带着她进了珍宝阁。 才出了刚刚魏家的热闹,珍宝阁人不多,掌柜见着阮家兄妹进来,两眼放光。 原本还可惜走了魏家那几位大客户,现在还可惜个什么,说起大客户,阮家兄妹才算是真正的大客户。 这位阮将军排场不似那些纨绔子弟般奢华铺张,但对妹妹十足的大方,为他推荐发冠扳指,他不一定正眼瞧,但女眷的东西,只要是稍有新意,他就会毫不犹疑地为他妹妹买下。 “大哥给你赔罪。”阮晋崤选了对点翠的耳珰,递到了阮沁阳的面前。 看到阮晋崤掌心放着的饰品,阮沁阳怔了怔,没明白他的意思,不过却有闲心想了想别的。 别看阮晋崤是个男人,眼光倒是不错,这柜上的首饰,也就他手上的这对耳珰工艺最好,最入她的眼。 “大哥这是做什么?” “自己定的规矩,自己倒是忘了。”阮晋崤拿着帕子把耳珰擦了擦,低头看着阮沁阳的耳洞,小心的捧着阮沁阳的耳沿,为她把耳珰戴上。 两边戴好了,阮沁阳还是处在莫名其妙的状态。要不是阮晋崤给她戴首饰的动作太理所当然,她都想摸摸他的头,问他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我定了什么规矩?” 阮晋崤轻笑了声:“你说我要是惹你生气,就该自觉,买了好东西送到你眼前,你赌气不收,就求着你收,等到你收了礼,就代表消了气。” 一连串说完,青葵她们深深怀疑,为什么外头只传她们姑娘喜好奢华,却没人说过她们姑娘霸道蛮横,这订的规矩,也就大爷这个亲兄长觉得理所当然,还贯彻执行。 被阮晋崤提醒,阮沁阳想起了这回事。 当初她说这话,也忘了他们是因为什么事情闹矛盾,她发现她气得不行,阮晋崤这个当哥哥的却没来哄她,弄得没台阶下。 后面和好了,她怎么想都非常想不通,为什么别人都是哥哥让妹妹,而到他们家,就是每次她低头,所以就说了那么个规矩,她都记不清了,没想到阮晋崤却还记得。 “可是我没与大哥置气。”她只是想疏远了他,从来就没在他面前表现过什么生气的意思。 “哪儿没置气,沁阳不就是吃醋了?”阮晋崤凝视阮沁阳的眸子,“沁阳我的妹妹只有你。” 他放在心上的只有她,那个阮姀对他而言跟路人无异,如果知道顺手一带会招来她的不满,他就该想更周全的办法。 “大哥是想说什么?” 阮沁阳眨了眨眼,不明白在阮晋崤眼中,她是吃什么醋。 不过心里隐隐冒出了不少想法。其中最让阮沁阳沉思的,就是她一直想书里面的剧情狗血,按着阮晋崤的性格不可能做出灭镇江侯府满门的事情,那为什么她没思考,按着阮晋崤的性格,会不会对阮姀一见钟情? 听到镇江侯的决定,阮沁阳一方面是知道他派去调查的人回来了,清楚了阮姀是他的亲生女儿,另一面就是不解。 阮家族学不像是别家,还要分女子不能入学,但是姑娘一般十三岁左右就不会再去,都是正正经经的在家等着及笄,相看人家。 “你和砚哥儿都是在族学读书,总不可能她例外。” 镇江侯摸了摸鼻子,原本还想着一大堆安抚女儿儿子的话,没想到两个人一个赛一个懂事,女儿还能大大方方的跟他谈论安排阮姀。 “可是……”那毕竟是女主。 “沁阳,我虽留下了她,但是庶出怎么都越不过嫡出,你和砚哥儿都是我嫡出的孩子,我不会叫你们不自在。” 镇江侯听过阮姀说她曾经的不易,但这些等到她出嫁时,他尽力多补偿她,哪家的庶出都不可能跟嫡出相提并论,更不可能越过嫡出。 这个道理破坏了,对阮沁阳他们不好,同样对阮姀也不好。 “再者族学本来并未规定女子几岁就要休学,是你们几个姑娘一个比一个懒。” 见镇江侯想得那么明白,阮沁阳就没在阮姀的事上多说。 皱了皱鼻子,阮沁阳:“我不是懒,只是太聪明,才早早结束学业。” 瞧见女儿调皮的样子,镇江侯捏了捏她的鼻子:“对对对,沁阳可是个小聪明蛋。” 小聪明蛋阮沁阳鼓了鼓脸:“不过,爹你怎么说我跟砚哥儿是你嫡出的,难道大哥不是?” 镇江侯脸上的愉悦微敛:“爹不小心漏说了,你大哥自然也是我嫡出的孩子。” 见父亲的样子,阮沁阳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皇帝把自己的亲儿子托付给自己臣子,为了儿子的安全,还能让自己亲儿子叫别人父亲,一定是下了封口令。 她想由她爹来告诉阮晋崤不是阮家的孩子,可以自由的跟女主相恋,好像不大行得通。 但她爹不说,又该怎么才能让阮晋崤知道这事。 阮沁阳想着,有点头疼。 要是能让阮晋崤自己发现就好了,要不然她想办法暗示他一下? 儿女接受了家里多了个新人,阮侯爷也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个性。立即下令给阮姀收拾了新院子,让她从西院搬出,连称呼也一起改了。 侯府人丁稀少,又只有他们一支,就没男女分排行那一套。 阮姀成了侯府三小姐,而砚哥儿往后移了一位,成了四少爷。 而阮姀的名字,既然是从小叫到大就没改,只道选个合适的日子,记入族谱就成。 / “三姑娘,侯爷吩咐你今日要去膳厅一起用饭。” 阮姀梳头发的动作顿了顿:“二姐他们也会在吗?” 青莲见阮姀怯怯的模样,就像是有人会欺负她似的,忍不住有些不耐烦:“二姑娘不在的话,三姑娘是想跟侯爷单独用膳? “自然不是。”阮姀连连摆手,“那大哥不知道在不在?” 阮姀神情期待,是阮晋崤把她带回侯府,虽然路途上他与她说话并没几句,但与其他人相比,她更依赖他,也想跟他处好关系。 若是她跟他关系好,在府里也多了层依仗。 她能察觉她的侯爷爹虽然接纳了她,但却更在乎阮沁阳他们的感受,对她也只是见过几面,叫下人别亏待了。 这与她想象的慈父差距太大。 “大爷还在病中,前几日都在恒明院单独用膳,今日大约也不会一起。”再者就是一起,大爷也是只把二姑娘当亲妹妹。 青莲原本是煦锦院的二等丫鬟,因为阮姀缺人才分了过来,连名字也从以前的雨莲改成了青莲,仿了阮沁阳身边大丫鬟青葵的名,充当了大丫头。 从二等变成了一等,青莲却高兴不起来,阮沁阳是嫡出小姐,又管着内院,阮姀却是个软骨头,小里小气的连赏银都不晓得给。 “三姑娘别呆着了,该换了衣裳早些过去,别耽误了时辰。” “是不能晚了。” 阮姀慌乱地站起来,看着衣裳,从左到右,点了最朴素的一件。 青莲瞧着,没多说什么:“那三姑娘要配什么首饰?” 阮姀在匣子里捡了根银簪子:“就这个。” 看着镜中的自己,阮姀这些天在西院她没少听到丫头婆子们闲谈,她们说她长得与阮沁阳相似,还说了阮沁阳一定不会喜欢她。 她不晓得阮沁阳会不会为难她,但她打扮的不出挑,总不会惹她生气。 60.第六十章 需要买够全文80%, 才可以看更新,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叫旁人看了, 打趣她是“花仙”。 忙活了半刻, 旁边的武湘芮都网住了一尾鱼, 阮沁阳双手空空。 她又是最受不得累的,看到围溪的网子挂了几只鱼,干脆把那几尾鱼弄进篓子里,权当做她成功抓住了。 原本空荡的鱼篓多了几只活蹦乱跳的鱼儿,阮沁阳嘴角扬起,十分满意看到的画面。 武湘芮捂嘴发笑:“阮小姐是个明白人,懂得取舍。这般既动手捉了鱼,又得了鱼, 等会还能一尝鱼的鲜美。” 想得明白,所以能一举三得。 要不然因为抓不到鱼,弄坏了心情,再吃鱼肉, 估计也吃不出曾经的味美。 武湘芮这话要是黎韵霏她们说, 就是讽刺,而别的家世一般的姑娘开口, 又成了讨好。 但是武湘芮身上那股娴静的气质,和恰当好处带着打趣的感叹,就叫这话挑不出错来。 回去的路上, 海棠忍不住感叹:“武姑娘因为年纪比其他姑娘长一些, 说话跟气质都叫人舒服。” 原本海棠没注意过武湘芮这位小姐。在小姐圈里武湘芮家世只是中等, 容貌只算中上,但今天短暂接触,她一下就记住了她温婉的气质。 “还是姑娘厉害,一眼就能看出那位姑娘值得交好。” 阮沁阳懒洋洋地应了声,短短两刻钟的相处,她不可能说了解武湘芮,但所得到的感觉跟海棠差不多——武湘芮是个有礼叫人不讨厌的姑娘。 武湘芮比阮晋崤大两岁,如今才二十二,在阮沁阳看来,做她继母还是太勉强。 可阮家不可能没有主母,寡妇改嫁在这时代民间不少,但世家里还是将这事看作耻辱,阮家族里是不可能愿意侯夫人的位置由寡妇来坐。 那么一想,武湘芮算是最合适的人选。 年纪比嫡长子长,又是因为为长辈守孝耽搁了婚嫁,长得不错,家世虽然差了些,但既然是填房那就没那么多讲究。 而武湘芮这个年纪跟公子哥们谈婚事也难,侯府继室是她最好的选择。 只要武湘芮不是什么品行败坏之辈,这事阮沁阳没多少插手的余地。 想着,阮沁阳叹了口气:“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你们姑娘我也该相人家了。” 这不是阮沁阳第一次愁嫁,但每次青葵她们听着都觉得莫名其妙。 她们的姑娘用所有美好的词汇描绘都不够,琼鼻水眸,皓齿冰肌……她们这些经常伺候的丫头,时不时都能看着阮沁阳愣住,更何况那些公子哥。 “姑娘要不然跟大爷说想要什么样的夫婿,奴婢觉着大爷那么疼姑娘,一定会给姑娘找到最好的。” 青葵难得赞同了海棠:“大爷给姑娘的一定是最好的。” “狩猎都几个时辰了,说不定大爷已经筛选了几位公子,等着姑娘挑选。” “说起这个,去上游的小姐们不是迷路了吧,怎么还没回来?” / 在岸边站了许久,站着的时候不觉,走动了一会,阮沁阳就察觉了鞋里进了水。 回了帐篷,阮沁阳想着溪边那些繁茂的桃花树,想着既然脱了鞋,不如摘花泡脚。 掐丝珐琅绘花鸟的盆塌下,阮沁阳用脚趾试了试温度,顺脚挑起了一片桃花花瓣:“不知道是不是靠水,这花的颜色比寻常品种要淡不少。” 粉白软嫩。 “二姐!” 头一次打到猎物,阮晋砚的声音兴奋,想快步去给二姐报喜。不过不晓得为什么,掀帐篷的时候,原本走在他旁边的大哥就到了他前头。 晚了一步掀开帐篷,阮晋砚只能跟在大哥身后,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他的高兴。 “大哥你怎么站着不动?” 阮晋崤比他高上太多,他站着不动就像是一堵墙堵住了路,阮晋砚侧身往前看,见着阮沁阳在未穿鞋袜,立刻收回了目光。 阮晋砚从来以君子之道要求自己,年纪虽小,但礼数讲起来严谨的很。 “我跟大哥急着给二姐报喜,一时忘了叫下人通传,二姐莫气。” 说着,阮晋砚顶着小圆肚子,目不斜视地出了帐篷。 他出来本以为,大哥会跟他一同出来,还想与大哥检讨自己不够举止不够端方,却没想到等了半刻,也没见帘子掀开。 他这是要在外面继续等,还是该当做没说之前的话倒回去? 阮晋砚茫然了…… 阮晋崤进帐第一眼瞧得自然是阮沁阳,但至于瞧得是阮沁阳的脸,还是足,他自己也有些辨不清。 仿佛一瞬他的心神就被水里的那双玉足摄住了心魂。 粉花碧水荡出清波,双足粉妆玉砌,沾着花瓣犹如出水芙蓉。 阮晋崤觉着全身都有些热,小时他也看过她的足,脚趾玲珑可爱,像是光滑玉嫩的琉璃珠。 他当初只想着女孩子脚长这般,怪不得阮沁阳走几步就觉着累,却没现在这种想不把目光移开的情绪。 一直以来侯府的主子就那么几个,阮侯爷与发妻感情好,两个姨娘就像是摆设,要是侯夫人没有去世,哪个姨娘都不会打生子的主意。 可既然侯夫人走了几年,侯府如今连阮姀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庶女都能容纳,她们怎么可能继续无欲无求。 后宅的女人哪个不想有个子女傍身,特别是容颜老去,家中又很快有年轻主母进门。 这个道理阮沁阳知道,所以一直叫小丫头盯着两位姨娘,若是有什么问题也好有个防备,只是没想到她爹想的比她还明白,没等她去找她爹聊,她爹就解决这事。 阮侯爷看似温润,但做事却是十足的雷厉风行。 胡姨娘被灌了药落胎,谢姨娘虽然努力了几个月肚子没动静,但也跟着胡姨娘一起,被送往乡下的庄子。 “这也太……”阮沁阳身边的几个丫头都是守规矩的,但见着几个时辰不到的功夫,王府就没了两个姨娘,骇的不轻,海棠想说些什么,被青葵撞了肩膀,无论时候都不能妄议主子。 “去查查两位姨娘走时带了什么?要是太慌乱东西带的不齐,你们就给补上。” 阮沁阳虽然猜到结果会是这样,但内心还是有些复杂。 不过她也更肯定了阮晋崤不是阮家的孩子,如果阮晋崤是的话,等他娶妻,有嫡媳进门,稳住侯府后院,她爹就不必做得那么绝。 但现实就是他们家这脉唯一的男丁就是五岁的阮晋砚,她迟早要嫁人,阮晋崤会回归皇室,到那时候现在不要脸皮颇让她烦恼的阮五老夫人,都不是最大的麻烦。 61.第六十一章 需要买够全文80%,才可以看更新, 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软嫩嫩的女人, 美好的叫人看了就心头高兴。 丹昙被阮沁阳看得有些不自在, 羞怯怯道:“县主可想听奴婢奏一曲?” “先不必了, 以后有的是机会。” 阮沁阳叫丫头给她们抬了圆凳, “就同我最前面所说, 你们是御赐的美人, 就是来了我这儿, 也跟奴婢不同……要算就算是我煦锦院的客人。” 阮沁阳是想说算是特聘顾问,但是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个现代的词汇, 说得让她们听得懂,干脆用了“客人”。 “县主太瞧得上奴婢们, 奴婢们怎么担得起县主的客人。” “你们是皇上御赐,自然担得, 如若不然你们随我出门, 一口一个奴婢, 那不是叫旁人觉得将军府不尊陛下。” 听着姑娘还要把这几个美人带出门,海棠在一旁傻乐,总觉得那场景一定十足的惹眼好看,丝毫都没有饭碗要被抢走的紧张感。 说通了三人,阮沁阳不打算先问她们京城的事情, 而是叫来的周管事, 问她附近还有哪儿有空置的住处。 三个美人面上不掩雀跃, 她们做得决定没错, 这二姑娘比阮晋崤惜花太多。 “二姑娘的院子是扩过了的,旁是大人的主院与书房,再过去就是前院,而另一侧就是点睛阁,依山建的,大人说拿来给二姑娘赏景,仅有的几间小屋也拆了,做成了空厅。” 而点睛阁再过去就是比较偏的位置了,这般还不如让她们住原来的院子不搬。 桑娥她们紧张地看着阮沁阳,就听她道:“那就在我的院子住下。” 她的这个新院子感觉起来比阮晋崤的还大一些,只是阮晋崤东西少,伺候的人也少,院子又跟书房相连,就显得空大。 而她这个院子,碧纱橱,暖阁,厢房……什么的都齐全,更像是完整的主院,完全容纳的了桑娥她们。 “我觉着你们聪明,才把你们留在我这处,若是你们干了什么不聪明的事,你们得知道我这人心眼不大,素来爱斤斤计较,别人欺我一寸,我就要逮机会压他数尺。” 就像是读心术似的,丹昙心里刚冒出住在阮沁阳这儿,可以趁机讨好阮晋崤的念头,就听到了阮沁阳的话。 阮沁阳的声音软绵如同夏日和风,但却让人质疑不了她话的真实度。 再者按着阮晋崤疼爱她的程度,她们就是侥幸在煦锦院勾搭了阮晋崤,大概阮晋崤也会穿上裤子不认人。 “县主给了诗薇证明自己用处的机会,诗薇无论如何都不会犯傻。” 丹昙跟桑娥紧跟着保证。 阮沁阳轻眯着眼将三人打量了遍,点头道:“对待有用的人我一向大方,你们也不必担心跟着我落差太大,我大哥不一定有我大方。” 阮晋崤倒不是不大方,只是他很多事情没概念,再者他的好东西一般都在她的私库里存着,想赏人也赏不了什么。 桑娥她们闻言,偷瞄了阮沁阳几个大丫头。 青葵打扮的还算素净,但脖子上还是带了块水头不错的和田玉,而海棠头上插着赤金簪子,耳朵带着珍珠耳珰,手上还带了镶嵌宝石的镯子。 这打扮比寻常家的小姐还要富贵。 再看这屋子,阮沁阳才搬来多久,这见客的大厅就铺上了如意纹番石榴羊绒地毯,侧面的八宝柜,摆上了玉观音,绘麒麟斗彩葫芦…… 还有那面紫檀木嵌象牙绘石榴花插屏。 至于阮沁阳所穿,只能说样样看着漫不经心,合在一起偏精致无比,叫人移不开眼,想让问问她的首饰是在哪儿买的,衣服料子是什么,又是找什么绣娘做的。 不管旁边两人,桑娥猛点头:“能伺候县主,是桑娥的福分,桑娥定不会起任何不该起的心思,只求常伴县主。” 诗薇与丹昙也是这个意思,情深意切的保证心中只有沁阳一人。 叫沁阳看得又开始后悔自己不是个男人。 “先搬家,叫周管事帮你们把东西搬过来,你们就住西面的暖阁,要是有什么缺的找青葵。” “谨遵县主吩咐。” / 收了三个美人,阮沁阳开始忙起了就阮晋砚的拜师礼。 其实古代书院跟现代学校差不多。 想上好学校就要在好片区,想进好班就要有好成绩。 他们现在就在京城,阮晋砚有身份又好学,进好班是肯定了,好老师阮晋崤也为阮晋砚找了,是个桃李满天下,声誉卓著的老夫子。 现在就剩下送老师束脩这项。 礼太重了不好,太轻了又怕那老师多想。 她本来准备了一块上好的澄泥砚,但觉得还是轻了点,打听那夫子喜欢收集画册孤本,打算在京城找一找,高价买一册清雅人喜欢的东西。 她跟阮晋崤一起长大时,阮晋崤比她高两个个头,她说话的声音比砚哥儿还奶声奶气,所以她那时心理年龄虽然大,觉得阮晋崤太阴暗,扯着他晒太阳,但也不能昧着良心真把阮晋崤当儿子。 但到了砚哥儿这里,她真算是他半个娘了。 想到那个小没良心的:“砚哥儿睡醒了没?” “四爷这一觉睡得沉,要不要叫奶娘唤醒了,免得晚上睡不着难受。” 62.第六十二章 需要买够全文80%,才可以看更新, 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说着, 青葵又忧心起自家姑娘最近的状态。 “姑娘要不也叫大夫诊诊平安脉, 就算身体没不舒服, 也可以图个平安。” “我没事。” 阮沁阳知道青葵是担心什么, 但她的问题要是看大夫有用, 她早去看了。 她这分明是被吓得心神不宁,精神恍惚。 “病源”还提前到了侯府, 叫她怎么能恢复正常。 “那姑娘要不要去大爷那儿看看?” 青葵试探地道, “大爷大概是赶路赶得太急, 夜里病情就加重了,王大夫开了几副药,现在炉子上都还煎着新药。” “病得那么厉害?” 阮沁阳怔了下,昨夜光线不强, 加上害怕, 她也没仔细看阮晋崤的模样。 他几次咳嗽声音压得都很克制, 她也没判断出他的病是轻是重。 阮晋崤的体质不错, 一晚上叫了几次大夫, 怎么看都是重病。 见主子的反应,青葵松了口气, 还怕主子连大爷生病都不在乎。 虽然想缓缓再见阮晋崤,但镇江侯不在府里, 阮晋砚还小, 没个主事的人, 她要再玩消失,这也太奇怪,只有老老实实地换了衣服过去。 到了恒明院门口,阮沁阳第一眼就看到了小胖墩在院门口不远的地方站着。 “砚哥儿?” 阮沁阳稀奇,平日他醒了都是找她,还头一次站别人门口。 今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下了场细雨,地上的青石板湿漉漉的,阮沁阳穿了木屐,蓝底银纹月华裙,如花瓣层层叠叠,裁剪合身正好落在她的脚背,叫那双玲珑小脚若隐若现。 阮姀听见音,比砚哥儿还先瞧见站在亭廊里的阮沁阳,看到她的眉眼,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趁着没人注意匆匆进了院里。 阮姀不溜,阮沁阳不一定会注意她,但她走得飞快,阮沁阳自然就多看了她几眼。 虽然只看到背影,阮沁阳也隐隐有猜想,估计等会儿她就能见到女主了。 “二姐,你也来看大哥?” 见到阮沁阳,阮晋砚松了口气,小胖肚子都跟着鼓了下。 阮沁阳忍不住笑出了声:“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去。” 热爱装大人的阮晋砚难得扭捏了下:“我怕打扰到大哥。” 他两岁左右阮晋崤就去了辽东,他在家里虽然经常听阮晋崤的事迹,知道有那么个厉害大哥,却已经忘了大哥是什么样。 “听说大哥病了,父亲不在府内,二姐你又是个姑娘有诸多不便,我就前来看望。” 阮晋砚奶声奶气地解释,跟大哥怎么打招呼的话他都想好,有了腹稿,但是就是迟迟踏不进恒明院的院门。 “那二姐就谢砚哥儿体贴了。”阮沁阳牵着阮晋砚的手,带着他进了院门。 恒明院在侯府里离各个院子都远,规模比起正院也不小多少,院里还另开了出府的角门,待遇格外不同。 想到这些,阮沁阳再一次觉得自己迟钝,这哪是嫡长子的待遇,分明是把阮晋崤当做上宾。 院内种了箭竹,郁郁葱葱。 阮晋崤那些随从都安排在了恒明院的厢房,没想到他们起得倒早,进了院门就见他们着装整齐的在院内警戒,原本安排伺候阮晋崤的丫鬟,倒被挤得没地站。 “二小姐,三爷。” 守门的是阮晋崤的长随弓藏,见到阮沁阳眼眸一亮:“将军喝了药没胃口,小姐来得正好,怎么说也得劝将军把早膳给用了。” 听到这话,阮沁阳心里说不出的感觉。 夜里阮晋崤悄无声息地进了她的屋,后头大大方方的从她的房里走出来,包括她身边的大丫鬟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现在阮晋崤的长随,关于阮晋崤的问题,见到她也就像是见到了救星。 她与阮晋崤年纪都不小了,又分开了两年多,这些下人到底觉得他们好得有多么密不可分。 扫了一圈:“就大哥一人在屋里?” 说起这个,弓藏就忧心:“将军不想让人伺候,把人都赶出来了,我们也只能按着大夫估摸的时间送药进去。” 这不大对吧,下人赶出来正常,怎么女主也没在屋里照顾。 阮沁阳踏入房门,闻到屋里的药味,大概知道为什么女主不在了,大概是阮晋崤怕把病染给女主,不让女主过来。 “沁阳?” 阮晋崤没睡,听到外面的声音响起,他就等着人。 比起阮沁阳屋里的奢华,阮晋崤的屋子摆设简单许多,帐幔都没放下,勾在金丝爪勾上,更显得空荡。 阮晋崤叫了声依然在床上躺得周正,没移动的意思。 他不起,阮沁阳只有牵着阮晋砚过去:“大哥伤了风为什么还急着赶回府。” 停在床边三步远,如今光线明亮,阮沁阳看着阮晋崤的脸依然有些不自在。 说起来阮晋崤长得就没一点跟阮家人像得地方,阮家人的五官都是典型南方人的长相,小巧精致。阮晋砚这个小胖墩,虽然脸圆但依然能从五官看出来,长大以后能长成一枚温润美少年。 而阮晋崤的长相更为大气,而且从军几年,轮廓分明的五官还多了些野性的粗犷。 此时躺在床上,嘴唇泛着病态的白色,看着依然叫人不敢冒犯。 怎么看也不是阮家人。 兄妹俩沉默对望,阮晋砚在一旁等不到二姐主动介绍,只有主动行了一礼:“我与二姐一同来看望大哥,听说大哥胃口不好,没有用早膳。” 阮晋砚眉毛像是毛毛虫般纠在了一起,没想到大哥这个年纪了还耍任性,但是他却不能指责大哥,犹犹豫豫地道:“大哥这般不好。” 这会儿阮晋崤才注意到阮晋砚,目光在两人牵着的手多落了一会,阮晋崤轻笑了声:“本想耍赖让你哄我几句,没想到你却带了砚哥儿。” 阮晋砚眨了眨眼,茫然地仰头看向二姐,大哥都那么大的人了,竟然还要二姐来哄吗? 奇怪的感觉跟深了,以前不想不觉得,她到底是什么时候跟阮晋崤关系好成这样的。 “……那就让下人把早点上了吧。” “嗯。” 阮晋崤缓缓应了声,捂着唇咳了几声:“风寒染人,砚哥儿早产体质不好,别在屋里久留。” “我体质也一般。” 阮沁阳下意识接了句,说完就见阮晋崤怔了下,黑眸盯着她的时间稍长:“沁阳不想陪大哥?” 阮沁阳说不清现在的感觉,她这个人怕麻烦,不知道自己穿得是本书的时候,阮晋崤在她看来是她的大哥,是侯府嫡长子,是她以后的依仗,对待亲人她自然是能对他多好对他多好。 但是现在知道自己穿书,阮晋崤不是她大哥,以后还会有许多麻烦事,加上记得书里面那些剧情,现在的阮晋崤在她心里就像是变了个形象,她就想溜远点。 “在气昨天晚上大哥鲁莽闯进你屋里?” 阮沁阳送走了砚哥儿,忍着没跟着一起走,回头就听到了阮晋崤这句。 阮晋崤直接就下了床,阮沁阳见他外套都没披,拿了八宝架上的披风搭在了他的身上:“我没生气。” 展开披风的手在肩上一触既离,阮晋崤还未觉得热就冷了。 “那是跟大哥生疏了?” 阮晋崤低眸看向不言语的妹妹,觉得伤风都没此刻不舒服,前段时间两人的书信还是正常,怎么一回来,人就跟他隔阂了。 “可是有人在沁阳面前说了大哥什么?”比如说他手段残忍,大胜后五马分尸了先锋部族的五百将士,扔在荒野暴晒,不许人收尸殓骨。 沙场许多事都吓了禁令,但难免会传出什么话影。 阮晋崤病得声音沙哑,此时放柔了声音,身上的戾气化去不少,平添了几分脆弱。 阮沁阳摇头:“大哥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最近睡得有些不好。” 就是生疏了…… 阮晋崤低眸掩住了眸中的情绪。 “睡得不好,看大夫了没有?” “可能只是要入夏了,换季了睡得不安稳,不是什么大事。” 为了逃避这个问题,阮沁阳先坐在了桌边,捡了桌上的玛瑙柄的汤匙,给阮晋崤盛了碗粥:“大哥多少吃点,不然空腹饮药,风寒好了胃又出了问题。” 顾及着生病,阮晋崤坐得离阮沁阳不近,安静地喝完了手上的粥,擦嘴的时候忍不住又轻咳了几声。 “大哥回床上休息吧。” “好。” 63.第六十三章 需要买够全文70%, 才可以看更新,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其实魏伯彦身上没什么伤, 唯一显眼的只是脖子上的伤痕, 这青肿看形状还有可能是他在山上不足以被树枝划到的。 但他的状态却让魏雪真害怕。 “阮家兄妹嚣张跋扈, 哥你学文,阮晋崤是武夫, 你就是输给他也没什么可丢人。” 魏伯彦缓缓地摇了头:“自上次他伤了我之后, 爷爷便为我请了武师傅。” 魏伯彦声音干涩, 学了几年却连阮晋崤的一招都没接过, 仿佛他光是站在阮晋崤的面前, 心里就有道声音提醒他,他比不上阮晋崤。 比起其他公子哥,魏伯彦伤的最轻, 但他心里受得打击却是最大。 魏雪真隐约能明白她哥的心思, 以前说镇江的天之骄子, 会有阮晋崤,也会有他, 甚至因为魏家人脉更广, 魏伯彦有隐隐胜阮晋崤的一头的意思。 但是现在阮晋崤已经成了他们父辈都要以礼相待的人, 她本以为她哥哥过得去这个槛,没想到他根本没放下。 “哥……” “我们回去罢。” 魏伯彦遥遥看了眼阮沁阳那顶在太阳底下发光的帐子。他到现在还是心仪阮沁阳,可知道怎么都不可能, 在阮晋崤那儿没了两次自尊, 他已经无法再面对阮沁阳。 “若是阮晋崤能把她留一辈子也好。” 话说出口, 魏伯彦自己都惊讶自己会说出私心那么重的话,他没机会了,就想着别人也得不到。 除了魏家,还有几位寻了借口,早早打了招呼走了。 其中就有金珏栩,叫姑娘们知道了一阵可惜。 而这些阮沁阳都还不知道,她正等着阮晋崤露出伤口后的解释。 “怕你害羞我才未跟你说。”阮晋崤见妹妹脸上浮上担忧,心头一阵舒畅,“我这次回来察觉你与我生疏许多,我才想到曾经与你交好年纪相当的姑娘们都定了亲。” 不是在说他的伤,怎么又跳到她身上了。 懒得再辩解生疏的事,阮晋崤认为她是长大了不愿意跟他亲近,就那么认为也好。 “所以大哥这次设宴麓山,是为了?” “自然是为了沁阳。” 阮晋崤回得理所应当,嘴角微翘:“我想见见有意求娶你的少年郎。” “为什么要动手?” “那是因为出了些意外。” 在阮晋崤口中,阮沁阳听完事情是始末好像就没了生气的道理。 他有意帮她校考那些少年的品性,没想到听到有人说他战功作假,他本身脾气就不算好,就与他们较量了一番,而且这较量还不是他开的口,而是有位公子主动提出。 至于时候送猎物过去膈应人,阮晋崤不掩饰自己的心思:“在哥哥眼里,这些人都配不上沁阳,沁阳值得更好。” 被他那么一打,就是配得上的,要是有点血性,就不会在打跟侯府结亲的主意。 阮沁阳觉得这事太过,但阮晋崤一副我妹妹天仙下凡,凡人不可匹配的模样,太中她的下怀,阮沁阳扫了眼他手上的青肿,勉强没在计较这事。 “那几位一表三千里的表哥……”阮沁阳一直觉得漏了什么,这会儿才突然想起,按理说那几位喜欢讨好她的表哥,因为时刻围在她帐篷左右才对。 “现在应该已经抬到山下。”阮晋崤轻描淡写,“有位姓岑的,看到野猪吓破了胆,尿了一裤子。” 姓岑的就是纠缠她最厉害的那个,阮沁阳勉强算阮晋崤做了件好事,至少让那几位想攀龙附凤的表哥,再没胆子给她写那些打油诗。 走了几家,宴会依然热闹。 男女席位隔了纱幔,不管是姑娘还是公子,都等着夏风拂过,风一吹,纱幔掠起,往对方那边看去。 阮沁阳发现那些公子都刻意避开她的反向,至多也是看看她身边的阮姀,不由兴致缺缺,可发现有不少姑娘往阮晋崤的方向看,忍不住觉着不怎么公平。 动手的是阮晋崤,凶残的也是他,怎么到最后坏的是她的桃花。 / 这次麓山设宴虽然出了些意外,但大部分人还是吃饱喝足了下山,所以还算圆满。 下山后,阮晋崤就要准备赴京,最不舍他的自然是阮晋砚。 桌上摆着他最爱吃得翡翠糕他也半点不碰,无精打采的,包子脸都泄气了,看起来没往常那么肉呼呼。 “大哥真会定居京城吗?大哥是嫡长子,父亲虽然还未请封,但大哥是要继承侯府的,怎么能定居到京城去。” 大约是听到阮晋崤有会御赐的府邸,这次赴京可能会一去不回,阮晋砚抿着嘴,半点都不赞同。 阮晋崤挑眉:“砚哥儿说反了,该是你时常回来看望父亲。” 阮晋砚一愣不解其意。 “我领旨后会接你去京城,在青山书院读几年后,便进国子监学习。” “我怎么不知道。”阮沁阳没听过这事,表现的比阮晋砚更惊讶,她记忆力书本可没这段。 “因为我还在与父亲商量,但结果应该与我说的无异。”阮晋崤看向砚哥儿,“砚哥儿愿意随我去吗?那儿的学生更聪慧,你去了可就不像是在族学那般无人与你争锋。” 如果阮晋崤不说后面那句,砚哥儿没可能还要犹豫,听到后面那句,立刻点头:“砚哥儿从来都不怕对手。” 阮晋崤满意地点头,他刚回来时还看不惯这小胖墩,相处过一段时间,倒是觉得他没那么讨厌。 叫人把砚哥儿带了下去,“不只是砚哥儿,哥哥想沁阳你也跟我去京城。” “我?” 阮沁阳更是不解,在家住的好好的,好端端她为什么要去京城。 “侯府这半年就会有新主母进门,你留在府里我怕我看顾不了你,再者你已经到了该定亲的年纪,镇江没好的,不代表京城没有。” 若不是早就决定带妹妹去京城,他也不会弄回了阮姀,想让她气恼,跟镇江侯隔开距离,虽然没如他所想奏效,但人他还是要带走。 “京城有最时兴的缎子,有最新鲜的玩意,再者父亲领的职务时常往返京城与镇江两地,我们就是到了京城,跟父亲见面的机会也不会少。” “可是……” 阮晋崤说得认真,阮沁阳感觉有几分道理,特别是她亲事这一项,被阮晋崤那么一闹,同龄的公子都避她如蛇蝎。 阮晋崤看出她的犹豫:“早些年你还与我说,有机会想换个城住一段时日,免得一辈子生老病死都在镇江,现在有机会大哥带你出门,你怎么又不愿了?” 阮晋崤问得声音很淡,似乎是习惯了他回来之后,妹妹各种与他的承诺都不作数,眼里的那丝失落就像是自我疗愈了,翘起唇,也不勉强阮沁阳:“你要是觉得不好,就不常住,反正就一天不到的路程,你可以随时回侯府,只是砚哥儿年岁太小,我可能刚开始照顾不了,你帮哥哥看顾一段时日如何?” 阮沁阳真觉得稀奇了。 平日里她瞧阮晋崤就觉得他心思深沉,瞧不明白他想什么,但是这段日子,也不知道她是开金手指敏锐了还是什么。 经常能看出阮晋崤委屈或者是失落。 想换地方居住的确是她说过的,古代对女人的限制,她爹一定舍不得她远嫁,所以她就是嫁人了活动范围也远不到哪里去。 那时候她越想越绝望,就跟阮晋崤说了。现在他提起,就像是他一直记得她的愿望,努力的为她实现,她反而像个渣女一样出尔反尔。 “大哥叫我再想想,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好。”阮晋崤的笑容满是包容,叫阮沁阳看着越发越觉得自己渣。 送走了阮晋崤,阮侯爷就回了府,阮沁阳看在眼中,就像是她爹刻意躲着阮晋崤,仔细好像阮晋崤长大之后,她爹就经常避着他,尽量减少相处的机会。 就像是不想听到他叫他父亲似的。 不过这个阮沁阳也想得明白,阮晋崤是皇子的话,以后认了身份,想到叫臣子亲父,总会觉得膈应。 “侯爷往胡姨娘那儿去了。”青葵见侯爷一回府就去了胡姨娘那儿,立刻到禀报到了阮沁阳这,“姑娘你说侯爷是不是知道了?” 说来有意思,后院两个姨娘,谢姨娘一直偷偷喝药求子,反倒一点动静都没有,倒是一声不吭的胡姨娘有了动静,而且还藏得挺深,现在估摸着都四五个月了。 “迟早要知道,只是不知道爹打算怎么处理。”是给她添个庶出弟弟或者妹妹,还是尊重未来继室,不让这孩子出世。 想着,阮沁阳叹了口气,到了古代后内院的事知道的多了,感觉人也变得冷血了不少,听到这些事她都冒不出什么孩子是无辜的念头,只是觉得她爹不管做什么选择都是对的。 踏入门槛前,阮晋砚整了整身上衣服,让团花纹的锦缎袍子在自己的圆肚子上看起来更加妥帖,才皱着眉朝阮沁阳道。 这番举动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做,叫人找不到错处,但一个四五的小孩板着脸装大人,屋里的丫头们都抿着嘴,怕笑出声。 连做了几日梦,就像是过了几年似的,想到梦中阮晋砚惨死的模样,不等阮晋砚走过来,阮沁阳就上前把弟弟抱进了怀里:“这几日没能跟姐姐一起吃饭,想姐姐了?” 阮晋砚挣扎了下就不动了。 不过嘴上还是正经八百的反抗:“再有几月我就满了五岁,二姐这样随意抱我不合规矩。” 阮沁阳戳了戳他的圆肚子:“砚哥儿还没回答二姐,有没有想二姐?” 小肥手捉住了阮沁阳的手指,阮晋砚扭头去看二姐,触到二姐好看的眼眸,忍不住嘴软,奶声奶气地道:“想了。” 侯府主子就那么几个。 侯夫人去世之后,阮晋崤没多久从军去了辽东边境,家里面就剩了三人,阮晋砚当初又还小,镇江侯又在伤怀,家里面的规矩就越来越松散,平日里都是各吃各的,到了晚膳才会一起用。 阮晋砚一岁时就没了娘,一直阮沁阳照顾,平日里也最亲她。 她可以晚起,他却要早起去族学,晌午也要再族学用饭,两人错过了几次没一起用早点,阮晋砚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每次去上族学之前都要来阮沁阳的院子里看看,看她起了没有。 “二姐以后不偷懒,早起陪砚哥儿用早膳。” 肉团子在怀,阮沁阳总忍不住捏捏摸摸,肉脸被扯,阮晋砚一脸无奈,“二姐你还像是个孩子。” 被孩子说像孩子,阮沁阳不觉得丢人,眨了眨眼:“我本就不大。” 她这身体还差几个月才十六,十五岁的年纪放在现代本来就还是小姑娘一个。 “砚哥儿可要记得,你二姐像个孩子,要多让二姐几分。” 这话说得几个大丫头都觉得自家姑娘脸皮厚,阮晋砚却认真地点了点头。 不等阮沁阳拿帕子替他拭手,他就先拿了锦帕给她擦手。 肉呼呼的爪子捏着阮沁阳的纤细的手指,一根根仔细的擦过去。 64.第六十四章 需要买够全文70%, 才可以看更新, 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但哪里想到她们一进将军府,就被管事安排到了离主院足够的远的院落, 阮晋崤连见都不打算见她们一面。 “不知道大人是怎么想的, 就算不捧着我们, 看着陛下的面子,也不该那么冷落我们,我们可是陛下赏赐的。” 听了桑娥的话,卧在榻上丹昙看着自己的指甲幽幽说道。她日日弹奏,琴弦坏了几根,手指甲也秃了, 却引不来阮晋崤。 诗薇:“是陛下赏赐的又如何,大人并未缺我们吃穿,只是不叫我们伺候。” “你还真沉得住气,你说得对,大人不缺我们吃穿, 但我们难不成就这样,一直见不到大人的面?” 丹昙看向诗薇, “我们当中你最有主意,你倒说说怎么办?” 皇帝给臣子送女人,当然是让他们拿来睡的。 她们现在不缺吃穿, 那是因为她们刚进府, 等到时间一长, 要是阮晋崤一直不搭理她们, 下人们贯会扒高踩低,见主子不搭理她们,她们又无门告状,怎么可能一直恭敬。 几人向诗薇讨主意,不知道她现在也心慌的很。 她不怕阮晋崤不好色,就怕他这般油盐不进,皇上叫她过来,意在让她帮忙阮晋崤打理后院,处理些阮晋崤顾忌不到的小事。 她本想阮晋崤不会不要无用之人,是想到阮晋崤连见都不见她,她打点的银子也像是沉入海里,半点动静都没有。 “桑娥你觉得安平县主是个什么样的人?”诗薇想到她探听到关于阮沁阳的事迹,如果阮晋崤那儿实在走不通,那就只能试试阮沁阳了。 “是个美人。” 桑娥回想当时的情景:“她长得极美,不必我们差,而且大人很宠爱她。” 其实要不是知道阮沁阳是阮晋崤的妹妹,经过了被无视,她都不想再使力了,阮晋崤就像是只看得见阮沁阳,而阮沁阳又美的让旁人找不到可乘之机。 “县主受宠,既然我们讨好不了大人,就先讨好县主。”诗薇一锤定音,桑娥她们觉得身为御赐的美人,不讨好男人讨好女人太没道理,但也想不到其他的好办法。 / 阮晋崤陪着沁阳逛了一遍府邸,他新官上任事情太多,只均了半天不到的假,所以留了弓藏,换了衣裳又去了兵部。 “大哥最近很忙?” 沁阳见阮晋崤走得那么匆忙,早知道就不叫他陪她乱逛,本以为他是没事了。 “大人刚上任,任的又是兵部侍郎这样的要紧官职,总有闲言闲语说大人年轻又未成家,担不起这样重要的职位。” 说起来阮晋崤这个将军还是正二品,兵部侍郎不过三品,但一个是有品无权,一个是实权在手,完全就是不一样的事。 许多宗亲孤守着爵位,却还不如一个实权官职得的好处多。 阮晋崤没认祖归宗,他们阮家在镇江算是厉害,但是放在京城就不够看了,会有人不满阮晋崤找他麻烦也是正常的事。 “大哥辛苦了。”她刚见阮晋崤,觉得他神采飞扬,没想到他会累成这样。 “大人这段日子都是早出晚归,忙起来饭都记不得用,夜深了都还在书房忙着公务,也就是二姑娘你来,他才休息了半天。” 听着十分叫人心疼了。 不等院子收拾好,阮沁阳先交代了跟来的厨娘去熬汤,给阮晋崤补一补。 顺便把菜单也定了。 “到了时辰就唤人叫大哥回来用膳,要是他有事耽搁,就派人送送去,守着他吃了再把碗碟带回来。” 弓藏眉开眼笑:“二姑娘来了一切都好了。” 阮沁阳习惯了被阮晋崤身边的下人当救星,闻言笑了声:“等到大哥娶了妻,你们就不用眼巴巴的等着我来救场。” 弓藏听着心里也摇了摇头,他总觉得就算是主子娶了妻,最听得也还是二姑娘的话。 院子的模样,阮沁阳早收到了图纸,什么地方摆什么,种什么都想的差不多,此时只要摆上就行。 倒是她记得阮晋崤说他的院子破旧,特别去看了趟。 两人的院子挺近,几步路的功夫,阮沁阳就见到了只是零星种了几根竹子的主院。 屋里头有床有桌,但也仅限于有床有桌,其他多余的摆设都没有。 周管事陪着阮沁阳一边看一边在旁汇报,连阮晋崤还有几套衣服可穿都说得清清楚楚,阮沁阳看了周管事一眼又一眼。 让他从侯府跟到将军府,就是觉得他办事能力强,跟着阮晋崤走,能处理好这些琐事。 他倒好,只是把一切问题记录下来,等着她过来处理。 周管家被主子看得抹汗,还不是阮晋崤吩咐不准他多事。 阮沁阳想了想带来的摆件,挑了几样摆在了阮晋崤的房里,带的锦鲤也均了一对给他,用翡翠缸装了摆在他的桌台上。 有了这两尾鱼,屋子看起来总算是有人烟了。 “花有香味大哥不一定喜欢,你去寻几株绿植摆在屋里。” 全部吩咐完了,她院子也打整的差不多,院名她懒得再取,就还叫煦锦院。 弄完了,阮沁阳正想着府里的那几个美人,没想到她们就来了。 “说是来拜见姑娘,还问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脾气看起来都不错。”海棠从怀里拿出颗金豆子,“这是给奴婢的赏钱。” 金豆子打赏丫头,放在外面十足的出手阔绰,但她们这些大丫头从小跟着阮沁阳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所以海棠拿出来格外大方。 “既然是给你的赏钱,你收着就是。” 阮沁阳本来也打算见这几位,没想到她们主动找上门来。 在书里面这四人是皇帝为儿子精挑细选的,不止是漂亮,每个还各有所长。 书里头这些人是等到阮晋崤认祖归宗才派上用场,她既然知道她们有用,提早打交道也不坏。 “叫她们进来。” 诗薇她们特别等到院子收拾差不多了才过来,等在门口,就怕阮沁阳如同阮晋崤一样,见都不见她们就把她们打发走。 听到丫鬟通传叫她们进门,脸上那股高兴的劲,犹如后妃被皇上翻了绿头牌。 海棠看的莫名其妙,这些女人到底是多想见她们家小姐。 莺莺燕燕跪倒一排,阮沁阳坐在榻上,突然觉着自己就跟新进门的主母似的。 “不必行那么大的礼,虽然你们没名分,但却是皇上赐下,光凭这点将军府就不可能薄待了你们。”阮沁阳说完,更觉得像是主母管教小妾。 咳…… 阮沁阳每一个都仔细看了遍。 皇上还是很疼阮晋崤这个儿子,这四个一个赛一个漂亮,那个种花的姑娘在里面还不算最美。 “县主待我们越好,我们越不能没规矩,陛下赐我们下来,我们便是将军府的奴婢,若是不能伺候好大人与姑娘,我们能有何用。” 诗薇原本只是五分想从阮沁阳这儿下手,但进了院子见了阮沁阳就变成了八分。阮沁阳才来多久,就让将军府焕然一新,原本感觉生锈的齿轮运转了起来,这些天将军杂乱的花草仿佛都有了解释。 陛下给她下得命令是叫她在将军府后院,为阮晋崤分忧,现在府里有了阮沁阳,阮晋崤更不会需要她,跟在阮沁阳这儿反而能把她任务做好。 想通这点,诗薇看向阮沁阳的目光更灼热:“县主才来京城,对京城许多人家应该不算了解,奴婢在宫中学了几年规矩,管教奴婢的嬷嬷叫奴婢学的就是各家家谱、内院的人际往来,好叫奴婢被被赐下后,能为主家分忧。” 诗薇顿了顿,“奴婢想为县主分忧。” 她话说完,厅内静了静。 不止青葵她们震住了,连桑娥她们也目瞪口呆。 她们之中最聪明最貌美的就是诗薇,本来以为诗薇说从阮沁阳这儿下手,意思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反正不管什么说,就是叫阮晋崤睡她们。 但没想到诗薇竟然自称起了奴婢。 她们是御赐的美人,如同刚刚进门阮沁阳所说,虽然没名分,但也比丫鬟一流身份高许多,诗薇自认奴婢,那不是平白把自己身份降低了。 65.第六十五章 需要买够全文70%,才可以看更新, 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两家本来没什么仇怨, 几年前阮沁阳还时不时跟魏家兄妹俩玩在一起。 虽然魏雪真一直看不惯阮沁阳的奢华, 倒也相安无事。 彻底翻脸的问题, 硬要说应该是说出在阮晋崤身上。 两家玩得好,又都是兄妹一起出游,旁人难免会开一些玩笑,把他们两两配对。 魏雪真见识过无数次阮晋崤的对阮沁阳的好的,觉得魏家跟阮家联姻,一定没什么好事, 就减少了跟阮家兄妹的来往。 她想得清楚明白, 但是她哥魏伯彦却不知道是不是脑子进了水, 别人说多了,自己也把阮沁阳当未婚妻对待。 魏雪真不愿意一同出游,他就写了帖子单独约阮沁阳去赏花。 然后就被……阮晋崤揍了一顿。 阮晋崤下手不轻,把魏伯彦当做骚扰妹妹的市井流氓,魏伯彦被揍得双眼过了半个月才能视物。 阮晋崤是嫡子, 魏伯彦同样也是嫡子, 魏家自然要问阮家讨回公道。 但阮晋崤的身份, 镇江候怎么都不可能说揍他, 也就罚他抄写诗经, 他不愿意上门道歉, 镇江侯也只有捏着鼻子自己上门赔礼。 可不管怎么样, 这梁子都是结下了。 从那以后魏伯彦对阮沁阳就有几分避而不见的意思, 阮沁阳想了想他大概是被揍得太惨,连带对她也开始害怕。 “雪真别任性。” 被魏雪真拉过来当帮手,魏伯彦并未站在她这边,话里还带着淡淡的斥责。 “表哥这是帮着旁人?”黎韵霏听过魏伯彦跟阮沁阳的往事,本来就气不平,如今见他帮阮沁阳说话,更是不高兴。 她家不是什么落魄人家,来魏家暂住,就是两家人想要联姻,抱得让她相看魏伯彦的心。 魏伯彦才貌出众,她没有不满意的地方,唯一觉得缺陷的就是他这段曾经往事。 阮沁阳是什么东西,父亲不过是个异姓侯,在大明并没多少根基,哪能与他们黎家与魏家相比。 “阮二姑娘未主动招惹你们,是你们挡在了她前头……”魏伯彦扫了眼神色淡然的阮沁阳,似乎每次再见,她的容貌都比上一次更妍丽,美得让人想挡在她身前护她。 而她脾气那么好更显得两人无理取闹,“别闹了,你们不是想看珠宝,看中了什么我买与你们。” “我缺那些珠宝?我姐姐在宫里备受宠爱,我是她的嫡亲妹妹能缺什么好东西。”黎韵霏气不过,当众驳了魏伯彦的话。 既然魏伯彦不愿意帮她,她就自己出头。 “你可知道我姓什么,知道我姐姐是谁!” 原本不知道的,黎韵霏那么一说,阮沁阳倒是想起来了。 魏家最拿得出手的几个亲戚之一,其中就有一个其女在宫为贵妃的黎家。 听说黎贵妃倾国倾城,没想到胞妹长得那么寡淡。 此时周围已经站了不少围观的百姓,阮沁阳眨了眨眼:“我虽不知道这位姑娘的姐姐是谁,但姑娘的意思我是听明白了,姑娘的姐姐不是一般人,姑娘这话是想以势压人?” 周围嘘了声,显然都看不惯黎韵霏这趾高气昂的态度。 “至于姑娘姓什么,世上最尊贵的姓氏便是国姓,难不成姑娘你……” 围观的百姓顿时来了精神,这相貌普通的姑娘竟然那么大来头,有几个心里害怕,直接跪了下来,就等喊公主千岁了。 黎韵霏脸色涨红,被阮沁阳逼得进退两难。 世家女需要学习的规矩之一就是背熟其他家的关系,方便平时社交往来,免得不小心失礼。 她不知道阮沁阳是真不知道她哪家的,还是假不知道,她明明都说她的姐姐是宫里的妃嫔,她竟然能把她扯成皇室。 意思就好像是,她要不是皇室贵女,就不要狐假虎威的充脸胖。 “我记住你了。” “记住谁了?” 略哑的声音响起,人群自然往两侧分开,一袭红色锦衣的男人,轻而易举的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黎韵霏从未见过阮晋崤,一瞬间被他的气势镇住,见他走过来,还下意识退了一步。 比起世家子弟,阮晋崤格外不一样得就是他身上的气质,世家子都是各个家族费心培养出来的下一代,气质孤傲出尘的不在少数。 但阮晋崤眉眼的冷是带着血腥的,上过沙场的男人,不需要刻意摆出高高在上的神态,下压的眼眸,就叫人忍不住仰视。 见着这样的阮晋崤,魏伯彦面容苦涩,他曾想过阮晋崤战死沙场,也想过他到沙场上吓破了胆,会成了废物抬回镇江。 可阮晋崤偏偏没按着他的想法来,他变得更强了。 强得让人不愿跟他对视。 看到阮晋崤出现,阮沁阳略惊讶,他就算病大好了,也该在家休养,怎么就出来了? 难不成是循着她脚步来的? 想起以前两人总是形影不离,阮沁阳的视线在阮晋崤的脸色一触即离,要是阮晋崤一直那么凑上来,恐怕她就要忘记梦里面那些不好的事,不管麻烦,跟他和好了。 “这是阮将军。”魏雪真小声朝黎韵霏道。她不怕阮沁阳,但却怕阮晋崤,当年他把她哥打得残样,她还记忆犹新。 “沁阳出门忘了带上我。” 阮晋崤面上流出与他气质不和的委屈,话说得就像是自己是被主人遗落的大狗,周围的人愣了片刻,都在想是不是自己幻听了。 而魏雪真和魏伯彦早就习惯了,魏雪真隐约还有些羡慕,她虽然害怕阮晋崤,却喜欢他对待阮沁阳这股劲。 看看别人家的哥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是无条件站妹妹,再看看自己哥哥,胳膊肘总往外拐。 魏伯彦面色黯淡,大约是想起了曾经被阮晋崤压制的苦楚,朝阮家兄妹拱了拱手,打算带魏雪真她们离开。 阮晋崤还记着打过他妹妹主意的男人,目光扫过,淡然开口:“不日镇江侯府打算在麓山设宴,进山围猎,记得魏公子骑射出众,不日还望赏脸。” 闻言,阮沁阳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阮晋崤的脸皮,阮晋崤这张脸大概是去沙场,被风沙给磨厚了。 当年他把人打成那个样子,现在竟然还能语气平淡,说记得魏伯彦骑射出众,邀请他围猎。 不过,家里什么时候打算设宴麓山,她怎么一点都不清楚。 他以为大哥是个不苟言笑的人,没想到大哥对着二姐不止笑得好看,说话还那么温柔,就像是把二姐当做不懂事的小孩哄。 二姐任性,他平日自问自己已经很宠着二姐,没想到大哥更厉害。 阮晋砚陷入了沉思,思考要不要把学习的时间再抽出来一点,陪二姐玩耍。 此刻阮姀也在沉思。 她当初深知凭她一介女流,很难南上寻亲,所以她找上了阮晋崤,还差点被他身边的侍卫给杀了。 这一路她听多了阮晋崤铁血的事迹,在她心中他就是个冷若寒雪,软硬不吃,对谁都冷淡至极的人。 但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一面,她能感觉到阮沁阳并不是太热情,想来阮晋崤也能感觉到,但他竟然没有生气,还能笑容满面的跟她搭话。 那张气质出尘,如同烟笼寒江的脸,嘴角勾起时,恍若夜幕裂开,皎月与繁星乍现。 不见时觉得天该是黑的,不觉该有月色星辰,见了却觉该是这般。 只不过这美景只为一人展现,却让人忍不住可惜和不甘。 大哥竟然待阮沁阳那么不同吗? 两个观众一个想的比一个复杂,阮沁阳倒是没想多少,反而慢慢唤起了跟阮晋崤以前相处的记忆。 她会因为梦境那么气阮晋崤,大概就是因为他们之前太好了。 就算知道梦里面他那么对待的不是她,她也觉得心里不舒服,再者梦里面的真实感,让她有种他就是欺负了她的感觉。 阮晋崤有一搭没一搭的搅动面前的粥,觉着差不多凉了,盛了一勺递到阮沁阳的唇边。 “大哥自己用吧。” □□脆拒绝了好意,阮晋崤神色没什么变化,手肘自然一转,把粥含到了嘴里。 镇江侯到的时候,见到阮晋崤愣了下:“子炤,你怎么不在院里休息?” 子炤是阮晋崤的表字。 “儿子觉得身体好了许多。” 其实镇江侯跟阮晋崤还是有相似点的,就比如他们两人每次相见,脸上的笑容都会淡一点,不论称呼,态度客气就像是是对待出了五族的远房亲戚。 阮沁阳是习惯了,而阮晋砚还不到想太多的时候,就只有阮姀微微惊讶。 一餐饭吃完,按着往常的习惯,阮沁阳会带着阮晋砚去散步,今日却多了个阮晋崤。 阮姀想与他们一起,不过站在柱边看到处处精致的阮沁阳,越发觉得自己拿不出手,黯淡地回了住的地方。 阮晋砚看着站在二姐身旁的阮晋崤:“大哥也跟我们一起去散步?” 阮晋崤点头:“刚刚多吃了两口,想走两圈。” 阮晋砚“哦”了声,瞧了瞧大哥的神态,走到了两人中间,牵住了阮沁阳的手。 他总觉着,他要不这样做,等会散步,大哥可能会一直跟二姐说话,叫他插不上话。 他本来就个矮,说不定两人走着走着就把他给忘了。 牵了二姐的手,阮晋砚见阮晋崤低眸盯着他看,漆黑的眼珠子瞧不出是什么情绪,砚哥儿犹豫了下,伸出了小胖手:“大哥你要与我牵手吗?” 当然没兴趣。 阮晋崤握住了砚哥儿的手掌:“你们平常都这般散步?” 每天手牵着手散步,当初他与沁阳小时候也未曾这样。 “因为我步子小,若是二姐不牵着我,有时候就忘了我在与她一起。”说着,阮晋砚哀怨地看了阮沁阳一眼。 这样的事不是没发生过。 “也就一次,砚哥儿你倒是一直记着。” 阮沁阳拍了拍阮晋砚的头:“你要是少长些肚子,多长些个子,我怎么至于看不到你。” “我迟早会长得像大哥一般。” 阮晋砚瞅了眼比二姐还要高一个头多的大哥,他只是长得慢,说不定过两年就能猛长了。 “不一定。”阮沁阳想起自己要提醒阮晋崤他不是阮家人,“你长得与大哥不像。” 阮晋砚的胖脸鼓得像是糯米团子:“二姐才长得跟大哥不像呢!” “嗯,的确也不怎么像。” 阮沁阳说着,突然抬头端详起阮晋崤的模样,眼眸一寸寸的滑过阮晋崤的五官,并且得出了结论。 被妹妹详细打量的阮晋崤,身体竟然有了微微的战栗感,低沉的笑声溢出唇瓣:“沁阳好看,自然不像我。” 阮沁阳:“……” 阮晋崤平时不是挺聪明的嘛?这暗示他竟然一点味都没听出来,还拍了个彩虹屁。 “大哥虽然宠惯二姐,但也不能过犹不及,大哥你俊朗非凡,气宇轩昂,哪儿不好看。” 阮晋砚以前照镜子,是觉得长大后会长成父亲的样子,等到阮晋崤回家,他照镜子幻想的对象就变了。 比起长成父亲的样子,他长成大哥的样子好像跟好看。 “沁阳,怎么看?” 比起阮晋砚的夸奖,阮晋崤更在乎阮沁阳怎么说。 怎么就进入商业互夸的阶段了,阮沁阳皱了皱眉,面对阮晋崤期待的眼神,公平地道:“砚哥儿说得对,大哥俊朗,虽然与我不像,但也不是难看。” 夸归夸,阮沁阳不忘延续了阮晋崤刚刚以她为美的标准。 66.第六十六章 需要买够全文70%, 才可以看更新, 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将军赶路赶得太急, 才叫病情加重了,大夫说需要好好休养,要不然就会损耗了身体元气, 以后难以补回来。” 阮沁阳点头:“一个大夫候着恐怕不够,我再派人请个专治风寒的大夫回来。” “靠二姑娘多费心了。”弓藏觉着再多请几个大夫, 都还没阮沁阳守着主子有用,但这话却不能直说,“二姑娘忙着劝将军饮食,这会儿还没用早点, 不然在侧厢用膳?” “不了,我回煦锦院。”回去之前,阮沁阳把大夫找到跟前,详细问了阮晋崤的病症,虽然她没克服心理阴影, 看到阮晋崤就肚子疼, 但该做周到的一定得做周到了。 未来会登基为帝, 而且还可能一怒之下弄死镇江侯府全家, 她可开罪不起。 “我听说大哥带回来一位医女,这些日子该都是她在照顾大哥。”阮沁阳没忘记女主,朝弓藏说, “有些事情她更熟悉, 要是她有什么需要, 可以直接吩咐张嬷嬷,叫下人直接准备别耽搁了事。” 当个女配真不容易,伺候好了男主,还要担忧避而不见的女主在府里有没有住舒坦。 “那位姑娘……”弓藏表情纠结,不晓得该不该与阮沁阳说,迟疑了下,“那位并不是什么医女。” “不是医女?”阮沁阳眨了眨眼,惊异了下,却没有多问,“大哥总不会带个无关紧要的人回来,就算不是医女,大概也能照顾大哥几分。” “的确也不是无关紧要的人……二姑娘的吩咐,小的记住了。” 弓藏表情纠结,从调查看来,阮姀很有可能就是镇江侯在外头留下的私生女,只是镇江侯年轻时候的风流韵事,总不能让他一个下人来说。 阮沁阳没有追问叫弓藏松了口气,二姑娘人好,从来不叫人为难。 踏出恒明院,阮沁阳用早膳的胃口都淡了点。 喝着樱桃凝露蜜,阮沁阳还想着女主避而不见,还有阮晋崤与往常不同病恹恹的样子。 现在的状况,应该是阮晋崤发现了初恋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伤心欲绝。 而女主一边又是心疼,一边还要担心十几年没见过的亲父不欢迎她寻亲。 在书里面镇江侯没说不欢迎阮姀的出现,但也没多高兴就是了。 镇江侯跟已逝的侯夫人感情甚笃,到现在侯府没有庶出子女这一点就能看出来,阮姀对他来说更像是个错误。 在书里面,阮姀到了侯府后,镇江侯就抱着补偿的心态对原身更好,到最后纵容原身弄死了阮姀。 其实梦里的故事在她看来太狗血也太无脑,她爹虽然疼爱她,却不可能随意纵容她弄死一条人命,但是再无脑也是她的金手指,还是提防些好。 现在的话,按理来说她应该把亲爹让给女主,在旁化解他们的矛盾,做好一个善良女配。 但是……爹是她从小叫到大的,就算是拥有上一世的记忆,在镇江侯府生活了十多年,对她来说镇江侯府就是她家,镇江侯就是她亲爹,大哥没了就够心疼的了,爹可不能再让给别人! 女主什么的,有男主就够了。 “姑娘,你说那医女不是医女,难不成是大爷的房里人?”海棠伺候阮沁阳用完早点,忍不住好奇。 镇江侯洁身自好,阮晋崤这个嫡长子在男女方面更是干净,这些年侯府里爬床的丫头那么多,没一个成功的,连带着镇江侯送的,阮晋崤也拒了。 她们这些丫鬟都说,大爷这是给未来妻子足够的尊重,没娶妻之前不会纳妾也不会留丫头在房里伺候。 之前说带了医女,她们只是觉得好奇,稍微多猜了一些,现在说医女不是医女,像是另有隐情,要不是规矩好,她们这些丫头早就去蹲墙角打探消息去了。 府里谁都晓得恒明院就像是森严的像是铁桶,但对她们煦锦院格外的松,她们去打探消息,绝对不可能无功而返。 “姑娘,要不然我唤兰溪去打探打探,若是房里人,府里的下人也好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待那位姑娘。” “到底是为了府里其他的下人,还是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 青葵觑了海棠一眼,给阮沁阳奉上了漱口的清露,“姑娘没发话,自然是有她的打算,叫你跳脱,东问西问。” “我这是想为姑娘分忧。” 海棠小声反驳。 青葵看向主子,这是以往不用海棠说,她们找把那“医女”的底给打听清楚了,但她隐隐能感觉主子与以往的不同,不是在闹脾气,而是真得有些排斥大爷那边的消息。 “若是想为我分忧,就约束院里的小丫头,都老实乖巧些,不该说得话都别说别问。” 阮沁阳瞟了一眼瞬间乖巧老实的海棠,忍不住翘了翘唇:“注意恒明院的动静,有什么不好就通知我。” 不过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不好,在才故事刚开始,男主总不可能就没了。 打发了丫头,阮沁阳有些心乱,也就没理事,叫青葵给她铺了笔墨纸砚,开始练起了字。 / 再写到“维鹊有巢,维鸠居之”,丫头进屋禀报,说镇江侯已经进了城。 搁了笔,阮沁阳扫了眼墙角放着的沙钟,比预料的早回来两个时辰,看来是听到阮晋崤回府的消息,就马不停蹄地从天京赶了回来。 就说阮晋崤那么急干嘛,半夜赶回来,扰得所有人都麻烦。 青葵端了滴了玫瑰露的温水叫主子净手,拿着软绫的帕子裹了玉石在主子的手指上轻按“姑娘要不要再拿调制的青花膏再润一下。” 今日阮沁阳握笔多用了些力,看着柔嫩白皙的指沿边上红了一层,青葵瞧着都觉得心疼。 青花膏是蜂蜜搭了几种花露药材配置而成,是千金难买的祛疤良药,但到了阮沁阳这儿,就是预防写字长茧子可以厚敷的普通药膏。 “别费事,免得等会儿耽误了时辰。” 阮沁阳估摸着不错,等她换了衣裳,发饰刚戴好,下人就通报说侯爷距府邸就两条街了。 阮沁阳去二门的途中,亭廊没走一半,就见弓藏领着个穿着青色对襟的姑娘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二姑娘……”弓藏急得不行,见着阮沁阳就叫了声,“将军知晓侯爷回来了,不管大夫交代,要到大门迎接,小的赶过来想请二小姐劝劝。” 弓藏说完,站在他身后的姑娘,侧了侧身,低着头补充:“将军现在不适见风。” 阮姀半低着头,看不见具体的五官,却能见着她肌肤欺霜赛雪,美人尖俏丽。 阮沁阳在梦里是见过女主长相的,此时看着只在梦中出现过的人,真实出现在在了面前,接受自己穿书了,还是有点恍惚。 不过,阮晋崤不能见风,女主就不能多拦一拦,来她这儿做什么。 “大哥走得是哪条路?” “走得是谢兰亭。” 阮沁阳匆匆过去,正好赶了个尾巴。 过了壁影,瞧见换了茶花红直裰常服的阮晋崤快走到了大门。 阮晋崤的步子不急不缓,恍若散步,但瞧见了他侧面,就能从他的脸上看出病态。 这难不成是求爱不成,心里难受故意折腾自己? 阮沁阳思绪纷纷,无意扫了旁边的阮姀一眼,却发现她在看她,而不是该像是书本那样,瞧着可望不可即的阮晋崤,强忍住心中的心痛。 “沁阳。” 阮晋崤转身见到阮沁阳,唇角勾了勾,看着像是心情不错。 “大哥生病就是不来接爹爹,爹爹也不会在意。” 看着妹妹边说边上阶梯,到了最后一层的时候,阮晋崤伸出了手:“大哥牵着你。” 阮沁阳看向摆在她面前的手,骨节分明,比起两年前茧子要更厚了,充满力量,一点都不像是寻常世家公子的手。 阮沁阳伸手在他手上拍了下:“大哥快回去休息吧,病重了爹爹该自责了。” 手一触即离,阮晋崤却迅速反握,把妹妹软若无骨的手抓进了掌心。 “沁阳刚刚写字了?指头都红了。” 见阮晋崤捧着她的手看,阮沁阳眨了眨眼,就那么点痕迹,她不仔细瞧都瞧不出来,阮晋崤居然能看出她写字了。 “练了一会。” 阮沁阳回完,见阮晋崤依然没放手的意思,就像是要牵着她的手等镇江侯回来。 大哥不是大哥了,不管什么阮沁阳都觉得怪怪的,忍不住挣了挣手。 阮晋崤没放,而是疑惑地看向了她,抬手遮唇轻咳了两声,阮晋崤的脸色因为咳嗽带了一丝血气,没冠紧的黑发滑落几缕碎发,搭着他身上的红衣,深邃棱角分明的五官有了丝与以往不同的俊美。 “沁阳,怎么了?” 略哑的声音,似乎因为这个问题十分困扰。 阮沁阳下意识摇了摇头。 说起来,好像阮姀过来那么久,也没见男女主深深对望之类的。 难不成是刻意逃避?还是她不够警醒,没察觉到什么暗涌流动。 不过不管什么,阮沁阳还是推开了阮晋崤的手:“大哥既然不想回去休息,就陪我一起迎爹爹回来,不过等会大哥记得多服几碗药,病情反复身子疼起来可不好受。” 两家玩得好,又都是兄妹一起出游,旁人难免会开一些玩笑,把他们两两配对。 魏雪真见识过无数次阮晋崤的对阮沁阳的好的,觉得魏家跟阮家联姻,一定没什么好事,就减少了跟阮家兄妹的来往。 她想得清楚明白,但是她哥魏伯彦却不知道是不是脑子进了水,别人说多了,自己也把阮沁阳当未婚妻对待。 魏雪真不愿意一同出游,他就写了帖子单独约阮沁阳去赏花。 然后就被……阮晋崤揍了一顿。 阮晋崤下手不轻,把魏伯彦当做骚扰妹妹的市井流氓,魏伯彦被揍得双眼过了半个月才能视物。 阮晋崤是嫡子,魏伯彦同样也是嫡子,魏家自然要问阮家讨回公道。 但阮晋崤的身份,镇江候怎么都不可能说揍他,也就罚他抄写诗经,他不愿意上门道歉,镇江侯也只有捏着鼻子自己上门赔礼。 可不管怎么样,这梁子都是结下了。 从那以后魏伯彦对阮沁阳就有几分避而不见的意思,阮沁阳想了想他大概是被揍得太惨,连带对她也开始害怕。 “雪真别任性。” 被魏雪真拉过来当帮手,魏伯彦并未站在她这边,话里还带着淡淡的斥责。 “表哥这是帮着旁人?”黎韵霏听过魏伯彦跟阮沁阳的往事,本来就气不平,如今见他帮阮沁阳说话,更是不高兴。 她家不是什么落魄人家,来魏家暂住,就是两家人想要联姻,抱得让她相看魏伯彦的心。 魏伯彦才貌出众,她没有不满意的地方,唯一觉得缺陷的就是他这段曾经往事。 阮沁阳是什么东西,父亲不过是个异姓侯,在大明并没多少根基,哪能与他们黎家与魏家相比。 “阮二姑娘未主动招惹你们,是你们挡在了她前头……”魏伯彦扫了眼神色淡然的阮沁阳,似乎每次再见,她的容貌都比上一次更妍丽,美得让人想挡在她身前护她。 而她脾气那么好更显得两人无理取闹,“别闹了,你们不是想看珠宝,看中了什么我买与你们。” “我缺那些珠宝?我姐姐在宫里备受宠爱,我是她的嫡亲妹妹能缺什么好东西。”黎韵霏气不过,当众驳了魏伯彦的话。 既然魏伯彦不愿意帮她,她就自己出头。 “你可知道我姓什么,知道我姐姐是谁!” 原本不知道的,黎韵霏那么一说,阮沁阳倒是想起来了。 魏家最拿得出手的几个亲戚之一,其中就有一个其女在宫为贵妃的黎家。 听说黎贵妃倾国倾城,没想到胞妹长得那么寡淡。 此时周围已经站了不少围观的百姓,阮沁阳眨了眨眼:“我虽不知道这位姑娘的姐姐是谁,但姑娘的意思我是听明白了,姑娘的姐姐不是一般人,姑娘这话是想以势压人?” 周围嘘了声,显然都看不惯黎韵霏这趾高气昂的态度。 “至于姑娘姓什么,世上最尊贵的姓氏便是国姓,难不成姑娘你……” 围观的百姓顿时来了精神,这相貌普通的姑娘竟然那么大来头,有几个心里害怕,直接跪了下来,就等喊公主千岁了。 黎韵霏脸色涨红,被阮沁阳逼得进退两难。 世家女需要学习的规矩之一就是背熟其他家的关系,方便平时社交往来,免得不小心失礼。 她不知道阮沁阳是真不知道她哪家的,还是假不知道,她明明都说她的姐姐是宫里的妃嫔,她竟然能把她扯成皇室。 意思就好像是,她要不是皇室贵女,就不要狐假虎威的充脸胖。 “我记住你了。” “记住谁了?” 略哑的声音响起,人群自然往两侧分开,一袭红色锦衣的男人,轻而易举的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黎韵霏从未见过阮晋崤,一瞬间被他的气势镇住,见他走过来,还下意识退了一步。 比起世家子弟,阮晋崤格外不一样得就是他身上的气质,世家子都是各个家族费心培养出来的下一代,气质孤傲出尘的不在少数。 但阮晋崤眉眼的冷是带着血腥的,上过沙场的男人,不需要刻意摆出高高在上的神态,下压的眼眸,就叫人忍不住仰视。 见着这样的阮晋崤,魏伯彦面容苦涩,他曾想过阮晋崤战死沙场,也想过他到沙场上吓破了胆,会成了废物抬回镇江。 可阮晋崤偏偏没按着他的想法来,他变得更强了。 强得让人不愿跟他对视。 看到阮晋崤出现,阮沁阳略惊讶,他就算病大好了,也该在家休养,怎么就出来了? 难不成是循着她脚步来的? 想起以前两人总是形影不离,阮沁阳的视线在阮晋崤的脸色一触即离,要是阮晋崤一直那么凑上来,恐怕她就要忘记梦里面那些不好的事,不管麻烦,跟他和好了。 “这是阮将军。”魏雪真小声朝黎韵霏道。她不怕阮沁阳,但却怕阮晋崤,当年他把她哥打得残样,她还记忆犹新。 “沁阳出门忘了带上我。” 阮晋崤面上流出与他气质不和的委屈,话说得就像是自己是被主人遗落的大狗,周围的人愣了片刻,都在想是不是自己幻听了。 而魏雪真和魏伯彦早就习惯了,魏雪真隐约还有些羡慕,她虽然害怕阮晋崤,却喜欢他对待阮沁阳这股劲。 看看别人家的哥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是无条件站妹妹,再看看自己哥哥,胳膊肘总往外拐。 魏伯彦面色黯淡,大约是想起了曾经被阮晋崤压制的苦楚,朝阮家兄妹拱了拱手,打算带魏雪真她们离开。 阮晋崤还记着打过他妹妹主意的男人,目光扫过,淡然开口:“不日镇江侯府打算在麓山设宴,进山围猎,记得魏公子骑射出众,不日还望赏脸。” 闻言,阮沁阳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阮晋崤的脸皮,阮晋崤这张脸大概是去沙场,被风沙给磨厚了。 当年他把人打成那个样子,现在竟然还能语气平淡,说记得魏伯彦骑射出众,邀请他围猎。 不过,家里什么时候打算设宴麓山,她怎么一点都不清楚。 虽然魏雪真一直看不惯阮沁阳的奢华,倒也相安无事。 彻底翻脸的问题,硬要说应该是说出在阮晋崤身上。 两家玩得好,又都是兄妹一起出游,旁人难免会开一些玩笑,把他们两两配对。 魏雪真见识过无数次阮晋崤的对阮沁阳的好的,觉得魏家跟阮家联姻,一定没什么好事,就减少了跟阮家兄妹的来往。 她想得清楚明白,但是她哥魏伯彦却不知道是不是脑子进了水,别人说多了,自己也把阮沁阳当未婚妻对待。 魏雪真不愿意一同出游,他就写了帖子单独约阮沁阳去赏花。 然后就被……阮晋崤揍了一顿。 阮晋崤下手不轻,把魏伯彦当做骚扰妹妹的市井流氓,魏伯彦被揍得双眼过了半个月才能视物。 阮晋崤是嫡子,魏伯彦同样也是嫡子,魏家自然要问阮家讨回公道。 但阮晋崤的身份,镇江候怎么都不可能说揍他,也就罚他抄写诗经,他不愿意上门道歉,镇江侯也只有捏着鼻子自己上门赔礼。 可不管怎么样,这梁子都是结下了。 从那以后魏伯彦对阮沁阳就有几分避而不见的意思,阮沁阳想了想他大概是被揍得太惨,连带对她也开始害怕。 67.第六十七章 需要买够全文70%, 才可以看更新, 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那就是击退了十几万蒙古大军的阮晋崤?” 楚媏站在窗台,没怎么费力就看到了骏马上的阮晋崤。 一群军将浩浩荡荡进城, 他们虽没张扬的占满街道, 但却把街道震得不见有行人行走。 这群人里最惹眼的就是阮晋崤,他穿了银色甲胄, 戴了紫冠束发,里头的衣裳是大红洒金交领窄袖衫。 虽端坐高头大马,却不像是杀人如麻的武夫, 更像是有品位的世家公子哥。 “皮肤不算白,但头发够黑,衬得脸还算有几分俊美。” “栖霞县主觉得只有几分俊美,我看着却觉得阮将军丰姿威仪,不可方物。” 厅里女眷不少,听到章静妙不加掩饰的夸奖, 纷纷捂嘴轻笑,楚媏也回头多瞧了章静妙几眼, 见她脸上不遮掩对阮晋崤的欣赏:“被你那么一说,我也觉得那位阮将军, 芝兰琼华, 貌似潘安。” 大约是夸得太狠, 楚媏再往窗外看, 正好瞧见阮晋崤抬头, 看得恰好就是她们的方向。 这个距离阮晋崤是怎么都听不到她们说话, 但被那么一瞧,楚媏愣了愣神,再回神阮晋崤已经收回了视线。 一直等着人走远了,见不到影子,楚媏坐回了桌边。 “阮将军这次进宫,再出来也不知道会被授予什么官职。” “圣上连将军府都为他造好了,只差牌匾,如此重视,官职一定不会低。” 说完这话的贵女,把视线投向楚媏:“栖霞县主你怎么看?” 她们凑在这里自然是知道了阮晋崤今日到京,想看个热闹,想知道知道传闻能止小儿啼哭,又前途无量的阮晋崤长什么样子,而这事起头的人就是栖霞县主楚媏。 把话递给楚媏的贵女,也有讨好她的意思,楚媏尚未婚配,听她刚刚说话的意思,似乎对阮晋崤颇有关注。 “他父亲已有侯爵,他是嫡长子,本来袭爵,升将军称号也不会升的太高,二品的虚衔,重要的是实职。” “而这实职,应该不是兵部就是都督府。” 章静妙接着说道,见所有人看向她,扬唇笑了笑。她本就生的出众,那么一笑,艳若桃李。 楚媏看她这笑却看得十分不顺眼,章家不是想送章静妙进宫,这章静妙没是关注阮晋崤做什么。 一个时辰没到,阮晋崤还未从宫中出来,消息倒是出来了。 如同楚媏猜测般,阮晋崤被封了个二品骠骑将军,而实职也在章静妙说的范围,去了兵部,任侍郎。 要知道一场仗打下来,能被册封成将军的不少,但大多都是得了赏赐,不会在朝堂掀起几片浪花,也该说是阮晋崤的家世好,比起其他人省了十几年的功夫,直接就得了个那么好的职位。 现在兵部跟五军都督府相互制衡,兵部还隐隐有压都督府一头的架势,不过起点高,阮晋崤要面对的麻烦也会不少。 “除此之外,阮将军还为镇江侯府他嫡亲妹妹要了‘县主’的封号。” “县主?” 说阮晋崤得了什么官职,这群贵女最多略微惊讶,听到他妹妹得了封号,她们却瞪眼对视。 县主这类封号,大多都是给宗室女的,楚媏的父亲是个郡王,她又讨皇太后欢心才得的册封。 阮晋崤妹妹不就是个异姓侯之女,竟然也册了县主,得了食邑。 “听闻阮晋崤疼爱妹妹,把亲妹视作掌中宝,现在看来还真不是谣言。”楚媏怔了下就恢复了正常,封号对女子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阮沁阳又不在京城,有了封号也无用。 “阮侯府的二姑娘年纪已经该定亲的年纪,我听说阮家疼爱女儿,不愿嫁女儿,只想让人入赘,阮将军为妹妹请封,是不是就为了这个?” “再疼爱,那也不至于把姑娘留在家里一辈子。” 谁都不喜欢备受宠爱的小姑子一辈子留在家中不嫁,楚媏皱了皱眉,想到什么去看突然沉默不语的章静妙,却见她表情沉重,似乎像是遇到了难题。 “章姑娘,这是在担忧什么?” 楚媏之前有几分看得顺眼章静妙,今天却觉得她像是想跟她作对似的,她都对阮晋崤表示了关注,她还这副欲语还休的模样。 章静妙本来在想事情,听到楚媏的声音,嫣然一笑:“我就是发个呆,没想到就被栖霞县主逮个正着,我并无什么担忧的事情。” 话虽然那么说,但章静妙思绪却翻滚个不停。 明明一切都跟上一世一样,阮晋崤被封为了骠骑将军,赐将军府,去了兵部,但是这次阮沁阳怎么多了个县主封号,这明明是上一世没有的。 她重生以后并未做什么,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 “咱们姑娘成县主了!” 接了旨,海棠还迷迷糊糊的,绕着柱子走了两圈,又蹦回了主子身边,“姑娘以后就是有品阶的贵女,出门旁人见到姑娘都要下跪行礼。” 阮沁阳也没想到自己才想着靠阮晋崤这根金大腿吃好喝好,他就个给她送了个那么大的惊喜。 安平县主。 这个封号的寓意倒是上嘉。 接了圣旨,没多久阮沁阳就收到了不少贺喜的帖子,几家齐全的很,却没有魏家的。 “以后魏小姐见到姑娘就要行礼了。”海棠笑眯眯地道,虽然她们家姑娘在魏雪真那儿没吃过什么亏,但魏雪真每次嚣张的样子很是讨厌。 “那以后她估计再也不想出现在我的面前。” “就算遇到也一定会躲着走。”海棠肯定地道,叫魏雪真给她们姑娘行礼,魏雪真估计觉得还不如死了算了,“还有那个姓黎的姑娘,估计也不会再敢出现在姑娘面前。” 封号是书本上没有的事,跟梦里不同的事接连发生,压在阮沁阳心上的那块石头,也越来越轻松,之前烦恼她的梦境也不像是之前那么清晰,回想起来开始模模糊糊。 这么想来,老天还是把她当亲女儿的,虽然让她穿书,却让剧情改变一切往好的方向发展。 阮沁阳折了院里的石榴花枝去逗坛子里的锦鲤:“去京城我要把这几尾锦鲤带上,红艳艳的大约能给我带来好运。” 小住一阵子还要带着鱼走,青葵早就习惯了自家小姐的行事,闻言只问要不要把坛子一起装走。 “不用,库房里还有个赤金嵌紫玉缸,带那个去。” 说到库房的东西,阮沁阳既然改变了想法,比起跟阮晋崤隔开距离,讨好他更有用,就亲自去了库房。 “这些东西放着也是放着,既然大哥那儿是新府,应该什么东西都没有,这些摆设多带些去。” 阮沁阳的私库本来大部分都是阮晋崤送的东西,阮沁阳挑起来也不心疼,什么紫檀木座羊脂玉佛手,嵌象牙花映玻璃的槅扇,青花折枝如意纹六方瓶…… 青葵在旁边记录,越写越觉得自家姑娘不像是去小住,活像是带嫁妆出门。 当然这话她是不敢说的。 “床也要带着去?” 青葵有些愣,那边难不成还能缺床睡,不过想想他们家小姐的床都是难得一见的木头,请最好的木工打造,要是京城的床太随便,睡不好的确是个问题。 想着,青葵提议:“要不要把常用的家具也带着去。” “必要的都带上,但不用带的太满,免得到地方没添置新物件的余地。” 估计是家住久了,虽然阮沁阳还是经常买东西,但却没多少把煦锦院布置的越来越精致的心思,但是想到换了个新环境,她要有个新院子,她的布置欲就旺盛了起来。 为此还去了封信,问跟着阮晋崤去京城的管家,她住的院子是个什么样的建造,花草树木都有什么,每间屋子的大小。 信落到阮晋崤的手里,字里行间都能看出阮沁阳的兴奋,阮晋崤翘了翘唇,不过目光扫到面前的院子,倏然冷了下来。 “大爷,这……”周管事表情犹豫,看着阮晋崤没个主意。 这府邸建得最快的就是‘煦锦院’,阮晋崤寻了将军府一处院子,叫他把这院子改的跟侯府的煦锦院一模一样,一草一木都要叫阮沁阳熟悉。 这明显就是大爷为了讨姑娘,但是现在才改了一半,那些一样的家具还没造好,姑娘就来了这封信。 而且这封信的意思,明显是姑娘想自己布置院子,不像是想再要一个煦锦院。 “要不然小的去信给姑娘,姑娘一定能明白大爷的苦心。” 委屈了谁,也不可能委屈了阮沁阳,周管事的建议让阮晋崤皱了皱眉:“我给你两天时间,把这间院子恢复原样。” 目光扫过那些才种上的花植:“全都拔了,等到沁阳吩咐再种新的。” 吩咐完,阮晋崤亲自给妹妹回了信,表示整个府邸空空如也,他住的院子更是简单,草木枯萎,连朵花都看不见,希望她能快点过来布置安排,好救他于水火。 “那么一遭,你在家养病怕少不了被叨唠。” 阮晋崤晚上回府低调,所有人都还以为他在路上,他是大明功臣,赢了大战而归,现在叫其他世家知道他已归来,想套关系的这几天就要朝侯府涌来。 “是儿子疏忽。” 阮晋崤神色淡淡,语气礼貌恭敬,但比起对待阮沁阳,对待镇江侯明显要生分许多。 “既然还在病中,先回房歇息,有话我稍后去恒明院,我们再细谈。” 两人对话一人比一人客套,阮晋崤颔首没有久留,先一步走了。 非来不可,现在又简简单单的走了,看来是纯粹出来吹风。 想着,阮沁阳的头就被敲了一记:“是不是晓得爹爹给你带好东西了,特意跑到大门口来接爹爹。” “爹爹哪次出门不给我买好东西。” 做了几天梦,阮沁阳的气都朝阮晋崤那儿去了,被弹了脑门,毫不在意地搂住了镇江侯的手臂。 “爹爹是不是把宫里秘传的护甲秘方给我弄到了?” 镇江侯朝女儿眨了眨眼。 虽然他一把年纪去弄这些后妃秘方让人侧目了些,但瞧见宝贝女儿喜笑颜开的模样,好像被人侧目也没什么不行。 镇江侯虽然有了几个孩子,但不过四十余岁,未蓄胡须,肤白鼻挺,一身蓝色四趾蟒袍雍容闲雅。 阮姀幻想过不少次镇江侯的样子,却没想到会是这样。 在她母亲口中,镇江侯高高在上,心硬如铁。但是她现在看来,镇江侯含笑与阮沁阳说话的模样,根本看不出她母亲说过的特质。 慈父娇女,和乐的就像是绘在纸上的画。 “父亲……” 阮姀失神地叫了口,才发觉自己的突兀,瞪着眼睛捂住了唇。 她的声音不大,但加上捂唇的样子,叫人不注意她都难。 阮沁阳脚步顿了顿,没想到女主那么快就要认亲了。 “这位是大哥带回来的姑娘。” 阮沁阳朝镇江侯介绍。 就是阮晋崤带回来的,这叫“父亲”也叫得太早了点。镇江侯打量了阮姀一眼,敛面轻点了下头,就当没听到她冒失的那句话。 68.第六十八章 需要买够全文70%, 才可以看更新, 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踏入门槛前,阮晋砚整了整身上衣服, 让团花纹的锦缎袍子在自己的圆肚子上看起来更加妥帖,才皱着眉朝阮沁阳道。 这番举动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做, 叫人找不到错处, 但一个四五的小孩板着脸装大人,屋里的丫头们都抿着嘴,怕笑出声。 连做了几日梦,就像是过了几年似的,想到梦中阮晋砚惨死的模样, 不等阮晋砚走过来,阮沁阳就上前把弟弟抱进了怀里:“这几日没能跟姐姐一起吃饭, 想姐姐了?” 阮晋砚挣扎了下就不动了。 不过嘴上还是正经八百的反抗:“再有几月我就满了五岁, 二姐这样随意抱我不合规矩。” 阮沁阳戳了戳他的圆肚子:“砚哥儿还没回答二姐, 有没有想二姐?” 小肥手捉住了阮沁阳的手指,阮晋砚扭头去看二姐, 触到二姐好看的眼眸,忍不住嘴软, 奶声奶气地道:“想了。” 侯府主子就那么几个。 侯夫人去世之后, 阮晋崤没多久从军去了辽东边境,家里面就剩了三人, 阮晋砚当初又还小, 镇江侯又在伤怀, 家里面的规矩就越来越松散,平日里都是各吃各的,到了晚膳才会一起用。 阮晋砚一岁时就没了娘,一直阮沁阳照顾,平日里也最亲她。 她可以晚起,他却要早起去族学,晌午也要再族学用饭,两人错过了几次没一起用早点,阮晋砚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每次去上族学之前都要来阮沁阳的院子里看看,看她起了没有。 “二姐以后不偷懒,早起陪砚哥儿用早膳。” 肉团子在怀,阮沁阳总忍不住捏捏摸摸,肉脸被扯,阮晋砚一脸无奈,“二姐你还像是个孩子。” 被孩子说像孩子,阮沁阳不觉得丢人,眨了眨眼:“我本就不大。” 她这身体还差几个月才十六,十五岁的年纪放在现代本来就还是小姑娘一个。 “砚哥儿可要记得,你二姐像个孩子,要多让二姐几分。” 这话说得几个大丫头都觉得自家姑娘脸皮厚,阮晋砚却认真地点了点头。 不等阮沁阳拿帕子替他拭手,他就先拿了锦帕给她擦手。 肉呼呼的爪子捏着阮沁阳的纤细的手指,一根根仔细的擦过去。 阮沁阳顿时有种压榨童工的感觉。不过阮晋砚软乎乎的手指就像是肉垫子,触感太不错,阮沁阳摊着手没说话。 阮晋砚擦完,阮沁阳把他的胖爪子也抹了一遍,才传了早膳。 等到吃完送阮晋砚出门,阮沁阳伸了个懒腰:“既然早起就早做事,唤管事婆子过来。” “奴婢这就去。”青葵应了声去吩咐。 阮沁阳的日子过得算是逍遥,但也不是完全无事。 三年前她娘去世之后,家里没了女主人,她爹又不打算抬后院的两个姨娘管事,内院许多需要拿主意的事就到汇到了她这里。 谁不晓得阮沁阳是镇江侯的掌上明珠,吃喝玩乐她精通,掌管中馈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管事那么做不过是想趁机揽权,逼着阮沁阳头疼拒绝管事。 哪里想到,阮沁阳偏偏全都管下来了,连她娘留下来的嫁妆都打理的井井有条,怕她爹事多没空管理家里的田地,也一起接手了过来。 她做得这些偏偏都不是逞强,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天生擅长管事,不学就精通,把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她依然还有空把时间花在穿衣打扮。 甚至因为手头越发宽裕,在侯府改了几间厢房,专门摆放她喜好的东西,府里有幸看过的,都说那里头比起陈阿娇的金屋也差不离多少。 说得就像是他们见过陈阿娇的金屋似的。 阮沁阳对这些谣言嗤之以鼻,但收集起华丽的物件来却毫不手软。 女孩子怎么可能不喜欢漂亮的物件,她穿到古代也就那么点喜好了。 处理完了府里杂事,阮沁阳扫了门口小厮抬到夹道,多得把路堵死的箱笼,阮沁阳挑了挑眉:“是些什么东西?” “回姑娘,是大爷派了良驹马不停蹄提前运回来的,说是先让姑娘赏个花样,其他好玩的玩意,要稍后几日。” 跟在小厮后面的侍卫站出,拱手答道。 被主子交代了不能提大爷,青葵闻言,只能憋着话,凑到主子耳边:“奴婢吩咐人直接把东西搬到厢房,就不拆开看了?” 要是平日姑娘一定要拆开看看有什么好东西,可谁也不知道姑娘如今是在赌什么气。 说起来大爷是真的疼自家姑娘,“金屋”一大半物件都是大爷搜集的,如今去了边境那破地方,也时时刻刻想着送好东西讨姑娘。 “搬过去吧。” 其实被剧情影响的,阮沁阳这几箱东西都不想收,但一切都得慢慢来,只能先收下,其他的以后再说。 “大哥在路途还算平稳?” 见侍卫没走,阮沁阳想起了会跟阮晋崤一起回府的女主,开口问道。 隔着纱帘,阮沁阳的语气淡淡,说不上热络,但问完侍卫便噗通跪下了。 阮沁阳怔了怔:“这是怎么了?” “一个月前那场与蒙古的大战,虽然大胜但损伤了大爷不少元气,大爷着急回府,并不打算在边境逗留修养,在赶路途中大爷患了风寒,大夫说大爷需要静养再上路,但大爷想早些回府,并未听大夫的话。我们都劝不住,属下这几日拼命赶路,也是想小姐能写封信函劝劝大爷。” 侍卫擦了擦额头的汗,“大爷给我们下了禁口,但属下们实在是担忧大爷。” 就像是阮沁阳身边的丫头知道阮晋崤才管的住阮沁阳一样,阮晋崤身边的属下,知道只有阮沁阳才劝得动阮晋崤。 乍听到这些,阮沁阳二话不说就写了封信叫人给阮晋崤送去。 信写了三张纸,每句话的意思都是劝阮晋崤放慢脚步,真情流露间字里行间还显露出几分恐惧。 梦里的剧情她想想就怕,就算知道发生的可能性极小,她也不想那么早面对阮晋崤。 最好阮晋崤能再晚一个月回府,到那时候她大概所有准备都最好了。 “对了,你去问问需不需要准备女眷的住处。” 信送出去了,阮沁阳还惦记着女主,派了海棠去侍卫那儿打探消息。 阮晋崤比阮沁阳大四岁,弱冠的年纪,去辽东两年有余,房里有伺候的人并不稀奇。 海棠依命前去,没多久就回来了:“说是大爷病重的时候遇到了一位医女,虽不清楚大爷的意思,但留下了那位医女。” 那就应该是女主了。 这跟书本的剧情并没区别,也不知道两人到了哪一步。 / 大约是她接受了她穿书的事实,连做了四天的梦终于没影了。 只不过没了那扰人的梦,阮沁阳依然睡得不安稳,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阮晋崤看见妹妹的眉心有了皱褶,忍不住伸手抵了抵。 原本阮沁阳只是睡得不安稳,好歹也是在睡梦中,被冰凉的手指一碰触,打了个寒颤,睁开了眼。 对上阮沁阳迷蒙的眼睛,阮晋崤怔了。 半梦半醒的眸子如同纱笼月光,亮不算亮,幽幽像是丛林中流萤溢彩,叫人挪不开眼。 阮晋崤深夜赶回府,就是不想扰阮沁阳清梦,特意叫下人们放轻了动作,但他回院子的途中,不知道怎么就拐到了妹妹的院里。 想说既然来了就看一眼,没想到竟然把人给看醒了。 庭院大部分的灯火都熄灭了,只点了几个灯笼,但这也足以让阮沁阳看清床边多了个人。 睡意一扫而空,阮沁阳瞪大了眼…… “是我。” 把妹妹弄醒,阮晋崤多少有些不自在。 阮沁阳本来在思考着怎么应付歹徒,听到这低哑熟悉的嗓音,抱着被子下意识颤了起来。 果真哪有那么容易就不做梦了,这会直接梦境具象化,让她来了个梦中梦。 料想不到他出了声音,阮沁阳更加害怕,阮晋崤伸手想安抚阮沁阳想到什么中途顿住:“我伤风嗓音变了,沁阳就识不得我的声音了?” 话急,阮晋崤侧头手遮着唇轻咳了几声:“我提早了日程回来,回来恰好是半夜,想看你一眼再去休息,没想到把你扰醒了。” 阮晋崤的话不紧不慢,阮沁阳听着就晓得了这不是梦,但身体却本能的还是在发抖,抖得连嘴口的开不了。 庭院的灯火染了寒露,忽明忽暗,两年未见的妹妹缩在床角,用恐惧的目光盯着自己。 阮晋崤大概是没想到两年能让自己妹妹不认识自己,本来就发热的嗓子哑的厉害:“沁阳,你认不得大哥了?” 阮沁阳摇了摇头,要是阮晋崤青天白日见她,就是有那些梦她都没那么怕,但这晚上的,她没把他当做噩梦,吓得尖叫她都觉得自己心理承受力强。 “……我困了。” 阮沁阳边发抖,边结结巴巴地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声音软糯地如以往没什么不同,阮晋崤心又软成了一滩水,捂唇轻咳了几声:“是大哥太莽撞了,大哥这就回去,沁阳你好好歇息。” 69.第六十九章 需要买够全文70%, 才可以看更新, 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这是书本的主杆,总不可能变了。 但是现在, 因为阮晋崤的态度,阮沁阳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想当然。太依赖梦境得到的信息,忽略了许多不对劲的地方。难不成为了加强生存难度, 梦境给她的信息有真有假? “大哥,二姐?” 阮晋砚见到镶金嵌玉八宝轿不觉得稀奇,他二姐时不时就会来接他一会,但见到骑马的大哥,却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二姐嫌骑马腿疼,出行不是马车就是轿子,而他又少与父亲一同出门, 少见家中男子骑马,现在一见忍不住心中激荡。 大哥真是太威风了。 阮家族学, 自然以阮家的子弟为主,而剩下都是跟阮家沾亲带故。 简单的意思就是里面全都是阮家的亲戚。阮沁阳坐在轿子里听着到此起彼伏的问候声,拍了下头, 不得不出现与他们打招呼。 一般她来接阮晋砚都是轿子远远的停着,等着阮晋砚过来找她, 旁支子弟就是看到,见她姿态低调, 也不会讨人厌的打扰。 但今天多了个阮晋崤, 一不注意就堵了大门口。 阮晋崤的坐骑是御赐的汗血宝马, 头细颈高,神采俊逸。 骏马就叫这些人不敢直视,更何况是坐在马上的阮晋崤。所以大门是阮晋崤堵得,但人却围到了阮沁阳这边。 幸好阮沁阳平日出门都带了些金子制的小玩意,什么小花生小福鱼,对着年纪稍小的,她直接就发礼物应付过去。 “大表哥,你身体已经无恙了?” 阮沁阳正想阮晋崤惹麻烦,却无人烦他,就听到一声娇弱的女声。 阮晋崤低眸,搭话的姑娘觉着受到了鼓励,站得离马匹又近了些。 “姑奶奶本说带我去侯府照顾大表哥,只是侯爷说大表哥的风寒染人,不愿让我去照顾,但其实我不怕染人……不过现在见到大表哥无恙,我就放心了。” 这一番欲言又止的话说下来,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位姑娘跟阮晋崤有什么说不清的关系。 阮晋崤弱冠的年纪,在旁人看来若不是有三年孝期,早该娶妻生子了,如今孝期已过,要是没人打他主意才奇怪。 这位跟阮家不知道有什么拐着弯亲戚关系的姑娘,长得弱柳扶风,一袭绣栀子花的白绫绵裙,一双眸子水灵透亮,是叫人讨厌不起的长相。 “那位是吴表姐。” 旁人察觉到阮沁阳的视线,主动为她解释,“是五叔奶奶那边的亲戚,前几个月到镇江做客,然后就住下,五叔奶奶叫她同我们一起读书。” 说话是阮家嫡系的一个姑娘,语气对这位吴表姐颇有些看不起的意思。 姓吴的亲戚,阮沁阳想了想,倒想到了书中有那么一个人。 想给阮晋崤做妾,费尽了心思,为此还成了阮姀的好友,书里面原主把阮姀折磨死,就是她去找阮晋崤细数原主的恶行。 吴月桐搭话旁人都不看好,只当她是笑话,不过见阮晋崤翻身下马,又都气没主动上前。 但这气也就气了一刻,因为阮晋崤并未搭理心旌摇曳的吴月桐,而是错过了她,走到了阮晋砚面前。 “砚哥儿要是不介意,跟我一同骑马如何?” 被大哥邀请,阮晋砚的小圆眼呆了下,旋即正正经经的行了一礼:“劳烦大哥了。” 这话的语气明显带着兴奋,阮沁阳心里啧了声,昨日她问这小胖墩,他更喜欢阮晋崤,还是喜欢她,他嘴里说着喜欢她,现在阮晋崤不过要带他骑马而已,他就弃她而去了。 吴月桐被彻底无视,叫不少人捂嘴偷笑,不过她本人倒是厉害,表情有些委屈,但却移动了步子,继续站在阮晋崤的身边。 “这地方是风口,大表哥大病初愈,我站在这儿也能为大表哥遮些风。” 如果吴月桐长得不好也就罢了,但那么一位漂亮娇媚的姑娘对男人献殷勤,心不是铁做得都该有些回应。 阮沁阳自问,要是有个这般长相的那么低声下四的讨好她,就算晓得她是为了钱财权力,也会给她露个笑脸。 而阮晋崤却也回应了,侧过脸:“遮风无碍,不过身上有暗疾,就别在风口熏人。” 吴月桐愣了愣,像是没反应过来阮晋崤话的意思,他是说她身上有臭味? 大庭广众被男子说身有异味,吴月桐无法像是之前般淡定,脸色通红,眸里也带了泪光:“大表哥若是不喜我多话,只说便是,怎么编如此不实的话来伤人。” 阮晋崤轻笑,并未接话,他这姿态周围的人更远离了吴月桐,甚至有人捂住了口鼻,就像是闻到了十分难闻的味道。 吴月桐就是心思深沉,也只是个小姑娘,受不了这委屈,掉着泪跑了。 阮沁阳瞧了眼阮晋崤面色的云淡风轻,这位的头衔应该加个少女杀手,今天才出门多久一会,先是跑了魏雪真和黎韵霏,如今跑了个表妹。 “三妹妹,第一天上课感觉如何?” 阮沁阳还惦记着阮晋崤是怎么一回事,见着了阮姀特意道,“大哥知道你是第一次上族学,特意出门与我一起接你。” 被阮沁阳提起,阮晋崤看向她,嘴角带着淡笑,那模样就像是再纵容她的胡说八道。 这让阮沁阳又想起了在珍宝阁,他说她吃醋了的事,他现在该不会心里想着,她醋劲大,用各种方法引起他的注意。 甭管阮沁阳和阮晋崤是怎么想,阮姀听到阮沁阳的话,十足的开心:“谢谢大哥关怀,谢谢二姐。” 见阮姀的神态,阮沁阳心中长叹,果真是她搞错了。 如果阮姀真对阮晋崤有过情就不会是这样,她的眼里明显只有对兄长的尊敬孺慕,哪有什么欲言又止,痛苦万分把感情深藏在心。 而阮晋崤也是,如果对阮姀有情,也不会有闲情用眼神调侃她吃醋。 这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 一本书男女主都不爱了,那还算是什么言情小说,特别是这本书的最大卖点还是伪兄妹虐身狗血。 / “砚哥儿不喜欢骑马?” 轿子的帘子放下,见不着妹妹的脸,阮晋崤分了一部分注意力在前面小胖墩身上。 阮晋砚之前还异常兴奋,现在却有些闷闷不乐。 “砚儿很喜欢骑马。”阮晋砚摇了摇头,“能与大哥共乘,砚哥儿很开心。” “那又为何闷闷不乐?”阮晋崤突然对孩子有了耐心,不止带他一同骑马,还关心起了他的心理健康。 如果这话是阮沁阳问砚哥儿,他顾及着男子汉的自尊,一定紧闭嘴巴不开口,但这话是他崇拜的大哥问起,阮晋砚扭捏了下,不想说谎。 “我以为大哥与二姐是来接我,然而听到二姐……”阮晋砚声音越来越小,忍不住扭头去看大哥的神色,“身为男子气量却这般小,大哥是否会气砚儿。” 阮晋崤的马就在阮沁阳的旁边走着,所以两人的对话阮沁阳听得一清二楚,之后的话阮晋崤放低了声音,阮沁阳没听清,不过她掀开帘子,瞧见小胖墩眉开眼笑的表情,就知道阮晋崤一定是揭穿了她的胡扯。 瞧见团花流苏的帘子掀开,阮晋崤脸上的笑容不浓,却能让人感觉到他的好心情。 “沁阳是在偷听我们说话,还是想掀帘瞧大哥。” 砚哥儿听着觉得大哥似乎漏掉了什么,比如说掀帘子不止是瞧大哥,也可以是想瞧他啊。 虽然知道阮晋崤和阮姀没什么,但阮沁阳看着阮晋崤还是觉得奇怪,闻言轻哼了声:“吴表妹身上哪儿有味?” 她刚刚就在吴月桐的旁边站着,风吹过,有脂粉香,却没有什么臭味。 “香极就成了臭。” “可你知道你那般说,吴表妹怕是很多天都不好意思出门了。”要是爱钻牛角尖的姑娘,何止是不好意思出门,恐怕能委屈到自尽。 “当街对陌生男人献殷勤她都觉不害羞,又何况我只是说了实话。”因为是阮沁阳,阮晋崤才有耐心慢慢解释,“我若是搭理了她,以后出门就有许多要为我挡风的女子。” “不过是个趋炎附势,曲意逢迎的陌生人;她既然不管她说得话、做得事会恶心我,我又何必管她好不好意思出门。” 阮晋崤说完,突然想到什么:“沁阳要因为她跟我置气吗?” 说完打量地看着妹妹身上的首饰,思考还能添些什么,再给她送样合适的礼物。 但他好的太过了就叫人生气了,不管怎么样在他心中的排序,她该高于阮晋崤才对。 现在最好摆明态度,要不然以后指不定会让她更生气。 所以听到阮晋崤的戏言,阮沁阳接腔:“大哥大病初愈,还是坐马车稳妥,砚哥儿早就觉着是坐车无趣,便出去骑马吧。” 阮晋砚瞪圆了眼睛,经此一役,他更明白了漂亮女人惹不得的这个道理。 说是孤身骑马,砚哥儿的个头就是骑最矮小的小母马也踩不到马镫,所以还是得叫人带他。 阮晋砚有几次跟了阮晋崤一起骑马的经验,上马倒是不怕,只是小小一团绷着脸坐在马上,叫人看着有几分可怜。 “这父亲也太狠心了,也不晓得这马车里坐的是不是继母……” 过路人不知道就听了一言半语,平白脑补了一处狗血后宅大戏。 阮晋崤的耳力好,听到了这句,掀帘子的手顿了下,才进了马车。 五匹膘肥体壮的骏马并行,拉得马车自然极大,车内布置了檀木小几铺了锦绣桌帕,放了蜜饯果子,旁边的位置被阮沁阳垫了柔软的毯子,坐卧都不会觉得难受。 此时阮沁阳就抱着飞燕草蓝色的引枕,把帘子掀开一块小角往外望。 瞧她这个样子,完全能驳了刚刚那个闲人的闲语,这样子哪里像是继母。 “要不然还是叫砚哥儿回来?” 这马车里香香甜甜,满是妹妹身上的味道,阮晋崤话虽然那么说,但坐下却不打算动弹。 “他羡慕你能骑马,把你当做崇拜对象,样样以你为参照,就让他如愿好了。” 说着,阮沁阳搁下了帘子,嘴唇翘了翘。 看出沁阳这是吃醋,阮晋崤脸上的笑容淡了淡,他连沁阳对阮侯爷的孺慕之情都觉得多余,更何况外头那个胖团子。 “沁阳那么说,就不怕大哥吃味?” 70.第七十章 需要买够全文70%, 才可以看更新,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但是商量好时间,阮沁阳觉着太长,她这人计划好了什么就急着想做, 再者那么近的路,阮晋崤接不接都无所谓,叫他多派些人过来就是。 阮晋崤见妹妹亟不可待的想来找他,心情雀跃,一口气派了几百人过去,各个装备精良, 不知道还以为阮沁阳跟他相隔千万里。 阮晋砚本来还觉得姐姐带那么奢华东西进京是胡闹,但见大哥也这般,就觉着是自己错了,还特意去跟阮沁阳道了歉, 阮沁阳摸着他的圆脑袋,知错能改, 甚好甚好。 东西全都备好了,阮沁阳想起了阮姀。 “姑娘和四爷去京城暂住, 姨娘们也走了, 三姑娘就成了后院唯一的主子。” 虽然知晓管家权轮不到阮姀,海棠提起这事还是不怎么舒心, “姑娘对她一点不差, 又是送东西, 又是带着出门, 但也没见她给姑娘表忠心。” 海棠说完,脑袋就被青葵拍了下。 “三姑娘虽然是庶女,但也是主子,你当跟你一样都是奴婢,表什么忠心!” 话虽那么说,青葵看向主子:“要不要留几个丫头在三姑娘那儿?”自家姑娘又是送首饰又是送衣服,阮姀虽然晓得道谢,但那姿态分明还是怕姑娘,也不知道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就怕她们不在府中,她弄出什么事来。 “留眼线然后叫他们每日汇报阮姀每日吃什么喝什么吗?”阮沁阳真觉得自己的丫头们太有宅斗细胞,比她想得多多了。 她之前给阮姀送好东西,一是因为她是女主,不想得罪了她,二是因为她是侯府庶女,她打扮的可怜兮兮,外头的人觉得她苛待她。 现在知道她跟阮晋崤没有情愫,她也没想收回给她的那些,怎么看阮姀跟她都不是在对立面,没必要跟她打压她跟结仇。 “我记得她刚来时,咱们院子过去了个丫头,把那个丫头收回来罢。” 说来也是巧,阮沁阳才那么说,阮姀就找上了门,欲言又止,为的就是那个丫鬟。 阮姀从未到过煦锦院,坐在凳上表情有些拘谨:“二姐送的丫鬟,我本该好好收着,但是她并不喜欢在我身边做事,所以我想可不可以把人换了,让她有更好的去处?” 虽然青莲伺候她不周到,看不起她这个主子,但是阮姀一直没把她换掉的想法,因为青莲是煦锦院出来的,她要是得罪了她,就像是跟阮沁阳较劲。 她是不敢惹怒阮沁阳,可这几天姨娘们被送走,叫她看明白了一件事。 侯府的规矩,嫡庶的差别。 她之前觉着阮沁阳是个骄纵的大小姐,会对她看不顺眼,觉得她在府中多余,但现实阮沁阳既没欺负她,还给她送了首饰,她知道她的意思,这是叫她别丢侯府的脸面。 阮沁阳不亲近她,也不亏待她,因为她知道嫡庶有别,家中多养了个女儿,分不走她的风头,分不走任何她拥有的东西。 阮沁阳没把她当回事,压根不会刻意为难她,是她自己太把自己当回事,见着煦锦院都绕着走。 阮姀想明白了,知道阮沁阳和砚哥儿不日就要启程,就鼓足勇气来了煦锦院,拿青莲说事,不要让那个丫头成为两人心中的芥蒂。 “青莲是因为你刚到府,不知道府里的环境,爹让我派个丫头过去,现在你熟悉了环境,你就是不说,我也记着让她回煦锦院。” 阮姀听着松了口气:“二姐体恤妹妹,二姐的好,妹妹心中都记得。” 后头一句话,阮姀说得格外真诚。 青葵听着瞧了海棠一眼,她那是什么嘴巴,才说过,阮姀竟然真来“表忠心”了。 等到阮姀走了,青葵道:“三姑娘总算是想明白了,知道姑娘对她没恶意,不再做那些委屈姿态不吭气。” “能这样自然好,问问管家我们的行程能不能再提前。”阮沁阳打了个哈欠,家里唯一的一点事都没了,现在她就剩出去玩这件事,既然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干嘛还干等。 / “不知是哪家贵女嫁入京城,那么大的排场。” “看着不像是嫁人,说不准是搬家。” 靠近京城人流就多了起来,往两旁看虽然还是一片片绿林,但隐隐约约能瞧见不少白墙绿瓦。 引起注意的车队,把官道被占了一半,虽是远行,这家人家却不怕别人瞧他们家富贵起歹心。 前头领头华盖翠帷的马车由五匹纯白骏马拉车,车壁上镶嵌的宝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而马车后头跟得那些拖车,用的马匹都是同色,拖车也制的一致,上头放满了箱笼,车队连绵至少一里。 有些人家为了显示家底丰厚,出行喜欢把队伍弄得长不见尾,但塞得东西什么都有,被褥都能放个几车,箱笼不够就用竹箩筐,但这家却是实打实的,箱笼都是好木头,从车辙子看,就知道里头都是有实在的东西。 而除了这些,最引人注意的就是护送的士兵,个个装备精良,穿着盔甲,配着长剑,把车队保护的滴水不漏,让有歹心的人看了这阵仗,也有贼心没贼胆。 也不知道是哪家那么富贵,又那么张扬。 虽然坐在马车内,砚哥儿也不忘看书,听到路人碎语,瞧了一眼支着脑袋打瞌睡的二姐。 她身上刚换了套衣裳与略淡的妆容,银白底色翠纹织锦羽缎褶裙,头上不算繁复,梳了个简单的发髻,簪了支碧玺雕花簪,零星点缀了几朵展翅的玉蝴蝶。 瞧着就像为了赶路的行程,一切从简,没刻意打扮,却处处尽显精致。 这话是他不明白二姐临到京城要换衣服,她亲自与他说的。虽然她解释了一遍,但他还是不怎么明白,他们进京城就会直接去大哥府邸,又不用见什么人,二姐为什么会说要叫人觉得“因为舟车劳顿打扮的漫不经意,都那么漂亮,要是仔细装扮会美成什么样子”。 见二姐明明犯着困,又抽了镜子,去看她唇上的口脂,砚哥儿忍不住道:“要是没人见到二姐的样子,那二姐不是白费心思了。” “科举考试也就那么几道考题,那你每日读那么多书,解那么多题要是到最后都没考到,你不就是白费心思。” “那怎么一样,我读书是为了积累……” “我也是为了积累,”放下了镜子,阮沁阳道,“就像是以后你科举,要是恰好考到你要考的题,那是你幸运,要是没考到你以前做的题也都是积累;而你二姐打扮也是,有人看到那是恰好他们幸运能见识我的漂亮,要是没看到那也不能认为我费的心思都是无用。” 砚哥儿觉得二姐又说了歪理,却不知道怎么与她辩。 阮沁阳见状拍了拍他的脑袋:“反正女人打扮爱俏,总是有道理,你只管看就是了,哪来那么多问题。” 要是阮晋崤就不会那么多问题,只用点头跟夸就对了。 砚哥儿显然也想到了大哥,想着大哥一定会认为二姐说得是对的,那他姑且也赞同二姐好了。 “到了京城,你读书为重,练武也可以,但别光跟着大哥跑,你看你这脸瘦了多少。” 阮沁阳捏砚哥儿的脸没捏出往常的满足感,特别吩咐地道。 “瘦了才好,才能跟大哥越长越相像。” “阮晋砚,我不说你,你倒是越来越过分了!”阮沁阳眯了眯眼,早就看不惯阮晋砚把阮晋崤当做偶像来崇拜,“你从小是谁看顾你长大的,阮晋崤才回来多久,你平日里黏他,早膳都不来找我一起用,我没说你,你现在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了?” “二姐你怎么直呼大哥名字。”阮晋砚表情不赞同,“而且我为什么要掩饰对大哥的崇拜?” “怎么说你是觉得大哥比我重要了?” 阮晋砚眉毛扭成毛毛虫,心道又来了:“一家人当然谁都重要。” “那为什么你想着跟大哥长得相似,不想跟二姐长得相似,难不成嫌二姐长得不如大哥,别说什么男女有别,又不是长相决定的性别,外头人人说我的长相五分随爹。” 阮晋砚看了看二姐好看脸蛋,想起她花了一个时辰折腾她的脸,就为在满分上再增加一粒芝麻点大小的好看。 那么一想,他觉着他怎么说,二姐都会生气。 一团肉墩默默往车角缩,宁愿多背几本书,也不想面对那么难解的问题,怎么一想真幸好科考出题的老师不会有女人。 “沁阳。” “大哥来了!”熟悉的声音响起,犹如天籁之音,砚哥儿眼睛一亮,立刻掀开了翠帷,“大哥快来,二姐与我正说你。” 阮沁阳斜睨胖墩一眼,之前满口的之乎者也,俨然要往严肃小老头发展,有了阮晋崤之后,倒是学会耍滑头了。 华丽的锦缎掀开,阮晋崤的视线越过阮晋砚,直接落在了妹妹的脸上。 见她鼓了鼓腮帮,才看向他,扬唇笑了笑:“沁阳,可是砚哥儿欺负你了?我把他抓到马上独行,我来与你作伴可好?” 砚哥儿:“……”大哥怎么这般睁着眼说瞎话,他小小一团,说话说得快还结巴,怎么欺负能欺负到二姐头上。 海棠忧心地皱眉,“姑娘又不肯看大夫,白日都恍惚了好几次了。” “若是大爷在就好了,姑娘这般我们连个告状的人都找不到。” 自从侯夫人去了之后,侯爷对姑娘越来越娇惯,能制住她们姑娘的也就只有侯府大少爷,她们姑娘的亲大哥。 “幸好大爷快回来了。” 青葵庆幸地道,等到大爷凯旋,她们姑娘能有大爷看着,才叫人放心。 正说着,屋内的琉璃串珠叮叮咚咚,两人话顿了顿,青葵小心地推开了门,就见她们姑娘手里捧着杯子,坐在床榻上发呆。 看来醒来有片刻了。 “姑娘怎么起来也不出个声,可是又赤脚取水喝了?” 青葵扫了眼塌下摆得整整齐齐的鞋子,忍不住继续念叨,“虽然已经五月间了,但姑娘的脚又不是石头做的,不穿鞋乱走,着凉了怎么办,而且这水虽然卯时才换过,但还是有点凉了,大清早空着腹,喝坏了肚子……” “青葵你怎么跟个老嬷嬷似的。” 阮沁阳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原本正呆着呢,被青葵那么一通念叨,人倒是清醒了。 水杯搁在床边的梨花小几,阮沁阳拢了拢头发,一摸她的发带又不见滑到了什么地方。 在古代最麻烦的就是她这一头长发,盘着髻她觉得梗脑袋,睡不着觉,但放着不管她睡姿再好,也能弄得一团糟。 想了个拿发带束着的办法,基本每天早上又找不到发带去了哪。 青葵翻开了锦衾,在角落找到了那根雪里金遍地锦的发带。 “姑娘你这是头发养的太好,滑得存不住物,才发带用一根找不到一根。” 青葵边说,手在阮沁阳的头发上抓了下,拿着发带转了个花样编了上去。 “不过这根可不能弄丢了,是大爷送的,要是找不到了,姑娘到时候见了大爷,又要想法子撒娇,不叫大爷生气。” 青葵说着,大概是想起了自家姑娘无赖撒娇的样子,嘴边忍不住噙了笑。 阮沁阳原本懒洋洋地半趴着,听到青葵提起阮晋崤下意识一愣。 71.第七十一章 需要买够全文70%, 才可以看更新, 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听到镇江侯的决定, 阮沁阳一方面是知道他派去调查的人回来了,清楚了阮姀是他的亲生女儿,另一面就是不解。 阮家族学不像是别家, 还要分女子不能入学,但是姑娘一般十三岁左右就不会再去, 都是正正经经的在家等着及笄,相看人家。 “你和砚哥儿都是在族学读书,总不可能她例外。” 镇江侯摸了摸鼻子, 原本还想着一大堆安抚女儿儿子的话, 没想到两个人一个赛一个懂事, 女儿还能大大方方的跟他谈论安排阮姀。 “可是……”那毕竟是女主。 “沁阳, 我虽留下了她, 但是庶出怎么都越不过嫡出,你和砚哥儿都是我嫡出的孩子, 我不会叫你们不自在。” 镇江侯听过阮姀说她曾经的不易,但这些等到她出嫁时, 他尽力多补偿她,哪家的庶出都不可能跟嫡出相提并论,更不可能越过嫡出。 这个道理破坏了, 对阮沁阳他们不好, 同样对阮姀也不好。 “再者族学本来并未规定女子几岁就要休学, 是你们几个姑娘一个比一个懒。” 见镇江侯想得那么明白, 阮沁阳就没在阮姀的事上多说。 皱了皱鼻子,阮沁阳:“我不是懒,只是太聪明,才早早结束学业。” 瞧见女儿调皮的样子,镇江侯捏了捏她的鼻子:“对对对,沁阳可是个小聪明蛋。” 小聪明蛋阮沁阳鼓了鼓脸:“不过,爹你怎么说我跟砚哥儿是你嫡出的,难道大哥不是?” 镇江侯脸上的愉悦微敛:“爹不小心漏说了,你大哥自然也是我嫡出的孩子。” 见父亲的样子,阮沁阳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皇帝把自己的亲儿子托付给自己臣子,为了儿子的安全,还能让自己亲儿子叫别人父亲,一定是下了封口令。 她想由她爹来告诉阮晋崤不是阮家的孩子,可以自由的跟女主相恋,好像不大行得通。 但她爹不说,又该怎么才能让阮晋崤知道这事。 阮沁阳想着,有点头疼。 要是能让阮晋崤自己发现就好了,要不然她想办法暗示他一下? 儿女接受了家里多了个新人,阮侯爷也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个性。立即下令给阮姀收拾了新院子,让她从西院搬出,连称呼也一起改了。 侯府人丁稀少,又只有他们一支,就没男女分排行那一套。 阮姀成了侯府三小姐,而砚哥儿往后移了一位,成了四少爷。 而阮姀的名字,既然是从小叫到大就没改,只道选个合适的日子,记入族谱就成。 / “三姑娘,侯爷吩咐你今日要去膳厅一起用饭。” 阮姀梳头发的动作顿了顿:“二姐他们也会在吗?” 青莲见阮姀怯怯的模样,就像是有人会欺负她似的,忍不住有些不耐烦:“二姑娘不在的话,三姑娘是想跟侯爷单独用膳? “自然不是。”阮姀连连摆手,“那大哥不知道在不在?” 阮姀神情期待,是阮晋崤把她带回侯府,虽然路途上他与她说话并没几句,但与其他人相比,她更依赖他,也想跟他处好关系。 若是她跟他关系好,在府里也多了层依仗。 她能察觉她的侯爷爹虽然接纳了她,但却更在乎阮沁阳他们的感受,对她也只是见过几面,叫下人别亏待了。 这与她想象的慈父差距太大。 “大爷还在病中,前几日都在恒明院单独用膳,今日大约也不会一起。”再者就是一起,大爷也是只把二姑娘当亲妹妹。 青莲原本是煦锦院的二等丫鬟,因为阮姀缺人才分了过来,连名字也从以前的雨莲改成了青莲,仿了阮沁阳身边大丫鬟青葵的名,充当了大丫头。 从二等变成了一等,青莲却高兴不起来,阮沁阳是嫡出小姐,又管着内院,阮姀却是个软骨头,小里小气的连赏银都不晓得给。 “三姑娘别呆着了,该换了衣裳早些过去,别耽误了时辰。” “是不能晚了。” 阮姀慌乱地站起来,看着衣裳,从左到右,点了最朴素的一件。 青莲瞧着,没多说什么:“那三姑娘要配什么首饰?” 阮姀在匣子里捡了根银簪子:“就这个。” 看着镜中的自己,阮姀这些天在西院她没少听到丫头婆子们闲谈,她们说她长得与阮沁阳相似,还说了阮沁阳一定不会喜欢她。 她不晓得阮沁阳会不会为难她,但她打扮的不出挑,总不会惹她生气。 “姐姐。” 阮姀提早了时辰出院门,没想到还是迟了些,见阮沁阳跟阮晋砚已经到了,按着这几日学的规矩,略笨拙地福了福身。 阮晋砚是肚子饿,但觉着身为君子不能独自先吃点心,以找了二姐一起提早到了膳厅,有二姐在,厨房就会提前送来甜香的糯粥,他也可以混个小饱。 见阮姀来了,阮晋砚擦了擦唇,背着手,板脸严肃:“三姐姐。” 打了招呼,阮沁阳的目光不免落在了阮姀的身上。 一袭淡紫素面锦裙,头上只簪了支简单银簪,这素净的样子,青葵比她都还像是小姐。 巧得是阮姀进屋没一会儿,在院里养病的阮晋崤也来了。 他恰好也穿了紫色,暗紫提花镶边交领锦袍,头上冠了红玉转珠冠。 虽然嘴角还也有些苍白,但看着已经大好了。 “沁阳。” 阮晋崤跨步,自然而然地在阮沁阳身旁坐下。 站起来给阮晋崤见礼的阮晋砚见位置被占:“……” 大哥刚刚是没看到他坐在那里吗? “大哥,你坐了我的位置。” 虽然砚哥儿很尊敬阮晋崤,但是大哥有了错误还是要指出来,“大哥难道不觉这椅子比较高吗?这是为我特制的。” 砚哥儿一板一眼,指了指椅子的高度。 “抱歉。”阮晋崤低头扫了眼阮晋砚,站起身把他的凳子移动,换了一把正常的椅子继续坐在阮沁阳身边。 阮晋砚:“……”大哥好奇怪的样子。 连着碗筷换好,阮沁阳看了看旁边的阮晋崤,又看了看站着不知道该坐哪的阮姀。 昨天她还听着说阮晋崤病得下不了床,今天竟然来一起用饭了,难不成是为了女主? 阮沁阳看着这对小情侣不由觉得有些怜悯,有情人成了兄妹,这两位心里头不知道是怎样撕心裂肺。 想着,阮沁阳觉得阮晋崤坐在身边也没那么不自在了。 这位大概是不想跟阮姀坐在一起,所以特地跟阮晋砚换了位置。 阮姀愣着看阮家两兄弟争阮玉旁边的位置,眼神不由有些黯淡,刚刚看到阮晋崤进来她还觉得惊喜,没想到他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三姐要是不在意,就在我身边坐下。” 阮晋砚见阮姀跟丫鬟们站做一堆,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谢谢砚哥儿。”阮姀低头坐下,小声道谢。 砚哥儿瞧她的样子,也不晓得说什么跟她搭话,看了看自己圆肚子,又看了看跟自己隔了好远的二姐。 “沁阳,今日你没去看我。” 阮晋崤开口拉回了阮沁阳的注意力,阮晋崤侧着脸,仔细打量着妹妹的模样,就像是许久没看到她了一样。 现实两个人的确也没怎么见面,这几天阮晋崤养病,镇江侯说不能打搅,所以阮沁阳每次去也只是稍微看一眼,说不到两句话就走。 “现在不是见着了。” 阮沁阳笑了笑,她看这几日天气好,就带着丫头们清点库房,忙过了时辰就没去阮晋崤那儿,没想到他记得那么清。 “那是我见不着你,特意过来。” 阮晋崤以前在阮沁阳面前还有十分的大哥风范,但这次回来她变了态度,他就忍不住把姿态放的一低再低,若是可以他真想握着她的衣摆,叫她多看他几眼。 “在家中困了几日,沁阳明日陪我去狩猎如何?” “大哥病好怎么光想着玩,你病这几日其他府邸的帖子都快堆满桌头了,再者大哥也该准备准备上京面圣。” 按理说阮晋崤从边境回来,该先去京城面圣,但他路途大病,皇上就宽限了回京的日期。 这宽限日期是想他别走太急,在路上好生养病,没想到他脚一拐先回了镇江侯府,也幸亏他大病,要不然参他的折子少不了。 记得书里面说,阮晋崤这次会被赐府在京城,至于是让他当了什么官,她没记清。 “不急,我提前回来,欧阳将军跟吴将军都还在路上,陛下让我再在家修养一段时日,再进京面圣不迟。” 阮晋崤说完,扫了眼阮沁阳面前的枣粥,抬手拿起旁边汤匙,往嘴里送了口,汤匙上面还站着一丝阮沁阳留下的口脂,但阮晋崤的眼睛就像是瞎了。 “今天厨房这粥熬得不错。” 大概味道真的特别合阮晋崤的口味,他唇角勾起,眼睛都多了几分笑意。 阮沁阳眨了眨眼,说不出的感觉,开口叫丫头为阮晋崤盛了碗,而她的直接叫青葵端了下去。 “沁阳是嫌弃大哥了?” “嗯。”阮沁阳皱鼻,“大哥也不小了,哪能还跟妹妹吃同碗东西。” 阮晋崤眼眸略暗,但神情还是带着淡淡的笑意:“那也不知道是谁以前不管吃了什么,咬了一口也不管上面有没有沾口水,都要喂到我嘴里。” 阮沁阳听着皱眉,她哪有那么恶劣,让别人吃她的口水。 “大哥记岔了。” “是吗?”阮晋崤看着妹妹鲜活的表情,轻笑了下,“沁阳说什么就是什么。” 一直以来侯府的主子就那么几个,阮侯爷与发妻感情好,两个姨娘就像是摆设,要是侯夫人没有去世,哪个姨娘都不会打生子的主意。 可既然侯夫人走了几年,侯府如今连阮姀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庶女都能容纳,她们怎么可能继续无欲无求。 后宅的女人哪个不想有个子女傍身,特别是容颜老去,家中又很快有年轻主母进门。 这个道理阮沁阳知道,所以一直叫小丫头盯着两位姨娘,若是有什么问题也好有个防备,只是没想到她爹想的比她还明白,没等她去找她爹聊,她爹就解决这事。 阮侯爷看似温润,但做事却是十足的雷厉风行。 胡姨娘被灌了药落胎,谢姨娘虽然努力了几个月肚子没动静,但也跟着胡姨娘一起,被送往乡下的庄子。 “这也太……”阮沁阳身边的几个丫头都是守规矩的,但见着几个时辰不到的功夫,王府就没了两个姨娘,骇的不轻,海棠想说些什么,被青葵撞了肩膀,无论时候都不能妄议主子。 “去查查两位姨娘走时带了什么?要是太慌乱东西带的不齐,你们就给补上。” 阮沁阳虽然猜到结果会是这样,但内心还是有些复杂。 不过她也更肯定了阮晋崤不是阮家的孩子,如果阮晋崤是的话,等他娶妻,有嫡媳进门,稳住侯府后院,她爹就不必做得那么绝。 但现实就是他们家这脉唯一的男丁就是五岁的阮晋砚,她迟早要嫁人,阮晋崤会回归皇室,到那时候现在不要脸皮颇让她烦恼的阮五老夫人,都不是最大的麻烦。 所以侯府内院还是需要一个镇得住场的主母。 “侯爷让大夫随行跟着了,伺候的老妈妈跟了几个,吃穿用度也备了两车子。” 青葵说完,屋里的丫鬟们心情都松快许多,都是伺候主子的下人,两个姨娘还算是半个主子,见侯爷虽然手段雷霆,但却不算是完全不念情分,总归让她们松了口气。 “姑娘,侯爷派人请你去书房。” 青葵怕海棠性格跳脱,伺候姑娘说什么不该说的,打发她去泡茶,她这端茶进门的功夫,就带了个消息。 “来的是米管事,现在正在外头等着。”海棠急急忙忙说,手上描金海棠花托盘都忘了放下,“这急急忙忙叫姑娘去书房会是什么事?” 青葵怕是侯爷知道了姑娘关注两个姨娘的事,嫌姑娘手太长:“大爷也是迟些走就好了。” “这才多久,大哥就成了煦锦院护身法宝。” 阮沁阳本来琢磨着她爹叫她什么事,见两个丫头恨不得阮晋崤插着翅膀飞回侯府的劲,忍不住扑哧一笑。 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之前她爹对她多不好,叫她的大丫鬟光想着找人来救她的命。 青葵也觉得自己太夸张,表情讪讪:“不知道怎么就觉得大爷在,姑娘就什么亏都吃不了。” 阮沁阳想了想,发现竟然否定不了。 72.第七十二章 需要买够全文70%, 才可以看更新, 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姑娘还没醒?”青葵端着铜盆, 跟守门海棠对了眼,轻声问道。 “还没呢。这几日不晓得怎么了,梦多觉少,夜里要惊醒好几遭, 要比平日多睡一个时辰,才睡得足。” 海棠忧心地皱眉,“姑娘又不肯看大夫,白日都恍惚了好几次了。” “若是大爷在就好了, 姑娘这般我们连个告状的人都找不到。” 自从侯夫人去了之后, 侯爷对姑娘越来越娇惯, 能制住她们姑娘的也就只有侯府大少爷, 她们姑娘的亲大哥。 “幸好大爷快回来了。” 青葵庆幸地道, 等到大爷凯旋,她们姑娘能有大爷看着,才叫人放心。 正说着, 屋内的琉璃串珠叮叮咚咚,两人话顿了顿,青葵小心地推开了门, 就见她们姑娘手里捧着杯子,坐在床榻上发呆。 看来醒来有片刻了。 “姑娘怎么起来也不出个声, 可是又赤脚取水喝了?” 青葵扫了眼塌下摆得整整齐齐的鞋子, 忍不住继续念叨, “虽然已经五月间了,但姑娘的脚又不是石头做的,不穿鞋乱走,着凉了怎么办,而且这水虽然卯时才换过,但还是有点凉了,大清早空着腹,喝坏了肚子……” “青葵你怎么跟个老嬷嬷似的。” 阮沁阳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原本正呆着呢,被青葵那么一通念叨,人倒是清醒了。 水杯搁在床边的梨花小几,阮沁阳拢了拢头发,一摸她的发带又不见滑到了什么地方。 在古代最麻烦的就是她这一头长发,盘着髻她觉得梗脑袋,睡不着觉,但放着不管她睡姿再好,也能弄得一团糟。 想了个拿发带束着的办法,基本每天早上又找不到发带去了哪。 青葵翻开了锦衾,在角落找到了那根雪里金遍地锦的发带。 “姑娘你这是头发养的太好,滑得存不住物,才发带用一根找不到一根。” 青葵边说,手在阮沁阳的头发上抓了下,拿着发带转了个花样编了上去。 “不过这根可不能弄丢了,是大爷送的,要是找不到了,姑娘到时候见了大爷,又要想法子撒娇,不叫大爷生气。” 青葵说着,大概是想起了自家姑娘无赖撒娇的样子,嘴边忍不住噙了笑。 阮沁阳原本懒洋洋地半趴着,听到青葵提起阮晋崤下意识一愣。 这一愣,梦里的细节涌入脑海,阮沁阳头就开始疼了起来。 这到底叫什么事啊! “姑娘!” 转个头取衣服的功夫,青葵回头就见阮沁阳下了床,而且又没踩鞋,气呼呼地鼓起了腮帮子。 “凉一点好,好叫我清醒清醒。” 过了谷雨地上的狸子毛地毯就撤下了,如今地上就铺了层棉纱的短绒毯子,阮沁阳白嫩的脚踩上去,没一会连玉润的脚趾都泛起了淡淡粉。 那颜色瞧着比地毯上的凤仙粉还要讨喜。 看着越好看,就叫人越舍不得冻着。 青葵不急着指挥小丫头找衣服,快步捡了鞋叫阮沁阳换上。 “等到大爷回来,奴婢定要跟大爷告姑娘的状。” 这短短的一会功夫,青葵就提了两次阮晋崤,阮沁阳按了按太阳穴:“就不能别提他。” 她脑子里还残留着梦境里面的恐惧,说话的语气自然也带出来了些。 姑娘清越悦耳的嗓音里面的不喜明明白白,青葵呆了下,她们姑娘不是跟大爷的关系最好了,这又是那儿不舒坦了。 “姑娘可是着梦魇住了,之前不是还天天问大爷多久能回。” 说起来,这几日姑娘都不怎么喜欢她们提大爷,而今天这次情绪格外的明显。 阮沁阳摇了摇头,不想多说。 她如果说她因为几个梦,打算跟她从小感情好的大哥拉开距离,别说这些丫鬟,估计她爹都要怀疑地去找道士给她驱魔。 想到这些,阮沁阳的脚指头纠成一团,忍不住重复了一遍,这叫怎么一回事! / 噩梦她是从四日前开始做的。 第一次梦见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大哥不是她的大哥,还会在痛失所爱的情况下,报复镇江侯府,让阮家家破人亡……虽然梦境真实,她也只是吓了一会,就抛开没放在心上。 到了第二回,梦境更真实具体,她梦到了她回到现代,打开了一本书,从头到尾读完。 而读完的这个故事就是以她大哥阮晋崤为主角的故事,她恍惚了半日。 再到今日,种种迹象表明,要不是老天耍她,那就是老天爷给了她穿越女的金手指。 她本来以为自己是纯粹的穿到了古代,但从梦境看来,她像是穿进了一本书里。 在梦里面,跟她一起长大,她认为是她嫡亲大哥的阮晋崤是皇上白月光所生,因为皇上怕把人放在宫中护不住,就把人放在了侯府,让镇江侯代为照顾。 她一直觉得她爹跟她大哥相处的感觉奇怪,并不像是父子,以前还以为是因为阮晋崤是嫡长子,镇江侯府未来要交给他,才待他格外不同。 现在看来纯粹是因为君臣有别。 阮沁阳幽幽叹了口气,拖做梦看书的福,她到现在才知道她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妹。 这姐妹就是这本书的女主。 故事是从女主发现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是镇江侯的私生女开始。 女主母亲去世,到侯府寻亲,路上遇到了阮晋崤,两人一见钟情。 后面发现两人是同父兄妹,只能收敛了感情,直到阮晋崤的身世真相大白。 故事到这里有情人终成眷属就没事了,但可惜多了她这个恶毒女配,在梦里面她接受不了父亲有私生女,一直用恶毒手段欺负女主。 后面知道女主可能为后,嫉妒爆发,直接把女主给弄死了。 阮晋崤看到女主尸体,见到女主被折磨的浑身是伤,暴怒之下毁了镇江侯府,而她这个恶毒女配,因为跟女主长得有几分相似,就被阮晋崤囚禁了起来。 回想到梦中她被阮晋崤做到流产,小产没多久又被上到怀孕,阮沁阳就忍不住浑身打颤。 也不知道这个梦是怎么回事,很多剧情都像是一笔带过,她做梦就像是局外人一样。 但是到了她被阮晋崤囚禁那段,一切都变得真实起来,光回忆起,她就觉得小腹揪心的疼。 要是这段没那么真实,就算把这梦当回事,她对阮晋崤也不会像是现在那么排斥。 但就是这段太过真实,她光听到阮晋崤的名字就头疼。 她在这具躯体三岁时穿到这个时代,到现在她快满十六,在这个时代生活了十三年。 她叫了阮晋崤十三年的大哥,那个梦就算是真实的,那也应该没她穿书之前的原剧情。 除非是她大哥被人穿了,要不然她不认为他会像是梦中那样对待她。 再者,她完全就不可能因为嫉妒去弄死一个人。 她不担心事情会发展成梦中那么疯狂的地步,只是……阮沁阳默默捂住了自己的小腹,她大概要因为这几天的梦吓得以后不敢有性生活了。 / “姑娘,今天想穿哪一身?” 这几天才送进了不少新衣裳,青葵瞧哪件都好看,犹豫不决,干脆让小丫头抬着衣裳让阮沁阳选。 阮沁阳虽然头疼梦里头没逻辑的剧情故事,但看到漂亮衣裳忧愁就消散了许多,细细打量了一遍,点了莲纹的对襟:“就这套锦葵红的。” “奴婢也瞧这件衬姑娘的肤色。” 海棠整理物件,明显之前没听到阮沁阳说不要提起大爷,凑趣道:“奴婢记得,大爷夸过姑娘穿这个色好看,而且大爷也喜欢穿这个色。” “海棠!”青葵记着主子的话,瞪了海棠一眼。 海棠莫名其妙,突然想到了什么,笑眯眯地改口道:“是我说错了,姑娘穿什么色大爷都夸来着。” 晓得一时改不了丫鬟们不时时刻刻提阮晋崤的习惯,这回阮沁阳懒得说什么了,捧着脸趴在桌上,比起青葵她们,她更在意的是怎么应付阮晋崤。 在梦境里面,原剧情她跟阮晋崤应该交情淡淡。 但实际上,她这具身体的主人三岁的时候落水夭折,灵魂换了她之后,她就很依赖把她从水里救起的阮晋崤。 在她看来因为阮晋崤是家中长子的关系,镇江侯跟侯夫人对他的要求都很高,不像是对她这个女儿那么放松,那么宠着。 她那时候哪知道是因为阮晋崤是天家子的原因,心疼大哥,她爹不高兴,她都缠着阮晋崤一起玩。 还有衣服颜色,阮晋崤喜暗沉简单的颜色,她瞧着太阴沉,觉得暗色穿多了,人的性格都要跟着阴沉,非逼着阮晋崤穿红色。 为了能说动他,她也把自己的衣柜换成了一片红。 她虽然没说把阮晋崤当崽养大,但也差不离多少了,这样的感情,还真难拉开距离。 不过想到如果梦中一切都是真的,阮晋崤回来会带回他的真命天女,阮沁阳想了想觉得也不必太忧心。 73.第七十三章 需要买够全文70%, 才可以看更新,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二姐, 你今天终于早起了。” 踏入门槛前,阮晋砚整了整身上衣服, 让团花纹的锦缎袍子在自己的圆肚子上看起来更加妥帖,才皱着眉朝阮沁阳道。 这番举动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做, 叫人找不到错处,但一个四五的小孩板着脸装大人,屋里的丫头们都抿着嘴, 怕笑出声。 连做了几日梦,就像是过了几年似的, 想到梦中阮晋砚惨死的模样,不等阮晋砚走过来, 阮沁阳就上前把弟弟抱进了怀里:“这几日没能跟姐姐一起吃饭,想姐姐了?” 阮晋砚挣扎了下就不动了。 不过嘴上还是正经八百的反抗:“再有几月我就满了五岁,二姐这样随意抱我不合规矩。” 阮沁阳戳了戳他的圆肚子:“砚哥儿还没回答二姐,有没有想二姐?” 小肥手捉住了阮沁阳的手指,阮晋砚扭头去看二姐, 触到二姐好看的眼眸, 忍不住嘴软, 奶声奶气地道:“想了。” 侯府主子就那么几个。 侯夫人去世之后,阮晋崤没多久从军去了辽东边境, 家里面就剩了三人, 阮晋砚当初又还小, 镇江侯又在伤怀,家里面的规矩就越来越松散,平日里都是各吃各的,到了晚膳才会一起用。 阮晋砚一岁时就没了娘,一直阮沁阳照顾,平日里也最亲她。 她可以晚起,他却要早起去族学,晌午也要再族学用饭,两人错过了几次没一起用早点,阮晋砚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每次去上族学之前都要来阮沁阳的院子里看看,看她起了没有。 “二姐以后不偷懒,早起陪砚哥儿用早膳。” 肉团子在怀,阮沁阳总忍不住捏捏摸摸,肉脸被扯,阮晋砚一脸无奈,“二姐你还像是个孩子。” 被孩子说像孩子,阮沁阳不觉得丢人,眨了眨眼:“我本就不大。” 她这身体还差几个月才十六,十五岁的年纪放在现代本来就还是小姑娘一个。 “砚哥儿可要记得,你二姐像个孩子,要多让二姐几分。” 这话说得几个大丫头都觉得自家姑娘脸皮厚,阮晋砚却认真地点了点头。 不等阮沁阳拿帕子替他拭手,他就先拿了锦帕给她擦手。 肉呼呼的爪子捏着阮沁阳的纤细的手指,一根根仔细的擦过去。 阮沁阳顿时有种压榨童工的感觉。不过阮晋砚软乎乎的手指就像是肉垫子,触感太不错,阮沁阳摊着手没说话。 阮晋砚擦完,阮沁阳把他的胖爪子也抹了一遍,才传了早膳。 等到吃完送阮晋砚出门,阮沁阳伸了个懒腰:“既然早起就早做事,唤管事婆子过来。” “奴婢这就去。”青葵应了声去吩咐。 阮沁阳的日子过得算是逍遥,但也不是完全无事。 三年前她娘去世之后,家里没了女主人,她爹又不打算抬后院的两个姨娘管事,内院许多需要拿主意的事就到汇到了她这里。 谁不晓得阮沁阳是镇江侯的掌上明珠,吃喝玩乐她精通,掌管中馈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管事那么做不过是想趁机揽权,逼着阮沁阳头疼拒绝管事。 哪里想到,阮沁阳偏偏全都管下来了,连她娘留下来的嫁妆都打理的井井有条,怕她爹事多没空管理家里的田地,也一起接手了过来。 她做得这些偏偏都不是逞强,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天生擅长管事,不学就精通,把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她依然还有空把时间花在穿衣打扮。 甚至因为手头越发宽裕,在侯府改了几间厢房,专门摆放她喜好的东西,府里有幸看过的,都说那里头比起陈阿娇的金屋也差不离多少。 说得就像是他们见过陈阿娇的金屋似的。 阮沁阳对这些谣言嗤之以鼻,但收集起华丽的物件来却毫不手软。 女孩子怎么可能不喜欢漂亮的物件,她穿到古代也就那么点喜好了。 处理完了府里杂事,阮沁阳扫了门口小厮抬到夹道,多得把路堵死的箱笼,阮沁阳挑了挑眉:“是些什么东西?” “回姑娘,是大爷派了良驹马不停蹄提前运回来的,说是先让姑娘赏个花样,其他好玩的玩意,要稍后几日。” 跟在小厮后面的侍卫站出,拱手答道。 被主子交代了不能提大爷,青葵闻言,只能憋着话,凑到主子耳边:“奴婢吩咐人直接把东西搬到厢房,就不拆开看了?” 要是平日姑娘一定要拆开看看有什么好东西,可谁也不知道姑娘如今是在赌什么气。 说起来大爷是真的疼自家姑娘,“金屋”一大半物件都是大爷搜集的,如今去了边境那破地方,也时时刻刻想着送好东西讨姑娘。 “搬过去吧。” 其实被剧情影响的,阮沁阳这几箱东西都不想收,但一切都得慢慢来,只能先收下,其他的以后再说。 “大哥在路途还算平稳?” 见侍卫没走,阮沁阳想起了会跟阮晋崤一起回府的女主,开口问道。 隔着纱帘,阮沁阳的语气淡淡,说不上热络,但问完侍卫便噗通跪下了。 阮沁阳怔了怔:“这是怎么了?” “一个月前那场与蒙古的大战,虽然大胜但损伤了大爷不少元气,大爷着急回府,并不打算在边境逗留修养,在赶路途中大爷患了风寒,大夫说大爷需要静养再上路,但大爷想早些回府,并未听大夫的话。我们都劝不住,属下这几日拼命赶路,也是想小姐能写封信函劝劝大爷。” 侍卫擦了擦额头的汗,“大爷给我们下了禁口,但属下们实在是担忧大爷。” 就像是阮沁阳身边的丫头知道阮晋崤才管的住阮沁阳一样,阮晋崤身边的属下,知道只有阮沁阳才劝得动阮晋崤。 乍听到这些,阮沁阳二话不说就写了封信叫人给阮晋崤送去。 信写了三张纸,每句话的意思都是劝阮晋崤放慢脚步,真情流露间字里行间还显露出几分恐惧。 梦里的剧情她想想就怕,就算知道发生的可能性极小,她也不想那么早面对阮晋崤。 最好阮晋崤能再晚一个月回府,到那时候她大概所有准备都最好了。 “对了,你去问问需不需要准备女眷的住处。” 信送出去了,阮沁阳还惦记着女主,派了海棠去侍卫那儿打探消息。 阮晋崤比阮沁阳大四岁,弱冠的年纪,去辽东两年有余,房里有伺候的人并不稀奇。 海棠依命前去,没多久就回来了:“说是大爷病重的时候遇到了一位医女,虽不清楚大爷的意思,但留下了那位医女。” 那就应该是女主了。 这跟书本的剧情并没区别,也不知道两人到了哪一步。 / 大约是她接受了她穿书的事实,连做了四天的梦终于没影了。 只不过没了那扰人的梦,阮沁阳依然睡得不安稳,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阮晋崤看见妹妹的眉心有了皱褶,忍不住伸手抵了抵。 原本阮沁阳只是睡得不安稳,好歹也是在睡梦中,被冰凉的手指一碰触,打了个寒颤,睁开了眼。 对上阮沁阳迷蒙的眼睛,阮晋崤怔了。 半梦半醒的眸子如同纱笼月光,亮不算亮,幽幽像是丛林中流萤溢彩,叫人挪不开眼。 阮晋崤深夜赶回府,就是不想扰阮沁阳清梦,特意叫下人们放轻了动作,但他回院子的途中,不知道怎么就拐到了妹妹的院里。 想说既然来了就看一眼,没想到竟然把人给看醒了。 庭院大部分的灯火都熄灭了,只点了几个灯笼,但这也足以让阮沁阳看清床边多了个人。 睡意一扫而空,阮沁阳瞪大了眼…… “是我。” 把妹妹弄醒,阮晋崤多少有些不自在。 阮沁阳本来在思考着怎么应付歹徒,听到这低哑熟悉的嗓音,抱着被子下意识颤了起来。 果真哪有那么容易就不做梦了,这会直接梦境具象化,让她来了个梦中梦。 料想不到他出了声音,阮沁阳更加害怕,阮晋崤伸手想安抚阮沁阳想到什么中途顿住:“我伤风嗓音变了,沁阳就识不得我的声音了?” 话急,阮晋崤侧头手遮着唇轻咳了几声:“我提早了日程回来,回来恰好是半夜,想看你一眼再去休息,没想到把你扰醒了。” 阮晋崤的话不紧不慢,阮沁阳听着就晓得了这不是梦,但身体却本能的还是在发抖,抖得连嘴口的开不了。 庭院的灯火染了寒露,忽明忽暗,两年未见的妹妹缩在床角,用恐惧的目光盯着自己。 阮晋崤大概是没想到两年能让自己妹妹不认识自己,本来就发热的嗓子哑的厉害:“沁阳,你认不得大哥了?” 阮沁阳摇了摇头,要是阮晋崤青天白日见她,就是有那些梦她都没那么怕,但这晚上的,她没把他当做噩梦,吓得尖叫她都觉得自己心理承受力强。 “……我困了。” 阮沁阳边发抖,边结结巴巴地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声音软糯地如以往没什么不同,阮晋崤心又软成了一滩水,捂唇轻咳了几声:“是大哥太莽撞了,大哥这就回去,沁阳你好好歇息。” 阮沁阳点头,倒是想说些话,但实在脑袋打铁,张了嘴不知道说什么。 睡得迷迷糊糊,阮晋崤从天而降,阮沁阳这会儿还不能分清自己是不是还在梦中。 阮晋崤直接走得大门,自然惊到了院里守夜的丫头。 “大爷!”她们怎么没看到阮晋崤是什么时候进去的。 阮晋崤低声吩咐了几句,院里渐渐就没了声。 阮沁阳盯着门扉,哪里还睡得着,直接把青葵叫了过来。 “阮晋……我大哥回府了?” 虽然刚刚见到了人,阮沁阳还是有点难以置信,怕自己生了幻觉。 “子时到的,府里的管事们都惊醒了,姑娘你这边还在睡,大爷叫我们不要扰姑娘,奴婢就没有通知姑娘。” 子时就是凌晨一点,阮沁阳捂头,阮晋崤知道不叫下人扰她,他倒是亲自来了。 按着他们两人往事的情分,他到家了看她一眼也不稀奇,只怪她被剧情给吓到了,夜里见到他比做噩梦更恐怖。 “按着路程就是不在途中修养,不是该还有几日才到?” “大约是大爷加快了路程。”青葵猜测。 也有可能是知道了女主的身世,受不了情伤所以加快行程? 阮沁阳想了想,除了她被折磨那段梦里格外清晰,其他剧情都是一带而过,没给她列个时间线之类的,她也不清楚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有一点她很清楚,她今天中午那份情深意切,恳求阮晋崤在途中修养的信是白写了。 阮沁阳揉了揉太阳穴:“屋子收拾妥帖了没有?” “本来恒明院就一直有下人定时打扫,大爷到府管事们就加紧又叫下人去打整,姑娘且放心。” 阮沁阳听着,点了几人,阮晋崤来应该不会是一人回来,随从、马匹都要管。 反正也没了睡意,阮沁阳干脆让海棠她们把煦锦院点得灯火通明,处理起阮晋崤早归的事情。 现在草草找地方睡了,明天早晨醒来还有一堆事。 听到有个医女跟阮晋崤一起回来了,阮沁阳倒是没想到那么早会对上女主,听说人已经安排在普通厢房休息。 “收拾间东苑的厢房,风尘仆仆的过来大约也没准备什么衣服,你带两个小丫头去要是没睡就问有什么需要,要是睡了你就让两个丫头明早伺候。” 阮沁阳想了想:“还有我大哥那儿,他病未好,叫府中的大夫去恒明院候着。” 全部吩咐好了,已经到了丑时,阮晋崤那边晓得她没睡,派了人叫她早些睡觉,阮沁阳怕不熄灯阮晋崤亲自过来,就叫青葵熄了灯。 本来睡不着的,忙了一通倒是有了睡意,反正男主女主剧情什么的,烦也是留到明日烦,不能误了睡觉这等大事。 这番举动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做,叫人找不到错处,但一个四五的小孩板着脸装大人,屋里的丫头们都抿着嘴,怕笑出声。 连做了几日梦,就像是过了几年似的,想到梦中阮晋砚惨死的模样,不等阮晋砚走过来,阮沁阳就上前把弟弟抱进了怀里:“这几日没能跟姐姐一起吃饭,想姐姐了?” 阮晋砚挣扎了下就不动了。 不过嘴上还是正经八百的反抗:“再有几月我就满了五岁,二姐这样随意抱我不合规矩。” 74.第七十四章 需要买够全文70%, 才可以看更新,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这是书本的主杆, 总不可能变了。 但是现在, 因为阮晋崤的态度, 阮沁阳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想当然。太依赖梦境得到的信息, 忽略了许多不对劲的地方。难不成为了加强生存难度, 梦境给她的信息有真有假? “大哥, 二姐?” 阮晋砚见到镶金嵌玉八宝轿不觉得稀奇, 他二姐时不时就会来接他一会, 但见到骑马的大哥, 却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二姐嫌骑马腿疼, 出行不是马车就是轿子, 而他又少与父亲一同出门, 少见家中男子骑马, 现在一见忍不住心中激荡。 大哥真是太威风了。 阮家族学, 自然以阮家的子弟为主,而剩下都是跟阮家沾亲带故。 简单的意思就是里面全都是阮家的亲戚。阮沁阳坐在轿子里听着到此起彼伏的问候声,拍了下头,不得不出现与他们打招呼。 一般她来接阮晋砚都是轿子远远的停着, 等着阮晋砚过来找她, 旁支子弟就是看到,见她姿态低调, 也不会讨人厌的打扰。 但今天多了个阮晋崤, 一不注意就堵了大门口。 阮晋崤的坐骑是御赐的汗血宝马, 头细颈高,神采俊逸。 骏马就叫这些人不敢直视,更何况是坐在马上的阮晋崤。所以大门是阮晋崤堵得,但人却围到了阮沁阳这边。 幸好阮沁阳平日出门都带了些金子制的小玩意,什么小花生小福鱼,对着年纪稍小的,她直接就发礼物应付过去。 “大表哥,你身体已经无恙了?” 阮沁阳正想阮晋崤惹麻烦,却无人烦他,就听到一声娇弱的女声。 阮晋崤低眸,搭话的姑娘觉着受到了鼓励,站得离马匹又近了些。 “姑奶奶本说带我去侯府照顾大表哥,只是侯爷说大表哥的风寒染人,不愿让我去照顾,但其实我不怕染人……不过现在见到大表哥无恙,我就放心了。” 这一番欲言又止的话说下来,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位姑娘跟阮晋崤有什么说不清的关系。 阮晋崤弱冠的年纪,在旁人看来若不是有三年孝期,早该娶妻生子了,如今孝期已过,要是没人打他主意才奇怪。 这位跟阮家不知道有什么拐着弯亲戚关系的姑娘,长得弱柳扶风,一袭绣栀子花的白绫绵裙,一双眸子水灵透亮,是叫人讨厌不起的长相。 “那位是吴表姐。” 旁人察觉到阮沁阳的视线,主动为她解释,“是五叔奶奶那边的亲戚,前几个月到镇江做客,然后就住下,五叔奶奶叫她同我们一起读书。” 说话是阮家嫡系的一个姑娘,语气对这位吴表姐颇有些看不起的意思。 姓吴的亲戚,阮沁阳想了想,倒想到了书中有那么一个人。 想给阮晋崤做妾,费尽了心思,为此还成了阮姀的好友,书里面原主把阮姀折磨死,就是她去找阮晋崤细数原主的恶行。 吴月桐搭话旁人都不看好,只当她是笑话,不过见阮晋崤翻身下马,又都气没主动上前。 但这气也就气了一刻,因为阮晋崤并未搭理心旌摇曳的吴月桐,而是错过了她,走到了阮晋砚面前。 “砚哥儿要是不介意,跟我一同骑马如何?” 被大哥邀请,阮晋砚的小圆眼呆了下,旋即正正经经的行了一礼:“劳烦大哥了。” 这话的语气明显带着兴奋,阮沁阳心里啧了声,昨日她问这小胖墩,他更喜欢阮晋崤,还是喜欢她,他嘴里说着喜欢她,现在阮晋崤不过要带他骑马而已,他就弃她而去了。 吴月桐被彻底无视,叫不少人捂嘴偷笑,不过她本人倒是厉害,表情有些委屈,但却移动了步子,继续站在阮晋崤的身边。 “这地方是风口,大表哥大病初愈,我站在这儿也能为大表哥遮些风。” 如果吴月桐长得不好也就罢了,但那么一位漂亮娇媚的姑娘对男人献殷勤,心不是铁做得都该有些回应。 阮沁阳自问,要是有个这般长相的那么低声下四的讨好她,就算晓得她是为了钱财权力,也会给她露个笑脸。 而阮晋崤却也回应了,侧过脸:“遮风无碍,不过身上有暗疾,就别在风口熏人。” 吴月桐愣了愣,像是没反应过来阮晋崤话的意思,他是说她身上有臭味? 大庭广众被男子说身有异味,吴月桐无法像是之前般淡定,脸色通红,眸里也带了泪光:“大表哥若是不喜我多话,只说便是,怎么编如此不实的话来伤人。” 阮晋崤轻笑,并未接话,他这姿态周围的人更远离了吴月桐,甚至有人捂住了口鼻,就像是闻到了十分难闻的味道。 吴月桐就是心思深沉,也只是个小姑娘,受不了这委屈,掉着泪跑了。 阮沁阳瞧了眼阮晋崤面色的云淡风轻,这位的头衔应该加个少女杀手,今天才出门多久一会,先是跑了魏雪真和黎韵霏,如今跑了个表妹。 “三妹妹,第一天上课感觉如何?” 阮沁阳还惦记着阮晋崤是怎么一回事,见着了阮姀特意道,“大哥知道你是第一次上族学,特意出门与我一起接你。” 被阮沁阳提起,阮晋崤看向她,嘴角带着淡笑,那模样就像是再纵容她的胡说八道。 这让阮沁阳又想起了在珍宝阁,他说她吃醋了的事,他现在该不会心里想着,她醋劲大,用各种方法引起他的注意。 甭管阮沁阳和阮晋崤是怎么想,阮姀听到阮沁阳的话,十足的开心:“谢谢大哥关怀,谢谢二姐。” 见阮姀的神态,阮沁阳心中长叹,果真是她搞错了。 如果阮姀真对阮晋崤有过情就不会是这样,她的眼里明显只有对兄长的尊敬孺慕,哪有什么欲言又止,痛苦万分把感情深藏在心。 而阮晋崤也是,如果对阮姀有情,也不会有闲情用眼神调侃她吃醋。 这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 一本书男女主都不爱了,那还算是什么言情小说,特别是这本书的最大卖点还是伪兄妹虐身狗血。 / “砚哥儿不喜欢骑马?” 轿子的帘子放下,见不着妹妹的脸,阮晋崤分了一部分注意力在前面小胖墩身上。 阮晋砚之前还异常兴奋,现在却有些闷闷不乐。 “砚儿很喜欢骑马。”阮晋砚摇了摇头,“能与大哥共乘,砚哥儿很开心。” “那又为何闷闷不乐?”阮晋崤突然对孩子有了耐心,不止带他一同骑马,还关心起了他的心理健康。 如果这话是阮沁阳问砚哥儿,他顾及着男子汉的自尊,一定紧闭嘴巴不开口,但这话是他崇拜的大哥问起,阮晋砚扭捏了下,不想说谎。 “我以为大哥与二姐是来接我,然而听到二姐……”阮晋砚声音越来越小,忍不住扭头去看大哥的神色,“身为男子气量却这般小,大哥是否会气砚儿。” 阮晋崤的马就在阮沁阳的旁边走着,所以两人的对话阮沁阳听得一清二楚,之后的话阮晋崤放低了声音,阮沁阳没听清,不过她掀开帘子,瞧见小胖墩眉开眼笑的表情,就知道阮晋崤一定是揭穿了她的胡扯。 瞧见团花流苏的帘子掀开,阮晋崤脸上的笑容不浓,却能让人感觉到他的好心情。 “沁阳是在偷听我们说话,还是想掀帘瞧大哥。” 砚哥儿听着觉得大哥似乎漏掉了什么,比如说掀帘子不止是瞧大哥,也可以是想瞧他啊。 虽然知道阮晋崤和阮姀没什么,但阮沁阳看着阮晋崤还是觉得奇怪,闻言轻哼了声:“吴表妹身上哪儿有味?” 她刚刚就在吴月桐的旁边站着,风吹过,有脂粉香,却没有什么臭味。 “香极就成了臭。” “可你知道你那般说,吴表妹怕是很多天都不好意思出门了。”要是爱钻牛角尖的姑娘,何止是不好意思出门,恐怕能委屈到自尽。 “当街对陌生男人献殷勤她都觉不害羞,又何况我只是说了实话。”因为是阮沁阳,阮晋崤才有耐心慢慢解释,“我若是搭理了她,以后出门就有许多要为我挡风的女子。” “不过是个趋炎附势,曲意逢迎的陌生人;她既然不管她说得话、做得事会恶心我,我又何必管她好不好意思出门。” 阮晋崤说完,突然想到什么:“沁阳要因为她跟我置气吗?” 说完打量地看着妹妹身上的首饰,思考还能添些什么,再给她送样合适的礼物。 “你和砚哥儿都是在族学读书,总不可能她例外。” 镇江侯摸了摸鼻子,原本还想着一大堆安抚女儿儿子的话,没想到两个人一个赛一个懂事,女儿还能大大方方的跟他谈论安排阮姀。 “可是……”那毕竟是女主。 “沁阳,我虽留下了她,但是庶出怎么都越不过嫡出,你和砚哥儿都是我嫡出的孩子,我不会叫你们不自在。” 镇江侯听过阮姀说她曾经的不易,但这些等到她出嫁时,他尽力多补偿她,哪家的庶出都不可能跟嫡出相提并论,更不可能越过嫡出。 这个道理破坏了,对阮沁阳他们不好,同样对阮姀也不好。 “再者族学本来并未规定女子几岁就要休学,是你们几个姑娘一个比一个懒。” 见镇江侯想得那么明白,阮沁阳就没在阮姀的事上多说。 皱了皱鼻子,阮沁阳:“我不是懒,只是太聪明,才早早结束学业。” 瞧见女儿调皮的样子,镇江侯捏了捏她的鼻子:“对对对,沁阳可是个小聪明蛋。” 小聪明蛋阮沁阳鼓了鼓脸:“不过,爹你怎么说我跟砚哥儿是你嫡出的,难道大哥不是?” 镇江侯脸上的愉悦微敛:“爹不小心漏说了,你大哥自然也是我嫡出的孩子。” 见父亲的样子,阮沁阳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皇帝把自己的亲儿子托付给自己臣子,为了儿子的安全,还能让自己亲儿子叫别人父亲,一定是下了封口令。 她想由她爹来告诉阮晋崤不是阮家的孩子,可以自由的跟女主相恋,好像不大行得通。 但她爹不说,又该怎么才能让阮晋崤知道这事。 阮沁阳想着,有点头疼。 要是能让阮晋崤自己发现就好了,要不然她想办法暗示他一下? 儿女接受了家里多了个新人,阮侯爷也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个性。立即下令给阮姀收拾了新院子,让她从西院搬出,连称呼也一起改了。 侯府人丁稀少,又只有他们一支,就没男女分排行那一套。 阮姀成了侯府三小姐,而砚哥儿往后移了一位,成了四少爷。 而阮姀的名字,既然是从小叫到大就没改,只道选个合适的日子,记入族谱就成。 / “三姑娘,侯爷吩咐你今日要去膳厅一起用饭。” 阮姀梳头发的动作顿了顿:“二姐他们也会在吗?” 青莲见阮姀怯怯的模样,就像是有人会欺负她似的,忍不住有些不耐烦:“二姑娘不在的话,三姑娘是想跟侯爷单独用膳? “自然不是。”阮姀连连摆手,“那大哥不知道在不在?” 阮姀神情期待,是阮晋崤把她带回侯府,虽然路途上他与她说话并没几句,但与其他人相比,她更依赖他,也想跟他处好关系。 若是她跟他关系好,在府里也多了层依仗。 她能察觉她的侯爷爹虽然接纳了她,但却更在乎阮沁阳他们的感受,对她也只是见过几面,叫下人别亏待了。 这与她想象的慈父差距太大。 “大爷还在病中,前几日都在恒明院单独用膳,今日大约也不会一起。”再者就是一起,大爷也是只把二姑娘当亲妹妹。 青莲原本是煦锦院的二等丫鬟,因为阮姀缺人才分了过来,连名字也从以前的雨莲改成了青莲,仿了阮沁阳身边大丫鬟青葵的名,充当了大丫头。 75.第七十五章 需要买够全文70%, 才可以看更新,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入梦后,她是先开始看得书,因为觉得那本书逻辑不通, 狗血至极,不相信自己是穿了书, 才开始文字化成了景。 而梦境主要重点是原主欺负女主,原主遭报应那段特别清楚, 其他东西都是一笔带过。 所以楚媏能让她在梦中看到,而不是以文字叙述的方式叫她记住,说明她在故事里算是个重要人物了。 按着小说角色重量,楚媏该算是个女三。 她出身延平郡王府,家中父兄都是朝廷重臣,早早就有了县主的封号, 还颇得太后的喜欢。 阮晋崤刚到京城便被楚媏给瞧上,延平郡王本只有三分跟侯府结亲, 因为女儿热衷,这三分也变成了五分。 而阮晋崤他的皇上爹,也颇好看这段联姻。 书中的表述是阮晋崤心里残留着爱上妹妹的伤痛,此生挚爱与他无缘,娶谁不是娶, 就同意了婚事, 只是随后就知道了他阮家的孩子, 跟阮姀不是兄妹, 就解除了婚约。 现在没了书本阮姀和阮晋崤那段,阮沁阳觉得阮晋崤跟楚媏挺有戏。 楚媏性子不差,长得算是貌美,最重要的是她的家世好,嫁给阮晋崤对他的帮助不小。 “沁阳在想什么?” 见沁阳上了车就一言不发的沉思,阮晋崤看了她低垂的羽睫良久,才缓缓问道。 “在想哥哥……”阮沁阳故意顿了顿,笑着接道,“的婚事。” 阮晋崤的情绪随着阮沁阳这顿一顿,冲上落下。 阮晋崤的年纪早就该定亲了。只是他亲爹不发话,阮侯爷不可能越俎代庖,现在这位栖霞县主是皇上看好的,那就不一样了。 “哥哥瞧栖霞县主怎样?” 阮晋崤神色淡淡,像是阮沁阳问了个傻问题:“有沁阳在,哥哥什么时候注意过旁的姑娘。” 这话虽然好听,但阮沁阳还是轻瞪了阮晋崤一眼:“我与哥哥说正经的,哥哥的年纪该娶妻了,再者哥哥你不娶妻,我又怎么能嫁。” 阮晋崤此时脸上的笑只剩了淡淡一层,要是阮沁阳仔细观察,就能发现那笑只在皮肉,阮晋崤的眸子寒得戾气翻滚。 “若是我为了沁阳不嫁,而不娶,沁阳会气吗?” 阮沁阳怔了下,看着阮晋崤似笑非笑的脸,伸手掐了他的鼻尖:“哥哥都几岁了,怎么比砚哥儿还幼稚。” “哥哥要是真这样,我当然会气。” 柔嫩如花蕊的手指一触即离,阮晋崤摸了下鼻尖,不觉得疼只觉得酥。 他能察觉他对沁阳的感情,比起兄妹之情要重许多。旁家兄妹兄长再喜欢妹妹,也不会想让妹妹在身边留一辈子,偏偏他想。 而且光是想到沁阳会嫁人,为人生儿育女,他心恍若被刀刮了万千片。 他不管别家兄妹如何,他只知不会有人比他对沁阳更好,沁阳只能留在他身边一辈子,与他相伴。 “哥哥怎么舍得沁阳孤苦,哥哥一定会为沁阳寻到最好。”阮晋崤声音低哑,保证道。 阮沁阳听着颇为满意,只是不知道原本再说阮晋崤的婚事,怎么就说到了她的头上。 “哥哥要是对栖霞县主无意,也可以多接触其他家小姐,比起门当户对,我更想哥哥能找到自己打心眼喜欢的。”阮沁阳说完,觉得说得好像有点理想主义,阮晋崤的婚事估计皇上人都挑的差不多了,补充道, “当然门户也不成差太多。” “好,都听沁阳的。” 阮晋崤应的干脆利落,阮沁阳跟他熟悉,一看就知道他没听进去,说起来,没了原定的女主让他爱的要死要活,也不知道他会给她找个什么样的嫂子。 / 御赐的府邸,别的不说,门头是十足威武大气。 “怎么不走侧门?” 阮沁阳看着镶金的将军府牌匾,朝阮晋崤道。 为了气派取个好兆头,一般府邸的正门都是垫高了楼梯,而侧门方便进出都是平地,他们是马车,走侧门比走正门方便,但阮晋崤专程准备了轿子,非要从正门进府。 “舍不得。” 阮沁阳本来准备了一箩筐“一家人没那么讲究”,“不管正门侧门哪里方便就走哪”之类的话,但阮晋崤的三个字,她就闭了嘴巴乖乖进了轿子。 轿子也有砚哥儿的,不过他没上,非要走路。 阮沁阳见他萝卜腿踏得东倒西歪,知道他这是卖可怜叫她消气,轻哼了声:“有收拾好的干净屋子没,叫砚哥儿先去休息。” 砚哥儿闻言眼睛亮了亮:“砚哥儿陪二姐。” 轮不到他有发言权,阮晋崤把他抱起,塞给了老妈妈,交代了几句,把他带回住处休息。 见阮晋崤一气呵成,趴在老妈妈身上的砚哥儿委屈回望,阮沁阳忍不住发乐。 进了将军府,阮沁阳就一个感觉,这府邸就像是皇上假公济私弄给阮晋崤的。 朱甍碧瓦,雕栏玉砌,没一处不精巧。 进了二门,见山见水,茂林莺啼,回廊曲径,檐前连灯。 不过也有不好的地方,也不知道下人怎么照看的花草,两旁的地被翻的乱糟糟也没添新花,还有檐下的灯盏也破破烂烂,看着像是土匪进村打劫过。 “这院子都是没打整,我叫了管家收拾,他却蠢笨不知道该如何做,只能等沁阳你来劳神。” 阮晋崤语带歉意,阮沁阳还能不明白,管事怎么可能不懂换灯,估计是他看了她的信,知道她想布置府邸,故意做的。 “沁阳你瞧这桥多难看,要不然拆了再造。”阮晋崤连看都没仔细看,余光掠到就嫌弃道。 “哥哥你还是放过这桥吧。” 阮沁阳说完,扫到有个穿着紫色锦服的姑娘蹲在回廊边上,手里拿着锄头似乎在种花。 听到动静,那姑娘站起,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们,樱唇轻抿,我见犹怜。 阮沁阳看了阮晋崤,见他目不斜视,仿佛看不到那个姑娘,还以为是自己见了鬼,但见海棠好奇的盯着看才放下了心。 轿子过了回廊,阮沁阳没开口,阮晋崤也没开口,那种花的姑娘,大概没想到会没人问她在做什么,怔愣了半晌,握着沾满泥土的锄头,不知道何去何从。 76.第七十六章 需要买够全文70%, 才可以看更新,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楚媏站在窗台, 没怎么费力就看到了骏马上的阮晋崤。 一群军将浩浩荡荡进城,他们虽没张扬的占满街道,但却把街道震得不见有行人行走。 这群人里最惹眼的就是阮晋崤, 他穿了银色甲胄, 戴了紫冠束发,里头的衣裳是大红洒金交领窄袖衫。 虽端坐高头大马,却不像是杀人如麻的武夫, 更像是有品位的世家公子哥。 “皮肤不算白, 但头发够黑, 衬得脸还算有几分俊美。” “栖霞县主觉得只有几分俊美, 我看着却觉得阮将军丰姿威仪,不可方物。” 厅里女眷不少, 听到章静妙不加掩饰的夸奖,纷纷捂嘴轻笑, 楚媏也回头多瞧了章静妙几眼,见她脸上不遮掩对阮晋崤的欣赏:“被你那么一说, 我也觉得那位阮将军,芝兰琼华, 貌似潘安。” 大约是夸得太狠, 楚媏再往窗外看, 正好瞧见阮晋崤抬头, 看得恰好就是她们的方向。 这个距离阮晋崤是怎么都听不到她们说话, 但被那么一瞧,楚媏愣了愣神,再回神阮晋崤已经收回了视线。 一直等着人走远了,见不到影子,楚媏坐回了桌边。 “阮将军这次进宫,再出来也不知道会被授予什么官职。” “圣上连将军府都为他造好了,只差牌匾,如此重视,官职一定不会低。” 说完这话的贵女,把视线投向楚媏:“栖霞县主你怎么看?” 她们凑在这里自然是知道了阮晋崤今日到京,想看个热闹,想知道知道传闻能止小儿啼哭,又前途无量的阮晋崤长什么样子,而这事起头的人就是栖霞县主楚媏。 把话递给楚媏的贵女,也有讨好她的意思,楚媏尚未婚配,听她刚刚说话的意思,似乎对阮晋崤颇有关注。 “他父亲已有侯爵,他是嫡长子,本来袭爵,升将军称号也不会升的太高,二品的虚衔,重要的是实职。” “而这实职,应该不是兵部就是都督府。” 章静妙接着说道,见所有人看向她,扬唇笑了笑。她本就生的出众,那么一笑,艳若桃李。 楚媏看她这笑却看得十分不顺眼,章家不是想送章静妙进宫,这章静妙没是关注阮晋崤做什么。 一个时辰没到,阮晋崤还未从宫中出来,消息倒是出来了。 如同楚媏猜测般,阮晋崤被封了个二品骠骑将军,而实职也在章静妙说的范围,去了兵部,任侍郎。 要知道一场仗打下来,能被册封成将军的不少,但大多都是得了赏赐,不会在朝堂掀起几片浪花,也该说是阮晋崤的家世好,比起其他人省了十几年的功夫,直接就得了个那么好的职位。 现在兵部跟五军都督府相互制衡,兵部还隐隐有压都督府一头的架势,不过起点高,阮晋崤要面对的麻烦也会不少。 “除此之外,阮将军还为镇江侯府他嫡亲妹妹要了‘县主’的封号。” “县主?” 说阮晋崤得了什么官职,这群贵女最多略微惊讶,听到他妹妹得了封号,她们却瞪眼对视。 县主这类封号,大多都是给宗室女的,楚媏的父亲是个郡王,她又讨皇太后欢心才得的册封。 阮晋崤妹妹不就是个异姓侯之女,竟然也册了县主,得了食邑。 “听闻阮晋崤疼爱妹妹,把亲妹视作掌中宝,现在看来还真不是谣言。”楚媏怔了下就恢复了正常,封号对女子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阮沁阳又不在京城,有了封号也无用。 “阮侯府的二姑娘年纪已经该定亲的年纪,我听说阮家疼爱女儿,不愿嫁女儿,只想让人入赘,阮将军为妹妹请封,是不是就为了这个?” “再疼爱,那也不至于把姑娘留在家里一辈子。” 谁都不喜欢备受宠爱的小姑子一辈子留在家中不嫁,楚媏皱了皱眉,想到什么去看突然沉默不语的章静妙,却见她表情沉重,似乎像是遇到了难题。 “章姑娘,这是在担忧什么?” 楚媏之前有几分看得顺眼章静妙,今天却觉得她像是想跟她作对似的,她都对阮晋崤表示了关注,她还这副欲语还休的模样。 章静妙本来在想事情,听到楚媏的声音,嫣然一笑:“我就是发个呆,没想到就被栖霞县主逮个正着,我并无什么担忧的事情。” 话虽然那么说,但章静妙思绪却翻滚个不停。 明明一切都跟上一世一样,阮晋崤被封为了骠骑将军,赐将军府,去了兵部,但是这次阮沁阳怎么多了个县主封号,这明明是上一世没有的。 她重生以后并未做什么,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 “咱们姑娘成县主了!” 接了旨,海棠还迷迷糊糊的,绕着柱子走了两圈,又蹦回了主子身边,“姑娘以后就是有品阶的贵女,出门旁人见到姑娘都要下跪行礼。” 阮沁阳也没想到自己才想着靠阮晋崤这根金大腿吃好喝好,他就个给她送了个那么大的惊喜。 安平县主。 这个封号的寓意倒是上嘉。 接了圣旨,没多久阮沁阳就收到了不少贺喜的帖子,几家齐全的很,却没有魏家的。 “以后魏小姐见到姑娘就要行礼了。”海棠笑眯眯地道,虽然她们家姑娘在魏雪真那儿没吃过什么亏,但魏雪真每次嚣张的样子很是讨厌。 “那以后她估计再也不想出现在我的面前。” “就算遇到也一定会躲着走。”海棠肯定地道,叫魏雪真给她们姑娘行礼,魏雪真估计觉得还不如死了算了,“还有那个姓黎的姑娘,估计也不会再敢出现在姑娘面前。” 封号是书本上没有的事,跟梦里不同的事接连发生,压在阮沁阳心上的那块石头,也越来越轻松,之前烦恼她的梦境也不像是之前那么清晰,回想起来开始模模糊糊。 这么想来,老天还是把她当亲女儿的,虽然让她穿书,却让剧情改变一切往好的方向发展。 阮沁阳折了院里的石榴花枝去逗坛子里的锦鲤:“去京城我要把这几尾锦鲤带上,红艳艳的大约能给我带来好运。” 小住一阵子还要带着鱼走,青葵早就习惯了自家小姐的行事,闻言只问要不要把坛子一起装走。 “不用,库房里还有个赤金嵌紫玉缸,带那个去。” 说到库房的东西,阮沁阳既然改变了想法,比起跟阮晋崤隔开距离,讨好他更有用,就亲自去了库房。 “这些东西放着也是放着,既然大哥那儿是新府,应该什么东西都没有,这些摆设多带些去。” 阮沁阳的私库本来大部分都是阮晋崤送的东西,阮沁阳挑起来也不心疼,什么紫檀木座羊脂玉佛手,嵌象牙花映玻璃的槅扇,青花折枝如意纹六方瓶…… 青葵在旁边记录,越写越觉得自家姑娘不像是去小住,活像是带嫁妆出门。 当然这话她是不敢说的。 “床也要带着去?” 青葵有些愣,那边难不成还能缺床睡,不过想想他们家小姐的床都是难得一见的木头,请最好的木工打造,要是京城的床太随便,睡不好的确是个问题。 想着,青葵提议:“要不要把常用的家具也带着去。” “必要的都带上,但不用带的太满,免得到地方没添置新物件的余地。” 估计是家住久了,虽然阮沁阳还是经常买东西,但却没多少把煦锦院布置的越来越精致的心思,但是想到换了个新环境,她要有个新院子,她的布置欲就旺盛了起来。 为此还去了封信,问跟着阮晋崤去京城的管家,她住的院子是个什么样的建造,花草树木都有什么,每间屋子的大小。 信落到阮晋崤的手里,字里行间都能看出阮沁阳的兴奋,阮晋崤翘了翘唇,不过目光扫到面前的院子,倏然冷了下来。 “大爷,这……”周管事表情犹豫,看着阮晋崤没个主意。 这府邸建得最快的就是‘煦锦院’,阮晋崤寻了将军府一处院子,叫他把这院子改的跟侯府的煦锦院一模一样,一草一木都要叫阮沁阳熟悉。 这明显就是大爷为了讨姑娘,但是现在才改了一半,那些一样的家具还没造好,姑娘就来了这封信。 而且这封信的意思,明显是姑娘想自己布置院子,不像是想再要一个煦锦院。 “要不然小的去信给姑娘,姑娘一定能明白大爷的苦心。” 委屈了谁,也不可能委屈了阮沁阳,周管事的建议让阮晋崤皱了皱眉:“我给你两天时间,把这间院子恢复原样。” 目光扫过那些才种上的花植:“全都拔了,等到沁阳吩咐再种新的。” 77.第七十七章 需要买够全文70%, 才可以看更新, 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阮晋崤吩咐侯府的厨子把猎物开膛破肚,既然是设宴, 当然要聚在一同品尝野味。 除了抓到松鼠,阮晋砚最兴奋的就是亲眼看到大哥猎到那头野猪, 知道厨房在烹制,还带着阮沁阳去看眼。 “这野猪突然从竹林冲出来,许多公子都吓得失去分寸, 只有大哥临危不乱, 取了弓箭射击要害。不过野猪皮糙肉厚,最后还是大哥抢了按察使副使公子随身携带的大锤, 才制住了野猪。” 阮晋砚说起这些满脸的兴奋, 脑海又浮现了大哥神勇的身姿,他怎么都想不到大哥的力气会那么大,一锤下去就让野猪脑袋四分五裂。 按察使副使家的公子阮沁阳有印象,这有印象的原因不是他长得像金珏栩那般俊美, 而是他随身喜欢带着两个铁锤。 据传闻是他某日读书,看到了一篇君子为什么佩剑的文章,深受所动, 觉得男人就该随身佩戴武器。 但在武器的选择上, 却想得与别人不同,既然身携兵器是明志, 武器的杀伤力自然是越大越好, 于是就让人给他打造了两把铁锤随时携带, 以示威武。 只是从没见过那位娄公子使过大锤,没想到叫阮晋崤抢了先。 阮沁阳扫了眼野猪的头颅,这猪头生生没了一块,也不知道阮晋崤哪来那么大的力气。 “就是有经验的猎户遇到那么大的野猪,也要几人围攻才敢出手,将军神勇不凡……” 阮沁阳正听着就感觉到眼前一暗。被夸奖阮晋崤伸手遮住了她的眼:“那么血腥的东西沁阳你看一眼即可,免得晚上噩梦。” 阮晋崤的手没捂在妹妹的脸上,不过离得极近,说完他就感觉妹妹的睫毛拂过他的掌心,又痒又麻。 本来阮沁阳对看猎物尸体就没什么兴趣,闻言点头:“幸好娄公子所佩武器特别,以后大哥不能那么冒险,这麓山应该清过大猎物,怎么还会有那么大的野猪出现?” “侍卫只是清理巡查了中外围,这只野猪之前大约藏在深林,所以没被发现。”阮晋崤顿了顿,“我已吩咐增派人手巡逻,不会再出意外。” “嗯。” 阮沁阳点头,这一大堆女流,要是有什么意外可就麻烦了。 说完,阮沁阳余光觉着阮晋崤还在看她,以为他还有什么话与她说,侧脸过去就见他那双笑得微眯的眸子正专注地盯着她。 那眼神像是什么呢? 阮沁阳仔细辨别,有点像是吾家有女初长成。觉着她长大了,想事比以往周全,感到欣慰之类。 看了野猪,阮晋砚捂着嘴打了几个哈欠。 毕竟还是年纪小,又累了一上午,阮晋崤看出他的困意,直接把人交给了嬷嬷,阮沁阳本来是想把人抱过来,见阮晋砚进了乳母的怀里就闭了眼,想了想自己的臂力就没折腾。 安顿好了砚哥儿,阮沁阳想着终有空跟阮晋崤聊聊“较量”的事,回转就见着他在吃东西。 吃得还是桌上已经冷得桃花鱼羹。 “就那么饿?等会就开宴了,再者就是想吃鱼,也该叫丫头拿去热一热再入嘴。” 阮晋崤抬头,阮沁阳忍不住一乐,话说那鱼羹她好像还挑了一口吃,也不知道阮晋崤是多饿,不仅吃了,还急得嘴上还粘了花瓣。 “哥哥饿得连花瓣都要一起吞下肚?” 走到阮晋崤旁边坐下,阮沁阳看着他唇上淡粉的桃花,阮晋崤常穿红衣,笑起来本就有一丝说不明的妖异俊美,此时唇上带花,身上气质更矛盾让人好奇了。 阮晋崤被动手,伸舌舔下了那片花瓣,反问:“甜丝丝的,为什么不能下肚?” “哥哥看来是忘了我拿这甜丝丝的东西泡脚了。” 能才看到她用桃花泡脚,现在又能毫不介意地吃花,也不知道阮晋崤吃得时候有没有想起之前的画面,觉不觉得膈应。 阮沁阳说完,脸就被捏住了。 刚上手触到妹妹滑嫩的肌肤,阮晋崤就察觉她身体一僵,不过他装作不查,捧着她的脸,惩罚似地揉了揉:“沁阳连大哥都敢调侃,我吃着鱼你却让我去想你的洗脚水。” 松手垂下,阮晋崤指腹下意识搓了搓,就像是潜意识不舍那柔嫩的触感。 “我只是一提。” 阮沁阳虽还是笑着,但神态却没刚刚那般自在。梦境对她的影响太大了,她本以为解开了误会,一切就会往正常方向发展。 可是两人才像是回到了一起相处的模式,阮晋崤一上手,阮沁阳那种不敢再拥有性/生活的记忆就涌上来了。 怪异…… 阮沁阳看着阮晋崤这张脸视线就想躲,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也觉得不舒服。 “大哥我刚刚就想问你,听说你在围猎途中与不少公子较量,还打伤了不少公子?” 听到沁阳的称呼,阮晋崤眸光略黯。沁阳想与他亲近就会直接唤他“哥哥”,想跟他拉开距离就会唤他“大哥”。 “我的确与他们较量,而且拳脚无眼伤了他们。”阮晋崤轻描淡写,可说完却拉开了衣袖。 虽是侯府嫡长子,可看阮晋崤的手却看不出丝毫的养尊处优。 手上除了一块显眼的青肿,还有两条浅淡的伤痕。阮晋崤唯一“娇弱”的应该就是他的皮肤了,一有了疤痕就难以祛除,用再好的药膏也只是让疤痕稍淡。 看到伤痕,阮沁阳就想起他去沙场之前,她说他回来估计身上能挂满伤疤,现在看着虽然没那么夸张,但还是叫人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触到那块新鲜的青肿,阮沁阳拧眉,唤了青葵去请随行的大夫。 阮晋崤没阻止,只是道:“沁阳我把伤处展露不是为了叫你心疼,只是想让你知晓,拳脚无眼,我虽然上过沙场,比他们多些经验,但我猎杀了野猪在先,与他们较量在后,其实也是力竭强撑。” 这话透着许多意思,阮沁阳听得浑身不舒服,那些公子难不成傻了不成,竟然欺负阮家人,欺负阮晋崤。 阮侯爷接纳阮姀,对后院来说就像是个良性信号。 一直以来侯府的主子就那么几个,阮侯爷与发妻感情好,两个姨娘就像是摆设,要是侯夫人没有去世,哪个姨娘都不会打生子的主意。 可既然侯夫人走了几年,侯府如今连阮姀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庶女都能容纳,她们怎么可能继续无欲无求。 后宅的女人哪个不想有个子女傍身,特别是容颜老去,家中又很快有年轻主母进门。 这个道理阮沁阳知道,所以一直叫小丫头盯着两位姨娘,若是有什么问题也好有个防备,只是没想到她爹想的比她还明白,没等她去找她爹聊,她爹就解决这事。 阮侯爷看似温润,但做事却是十足的雷厉风行。 胡姨娘被灌了药落胎,谢姨娘虽然努力了几个月肚子没动静,但也跟着胡姨娘一起,被送往乡下的庄子。 “这也太……”阮沁阳身边的几个丫头都是守规矩的,但见着几个时辰不到的功夫,王府就没了两个姨娘,骇的不轻,海棠想说些什么,被青葵撞了肩膀,无论时候都不能妄议主子。 “去查查两位姨娘走时带了什么?要是太慌乱东西带的不齐,你们就给补上。” 阮沁阳虽然猜到结果会是这样,但内心还是有些复杂。 不过她也更肯定了阮晋崤不是阮家的孩子,如果阮晋崤是的话,等他娶妻,有嫡媳进门,稳住侯府后院,她爹就不必做得那么绝。 但现实就是他们家这脉唯一的男丁就是五岁的阮晋砚,她迟早要嫁人,阮晋崤会回归皇室,到那时候现在不要脸皮颇让她烦恼的阮五老夫人,都不是最大的麻烦。 所以侯府内院还是需要一个镇得住场的主母。 “侯爷让大夫随行跟着了,伺候的老妈妈跟了几个,吃穿用度也备了两车子。” 青葵说完,屋里的丫鬟们心情都松快许多,都是伺候主子的下人,两个姨娘还算是半个主子,见侯爷虽然手段雷霆,但却不算是完全不念情分,总归让她们松了口气。 78.第七十八章 需要买够全文70%, 才可以看更新,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这番举动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做, 叫人找不到错处, 但一个四五的小孩板着脸装大人, 屋里的丫头们都抿着嘴,怕笑出声。 连做了几日梦, 就像是过了几年似的,想到梦中阮晋砚惨死的模样, 不等阮晋砚走过来,阮沁阳就上前把弟弟抱进了怀里:“这几日没能跟姐姐一起吃饭,想姐姐了?” 阮晋砚挣扎了下就不动了。 不过嘴上还是正经八百的反抗:“再有几月我就满了五岁,二姐这样随意抱我不合规矩。” 阮沁阳戳了戳他的圆肚子:“砚哥儿还没回答二姐,有没有想二姐?” 小肥手捉住了阮沁阳的手指,阮晋砚扭头去看二姐,触到二姐好看的眼眸,忍不住嘴软,奶声奶气地道:“想了。” 侯府主子就那么几个。 侯夫人去世之后,阮晋崤没多久从军去了辽东边境,家里面就剩了三人, 阮晋砚当初又还小,镇江侯又在伤怀,家里面的规矩就越来越松散, 平日里都是各吃各的, 到了晚膳才会一起用。 阮晋砚一岁时就没了娘, 一直阮沁阳照顾,平日里也最亲她。 她可以晚起,他却要早起去族学,晌午也要再族学用饭,两人错过了几次没一起用早点,阮晋砚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每次去上族学之前都要来阮沁阳的院子里看看,看她起了没有。 “二姐以后不偷懒,早起陪砚哥儿用早膳。” 肉团子在怀,阮沁阳总忍不住捏捏摸摸,肉脸被扯,阮晋砚一脸无奈,“二姐你还像是个孩子。” 被孩子说像孩子,阮沁阳不觉得丢人,眨了眨眼:“我本就不大。” 她这身体还差几个月才十六,十五岁的年纪放在现代本来就还是小姑娘一个。 “砚哥儿可要记得,你二姐像个孩子,要多让二姐几分。” 这话说得几个大丫头都觉得自家姑娘脸皮厚,阮晋砚却认真地点了点头。 不等阮沁阳拿帕子替他拭手,他就先拿了锦帕给她擦手。 肉呼呼的爪子捏着阮沁阳的纤细的手指,一根根仔细的擦过去。 阮沁阳顿时有种压榨童工的感觉。不过阮晋砚软乎乎的手指就像是肉垫子,触感太不错,阮沁阳摊着手没说话。 阮晋砚擦完,阮沁阳把他的胖爪子也抹了一遍,才传了早膳。 等到吃完送阮晋砚出门,阮沁阳伸了个懒腰:“既然早起就早做事,唤管事婆子过来。” “奴婢这就去。”青葵应了声去吩咐。 阮沁阳的日子过得算是逍遥,但也不是完全无事。 三年前她娘去世之后,家里没了女主人,她爹又不打算抬后院的两个姨娘管事,内院许多需要拿主意的事就到汇到了她这里。 谁不晓得阮沁阳是镇江侯的掌上明珠,吃喝玩乐她精通,掌管中馈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管事那么做不过是想趁机揽权,逼着阮沁阳头疼拒绝管事。 哪里想到,阮沁阳偏偏全都管下来了,连她娘留下来的嫁妆都打理的井井有条,怕她爹事多没空管理家里的田地,也一起接手了过来。 她做得这些偏偏都不是逞强,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天生擅长管事,不学就精通,把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她依然还有空把时间花在穿衣打扮。 甚至因为手头越发宽裕,在侯府改了几间厢房,专门摆放她喜好的东西,府里有幸看过的,都说那里头比起陈阿娇的金屋也差不离多少。 说得就像是他们见过陈阿娇的金屋似的。 阮沁阳对这些谣言嗤之以鼻,但收集起华丽的物件来却毫不手软。 女孩子怎么可能不喜欢漂亮的物件,她穿到古代也就那么点喜好了。 处理完了府里杂事,阮沁阳扫了门口小厮抬到夹道,多得把路堵死的箱笼,阮沁阳挑了挑眉:“是些什么东西?” “回姑娘,是大爷派了良驹马不停蹄提前运回来的,说是先让姑娘赏个花样,其他好玩的玩意,要稍后几日。” 跟在小厮后面的侍卫站出,拱手答道。 被主子交代了不能提大爷,青葵闻言,只能憋着话,凑到主子耳边:“奴婢吩咐人直接把东西搬到厢房,就不拆开看了?” 要是平日姑娘一定要拆开看看有什么好东西,可谁也不知道姑娘如今是在赌什么气。 说起来大爷是真的疼自家姑娘,“金屋”一大半物件都是大爷搜集的,如今去了边境那破地方,也时时刻刻想着送好东西讨姑娘。 “搬过去吧。” 其实被剧情影响的,阮沁阳这几箱东西都不想收,但一切都得慢慢来,只能先收下,其他的以后再说。 “大哥在路途还算平稳?” 见侍卫没走,阮沁阳想起了会跟阮晋崤一起回府的女主,开口问道。 隔着纱帘,阮沁阳的语气淡淡,说不上热络,但问完侍卫便噗通跪下了。 阮沁阳怔了怔:“这是怎么了?” “一个月前那场与蒙古的大战,虽然大胜但损伤了大爷不少元气,大爷着急回府,并不打算在边境逗留修养,在赶路途中大爷患了风寒,大夫说大爷需要静养再上路,但大爷想早些回府,并未听大夫的话。我们都劝不住,属下这几日拼命赶路,也是想小姐能写封信函劝劝大爷。” 侍卫擦了擦额头的汗,“大爷给我们下了禁口,但属下们实在是担忧大爷。” 就像是阮沁阳身边的丫头知道阮晋崤才管的住阮沁阳一样,阮晋崤身边的属下,知道只有阮沁阳才劝得动阮晋崤。 乍听到这些,阮沁阳二话不说就写了封信叫人给阮晋崤送去。 信写了三张纸,每句话的意思都是劝阮晋崤放慢脚步,真情流露间字里行间还显露出几分恐惧。 梦里的剧情她想想就怕,就算知道发生的可能性极小,她也不想那么早面对阮晋崤。 最好阮晋崤能再晚一个月回府,到那时候她大概所有准备都最好了。 “对了,你去问问需不需要准备女眷的住处。” 信送出去了,阮沁阳还惦记着女主,派了海棠去侍卫那儿打探消息。 阮晋崤比阮沁阳大四岁,弱冠的年纪,去辽东两年有余,房里有伺候的人并不稀奇。 海棠依命前去,没多久就回来了:“说是大爷病重的时候遇到了一位医女,虽不清楚大爷的意思,但留下了那位医女。” 那就应该是女主了。 这跟书本的剧情并没区别,也不知道两人到了哪一步。 / 大约是她接受了她穿书的事实,连做了四天的梦终于没影了。 只不过没了那扰人的梦,阮沁阳依然睡得不安稳,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阮晋崤看见妹妹的眉心有了皱褶,忍不住伸手抵了抵。 原本阮沁阳只是睡得不安稳,好歹也是在睡梦中,被冰凉的手指一碰触,打了个寒颤,睁开了眼。 对上阮沁阳迷蒙的眼睛,阮晋崤怔了。 半梦半醒的眸子如同纱笼月光,亮不算亮,幽幽像是丛林中流萤溢彩,叫人挪不开眼。 阮晋崤深夜赶回府,就是不想扰阮沁阳清梦,特意叫下人们放轻了动作,但他回院子的途中,不知道怎么就拐到了妹妹的院里。 想说既然来了就看一眼,没想到竟然把人给看醒了。 庭院大部分的灯火都熄灭了,只点了几个灯笼,但这也足以让阮沁阳看清床边多了个人。 睡意一扫而空,阮沁阳瞪大了眼…… “是我。” 把妹妹弄醒,阮晋崤多少有些不自在。 阮沁阳本来在思考着怎么应付歹徒,听到这低哑熟悉的嗓音,抱着被子下意识颤了起来。 果真哪有那么容易就不做梦了,这会直接梦境具象化,让她来了个梦中梦。 料想不到他出了声音,阮沁阳更加害怕,阮晋崤伸手想安抚阮沁阳想到什么中途顿住:“我伤风嗓音变了,沁阳就识不得我的声音了?” 话急,阮晋崤侧头手遮着唇轻咳了几声:“我提早了日程回来,回来恰好是半夜,想看你一眼再去休息,没想到把你扰醒了。” 阮晋崤的话不紧不慢,阮沁阳听着就晓得了这不是梦,但身体却本能的还是在发抖,抖得连嘴口的开不了。 庭院的灯火染了寒露,忽明忽暗,两年未见的妹妹缩在床角,用恐惧的目光盯着自己。 阮晋崤大概是没想到两年能让自己妹妹不认识自己,本来就发热的嗓子哑的厉害:“沁阳,你认不得大哥了?” 阮沁阳摇了摇头,要是阮晋崤青天白日见她,就是有那些梦她都没那么怕,但这晚上的,她没把他当做噩梦,吓得尖叫她都觉得自己心理承受力强。 “……我困了。” 阮沁阳边发抖,边结结巴巴地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声音软糯地如以往没什么不同,阮晋崤心又软成了一滩水,捂唇轻咳了几声:“是大哥太莽撞了,大哥这就回去,沁阳你好好歇息。” 阮沁阳点头,倒是想说些话,但实在脑袋打铁,张了嘴不知道说什么。 睡得迷迷糊糊,阮晋崤从天而降,阮沁阳这会儿还不能分清自己是不是还在梦中。 阮晋崤直接走得大门,自然惊到了院里守夜的丫头。 “大爷!”她们怎么没看到阮晋崤是什么时候进去的。 阮晋崤低声吩咐了几句,院里渐渐就没了声。 阮沁阳盯着门扉,哪里还睡得着,直接把青葵叫了过来。 “阮晋……我大哥回府了?” 虽然刚刚见到了人,阮沁阳还是有点难以置信,怕自己生了幻觉。 79.第七十九章 需要买够全文70%, 才可以看更新,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听到魏雪真说出阮晋崤的身份, 黎韵霏就成了哑巴, 被他看了几眼就躲在了丫鬟的背后, 浑然没了刚刚非要阮沁阳道歉的劲。 阮沁阳瞅了她一眼, 就觉得没趣了。 在镇江这地方敢跟她叫板的就魏雪真一个,本来以为来了个横的, 现在看来也只是虚张声势。 几个提前在地上跪着的百姓, 拍了灰站起来,估计是觉得受了欺骗, 悄默默地白了黎韵霏。 黎韵霏的脸色红得发紫, 她有姐姐撑腰, 又是个姑娘,要是没见到阮晋崤之前, 问她怵不怵阮晋崤,她一定回答“不过武夫罢了”。 但现在……她不是家中没有兄长,他们瞧见她跟其他姑娘有矛盾,身为男子大多都会避开, 不牵扯到小姑娘的事里, 就算是出头, 那也是以打圆场为主。 谁会像是阮晋崤这样, 眼角带着戾气, 就像是阮沁阳露出一丝委屈, 就要动手揍人。 幸好阮沁阳从头到尾都神情平淡, 就像是看一场闹剧,阮晋崤邀完魏伯彦就示意他们可以告辞滚蛋。 转身没走几步,魏伯彦就听到了此起彼伏的松气声,不止是魏雪真和黎韵霏,跟着的下人也吓得不轻。 一声松气引不起什么注意,但大伙一起来,黎韵霏脸上紫得更厉害。 如今问她心中最厌恶谁,非阮家兄妹莫属。 “这也就是在镇江,要是在京城,哪容得他们那么嚣张。”特别是那阮沁阳,如果是在京城,她熟识的那些有封号的贵女们在旁,早就让身边的下人赏她巴掌,哪会容她巧言令色。 魏雪真听黎韵霏这话不怎么高兴,她这意思不就是魏家在镇江没本事,所以叫她受气了。 “听说京城要赐给阮晋崤的一品将军府,已经在修缮建造,表姐以后应该能在京城遇到阮家人。” “就怕阮沁阳不去京城,要不然……” 黎韵霏正说着,魏伯彦却听得腻烦,加快了步子,提前先走。 “表哥!” 黎韵霏跺了跺脚,对于魏伯彦不与她同仇敌忾的态度十分不满,她虽是故意找茬,但阮晋崤是十足的不给面子,她正委屈,他却看不到。 难不成还惦念着那个阮沁阳? / 人走了,就剩下了设宴麓山这事。 阮沁阳瞧了眼姿态闲适的阮晋崤,此时他身上浑然不见刚刚吓小姑娘的煞气,玉冠红衣,一股子世家公子的恣意风流。 以前是觉着他太阴沉,想着小孩子要穿得喜庆,才逼着他把衣柜的衣袍都从黑换红,不过衣服穿到什么人的身上就是什么味道,喜庆这个词大概是不会在阮晋崤的身上看到了。 “大哥好端端的怎么要设宴,是与父亲商量的?” “既然都想见我,在家设宴扰了清静,干脆聚在外头,一同见了。” 这段日子往侯府送礼的,说要探病的,还有拉线牵媒的都没少,通通都叫镇江侯挡了,阮沁阳本以为阮晋崤就要那么避下去,没想到他竟然打算一起见。 不过一起见就一起见,弄个狩猎的名头,那不是限定了许多上年纪的都去不了。 “我出门临时决定,等会回去再与父亲商量。” 阮沁阳想事的神情落在阮晋崤的眼中,就像是她在气她不是最先知道这件事,所以就开口解释了遍。 阮沁阳点头,解释完了这件事,两人之间一下就静了下来。 青葵在旁,感觉到主子们的气氛,忍不住捏了把冷汗,生怕她们姑娘直接开口赶人。 “姑娘出门是打算去接四爷,如果不是大爷你及时出现,那位不讲理的姑娘拦路,说不准会耽搁了时辰。” 这话同时也是提醒自家姑娘,大爷是救星,就是有什么小脾气也收一收,甭叫人难堪。 “接砚哥儿?”阮晋崤重复了遍,看了时辰:“现在还算是早,我陪你逛逛然后再跟你一同去?” 阮晋崤用的是询问的口气,她要是拒绝,就像是刻意不想跟他同路。 “三妹妹也是今天入得族学。” 阮沁阳猜想阮晋崤要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去看阮姀,就是忘了阮姀也在族学,她提起他就会打道回府,不去见让他心伤的人。 果真,听起她提起阮姀,阮晋崤的眉头稍微皱了下。 可旋即眉眼泛着的笑意比之前还愉悦几分,叫人琢磨不透他这笑容的意思。 “沁阳随我来。” 话这样说,阮晋崤却自然地握住了阮沁阳的手腕,带着她进了珍宝阁。 才出了刚刚魏家的热闹,珍宝阁人不多,掌柜见着阮家兄妹进来,两眼放光。 原本还可惜走了魏家那几位大客户,现在还可惜个什么,说起大客户,阮家兄妹才算是真正的大客户。 这位阮将军排场不似那些纨绔子弟般奢华铺张,但对妹妹十足的大方,为他推荐发冠扳指,他不一定正眼瞧,但女眷的东西,只要是稍有新意,他就会毫不犹疑地为他妹妹买下。 “大哥给你赔罪。”阮晋崤选了对点翠的耳珰,递到了阮沁阳的面前。 看到阮晋崤掌心放着的饰品,阮沁阳怔了怔,没明白他的意思,不过却有闲心想了想别的。 别看阮晋崤是个男人,眼光倒是不错,这柜上的首饰,也就他手上的这对耳珰工艺最好,最入她的眼。 “大哥这是做什么?” “自己定的规矩,自己倒是忘了。”阮晋崤拿着帕子把耳珰擦了擦,低头看着阮沁阳的耳洞,小心的捧着阮沁阳的耳沿,为她把耳珰戴上。 两边戴好了,阮沁阳还是处在莫名其妙的状态。要不是阮晋崤给她戴首饰的动作太理所当然,她都想摸摸他的头,问他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我定了什么规矩?” 阮晋崤轻笑了声:“你说我要是惹你生气,就该自觉,买了好东西送到你眼前,你赌气不收,就求着你收,等到你收了礼,就代表消了气。” 一连串说完,青葵她们深深怀疑,为什么外头只传她们姑娘喜好奢华,却没人说过她们姑娘霸道蛮横,这订的规矩,也就大爷这个亲兄长觉得理所当然,还贯彻执行。 被阮晋崤提醒,阮沁阳想起了这回事。 当初她说这话,也忘了他们是因为什么事情闹矛盾,她发现她气得不行,阮晋崤这个当哥哥的却没来哄她,弄得没台阶下。 后面和好了,她怎么想都非常想不通,为什么别人都是哥哥让妹妹,而到他们家,就是每次她低头,所以就说了那么个规矩,她都记不清了,没想到阮晋崤却还记得。 “可是我没与大哥置气。”她只是想疏远了他,从来就没在他面前表现过什么生气的意思。 “哪儿没置气,沁阳不就是吃醋了?”阮晋崤凝视阮沁阳的眸子,“沁阳我的妹妹只有你。” 他放在心上的只有她,那个阮姀对他而言跟路人无异,如果知道顺手一带会招来她的不满,他就该想更周全的办法。 “大哥是想说什么?” 阮沁阳眨了眨眼,不明白在阮晋崤眼中,她是吃什么醋。 不过心里隐隐冒出了不少想法。其中最让阮沁阳沉思的,就是她一直想书里面的剧情狗血,按着阮晋崤的性格不可能做出灭镇江侯府满门的事情,那为什么她没思考,按着阮晋崤的性格,会不会对阮姀一见钟情? 除了抓到松鼠,阮晋砚最兴奋的就是亲眼看到大哥猎到那头野猪,知道厨房在烹制,还带着阮沁阳去看眼。 “这野猪突然从竹林冲出来,许多公子都吓得失去分寸,只有大哥临危不乱,取了弓箭射击要害。不过野猪皮糙肉厚,最后还是大哥抢了按察使副使公子随身携带的大锤,才制住了野猪。” 阮晋砚说起这些满脸的兴奋,脑海又浮现了大哥神勇的身姿,他怎么都想不到大哥的力气会那么大,一锤下去就让野猪脑袋四分五裂。 按察使副使家的公子阮沁阳有印象,这有印象的原因不是他长得像金珏栩那般俊美,而是他随身喜欢带着两个铁锤。 据传闻是他某日读书,看到了一篇君子为什么佩剑的文章,深受所动,觉得男人就该随身佩戴武器。 但在武器的选择上,却想得与别人不同,既然身携兵器是明志,武器的杀伤力自然是越大越好,于是就让人给他打造了两把铁锤随时携带,以示威武。 只是从没见过那位娄公子使过大锤,没想到叫阮晋崤抢了先。 阮沁阳扫了眼野猪的头颅,这猪头生生没了一块,也不知道阮晋崤哪来那么大的力气。 “就是有经验的猎户遇到那么大的野猪,也要几人围攻才敢出手,将军神勇不凡……” 阮沁阳正听着就感觉到眼前一暗。被夸奖阮晋崤伸手遮住了她的眼:“那么血腥的东西沁阳你看一眼即可,免得晚上噩梦。” 阮晋崤的手没捂在妹妹的脸上,不过离得极近,说完他就感觉妹妹的睫毛拂过他的掌心,又痒又麻。 本来阮沁阳对看猎物尸体就没什么兴趣,闻言点头:“幸好娄公子所佩武器特别,以后大哥不能那么冒险,这麓山应该清过大猎物,怎么还会有那么大的野猪出现?” “侍卫只是清理巡查了中外围,这只野猪之前大约藏在深林,所以没被发现。”阮晋崤顿了顿,“我已吩咐增派人手巡逻,不会再出意外。” “嗯。” 阮沁阳点头,这一大堆女流,要是有什么意外可就麻烦了。 说完,阮沁阳余光觉着阮晋崤还在看她,以为他还有什么话与她说,侧脸过去就见他那双笑得微眯的眸子正专注地盯着她。 那眼神像是什么呢? 阮沁阳仔细辨别,有点像是吾家有女初长成。觉着她长大了,想事比以往周全,感到欣慰之类。 看了野猪,阮晋砚捂着嘴打了几个哈欠。 毕竟还是年纪小,又累了一上午,阮晋崤看出他的困意,直接把人交给了嬷嬷,阮沁阳本来是想把人抱过来,见阮晋砚进了乳母的怀里就闭了眼,想了想自己的臂力就没折腾。 80.第八十章 需要买够全文70%, 才可以看更新, 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若是大爷在就好了,姑娘这般我们连个告状的人都找不到。” 自从侯夫人去了之后, 侯爷对姑娘越来越娇惯,能制住她们姑娘的也就只有侯府大少爷,她们姑娘的亲大哥。 “幸好大爷快回来了。” 青葵庆幸地道, 等到大爷凯旋, 她们姑娘能有大爷看着,才叫人放心。 正说着,屋内的琉璃串珠叮叮咚咚,两人话顿了顿,青葵小心地推开了门,就见她们姑娘手里捧着杯子,坐在床榻上发呆。 看来醒来有片刻了。 “姑娘怎么起来也不出个声, 可是又赤脚取水喝了?” 青葵扫了眼塌下摆得整整齐齐的鞋子, 忍不住继续念叨,“虽然已经五月间了,但姑娘的脚又不是石头做的,不穿鞋乱走, 着凉了怎么办,而且这水虽然卯时才换过,但还是有点凉了, 大清早空着腹, 喝坏了肚子……” “青葵你怎么跟个老嬷嬷似的。” 阮沁阳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原本正呆着呢,被青葵那么一通念叨,人倒是清醒了。 水杯搁在床边的梨花小几,阮沁阳拢了拢头发,一摸她的发带又不见滑到了什么地方。 在古代最麻烦的就是她这一头长发,盘着髻她觉得梗脑袋,睡不着觉,但放着不管她睡姿再好,也能弄得一团糟。 想了个拿发带束着的办法,基本每天早上又找不到发带去了哪。 青葵翻开了锦衾,在角落找到了那根雪里金遍地锦的发带。 “姑娘你这是头发养的太好,滑得存不住物,才发带用一根找不到一根。” 青葵边说,手在阮沁阳的头发上抓了下,拿着发带转了个花样编了上去。 “不过这根可不能弄丢了,是大爷送的,要是找不到了,姑娘到时候见了大爷,又要想法子撒娇,不叫大爷生气。” 青葵说着,大概是想起了自家姑娘无赖撒娇的样子,嘴边忍不住噙了笑。 阮沁阳原本懒洋洋地半趴着,听到青葵提起阮晋崤下意识一愣。 这一愣,梦里的细节涌入脑海,阮沁阳头就开始疼了起来。 这到底叫什么事啊! “姑娘!” 转个头取衣服的功夫,青葵回头就见阮沁阳下了床,而且又没踩鞋,气呼呼地鼓起了腮帮子。 “凉一点好,好叫我清醒清醒。” 过了谷雨地上的狸子毛地毯就撤下了,如今地上就铺了层棉纱的短绒毯子,阮沁阳白嫩的脚踩上去,没一会连玉润的脚趾都泛起了淡淡粉。 那颜色瞧着比地毯上的凤仙粉还要讨喜。 看着越好看,就叫人越舍不得冻着。 青葵不急着指挥小丫头找衣服,快步捡了鞋叫阮沁阳换上。 “等到大爷回来,奴婢定要跟大爷告姑娘的状。” 这短短的一会功夫,青葵就提了两次阮晋崤,阮沁阳按了按太阳穴:“就不能别提他。” 她脑子里还残留着梦境里面的恐惧,说话的语气自然也带出来了些。 姑娘清越悦耳的嗓音里面的不喜明明白白,青葵呆了下,她们姑娘不是跟大爷的关系最好了,这又是那儿不舒坦了。 “姑娘可是着梦魇住了,之前不是还天天问大爷多久能回。” 说起来,这几日姑娘都不怎么喜欢她们提大爷,而今天这次情绪格外的明显。 阮沁阳摇了摇头,不想多说。 她如果说她因为几个梦,打算跟她从小感情好的大哥拉开距离,别说这些丫鬟,估计她爹都要怀疑地去找道士给她驱魔。 想到这些,阮沁阳的脚指头纠成一团,忍不住重复了一遍,这叫怎么一回事! / 噩梦她是从四日前开始做的。 第一次梦见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大哥不是她的大哥,还会在痛失所爱的情况下,报复镇江侯府,让阮家家破人亡……虽然梦境真实,她也只是吓了一会,就抛开没放在心上。 到了第二回,梦境更真实具体,她梦到了她回到现代,打开了一本书,从头到尾读完。 而读完的这个故事就是以她大哥阮晋崤为主角的故事,她恍惚了半日。 再到今日,种种迹象表明,要不是老天耍她,那就是老天爷给了她穿越女的金手指。 她本来以为自己是纯粹的穿到了古代,但从梦境看来,她像是穿进了一本书里。 在梦里面,跟她一起长大,她认为是她嫡亲大哥的阮晋崤是皇上白月光所生,因为皇上怕把人放在宫中护不住,就把人放在了侯府,让镇江侯代为照顾。 她一直觉得她爹跟她大哥相处的感觉奇怪,并不像是父子,以前还以为是因为阮晋崤是嫡长子,镇江侯府未来要交给他,才待他格外不同。 现在看来纯粹是因为君臣有别。 阮沁阳幽幽叹了口气,拖做梦看书的福,她到现在才知道她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妹。 这姐妹就是这本书的女主。 故事是从女主发现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是镇江侯的私生女开始。 女主母亲去世,到侯府寻亲,路上遇到了阮晋崤,两人一见钟情。 后面发现两人是同父兄妹,只能收敛了感情,直到阮晋崤的身世真相大白。 故事到这里有情人终成眷属就没事了,但可惜多了她这个恶毒女配,在梦里面她接受不了父亲有私生女,一直用恶毒手段欺负女主。 后面知道女主可能为后,嫉妒爆发,直接把女主给弄死了。 阮晋崤看到女主尸体,见到女主被折磨的浑身是伤,暴怒之下毁了镇江侯府,而她这个恶毒女配,因为跟女主长得有几分相似,就被阮晋崤囚禁了起来。 回想到梦中她被阮晋崤做到流产,小产没多久又被上到怀孕,阮沁阳就忍不住浑身打颤。 也不知道这个梦是怎么回事,很多剧情都像是一笔带过,她做梦就像是局外人一样。 但是到了她被阮晋崤囚禁那段,一切都变得真实起来,光回忆起,她就觉得小腹揪心的疼。 要是这段没那么真实,就算把这梦当回事,她对阮晋崤也不会像是现在那么排斥。 但就是这段太过真实,她光听到阮晋崤的名字就头疼。 她在这具躯体三岁时穿到这个时代,到现在她快满十六,在这个时代生活了十三年。 她叫了阮晋崤十三年的大哥,那个梦就算是真实的,那也应该没她穿书之前的原剧情。 除非是她大哥被人穿了,要不然她不认为他会像是梦中那样对待她。 再者,她完全就不可能因为嫉妒去弄死一个人。 她不担心事情会发展成梦中那么疯狂的地步,只是……阮沁阳默默捂住了自己的小腹,她大概要因为这几天的梦吓得以后不敢有性生活了。 / “姑娘,今天想穿哪一身?” 这几天才送进了不少新衣裳,青葵瞧哪件都好看,犹豫不决,干脆让小丫头抬着衣裳让阮沁阳选。 阮沁阳虽然头疼梦里头没逻辑的剧情故事,但看到漂亮衣裳忧愁就消散了许多,细细打量了一遍,点了莲纹的对襟:“就这套锦葵红的。” “奴婢也瞧这件衬姑娘的肤色。” 海棠整理物件,明显之前没听到阮沁阳说不要提起大爷,凑趣道:“奴婢记得,大爷夸过姑娘穿这个色好看,而且大爷也喜欢穿这个色。” “海棠!”青葵记着主子的话,瞪了海棠一眼。 海棠莫名其妙,突然想到了什么,笑眯眯地改口道:“是我说错了,姑娘穿什么色大爷都夸来着。” 晓得一时改不了丫鬟们不时时刻刻提阮晋崤的习惯,这回阮沁阳懒得说什么了,捧着脸趴在桌上,比起青葵她们,她更在意的是怎么应付阮晋崤。 在梦境里面,原剧情她跟阮晋崤应该交情淡淡。 但实际上,她这具身体的主人三岁的时候落水夭折,灵魂换了她之后,她就很依赖把她从水里救起的阮晋崤。 在她看来因为阮晋崤是家中长子的关系,镇江侯跟侯夫人对他的要求都很高,不像是对她这个女儿那么放松,那么宠着。 她那时候哪知道是因为阮晋崤是天家子的原因,心疼大哥,她爹不高兴,她都缠着阮晋崤一起玩。 还有衣服颜色,阮晋崤喜暗沉简单的颜色,她瞧着太阴沉,觉得暗色穿多了,人的性格都要跟着阴沉,非逼着阮晋崤穿红色。 为了能说动他,她也把自己的衣柜换成了一片红。 她虽然没说把阮晋崤当崽养大,但也差不离多少了,这样的感情,还真难拉开距离。 不过想到如果梦中一切都是真的,阮晋崤回来会带回他的真命天女,阮沁阳想了想觉得也不必太忧心。 都说有了媳妇忘了娘,大约到时候不用她主动想办法拉开距离,阮晋崤就忘了她这个妹妹。 镇江侯摸了摸鼻子,原本还想着一大堆安抚女儿儿子的话,没想到两个人一个赛一个懂事,女儿还能大大方方的跟他谈论安排阮姀。 “可是……”那毕竟是女主。 “沁阳,我虽留下了她,但是庶出怎么都越不过嫡出,你和砚哥儿都是我嫡出的孩子,我不会叫你们不自在。” 镇江侯听过阮姀说她曾经的不易,但这些等到她出嫁时,他尽力多补偿她,哪家的庶出都不可能跟嫡出相提并论,更不可能越过嫡出。 这个道理破坏了,对阮沁阳他们不好,同样对阮姀也不好。 “再者族学本来并未规定女子几岁就要休学,是你们几个姑娘一个比一个懒。” 见镇江侯想得那么明白,阮沁阳就没在阮姀的事上多说。 皱了皱鼻子,阮沁阳:“我不是懒,只是太聪明,才早早结束学业。” 瞧见女儿调皮的样子,镇江侯捏了捏她的鼻子:“对对对,沁阳可是个小聪明蛋。” 小聪明蛋阮沁阳鼓了鼓脸:“不过,爹你怎么说我跟砚哥儿是你嫡出的,难道大哥不是?” 镇江侯脸上的愉悦微敛:“爹不小心漏说了,你大哥自然也是我嫡出的孩子。” 见父亲的样子,阮沁阳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皇帝把自己的亲儿子托付给自己臣子,为了儿子的安全,还能让自己亲儿子叫别人父亲,一定是下了封口令。 她想由她爹来告诉阮晋崤不是阮家的孩子,可以自由的跟女主相恋,好像不大行得通。 但她爹不说,又该怎么才能让阮晋崤知道这事。 阮沁阳想着,有点头疼。 要是能让阮晋崤自己发现就好了,要不然她想办法暗示他一下? 儿女接受了家里多了个新人,阮侯爷也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个性。立即下令给阮姀收拾了新院子,让她从西院搬出,连称呼也一起改了。 侯府人丁稀少,又只有他们一支,就没男女分排行那一套。 阮姀成了侯府三小姐,而砚哥儿往后移了一位,成了四少爷。 而阮姀的名字,既然是从小叫到大就没改,只道选个合适的日子,记入族谱就成。 81.第八十一章 需要买够全文70%, 才可以看更新, 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因为阮沁阳和阮晋崤都在门口等着, 马车没走角门直接进府,镇江侯掀帘下车,阮沁阳他们上前迎接, 那些看热闹的人家, 才晓得镇江侯马不停蹄, 是因为侯府嫡长子阮晋崤回来了。 这个消息叫人群一阵热闹。 “那么一遭, 你在家养病怕少不了被叨唠。” 阮晋崤晚上回府低调, 所有人都还以为他在路上, 他是大明功臣,赢了大战而归,现在叫其他世家知道他已归来,想套关系的这几天就要朝侯府涌来。 “是儿子疏忽。” 阮晋崤神色淡淡, 语气礼貌恭敬, 但比起对待阮沁阳, 对待镇江侯明显要生分许多。 “既然还在病中, 先回房歇息, 有话我稍后去恒明院, 我们再细谈。” 两人对话一人比一人客套, 阮晋崤颔首没有久留, 先一步走了。 非来不可, 现在又简简单单的走了, 看来是纯粹出来吹风。 想着, 阮沁阳的头就被敲了一记:“是不是晓得爹爹给你带好东西了,特意跑到大门口来接爹爹。” “爹爹哪次出门不给我买好东西。” 做了几天梦,阮沁阳的气都朝阮晋崤那儿去了,被弹了脑门,毫不在意地搂住了镇江侯的手臂。 “爹爹是不是把宫里秘传的护甲秘方给我弄到了?” 镇江侯朝女儿眨了眨眼。 虽然他一把年纪去弄这些后妃秘方让人侧目了些,但瞧见宝贝女儿喜笑颜开的模样,好像被人侧目也没什么不行。 镇江侯虽然有了几个孩子,但不过四十余岁,未蓄胡须,肤白鼻挺,一身蓝色四趾蟒袍雍容闲雅。 阮姀幻想过不少次镇江侯的样子,却没想到会是这样。 在她母亲口中,镇江侯高高在上,心硬如铁。但是她现在看来,镇江侯含笑与阮沁阳说话的模样,根本看不出她母亲说过的特质。 慈父娇女,和乐的就像是绘在纸上的画。 “父亲……” 阮姀失神地叫了口,才发觉自己的突兀,瞪着眼睛捂住了唇。 她的声音不大,但加上捂唇的样子,叫人不注意她都难。 阮沁阳脚步顿了顿,没想到女主那么快就要认亲了。 “这位是大哥带回来的姑娘。” 阮沁阳朝镇江侯介绍。 就是阮晋崤带回来的,这叫“父亲”也叫得太早了点。镇江侯打量了阮姀一眼,敛面轻点了下头,就当没听到她冒失的那句话。 “我叫阮姀,是我母亲给我取的名字。”阮姀既然开了口,自然不可能错过这次机会,“我的母亲姓夏,她在半年前去世,我来侯府是来寻亲,找我的父亲……” 话说到这儿,在旁的下人们都听出味了。 纷纷去打量主子的脸色,这孤女来侯府寻亲,刚刚又叫了侯爷父亲,这寻得该是谁? “将军,那位姑娘当众唤了侯爷为父。”前面的消息,迅速地传回恒明院,弓藏汇报道,“二姑娘也在场,此时跟着侯爷一起去了主院。” 听到阮沁阳也跟着去了,阮晋崤眉头微皱。 弓藏等着主子的吩咐,连怎么劝主子病重不要乱走的话都想的差不多了,但却见主子皱完眉,没了动静,看样子并不打算去安慰二姑娘。 这简直是稀奇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去查查沁阳……为什么不理我了。” 阮晋崤回想阮沁阳刚刚的态度,头又抽抽地疼了起来。 话里的关怀有,但如果是以往,他带病出门,她又怎么可能只说几句就完。 曾说他是最重要的哥哥的妹妹,现在对他就像是对待陌生人。 “二姑娘?” 弓藏愣了愣,不懂主子下的命令,让他瞧着二姑娘没不理主子啊。 “仔细审问,是不是有人在沁阳面前说了什么。” 主子前一刻还在头疼按着太阳穴,下一刻眼眸锐利,像是开了刃的冰刀,弓藏一震,连连点头吩咐去办。 屋子没了闲人,阮晋崤手搁在额上,半阖着眼,遮了黑如深渊的眸子。 加紧行程是为了见妹妹,到了家妹妹却不怎么想见他,之前不觉得身上什么不适,这会儿旧伤的那些疼痒都涌了上来。 可就是这样,他没办法将阮沁阳从脑海里剔除。 阮姀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布身世也好,本来他把这女人带回侯府,不过就是想颠覆沁阳脑中镇江侯的形象。 他跟镇江侯,合着应该他跟沁阳更亲才对。 / 突然蹦出个女儿,镇江侯惊得不轻。 与之相比,阮沁阳要镇定多了,一路上没哭没闹,也不声嘶力竭的质问,此时在屏风后头坐着,端着翡翠茶盅目不斜视地听墙角。 阮姀把其母去世前对她说的话复述了一遍,还拿出了一块玉佩:“这是母亲留给我的,说是父亲留给她的。” 说完,咬唇看着镇江侯,神态有丝藏不住的恐慌。 冒失的认亲,她其实心中没底,若是镇江侯不愿认下她,她就无处可去。 她母亲没其他亲人,家中虽然还有房产,但她一个刚及笄的姑娘,根本应付不来那些想占她便宜的混子。 玉佩算不上什么好玉,但其下有个小戳,是镇江侯府的印记。 看到这东西,镇江侯就头疼。 他与亡妻几十年的感情里唯一不顺坦的,就是他有个看不惯儿媳的娘。 从妻子进门到生产,他娘都费劲功夫想给他塞女人,他虽然全部都拒了,但却中过一次招。 那时候他不愿意让妻子难受,会把人偷偷送走了,没想到就那一次,竟然让他多了一个女儿。 听着阮姀她娘瞒着他,独自把她养大,镇江侯看着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不至于懊悔曾经把她娘送走的决定,但思绪总是有些复杂。 事情的经过和真伪自然还要派人细查,但是看着阮姀跟沁阳相似的模样……镇江侯扫了眼屏风后若隐若现的身影,头疼的不轻:“沁阳你先回煦锦院。” 哪有当女儿听父亲墙角的。 把手中微凉的茶盅搁在桌上,阮沁阳就跟来时一样安静,行了礼就退下了。 这叫镇江侯看了忍不住担心了几分:“秘方等会就差人送过去。” 阮沁阳没想到镇江侯这时候还记得秘方,知道他是担心她一时受不得多了个妹妹,笑道:“女儿等着。” “姑娘……” 不止是镇江侯担心阮沁阳,青葵她们也忧心忡忡,“那姑娘说得不一定是真的,侯爷也叫人去查了,说不定是弄错了也不一定。” 阮沁阳摇了摇头,就是没书本这个先知金手指,看她爹的反应,她就觉得大概就是那么一回事了。 “可这都是那姑娘的一面之词,大爷也真是,什么就随随便便带回来一个姑娘寻亲,还不给姑娘说一声。” 海棠为主子抱不平。 “大爷也是怕伤到姑娘才不说。” “现在这样难不成就不伤姑娘了?”海棠鼓着脸颊,之前她觉得大爷待她们姑娘顶顶好,是最好的兄长,现在她不那么觉得了。 见海棠的样子,青葵真想踩她一脚,叫她住嘴。 本来大爷回来,姑娘就像是跟大爷有了隔阂,海棠这傻丫头还火上浇油。 “你们觉着那姑娘跟我长得像吗?” 比起她们说的话题,阮沁阳突然想起书里一个桥段,说是女主跟女配有七分相似,女配甚至要比女主的模样精致几分,不过因为心胸狭窄和嫉妒恶毒,叫人看了觉得模样扭曲,平日没有女主对比还好。 如果有女主在场,她就像是内里发黑的珍珠,把女主这颗真珍珠,衬托的干净纯粹。 虽然她不明白,书里面的逻辑,原身是受宠的侯府嫡女又长得美,为什么要去嫉妒女主,每次出场都要面容扭曲。 “是有些相似,但是姑娘更漂亮。” 青葵实话实说,在镇江城她还没见过比主子更好看的姑娘,肤若凝脂,眼睛大而亮,定定瞧人看的时候,眼里就像是有灿烂星河,漂亮得叫人移不开眼。 从头发到脚指头都精致的像是仙子,那位阮姀姑娘的五官虽然跟主子相似,但其中的差别很轻易就让人分出来。 “我倒觉得一点儿都不像,”海棠虽然跳脱,但不爱说谎,纠结地辨识道,“有时候远远地看到姑娘,我都自瞧得见衣服的颜色,就晓得是姑娘,看不清脸,我就觉得漂亮,但是那位姑娘我看清了脸,也只是觉得她比旁人长得好看一点,完全不会拿来跟姑娘相比。” 海棠这话虽然说得有点偏向,但是青葵想了想,好像也就是这样。 阮姀美则美,但却不让人惊艳,但她家姑娘却经常能让她愣神。 说来奇怪,明明五官相似,怎么能差那么多。 听到两个丫头的讨论,阮沁阳颇为满意,穿越过后,她抱着人生重新再来一次的心态,从小能怎么把自己养美就怎么努力养。 听说仙女都是饮露,她一直没少喝花露。 被肯定了长相,就等于肯定了她的努力成果。 不管书里面怎么描述,反正她绝对不当那个衬托女主的那个。 “那么一遭,你在家养病怕少不了被叨唠。” 阮晋崤晚上回府低调,所有人都还以为他在路上,他是大明功臣,赢了大战而归,现在叫其他世家知道他已归来,想套关系的这几天就要朝侯府涌来。 “是儿子疏忽。” 阮晋崤神色淡淡,语气礼貌恭敬,但比起对待阮沁阳,对待镇江侯明显要生分许多。 “既然还在病中,先回房歇息,有话我稍后去恒明院,我们再细谈。” 两人对话一人比一人客套,阮晋崤颔首没有久留,先一步走了。 非来不可,现在又简简单单的走了,看来是纯粹出来吹风。 想着,阮沁阳的头就被敲了一记:“是不是晓得爹爹给你带好东西了,特意跑到大门口来接爹爹。” “爹爹哪次出门不给我买好东西。” 82.第八十二章 需要买够全文70%, 才可以看更新, 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从前朝就废除了女子需裹脚的规矩,但因为总有风流才子夸赞三寸金莲, 仿若女人若不是小脚就跟男人无异, 所以不少世家小姐依然有缠足的习惯。 阮沁阳闻言, 低头看了看自己沉在水的脚:“我脚有那么小?” 声音有些惊喜,裹足什么的她受不了疼, 但是没疼就有双小脚,那她不就算是占了便宜。 阮晋崤嘴角挂上一抹无奈的淡笑:“沁阳已经够美, 千万别去折腾那些不舒服的事情。” “我又不是傻姑娘。” 阮沁阳眨了眨眼,她虽然爱美, 但都是在正常限度, 如果会疼会不舒服,她绝对不愿意。 “沁阳自然最聪明, 是哥哥多想。” 说完, 阮晋崤没在帐内久留, 最后扫了眼在花里若隐若现的小足, 掀帘退了出去。 突如其来的插曲, 阮沁阳换了鞋:“感觉没听到什么动静,怎么就回来了。” 那么多公子哥一起围猎,回来应该带着猎物大张旗鼓, 她连个马蹄声都没听见, 就瞧见了阮晋崤和阮晋砚。 刚说完, 外头的声音就热闹了起来, 阮沁阳掀帘出去,先看到的是脸色苍白的魏雪真和黎韵霏。 晓得今天会见着不少世家公子,两人的装扮都下了一番心思。 魏雪真一袭月白彩绣银丝缎裙,上是彩蝶缎纱对襟;黎韵霏腰上束了条玫瑰红洒金缀玉的腰带。两人身上的色彩耀眼,发白的脸色也就格外的显眼不搭。 一眼扫过去,她们身边都是刚刚借口去上游的姑娘,看着面色都不怎么好。 “这是怎么了?” 魏雪真看到是她,气得咬牙,她还好意思问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不去问你那哥哥是怎么一回事!” 说完拂袖离开,她身边的黎韵霏难得没有开口,复杂地瞧了阮沁阳一眼,跟着一起走了。 阮沁阳莫名其妙,其他姑娘也不愿多说,都是面色复杂,看样子去上游没讨到好,反都是后悔。 “魏姑娘那么生气,是因为她哥哥受伤了吧?我刚刚见他,发现他脸上青了一块,不知道怎么那么不小心。” 围猎回来的动静不大,但还是有眼尖的姑娘注意到了。 “不止魏公子,金公子也受伤了?” “金公子那般俊俏的人,脸肿成了猪头,早知道我就不跟着魏雪真她们一起上去,现在想想我真怕晚上做恶梦。” “问题是他们受伤被我们瞧见,恐怕觉得难堪,以后都会避着我们走。” 怎么一说,几位姑娘的脸色更不好。 镇江姓金的公子哥有几位,但是阮沁阳听着就猜到她们说的是金珏栩。 这位金珏栩,面如冠玉,目若朗星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阮沁阳见过他几次,每次都忍不住多瞧他几眼。 而且他似乎总能察觉到她的视线,玉白的脸颊浮上薄红,是个易羞涩的少年郎。 “围猎出了什么事?好端端的金公子怎么受伤?听你们的意思受伤的还不止一位公子。” 有没去上游的姑娘问出了阮沁阳想问的问题,那么俊秀的男人伤了脸,可是一件叫人可惜的事。 听到这问题,几个姑娘纷纷扫了阮沁阳一眼。 阮沁阳再迟钝,大概也猜到了这事跟阮晋崤有关,也不晓得他是做了什么叫她成为了靶子。 魏雪真她们对捉鱼没兴趣,去上游的路上顺利应当的就迷了路,叫下人探听了少年们所在的位置,几位姑娘商量,打算在旁观察公子们的英姿。 她们到时,狩猎已经告一阶段,不知道为何公子们的兴致都不高,后面不知道怎么就打起来了。 “打起来?” 姑娘听着吓了一跳,都是饱读诗书的少爷,怎么会学市井莽夫打架。 “不算是打架……该说是较量。”说话的姑娘换了个说法,扫过阮沁阳的目光带着恐惧。 阮晋崤那种占绝对优势的打法,在她们看来都算是凌虐了,哪里还能算是较量。 阮沁阳听着她们拐弯抹角的话觉得心累,既然跟阮晋崤有关,她还不如直接问他。 “大爷跟四爷去送药与猎物去了。” 阮沁阳愣了,听那几个姑娘的意思,她猜到了阮晋崤动手了,虽然原因不知,但送药还能明白,但送猎物又是怎么一回事。 听阮沁阳的话,弓藏笑得尴尬:“有些公子没猎到猎物,所以将军就亲自送过去。” 阮沁阳:“……” 这话听着不知道的还觉得阮晋崤多大方人好,但仔细想想,来的都是心高气傲的公子哥,没猎到猎物就算了,竟然还有人送猎物,提醒他们本事太差。 “没猎到猎物的是那些受伤的公子?” 弓藏也不知道自家主子是怎么想的,像是非要惹恼了那些公子,抢了人猎物还不算,比试较量过,现在又去送到东西。 “回二姑娘的话,不知道怎么就凑巧了,恰好就是那样。” “是吗?” 阮沁阳拖长了音,打量弓藏的神情:“我刚刚与其他小姐叙话,她们看我的表情可不怎么对劲。围猎的时候到底出了什么事,弓藏你若是不告诉我,我从别的途径知晓,可就要记住你的不老实。” 弓藏听得一头的汗,他这个身份的人,哪里值得阮沁阳开口威胁。这侯府问他最不敢得罪谁,他一定毫不犹豫地回答:阮沁阳。 二姑娘与凶残不沾边,但是耐不住他主子把她说得话都当做金科玉律。 “二姑娘既然问了,弓藏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会有半句的不老实。”弓藏笑呵呵,“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小的就是不说二姑娘等会应该也会知道。” 弓藏极力把大事说小,但阮沁阳还是听明白了意思。 今天阮晋崤神勇非凡,箭无虚发,只不过有几次不小心箭射得太快,没发现猎物再有其他公子在追逐。 有些公子不在意这事,但有些公子却小肚鸡肠,纠结这事不放,非要跟阮晋崤比划较量。 结果自然是那人惨败,阮晋崤人好,怕那人太尴尬,就提议与其他人也来一场较量。 阮沁阳听完总结出来,也就是阮晋崤抢人猎物,把人惹恼了之后,又找了个正当理由把人都打伤了。 现在他又嫌不够的去给别人送猎物送伤药。 阮沁阳扯了扯唇,以前她没发现阮晋崤那么惹人厌啊。 不过她倒是耳闻过,有人说阮晋崤立军功是靠身份抢夺,实际没什么本事,弄出那么大的动静,也不知道阮晋崤是不是想借机会证明自己。 阮沁阳这个想法,没一刻就消失了,因为青葵一打听,就发现受伤的差不多都是有意跟侯府结亲的。 去他的帮她挑选夫婿,阮晋崤是跟她有仇吧。 阮晋崤和阮晋砚回来的时候,捕得鱼正好做好上桌。 一进门便是扑鼻的鲜香。 “送药回来了?”阮沁阳扫过两人,表情不怎么好看。 “二姐你瞧见我打的松鼠没有?”第一次打猎便抓住了猎物,小胖墩不好意思朝旁人炫耀,只能一直憋着,想告诉阮沁阳。 “还没瞧见。”阮沁阳听着他都能打到猎物了,颇为惊奇,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砚哥儿怎么这般厉害,竟然猎得到松鼠。” 阮晋崤看到桌上铺了桃花的鱼羹,脑海里突的浮现了妹妹那双沾着粉白花瓣的足,怔了下,回神便看到阮沁阳在揉阮晋砚的脑袋。 “那只松鼠有些呆,砚哥儿那箭歪歪斜斜,连皮毛都没伤到,小东西吓得撞到了树,自个撞晕了。” 阮晋崤说着自然地在阮沁阳身边坐下,瞧了眼砚哥儿。 砚哥儿脸色微红,觉得自己夸张,就如大哥所说,那松鼠算不上他猎到的,他却拿来炫耀。 “那也很厉害,若不是砚哥儿的箭,松鼠又怎么会撞树上。” 察觉到砚哥儿的低落,阮沁阳揉了揉他的脸,抬手略费力的把人抱到了腿上:“别人猎的猎物身上都少不了箭孔,而砚哥儿猎的又没受伤,还能活蹦乱跳的带回家养着,这般多厉害。” 阮沁阳哄人的时候神色专注,声音软甜如糖水,阮晋崤注视她的表情,妹妹很久没有哄过他了。 抬手把小胖子接到了腿上放着:“砚哥儿的确很厉害。” 先是被二姐夸奖,又被大哥抱进怀里,阮晋砚胖脸通红,没了刚刚的失落。 见气氛那么好,阮沁阳本来想“问罪”,也忍了下去,等会她一定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问问阮晋崤是个什么意思。 他态度这般傲慢无礼,谁还敢上镇江侯府跟她结亲。 这可不是他夸她一两句聪明漂亮就可以解决的事情。 阮晋崤看着自己被推开的手,微哑声音不大不小,淡漠的神态叫人摸不透他这话的意思。 恰好府外马蹄哒哒,合着镶金挂玉的叮咚脆响齐响,阮沁阳露出脑袋,就见着打了镇江侯府印记的马车。 因为阮沁阳和阮晋崤都在门口等着,马车没走角门直接进府,镇江侯掀帘下车,阮沁阳他们上前迎接,那些看热闹的人家,才晓得镇江侯马不停蹄,是因为侯府嫡长子阮晋崤回来了。 这个消息叫人群一阵热闹。 “那么一遭,你在家养病怕少不了被叨唠。” 阮晋崤晚上回府低调,所有人都还以为他在路上,他是大明功臣,赢了大战而归,现在叫其他世家知道他已归来,想套关系的这几天就要朝侯府涌来。 “是儿子疏忽。” 阮晋崤神色淡淡,语气礼貌恭敬,但比起对待阮沁阳,对待镇江侯明显要生分许多。 “既然还在病中,先回房歇息,有话我稍后去恒明院,我们再细谈。” 两人对话一人比一人客套,阮晋崤颔首没有久留,先一步走了。 非来不可,现在又简简单单的走了,看来是纯粹出来吹风。 想着,阮沁阳的头就被敲了一记:“是不是晓得爹爹给你带好东西了,特意跑到大门口来接爹爹。” “爹爹哪次出门不给我买好东西。” 做了几天梦,阮沁阳的气都朝阮晋崤那儿去了,被弹了脑门,毫不在意地搂住了镇江侯的手臂。 “爹爹是不是把宫里秘传的护甲秘方给我弄到了?” 镇江侯朝女儿眨了眨眼。 虽然他一把年纪去弄这些后妃秘方让人侧目了些,但瞧见宝贝女儿喜笑颜开的模样,好像被人侧目也没什么不行。 镇江侯虽然有了几个孩子,但不过四十余岁,未蓄胡须,肤白鼻挺,一身蓝色四趾蟒袍雍容闲雅。 阮姀幻想过不少次镇江侯的样子,却没想到会是这样。 在她母亲口中,镇江侯高高在上,心硬如铁。但是她现在看来,镇江侯含笑与阮沁阳说话的模样,根本看不出她母亲说过的特质。 慈父娇女,和乐的就像是绘在纸上的画。 “父亲……” 阮姀失神地叫了口,才发觉自己的突兀,瞪着眼睛捂住了唇。 她的声音不大,但加上捂唇的样子,叫人不注意她都难。 阮沁阳脚步顿了顿,没想到女主那么快就要认亲了。 83.第八十三章 需要买够全文70%, 才可以看更新, 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叫旁人看了,打趣她是“花仙”。 忙活了半刻, 旁边的武湘芮都网住了一尾鱼, 阮沁阳双手空空。 她又是最受不得累的,看到围溪的网子挂了几只鱼,干脆把那几尾鱼弄进篓子里,权当做她成功抓住了。 原本空荡的鱼篓多了几只活蹦乱跳的鱼儿, 阮沁阳嘴角扬起,十分满意看到的画面。 武湘芮捂嘴发笑:“阮小姐是个明白人, 懂得取舍。这般既动手捉了鱼, 又得了鱼,等会还能一尝鱼的鲜美。” 想得明白, 所以能一举三得。 要不然因为抓不到鱼, 弄坏了心情, 再吃鱼肉, 估计也吃不出曾经的味美。 武湘芮这话要是黎韵霏她们说,就是讽刺,而别的家世一般的姑娘开口, 又成了讨好。 但是武湘芮身上那股娴静的气质, 和恰当好处带着打趣的感叹, 就叫这话挑不出错来。 回去的路上, 海棠忍不住感叹:“武姑娘因为年纪比其他姑娘长一些, 说话跟气质都叫人舒服。” 原本海棠没注意过武湘芮这位小姐。在小姐圈里武湘芮家世只是中等, 容貌只算中上,但今天短暂接触,她一下就记住了她温婉的气质。 “还是姑娘厉害,一眼就能看出那位姑娘值得交好。” 阮沁阳懒洋洋地应了声,短短两刻钟的相处,她不可能说了解武湘芮,但所得到的感觉跟海棠差不多——武湘芮是个有礼叫人不讨厌的姑娘。 武湘芮比阮晋崤大两岁,如今才二十二,在阮沁阳看来,做她继母还是太勉强。 可阮家不可能没有主母,寡妇改嫁在这时代民间不少,但世家里还是将这事看作耻辱,阮家族里是不可能愿意侯夫人的位置由寡妇来坐。 那么一想,武湘芮算是最合适的人选。 年纪比嫡长子长,又是因为为长辈守孝耽搁了婚嫁,长得不错,家世虽然差了些,但既然是填房那就没那么多讲究。 而武湘芮这个年纪跟公子哥们谈婚事也难,侯府继室是她最好的选择。 只要武湘芮不是什么品行败坏之辈,这事阮沁阳没多少插手的余地。 想着,阮沁阳叹了口气:“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你们姑娘我也该相人家了。” 这不是阮沁阳第一次愁嫁,但每次青葵她们听着都觉得莫名其妙。 她们的姑娘用所有美好的词汇描绘都不够,琼鼻水眸,皓齿冰肌……她们这些经常伺候的丫头,时不时都能看着阮沁阳愣住,更何况那些公子哥。 “姑娘要不然跟大爷说想要什么样的夫婿,奴婢觉着大爷那么疼姑娘,一定会给姑娘找到最好的。” 青葵难得赞同了海棠:“大爷给姑娘的一定是最好的。” “狩猎都几个时辰了,说不定大爷已经筛选了几位公子,等着姑娘挑选。” “说起这个,去上游的小姐们不是迷路了吧,怎么还没回来?” / 在岸边站了许久,站着的时候不觉,走动了一会,阮沁阳就察觉了鞋里进了水。 回了帐篷,阮沁阳想着溪边那些繁茂的桃花树,想着既然脱了鞋,不如摘花泡脚。 掐丝珐琅绘花鸟的盆塌下,阮沁阳用脚趾试了试温度,顺脚挑起了一片桃花花瓣:“不知道是不是靠水,这花的颜色比寻常品种要淡不少。” 粉白软嫩。 “二姐!” 头一次打到猎物,阮晋砚的声音兴奋,想快步去给二姐报喜。不过不晓得为什么,掀帐篷的时候,原本走在他旁边的大哥就到了他前头。 晚了一步掀开帐篷,阮晋砚只能跟在大哥身后,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他的高兴。 “大哥你怎么站着不动?” 阮晋崤比他高上太多,他站着不动就像是一堵墙堵住了路,阮晋砚侧身往前看,见着阮沁阳在未穿鞋袜,立刻收回了目光。 阮晋砚从来以君子之道要求自己,年纪虽小,但礼数讲起来严谨的很。 “我跟大哥急着给二姐报喜,一时忘了叫下人通传,二姐莫气。” 说着,阮晋砚顶着小圆肚子,目不斜视地出了帐篷。 他出来本以为,大哥会跟他一同出来,还想与大哥检讨自己不够举止不够端方,却没想到等了半刻,也没见帘子掀开。 他这是要在外面继续等,还是该当做没说之前的话倒回去? 阮晋砚茫然了…… 阮晋崤进帐第一眼瞧得自然是阮沁阳,但至于瞧得是阮沁阳的脸,还是足,他自己也有些辨不清。 仿佛一瞬他的心神就被水里的那双玉足摄住了心魂。 粉花碧水荡出清波,双足粉妆玉砌,沾着花瓣犹如出水芙蓉。 阮晋崤觉着全身都有些热,小时他也看过她的足,脚趾玲珑可爱,像是光滑玉嫩的琉璃珠。 他当初只想着女孩子脚长这般,怪不得阮沁阳走几步就觉着累,却没现在这种想不把目光移开的情绪。 阮晋砚说起这些满脸的兴奋,脑海又浮现了大哥神勇的身姿,他怎么都想不到大哥的力气会那么大,一锤下去就让野猪脑袋四分五裂。 按察使副使家的公子阮沁阳有印象,这有印象的原因不是他长得像金珏栩那般俊美,而是他随身喜欢带着两个铁锤。 据传闻是他某日读书,看到了一篇君子为什么佩剑的文章,深受所动,觉得男人就该随身佩戴武器。 但在武器的选择上,却想得与别人不同,既然身携兵器是明志,武器的杀伤力自然是越大越好,于是就让人给他打造了两把铁锤随时携带,以示威武。 只是从没见过那位娄公子使过大锤,没想到叫阮晋崤抢了先。 阮沁阳扫了眼野猪的头颅,这猪头生生没了一块,也不知道阮晋崤哪来那么大的力气。 “就是有经验的猎户遇到那么大的野猪,也要几人围攻才敢出手,将军神勇不凡……” 阮沁阳正听着就感觉到眼前一暗。被夸奖阮晋崤伸手遮住了她的眼:“那么血腥的东西沁阳你看一眼即可,免得晚上噩梦。” 阮晋崤的手没捂在妹妹的脸上,不过离得极近,说完他就感觉妹妹的睫毛拂过他的掌心,又痒又麻。 本来阮沁阳对看猎物尸体就没什么兴趣,闻言点头:“幸好娄公子所佩武器特别,以后大哥不能那么冒险,这麓山应该清过大猎物,怎么还会有那么大的野猪出现?” “侍卫只是清理巡查了中外围,这只野猪之前大约藏在深林,所以没被发现。”阮晋崤顿了顿,“我已吩咐增派人手巡逻,不会再出意外。” “嗯。” 阮沁阳点头,这一大堆女流,要是有什么意外可就麻烦了。 说完,阮沁阳余光觉着阮晋崤还在看她,以为他还有什么话与她说,侧脸过去就见他那双笑得微眯的眸子正专注地盯着她。 那眼神像是什么呢? 阮沁阳仔细辨别,有点像是吾家有女初长成。觉着她长大了,想事比以往周全,感到欣慰之类。 看了野猪,阮晋砚捂着嘴打了几个哈欠。 毕竟还是年纪小,又累了一上午,阮晋崤看出他的困意,直接把人交给了嬷嬷,阮沁阳本来是想把人抱过来,见阮晋砚进了乳母的怀里就闭了眼,想了想自己的臂力就没折腾。 84.第八十四章 需要买够全文70%, 才可以看更新,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沁阳你是不是裹足了?” 阮晋崤的眉心缓缓拧起,之前的全神贯注似乎都有了解释,是在辨别妹妹的脚是不是正常大小。 从前朝就废除了女子需裹脚的规矩, 但因为总有风流才子夸赞三寸金莲,仿若女人若不是小脚就跟男人无异, 所以不少世家小姐依然有缠足的习惯。 阮沁阳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沉在水的脚:“我脚有那么小?” 声音有些惊喜, 裹足什么的她受不了疼, 但是没疼就有双小脚, 那她不就算是占了便宜。 阮晋崤嘴角挂上一抹无奈的淡笑:“沁阳已经够美, 千万别去折腾那些不舒服的事情。” “我又不是傻姑娘。” 阮沁阳眨了眨眼, 她虽然爱美, 但都是在正常限度,如果会疼会不舒服, 她绝对不愿意。 “沁阳自然最聪明, 是哥哥多想。” 说完, 阮晋崤没在帐内久留, 最后扫了眼在花里若隐若现的小足, 掀帘退了出去。 突如其来的插曲,阮沁阳换了鞋:“感觉没听到什么动静, 怎么就回来了。” 那么多公子哥一起围猎, 回来应该带着猎物大张旗鼓, 她连个马蹄声都没听见, 就瞧见了阮晋崤和阮晋砚。 刚说完,外头的声音就热闹了起来,阮沁阳掀帘出去,先看到的是脸色苍白的魏雪真和黎韵霏。 晓得今天会见着不少世家公子,两人的装扮都下了一番心思。 魏雪真一袭月白彩绣银丝缎裙,上是彩蝶缎纱对襟;黎韵霏腰上束了条玫瑰红洒金缀玉的腰带。两人身上的色彩耀眼,发白的脸色也就格外的显眼不搭。 一眼扫过去,她们身边都是刚刚借口去上游的姑娘,看着面色都不怎么好。 “这是怎么了?” 魏雪真看到是她,气得咬牙,她还好意思问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不去问你那哥哥是怎么一回事!” 说完拂袖离开,她身边的黎韵霏难得没有开口,复杂地瞧了阮沁阳一眼,跟着一起走了。 阮沁阳莫名其妙,其他姑娘也不愿多说,都是面色复杂,看样子去上游没讨到好,反都是后悔。 “魏姑娘那么生气,是因为她哥哥受伤了吧?我刚刚见他,发现他脸上青了一块,不知道怎么那么不小心。” 围猎回来的动静不大,但还是有眼尖的姑娘注意到了。 “不止魏公子,金公子也受伤了?” “金公子那般俊俏的人,脸肿成了猪头,早知道我就不跟着魏雪真她们一起上去,现在想想我真怕晚上做恶梦。” “问题是他们受伤被我们瞧见,恐怕觉得难堪,以后都会避着我们走。” 怎么一说,几位姑娘的脸色更不好。 镇江姓金的公子哥有几位,但是阮沁阳听着就猜到她们说的是金珏栩。 这位金珏栩,面如冠玉,目若朗星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阮沁阳见过他几次,每次都忍不住多瞧他几眼。 而且他似乎总能察觉到她的视线,玉白的脸颊浮上薄红,是个易羞涩的少年郎。 “围猎出了什么事?好端端的金公子怎么受伤?听你们的意思受伤的还不止一位公子。” 有没去上游的姑娘问出了阮沁阳想问的问题,那么俊秀的男人伤了脸,可是一件叫人可惜的事。 听到这问题,几个姑娘纷纷扫了阮沁阳一眼。 阮沁阳再迟钝,大概也猜到了这事跟阮晋崤有关,也不晓得他是做了什么叫她成为了靶子。 魏雪真她们对捉鱼没兴趣,去上游的路上顺利应当的就迷了路,叫下人探听了少年们所在的位置,几位姑娘商量,打算在旁观察公子们的英姿。 她们到时,狩猎已经告一阶段,不知道为何公子们的兴致都不高,后面不知道怎么就打起来了。 “打起来?” 姑娘听着吓了一跳,都是饱读诗书的少爷,怎么会学市井莽夫打架。 “不算是打架……该说是较量。”说话的姑娘换了个说法,扫过阮沁阳的目光带着恐惧。 阮晋崤那种占绝对优势的打法,在她们看来都算是凌虐了,哪里还能算是较量。 阮沁阳听着她们拐弯抹角的话觉得心累,既然跟阮晋崤有关,她还不如直接问他。 “大爷跟四爷去送药与猎物去了。” 阮沁阳愣了,听那几个姑娘的意思,她猜到了阮晋崤动手了,虽然原因不知,但送药还能明白,但送猎物又是怎么一回事。 听阮沁阳的话,弓藏笑得尴尬:“有些公子没猎到猎物,所以将军就亲自送过去。” 阮沁阳:“……” 这话听着不知道的还觉得阮晋崤多大方人好,但仔细想想,来的都是心高气傲的公子哥,没猎到猎物就算了,竟然还有人送猎物,提醒他们本事太差。 “没猎到猎物的是那些受伤的公子?” 弓藏也不知道自家主子是怎么想的,像是非要惹恼了那些公子,抢了人猎物还不算,比试较量过,现在又去送到东西。 “回二姑娘的话,不知道怎么就凑巧了,恰好就是那样。” “是吗?” 阮沁阳拖长了音,打量弓藏的神情:“我刚刚与其他小姐叙话,她们看我的表情可不怎么对劲。围猎的时候到底出了什么事,弓藏你若是不告诉我,我从别的途径知晓,可就要记住你的不老实。” 弓藏听得一头的汗,他这个身份的人,哪里值得阮沁阳开口威胁。这侯府问他最不敢得罪谁,他一定毫不犹豫地回答:阮沁阳。 二姑娘与凶残不沾边,但是耐不住他主子把她说得话都当做金科玉律。 “二姑娘既然问了,弓藏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会有半句的不老实。”弓藏笑呵呵,“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小的就是不说二姑娘等会应该也会知道。” 弓藏极力把大事说小,但阮沁阳还是听明白了意思。 今天阮晋崤神勇非凡,箭无虚发,只不过有几次不小心箭射得太快,没发现猎物再有其他公子在追逐。 有些公子不在意这事,但有些公子却小肚鸡肠,纠结这事不放,非要跟阮晋崤比划较量。 结果自然是那人惨败,阮晋崤人好,怕那人太尴尬,就提议与其他人也来一场较量。 阮沁阳听完总结出来,也就是阮晋崤抢人猎物,把人惹恼了之后,又找了个正当理由把人都打伤了。 现在他又嫌不够的去给别人送猎物送伤药。 阮沁阳扯了扯唇,以前她没发现阮晋崤那么惹人厌啊。 不过她倒是耳闻过,有人说阮晋崤立军功是靠身份抢夺,实际没什么本事,弄出那么大的动静,也不知道阮晋崤是不是想借机会证明自己。 阮沁阳这个想法,没一刻就消失了,因为青葵一打听,就发现受伤的差不多都是有意跟侯府结亲的。 去他的帮她挑选夫婿,阮晋崤是跟她有仇吧。 阮晋崤和阮晋砚回来的时候,捕得鱼正好做好上桌。 一进门便是扑鼻的鲜香。 “送药回来了?”阮沁阳扫过两人,表情不怎么好看。 “二姐你瞧见我打的松鼠没有?”第一次打猎便抓住了猎物,小胖墩不好意思朝旁人炫耀,只能一直憋着,想告诉阮沁阳。 “还没瞧见。”阮沁阳听着他都能打到猎物了,颇为惊奇,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砚哥儿怎么这般厉害,竟然猎得到松鼠。” 阮晋崤看到桌上铺了桃花的鱼羹,脑海里突的浮现了妹妹那双沾着粉白花瓣的足,怔了下,回神便看到阮沁阳在揉阮晋砚的脑袋。 “那只松鼠有些呆,砚哥儿那箭歪歪斜斜,连皮毛都没伤到,小东西吓得撞到了树,自个撞晕了。” 阮晋崤说着自然地在阮沁阳身边坐下,瞧了眼砚哥儿。 砚哥儿脸色微红,觉得自己夸张,就如大哥所说,那松鼠算不上他猎到的,他却拿来炫耀。 “那也很厉害,若不是砚哥儿的箭,松鼠又怎么会撞树上。” 察觉到砚哥儿的低落,阮沁阳揉了揉他的脸,抬手略费力的把人抱到了腿上:“别人猎的猎物身上都少不了箭孔,而砚哥儿猎的又没受伤,还能活蹦乱跳的带回家养着,这般多厉害。” 阮沁阳哄人的时候神色专注,声音软甜如糖水,阮晋崤注视她的表情,妹妹很久没有哄过他了。 抬手把小胖子接到了腿上放着:“砚哥儿的确很厉害。” 先是被二姐夸奖,又被大哥抱进怀里,阮晋砚胖脸通红,没了刚刚的失落。 见气氛那么好,阮沁阳本来想“问罪”,也忍了下去,等会她一定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问问阮晋崤是个什么意思。 他态度这般傲慢无礼,谁还敢上镇江侯府跟她结亲。 这可不是他夸她一两句聪明漂亮就可以解决的事情。 在镇江这地方敢跟她叫板的就魏雪真一个,本来以为来了个横的,现在看来也只是虚张声势。 几个提前在地上跪着的百姓,拍了灰站起来,估计是觉得受了欺骗,悄默默地白了黎韵霏。 黎韵霏的脸色红得发紫,她有姐姐撑腰,又是个姑娘,要是没见到阮晋崤之前,问她怵不怵阮晋崤,她一定回答“不过武夫罢了”。 但现在……她不是家中没有兄长,他们瞧见她跟其他姑娘有矛盾,身为男子大多都会避开,不牵扯到小姑娘的事里,就算是出头,那也是以打圆场为主。 谁会像是阮晋崤这样,眼角带着戾气,就像是阮沁阳露出一丝委屈,就要动手揍人。 幸好阮沁阳从头到尾都神情平淡,就像是看一场闹剧,阮晋崤邀完魏伯彦就示意他们可以告辞滚蛋。 转身没走几步,魏伯彦就听到了此起彼伏的松气声,不止是魏雪真和黎韵霏,跟着的下人也吓得不轻。 85.第八十五章 需要买够全文70%, 才可以看更新,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守在外头下人都没想到阮沁阳才来, 吩咐了事情就要走。 能制住他们主子的人走了,弓藏都不用装, 脸就是苦着的。 “将军赶路赶得太急, 才叫病情加重了, 大夫说需要好好休养, 要不然就会损耗了身体元气, 以后难以补回来。” 阮沁阳点头:“一个大夫候着恐怕不够,我再派人请个专治风寒的大夫回来。” “靠二姑娘多费心了。”弓藏觉着再多请几个大夫, 都还没阮沁阳守着主子有用, 但这话却不能直说, “二姑娘忙着劝将军饮食, 这会儿还没用早点,不然在侧厢用膳?” “不了,我回煦锦院。”回去之前,阮沁阳把大夫找到跟前,详细问了阮晋崤的病症, 虽然她没克服心理阴影, 看到阮晋崤就肚子疼,但该做周到的一定得做周到了。 未来会登基为帝, 而且还可能一怒之下弄死镇江侯府全家, 她可开罪不起。 “我听说大哥带回来一位医女, 这些日子该都是她在照顾大哥。”阮沁阳没忘记女主, 朝弓藏说,“有些事情她更熟悉,要是她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吩咐张嬷嬷,叫下人直接准备别耽搁了事。” 当个女配真不容易,伺候好了男主,还要担忧避而不见的女主在府里有没有住舒坦。 “那位姑娘……”弓藏表情纠结,不晓得该不该与阮沁阳说,迟疑了下,“那位并不是什么医女。” “不是医女?”阮沁阳眨了眨眼,惊异了下,却没有多问,“大哥总不会带个无关紧要的人回来,就算不是医女,大概也能照顾大哥几分。” “的确也不是无关紧要的人……二姑娘的吩咐,小的记住了。” 弓藏表情纠结,从调查看来,阮姀很有可能就是镇江侯在外头留下的私生女,只是镇江侯年轻时候的风流韵事,总不能让他一个下人来说。 阮沁阳没有追问叫弓藏松了口气,二姑娘人好,从来不叫人为难。 踏出恒明院,阮沁阳用早膳的胃口都淡了点。 喝着樱桃凝露蜜,阮沁阳还想着女主避而不见,还有阮晋崤与往常不同病恹恹的样子。 现在的状况,应该是阮晋崤发现了初恋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伤心欲绝。 而女主一边又是心疼,一边还要担心十几年没见过的亲父不欢迎她寻亲。 在书里面镇江侯没说不欢迎阮姀的出现,但也没多高兴就是了。 镇江侯跟已逝的侯夫人感情甚笃,到现在侯府没有庶出子女这一点就能看出来,阮姀对他来说更像是个错误。 在书里面,阮姀到了侯府后,镇江侯就抱着补偿的心态对原身更好,到最后纵容原身弄死了阮姀。 其实梦里的故事在她看来太狗血也太无脑,她爹虽然疼爱她,却不可能随意纵容她弄死一条人命,但是再无脑也是她的金手指,还是提防些好。 现在的话,按理来说她应该把亲爹让给女主,在旁化解他们的矛盾,做好一个善良女配。 但是……爹是她从小叫到大的,就算是拥有上一世的记忆,在镇江侯府生活了十多年,对她来说镇江侯府就是她家,镇江侯就是她亲爹,大哥没了就够心疼的了,爹可不能再让给别人! 女主什么的,有男主就够了。 “姑娘,你说那医女不是医女,难不成是大爷的房里人?”海棠伺候阮沁阳用完早点,忍不住好奇。 镇江侯洁身自好,阮晋崤这个嫡长子在男女方面更是干净,这些年侯府里爬床的丫头那么多,没一个成功的,连带着镇江侯送的,阮晋崤也拒了。 她们这些丫鬟都说,大爷这是给未来妻子足够的尊重,没娶妻之前不会纳妾也不会留丫头在房里伺候。 之前说带了医女,她们只是觉得好奇,稍微多猜了一些,现在说医女不是医女,像是另有隐情,要不是规矩好,她们这些丫头早就去蹲墙角打探消息去了。 府里谁都晓得恒明院就像是森严的像是铁桶,但对她们煦锦院格外的松,她们去打探消息,绝对不可能无功而返。 “姑娘,要不然我唤兰溪去打探打探,若是房里人,府里的下人也好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待那位姑娘。” “到底是为了府里其他的下人,还是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 青葵觑了海棠一眼,给阮沁阳奉上了漱口的清露,“姑娘没发话,自然是有她的打算,叫你跳脱,东问西问。” “我这是想为姑娘分忧。” 海棠小声反驳。 青葵看向主子,这是以往不用海棠说,她们找把那“医女”的底给打听清楚了,但她隐隐能感觉主子与以往的不同,不是在闹脾气,而是真得有些排斥大爷那边的消息。 “若是想为我分忧,就约束院里的小丫头,都老实乖巧些,不该说得话都别说别问。” 阮沁阳瞟了一眼瞬间乖巧老实的海棠,忍不住翘了翘唇:“注意恒明院的动静,有什么不好就通知我。” 不过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不好,在才故事刚开始,男主总不可能就没了。 打发了丫头,阮沁阳有些心乱,也就没理事,叫青葵给她铺了笔墨纸砚,开始练起了字。 / 再写到“维鹊有巢,维鸠居之”,丫头进屋禀报,说镇江侯已经进了城。 搁了笔,阮沁阳扫了眼墙角放着的沙钟,比预料的早回来两个时辰,看来是听到阮晋崤回府的消息,就马不停蹄地从天京赶了回来。 就说阮晋崤那么急干嘛,半夜赶回来,扰得所有人都麻烦。 青葵端了滴了玫瑰露的温水叫主子净手,拿着软绫的帕子裹了玉石在主子的手指上轻按“姑娘要不要再拿调制的青花膏再润一下。” 今日阮沁阳握笔多用了些力,看着柔嫩白皙的指沿边上红了一层,青葵瞧着都觉得心疼。 青花膏是蜂蜜搭了几种花露药材配置而成,是千金难买的祛疤良药,但到了阮沁阳这儿,就是预防写字长茧子可以厚敷的普通药膏。 86.第八十六章 需要买够全文70%, 才可以看更新,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说着,青葵又忧心起自家姑娘最近的状态。 “姑娘要不也叫大夫诊诊平安脉,就算身体没不舒服,也可以图个平安。” “我没事。” 阮沁阳知道青葵是担心什么,但她的问题要是看大夫有用, 她早去看了。 她这分明是被吓得心神不宁,精神恍惚。 “病源”还提前到了侯府, 叫她怎么能恢复正常。 “那姑娘要不要去大爷那儿看看?” 青葵试探地道,“大爷大概是赶路赶得太急, 夜里病情就加重了,王大夫开了几副药, 现在炉子上都还煎着新药。” “病得那么厉害?” 阮沁阳怔了下,昨夜光线不强, 加上害怕, 她也没仔细看阮晋崤的模样。 他几次咳嗽声音压得都很克制, 她也没判断出他的病是轻是重。 阮晋崤的体质不错, 一晚上叫了几次大夫, 怎么看都是重病。 见主子的反应,青葵松了口气,还怕主子连大爷生病都不在乎。 虽然想缓缓再见阮晋崤,但镇江侯不在府里, 阮晋砚还小, 没个主事的人, 她要再玩消失,这也太奇怪,只有老老实实地换了衣服过去。 到了恒明院门口,阮沁阳第一眼就看到了小胖墩在院门口不远的地方站着。 “砚哥儿?” 阮沁阳稀奇,平日他醒了都是找她,还头一次站别人门口。 今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下了场细雨,地上的青石板湿漉漉的,阮沁阳穿了木屐,蓝底银纹月华裙,如花瓣层层叠叠,裁剪合身正好落在她的脚背,叫那双玲珑小脚若隐若现。 阮姀听见音,比砚哥儿还先瞧见站在亭廊里的阮沁阳,看到她的眉眼,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趁着没人注意匆匆进了院里。 阮姀不溜,阮沁阳不一定会注意她,但她走得飞快,阮沁阳自然就多看了她几眼。 虽然只看到背影,阮沁阳也隐隐有猜想,估计等会儿她就能见到女主了。 “二姐,你也来看大哥?” 见到阮沁阳,阮晋砚松了口气,小胖肚子都跟着鼓了下。 阮沁阳忍不住笑出了声:“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去。” 热爱装大人的阮晋砚难得扭捏了下:“我怕打扰到大哥。” 他两岁左右阮晋崤就去了辽东,他在家里虽然经常听阮晋崤的事迹,知道有那么个厉害大哥,却已经忘了大哥是什么样。 “听说大哥病了,父亲不在府内,二姐你又是个姑娘有诸多不便,我就前来看望。” 阮晋砚奶声奶气地解释,跟大哥怎么打招呼的话他都想好,有了腹稿,但是就是迟迟踏不进恒明院的院门。 “那二姐就谢砚哥儿体贴了。”阮沁阳牵着阮晋砚的手,带着他进了院门。 恒明院在侯府里离各个院子都远,规模比起正院也不小多少,院里还另开了出府的角门,待遇格外不同。 想到这些,阮沁阳再一次觉得自己迟钝,这哪是嫡长子的待遇,分明是把阮晋崤当做上宾。 院内种了箭竹,郁郁葱葱。 阮晋崤那些随从都安排在了恒明院的厢房,没想到他们起得倒早,进了院门就见他们着装整齐的在院内警戒,原本安排伺候阮晋崤的丫鬟,倒被挤得没地站。 “二小姐,三爷。” 守门的是阮晋崤的长随弓藏,见到阮沁阳眼眸一亮:“将军喝了药没胃口,小姐来得正好,怎么说也得劝将军把早膳给用了。” 听到这话,阮沁阳心里说不出的感觉。 夜里阮晋崤悄无声息地进了她的屋,后头大大方方的从她的房里走出来,包括她身边的大丫鬟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现在阮晋崤的长随,关于阮晋崤的问题,见到她也就像是见到了救星。 她与阮晋崤年纪都不小了,又分开了两年多,这些下人到底觉得他们好得有多么密不可分。 扫了一圈:“就大哥一人在屋里?” 说起这个,弓藏就忧心:“将军不想让人伺候,把人都赶出来了,我们也只能按着大夫估摸的时间送药进去。” 这不大对吧,下人赶出来正常,怎么女主也没在屋里照顾。 阮沁阳踏入房门,闻到屋里的药味,大概知道为什么女主不在了,大概是阮晋崤怕把病染给女主,不让女主过来。 “沁阳?” 阮晋崤没睡,听到外面的声音响起,他就等着人。 比起阮沁阳屋里的奢华,阮晋崤的屋子摆设简单许多,帐幔都没放下,勾在金丝爪勾上,更显得空荡。 阮晋崤叫了声依然在床上躺得周正,没移动的意思。 他不起,阮沁阳只有牵着阮晋砚过去:“大哥伤了风为什么还急着赶回府。” 停在床边三步远,如今光线明亮,阮沁阳看着阮晋崤的脸依然有些不自在。 说起来阮晋崤长得就没一点跟阮家人像得地方,阮家人的五官都是典型南方人的长相,小巧精致。阮晋砚这个小胖墩,虽然脸圆但依然能从五官看出来,长大以后能长成一枚温润美少年。 87.第八十七章 需要买够全文70%, 才可以看更新,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阮晋崤离开侯府的时候,阮晋砚还不怎么记得事,在府里他只是听说, 大哥和二姐的关系特别好, 没想到却能好成这样。 他以为大哥是个不苟言笑的人, 没想到大哥对着二姐不止笑得好看,说话还那么温柔,就像是把二姐当做不懂事的小孩哄。 二姐任性, 他平日自问自己已经很宠着二姐,没想到大哥更厉害。 阮晋砚陷入了沉思,思考要不要把学习的时间再抽出来一点, 陪二姐玩耍。 此刻阮姀也在沉思。 她当初深知凭她一介女流, 很难南上寻亲,所以她找上了阮晋崤, 还差点被他身边的侍卫给杀了。 这一路她听多了阮晋崤铁血的事迹,在她心中他就是个冷若寒雪,软硬不吃, 对谁都冷淡至极的人。 但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一面, 她能感觉到阮沁阳并不是太热情, 想来阮晋崤也能感觉到,但他竟然没有生气, 还能笑容满面的跟她搭话。 那张气质出尘, 如同烟笼寒江的脸, 嘴角勾起时,恍若夜幕裂开,皎月与繁星乍现。 不见时觉得天该是黑的,不觉该有月色星辰,见了却觉该是这般。 只不过这美景只为一人展现,却让人忍不住可惜和不甘。 大哥竟然待阮沁阳那么不同吗? 两个观众一个想的比一个复杂,阮沁阳倒是没想多少,反而慢慢唤起了跟阮晋崤以前相处的记忆。 她会因为梦境那么气阮晋崤,大概就是因为他们之前太好了。 就算知道梦里面他那么对待的不是她,她也觉得心里不舒服,再者梦里面的真实感,让她有种他就是欺负了她的感觉。 阮晋崤有一搭没一搭的搅动面前的粥,觉着差不多凉了,盛了一勺递到阮沁阳的唇边。 “大哥自己用吧。” □□脆拒绝了好意,阮晋崤神色没什么变化,手肘自然一转,把粥含到了嘴里。 镇江侯到的时候,见到阮晋崤愣了下:“子炤,你怎么不在院里休息?” 子炤是阮晋崤的表字。 “儿子觉得身体好了许多。” 其实镇江侯跟阮晋崤还是有相似点的,就比如他们两人每次相见,脸上的笑容都会淡一点,不论称呼,态度客气就像是是对待出了五族的远房亲戚。 阮沁阳是习惯了,而阮晋砚还不到想太多的时候,就只有阮姀微微惊讶。 一餐饭吃完,按着往常的习惯,阮沁阳会带着阮晋砚去散步,今日却多了个阮晋崤。 阮姀想与他们一起,不过站在柱边看到处处精致的阮沁阳,越发觉得自己拿不出手,黯淡地回了住的地方。 阮晋砚看着站在二姐身旁的阮晋崤:“大哥也跟我们一起去散步?” 阮晋崤点头:“刚刚多吃了两口,想走两圈。” 阮晋砚“哦”了声,瞧了瞧大哥的神态,走到了两人中间,牵住了阮沁阳的手。 他总觉着,他要不这样做,等会散步,大哥可能会一直跟二姐说话,叫他插不上话。 他本来就个矮,说不定两人走着走着就把他给忘了。 牵了二姐的手,阮晋砚见阮晋崤低眸盯着他看,漆黑的眼珠子瞧不出是什么情绪,砚哥儿犹豫了下,伸出了小胖手:“大哥你要与我牵手吗?” 当然没兴趣。 阮晋崤握住了砚哥儿的手掌:“你们平常都这般散步?” 每天手牵着手散步,当初他与沁阳小时候也未曾这样。 “因为我步子小,若是二姐不牵着我,有时候就忘了我在与她一起。”说着,阮晋砚哀怨地看了阮沁阳一眼。 这样的事不是没发生过。 “也就一次,砚哥儿你倒是一直记着。” 阮沁阳拍了拍阮晋砚的头:“你要是少长些肚子,多长些个子,我怎么至于看不到你。” “我迟早会长得像大哥一般。” 阮晋砚瞅了眼比二姐还要高一个头多的大哥,他只是长得慢,说不定过两年就能猛长了。 “不一定。”阮沁阳想起自己要提醒阮晋崤他不是阮家人,“你长得与大哥不像。” 阮晋砚的胖脸鼓得像是糯米团子:“二姐才长得跟大哥不像呢!” “嗯,的确也不怎么像。” 阮沁阳说着,突然抬头端详起阮晋崤的模样,眼眸一寸寸的滑过阮晋崤的五官,并且得出了结论。 被妹妹详细打量的阮晋崤,身体竟然有了微微的战栗感,低沉的笑声溢出唇瓣:“沁阳好看,自然不像我。” 阮沁阳:“……” 阮晋崤平时不是挺聪明的嘛?这暗示他竟然一点味都没听出来,还拍了个彩虹屁。 “大哥虽然宠惯二姐,但也不能过犹不及,大哥你俊朗非凡,气宇轩昂,哪儿不好看。” 阮晋砚以前照镜子,是觉得长大后会长成父亲的样子,等到阮晋崤回家,他照镜子幻想的对象就变了。 比起长成父亲的样子,他长成大哥的样子好像跟好看。 “沁阳,怎么看?” 比起阮晋砚的夸奖,阮晋崤更在乎阮沁阳怎么说。 怎么就进入商业互夸的阶段了,阮沁阳皱了皱眉,面对阮晋崤期待的眼神,公平地道:“砚哥儿说得对,大哥俊朗,虽然与我不像,但也不是难看。” 夸归夸,阮沁阳不忘延续了阮晋崤刚刚以她为美的标准。 不像她,但是不难看。 阮晋崤笑得满足,摸了摸耳朵:“被沁阳那么夸奖,我怕是要耳热了。” 阮沁阳:“……”两年没见,她该说阮晋崤人变得太客气了,还是脸皮变厚了。 其实魏伯彦身上没什么伤,唯一显眼的只是脖子上的伤痕,这青肿看形状还有可能是他在山上不足以被树枝划到的。 但他的状态却让魏雪真害怕。 “阮家兄妹嚣张跋扈,哥你学文,阮晋崤是武夫,你就是输给他也没什么可丢人。” 魏伯彦缓缓地摇了头:“自上次他伤了我之后,爷爷便为我请了武师傅。” 魏伯彦声音干涩,学了几年却连阮晋崤的一招都没接过,仿佛他光是站在阮晋崤的面前,心里就有道声音提醒他,他比不上阮晋崤。 比起其他公子哥,魏伯彦伤的最轻,但他心里受得打击却是最大。 魏雪真隐约能明白她哥的心思,以前说镇江的天之骄子,会有阮晋崤,也会有他,甚至因为魏家人脉更广,魏伯彦有隐隐胜阮晋崤的一头的意思。 但是现在阮晋崤已经成了他们父辈都要以礼相待的人,她本以为她哥哥过得去这个槛,没想到他根本没放下。 “哥……” “我们回去罢。” 魏伯彦遥遥看了眼阮沁阳那顶在太阳底下发光的帐子。他到现在还是心仪阮沁阳,可知道怎么都不可能,在阮晋崤那儿没了两次自尊,他已经无法再面对阮沁阳。 “若是阮晋崤能把她留一辈子也好。” 话说出口,魏伯彦自己都惊讶自己会说出私心那么重的话,他没机会了,就想着别人也得不到。 除了魏家,还有几位寻了借口,早早打了招呼走了。 其中就有金珏栩,叫姑娘们知道了一阵可惜。 而这些阮沁阳都还不知道,她正等着阮晋崤露出伤口后的解释。 “怕你害羞我才未跟你说。”阮晋崤见妹妹脸上浮上担忧,心头一阵舒畅,“我这次回来察觉你与我生疏许多,我才想到曾经与你交好年纪相当的姑娘们都定了亲。” 不是在说他的伤,怎么又跳到她身上了。 懒得再辩解生疏的事,阮晋崤认为她是长大了不愿意跟他亲近,就那么认为也好。 “所以大哥这次设宴麓山,是为了?” “自然是为了沁阳。” 阮晋崤回得理所应当,嘴角微翘:“我想见见有意求娶你的少年郎。” “为什么要动手?” “那是因为出了些意外。” 在阮晋崤口中,阮沁阳听完事情是始末好像就没了生气的道理。 他有意帮她校考那些少年的品性,没想到听到有人说他战功作假,他本身脾气就不算好,就与他们较量了一番,而且这较量还不是他开的口,而是有位公子主动提出。 至于时候送猎物过去膈应人,阮晋崤不掩饰自己的心思:“在哥哥眼里,这些人都配不上沁阳,沁阳值得更好。” 被他那么一打,就是配得上的,要是有点血性,就不会在打跟侯府结亲的主意。 阮沁阳觉得这事太过,但阮晋崤一副我妹妹天仙下凡,凡人不可匹配的模样,太中她的下怀,阮沁阳扫了眼他手上的青肿,勉强没在计较这事。 “那几位一表三千里的表哥……”阮沁阳一直觉得漏了什么,这会儿才突然想起,按理说那几位喜欢讨好她的表哥,因为时刻围在她帐篷左右才对。 “现在应该已经抬到山下。”阮晋崤轻描淡写,“有位姓岑的,看到野猪吓破了胆,尿了一裤子。” 姓岑的就是纠缠她最厉害的那个,阮沁阳勉强算阮晋崤做了件好事,至少让那几位想攀龙附凤的表哥,再没胆子给她写那些打油诗。 走了几家,宴会依然热闹。 男女席位隔了纱幔,不管是姑娘还是公子,都等着夏风拂过,风一吹,纱幔掠起,往对方那边看去。 阮沁阳发现那些公子都刻意避开她的反向,至多也是看看她身边的阮姀,不由兴致缺缺,可发现有不少姑娘往阮晋崤的方向看,忍不住觉着不怎么公平。 88.第八十八章 需要买够全文70%, 才可以看更新,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说完见屋里的几个女人发笑,桑娥恼怒瞪向她们:“你们笑话我, 但至少我见到了阮大人, 但是你们呢!特别是诗薇,你别忘了你求见大人, 直接就被侍卫拦住,连看都没看到大人一眼。” 皇上给阮晋崤送了四个美人, 四人长相各有韵味,刚出宫时她们互相打量,知晓阮晋崤未娶妻, 连通房都没有, 彼此把对方当做对手。 但哪里想到她们一进将军府,就被管事安排到了离主院足够的远的院落,阮晋崤连见都不打算见她们一面。 “不知道大人是怎么想的, 就算不捧着我们,看着陛下的面子, 也不该那么冷落我们,我们可是陛下赏赐的。” 听了桑娥的话,卧在榻上丹昙看着自己的指甲幽幽说道。她日日弹奏,琴弦坏了几根, 手指甲也秃了, 却引不来阮晋崤。 诗薇:“是陛下赏赐的又如何, 大人并未缺我们吃穿, 只是不叫我们伺候。” “你还真沉得住气,你说得对,大人不缺我们吃穿,但我们难不成就这样,一直见不到大人的面?” 丹昙看向诗薇,“我们当中你最有主意,你倒说说怎么办?” 皇帝给臣子送女人,当然是让他们拿来睡的。 她们现在不缺吃穿,那是因为她们刚进府,等到时间一长,要是阮晋崤一直不搭理她们,下人们贯会扒高踩低,见主子不搭理她们,她们又无门告状,怎么可能一直恭敬。 几人向诗薇讨主意,不知道她现在也心慌的很。 她不怕阮晋崤不好色,就怕他这般油盐不进,皇上叫她过来,意在让她帮忙阮晋崤打理后院,处理些阮晋崤顾忌不到的小事。 她本想阮晋崤不会不要无用之人,是想到阮晋崤连见都不见她,她打点的银子也像是沉入海里,半点动静都没有。 “桑娥你觉得安平县主是个什么样的人?”诗薇想到她探听到关于阮沁阳的事迹,如果阮晋崤那儿实在走不通,那就只能试试阮沁阳了。 “是个美人。” 桑娥回想当时的情景:“她长得极美,不必我们差,而且大人很宠爱她。” 其实要不是知道阮沁阳是阮晋崤的妹妹,经过了被无视,她都不想再使力了,阮晋崤就像是只看得见阮沁阳,而阮沁阳又美的让旁人找不到可乘之机。 “县主受宠,既然我们讨好不了大人,就先讨好县主。”诗薇一锤定音,桑娥她们觉得身为御赐的美人,不讨好男人讨好女人太没道理,但也想不到其他的好办法。 / 阮晋崤陪着沁阳逛了一遍府邸,他新官上任事情太多,只均了半天不到的假,所以留了弓藏,换了衣裳又去了兵部。 “大哥最近很忙?” 沁阳见阮晋崤走得那么匆忙,早知道就不叫他陪她乱逛,本以为他是没事了。 “大人刚上任,任的又是兵部侍郎这样的要紧官职,总有闲言闲语说大人年轻又未成家,担不起这样重要的职位。” 说起来阮晋崤这个将军还是正二品,兵部侍郎不过三品,但一个是有品无权,一个是实权在手,完全就是不一样的事。 许多宗亲孤守着爵位,却还不如一个实权官职得的好处多。 阮晋崤没认祖归宗,他们阮家在镇江算是厉害,但是放在京城就不够看了,会有人不满阮晋崤找他麻烦也是正常的事。 “大哥辛苦了。”她刚见阮晋崤,觉得他神采飞扬,没想到他会累成这样。 “大人这段日子都是早出晚归,忙起来饭都记不得用,夜深了都还在书房忙着公务,也就是二姑娘你来,他才休息了半天。” 听着十分叫人心疼了。 不等院子收拾好,阮沁阳先交代了跟来的厨娘去熬汤,给阮晋崤补一补。 顺便把菜单也定了。 “到了时辰就唤人叫大哥回来用膳,要是他有事耽搁,就派人送送去,守着他吃了再把碗碟带回来。” 弓藏眉开眼笑:“二姑娘来了一切都好了。” 阮沁阳习惯了被阮晋崤身边的下人当救星,闻言笑了声:“等到大哥娶了妻,你们就不用眼巴巴的等着我来救场。” 弓藏听着心里也摇了摇头,他总觉得就算是主子娶了妻,最听得也还是二姑娘的话。 院子的模样,阮沁阳早收到了图纸,什么地方摆什么,种什么都想的差不多,此时只要摆上就行。 倒是她记得阮晋崤说他的院子破旧,特别去看了趟。 两人的院子挺近,几步路的功夫,阮沁阳就见到了只是零星种了几根竹子的主院。 屋里头有床有桌,但也仅限于有床有桌,其他多余的摆设都没有。 周管事陪着阮沁阳一边看一边在旁汇报,连阮晋崤还有几套衣服可穿都说得清清楚楚,阮沁阳看了周管事一眼又一眼。 让他从侯府跟到将军府,就是觉得他办事能力强,跟着阮晋崤走,能处理好这些琐事。 他倒好,只是把一切问题记录下来,等着她过来处理。 周管家被主子看得抹汗,还不是阮晋崤吩咐不准他多事。 阮沁阳想了想带来的摆件,挑了几样摆在了阮晋崤的房里,带的锦鲤也均了一对给他,用翡翠缸装了摆在他的桌台上。 有了这两尾鱼,屋子看起来总算是有人烟了。 “花有香味大哥不一定喜欢,你去寻几株绿植摆在屋里。” 全部吩咐完了,她院子也打整的差不多,院名她懒得再取,就还叫煦锦院。 弄完了,阮沁阳正想着府里的那几个美人,没想到她们就来了。 “说是来拜见姑娘,还问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脾气看起来都不错。”海棠从怀里拿出颗金豆子,“这是给奴婢的赏钱。” 金豆子打赏丫头,放在外面十足的出手阔绰,但她们这些大丫头从小跟着阮沁阳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所以海棠拿出来格外大方。 “既然是给你的赏钱,你收着就是。” 阮沁阳本来也打算见这几位,没想到她们主动找上门来。 在书里面这四人是皇帝为儿子精挑细选的,不止是漂亮,每个还各有所长。 书里头这些人是等到阮晋崤认祖归宗才派上用场,她既然知道她们有用,提早打交道也不坏。 “叫她们进来。” 诗薇她们特别等到院子收拾差不多了才过来,等在门口,就怕阮沁阳如同阮晋崤一样,见都不见她们就把她们打发走。 听到丫鬟通传叫她们进门,脸上那股高兴的劲,犹如后妃被皇上翻了绿头牌。 海棠看的莫名其妙,这些女人到底是多想见她们家小姐。 莺莺燕燕跪倒一排,阮沁阳坐在榻上,突然觉着自己就跟新进门的主母似的。 “不必行那么大的礼,虽然你们没名分,但却是皇上赐下,光凭这点将军府就不可能薄待了你们。”阮沁阳说完,更觉得像是主母管教小妾。 咳…… 阮沁阳每一个都仔细看了遍。 皇上还是很疼阮晋崤这个儿子,这四个一个赛一个漂亮,那个种花的姑娘在里面还不算最美。 “县主待我们越好,我们越不能没规矩,陛下赐我们下来,我们便是将军府的奴婢,若是不能伺候好大人与姑娘,我们能有何用。” 诗薇原本只是五分想从阮沁阳这儿下手,但进了院子见了阮沁阳就变成了八分。阮沁阳才来多久,就让将军府焕然一新,原本感觉生锈的齿轮运转了起来,这些天将军杂乱的花草仿佛都有了解释。 陛下给她下得命令是叫她在将军府后院,为阮晋崤分忧,现在府里有了阮沁阳,阮晋崤更不会需要她,跟在阮沁阳这儿反而能把她任务做好。 想通这点,诗薇看向阮沁阳的目光更灼热:“县主才来京城,对京城许多人家应该不算了解,奴婢在宫中学了几年规矩,管教奴婢的嬷嬷叫奴婢学的就是各家家谱、内院的人际往来,好叫奴婢被被赐下后,能为主家分忧。” 诗薇顿了顿,“奴婢想为县主分忧。” 她话说完,厅内静了静。 不止青葵她们震住了,连桑娥她们也目瞪口呆。 她们之中最聪明最貌美的就是诗薇,本来以为诗薇说从阮沁阳这儿下手,意思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反正不管什么说,就是叫阮晋崤睡她们。 但没想到诗薇竟然自称起了奴婢。 她们是御赐的美人,如同刚刚进门阮沁阳所说,虽然没名分,但也比丫鬟一流身份高许多,诗薇自认奴婢,那不是平白把自己身份降低了。 89.第八十九章 需要买够全文70%,才可以看更新, 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阮家族学不像是别家, 还要分女子不能入学, 但是姑娘一般十三岁左右就不会再去, 都是正正经经的在家等着及笄, 相看人家。 “你和砚哥儿都是在族学读书,总不可能她例外。” 镇江侯摸了摸鼻子,原本还想着一大堆安抚女儿儿子的话,没想到两个人一个赛一个懂事,女儿还能大大方方的跟他谈论安排阮姀。 “可是……”那毕竟是女主。 “沁阳,我虽留下了她,但是庶出怎么都越不过嫡出, 你和砚哥儿都是我嫡出的孩子,我不会叫你们不自在。” 镇江侯听过阮姀说她曾经的不易, 但这些等到她出嫁时, 他尽力多补偿她,哪家的庶出都不可能跟嫡出相提并论, 更不可能越过嫡出。 这个道理破坏了, 对阮沁阳他们不好,同样对阮姀也不好。 “再者族学本来并未规定女子几岁就要休学,是你们几个姑娘一个比一个懒。” 见镇江侯想得那么明白, 阮沁阳就没在阮姀的事上多说。 皱了皱鼻子, 阮沁阳:“我不是懒, 只是太聪明, 才早早结束学业。” 瞧见女儿调皮的样子,镇江侯捏了捏她的鼻子:“对对对,沁阳可是个小聪明蛋。” 小聪明蛋阮沁阳鼓了鼓脸:“不过,爹你怎么说我跟砚哥儿是你嫡出的,难道大哥不是?” 镇江侯脸上的愉悦微敛:“爹不小心漏说了,你大哥自然也是我嫡出的孩子。” 见父亲的样子,阮沁阳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皇帝把自己的亲儿子托付给自己臣子,为了儿子的安全,还能让自己亲儿子叫别人父亲,一定是下了封口令。 她想由她爹来告诉阮晋崤不是阮家的孩子,可以自由的跟女主相恋,好像不大行得通。 但她爹不说,又该怎么才能让阮晋崤知道这事。 阮沁阳想着,有点头疼。 要是能让阮晋崤自己发现就好了,要不然她想办法暗示他一下? 儿女接受了家里多了个新人,阮侯爷也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个性。立即下令给阮姀收拾了新院子,让她从西院搬出,连称呼也一起改了。 侯府人丁稀少,又只有他们一支,就没男女分排行那一套。 阮姀成了侯府三小姐,而砚哥儿往后移了一位,成了四少爷。 而阮姀的名字,既然是从小叫到大就没改,只道选个合适的日子,记入族谱就成。 / “三姑娘,侯爷吩咐你今日要去膳厅一起用饭。” 阮姀梳头发的动作顿了顿:“二姐他们也会在吗?” 青莲见阮姀怯怯的模样,就像是有人会欺负她似的,忍不住有些不耐烦:“二姑娘不在的话,三姑娘是想跟侯爷单独用膳? “自然不是。”阮姀连连摆手,“那大哥不知道在不在?” 阮姀神情期待,是阮晋崤把她带回侯府,虽然路途上他与她说话并没几句,但与其他人相比,她更依赖他,也想跟他处好关系。 若是她跟他关系好,在府里也多了层依仗。 她能察觉她的侯爷爹虽然接纳了她,但却更在乎阮沁阳他们的感受,对她也只是见过几面,叫下人别亏待了。 这与她想象的慈父差距太大。 “大爷还在病中,前几日都在恒明院单独用膳,今日大约也不会一起。”再者就是一起,大爷也是只把二姑娘当亲妹妹。 青莲原本是煦锦院的二等丫鬟,因为阮姀缺人才分了过来,连名字也从以前的雨莲改成了青莲,仿了阮沁阳身边大丫鬟青葵的名,充当了大丫头。 从二等变成了一等,青莲却高兴不起来,阮沁阳是嫡出小姐,又管着内院,阮姀却是个软骨头,小里小气的连赏银都不晓得给。 “三姑娘别呆着了,该换了衣裳早些过去,别耽误了时辰。” “是不能晚了。” 阮姀慌乱地站起来,看着衣裳,从左到右,点了最朴素的一件。 青莲瞧着,没多说什么:“那三姑娘要配什么首饰?” 阮姀在匣子里捡了根银簪子:“就这个。” 看着镜中的自己,阮姀这些天在西院她没少听到丫头婆子们闲谈,她们说她长得与阮沁阳相似,还说了阮沁阳一定不会喜欢她。 她不晓得阮沁阳会不会为难她,但她打扮的不出挑,总不会惹她生气。 “姐姐。” 阮姀提早了时辰出院门,没想到还是迟了些,见阮沁阳跟阮晋砚已经到了,按着这几日学的规矩,略笨拙地福了福身。 阮晋砚是肚子饿,但觉着身为君子不能独自先吃点心,以找了二姐一起提早到了膳厅,有二姐在,厨房就会提前送来甜香的糯粥,他也可以混个小饱。 见阮姀来了,阮晋砚擦了擦唇,背着手,板脸严肃:“三姐姐。” 打了招呼,阮沁阳的目光不免落在了阮姀的身上。 一袭淡紫素面锦裙,头上只簪了支简单银簪,这素净的样子,青葵比她都还像是小姐。 巧得是阮姀进屋没一会儿,在院里养病的阮晋崤也来了。 他恰好也穿了紫色,暗紫提花镶边交领锦袍,头上冠了红玉转珠冠。 虽然嘴角还也有些苍白,但看着已经大好了。 “沁阳。” 阮晋崤跨步,自然而然地在阮沁阳身旁坐下。 站起来给阮晋崤见礼的阮晋砚见位置被占:“……” 大哥刚刚是没看到他坐在那里吗? “大哥,你坐了我的位置。” 虽然砚哥儿很尊敬阮晋崤,但是大哥有了错误还是要指出来,“大哥难道不觉这椅子比较高吗?这是为我特制的。” 砚哥儿一板一眼,指了指椅子的高度。 “抱歉。”阮晋崤低头扫了眼阮晋砚,站起身把他的凳子移动,换了一把正常的椅子继续坐在阮沁阳身边。 阮晋砚:“……”大哥好奇怪的样子。 连着碗筷换好,阮沁阳看了看旁边的阮晋崤,又看了看站着不知道该坐哪的阮姀。 昨天她还听着说阮晋崤病得下不了床,今天竟然来一起用饭了,难不成是为了女主? 阮沁阳看着这对小情侣不由觉得有些怜悯,有情人成了兄妹,这两位心里头不知道是怎样撕心裂肺。 想着,阮沁阳觉得阮晋崤坐在身边也没那么不自在了。 这位大概是不想跟阮姀坐在一起,所以特地跟阮晋砚换了位置。 阮姀愣着看阮家两兄弟争阮玉旁边的位置,眼神不由有些黯淡,刚刚看到阮晋崤进来她还觉得惊喜,没想到他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三姐要是不在意,就在我身边坐下。” 阮晋砚见阮姀跟丫鬟们站做一堆,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谢谢砚哥儿。”阮姀低头坐下,小声道谢。 砚哥儿瞧她的样子,也不晓得说什么跟她搭话,看了看自己圆肚子,又看了看跟自己隔了好远的二姐。 “沁阳,今日你没去看我。” 阮晋崤开口拉回了阮沁阳的注意力,阮晋崤侧着脸,仔细打量着妹妹的模样,就像是许久没看到她了一样。 现实两个人的确也没怎么见面,这几天阮晋崤养病,镇江侯说不能打搅,所以阮沁阳每次去也只是稍微看一眼,说不到两句话就走。 “现在不是见着了。” 阮沁阳笑了笑,她看这几日天气好,就带着丫头们清点库房,忙过了时辰就没去阮晋崤那儿,没想到他记得那么清。 “那是我见不着你,特意过来。” 阮晋崤以前在阮沁阳面前还有十分的大哥风范,但这次回来她变了态度,他就忍不住把姿态放的一低再低,若是可以他真想握着她的衣摆,叫她多看他几眼。 “在家中困了几日,沁阳明日陪我去狩猎如何?” “大哥病好怎么光想着玩,你病这几日其他府邸的帖子都快堆满桌头了,再者大哥也该准备准备上京面圣。” 按理说阮晋崤从边境回来,该先去京城面圣,但他路途大病,皇上就宽限了回京的日期。 这宽限日期是想他别走太急,在路上好生养病,没想到他脚一拐先回了镇江侯府,也幸亏他大病,要不然参他的折子少不了。 记得书里面说,阮晋崤这次会被赐府在京城,至于是让他当了什么官,她没记清。 “不急,我提前回来,欧阳将军跟吴将军都还在路上,陛下让我再在家修养一段时日,再进京面圣不迟。” 阮晋崤说完,扫了眼阮沁阳面前的枣粥,抬手拿起旁边汤匙,往嘴里送了口,汤匙上面还站着一丝阮沁阳留下的口脂,但阮晋崤的眼睛就像是瞎了。 “今天厨房这粥熬得不错。” 大概味道真的特别合阮晋崤的口味,他唇角勾起,眼睛都多了几分笑意。 阮沁阳眨了眨眼,说不出的感觉,开口叫丫头为阮晋崤盛了碗,而她的直接叫青葵端了下去。 “沁阳是嫌弃大哥了?” “嗯。”阮沁阳皱鼻,“大哥也不小了,哪能还跟妹妹吃同碗东西。” 阮晋崤眼眸略暗,但神情还是带着淡淡的笑意:“那也不知道是谁以前不管吃了什么,咬了一口也不管上面有没有沾口水,都要喂到我嘴里。” 90.第九十章 需要买够全文70%,才可以看更新, 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知道要上山游玩, 她学过医懂得一些草药的运用, 怕山中蛇虫太多, 备了一些药粉在香囊里, 打算有机会送给阮沁阳示好,但万万没想到,上山后的景象与她想象的千差万别。 倒也不是一夜之间,上山的树木被世家们移平了,山上树木依然茂盛,但到处锦缎软毯,平平无奇的青草地上还移植了许多盛放的花草。 姹紫嫣红, 彩蝶起舞,华衣锦服的夫人小姐言笑晏晏, 要是忽略那些华丽的帐篷, 这地方就像是哪家显贵人家的后花园。 “二姐,我们是不是该早些过来。” 收了阮沁阳几次礼物, 阮姀对她不想当初那般避之不及, 见下马车后,场上的夫人小姐都齐齐向她们看过来,阮姀不自在地小声道。 阮沁阳轻打了个哈欠:“那么早做什么?天刚亮到处都是露水, 鞋一不留意就是一脚的泥泞, 现在这个时间刚好。” 再者出来玩不就是为了高兴, 要是没睡饱上山, 吹着寒风与旁人家的夫人小姐社交,她可高兴不起来。 阮沁阳音调慵懒,阮姀看向她,若是旁人说这些话,可能会叫人觉得此女太懒,但是话从阮沁阳的嘴里说出来,好像就是理所当然,她该当如此矜贵。 想着,头忍不住低了低,也不晓得府里人怎么会说她与阮沁阳相似,她们分明就天差地别。 “沁阳来了,这位是?” 上前搭话的夫人恰好听到了阮沁阳的话,面色僵了下,大家都是家中娇养出来的女儿,就不知道阮沁阳怎么娇贵成这样,偏偏阮侯爷跟她那大哥,都觉得她这样极好。 “是我妹妹。之前身体不好在外头休养,近几日才接回家中,在家里排行老三,唤作姀儿。” 阮沁阳大大方方地介绍了遍,阮姀回想学过的规矩,挑不出错地给几位夫人行礼。 突然冒出来一个妹妹,所有人都想着阮沁阳一定受不住,没想到她不止带人出门,还带在身边介绍身份。 不少小姐扫过阮姀的装扮,这冒出来的侯府庶女,虽然打扮不似阮沁阳招摇惹眼,但头上的鎏金南珠珠花,脖子上玛瑙璎珞,手上和田玉玉镯,还有身上湖色梅花十二幅的湘裙,叫人看了就牙痒。 她们平日里被阮沁阳压一头就算了,她好歹是镇江侯府的嫡女,但是阮姀不过庶女罢了,阮家到底还让不让人顺心了。 简单寒暄了几句,阮姀发现这些夫人小姐虽然对阮沁阳很客气,但眼底的欢喜却没那么浓。 可她回想阮沁阳的语态,完全不觉有什么不对,她这不解的问题等看到了侯府的帐篷,才稍微懂了一些。 “那闪闪发光的是宝石吗?” 阮姀嘴唇微张,心中的疑问从口中吐出,扫向青葵和海棠不变的脸色,惊觉自己见识太少,不好意思地捂住了嘴巴。 她不知道类似她的惊叹,今天已经发出许多声,她这一声并不算是丢人。 侯府孝期加上阮晋崤离开镇江,大家都快忘了阮晋崤多疼妹妹,这次阮晋崤成功的让他们回想起来。 帐篷以华锦为主,织线用了金银二线,除此之外,上面镶嵌的各色宝石。 若是些不堪用的零碎宝石,也不叫人多瞩目,偏偏帐篷用得都是些完整大颗的珠宝,没有日光都闪闪发着光,不知道等会午日当空,会是一番多闪瞎人的景象。 黎韵霏这次赴宴也是精心打扮,但看到那座帐篷,心中的那口气,还没发出来就溃散得不成样子。 “这怎么可能!” 听到阮沁阳到了,眼睁睁见着她走进那顶华丽至极的帐篷,黎韵霏还是不愿意相信眼前。 就是京城的贵女,也不能参加个出游的宴会,就弄出那么大的阵仗,而且这宴会还不是提早了几个月通知,那么短短几天,阮家就能准备的那么周全,到底是有多少闲钱。 魏雪真想起了曾经被阮家兄妹奢华支配的恐惧,同情地看着濒临癫狂的黎韵霏:“往好处想,这镇江有哪户人家能供得起阮沁阳这般花销,等到她嫁人了就到她的苦日子了。” 这话也不过是安慰话罢了,这镇江谁不知道阮沁阳的本事,手上掌管的那些田地铺面……除非阮家犯了大事,要不然她就过不了苦日子。 “阮晋崤一介武将怎么能那么奢华,阮侯府是不是压榨百姓,鱼肉……” 黎韵霏越说越双眼泛光,仿佛心中已经浮现了阮沁阳成为阶下囚的模样,却魏雪真摆手打断。 “表姐怕是忘了我们大明的律法。” 前朝重文轻武灭了国,到了今朝,掌权者怎么可能重蹈覆辙。 虽说没打压文官,但是武将的待遇,比起以往提升了无数倍。以前是朝廷给军队粮草,军队打完仗有收获统统归国库,但现在却是少部分归国库。 阮晋崤打得这个胜仗,最让人瞩目的就是他抢了几条矿,虽然矿脉不可能归阮晋崤,但阮晋崤得的好处,足以叫所有人眼红。 “那也是她哥的本事,她如此华侈,就没人出来斥她……” 黎韵霏没说完,魏雪真就叫她别说了,谁也说不了阮沁阳华侈,她的本事可大着呢,魏雪真不由想起了糟糕的往事。 “反正她家世出众,又有个宠她上天的哥哥,不霸道嚣张才怪,我们旁边看着吧,指不定她哪天就倒霉了。” 因为对手太强,也只能寄希望于“哪天”。 / “砚哥儿还没下来?” 进帐篷没瞧见阮晋砚,阮沁阳轻哼了声,看模样不怎么高兴,“也不知道大哥给了他什么好处,让他忘了谁才是含辛茹苦把他带大的姐姐。” 围猎一个五岁的小孩能做什么,她要麓山的时辰是提前知会过的,他竟然也不过来陪她。 见姑娘都用上“含辛茹苦”这样的重词了,青葵小心翼翼地道:“要不然奴婢派人把四爷接回来?” “不用了,心不在这里,接回来也没用。” 阮沁阳真有些吃醋。之前阮晋崤重病在床,阮晋砚还偷偷摸摸地跟她说,感觉大哥不是很喜欢他。 然而就从她跟阮晋崤一起去族学接他那一次开始,阮晋砚这小子就变了。 时不时往阮晋崤那儿跑,有时候早膳都不与她一起用了,要跟阮晋崤一起吃。最让阮沁阳不解的,阮晋崤带着他练武,有次她都看到他脚肿了,心疼的不行,他还跟她感叹大哥真好,真爱护他,见他脚肿特意给他送了上好的药膏。 阮沁阳听这话的时候,正给他擦药,听完差点没反手把他莲藕的小胖腿给掰断了。 阮晋崤到底是有什么神仙魅力,那么讨孩子的喜欢。 换了衣裳走出帐篷,阮沁阳跟相熟的姑娘说话:“我记得这附近有一条小溪,不如我们去抓鱼如何?” 骑射腿疼眼累,阮沁阳从没想过学,但既然上山了怎么也得凑趣打些野味。 “这主意不错,我们多唤些人一起去。” 阮沁阳的主意得到的回响十分热烈,而且不少小姐眼睛一亮,叫阮沁阳第一次觉着吃鱼这事,并不简单。 不过没一会,阮沁阳就明白了她们热情的原因,这些小姐们想看少年打猎英姿,却都羞于开口,想借着捉鱼,好迷路到可以看到年轻公子哥的地方。 而且不少人,以为阮沁阳提出捉鱼就是为了这个。 谁会相信千金小姐有兴趣当渔夫,而且还是阮沁阳这样子的。 但偏偏阮沁阳就只是想捉鱼,这些小姐失望不免吵闹,阮沁阳嫌她们吓走了她的猎物,挑了挑唇道:“集中在一起鱼儿都躲着了,要不然我们分散,我去上游,你们在下游。” 魏雪真她们听到这话,暗想阮沁阳狡诈,把她们留在这,自个去看少年郎。 小姐们围在一起,拐着弯的东拉西扯,最后她们去上游,阮沁阳跟一些无心的姑娘留在下游。 人群的吵闹渐远,算是各自欢喜。 “武小姐,你对捉鱼有兴趣?” 阮沁阳扫向人群,她之前还想着怎么去接近呢,没想到这就来了机会。 这位武小姐按着书本,就是她的未来继母。 武湘芮没想到阮沁阳注意到了她,温婉一笑:“说起来我连垂钓都未曾有过,今日有机会能尝试,当然欣喜。” “我倒不是第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溪边有成林的桃花树,这溪里的鱼味道比其他的要更鲜,我这次特别带了厨子过来。” 见着阮沁阳跟武湘芮搭话,周围人少不了惊异。 武湘芮在圈子里算是个特别的人,早早定了夫婿,临到要嫁期,男方品行不端,宿柳眠花的事传了出来,最让武家忍不了的,就是男方早早有了几个庶子庶女,完全没尊重武家的意思。 因为这个武湘芮退了婚,而后本打算事情平息后,再慢慢挑选夫婿,没想到长辈接连辞世,守孝一守就是六年,活脱脱把武湘芮熬成了老姑娘。 年纪相差大,小姐们都与她不算熟,平日也没见阮沁阳跟武家有什么交情。 此时见阮沁阳竟然跟武湘芮聊了起来,也不知道这个老姑娘怎么就得了阮沁阳的青眼。 但是商量好时间,阮沁阳觉着太长,她这人计划好了什么就急着想做,再者那么近的路,阮晋崤接不接都无所谓,叫他多派些人过来就是。 阮晋崤见妹妹亟不可待的想来找他,心情雀跃,一口气派了几百人过去,各个装备精良,不知道还以为阮沁阳跟他相隔千万里。 阮晋砚本来还觉得姐姐带那么奢华东西进京是胡闹,但见大哥也这般,就觉着是自己错了,还特意去跟阮沁阳道了歉,阮沁阳摸着他的圆脑袋,知错能改,甚好甚好。 东西全都备好了,阮沁阳想起了阮姀。 “姑娘和四爷去京城暂住,姨娘们也走了,三姑娘就成了后院唯一的主子。” 虽然知晓管家权轮不到阮姀,海棠提起这事还是不怎么舒心,“姑娘对她一点不差,又是送东西,又是带着出门,但也没见她给姑娘表忠心。” 海棠说完,脑袋就被青葵拍了下。 “三姑娘虽然是庶女,但也是主子,你当跟你一样都是奴婢,表什么忠心!” 话虽那么说,青葵看向主子:“要不要留几个丫头在三姑娘那儿?”自家姑娘又是送首饰又是送衣服,阮姀虽然晓得道谢,但那姿态分明还是怕姑娘,也不知道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就怕她们不在府中,她弄出什么事来。 “留眼线然后叫他们每日汇报阮姀每日吃什么喝什么吗?”阮沁阳真觉得自己的丫头们太有宅斗细胞,比她想得多多了。 她之前给阮姀送好东西,一是因为她是女主,不想得罪了她,二是因为她是侯府庶女,她打扮的可怜兮兮,外头的人觉得她苛待她。 现在知道她跟阮晋崤没有情愫,她也没想收回给她的那些,怎么看阮姀跟她都不是在对立面,没必要跟她打压她跟结仇。 “我记得她刚来时,咱们院子过去了个丫头,把那个丫头收回来罢。” 说来也是巧,阮沁阳才那么说,阮姀就找上了门,欲言又止,为的就是那个丫鬟。 阮姀从未到过煦锦院,坐在凳上表情有些拘谨:“二姐送的丫鬟,我本该好好收着,但是她并不喜欢在我身边做事,所以我想可不可以把人换了,让她有更好的去处?” 虽然青莲伺候她不周到,看不起她这个主子,但是阮姀一直没把她换掉的想法,因为青莲是煦锦院出来的,她要是得罪了她,就像是跟阮沁阳较劲。 她是不敢惹怒阮沁阳,可这几天姨娘们被送走,叫她看明白了一件事。 侯府的规矩,嫡庶的差别。 91.第九十一章 需要买够全文70%, 才可以看更新, 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这番举动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做,叫人找不到错处,但一个四五的小孩板着脸装大人, 屋里的丫头们都抿着嘴, 怕笑出声。 连做了几日梦, 就像是过了几年似的, 想到梦中阮晋砚惨死的模样, 不等阮晋砚走过来,阮沁阳就上前把弟弟抱进了怀里:“这几日没能跟姐姐一起吃饭, 想姐姐了?” 阮晋砚挣扎了下就不动了。 不过嘴上还是正经八百的反抗:“再有几月我就满了五岁,二姐这样随意抱我不合规矩。” 阮沁阳戳了戳他的圆肚子:“砚哥儿还没回答二姐,有没有想二姐?” 小肥手捉住了阮沁阳的手指,阮晋砚扭头去看二姐, 触到二姐好看的眼眸,忍不住嘴软, 奶声奶气地道:“想了。” 侯府主子就那么几个。 侯夫人去世之后,阮晋崤没多久从军去了辽东边境,家里面就剩了三人, 阮晋砚当初又还小, 镇江侯又在伤怀, 家里面的规矩就越来越松散, 平日里都是各吃各的, 到了晚膳才会一起用。 阮晋砚一岁时就没了娘, 一直阮沁阳照顾,平日里也最亲她。 她可以晚起,他却要早起去族学,晌午也要再族学用饭,两人错过了几次没一起用早点,阮晋砚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每次去上族学之前都要来阮沁阳的院子里看看,看她起了没有。 “二姐以后不偷懒,早起陪砚哥儿用早膳。” 肉团子在怀,阮沁阳总忍不住捏捏摸摸,肉脸被扯,阮晋砚一脸无奈,“二姐你还像是个孩子。” 被孩子说像孩子,阮沁阳不觉得丢人,眨了眨眼:“我本就不大。” 她这身体还差几个月才十六,十五岁的年纪放在现代本来就还是小姑娘一个。 “砚哥儿可要记得,你二姐像个孩子,要多让二姐几分。” 这话说得几个大丫头都觉得自家姑娘脸皮厚,阮晋砚却认真地点了点头。 不等阮沁阳拿帕子替他拭手,他就先拿了锦帕给她擦手。 肉呼呼的爪子捏着阮沁阳的纤细的手指,一根根仔细的擦过去。 阮沁阳顿时有种压榨童工的感觉。不过阮晋砚软乎乎的手指就像是肉垫子,触感太不错,阮沁阳摊着手没说话。 阮晋砚擦完,阮沁阳把他的胖爪子也抹了一遍,才传了早膳。 等到吃完送阮晋砚出门,阮沁阳伸了个懒腰:“既然早起就早做事,唤管事婆子过来。” “奴婢这就去。”青葵应了声去吩咐。 阮沁阳的日子过得算是逍遥,但也不是完全无事。 三年前她娘去世之后,家里没了女主人,她爹又不打算抬后院的两个姨娘管事,内院许多需要拿主意的事就到汇到了她这里。 谁不晓得阮沁阳是镇江侯的掌上明珠,吃喝玩乐她精通,掌管中馈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管事那么做不过是想趁机揽权,逼着阮沁阳头疼拒绝管事。 哪里想到,阮沁阳偏偏全都管下来了,连她娘留下来的嫁妆都打理的井井有条,怕她爹事多没空管理家里的田地,也一起接手了过来。 她做得这些偏偏都不是逞强,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天生擅长管事,不学就精通,把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她依然还有空把时间花在穿衣打扮。 甚至因为手头越发宽裕,在侯府改了几间厢房,专门摆放她喜好的东西,府里有幸看过的,都说那里头比起陈阿娇的金屋也差不离多少。 说得就像是他们见过陈阿娇的金屋似的。 阮沁阳对这些谣言嗤之以鼻,但收集起华丽的物件来却毫不手软。 女孩子怎么可能不喜欢漂亮的物件,她穿到古代也就那么点喜好了。 处理完了府里杂事,阮沁阳扫了门口小厮抬到夹道,多得把路堵死的箱笼,阮沁阳挑了挑眉:“是些什么东西?” “回姑娘,是大爷派了良驹马不停蹄提前运回来的,说是先让姑娘赏个花样,其他好玩的玩意,要稍后几日。” 跟在小厮后面的侍卫站出,拱手答道。 被主子交代了不能提大爷,青葵闻言,只能憋着话,凑到主子耳边:“奴婢吩咐人直接把东西搬到厢房,就不拆开看了?” 要是平日姑娘一定要拆开看看有什么好东西,可谁也不知道姑娘如今是在赌什么气。 说起来大爷是真的疼自家姑娘,“金屋”一大半物件都是大爷搜集的,如今去了边境那破地方,也时时刻刻想着送好东西讨姑娘。 “搬过去吧。” 其实被剧情影响的,阮沁阳这几箱东西都不想收,但一切都得慢慢来,只能先收下,其他的以后再说。 “大哥在路途还算平稳?” 见侍卫没走,阮沁阳想起了会跟阮晋崤一起回府的女主,开口问道。 隔着纱帘,阮沁阳的语气淡淡,说不上热络,但问完侍卫便噗通跪下了。 阮沁阳怔了怔:“这是怎么了?” “一个月前那场与蒙古的大战,虽然大胜但损伤了大爷不少元气,大爷着急回府,并不打算在边境逗留修养,在赶路途中大爷患了风寒,大夫说大爷需要静养再上路,但大爷想早些回府,并未听大夫的话。我们都劝不住,属下这几日拼命赶路,也是想小姐能写封信函劝劝大爷。” 侍卫擦了擦额头的汗,“大爷给我们下了禁口,但属下们实在是担忧大爷。” 就像是阮沁阳身边的丫头知道阮晋崤才管的住阮沁阳一样,阮晋崤身边的属下,知道只有阮沁阳才劝得动阮晋崤。 乍听到这些,阮沁阳二话不说就写了封信叫人给阮晋崤送去。 信写了三张纸,每句话的意思都是劝阮晋崤放慢脚步,真情流露间字里行间还显露出几分恐惧。 梦里的剧情她想想就怕,就算知道发生的可能性极小,她也不想那么早面对阮晋崤。 最好阮晋崤能再晚一个月回府,到那时候她大概所有准备都最好了。 “对了,你去问问需不需要准备女眷的住处。” 信送出去了,阮沁阳还惦记着女主,派了海棠去侍卫那儿打探消息。 阮晋崤比阮沁阳大四岁,弱冠的年纪,去辽东两年有余,房里有伺候的人并不稀奇。 海棠依命前去,没多久就回来了:“说是大爷病重的时候遇到了一位医女,虽不清楚大爷的意思,但留下了那位医女。” 那就应该是女主了。 这跟书本的剧情并没区别,也不知道两人到了哪一步。 / 大约是她接受了她穿书的事实,连做了四天的梦终于没影了。 只不过没了那扰人的梦,阮沁阳依然睡得不安稳,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阮晋崤看见妹妹的眉心有了皱褶,忍不住伸手抵了抵。 原本阮沁阳只是睡得不安稳,好歹也是在睡梦中,被冰凉的手指一碰触,打了个寒颤,睁开了眼。 对上阮沁阳迷蒙的眼睛,阮晋崤怔了。 半梦半醒的眸子如同纱笼月光,亮不算亮,幽幽像是丛林中流萤溢彩,叫人挪不开眼。 阮晋崤深夜赶回府,就是不想扰阮沁阳清梦,特意叫下人们放轻了动作,但他回院子的途中,不知道怎么就拐到了妹妹的院里。 想说既然来了就看一眼,没想到竟然把人给看醒了。 庭院大部分的灯火都熄灭了,只点了几个灯笼,但这也足以让阮沁阳看清床边多了个人。 睡意一扫而空,阮沁阳瞪大了眼…… “是我。” 把妹妹弄醒,阮晋崤多少有些不自在。 阮沁阳本来在思考着怎么应付歹徒,听到这低哑熟悉的嗓音,抱着被子下意识颤了起来。 果真哪有那么容易就不做梦了,这会直接梦境具象化,让她来了个梦中梦。 料想不到他出了声音,阮沁阳更加害怕,阮晋崤伸手想安抚阮沁阳想到什么中途顿住:“我伤风嗓音变了,沁阳就识不得我的声音了?” 话急,阮晋崤侧头手遮着唇轻咳了几声:“我提早了日程回来,回来恰好是半夜,想看你一眼再去休息,没想到把你扰醒了。” 阮晋崤的话不紧不慢,阮沁阳听着就晓得了这不是梦,但身体却本能的还是在发抖,抖得连嘴口的开不了。 庭院的灯火染了寒露,忽明忽暗,两年未见的妹妹缩在床角,用恐惧的目光盯着自己。 阮晋崤大概是没想到两年能让自己妹妹不认识自己,本来就发热的嗓子哑的厉害:“沁阳,你认不得大哥了?” 阮沁阳摇了摇头,要是阮晋崤青天白日见她,就是有那些梦她都没那么怕,但这晚上的,她没把他当做噩梦,吓得尖叫她都觉得自己心理承受力强。 92.第九十二章 需要买够全文70%, 才可以看更新,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阮沁阳瞅了她一眼, 就觉得没趣了。 在镇江这地方敢跟她叫板的就魏雪真一个, 本来以为来了个横的, 现在看来也只是虚张声势。 几个提前在地上跪着的百姓, 拍了灰站起来, 估计是觉得受了欺骗,悄默默地白了黎韵霏。 黎韵霏的脸色红得发紫,她有姐姐撑腰,又是个姑娘,要是没见到阮晋崤之前,问她怵不怵阮晋崤,她一定回答“不过武夫罢了”。 但现在……她不是家中没有兄长,他们瞧见她跟其他姑娘有矛盾, 身为男子大多都会避开,不牵扯到小姑娘的事里, 就算是出头,那也是以打圆场为主。 谁会像是阮晋崤这样,眼角带着戾气,就像是阮沁阳露出一丝委屈,就要动手揍人。 幸好阮沁阳从头到尾都神情平淡,就像是看一场闹剧, 阮晋崤邀完魏伯彦就示意他们可以告辞滚蛋。 转身没走几步, 魏伯彦就听到了此起彼伏的松气声, 不止是魏雪真和黎韵霏,跟着的下人也吓得不轻。 一声松气引不起什么注意,但大伙一起来,黎韵霏脸上紫得更厉害。 如今问她心中最厌恶谁,非阮家兄妹莫属。 “这也就是在镇江,要是在京城,哪容得他们那么嚣张。”特别是那阮沁阳,如果是在京城,她熟识的那些有封号的贵女们在旁,早就让身边的下人赏她巴掌,哪会容她巧言令色。 魏雪真听黎韵霏这话不怎么高兴,她这意思不就是魏家在镇江没本事,所以叫她受气了。 “听说京城要赐给阮晋崤的一品将军府,已经在修缮建造,表姐以后应该能在京城遇到阮家人。” “就怕阮沁阳不去京城,要不然……” 黎韵霏正说着,魏伯彦却听得腻烦,加快了步子,提前先走。 “表哥!” 黎韵霏跺了跺脚,对于魏伯彦不与她同仇敌忾的态度十分不满,她虽是故意找茬,但阮晋崤是十足的不给面子,她正委屈,他却看不到。 难不成还惦念着那个阮沁阳? / 人走了,就剩下了设宴麓山这事。 阮沁阳瞧了眼姿态闲适的阮晋崤,此时他身上浑然不见刚刚吓小姑娘的煞气,玉冠红衣,一股子世家公子的恣意风流。 以前是觉着他太阴沉,想着小孩子要穿得喜庆,才逼着他把衣柜的衣袍都从黑换红,不过衣服穿到什么人的身上就是什么味道,喜庆这个词大概是不会在阮晋崤的身上看到了。 “大哥好端端的怎么要设宴,是与父亲商量的?” “既然都想见我,在家设宴扰了清静,干脆聚在外头,一同见了。” 这段日子往侯府送礼的,说要探病的,还有拉线牵媒的都没少,通通都叫镇江侯挡了,阮沁阳本以为阮晋崤就要那么避下去,没想到他竟然打算一起见。 不过一起见就一起见,弄个狩猎的名头,那不是限定了许多上年纪的都去不了。 “我出门临时决定,等会回去再与父亲商量。” 阮沁阳想事的神情落在阮晋崤的眼中,就像是她在气她不是最先知道这件事,所以就开口解释了遍。 阮沁阳点头,解释完了这件事,两人之间一下就静了下来。 青葵在旁,感觉到主子们的气氛,忍不住捏了把冷汗,生怕她们姑娘直接开口赶人。 “姑娘出门是打算去接四爷,如果不是大爷你及时出现,那位不讲理的姑娘拦路,说不准会耽搁了时辰。” 这话同时也是提醒自家姑娘,大爷是救星,就是有什么小脾气也收一收,甭叫人难堪。 “接砚哥儿?”阮晋崤重复了遍,看了时辰:“现在还算是早,我陪你逛逛然后再跟你一同去?” 阮晋崤用的是询问的口气,她要是拒绝,就像是刻意不想跟他同路。 “三妹妹也是今天入得族学。” 阮沁阳猜想阮晋崤要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去看阮姀,就是忘了阮姀也在族学,她提起他就会打道回府,不去见让他心伤的人。 果真,听起她提起阮姀,阮晋崤的眉头稍微皱了下。 可旋即眉眼泛着的笑意比之前还愉悦几分,叫人琢磨不透他这笑容的意思。 “沁阳随我来。” 话这样说,阮晋崤却自然地握住了阮沁阳的手腕,带着她进了珍宝阁。 才出了刚刚魏家的热闹,珍宝阁人不多,掌柜见着阮家兄妹进来,两眼放光。 原本还可惜走了魏家那几位大客户,现在还可惜个什么,说起大客户,阮家兄妹才算是真正的大客户。 这位阮将军排场不似那些纨绔子弟般奢华铺张,但对妹妹十足的大方,为他推荐发冠扳指,他不一定正眼瞧,但女眷的东西,只要是稍有新意,他就会毫不犹疑地为他妹妹买下。 “大哥给你赔罪。”阮晋崤选了对点翠的耳珰,递到了阮沁阳的面前。 看到阮晋崤掌心放着的饰品,阮沁阳怔了怔,没明白他的意思,不过却有闲心想了想别的。 别看阮晋崤是个男人,眼光倒是不错,这柜上的首饰,也就他手上的这对耳珰工艺最好,最入她的眼。 “大哥这是做什么?” “自己定的规矩,自己倒是忘了。”阮晋崤拿着帕子把耳珰擦了擦,低头看着阮沁阳的耳洞,小心的捧着阮沁阳的耳沿,为她把耳珰戴上。 两边戴好了,阮沁阳还是处在莫名其妙的状态。要不是阮晋崤给她戴首饰的动作太理所当然,她都想摸摸他的头,问他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我定了什么规矩?” 阮晋崤轻笑了声:“你说我要是惹你生气,就该自觉,买了好东西送到你眼前,你赌气不收,就求着你收,等到你收了礼,就代表消了气。” 一连串说完,青葵她们深深怀疑,为什么外头只传她们姑娘喜好奢华,却没人说过她们姑娘霸道蛮横,这订的规矩,也就大爷这个亲兄长觉得理所当然,还贯彻执行。 被阮晋崤提醒,阮沁阳想起了这回事。 当初她说这话,也忘了他们是因为什么事情闹矛盾,她发现她气得不行,阮晋崤这个当哥哥的却没来哄她,弄得没台阶下。 后面和好了,她怎么想都非常想不通,为什么别人都是哥哥让妹妹,而到他们家,就是每次她低头,所以就说了那么个规矩,她都记不清了,没想到阮晋崤却还记得。 “可是我没与大哥置气。”她只是想疏远了他,从来就没在他面前表现过什么生气的意思。 “哪儿没置气,沁阳不就是吃醋了?”阮晋崤凝视阮沁阳的眸子,“沁阳我的妹妹只有你。” 他放在心上的只有她,那个阮姀对他而言跟路人无异,如果知道顺手一带会招来她的不满,他就该想更周全的办法。 “大哥是想说什么?” 阮沁阳眨了眨眼,不明白在阮晋崤眼中,她是吃什么醋。 不过心里隐隐冒出了不少想法。其中最让阮沁阳沉思的,就是她一直想书里面的剧情狗血,按着阮晋崤的性格不可能做出灭镇江侯府满门的事情,那为什么她没思考,按着阮晋崤的性格,会不会对阮姀一见钟情? 阮晋崤离开侯府的时候,阮晋砚还不怎么记得事,在府里他只是听说,大哥和二姐的关系特别好,没想到却能好成这样。 他以为大哥是个不苟言笑的人,没想到大哥对着二姐不止笑得好看,说话还那么温柔,就像是把二姐当做不懂事的小孩哄。 二姐任性,他平日自问自己已经很宠着二姐,没想到大哥更厉害。 阮晋砚陷入了沉思,思考要不要把学习的时间再抽出来一点,陪二姐玩耍。 此刻阮姀也在沉思。 她当初深知凭她一介女流,很难南上寻亲,所以她找上了阮晋崤,还差点被他身边的侍卫给杀了。 这一路她听多了阮晋崤铁血的事迹,在她心中他就是个冷若寒雪,软硬不吃,对谁都冷淡至极的人。 但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一面,她能感觉到阮沁阳并不是太热情,想来阮晋崤也能感觉到,但他竟然没有生气,还能笑容满面的跟她搭话。 那张气质出尘,如同烟笼寒江的脸,嘴角勾起时,恍若夜幕裂开,皎月与繁星乍现。 不见时觉得天该是黑的,不觉该有月色星辰,见了却觉该是这般。 只不过这美景只为一人展现,却让人忍不住可惜和不甘。 大哥竟然待阮沁阳那么不同吗? 两个观众一个想的比一个复杂,阮沁阳倒是没想多少,反而慢慢唤起了跟阮晋崤以前相处的记忆。 她会因为梦境那么气阮晋崤,大概就是因为他们之前太好了。 就算知道梦里面他那么对待的不是她,她也觉得心里不舒服,再者梦里面的真实感,让她有种他就是欺负了她的感觉。 93.第九十三章 需要买够全文70%,才可以看更新, 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我大哥回府了?” 这话阮沁阳昨夜问了一次, 语气都差不多,小心翼翼,满怀期待着否定答案。 可惜青葵再想说出让主子满意的答案, 也没办法扭转乾坤把阮晋崤变没了, 只能照实回答:“大爷回了, 晚上姑娘你还吩咐了大夫去恒明院候着, 难不成姑娘忘了?” 说着,青葵又忧心起自家姑娘最近的状态。 “姑娘要不也叫大夫诊诊平安脉, 就算身体没不舒服, 也可以图个平安。” “我没事。” 阮沁阳知道青葵是担心什么, 但她的问题要是看大夫有用, 她早去看了。 她这分明是被吓得心神不宁,精神恍惚。 “病源”还提前到了侯府,叫她怎么能恢复正常。 “那姑娘要不要去大爷那儿看看?” 青葵试探地道, “大爷大概是赶路赶得太急, 夜里病情就加重了, 王大夫开了几副药, 现在炉子上都还煎着新药。” “病得那么厉害?” 阮沁阳怔了下,昨夜光线不强, 加上害怕, 她也没仔细看阮晋崤的模样。 他几次咳嗽声音压得都很克制, 她也没判断出他的病是轻是重。 阮晋崤的体质不错, 一晚上叫了几次大夫,怎么看都是重病。 见主子的反应,青葵松了口气,还怕主子连大爷生病都不在乎。 虽然想缓缓再见阮晋崤,但镇江侯不在府里,阮晋砚还小,没个主事的人,她要再玩消失,这也太奇怪,只有老老实实地换了衣服过去。 到了恒明院门口,阮沁阳第一眼就看到了小胖墩在院门口不远的地方站着。 “砚哥儿?” 阮沁阳稀奇,平日他醒了都是找她,还头一次站别人门口。 今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下了场细雨,地上的青石板湿漉漉的,阮沁阳穿了木屐,蓝底银纹月华裙,如花瓣层层叠叠,裁剪合身正好落在她的脚背,叫那双玲珑小脚若隐若现。 阮姀听见音,比砚哥儿还先瞧见站在亭廊里的阮沁阳,看到她的眉眼,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趁着没人注意匆匆进了院里。 阮姀不溜,阮沁阳不一定会注意她,但她走得飞快,阮沁阳自然就多看了她几眼。 虽然只看到背影,阮沁阳也隐隐有猜想,估计等会儿她就能见到女主了。 “二姐,你也来看大哥?” 见到阮沁阳,阮晋砚松了口气,小胖肚子都跟着鼓了下。 阮沁阳忍不住笑出了声:“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去。” 热爱装大人的阮晋砚难得扭捏了下:“我怕打扰到大哥。” 他两岁左右阮晋崤就去了辽东,他在家里虽然经常听阮晋崤的事迹,知道有那么个厉害大哥,却已经忘了大哥是什么样。 “听说大哥病了,父亲不在府内,二姐你又是个姑娘有诸多不便,我就前来看望。” 阮晋砚奶声奶气地解释,跟大哥怎么打招呼的话他都想好,有了腹稿,但是就是迟迟踏不进恒明院的院门。 “那二姐就谢砚哥儿体贴了。”阮沁阳牵着阮晋砚的手,带着他进了院门。 恒明院在侯府里离各个院子都远,规模比起正院也不小多少,院里还另开了出府的角门,待遇格外不同。 想到这些,阮沁阳再一次觉得自己迟钝,这哪是嫡长子的待遇,分明是把阮晋崤当做上宾。 院内种了箭竹,郁郁葱葱。 阮晋崤那些随从都安排在了恒明院的厢房,没想到他们起得倒早,进了院门就见他们着装整齐的在院内警戒,原本安排伺候阮晋崤的丫鬟,倒被挤得没地站。 “二小姐,三爷。” 守门的是阮晋崤的长随弓藏,见到阮沁阳眼眸一亮:“将军喝了药没胃口,小姐来得正好,怎么说也得劝将军把早膳给用了。” 听到这话,阮沁阳心里说不出的感觉。 夜里阮晋崤悄无声息地进了她的屋,后头大大方方的从她的房里走出来,包括她身边的大丫鬟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现在阮晋崤的长随,关于阮晋崤的问题,见到她也就像是见到了救星。 她与阮晋崤年纪都不小了,又分开了两年多,这些下人到底觉得他们好得有多么密不可分。 扫了一圈:“就大哥一人在屋里?” 说起这个,弓藏就忧心:“将军不想让人伺候,把人都赶出来了,我们也只能按着大夫估摸的时间送药进去。” 这不大对吧,下人赶出来正常,怎么女主也没在屋里照顾。 阮沁阳踏入房门,闻到屋里的药味,大概知道为什么女主不在了,大概是阮晋崤怕把病染给女主,不让女主过来。 “沁阳?” 阮晋崤没睡,听到外面的声音响起,他就等着人。 比起阮沁阳屋里的奢华,阮晋崤的屋子摆设简单许多,帐幔都没放下,勾在金丝爪勾上,更显得空荡。 阮晋崤叫了声依然在床上躺得周正,没移动的意思。 他不起,阮沁阳只有牵着阮晋砚过去:“大哥伤了风为什么还急着赶回府。” 停在床边三步远,如今光线明亮,阮沁阳看着阮晋崤的脸依然有些不自在。 说起来阮晋崤长得就没一点跟阮家人像得地方,阮家人的五官都是典型南方人的长相,小巧精致。阮晋砚这个小胖墩,虽然脸圆但依然能从五官看出来,长大以后能长成一枚温润美少年。 而阮晋崤的长相更为大气,而且从军几年,轮廓分明的五官还多了些野性的粗犷。 此时躺在床上,嘴唇泛着病态的白色,看着依然叫人不敢冒犯。 怎么看也不是阮家人。 兄妹俩沉默对望,阮晋砚在一旁等不到二姐主动介绍,只有主动行了一礼:“我与二姐一同来看望大哥,听说大哥胃口不好,没有用早膳。” 阮晋砚眉毛像是毛毛虫般纠在了一起,没想到大哥这个年纪了还耍任性,但是他却不能指责大哥,犹犹豫豫地道:“大哥这般不好。” 这会儿阮晋崤才注意到阮晋砚,目光在两人牵着的手多落了一会,阮晋崤轻笑了声:“本想耍赖让你哄我几句,没想到你却带了砚哥儿。” 阮晋砚眨了眨眼,茫然地仰头看向二姐,大哥都那么大的人了,竟然还要二姐来哄吗? 奇怪的感觉跟深了,以前不想不觉得,她到底是什么时候跟阮晋崤关系好成这样的。 “……那就让下人把早点上了吧。” “嗯。” 阮晋崤缓缓应了声,捂着唇咳了几声:“风寒染人,砚哥儿早产体质不好,别在屋里久留。” “我体质也一般。” 阮沁阳下意识接了句,说完就见阮晋崤怔了下,黑眸盯着她的时间稍长:“沁阳不想陪大哥?” 阮沁阳说不清现在的感觉,她这个人怕麻烦,不知道自己穿得是本书的时候,阮晋崤在她看来是她的大哥,是侯府嫡长子,是她以后的依仗,对待亲人她自然是能对他多好对他多好。 但是现在知道自己穿书,阮晋崤不是她大哥,以后还会有许多麻烦事,加上记得书里面那些剧情,现在的阮晋崤在她心里就像是变了个形象,她就想溜远点。 “在气昨天晚上大哥鲁莽闯进你屋里?” 阮沁阳送走了砚哥儿,忍着没跟着一起走,回头就听到了阮晋崤这句。 阮晋崤直接就下了床,阮沁阳见他外套都没披,拿了八宝架上的披风搭在了他的身上:“我没生气。” 展开披风的手在肩上一触既离,阮晋崤还未觉得热就冷了。 “那是跟大哥生疏了?” 阮晋崤低眸看向不言语的妹妹,觉得伤风都没此刻不舒服,前段时间两人的书信还是正常,怎么一回来,人就跟他隔阂了。 “可是有人在沁阳面前说了大哥什么?”比如说他手段残忍,大胜后五马分尸了先锋部族的五百将士,扔在荒野暴晒,不许人收尸殓骨。 沙场许多事都吓了禁令,但难免会传出什么话影。 阮晋崤病得声音沙哑,此时放柔了声音,身上的戾气化去不少,平添了几分脆弱。 阮沁阳摇头:“大哥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最近睡得有些不好。” 就是生疏了…… 阮晋崤低眸掩住了眸中的情绪。 “睡得不好,看大夫了没有?” “可能只是要入夏了,换季了睡得不安稳,不是什么大事。” 为了逃避这个问题,阮沁阳先坐在了桌边,捡了桌上的玛瑙柄的汤匙,给阮晋崤盛了碗粥:“大哥多少吃点,不然空腹饮药,风寒好了胃又出了问题。” 顾及着生病,阮晋崤坐得离阮沁阳不近,安静地喝完了手上的粥,擦嘴的时候忍不住又轻咳了几声。 “大哥回床上休息吧。” “好。” “爹下午应该就能到家,知道大哥回来了他一定高兴,大哥也快快病好,别叫爹担心。” 帮阮晋崤盖好了被衾,阮沁阳默默松了口气,终于可能溜了。 纤细白净的手指搁在玉白色软缎的被上,瞧着比锦缎还要柔软白净。 阮晋崤忍不住抓住了她的手:“沁阳就不担忧大哥?” 阮晋崤眉目带着发白的病色,手却烫的像是火炉,阮沁阳眉头下意识皱了下,肢体接触唤醒了她一些不好的记忆,让她忍不住挣开了他的手。 “我当然也担心大哥。” 阮晋崤的目光从被挣开的手,一直划过阮沁阳的眉眼。 虽然昨晚已经看了无数遍,阮晋崤依然在心里细细描绘了一遍妹妹的模样,他这两年间不知道画了她多少遍。 “大哥?”被阮晋崤盯着看,阮沁阳眨了眨眼,“若没事,大哥再闭目休息一会。” 阮晋崤缓缓收回视线:“我病染人,你别怕药苦,等会喝碗药免得染上。” 不像是往常般撒娇耍赖,阮沁阳干脆地应了声“好”,安排了大丫鬟来进屋候着伺候,交代了几句才走。 而阮晋崤看着阮沁阳的背影,垂下的眼皮遮住了眼中暗光。 阮沁阳从马车上下来,伸了伸胳膊。 夏宴围起来的场地场地人来人往,一派热闹景象,阮沁阳还没进到人群,便闻到了阵阵熏香。 经常参加这般的宴会,这番阮沁阳见怪不怪,但随后下车的阮姀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知道要上山游玩,她学过医懂得一些草药的运用,怕山中蛇虫太多,备了一些药粉在香囊里,打算有机会送给阮沁阳示好,但万万没想到,上山后的景象与她想象的千差万别。 倒也不是一夜之间,上山的树木被世家们移平了,山上树木依然茂盛,但到处锦缎软毯,平平无奇的青草地上还移植了许多盛放的花草。 姹紫嫣红,彩蝶起舞,华衣锦服的夫人小姐言笑晏晏,要是忽略那些华丽的帐篷,这地方就像是哪家显贵人家的后花园。 “二姐,我们是不是该早些过来。” 收了阮沁阳几次礼物,阮姀对她不想当初那般避之不及,见下马车后,场上的夫人小姐都齐齐向她们看过来,阮姀不自在地小声道。 阮沁阳轻打了个哈欠:“那么早做什么?天刚亮到处都是露水,鞋一不留意就是一脚的泥泞,现在这个时间刚好。” 再者出来玩不就是为了高兴,要是没睡饱上山,吹着寒风与旁人家的夫人小姐社交,她可高兴不起来。 阮沁阳音调慵懒,阮姀看向她,若是旁人说这些话,可能会叫人觉得此女太懒,但是话从阮沁阳的嘴里说出来,好像就是理所当然,她该当如此矜贵。 想着,头忍不住低了低,也不晓得府里人怎么会说她与阮沁阳相似,她们分明就天差地别。 “沁阳来了,这位是?” 上前搭话的夫人恰好听到了阮沁阳的话,面色僵了下,大家都是家中娇养出来的女儿,就不知道阮沁阳怎么娇贵成这样,偏偏阮侯爷跟她那大哥,都觉得她这样极好。 95.第九十五章 需要买够全文70%, 才可以看更新, 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不知道是不是惩罚阮沁阳这个带头吵闹的, 阮沁阳每次觉着要网住鱼的时候, 一捞上来就是满网的嫩粉。 叫旁人看了, 打趣她是“花仙”。 忙活了半刻,旁边的武湘芮都网住了一尾鱼,阮沁阳双手空空。 她又是最受不得累的,看到围溪的网子挂了几只鱼,干脆把那几尾鱼弄进篓子里, 权当做她成功抓住了。 原本空荡的鱼篓多了几只活蹦乱跳的鱼儿,阮沁阳嘴角扬起, 十分满意看到的画面。 武湘芮捂嘴发笑:“阮小姐是个明白人,懂得取舍。这般既动手捉了鱼,又得了鱼,等会还能一尝鱼的鲜美。” 想得明白, 所以能一举三得。 要不然因为抓不到鱼,弄坏了心情, 再吃鱼肉, 估计也吃不出曾经的味美。 武湘芮这话要是黎韵霏她们说, 就是讽刺,而别的家世一般的姑娘开口, 又成了讨好。 但是武湘芮身上那股娴静的气质, 和恰当好处带着打趣的感叹, 就叫这话挑不出错来。 回去的路上, 海棠忍不住感叹:“武姑娘因为年纪比其他姑娘长一些,说话跟气质都叫人舒服。” 原本海棠没注意过武湘芮这位小姐。在小姐圈里武湘芮家世只是中等,容貌只算中上,但今天短暂接触,她一下就记住了她温婉的气质。 “还是姑娘厉害,一眼就能看出那位姑娘值得交好。” 阮沁阳懒洋洋地应了声,短短两刻钟的相处,她不可能说了解武湘芮,但所得到的感觉跟海棠差不多——武湘芮是个有礼叫人不讨厌的姑娘。 武湘芮比阮晋崤大两岁,如今才二十二,在阮沁阳看来,做她继母还是太勉强。 可阮家不可能没有主母,寡妇改嫁在这时代民间不少,但世家里还是将这事看作耻辱,阮家族里是不可能愿意侯夫人的位置由寡妇来坐。 那么一想,武湘芮算是最合适的人选。 年纪比嫡长子长,又是因为为长辈守孝耽搁了婚嫁,长得不错,家世虽然差了些,但既然是填房那就没那么多讲究。 而武湘芮这个年纪跟公子哥们谈婚事也难,侯府继室是她最好的选择。 只要武湘芮不是什么品行败坏之辈,这事阮沁阳没多少插手的余地。 想着,阮沁阳叹了口气:“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你们姑娘我也该相人家了。” 这不是阮沁阳第一次愁嫁,但每次青葵她们听着都觉得莫名其妙。 她们的姑娘用所有美好的词汇描绘都不够,琼鼻水眸,皓齿冰肌……她们这些经常伺候的丫头,时不时都能看着阮沁阳愣住,更何况那些公子哥。 “姑娘要不然跟大爷说想要什么样的夫婿,奴婢觉着大爷那么疼姑娘,一定会给姑娘找到最好的。” 青葵难得赞同了海棠:“大爷给姑娘的一定是最好的。” “狩猎都几个时辰了,说不定大爷已经筛选了几位公子,等着姑娘挑选。” “说起这个,去上游的小姐们不是迷路了吧,怎么还没回来?” / 在岸边站了许久,站着的时候不觉,走动了一会,阮沁阳就察觉了鞋里进了水。 回了帐篷,阮沁阳想着溪边那些繁茂的桃花树,想着既然脱了鞋,不如摘花泡脚。 掐丝珐琅绘花鸟的盆塌下,阮沁阳用脚趾试了试温度,顺脚挑起了一片桃花花瓣:“不知道是不是靠水,这花的颜色比寻常品种要淡不少。” 粉白软嫩。 “二姐!” 头一次打到猎物,阮晋砚的声音兴奋,想快步去给二姐报喜。不过不晓得为什么,掀帐篷的时候,原本走在他旁边的大哥就到了他前头。 晚了一步掀开帐篷,阮晋砚只能跟在大哥身后,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他的高兴。 “大哥你怎么站着不动?” 阮晋崤比他高上太多,他站着不动就像是一堵墙堵住了路,阮晋砚侧身往前看,见着阮沁阳在未穿鞋袜,立刻收回了目光。 阮晋砚从来以君子之道要求自己,年纪虽小,但礼数讲起来严谨的很。 “我跟大哥急着给二姐报喜,一时忘了叫下人通传,二姐莫气。” 说着,阮晋砚顶着小圆肚子,目不斜视地出了帐篷。 他出来本以为,大哥会跟他一同出来,还想与大哥检讨自己不够举止不够端方,却没想到等了半刻,也没见帘子掀开。 他这是要在外面继续等,还是该当做没说之前的话倒回去? 阮晋砚茫然了…… 阮晋崤进帐第一眼瞧得自然是阮沁阳,但至于瞧得是阮沁阳的脸,还是足,他自己也有些辨不清。 仿佛一瞬他的心神就被水里的那双玉足摄住了心魂。 粉花碧水荡出清波,双足粉妆玉砌,沾着花瓣犹如出水芙蓉。 阮晋崤觉着全身都有些热,小时他也看过她的足,脚趾玲珑可爱,像是光滑玉嫩的琉璃珠。 他当初只想着女孩子脚长这般,怪不得阮沁阳走几步就觉着累,却没现在这种想不把目光移开的情绪。 一觉睡到天亮,阮沁阳换了衣裳,看着轩窗外头青蒙蒙的天,才想起昨夜的事。 “我大哥回府了?” 这话阮沁阳昨夜问了一次,语气都差不多,小心翼翼,满怀期待着否定答案。 96.第九十六章 再依依不舍, 阮沁阳还是把阮晋崤送上了马车。 楚媏见他们的样子, 本来心情低落, 此时更觉得肩膀沉重抬不起头。 同样都是青梅竹马,在阮晋崤心里阮沁阳就是宝贝,而她在临鹤眼里, 就是他以后一定会后悔的人。 其实听完临鹤的话, 她真有种冲动回京找父母跟金家商量婚事,马上把自己嫁出去。临鹤一生不娶管她屁事, 她要为金珏栩生许多孩子, 热热闹闹过日子, 两相对比, 把临鹤映衬的格外孤单可怜。 后面冷静下来,她的以前已经因为临鹤的话, 难受了许多岁月, 要是之后还因为气他胡乱嫁了,她不是一辈子就毁到了他身上。 阮晋崤跟妹妹话别,余光扫到了脸色阴沉的楚媏:“栖霞县主可要归家, 我可以顺道送你回去。” 楚媏摇头:“不必大殿下费心, 我再与沁阳多玩几日。” 阮晋崤颔首, 不强求。 倒是楚媏觉察出味来, 笑笑地说道:“大殿下放心, 我虽然遇到了个混蛋, 但不会觉得这世上的男人都是混蛋, 至少我知道你是好的, 我不会与沁阳说什么男人都靠不住的话,教她不想嫁你。” 阮沁阳没想到楚媏会来那么一段,胳膊肘打了她,横了她眼。 那娇俏甜蜜的模样,楚媏看着就觉得嘴里发酸。 她可记得阮晋崤没来之前,阮沁阳还气呼呼的说,阮晋崤害她聚会不被邀请,身上打上了他的标记,要找他麻烦。 但是现在呢? 这几天两人蜜里调油,她根本就没见两人闹什么脾气。 不过朋友感情这般好,总是好事,楚媏认真道:“我过几日再回去,怕遇到不想遇到的人,影响了心情。” 她留下不是为了跟金珏栩有什么,只是觉得要平静一阵子再回去。 “可要我帮你揍他一顿出气。” 阮晋崤对妹妹朋友也十分大方,眉角戾气,不是在跟楚媏说笑。 楚媏怔了怔,脑子里浮现临鹤被打一顿的样子,竟然心中觉得有一丝舒服。 她突然想起曾经的一件事。许久之前,临鹤见阮沁阳惊为天人,想要动手画她,却意外的摔断了手。 之前她怎么都想不到阮晋崤身上,但是如今见识了阮晋崤多在乎阮沁阳,她就觉得……难不成是他弄得局。 不过这猜测是不能说的。 “别揍他了。若是打了他,就像是我多在乎他说的话,对他那样的人来说,不理他,让他反复想自己是不是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这才是折磨他。” “你想的清楚就好。”阮沁阳本以为楚媏会失落一阵子,没想到临鹤的话像是个根针,把楚媏心中的郁气戳没了。 天下的好男人那么多,就算不要金珏栩,还有王珏栩……反正不被临鹤吊着就行。 她本身就觉得临鹤的行为奇怪,看不上眼,本以为他是有什么了不得的苦衷,听楚媏一说,她只后悔没早点帮两人挑明。 楚媏说了几句,就领着砚哥儿到了一旁,识相的把地方留给阮沁阳跟阮晋崤说话。 该说的这几天其实都说的差不多,但两人在一起却又总像是有说不完的话。 彼此凝视,阮沁阳:“等我到京城,记着把你以前画我的画像拿出来给我看看,听赵曜说你堆了满屋子。” “嗯。” “走吧。” “好。” 清风拂过,阮晋崤腿立在原地没动的意思。 阮沁阳眨了眨眼:“你这般拖泥带水,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不打算之后接回我回京。” 不然以后还有那么长的时日,做怎么恋恋不舍这一会儿。 阮晋崤没坐备好的马车,利落的翻上了马背:“等我来接你。” 说着俯身低头,阮沁阳没反应过来,就见阮晋崤的脸在自己眼前越来越大,唇上一疼,被他咬了口。 做了坏事,阮晋崤也是个没胆子的,竟然就策马走了。 阮沁阳怔愣地看着他的背影,才说他拖拖拉拉,他就变得干脆利落了。 竟然头的没回。 阮沁阳摸了摸唇瓣,她感觉他那下子是想使力留个印子,咬的时候又舍不得了,中途撒力只是啄了口。 “别傻乐了,叫人看到了还以为天上掉馅饼砸中了你。” 阮晋崤猛地那一下,楚媏都忘了捂住砚哥儿的眼睛,此时见阮沁阳脸蛋娇的跟四月桃花似的,忍不住捂眼睛扯了扯她的袖子,“这世上还有你们不敢做的事?” 成亲的人都不敢在外头做的事,他们倒是光明正大。 阮沁阳眯眼笑了笑:“除了分离,这世上的确没我们不敢做的事。” 砚哥儿在一旁老成地点点头,除了分离,大哥和二姐在这世上应该没不敢做的事了。 / 阮晋崤回京后,册封太子的圣旨下来,可谓双喜临门。 人人前十多年都以为太子之位会是赵曜,如今突然易主,出乎意料,但又像是意料之中。 一个血性的帝王,怎么都不会任由别人摆布自己的江山。 “不过是太子,我还没输。”赵曜被封为晋王,听到旨意呆愣半晌,发笑地道。 “王爷,这陛下是耍着人玩?一边鼓励王爷召集势力,一边又下了旨意。” 这种情况,赵曜已经把阮晋崤得罪死了,他日阮晋崤登基,赵曜那还有办法。 赵曜挥开了心腹:“本就是不死不休的关系,我这辈子都不会对阮晋崤摇尾乞怜,不过太子而已,今日是他说不准明日就会是我。” 去了封地也好,积蓄力量,十年八年他等得起。 “婚期定了?” 赵曜突然朝身边长随问道。 长随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主子是在问阮晋崤的婚期:“已经定下了,一个月后,崤太子迎娶镇江侯嫡女安平县主。” “安平,安平……” 赵曜反复念着阮沁阳的封号,当初惊鸿一瞥,倒成了他心中忘不了的人。 “章静妙想做什么?帮她一把。”赵曜扔了手中把玩的玉石,既然得不到,那就毁了她罢。 / 章静妙若能放下后位,对她来说活着还不如死了干脆。 “爹,我后悔了,当初我们若是辅佐赵曜,今日女儿也不会落得这不上不下的位置。” 章静妙一袭白衣,倚在榻上哀怨哭泣。 她一直要什么得什么,她努力了那么多年,甚至又多了一辈子,竟然栽到了阮沁阳身上。 “阮沁阳若是厉害就罢了,她不过是占了跟太子一起长大的福气,若是跟太子一起长大的是我……” 章太傅闻言皱着眉,拿了桌上的茶水就撒在了女儿脸上:“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是章家的女儿,难不成为了那个位置,你连列祖列宗都不认了!” “爹爹,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不甘心。” 章静妙泪眼滂沱,嘴唇白的发紫,不知如今的日子比上一世好到那去。 如今让她随便嫁了,还不如让她死了干脆。 比起以往的自信模样,经过连番打击,章静妙完全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不见昔日京城第一才女的模样。 不止是女儿不甘心,章太傅也不甘心。 阮家是什么东西,凭什么就是他家飞黄腾达,而他们章家无功无过,还因为之前一些行为引起了明帝猜疑,被京城中心圈渐渐疏远。 “静妙不怕,爹听你的,毁了阮沁阳。” 章太傅摸了摸女儿的头,见女儿不哭了,朝她笑了笑。 / “你说你到底是什么运气啊!” 楚媏想起之前她问阮沁阳是不是给寺庙的香油钱格外的多,现在看来大概是给佛像塑了金身。 阮晋崤册封太子,随之而来的是阮沁阳不配为太子妃的议论。 阮沁阳的家世不用说,说的都是阮沁阳平日的奢华铺张,上次有人跪地拦轿,成了阮沁阳讽刺挖苦,置之不理。 太子是未来国君,太子妃是未来国母。 国母品德有缺,又如何母仪天下,造福百姓。 赐婚的圣旨中说,阮晋崤与阮沁阳自小长大,感情深厚,但众人议论纷纷,说阮晋崤出征时,阮沁阳在侯府贪玩享乐,别说祈福,每季的最新首饰都没落下,还把首饰师傅请到府中,终日沉迷俗艺。 一桩桩罪证列下来,楚媏听着不觉得担忧,只觉得越来越兴奋。 “我总算知道海棠当初说的先抑后扬,你平日瞒着你做的事,真是再对不过,你说如今他们现在这般说你,之后知道你铺桥修路,做了那么多其他闺秀做不了的好事,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特别是章静妙,不知道该花容失色到什么地步。 这事一想就是章静妙搞出来,阮沁阳贪图享乐,那不就衬托她大公无私了。 楚媏说完没听到声,侧眸见阮沁阳拢着眉靠着榻上,不解道:“你这是想阮晋崤了?还是海棠说的话是骗我的,你可别吓我。” “海棠的性子若是会说谎话,青葵就犯不着每日看到她就点她脑袋。” “那你这是怎么了?” “你问我两个问题,我回了你最后一个,不就是默认了你第一个。” 楚媏怔了下,那就是想阮晋崤了? 楚媏推了推阮沁阳:“你这姑娘就不能矜持点,这还没嫁呢。” 阮沁阳“啧”了下:“没嫁也耐不住我想。” 跟楚媏闹了两句,打发了她,阮沁阳的眉心又忍不住拢起。 名声的事怎么想她都不用担心,但她心里总是有种不安稳的感觉,可又想不出她能倒什么霉。 难不成是阮晋崤那边会出事? 阮沁阳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有把一切归咎于婚前恐惧症。 97.第九十七章 需要买够全文70%, 才可以看更新, 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阮沁阳点头:“一个大夫候着恐怕不够, 我再派人请个专治风寒的大夫回来。” “靠二姑娘多费心了。”弓藏觉着再多请几个大夫,都还没阮沁阳守着主子有用,但这话却不能直说, “二姑娘忙着劝将军饮食, 这会儿还没用早点,不然在侧厢用膳?” “不了, 我回煦锦院。”回去之前, 阮沁阳把大夫找到跟前, 详细问了阮晋崤的病症, 虽然她没克服心理阴影,看到阮晋崤就肚子疼, 但该做周到的一定得做周到了。 未来会登基为帝, 而且还可能一怒之下弄死镇江侯府全家,她可开罪不起。 “我听说大哥带回来一位医女,这些日子该都是她在照顾大哥。”阮沁阳没忘记女主, 朝弓藏说, “有些事情她更熟悉, 要是她有什么需要, 可以直接吩咐张嬷嬷, 叫下人直接准备别耽搁了事。” 当个女配真不容易, 伺候好了男主, 还要担忧避而不见的女主在府里有没有住舒坦。 “那位姑娘……”弓藏表情纠结, 不晓得该不该与阮沁阳说,迟疑了下,“那位并不是什么医女。” “不是医女?”阮沁阳眨了眨眼,惊异了下,却没有多问,“大哥总不会带个无关紧要的人回来,就算不是医女,大概也能照顾大哥几分。” “的确也不是无关紧要的人……二姑娘的吩咐,小的记住了。” 弓藏表情纠结,从调查看来,阮姀很有可能就是镇江侯在外头留下的私生女,只是镇江侯年轻时候的风流韵事,总不能让他一个下人来说。 阮沁阳没有追问叫弓藏松了口气,二姑娘人好,从来不叫人为难。 踏出恒明院,阮沁阳用早膳的胃口都淡了点。 喝着樱桃凝露蜜,阮沁阳还想着女主避而不见,还有阮晋崤与往常不同病恹恹的样子。 现在的状况,应该是阮晋崤发现了初恋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伤心欲绝。 而女主一边又是心疼,一边还要担心十几年没见过的亲父不欢迎她寻亲。 在书里面镇江侯没说不欢迎阮姀的出现,但也没多高兴就是了。 镇江侯跟已逝的侯夫人感情甚笃,到现在侯府没有庶出子女这一点就能看出来,阮姀对他来说更像是个错误。 在书里面,阮姀到了侯府后,镇江侯就抱着补偿的心态对原身更好,到最后纵容原身弄死了阮姀。 其实梦里的故事在她看来太狗血也太无脑,她爹虽然疼爱她,却不可能随意纵容她弄死一条人命,但是再无脑也是她的金手指,还是提防些好。 现在的话,按理来说她应该把亲爹让给女主,在旁化解他们的矛盾,做好一个善良女配。 但是……爹是她从小叫到大的,就算是拥有上一世的记忆,在镇江侯府生活了十多年,对她来说镇江侯府就是她家,镇江侯就是她亲爹,大哥没了就够心疼的了,爹可不能再让给别人! 女主什么的,有男主就够了。 “姑娘,你说那医女不是医女,难不成是大爷的房里人?”海棠伺候阮沁阳用完早点,忍不住好奇。 镇江侯洁身自好,阮晋崤这个嫡长子在男女方面更是干净,这些年侯府里爬床的丫头那么多,没一个成功的,连带着镇江侯送的,阮晋崤也拒了。 她们这些丫鬟都说,大爷这是给未来妻子足够的尊重,没娶妻之前不会纳妾也不会留丫头在房里伺候。 之前说带了医女,她们只是觉得好奇,稍微多猜了一些,现在说医女不是医女,像是另有隐情,要不是规矩好,她们这些丫头早就去蹲墙角打探消息去了。 府里谁都晓得恒明院就像是森严的像是铁桶,但对她们煦锦院格外的松,她们去打探消息,绝对不可能无功而返。 “姑娘,要不然我唤兰溪去打探打探,若是房里人,府里的下人也好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待那位姑娘。” “到底是为了府里其他的下人,还是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 青葵觑了海棠一眼,给阮沁阳奉上了漱口的清露,“姑娘没发话,自然是有她的打算,叫你跳脱,东问西问。” “我这是想为姑娘分忧。” 海棠小声反驳。 青葵看向主子,这是以往不用海棠说,她们找把那“医女”的底给打听清楚了,但她隐隐能感觉主子与以往的不同,不是在闹脾气,而是真得有些排斥大爷那边的消息。 “若是想为我分忧,就约束院里的小丫头,都老实乖巧些,不该说得话都别说别问。” 阮沁阳瞟了一眼瞬间乖巧老实的海棠,忍不住翘了翘唇:“注意恒明院的动静,有什么不好就通知我。” 不过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不好,在才故事刚开始,男主总不可能就没了。 打发了丫头,阮沁阳有些心乱,也就没理事,叫青葵给她铺了笔墨纸砚,开始练起了字。 / 再写到“维鹊有巢,维鸠居之”,丫头进屋禀报,说镇江侯已经进了城。 搁了笔,阮沁阳扫了眼墙角放着的沙钟,比预料的早回来两个时辰,看来是听到阮晋崤回府的消息,就马不停蹄地从天京赶了回来。 就说阮晋崤那么急干嘛,半夜赶回来,扰得所有人都麻烦。 青葵端了滴了玫瑰露的温水叫主子净手,拿着软绫的帕子裹了玉石在主子的手指上轻按“姑娘要不要再拿调制的青花膏再润一下。” 今日阮沁阳握笔多用了些力,看着柔嫩白皙的指沿边上红了一层,青葵瞧着都觉得心疼。 青花膏是蜂蜜搭了几种花露药材配置而成,是千金难买的祛疤良药,但到了阮沁阳这儿,就是预防写字长茧子可以厚敷的普通药膏。 “别费事,免得等会儿耽误了时辰。” 阮沁阳估摸着不错,等她换了衣裳,发饰刚戴好,下人就通报说侯爷距府邸就两条街了。 阮沁阳去二门的途中,亭廊没走一半,就见弓藏领着个穿着青色对襟的姑娘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二姑娘……”弓藏急得不行,见着阮沁阳就叫了声,“将军知晓侯爷回来了,不管大夫交代,要到大门迎接,小的赶过来想请二小姐劝劝。” 弓藏说完,站在他身后的姑娘,侧了侧身,低着头补充:“将军现在不适见风。” 阮姀半低着头,看不见具体的五官,却能见着她肌肤欺霜赛雪,美人尖俏丽。 阮沁阳在梦里是见过女主长相的,此时看着只在梦中出现过的人,真实出现在在了面前,接受自己穿书了,还是有点恍惚。 不过,阮晋崤不能见风,女主就不能多拦一拦,来她这儿做什么。 “大哥走得是哪条路?” “走得是谢兰亭。” 阮沁阳匆匆过去,正好赶了个尾巴。 过了壁影,瞧见换了茶花红直裰常服的阮晋崤快走到了大门。 阮晋崤的步子不急不缓,恍若散步,但瞧见了他侧面,就能从他的脸上看出病态。 这难不成是求爱不成,心里难受故意折腾自己? 阮沁阳思绪纷纷,无意扫了旁边的阮姀一眼,却发现她在看她,而不是该像是书本那样,瞧着可望不可即的阮晋崤,强忍住心中的心痛。 “沁阳。” 阮晋崤转身见到阮沁阳,唇角勾了勾,看着像是心情不错。 “大哥生病就是不来接爹爹,爹爹也不会在意。” 看着妹妹边说边上阶梯,到了最后一层的时候,阮晋崤伸出了手:“大哥牵着你。” 阮沁阳看向摆在她面前的手,骨节分明,比起两年前茧子要更厚了,充满力量,一点都不像是寻常世家公子的手。 阮沁阳伸手在他手上拍了下:“大哥快回去休息吧,病重了爹爹该自责了。” 手一触即离,阮晋崤却迅速反握,把妹妹软若无骨的手抓进了掌心。 “沁阳刚刚写字了?指头都红了。” 见阮晋崤捧着她的手看,阮沁阳眨了眨眼,就那么点痕迹,她不仔细瞧都瞧不出来,阮晋崤居然能看出她写字了。 “练了一会。” 阮沁阳回完,见阮晋崤依然没放手的意思,就像是要牵着她的手等镇江侯回来。 大哥不是大哥了,不管什么阮沁阳都觉得怪怪的,忍不住挣了挣手。 98.第九十八章 需要买够全文70%, 才可以看更新, 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阮晋砚本来还觉得姐姐带那么奢华东西进京是胡闹, 但见大哥也这般,就觉着是自己错了,还特意去跟阮沁阳道了歉, 阮沁阳摸着他的圆脑袋, 知错能改,甚好甚好。 东西全都备好了, 阮沁阳想起了阮姀。 “姑娘和四爷去京城暂住, 姨娘们也走了, 三姑娘就成了后院唯一的主子。” 虽然知晓管家权轮不到阮姀, 海棠提起这事还是不怎么舒心,“姑娘对她一点不差, 又是送东西, 又是带着出门,但也没见她给姑娘表忠心。” 海棠说完,脑袋就被青葵拍了下。 “三姑娘虽然是庶女, 但也是主子, 你当跟你一样都是奴婢, 表什么忠心!” 话虽那么说, 青葵看向主子:“要不要留几个丫头在三姑娘那儿?”自家姑娘又是送首饰又是送衣服, 阮姀虽然晓得道谢, 但那姿态分明还是怕姑娘, 也不知道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就怕她们不在府中,她弄出什么事来。 “留眼线然后叫他们每日汇报阮姀每日吃什么喝什么吗?”阮沁阳真觉得自己的丫头们太有宅斗细胞,比她想得多多了。 她之前给阮姀送好东西,一是因为她是女主,不想得罪了她,二是因为她是侯府庶女,她打扮的可怜兮兮,外头的人觉得她苛待她。 现在知道她跟阮晋崤没有情愫,她也没想收回给她的那些,怎么看阮姀跟她都不是在对立面,没必要跟她打压她跟结仇。 “我记得她刚来时,咱们院子过去了个丫头,把那个丫头收回来罢。” 说来也是巧,阮沁阳才那么说,阮姀就找上了门,欲言又止,为的就是那个丫鬟。 阮姀从未到过煦锦院,坐在凳上表情有些拘谨:“二姐送的丫鬟,我本该好好收着,但是她并不喜欢在我身边做事,所以我想可不可以把人换了,让她有更好的去处?” 虽然青莲伺候她不周到,看不起她这个主子,但是阮姀一直没把她换掉的想法,因为青莲是煦锦院出来的,她要是得罪了她,就像是跟阮沁阳较劲。 她是不敢惹怒阮沁阳,可这几天姨娘们被送走,叫她看明白了一件事。 侯府的规矩,嫡庶的差别。 她之前觉着阮沁阳是个骄纵的大小姐,会对她看不顺眼,觉得她在府中多余,但现实阮沁阳既没欺负她,还给她送了首饰,她知道她的意思,这是叫她别丢侯府的脸面。 阮沁阳不亲近她,也不亏待她,因为她知道嫡庶有别,家中多养了个女儿,分不走她的风头,分不走任何她拥有的东西。 阮沁阳没把她当回事,压根不会刻意为难她,是她自己太把自己当回事,见着煦锦院都绕着走。 阮姀想明白了,知道阮沁阳和砚哥儿不日就要启程,就鼓足勇气来了煦锦院,拿青莲说事,不要让那个丫头成为两人心中的芥蒂。 “青莲是因为你刚到府,不知道府里的环境,爹让我派个丫头过去,现在你熟悉了环境,你就是不说,我也记着让她回煦锦院。” 阮姀听着松了口气:“二姐体恤妹妹,二姐的好,妹妹心中都记得。” 后头一句话,阮姀说得格外真诚。 青葵听着瞧了海棠一眼,她那是什么嘴巴,才说过,阮姀竟然真来“表忠心”了。 等到阮姀走了,青葵道:“三姑娘总算是想明白了,知道姑娘对她没恶意,不再做那些委屈姿态不吭气。” “能这样自然好,问问管家我们的行程能不能再提前。”阮沁阳打了个哈欠,家里唯一的一点事都没了,现在她就剩出去玩这件事,既然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干嘛还干等。 / “不知是哪家贵女嫁入京城,那么大的排场。” “看着不像是嫁人,说不准是搬家。” 靠近京城人流就多了起来,往两旁看虽然还是一片片绿林,但隐隐约约能瞧见不少白墙绿瓦。 引起注意的车队,把官道被占了一半,虽是远行,这家人家却不怕别人瞧他们家富贵起歹心。 前头领头华盖翠帷的马车由五匹纯白骏马拉车,车壁上镶嵌的宝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而马车后头跟得那些拖车,用的马匹都是同色,拖车也制的一致,上头放满了箱笼,车队连绵至少一里。 有些人家为了显示家底丰厚,出行喜欢把队伍弄得长不见尾,但塞得东西什么都有,被褥都能放个几车,箱笼不够就用竹箩筐,但这家却是实打实的,箱笼都是好木头,从车辙子看,就知道里头都是有实在的东西。 而除了这些,最引人注意的就是护送的士兵,个个装备精良,穿着盔甲,配着长剑,把车队保护的滴水不漏,让有歹心的人看了这阵仗,也有贼心没贼胆。 也不知道是哪家那么富贵,又那么张扬。 虽然坐在马车内,砚哥儿也不忘看书,听到路人碎语,瞧了一眼支着脑袋打瞌睡的二姐。 她身上刚换了套衣裳与略淡的妆容,银白底色翠纹织锦羽缎褶裙,头上不算繁复,梳了个简单的发髻,簪了支碧玺雕花簪,零星点缀了几朵展翅的玉蝴蝶。 瞧着就像为了赶路的行程,一切从简,没刻意打扮,却处处尽显精致。 这话是他不明白二姐临到京城要换衣服,她亲自与他说的。虽然她解释了一遍,但他还是不怎么明白,他们进京城就会直接去大哥府邸,又不用见什么人,二姐为什么会说要叫人觉得“因为舟车劳顿打扮的漫不经意,都那么漂亮,要是仔细装扮会美成什么样子”。 见二姐明明犯着困,又抽了镜子,去看她唇上的口脂,砚哥儿忍不住道:“要是没人见到二姐的样子,那二姐不是白费心思了。” “科举考试也就那么几道考题,那你每日读那么多书,解那么多题要是到最后都没考到,你不就是白费心思。” “那怎么一样,我读书是为了积累……” “我也是为了积累,”放下了镜子,阮沁阳道,“就像是以后你科举,要是恰好考到你要考的题,那是你幸运,要是没考到你以前做的题也都是积累;而你二姐打扮也是,有人看到那是恰好他们幸运能见识我的漂亮,要是没看到那也不能认为我费的心思都是无用。” 砚哥儿觉得二姐又说了歪理,却不知道怎么与她辩。 阮沁阳见状拍了拍他的脑袋:“反正女人打扮爱俏,总是有道理,你只管看就是了,哪来那么多问题。” 要是阮晋崤就不会那么多问题,只用点头跟夸就对了。 砚哥儿显然也想到了大哥,想着大哥一定会认为二姐说得是对的,那他姑且也赞同二姐好了。 “到了京城,你读书为重,练武也可以,但别光跟着大哥跑,你看你这脸瘦了多少。” 阮沁阳捏砚哥儿的脸没捏出往常的满足感,特别吩咐地道。 “瘦了才好,才能跟大哥越长越相像。” “阮晋砚,我不说你,你倒是越来越过分了!”阮沁阳眯了眯眼,早就看不惯阮晋砚把阮晋崤当做偶像来崇拜,“你从小是谁看顾你长大的,阮晋崤才回来多久,你平日里黏他,早膳都不来找我一起用,我没说你,你现在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了?” “二姐你怎么直呼大哥名字。”阮晋砚表情不赞同,“而且我为什么要掩饰对大哥的崇拜?” “怎么说你是觉得大哥比我重要了?” 阮晋砚眉毛扭成毛毛虫,心道又来了:“一家人当然谁都重要。” “那为什么你想着跟大哥长得相似,不想跟二姐长得相似,难不成嫌二姐长得不如大哥,别说什么男女有别,又不是长相决定的性别,外头人人说我的长相五分随爹。” 阮晋砚看了看二姐好看脸蛋,想起她花了一个时辰折腾她的脸,就为在满分上再增加一粒芝麻点大小的好看。 那么一想,他觉着他怎么说,二姐都会生气。 一团肉墩默默往车角缩,宁愿多背几本书,也不想面对那么难解的问题,怎么一想真幸好科考出题的老师不会有女人。 “沁阳。” “大哥来了!”熟悉的声音响起,犹如天籁之音,砚哥儿眼睛一亮,立刻掀开了翠帷,“大哥快来,二姐与我正说你。” 阮沁阳斜睨胖墩一眼,之前满口的之乎者也,俨然要往严肃小老头发展,有了阮晋崤之后,倒是学会耍滑头了。 华丽的锦缎掀开,阮晋崤的视线越过阮晋砚,直接落在了妹妹的脸上。 见她鼓了鼓腮帮,才看向他,扬唇笑了笑:“沁阳,可是砚哥儿欺负你了?我把他抓到马上独行,我来与你作伴可好?” 砚哥儿:“……”大哥怎么这般睁着眼说瞎话,他小小一团,说话说得快还结巴,怎么欺负能欺负到二姐头上。 现在最好摆明态度,要不然以后指不定会让她更生气。 99.第九十九章 需要买够全文70%, 才可以看更新, 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还没呢。这几日不晓得怎么了, 梦多觉少,夜里要惊醒好几遭,要比平日多睡一个时辰, 才睡得足。” 海棠忧心地皱眉, “姑娘又不肯看大夫,白日都恍惚了好几次了。” “若是大爷在就好了, 姑娘这般我们连个告状的人都找不到。” 自从侯夫人去了之后, 侯爷对姑娘越来越娇惯, 能制住她们姑娘的也就只有侯府大少爷, 她们姑娘的亲大哥。 “幸好大爷快回来了。” 青葵庆幸地道,等到大爷凯旋, 她们姑娘能有大爷看着, 才叫人放心。 正说着,屋内的琉璃串珠叮叮咚咚,两人话顿了顿, 青葵小心地推开了门, 就见她们姑娘手里捧着杯子, 坐在床榻上发呆。 看来醒来有片刻了。 “姑娘怎么起来也不出个声, 可是又赤脚取水喝了?” 青葵扫了眼塌下摆得整整齐齐的鞋子, 忍不住继续念叨, “虽然已经五月间了, 但姑娘的脚又不是石头做的, 不穿鞋乱走,着凉了怎么办,而且这水虽然卯时才换过,但还是有点凉了,大清早空着腹,喝坏了肚子……” “青葵你怎么跟个老嬷嬷似的。” 阮沁阳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原本正呆着呢,被青葵那么一通念叨,人倒是清醒了。 水杯搁在床边的梨花小几,阮沁阳拢了拢头发,一摸她的发带又不见滑到了什么地方。 在古代最麻烦的就是她这一头长发,盘着髻她觉得梗脑袋,睡不着觉,但放着不管她睡姿再好,也能弄得一团糟。 想了个拿发带束着的办法,基本每天早上又找不到发带去了哪。 青葵翻开了锦衾,在角落找到了那根雪里金遍地锦的发带。 “姑娘你这是头发养的太好,滑得存不住物,才发带用一根找不到一根。” 青葵边说,手在阮沁阳的头发上抓了下,拿着发带转了个花样编了上去。 “不过这根可不能弄丢了,是大爷送的,要是找不到了,姑娘到时候见了大爷,又要想法子撒娇,不叫大爷生气。” 青葵说着,大概是想起了自家姑娘无赖撒娇的样子,嘴边忍不住噙了笑。 阮沁阳原本懒洋洋地半趴着,听到青葵提起阮晋崤下意识一愣。 这一愣,梦里的细节涌入脑海,阮沁阳头就开始疼了起来。 这到底叫什么事啊! “姑娘!” 转个头取衣服的功夫,青葵回头就见阮沁阳下了床,而且又没踩鞋,气呼呼地鼓起了腮帮子。 “凉一点好,好叫我清醒清醒。” 过了谷雨地上的狸子毛地毯就撤下了,如今地上就铺了层棉纱的短绒毯子,阮沁阳白嫩的脚踩上去,没一会连玉润的脚趾都泛起了淡淡粉。 那颜色瞧着比地毯上的凤仙粉还要讨喜。 看着越好看,就叫人越舍不得冻着。 青葵不急着指挥小丫头找衣服,快步捡了鞋叫阮沁阳换上。 “等到大爷回来,奴婢定要跟大爷告姑娘的状。” 这短短的一会功夫,青葵就提了两次阮晋崤,阮沁阳按了按太阳穴:“就不能别提他。” 她脑子里还残留着梦境里面的恐惧,说话的语气自然也带出来了些。 姑娘清越悦耳的嗓音里面的不喜明明白白,青葵呆了下,她们姑娘不是跟大爷的关系最好了,这又是那儿不舒坦了。 “姑娘可是着梦魇住了,之前不是还天天问大爷多久能回。” 说起来,这几日姑娘都不怎么喜欢她们提大爷,而今天这次情绪格外的明显。 阮沁阳摇了摇头,不想多说。 她如果说她因为几个梦,打算跟她从小感情好的大哥拉开距离,别说这些丫鬟,估计她爹都要怀疑地去找道士给她驱魔。 想到这些,阮沁阳的脚指头纠成一团,忍不住重复了一遍,这叫怎么一回事! / 噩梦她是从四日前开始做的。 第一次梦见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大哥不是她的大哥,还会在痛失所爱的情况下,报复镇江侯府,让阮家家破人亡……虽然梦境真实,她也只是吓了一会,就抛开没放在心上。 到了第二回,梦境更真实具体,她梦到了她回到现代,打开了一本书,从头到尾读完。 而读完的这个故事就是以她大哥阮晋崤为主角的故事,她恍惚了半日。 再到今日,种种迹象表明,要不是老天耍她,那就是老天爷给了她穿越女的金手指。 她本来以为自己是纯粹的穿到了古代,但从梦境看来,她像是穿进了一本书里。 在梦里面,跟她一起长大,她认为是她嫡亲大哥的阮晋崤是皇上白月光所生,因为皇上怕把人放在宫中护不住,就把人放在了侯府,让镇江侯代为照顾。 她一直觉得她爹跟她大哥相处的感觉奇怪,并不像是父子,以前还以为是因为阮晋崤是嫡长子,镇江侯府未来要交给他,才待他格外不同。 现在看来纯粹是因为君臣有别。 阮沁阳幽幽叹了口气,拖做梦看书的福,她到现在才知道她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妹。 这姐妹就是这本书的女主。 故事是从女主发现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是镇江侯的私生女开始。 女主母亲去世,到侯府寻亲,路上遇到了阮晋崤,两人一见钟情。 后面发现两人是同父兄妹,只能收敛了感情,直到阮晋崤的身世真相大白。 故事到这里有情人终成眷属就没事了,但可惜多了她这个恶毒女配,在梦里面她接受不了父亲有私生女,一直用恶毒手段欺负女主。 后面知道女主可能为后,嫉妒爆发,直接把女主给弄死了。 阮晋崤看到女主尸体,见到女主被折磨的浑身是伤,暴怒之下毁了镇江侯府,而她这个恶毒女配,因为跟女主长得有几分相似,就被阮晋崤囚禁了起来。 回想到梦中她被阮晋崤做到流产,小产没多久又被上到怀孕,阮沁阳就忍不住浑身打颤。 也不知道这个梦是怎么回事,很多剧情都像是一笔带过,她做梦就像是局外人一样。 但是到了她被阮晋崤囚禁那段,一切都变得真实起来,光回忆起,她就觉得小腹揪心的疼。 要是这段没那么真实,就算把这梦当回事,她对阮晋崤也不会像是现在那么排斥。 但就是这段太过真实,她光听到阮晋崤的名字就头疼。 她在这具躯体三岁时穿到这个时代,到现在她快满十六,在这个时代生活了十三年。 她叫了阮晋崤十三年的大哥,那个梦就算是真实的,那也应该没她穿书之前的原剧情。 除非是她大哥被人穿了,要不然她不认为他会像是梦中那样对待她。 再者,她完全就不可能因为嫉妒去弄死一个人。 她不担心事情会发展成梦中那么疯狂的地步,只是……阮沁阳默默捂住了自己的小腹,她大概要因为这几天的梦吓得以后不敢有性生活了。 / “姑娘,今天想穿哪一身?” 这几天才送进了不少新衣裳,青葵瞧哪件都好看,犹豫不决,干脆让小丫头抬着衣裳让阮沁阳选。 阮沁阳虽然头疼梦里头没逻辑的剧情故事,但看到漂亮衣裳忧愁就消散了许多,细细打量了一遍,点了莲纹的对襟:“就这套锦葵红的。” “奴婢也瞧这件衬姑娘的肤色。” 海棠整理物件,明显之前没听到阮沁阳说不要提起大爷,凑趣道:“奴婢记得,大爷夸过姑娘穿这个色好看,而且大爷也喜欢穿这个色。” “海棠!”青葵记着主子的话,瞪了海棠一眼。 海棠莫名其妙,突然想到了什么,笑眯眯地改口道:“是我说错了,姑娘穿什么色大爷都夸来着。” 晓得一时改不了丫鬟们不时时刻刻提阮晋崤的习惯,这回阮沁阳懒得说什么了,捧着脸趴在桌上,比起青葵她们,她更在意的是怎么应付阮晋崤。 在梦境里面,原剧情她跟阮晋崤应该交情淡淡。 但实际上,她这具身体的主人三岁的时候落水夭折,灵魂换了她之后,她就很依赖把她从水里救起的阮晋崤。 在她看来因为阮晋崤是家中长子的关系,镇江侯跟侯夫人对他的要求都很高,不像是对她这个女儿那么放松,那么宠着。 她那时候哪知道是因为阮晋崤是天家子的原因,心疼大哥,她爹不高兴,她都缠着阮晋崤一起玩。 还有衣服颜色,阮晋崤喜暗沉简单的颜色,她瞧着太阴沉,觉得暗色穿多了,人的性格都要跟着阴沉,非逼着阮晋崤穿红色。 为了能说动他,她也把自己的衣柜换成了一片红。 她虽然没说把阮晋崤当崽养大,但也差不离多少了,这样的感情,还真难拉开距离。 不过想到如果梦中一切都是真的,阮晋崤回来会带回他的真命天女,阮沁阳想了想觉得也不必太忧心。 都说有了媳妇忘了娘,大约到时候不用她主动想办法拉开距离,阮晋崤就忘了她这个妹妹。 阮晋砚本来还觉得姐姐带那么奢华东西进京是胡闹,但见大哥也这般,就觉着是自己错了,还特意去跟阮沁阳道了歉,阮沁阳摸着他的圆脑袋,知错能改,甚好甚好。 东西全都备好了,阮沁阳想起了阮姀。 “姑娘和四爷去京城暂住,姨娘们也走了,三姑娘就成了后院唯一的主子。” 虽然知晓管家权轮不到阮姀,海棠提起这事还是不怎么舒心,“姑娘对她一点不差,又是送东西,又是带着出门,但也没见她给姑娘表忠心。” 100.第一百章 需要买够全文70%, 才可以看更新, 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不知道是不是惩罚阮沁阳这个带头吵闹的, 阮沁阳每次觉着要网住鱼的时候,一捞上来就是满网的嫩粉。 叫旁人看了,打趣她是“花仙”。 忙活了半刻, 旁边的武湘芮都网住了一尾鱼, 阮沁阳双手空空。 她又是最受不得累的,看到围溪的网子挂了几只鱼, 干脆把那几尾鱼弄进篓子里, 权当做她成功抓住了。 原本空荡的鱼篓多了几只活蹦乱跳的鱼儿, 阮沁阳嘴角扬起, 十分满意看到的画面。 武湘芮捂嘴发笑:“阮小姐是个明白人,懂得取舍。这般既动手捉了鱼, 又得了鱼, 等会还能一尝鱼的鲜美。” 想得明白,所以能一举三得。 要不然因为抓不到鱼,弄坏了心情, 再吃鱼肉, 估计也吃不出曾经的味美。 武湘芮这话要是黎韵霏她们说, 就是讽刺, 而别的家世一般的姑娘开口, 又成了讨好。 但是武湘芮身上那股娴静的气质, 和恰当好处带着打趣的感叹, 就叫这话挑不出错来。 回去的路上, 海棠忍不住感叹:“武姑娘因为年纪比其他姑娘长一些,说话跟气质都叫人舒服。” 原本海棠没注意过武湘芮这位小姐。在小姐圈里武湘芮家世只是中等,容貌只算中上,但今天短暂接触,她一下就记住了她温婉的气质。 “还是姑娘厉害,一眼就能看出那位姑娘值得交好。” 阮沁阳懒洋洋地应了声,短短两刻钟的相处,她不可能说了解武湘芮,但所得到的感觉跟海棠差不多——武湘芮是个有礼叫人不讨厌的姑娘。 武湘芮比阮晋崤大两岁,如今才二十二,在阮沁阳看来,做她继母还是太勉强。 可阮家不可能没有主母,寡妇改嫁在这时代民间不少,但世家里还是将这事看作耻辱,阮家族里是不可能愿意侯夫人的位置由寡妇来坐。 那么一想,武湘芮算是最合适的人选。 年纪比嫡长子长,又是因为为长辈守孝耽搁了婚嫁,长得不错,家世虽然差了些,但既然是填房那就没那么多讲究。 而武湘芮这个年纪跟公子哥们谈婚事也难,侯府继室是她最好的选择。 只要武湘芮不是什么品行败坏之辈,这事阮沁阳没多少插手的余地。 想着,阮沁阳叹了口气:“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你们姑娘我也该相人家了。” 这不是阮沁阳第一次愁嫁,但每次青葵她们听着都觉得莫名其妙。 她们的姑娘用所有美好的词汇描绘都不够,琼鼻水眸,皓齿冰肌……她们这些经常伺候的丫头,时不时都能看着阮沁阳愣住,更何况那些公子哥。 “姑娘要不然跟大爷说想要什么样的夫婿,奴婢觉着大爷那么疼姑娘,一定会给姑娘找到最好的。” 青葵难得赞同了海棠:“大爷给姑娘的一定是最好的。” “狩猎都几个时辰了,说不定大爷已经筛选了几位公子,等着姑娘挑选。” “说起这个,去上游的小姐们不是迷路了吧,怎么还没回来?” / 在岸边站了许久,站着的时候不觉,走动了一会,阮沁阳就察觉了鞋里进了水。 回了帐篷,阮沁阳想着溪边那些繁茂的桃花树,想着既然脱了鞋,不如摘花泡脚。 掐丝珐琅绘花鸟的盆塌下,阮沁阳用脚趾试了试温度,顺脚挑起了一片桃花花瓣:“不知道是不是靠水,这花的颜色比寻常品种要淡不少。” 粉白软嫩。 “二姐!” 头一次打到猎物,阮晋砚的声音兴奋,想快步去给二姐报喜。不过不晓得为什么,掀帐篷的时候,原本走在他旁边的大哥就到了他前头。 晚了一步掀开帐篷,阮晋砚只能跟在大哥身后,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他的高兴。 “大哥你怎么站着不动?” 阮晋崤比他高上太多,他站着不动就像是一堵墙堵住了路,阮晋砚侧身往前看,见着阮沁阳在未穿鞋袜,立刻收回了目光。 阮晋砚从来以君子之道要求自己,年纪虽小,但礼数讲起来严谨的很。 “我跟大哥急着给二姐报喜,一时忘了叫下人通传,二姐莫气。” 说着,阮晋砚顶着小圆肚子,目不斜视地出了帐篷。 他出来本以为,大哥会跟他一同出来,还想与大哥检讨自己不够举止不够端方,却没想到等了半刻,也没见帘子掀开。 他这是要在外面继续等,还是该当做没说之前的话倒回去? 阮晋砚茫然了…… 阮晋崤进帐第一眼瞧得自然是阮沁阳,但至于瞧得是阮沁阳的脸,还是足,他自己也有些辨不清。 仿佛一瞬他的心神就被水里的那双玉足摄住了心魂。 粉花碧水荡出清波,双足粉妆玉砌,沾着花瓣犹如出水芙蓉。 阮晋崤觉着全身都有些热,小时他也看过她的足,脚趾玲珑可爱,像是光滑玉嫩的琉璃珠。 他当初只想着女孩子脚长这般,怪不得阮沁阳走几步就觉着累,却没现在这种想不把目光移开的情绪。 皇上给阮晋崤送了四个美人,四人长相各有韵味,刚出宫时她们互相打量,知晓阮晋崤未娶妻,连通房都没有,彼此把对方当做对手。 但哪里想到她们一进将军府,就被管事安排到了离主院足够的远的院落,阮晋崤连见都不打算见她们一面。 “不知道大人是怎么想的,就算不捧着我们,看着陛下的面子,也不该那么冷落我们,我们可是陛下赏赐的。” 听了桑娥的话,卧在榻上丹昙看着自己的指甲幽幽说道。她日日弹奏,琴弦坏了几根,手指甲也秃了,却引不来阮晋崤。 诗薇:“是陛下赏赐的又如何,大人并未缺我们吃穿,只是不叫我们伺候。” “你还真沉得住气,你说得对,大人不缺我们吃穿,但我们难不成就这样,一直见不到大人的面?” 丹昙看向诗薇,“我们当中你最有主意,你倒说说怎么办?” 皇帝给臣子送女人,当然是让他们拿来睡的。 她们现在不缺吃穿,那是因为她们刚进府,等到时间一长,要是阮晋崤一直不搭理她们,下人们贯会扒高踩低,见主子不搭理她们,她们又无门告状,怎么可能一直恭敬。 几人向诗薇讨主意,不知道她现在也心慌的很。 她不怕阮晋崤不好色,就怕他这般油盐不进,皇上叫她过来,意在让她帮忙阮晋崤打理后院,处理些阮晋崤顾忌不到的小事。 她本想阮晋崤不会不要无用之人,是想到阮晋崤连见都不见她,她打点的银子也像是沉入海里,半点动静都没有。 “桑娥你觉得安平县主是个什么样的人?”诗薇想到她探听到关于阮沁阳的事迹,如果阮晋崤那儿实在走不通,那就只能试试阮沁阳了。 “是个美人。” 桑娥回想当时的情景:“她长得极美,不必我们差,而且大人很宠爱她。” 其实要不是知道阮沁阳是阮晋崤的妹妹,经过了被无视,她都不想再使力了,阮晋崤就像是只看得见阮沁阳,而阮沁阳又美的让旁人找不到可乘之机。 “县主受宠,既然我们讨好不了大人,就先讨好县主。”诗薇一锤定音,桑娥她们觉得身为御赐的美人,不讨好男人讨好女人太没道理,但也想不到其他的好办法。 / 阮晋崤陪着沁阳逛了一遍府邸,他新官上任事情太多,只均了半天不到的假,所以留了弓藏,换了衣裳又去了兵部。 “大哥最近很忙?” 沁阳见阮晋崤走得那么匆忙,早知道就不叫他陪她乱逛,本以为他是没事了。 “大人刚上任,任的又是兵部侍郎这样的要紧官职,总有闲言闲语说大人年轻又未成家,担不起这样重要的职位。” 说起来阮晋崤这个将军还是正二品,兵部侍郎不过三品,但一个是有品无权,一个是实权在手,完全就是不一样的事。 许多宗亲孤守着爵位,却还不如一个实权官职得的好处多。 阮晋崤没认祖归宗,他们阮家在镇江算是厉害,但是放在京城就不够看了,会有人不满阮晋崤找他麻烦也是正常的事。 “大哥辛苦了。”她刚见阮晋崤,觉得他神采飞扬,没想到他会累成这样。 “大人这段日子都是早出晚归,忙起来饭都记不得用,夜深了都还在书房忙着公务,也就是二姑娘你来,他才休息了半天。” 101.第一百零一章 需要买够全文70%, 才可以看更新, 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虽然是哥哥妹妹, 但也该稍稍避讳,特别是四爷都直接出去了。 “沁阳你是不是裹足了?” 阮晋崤的眉心缓缓拧起,之前的全神贯注似乎都有了解释, 是在辨别妹妹的脚是不是正常大小。 从前朝就废除了女子需裹脚的规矩, 但因为总有风流才子夸赞三寸金莲,仿若女人若不是小脚就跟男人无异, 所以不少世家小姐依然有缠足的习惯。 阮沁阳闻言, 低头看了看自己沉在水的脚:“我脚有那么小?” 声音有些惊喜, 裹足什么的她受不了疼, 但是没疼就有双小脚,那她不就算是占了便宜。 阮晋崤嘴角挂上一抹无奈的淡笑:“沁阳已经够美, 千万别去折腾那些不舒服的事情。” “我又不是傻姑娘。” 阮沁阳眨了眨眼, 她虽然爱美,但都是在正常限度,如果会疼会不舒服, 她绝对不愿意。 “沁阳自然最聪明, 是哥哥多想。” 说完, 阮晋崤没在帐内久留, 最后扫了眼在花里若隐若现的小足, 掀帘退了出去。 突如其来的插曲, 阮沁阳换了鞋:“感觉没听到什么动静, 怎么就回来了。” 那么多公子哥一起围猎, 回来应该带着猎物大张旗鼓,她连个马蹄声都没听见,就瞧见了阮晋崤和阮晋砚。 刚说完,外头的声音就热闹了起来,阮沁阳掀帘出去,先看到的是脸色苍白的魏雪真和黎韵霏。 晓得今天会见着不少世家公子,两人的装扮都下了一番心思。 魏雪真一袭月白彩绣银丝缎裙,上是彩蝶缎纱对襟;黎韵霏腰上束了条玫瑰红洒金缀玉的腰带。两人身上的色彩耀眼,发白的脸色也就格外的显眼不搭。 一眼扫过去,她们身边都是刚刚借口去上游的姑娘,看着面色都不怎么好。 “这是怎么了?” 魏雪真看到是她,气得咬牙,她还好意思问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不去问你那哥哥是怎么一回事!” 说完拂袖离开,她身边的黎韵霏难得没有开口,复杂地瞧了阮沁阳一眼,跟着一起走了。 阮沁阳莫名其妙,其他姑娘也不愿多说,都是面色复杂,看样子去上游没讨到好,反都是后悔。 “魏姑娘那么生气,是因为她哥哥受伤了吧?我刚刚见他,发现他脸上青了一块,不知道怎么那么不小心。” 围猎回来的动静不大,但还是有眼尖的姑娘注意到了。 “不止魏公子,金公子也受伤了?” “金公子那般俊俏的人,脸肿成了猪头,早知道我就不跟着魏雪真她们一起上去,现在想想我真怕晚上做恶梦。” “问题是他们受伤被我们瞧见,恐怕觉得难堪,以后都会避着我们走。” 怎么一说,几位姑娘的脸色更不好。 镇江姓金的公子哥有几位,但是阮沁阳听着就猜到她们说的是金珏栩。 这位金珏栩,面如冠玉,目若朗星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阮沁阳见过他几次,每次都忍不住多瞧他几眼。 而且他似乎总能察觉到她的视线,玉白的脸颊浮上薄红,是个易羞涩的少年郎。 “围猎出了什么事?好端端的金公子怎么受伤?听你们的意思受伤的还不止一位公子。” 有没去上游的姑娘问出了阮沁阳想问的问题,那么俊秀的男人伤了脸,可是一件叫人可惜的事。 听到这问题,几个姑娘纷纷扫了阮沁阳一眼。 阮沁阳再迟钝,大概也猜到了这事跟阮晋崤有关,也不晓得他是做了什么叫她成为了靶子。 魏雪真她们对捉鱼没兴趣,去上游的路上顺利应当的就迷了路,叫下人探听了少年们所在的位置,几位姑娘商量,打算在旁观察公子们的英姿。 她们到时,狩猎已经告一阶段,不知道为何公子们的兴致都不高,后面不知道怎么就打起来了。 “打起来?” 姑娘听着吓了一跳,都是饱读诗书的少爷,怎么会学市井莽夫打架。 “不算是打架……该说是较量。”说话的姑娘换了个说法,扫过阮沁阳的目光带着恐惧。 阮晋崤那种占绝对优势的打法,在她们看来都算是凌虐了,哪里还能算是较量。 阮沁阳听着她们拐弯抹角的话觉得心累,既然跟阮晋崤有关,她还不如直接问他。 “大爷跟四爷去送药与猎物去了。” 阮沁阳愣了,听那几个姑娘的意思,她猜到了阮晋崤动手了,虽然原因不知,但送药还能明白,但送猎物又是怎么一回事。 听阮沁阳的话,弓藏笑得尴尬:“有些公子没猎到猎物,所以将军就亲自送过去。” 阮沁阳:“……” 这话听着不知道的还觉得阮晋崤多大方人好,但仔细想想,来的都是心高气傲的公子哥,没猎到猎物就算了,竟然还有人送猎物,提醒他们本事太差。 “没猎到猎物的是那些受伤的公子?” 弓藏也不知道自家主子是怎么想的,像是非要惹恼了那些公子,抢了人猎物还不算,比试较量过,现在又去送到东西。 “回二姑娘的话,不知道怎么就凑巧了,恰好就是那样。” “是吗?” 阮沁阳拖长了音,打量弓藏的神情:“我刚刚与其他小姐叙话,她们看我的表情可不怎么对劲。围猎的时候到底出了什么事,弓藏你若是不告诉我,我从别的途径知晓,可就要记住你的不老实。” 弓藏听得一头的汗,他这个身份的人,哪里值得阮沁阳开口威胁。这侯府问他最不敢得罪谁,他一定毫不犹豫地回答:阮沁阳。 二姑娘与凶残不沾边,但是耐不住他主子把她说得话都当做金科玉律。 “二姑娘既然问了,弓藏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会有半句的不老实。”弓藏笑呵呵,“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小的就是不说二姑娘等会应该也会知道。” 弓藏极力把大事说小,但阮沁阳还是听明白了意思。 今天阮晋崤神勇非凡,箭无虚发,只不过有几次不小心箭射得太快,没发现猎物再有其他公子在追逐。 有些公子不在意这事,但有些公子却小肚鸡肠,纠结这事不放,非要跟阮晋崤比划较量。 结果自然是那人惨败,阮晋崤人好,怕那人太尴尬,就提议与其他人也来一场较量。 阮沁阳听完总结出来,也就是阮晋崤抢人猎物,把人惹恼了之后,又找了个正当理由把人都打伤了。 现在他又嫌不够的去给别人送猎物送伤药。 阮沁阳扯了扯唇,以前她没发现阮晋崤那么惹人厌啊。 不过她倒是耳闻过,有人说阮晋崤立军功是靠身份抢夺,实际没什么本事,弄出那么大的动静,也不知道阮晋崤是不是想借机会证明自己。 阮沁阳这个想法,没一刻就消失了,因为青葵一打听,就发现受伤的差不多都是有意跟侯府结亲的。 去他的帮她挑选夫婿,阮晋崤是跟她有仇吧。 阮晋崤和阮晋砚回来的时候,捕得鱼正好做好上桌。 一进门便是扑鼻的鲜香。 “送药回来了?”阮沁阳扫过两人,表情不怎么好看。 “二姐你瞧见我打的松鼠没有?”第一次打猎便抓住了猎物,小胖墩不好意思朝旁人炫耀,只能一直憋着,想告诉阮沁阳。 “还没瞧见。”阮沁阳听着他都能打到猎物了,颇为惊奇,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砚哥儿怎么这般厉害,竟然猎得到松鼠。” 阮晋崤看到桌上铺了桃花的鱼羹,脑海里突的浮现了妹妹那双沾着粉白花瓣的足,怔了下,回神便看到阮沁阳在揉阮晋砚的脑袋。 “那只松鼠有些呆,砚哥儿那箭歪歪斜斜,连皮毛都没伤到,小东西吓得撞到了树,自个撞晕了。” 阮晋崤说着自然地在阮沁阳身边坐下,瞧了眼砚哥儿。 砚哥儿脸色微红,觉得自己夸张,就如大哥所说,那松鼠算不上他猎到的,他却拿来炫耀。 “那也很厉害,若不是砚哥儿的箭,松鼠又怎么会撞树上。” 察觉到砚哥儿的低落,阮沁阳揉了揉他的脸,抬手略费力的把人抱到了腿上:“别人猎的猎物身上都少不了箭孔,而砚哥儿猎的又没受伤,还能活蹦乱跳的带回家养着,这般多厉害。” 阮沁阳哄人的时候神色专注,声音软甜如糖水,阮晋崤注视她的表情,妹妹很久没有哄过他了。 抬手把小胖子接到了腿上放着:“砚哥儿的确很厉害。” 先是被二姐夸奖,又被大哥抱进怀里,阮晋砚胖脸通红,没了刚刚的失落。 见气氛那么好,阮沁阳本来想“问罪”,也忍了下去,等会她一定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问问阮晋崤是个什么意思。 他态度这般傲慢无礼,谁还敢上镇江侯府跟她结亲。 这可不是他夸她一两句聪明漂亮就可以解决的事情。 彻底翻脸的问题,硬要说应该是说出在阮晋崤身上。 两家玩得好,又都是兄妹一起出游,旁人难免会开一些玩笑,把他们两两配对。 魏雪真见识过无数次阮晋崤的对阮沁阳的好的,觉得魏家跟阮家联姻,一定没什么好事,就减少了跟阮家兄妹的来往。 她想得清楚明白,但是她哥魏伯彦却不知道是不是脑子进了水,别人说多了,自己也把阮沁阳当未婚妻对待。 魏雪真不愿意一同出游,他就写了帖子单独约阮沁阳去赏花。 然后就被……阮晋崤揍了一顿。 阮晋崤下手不轻,把魏伯彦当做骚扰妹妹的市井流氓,魏伯彦被揍得双眼过了半个月才能视物。 阮晋崤是嫡子,魏伯彦同样也是嫡子,魏家自然要问阮家讨回公道。 但阮晋崤的身份,镇江候怎么都不可能说揍他,也就罚他抄写诗经,他不愿意上门道歉,镇江侯也只有捏着鼻子自己上门赔礼。 可不管怎么样,这梁子都是结下了。 从那以后魏伯彦对阮沁阳就有几分避而不见的意思,阮沁阳想了想他大概是被揍得太惨,连带对她也开始害怕。 “雪真别任性。” 被魏雪真拉过来当帮手,魏伯彦并未站在她这边,话里还带着淡淡的斥责。 “表哥这是帮着旁人?”黎韵霏听过魏伯彦跟阮沁阳的往事,本来就气不平,如今见他帮阮沁阳说话,更是不高兴。 她家不是什么落魄人家,来魏家暂住,就是两家人想要联姻,抱得让她相看魏伯彦的心。 魏伯彦才貌出众,她没有不满意的地方,唯一觉得缺陷的就是他这段曾经往事。 阮沁阳是什么东西,父亲不过是个异姓侯,在大明并没多少根基,哪能与他们黎家与魏家相比。 “阮二姑娘未主动招惹你们,是你们挡在了她前头……”魏伯彦扫了眼神色淡然的阮沁阳,似乎每次再见,她的容貌都比上一次更妍丽,美得让人想挡在她身前护她。 而她脾气那么好更显得两人无理取闹,“别闹了,你们不是想看珠宝,看中了什么我买与你们。” “我缺那些珠宝?我姐姐在宫里备受宠爱,我是她的嫡亲妹妹能缺什么好东西。”黎韵霏气不过,当众驳了魏伯彦的话。 既然魏伯彦不愿意帮她,她就自己出头。 “你可知道我姓什么,知道我姐姐是谁!” 102.第一百零二章 需要买够全文70%, 才可以看更新, 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阮沁阳叫人把溪流分段拿渔网隔开,然后再拿着抄网, 站在岸上伸长了胳膊舀被围困在网中的鱼。 岸边的桃花树, 被抓鱼的动静惊动, 花落如雪,淡粉的花瓣纷纷撒撒,给溪水添了色。 不知道是不是惩罚阮沁阳这个带头吵闹的, 阮沁阳每次觉着要网住鱼的时候, 一捞上来就是满网的嫩粉。 叫旁人看了,打趣她是“花仙”。 忙活了半刻, 旁边的武湘芮都网住了一尾鱼, 阮沁阳双手空空。 她又是最受不得累的, 看到围溪的网子挂了几只鱼, 干脆把那几尾鱼弄进篓子里, 权当做她成功抓住了。 原本空荡的鱼篓多了几只活蹦乱跳的鱼儿,阮沁阳嘴角扬起, 十分满意看到的画面。 武湘芮捂嘴发笑:“阮小姐是个明白人,懂得取舍。这般既动手捉了鱼,又得了鱼, 等会还能一尝鱼的鲜美。” 想得明白,所以能一举三得。 要不然因为抓不到鱼, 弄坏了心情, 再吃鱼肉, 估计也吃不出曾经的味美。 武湘芮这话要是黎韵霏她们说,就是讽刺,而别的家世一般的姑娘开口,又成了讨好。 但是武湘芮身上那股娴静的气质,和恰当好处带着打趣的感叹,就叫这话挑不出错来。 回去的路上,海棠忍不住感叹:“武姑娘因为年纪比其他姑娘长一些,说话跟气质都叫人舒服。” 原本海棠没注意过武湘芮这位小姐。在小姐圈里武湘芮家世只是中等,容貌只算中上,但今天短暂接触,她一下就记住了她温婉的气质。 “还是姑娘厉害,一眼就能看出那位姑娘值得交好。” 阮沁阳懒洋洋地应了声,短短两刻钟的相处,她不可能说了解武湘芮,但所得到的感觉跟海棠差不多——武湘芮是个有礼叫人不讨厌的姑娘。 武湘芮比阮晋崤大两岁,如今才二十二,在阮沁阳看来,做她继母还是太勉强。 可阮家不可能没有主母,寡妇改嫁在这时代民间不少,但世家里还是将这事看作耻辱,阮家族里是不可能愿意侯夫人的位置由寡妇来坐。 那么一想,武湘芮算是最合适的人选。 年纪比嫡长子长,又是因为为长辈守孝耽搁了婚嫁,长得不错,家世虽然差了些,但既然是填房那就没那么多讲究。 而武湘芮这个年纪跟公子哥们谈婚事也难,侯府继室是她最好的选择。 只要武湘芮不是什么品行败坏之辈,这事阮沁阳没多少插手的余地。 想着,阮沁阳叹了口气:“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你们姑娘我也该相人家了。” 这不是阮沁阳第一次愁嫁,但每次青葵她们听着都觉得莫名其妙。 她们的姑娘用所有美好的词汇描绘都不够,琼鼻水眸,皓齿冰肌……她们这些经常伺候的丫头,时不时都能看着阮沁阳愣住,更何况那些公子哥。 “姑娘要不然跟大爷说想要什么样的夫婿,奴婢觉着大爷那么疼姑娘,一定会给姑娘找到最好的。” 青葵难得赞同了海棠:“大爷给姑娘的一定是最好的。” “狩猎都几个时辰了,说不定大爷已经筛选了几位公子,等着姑娘挑选。” “说起这个,去上游的小姐们不是迷路了吧,怎么还没回来?” / 在岸边站了许久,站着的时候不觉,走动了一会,阮沁阳就察觉了鞋里进了水。 回了帐篷,阮沁阳想着溪边那些繁茂的桃花树,想着既然脱了鞋,不如摘花泡脚。 掐丝珐琅绘花鸟的盆塌下,阮沁阳用脚趾试了试温度,顺脚挑起了一片桃花花瓣:“不知道是不是靠水,这花的颜色比寻常品种要淡不少。” 粉白软嫩。 “二姐!” 头一次打到猎物,阮晋砚的声音兴奋,想快步去给二姐报喜。不过不晓得为什么,掀帐篷的时候,原本走在他旁边的大哥就到了他前头。 晚了一步掀开帐篷,阮晋砚只能跟在大哥身后,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他的高兴。 “大哥你怎么站着不动?” 阮晋崤比他高上太多,他站着不动就像是一堵墙堵住了路,阮晋砚侧身往前看,见着阮沁阳在未穿鞋袜,立刻收回了目光。 阮晋砚从来以君子之道要求自己,年纪虽小,但礼数讲起来严谨的很。 “我跟大哥急着给二姐报喜,一时忘了叫下人通传,二姐莫气。” 说着,阮晋砚顶着小圆肚子,目不斜视地出了帐篷。 他出来本以为,大哥会跟他一同出来,还想与大哥检讨自己不够举止不够端方,却没想到等了半刻,也没见帘子掀开。 他这是要在外面继续等,还是该当做没说之前的话倒回去? 阮晋砚茫然了…… 阮晋崤进帐第一眼瞧得自然是阮沁阳,但至于瞧得是阮沁阳的脸,还是足,他自己也有些辨不清。 仿佛一瞬他的心神就被水里的那双玉足摄住了心魂。 粉花碧水荡出清波,双足粉妆玉砌,沾着花瓣犹如出水芙蓉。 阮晋崤觉着全身都有些热,小时他也看过她的足,脚趾玲珑可爱,像是光滑玉嫩的琉璃珠。 他当初只想着女孩子脚长这般,怪不得阮沁阳走几步就觉着累,却没现在这种想不把目光移开的情绪。 “大人不解风情,他那妹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看到我了却视若无睹。” 桑娥照镜见脸上的泥痕还有残留,她那么一个人站在那,要是不瞎都会注意到,那兄妹俩却一声不吭,一个是只看得到妹妹,一个看到她就像是看见到了路边石头子。 她也是被他们的态度弄蒙了,忘记出声请安,不上不下的像个傻子。 说完见屋里的几个女人发笑,桑娥恼怒瞪向她们:“你们笑话我,但至少我见到了阮大人,但是你们呢!特别是诗薇,你别忘了你求见大人,直接就被侍卫拦住,连看都没看到大人一眼。” 皇上给阮晋崤送了四个美人,四人长相各有韵味,刚出宫时她们互相打量,知晓阮晋崤未娶妻,连通房都没有,彼此把对方当做对手。 但哪里想到她们一进将军府,就被管事安排到了离主院足够的远的院落,阮晋崤连见都不打算见她们一面。 “不知道大人是怎么想的,就算不捧着我们,看着陛下的面子,也不该那么冷落我们,我们可是陛下赏赐的。” 听了桑娥的话,卧在榻上丹昙看着自己的指甲幽幽说道。她日日弹奏,琴弦坏了几根,手指甲也秃了,却引不来阮晋崤。 诗薇:“是陛下赏赐的又如何,大人并未缺我们吃穿,只是不叫我们伺候。” “你还真沉得住气,你说得对,大人不缺我们吃穿,但我们难不成就这样,一直见不到大人的面?” 丹昙看向诗薇,“我们当中你最有主意,你倒说说怎么办?” 皇帝给臣子送女人,当然是让他们拿来睡的。 她们现在不缺吃穿,那是因为她们刚进府,等到时间一长,要是阮晋崤一直不搭理她们,下人们贯会扒高踩低,见主子不搭理她们,她们又无门告状,怎么可能一直恭敬。 几人向诗薇讨主意,不知道她现在也心慌的很。 她不怕阮晋崤不好色,就怕他这般油盐不进,皇上叫她过来,意在让她帮忙阮晋崤打理后院,处理些阮晋崤顾忌不到的小事。 她本想阮晋崤不会不要无用之人,是想到阮晋崤连见都不见她,她打点的银子也像是沉入海里,半点动静都没有。 “桑娥你觉得安平县主是个什么样的人?”诗薇想到她探听到关于阮沁阳的事迹,如果阮晋崤那儿实在走不通,那就只能试试阮沁阳了。 “是个美人。” 桑娥回想当时的情景:“她长得极美,不必我们差,而且大人很宠爱她。” 其实要不是知道阮沁阳是阮晋崤的妹妹,经过了被无视,她都不想再使力了,阮晋崤就像是只看得见阮沁阳,而阮沁阳又美的让旁人找不到可乘之机。 “县主受宠,既然我们讨好不了大人,就先讨好县主。”诗薇一锤定音,桑娥她们觉得身为御赐的美人,不讨好男人讨好女人太没道理,但也想不到其他的好办法。 / 阮晋崤陪着沁阳逛了一遍府邸,他新官上任事情太多,只均了半天不到的假,所以留了弓藏,换了衣裳又去了兵部。 “大哥最近很忙?” 沁阳见阮晋崤走得那么匆忙,早知道就不叫他陪她乱逛,本以为他是没事了。 “大人刚上任,任的又是兵部侍郎这样的要紧官职,总有闲言闲语说大人年轻又未成家,担不起这样重要的职位。” 说起来阮晋崤这个将军还是正二品,兵部侍郎不过三品,但一个是有品无权,一个是实权在手,完全就是不一样的事。 103.第一百零三章 阮晋崤这趟净室去的有点久, 阮沁阳躺在床上忍不住胡思乱想, 不知道是不是密度比较大的浓稠液体挡住了本该出来的水流, 所以才耽搁了阮晋崤小解的功夫。 虽然脑子一直转,但阮沁阳却没胆子去看看阮晋崤是怎么一回事,至于趁机溜走, 因为全身懒洋洋的, 脖子又被啃得生疼, 还是不溜了。 阮晋崤从净室回来,就见被子捂住口鼻的阮沁阳瞪着圆滚滚的眼,看模样正在等着他。 他本来怕沁阳闻到他身上膻味,觉得他太过下流,想叫人送水沐浴, 但见了她, 却不管直接上了床。 两人抱在一块, 阮沁阳在他怀里轻嗅了下:“你身上香味怎么重了?” “什么香味?” 阮沁阳也描述不出来,觉得像是阮晋崤自己的味道,又像是他常用的熏香, 味道混合又成了一种独特的气味。 “熏香。”想不出形容词,阮沁阳干脆乱扯。 “好闻吗?”阮晋崤吮了一口她的唇, “想不想身上也染上?” 阮沁阳迟疑,总觉着阮晋崤的语气有些怪异。所以避而不答,扫了眼墙角的沙漏:“大夫说等你醒来, 他就要再为你把脉。你这次亏空的厉害, 要仔细伺候才能补回来。” 也幸亏阮晋崤年轻力壮, 正是可以熬的年纪,要不然他那么折腾自己,换做年纪大一点的早就猝死了。 手按在阮晋崤平坦过分的小腹,感受着肌肉结实炎热:“你多久没好好吃饭了?等到这层筋肉也瘦没了,你的腰得比我的还细。 说完,阮沁阳的腰就被掐住了,几乎是阮晋崤一掌的尺寸,阮晋崤眼尾挑起,瞧着沁阳。 “我本来就是夸张着说,难不成你还真想跟我腰一样细?” 阮沁阳哼了声,不管阮晋崤,拉了铃,让下人们进屋收拾。 准备的满缸热水都没有派上用场,青葵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失望。 大夫把了脉,两人用了膳。 好像有许多事等着他们处理,又好像并没什么一定要做的急事。 所以两人又躺回了床上。 “我离开镇江的时候跟我爹说,我要是要嫁你,就要改到遇到麻烦就想让你解决的毛病,免得以后成了亲帮不上你。” 阮沁阳顿了顿,想想现在她还是靠阮晋崤赶过来才脱离危险。 虽然靠着锦州驻扎的军队,她说不定没阮晋崤也有可能躲躲藏藏,等到刺客被抓完活下来,但更大的可能是被灭了。 “我要收回我跟我爹说的话,有危险还是躲在你身后好,我这次出来纯粹是好奇外面,想出门闲逛。” “要嫁我,你后悔了。” 阮晋崤说得不是疑问句,平铺直叙,就像是在描述某个事实。 若是以前阮晋崤说这话,她不管心里怎么想的,首先就忍不住心虚,但现在她却能很严肃的说阮晋崤想太多。 阮沁阳仰头,看着阮晋崤冒出胡渣的下颌,忍不住伸手揪了根,才对上他的眼睛:“我没后悔,就是对以后有种不确定,心里头有些慌,再者你也看到那些百姓多感谢我,我要是不管不来那对吗?” 问完,阮沁阳心里就叫了声糟糕,把问句抛给了阮晋崤,她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嘛。 果真,就见阮晋崤点头:“对,他们的想法与你何干,与我们何干。在我心中这世上没有比你更重要的事物,更何况他们区区一厢情愿的心思。” 阮沁阳轻哼,也不知道阮晋崤那些追随者听到了他这话,会不会纷纷质疑他不配为君,改投赵曜。 “当时场面混乱,我唯一的念头就是一定要保住自己的命,原因跟你有关,我心里想如果我死了,留你怎么办。” 这不是哄阮晋崤,而是她那时候的真正的想法。 她心想她一定不能死,她若是死了,阮晋崤一定会难过伤心,觉得她耍了他、骗了他,给了他希望又让他失望。 难以置信,到了生死关头,她人生努力活下去的信念竟然是不能让阮晋崤难过。 也就是那会儿她彻底认清楚了自己的心,她爱阮晋崤爱的不行,不管这份感情是由什么情绪转化来的,她就是不能没有他。 这世上不会有其他人给她这种感觉,是阮晋崤一步步教会了她拥有、享受他浓郁稠密的情感。 回过神她就已经被他牢牢的黏在网上。 “不只是你没了我不行,若是我没了你,在这世上也是行尸走肉了。” 阮沁阳手轻柔的拂过阮晋崤的脸庞,他的脸看着糙,但实则脆弱的很,她不过才拔出一根胡须,毛孔竟然渗出了一颗小血珠。 阮沁阳仰头卷进了嘴里,“养好身体,回京城我们就成亲。” “沁阳……” 阮晋崤眸光灼灼,这声“沁阳”在他嘴里滚动几次,说出来时柔软含情,像是缠绵悱恻的喟叹。 这般的阮晋崤就是不会听她说腿断了,说断得好,醒来发现她在他床上,问她谁许她上/床。 阮沁阳窝在他的怀里:“哥哥,你还真好哄。” “不是一直如此?” 阮晋崤捏着阮沁阳的下颌连亲了几口,他不是一直都被她吃定,只要她朝他软了神色,他就是没有尾巴,也愿意插上尾巴朝她猛摇。 / 说来也是巧,娄一豪被娄老爷扔到锦州历练,知道阮沁阳要到锦州来,就想着去看热闹。 没想到就看到了阮沁阳跳车,他正在附近,见有刺客就把阮沁阳给救走了。 阮沁阳不会拿自己安全开玩笑,到锦州前就安排了这边的心腹,给她准备了安全的住处还有人手,被娄一豪救了之后,就去找她自己的人。 而娄一豪本来都没事了,打算回自家,那些刺客大概是见了他救人,他背后的大锤太显眼,差点暴漏了阮沁阳躲着的地方。 幸好,阮晋崤来了。 阮晋崤跟阮沁阳在床上躺了两天才恢复元气,阮沁阳平日就吃得少,所以颠沛流离也没见瘦什么,两天一直躺着喝补汤反而胖了些,但是阮晋崤瘦下去的肉却都没补回来。 阮沁阳捧着阮晋崤的脸:“摸着感觉直接摸骨头似的。” “那就摸这。” 阮晋崤拉着她的手往他的腰间放,“你不是喜欢摸着一块。” 话说完了,但阮晋崤的动作却没停顿,握着她的手还要从腰间往下滑。 阮沁阳:“……”她一个黄花大闺女,阮晋崤怎么用这种招数对付她。 实在是不该,不该! 阮沁阳顺手捏了把,就迅速收回了手。 “那些刺客招了什么?知道是谁做了吗?” 这两天阮晋崤和阮沁阳睡觉,但下面的人都没闲着,锦州的官员为了表明他们不是吃闲饭的,协助阮晋崤的人又抓了几个刺客。 在府邸也找出了两个眼线。 “人不是同一家,但招认却空前一致。”阮晋崤淡淡,“都说是受章家指示,因为太子妃的位置。” “这话不像是假的。”阮沁阳皱了皱鼻子,章静妙之前盯着阮晋崤就像是狗看到骨头不撒眼,如今阮晋崤当上了太子,估计心里更急了。 阮沁阳猛地侧脸,仔仔细细的打量阮晋崤的五官,随后点头:“有女人跟我争你很正常,那么英俊的脸,没人迷恋就怪了。” 阮晋崤讶异挑了眼,伸手捏住了阮沁阳的鼻头:“沁阳迷恋我?” “唔……” 阮沁阳仰头亲了口他的唇,耳尖绯红,避而不答。 “章家是一定参与了,但一定还有别人,娄一豪说追杀他的不止一伙人。” 不过这些人的目标都是她,所以格外团结和谐,和合作围堵娄一豪。 她这个太子妃还没当上,就有那么多人想害她,当上了指不定还有什么腥风血雨。 “赵曜与黎贵妃。” 阮晋崤吐出这两人,阮沁阳点头,其实想想也觉得是这两人。 赵曜不知道,但是黎贵妃怎么想都有动机,不是每个人都像是阮晋崤这样,江山可有可无。 “继续查下去吧,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是他们做的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而比起这个,阮沁阳此时更担心别的,“你跑出京城,不用旁人说,我也知道会有多麻烦,才当上太子,恐怕谏官上奏你的折子都是堆满了陛下的案头。” “我说要来,父皇封了宫门,他考虑过把我关起来。”不过还是心软了,所以放了他离开京城。 “非要我愧疚,你就不能说一点事都没有吗?”阮沁阳忿忿不平。 阮晋崤无辜地看向她。 “就是父皇关了我,我依然会来找你,沁阳,以后想去哪带上我。” “你要是能缩小放在我袖里,我一定去哪里都带上你。”阮沁阳握住阮晋崤的手,打趣归打趣,正经事不能不管,“若是你因为我没了太子之位,那我……” “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我又怎么可能让人夺去。” 阮晋崤轻笑,平平淡淡的语气,阮沁阳却在他的身上看到了睥睨一切的傲气。 “那我们回京?” 阮沁阳数着手指头,为了不耽搁定下的吉日,她估计在镇江都不能停留,要直接跟阮晋崤一起去京城。 “本说成亲你要骑着高头大马到侯府接我,没想到你人是接我了,却来了那么远,这千里你都来了。” “不高兴?” 阮晋崤点了点阮沁阳撅起的嘴。 阮沁阳张嘴含住咬了口:“怎么会不高兴。” 更高兴的阮晋崤,含着她的唇吮了又吮,压抑道:“快回京城罢。” 回了京城,就可以成亲入洞房,就可以做一切想做的事。 104.第一百零四章 走之前, 阮沁阳拉着阮晋崤在没建成的雕像下头跟百姓们告别。 雕像周围的工具撤的差不多了, 只剩了木头搭的空架子。阮沁阳腿上还有伤, 久站会不舒服,阮晋崤就在旁扶着她。 阮沁阳纤细的手搭在阮晋崤的胳膊上,堂堂太子爷被当做了配角, 阮晋崤看着也不在意, 站的笔直像是雕塑。 两人均是红色锦衣, 娄一豪远远的看着,嘴里啧啧有声。 不知道还以为两人是要在这地方举行婚礼了,穿的那么红红火火。 不过两个人站在一起倒是挺顺眼的。阮沁阳在镇江就是世家公子们的梦,他们都暗自瞧着有阮晋崤挡在前面,阮沁阳最后会花落谁家。 没想到最后肥水不流外人田, 被阮晋崤“中饱私囊”了。 娄一豪摸了摸脸, 当初阮晋崤在镇江准备宴会跟他们比划, 他因为最懂武,被揍得最惨,现在想起来脸还是生疼。 阮晋崤还真是不要脸, 一口一个妹妹,然后把人叫到怀里去了。 “这些日子出了许多事情, 我知你们是被人利用,那日混乱,但幸好只伤没百姓因此丧命。” 阮沁阳顿了顿, 她在内宅倒是没少跟下人们训话, 但那么大场面开口倒是没有过, “当初做这些只是无意之举,却没想到能受到你们那么多人的感激,你们的感激我都收下了,只是建庙建像都不必,我只是个普通人,若是你们在我身上投注了太多仰望,我觉着我可能后半生都会过的不自在。” “再者我做的只是九牛一毛,陛下开明,若不是他肃清各地贪官污吏,改令鼓励耕织、经商,我做的都是无用功,我只是沾了陛下圣恩的小福气……” 阮沁阳来这里还有一部分就是要把这些好事推到皇上的身上,要造庙也该造明帝的,她算个什么。只希望明帝看在她那么拍马屁的份上,等到她当了他儿媳,他别太为难她和阮晋崤。 看到所有百姓跪下谢皇恩浩荡,阮沁阳心中舒了口气。 “你可要去吃喜酒?” 阮沁阳朝娄一豪道,“你救了我,喜帖我怎么都要给你下一张。” 阮晋崤在旁双眸有神地盯着娄一豪。 娄一豪又觉得脸疼了,摇头道:“这会儿我就提前恭贺太子与县主百年好合,白头偕老,喜酒我就算了,我爹把我扔在锦州历练,就是不想让我乱跑。” 闻言,阮沁阳觉得有些可惜。 好像因为身边一直有阮晋崤的关系,她跟异性没几个关系好的,以前有个魏伯彦,被阮晋崤打了之后就没怎么说过话,这几天不过跟娄一豪稍微熟悉了些,估计以后也不会有什么联系。 “县主下喜帖就不要邀镇江的公子哥们了。”娄一豪给了阮沁阳一个建议。 他觉得那些人一定都不想接到喜帖,谁愿意看到阮晋崤摘了镇江之月,还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 阮沁阳怔了下,半知半解地点了头。 见娄一豪走了,阮晋崤还盯着他的背影,阮沁阳眨了眨眼:“你心中是不是想着我与他相处几日都与他说了什么,他又与我说了什么?” 阮晋崤收回视线,大大方方地点头:“沁阳愿意都说给我听?” “愿倒是愿意,但我哪有那么好的记忆,记得那么多琐事。” 阮沁阳拖长了声音,“我与他没说什么,我一直担心着会不会没命见你,又怕你听到我失踪的消息惊慌失措,哪有空跟别的男人相处,再者……” “再者什么?” 阮晋崤看着阮沁阳鬓发上被吹动的芍药,手滑过她的眉眼,怎么会有姑娘比花儿还娇还媚。 “再者我喜欢的男子又不是他那样的。” 阮晋崤顺着她的话接道:“那沁阳喜欢什么样?” 阮沁阳退后了一步,水眸微眯,仔细打量面前的男人。 “丹凤眼,鼻梁高挺,肤色不要太白,嘴看而薄吻上去有肉,一对反骨耳,因为没耳垂,光喜欢咬我的耳朵。” 阮沁阳越说越来劲,“对旁人像是阎王,对我却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却不知道冷戾的气质再怎么笑如春风,整个人也看着危险妖异,更是让人琢磨不透,不敢接近……不过我喜欢。” 目光滑过阮晋崤的衣裳,“还有明明喜欢深色,却因为我的霸道,爱起了大红大紫。” “我想他对我的爱,也如同身上的衣裳颜色这般,浓烈鲜艳,浑身着火也要紧抱我不放,坚定的相信这世上除了他的怀抱,不会有更好的乐土。” 说完,阮沁阳抬手摸索自个头上为了配色插上的芍药,摘了花瓣填在了阮晋崤的唇里:“一直瞧着可是想尝尝味道。” 阮晋崤唇边噙着花瓣,狭长的眸子就像是星辰落入,低头吻住了阮沁阳的唇:“想尝。” /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赶路,路中途就碰上了往锦州赶的阮侯爷。 阮侯爷看着女儿:“这次出行满足你的愿望没有?可觉得惊险刺激,有了这次以后应该就不想再乱跑了吧。” 阮晋砚掀开车帘,露出小脑袋火上添油:“大姐势必还会乱跑,但是应该会带上大哥了。” 阮侯爷太累,也不想继续纠正儿子的叫法。 “也不知道赶不赶得上定下的吉日,太子爷可要先回京城给陛下禀告?老臣既然来了,沁儿还是由老臣带回镇江,送到京城,不必太子爷费心。” 阮晋崤瞧着阮沁阳,点了头。 话虽那么说,其实阮沁阳就只是换了马车,大家依然是同路。 阮侯爷看着想叫阮晋崤走快一点,但听说他不眠不休到的锦州,身体亏空不能太过劳累。 只有瞪自家女儿:“快大婚的日子往外跑,错过了吉日,下一个好日子可在半年后。” 阮沁阳以为就是没赶到定好的日子到京城,那过个几天成亲也使得,怎么会要等半年那么久。 见吓到了女儿,阮侯爷神情满意:“现在知道怕了?” “那咱们加快行程?”她的一切准备都做好了,要是那么干巴巴的等半年,她的热情都要给浇灭了。 而且她晓得阮晋崤忍了又忍,是知道婚期不远,若是拖个半年,她说不定要捧着个大肚子进洞房。 见女儿低眸看肚子,阮侯爷表情一僵,心中冒出来一个想法,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是要加快行程,怎么也得赶在时辰到时到京城。” 阮侯爷心里想着自家女儿被太子做了坏事,也不想那么多规矩了,马车重新规划路线,不刻意在镇江停留,而是换了一条离京城更近的路。 喜服在大半夜时候送到了阮沁阳他们手里,马车摇晃,阮沁阳艰难的试了下,看得出这喜服阮晋崤盯梢了,图样都是她喜欢的。 她不过是心里想到了阮晋崤,就感觉马车停了一刻,某人掀帘而入。 阮沁阳眼也不眨,实在没想到阮晋崤哪来的那么大的胆子,她爹跟他们一起上路,他也敢那么大大方方的进她的马车。 马车内只放了一盏小小琉璃灯照亮,车壁上镶嵌的夜明珠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阮沁阳伸手想挡住自己身上的喜服:“这个成亲时你才能看的。” “图样是我画的。” “那成品你也得婚礼时才能看。” 阮晋崤遮住眼,应了声好。 见阮晋崤坐下,烛影摇晃,阮沁阳不解他到底是来做什么,本来还以为是喜服送到了,他想看看模样跑来,但现在又那么干脆利落的遮住眼睛。 “你到底来是做什么?” 阮晋崤手掌挡着眼睛,侧脸面对阮沁阳:“今天是你十六岁生辰。” “啊?” 阮沁阳怔了下,转念就明白了阮晋崤的意思。 这个生辰不是她身体出生的日月,而是她穿越过来落水的那天。 说起来庆祝这个日子还是她提议的,每一年到了这天都说好好感谢哥哥,然后让阮晋崤带她出门大吃大喝。 后面不知道怎么说的,就变成了她的生辰。 这些天太忙碌,她都忘记了这个日子,没想到阮晋崤还记得。 “现在要赶路,难不成你打算停下来,去吃长寿面?” 阮晋崤摇头,从袖中拿出一只檀木长盒:“你及笄时,我不在你身边,如同你补给我冠礼,我一直等着你十六生辰这日。” 阮沁阳看向盒子:“这是簪子?” 阮晋崤点头:“我亲手雕刻,想为你亲手插上。” 盒子打开,其中是一只材质似玉非玉,似木非木的花簪。 阮沁阳及笄的三簪的都是工匠精雕细琢,但阮沁阳此时却看着阮晋崤制的簪子移不开眼。 “嗯,你为我戴上。” 眉将柳而争绿,面共桃而竞红。 阮晋崤说话还是不算数,簪了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阮沁阳,完全没继续遮住眼睛的意思。 / 京城城门大开,百姓不敢走大道,怕堵了婚车进城。 只是这等了半晌,也没见到动静。 楚媏在酒楼雅间最好的位置,曾经她在这儿是为了看阮晋崤,如今这会儿她竟然是在看阮晋崤娶妻。 而且还等的焦躁不安。 “他们不会是还没赶到京城吧,这要再晚点,那就凑不上吉日了。” 楚媏皱着眉,若是都赶得那么卖力,还是差一点时辰,阮沁阳那娇气性子可不是得要气死。 就像是应和楚媏的话,城门终于有了动静。 七彩琉璃华盖翠帷彩舆,大红缎在风中飞舞,香花开路。 看着宫女们撒花,楚媏忍不住一笑,阮沁阳之前就说雅郡主的做派挺有意思,凡到哪处,就天女散花,没想到她找了这么个机会学了一次。 不过因为是她,所以她看起来,觉得比看雅郡主顺眼多了。 “我们也走吧,进宫等着。” 楚媏最后看了眼马上的阮晋崤,她第一次见他,是他进京听册封,那时候他也是坐在马上。 眉眼俊朗,气质如同万年寒冰,如今脸还是那张脸,气势依然高高在上,但却不想那时候那般生人勿进,穿着大红喜气的衣裳都抹不去他的冷硬。 现在像是冰化了。 / 皇家婚礼与寻常人家也没什么不同。 阮沁阳跨过了几个盆子,被女官带着进了大殿,开始拜礼。 一拜天地。 天作之合,花好月圆。 盖头遮着,阮沁阳看不见阮晋崤,捏着红绸缎,还是比较喜欢现代的婚礼,在众人面前彼此承诺,可以握着彼此的手。 二拜大家。 天子庇佑,龙凤呈祥。 夫妻对拜。 地生连理枝,水出并头莲。 两人相对,阮沁阳觉着掌心微痒,片刻才反应过来,阮晋崤挠了她。 这个不正经的男人。 阮沁阳抿唇,悄悄捏了回去。 这夫妻对拜用的时辰比之前都久,观礼的人四目相对,不知是怎么回事。 赵曜扫见了两人的小动作,轻哼了一声,现在好罢了,等到了阮晋崤掌握更多更大的权利,阮沁阳依然得称呼别的女人为姐妹。 送入洞房。 走到半道,阮晋崤直接把阮沁阳抱起,低声在她耳畔道:“你鞋底软,走着脚疼。” 宫女们惊呼连连,眼睁睁看着太子把太子妃抱进了屋子。 不过,阮晋崤注定失望。 屋中可不空,里面站了满满的人,见阮晋崤抱着媳妇进门,苏嬷嬷咳嗽了声:“太子,要先饮酒。” 而且喝了合卺酒,还要去待客,太子怎么就那么心急。 阮晋崤面黑的把阮沁阳放在床榻坐下,忍了再忍,才没把屋中的人轰出去。 “既现不洞房,不必挑盖头。” 阮晋崤推开了玉如意,沁阳的红妆他一个人看够了,那么一大伙人杵着,他不想掀。 “这……” 女官看向苏嬷嬷,苏嬷嬷也没法子,见阮晋崤坚持,迟疑道:“那合卺酒?” “我与太子妃单独时再喝。” 阮沁阳只是脸遮住了,耳朵是好好的,听着阮晋崤一句句的话,真想伸手捂住他的嘴。 在阮晋崤这也不行,那也不要的情况下,阮沁阳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没吃,干巴巴的说了“生的”。 而有人把这边的状况告诉了明帝与太后,怕阮晋崤赖在喜房不走,特意找人看着他,在他把屋里的人赶走时,把他一块拖走了。 在酒席上,虽是阮晋崤大喜的日子,却没一个人敢上前朝阮晋崤敬酒。 连明帝看着儿子的黑脸,都忍不住发笑,与太后嘲笑阮晋崤吃不着肉臭脸的样子。 太后见状倒是安心了不少,本以为两人早就没了规矩,现在看来都是讲规矩的孩子,外头的人都是看了嫉妒,胡说八道乱传闲话。 “陛下别笑了,还是放他去罢,耽误了哀家抱曾孙子,陛下打算怎么赔。” 明帝笑了笑:“太子跟太子妃的感情让人羡慕,朕不做那遭人怨的。” 大手一挥,把儿子叫到跟前,“和和美美,早日让父皇抱上孙儿。” 说完,放过了没把椅子坐热的儿子,让他想干啥干啥去。 105.第一百零五章 满目的喜红。 盖头用的是鲛缎, 隐隐能看到盖头外面的模样, 不知道这屋里是点了多少根蜡烛, 一簇簇的光亮,像是一颗颗温柔的小太阳。 又亮又热,让人心头也跟着发光。 “娘娘, 可要奴婢给你按按肩?” 拜了天地, 称呼全然改变。 阮沁阳点头:“这发冠太重。” 太子妃的凤冠, 又金又玉,虽然工艺好,上头的凤凰展翅欲飞,但底座的鎏金依然沉重,再加上喜服上镶嵌的宝石跟东珠, 压得她整个人喘不过气。 她本来打算进了洞房就先去了头冠和礼服, 但看刚刚阮晋崤走时候的样子, 明显一切都打算亲自来。 她既然爱他,就只能自己受点委屈,让他高兴。 宫女刚伸手, 还没碰到主子的肩膀,就听着门扉响动, 本该在席前的太子爷出现眼前,宫女揉了揉眼睛,这不是才走没多久一会, 怎么就那么快回来了。 “沁阳肩疼?” 阮晋崤大步流星, 挥开了宫女, 自个的手伸了上去。 力道刚刚好,不轻不重,阮沁阳低眸瞪着放在她肩头的手:“你不会是走到半途又回来了?” 阮晋崤还真是不怕丢人。 “是父皇允我回来。” 那不是更丢人。 阮沁阳脑海里浮现阮晋崤在席上焦躁不安的模样,让明帝都看不下去,然后让他早些回来。 她平日里是多饿着他,让他那么迫不及待。 阮沁阳手覆盖在了他的手背上,与他相比,她的手太小,感觉就只能拢住他手背的一半。 “别按了。” “你们都退下。” 阮晋崤挥退了屋里的侍女,注视着红盖头,并未用玉如意,而是亲手掀开了盖头。 浓欺红烛艳,佳人肌肤赛雪,眸光盈盈,倒映了烛光罗帐。 阮晋崤手顿了下,才取了旁边的合卺酒。 “同饮一卺,此后我与沁阳为一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肉麻不过的话被阮晋崤说得格外认真,就像严肃的承诺。 阮沁阳轻轻颔首,接过了瓠瓜:“此后你不负我,我不负你,共甘共苦,生死与共。” “好。” 阮晋崤柔了眉眼,眼眸略弯,“死同穴。” 也就是阮晋崤能在大婚的日子把这种不吉利的话说的情意绵绵。、 “好。” 瓠瓜中的酒水一饮而尽,阮沁阳头还没低下来,就感觉到阮晋崤的手放在了她的领口,顿时慌张:“我们不说其他话了?” 那么快就要进入正题。 “要说。” 阮晋崤抬手剥去了沁阳身上坠满宝石的外裳,沁阳顿时感觉身上一轻,“还有头上的发冠……既然要说,你褪你身上衣裳做什么?” “用身体说。” 阮沁阳怔了怔,这样也行? 这般自然是行的,屋中红烛摇曳,把屋子照的如白日般明亮,看到窗外的云彩,现在的确也还是白天,太阳还差一线才落下。 “要不然吹灭了烛火再……”阮沁阳缩在床角,细声细气地建议道。 阮晋崤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之前亲就完事,如今扒光了喜服,却只是盯着她看,深邃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扫过她,像是能看出一朵花来。 阮沁阳是不爱害羞的人,此时被阮晋崤的目光看着全身都泛了绯红,淡淡的粉色,又水又嫩娇生生的,还真是被阮晋崤看出了“一朵花”。 阮晋崤缓缓摇头:“洞房花烛,烛不能灭。” “那你倒是快……” 阮沁阳手躲躲藏藏的遮着,耳尖通红,要是阮晋崤要是再看下去不做事,她估计整个人都要被他看爆了。 到底是有什么好看的。 阮沁阳的催促让阮晋崤笑了起来,是沙哑的、低沉的,喉咙管震动,带着愉悦的笑意。 不过这笑很快就淹没在两人的唇齿之间。 阮沁阳本以为一切开始,她身上快爆炸的热度就会下去,但实际上好像更难受了。 肌肤透出的绯色被更浓郁的颜色覆盖,阮晋崤顺山峦叠嶂绵延而下,唇舌吮吸留下一道道深入肌肤纹理的痕迹。 “之前那些书你是不是都看的很进去。” 阮沁阳还有空问阮晋崤这种无意义的问题。 “沁阳让我看的,我当然都会记入脑子里。” “不是我……” “沁阳学了那么久的舞技,何时跳给哥哥看,嗯?”阮晋崤沙哑的声音染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每句话都像是满足的喟叹。 阮沁阳满脸通红:“……” “舒服吗,沁阳怎么不理哥哥?” 阮晋崤勾勒沁阳的眉眼,含着她的唇,迫切的摄取她的一切。 …… 娇花承露,红烛融入了木里,紧紧向贴不分彼此。 阮沁阳坐在八宝镜前,浑身疼的像是要散架了一样,也不知道为什么古代会有新婚夫妇要大清早见长辈的规矩。 若是明帝完放回阮晋崤还好,他放的早,时辰越多阮晋崤能利用的时辰就越多。 整个人就像是不知疲惫的机器,她这块田一晚上被他耕的肥沃的什么种子都能种的下了。 比起阮沁阳的缓慢梳妆,阮晋崤已经全都整理妥当,头带玉冠,神清气爽。 半跪着从后头抱住了媳妇,手在她腰上轻柔的捏了捏:“不若我跟父皇与皇祖母说说,之后再去?” 阮沁阳看着镜中阮晋崤靠在她身上的侧脸,真想在他脸上咬一口,之前还道他的脸消瘦了不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补得起来,不过一夜,她现在再看,就觉得红润有光,没了之前消瘦的可怜相。 所以说阮晋崤这是采阴补阳了? 阮沁阳扶着腰站起,刚站起来就觉得腿又疼得厉害:“给长辈请安自然是越早越好,我是新妇要懂得规矩。” 不过说完,阮沁阳立刻接了句,“不过我回来就要躺着休息。” “嗯,我陪你。” 阮沁阳斜眼瞧他:“不,你要睡榻上。” “沁阳……”阮晋崤抿唇,那双在世人看来高高在上的眸子,此时委屈的带着几分可怜的味道。 阮沁阳侧头不再理他,她就是被这个眼神骗了,所以现在腿站久了还颤抖。 男人啊,都是吸人精血的小妖精。 / 西太后和明帝都是和善不过的人,体恤新婚夫妇,明帝把早膳移到了安宁宫用。 阮沁阳到了安宁宫,见西太后看着她迈步艰难的动作发笑,臊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都是好孩子,站在一起跟金童玉女似的。” 西太后接过了阮沁阳的茶,见阮沁阳起身阮晋崤自然扶了一把,笑眯了眼睛。 不管以后如何,小儿女们甜甜蜜蜜,就叫他们这些老人见了开心。 西太后备的礼是枚血玉镯子,西太后握着阮沁阳的手戴了上去。 越是好的玉越仙气,这镯子戴到阮沁阳的手上,其中的玉絮都灵动了起来。 “果真是个仙女儿。” 阮沁阳羞涩笑了笑:“谢皇祖母馈赠。” 再见明帝,阮沁阳心中有些惊讶,虽然明帝笑得灿烂,眉头的“川”字淡了许多,依然能见着几分往日的英俊,可双鬓发白,又比之前老了不少。 怪不得黎贵妃那么急呢,要是明帝去了,她的那些恩宠都成了过眼云烟。 “经历这次劫难,你们既赶上了吉日,就证明有那么个缘分,高兴的日子朕不说那么多,沁阳你以后好好看着太子,他虽然比你年岁大,想事情做事情却没你沉稳。” 茶敬到明帝面前,明帝收了收脸上的笑意,沉声地道。 西太后闻言,瞟了儿子一眼:“皇上既然知道是大喜的日子,气还是留到崤儿假完了,回朝堂再说。” 他要是想发脾气,大婚他都不会出席,明帝看着儿子与儿媳妇紧紧牵手的模样,把叹气憋了回去:“小夫妻和和美美,沁阳若是被崤儿欺负了,只管来朕这里告状,朕帮你教训他。” 阮沁阳羞涩点头。 “儿臣不会欺她,只会宠她,父皇可能等不着沁儿告状。” 阮沁阳这回不是装的,脸上真有红晕了,不知道阮晋崤怎么那么无聊,跟亲爹叫板个什么劲。 明帝话堵在嗓子口,哼了声:“臭小子,最好你说到做到,要不然沁阳以后告状了,你看看你怎么自打嘴巴。” 阮晋崤对上媳妇的眼,嘴唇微动,做了个“不会”的口型。 这小夫妻甜的跟蜜糖似的,明帝牙酸把人赶走了。 离了安宁宫,按照礼节两人去了东太后那儿。 东太后已经迅速哀老,头发花白,整日卧床不起,说话也只能发出几个模糊的字。 阮晋崤怕坏了媳妇的心情,只是带着她在外殿与东太后请了安,并未去内殿见人,便牵着媳妇走了。 阮沁阳回头看着殿门,好像隐隐约约听到了东太后生气嘶吼的声音。 仰头看向嘴角含笑的阮晋崤:“锦州的是你打算怎么与陛下说?” 阮晋崤俯身在媳妇唇上亲了口,亲的她嘟起了嘴才松嘴,眸中盈盈光彩:“这几天只提你我。沁阳,我又想抱你了。” 阮沁阳:“……”轮椅呢轮椅呢,怎么就扔到锦州了,分明这几天才是它大放异彩,派上用场的时候。 106.第一百零六章 “五姑娘不会是疯了吧?” “突然就上吊自缢, 没死成每日在房里披头散发, 絮絮叨叨的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疏绿刚从章静妙的屋里出来, 就听着小丫头围着嚼舌根。 不顾手上还端着放有药碗的红木托盘,疏绿气冲冲走过去:“姑娘不过是病了,你们不做事在这里嚼舌根也不怕被割了舌头。” 小丫头一哄而散, 不过有大丫头路过, 见到气急的疏绿, 捂嘴笑道:“欺负这些小丫头做什么?五姑娘本就是疯疯癫癫,老爷都被她吓得不敢请大夫上门了。” “你给我住嘴,主子的事情,哪轮到你非议。”章家姑娘嫡出的姑娘只有三个,但庶出的一大堆, 这幸灾乐祸的丫头, 就是一个冒尖庶女的丫头。 “我这是就事论事, 哪里是非议了。再者我说这些也是为了疏绿你,五姑娘好的时候,你跟在她身边自然是沾光, 现在还好,你还算是得脸大丫头, 再过一阵我看你再吼小丫头,她们也不会怕你。” 下人之间的捧高踩低格外赤.裸。 疏绿怎么可能不明白她说的话,要是姑娘一直疯下去, 她别说配人, 可能就那么一直顾着姑娘当老姑娘。 而且这还是最好的一条路, 就怕…… “你自己好好想想,既然大夫都不请了,老爷看来是放弃了五姑娘,既然老爷都放弃了,你何必空守着,还不如趁着还有人卖你面子,早早的寻前程。” 那丫头说完,看疏绿神情恍惚,咧嘴得意地笑了笑,甩着帕子走了。 疏绿留在原地,看了看手上的药盅,又看了看院门,听到章静妙的屋子里又传来了敲击的声音,脖子缩了缩。 这一段时间她家姑娘一直都很奇怪,焦躁不安的在屋里来回,她隐约猜到跟太子订婚有关,但是没想到姑娘会在听到阮沁阳找到之后,竟然疯狂到要上吊自尽。 若是迟一步,大夫说就彻底救不回来了。 而虽然救下来也坏了嗓子,大夫说要是好好保养,大约还能恢复以往,可是姑娘日日尖叫,说什么要再从来一次,彻底吼坏了嗓子,再也发不出曼妙的嗓音。在她看来她家姑娘就是魔怔了,被妖魔上了身所以要自己毁了自己。 说什么她本该是太子妃,本该是一国之母,阮沁阳是孤魂野鬼抢了属于她的位置,她要重新回到太子被认回前,改变现在不对的一切。 这话任谁听都不会觉着阮沁阳是孤魂野鬼,反倒会觉得她家姑娘被鬼附身了…… 不止说疯话,章静妙还一直不停的寻死。找不到尖锐的东西,就设法撞墙,只能把她绑住才能制住她。 这股疯劲,有时候她都要忍不住相信,她家姑娘真活了没阮沁阳的一辈子,因为没选对人死了,只要她再死一次,就能回到太子刚从辽东回京的时候。 听着屋子里的动静,疏绿重重叹了口气。 她现在不担心章静妙的安危,只担心她自己,因为章静妙光说胡话,老爷都不请大夫了,而她这个贴身伺候的,听进了那么不该听的,又会落到什么下场。 “我舍不得静妙,她才刚满十六,如花的年纪,还没嫁人生子,怎么就能那么去了。” 太傅夫人掩面痛哭,“你忘了你以前花了多少精力栽培静妙,花了多少功夫,让全京城的人承认她才貌双全,是京城第一才女,你怎么忍心又亲手毁了这一切。” 章太傅满脸疲惫地坐在太师椅上,发妻哭的厉害,他却没有精神安抚半句。 是啊,他怎么可能舍得毁了自己的心血,前面两个女儿他也是费了心力,但是远远不及从小聪慧的五女儿。 要是可以保住人,他怎么不想保。 但现在留着女儿只会毁了整个章家。 阮沁阳怎么就运气那么好呢,已经设局把她抬高,让她忘乎所以,她却还是防备的那么严实,竟然在锦州早有布置,竟然逃过一劫,活着回了京城成亲,成了太子妃。 “如今京城只知太子妃,静妙是自己毁了自己。”章太傅哑声道。 “从哪里冒出的太子妃!太子妃强势就强势,咱们静妙依然能嫁给王孙贵族,她只是现在一时糊涂了,不会一直这般,你再等等,说不定再过几日……说不定再过几日她就能好了。” 要是能再过几日,他当然也想再过几日。 如今是太子大婚,才一切风平浪静,等到这几天过了,陛下跟太子焉会不调查阮沁阳在锦州遇险的事情。 静妙在这几天大病去世会十分惹眼,但是若是不去世,按着她现在的癫狂,别人恐怕没逼问,她就把所有话给招了。 死了还有一搏,不死全家完蛋。 “就说静妙染了见不得人的病,不让别人见她。” 章太傅沉声:“你以为陛下跟太子是好骗的?他们难道不会派太医来看?” “那咱们让静妙暂时说不了话……”太傅夫人哭道,就是毒哑了,也比人没了强。 章太傅疲惫地摆了摆手:“好端端的哑了,要是被太医看出来,反而要命。还不如趁着现在死了一把火烧了干脆。” “还要烧了……”太傅夫人哭的喘不过来气,人要是罪大恶极,才会一把火给烧了躯壳,生生世世都活在烈火焚烧之中。 只有那些穷的不能再穷染了重病的平民才会被烧毁尸体,她的女儿是千金之躯,从小锦衣玉食,被所有京城贵女羡慕,被世家公子们追随,怎么可能也要受这般的罪。 “佛家师傅也行火葬,你切勿妇人之仁,要多为章家着想,你可不止静妙一个女儿,还有瓶儿,叙儿……” 章太傅说完,不再多留已经下了决心,准备安排一切。 当初女儿跟他说,她经历过一世,知道阮晋崤会当上皇上,他觉得女儿是章家彻底的福星,他们章家受上苍眷顾,竟然在做错选择之后,还有重来的机会。 但是现在他却不知,这重来一次是福是祸。 这一世会不会比上一世更惨。 / “爹你来了!快帮我,只要我自缢,就能回到一切刚开始的时候,等到下一次,我一定一回来就叫爹爹杀了阮沁阳,不,阮晋崤太爱阮沁阳了,我们不帮他……我们告诉田家,我们跟田家联盟杀了阮晋崤……” 章静妙并没有彻底疯了,她还是认得了人,只是神情宛若疯魔,眼神怨毒疯狂,不见平日温婉。 一副好相貌也毁了,脸上没有血色,疯婆子的姿态,叫人望而却步。 章太傅见着女儿乱糟糟的头发,伸手抚了抚,章静妙抖了下,乖乖让父亲摸发。 “爹爹,我没疯……我都是为了章家,为了章家的未来,若是我当上皇后,章家就是国戚了,爹爹你就是国舅,再等我生下太子,我们章家就彻底不同了……” 章静妙声音哑的已经快发不出声,却还是十分费力的把这些字吐清楚,像是只要把这些话说清晰了,这一切就能达到。 “爹,快让我自尽吧,我要回到阮晋崤没进京前,到时候女儿还会跟爹说,说阮晋崤会成为皇上,只是他不喜欢女儿,所以咱们要帮赵曜,要帮四皇子……是女儿小看他了,他是有本事的,只要给他机会,只要告诉他还有阮晋崤跟他争抢皇位,他就能立起来了……” “好。” 如往常不同,章太傅这次点了头。 章静妙神情恍惚地抬头,像是不相信自己一直求的事竟然得到了同意。 “静妙,爹爹同意你寻死,为了章家你是个好女儿。” 得到了同意,章静妙眼中的疯劲反而更浓,全身都剧烈的疼了起来,抬手摸着脖子道:“可是好疼,脖子好疼,我怕……爹爹,我怕……爹爹我不想死了,我已经死了两次了……” 眼泪从腮边落下,章静妙可怜兮兮,看着章太傅的视线也慢慢充满了恐惧,“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再死一次……” “静妙……” 见章太傅靠近,章静妙连滚带爬的往门口冲,觉得章太傅就是刽子手,随时都会要她的命。 章静妙的反应让章太傅始料不及,他本来以为女儿要死,他的决定也算是如她意了,没想到关键时刻,她又这般。 不过人是彻底疯了…… 章太傅眼露不忍,看着女儿抱着门槛,一边尖叫要当皇后,一边又可怜兮兮的摸自己脖子说不想再死了。 章太傅让心腹捂住了她的嘴,重新把人绑在了榻上。 “主子,五姑娘这样得尽快行事。” 章太傅闭了闭眼:“就今晚。” 107.第一百零七章 需要买够全文70%, 才可以看更新, 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叫旁人看了, 打趣她是“花仙”。 忙活了半刻,旁边的武湘芮都网住了一尾鱼,阮沁阳双手空空。 她又是最受不得累的, 看到围溪的网子挂了几只鱼, 干脆把那几尾鱼弄进篓子里, 权当做她成功抓住了。 原本空荡的鱼篓多了几只活蹦乱跳的鱼儿,阮沁阳嘴角扬起,十分满意看到的画面。 武湘芮捂嘴发笑:“阮小姐是个明白人,懂得取舍。这般既动手捉了鱼,又得了鱼, 等会还能一尝鱼的鲜美。” 想得明白, 所以能一举三得。 要不然因为抓不到鱼, 弄坏了心情,再吃鱼肉,估计也吃不出曾经的味美。 武湘芮这话要是黎韵霏她们说, 就是讽刺,而别的家世一般的姑娘开口, 又成了讨好。 但是武湘芮身上那股娴静的气质,和恰当好处带着打趣的感叹,就叫这话挑不出错来。 回去的路上, 海棠忍不住感叹:“武姑娘因为年纪比其他姑娘长一些, 说话跟气质都叫人舒服。” 原本海棠没注意过武湘芮这位小姐。在小姐圈里武湘芮家世只是中等, 容貌只算中上,但今天短暂接触,她一下就记住了她温婉的气质。 “还是姑娘厉害,一眼就能看出那位姑娘值得交好。” 阮沁阳懒洋洋地应了声,短短两刻钟的相处,她不可能说了解武湘芮,但所得到的感觉跟海棠差不多——武湘芮是个有礼叫人不讨厌的姑娘。 武湘芮比阮晋崤大两岁,如今才二十二,在阮沁阳看来,做她继母还是太勉强。 可阮家不可能没有主母,寡妇改嫁在这时代民间不少,但世家里还是将这事看作耻辱,阮家族里是不可能愿意侯夫人的位置由寡妇来坐。 那么一想,武湘芮算是最合适的人选。 年纪比嫡长子长,又是因为为长辈守孝耽搁了婚嫁,长得不错,家世虽然差了些,但既然是填房那就没那么多讲究。 而武湘芮这个年纪跟公子哥们谈婚事也难,侯府继室是她最好的选择。 只要武湘芮不是什么品行败坏之辈,这事阮沁阳没多少插手的余地。 想着,阮沁阳叹了口气:“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你们姑娘我也该相人家了。” 这不是阮沁阳第一次愁嫁,但每次青葵她们听着都觉得莫名其妙。 她们的姑娘用所有美好的词汇描绘都不够,琼鼻水眸,皓齿冰肌……她们这些经常伺候的丫头,时不时都能看着阮沁阳愣住,更何况那些公子哥。 “姑娘要不然跟大爷说想要什么样的夫婿,奴婢觉着大爷那么疼姑娘,一定会给姑娘找到最好的。” 青葵难得赞同了海棠:“大爷给姑娘的一定是最好的。” “狩猎都几个时辰了,说不定大爷已经筛选了几位公子,等着姑娘挑选。” “说起这个,去上游的小姐们不是迷路了吧,怎么还没回来?” / 在岸边站了许久,站着的时候不觉,走动了一会,阮沁阳就察觉了鞋里进了水。 回了帐篷,阮沁阳想着溪边那些繁茂的桃花树,想着既然脱了鞋,不如摘花泡脚。 掐丝珐琅绘花鸟的盆塌下,阮沁阳用脚趾试了试温度,顺脚挑起了一片桃花花瓣:“不知道是不是靠水,这花的颜色比寻常品种要淡不少。” 粉白软嫩。 “二姐!” 头一次打到猎物,阮晋砚的声音兴奋,想快步去给二姐报喜。不过不晓得为什么,掀帐篷的时候,原本走在他旁边的大哥就到了他前头。 晚了一步掀开帐篷,阮晋砚只能跟在大哥身后,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他的高兴。 “大哥你怎么站着不动?” 阮晋崤比他高上太多,他站着不动就像是一堵墙堵住了路,阮晋砚侧身往前看,见着阮沁阳在未穿鞋袜,立刻收回了目光。 阮晋砚从来以君子之道要求自己,年纪虽小,但礼数讲起来严谨的很。 “我跟大哥急着给二姐报喜,一时忘了叫下人通传,二姐莫气。” 说着,阮晋砚顶着小圆肚子,目不斜视地出了帐篷。 他出来本以为,大哥会跟他一同出来,还想与大哥检讨自己不够举止不够端方,却没想到等了半刻,也没见帘子掀开。 他这是要在外面继续等,还是该当做没说之前的话倒回去? 阮晋砚茫然了…… 阮晋崤进帐第一眼瞧得自然是阮沁阳,但至于瞧得是阮沁阳的脸,还是足,他自己也有些辨不清。 仿佛一瞬他的心神就被水里的那双玉足摄住了心魂。 粉花碧水荡出清波,双足粉妆玉砌,沾着花瓣犹如出水芙蓉。 阮晋崤觉着全身都有些热,小时他也看过她的足,脚趾玲珑可爱,像是光滑玉嫩的琉璃珠。 他当初只想着女孩子脚长这般,怪不得阮沁阳走几步就觉着累,却没现在这种想不把目光移开的情绪。 青山碧水,鸟语绵蛮。 阮沁阳从马车上下来,伸了伸胳膊。 夏宴围起来的场地场地人来人往,一派热闹景象,阮沁阳还没进到人群,便闻到了阵阵熏香。 经常参加这般的宴会,这番阮沁阳见怪不怪,但随后下车的阮姀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知道要上山游玩,她学过医懂得一些草药的运用,怕山中蛇虫太多,备了一些药粉在香囊里,打算有机会送给阮沁阳示好,但万万没想到,上山后的景象与她想象的千差万别。 倒也不是一夜之间,上山的树木被世家们移平了,山上树木依然茂盛,但到处锦缎软毯,平平无奇的青草地上还移植了许多盛放的花草。 姹紫嫣红,彩蝶起舞,华衣锦服的夫人小姐言笑晏晏,要是忽略那些华丽的帐篷,这地方就像是哪家显贵人家的后花园。 “二姐,我们是不是该早些过来。” 收了阮沁阳几次礼物,阮姀对她不想当初那般避之不及,见下马车后,场上的夫人小姐都齐齐向她们看过来,阮姀不自在地小声道。 阮沁阳轻打了个哈欠:“那么早做什么?天刚亮到处都是露水,鞋一不留意就是一脚的泥泞,现在这个时间刚好。” 再者出来玩不就是为了高兴,要是没睡饱上山,吹着寒风与旁人家的夫人小姐社交,她可高兴不起来。 阮沁阳音调慵懒,阮姀看向她,若是旁人说这些话,可能会叫人觉得此女太懒,但是话从阮沁阳的嘴里说出来,好像就是理所当然,她该当如此矜贵。 想着,头忍不住低了低,也不晓得府里人怎么会说她与阮沁阳相似,她们分明就天差地别。 “沁阳来了,这位是?” 上前搭话的夫人恰好听到了阮沁阳的话,面色僵了下,大家都是家中娇养出来的女儿,就不知道阮沁阳怎么娇贵成这样,偏偏阮侯爷跟她那大哥,都觉得她这样极好。 “是我妹妹。之前身体不好在外头休养,近几日才接回家中,在家里排行老三,唤作姀儿。” 阮沁阳大大方方地介绍了遍,阮姀回想学过的规矩,挑不出错地给几位夫人行礼。 突然冒出来一个妹妹,所有人都想着阮沁阳一定受不住,没想到她不止带人出门,还带在身边介绍身份。 不少小姐扫过阮姀的装扮,这冒出来的侯府庶女,虽然打扮不似阮沁阳招摇惹眼,但头上的鎏金南珠珠花,脖子上玛瑙璎珞,手上和田玉玉镯,还有身上湖色梅花十二幅的湘裙,叫人看了就牙痒。 她们平日里被阮沁阳压一头就算了,她好歹是镇江侯府的嫡女,但是阮姀不过庶女罢了,阮家到底还让不让人顺心了。 简单寒暄了几句,阮姀发现这些夫人小姐虽然对阮沁阳很客气,但眼底的欢喜却没那么浓。 可她回想阮沁阳的语态,完全不觉有什么不对,她这不解的问题等看到了侯府的帐篷,才稍微懂了一些。 “那闪闪发光的是宝石吗?” 阮姀嘴唇微张,心中的疑问从口中吐出,扫向青葵和海棠不变的脸色,惊觉自己见识太少,不好意思地捂住了嘴巴。 她不知道类似她的惊叹,今天已经发出许多声,她这一声并不算是丢人。 侯府孝期加上阮晋崤离开镇江,大家都快忘了阮晋崤多疼妹妹,这次阮晋崤成功的让他们回想起来。 帐篷以华锦为主,织线用了金银二线,除此之外,上面镶嵌的各色宝石。 若是些不堪用的零碎宝石,也不叫人多瞩目,偏偏帐篷用得都是些完整大颗的珠宝,没有日光都闪闪发着光,不知道等会午日当空,会是一番多闪瞎人的景象。 黎韵霏这次赴宴也是精心打扮,但看到那座帐篷,心中的那口气,还没发出来就溃散得不成样子。 “这怎么可能!” 听到阮沁阳到了,眼睁睁见着她走进那顶华丽至极的帐篷,黎韵霏还是不愿意相信眼前。 108.番外一 需要买够全文70%, 才可以看更新, 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按着小说角色重量, 楚媏该算是个女三。 她出身延平郡王府,家中父兄都是朝廷重臣,早早就有了县主的封号, 还颇得太后的喜欢。 阮晋崤刚到京城便被楚媏给瞧上, 延平郡王本只有三分跟侯府结亲, 因为女儿热衷,这三分也变成了五分。 而阮晋崤他的皇上爹,也颇好看这段联姻。 书中的表述是阮晋崤心里残留着爱上妹妹的伤痛,此生挚爱与他无缘,娶谁不是娶, 就同意了婚事, 只是随后就知道了他阮家的孩子, 跟阮姀不是兄妹,就解除了婚约。 现在没了书本阮姀和阮晋崤那段,阮沁阳觉得阮晋崤跟楚媏挺有戏。 楚媏性子不差, 长得算是貌美,最重要的是她的家世好, 嫁给阮晋崤对他的帮助不小。 “沁阳在想什么?” 见沁阳上了车就一言不发的沉思,阮晋崤看了她低垂的羽睫良久,才缓缓问道。 “在想哥哥……”阮沁阳故意顿了顿, 笑着接道, “的婚事。” 阮晋崤的情绪随着阮沁阳这顿一顿, 冲上落下。 阮晋崤的年纪早就该定亲了。只是他亲爹不发话,阮侯爷不可能越俎代庖,现在这位栖霞县主是皇上看好的,那就不一样了。 “哥哥瞧栖霞县主怎样?” 阮晋崤神色淡淡,像是阮沁阳问了个傻问题:“有沁阳在,哥哥什么时候注意过旁的姑娘。” 这话虽然好听,但阮沁阳还是轻瞪了阮晋崤一眼:“我与哥哥说正经的,哥哥的年纪该娶妻了,再者哥哥你不娶妻,我又怎么能嫁。” 阮晋崤此时脸上的笑只剩了淡淡一层,要是阮沁阳仔细观察,就能发现那笑只在皮肉,阮晋崤的眸子寒得戾气翻滚。 “若是我为了沁阳不嫁,而不娶,沁阳会气吗?” 阮沁阳怔了下,看着阮晋崤似笑非笑的脸,伸手掐了他的鼻尖:“哥哥都几岁了,怎么比砚哥儿还幼稚。” “哥哥要是真这样,我当然会气。” 柔嫩如花蕊的手指一触即离,阮晋崤摸了下鼻尖,不觉得疼只觉得酥。 他能察觉他对沁阳的感情,比起兄妹之情要重许多。旁家兄妹兄长再喜欢妹妹,也不会想让妹妹在身边留一辈子,偏偏他想。 而且光是想到沁阳会嫁人,为人生儿育女,他心恍若被刀刮了万千片。 他不管别家兄妹如何,他只知不会有人比他对沁阳更好,沁阳只能留在他身边一辈子,与他相伴。 “哥哥怎么舍得沁阳孤苦,哥哥一定会为沁阳寻到最好。”阮晋崤声音低哑,保证道。 阮沁阳听着颇为满意,只是不知道原本再说阮晋崤的婚事,怎么就说到了她的头上。 “哥哥要是对栖霞县主无意,也可以多接触其他家小姐,比起门当户对,我更想哥哥能找到自己打心眼喜欢的。”阮沁阳说完,觉得说得好像有点理想主义,阮晋崤的婚事估计皇上人都挑的差不多了,补充道, “当然门户也不成差太多。” “好,都听沁阳的。” 阮晋崤应的干脆利落,阮沁阳跟他熟悉,一看就知道他没听进去,说起来,没了原定的女主让他爱的要死要活,也不知道他会给她找个什么样的嫂子。 / 御赐的府邸,别的不说,门头是十足威武大气。 “怎么不走侧门?” 阮沁阳看着镶金的将军府牌匾,朝阮晋崤道。 为了气派取个好兆头,一般府邸的正门都是垫高了楼梯,而侧门方便进出都是平地,他们是马车,走侧门比走正门方便,但阮晋崤专程准备了轿子,非要从正门进府。 “舍不得。” 阮沁阳本来准备了一箩筐“一家人没那么讲究”,“不管正门侧门哪里方便就走哪”之类的话,但阮晋崤的三个字,她就闭了嘴巴乖乖进了轿子。 轿子也有砚哥儿的,不过他没上,非要走路。 阮沁阳见他萝卜腿踏得东倒西歪,知道他这是卖可怜叫她消气,轻哼了声:“有收拾好的干净屋子没,叫砚哥儿先去休息。” 砚哥儿闻言眼睛亮了亮:“砚哥儿陪二姐。” 轮不到他有发言权,阮晋崤把他抱起,塞给了老妈妈,交代了几句,把他带回住处休息。 见阮晋崤一气呵成,趴在老妈妈身上的砚哥儿委屈回望,阮沁阳忍不住发乐。 进了将军府,阮沁阳就一个感觉,这府邸就像是皇上假公济私弄给阮晋崤的。 朱甍碧瓦,雕栏玉砌,没一处不精巧。 进了二门,见山见水,茂林莺啼,回廊曲径,檐前连灯。 不过也有不好的地方,也不知道下人怎么照看的花草,两旁的地被翻的乱糟糟也没添新花,还有檐下的灯盏也破破烂烂,看着像是土匪进村打劫过。 “这院子都是没打整,我叫了管家收拾,他却蠢笨不知道该如何做,只能等沁阳你来劳神。” 阮晋崤语带歉意,阮沁阳还能不明白,管事怎么可能不懂换灯,估计是他看了她的信,知道她想布置府邸,故意做的。 “沁阳你瞧这桥多难看,要不然拆了再造。”阮晋崤连看都没仔细看,余光掠到就嫌弃道。 “哥哥你还是放过这桥吧。” 阮沁阳说完,扫到有个穿着紫色锦服的姑娘蹲在回廊边上,手里拿着锄头似乎在种花。 听到动静,那姑娘站起,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们,樱唇轻抿,我见犹怜。 阮沁阳看了阮晋崤,见他目不斜视,仿佛看不到那个姑娘,还以为是自己见了鬼,但见海棠好奇的盯着看才放下了心。 轿子过了回廊,阮沁阳没开口,阮晋崤也没开口,那种花的姑娘,大概没想到会没人问她在做什么,怔愣了半晌,握着沾满泥土的锄头,不知道何去何从。 阮沁阳这个人不爱走善解人意的路线,她就是看出了那姑娘满肚子腹稿,才故意不问,等到看不到人了,才道:“那位姑娘穿着不像下人,怎么在干锄草的活。” 从管事口中知晓了那是皇上送得美人,阮沁阳“哦”了声,人倒是漂亮,但这引人注意的套路也太老了点。 镇江侯摸了摸鼻子,原本还想着一大堆安抚女儿儿子的话,没想到两个人一个赛一个懂事,女儿还能大大方方的跟他谈论安排阮姀。 “可是……”那毕竟是女主。 “沁阳,我虽留下了她,但是庶出怎么都越不过嫡出,你和砚哥儿都是我嫡出的孩子,我不会叫你们不自在。” 镇江侯听过阮姀说她曾经的不易,但这些等到她出嫁时,他尽力多补偿她,哪家的庶出都不可能跟嫡出相提并论,更不可能越过嫡出。 这个道理破坏了,对阮沁阳他们不好,同样对阮姀也不好。 “再者族学本来并未规定女子几岁就要休学,是你们几个姑娘一个比一个懒。” 见镇江侯想得那么明白,阮沁阳就没在阮姀的事上多说。 皱了皱鼻子,阮沁阳:“我不是懒,只是太聪明,才早早结束学业。” 瞧见女儿调皮的样子,镇江侯捏了捏她的鼻子:“对对对,沁阳可是个小聪明蛋。” 小聪明蛋阮沁阳鼓了鼓脸:“不过,爹你怎么说我跟砚哥儿是你嫡出的,难道大哥不是?” 镇江侯脸上的愉悦微敛:“爹不小心漏说了,你大哥自然也是我嫡出的孩子。” 见父亲的样子,阮沁阳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皇帝把自己的亲儿子托付给自己臣子,为了儿子的安全,还能让自己亲儿子叫别人父亲,一定是下了封口令。 她想由她爹来告诉阮晋崤不是阮家的孩子,可以自由的跟女主相恋,好像不大行得通。 但她爹不说,又该怎么才能让阮晋崤知道这事。 阮沁阳想着,有点头疼。 要是能让阮晋崤自己发现就好了,要不然她想办法暗示他一下? 儿女接受了家里多了个新人,阮侯爷也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个性。立即下令给阮姀收拾了新院子,让她从西院搬出,连称呼也一起改了。 侯府人丁稀少,又只有他们一支,就没男女分排行那一套。 阮姀成了侯府三小姐,而砚哥儿往后移了一位,成了四少爷。 而阮姀的名字,既然是从小叫到大就没改,只道选个合适的日子,记入族谱就成。 / “三姑娘,侯爷吩咐你今日要去膳厅一起用饭。” 阮姀梳头发的动作顿了顿:“二姐他们也会在吗?” 青莲见阮姀怯怯的模样,就像是有人会欺负她似的,忍不住有些不耐烦:“二姑娘不在的话,三姑娘是想跟侯爷单独用膳? “自然不是。”阮姀连连摆手,“那大哥不知道在不在?” 阮姀神情期待,是阮晋崤把她带回侯府,虽然路途上他与她说话并没几句,但与其他人相比,她更依赖他,也想跟他处好关系。 若是她跟他关系好,在府里也多了层依仗。 她能察觉她的侯爷爹虽然接纳了她,但却更在乎阮沁阳他们的感受,对她也只是见过几面,叫下人别亏待了。 这与她想象的慈父差距太大。 “大爷还在病中,前几日都在恒明院单独用膳,今日大约也不会一起。”再者就是一起,大爷也是只把二姑娘当亲妹妹。 青莲原本是煦锦院的二等丫鬟,因为阮姀缺人才分了过来,连名字也从以前的雨莲改成了青莲,仿了阮沁阳身边大丫鬟青葵的名,充当了大丫头。 从二等变成了一等,青莲却高兴不起来,阮沁阳是嫡出小姐,又管着内院,阮姀却是个软骨头,小里小气的连赏银都不晓得给。 “三姑娘别呆着了,该换了衣裳早些过去,别耽误了时辰。” “是不能晚了。” 阮姀慌乱地站起来,看着衣裳,从左到右,点了最朴素的一件。 青莲瞧着,没多说什么:“那三姑娘要配什么首饰?” 阮姀在匣子里捡了根银簪子:“就这个。” 看着镜中的自己,阮姀这些天在西院她没少听到丫头婆子们闲谈,她们说她长得与阮沁阳相似,还说了阮沁阳一定不会喜欢她。 她不晓得阮沁阳会不会为难她,但她打扮的不出挑,总不会惹她生气。 “姐姐。” 阮姀提早了时辰出院门,没想到还是迟了些,见阮沁阳跟阮晋砚已经到了,按着这几日学的规矩,略笨拙地福了福身。 阮晋砚是肚子饿,但觉着身为君子不能独自先吃点心,以找了二姐一起提早到了膳厅,有二姐在,厨房就会提前送来甜香的糯粥,他也可以混个小饱。 见阮姀来了,阮晋砚擦了擦唇,背着手,板脸严肃:“三姐姐。” 109.番外二 需要买够全文70%, 才可以看更新, 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能制住他们主子的人走了, 弓藏都不用装, 脸就是苦着的。 “将军赶路赶得太急, 才叫病情加重了,大夫说需要好好休养, 要不然就会损耗了身体元气, 以后难以补回来。” 阮沁阳点头:“一个大夫候着恐怕不够, 我再派人请个专治风寒的大夫回来。” “靠二姑娘多费心了。”弓藏觉着再多请几个大夫,都还没阮沁阳守着主子有用,但这话却不能直说, “二姑娘忙着劝将军饮食, 这会儿还没用早点, 不然在侧厢用膳?” “不了, 我回煦锦院。”回去之前, 阮沁阳把大夫找到跟前,详细问了阮晋崤的病症,虽然她没克服心理阴影, 看到阮晋崤就肚子疼,但该做周到的一定得做周到了。 未来会登基为帝, 而且还可能一怒之下弄死镇江侯府全家,她可开罪不起。 “我听说大哥带回来一位医女, 这些日子该都是她在照顾大哥。”阮沁阳没忘记女主, 朝弓藏说, “有些事情她更熟悉,要是她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吩咐张嬷嬷,叫下人直接准备别耽搁了事。” 当个女配真不容易,伺候好了男主,还要担忧避而不见的女主在府里有没有住舒坦。 “那位姑娘……”弓藏表情纠结,不晓得该不该与阮沁阳说,迟疑了下,“那位并不是什么医女。” “不是医女?”阮沁阳眨了眨眼,惊异了下,却没有多问,“大哥总不会带个无关紧要的人回来,就算不是医女,大概也能照顾大哥几分。” “的确也不是无关紧要的人……二姑娘的吩咐,小的记住了。” 弓藏表情纠结,从调查看来,阮姀很有可能就是镇江侯在外头留下的私生女,只是镇江侯年轻时候的风流韵事,总不能让他一个下人来说。 阮沁阳没有追问叫弓藏松了口气,二姑娘人好,从来不叫人为难。 踏出恒明院,阮沁阳用早膳的胃口都淡了点。 喝着樱桃凝露蜜,阮沁阳还想着女主避而不见,还有阮晋崤与往常不同病恹恹的样子。 现在的状况,应该是阮晋崤发现了初恋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伤心欲绝。 而女主一边又是心疼,一边还要担心十几年没见过的亲父不欢迎她寻亲。 在书里面镇江侯没说不欢迎阮姀的出现,但也没多高兴就是了。 镇江侯跟已逝的侯夫人感情甚笃,到现在侯府没有庶出子女这一点就能看出来,阮姀对他来说更像是个错误。 在书里面,阮姀到了侯府后,镇江侯就抱着补偿的心态对原身更好,到最后纵容原身弄死了阮姀。 其实梦里的故事在她看来太狗血也太无脑,她爹虽然疼爱她,却不可能随意纵容她弄死一条人命,但是再无脑也是她的金手指,还是提防些好。 现在的话,按理来说她应该把亲爹让给女主,在旁化解他们的矛盾,做好一个善良女配。 但是……爹是她从小叫到大的,就算是拥有上一世的记忆,在镇江侯府生活了十多年,对她来说镇江侯府就是她家,镇江侯就是她亲爹,大哥没了就够心疼的了,爹可不能再让给别人! 女主什么的,有男主就够了。 “姑娘,你说那医女不是医女,难不成是大爷的房里人?”海棠伺候阮沁阳用完早点,忍不住好奇。 镇江侯洁身自好,阮晋崤这个嫡长子在男女方面更是干净,这些年侯府里爬床的丫头那么多,没一个成功的,连带着镇江侯送的,阮晋崤也拒了。 她们这些丫鬟都说,大爷这是给未来妻子足够的尊重,没娶妻之前不会纳妾也不会留丫头在房里伺候。 之前说带了医女,她们只是觉得好奇,稍微多猜了一些,现在说医女不是医女,像是另有隐情,要不是规矩好,她们这些丫头早就去蹲墙角打探消息去了。 府里谁都晓得恒明院就像是森严的像是铁桶,但对她们煦锦院格外的松,她们去打探消息,绝对不可能无功而返。 “姑娘,要不然我唤兰溪去打探打探,若是房里人,府里的下人也好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待那位姑娘。” “到底是为了府里其他的下人,还是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 青葵觑了海棠一眼,给阮沁阳奉上了漱口的清露,“姑娘没发话,自然是有她的打算,叫你跳脱,东问西问。” “我这是想为姑娘分忧。” 海棠小声反驳。 青葵看向主子,这是以往不用海棠说,她们找把那“医女”的底给打听清楚了,但她隐隐能感觉主子与以往的不同,不是在闹脾气,而是真得有些排斥大爷那边的消息。 “若是想为我分忧,就约束院里的小丫头,都老实乖巧些,不该说得话都别说别问。” 阮沁阳瞟了一眼瞬间乖巧老实的海棠,忍不住翘了翘唇:“注意恒明院的动静,有什么不好就通知我。” 不过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不好,在才故事刚开始,男主总不可能就没了。 打发了丫头,阮沁阳有些心乱,也就没理事,叫青葵给她铺了笔墨纸砚,开始练起了字。 / 再写到“维鹊有巢,维鸠居之”,丫头进屋禀报,说镇江侯已经进了城。 搁了笔,阮沁阳扫了眼墙角放着的沙钟,比预料的早回来两个时辰,看来是听到阮晋崤回府的消息,就马不停蹄地从天京赶了回来。 就说阮晋崤那么急干嘛,半夜赶回来,扰得所有人都麻烦。 青葵端了滴了玫瑰露的温水叫主子净手,拿着软绫的帕子裹了玉石在主子的手指上轻按“姑娘要不要再拿调制的青花膏再润一下。” 今日阮沁阳握笔多用了些力,看着柔嫩白皙的指沿边上红了一层,青葵瞧着都觉得心疼。 青花膏是蜂蜜搭了几种花露药材配置而成,是千金难买的祛疤良药,但到了阮沁阳这儿,就是预防写字长茧子可以厚敷的普通药膏。 “别费事,免得等会儿耽误了时辰。” 阮沁阳估摸着不错,等她换了衣裳,发饰刚戴好,下人就通报说侯爷距府邸就两条街了。 阮沁阳去二门的途中,亭廊没走一半,就见弓藏领着个穿着青色对襟的姑娘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二姑娘……”弓藏急得不行,见着阮沁阳就叫了声,“将军知晓侯爷回来了,不管大夫交代,要到大门迎接,小的赶过来想请二小姐劝劝。” 弓藏说完,站在他身后的姑娘,侧了侧身,低着头补充:“将军现在不适见风。” 阮姀半低着头,看不见具体的五官,却能见着她肌肤欺霜赛雪,美人尖俏丽。 阮沁阳在梦里是见过女主长相的,此时看着只在梦中出现过的人,真实出现在在了面前,接受自己穿书了,还是有点恍惚。 不过,阮晋崤不能见风,女主就不能多拦一拦,来她这儿做什么。 “大哥走得是哪条路?” “走得是谢兰亭。” 阮沁阳匆匆过去,正好赶了个尾巴。 过了壁影,瞧见换了茶花红直裰常服的阮晋崤快走到了大门。 阮晋崤的步子不急不缓,恍若散步,但瞧见了他侧面,就能从他的脸上看出病态。 这难不成是求爱不成,心里难受故意折腾自己? 阮沁阳思绪纷纷,无意扫了旁边的阮姀一眼,却发现她在看她,而不是该像是书本那样,瞧着可望不可即的阮晋崤,强忍住心中的心痛。 “沁阳。” 阮晋崤转身见到阮沁阳,唇角勾了勾,看着像是心情不错。 “大哥生病就是不来接爹爹,爹爹也不会在意。” 看着妹妹边说边上阶梯,到了最后一层的时候,阮晋崤伸出了手:“大哥牵着你。” 110.番外三 需要买够全文70%, 才可以看更新, 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除了这些, 青葵你叫张管事开公中的库房, 看三姑娘那儿缺什么给添上,记得记单子,给我爹送过去。” 在饭桌上她虽然没跟阮姀对几眼,但阮姀那身寒酸的衣裳她是记着了,她爹再细心后宅的事情多少会顾不上,她能帮忙分忧的,自然就帮一帮。 “为什么要对三姑娘那么好?” 海棠抱着首饰盒, 不怎么高兴,“就算给三姑娘置办首饰,也该是公中出银子,姑娘你做什么要动自己的私库。这些首饰姑娘你都还没戴过呢!” 原本家里就只有一个姑娘,那就是她们姑娘,现在又多了个三姑娘, 听着就觉得烦。 “因为我是她的嫡姐。” 阮沁阳点了点海棠的脑袋, 因为镇江侯府人口简单, 她就个跟小霸王似的, 连带着她身边的丫头性子也养的随意了起来。 “家中没有主母, 又是由我管家,她若是穿不好戴不好, 走出门去你说别人会怎么说。” 自然是觉得阮姀可怜。 “奴婢明白了。”海棠应了声, 但是看着这些首饰, 还是有些不甘,“绣房送了不少衣服过去,那些衣裳虽然比不上我们这儿的,但那一件不是做得精细,三姑娘却巴巴穿了件素面的,奴婢觉着三姑娘是故意的。” 她故意打扮寒酸,然后她们煦锦院就把东西送过去,那不是如了她的意。 “不管她如何想,煦锦院都该把规矩做足了。”几盒首饰阮沁阳还没放在心上,再说送出去一些,她不是更有借口买更多的新的。 简直就是皆大欢喜的好事。 “你听姑娘的话,乖乖送东西就是,哪有那么多问题。”青葵瞪了海棠一眼,打量着姑娘好说话,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 青葵虽然教训海棠,但阮沁阳也能看出她对阮姀那边的不欢喜。 正好聊起,阮沁阳算是提醒了身边的大丫鬟,“我知道你们替我不高兴,但没必要气多了个阮姀,她的年纪在家里面待不了几年,庶出的女儿嫁出去就嫁出去了。” 而且这位庶出的女儿,以后说不定还能当皇后呢。 那么一想,阮沁阳又添了一盒珠宝:“你们姑娘我这几年就要相看人家了,你们是想外头传我爱护弟妹,还是传我欺压庶妹。” 几个丫头那么一听,顿时觉得主子送的这些东西不亏,青葵去选物件也尽足了心,让管事瞧得都忍不住夸阮沁阳大气。 “就希望三姑娘能明白我们姑娘这份心意。” 打发了海棠跟青葵去办事,阮沁阳叫来了兰溪。 “谢姨娘那儿怎么样?” 她爹跟她娘的感情好,身为侯爷身边也就两位姨娘,两个人没孩子,平常都是安分守己的人物。 不过三年孝期过去,她爹正值壮年,侯府迟早会有新的女主人,这两位姨娘也有些坐不住了。 “谢姨娘求了不少生子的药方,每日都令她身边的丫头偷偷寻地方煎药,一日三次简直把药当做饭吃。” 兰溪想到谢姨娘疯狂的劲,“姑娘要不然直接告诉侯爷,侯夫人才去了多久,谢姨娘竟然就开始想这些花头。” 阮沁阳摇头,平心而论她当然不希望她父亲其他的子女,但这是在现代都不大可能,更何况放在古代这个大环境。 大明只有女子死了丈夫,守着贞节牌坊过一辈子,男子为亡妻守一年已经算不错,她爹如他们这般守了三年未娶新妇,在所有人看来已经是痴情无比。 按照梦里的进度,也就是这几个月新妇就会进门。 “这事我们不管了。” 阮沁阳交代了句,就开始回想梦中关于她那位继母事,可惜那书里面着重就提了她折磨阮姀,别的事情都是一笔带过。 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今的状态,她怎么想阮家都不会发展成书本中那样的结局。 / 送了几盒珠宝出去,阮沁阳没觉得不舍,只是见着身边丫鬟的肉疼模样,突然动了清点名下资产的心。 111.01 需要买够全文70%, 才可以看更新, 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而阮晋崤非要见风的后果, 就是旧疾犯了。 当夜镇江的大半大夫都进了恒明院, 等到天亮阮沁阳听到他爹已经上了折子,想求太医来为阮晋崤诊脉。 阮沁阳没想到那么严重,又去了趟恒明院,听说阮晋崤昏睡着,她爹又再旁边守着,她没帮忙的余地,就没久待。 至于阮姀被她爹安置在了西院, 跟煦锦院离得远,两个方向的路,不是刻意,两人也碰不到面。 男女主一个病,一个躲。 阮沁阳本来想着,两人到了侯府会是一阵腥风血雨, 她应付起来会觉都没空睡足, 但没想到, 好像就是她一个人在脑中不停演戏, 腥风血雨只存在她的脑子里, 现实世界一切风平浪静。 铺了秋香色孔雀纹锦缎流苏的八仙桌,上面摆着各种玉瓶, 特制的碗勺。 阮沁阳捏着玉杵, 捣着臼里的种子。 每压开一颗, 清香的味道在屋里弥漫,甜里加了带了点涩,阮晋砚忍不住抬头了几次,最后放下了笔,迈着小短腿背着手走到阮沁阳的身边。 “二姐你不写字这是干什么?” 说着余光偷偷的往臼里看。 “不是吃的东西。”阮沁阳净手,拍了拍阮晋砚的圆肚子。 阮晋砚鼓了鼓腮帮子:“君子不贪口腹之欲。” 他只是容易胖,并不是吃得多。 听着阮晋砚一本正经的反驳,阮沁阳翘唇不说话。 阮晋砚平日有三个去处,一是族学,二是阮沁阳的煦锦院,三才是他自己住的院子。 明明是不喜欢一个人待着,非要背着手叫小厮带着笔墨纸砚,说是监督阮沁阳写字,不能荒废了学习。 说是那么说,但基本上两人还是个各干各的,阮晋砚乖乖的读书写字,阮沁阳找自己的乐子。 “爹给我寻了张护甲的方子,闲着无事我想把方子给配了。” 说到这事该说女人夸不得。 前朝皇帝写过了几首夸赞女子蓄甲好看的词句,指甲好看就变成了评判女人美不美的一个标志。 随之,各种精巧的护甲套在世家夫人的后宅风行了起来,阮沁阳还是姑娘,戴不了也收集了不少套鎏金宝石护甲,在库房里放着。 阮沁阳自问是个俗人,旁人觉得好看的,她也觉得好看,大家都喜欢养指甲,那她就把自己的指甲养到最美。 “为什么不叫下人做?”阮晋砚看着阮沁阳捣药,虽然不费力,但多浪费时间。 “制这些东西,得自己来才有趣。” 再说她为了亲手制东西,还特意动笔画了幅药师装,要是没穿得机会,让衣裳在衣柜里沾灰多可惜。 宽大的银纹素面织丝锦衣,袖口到小臂位置被穿花蝴蝶绣缎束起,同花样的绉纱方巾挽着一头青丝。 阮晋砚手掌撑着脸,坐在阮沁阳的边上看她时不时往臼里加香甜的花粉,先生说写字最美,草书浓纤折中,行书自然如流云,簪花娟秀精致…… 但他瞧着他二姐捣药,也行云流水,比许多人写字好看多了。 不知道姑娘是不是都是这样。 “二姐,我是不是要多一个庶姐了?” 看着看着,阮晋砚突然冒出了这句话。 听到阮晋砚的问题,阮沁阳手顿了顿:“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可是有人在你面前说什么了?” 阮晋砚摇头:“家中没人与我说这些,是在族学时,阮景品他们问我,算不上胡言乱语,就只是问我是怎么一回事。” 说完,阮晋砚的眉毛像是蚯蚓一缩一放:“二姐不该瞒我,我虽是家中最年幼的,但我是男丁,不该这样的事二姐知道了,我却不知道。” “如果确定了,自然会告诉你。现在爹爹派去调查的人还没回来,一切都没成定数。” “但人是大哥带回来的,大概就是了吧。” 阮晋砚不只是行为喜欢装小大人,脑子也比寻常小孩也要聪慧不少。 阮沁阳揉揉阮晋砚的胖下巴,在书里面因为原主看不惯女主,自然也不准弟弟跟女主交好,还跟阮晋砚灌输了不少女主是恶人的说法。 书里面阮晋砚跟原主一样,憎恨女主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阮家人,记得好像还有一次,把女主推到湖里,差点把人给淹死,后面原主折磨女主,他也跟着抽过几鞭子。 越想阮沁阳越觉得这本书写的稀奇,里面的人物从小的到老的,都像是神经病。男主是最大的脑残加神经,而女主就是个受虐狂。 偏偏她还要因为先知这些没逻辑的剧情处处提防。 “砚哥儿排斥家里多了一个人吗?” 阮沁阳叫青葵收拾了桌子,比起制药,她弟弟的心理健康问题更重要。 “父亲还是壮年,别说庶出的姐姐,就是家中添新丁都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正常但是他就是有点失落觉得不开心而已。 阮晋砚腮帮子鼓起,知道自己不该有这种感觉,但是又忍不住。 “觉得不开心是正常不过的事了。”有梦境打底,阮沁阳都觉得家里多了个阮姀突兀,更何况是阮晋砚。 “但是已经发生的事,不开心也没用,心情不好几日,就该放下去忙其他有意义重要的事。” “二姐说得是。” 阮晋砚站了起来,觉得阮沁阳教训的对,他怎么能因为已经发生的事情,影响了心情,然后偷懒不去写字,在这里闻着点心的香味,打扰二姐。 不过阮晋砚还没走回书桌,就被阮沁阳抓住了小手。 “说到有意义的事,砚哥儿你陪我出去看个玉坠子,我总觉得最近腰间差了点东西,该是出去买块好看的佩饰。” 阮晋砚:“……” / “将军,二姑娘跟三少爷出府了,说是去珍宝阁看坠子。” 经过了几天,弓藏觉着主子说查二姑娘为什么疏远他,不是没是找事。 二姑娘好像是真的疏远了他们家的主子。 若是往日,他们主子重病,她一定是寸步不离的守着,侯爷赶都赶不走,但是这次他们主子病得比以往还要严重,二姑娘却只是每日来看一眼,寻了养病的方子,唤厨房把食物做得精细,能让病中的主子多吃两口。 做到这地步,要是旁人家,弓藏觉得没什么,但放在侯府,放在阮晋崤和阮沁阳身上,就叫人觉着疏远了。 再说侯爷这会儿蹦出个庶女,按着往常,二姑娘更应该跟主子分不开,要叫主子哄她开心。 但现在却像是个没事人,弄得大伙都觉得,二姑娘没气侯爷,倒是气兄长带回来个麻烦。 “小的审问了府中不少老人,连煦锦院那几个大丫头,小的也旁敲侧击的问了,并没有什么谣言传到小姐的耳里。” 弓藏弯腰细细禀告,“若说特别的,就是姑娘之前做了几天的噩梦,除此之外,就没什么不同。小的想来想去,会不会是姑娘年岁渐长,所以才……” 弓藏说完,见主子抬头,冷淡的眸子因为病症,眼眶染上了浓红,目光的杀伤力比以往更胜。 身体一抖,弓藏忍着没跪,但腰弯的还不如跪了。 “怎么停了,继续说。” 阮晋崤此时半躺在榻上,虽还有病容,但手指轻敲塌边木把的样子,压抑得有种他随时都会把麒麟雕饰扳断的感觉。 弓藏不敢说,又不敢不说:“是小的查不仔细,找借口推脱。” “我是问,你说沁阳长大了,所以才什么?” 主子的声音不急不缓,但弓藏听出了他的不耐,急忙道:“这也是小的猜测,二姑娘或许是因为及笄了,所以才不如以往亲近将军。” 女孩子长大了,跟亲父亲都会拉开距离,更何况是亲兄长,再说阮晋崤一去就是两年,就算书信往来再频繁,再见面都是另一种感觉,弓藏觉得着最能解释阮沁阳的疏远。 阮晋崤怔了下,他只想过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跟妹妹的感情会越深,却从没想过妹妹长大会出现的问题。 比如说她会不再需要哥哥,她会对陌生的男人有好感,不会一辈子留在阮家,会嫁作他人妇。 甚至还会为别的男人诞下,拥有她血脉的孩子。 虽还是没找到症结,但阮晋崤却有了别的烦恼。 “沁阳跟砚哥儿出去?”阮晋崤沉默半晌,突然道,“他们关系好?” 同父同母的嫡亲姐弟关系会差吗?弓藏怀疑自己的主子是病糊涂了。 主子气二姑娘长大不如以往跟他关系亲密能理解,但去吃自己亲弟弟的“醋”,就非常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弓藏想了一大堆,却不敢开口,怕刺激了主子小命不保,只有连声道说立刻去查。 112.02 需要买够全文70%, 才可以看更新, 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岸边的桃花树, 被抓鱼的动静惊动, 花落如雪,淡粉的花瓣纷纷撒撒,给溪水添了色。 不知道是不是惩罚阮沁阳这个带头吵闹的,阮沁阳每次觉着要网住鱼的时候,一捞上来就是满网的嫩粉。 叫旁人看了,打趣她是“花仙”。 忙活了半刻,旁边的武湘芮都网住了一尾鱼, 阮沁阳双手空空。 她又是最受不得累的,看到围溪的网子挂了几只鱼,干脆把那几尾鱼弄进篓子里,权当做她成功抓住了。 原本空荡的鱼篓多了几只活蹦乱跳的鱼儿,阮沁阳嘴角扬起,十分满意看到的画面。 武湘芮捂嘴发笑:“阮小姐是个明白人, 懂得取舍。这般既动手捉了鱼, 又得了鱼, 等会还能一尝鱼的鲜美。” 想得明白, 所以能一举三得。 要不然因为抓不到鱼, 弄坏了心情,再吃鱼肉, 估计也吃不出曾经的味美。 武湘芮这话要是黎韵霏她们说, 就是讽刺, 而别的家世一般的姑娘开口,又成了讨好。 但是武湘芮身上那股娴静的气质,和恰当好处带着打趣的感叹,就叫这话挑不出错来。 回去的路上,海棠忍不住感叹:“武姑娘因为年纪比其他姑娘长一些,说话跟气质都叫人舒服。” 原本海棠没注意过武湘芮这位小姐。在小姐圈里武湘芮家世只是中等,容貌只算中上,但今天短暂接触,她一下就记住了她温婉的气质。 “还是姑娘厉害,一眼就能看出那位姑娘值得交好。” 阮沁阳懒洋洋地应了声,短短两刻钟的相处,她不可能说了解武湘芮,但所得到的感觉跟海棠差不多——武湘芮是个有礼叫人不讨厌的姑娘。 武湘芮比阮晋崤大两岁,如今才二十二,在阮沁阳看来,做她继母还是太勉强。 可阮家不可能没有主母,寡妇改嫁在这时代民间不少,但世家里还是将这事看作耻辱,阮家族里是不可能愿意侯夫人的位置由寡妇来坐。 那么一想,武湘芮算是最合适的人选。 年纪比嫡长子长,又是因为为长辈守孝耽搁了婚嫁,长得不错,家世虽然差了些,但既然是填房那就没那么多讲究。 而武湘芮这个年纪跟公子哥们谈婚事也难,侯府继室是她最好的选择。 只要武湘芮不是什么品行败坏之辈,这事阮沁阳没多少插手的余地。 想着,阮沁阳叹了口气:“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你们姑娘我也该相人家了。” 这不是阮沁阳第一次愁嫁,但每次青葵她们听着都觉得莫名其妙。 她们的姑娘用所有美好的词汇描绘都不够,琼鼻水眸,皓齿冰肌……她们这些经常伺候的丫头,时不时都能看着阮沁阳愣住,更何况那些公子哥。 “姑娘要不然跟大爷说想要什么样的夫婿,奴婢觉着大爷那么疼姑娘,一定会给姑娘找到最好的。” 青葵难得赞同了海棠:“大爷给姑娘的一定是最好的。” “狩猎都几个时辰了,说不定大爷已经筛选了几位公子,等着姑娘挑选。” “说起这个,去上游的小姐们不是迷路了吧,怎么还没回来?” / 在岸边站了许久,站着的时候不觉,走动了一会,阮沁阳就察觉了鞋里进了水。 回了帐篷,阮沁阳想着溪边那些繁茂的桃花树,想着既然脱了鞋,不如摘花泡脚。 掐丝珐琅绘花鸟的盆塌下,阮沁阳用脚趾试了试温度,顺脚挑起了一片桃花花瓣:“不知道是不是靠水,这花的颜色比寻常品种要淡不少。” 粉白软嫩。 “二姐!” 头一次打到猎物,阮晋砚的声音兴奋,想快步去给二姐报喜。不过不晓得为什么,掀帐篷的时候,原本走在他旁边的大哥就到了他前头。 晚了一步掀开帐篷,阮晋砚只能跟在大哥身后,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他的高兴。 “大哥你怎么站着不动?” 阮晋崤比他高上太多,他站着不动就像是一堵墙堵住了路,阮晋砚侧身往前看,见着阮沁阳在未穿鞋袜,立刻收回了目光。 阮晋砚从来以君子之道要求自己,年纪虽小,但礼数讲起来严谨的很。 “我跟大哥急着给二姐报喜,一时忘了叫下人通传,二姐莫气。” 说着,阮晋砚顶着小圆肚子,目不斜视地出了帐篷。 他出来本以为,大哥会跟他一同出来,还想与大哥检讨自己不够举止不够端方,却没想到等了半刻,也没见帘子掀开。 他这是要在外面继续等,还是该当做没说之前的话倒回去? 阮晋砚茫然了…… 阮晋崤进帐第一眼瞧得自然是阮沁阳,但至于瞧得是阮沁阳的脸,还是足,他自己也有些辨不清。 仿佛一瞬他的心神就被水里的那双玉足摄住了心魂。 粉花碧水荡出清波,双足粉妆玉砌,沾着花瓣犹如出水芙蓉。 阮晋崤觉着全身都有些热,小时他也看过她的足,脚趾玲珑可爱,像是光滑玉嫩的琉璃珠。 他当初只想着女孩子脚长这般,怪不得阮沁阳走几步就觉着累,却没现在这种想不把目光移开的情绪。 阮晋崤吩咐侯府的厨子把猎物开膛破肚,既然是设宴,当然要聚在一同品尝野味。 除了抓到松鼠,阮晋砚最兴奋的就是亲眼看到大哥猎到那头野猪,知道厨房在烹制,还带着阮沁阳去看眼。 “这野猪突然从竹林冲出来,许多公子都吓得失去分寸,只有大哥临危不乱,取了弓箭射击要害。不过野猪皮糙肉厚,最后还是大哥抢了按察使副使公子随身携带的大锤,才制住了野猪。” 阮晋砚说起这些满脸的兴奋,脑海又浮现了大哥神勇的身姿,他怎么都想不到大哥的力气会那么大,一锤下去就让野猪脑袋四分五裂。 按察使副使家的公子阮沁阳有印象,这有印象的原因不是他长得像金珏栩那般俊美,而是他随身喜欢带着两个铁锤。 据传闻是他某日读书,看到了一篇君子为什么佩剑的文章,深受所动,觉得男人就该随身佩戴武器。 但在武器的选择上,却想得与别人不同,既然身携兵器是明志,武器的杀伤力自然是越大越好,于是就让人给他打造了两把铁锤随时携带,以示威武。 只是从没见过那位娄公子使过大锤,没想到叫阮晋崤抢了先。 阮沁阳扫了眼野猪的头颅,这猪头生生没了一块,也不知道阮晋崤哪来那么大的力气。 “就是有经验的猎户遇到那么大的野猪,也要几人围攻才敢出手,将军神勇不凡……” 阮沁阳正听着就感觉到眼前一暗。被夸奖阮晋崤伸手遮住了她的眼:“那么血腥的东西沁阳你看一眼即可,免得晚上噩梦。” 阮晋崤的手没捂在妹妹的脸上,不过离得极近,说完他就感觉妹妹的睫毛拂过他的掌心,又痒又麻。 本来阮沁阳对看猎物尸体就没什么兴趣,闻言点头:“幸好娄公子所佩武器特别,以后大哥不能那么冒险,这麓山应该清过大猎物,怎么还会有那么大的野猪出现?” “侍卫只是清理巡查了中外围,这只野猪之前大约藏在深林,所以没被发现。”阮晋崤顿了顿,“我已吩咐增派人手巡逻,不会再出意外。” “嗯。” 阮沁阳点头,这一大堆女流,要是有什么意外可就麻烦了。 说完,阮沁阳余光觉着阮晋崤还在看她,以为他还有什么话与她说,侧脸过去就见他那双笑得微眯的眸子正专注地盯着她。 那眼神像是什么呢? 阮沁阳仔细辨别,有点像是吾家有女初长成。觉着她长大了,想事比以往周全,感到欣慰之类。 看了野猪,阮晋砚捂着嘴打了几个哈欠。 毕竟还是年纪小,又累了一上午,阮晋崤看出他的困意,直接把人交给了嬷嬷,阮沁阳本来是想把人抱过来,见阮晋砚进了乳母的怀里就闭了眼,想了想自己的臂力就没折腾。 安顿好了砚哥儿,阮沁阳想着终有空跟阮晋崤聊聊“较量”的事,回转就见着他在吃东西。 吃得还是桌上已经冷得桃花鱼羹。 “就那么饿?等会就开宴了,再者就是想吃鱼,也该叫丫头拿去热一热再入嘴。” 阮晋崤抬头,阮沁阳忍不住一乐,话说那鱼羹她好像还挑了一口吃,也不知道阮晋崤是多饿,不仅吃了,还急得嘴上还粘了花瓣。 “哥哥饿得连花瓣都要一起吞下肚?” 走到阮晋崤旁边坐下,阮沁阳看着他唇上淡粉的桃花,阮晋崤常穿红衣,笑起来本就有一丝说不明的妖异俊美,此时唇上带花,身上气质更矛盾让人好奇了。 阮晋崤被动手,伸舌舔下了那片花瓣,反问:“甜丝丝的,为什么不能下肚?” “哥哥看来是忘了我拿这甜丝丝的东西泡脚了。” 能才看到她用桃花泡脚,现在又能毫不介意地吃花,也不知道阮晋崤吃得时候有没有想起之前的画面,觉不觉得膈应。 阮沁阳说完,脸就被捏住了。 刚上手触到妹妹滑嫩的肌肤,阮晋崤就察觉她身体一僵,不过他装作不查,捧着她的脸,惩罚似地揉了揉:“沁阳连大哥都敢调侃,我吃着鱼你却让我去想你的洗脚水。” 松手垂下,阮晋崤指腹下意识搓了搓,就像是潜意识不舍那柔嫩的触感。 “我只是一提。” 阮沁阳虽还是笑着,但神态却没刚刚那般自在。梦境对她的影响太大了,她本以为解开了误会,一切就会往正常方向发展。 113.03 需要买够全文70%, 才可以看更新,不要看盗文噢噢噢噢~~~  海棠忧心地皱眉, “姑娘又不肯看大夫,白日都恍惚了好几次了。” “若是大爷在就好了, 姑娘这般我们连个告状的人都找不到。” 自从侯夫人去了之后, 侯爷对姑娘越来越娇惯, 能制住她们姑娘的也就只有侯府大少爷,她们姑娘的亲大哥。 “幸好大爷快回来了。” 青葵庆幸地道, 等到大爷凯旋,她们姑娘能有大爷看着, 才叫人放心。 正说着, 屋内的琉璃串珠叮叮咚咚,两人话顿了顿, 青葵小心地推开了门,就见她们姑娘手里捧着杯子,坐在床榻上发呆。 看来醒来有片刻了。 “姑娘怎么起来也不出个声, 可是又赤脚取水喝了?” 青葵扫了眼塌下摆得整整齐齐的鞋子, 忍不住继续念叨, “虽然已经五月间了,但姑娘的脚又不是石头做的, 不穿鞋乱走, 着凉了怎么办, 而且这水虽然卯时才换过, 但还是有点凉了, 大清早空着腹,喝坏了肚子……” “青葵你怎么跟个老嬷嬷似的。” 阮沁阳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原本正呆着呢,被青葵那么一通念叨,人倒是清醒了。 水杯搁在床边的梨花小几,阮沁阳拢了拢头发,一摸她的发带又不见滑到了什么地方。 在古代最麻烦的就是她这一头长发,盘着髻她觉得梗脑袋,睡不着觉,但放着不管她睡姿再好,也能弄得一团糟。 想了个拿发带束着的办法,基本每天早上又找不到发带去了哪。 青葵翻开了锦衾,在角落找到了那根雪里金遍地锦的发带。 “姑娘你这是头发养的太好,滑得存不住物,才发带用一根找不到一根。” 青葵边说,手在阮沁阳的头发上抓了下,拿着发带转了个花样编了上去。 “不过这根可不能弄丢了,是大爷送的,要是找不到了,姑娘到时候见了大爷,又要想法子撒娇,不叫大爷生气。” 青葵说着,大概是想起了自家姑娘无赖撒娇的样子,嘴边忍不住噙了笑。 阮沁阳原本懒洋洋地半趴着,听到青葵提起阮晋崤下意识一愣。 这一愣,梦里的细节涌入脑海,阮沁阳头就开始疼了起来。 这到底叫什么事啊! “姑娘!” 转个头取衣服的功夫,青葵回头就见阮沁阳下了床,而且又没踩鞋,气呼呼地鼓起了腮帮子。 “凉一点好,好叫我清醒清醒。” 过了谷雨地上的狸子毛地毯就撤下了,如今地上就铺了层棉纱的短绒毯子,阮沁阳白嫩的脚踩上去,没一会连玉润的脚趾都泛起了淡淡粉。 那颜色瞧着比地毯上的凤仙粉还要讨喜。 看着越好看,就叫人越舍不得冻着。 青葵不急着指挥小丫头找衣服,快步捡了鞋叫阮沁阳换上。 “等到大爷回来,奴婢定要跟大爷告姑娘的状。” 这短短的一会功夫,青葵就提了两次阮晋崤,阮沁阳按了按太阳穴:“就不能别提他。” 她脑子里还残留着梦境里面的恐惧,说话的语气自然也带出来了些。 姑娘清越悦耳的嗓音里面的不喜明明白白,青葵呆了下,她们姑娘不是跟大爷的关系最好了,这又是那儿不舒坦了。 “姑娘可是着梦魇住了,之前不是还天天问大爷多久能回。” 说起来,这几日姑娘都不怎么喜欢她们提大爷,而今天这次情绪格外的明显。 阮沁阳摇了摇头,不想多说。 她如果说她因为几个梦,打算跟她从小感情好的大哥拉开距离,别说这些丫鬟,估计她爹都要怀疑地去找道士给她驱魔。 想到这些,阮沁阳的脚指头纠成一团,忍不住重复了一遍,这叫怎么一回事! / 噩梦她是从四日前开始做的。 第一次梦见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大哥不是她的大哥,还会在痛失所爱的情况下,报复镇江侯府,让阮家家破人亡……虽然梦境真实,她也只是吓了一会,就抛开没放在心上。 到了第二回,梦境更真实具体,她梦到了她回到现代,打开了一本书,从头到尾读完。 而读完的这个故事就是以她大哥阮晋崤为主角的故事,她恍惚了半日。 再到今日,种种迹象表明,要不是老天耍她,那就是老天爷给了她穿越女的金手指。 她本来以为自己是纯粹的穿到了古代,但从梦境看来,她像是穿进了一本书里。 在梦里面,跟她一起长大,她认为是她嫡亲大哥的阮晋崤是皇上白月光所生,因为皇上怕把人放在宫中护不住,就把人放在了侯府,让镇江侯代为照顾。 她一直觉得她爹跟她大哥相处的感觉奇怪,并不像是父子,以前还以为是因为阮晋崤是嫡长子,镇江侯府未来要交给他,才待他格外不同。 现在看来纯粹是因为君臣有别。 阮沁阳幽幽叹了口气,拖做梦看书的福,她到现在才知道她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妹。 这姐妹就是这本书的女主。 故事是从女主发现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是镇江侯的私生女开始。 女主母亲去世,到侯府寻亲,路上遇到了阮晋崤,两人一见钟情。 后面发现两人是同父兄妹,只能收敛了感情,直到阮晋崤的身世真相大白。 故事到这里有情人终成眷属就没事了,但可惜多了她这个恶毒女配,在梦里面她接受不了父亲有私生女,一直用恶毒手段欺负女主。 后面知道女主可能为后,嫉妒爆发,直接把女主给弄死了。 阮晋崤看到女主尸体,见到女主被折磨的浑身是伤,暴怒之下毁了镇江侯府,而她这个恶毒女配,因为跟女主长得有几分相似,就被阮晋崤囚禁了起来。 回想到梦中她被阮晋崤做到流产,小产没多久又被上到怀孕,阮沁阳就忍不住浑身打颤。 也不知道这个梦是怎么回事,很多剧情都像是一笔带过,她做梦就像是局外人一样。 但是到了她被阮晋崤囚禁那段,一切都变得真实起来,光回忆起,她就觉得小腹揪心的疼。 要是这段没那么真实,就算把这梦当回事,她对阮晋崤也不会像是现在那么排斥。 但就是这段太过真实,她光听到阮晋崤的名字就头疼。 她在这具躯体三岁时穿到这个时代,到现在她快满十六,在这个时代生活了十三年。 她叫了阮晋崤十三年的大哥,那个梦就算是真实的,那也应该没她穿书之前的原剧情。 除非是她大哥被人穿了,要不然她不认为他会像是梦中那样对待她。 再者,她完全就不可能因为嫉妒去弄死一个人。 她不担心事情会发展成梦中那么疯狂的地步,只是……阮沁阳默默捂住了自己的小腹,她大概要因为这几天的梦吓得以后不敢有性生活了。 / “姑娘,今天想穿哪一身?” 这几天才送进了不少新衣裳,青葵瞧哪件都好看,犹豫不决,干脆让小丫头抬着衣裳让阮沁阳选。 阮沁阳虽然头疼梦里头没逻辑的剧情故事,但看到漂亮衣裳忧愁就消散了许多,细细打量了一遍,点了莲纹的对襟:“就这套锦葵红的。” “奴婢也瞧这件衬姑娘的肤色。” 海棠整理物件,明显之前没听到阮沁阳说不要提起大爷,凑趣道:“奴婢记得,大爷夸过姑娘穿这个色好看,而且大爷也喜欢穿这个色。” “海棠!”青葵记着主子的话,瞪了海棠一眼。 海棠莫名其妙,突然想到了什么,笑眯眯地改口道:“是我说错了,姑娘穿什么色大爷都夸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