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里的冥婚》 第001章 宴会 1921年，中华民国十年，杭州城 这天晚上，杭城北区林荫大道尽头的林府大宅被装扮得光彩夺目，从清幽的林荫大道一路走来，处处可见盛装打扮的绅士名媛，一洗北方战争消息带来的不安，男士们个个英姿飒爽，女生们个个美丽动人，隔得远远的就能看到林府大宅那里辉煌的灯火照亮了杭城上空整片天鹅绒般蓝幽幽的夜空。 林府大宅外，停放着一排排高级轿车，边上间或的还有站着一两名穿着考究的司机，或抽着烟，或三两个凑到一起轻声聊天。单看他们身边的高级轿车就知他们的主人身份非同一般。 林宅大宅花团锦簇，一座喷水池立在正中央，进出的宾客全是政商界的名流、各界大佬，真可谓是冠盖云集。人们此刻都在这座灯火通明的大宅里相言甚欢，从里面传出来轻柔的交响乐和欢声笑语可知在座大宅里正举行着一场杭城名流的宴会。这里的人们一点也没有受北方战火的波及，还在享受着岌岌可危下的和平时期的歌舞升平。 宴会的一角，此刻正探出一个小小的人儿，正探头探脑地观察着宴会中的人群，小心翼翼地察看着周围的情况。那正是亲亲本小姐我啦！也正是这场宴会的主角！ 在终于确定没有人发现躲在墙角柱子后的我，且终于甩掉一直缠人的女佣后，我冲着摆放在一边的长桌奔了过去。 天知道，我现在有多饿，从早上一大早就被奶娘从温暖舒适的大床上拉起来，就开始折腾，梳洗打扮换衣服一直到现在，竟然滴水未沾，美其名曰要为今晚的宴会作准备，却令我饿得前胸贴后背。要知道我可是昨天刚刚随祖父下了飞机，时差都还没倒回来就被这么一通折腾，真是受罪啊！要不是从小到大的淑女教育，我非得从奶娘手底下逃脱不可。 好容易被奶娘打扮好，我便趁着她和女佣阿香离开之际溜出了房门，准备去自助餐桌上拿点美味的糕点来祭祭自己闹灾荒的‘五脏庙’再说，现在不吃点东西，等会被逮到可就没机会了。 我左右瞧了瞧，见大厅里的宾客们三五成群地应酬寒暄着，并没人注意到这边，我便眼明手疾地拿起空餐盘开始搬动桌上的美味。一直将餐盘叠放得如同小山后，我才放下手中的食夹，打算溜到外面花园里去美餐一顿再说。 不能怪我此时没有淑女形象，天知道为了维持这淑女形象有多难，我得在人前做多少功夫。从小到大，祖母和母亲要求严格，处处要求我严守名门闺秀规范礼仪，然而骨子里我却向往自由随性，是以只要有机会，我便会偷偷释放自己的性子，比如现在，我正做着祖母与母亲大人绝对不会允许的动作和行为。 当我终于把一大盘像小山一样的美味糕点偷渡到花园暖房一角的千秋架处后，我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还好没被人发现，我可以大大美食一番了，这要亏得我在离家四年后，还能记得自家大宅里的地形和环境，才躲过处处是人来人往的庭院，顺利到达此处‘风水宝地’，也是我从小大到的秘密基地。 正当我坐在千秋架上大快哚颐时，左手腕上的金镯子突然闪亮了一下，我刚刚往嘴里送的绿豆糕差点掉到了地上。 “不会吧，刚刚那是什么，是我看错了吗？”我放下手中的绿豆糕，开始打量起手腕上的金镯子，这可是刚刚祖母大人送给我的礼物，她在为我亲手戴上时说这只镯子是她的祖母的祖母代代相传的传家宝，只会传给家中的女儿。我有幸在今天的十六岁生日得到这个传家宝。 只是这只镯子怎么还会发光呢，难道是我太饿看花眼了？ 正当我打量着金镯子时，突然听到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东西进来了。 “谁，谁在那里？”我大着胆子向黑暗处望去，暖房里只有几盏昏暗的小灯，平常不会有人来这里。 昏黄的灯光里，一个小小的黑影从暖房的一角钻了出来，在看清了来人后，我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原来是个小鬼头啊！”我从秋千架上站了起来，一手提着拖地的裙摆，一手端着手中的盘子向着小小的人儿走去。 这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四、五岁的小男孩，长得白净可爱，肉呼呼的还带着点婴儿肥的小脸蛋看上去特别惹人喜爱，灯光下能看到他白嫩嫩的小脸蛋上如同白煮蛋般滑腻的皮肤，令我有种上去捏两把的冲动。他穿着一套小黑西装，身上的衣服被弄得有点皱巴巴的，可能是他刚才从暖房的灌木丛中钻出来弄乱了衣服。 从他的衣着打扮来看，我猜想这小孩一定是哪位宾客带来的小孩，可能贪玩从宴会里跑出来了吧！ “小弟弟，你是谁，是不是迷路了，要不要姐姐送你回去啊？”我蹲下身子与他保持平行，他那双灵动的大眼映入眼帘，配上那张可爱又帅气的小脸，令我更想伸手去摸摸了。 如此想着，手早已不受控制地摸上了他的小脸，果然滑腻如果冻，触感真不错！我的手粘上后便不想放下了，咳咳，不要怪我欺负小孩，实在是他太可爱了！ “你……你看得见我？”小孩迟疑地问。他那表情就跟发现新大陆似的惊疑，灵动的大眼睁得大大的，令我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倒影。 “当然能呀，不只能看到我还摸到了呢！”我眨了眨眼，有些好笑地看着眼前像是吞了颗鸡蛋的小孩，他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怎么会问这样傻的问题呢！ 小孩似乎消化了眼前的刺激，眨了眨眼，很是傲娇地甩开我的手，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我饿了，把你手上的东西分我吃！” 我笑了，果然还是个小孩啊，竟然一见到吃就什么都忘了，不过，我也高兴，反正盘子里糕点很多，我一人吃也正无聊呢，有个这样的可人儿陪着自己一起吃，我还是很乐意分享的！ ~~~~~~~~~~~~~~~~~~~~~~ 璎珞有话要说：新书开坑，坑品保证，求收藏求养成！ 第002章 绑架 我对小孩招手，让他与我一起坐在千秋架上，将手中的餐盘递给他。小孩也不客气，接过后便大快哚牙起来，看着他的吃相，虽然看上去狼吞虎咽的，但还是有能看出他举止文雅，可见也是个良好教育家庭出来的。 我笑盈盈地看着他吃，心中有块地方软软的，这么可爱的小孩，要是我弟就好了。想到家里就我一个女孩，父母和祖父母虽是对我呵护倍至，但少了兄弟姐妹的陪伴也是很孤单寂寞的。这么个小人儿，让我感到说不出的亲切。 突然，手腕上传来发烫的感觉，令我从小孩那张可爱的脸上移开了视线，就见手腕上的金镯子发出微微光亮，滚烫的感觉就是它发出来的。 我奇怪这镯子是怎么了，刚才就看到它发光了，看来不是我的错觉了！ 小孩也抬起头来，顺着我的目光看了一眼，嘴里发出不屑的冷哼声，镯子的光亮便慢慢地淡化，直到消失不见。 我不解地看了看小孩，刚刚是他令镯子不发光的吗，是我看错了还是真有其事。 我正要开口问，却见小孩把手中的空餐盘塞到了我怀里，跳下千秋，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很是傲娇地说：“我吃饱了！”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空盘子，满脸黑线，真看不出这小孩还挺能吃的，才这么一会儿功夫便将所有的糕点一扫而空，我都还没吃到多少呢！不过算了，吃了就吃了吧，大不了我再回去拿点。 “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呀，是谁带你来的，姐姐带你去找你家大人吧！”我也站起身来，笑盈盈地看着他。 “笑得真白痴！”小孩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要走。 我无语，这小孩，刚刚我还以为他受过很好的教育的，没想到个性这么差。不过算了，身为淑女，我又怎么会跟个别扭的小孩计较呢。 我上前两步，一把拉起小孩，“走吧，姐姐带你去大厅！” 小孩的手在我的手中弱地挣扎了几下，见挣扎不出便也随着我拉着。 “咦，你的小手怎么这么冰凉呀，是不是刚刚在外面冻的？”我拉起他的小手看，就见昏暗的灯光下，他的小手白嫩嫩，胖乎乎，触感跟他的小脸一样好。 “哼！”小孩终于使力抽回了手。 我正想再去拉，却听到暖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便是奶娘与阿香的声音。 “阿香，小姐可能来暖房了，快进去找找！” “是，陈嫂！” “呀，有人找我来了！”我转身看向出口处，就见奶娘陈嫂和阿香已经朝这边走来。 “哎哟，我的小姐，你果然在这里！”奶娘朝我走来，身后的阿香紧紧跟着。 “奶娘，我只是饿了，在这里吃点东西！” “老太爷到处找您的呢，快随奶娘去前面大厅！”奶娘上来就拉着我往外走。 我转头，想叫上小孩一起，却发现小孩已经不见了，我眨了眨眼，难道是又钻灌木丛出去了吗？ “小姐，看什么呢？”阿香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 “阿香，刚刚有没有看到和我一起的小孩？”我问。 “没有啊，小姐，我就看到您一个人在这儿呢！”阿香奇怪地摇头。 “奶娘？”我看向奶娘，奶娘跟着也摇头，手上更加用力。 “我的好小姐，快跟奶娘走吧，老太爷急了可是要发脾气的！”奶娘拉着我快走，我只得碎步跟上，心里却奇怪阿香和奶娘怎么没看到小孩呢，刚刚明明是跟我在一起站着的啊。 很快，我的疑问就被接下来的事代替了。回到前面大厅，祖父已经在等我了。他带着我，走上今晚的舞台。 “各位亲爱的来宾，很高兴各位在百忙之中，来到林府参加老夫孙女儿的十六岁生日宴，下面老夫将隆重介绍老夫的宝贝孙女儿林少清与大家认识！”祖父对着话筒介绍，下面响起雷鸣的掌声。 我举止优雅地上前，面带微笑，轻挽裙摆弯腰行礼。下面的掌声更响，许多人靠近说着恭维的话。 接下来，祖父便挽我的手，下去与来宾一一招呼，我在人群中寻找那小孩的身影，心想着他一定是偷偷溜回大厅里了。可是，找了半天，我都没找到小孩，也没见任何大人是带着小孩来的。 我心中奇怪，那抹小小的人影怎么抹不去，很想再见到他。终于，趁着祖父大人与政界大佬寒喧之际，我偷了个空，溜到门口，问今晚宴会的一个侍者有没有看到一个小孩时，得到的答案却是否定。 “奇怪了，难道还是我幻觉了不成？”我喃喃地说着，我无精打采地转身，已经没有兴趣再回大厅与那些宾客应酬了。 突然，眼角处，我看到一道小小的人影闪过，我想都没想，提着裙摆就追了上去。 “小弟弟，你等等！”我边轻喊，边向那小人儿追了过去，不敢太大声，怕惊动大厅里的人们，但是那小孩跑得太快了，令我不得不加快速度，脚上的细高跟却令我跑不开步。 突然，脚下一扭，脚腕传来钻心地疼痛，我跌坐在了地上。眼前一花，小孩出现在了我眼前。 “小弟弟……”我欣喜地开口，却看到他抬手一挥，我的眼前一睡，直直地倒了下去，倒下前我的脑里一片空白。 不久后，当林府宴会结束后，林府大宅里再度喧闹起来，林老爷子大发雷庭。 “找，给我出去找，人找不回来，你们也别回来了！”老爷子咆哮着。 “父亲，你且消消气，先来喝口茶！”一个中年男子端起一杯茶递到老爷子的面前。 “呜呜……清儿，我的清儿呀……”一个年轻美妇拿着手帕坐在沙发上呜咽着，她的身边坐着一名面容憔悴的男子，轻抚着她的背轻声地安慰着。 他们的对面沙发上坐着一位打扮端庄的老妇也在抹着泪，刚刚端茶给林老爷子的中年男子正安慰着老妇。 “清儿怎么会不见了的，是不是被人绑架了，她在家里怎么都能被人绑走！”老妇哭诉着，“老爷，您倒是通知捕房的人啊！” 第003章 洗礼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悠悠醒来，这是个豪华的房间，比起我的闺房还有过之，只是屋里没有人，只有天花板上的吊灯发出幽色的光芒，我看到墙壁上的挂钟，指针已经指到十一点了。我挣扎着起来，走下床刚要拍门，门就便从外面打开了，呼拉拉地走进来一群人。 “这是哪里，我要回家！”我说着便要往外冲，却被两个女佣架住，一个老婆子手一挥，我便被架回了房间。 那老婆子身子一让，就有人抬着个浴桶走了进来，放下后，就有人开始不停的从外面把热水往里面倒，屋子里不一会儿就热气腾腾的了。 接着就又有一个看起来阴森森的老婆子进了屋子。这老婆子看起来像极了我与祖父在欧洲游历时遇到的西方老巫婆，全身包裹在黑衣里，两只眼睛像是毒蛇一样盯着人看，令人很不舒服。我才觉得这事真的不大对劲，先前进来的老婆子手上拿着的是件红色的喜服，就是古时候人家成亲穿的那种红色绸缎绣花的！而那个阴森森的老太太手中却是拿着一卷红线。 “林小姐，老身是这里的婆子刘婆，是来伺候您洗身子换喜服了。”先前进来的婆子说着，便上来就要为我脱衣服。 我躲闪着，推开她伸来的手，“换什么喜服，我要回家，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来！” 刘婆子却是一把将我按住，说道：“林小姐，等您跟我家少爷拜完堂后，便放您回家！”说完，把喜服放到床上，拉着我和两个女佣一起将我扒了个精光，拉到了浴桶里。 那个阴森森的老巫婆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些奇怪的白色的粉就往水里放了进来，那冰冷的东西差点让我惊叫起来，我忍了老半天，这才没大叫出来。那老太太瞪了我一眼后，开始拿出一个铃铛，在房间里绕着圈儿跳起了大神，嘴里念念有词，时而摇头时而摆着身子，样子看起来很是疯狂。 我很害怕，坐在浴桶里开始挣扎，却被两个女佣死死地按住，直到我挣扎得没力气，那个全身包裹在黑衣里的老巫婆，她那张冰冷阴森的脸，看多了晚上可能都要做恶梦的！我只好把自己蜷缩在水里，心里很害怕，却说不出来， “哗啦啦！” 我身边的水被溅了起来，没回过神，却发现水下有什么东西，从我脚边滑过，冰冰的、细细的、直到一个小小的蛇头从水里冒了出来，抬着头，对着我吐着腥红的信子，我全身的血液顿时就停滞了！ “啊……”我大叫着，猛的起身，要出去，却被一双冰冷的手按到了肩上，打了个冷颤，我转过头，就见那老巫婆双手按在我的肩头。 我不知道身体怎么了，总之就是突然动不了了，站在水里，蛇在我的脚边游走着，不时地触碰到我，每一次那冰冷的感觉传来，我就忍不住地打着哆嗦。我全身都在颤抖，从小到大，我哪里受过这样的罪，从来都是被家人呵护在手心里的我，哪怕是做个恶梦，打个喷嚏，父母和祖父母都会担心个半死，又哪里会被人按在水里如此折腾。 我想逃离，却又被按回了水里，刘婆子拿着一个盖就把我的身子完全困在了浴桶里！ “放开我！放我出去！”我大喊着，甚至连哭都忘记了，伸手想要去推开那个盖子，可是桶里那些冰凉的碰触直接让我失力了，不敢动，唯一能做的就是喊叫。 我真的慌了，这些人为什么如此对我，还有她们说什么拜堂成亲，我才十六岁，大好的青春年华，才不要跟个莫名其妙的人成亲呢！然而，不管我怎样喊叫都没有用！她们没有理会我，桶里的小蛇在我身上游走，令我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我不断地躲闪着，想要摆脱那冰冷滑腻的感觉，但那小东西很是顽强的在我光滑的肌肤上游走。浴桶太小了，就算我缩着身子，都无法躲开那小蛇。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们还在我活着的时候，把我捞了出来，到最后我连怎么穿上喜服的都不知道，直到那个老巫婆把一张喜帕放到我的头上，我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不过，我再哭也没人理我。 一只干枯的老手一把抓住我的手，拉了起来，将一根红线系在我的小指上，我挣扎着，却又被人给按住，感觉应该是那两个女佣。直到红线在我的小指上系好，她们才放开我，我看着小指上的红线，看起来就像是那个阴森森的老巫婆进屋的时候拿在手里的那个。 “时间差不多了吧？”刘婆子问道。 “嗯，这时候出门刚好！”声音是陌生的，沙哑中带着冰冷，就像是手指刮玻璃的声音，听起来令人毛骨悚然。这屋子里有五个人，应该不是那两个年轻女佣的，除了那个刘婆子，再来就只有那个阴森的老巫婆了，很苍老的声音，可是那声音尖锐得不大正常，听得让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果然不是正常人！ “新娘子出门了！”刘婆子一喊，我就听着房间门被打开了来，两个女佣扶着我，慢慢的走着，喜服有些大，不是很合身，好几次差点踩着裙摆就扑了下去，都被两个女佣轻轻地拉住。 踏出房门的时候，我的小指突然紧了一下，像是有人扯了一下，我只觉得可能是那个阴森的老巫婆，没多想，迈着脚跟着刘婆子走了起来，出门的时候却听到尖锐的声音喊道：“新郎带路回家喽！” 我的脚步顿了一下，差点又摔倒，好在两个女佣又及时地扶住了我。我站稳后，才感觉空气有点冷，已经是四月半了，天气应该不至于这样寒冷的啊！我想着，也只得认命着随着她们走，不走也不行啊，两个女佣几乎是押着我走的。我只能在心里祈祷这场闹剧快点结束，但愿他们能如刘婆子所说的拜完堂后就放我回家。 不过，我更希望的是，祖父大人能快些派人来找到我！ ~~~~~~~~~~~~~~ 璎珞有话要说：新书求收藏求养成！ 第004章 拜堂 “新郎，新娘出门喽！”那道沙哑苍老的声音又喊了一声！ 我愣了一下，新郎？我之前怎么没有看到新郎呢！之前那些人，没有一个看起来像是新郎的啊，难道是后面才来的？我本来想问，可是身边的人没一个说话的。 甚至连刘婆子在我出门的时候都没有多说一句话，安静得可怕，我唯一能够看到的，就是脚下那仅有的一点小小空间，因为头上这块喜帕，把我和周围隔绝了开来。 “出门了，新郎小心脚下的门槛！”我刚走到院子，就听到身后那个老巫婆的声音，我的心慌了，老巫婆的话太奇怪了！而我却一点也感觉不到新郎的存在，若说新郎在，应该就在我的前方，为什么我只看到前方空荡荡的？身边的两个女佣也太奇怪了，从头到尾，她们都没说过话，之前帮我洗澡时，按在我身上的手也冰凉凉的，那温度根本不像活人的。 我想到此处，牙齿紧紧的咬上了唇瓣，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害怕，连同着两个女佣架着我的手也越发感觉不像活人。我又开始挣扎起来，但是她们的力气也太大了些，架着我根本令我动弹不得。 无法，我只是挣扎了几下，便放弃了，吐了口气，刘婆子就提醒我该上轿子了，真是一场古香古色的婚礼，可惜我并没有心情去欣赏这一切。 刘婆子掀起了轿帘，“新娘子上轿喽！”随着刘婆子一声叫唤，我被两个女佣送进了轿子。 坐了进去，刘婆子就在我耳边说道：“林小姐啊，这喜帕要到了婆家由新郎摘，你可别自个儿摘，不吉利。” 我根本不去理会，心想着在中途我就跃下轿子逃跑，相信我失踪了这么久，家里肯定是派人出来寻了，只要我在路上遇到家里的佣人，我就不怕了！ 没过多久就感觉轿子被人抬了起来，轿子就开始晃悠悠起来，应该是被人抬着走了。 风吹着，不时的将轿帘卷了起来，路上也很安静，空荡的街道上空无一人，路上也遇不上几个车，只是从身后传来唢呐的声音，只是听着不大对劲，或许是隔得有些远，我听不大清。不过，听起来不像是喜事吹的那种，倒像是丧事时常听到的调子。 好奇之下，我忍不住把头伸了出去，挑着喜帕就寻着声音看去，只是这一看，我被吓得不轻，因为身后不远处，是长长的一队迎亲队伍，只是这队伍的人穿着的不是大红衣服，都是白色衣服，看样子就跟寿衣似的。不时的，还有人撒出白色的纸钱，一路都是！那是纸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纸钱，不是死人才用的东西吗？还有那像是丧乐一样的音乐，在这深夜里就更显得让人毛骨悚然了。风很冷，甚至可以说是很冰！那种透骨的冰，我控制着心里想要尖叫的冲动，看着那不时从队伍被人撒出来的纸钱。这哪里是迎亲队伍，分明就是送葬队伍嘛！ 我猛的收回了身，坐了回去，心里毛毛的，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拜堂成亲吗，怎么搞成这样了。为什么除了我坐的轿子，一切都是白色的，这些人到底在搞什么。 为什么，这到底怎么回事，他们抓我来做什么？不停的重复着这句话。轿子晃得我昏昏欲睡，我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轿子停下来的，直到刘婆子在外面喊着：“林小姐，别睡着了，我们到了。” 轿子被人放在了地上，周围的空气更冷了。我这才惊觉自己怎么跟着过来了，我应该在中途跳轿逃跑的啊！ “新郎接新娘回家了！踢轿门！”老巫婆的声音一停，一阵阴风就吹了进来，令我冷得打了个哆嗦，从脚下的亮光看来，该是轿子的帘子被人掀了起来。 我看不到，不知道我要嫁的人长什么样，可是心里却觉得害怕，那种害怕就像是从心底深处席卷而来的，我努力地控制着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其实我的身子是打着颤的，只是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出来。我在努力寻找机会，想着在拜堂前跳跑，我可不想自己还是个闺阁小姐就莫名其妙出嫁了，那我的母亲，祖母该有多伤心啊！ 我被刘婆子领着从里面走了出来，进门前，跨了火盆，身后跟着那两个女佣，她们紧紧跟在我身后，应该是防止我逃跑的。之后就听到刘婆子喊了句：“新娘来了，新娘来了！”不过喊归喊，我却觉得这屋子里像是没几个人一样，安静得很。 礼堂里也不像一般的喜堂，没有宾客的恭贺声，也没有鞭炮和丝竹声，一切都静悄悄的。 “一拜天地！”一个沙哑的男声喊道。 声音一落，刘婆子就扶着我转了身，对着刚才进门的方向让我行礼，我梗着身子不肯行礼，身后的两个女佣就上来，将我强行按下，我不得不鞠了个躬。 “二拜高堂！”这回又是转了回去，我是分清方向的，还是两个女佣将我按了下去，直到刘婆子让我停下来，我才得以直起身子。 “夫妻对拜！” 我被转过身，和刚才一样，被按下了身子，还没起身，屋里便响起了钟声，是老式的钟表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的喜堂里显得格外响亮，一直在整个屋子里回响着，一下，两下，三下！敲了三下，那表示现在是凌晨三点？一想着这个时间，我更是整个身子都凉了下来。 钟声停了下来，我刚要起身，面前却是听到了一声鸡鸣！就是那种公鸡打鸣的叫声，很大，我先是愣了一下，本是扶着我的刘婆子像是身子也僵了一下，我一回神猛的就把头上的喜帕扯了下来。 入眼的，正好是我对面的一只魁梧的大公鸡！公鸡与我对视着，像是带着一股似有意味的眼神，我看着它，嘴张得大大的傻了…… 公鸡，我竟然是和一只公鸡拜了堂！我想起小时听祖母讲过的睡前故事，只有结冥婚才会用公鸡拜堂。 我竟然被人结了冥婚！ ~~~~~~~~~~~~~~ 璎珞有话要说：新书求收藏求养成！ 第005章 照片 冥婚，竟然是冥婚！ 当我意识到这场闹剧似的婚礼竟然是冥婚时，我便开始激烈地挣扎起来。 不，我绝不会与人冥婚的！ 我一把扯下头上的喜帕，转身就逃，身边的两个女佣大概没有意识到我会突然来这样，竟然被我挣脱了开去。 “抓住她，快，快抓住她！”刘婆子在身后大喊。 随着她的喊声，那两个女佣也反应过来，向我跑过来。我哪里会等着她们来抓，提着裙子就往外冲去，但是身子很快就撞到了一个结实的胸膛下，随后就被人一把拎起来，扔给了随后而来的女佣。 来人是个高大的男人，穿着不是很考究，但干净整洁。 “真是没用，连个女人都看不住，你们干什么吃的！”男人开口训斥，身后的女佣和刘婆子都害怕的应声。 “对不住，对不住，方管家，老婆子这就将她带下去！”刘婆子说着便仆了上来，“快！快！送入洞房！” 刘婆子紧紧抓着我的手，我用力地挣扎着，却被几人死死的按住，她们的力气很大，我根本挣脱不开，直到两个高大的下人，架着我上了楼，将我丢进了一间屋子里。 房门在我的身后被关上，我反身扑过去，用力拍打着，“放我出去，你们放我出去！”可是，房门在门外被锁住了，不管我怎么拍打都开不了门。 “林小姐，您就安心地当我们的少奶奶吧！”刘婆子的声音在门外传来。 “刘婆婆，你说过拜了堂就放我回去的！”我大喊着。 “放心吧，等过了今晚，就可以放您回去了！”刘婆子说了这话，便离开了，不管我怎么叫，她都不再回应我。 我听着刘婆子下楼的声音，无力地靠着门坐下。我该怎么办，才刚刚过了十六岁的生日就被人绑走，还与人结了冥婚，家里的父母和祖父母一定急死了，母亲和祖母该是哭得很伤心了吧！不行，我得离开，快些逃离！ 如此想着，我开始打量起房间来。 屋子里的光亮有些昏暗，一抬头我正眼看到的，是一张方桌，桌上放着的一张放大了的黑白照片，一张灵堂上才会用的照片，因为那边框上还用黑色的绸布表了一圈。 照片前，两只红色的喜烛摇曳着，桌子上还有许多食物，比起一般用来祭奠的，丰盛了许多，我起身向着那照片走去，想要将照片上的人看得清楚一些。 这是个眉目清秀的男孩，灵动的大眼，修长的睫毛，加上秀气的小鼻子和小巧的小嘴，样子甚至有点可爱。我感觉自己在哪里见过这小孩，他的眉眼让我有种熟悉感。照片里的男孩应该是已经死了的吧，而且照片看上去还有点老旧，虽然镜面被擦拭得很干净，但是，从照片泛黄的程度来看这应该是好多年前的了。 照片里的小孩白嫩嫩，胖乎乎的样子让我有种亲近的感觉，不知不觉中伸出手去触碰，拇指传来刺痛，相框上的钉子将我的拇指刺破，血从手指上渗出，渗到了相框里，照片上的男孩像是突然活了一般，苍白的唇瓣有了血色，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惑人的笑。 “啪！”的一声，相框从我手里掉落，在我的脚步碎成无数碎片。 一股阴风突然刮起，接着，我便听到一道阴侧侧的声音，“你摔疼我了！” 我惊得一下子跳开了，再仔细看，照片还是照片，上面的小孩双眼紧紧地注视着我。 一定是我听错了！ 我不敢再看，跑到屋子里唯一的大床上，拉起被子便就自己包裹了起来，心里的害怕终于宣泄了出来。 砰！屋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我强自镇定，小心地从被子里探出头，看过去的时候，看到屋子里一间小门突然打开了来，里面黑黑的。 我小心的看着，生怕里面会有什么走出来，虽然我明明知道屋子里没有别人，可是我依然汗毛都全部竖了起来，因为我总觉得有人在屋子里看着我！ 是的，这就是我的感觉，而且我这时才注意到，屋子里的空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降到我吐出气的时候，都能看到一股淡淡的白。 我害怕的将身子蜷在了一起，不应该这样的，虽然才是四月的天气，但杭城地处南方，就算是冬天都不会这么冷的，怎么可能看到自己嘴里吐出的气呢！ 屋子里有什么东西！难道…… 我将眼转向了那张被我摔在地上的遗像，不会的！这个世界是没有鬼的！我睁大了眼瞪着那张遗像上的男孩，心里却是给自己打着气，你已经死了，死了就已经不存在了，我怎么可能相信什么鬼神或是灵魂的东西。 直到里间的门再次发出一声碰撞的声音，我直接大叫了起来，心脏如同上了弹簧一般，一次比一次快速，我不敢相信的瞪着眼，看着里间的门，明明，刚才那里是打开的。 “风！一定是风！”我小声的自言自语着，可是，我就是感觉里间里有东西在。 我紧张的在屋子里扫视起来，不可能的，心里不停的重复着，这个世界不可能有鬼的！我努力的平复着心情，最后却是将头俯在了膝盖上，手紧紧的抱着脑呆。 都说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我从没有做过什么害人的事，我为什么要感到害怕，就算真的有鬼，那又怎么样？ “小弟弟，怨有头，债有主，你如果有什么放不下的事，也与我这个素不相识的人没有关系！你放过我吧！”我喃喃的说着，空气似乎不再寒冷。 “砰，砰，砰……”没过多久，里间再次传来声音，这声音一次比一次清晰，一次比一次剧烈，像是有东西在敲击木板的声音。 我终于忍不住了，下了床拿起方桌上的一只烛台，小心地向里间走去，我很害怕，但又勾起了好奇，里面倒底是什么东西？ 当我走到里间时，却看到了一具红漆棺材摆放在那里，除此之外别无它物，而那砰砰的响声正是那棺材的棺盖发出的声音。 “啊！”我发出一声尖叫，倒了下去…… 第006章 洞房 我不知道自己晕睡了多久，当我悠悠地醒来时，就见自己还倒在地板上，烛火的光亮从不远处传来。我抬起头，向着光源处看去，红漆棺材上坐着一个小孩，晃着两只小短腿，正悠闲地端着一盘糕点吃着，一盏烛台就放在他的身边。 我眨了眨眼，不知道这突然出现的小孩是哪里来的，坐起身与他相视，感觉自己在哪里见过他，一时竟想不起来了。 “醒了！”小孩抬头瞥了我一眼，继续‘咕叽咕叽’吃他的糕点，平时听起来很微小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听来竟是那么清晰。 我愣了一下，这声音，这声音终于让我想起这小孩了，不正是和我在我家暧房里一起吃糕点的小孩吗？没错！他身上的衣服都还是原来的那一套呢。 “小弟弟，你怎么会在这儿！”我从地上爬起来，走向他，“快下来，你怎么能坐在人家棺材上呢！”我说着便伸手去拉小孩，原先的害怕一扫而空。 我一把将小孩拽了下来，这小孩看上去就跟正常小孩一样，虽然脸有点白，手也有点冰，但有血有肉还能吃东西，一定不是什么‘脏东西’！ “放开！”小孩很是傲娇地甩开我。 没关系，这只是别扭的小孩！我在心里告诉自己，然后半弯着腰与他平视，“小弟弟，这里的人都是坏人，快跟姐姐走，姐姐带你离开这里！” “哼，你离得开吗？”小孩对我翻了个白眼，就往外间走去。 我伸手把放在棺材盖上的烛台拿了回来，最后看了一眼那红漆棺材，心里有点发怵。我绝对不会承认自己会被一具棺材吓得昏过去的！而且还是一具小棺材！ 几步跟上小孩来到外间，就见小孩已经把手中的盘子放在了那张方桌上。原来，这小孩是偷吃人家的祭品，嗯，这样子可不好！ 于是，我开口语重心长地道：“小弟弟，你怎么能拿人家的祭品吃呢，主家发现了会不高兴的，而且这也是很没礼貌的行为！” 小孩要从小就教育起，我自小便在父母和祖父母的教育下，要做个有良好教育的淑女，看到小孩这样的行径，禁不住要开口纠正。 小孩不屑地看了我一眼，嘴里小声地嘟喃了一句“白痴！”便向着房间里唯一的大床走去。 我见了一把拉住，“小弟弟，你要干嘛？” “睡觉！”小孩很不耐烦地回了我两个字。 我看了一眼那张大床，又看了看依然紧闭着的房门，我能确定房门还是从外面锁着的，我咽了一口唾沫，耐心地问道：“那小弟弟，你能先告诉我，你是怎么进来了的吗？” 小孩的耐性似乎终于用完了，一把甩开我的手，走去大床，倒头就睡，根本不理会我。 我无奈，只好自己找出路。可是，房间里就只有两扇门，连个窗户都没有，当我再次确定房门还锁着后，只能无奈地打消逃跑的念头。看来只能等着刘婆子他们开门，放我出去了，但愿那刘婆子真的会放了我。 “过来！”床上传来小孩瓮声瓮气的声音。 我向着大床走去，“做什么？”、 我的手被一只小手拉住，一个用力便倒了下去，“陪我睡觉！”小孩的声音有点低落，像是失去母亲的可怜孩子。 我的心一下子就软了，看着小孩窝在床上那团小小的身影，是那样孤单寂寥，想起自己像他这样小的时候，母亲总是抱着我拥我入眠，每次都给我讲睡前故事，直到我睡着后，母亲才会悄悄起身离开。 小孩看上去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待遇，那双眼睑下的大眼，在骨碌骨碌地转着，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抓着我的手小心翼翼的，像是害怕我会抽离。我微微扬起唇角，好吧，真是个别扭的小孩！ 既然现在也出不去，那就来陪陪他吧！ 我忘记了今晚的遭遇，忘记了害怕，放松了心情，身体也开始疲累，在小孩的身体轻轻躺下，拥他入怀，就像母亲对小时候的我一样。 小孩的身体微怔，似乎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的拥抱，别扭地想离开，我却紧了紧自己的怀抱，轻柔地说道：“要不要听故事？” 对小孩，我绝对只是姐姐对小弟弟的关爱，从小到大，家里只有我一个女孩，很想要个弟弟妹妹，却未能如愿，如今，终于有个小人儿来疼爱了。 小孩半天没吭声，我以为他睡着了，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睡了吗？” “没，要！”小孩吐出两个字。 我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我的问题。 我的嘴角轻轻扬起，再次感叹到：这真是个别扭的小孩。 我开始跟他讲睡前故事，小孩在我的怀里安静的听着，讲着讲着，我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入睡的，睡梦中，怀里的小孩软软的，冰冰的，淡淡的奶香气萦绕在我的鼻尖，像是睡前喝的一杯牛奶。 小孩张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已然入睡的精致小脸，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眼里闪过一抹算计。在哪里还是一个小孩的表情！ “媳妇儿，拜了堂，洞了房，你就是我的人了，以后可要乖乖的做我的夫人哦！”小孩轻点着眼前人的鼻子，凑上前，在她的额前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房间里突然一阵阴冷，大床边上一抹青烟在慢慢凝聚成一个人影，单膝跪地，对着床上的人恭敬地唤道：“主人，鬼仆来见！” “嗯，红敛，去看看宅子里的那几位，让她们安份点，今晚本少不要看见差子！” “是！”黑影慢慢淡去，青烟从房门底下的缝隙里钻了出去，空气再度恢复了正常。 床上，抱着小孩的人在黑影出现的时候抖了抖，像是不适应突然降低的温度，小孩往她的怀里钻了钻，伸出胖乎乎的手臂搂住了她的细腰，宣誓似地喃喃说道：“以后，你就是我的了，永远都是！”说着，张嘴咬上了那细嫩的脖子，血从他的嘴角溢出，“嗯，真香……” ~~~~~~~~~~~~~~ 璎珞有话要说：新文求关注，求推荐！ 第007章 婚书 “嗯，真香！”小孩轻吟出声，抱着他的人不舒服地动了动，似是因颈边的噬咬而不舒服。 小孩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嘴角边的血迹，意有未尽地看着那白皙脖子处的两个小血洞，喃喃地说道：“真没想到你不只能令我得到实体，你的血竟然还能大补，真是个好东西，看来本少爷更不能放开你了，你就做我的‘后备粮’吧，以后谁都不能碰你，你只能是本少爷一个人的！” 小孩宣告似的说完，在那已经失去血色的唇上轻轻地印上一吻，“好好休息，今晚就先放过，记住，你还欠本少爷一个真正的洞房！”小孩说完身子慢慢淡化，直到化成了一缕青烟飘向里间。 房间里的空气恢复正常，床上的人翻了个身继续睡去，只有那遗像前的红烛还在执着地留着残泪。 清晨，一阵清脆的鸟鸣吵醒了正在酣睡中的我，额上传来的疼痛令我不得不张开了眼睛。 “懒睡虫，快起床！”一声清脆稚嫩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然后，我就看到一只小鸟儿正站在我的枕头边，两只小豆眼正对着我。 “啊……”我惊得一个翻身，滚下了床。 “哈哈……真笨！” “你……你是什么东西？”我惊慌地爬起，趴在床沿上瞪着在枕头上打着滚儿哈哈大笑的小鸟儿。 “哼，你才是东西，你全家都是东西！”小鸟儿止住笑声，扑腾着翅膀就朝我飞来，停在我的头上就是一阵乱啄，“本大爷可是八哥，纯正血统的八哥！” 我头上传来疼痛，估计头皮都要被掀掉了，连忙伸手把头上的小八哥纠下来，“你是哪里的小鸟儿，怎么会进来的？” “哼，本大爷怎么进来的干嘛告诉你！”小八哥扑腾着就朝方桌飞去，开始啄食起桌上祭奠的糕点。 我顺势看去，愣住了，那，那照片里的人，不正是昨晚我抱着入睡的小孩吗？！那眼眉，那傲娇的表情，难怪我昨晚就觉得熟悉，原来我早就见过他！ 对了，那小孩呢？我掀开被子，哪里还有小孩的影子。 我的心里一片冰凉，身子抑制不住的颤抖，原来我不只与人结了冥婚，还嫁了个小孩！ “笃笃笃”一阵叩门声响起，接着便是刘婆子那尖锐的声音，“少奶奶，您醒了吗？”然后便是外面开锁的声音，房门被打开，刘婆子带着两个女佣进来，两个女佣手里还捧着换洗的衣服。 方桌上的小八哥扑扇着翅膀便从刘婆子的头顶飞了出去，惊得她连忙躲闪，“哎哟喂，哪里来的鸟儿啊！” 我跟着也朝门口扑去，却被两个女佣一把抓住，“刘婆婆，你不是说过拜了堂就放我回去吗？”我挣扎着，向刘婆子质问。 “哎哟，少奶奶，放自然会放您回去的，只是您问得见过公婆吧，咱可是大户人家，虽说是冥婚，但也是正儿八经将您抬进宅子的，这礼数啊，可不能少！来来，先把衣服换上！”说着便招呼着两个女佣给我换洗。 “你们放开我，我不要见什么公婆，我要回家！”我挣扎反抗着，但哪里是两个力大无穷的女佣对手，刘婆子也上来帮忙，我被她们三人按着换上了衣服，还梳了个妇人的发型，便被押着下了楼。 我虽是不情愿，可是还是被带出楼，这才发现这是一处大宅子，我昨晚住的是一处偏僻的小院子，绕过层层亭台水榭，曲幽通径才来到了主院。主院外守候着两排下人，统一的服饰，神情肃穆，人虽多却无一人发出声响，似是连呼吸声都被禁止了般。突然冒出这么多人，我奇怪昨晚这些人都到哪里去了。 刘婆子走前面，半躬着背，一副恭敬卑微的模样，就连一边一个搀扶着我的两个女佣都放轻了呼吸，显出一副恭敬的神情来。我看了看她们，心里想着：还以为这两个女佣只会木偶似的听从刘婆子的命令呢！ 不过，这样的阵仗我可不会怕，我家可也是大户人家，家里的下人不比这宅子里的少，倒是想着是到底是什么人，竟然绑我来冥婚。 走进主屋，堂内依旧安静肃穆，只是坐着的人令我有此意外。只见，主位上坐着一位两鬓斑白的老妇，身后站着两个丫环，下首位坐着一位*****身后是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接下来便是或坐或站着那好些人，只是都是些打扮美艳的女子，满满一屋子人神态各异，目光都落在了我的身上。 “老祖宗，少奶奶带到！”刘婆子恭敬地上前行礼道。 “嗯！”主位上的老妇应了一声，半眯着眼打量着我。 “敬茶吧！”下首位上的****发话道。 刘婆子赶紧接过佣人端上来的茶盏，递到了我的面前。 “我不敬，你们绑我来，强迫我结什么冥婚，可知道是犯法的！”我推开刘婆子，上前一步质问道。 “大胆，刘婆子，难道你没跟她说清楚？”****怒视刘婆子。 刘婆子‘扑嗵’便跪下了，“大太太，小的该死，一时竟忘了跟少奶奶说清楚了！” “方管家，拉下去！” “是！”中年男人走出来，挥手便有两个下人将刘婆子拉了下去，片刻后便传来刘婆子的惨呼声。 我回头看了一眼，心中并不畏惧，这点阵仗我还是见过的。 “林小姐，我们梁府与你林家有婚约的，可不是强娶！”****亦就是刘婆子口中的大太太端起边上的一杯茶呷了一口，冷冷地说道。 “你胡说，我家怎么可能与你们有婚约！”我怒喝，且不说我与祖父周游欧洲四年根本不在家，就算父母为我订下婚约，也不可能的不告诉我，况且还是个冥婚。 “方管家，把婚书给她看！”大太太放下茶盏，看了一眼管家。 方管家掏出一个红色的帖子，递到了我的面前，“林小姐，您看看，上面可是有您的庚贴的呢！” 我一把抢过，翻开，果然看到上面写着自己的生辰八字，一时竟然傻眼…… ~~~~~~~~~~~ 璎珞有话要说：新书求收藏，求养成！ 第008章 见礼 我拿着那所谓的婚书，看着那上面写着的自己的生辰八字，一时竟傻了眼。 “这不可能，我的生辰八字为什么会在上面，是你们造假！”我大声的质问着，但心里却有着一丝慌乱。 “哼，林小姐，你可看清楚了，那上面可是有你父亲的私印的呢！”大太太慢条斯理的说道，“如果你还不相信，竟可以回去问问你的父亲和叔父，这婚约可是经由他们同意的。” “呵呵，是啊是啊，这婚也结了，林小姐您就放心地在我们梁府做少奶奶好了，我们会不亏待您的！”大太太下手位的一个美艳女子突然开口插话道。 “三姨太，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大太太转头一记眼刀飞过去。 那个被称为三姨太的女人撇了撇嘴，禁声了但那眼神却满是不屑。我并没管她们的互动，听了她们的话，又仔细地看了看手里的婚书，果然在上面看到了父亲大人的私印，这回不相信也不可能了。 父亲身为司长，印章不可能会被人轻易盗用。可是，父亲向来疼爱我，又怎么可能答应将我随意的与你婚配呢，而且还是冥婚。还有向来待我如亲身女儿的叔父，又怎么会同意父亲答应这么荒唐的事。不行，我要回去问问他们！ 我抓着婚书，恶狠狠地道：“那好，我倒是要回去问个清楚，若是你们骗了我，你们就等着捕房的人找上门吧，告诉你们，你们这是非法绑架！”说着，我便转身向门外走去。 “拦住她！”大太太一声令下，立即便有四名身强力壮的下人冲上来，挡在了大门处。 “哼，就算是要回去，那也得等你敬完了长辈茶，明儿个回门时再回去！”大太太无限威严地冷哼。 我愤然转身，瞪视着满堂众人，“我不会承认这场婚姻的，你们这是骗婚！” “不承认？那你就永远留在梁宅！”大太太瞪视着我，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 “哎哟喂，这是做什么，剑拔弩张的！”三姨太从位置上站起，风情万种地向我走来，“我说少奶奶，您嫁也嫁了，这冥婚昨晚就礼成了，您这时才反悔，是不是晚了点？再说了，您要是不相信这手里的婚书，大可明儿个回去问问，犯不着跟咱在这儿别扭不是？”这女人说着，笑盈盈地牵起了我的手，轻轻地拍抚道：“再说了，咱们的大太太也都说了，明儿个就放您回去，您呀，先敬了长辈茶，再好好准备准备，等明儿个一切不都清楚了吗，何必跟我们大太太较劲儿呢，若是再惹恼了老祖宗，可没有好果子吃呢！”她说着，还不时给我使眼色，那意思分明是警告我不可轻举妄动。 我看了看堂上这阵势，大太太满脸怒容，坐在上首位的老太太也是脸色不好，一脸要发作的表情，还有堂上其他或坐或站的人，一脸看好戏的有之，幸灾乐祸的有之，眼观鼻鼻观心的有之，就是没有同情我的。我终于意识到，自己在这里是孤立无缘的，就连面前拉着我手的三姨太，那也绝对不是单纯的安好心做和事佬的货色，看她那轻扬的嘴角，闪烁的眼神，便知在算计着什么。 我虽还只是十六岁，却也是在深养在大宅里的女子，深知这些大宅里的女人们的那些算计心思，此时若不给了大太太和三姨太的面子，怕是再难走出这府宅子。想了想，我不得不先妥协。 我平了平自己的心情，换上一抹谦逊的笑，轻声道：“那好吧，你们能保证我明日放我回家，我便敬！”反正这冥婚也结了，也不差这敬茶了，就当是给家里长辈敬茶了！ “呵呵，这就对了嘛，”三姨太轻拍着我的手背，牵着我的手便往正位主座上的老太太那边引，“来来，我来给您引见，这位就是咱们梁府的老祖宗，少奶奶可要随我们大少爷称一声祖奶奶呢！快给‘祖奶奶’敬茶！” 这时，早有丫环端上一盏茶来，另有丫环在我的面前放下一个蒲团，我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端起茶盏，跪下，敬茶，“祖奶奶，请喝茶！” “老祖宗快喝孙媳妇茶！”三姨太在边上笑盈盈道。 “嗯！”老妇接过茶，轻呷了一口，并未开口说其它的话，便将身边一个丫环早已准备好的一个红包放到了我端着的茶盘上。我这才发现，这个宅子里似乎不是这老太太做主，一切都是大太太说了算。不过，我也不在意这些，只想着早点结束，好快些离开这里。 接下来，三姨太便拉着我向大太太敬茶，大太太喝了口茶后，开口说道：“敬了茶，你便是我们梁府的大少奶奶，你虽是轩儿冥婚妻子，但也是我们梁府正式的孙媳妇，收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好好当你的少奶奶！我的轩儿虽死得早，但终是梁府的长房长孙，是梁府的大少爷，只要你安分己，我们梁府便亏待不了你。”她说着，便放下茶盏，也给了个大大的红包。 什么意思，我抬头惊疑瞪视着她，不是说放我回去的吗，难道还真要我回来做他们家的媳妇？！ 似是看出我心中的惊惧，大太太冷冷地说道：“明天只是让你回门，可不是就放你回去，相信你父亲和叔父会送你回来的！” 她这话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父亲和叔父还受他们梁府的威胁了不成？对了，梁府，我一直被眼前的事弄得没去留意，这梁府该不会与我们林家一起的杭城四大家族的梁家吧？ 四大家族，苏林梁沈，一直都是杭城津津乐道的家族世家，我们林家虽与梁家没什么往来，但我小时与曾随祖父见过梁老爷子和梁老爷的，只是后来听说他们去了首府南京为官，没想到他们的家眷却都还留在了老家。只是，把我拉来结冥婚又是什么意思？ 我的脑子混混沌沌的，接下来见了什么人，我都一片模糊，只觉得三姨太拉着我敬了好些茶，姨太小姐的一堆人，只想着能快些结束，好让我回去，直到我被送回了房，还未消化脑子里的信息。 第009章 抢脸 冷，刺骨的冷意，不知何时在房间里漫延，我的脑子从混沌里清醒过来，然后便看到白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整个房间。当我意识到不对劲时，立即起身想要冲出去，可是，明明近在咫尺的房门却似突然远离了般，伸出去的手竟然抓到一片虚无。 视线被浓雾阻隔，身处在浓雾里，周身的家庭摆设似乎在这一瞬间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只是在房间里，都能遇到这样的事？ 难道是那个小鬼搞得鬼？他这是要做什么，想要把我困在这里吗？ “梁如轩，你给我出来！”我大怒，喊着我那死鬼小丈夫的大名。 要是真是那小鬼搞的恶作剧，非得把他纠出来暴打一顿小屁屁不可，也让让见识见识戏耍大人是多么不礼貌的行为。 然而，我叫喊了半天，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令人奇怪的是，连外面都没有任何动静。刚刚敬完茶，大太太差了两个丫环送我回来的，说是给我用，只是我闲烦，便打发她们出去了。早知道，便让她们留下来了，这真是世间难买早知道啊！ 凭着记忆，我向着里间的方向摸去，自从知道了昨晚我拥着入睡的小孩便是我嫁的冥婚丈夫时，我便不再害怕，看他的可爱小模样，还有那肉乎乎的小身子，忽略那一身的冰冷，跟普通小孩没什么两样，我根本无法把他当鬼物来看。 要说在昨天之前，我还真不相信这世上有鬼，我受的可是西方教育。只是，经过这一天一夜，令我不得不相信，有些东西还真的无法用科学来解释。 摸索着，我向着记忆中的那扇门走去，只是我无论怎么走，却始终无法到达。心中奇怪，用力掐了一下自己手臂，确定不是自己睡着了做梦后，更加气愤，这小孩，难道还闹上瘾了不成！ “梁如轩，你要再不出来，可别怪我砸了你的灵位，烧了你的棺材！”我放狠话，事实上我连他的灵位在哪都不知道，倒是昨晚错手已经把他的遗像给砸了。 “嘻嘻，别叫了，他是不会出来的！”一道女声凭空响起。 这，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我在脑海里仔细回想，突然，我想起在自家花园里的那一幕，那个无脸的女人，那个要我脸的女人，这声音不就是她的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果然，那一幕并不是我的幻觉！ 我不知道的是这女鬼本是被我手腕上的金镯子收进去了的，却因为我缔结了冥婚，身上体质变得更阴纯而逃离了金镯子的束缚，也因为这房间阴暗而留在了这里。 “把你的脸给我吧！”女人阴侧侧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我的耳边，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抚上我的脸。 我的身子僵住了，心像是被突然纠住，下一刻便会停止了般，我想动，想要挣扎，想要逃离，却无法动弹，哪怕是转个头都无法做到。眼角的余光扫到一个长发覆盖了半边脸的女人，正缓缓地靠近我，肚子上传来恶心滑腻的感觉，一条鲜红的长舌正在舔拭着我光洁的脖颈。 全身的毛孔都伸张、放大，尤其是那处被舔弄的地方，我恨不得把它挖掉。难闻的恶臭传来，熏得我几欲作呕。老天啊，快来到雷劈了我吧，为什么我到现在还不昏过去，昏了就不用受这种非人的折磨了吧。 这实在太刺激感官了，难道是我刚刚承认了鬼的存在，便来了只女鬼来考验我的毅力吗？我情愿被直接杀了也好过受此折磨。还是说我的神经经过昨晚后，粗壮了才迟迟不昏倒，竟然如此顽强的站着受这女鬼的调戏。 “你，你要做什么，快走开，我告诉你哦，这个房间里有比你更厉害的小鬼存在，劝你快离开，否则被他给吃了可别怪本小姐没警告你！” “嘻嘻，把你的脸给我！” 晕，这女鬼难道只会说这句话吗？ “不要！”我想都没想就反驳道，虽说我不是长得顶美，但说起来我也在杭城里颇具艳名的，这脸要是给了她，还要不要见人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女人更甚，情愿小命没了也不能脸没了！ “嘻嘻，不要也得要！”女鬼话音一落，原本轻抚着我的脸的手突然指甲暴涨，五指成爪，向我的脸刺来。 此时，我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对我的脸下手，脸上传来刺痛，血随即一点点渗出。女鬼的手离开，长舌舔拭我脸上的血迹。 “嘻嘻，真香甜的人血啊！”女鬼发出一声满足的感叹，“我不仅要你的脸，还要你全身的血液！” “你还是杀了我吧！”我闭目，等死，已经不想看自己的结局了。我一个弱女子，哪里能逃得过这非人类的魔爪！ “嘻嘻，别急，让我掀下你的脸，然后慢慢品尝你的血肉！” “拜托，大姐，要杀要剐你来个痛快的行吗？” “不行！” 我闭上了眼，等死！咦，不对，刚刚那声‘不行’好像不是女鬼的声音！ “砰！”我张眼，看到女鬼被甩飞，房间里的浓雾被尽数散去，露出本来的面目，女鬼就倒在房间的墙角里。 一个胖乎乎的小孩飞速地扑了过去，一脚踩在的女鬼的身上，“敢动本少爷的人，你有几个鬼胆！把你的鬼心交出来！” “饶……饶命啊！”女鬼半抬着身子，艰难哀求。 “哼，你以为你还能活！”小孩一收脚伸手一抓，女鬼便被抓到了手里，“虽然只是个鬼龄不足十年的无脸鬼，但谁让本少爷饿了呢，只好拿你当点心打打牙祭了！”小孩说完便将女鬼往嘴边一递，‘啊呜’一口就咬了下去。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小孩将女鬼一口口嘶咬，肚里一阵翻腾，捂着嘴便蹲了下去。小孩慢慢地转过身，与我的视线对上，那可爱的小嘴此刻满中污血，女鬼残破的身子还抓在手中，若非亲眼所见，我绝想不到小孩会有这凶残的一面，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看着慢慢向我走来的小孩。 “你，你别过来……” ~~~~~~~~~~~~~~ 璎珞有话要说：新书发布中，喜欢的朋友请给点支持，收藏推荐票，都来点！ 第010章 进食 我看着小鬼一步步向我靠近，心里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就见他那小嘴上血迹斑斑，手里的提着的女鬼已经只剩下半个身子，污血随着他拖行的痕迹流了一地。我再也不顾不得坐在地上便干呕了起来。 小孩似是不愿放过我，走得极慢两只眼睛却紧紧地盯视着我。我看着如地狱夜叉般向我走来，心中的恐惧终于暴发到极点。小孩却在我三米处停下，举起手中的女鬼，一口口噬咬起来，直到那女鬼被他全部吞噬入腹。 我捂着嘴看了全过程，恨不得自己能立马昏过去，这样血腥的一幕恐怖能让我好几个晚上做恶梦了。只是，我的神经似乎真的被锻炼得很粗了，竟然自始至终都看着。 小孩那洋红的嘴唇勾出一抹噬血的血，终于再度向我走来。 “你，你别过来！”我坐在地上，双手撑地的后退，双脚胡乱地踹。 “呵，怎么，这就怕了吗？刚刚谁说要砸了本少爷的灵位，烧了本少爷的棺材的？” “那，那是我乱喊的，您，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当什么都没听见，好不好？” “不好！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话，难道你不知道什么叫‘覆水难收’吗？”小孩半眯着眼，一脸没得商量的表情。 这死小孩，才五、六岁，竟然还懂得成语，都说小鬼难缠，我这回得罪了他，是不是就要被缠上了。不行，我可不想跟他这样的小鬼纠缠不清，他出现也好，正好跟他解除这什么冥婚。 我咽了一口口水，艰难地开口道：“好吧，你想怎样？” 小孩又向我走了一步，我立即喊停：“等等，在这之前，我们是不是可以先谈谈？” 小孩挑眉斜睨着我，那表情哪里还是个五六岁小孩的表情，一副老成事故的模样。 好吧，看来想要忽悠他应该不容易，我艰难挑着身后的床起身，鼓了鼓劲，忽略他之前的表现，他愿意谈那便好办，至少他不向那女鬼，上来就要我的脸什么的。 “你看，你才这么小，你的家人就给你结什么冥婚，你看看我，我都已经十六岁了，跟你比起来，我都快大过你十岁了，咱们这阴亲结的，这个实在不合适，是吧？你能不能跟你家里人商量商量，咱和离怎么样？”我鼓着勇气，终于把话给说完，不过，小孩的表情怎么越来越难看。 “哼，怎么，你不愿与我冥婚？”小孩的声音冷到冰点。 “当然不愿意啦，我可是被人绑来的，还有那婚书，我相信根本不是我父亲甘愿答应的！”我想都没想应道，“再说了，我们看起来年岁相差这么大，你愿意娶个比自己还大的做夫人吗？” “你怎么知道自己比我大了？”小孩瞪眼。 我张大了眼，这不是明白着的事吗，这小孩是不是智商有问题？！ “我死了都十岁了，算起来我都还比你大一个月呢，难道你没看那婚书？” 我无语，拿到婚书我光看自己的生辰八字和父亲的印章了，哪里还会注意小孩的八字！不过，这不是重点好不好！ 我大胆迎视着小孩的目光，“说起来，咱这婚姻真不合适对不对，你一个死了十来年的小孩，难道不该去投胎吗，投胎做个正常人，荣华富贵，美好人生都在等着你呢！这样好了，等你去投胎前，你大可来托梦与我，我保证好好照顾你下辈子！” “不需要！”小孩不屑地撇嘴，“我这样就挺好！”他向着我直直地走来，“现在，我饿了！” 什么意思，他饿了干吗告诉我，还有，他不是刚刚吃了一只女鬼吗，虽然那场面恶心了点，但那好歹是他的‘口粮’了不是吗？ 小孩一个甩手便将我甩到了床上，然后便扑了上来，一口咬到了我的脖子上，“记住，你才是我真正的主食，其它的都只能是点心！”说着，便咕咚咕咚地喝起血来。 我奋力地推拒，无奈这小孩虽只是小小的身子，却有着不可撼动的力量，就算我使出全劲都无法将他推开。 我的双眼开始冒金星，脑袋也开始昏眩，双眼开合之际，慢慢失去了意识。 小孩从我的脖颈处抬起头，有些意有味尽地舔了舔嘴唇，“真是没用，这就晕了！”说着，伸出小舌，在伤口处轻轻地舔拭，直到伤口不再有血溢出。 床尾，慢慢出现一道青烟，随即化成人形，一个美艳的女子半跪在床床尾，对着床上已然抬起头向她望来的小孩行礼道：“主子，鬼仆来迟，请主子责罚！” “哼！”小孩子一声冷哼，抬手一挥就将女子甩出，女子被砸在墙上，嘴角溢出血来。 但她很快就从地上爬起，依旧跪好，半句不敢多说。 “红敛，让你保护好夫人，你竟敢让一只无脸鬼溜进来，看来是把本少爷的话当耳旁风了！”小孩的语气已经冷到极点，跪在墙角的女鬼身子不禁地瑟缩了一下。 “主子，鬼仆该死！”鬼仆红敛再度请罪。 “知道怎么做了？”小孩挑眉，“下去自行领罚去吧！” “是！”红敛慢慢在墙角隐去了身形。 小孩的目光再度回到床上，伸出手抚上那张精致的小脸，喃喃地道：“你是我的，谁都不能动你！”停了一会儿，他又说道：“还有，别想着解除冥婚，你是我留在世间的媒介，我绝不会让你解除冥婚的！想都不想！等我完成了我要做的事，我就会带着你一起下地狱，这辈子你注定是我的！”小孩说着，把手伸到床上人的脖颈处，扼住，使力。 昏睡着，我感觉到一阵窒息，本能地挣扎，想要睁眼，却感觉眼皮无力，无法挣脱梦魇般，我的挣扎变得无力。然后便点到一个稚嫩悦耳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喃喃地说着什么，脖颈处的那股力道也慢慢地退去，终于得到了空气。 小孩看着眉头紧锁的小脸，伸手将她抚平，“好好睡吧，明天就陪你回门，也让我见见那岳父大人！”说着，化成一缕青烟，缩回了里间…… ~~~~~~~~~~~~~~~~~ 璎珞有话要说：新文求关注，求推荐！ 第011章 回门 我被一阵敲门起吵醒，然后便有两名丫环进来为我梳洗，想到今天能回家，我便一阵高兴，心里的疑问终于可以找父亲与叔父问个清楚了。在我心里，绝不相信他们会把我就这给嫁了，而且来是与一个小鬼结冥婚。 收拾好以后，我出了门，去主屋进了大太太。今天的大太太一袭湖绿色苏州织绵，头上翠玉首饰，看上去雍容华贵，仪态端庄，坐在厅内慢饮清茶，带着三分慵懒七分庄严，一副当家主母的模样。 她的下首位坐着的是三姨太，二姨太，还几位年轻女子，她们的身份我昨天也没记全。不过，总归是这宅子里的姨太和小姐，我自然不敢怠慢。 一脚踏进厅里，向着上首位的大太太行礼问安，然后便眼观鼻鼻观心地垂手而立。 这样的也不是没见过，好歹我也是大家族出来的，我父亲和祖父虽然没有那么多大姨太小姨太的，却也是林家主家，逢年过节的，场面可比这大多了。 大太太放下手中的茶盏，抬眸扫我一眼，才慢条斯理地道：“少奶奶今儿个回门，有的话该说的不该说可要清楚。” 清楚，自然清楚，无端地被绑来，无端地被结冥婚，我还能怎么说清楚，回到家里，便不是他们梁家能左右的了，别的不说，我们林家可也是杭城里的世家，祖父是清宣统年间的进士，父亲是北洋政府的司长，叔父是国防部长，这样的家世可一定也不比他们梁家差呢。他们敢放我回家，我便有办法不回来。 “呵呵，看来少奶奶还是一点也搞不清状况呢！”大太太看了我一眼，或许我脸上的不以为然令她不悦，她的眼神变得越发严厉，“记住，你可是与我们梁大少爷结了冥婚的，这冥婚一旦结成，便是阴司地府承认了的，若是单方面毁约，后果可是不是你想看到的！” 威胁，这是赤果果的威胁！但，我会怕吗？四年的西方游历生活，令我知道天有多大，地有多宽，人类有多么渺小，那一张婚书不过只是一张纸罢了，荒唐迷信之说而已。我是自由的新女性，绝不会被这种封建迷信的婚姻所左右。 不过，现在还不是跟他们翻脸的时候，我的人还没踏出这梁府老宅，绝不对有任何反抗情绪令他们反悔。 强忍着心中的抗拒情绪，我收敛了脸上的表情，装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大太太放心，只要我向父亲与叔父问清楚，该履行的我自然会履行！” “哼，你能清楚便好！”大太太冷声道。 “哎哟喂，瞧瞧，少奶奶总归还是明事理的！”三姨太好娇媚的声音响起，“我说大太太，这时辰也不早了，既然该交待的都交待了，那就让少奶奶启程吧，也好早去早回，不是？” 大太太冷冷地瞥了一眼三姨太，那眼神饱含鄙夷和不屑，她挥了挥手，冷冷地道：“去吧！”说着，便起身向后堂走去，立即有两个丫环跟随而去。 “咳咳……”一阵咳嗽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是一个面容憔悴，身子娇弱的女子，她站起身时，摇摇欲坠的模样，看起来就像风一吹就要倒。她身穿蛾黄翠花旗袍，梳着简单素雅发髻，瓜子脸，瘦削的下巴，柳叶眉，被一名丫环扶着。我记得昨天听三姨太介绍，这位好像是二姨太，看样子这是一位病西施。 她向我点了点头，便搭着丫环的手，走了。在她之后，另几位姨太小姐也跟着而去，她们看我的眼神或嘲弄或不屑，没一个是友好的。 我无语，好像我的出现令她们不怎么愉快呢！ “呵呵，少奶奶，我送您出去吧！车子早就准备好了！”三姨太最后走上来，牵起我的手，笑得一脸温和。 我俯了俯身，行礼道：“那就多谢三姨太了！” 这个三姨太，不管是真好意，还假好心，总归她是这个宅子里第一个对我表示友好的人。所谓人敬我三分，我便还她六分，这是我做人的原则。 三姨太牵着我走大门，那里已经停放着两车黑色轿车，昨天被派来伺候我的两个丫环和方管家正在站车边，方管家见我们出来便恭敬地打开了车门。 “少奶奶，回门的礼物小的已经命人搬到车上了，阿香和阿琴陪您回去！”方管家一副公式公办的态度。 我向他点了点头，可没忘记他一把拎起我的那一幕。 三姨太笑意盈盈，“少奶奶可要记得快去快回哦！” 我心中不以为然，表面却也乖巧地点头，“三姨太您回吧！”说完，便钻进了车子，恨不得能马上到家。 车外，三姨太和方管家向我挥手。 我叹了一口气，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回头，便看到小孩正坐在我的身边，手里还拿着一叠糕点，吃得津津有味。 “你，你怎么在这？”我惊得向边上挪了挪，这死小孩，刚刚怎么没看到他。 小孩很是傲娇地抬头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就像在说：你是白痴吗？ 我气结，正想找他理论，前面一个美艳的女子侧身向我望来，“少奶奶，主子是要陪您回门！”语气恭敬有礼。 “你又是谁？”我惊奇地看着这女子。 “少奶奶，我是主子的鬼仆红敛，以后您的安全便是红敛的责任！”说着，她那露出一抹近乎讨好的笑。 我这才发现这红敛只有半边脸，另一边带着一个铁质面具。 “鬼仆？”她不会是说她也是个女鬼吧？那，那个司机呢，不会也是只鬼吧，还有，这好像是大白天吧，他们这样肆无忌惮的出现，真的好吗？ 我看向边上的小孩，小孩感受到我的目光，鄙夷地看了我一眼，冷冷地吐出一句话，“他不是！还有他看不见我们！” 这小孩竟然还会读心术不成！ “那个，说实话，你不必陪我回门！” “少奶奶，您在说什么？”前面的司机从观后镜里向我望来。 “呃，没什么……” ~~~~~~~~~~~~~~~~~~~ 璎珞有话要说：新书还在养成，求勾搭！ 第012章 质问 车子在林府大宅前停下，便有佣人给我开了门，下车后，我便扑到了早守候在大门前的祖母的怀里。 “祖母……”我强忍着眼泪，哽咽着，这两天的委屈在这一刻暴发了。 祖母轻抚着我的后背，轻颤着声音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苍老的手抬起我的下巴，“清儿，这两天过得可好，可有受伤……” “祖母，清儿一切都好，让祖母担心了！” “清儿……”母亲在一切抹着泪，轻唤。 我离了祖母的怀抱，又扑向母亲的怀里，母亲搂着我，哭得泣不成声。 “好了，都别站着了，先进屋吧！”祖父柱着拐杖，沉声着。他的神情隐隐有悲切之色，他的身后站着的是父亲和叔父。 我看到父亲和叔父，张了张口，恨不得立即拿出婚书去问他们，想到此时不宜开口便生生忍下了冲动。 随着众人进屋，我回头时，看到小孩和他的鬼仆正站在车前，看着我与家人欢聚的场景。 祖母牵着我的手，在客厅的沙发下坐下，“清儿，快说说这两天，你怎么会跑到梁府去的？” 我闻言一愣，接着便听到母亲也说道：“是啊，梁府小姐打电话来说，邀你在梁家探讨学问，学习什么画技，清儿你什么时候与梁府小姐认识的？” 我眨了眨眼，原来他们梁家是这么对我家人说的。真是可笑，他们敢强绑着我结下冥婚，却不敢承认吗？难不成还要我自己说出来吗？ 看到祖父母与母亲那憔悴的样子，我便说不出口，这种荒谬的事，还是不要告诉他们好了，免得他们又要为我担心。我看向父亲与叔父，只见他们的都有躲闪之意，便知道他们定是知道些什么的。 不知何时，小孩已经坐在客厅的单人沙发上，他的身后站着鬼仆红敛，我心头一惊，差点惊呼出声，显然客厅里的其他人并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 “清儿？”祖母轻拍我的手，我回神，发现众人都疑惑地看着我。 我勉强地笑了笑，扑在祖母的怀里撒娇道：“祖母，那日生日，我在院子里遇到前来参加生日宴的梁小姐，便与她认识且与她相谈甚欢，当时清儿一时贪玩，就受她邀约到她家去玩，都忘了跟祖母和母亲报备了。都怪清儿不好，害你们担心了！” 天呀，我怎么会说出这番话来，明明我是想说自己如何被绑去结冥婚的。我从祖母的怀里略略抬起头，看向单人沙发上的小孩。只见小孩晃悠着他的小短腿，对我笑得一脸邪恶。我知道了，是这小孩搞得鬼，我恼怒得瞪了他一眼，看来他是不愿我说出结冥婚的事了。这样也好，免得祖父母担心，正合我意。 “好了，人没事就好！”祖父终于发话，“清儿刚回来，就让她先回房休息吧！”他说完，站起，被管家搀扶着回房去了。 祖母扶起我，怜爱地轻拍我的脸道：“清儿以后可不能如此任性了！” 我连忙点头应是。 祖母被母亲扶着去休息了。 书房内 我坐在父亲的大书桌前，看着父亲沉默着，叔父就坐在一边的沙发上，三人默默地对峙着，已经近半小时了，他父亲与叔父都沉默着。 小孩坐着窗台上，晃着双腿，无聊地看着我们三人。书房内，只有我看得他，父亲与叔父并没有看到他，这小孩自我随父亲他们进了书房后，便出现在窗台上，他对我算是看得紧了，竟然寸步不离。 “父亲，叔父，你们是不是应该与我解释一下？”我终于还是开了口。 “解释什么？”父亲背靠椅子，一脸的疲惫。 看到他神情憔悴的样子，我的心就软了，但我心中的疑惑却还是要搞清楚的。 我拿出那份婚书，放到父亲的面前，父亲看到时，身子一怔，叔父也站了起来，走到父亲的身旁，脸上现出一抹了然之色。 “果然如此！”叔父喃喃说道。 父亲抬头看了他一眼，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后，父亲才看向我来，“清儿，你失踪两天，是去了梁家，与梁家少爷结了冥亲？” 我点了点头，便开始与他们说起这两天的经历，自然，我是不敢说出我能看到梁家少爷的事的，只是挑着能说的部分说了。 父亲与叔父听了，脸上都现出悲愤来。 “父亲，叔父，这婚事真是你们同意的？”我问。 他们互看了一眼后，父亲艰难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父亲，你怎么能同意，你可知道那梁少爷十年前便已经死了！”我推开身后的椅子，站了起来，激动地看着父亲和叔父。 “知道，十年前我还亲自祭拜过！”父亲道。 “那你为什么还同意这门婚事？还有叔父，你知道为什么不阻止父亲？”我看向叔父。 叔父一脸难色，摇了摇头，却对我无言以对。 “清儿，你听父亲说，”父亲歉意地看着我，“既然你已经与那梁少爷已经结了冥婚，那，那便认了吧！” “什么？父亲，你，你竟然要我认下这门亲？”我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这是那个疼我爱我的父亲会说的话。 “清儿，你听你父亲的，至于原因，我们等以后再告诉你好吗？”叔父也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不现在就告诉我？”我看着他们，不敢相信他们在不告诉我原因之下，还要我答应。 他们面有难色，但语气却是坚决的。 我又重新坐了下来，低头着，陷入了自己的思绪，父亲他们一定有事瞒着我，不然他们不会用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我。 “哼，女人，你还是认命了吧，你是逃不掉的！”小孩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 我抬起头，愤然地看向他，都是他，都是他们梁家，为什么要让我承受！ “清儿，他……他是不是在这里？”父亲顺着我的目光，也看向窗台，脸上有惊惧，就连叔父也惊恐地看着那里。 我不想他们害怕，但是看着小孩那傲娇的神色，我的气便不打一处来，我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父亲和叔父更加惊惧了…… 第013章 离家 看着父亲与叔父两人那惊惧的表情，我想安慰却还是忍住了，哼，谁让他们把我许给了一个死人呢，而且还是个小孩。还说是最疼我的，竟然拿我的终身大事不当一回事！ 小孩跳下窗台，向我走来，可爱的小脸上满是不耐烦，“好了没有，好了就跟我回去！” 小孩一副命令的口吻，令我一下子乍毛，“我才不要跟你回去！” “女儿！” “清儿！” 父亲与叔父同时惊呼，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呃，父亲，叔父，我在他说话！” 父亲他们的脸色更不好了！ 好吧，我还是先离开再说。 起身，往外走，小孩跟在我的身后，楼下客厅内，母亲正坐着喝茶，两个佣人侍立在一旁。不想母亲担心，便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关好门，怒视着小孩，“说吧，你要怎么才离开！” 小孩坐在我的床，晃悠着他的小短腿，斜睨着我，“想我离开，门都没有，你嫁鸡随鸡，嫁给了本少爷，你这辈子就是本少爷的人了！” 我翻白眼，“你这么小的小孩，知道什么是婚嫁吗！还有，你知不知道我比你大十岁，十岁啊，你也不想以后你长大了我却是个老太婆的模样吧？”我插着腰，一副苦口婆心。不要怪我没有淑女形象，这小孩似乎总有办法让我的面具破功。 “都告诉你多少次了，我的生辰比你还大一个月呢！” “那也改变不了你还是个小孩的事实！”我上下打量着他，眼里的鄙夷神色展露无疑。 “我现在是这个样子，以后会长大的！”小孩别扭地转过身去。 看到小孩别扭的样子，我心底一阵好笑，表面却还是装出一副不妥协的样子，“反正我是不会承认你是我丈夫的！” 小孩怒目，一副要爆发的样子，我突然意识到这可不是普通的小孩，是个死了十年的老鬼！还是不要惹怒他为好！ “那什么，我们打个商量好不好？” “说！”小孩傲娇的命令。 好吧，我不计较，这只是个别扭的小孩，我是淑女！ 我在心里对自己一番告诫后，才开始说道：“我们可以试着相处一段时间，如果觉得彼此生厌，就解除冥婚！” “不行，冥婚是向地府阎王递交了婚书的，除非一方消亡，否则无法解除！” “不是吧，这还是真的？”我想起了梁府大太太的话，还以为她只是吓唬我的，在小孩口中得到确认，我有点想死的感觉。 小孩看着我，脸上显出‘你认命吧！’的表情。 我眨了眨眼，道：“那可以再嫁人吗？” “休想！”小孩咬牙切齿。 好吧，我也就是问问，我颓废地坐到了沙发上，看来还真是被这小鬼缠上了。突然，我脑子里灵光一显，或许，我可以去庙里求求菩萨，找个高僧将这小鬼超度了，那我岂不是能解脱？ 想到此，我立即精神振奋起来。 这时，响起敲门声，打开房门，是阿香来请我下去吃饭，我随她出去，身边跟着小孩，无视他催促我快些回梁宅，径直下楼与家人进餐。 让我意外的是，父亲在餐桌上就提出让我回梁宅的话。 “我不去！”我放下碗筷，瞪视着父亲。 哪有他这样的父亲，竟然推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跳！ “啪，不去也得去！”父亲怒喝。 我忍泪看父亲，母亲吓得不敢说话。 “建树，怎么回事？”祖父终于发话。 “父亲，大哥让清儿去梁家是有原因的！”叔父接口道：“梁府小姐想请清儿当教席，跟清儿学画技！” 我惊讶地看着叔父和父亲，看来他们还是想瞒着我被结冥婚的事！ “那也不用清儿去梁家住吧，让梁家小姐来我们林宅不就行了吗？”祖母终于看不下去。 “母亲，清儿只是去住一年，梁家老爷子亲自打电话来请的，我们不能驳了梁老爷的面子不是？”父亲道。 “不就是个司长吗，别忘了你也是司长！”祖母不以为然。 “母亲，大哥虽与梁仲煊同是司长，但他是总统大人前面的红人，现在都还在南京任职呢，他一句话能顶大哥十句呢，我们能不给他面子吗？”叔父道。 “那难道就能委屈了我们清儿不成！”祖母搂过我，爱怜地拍着我的背。 “哪能呢，我林建树的女儿还能受委屈？老子崩了他！”父亲豪气地道。 “就是，就算大哥肯我这个做叔父的也不肯！” “建斌，真只是去做教席？”祖母盯视着叔父。 “自……自然是，母亲放心，您要是想清儿，儿子随时可以去把她接回来！”叔父道，他的神情闪烁，不敢直视袓母。 我的心一点点冷了，看来父亲和叔父铁了心是要把我送到梁家去了。为什么呢？难道他们有什么把柄在梁家手里，还是说他们畏惧梁老爷的势力？ “清儿，你放心，只要你去梁家住一年，父亲就接你回来！”父亲愧疚地看着我。 果然被梁家大太太说中了，他们家不怕我不去，父亲和叔父会将我送过去！ 好不甘心，凭什么都要落到我头上！ “不行，我反对！”母亲的声音惊醒了我，“我的女儿哪都不去！” “胡闹！”父亲喝斥。 母亲大胆地迎视着父亲的目光，“清儿，你过来！” 我走过去，扑进了母亲的怀里，还是母亲和祖母最疼我！ 眼角的余光看到小孩正坐在椅子上，晃看两只小短腿，姿态优雅地吃着牛排，鬼仆红敛正站在他身后侍候着。 啊啊啊，难道没人看到刀叉在飞吗？小孩不是小鬼吗，怎么能碰触实物！ “这事就这么定了，让清儿去梁家住一年！”祖父的话唤回了我的注意力。 我不可置信的看向祖父，他，他怎么同意了！不要吿诉我父亲和叔父这就说服了他！ “公公？”母亲惊呼！ “行了，又不是不回来，建斌不是说了，随时可以接回住！”祖父摆手，起身走了。 祖父的话，家里谁都不敢反对，于是我的去留就这么被决定了…… 第014章 教诲 祖父的一句话，敲定了我的去留，我想他一定不知道我成了梁家的新嫁娘，否则他一定不会同意把自己心爱的宝贝孙儿女就这么送到梁家老宅去的。 我不敢说出真相，祖父母年纪都大了，尤其是祖父，这次就是因为他身体不好，我们才提前回过的。 既然没办法改变，我便随它好了，身边跟着的小孩已经越来越不耐烦了，我也只能顺着他的意，先回梁家老宅。 才刚到，便有个女佣来敲我的房门，说是大太太有请，我无奈只得去见见这位梁家的当家主母。 梁家老宅说起来也挺大的，比起我们林家还有过之，跟在女佣的身后，向大太太住的竹苑走去，路上风景雅致我却无心欣赏，一心想知道大太太这么急着找我去要做什么，莫不是想看我的笑话？当然，我可不认为她会这么无聊。 我知道来请我的女佣便是跟在大太太身边的，之前见过，于是便想着套套口风，也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像大太太这些女人，整日里被关在宅子里，就想着怎么窝里斗了，我虽然不屑这些，可也是身在曹营了，有些事找上门来，也不得不防了。 “你叫什么名字？”我停下了脚步，小声地问道。 女佣先是看着我，显得有些为难，最后还是开了口：“我姓李，宅子里的人都叫我李婶。” 我对着她笑了起来，李婶本来就长得慈眉善目的，此刻也淡淡的笑了起来，没等我再开口，她开始催促我了：“早点过去吧，要是让大太太生气了，会有麻烦的。”我点了点头，也跟了上去。 路上，我一直从李婶的嘴里打听着这个家的事，可是到最后，我得到的唯一有用的消息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位大太太是梁仲煊的续弦，原配早在十几年前就死了，我的小丈夫梁如轩是原配的儿子，他还有个妹妹叫梁如蕊，梁府的大小姐也就是我父亲他们借口我给梁家小姐当教席的那位。只是，这位梁小姐现在人还在南京女子师范大学就读呢。 对于这位大太太是怎么嫁进来的，梁如轩是怎么死的，李婶一点都没有提到，只要一说到这些，她直接就闭上了嘴。我经过一番努力，都没办法再多探出些什么来，也只得讪讪地闭口。 来到竹苑，两个女佣侍立在院子里，见我们来都安静的行礼。 “大太太！”李婶站在竹帘外略提高声音道：“大少奶奶来了。” “进来吧！”大太太的声音从里传了出来，一个女佣立即给我打了帘，我对着李婶笑了笑，弯腰走了进去，屋子里除了我还有两个男人，坐在大太太的对面，方管家站在大太太的身后，大太太看了我一眼，站起了身，那两个男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好了，陈掌柜的，今天就先谈到这里吧！”大太太伸出手，与其中一个男人握了握后，那两个人也没说过话，甚至没有看我一眼，就离开了。 “方管家，你也下去吧！”大太太吩咐。 方管家对大太太躬身行礼后，退了出去，临走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我被他看得毛毛的，这方管家给我最初的印象太深刻了，以至于我到现在见到他心里都有点寒意。 大太太坐回了椅子上，对着我挥了挥手，我走过去的时候，她并没有叫我坐下，我也只好这么站着，“大太太，您叫我来有何吩咐？” 我低眉顺眼的，做出一副世家小姐的样子，说起来，我本来就是世家小姐，只是这几年跟祖父在欧洲游历，性子有些野了，但从小到大的教育还是根深蒂固的，随时都能摆出淑女形象来。 “嗯，今日回去，可有说冥婚的事？” “没有！” “很好，想来你也清楚，你祖父母这么大年纪了，可禁不起吓！”大太太半眯着双眼看着我。 我知道，她这是在威胁我，看来今后我是有把柄在她手里来，果然大宅里的女人各个不简单。我开始为自己的今后担忧了，一年后，我能走出这座老宅吗？ 我心里惊涛骇浪，面色却丝毫不变，对于大太太这样的女人，只能打起十二分注意去应付，且不能胆怯，否则只会被她踩着尾巴狠狠蹂躏。 “即然你进了梁家，有些话我还是要说一下的。”大太太拿起桌上的茶慢慢地喝了一口。 我没做声，低头，等着。 她把茶杯放回了桌上，两只手交叉的重叠在胸口，清了清嗓子才说道：“我最想说的只是对你的一句奉劝，别想在没有我的同意之下离开梁家，要知道，梁家可不是你惹得起的！你最好不要有逃跑之类的想法，最好别让我把宝贵的时间花去找你，那个后果不是我想看到的，更不是你想得到的！” 声音很冷，我抿着唇，不敢看她，只能将头埋得更低了一些，我是想过逃跑，可是这种情况下，我也只能想想而已。 “很好！”她满意的看了我一眼后，点了点头，低低的叹了一声气后，才开了口：“其实，我也不想你这么年轻就守寡的，这事，若真是要怪，那也只能怪你八字不好，我找了好多人的八字，跟轩儿都配不上，偏偏就你的给配上了，也许这就是你的命！”她的声音不像刚才的冰冷了，柔柔的。 原来问题还是出在我的八字上，真不知道这梁家是怎么找到我的八字的，明明我之前都还待在欧洲，还有父亲和叔父他们是怎么被牵扯进来的。本来，我还以为回家便能搞清楚的，但父亲他们显然还不想告诉我。如今看来，我只能在梁家慢慢调查了。 我的心思百转千回，大太太的声音还在持续。 “其实嫁进梁家也没什么不好，有吃、有喝！我听你父亲说了，你喜欢读书，等过了这星期，书你照样读你的，我已经差人与杭城的女子高中的校长打过招呼了，下周就可以去女子高中上学。只是有一点，晚上必须回来，你不用担心，到时候，会有人负责接送你。”她的手，抚上了我的手，像是关怀的捏了一把，就放开了。 我微微的抬了抬头，还是没敢吭气，只是点了点头，没想到她竟然会让我去上学，还以为从此会被关在这老宅里，整日看着宅子里的女人们勾心斗角呢。还好可以继续上学了，去欧洲游历了四年，我的学业也没有耽误，祖父是个博学多才的人，对我的教育从来没松懈过。而我的画技，也从未间断过训练。 “至于请你当教席的事，珊儿还在南京求学，等她放假回来，你再教她吧，今天开始你先给涵蕊上课。你知道涵蕊是谁吧，就是三姨娘的内侄女儿，她住在三姨娘的菊园里，等下便叫人带你过去！” 我听了一惊，怎么请我当教席不是父亲他们找的借口吗，难道还真要教，而且教的还不是梁家的正牌大小姐，那个什么涵蕊是什么人，怎么还让去教她？ “本来也不该让你这个大少奶奶去都涵蕊学画技，但涵蕊这丫头求了我好多次，看在她比她那个姑母乖巧顺眼的份上，我就便答应了她，况且对外说的是请你来梁家当教席，自然是要做个样子出来的。说起来也是考虑到你们林梁两家的名声。” 看来他们还不敢对外宣称我这位林家大小姐便是梁家大少爷的冥婚新娘，这样的大世家，名声自然很重要，若是只是娶个普通农家女也就算了，可两家家主都是在朝为官，应该也怕传扬出去吧！真伪善，敢做还不敢当吗？ “这么大一个梁家，我一个人管着，经营着，也真的很累，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以后啊，有什么要的，就跟我说，我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只要不是太过份的，我都会满足你！”她伸手，亲密地牵起我的手，一脸的温和。 我没想到她会这么客气的说话，眨了眨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果然女人都是善变善伪装的，她这种软硬兼施的手段确实高明，不愧当家作主的人。不过，这点小伎俩我自小看得多了，哪里还会当回事。 不过，我要是不配合一下，是不是太对不出她这番声情并茂的演出呀。 我低头头，似是胆怯地问道：“大太太，为什么要给一个死去的人娶亲呢？”而且还都死了十来年了，为什么早不娶晚不娶，非要这个时候娶呢？ 说完，我低下了头，我知道她的脸色一定会变得难看，可是我还是想知道，而且我也想试试她的底限。 “砰！”她的手重重的拍在了桌上，哪里还有之前的温柔：“嫁进梁家让你委屈了？给你三分颜色你还当真开起染房了！你只要给我记住了，你虽然嫁进了梁家，虽然成了大少奶奶，可是有一点你最好别忘记，这梁家可一直都是我在打理的！该是你的少不了，不是你的，你最好别去想！” 我不懂！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015章 教席 大太太看到一脸茫然地看着她的我，端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后，才平复了心情，放下手中的茶时，她已经恢复了那副雍容华贵。 “行了，你回去吧，记住，在梁家你不再是林家的大小姐，把你的大小姐脾气收起来，好好做你的大少奶奶，一年后，我便送你出宅子。” 我闻言，惊得看向她，不敢相信她说的是真的，在刚刚我还担心一年后能不能出这宅子，没想到她竟然给了我承诺。 “是真的吗，大太太，一年后，你真的敢放我回家？”我禁不住开口寻问。 “这要看你的表现了？”大太太整理着裙子，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着我。 我简直要被这个意外的惊喜惊住了，根本没有管大太太的神色异常，若是我留意些，或许能看出大太太的不同，可我在大太太面前还是稚嫩了些。或许我在此时能听出大太太的言外之意，那么在今后的一年中，我或许就不会吃了那么多苦了。 当然，这是后话了，我虽然一直在防备着大太太，却也被这意外的惊喜冲昏了头。 “好，好的，大太太，我一定会恪守本份的！”我保证道。 大太太挥了挥手，示意我可以走了。我向她伏了伏身，便退了出去。门外，已经没有李婶，想来下去忙了。 我向自己的院子里走去，才没走出多远，便有一个丫环追了上来，“大少奶奶，大太太让奴婢带您去菊园。” 我想到大太太说过的去给三姨太的侄女儿当教席的事，没想到这大太太对那位沈涵蕊的小姐还挺上心的，竟然叫我这位大少奶奶去见她，看来那位沈家小姐很受大太太喜欢呢。 “你带路吧！”我对丫环吩咐道。 “是！大少奶奶请跟奴婢来！”丫环越过我前面带路去了。 “这位姐姐，你可知道那位沈涵蕊小姐可是杭城沈家的小姐？”走在路上，我不禁地开始打探起来，说起来，自听到这位小姐姓沈，我便想到杭城四大家族里的沈家了，否则这位小姐在梁家里也不会如此受重视，连我这位新少奶奶都得去见她而不是她来我的院子。 “大少奶奶，您可千万别折煞奴婢了，叫我春晴就好了！”丫环连忙回身说道。 “好，那我就直称你名字了，春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大少奶奶说得不错，沈涵蕊确实是沈家的小姐，”春晴左右看了看，见没有其他人便低声地继续说道：“不过，那位可不是沈家的嫡出小姐，只是二房的庶出小姐，自小母亲早亡，与我们三姨娘自小亲厚，三姨娘嫁到梁家时，便跟了过来，在我们梁家这一住也差不多十来年了呢！” “这么说来，三姨娘也是沈家人了？”我问。 “那是自然，三姨娘可也是沈家的庶出小姐，在一次宴会上被我们老爷看中，才抬进宅子里的。老爷在家的时候，对三姨娘可是很喜爱的。”春晴道。 难怪她那天能当着梁家人的面出来为我说话，大太太似乎对她也有所忌惮，敢情有着娘家的背景和老爷的宠爱在身呢，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她没去陪远在南京的梁仲煊呢。 “大少奶奶，大太太其实也不是抬高涵蕊小姐而贬低您，让您去菊园只是想让您去见见三姨娘，跟三姨娘打声招呼，您还没去三姨娘房里吧，也应该去走动走动的。”春晴一边在前面继续带路，一边在跟我解释。 “这种事，应该大太太出面跟三姨娘说吧，我去算什么回事？”我不悦了，这些内宅里的女人，果然有着诸多思心，弯弯绕绕的，我这才刚来呢，就被当枪使了。 “大少奶奶，您别误会，大太太与三姨娘在宅子里向来不怎么对付，这事若是大太太出面说，三姨娘可就不那么容易答应了，可是沈小姐她向来喜欢舞文弄墨的，早就求着大太太给她请个教席了，大太太她又推不过去，只好应了，正好您来了也省得去外面请了。” “不对吧，这沈小姐要请教席也应该求三姨娘吧，怎么求到大太太那里去呢？”我问。 “还不是因为三姨娘她自己也大字不识一个嘛，她说了，女子无才便是德，宅子里的女人，不需要学习那些玩意儿！”春晴有些愤愤不平的道。 我低头沉思，恐怕不是只这样吧，若是真疼爱这位侄女儿，还自小带在身边，没道理不让她去上学，现在说来，也不是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年代了，大户人家里的女儿早就走出去，全国上下女子学校也如雨后春笋，到处发芽。真正还养在深闺里的又能有几个呢？像我，还有梁家大小姐，不就出去上学了吗？ 不过算了，这沈小姐能不能出去上学可不关我的事，我还是能远离她们就远离她们好了，实在不想掺和她们这些女人们的勾心斗角了。只是，我还要在这宅子里待上一年呢，这些是非纠葛我真能置身事外吗？ 唉，还是早点去学校上学得好，眼不见心就不烦了。 “主子，您等一下！”鬼仆红敛的声音突然传来，令我停住了脚步。 此时，我与丫环春晴正走在竹苑与菊园之间的抄手回廊上，在我们右手边上便有一条小路通往我现在住的凝柏苑，我刚刚便是从这条路上过来的。此时，这路上跑来了个小小的身影，手里似是拿着什么东西，身后跟着的便是红敛。 我停下来时，那小身影已经朝我奔来了。我身边的春晴见我停下来，不解地朝我看看又朝着我看的方向看了看，迟疑地问道：“大少奶奶，您怎么了，看到了什么吗？” 我这才想起春晴是看不到小孩和鬼仆红敛的，便朝她笑了笑，道：“没什么！走吧！”转过身便要走，却见那小身子已经向我扑来。 我只好一把接住，很自然地抱起他，“小心！”我轻声道，好在此时春晴已经转身在前面继续带路了。 小孩在我怀里别扭地转了转，纠着我的衣领道：“你去哪了，怎么这么久不回来？” “夫人，主子担心您，便出来找您了！”红敛跟在身后解释道。 “谁担心了！”小孩转身瞪了红敛一眼，红敛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了。 我勾唇一笑，没想到这小孩还会担心我，心里有处软软的，突然感得有人担心，有人在等着我回来，这感觉还不错。 第016章 人像 我勾唇一笑，没想到这小孩还会担心我，心里有处软软的，突然感得有人担心，有人在等着我回来，这感觉还不错。 “笑得跟白痴一样！”小孩的声音惊回我的心神。 我瞪眼，轻声喝斥道：“谁白痴了，你敢叫我白痴，小心我打你屁屁哦！还有，不给你糕点吃！” “哼！”小孩别扭地转过身去，那小眼神满是不屑。 好吧，这小孩，真是欠教训！ 我抱着他，将他往怀里搂了搂，顺手就在他的小屁屁上捏了两把，哼，鄙视我，让你尝尝本小姐的‘魔爪’！呃，手感真不错，再捏两把！ “你捏够了没有，女色狼！”小孩趴在我的肩头，悄悄地咬牙道。 接着，我便感到肩头传来疼痛，这该死的小孩，竟然又咬我。 “你……你快放开！”我吃痛，不得不停下来。 “我，不，放！”小孩含糊其齿地道。 “你再不放，我就扔下你了哦！”我疼得咬牙切齿，这该死的小孩，他还真下得了嘴，咬得够狠的，一定又出血了。 “你敢！”小孩一点也不松口，反而越发地咬得紧了。 “主……主人……”红敛的声音有点颤抖。 我转身看去，就见红敛已经变了样，头发无风乱舞，身上像是刮起了飓风，周身寒气聚集。两只血红的眼睛紧紧注视着我，眼里流露出的贪婪令我震惊，鲜红的长舌舔拭乌黑的嘴唇，长舌越伸越长，口水滴滴嗒嗒地往下流，这哪里还是那个妖艳的女鬼，简直是狱中恶鬼，而且还是个吊死鬼！ “啊……”我一声惊叫被堵在嘴里，随后便听到身上小孩一声“滚！”字落下，抬手一挥，便将女鬼红敛甩飞了出去。 红敛在空中便化作一团青雾消失在假山石的背处。 “唔唔……”我呜咽着，示意小孩放手，真不知道小孩哪里来的力量，都快捂得我透不过气来了。 小孩听到我的声音这才放开我，“真是胆小鬼，这样也会被吓到！” 我瞪眼，这死小孩，我就是再大胆也惊不起红敛那突然出现的鬼样子好不好！ “少奶奶，您怎么还在这啊，请快些跟奴婢来！”前头传来春晴的声音。 “呃，好，好的，这就来！”我赶紧放下小孩，小跑几步，追上春晴。 小孩留在原地，一脸怒容，我回头给他一抹抱歉的笑，又唇语告诉他，我去去就回。 菊园内，昏暗的堂内，三姨太风情万种闪身出来，脸上笑容一堆，“哎哟，这是什么风来呀，怎么将大少奶奶往我这园子里吹呢，来来，快些坐，春晴，大少奶奶到了，你就先去大太太那儿复命吧！” “是，三姨太！”春晴弯腰行礼后，便退了出去。 “小梅，快上茶，把年初老爷托人送回来的新茶拿出来！”三姨太又招呼着屋里的丫环上茶，这热情劲着实搞得我有些不习惯了。 我平静行礼道：“三姨太，是大太太让我来当沈涵蕊小姐的教席，您别怪我唐突应下这事，才好！” 我干脆开门见山，也懒得那些弯弯绕绕了，三姨太要是不答应更好，我就有理由去大太太那里回绝这事了。 三姨太咯咯一笑，道：“大少奶奶客气，您能来给蕊儿当教席，那是这丫头前世修来的福气呢，小梅，快去叫蕊儿出来见见大少奶奶！” 里屋闪出一个小丫环，手里端着已经泡好的茶，放下后便应道：“是，三姨太！” 然后三姨太又道：“大少奶奶，天色已晚，我这儿正好要开饭呢，不如您留在我这儿陪我吃个饭好了！” 我连忙推辞，一来与这三姨太还没好到一起共进晚餐的地步，二来，我也想早点见了那沈涵蕊，早点回自己那儿去，我可没忘了刚刚把小孩抛下，他那副委屈生气的样子，这要是再晚回，还不被他又要吵上一回呢！ 我推辞间无意中瞅到了三姨太身后那副美人图，突然，那图上美人的眼睛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斜着往上吊起。 我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眼睛花了，揉揉眼睛再看，那图上美人神色肃穆，眼角低垂，顾盼生辉的样子，没有任何一丁点异常的地方。 三姨太注意到了我的异样，眨着眼睛好奇地问道：“大少奶奶，您怎么了？眼睛是不是进沙子了，要不要我给您吹吹？” 我连忙摆摆手，道：“没，没有，就不用麻烦三姨娘了！” “呵呵，没事就好！”三姨太娇笑着，眼里却闪过异样的光芒。 我低头，想了想或许是自己看花了，不过这菊园里的氛围不知道怎么的总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正想着，我随手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摸，手上顿时传了一股奇怪的感觉，好像是摸到了一个鼓鼓的，包着一个小圆球的东西，下面的圆球还一跳一跳地动着。 我觉得奇怪，凑过去看，发现桌子上突然显示出一个很奇怪的人像，眼睛被刻得异常大，刚刚我摸到的应该就是这个人像的眼睛了。不过那种一跳一跳的触感，我狐疑地看着自己的手，应该是错觉吧。我仔细观察了下人像，发现雕刻的人像是被反绑双手，跪在地上，闭着眼，双目流血，脸上全是夸张的恐惧。 三姨太见我低头看桌子，也凑过来，“少奶奶，您怎么了，看什么呢？” “三，三姨娘，您，您这桌子上怎么有人像？”我惊了，刚刚那人像就跟真人似的。 三姨太凑过来仔细打量，然后狐疑地抬起头看我，“大少奶奶，您是不是又看花眼了？这桌上可什么都没有呢！” “不会的，我不只看到了，还摸到了呢！”我说着，便伸手去摸。 可桌上，哪里还有那雕刻的人像，平平整整的，就跟普通桌子没两样。我不信邪，端起桌上的茶盏，又仔细地摸了摸，还是没有。我更奇怪了，难不成还是我的错觉？可是，刚刚那圆球一跳一跳的触觉是那么真实，我的手心还留着那种感觉。 第017章 学艺 春晴离开后，我便上前行礼，三姨太拉着我的手很是热情地招呼。 “小梅，快上茶，把年初老爷托人送回来的新茶拿出来！”三姨太吩咐着屋里的丫环上茶，这热情劲着实搞得我有些不习惯了。 我平静地道：“三姨太，是大太太让我来当沈涵蕊小姐的教席，您别怪我唐突应下这事，才好！” 我干脆开门见山，也懒得那些弯弯绕绕了，三姨太要是不答应更好，我就有理由去大太太那里回绝这事了。 三姨太咯咯一笑，道：“大少奶奶客气，您能来给蕊儿当教席，那是这丫头前世修来的福气呢，小梅，快去叫蕊儿出来见见大少奶奶！” 里屋闪出一个小丫环，手里端着已经泡好的茶，放下后便应道：“是，三姨太！” 然后三姨太又道：“大少奶奶，天色已晚，我这儿正好要开饭呢，不如您留在我这儿陪我吃个饭好了！” 我连忙推辞，一来与这三姨太还没好到一起共进晚餐的地步，二来，我也想早点见了那沈涵蕊，早点回自己那儿去，我可没忘了刚刚把小孩抛下，他那副委屈生气的样子，这要是再晚回，还不被他又要吵上一回呢！ 我推辞间无意中瞅到了三姨太身后那副美人图，突然，那图上美人的眼睛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斜着往上吊起。 我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眼睛花了，揉揉眼睛再看，那图上美人神色肃穆，眼角低垂，顾盼生辉的样子，没有任何一丁点异常的地方。 三姨太注意到了我的异样，眨着眼睛好奇地问道：“大少奶奶，您怎么了？眼睛是不是进沙子了，要不要我给您吹吹？” 我连忙摆摆手，道：“没，没有，就不用麻烦三姨娘了！” “呵呵，没事就好！”三姨太娇笑着，眼里却闪过异样的光芒。 我低头，想了想或许是自己看花了，不过这菊园里的氛围不知道怎么的总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正想着，我随手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摸，手上顿时传了一股奇怪的感觉，好像是摸到了一个鼓鼓的，包着一个小圆球的东西，下面的圆球还一跳一跳地动着。 我觉得奇怪，凑过去看，发现桌子上突然显示出一个很奇怪的人像，眼睛被刻得异常大，刚刚我摸到的应该就是这个人像的眼睛了。不过那种一跳一跳的触感，我狐疑地看着自己的手，应该是错觉吧。我仔细观察了下人像，发现雕刻的人像是被反绑双手，跪在地上，闭着眼，双目流血，脸上全是夸张的恐惧。 三姨太见我低头看桌子，也凑过来，“少奶奶，您怎么了，看什么呢？” “三，三姨娘，您，您这桌子上怎么有人像？”我惊了，刚刚那人像就跟真人似的。 三姨太凑过来仔细打量，然后狐疑地抬起头看我，“大少奶奶，您是不是又看花眼了？这桌上可什么都没有呢！” “不会的，我不只看到了，还摸到了呢！”我说着，便伸手去摸。 可桌上，哪里还有那雕刻的人像，平平整整的，就跟普通桌子没两样。我不信邪，端起桌上的茶盏，又仔细地摸了摸，还是没有。我更奇怪了，难不成还是我的错觉？可是，刚刚那圆球一跳一跳的触觉是那么真实，我的手心还留着那种感觉。 我的手心的触感是那么真实，就感觉是正在转动的眼睛般，我一抬头，便看到小孩就坐在我的对面，对着我眨着大眼，一脸促狭地看着我。 我心一惊，将手从桌上撤离，难不成是小孩搞得鬼？是他在跟我恶作剧？ “少奶奶，少奶奶……” 三姨太的声音惊回我的心神，“呃，三姨娘，怎么了？”我问。 “哎哟喂，我还要问您这是怎么了呢，您这是魔怔了还是怎么滴，我可是叫您好几声了呢？”三姨娘娇嗔着，掩嘴打量着我，那双娇媚的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我轻咳了一声，道：“抱歉，刚刚想事情，一时没留意！” “呵呵，啥事情呀，跟三姨娘说说呗！”三姨太娇笑地凑过来，眼里的八卦光芒更堪了。 我汗颜，果然宅子里的女人都是无聊的很啊！ “三姨娘，这涵蕊小姐怎么还没过来？”我连忙转移话题。 “哎哟，可不是嘛，要不，这死丫头，倒给我端起大小姐的架子了，大少奶奶请稍等，我这就去催催去！”三姨娘扯下挂着胸前的手帕，轻拭着鼻尖，站起来走向院子。 我端起桌上的茶，轻呷着，眼角的余光出看到小孩还正撑着下巴，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我放下茶盏，回瞪过去，“你看什么呢！” “哼，谁看你了！”小孩立即头转到一边，顺带地给了我一个白眼。 我好笑地摇头，这真是个别扭的小孩。 “你到底什么时候走，做什么来这里！”小孩不耐烦地甩着小短腿，无聊地催促。 “大太太让我来给涵蕊小姐当教席，我总得先见见再说吧！”我耐心地解释。 “哼，那个爱哭鬼，理她做甚！”小孩没好气地轻哼。 我眨了眨眼，听小孩这语气，难不成他还认识那沈涵蕊？ 正当我想问问小孩时，便听到外面有人进来，就见三姨太手里牵着一个女孩进来，我抬头望去，就见女孩身影徐徐而来，一件桃粉色旗袍，外罩藕色绒线衫，两条乌亮发辫松松垂在肩头，粉色双颊透着水润。好一个青春亮丽的女孩！她那灵动的大眼，水汪汪地注视着我，让我有了片刻的晃神。 “来来，少奶奶，让我先给你们介绍介绍，这就是我的内侄女儿沈涵蕊，”三姨太热情地介绍着，“蕊儿，这位就是咱们的新少奶奶，来，快见过少奶奶！” “见过少奶奶！”沈涵蕊娇羞地上前行礼。 我连忙一把扶起，“沈小姐可别客气！” “少奶奶叫我涵蕊就好了！”沈涵蕊抬头娇娇怯怯地看了我一眼，又低下了头，声音还柔柔的，一副乖巧懂事的样子。 我看着这样的沈涵蕊，不禁地想，这可真是大户人家里走出来的庶出小姐，这胆小怯弱的模样，让人一看就是上不了台面的。我也不愿与之深交，正想着该交代了大太太交办的事便离开好了，就听着沈涵蕊怯弱的声音传来：“少奶奶可是来交涵蕊画技的？” “呃，”我抬头，看到她正好低下的小脸，一闪而过的期待和殷切，“是呢，大太太交代了！”我淡淡地答了。 “那，那真是太好了！”沈涵蕊抬起头，满脸的喜悦，一双大眼里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哼，”边上传来三姨太冷哼声，“我说蕊儿，也就你这死丫头死心眼儿，硬去求了大太太央着大少奶奶学什么画技，照我说，女孩子家家的学好女红，将来找个好人家嫁了便是，学那些有什么用！” “姑母，蕊儿想跟少奶奶学学西洋画技嘛，求姑母成全！”沈涵蕊怯生生地看着三姨太，一双眼眸里已经是盈盈泪光。 第018章 惊魂 小孩迎着我的目光回望过来，眨了眨眼，一双眼眸里闪烁着探究的光芒。 我起身，对着三姨太道：“那就这样吧，等明白让沈小姐来我院子里，我开始教她画技，天色已晚，我就先告辞了！” “哎哟，少奶奶，您留下吃晚饭吧，您喜欢吃什么，我让下人我这院子的小厨房准备去！”三姨太热情地招呼着。 “不了，就不麻烦三姨娘了！”我伏了伏身，向外面走去。 “那涵蕊快送送少奶奶！” “不必了，请留步！” 走出屋子，秋琴和秋弦两个丫环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两人手里都提着一个大红灯笼，上面各自写着一个“梁”字。见到我出来，两个丫环上来行礼，说是管家吩咐来接我回去的，我想不到方管家还挺细心的，还知道差人来接。这老宅还挺大的，我才来又已入夜，对回去的路还不熟悉，正想厚着脸皮让三姨娘差个下人引我回去呢，秋琴和秋弦来，倒让我省事了。 走出菊园，便向着我住的凝柏苑走去，两个丫环便一前一后将我护在中间。入夜后的老宅中一片寂静，只有远处房间里零星传来些灯火。待到老宅中几乎所有的房间都一片漆黑之后，园子里就只剩下我和秋琴、秋弦的走路声了。 空寂的抄手游廊上，灯笼的微弱光亮映出长长的三道人影，四周悄无声息，连虫鸣鸟叫声都像是突然消失了般。 “秋琴，秋弦，怎么还没到啊？”走了许久，我终于禁不住开口问，什么时候这抄手游廊这么长了，像是永远走不完似的，还有，刚刚还跟在我身边的小孩去哪儿了，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少奶奶，别说话，快走吧！”秋琴应声。 “怎么了？”我疑惑，看到秋琴秋弦的神色慌张，两人不时东张西望的。 “快，快走吧，”秋弦开始催促，“奴婢们忘了跟少奶奶说了，入了夜就不能在园子里走动的！” “怎么，梁家还有这样的规矩？”我更疑惑了。 难怪走到现在，连半个人影都没有呢，我还正奇怪诺大的梁家老宅怎么连个看家护院的家丁巡逻都没有呢。 “嘘，少奶奶，先别问了，等回去后奴婢再跟您说！”秋琴的声音都带上哭起了。 我只好住嘴，心里奇怪，难道这老宅里还闹鬼？哼，难道还有比梁如轩小鬼还厉害的存在吗？那我倒是要看看，这世上除了他和他的鬼仆红敛外，还有没有其它小鬼。 “噔，噔，噔，”我们的前方突然传来木屐的声音。 “啊！”走在我前头的秋琴一个闪身便身到了秋弦的身后，两人立时抱成一团瑟瑟发抖起来。 我一把压过秋琴手里的灯笼，举高了向前望去，“谁，谁在前面，出来，别装神弄鬼的！” 一个身影出现在游廊的另一头，噔噔的木屐声不紧不慢地传来，灯光下，映出长长一道影子。看那样子，应该是个丫环。 我呼出一口气，转头拍拍秋弦的肩膀，“行了，别怕，是人呢……” 话还没说完，我大脑已经死机了，因为，我转过头再看的时候，一个满脸是血，没有眼睛，只有两个血窟窿的女人缓缓抬头看向了我，她的嘴里还在不断的咀嚼着什么东西，一根血红的神经从她嘴里淌了出来，底下吊着一个白花花的眼球，不断地抖动。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听到秋琴秋弦杀猪一样的惨叫立刻飞身冲向抄手游廊，看见的就是两个丫环连滚带爬地从游廊的栏杆上爬了出去，口齿不清地喊着：“鬼啊，鬼啊”。 我也想跑，也想尖叫，可是身子突然就定住了，一动也不能动，满脸是血的女人将头凑到我的跟前，嘴里咀嚼声更清晰了。女人的头发披散着，乱发里满是血污，滴滴嗒嗒地往下滴着血，她像是在用嗅觉辨认我似的，在我的身上从上到下的嗅着。 我手里提着灯笼，两只手紧紧地握着灯笼的手柄，如果能动，我一定会将手里的灯笼砸到女人的脸上去。可是，我不知道被什么禁锢住了，全身上下就只有眼睛能眨动。 女人呼出的手打在我的脸上，我立即察觉到这女人身上还有活人的气息，再细看，这女人的脸还有点熟悉，“春晴，怎么是你，你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是的，这是春晴，那个引我去三姨娘院子的大太太身边的丫环，才一两个时辰，她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春晴却只是呵呵，呵呵地怪笑着，摇摇晃晃地绕着我走，脚上的木屐在回廓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借着手中的灯光，我看见了更恐怖的一幕，春晴突然伸手挖向了自己已经失去眼睛的眼窝，她痛苦地嚎叫着，但却五指使力，从眼窝中挖出更多的血肉，接着，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咀嚼起来。 我骇得快站不住了，“春……春晴……” 春晴置若罔闻，还是继续在我的身边慢慢转着。突然，空中一道劲气划过，眨眼就把那春晴劈成了两半。 春晴上半身滑落在地，下半身也摔倒在另一侧，血流得满地都是，顿时不再动弹。 “啊！”我一声惊叫终于出去，却被一只小手堵在了嘴里。 “嘘，别叫，别叫！你想叫醒整个宅子里的人吗？”梁如轩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我的肩头不知何时趴着一个小孩。 “呜呜，快放开我！”我含糊不清地说。 “好好，我放开你，那你可别叫了！”小孩跟我商量着。 我连连点头，用眼神示意他快放开，再不放开我就要快被他捂窒息了。呃，貌似我能动了，看了看小孩，难道是他给我解开了刚才的定身？ 小孩见我答应了，这才放下手，对我道：“没想到你是这么胆小的人！” “不是我胆小好不好，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都干了些什么，都把人劈成两半了！” 我的话音未落，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满地的血液突然像活物一样动了起来，迅速蠕动着收缩着到了春晴的两半身体里，然后，像个皮筋一样凝固起来并连接起来这两半躯体。 本来不再动弹的春晴又猛然痉挛起来，就着血液连接的两半躯体，像只爬虫一样开始在地上扭动，嘴里发出咯咯的恐怖声音。 我惊得把身上的小孩往下一扯，将他扯到了地上，自己半蹲着默默地躲到了小孩的背后。 小孩打量着地上的那团扭动的东西，若有所悟地说道：“我知道了，这是禁术制造出来的活人偶，是灵魂被封印在其他地方的傀儡。永远都杀不死的。就算死了也最后都会复活。” 我战战兢兢地在后面问道：“那……那她既然是活人偶，为什么会自己吃自己的眼睛?” “既然被称为活人偶，顾名思义，就是在人活着的时候，抽出灵魂，制作成人偶，不过，被活生生抽出灵魂的痛苦，根本不是人能承受的，这活人偶，还被施术者施以晚上自食其眼的痛苦。恐怕她的灵魂就被困在那些柱子中，这样她的身躯才还能保持活人的温度。”小孩解释道。 “会是什么人竟然会用这么残忍的手段做出这样的活人偶？白天时，我还看到春晴活生生的呢！” “都说了是活人偶了，白天她就跟活人没两样，只有到了才会变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你是说，这宅子里有人把春晴做个了活人偶，会是谁？” “我不知道！”小孩摇头。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不是梁家的人吗，难道还有你不知道的东西？” “谁告诉你是梁家人就得知道的？”小孩对我瞪眼，接着他又别扭地转过头去，轻声解释道：“我有段日子是沉睡着的，有些记忆失去了！” 呃，好吧，这可能真不关小孩的事，可是，到底是谁，竟然会这样狠毒，我想想都浑身毛骨悚然，这是怎样恶毒的法术，灵魂被困某处，身躯像傀儡一样机械地在园子里晃动着，晚上还要承受挖眼的痛苦。这，这人简直太恐怖了。 我突然想起了在三姨太那里，桌子上那个突然浮现的雕刻，那被反绑着双手的人，难道那会是春晴被困的灵魂？ 看着那还在地上不断翻滚的春晴，我又抖着嗓子问了一句：“轩轩，那，那东西，怎么办？ 小孩脸露不悦地看向我，“你叫我什么？” “轩轩呀，怎么，你不喜欢吗，那我叫你什么，叫你如如，梁梁？”我眨着眼，一脸虚心请教，一时竟忘了地上的那团东西。 “算了，你还是叫轩轩吧！”小孩别扭地转过脸去。 “那，那你说这东西怎么处理吧？”我指着地上的春晴，此时春晴已经半拼半凑地恢复成人形了。 小孩皱着眉头道：“我也不知道活人偶的解脱之法，不过，有个简单直接的法子！”他说着，眼睛中一抹精光一闪，挥手一道光亮闪过，春晴的头被砍了下来，像个西瓜一样骨碌碌地滚了一地。 第019章 论画 眼见着春晴的脑袋像个西瓜一样骨碌碌地滚了一地，我再也忍不住蹲下，开始大吐特吐。身后一只小手搭上我的背，轻轻地拍打着。 “你，你没事吧?”小孩那略带关心的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 我没好气地一把拍开他的手，瞪眼道：“你一个小孩，怎么能这么凶残，杀个人就跟砍瓜似的！” “她已经不是人了，与其活着痛苦，不如早点给她解脱！”小孩不以为然地道。 我气结，一把拉过小孩正想再教育教育他，一眼看到春晴那没了脑袋的身体和滚到不远处的脑袋，我的胃里便又是一顿翻滚，忍着又想吐出来的冲动，拉着小孩便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喂，你生气啦？”小孩跟在我的身后，扯了扯被我拉着的手。 “生气，我干吗生气，还有，我不叫喂！”我嫌小孩走得慢，干脆弯腰一把将他抱起来。 我也知道小孩说得有道理，春晴已是活人偶，与其没有灵魂像个傀儡一样活着，每天晚上还要承受着生吃自己眼球的痛苦，还不如杀了她让她早点解脱。只是，小孩那手起刀落的狠劲，让我很是担心。这小孩以后要是长歪了怎么办？他难道不应该像正常小孩那样，天真无邪，快乐成长吗？即使他是个死了十年的小鬼，也不能磨灭他身为孩子的天性不是吗？ 我很无奈，很忧心，开始为小孩以后的成长历程担心。这会儿，我已经没有了被结冥婚的反感和抗拒，不知不觉中竟然开始关心起小孩来。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两个丫环早已经回来，见到我，她们开始请罪告饶，说她们不该丢下我。我也没介意，说实在的，那种情况，任谁见了都会吓得逃跑的。我会留下那也全是因为当时被吓傻了，后来又有小孩出现。 倒是让我感到奇怪的是，宅子里的其他人怎么都没出来，刚刚秋琴和秋弦闹出来动静也够大的，别说近在咫尺的三姨娘的园子了，就连大太太那里恐怕也早就听到了。可偏偏整个宅子连个动静都没有，难道说这梁家老宅，一入夜真是连个人影都没有吗，那些主子跟下人们，他们难道就都这么遵守规矩，都不踏出房门一步吗？ 我心中的好奇越来越胜，甚至大过了刚才的惊吓，对于两个丫环的行为也不甚在意了，吩咐她们把屋子收拾收拾，便熄灯休息了。这过程中，小孩一直乖乖地坐在椅子上，晃悠着两只小短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秋琴秋弦她们退了出去，我准备睡下。 小孩突然出现在我的身边，双眼直勾勾地瞪着我。 “你干吗？”我防备地看着他。 “哼，不干吗，睡觉！”小孩一甩头，钻到被窝躺下。 “喂喂，你起来，你睡的地方不是这儿！”我扯开被子，拉着他起来。 可是，该死的，这小孩怎么突然这么沉，我竟然拉不动。 “我睡的地方不是这儿，是哪儿？”小孩仰躺着，瞪着两只大眼，气鼓鼓。 “当然是里间啦！”我可没忘里间还有一具小棺材！ “不要，我要睡这里！”小孩开始耍赖。 “不行！” “就要！” …… 于是，我们开始我拉他扯的无聊行为，直到我没了力气，仍早奈何不了他。没办法，我只好妥协，把他往里推了推，自己将就地躺下来。好在，这床够大够宽敞。 只是，睡到半夜，怀里多了个冰冷冷、软乎乎的东西，本能地抱紧，睡得迷迷糊糊。 早晨起来，才发现怀里的小孩睡得香甜的可爱小脸，伸手捏了捏那有点婴儿肥的小脸，嗯，这手感真不错！ 继续捏，捏呀捏，抬眸正好对上小孩那双愤怒的大眼。 “呵呵，那什么，早呀！”我呵呵笑，唉，小正太的脸，就算配上满是愤怒的眼也显得无比的可爱。 “捏够了没有！”小孩含糊其齿地道。 “够，够了！嘻嘻！”我赶紧放下那只作恶的手，“那什么，是你钻进我怀里，送上门来给我捏的！” 小孩瞪眼，然后慢慢地在我的怀里消失。 随后，便传来敲门声和秋琴的声音，“少奶奶，您醒了吗？” “醒了，进来吧！”我坐起身，看了一眼里间的方向，小孩该是进了那里了吧！人的习惯真是可怕，才几天，我便不再怕小孩了。 秋琴秋弦进来，为我梳洗打扮，为我布置早餐。我吩咐她们，今天或许沈涵蕊要来，让她们替我准备画具和画室。吃过早饭，看着两个丫环把屋子收拾了，又准备了我要的东西，没过多久，沈涵蕊就过来学绘画了。 都见过一次了，我也没跟她多客套，把人让进特意腾出来的画室，先挑个简单的静态画法，接着就详细解说了下如何画西洋画的技巧。 沈涵蕊一边听一边问，就像个最好学的学生，其中有不少涉及到西洋画和国画之间的区别的问题，我听了也没觉得怎么奇怪，只当她勤奋好学，便把能回答的都回答了。 一个小时后，我过去看了下沈涵蕊正在画的静态画，赞叹道：“你很有天赋，绘画这东西虽然只要细心和耐心，慢慢画总会画出个模样来，但有天赋和没有天赋还是有区别的。” “是吗？”沈涵蕊手握画笔抬头轻笑，“我也觉得我在绘画方面很有天赋。” 我摸摸她的头，沈涵蕊忍住没有避开，可惜她今天新作的发型了。 我只摸了一下就放下手，沈涵蕊的头发上有香油，也不适合我多摸。 “说真的，如果不是你说你才学绘画没两年，就凭你这手娴熟的技巧和落笔丝毫不犹豫的动作来看，更像是做了十几年的老画师。我给你一张新图，你看几眼就知道怎么分配颜色、在哪里用什么颜色，都不用我怎么提醒，你这样子完全没必要跟我学呢，你是有很好的绘画基础吧？” 沈涵蕊身体微怔，当下眼底自然而然流露出一丝傲意，小小自夸了下，接着便貌似十分随意地问道：“少奶奶，照你这么说，我很有天赋了喽，那是不是能跟你学习国画？” “呵呵，你不是说学西洋画的，怎么又想学国画？”我笑，坐回画架前拽出一条湿毛巾擦了下手，等手干了才开始挑选合适的颜色。 沈涵蕊眼睛闪烁了一下，脸上显出几分不愉快，“西洋画和国画我都想学嘛！” “我可告诉你哦，贪多嚼不烂，还是一样一样来得好！”我抬也不抬地道。 “那少奶奶，你可以告诉我西洋画与中国画的不同在哪里吗？”沈涵蕊状似虚心地请教，“搞清楚了两种画的不同，我也好想想到底学哪种不是！”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感觉她的心性不定。不过，既然答应了教她，那我也不用在乎这些，既然她想学，我便教就是。于是，我开始给她分析起来。 “东西洋文化，根本不同。故艺术的表现亦异。大概东洋艺术重主观，西洋艺术重客观。东洋艺术为诗的，西洋艺术为剧的。故在绘画上，中国画重神韵，西洋画重形似。两者比较起来，有下列的五个异点：一是中国画盛用线条，西洋画线条都不显著。二是中国画不注重透视法，西洋画极注重透视法。三是东洋人物画不讲解剖学，西洋人物画很重解剖学。” “等等，解剖学，什么是解剖学啊？”沈涵蕊来了兴趣，插话问道。 我笑了笑，想她一个深宅女子，定然不知道西方的解剖学，便又开始给她解释起来，“解剖学，就是人体骨骼筋肉的表现形状的研究。西洋人作人物画，必先研究解剖学。这解剖学英名曰:anatomy for art students，即艺术解剖学。其所以异于生理解剖学者，生理解剖学讲人体各部的构造与作用，艺术解剖学则专讲表现形状。但也须记诵骨骼筋肉的名称，及其形状的种种变态，是一种艰苦的学问。但西洋画家必须学习。因为西洋画注重写实，必须描得同真的人体一样。” “我知道了，中国人物画家从来不需要这种学问。中国人画人物，目的只在表出人物的姿态的特点。”沈涵蕊欣喜地道。 “不错，所以中国人画人物不讲人物各部的尺寸与比例。故中国画中的男子，相貌奇古，身首不称。女子则蛾眉樱唇，削肩细腰。倘把这些人物的衣服脱掉，其形可怕。但这非但无妨，却是中国画的好处。中国画欲求印象的强烈，故扩张人物的特点，使男子增雄伟，女子增纤丽，而充分表现其性格。故不用写实法而用象征法。不求形似，而求神似。” “原来如此，那少奶奶，还有两点呢，是什么？”沈涵蕊继续问。 “还有嘛，就是中国画不重背景，西洋画很重背景和东洋画题材以自然为主，西洋画题材以人物为主。上述五条，是中国画与西洋画的异点。由此可知中国画趣味高远，西洋画趣味平易。故为艺术研究，西洋画不及中国画的精深。为民众欣赏，中国画不及西洋画的普通。” 第020章 试探 沈涵蕊默了默，状是无意地问道：“少奶奶，你的画技又是谁教的呢？是什么时候开始学的？” “我嘛，三岁就跟祖父学国画了，四年前出国游历，又喜欢上了西洋画，就开始学西洋画。” 沈涵蕊似是来了兴趣，又继续道：“原来你的国画是跟林老太爷学得啊！”接着语气一转，就有点故意的面带同情地道：“可惜你都来梁宅里了呢，跟我们大少爷结了冥婚了，林老太爷都不要你了！” 我手下一顿，抬头看向沈涵蕊，“你怎么知道他不要我？” 沈涵蕊表情变了变，立刻诧异地挑眉，“这不是明白着的吗？你都来这里了，你家里人可都没反对呢！” “我结冥婚可只有你们梁家人知道，我家除了我父亲和叔父他们，其他人都不知道，祖父他可不是不要我！只是驳不开梁老爷的面子才答应我来梁家暂住一年，一年后我父亲就接我回去的。”我冷冷地道。 “呀，原来这样！”沈涵蕊眨眼，“那我不是只能跟你学一年啦！” “这还要看梁大小姐回不回来呢！”我道，意思很明显，我不是专给她当教席，等正牌梁大小姐回来，教不教她可就两说了。 沈涵蕊耸肩，撒娇道：“少奶奶，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母，您能教我一日都是涵蕊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我也不太在意这些，若是她真能当我是老师就好了，只要别想着利用我，得到什么好处，给她在梁家谋什么福利就好。 “少奶奶，你为什么不想留在梁宅呢，这里这么好，要什么有什么的，还有你能当梁大少爷的妻子可是天大的福气呢！”沈涵蕊问，脸上闪过一抹羡慕。 “哪里好了，像个牢笼似的，还有梁大少爷的妻子谁想当谁当去，我可不想当！”我翻着白眼道，随口把话题扯了开来。 沈涵蕊不屑地撇嘴，看我的眼神变得凛冽，我看她时，她却不自然地把头撇开，“少奶奶，愿你的心愿早日实现！”沈涵蕊可爱地合掌祈愿，随即放下双手偏头看向我，“少奶奶，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我瞒着你的事可多了，你指哪样？”我开玩笑。 “比如说你祖父还有一手绘画绝技，传女不传男，而你还没有学到这一手绝活……” 我大笑，“你小说画本看多了吧？哈哈！” “那到底有没有嘛？” 我笑着低头看画架，没说有，也没说没有。 沈涵蕊眼中闪过一丝不愉，嘴角却带起甜笑道：“少奶奶？告诉人家嘛，人家好奇嘛。好姐姐？林老师？林师父？嫂子？” 我没想到这位沈小姐竟然自来熟似的跟我撒起娇来，我给她缠得没办法，只好抬头道：“你别乱喊，我祖父他……倒也不是什么绝活不绝活，只是他并不太愿意我学绘画，也不希望我将来以此为生。” “为什么？” “因为世道不好。”我解释：“他总说世家小姐不可抛头露面，现在的国内政局动荡不安，到处战火不断，国难当前，人人自危，绘画并不能救国安民，他让我只把它当作兴趣来学，而不是吃饭的手艺，他不希望我在这上面耗费太多精力和时间。” 沈涵蕊一脸懵懂的天真，“为什么不能当作吃饭的手艺？虽然国难当头，但国民也需要艺术，需要精神食粮。何况现如今世家贤达、人文氛围绘就艺术市场底色，民间收藏风气日盛，造就了一批声名卓著的鉴藏家，他们不仅拥有丰富的收藏，且精于鉴赏，有着深厚的人文底蕴。有了这些鉴藏家，绘画艺术品不愁没人欣赏，不是吗？” 我没想到这沈涵蕊养在深闺却有这番见识，倒是让我意外了。 “你说的毕竟是少数，那些鉴赏大家着眼于名家珍品，对于我们这些无名小卒的作品又怎会看上一眼呢。”我把颜色调配好，继续说道，“人们现在看待绘画品就跟看艺术品差不多，靠绘画吃饭如果没有特定环境，卖出去都困难。如果有其他更好的出路，又有几个人真的愿意坐下来学绘画？” “那你不觉得就因为大家都这样想，所以能称为绘画大师的人也越来越少了吗？而真正的好的绘画作品也越来越少，某些绘画技法往往被后人弃之不用乃至失传。” 我点头，“你说得没错。就因为这样，有些传说的绘画技艺就真的都变成了传说。比如说油画技艺里，一些特殊的技法。” 沈涵蕊的眼睛亮了亮，停下画笔，急切地问：“特殊技法，是什么呢？” 我想了想，“油画技法古今中外无外乎有三种亦是油画特殊技法有三：一是北欧尼德兰画派，以扬.凡.爱克为代表的透明薄涂画法；二是南欧意大利画派以威尼斯提香为代表的不透明厚涂画法；三是以佛兰德斯画家鲁本斯为代表的融合南北技法暗部透明薄涂、亮部不透明厚涂的折衷画法。17世纪以后的画家，虽具有各自风格和独特技法，但都没有脱离开这三种基本的传统油画技法。” “那你会吗？”沈涵蕊镇定地问，声音里却有着压抑住激动和兴趣。 “会不会很重要吗？”我笑着回答。 “少奶奶，那中国画里也有特殊技法吗，你们林家传承里有没有失传的特殊绘画技艺呢？”沈涵蕊状是无意地继续问。 我笑了笑，道：“我以前听我祖父说起过一些，失传的绘画技艺一般分为三类。水拓法，据说古代已经有之，基本原来相近，只是后来失传，称为水画。人的心境要不停的流转，才能清澈如水，心境一旦呆滞，就必然蒙上尘垢。所以，人的思维要经常的转换，如此思路才能敏捷，而心灵的转移和才思的，永远如影随形，《沱》的创作构思正源于此。用什么样的水墨语言来表现涤魂荡魄的清境，经过反复的实验，最终选择了水拓的形式，以表现淋漓尽致的水墨效果。” “这种失传画技对古时候的人来说非常困难，因为人活于世，必会被世俗烦扰，心境很很难达到清澈如水，所以水拓法成了近乎失传的画技，可无论是古时候的印刷技术还是现在的画技都已经可以轻而易举地达到同样要求。” 沈涵蕊轻咬嘴唇，“少奶奶，印刷是印刷，人是人，这是两码事，怎么可以混为一谈？少奶奶，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掌握了这种画技，你立刻就可以称为一代绘画大家。” “绘画大家？我？早着呢。”我看沈涵蕊今天是静不下心来绘画了，而自己也有点心乱，便索性起身去整理画笔等小物件。 “学绘画跟学书法一样，不是说你掌握了多少技巧就一定会成为大师。技艺娴熟，会复制以前就有的技术，那不过是画师，好一点也不过是画匠，而要成为大师……那需要一生的心力，而我现在还没准备好一辈子都去琢磨这行。” 沈涵蕊不明白，带着自己都没有感觉到的妒忌道：“你有这么好的基础，还有传承，为什么还会没有准备好？” 我转身，微叹，“因为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绘画，喜欢到愿意不止把它当作兴趣，还愿意把它当作职业，当作……责任。” “责任？” 我点头，“责任。” 沈涵蕊眼神闪烁，脸上显现渴求，“那是什么责任呢？难道是你们林家的传承吗？” 我疑惑地看向沈涵蕊，这位沈小姐是不是对我家的传承太感兴趣了，她已经不只一次地提到我家传承了，难道她来跟我学画的目的是冲着我家传承来了？不过，她又是怎么知道我林家的传承的，她一个深宅里的小姐，又如何知道我家传承？ 林家的传承可不是杭城人人皆知的小道消息，坊间也只知道我们林家世代书香，祖父精通书画，况且祖父为人低调，向不喜在人前卖弄，最多的也只是好友之间求取一些书画之作而已。 许是沈涵蕊看到我的脸色有异，连忙转了话题，接着问道：“少奶奶，你刚才说失传的绘画技艺分为三类，第一类为水拓法，那另外两类呢？” 我笑了笑，回答道：“还有就是流淌……” “叩叩”敲门声突然响起。 我咽回到口的话，转而跟沈涵蕊道：“有人来了，你稍等一下。” 沈涵蕊脸露不悦，但也只好等待。 我走到大门边，打开门，就见秋琴站在门外，见我来开门，忙道：“少奶奶，已是中午，饭菜已布好，您和沈姑娘先用餐吧！” 我一看，外厅里已经布好了一桌饭菜，想了想，这不知不觉都到吃饭的点了，便回头招呼沈涵蕊先吃饭。 这沈涵蕊倒也客气，推辞下便说要回菊园吃下午再来，我见她如此也不做挽留，实在是我也不想与她过于亲近，更重要的是，我看到餐桌上，小孩已经坐在那里，想到半天没陪他了，小孩该是不悦了。 第021章 压惊 沈涵蕊走后，我便在外厅的圆桌前坐下，秋琴秋弦上来为我布菜，小孩就坐在我的对面，他的鬼仆红敛也在为他摆上精致的碗碟，上面是他最爱吃的糕点。我的内心直抽抽，这小孩不是只小鬼吗，怎么也要像正常人一样吃饭，而且只吃糕点！ 小孩开始优雅的进食，红敛尽心伺候，这样的场面我觉得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秋琴为我端上了一碗青花陶瓷炖盅，“少奶奶，这是二姨太差人送来的给您的安神桂圆汤。” “安神？”我的注意力被转移，这二姨娘什么意思？我好象跟她不熟吧！ “是这样的，二姨太说您昨晚受了惊吓，亲自煲了汤给少奶奶您压惊，还说希望您不要嫌弃！”秋弦上来解释。 有意思，昨晚动静那么大，却没人出来，我还以为这宅子里的人都无动于衷，没想到倒是这位病恹恹的二姨太先动了，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虽然如此想着，我还是端起炖盅，正要喝却听到小孩一声厉喝，“不要喝！” 我端着炖盅的手一滞，抬头看向小孩，“怎么了？这汤里还有毒不成？” “没毒，但你喝了也就差不多了！”小孩撇嘴。 我的手抖了一下。 “少……少奶奶……”秋琴颤抖的声音传来，“您……您在跟谁说话？” 然后就看到秋琴秋弦惶恐地看着我，我这才想秋琴秋弦是看不到小孩的，连忙掩饰，“呃，没什么，我在自言自语呢，这里没你们的事了，下去吧！” 秋琴秋弦两个互看了一眼，才惊惶失措地退下。 唉，看来，以后得注意点了，有小孩在的时候，我的身边是不能留人了呢。 见已经清场，我这才放下手中的炖盅，看着小孩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不能喝，难道这二姨娘还要害我不成？” 小孩放下手中的糕点，抬手一招，那炖盅便飞至他的面前，他端起来闻了闻后，那向来傲娇的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来。 “这里面有炽阳草。”小孩放下炖盅，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我好奇，“炽阳草是什么东西，有毒吗？”能让小孩露出如此神情来，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炽阳草是一种草药，具有静心安神作用。”小孩身后的红敛解释道。 “安神的药草？那放在这安神汤里不是正好？”我更奇怪了。 红敛看一眼小孩，见他没阻止，便继续说道：“是，若是单独的炽阳草是没问题，但夫人您现在可不能用这草药。” “什么意思？” “炽阳草性属阳，您现在时刻与主子在一起，身上的阴气重，若服用这炽阳草，恐怕您的身体会受不了。” 我身上阴气重？我看了看小孩和红敛，也对，每天跟这两只鬼在一起，阴气不重也不行啊！呃，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放了炽阳草的安神汤。 “呵呵，不是吧，那这二姨娘是什么意思，送这样的安神汤是不怀好意吗？”我问。 “恐怕不是，应该只是试探。”红敛答。 “试探？试探什么，想看看我会不会死吗？”我气愤了，“怎么说我也是这梁宅里的新嫁娘吧，这才几天啊，就想着我死了。” 恼恨地瞪着小孩，这不会他惹出来的吧？这宅子里女人真是各个都不简单。 小孩根本不理，又开始吃起他的糕点来了。 “喂喂喂，死小孩，你的夫人正受着生命危险呢，你还吃得下去？难道你就没点表示？”我火了，凭什么他这么淡定！ “怎么，现在承认是我夫人了？”小孩抬头，挑眉，一副抓住我的小辫子的小模样。 “你……”我恼了，敢情是在这里等着我呢！ “夫人，那二姨太应该不敢害您的，她还没这个胆子！”红敛及时解围。 好吧，我不跟小孩子计较！开始吃饭！ 一会儿后，我放下碗筷，心中有问题，食不下咽，“我说，红敛，刚刚你说二姨娘只是想试探，她到底想试探什么啊？” 红敛又看了看小孩，见他没反应，便道：“小的猜她应该是想知道冥婚的效果。” “哦，难道不是昨晚的事？那个春晴的活人偶，难道不是她搞出来的？”我问。 这回，红敛也不答话了。 “看来，我得回礼才行！”我道。 活人偶的事我一定要弄清楚，那个禁术实在太残忍了，这是要多大的仇，才会下得了这样的手啊！ “你是想去看看二姨娘的反应吧！”小孩一眼便看穿我，又恢复他那傲娇的小模样。 “哪里，所谓礼上往来，她这么好心给我送安神汤，怎么说我都得去感谢一番不是！”我笑盈盈。 下午的时候，沈涵蕊来学画，带来了一件礼物，说是三姨太送的。我打开后，便是一惊，竟然是那副我在三姨太那里见过的仕女图。 “少奶奶，姑母说你见到这画时好像很喜欢，便让涵蕊带来送给您了！”沈涵蕊看着我说道。 我该说这三姨太好心呢还是故意为之？ 当时看到这画时，我便感觉异样，这上面的仕女像是活过来般，那嘴角上挑，眼睛还动，让我还以为自己是眼花了，便多看了几眼，没想到这三姨太竟然观察入微，以为我喜欢这画，还把它送了过来。 不过，这画上美人的眼睛让我看了有种熟悉之感，像……像是春晴的，对，是春晴的，难道春晴的魂是被拘在这画中？那对春晴下禁术的是三姨娘？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怎么会，若说是三姨娘，那她把这画送给我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知道春晴的死与我有关？ “少奶奶，您怎么了，不喜欢这画吗？”沈涵蕊疑惑地打量着我，那神情就像是要在我脸上寻找什么似的。 “呵呵，没有呢，涵蕊回去后要替我多谢三姨娘了！”我收拾起画卷说道。 “少奶奶您就别客气啦！”沈涵蕊喜笑颜开，接过我手中的画继续道：“那我替少奶奶挂起来吧！” “不，不用了！”我想要阻止，沈涵蕊却已经开始研究挂哪里了。 “少奶奶，我看就挂这里好了！把那画拿下来，换上这幅！”她指在墙上原来的一幅山水画道。 “好，好吧！”我不想同意，可也不好驳了沈涵蕊的面子，只得叫进秋琴秋弦来帮忙把三姨娘送的仕女图挂上。 挂上后，秋琴不由赞道：“少奶奶，这画上的美人可真美！” “是啊，可真好看呢！就跟真人似的！”秋弦也跟着说道。 “可不是，都说这画上的美人很传神！这画可是我姑母最喜爱的，挂着她房里整日欣赏，当初我第一眼见到时便想向她讨了去，却被拒绝了，没想到姑母见少奶奶喜欢，便给送来了！”沈涵蕊说道。 “呵呵，那可要多谢三姨娘了，我竟然占了她的喜爱，怎生好意思！”我笑道，心里却在想，我可并不想要这画呢，怎么看怎么怪异。 “瞧您说的，少奶奶喜欢那是这画的荣幸，也是我姑母所愿呢，少奶奶可别客套了！”沈涵蕊连忙道。 我抬眼，正对上那画中美人，就见美人的双眼微动，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一惊“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少奶奶？”屋内的其她三人被惊到，沈涵蕊一把扶住了我，“少奶奶，您怎么了，没事吧？” “没，没事！”我退后，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这回我敢肯定，自己没有看错，那画里的美人确实动了！是春晴吗？那个被小孩一把砍了头的活人偶，她的魂是藏在这画中吗？ 我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难道不是二姨太，而是三姨太吗？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少奶奶，少奶奶？”一只嫩白如玉的小手在我的眼前晃悠，惊回了我的心神，就见沈涵蕊一脸担忧地望着我，边上还有秋琴秋弦两个丫环。 “少奶奶，您怎么了，脸色如此苍白？”沈涵蕊担忧地问。 “没事，可能是太累了！”我道。 “那下午您就休息吧！我还是明日再来！”沈涵蕊忙道。 我想到昨晚受的惊吓，还有早上二姨太送的安神汤以及三姨太送的仕女图，这一连窜的事搅得我心神不宁的，着实没有精神再给沈涵蕊上课，应付她一连串的问题，想了想便道：“也罢，我有点不舒服，涵蕊你就先回去，明日再来。” “好！”沈涵蕊乖巧地应下。 “秋琴秋弦，你们送涵蕊回去，顺便将我房里的，我从娘家带来的龙井茶包两斤给三姨娘送去，算是我给的回礼！”我吩咐道。 “是！”两个丫环应下，一个去我房里拿东西，一个送沈涵蕊出去。 我坐在椅子上，再度观察起那仕女图来，画中的美人已恢复正常，依旧是那副神色肃穆，眼角低垂，顾盼生辉的样子。我心里却不敢轻视，这仕女图一定有古怪！三姨太将这图送来是什么目的，她绝非是单纯地以为我喜欢才将画送来！难道她也是冲着活人偶事件而来？还有春晴死了，大太太那里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那么一个大活人不见了，怎么就连问一声都没呢？ 我心中的疑惑更多了…… 第022章 红衣 下午的时候，我就在自己的房里歇着了，我本来就有午睡的习惯，即便是这些年在欧洲游历我也没有摒弃这习惯，何况折腾了一上午我确实有点乏了。 睡梦中，朦朦胧胧的感觉自己站在一个院子的墙头，正往院子里看。 院子不大，但很美。 爬山虎的藤顺着院门像一抹绿色的窗帘垂挂着；微风中轻轻飘荡的春藤，原先的朦胧景象清晰的展现在眼前，中间是一个小花坛，在花坛中间，稍后点的位置树着四根直立的石笋就像桅杆正满帆前进;在四根石笋的下面种着二棵五针松，苍翠欲滴;在五针松的下面分别种着几棵不同品种的兰花，在花坛的前面有一块草坪。 就是这样一个典型的江南小院，静谧典雅，有着似梦似真的感觉。 天色接近傍晚，光线已经有点昏黑，可是我眼睛视力很好，我看到院子里，洒满了纸钱，就是那种送葬队伍沿途丢的那种草纸剪成的纸钱。 而在院子间，站了一个穿着大红衣服的男子，他有着一头长长的黑发，披散着，却没有遮住他白得发慌的脸。真正让我如坠冰窟的，不是他的脸，而是脸上那猩红猩红，猩红到妖艳的红唇，正抹了一个凄美的弧度。 他在看着我，对我冷笑。 我是站在梯子上看到那个盯着我看的穿着红色衣服的男子，只感觉他那鲜艳的红唇让我浑身发冷。 如坠冰窟的感觉，这让我一瞬间都忘记了说什么，只是盯着他看，但是这个时候，怎么说呢？如果是在荒郊野岭的一个乱葬岗，我看到这样的一个男人，那就不用想了，我肯定把他当成男鬼。但是现在呢？现在是这么个江南小院里，天还没黑，晚霞还在天边留下最后一丝光亮。 所以，我就算怀疑他是一个男鬼，满院子的纸钱也诡异到让我认为他是一个鬼，我还是不能失态的先对他招了招手，道：“您好，开一下门可以么？”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我是想进这个院子？话就这样问出了口。 红衣男子还是如刚才那样看着我，对我缓缓的摇了摇头，然后转身，缓缓地朝屋子里走去。 我的身后似乎有人在问我：“怎么回事儿？里面有人？” 我说：“对啊，里面有一个穿着红衣服的男子，不过我让他开门，他不理我呢！” 也就是说了这话，我瞬间感觉不那么恐怖了，这跟走夜路是一样的感觉，一个人的话可能会感到恐慌，有人一起的话就不会，我就想继续叫这个男子一下，可是一转头，院子里空空如也！别说那个男子不见了，就是地上的纸钱也全部都不见了！一切都好像刚刚我看到的是幻觉。 我大叫了一声，从梯子上掉了下来。 我惊得坐了起来，才发现自己还在自己的屋子里，屋子里的光线已经有些昏暗，我虚惊了一场，呼出了一口气，喃喃地道：“原来是一场梦呀，怪了，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 我说着，视线不自觉地往里面看去，就见房门紧闭着，我不知道小孩是不是在里面，想到他便想起刚才的梦境，突然感觉很郁闷，好像自从自己的十六岁生日过后，总会遇到些奇怪的事，就连做个梦都能梦到一个男鬼，这是不是说我现在正在走背运呢。 算了，不去想这些了！ 叫来了秋琴秋弦两个丫环，让她们准备一下，带上我从娘家带来的茶叶，就准备去拜会一下二姨娘，我还没忘她给我送安神汤的事呢，说什么也得去回访一下，顺便看看那二姨娘与那活人偶事件到底有没有关系。 带上秋琴秋弦，我便向二姨娘的梅园走去，时近黄昏，两个丫环本不愿出门，临行前她们还试图劝我明天再去。可是，我哪里肯，挑得就是这个时候，我是想再看看除了春晴外，这个宅子里还有没有其它的活人偶，若是能再遇到最好，就可以查查到底是谁才是活人偶的主人。 来到了梅园，却见院门是关着的，正想着让丫环上去敲门，却看到院墙外有一把木梯子，我立时便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想到之前做的那个奇怪的梦，我想都没想便向着那梯子走去。 “少奶奶，您做什么？”秋琴在我的身后喊，我却丝毫未理。 鬼使神差的，我爬上了那梯子，向着院子里张望。这一看之下，我不由倒吸了一口气。 里面的场景与我的梦里何其相似！ 满墙的爬山虎，微风飘荡的春藤，还有那小花坛，以及花坛前的草坪，一切景物都如同我梦中所见。 这些都还不足我吃惊的，令我惊讶的是院子里，还是那个穿着红衣的男子，正在迎空撒着纸钱！像是天女在散花！！不得不说，这样一个撒花的男子的背影，是如此的孤单的落寞，一身大红长衣如同新郎的喜服，却像是一个被世人遗弃的孩子。 可是，花不是花，是纸钱。 在这江南小院里，一切都如同我梦中所见。 “啊！”我再也惊不住，惊呼出声。 “少奶奶，您怎么了？”秋琴秋弦在后面叫。 我捂住自己的嘴，傻傻地看着院中的红衣男子，他缓缓地转过身来，对我冷冷的笑。我定定地看着他，然后，他的唇微微开启，像是在对着我说着什么。最初的惊讶和害怕过后，我只剩下对他的好奇。 他是人，还是鬼？怎么会出现在二姨娘的院子里？他在对我说些什么？为什么他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一切都显得如此诡异！ “你们在做什么？”一声清脆的断喝，令我从梯子上转身过来。 二姨娘带着一个丫环正站在不远处，秋琴秋弦见了慌忙见礼，我跟着也从梯子上下来。 “少奶奶，您趴在院墙上做什么呢？”二姨娘见我下来，带着丫环向我走来，再次问道。 “没什么，我来看二姨娘，见您的院门关着，便想上去看看里面有没有人。”我淡定自若地道。 “咳咳，有劳少奶奶来看我，您可要进去坐坐？”二姨娘虚弱咳嗽着，又看看天色，客套地开口问道。 我知道她这是有点赶人的味道，可我都来了，又怎么就这样回去，何况我还想再看看院子里的那个红衣男人呢，便装着没听懂她的意思，欣喜地道：“那就有劳二姨娘了，我是来谢谢您早上送的安神汤的，带了些上好的龙井茶来回礼，希望二姨娘不要嫌弃才好！” 二姨娘的脸色变了变，忙用绣帕掩面，状似无意地咳了咳才道，“少奶奶客气了！请进来吧！”二姨娘说着，便向院门走去，她身边的丫环快走两步，一把推开了院门。 我和秋琴秋弦随着二姨娘进去，这一进去，我又傻眼了，院中哪里还有那红衣男子，就连地面也干干净净，那漫天漫地的纸钱在这么一点功夫内便已经消失得片纸不留。 难道又是我的幻觉？ 不对，我看得很仔细，我能确定刚刚的不是幻觉，我甚至能嗅到飘到身边的纸钱的味道！ 那么，刚刚的红衣男子又到哪里去了呢？他又是怎么出现在二姨娘的院子中的？二姨娘她知道吗？他与二姨娘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些，我偷偷地向二姨娘看去，正对上二姨娘那探究的眼神，我不得不尴尬地向她笑了笑。 二姨娘请我进屋，穿过这不大的小院，我们来到了梅园的正屋。屋内的摆设很简捷，几张太师椅和桌子。令我吃惊的是正面墙上，挂着的不是书画，而是一个男人大幅的半身照。我对这男人还有点印象，那便是这梁宅的主人，梁仲煊。 二姨娘见我看着梁仲煊的照片发怔，便说道：“这是老爷，他不在宅子里，我便将他的画像挂到这里，一解相思之苦。” 我对此不置可否，只是笑笑。 宾主落坐后，我便与二姨娘寒暄起来，先是再次谢谢了她送的安神汤。我一再提起那碗安神汤，是想看看二姨娘对那放了炽阳草的安神汤如何反应。 但，显然，我是要失望了，二姨娘像是知道那汤我没喝般，面无表情地表示那是她的一点心意，倒是我客套了。 我在她的脸上看不出端倪，想要探听活人偶的事，却又不知如何开口。院子里的一幕也令我心中的疑惑更多。 “少奶奶，天色也不早了，我也不留您了，这宅子里的规矩或许您不知道，晚上是不能在宅子里活动的，趁着天还没彻底黑下来，您就先回去，改天再来，我定好好招待您！”没坐多久，二姨娘便开始赶人了，我甚至连茶都还没喝。 “二姨娘说哪里话，是我打扰您了，”我说着，却还没起身，继续道：“正好，我也好奇呢，为什么这宅子里的规矩，晚上不能在宅子里走动呢？您知道，我刚来，对于这些规矩都不知道，正好像二姨娘请教了？” “咳咳，这个，我也是不知为何的，只知道自我进这老宅以来，就有这规矩了，要说为什么，少奶奶不妨去问问大太太！”二姨娘说道。 第023章 扳指 我见二姨娘如此说，也就不好再问，便起身告辞道：“那好吧，我就不打挠二姨娘休息了，改天再来看望！” “有劳少奶奶了！”二姨娘也起身道。 “二姨娘您留步，早些歇着！”我说着，便跨出了门槛。 院子里，花香正浓，晚风吹过，一阵阵芳香伴着倦鸟归巢，别有一番风景。若是没有之前那红衣男子的一幕，我定是要喜欢上这江南小院的风景的。 我与秋琴秋弦踏进院子，回首与二姨娘道别，昏暗的光线下，二姨娘一袭淡绿色长旗袍，温婉而恬适，病弱得如同秋风落叶般的娇躯轻扶着门框，那样子显得落寞而孤寂。 我不知道是二姨娘怎么进了这梁宅，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她以这样病弱的身子还在这老宅里苦苦守候着这个梁宅的主人归来。她那把梁老爷画像挂在正厅中央的举动是不是代表着她对梁老爷的忠贞和爱恋？ 总之，这是个迷一样的女人！ 那个出现在她院子里的红衣男子，又与她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我是想来搞清楚心中的疑惑的，却没想到又增添了不少疑惑。 我回头，与两个丫环向外走去，眼角的余光看到一抹红色在花坛处一闪而过。 “等等！”我想都没想便跟了上去。 那红色闪身而过，消失在石笋的背面，我跟了上去，却又立即止步。在我的面前，立着一位红衣男子，背对着我，长发随风飘飞，修长的背影显得高大而精瘦，也带着无限的落寞和悲凉。 不知道怎么的，这让我想起了二姨娘，想起了她扶门而立的落寞孤单的身影。 这红衣男子的身影与那病弱的二姨娘是何其的相似！ “你是谁？为什么引我来此？”我缓慢靠近，此时的我并不紧张，即便这真是一个男鬼，他应该也不会害我。 我就是有这份自信！ 或许是因为他的气场并不伤人，或许是因为他那在院子中飞散纸钱的一幕深深烙印在我的脑海里。 我想帮他，这应该是一个可怜之人！ 红衣男子缓缓地转过身来，长发轻轻被风吹起，露出他那冷艳的不似凡人的半张脸。 是的，是半张脸！另一半我无法看清，他有着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那头发令身为女人的我都有些羡慕。长长的发披垂着，却一点也不显得女气。 我想，他应该是个极美的男子吧！ 这让我想帮他的冲动更胜了，即便他现在什么都没说，我却能感觉他在向我求助，向我无言的求助。 那抹悲伤在空中酝酿，深深地影响了我的心。 红衣男子向我缓缓地伸出手，洁白修长的手如同蝉翼一样透明，这回我就算不相信他是鬼都难了。 就见他的手中，安静地躺着一个碧玉扳指，那是一个男式扳指，很普通，只是绿得出奇，样子简单得无任何雕饰。 “这是给我吗？”我问，犹豫着要不要接过来。 他的手向前递了递，意思很明显，我不得不伸出手去拿。 “你是要我帮你做些什么吗？”我又问。 这回，红衣男子轻轻点了点头，然后他的身子慢慢地淡化，消失在夜色中。 “少奶奶！”身后传来秋琴的声音，接着便听到有脚步声向这里而来。 我收起手中的玉扳指，回身便看到秋琴秋弦向我跑来。 “少奶奶，您怎么来这里了，咱们快回去吧！”秋弦火急火燎地跑近，扯着我的衣服就要走。 我知道她们这是担心晚上不能在宅子里走动的规矩，也不着恼，便随着她们向院门外走去。 这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秋琴秋弦这两个丫头已经开始慌乱，不断地催促着我快行，她们可能是被上次春晴的事吓到了。我无法，也只得跟着向自己的院子走去，才走出没多远，便听到秋弦“呀”的一声惊呼，躲到了秋琴的身后去了。 “谁，谁在那儿？”秋琴哆嗦着问。 我跟着也向前方望去，就见黑暗处站立着一道人影，夜色渐浓，天上无月，长长的走廊如同幽黑的长蛇，那抹黑色的人影便如昂立的蛇头，在黑暗处冷冷地盯视着我们。 身边的两个丫环已经瑟瑟发抖，我害怕地不敢直视，虽说我是出来寻找活人偶的，可当真正遇到了，我又害怕起来。这时，我才想到自己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活人偶当前我又有什么本事保护自己，还有身后的两个丫环。虽说她们在上次将我抛下自己跑了，可是这个时候我却不能不顾她们。 就在我还想着该怎么面对当前的困局时，前方的黑色人影动了，缓缓地向我们走过来，看那身形应该是个男人。他走得很慢，慢慢地向我们靠近，我和秋琴秋弦跟着也慢慢地后退，我们身上没有任何东西，就连照明的灯笼都没有。这个时候，我真想掉头就跑，可是，对于活人偶事件的好奇，驱使着我想看清面前的到底是什么人。 看一眼，看一眼就好！ 我在心底告诉自己，心在怦怦地乱跳，似要跳出嗓子眼了。全身的血夜在沸腾，害怕冲击着感官，双脚在不停打着摆子。在看过春晴那副血淋淋的样子后，我不害怕那是假的。当时若是没有小孩出现，我肯定会被吓晕过去。 现在又是一个活人偶出现了，那种害怕再度来临，在这一刻，我多么希望小孩能出现。我在心里呼唤小孩，然而，这回小孩却没有如天神降临，而我却不得不面对眼前的活人偶。 “方管家！”身后的秋弦突然叫了一声，让我已经怕得要跳出来的心脏猛得收缩了一下。 这时，人影已经走出黑暗，来到了我们的跟前，果真是方管家，那个总是站在大太太身后的男人，而他的脸也是干净的，身上也是整洁的，没有血迹，没有生吃自己的眼珠子，一切都如同正常人。 “呼！”我在心底暗暗呼出一口气来，这方管家真是要把我吓死了。 “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在园子里晃悠，不知道宅子里的规矩吗？”方管家那冰冷冷的话语传过来，他没有看我，而是看着秋琴秋弦两人，话也是针对着她们说的。 不过，我却知道他这是在责怪我，所谓打狗还需看主人呢，他不好当面骂我，自然是纠着我身边的人教训了，这点手段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于是，我微微一笑，道：“方管家，是我在二姨娘的院子里玩得晚了，现在正要回去呢！不关秋琴秋弦的事，你就别怪她们了！” “少奶奶不知道规矩，难道她们不知道吗？少奶奶，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对于这种不懂规矩的下人，还是教给小的管教好了！”方管家丝毫没给我面子，面无表情地说道，“明天，你们两个就来我这里领罚！” “是！”秋琴秋弦连忙应声。 “以后不可晚上在园子里走动！”方管家训斥两个丫环，看得却是我。 好吧，我知道自己也包括在内，他本来就是在警告我。 两个丫环连忙恭敬地应声，我也跟着点了点头，方管家这才放过我们，摆了摆手道：“好了，快些回去吧！” 我和秋琴秋弦穿过方管家向自己的院子走去，路过方管家时，听到他在轻声低喃，“少奶奶还是安分些得好！” 我听了身子一顿，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的一举一动在他的密切注视下吗？可我现在都还没做什么呢，难道说，这个方管家知道活人偶的事？也对，他身为这宅子里的管家，连我的一举一动都能洞察，那活人偶的事又怎么能不知道，何况春晴还是大太太身边的人，她的死却无声无息，有可能是被方管家压住了，或许还是大太太的意思。 想到此处，我的心里一切害怕都烟消云散，我也低声问道：“方管家能告诉我为什么晚上不能在园子里走动吗？” 既然知道活人偶与方管家和大太太脱不了干系，我自然要抓住这个线头往下挖去。 “少奶奶还是多看少问的好，有些事知道得多了反而不好！”方管家冷冷地说道。 他这话警告意味实足，我自然是听出意思的，可是逆反心理一起，我便毫无畏惧，我不屑地撇了撇嘴，向方管家点了点头，离他而去。 回到自己的院子，就见小孩儿站在院子外面等候，身边站着的是他的鬼仆红敛。看到小孩，我的心里一暖，有人等候的感觉真好。 然后，小孩看到我，却阴沉着一张小脸，两只大眼怒瞪着我，有点婴儿肥的小脸鼓着腮帮子，红彤彤的说不出的可爱。我看到他那原本很傲娇的小脸终于出现了不同表情，顿时来了兴趣，连忙转身吩咐秋琴秋弦先去准备浴汤，自己则转身去逗弄小孩了。谁让小孩现在这样子，让我有种想蹂躏的感觉呢！ 等着两个丫环离开，我的魔爪就伸向小孩，一把抓起他的小脸向两边拉去，“在等我呢，是不是想姐姐啦？” 第024章 洗澡 我的双手抓着小孩的两腮，揉啊揉，哎呀呀，这手感还真不错，我都舍不得放开了。 “唔唔，快放开我！你个该死的女人！”小孩含糊不清的说着，两只小手开始掰扯我的手，可是显然他没用力，而我却舍不得放手。 于是两个撕扯下，小孩的脸蛋变得更红，更可爱来了。我一把抱起他，在他红扑扑的小脸蛋儿上‘吧唧’一口，亲了下去。小孩瞬间连耳朵根都红了，我哈哈笑着，把他抱在怀里往自己的屋子走去，小孩把头埋在我的肩窝处，连头都不敢抬了。 我们的身后跟着鬼仆红敛，笑着对我说道：“夫人，主子在外面等了你一晚上了呢，晚饭都还没吃呢！” “多事！”小孩瓮声瓮气地吐出两个字。 我心里一阵柔软，立即说道：“那我们先吃饭，吃了再给你洗澡！” “洗……洗澡，洗什么澡？”小孩显然很意外，声音都不确定起来。 “洗澡还能洗什么呀，你个傻孩子！”我笑着揉揉小孩的头，心情大好地往屋里走。 秋琴秋弦的动作很快，不只准备好了热水，还在屋内已经摆上了一桌佳肴。我把小孩放在了餐桌边，自己顺手拉过椅子坐在了他的旁边，开始为他夹菜。 “好了，我们先吃饭，吃完了再给你洗澡澡！”我说着，把一块红烧肉夹到他的碗里。 小孩看了我一眼，才拿起碗筷吃起来，不过，我发现他那一眼里闪过了一抹叫欣喜的神色，显然，他的心情也变得好了。我让秋琴秋弦下去休息，鬼仆红敛也早已消失，屋里就我跟小孩一起安静地吃着饭，享受着这难得的晚餐。 看着小孩安静地吃饭，我的心里不知怎么的，变得很愉快，心想着，撇开小孩的身份不谈，把他当作弟弟来疼也不错，至少在这一年里，我不会感觉寂寞了。而他，如能像个正常的小孩一样生活，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不知不觉的，我已经忘记了他是个小鬼，是我的鬼丈夫的事了。或许不是忘记，是我刻意不去想，否则我真的很难说服自己安心地留在梁家，留在这个尔虞我诈，处处是危机的老宅里。 “说吧，今晚是有什么收获吗？”小孩放下碗筷，看着我问。 “呃，什么收获？”我回神，傻愣愣的问。 “不要告诉我，你去了二姨娘的院子，不是想查那活人偶的事？”小孩挑眉，一副看穿我的样子。 “好吧，我是想去查查的，可是不只没有收获，反而遇到了一件事令我有了更多的疑惑！”我点头承认，想了想，自己在这宅子里也没有什么可信任的人，心里的疑问积得多了，就想找人商讨一番。 “哦，是什么事？”小孩饶有兴趣地看向我，问道。 “你知不知道二姨娘的院子里住着一个红衣男子，呃，是男鬼？”我干脆也放下了碗筷，开始说我遇到红衣男鬼的事来。 小孩安静地听着，那张小脸又恢复了那不属于小孩子的冷漠，直到我把事情都说完，他才站起身道：“放心吧，你最近行天大的气运，只能遇贵人生财运，点子这么高的人，是不会看到不干净东西的。” 看不出小孩还懂得这些，他不是个小鬼吗，怎么还懂得看相不成。不过，他说的这个我倒是懂，也就是说一个人运气好的话，遇到的都是好事儿，只有那种运气极差的主儿，心态不行，才会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 所以我听了小孩的话之后摇头道：“就这我也叫行大运？你忘了我这些天还差点死翘翘的事了，且不说跟你结冥婚的事，单是那春晴那个活人偶就差点活撕了我！” 小孩哼了一声，拿他那双灵动的大眼狠狠瞪了我一眼，显然是对我提起跟他结冥婚的不满而有所怨怼，他道：“有我在，你想死也不容易，这还不是好运！” 敢情这小孩还改不了他那傲娇的脾性。不过，这话我也不敢明着说，而是说道：“行，大运就大运，别扯远了，你倒是说说，这二姨娘院子里的男人是怎么回事儿？我怎么看他都不像是一个活人。” 小孩这才安慰我道：“别紧张，人有人法，鬼也有鬼的规矩，你想想自己几斤几两，二姨娘对你绝对不是什么单纯的心思，但是害你应该也不会，那婆娘还没这个胆，再说了，图你个啥？杀了你能卖几两肉？” 我点头道：“这也是，静观其变，活人都不怕，死人怕什么？” 但是想到院子里的那个男人，我始终是无法释怀的，突然，我想起了那个玉扳指，便拿出来给小孩看，道：“对了，那个红衣男子给了我这个东西，你说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想叫我帮他做什么？” 小孩一把夺过了我手中的玉扳指，“什么，你怎么能接这东西？！” “怎么？不能接吗？” “接了他的东西，就得为他办事，解了他的心愿才行！”小孩沉声道。 “你是说，那个男人他，他有冤情？”我不淡定了，之前只是我自己的猜想，若是连小孩都这么说，那这事就真的不简单了。 小孩点头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你看到的东西，绝对是存在的，二姨娘院子里为什么会有那东西出现，绝对是她不干净。” 我道：“轩轩，就咱俩人，你就别卖关子了，有啥话明说。” 小孩瞪了我一眼，表示他对我的称呼的不满，又接着说道：“我估计就在二姨娘家的院子里，十有八九有东西，那个穿着红衣服的男子，年代不会久，阴魂不散，不是有大牵挂就是有大怨念。”说到这里，他对着我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道：“有可能，这个被杀的男人，尸骨就埋在院子里。” 我几乎被吓的发抖，哆嗦着道：“你意思是二姨娘杀了那个红衣服的男人，埋在了自己院子里，所以我才会屡次看到那个男人？” 小孩点点头，突然站了起来，就往外走去，边走边道：“有执念才会滞留在人间，不完成他的心愿，你也无法脱身。” 我听了更害怕了，“这算是什么事儿？难道二姨娘那个病弱的女人还是个杀人犯？”说着，发现小孩已经走到外面去了，连忙追上，“轩轩，你去哪儿呀？” “洗澡！”小孩转过头来，怒瞪着我，“你不会忘了自己说过什么吧？” 我这才想起来，自己一时兴起，说要给小孩洗澡的事，连忙道：“呵呵，哪会呀，才这么一会儿功夫，我怎能忘呢！”说着，便两三步赶上他，一把将他抱起来。 唉，真是越来越喜欢抱他了。 来到浴房，秋琴秋弦准备好的浴汤早就凉了，只得重新换上。把小孩剥光了放进浴桶里，我便挽起袖子给他搓起澡来。小孩很舒服地趴着浴桶的边缘，半眯着眼享受着。 “轩轩，你说那男人为什么偏偏一直让我看到呢，这算不算缠着我？” 小孩轻笑了一下，道：“我若说你是赤诚之心，心善，这男人两次显形让你看到，是信的过你，想让你给他伸冤，你信还是不信？” 我听了心里又是得意又是害怕又是纠结，这一切要是真的，我该怎么办？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明哲保身？这样的话这男人会不会怨恨上我？还是大义灭亲报警抓了二姨娘？ 我忽然发现，两个，我都做不到。坐视不管或者二姨娘被抓，这都不是我喜欢的结局。二姨娘说到底也没伤害我，而且看她那样病弱，又对梁老爷那么深情，说到底也是个被关在深宅里的可怜女人罢了，让她下半身待在捕房里我还真做不到。 我该怎么办？ 小孩可能看出了我的矛盾和纠结，叹口气道：“现在我们也只是猜测而已，一切走一步看一步，再说了，我怎么感觉事情如果真的这么简单就好了，或许，我们根本就不该掺合二姨娘的事。” “不对啊！”我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说道：“轩轩，你不是这宅子里的少主吗，何况以你的身份，怎么会不知道二姨娘院子里的事呢，别说她院子里了，就算是整个梁家老宅，你也应该一清二楚吧？” “哼，我的身份，我什么身份？”小孩的语气变得不善。 可是我却一点也没听出来，而是傻傻地回答道：“自然是小鬼呀！” “噗！”小孩朝我脸上就是一口洗澡水，喷得我满脸，小孩哗啦啦地站起来，对我就是怒目而视，“哼，我就知道你嫌弃我，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是不是恨不得抛开我！” 小孩光溜着小身子，站在浴桶里，一手插腰一手指着我，气鼓鼓的，那小模样说不出的可爱。 我一把扯下挂在一边的浴巾，胡乱地擦了擦脸，便盖在了小孩的头上，一把把他抱起来，揉揉他的小脑袋，安慰地说：“谁说我不要你了！心疼你还来不及呢！” 小孩在我的怀里别扭地挣扎，但我哪里肯放开他，抱起来就往卧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