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错之替嫁王妃》 第一章:进宫 天谕国 天元十年冬 大雪纷飞,寒意刺骨,天谕国的这个冬天比以往都要寒冷,冷的人们都不愿意出门,多畏缩在家中。就算是平时最繁荣热闹的地方此时也是寥寥几人。 越是如此恶劣的天气,却正值战乱,敌国来犯,边关告急,天谕国大将军穆云泽奉命领兵出征,与其恶战两月有余。 穆云泽之妻林月云怀胎九月,皇帝感念大将军前线浴血杀敌,特下令将其接入皇宫照顾,与同怀有身孕的德妃做伴。 德妃还未入宫之时便和林月云是闺中密友。三年前,林父冒犯天言,下了大狱,适逢穆云泽领军在外,兼顾不及,多亏刚入宫的德妃施以援手才得以度过难关,后穆云泽以军功求得陛下开恩,免其死罪。 皇帝特旨允林月云与德妃同住慈云宫,林月云心中清楚陛下将她接入皇宫,名为恩赐,实则是拿她和孩儿的性命威胁她的夫君。自三年前夫君不惜触犯龙颜也要娶她为妻,皇帝虽然表面没有说什么,但对于此次夫君忤逆圣意,到底是心中不满,只是碍于夫君的军功才没有明旨怪罪。这几年夫君屡立战功,在军中的声威也日益增加,皇帝心中虽有不满,可也不好明纸怪罪,元国此次进犯,来势汹汹,夫君苦战两月还未取胜。若此次夫君得胜归来,定会功高震主,依陛下的心性,恐不能相容。这次元国来势之凶,又加上天气恶劣,若夫君战败,就算安然归来,到时陛下定会以失职之罪怪罪下来,而她恐怕也不能平安的走出皇宫。林月云抚摸着腹中的孩子,心中不免担忧。 这是林月云入宫的第一天,皇帝将她安置在德妃寝殿的偏殿,还加派了一些宫女在偏殿,美其名曰是照顾她,可林月云心中清楚,这是皇帝用来监视和拘禁她的。 林月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听着窗外滴滴答答的雨滴声,这雨自下午起就开始下,一直淅淅沥沥,不见停,也不下大。也是因为下雨,林月云才可以借着这个由头呆在偏殿中,不用去其他各宫拜访,由宫女丫鬟收拾偏殿,虽说是收拾,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林月云只从家中带了几件换洗衣服,其他什么也没带。雨滴滴在地上,每一声却都敲击着她的心,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这一夜注定无眠。 第二天一早,林月云早早的起身,在一众宫女的服侍下洗漱完毕,去往慈云宫正殿。林月云这次进宫并没有带府中贴身的丫鬟,她知道这次进宫福祸难料,不想连累其他人。林月云穿着从家中带来的云雁细棉衣,墨玉般的青丝,只用一支玉兰花玉簪简单绾起来,极尽素雅。林月云本身容貌不差,只是性子淡然,为人谦和,让人们首先记住的就是她的温和,林月云看着窗外刚刚升起的太阳,一只手抚摸着肚子,露出笑容,身上更多了一种母性的光辉。出门时,身上披了一件羽毛大氅,就算时这样,出门时仍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下了大半夜的雨,殿外结着细细的薄冰,一大早就有宫人在清理,林月云走出殿外,外面有两三个太监在打扫地面,不远处,一个衣着单薄的小太监端着清理地面的污水,许是体力不支,身体颤颤巍巍的,一时没端稳,一盆水洒在林月云的面前,水盆掉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小太监原本有些迷糊的神态,被这一声吓得瞬间回过神来,跪倒在地,“夫人恕罪,奴才不是有意的。”小太监跪在地上磕头请罪,不知是被冻的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给吓着了,声音颤颤巍巍的,身体也在发抖。 林月云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旁的宫女率先开口,厉声呵道,“大胆,冲撞了夫人,你有几条命够赔的。” 林月云定了一下心神,她刚才心绪不佳,确实被这一声给吓了一跳。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太监,见他双手被冻的通红,不知是惊吓还是被冻得身体在瑟瑟发抖,抬手阻止了准备继续问责的宫女,“没事,你先起来吧。”她的声音柔柔的,就算在这寒冷的天气里,也给人一股暖意。 小太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在宫中受打挨训惯了,刚才他以为自己恐怕又少不了一顿打,没想到眼前的贵人竟然不追究他的过错,忍不住抬起头看了一眼林月云,看到她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意识到自己冒犯了,急忙又低下头,“奴才不敢。” 林月云看到小太监手腕处有伤痕,伤痕有点发炎的迹象,看样子应该是没有上药,而且小太监眼中布满血丝,刚才走路都不稳,看来是被别人指使干活,连休息都没有。她本就是皇宫中不受待见的存在,此次皇帝虽派了宫人宫女服侍她,可这些人也不是真心照顾她的,想来是其他人欺负小太监让他一个人干活,“没事,你先起来吧,这里不用你打扫了,先回去休息吧。“ 小太监目送着林月云离去,又将地上收拾干净才回去。 德妃也才起身,在一众宫女的伺候下洗漱完毕,德妃身穿如意云纹衫,外加镂金百蝶云锦袄,头上别着金丝红宝石步摇,宫女刚给梳好发髻,一旁的宫女就过来告诉德妃,“娘娘,穆夫人过来了。” 由宫女扶着起身,德妃的慈云宫布置的很华丽,虽然之前林月云也曾来过慈云宫,可自从有身孕后便很少出门,也就没有来过,何况皇帝一直忌惮她的夫君,若她与后妃往来频繁,恐有多舌之人,她自然无事不会到皇宫,以免落人话柄。 德妃由宫女扶着,慢慢的站起身,德妃也是九个多月的身孕,肚子圆滚滚的。林月云看见德妃便向她行了一礼,“娘娘金安。” “月云,你这是干什么。”德妃说着便用一只手扶起林月云的胳膊。“你的手怎么那么冰,底下的人也不知道给你拿个手炉。”德妃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林月云往里面走。 德妃拉着林月云走到软榻上去,旁边有烧得正旺的炭炉,林月云刚才在外面走了一趟,身上阵阵寒意,手往炭炉旁伸着才暖和了些许。德妃吩咐宫女拿过来一个手炉,德妃放到林月云的手上,“你呀,什么时候都不愿意麻烦别人,天那么冷,也不让她们给你拿手炉。” “没事的,已经不冷了,何况,刚出门的时候确实没感觉冷。”林月云说话柔柔的。 “你呀,就知道替别人考虑。” 德妃吩咐其他人出去,房间里只留了她们两个,“月云,你这次入宫,有什么需要的就跟我说,千万别委屈了自己。”德妃毕竟是皇帝的妃子,陛下这次让林月云入宫,德妃多多少少也知道皇帝的心思。 两个人在德妃的寝殿中用过早膳,德妃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林月云担心道,“怎么了?” 德妃忍不住伤感起来,“我爹因为办事不利被陛下下狱,我去求情,陛下也总是以后宫不得干政将我打发,陛下让我在宫中安心静养,就是让我不去烦他。” 林月云知道德妃在为伯父的事情担忧,宽慰道,“伯父现在能安然无恙也是陛下顾念着你,何况你现在怀有身孕,陛下心中还是有你的。” “月云,你不知道,陛下已经好久没来我宫里了,你看我宫里布置的那么华丽,我无非就是想通过这种方法告诉其他妃子我深受陛下的宠爱。”德妃看着宫里摆设的奇珍,自嘲一笑,其中的酸楚只有她自己知道。 “你现在不要想这些,先安心将孩子生下来,你这样伤心,孩子也是能感觉到的。” 德妃听到“孩子”二字,抚摸着肚子,不知想到了什么,更加伤感。 “月云,我曾偷偷问过太医,我肚子里的孩子是皇子,还是公主。” “那太医怎么说?” “太医没有明确说,但有可能是公主。” “公主也是好的,女孩更贴心。”林月云不知道如何安慰德妃。 “月云,你不明白,太医说我身体本身虚弱,生完这一胎,后面有孕的几率很小,在这后宫中,没有皇子傍身,再没有陛下的宠爱根本活不下去,现在陛下对我已经没有情谊,对我还有几分关心也是因为我怀有龙裔,可如果这个孩子是个公主的话,别说陛下,就是那些与我关系不好的妃嫔也会趁机刁难。” 林月云明白德妃的处境,最是无情帝王家,只是她也无可奈何,看着伤感的德妃,林月云也忍不住想到自己的孩儿,她希望她这一胎可以是个女孩,毕竟,陛下本就忌惮将军府,如果,她再生下了男孩,只会加剧陛下对将军府的忌惮。 “太医只是说有可能是公主,但也有可能是皇子,先别过度忧心,伤身子。”林月云心中清楚太医敢这样回话,应该有很大的把握,只是还是宽慰德妃,希望她不要这样伤心。 林月云和德妃聊了好一会才回去,回到偏殿,林月云将从家里的的伤药找出来,因为大将军之前经常受伤,林月云一直备着各种伤药,这次进宫她也随身带着一些。 林月云走后,德妃唤来苏嬷嬷,苏嬷嬷是德妃的奶娘,德妃入宫,苏嬷嬷便跟随入宫照顾德妃,德妃母亲走的早,父亲又娶继室,虽然继母不曾苛待她,可也没有给她母爱,苏嬷嬷自小照顾德妃长大,是德妃最亲近也是最信任的人,“事情办得怎么样?” 苏嬷嬷照顾德妃那么多年,将德妃看作自己的女儿一般,看着德妃忧愁的模样,心里即心疼又担心,“娘娘放心,奴婢在宫外找了三个即将临盆的夫人,只要她们之中谁先生下男孩,就在娘娘生产的时候抱进宫来,万一娘娘生的是公主,就将宫外的孩子替换下来,只是,娘娘当真舍得……” “不舍得又如何,我这一胎必须是皇子,眼下父亲入狱,我也失了陛下的宠爱,若没有皇子傍身,将来如何在宫中生存。” “好了,我累了。”德妃闭着眼,不想再去想这些糟心的事情。 苏嬷嬷也不好再劝什么,只好照顾德妃先小憩一会。 林月云唤来宫女,吩咐宫女将伤药给早上的小太监送去。宫女拿着要去小太监的居所,将药送给小太监时,小太监一脸的惊讶,宫女将药递给小太监就离开了,小太监看着手里的药,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像他这样的小太监在宫里数不胜数,根本不会有人关心他们,这些宫里的主子对他们动辄打骂,谁又会关心一个小太监的死活呢。他身上的伤就是之前宫里的主子打的,可像他这样的小太监是没有资格到太医院拿药的,小太监手里捧着药,对他来说,这比世间所有的东西都珍贵。 第二章:“小皇子”出生 林月云进宫几日了,一直没有前线的消息,心里忍不住担心,便想着去找德妃问一下前线的战况如何了,毕竟德妃作为一宫主位,知道的消息肯定比她多。 前几日前线战事吃紧,一直没有消息传回,这两日大将军穆云泽受伤的消息传来,弄的天谕人心惶惶的,只是,皇帝下令不准将穆大将军受伤的事情告诉林月云,毕竟,在这个时候,前线战事不明,如果林月云和她腹中的孩子在皇宫有什么意外,他可不敢保证穆云泽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所以整个天谕,现在也就只有林月云不知道。 林月云被宫女扶着去往慈云宫主殿,在路过一处凉亭处,有三两个宫女在那修剪树枝,许是太过无聊,几个人在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原本,林月云并没有兴趣关心她们讨论的什么,直到,听到“穆云泽”这个她心心念念的名字,她停住脚步,服侍她的宫女准备上去打断前面宫女的谈话,被林月云制止。 “听说了吗,大将军在前线受伤了,听说伤的还挺严重,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挺过去。”宫女言语中尽是惋惜。 “咱们天谕的大将军,这次不会真的打不过。” …… 后面还有什么林月云已经听不到了,她的脑海中只重复着一句话,“大将军受伤严重,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 林月云有些站不稳,两个手扶着旁边的宫女才站住。 一旁的宫女急忙呵斥前面的小宫女,“胡乱说什么。” 小宫女听到呵斥,急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跪在林月云面前,“夫人恕罪。” 林月云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不是自己的,呼吸急促,肚子也疼的厉害,“啊……”终于,支撑不住,身体要倒下来,幸亏一旁的宫女及时扶住,宫女也被这突来的情况吓住了,急忙招呼人,“快叫太医。” 林月云肚子疼的厉害,这里离慈云宫的主殿近,再折返回去,只怕她的身体受不了,只好将她送到德妃的住处,德妃早就收到宫女的消息,赶紧唤来了接生婆。 林月云躺在床上,巨大的疼痛让她险些晕过去,汗浸湿了衣服,林月云腹中的孩子胎位有些不正,一旁的接生婆熟练的帮她按摩肚子,“夫人,深呼吸,放轻松。” 德妃在外面焦急的等待,整个慈云宫都快乱作一团。一盆一盆的血水从里面端出来,德妃看着这些,心中暗暗祈祷:一定要平安生下来。 林月云身体像被撕裂了一般,她脑海里只有一个信念,这是她和夫君的孩子,她一定要生下来,一定。 几个时辰过去了,里面只能听到林月云撕心裂腹般的喊叫声,临近傍晚,林月云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终于,里面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宫女赶忙到外面给德妃报喜,“娘娘,穆夫人生了一位小公子。” 接生婆抱着小公子放到林月云面前,“夫人,是个小公子。” 林月云看着眼前她的孩子,他是那么的小,那么的可爱,小孩子的哭声嘹亮,可对于林月云来说,这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了。 林月云身体虚弱,在看到孩子之后便累的昏睡过去。 德妃遣人告诉皇帝,林月云生下一位公子的消息,皇帝只是派人送了一些东西过来。 接生婆将孩子抱出来交给德妃,现在林月云身体太虚,必须好好休息,孩子只好先交给德妃照顾,德妃看着眼前的孩子,红彤彤的小脸,一双明亮的双眼还冲她眨眼。瞬间母爱感上升,对他爱不释手,甚至心里在想她的孩子也会那么可爱。 林月云清醒已是第二天凌晨,因为她刚生产完,身体虚弱,不易走动,就先住在德妃的寝殿里。林月云一早醒来就找孩子,德妃将孩子抱给她。 林月云看德妃有些疲倦,关心道,”昨晚没睡好。“ 德妃向林月云诉苦水,“你可不知道,这小家伙真能折腾,一夜,不是哭累了睡,就是睡醒了哭。”说完还不忘捏捏他这可爱的小脸蛋,“你啊,是不是知道母亲不在身边,所以才哭的,对吧。” “谢谢。” “你跟我还那么客气,他怎么也算我半个儿子,照顾他,应该的。。” “不止照顾他。”林月云看着怀里冲她笑的孩子,“还有我。” “咱们两个就不要说这些了,对了,还有一个好消息,大将军打胜仗了,马上就回来了。” “真的?” “之前是大将军故意散布的消息,就是为了迷惑敌人让他们进攻,好一举拿下他们,今天一早,大将军得胜的消息就传回来了,陛下准他先行回朝。” “太好了。”林月云抱着孩子亲了亲脸颊。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了。 “对了,你给这个小家伙起什么名字。” “原本我是想让夫君给他起名的,但现在我给他想了一个名字。予安,穆予安,我希望他一生健康平安。” “予安,小予安。” 整整一天,慈云宫里都洋溢着幸福的气息。 夜晚,德妃刚刚吃过晚饭,就感觉腹中一阵疼痛传来,急忙唤来苏嬷嬷,“嬷嬷,我好像要生了。” 苏嬷嬷慌张道,“怎么会提前这么久,太医不是说临产期还有半个月吗?我现在马上让人去找太医和接生婆。” 德妃拽着苏嬷嬷的胳膊,“先别找人。之前的妇人有没有人生?” “之前的妇人有一个生了,可是是个女孩,就是是男孩,现在也没有时间接进宫里。” 德妃痛的喊出声,“啊。” 苏嬷嬷心疼道,“娘娘,这个时候了,先保住您和孩子重要。” 德妃不知想到了什么,“你去把月云和孩子带过来,再让人去找太医过来,不用请接生婆。” 苏嬷嬷听到德妃的吩咐,已经猜到德妃的意思,只是,她也无能为力。 林月云听到德妃要生产,没有想其他,急忙带着孩子跟随苏嬷嬷过来,林月云过来就看到德妃疼的在床上大汗淋漓,只是还没有见接生婆的身影,急忙握住德妃的手,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 “接生婆呢?” “是我没有让人去请接生婆,苏嬷嬷给我接生,月云,你就在这,不要走。”德妃疼的说话都断断续续的。 “好,我不走,我就在这,你放心。” 在听到林月云的答复后德妃才安心生产,不一会几个宫女进来,只听到里面传来德妃的喊叫声,“啊。” 太医也在一会就急急忙忙的赶过来,只是德妃吩咐他在外面等候。 德妃生产就十分顺利,没一会就生出来了,孩子刚落地,苏嬷嬷就急忙查看是皇子还是公主,苏嬷嬷查看之后看着德妃摇了摇头,德妃满怀希望的眼神瞬间落寞,不过,很快就恢复了神情,以眼神示意苏嬷嬷,苏嬷嬷领会,随即大声贺道,“恭喜娘娘,是个小皇子。” 一时间所有人都恭喜德妃诞下皇子,“恭喜娘娘。” 苏嬷嬷吩咐一旁的宫女,“去给皇上报喜,说娘娘生了个皇子。” “是。”宫女也替德妃开心,毕竟自家娘娘生了皇子,她们这些做奴婢的也是有赏的。 “娘娘要好好休息,你们都出去。”苏嬷嬷吩咐剩下的宫女。 不一会,房间里只剩下林月云母子还在屋内。 “娘娘,恭喜您,得偿所愿。”林月云是真的替德妃开心。 德妃一脸沉重,并没有生下皇子的喜悦,“苏嬷嬷。” 苏嬷嬷会意,把包裹孩子的小被子掀开,“夫人。” 林月云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小皇子”,不,应该说是小公主,“娘娘,您……” 随即苏嬷嬷又将孩子用被子包好。 “月云,我也是没有办法,现在只能你帮帮我了。” “我……我怎么帮?”林月云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就又听到一个更震惊的,“月云,你能不能先把你的孩子和这个孩子先换一下,等一会陛下来了,瞒过陛下就行。”德妃随即又解释道,“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在宫外找了几个妇人,等她们在宫外生下了男孩,我就换回来,这个孩子生的急,我没有时间准备,等过几天就可以换回来了,你的孩子还是你的孩子。” 林月云抱着孩子的手更紧了,“娘娘,这事关皇室血脉,怎么能如此随意。而且如果陛下把予安当成皇子,到时候又怎么换回来。” “不会的,只要今天在陛下的面前露一次脸,让所有人知道我生的是小皇子,后面我会以小皇子身体虚弱为由,不让他接触其他人。而且小孩子一天一个样,这样等过了一段时间,陛下不会怀疑的。而且,予安出生后不是待在你身边就是在我这,没有其他人见过,不会有人知道的。” 林月云的内心是拒绝的,这可是她的孩子,就是德妃的机会能够做到天衣无缝,可难保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德妃虚弱的强撑着身子爬起来,苏嬷嬷赶忙去搀扶,德妃甚至还没有来得及穿鞋,就跪在林月云的面前,苏嬷嬷见状也一起跪在林月云的面前,“月云,我求你了,我也是没有办法,我现在没有了陛下的宠爱,而且父亲还在牢里,我只能这样做。” 林月云急忙去扶德妃,“娘娘,你这是干什么,地上那么凉,你刚生产完,不能着凉,快起来。” 德妃一把抓住林月云的手,“月云,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帮我这一次。” “娘娘……” “你不帮我,我就跪到你帮我为止。” 林月云看着眼前这个虚弱到身体即将倒下去,可还在祈求她的好友,她确实心有不忍,可这是她的孩子,她不敢赌,她怕…… 林月云看着德妃,脑海中想到的是她曾经在林家落难的时候对她的帮助,在这宫里也是唯一真心待她的人,她心软了。“我答应你。” “真的。”德妃一时激动都忘了自己刚生产,身体忍不住疼痛。 “娘娘,你慢点,快起来。” “好,德妃被林月云搀扶着起来。” “月云,你放心,等过一段时间,你离宫后,宫外的妇人生下男孩,我会找机会让你进宫,然后外面就将孩子换回来。” 一个宫女过来禀报,“娘娘,陛下过来了。” 苏嬷嬷急忙将两个孩子包裹的被子换下来,将小公主给林月云,德妃抱着林月云的孩子,”月云,你先去偏殿,不要让陛下看见。“ 不一会,皇帝就兴高采烈的过来,苏嬷嬷将“小皇子”抱给皇子,皇帝大喜,“赏,慈云宫所有人都有赏。” 所有人都跪在地上,“谢陛下,恭喜陛下,喜获麟儿。” “爱妃辛苦了。” “臣妾不辛苦,能为陛下诞下皇子,是臣妾的福分。” “朕已经下令将你父亲放了。” 德妃听到这个消息原本虚弱的身体,瞬间感觉多了几分活力,刚准备谢恩,被陛下制止,“你先好好休息,不要乱动。” “谢陛下。” 第三章:大将军自请镇守边境 大将军穆云泽回来已是林月云生产三日后了,当他得知林月云生产之后,一路上快马加鞭,一刻也不曾歇息,不知道累倒了几匹马,才在三日后赶回京都康健。 穆云泽回来后第一时间觐见了皇帝,皇帝为奖励他此次大破敌军,赐下丰厚奖赏。 穆云泽眼中的血丝清晰可见,一脸的疲倦,几日的奔波,身心皆疲惫不堪,可就算如此,他站在那,身体笔直,目光深邃,“陛下,元国此次虽然战败,可难保不会卷土重来,边境动荡不安,臣请前往,守卫边境,望陛下恩准。” 坐在御书房的皇帝,听到穆云泽的话,沉思了一会,毕竟边境苦寒,以穆云泽的军功去驻守边境,恐被人说皇帝容不下有功之臣,可今日他自己提出,便没有这种担忧,何况边境确实需要一位有能力的将军镇守,虽然他远离康健,少了朝廷的管束,不过,也可以趁机收回康健的军权,“将军可想好了,边境苦寒。” 穆云泽语气坚定,“望陛下恩准。” “好,既是将军所求,朕允了。将军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明日。” 皇帝看着穆云泽,不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那么快,既然如此,将军接了夫人就早早准备吧。临行前,便不用进宫了。” “是。臣告退。” 早有人将穆云泽回来的消息告诉德妃和林月云。”夫人,陛下下令,让您随穆将军一同出宫。“ 德妃知道了穆云泽回来,并不知道他和皇帝在书房谈论的事情,“月云,穆将军回来了,你等会抱着这个孩子先出宫,等过两日,我找个机会让你进宫,我在把你的孩子还给你,你放心,这几日我一定会好好待予安的。这个孩子到时候还麻烦你找一个好人家抚养。”德妃看着林月云怀中她自己的骨肉,纵有不舍,也要狠下心来。 林月云低头亲了一口予安红彤彤的脸蛋,满脸不舍,却也没有办法,“娘娘,予安这几日就麻烦你照顾了,小公主我一定会照顾好的。” “月云,拜托了。” 穆云泽是外臣,,不能擅入后宫,只能在宫门口等待。 林月云原本就没有几件衣物,此次可以出宫,也没有细细收拾,遣走了宫女,独自抱着孩子,不远处就看见寒风中站着的穆云泽。 林月云看着眼前消瘦的穆云泽,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 穆云泽看到林月云一把将她拥在怀里,此刻有太多的话想对她说,最后只化成一句,“夫人辛苦了。” 林月云听到穆云泽的话原本止住的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下来。 两个人相拥了好一会,穆云泽才依依不舍的松开,”夫人别哭了,伤身体。“看着林月云怀里的孩子,“这是我的儿子。” 林月云听到脸上明显的不自然,这是在皇宫,不能在这告诉夫君实情,只好答了一声,“是。” 穆云泽摸着孩子的小脸,这是他的孩子,心中溢不住的开心,他们一家三口终于团聚,而且再也不用分开了。“我们先回去吧。” “好。” 一路上,林月云心事重重的样子,穆云泽只当她是刚生产完,身体虚弱,穆云泽手握着林月云的手,一路没有松开,她依偎在夫君的肩上,想着回到府里怎么和夫君说这件事。 没一会,马车就到了将军府门口,穆云泽扶着林月云下马车,府里的下人都出来迎接,林月云以自己身体虚弱,需要休息为由,不让其他人过来打扰。 穆云泽扶着林月云回到房间,看她局促不安的模样,开口询问道,“夫人,怎么了,一路上你就一脸心事的样子,出什么事了?” “夫君,我……” “怎么了?”穆云泽看着夫人欲言又止的模样,担心道,“是在皇宫出什么事了吗?” 林月云听到“皇宫”两个字,原本紧张的神经瞬间松软下来,将德妃换子的事情全部说出来。 穆云泽听到这个消息,一脸震惊,但更多的事担忧,“夫人,你糊涂啊,这事关皇家血脉,怎么能随意混淆。” “夫君,德妃对我有恩,当时的处境如果我不帮她,她真的不知道会怎么样。而且德妃说过了,过几日她会让宫外妇人生的孩子换回我们的孩子,她还答应我,不会让宫外的孩子去争夺皇位,那个孩子以后只是是一位闲散王爷。” “来不及了。”穆云泽闭上眼,他多想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什么来不及了?” “我已经请皇上自请镇守边境。” “什么时候出发?”林月云虽然心里也猜想到既然夫君这样说一定时间很近,只是没想到那么快,“明日出发。” 林月云听到穆云泽的答复,感觉全身没有力气支撑,瘫软下去,得亏穆云泽眼疾手快,一手扶住了她,“夫人,你没事吧。” “明日,怎么办,时间来不及了,” 穆云泽抱着林月云,战场上杀伐果决的他,此刻也不知该如何。 在慈云宫的德妃也知道穆将军自请镇守边境的消息,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何况,刚刚太后派人将孩子抱到她宫里,太后身体不太好,就想多亲近亲近孙子。 穆云泽安慰林月云,“夫人,事到如今,只能将错就错了。” “将错就错,可那是我们的孩子。” “现在也只能这样做了,从现在开始这个孩子就是我们的孩子。这件事绝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从今以后,这件事要烂在肚子里,只有这样,才能保我们的孩子平安。” 林月云不明白为何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为何老天跟她开了这样一个玩笑,“夫君,对不起,都怪我。” “夫人,我们的孩子就在这。今日哭过之后,以后不要在外人面前表露半分,这就是我们的孩子。“穆云泽看着林月云,认真而又严肃的说道。 林月云不管心中有多后悔,可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她若一直哭哭啼啼,被外人得知,别说她了,就是整个将军府都会受牵连。她不能。 整个下午,将军府中的丫鬟仆人都在收拾东西,穆云泽下令,有愿意跟随她们前往的可以跟着前去,不愿意去的在管家处领了银子,也可以离开。 将军府的丫鬟仆人大部分都领了银子离开了,毕竟边境苦寒,而且离家那么远,能不能回来还不知道,他们就算对将军府心有留恋,可也不想离开家人。 林月云一整天都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将军府的人只当自家的夫人身体虚弱,才卧床休息。 身在后宫的德妃此时也不知怎么办,毕竟,眼下,陛下一定派人盯着将军府,她也不好派人出宫,可过了今天,一切都来不及了。 第二天一早,将军府门前就有仆人准备好马车,林月云抱着怀中的“小公主”忍不住泪目,自己的孩子身在皇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而且,若小公主以将军之子的身份存于世间,便要女扮男装,而且还要忍受边境之苦。 穆云泽扶着林月云上了马车,“夫人,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如此了,何况,边境远离康健,对于这个孩子来说,也是一件幸事。” 林月云知道事情已无挽回的结局,只能接受,可心中还是深深懊恼,“嗯。” 临行前,林月云让人给德妃送了一封信,信中只有短短两句话:臣妇自去边境,恐无归期,愿娘娘心事顺遂,愿小皇子一生平安喜乐。予安得娘娘相助,才得以平安降生,臣妇定会细心教导。珍重。 德妃看着林月云的信,她知道,月云是在告诉她,她会好好待她的孩子,也希望她能让她的孩子远离皇室纷争,平安喜乐的过完一生。 予安此时正在摇篮里小睡,不知怎么的,突然大哭起来,德妃将他抱起来,一脸心疼的道,“你是不是知道自己的母亲走了,所以才哭的。” 苏嬷嬷立即阻止道,“娘娘,这种话以后不能再说了,这是小皇子,您是他的母妃。” 德妃知道苏嬷嬷是为了她好,可听到这话心中还是忍不住酸楚,因为她的一己之私,没想到害得月云母子分离。 马车缓慢的行驶着,马车上穆云泽特地让人铺了一层厚厚的毯子,防止舟车劳顿,林月云坐的不舒服,“夫人,远离康健,跟我去边境受苦,夫人怨我吗?” “夫君说什么呢,此生能嫁给夫君,是月云的幸运,不管夫君去哪,月云都会跟随。” “只是,边境苦寒,苦了夫人了。” “只要能跟夫君在一起,在哪都不苦。只是,苦了这个孩子了。”林月云看着怀里这个正睡得香甜的小人,她还那么小,就要跟着他们去那么远的地方。 “她是我们的孩子,相信一定能适应边境的生活的。” “夫君,我……” 林月云想说什么,被穆云泽打断,“夫人,什么都别说了,既然一切都已成定局,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三口。” 马车慢慢驶出城门,一点点淡出守城人的视线。 第四章:两军交战 二十年后 边关风沙满天,军营中各营兵卒都在操练,营帐之外,站着一个身穿军装,身姿挺拔的男人,男人脸上带着一个遮住半张脸的银质面具,就算是只露出半张脸,亦挡不住男子那俊逸非凡的风姿。男人眼神看向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名小卒走到男人身边,“少将军,大将军让你去大帐。” 被唤作少将军的男人正是穆予安,他答应一声,“知道了。”语气清冷,不带一丝感情。 军中之人都知道他们的少将军寡言少语,不喜与人亲近,就算如此,也挡不住底下人对他的崇拜。八岁入军营,十二岁上战场,立功无数,这样的少将军是他们值得追随的。 不一会,穆予安就来到大将军的营帐,穆云泽虽才过不惑之年,可身体已大不如前,加上常年征战,身体早就受损。“父帅,找我何事?” “予安,过来。”穆云泽向穆予安招招手。 穆云泽一身青衣,脸上的沧桑清晰可见,穆予安看着父亲如此操劳,心中酸楚,“父亲,您的伤还没有痊愈,不可过度操劳。” 穆云泽示意穆予安做到他旁边,“予安,你可怪我将你当作男孩将养,让你上战场,不仅要苦练武艺,随时受伤,甚至丢掉性命,而且每天都要隐藏自己,不能像平常人一样。” “父亲说什么呢,孩儿怎么会怪你呢。对于孩儿来说,能上战场杀敌,可比在闺房中绣花更有意义,孩儿是穆家军的少将军,就该在战场上杀敌,护天谕的百姓无虞。” 穆云泽抚摸着穆予安带着面具的脸,神情伤感,“予安,让你毁容,从此日日带着面具,不能以真面目示人,是为父对不起你。” “父亲,孩儿虽然带着面具,可也因此让敌人更加畏惧,岂不更好。”穆予安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对于他来说,就算有绝色的容貌,也只是一副皮囊而已。“父亲,您今日是怎么了?” “没事,只是有一些感慨而已。”穆云泽收起刚才的情绪。 “父亲,我们穆家军驻守边境二十年,这二十年虽战乱不断,可每一次我们穆家军都将敌军击退,从未让他们越过我们天谕的边境线一步,也是因为这军营中的每一个人才护了天谕百姓免受战乱之苦。” “予安,你想说什么。”穆云泽知道穆予安此话不是为穆家军请功。 “父亲,十二年前陛下有意让我进宫,虽说是陪皇子读书,可实际上就是打算以我为质,好以此牵制父亲。父亲为了孩儿抗旨,并制造了一场大火,让我毁容,父亲因此才将我留在北境。”说到这,穆予安又想起十二年前的那场大火,宫中的使臣来到北境,打算带他回宫陪皇子读书,当日来宣旨的公公甚至夸赞他的容貌,他清楚的记得,那一天,父亲是何等不安,当天夜里,他的房间就起了大火,晚上起南风,火势之大,迅速蔓延,甚至祸及整个将军府,恰巧那日宣旨公公带来美酒慰问穆家军,父亲让府中的下人去军营帮忙,并未在府中,才逃过一劫。世间本就没有什么恰巧,只不过是世人的提前谋划。“当日父亲将府中之人全部安排到军营中,就是为了不让他们受伤,事后将这场大火归结于敌人的报复。”那日他虽表面看起来伤的很重,甚至差点死掉,实际上他的身子根本没什么大碍。也是因为这场差点要了他命的大火,父亲将他带到军营,以此为家。 穆云泽听到予安提起当年之事,心下愧疚,若非如此,他本打算过个几年,让她假死,换个身份,也可不必日日隐藏,可世事无常,“予安,为何今日重提当年之事?” “父亲,母亲死后,陛下有意为您指婚,被您拒绝,后来皇帝让我入宫为质,虽然一场大火,将我毁容,我也因此留下来,可陛下心中难免不满,父亲驻守边境二十年,手握大军,陛下怎会心安一个违逆自己命令的人驻守北境。” 穆云泽又怎会不知,可这是他作为大将军应尽的责任和义务,他看着眼前自己的儿子,眼中有欣慰,也有愧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予安,你说的这些为父明白。” “父亲,都中有传言,说父亲是天谕的保护神,只要父亲在,就可保天谕无恙。”穆予安言语中透露着担忧。 穆云泽知道依陛下的心性在听到这些传言的时候一定会雷霆大怒,到时穆家军和予安…… 可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就得做到底,“予安,为父知道你的担忧,我们穆家军护的是天谕的子民,这一点你一定要牢记。” “父亲放心,孩儿明白。” “早些休息吧。” 第二日,穆予安早早的起身,在操练场练武,一柄青云剑在手,招式凌厉,引来围观将士一阵喝彩。 军中岗哨来报,元国边境出现大量士兵,穆云泽召一众将士帐中议事。 穆云泽坐在首位,底下站着穆家军各营的将领。 徐将军:“大将军,元国只要敢来,我们一定打得他们路慌而逃。” 周将军:“徐将军,眼下我们军中刚经历一场战役,这个时候和元国打,我们……” 周将军话还没说完就被徐将军打断,“怎么,你怕了,不管什么时候,老子都能打得他们屁滚尿流,让他们有来无回。你要怕了就回家呆着去。” “好了,两位将军,现在不是说气话的时候。吩咐岗哨的士兵,严密监视元军的一举一动,如有异动,随时来报,让底下的将士做好准备,随时备战。” 穆云泽又安排一番才让他们下去,只留下穆予安。 “予安,你怎么看这次元国屯兵境外?” “父亲,前些日子我们刚打了一场战役,眼下将士还没有休养生息好,而且,几日前七王爷从湘城回康健,陛下下旨让我们派兵保护,算时间,许将军应该才刚到湘城。”穆云泽在听到七王爷三个字的时候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只是很快就恢复原样,连穆予安都没有察觉,“目前我们的兵力和元国悬殊太多了,元国在这个时候进攻,是算准了我们兵力不足。而且元国能一下子如此大量屯兵,而我们之前竟没有察觉,一定是早有准备。”穆予安不惧战,可也不想让将士们白白牺牲。“我们的粮草弹药朝廷还没有送过来。” 穆云泽知道穆予安的担忧,“不管如何,绝不能让元兵进犯一步。” 很快,元国就开始进攻 两军交战,元国和天谕交战多年,元国主帅宋祁指挥大军,攻势迅猛。 穆家军营帐内 “大将军,敌军攻势迅猛,我军的将士伤亡不少。”穆予安纵使心有不甘,也无计可施,眼下,粮草弹药都不多,此时与敌人硬拼,实非上策。 “向朝廷请求支援的信可有回复?” “没有。大将军,许将军带的是我军中精锐,他距离我们相比较朝廷更近些,让他妥善安置七王爷后,先回来支援,我们还可以撑到朝廷支援。” 穆云泽思考了一下,“好,让许将军先回来支援北境。” “是。” 这场战役打了十日了,穆家军拼死守护天谕的边防线,不让敌军进犯一步。 穆云泽站在营帐外,连日硝烟弥漫的战场,他们被围在这整整十日了,粮草不足,还是靠着之前留存的粮草才不至于被饿死,将士们那低声呻吟的惨痛声充斥着整个军营。 消息传出去几日了,一直没有朝廷的支援,而且,早就该到的粮药补给也一直没到,这个时候,他已经知道不会有援军来了。他们能靠的只有他们自己。 穆云泽召穆予安独自来帐中,穆予安这几日和敌军厮杀,身上也受了伤,“予安,伤势如何?” “没事,小伤。”穆予安这几日和敌军交手多次,身上新伤垒着旧伤。“父亲,朝廷一直没有援军支援,眼下粮药不足,若是再这样下去,我们整个穆家军都会被拖死在这里。”穆予安知道此时穆家军的粮草最多只够吃一日的,而且此时元军将他们团团围住,派去向朝廷求救的人一直没有回复,前去求救的人在未被围住之时就已派出去,不可能被元军抓住,那为何一直没有援军,若是朝廷要弃他们不顾,可一旦元军越过防线,到时元军就会越过北境,深入天谕腹地,陛下就算心中对穆家军忌惮,可也不会拿整个天谕当赌注,那就是派出去的人在路上出了问题,现在想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他们眼下能不能突围出去还未可知。 穆云泽原本伤势还未痊愈,再加上这次腹部又被砍伤,军中药草不足,此时伤口还在渗血,“父亲,您的伤口又裂开了。” 穆云泽连日忧心,早就顾不得伤口,穆予安唤来军医重新包扎好,军中现在连止血的伤药都没有了,一些草药还是军医在北境附近山上挖的,就算有军医,没有药,也无济于事。 待军医为穆云泽包扎好之后,便退下。 穆予安扶着穆云泽坐好,“父亲,眼下我们只有拼死突围,这一条路了。” “予安,为父知道一条小路,在后山上,杂草遍布,道路崎岖,在外人看来就是一片荒山,根本没有路,趁着夜色黑暗,你带几个人从那出去,去找驻守江城的宋将军前来支援。” “父亲,孩儿不走,让其他将领外出求救,孩儿要陪在父亲身边。” “予安,其他人去,为父不放心,何况那条路稍有不慎就会掉落悬崖,也只有你的身手才可以通过,出去之后你快速赶往江城,为父等着你带兵来救。” “父亲……”穆予安虽然更想陪在父亲身边并肩作战,可为了整个穆家军,他只能做那个逃兵。 “予安,我们整个穆家军就靠你了。”穆云泽突然抱住穆予安。 “父亲,您怎么了。” 穆云泽看着穆予安,眼中露着不舍,“走吧。” “父亲放心,孩儿一定会回来的。” 穆云泽看着穆予安的背影,虽心中不舍,可也无可奈何,眼角滑落一滴泪,他心中明白,这一别,日后恐怕再难相见。 第五章:穆云泽战死 借着天色穆予安带着几个精锐下属,身上带着绳子和一些急需用品,从后山悬崖攀爬而下,天刚微亮的时候终于离开北境的边境线。 另一边,北境主帐外,以穆云泽为首的穆家军将领齐聚在此,底下站着穆家军所有能站起来的士兵,穆云泽一身战甲在身,眼神坚定,“诸位将士,北境是我们天谕的边境线,越过北境,便是我们天谕境地,我们身后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是我们的家人,我们能退吗?” 底下的将士群声高喊,“不能,不能。” 穆云泽看着宛如家人一般的士兵,底下的人有的才及弱冠之年,却要在这战场抛头颅散热血,他知道这一战对于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就算前面是深渊,他也不能退。“好,众位将士,我们跟元军,拼死一战,只要我们穆家军还有一人绝不能让敌军越过北境。” 底下的士兵群情激昂,“拼死一战,誓死不退。” 天才微亮,穆云泽就带领着穆家军与元军开战,这一战,他们本就抱着必死的心态去厮杀,元军也没有想到穆家军被围数日,本以为士气低落,早已没有抵抗之力,为何今日如此英勇,甚至不要命般厮杀。 穆家军虽然士气高涨,可毕竟寡不敌众,无奈,穆云泽只得假意落败,将元军引入北境之地,并下令放火烧营。 穆云泽早就有所准备,用仅存的石油泼洒在营帐四周,只待元军入内,一时间,整个营帐火光四起。 元军原本还沉浸在穆家军落败的喜悦中,没想到穆云泽不惜同归于尽也要誓死守卫。 北境的一场大火,拦阻了元军的铁蹄,可也葬送了穆家军。 穆予安和几个下属快马加鞭的赶往江城,突然看见天空上方的浓烟,穆予安皱眉,这个方向,是营帐。 “不好,父亲。” 看到北境之地飘起的浓烟,穆予安心中已猜到几分,他不敢再往下想,此刻也顾不得其他,从身上掏出一块令牌,“你们几个拿着我的令牌,去江城,找宋将军前来支援。”说完便急忙策马赶回去。 北境营中,到处都躺着死去的将士,有穆家军的也有元军的,血流在一起,宛如一条红色的小溪,穆云泽战甲沾着血迹,他也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敌人的,头盔被打落,脸上顺着额头在流血,一滴一滴的滴在盔甲上,就算如此,元军在他这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大将军,我们中计了。” 北境将士都抱着必死的心态在战斗,完全不顾及自身,刀砍在身上也不觉得疼痛,只要还能站起来,哪怕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也要和元军厮杀,元军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围困了数日的穆家军还有如此的战斗力,更没想到,在面对死亡时他们完全不惧生死。 宋祁看着眼前他斗了多年的穆云泽,作为对手,他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幸的是可以有如此强劲的对手,不幸的是他们是敌人,注定只能你死我活。此刻甚至生了一丝惋惜之情,“穆云泽,你可知道,你拼死保护的陛下,早就将你们弃了。” 到了这种地步,穆云泽心中早就有怀疑,可就算如此,他也绝不能后退半步,“君虽负臣,可臣不能负天谕。” 宋祁冷笑一声,“好一个不能负天谕,就算今日我们元军被阻拦在此,你穆云泽也活不过今日,从今以后,穆家军这面大旗将燃尽在此,从此,世上再无穆家军,穆云泽,你当真甘心?” “穆家军军魂在心,而不在人,只要天谕将士在,皆会阻拦尔等贼子。你们休想踏入天谕半步。”穆云泽看着不断倒下的将士,举起手中的剑,和宋祁决一死战,可现在的他哪里是宋祁的对手,身上不知中了多少刀,最终力竭,倒在了北境这片土地上。 宋祁看着倒地而亡的穆云泽,心中竟替他惋惜,甚至觉得他这样的英雄不应该以这样的方式死去,“冥顽不灵。” 宋祁看着自己的士兵接连倒下,这场仗,他承认他输了。 穆予安此刻根本不需要顾及元军的探子,所以回去之时,比出来快了一半的时间,待他赶到之时,两军还在交战,穆予安一边抗敌,一边找寻父亲的身影,宋祁将穆云泽杀死之后便下令撤退,穆予安见宋祁离开,便只身前往追赶,宋祁看见穆予安,加快速度往南边山上跑。 穆予安拿起身上的弓箭瞄准宋祁,一箭射过去,被宋祁用刀抵挡。穆予安快马加鞭,根本没有注意到路上何时多了一根绳子,道路两旁,两名元军各拉着绳子的一头,目光注视着穆予安。 穆予安的马被绊倒,他也跟着摔下来,身体撞上旁边的树上,疼痛感加剧,穆予安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立马站起来,拔起剑。 一时间分散在四周的元军全部围堵上来。 “穆予安,真当自己无所不能,就凭你,也敢只身来杀我。” “宋祁,你跑不掉的。” 穆予安剑法凌厉,招招制敌,不一会就斩杀几名元军,宋祁见状,拿过下属递过来的剑,和穆予安正面交锋。双手难敌四拳,众人围堵,再加上宋祁,穆予安根本不是对手,他只能一边抵挡着元军一边后退,不一会,就被逼到悬崖边。 “穆予安,你无路可退了。” “宋祁,今日虽不能取你性命,可你元军也休想踏入北境半步,元军只能是我们穆家军的手下败将。”穆予安战甲上全都沾满了血迹,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流血,顺着手臂流到手指指尖,滴落在地上,一滴,两滴…… 宋祁看着穆予安就算被逼到如此境地也不愿服输的模样,到让他觉得不愧是穆云泽的儿子,随即笑道,“穆予安,你还不知道吧,你父亲死了,死在我的手上。” “什么。”穆予安不敢相信,瞳孔放大,死死的盯着宋祁,似要把他生吞了一般。 手上的剑无力的垂在地上,“不可能,我父亲怎么可能会死,你一定是骗我的。” “穆云泽拿自己当诱饵,引我入局,为了守住北境,不惜身死。说真的,我都有点佩服他。不过,过了今日,我倒想看看,没有了穆云泽的穆家军还能不能守得住北境。” “宋祁,拿命来。” “穆予安,今天我就送你和穆云泽下去团聚。” 穆予安受伤严重,根本不是宋祁的对手,再加上知道自己父亲身死的消息,情绪不稳,没过几招,就被宋祁打倒在地,穆予安嘴里吐出一大口鲜血,脸上的银质面具也都染了血色,他拿起剑,奋力一搏,被宋祁一拳打落悬崖。 穆予安在掉下悬崖的那一刻,脸上的面具掉落,露出半张面容狰狞的脸。穆予安脸上带着笑,那一刻,他仿佛看到的他的母亲父亲在冲他招手,“予安。” 母亲,父亲,予安来陪你们了。 宋祁看着穆予安掉落悬崖,“可惜,一代将才。” 随即吩咐继续撤退。 第六章:药谷神医 穆予安掉下悬崖最后的记忆,就是看到自己的父亲母亲微笑着对他招手,然后后面就什么不知道了。 深山中有一药谷,药谷中有三两人在收拾草药,这些人衣着朴素,可衣服上却一尘不染,有条不絮的做着自己手中的活,房子依山而建,房子内屋收拾的也是干净整洁,没有其他装饰,桌子上放着医术,窗户半开着,风透过屏风,穿过内堂,吹到床上,穆予安躺在床上,褪去那半张丑陋不堪的伤疤,现在的她面容皎洁,如一弯明月,只是脸色苍白,气息微弱,不知道的还以为躺着一个死人呢。床边放置着一张桌子,桌子上还有银针及一些药丸。 风吹在穆予安的耳边,两鬓的青丝随风游走,她微弱的睁开眼睛,环视着四周。 这是什么地方,我不是应该死了吗? 穆予安想动,可发现她根本动不了,她的腿应该是摔断了,巨大的疼痛感传来,穆予安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穆予安放弃起身的想法,只好好好打量一下她现在躺在这的这个地方,她还没来得及好好看一下这个地方,房间们被推开,穆予安听到开门声,警惕性的先闭上眼,可转念一想,自己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甚至动都动不了,来人是谁又有什么区别。现在的她,就算是一个孩童也能将她杀了。想到这,穆予安索性就睁开眼。 来人是一名女子,女子端着一碗药,待她走近时,穆予安闻到草药的味道,这种味道不似其他草药甘苦,给人一种清新香甜的感觉,而这种味道不是她手中药碗里散发出来的。 身上带着草药味道,必是常年和草药接触才会留下来的味道,她是医女。 女子端着药,来到穆予安的床边,看见她醒过来,一脸惊喜的说道,“你醒了。”说完便将碗放在旁边桌子上,一路跑出去。 穆予安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女子就跑出去了,她还想问问这是什么地方呢?女子跑出去应该是将她醒过来的消息告诉其他人,而这个人一定就是带自己来这的人,等一会见到正主,就知道她为何会出现在这了。 果然,不一会穆予安就听到两个人的脚步声,一个轻快,一个沉稳。一个是刚才跑出去的女子,那另一个就是带她来这的人了。 来人是一个两鬓斑白的老者,穆予安第一眼看见他,忍不住开口,“前辈。” 来人正是这药谷的创建人,神医沈佑,也是她父亲的至交好友,“予安,先别动。” “予安,你的身体遭受重创,现在还不能动。”沈神医看着穆予安的模样,一脸担心。 穆予安现在也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了,既然救她的是神医前辈,而且她没有死,那父亲是不是也没有死,“前辈,我父亲现在怎么样?” 沈神医听到穆予安询问穆云泽,眼神躲闪,有些不忍心告知实情。穆予安见状,心中更是担忧,继续追问道,“前辈,我父亲是不是出事了。” “予安,你父亲为守北境,死战不退,已经亡故了。” 为什么会这样,原本她也是心存一丝侥幸,她都没事,会什么父亲会死,为什么死的不是她。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 看着穆予安这样,沈神医也是伤心,“好了,事情已经过去了,别再哭坏了身子。” 一旁的女子用手帕给穆予安擦掉眼泪,“穆姑娘,保重身体。” 穆姑娘,二十年来她没有听到有人叫她姑娘,她才意识到脸上的伤疤已经被揭下,她现在是女儿身了。 “前辈,您是怎么将我带回来的。我昏迷了多久。” “你已经昏迷七天了。在你出事前几天,你父亲给我写信,让我去接应你,然后寻找机会让你在军中假死,从此恢复女儿身,不再是穆家军的少将军。可没想到,我没有在路上遇到你,而且在路上又听闻你父亲战死和你坠崖的消息,悬崖下面是溪流,他们没有找到你的尸体,我便顺着河流下游去找你,果然在下游找到奄奄一息的你。” 原来父亲一早就计划好了一切,他故意然我外出求援,就是为了保住我的命。他早就抱了必死之心。 穆予安知道神医前辈和父亲是至交好友,虽然她对这位神医没有过多了解,也没有见过几次面,可她整日戴在脸上的面具便是出自这位神医之手,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人发现她的毁容是假的,而父亲曾经也说过,神医前辈重情重义是值得相交之人。 穆予安用手撑着床榻,想要起身,一旁的女子看见赶忙将她扶起来。 “予安,你的身子要好好休息才行。”沈神医看着穆予安的模样心有不忍。 “前辈,我父亲现在在哪,我要将他带回来。” “你父亲被朝廷追封护国大将军,尸体被北境将士安葬在你母亲旁边,牌位供奉于京都将军府。” “护国大将军。”穆予安冷笑一声,拳头紧握,眼中噙着泪。北境死守不退,本该早就到的粮草也没有到来,派出请求支援的信,也没有回复,一定是有人在捣鬼,她一定要查清楚。 “好了,予安,你现在不要想这些了,先好好将身体养好。这是我的徒儿,沈芷清,这几日一直都是她照顾你。”沈佑说着指向一旁的沈芷清。 “多谢沈姑娘。” “穆姑娘客气了,你是我师父的故交之女,又是病患,照顾你是理所应当。” “前辈,我的腿还有救吗?”穆予安看向自己的腿,如果她连床都下不了,又何谈以后。 “你坠下悬崖,身体大部分被锋利的石块割伤,腿也摔断,要是想恢复如初,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过程会异常痛苦。需要将你的骨头全部全被捏断重组,这个过程需要你保持清醒。” “我不怕,求前辈为我诊治。”比起这些,她的父亲和所有为护北境战死的将士又算得了什么。 沈神医知道她是穆云泽的女儿,这些疼痛一定可以承受住,“好。” “芷清,你在旁边帮为师。” “是。” 穆予安躺在床上,沈神医先用银针扎在她的穴位上,然后由上而下将她全身的骨头捏碎,然后重组。穆予安因疼痛额头噙满了汗珠,全身似蚂蚁啃食般疼痛,她咬着牙,硬是不让自己喊出声音,就算如此,蚀骨的疼痛感还是让她痛不欲生。 沈芷清为穆予安擦掉额头上的汗珠,在师父为她移骨的时候用银针扎穴位。 整整半个时辰,穆予安全身的骨头才回归原位。 诊治结束,穆予安全身除了疼就是疼,嘴唇被咬的留下一排压印,原本惨白的脸上此时更是没有一点血色。 直到此刻,穆予安紧绷的神经才敢放松片刻,就是这片刻的功夫,她终于昏睡过去。 看到穆予安疼的昏睡过去,沈神医才松了一口气,沈芷清拿起旁边的毯子盖在穆予安的身上,然后扶着师父离开。 穆予安这一觉睡到第二天。清晨,屋外早早就有人在晾晒草药,穆予安睡梦中梦见北境所有战死的将士站在她面前,还有她的父亲,她听不到他们说什么,只看到他们在向她招手,他们好像很痛苦,她大惊,“啊。” 穆予安惊醒,身上的疼痛感让她知道自己还活着。 沈芷清端着药碗过来,“穆姑娘,你醒了。” 沈芷清看见穆予安额头上的汗珠,和她惶惶不安的神态,便猜到,“穆姑娘,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只是梦,没事。”穆予安很快就恢复心神。 “这是师父为你配的药,快喝了吧。”沈芷清将药碗递到穆予安面前。 穆予安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喝完将药碗递给沈芷清,沈芷清将药碗放到一旁桌子上,从袖子里拿出一小包蜜饯,打开拿到穆予安面前,“快吃一颗。” 穆予安看着眼前的蜜饯竟有些晃神,自从母亲死后,再也没有人在她吃药后给她蜜饯,而且军营中都是刀尖舔血的日子,又怎么会怕药苦,看着沈芷清像捧着宝贝一样捧着蜜饯,她竟鬼使神差的拿起来一颗,放进嘴里,真甜。 “多谢沈姑娘。” “你也别叫我沈姑娘了,就叫我的名字吧。”沈芷清在这多年,除了师父,便是师父搭救的几个无家可归的师弟,她一直也没有什么说话聊天的朋友,穆予安的到来,她心底也是开心的。 “这些蜜饯给你放这里,等你想吃的时候再吃,有什么事情就喊我,我就在院外。”沈芷清将蜜饯放在桌子上,将药碗带走。 穆予安看着桌子上的几颗蜜饯,仿佛又回到了儿时,回到了那个充满欢声笑语的家中,家里有父亲,有母亲,有丫鬟仆人……可后来,母亲死了,她也离开了那个家,现在父亲死了…… 她真的没有家了。 第七章:从今天开始,世上再无穆予安 穆予安在谷中休养了几日,已经能下床走动了。 “予安,今日天气极好,你出来晒晒太阳吧。” “好。”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穆予安和沈芷清两人现在也算是朋友了。沈芷清从师父的口中知道穆予安的身份,毕竟穆家军的的威名她就算少有出谷也有耳闻。 穆予安虽然这几日一直在谷中静养,可心里一直关心北境,对她来说,她现在活着的意义就是查清穆家军覆灭的真相,为何元国会突然发起进攻,为何外出求救的人一直没有回复,为何早该到的粮草弹药迟迟不到,为何……所有的一切都太过蹊跷,让她不得不怀疑,是有人要置穆家军于死地。这些年来,穆家军一直镇守北境,其声威甚至盖过了当朝天子,她不是不清楚,而且穆家军多年驻守北境,朝堂一直颇有微词,这些年来参穆家军的不在少数……穆予安躺在摇椅上,一束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暖洋洋的,她伸手,感受着太阳的温度,可闭上眼脑海中闪现的都是穆家军战死的尸骸和不绝于耳的惨叫声。 穆予安压制住心中的恨意,她要先将身体养好,才能图谋以后。 这几日,沈芷清一直照顾穆予安,带她在谷中散步锻炼,谷中的人从不会过问她的来历,只当她是神医好友的女儿,对她也很好。穆予安恢复的很快,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暂时不能动武。 这一日,沈芷清没有像往常一样过来,穆予安便准备去她房间。穆予安这几日身体恢复的很好,只是身体消瘦,一身白衣纱裙,乌黑的秀发披散在肩后,全身上下没有任何装饰,头上只别了一只木簪子,就算如此,由内而外散发的清冷高贵气质也不输任何人,穆予安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晃神,自她出生起便被当作男孩样,而她甚至已经习惯那样的生活,她曾经也想过有朝一日可以不在扮作男装,可从没想过,会是这样的方式。 穆予安这几日已经熟悉谷中所有的地方,沈芷清的房间离她住的地方不远,没一会,穆予安就来到了,门半开着,里面传来哭泣的声音,穆予安刚准备踹门而入,就听到里面传来神医前辈的声音,“芷清,这门亲事是你母亲为你选的,这些年你虽跟在我身边学习医术,可你的叔叔婶婶一定不会愿意推掉这门亲事。” 穆予安听到是芷清的私事,不好在外偷听,刚准备离开就听到芷清的话,原本迈开的腿又收回来。 “师父,芷清自十岁跟在师父身边,早就把师父当作父亲,我的叔叔婶婶一心只想着我爹的遗产,想着我能嫁给皇子,成为王妃,好能帮他们,这些年来他们连一次也没有来看过我,就算现在我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也认不出我了吧。”说到这沈芷清自嘲一笑,什么亲情,在金钱利益面前什么都不是。“我不想嫁,就算他是皇子,可我们都没有见过,徒儿不想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何况,若是嫁给皇子,日后一定不能在外行医。”沈芷清略带哭腔的说道。 皇子,原来芷清的未婚夫是皇子,皇帝那么多儿子,是谁? “芷清,当年你母亲临终之前将你托付给我,就是怕你在府里受气,让我待你到婚嫁的年纪,送你出谷成婚,而且,这桩婚约是皇室婚约,你可要想清楚,若你当真不愿嫁,为师就替你拒了这桩婚事,我还不信,皇帝还能绑着你嫁给他儿子。” “师父,徒儿不想嫁,可若徒儿不嫁,到时别说沈家,就算药谷也难以保全。”沈芷清认命般半低着头伏在地上。 站在门外的穆予安脑海中突然蹦出来一个大胆的想法,推开门,“我嫁。” 神医前辈和沈芷清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到不约而同的看向推门而入的穆予安,“予安,你胡闹什么。” 穆予安扶起来沈芷清,“芷清,既然这桩婚事,你不愿意嫁,我替你嫁。” “不行,成婚是一辈子的大事,我怎么能牺牲你替我嫁。”就算沈芷清再不想嫁,她也不能牺牲朋友保全自己,她做不到。 “前辈,您听我说,我这样做,也能不全是为了芷清,您也知道,北境这一战死了那么多将士,连我父亲也战死,朝中一定有人要置穆家军于死地,不然,我不相信为何一切会那么凑巧,凑巧元兵来犯,凑巧运送粮草弹药的船只沉船,而朝廷连北境的求救信也没有收到。”这几日她虽在谷中养伤,可也让出谷的弟子打探北境战役,她才知道,原来运送的粮草弹药在河道中沉船,而那条河甚至没有发生什么大风浪,这一切,不得不让她怀疑朝中有人和元军勾结。 沈神医知道穆予安心中的气愤,“予安,你父亲已经死了,他希望你能放下过去,重新开始信的生活。” “放下。”穆予安冷笑出声,“前辈,我穆家军几乎全军覆没,你叫我如何放下。” “予安,若你父亲看见你这样,心中定是不愿。” “前辈,身为军人,为国捐躯是是责任,可不能死的不明不白。”穆予安祈求般的看着神医前辈。 沈芷清知道穆予安一直对北境的事耿耿于怀,“予安,人死不能复生。” “芷清,今日算我求你,让我替你嫁。” 沈芷清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她知道穆予安的不甘,可她也不能为了自己就将予安送入虎口,那毕竟是皇城,万一…… 神医前辈拂袖,“不行,我不同意,你们两个生活习性差那么多,万一被别人认出来,到时候怎么办?” “前辈,刚才芷清也说了,她从十岁就在谷中,家里的叔叔婶婶就算现在站在她面前也不一定能认出她。既然没有人见过成年的芷清,那我说我是,旁人也不会怀疑。” “不行,就算没有人见过芷清的容貌,可你的身份一旦被人揭开,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一旦旁人知道你是穆予安,知道穆家军的少将军是女子,这是欺君之罪,到时你要如何。” 穆予安跪在神医前辈面前,“前辈,若我不能查清到底是谁害的穆家军,我就算活着还有何意义。”语气坚定,“求前辈成全。” 神医知道怎么劝穆予安她都不会改变主意,如果不同意,不知道她会用其他什么办法进宫,与其这样,倒不如有一个王妃的身份,更方便。叹了口气道:“予安,你可想好了,一旦做了决定就无法回头。” “予安不后悔。” “好。既然如此,从今日起你便是沈芷清,从今往后,世上再无穆予安。” “谢前辈……”随即改口道,“谢师父成全。” 神医前辈将穆予安扶起来。 第八章:师姐 神医前辈走后,房间内只剩下沈芷清和穆予安,沈芷清拉着穆予安的手,“予安,你当真想好要替我嫁给七皇子。”沈芷清只是心疼穆予安。 “芷清,你也知道我的身份,这次占了你的身份,就当作是我欠你的。” “予安,你说什么呢,怎么是你欠我的,分明就是你帮了我,只是最是无情帝王家,你这一去,我怕……” 穆予安安慰沈芷清,“千军万马我都不怕,又怎么会怕一个小小的皇城。” “可是,予安……” 沈芷清还想说什么,被穆予安打断,“芷清,我若用了你的身份,从今以后,你便不能再用沈芷清这个身份,甚至一辈子都要隐姓埋名,你可怪我?” 沈芷清连忙摆手,“我怎么会怪你,我只是心疼你。” 穆予安淡然一笑,“既然如此,我们之间便谁也不欠谁的,好不好?” 沈芷清知道这样一来确实是解决了两个人的难题,可要牺牲穆予安的终身幸福,她心中还是难过,可也无计可施。 夜晚 穆予安站在窗前,看着窗外这星空笼罩下的药谷,一片静谧,窗外的风吹在脸上,还有些许凉意。穆予安站了许久,眼神一直看向北边,脸上虽看不出什么波澜,可心中满是对北境的思念,不知道现在的北境如何了,父亲的墓可有人去祭拜…… 门外传来三两声敲门声,“予安,是我。” 穆予安被这突然闯入的声音拉回心神,关上窗,走到门口,为前辈打开门,“前辈,那么晚了,您过来是有什么事。” 神医前辈看着穆予安的脸色不好,关心道,“你身体还未痊愈,小心别着凉。” “是,劳前辈担忧。” “予安,你父亲之前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回归正常的生活,可现如今,你虽换回女儿身,可却是要嫁入皇室,你父亲曾说过,不想让你和皇室有牵扯。” “前辈,我知道父亲一直不希望我和皇室有牵绊,可现在这是唯一的机会,有了王妃的身份,能更方便查清幕后黑手是谁。” “予安,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我便不再劝阻,只是希望你一切安好。” “前辈,我身上的疤痕,可有办法去除,毕竟,一个在药谷长大的女子身上不能有这些疤痕。” “明日起,我会为你准备药浴,去除疤痕。” “多谢前辈。” 沈芷清因为即将离谷,神医前辈只得选用药效最快,可也是最痛苦的办法,此后两日,穆予安在前辈调制的草药中浸泡半个时辰,药性剧烈,如剥皮去骨之疼,可穆予安每次都是不让自己喊出声,连在一旁的沈芷清都替她心疼。 穆予安看着身上没有一处疤痕的身体,感觉再疼也是值得的。 今日是穆予安留在药谷的最后一天,不对,是沈芷清,她以后要适应这个名字以及这个身份。 穆予安早早的和神医前辈告别,“予安,今日你就要离谷了,从今往后,万事小心。” 不一会,沈芷清也过来,“师父,如今予安马上就要走,我想陪予安一起回去,请师父赐名。” 一个穆予安,已经让他担心,现在自己的徒儿也要一起去康健,“芷清,不可胡闹。” 一旁的穆予安也没想到芷清会这样决定,此去皇城,危险重重,她自己都没有把握万全,万一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她不能牵连芷清,“芷清,这一去,危险重重,你不能去。” 沈芷清跪在师父面前,“师父,沈芷清是神医的徒弟,自然要有医术傍身,予安医术不通,由我在身旁跟着,也好有个照应,而且,这一趟要先回沈府,就算我与叔叔婶婶多年没见,可难保他们不会看出端倪,由我在一旁告知,他们定不会怀疑。” “不行。”穆与安开口拒绝,“这一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你不能一起。” “予安,你也说了,这一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我跟在你身边,也好有个照应。而且,你怎么知道前路一定是危险的,有我们两个相互扶持,一定可以化解一切危机。” “不行。”穆予安深知这一去恐怕没有归期,沈芷清已经帮了她很多,她不能让她陷入危险之中。 “芷清,你可想清楚,一旦出了这药谷,你可没有反悔的机会,后面的路,很有可能充满危险。”神医前辈一开始虽然也不同意,他自然知道由她跟在予安的身边更保险稳妥,只是他不忍心,可听了沈芷清一番话之后,他到觉得,他也许应该支持芷清的选择。 “师父,徒儿想的很清楚,求师父赐名。” “前辈……”穆予安本想让前辈劝一劝芷清,可刚开口,就被前辈抬手示意不用再说。 “芷清,从今日起,你就叫月舒,是我的大徒弟,是芷清的师姐。” 月舒听到师父为她赐名,开心一笑,“月舒谢师父赐名。” 只有穆予安还是不同意,“前辈,这样做太危险了……” 神医前辈一脸严肃的说道,“你叫我什么。”穆予安见前辈如此严肃,以为前辈生气了,知道自己说错了,刚想着向前辈道歉,就看见前辈笑道,“看来没有月舒在你身边还是不行。” 穆予安心里舒了一口气,她刚才真的以为前辈生她的气,“师父,你……”不过,她也知道有真的沈芷清陪在她这个假的沈芷清身边,自然是更保险一些,可是,这样一来就要将芷清也陷入危险之中,如果真的发生意外,她到时候恐怕会护不住她。 沈芷清知道予安的担忧,握着她的手,宽慰道,“你放心,我们两个在一起,一定会没事的。” 穆予安看着沈芷清,感受着她手心的温度,有这么一刻,她甚至贪恋这种感觉,有人陪伴,她也不知自己为何就同意了,“好。” “从今天开始你要叫我师姐了,小师妹。”沈芷清开玩笑的拍了拍穆予安的胳膊。 也许是受沈芷清笑容的感染,穆予安也露出笑容,“芷清见过师姐。” 房间里,难得的欢声笑语。 神医前辈看着这一幕心头莫名涌上一股心酸,过了今天,这样的画面不知何时才能看到。 短暂的欢乐之后便是离别了,她们收拾好行李之后就要离开药谷。 沈芷清到底是在药谷长大的,如今突然要离开,心中终是不舍,穆予安很感激药谷对她的照顾,可她现在恐怕也不能为药谷做什么。 神医前辈为她们找来一辆马车,送她们回沈府。 一路上,沈芷清将沈府的情况全部说给穆予安听,“我父母亲死的早,家中只剩下叔叔婶婶,不过他们对我也没有多少情谊。沈府这些人你不用担心,他们只是想要我父亲留下来的财产,如果能有个王妃侄女,那就更好了,所以他们才如此急切的想让我嫁入皇室。” “你怪他们吗?” “说实话,以前是怪他们的,可自从跟在师父身边,慢慢的也就想开了,何况,我跟他们也没有很深的感情。” “沈家只是一个商贾之家,怎么会和皇家结亲。” “说实话,那么多年,我也好奇。当年我娘曾经为还在世的德妃治疗过身体,德妃娘娘为表感谢,允我母亲一个赏赐,当时我父亲下海经商,路遇海浪,船翻了,尸骨无存我母亲就一直郁郁寡欢,害怕她死后我孤苦无依,便为我求一桩婚约,可怎么也没想到德妃会让自己的儿子娶一个孤女,而且那么多年过去了,我还以为皇家早就忘了这桩婚约。” 穆予安也不解,这些皇室子弟不是一向要娶高门权贵之女,来巩固地位吗,不过,这些她并不在意。 一路上,沈芷清将她从有记忆以来,所有关于她的事情全都告诉穆予安。 第九章:初入康健 到达沈府,不过半日的时间,沈府在云莱县原本也是首富,只是现在的沈府当家人也就是沈芷清的二叔不善经商,导致沈家日益落败,不似从前的繁华。沈老爷是沈家老太爷的庶出子,沈父在世时,沈家对他这个庶出子并不怎么关注,他也索性就做一个闲散主子。只是沈父骤然去世,他才成为掌家之主,沈夫人原本只是沈老爷的妾室,后来先沈夫人因病去世才扶为正室,现在的沈夫人先前与沈芷清母亲的关系并不怎么好,而且人又爱财,所以,沈母故去之时怕沈芷清在府里受委屈,所以才将她送到师兄那。 到达沈府的门口,沈老爷和夫人已经等在门口,就算他们心里对这个侄女没有什么感情,可到底占了一个王妃头衔,而且他们越是表现的对沈芷清的重视,以后万一有事也可以找沈芷清帮忙。 沈老爷长得肥头胖耳,圆滚滚的肚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沈家是被沈老爷吃败的,沈夫人打扮的浓妆艳抹,四五十岁的人了,还穿大红如此明艳的颜色,就像妓院中的老鸨一般。 沈芷清先一步掀开布帘,走下马车,才刚站稳,沈夫人一个箭步走到沈芷清面前,拉着她的手,“芷清,你终于回来了,这门多年,可想死二婶了。” 沈芷清被沈夫人这突如其来的热情给吓到了,她认出我了,怎么办?沈芷清愣在原地。 “二婶。”穆与安掀开布帘,对着沈夫人淡淡的喊道。 “啊。”沈夫人被眼前的状况给弄蒙了,不是沈芷清自己回来吗,怎么还有一个人,那她手里拉着的是谁。 沈芷清调整好情绪,对着沈夫人盈盈一拜,“沈夫人好,我是芷清的师姐,月舒。” 沈夫人尴尬一笑,不过,很快就恢复刚才的模样,拉着穆与安的手,“芷清,你看你都瘦了,快进府,我让人给你好好补一补。”就好像刚才拉着沈芷清的手诉感情的不是她一般。 说着沈老爷也走上前来,“芷清,那么多年没见,出落得那么漂亮了。”沈老爷走路身上的肉跟着一颤一颤的。 沈夫人心里可是对沈芷清没有半分好感,要不是她即将成为王妃,她才不会站在门口来迎接她,还让她难堪。早知道就不让她的雅儿嫁那么早了,说不定成为王妃的就是她的女儿了,还用在这看沈芷清的脸色。皇家一直不提这桩婚约,她还以为是皇家看不上沈芷清,早知道就应该让雅儿在等两年。沈夫人虽然心里对沈芷清不满,可脸上却是笑容满面,穆与安都能看见她脸上的褶子,连那不知道涂了多少层的脂粉都盖不住。 穆予安之前在药谷耽误了些时间,而且沈芷清这次回来也不是和沈府里的这些人叙旧的,何况他们也没有什么旧可叙,去看望沈父沈母之后,穆与安和沈芷清也没有多逗留,前来接沈芷清的特使,早就已经到了驿站,收到信,前来沈府门口接人。 临走的时候,沈夫人拉着穆予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道,“芷清,你才刚回来,就要走了,二婶舍不得你。” 沈夫人这精湛的演技其他人还以为她们婶侄两人是多么的情深意厚,沈芷清看的也是瞠目结舌,她原来不知道自家的二婶何时对她如此不舍,不对,是对沈芷清不舍。 穆予安心中波澜不惊,脸上也是万分不舍,“二婶,芷清也舍不得你们。”说着还用手掩面,一副要哭的模样。 既然你要演,那我就陪你一起演。 如果不是沈芷清知道穆予安的性子,真当她此时只是一个舍不得离家的小女子。强压下心里想笑的冲动,走到穆予安的面前,抱着她,安慰道,“师妹,别伤心了。”穆予安乘势将头埋在沈芷清的身上,防止别人看出来她是演的。 “沈夫人,你看我师妹哭得那么伤心,我们先走了。”说着告别了一脸不舍的沈夫人,扶着穆予安上了马车,上车时穆予安与沈芷清相视一笑。 康健城内最大的酒楼二楼包厢中坐着两个男子。这两个男子正是三皇子楚盛和七皇子楚慕。 楚盛一身月牙白的锦袍,五官精致,楚慕一身冰蓝色的锦袍,五官分明,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如春风沐浴着阳光。 “七弟,你从湘城回来后,我们还没有好好聚聚。” “三哥,这次我回来,会好好帮你,这样,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整个皇宫,若说还有人真心关心他,也就只有他三哥吧。 “七弟,五年前,德妃娘娘去世,你去往湘城,你的婚事拖到现在,如今父皇召你回来,派去接沈姑娘的人应该已经接到了,你当真要娶她。” “三哥,虽然我对这位虽未谋面的未婚妻不甚了解,可她既然是母妃为我选的王妃,我相信母妃不会看错人。” “我一直不明白,德妃娘娘为何要为你选一个孤女做王妃。” “三哥,你也知道,母妃一直希望我做一个闲散王爷,母妃这样做,也是希望我能远离权势吧。” 穆予安的马车走了三日才到康健城,“沈姑娘,我们到康健城了。” 城门外,穆予安看着‘康健’这两个字,这是她父亲一生不希望她踏入的地方,可现在她却不得不踏入。 沈芷清看着穆予安的模样,知道她又想起了伤心事,握着她的手,“有我呢。” 被沈芷清握着,她心中感觉温暖多了,冲着她一笑。 马车缓缓驶入康健城中,穆予安听着马车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各声各色商贩的喊卖声。康健和北境不同,北境没有这些眼花缭乱的新奇玩意,也没有康健的繁华…… 一处茶楼内,二楼包厢中楚慕站在窗前,看着缓慢行驶的马车。说实话,他对这位他的未婚妻是好奇的,只知道她是神医的徒弟,想必和都中这些所谓的名门淑女不同吧。 一旁的侍卫纪离看着自家王爷这样,明明想见却又不去见,只能在这样偷偷看,在纪离眼里,自家的王爷就是害羞了,忍不住调侃道,“王爷,您不是说今日茶楼来了新茶,要来品茶的吗。怎么一直盯着外面看,这马车里坐着的是未来王妃吧,王爷是想见王妃了。” 楚慕抬手用扇子准备打纪离,“你还管起我来了。” 纪离急忙求饶,“我错了,王爷。” 楚慕听到纪离如此说,也不好意思再盯着窗外,坐回椅子上去,拿起茶杯准备喝茶,可茶杯里空无一滴水,“茶怎么还没有送过来。” 纪离见自家王爷生气,急忙将茶壶端过来,很识趣的离开,“我马上去拿。” 第十章:英雄救美 穆予安来到康健本就是来成婚的,而且婚期已定,现在七皇子府正在筹备成婚所需的东西。穆予安现在只是楚慕的未婚妻,她在康健没有家人,而且,七皇子生母德妃娘娘已故去多年,宫中其他妃嫔对一个孤女也没有什么兴趣,皇帝就将她安排在驿站,不过,这也和了穆予安的心意,如此一来,也省去了她很多麻烦。婚期定在两日后。 穆予安和沈芷清来到驿站,护送她们的特使将她们送到这里也便回去交差,驿站中的人知道穆予安的身份,自然不敢怠慢,将她们两个安排在最好的房间。 坐了一整天马车,穆予安和沈芷清都累了,沈芷清和穆予安的房间连着,就在隔壁,两个人说了一会话就回去休息了,“予安,早点休息。” “好。” 沈芷清回到自己的房间,穆予安躺在床上,却没有心思休息,她既然到了康建,她要好好想想往后该如何做。 穆予安一夜也没怎么睡,第二天顶着两个黑眼圈出现在沈芷清面前,“昨晚没休息好,你看看你的眼圈都黑成什么样了。等会我给你配一副药。” “好。” 两个人吃过早饭,宫里就来人了,是绣局的人,之前只是将沈芷清的身材尺码报给她们,好让她们裁制婚服,毕竟本人没有试过,怕有哪些地方不合身,今日,将衣服拿过来,让穆予安试一下,如果有不合适的还可以修改一下。 穆予安和沈芷清的外形很相似,只是穆予安略清瘦一些。 绣局的人伺候穆予安穿好,“姑娘生的真好看。”为她穿衣的绣局之人忍不住赞叹道。 一旁的沈芷清看着穆予安也是连连称赞,“师妹,你真美。”她们二人约定在其他人面前都以师姐妹称呼。 一袭红衣映着她桃花般的容颜,红唇皓齿,穆予安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也楞了片刻,这是她?她之前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穿嫁衣的时候。 “姑娘腰身这里有些松,我们回去之后再将腰身紧紧,姑娘可有其他地方想要修改的。”绣局的人只当穆予安这几日旅途奔波,所以身材才有些消瘦。 “没有,有劳各位。” 穆予安将绣局的人送走。 “予安,你穿嫁衣的样子,真美。” “如果不是为了查清我父亲的死,这身嫁衣,恐怕一辈子也穿不上吧。”穆予安略有些伤感的说道。 沈芷清知道自己触及到穆予安的伤心事,“对不起,予安,我……” “没事的,芷清,陪我出去走走吧,我们来了康健还没看看这天谕的国都到底如何。” 沈芷清只当穆予安是想出去散散心,“好。” 穆予安和沈芷清收拾一下,就离开驿站,驿站的人原本想派几个人保护她们的安全,被穆予安拒绝了,毕竟,这世上,能伤她的也没有几个。 出了驿站,穆予安确定没有人暗中跟随才放下心。 穆予安对于外面热闹繁华的集市并没有什么兴趣,沈芷清虽然常年呆在药谷,有时也会随师父出谷,只是那也是为了行医,她对于治病救人以外的事也没有多大兴趣。 穆予安向街上的路人打听了将军府的地址,又故意从将军府外走过,看着府外大门紧闭“将军府”三个鎏金的大字陈列在牌匾上,她如今站在门口,却不能进去。 沈芷清用手挽着穆予安的胳膊,她知道她心中难过,此时她也只能给予安无声的安慰。为了防止被其他人看到,穆予安不能停留太久,只一会就从将军府门前离开。 穆予安和快就调整好情绪,又走了其他地方,她今天出来只是为了熟悉康健,她们二人路过一处巷子时被两个男子挡住去路,一脸色迷迷的看着她们,“两位小娘子这是要去哪。” “滚。”穆予安面带怒色,要是从前她遇到这样的地痞,直接就教训他们了,还用得着和他们废话。 “小娘子很辣吗,不过,我喜欢。”男子一脸色咪咪的看着穆予安,穆予安被这样看着只觉得恶心,真想把男子的眼珠子扣下来。 沈芷清看着穆予安被如此调戏,一步走到穆予安面前,将她护在身后,她着一着急,甚至忘了穆予安会武功的事,“无赖,赶紧滚,否则对你不客气。”沈芷清明明心里害怕,可脸上没有表露一分。 “小娘子准备怎么不客气法。”男子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毕竟,在他们眼里她们两个只是一个弱女子,又能把他们怎么样,反而更加得寸进尺,说着就将手伸向沈芷清的脸。 穆予安一把将沈芷清拽到身后,反手就给了男子一巴掌,穆予安的这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男子脸上瞬间感觉火辣辣的,立马面露凶相,“你敢打我,找死。” 穆予安刚准准出手,察觉到有人靠近,忙缩回手,一脸惊恐害怕的模样大喊,“救命啊。” “我看谁能救得了你。”说着就伸手要打穆予安。 沈芷清见状要上前保护穆予安,被她用力拽着一直在身后。 穆予安察觉到来人内力不低,果然,男子的拳头还没有落下来,就被一包点心,没错,就是点心打到在地,“住手。” 穆予安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谁。”男子爬起来,“谁打的我。” “小爷我打的你,你这个人渣。”说话的正是楚慕身边的纪离,纪离一脸不爽走到男子身旁,“一个大男人,在这里欺负小姑娘,你也好意思。”说着就又给了男子一脚,“还不赶紧滚。” 男子遇到硬茬自然不敢再生事,灰溜溜的走了。 楚慕手里拿着折扇,走到穆予安身旁,纪离一脸求表扬的模样来到自家主子身边,“公子,我刚才那一脚怎么样。” 怎么样,楚慕脸上挤出一点笑,心里真想给纪离一拳头,刚刚他就注意到这边,眼前的女子明明一副不将男子放在眼里的模样,只不过片刻就害怕的大叫,他刚才就在等着看,看他若不出手,眼前的女子会如何。没想到这个纪离出手那么快,而且还是用的他买的点心。 穆予安立马装作一副受惊的模样对着纪离施礼道,“刚才多谢公子出手相救。”沈芷清也跟着施礼答谢。 纪离完全没注意到楚慕想打他一顿的想法,还笑呵呵的说道,“姑娘不用客气,是我家公子让我这么做的。” 我什么时候……楚慕真想给纪离一扇子。 穆予安转过身对着楚慕,“多谢公子搭救。”穆予安看着楚慕,眼前这人个刚刚好像是不想出手,应该说是在等她会不会出手,如果不是他的侍从出手,她也不敢保证这个男子会不会出手搭救。 “姑娘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楚慕一脸探究的看着穆有安,企图从她身上看出来什么,穆予安抬头对上楚慕审视的眼,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倒让楚慕觉得刚刚是自己多心了。 “姑娘还是早些回府吧,一个弱女子,难保不会遇到什么坏人。”楚慕意有所指。 “谢公子提醒。”说着就拉着沈芷清离开,她总觉得眼前的男子不简单,还是远离一些的好。 楚慕看着穆予安和沈芷清离开自己的视线,“刚刚谁让你出手的。” 纪离一脸懵,“王爷,刚刚不是你给我使眼色,让我出手的吗。不过,王爷,你想英雄救美干嘛不自己出手。” “我让你出手……”楚慕真想看看纪离的脑袋里面装的是什么。“我是让你先不要动手。” “王爷,为什么不出手,你就看着两个弱女子在这被人欺负。” “我……”楚慕已经不想搭理纪离,气的他甩手离开。 “王爷,是要回府吗?不逛了吗?” “闭嘴!” …… 经历这段小插曲,穆予安和沈芷清离开后直接回了驿站。 “予安,刚才好险,要不是那位公子及时出现,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要不是那个男人出现,我早收拾那个地痞了。如果不是为了隐藏我会武功,也不用外人面前装柔弱。”穆予安想到楚慕那探究的眼神就希望以后一定不要再遇见这个男人。 “倒是你,没有一点武功,还护在我前面。”说着轻轻的打了一下沈芷清的额头。 “我一着急,就忘了你会武功的事了。”沈芷清被穆予安一说才反应过来。 “以后有事不要再冲上前,一切有我。” “好。” 夜幕降临 “我想去一趟穆府。芷清,你帮我守在这,如果有人过来,你就说我休息了。” “好,你放心去吧。注意安全。”沈芷清知道自白天予安刻意去将军府门前,她一定会找机会进去的。 说着,穆予安从行李中找出一身夜行衣,随即换上,“芷清,多谢你了。” “你我之间不用说谢,小心些。” 穆予安打开窗户,从窗户上一跃而下,趁着夜色,和黑夜融为一体。 白天她已经记好路线,现在正飞跃在房顶之上,此时康健中的百姓都入睡,没有人发现穆予安的身影。 将军府之前还有一些仆人收拾打扫,可自穆云泽战死的消息传回来时,陛下下旨将穆云泽的牌位供奉在祠堂中,既是主人已死,他们也就没有办法再留在将军府。 穆予安自记事起便在北境,从未来过康健,这虽然也是她的家,可她却是第一次踏足,很快,穆予安就来到穆家祠堂,推开门,里面被打扫的干净整洁,想来是之前府里的仆人来祭拜的父亲。 穆予安从身上掏出火折子,为防被其他人发现,只点着一根蜡烛,跪在穆云泽的牌位前,“父亲,予安来看你了。女儿对不起您,您一直不希望予安回到康健,可女儿没有听您的话,希望您不要怪女儿。父亲,您一直希望让我恢复女儿身,没想到竟是以这种方式,您放心,予安很好,我一定会查清穆家军之死的真相,到时,予安再来跟您赔罪。” 穆予安不敢多逗留,祭拜了父亲之后就离开了,将蜡烛吹灭,一切恢复原样,就像今夜没有人来过一样,只剩地板上滴落的泪珠尚能证明她今夜的到来。 穆予安回来之前,沈芷清一直待在她的房间,直到穆予安回来,她才放下心来。 第十一章:大婚 一大早,穆予安就被宫里来的人给吵醒了,“姑娘,赶紧起了,今日可是个大日子,可不能耽搁了。” 一群人围着穆予安伺候她洗漱打扮,又为她穿好嫁衣。 七王爷府中,到处张灯结彩,大红的喜字贴在各处,府里的下人都在忙着招呼前来恭贺的宾客, 楚慕一早便收拾妥当,一身喜服在他身上,衬的熠熠生辉。 “我的七弟终于要成家了。”楚盛面带笑容,看着他的弟弟终于要成家了,他真心的为楚慕感到高兴。 “三哥。” 七王府接亲的人不一会就来到了驿站,穆予安也在一众人的打扮下,收拾好,“姑娘,踏出了这扇门,日后,您就是七王妃了。”说着将手中的红盖头盖在穆予安的头上。 “多谢嬷嬷。” 沈芷清看着穆予安,她也不知自己同意予安替她成婚到底是对还是错,“师妹。” 穆予安察觉到沈芷清的不安,握着她的手。 七王爷府里的人看见穆予安出来,都十分恭敬,毕竟,这是日后府里的女主人。 台阶自上而下,穆予安每走一步仿佛万千重担压着她,从今以后,她的每一步都不能错。 穆予安坐上花轿,敲锣打鼓的声音充斥在耳边,街道上围观的百姓都在讨论这位新王妃。沈芷清跟在一旁,“师妹,你有什么需要就喊我。” “师姐,等到了王府里,你先帮我将这些东西安置好。”这是楚慕给穆予安,准确来说是给沈芷清的聘礼还有添妆,说到这,穆予安心里感觉至少她这个未来的夫君人应该不会太差,知道她身无长物,还为她添妆,给她面子。 轿子由前后八个人抬着,很稳,没有一丝颠簸,穆予安坐在轿子里,心中暗暗思索:只要过了今日,她就是七王妃,到时,借着这个身份也能更方便查清北境一战的真相。话说,这位七王爷,她虽未曾谋面,可当日他回康健,皇帝可是下令让北境的将领出兵护送,若说皇帝心疼儿子,所以才调派了穆家军的精锐护送,可若这位七皇子当真得宠,又怎么会在偏远的湘城一待就是五年,当日真的只是巧合,还是提前谋算好的。 不知不觉,轿子到了七王爷府的门前,七王爷府到处张灯结彩,红色的喜稠挂满各处。穆予安看着花轿一步一步离七王府的大门越来越近,直到花轿停在门口,她才感觉自己真的成婚了。 花轿停在门口,嬷嬷上前揭开轿帘,穆予安就看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她面前,她愣了一下,嬷嬷提醒她道,“王妃,该下轿了。” 穆予安这时才反应过来,这是她未来夫君的手,她伸出自己的手放在楚慕的掌心中,楚慕的手很大,也很暖,能够完全握住她的手。 楚慕对于这桩婚事,并没有新郎该有的喜悦,对于他来说,娶沈芷清还是娶旁人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沈芷清是他母妃为他所选,娶她,只当圆了母妃的心愿。 楚慕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妻子虽然好奇,却谈不上喜欢,穆予安的指尖碰到他的手,一丝冰凉划上心头,这是她第一次握住女孩的手,很软,也很凉,不知是不是秋日渐冷的原因,楚慕握着穆予安的手不自觉紧了几分,想让她更暖和一些。 穆予安察觉到楚慕握紧她手的力度,没有说话。 穆予安就这样被楚慕牵着走出花轿,沈芷清跟随王府的管家前去安置穆予安的嫁妆和随身带来的衣物。如果她此时在这,一定会吃惊,原来当日救她们的就是七王爷,可惜,沈芷清没看到,穆予安隔着盖头,也看不清,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丝轮廓。 穆予安的手被楚慕握着,很暖,握着她的手,有些粗糙感,穆予安知道,那是常年习武,拿剑,留下来的老茧。 楚慕握着穆予安的手,她的手指白皙,只是很凉,就算身上里里外外穿了很多层衣服,手上依然带着凉意。楚慕原本紧张的心情握着穆予安冰冷的手,仿佛一股清风抚平他因紧张而略显干燥的的情绪。 随后一旁的嬷嬷将早就准备好的红绸放在两个人的手中,两人并肩而立。 穆予安就这样和楚慕一起走到大堂,宾客大都赞赏道,”真是郎才女貌。“ 郎才女貌,他们还没见到她的容貌就这样夸赞,真是虚伪,当然,这些话穆予安只是在心里说说。 “一拜高堂。” “二拜天地。” “夫妻对拜。” 皇子结婚,皇帝没有来观礼,只是送了一些贺礼,看样子皇帝对这位七王爷也没有多少宠爱。 穆予安听着宾客的欢笑声和恭贺,结束了婚礼,她被府里的嬷嬷带到新房。而楚慕则继续留在大厅招呼客人。 穆予安坐在婚床上,旁边站着几个王府里的丫鬟,这是王府内院,虽说与前院隔了一些距离,可今日是王府大喜之日,自然是越开心越好,穆予安坐在屋内,也依稀能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 今天天刚亮就被喊起来梳妆打扮,衣服里里外外穿了好几层,走路还不能走快,头上顶着这些金银首饰压得她头疼,成一个婚,比打仗还累,穆予安掀开盖头,透透气。 一旁的丫鬟赶紧劝阻道,“王妃,盖头是要王爷掀开的。这样两个人才能长长久久。” “没事。”穆予安淡淡说道,她一向不信这些,何况,她嫁进来,只是为了查清边境的真相,至于其他,她没有心思考虑。 沈芷清在管家的帮助下,安置好予安的嫁妆,知道宾客还没有走,七王爷暂时还不会到新房,先过来看看予安。 沈芷清推开门,几个丫鬟都看向她这边,发现并不认识进来的人,刚准备开口询问,沈芷清率先开口,“师妹。” 穆予安听到沈芷清的声音,遣走屋内的丫鬟,“你们先出去吧,我跟师姐有话说。” 丫鬟虽不认识沈芷清,可早就听管家吩咐过,王妃进府有自家的师姐陪同,听着王妃她们的称呼,眼前这位自然就是王妃的师姐,穆予安是王妃,府里的丫鬟自然不敢违逆她的话,“是。”说着便退下,还不忘给沈芷清施礼,“见过月舒姑娘。” 等丫鬟都离开后,沈芷清来到穆予安的面前。 现在屋内只剩她们二人,也不需要装样子,“你怎么过来了。” “师妹,我不放心你,过来看看。”今日本该是所有女子最开心的一日,可她根本替予安开心不起来。 穆予安看着沈芷清一脸忧愁的模样,拉着她的手,“师姐,开心一些,你这样被别人看到还以为我是去赴死的呢。”穆予安故意逗沈芷清。 沈芷清听到穆予安的话急忙打断,“呸呸呸,说什么赴死。” “不说,好了,别拉着脸了,今日可是你师妹成婚。” “予安,我替你难过。”沈芷清想着日后穆予安就要和一个没见过面的男人在一起生活,替她感到难过。 “师姐,外面不是说好了,以后以师姐妹称呼。”她们两人约定好,日后在王府都已师姐妹称呼,防止被人发现。 “你看我这脑子。”沈芷清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穆予安拉着沈芷清的手,“师姐,我在这世上没什么亲人了,只有你和师傅,现在你陪在我身边,我很感激。”说着抱着沈芷清,也许只有在她这,她才可以不用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她是沈芷清。这一刻,她真的需要家人的安慰。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不一会,屋外的丫鬟过来传话,“王妃,前院宾客已经离开,王爷往这边来了。” “好,我知道了。” 说我就看向沈芷清,“师姐,你先回房间。”穆予安早就告诉管家为她师姐单独安排房间,管家自然不敢马虎,禀告了楚慕,得到了楚慕的应允后,单独为她安排了一处院子。 “你可以吗?”沈芷清不放心穆予安,可也明白无论如何她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现在的她只有回到自己的房间才是帮到予安。 穆予安给了她一个没问题的微笑。 沈芷清从屋内出来后,一旁的丫鬟便带着她离开,去管家给她安排的住处。 沈芷清走后,穆予安将盖头重新盖在头上,她在心中思索,要如何度过这一夜,是真的要和这位七王爷做有名有实的夫妻,还是找一个借口推脱保全自己,可今日是新婚之夜,若因此得罪了他,日后对她能不能外出查询真相也是一个阻力,何况就算她今日有一个合适的理由,那明日,后日呢……她要做的事不知要多久才可以查清,若在这个时候得罪七王爷,不值当,何况,不就是侍寝吗,就当被狗啃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穆予安坐在床上听着屋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她迅速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端坐好。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穆予安带着盖头,看不清来人,只看见一个身着大红喜服的人离她越来越近,直到走到她面前,虽然拜堂的时候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并没有看清长相,想来也是不差的,何况美丑对于她来说也不算什么。 楚慕站在穆予安面前,停留了片刻才拿起一旁的喜秤,缓慢的挑起穆予安头上的盖头,四目相对。 是他。竟然是哪天帮她收拾地痞的人,不对,不是他出手的。 穆予安心中一惊,怎么是他?穆予安想到他那天探究的眼神,就感觉这个人没有外表那么简单。 楚慕也没想到自己的新婚妻子就是之前自己“搭救”的人,他看着穆予安带着惊讶的脸庞,竟然觉得有趣。 穆予安迅速收起脸上的惊讶之色,露出微笑,“王爷。” “我与王妃当真是有缘,前日匆匆一面,竟没想到是本王的王妃。” 穆予安摸不清楚慕到底是什么意思,“当日不知王爷身份,多有得罪,还望海涵。”说着还起身向楚慕施礼,被他一把抱在怀里,“既然得罪,王妃要如何赔罪?”楚慕贴着穆予安的耳边,气息中充满暧昧。 穆予安被楚慕抱着,心里虽然厌恶,可脸上没有表露半分,依旧笑脸相迎,“全凭王爷吩咐。” 穆予安没想到楚慕竟然是一个好色之徒,已经做好被狗啃的准备,没想到楚慕一把松开她,一脸笑意的看着她,仿佛在嘲笑,你脑子里想得都是什么。 楚慕长了一双丹凤眼,此刻笑起来更是好看,只是,这个微笑在穆予安看来就是不怀好意的笑。 “本王今天睡偏殿。” 穆予安搞不懂楚慕脑子里想的什么,只不过,他今晚不睡在这倒省了她的麻烦。 “是。” 第十二章:王妃觉得本王是好色之徒? 穆予安送走楚慕,躺在床上,心中思绪万千,如今她已嫁入王府,她一定要想办法查清边境援军迟迟不到的原因。 第二日一早,穆予安早早的起床,王府里的丫鬟过来伺候她梳洗打扮,她在军营中呆惯了,一切生活琐事都是自己动手,如今被人这样照顾,反倒有些不适应。 “没事,我自己来。” “王妃,奴婢笨手笨脚,还望王妃不要生气。”小莲以为王妃是嫌她手笨,说着就跪在穆予安的身边,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下来。 这是楚慕刚买入府的丫鬟,他之前一直待在湘城,跟在他身边的都是一些侍卫,他也不需要有人照顾,所以身边一直没有婢女,这次回来成婚,他才吩咐管家买一些婢女入府照顾王妃,小莲就是其中一个。 穆予安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吓得丫鬟这样害怕,“快起来吧,我没有怪你。” “王妃不嫌弃奴婢笨手笨脚。”说着睁着她那泪眼朦胧的双眼看着穆予安。 “不嫌弃,以后不要动不动下跪,你叫什么名字?”穆予安战场上杀敌无数,对待敌人毫不手软,只是这女人哭,她实在没有办法。 “奴婢叫小莲,是刚入府的,管家让我以后照顾王妃。”一边说着一边擦干眼泪。 “小莲。”穆予安在嘴里喃喃道。 “王妃,你今天要穿哪一套衣服。” 穆予安看了一眼柜子,除了她带来的三两件衣服,柜子里还有一些新衣,那料子一看就不便宜,想来是楚慕为她这位王妃准备的。 哪一套,她一向不注重这些,衣服,能够蔽体就行,而且她一向不喜欢太过艳丽的颜色,所以指了指里面一件浅蓝色衣服说道,“就那件吧。” “是。”小莲答应一声就将衣服拿过来为穆予安穿上。 穆予安本就生的白皙动人,一袭浅蓝色纱裙,乌黑的秀发披散在肩上,腰间碎花点缀,头上别了一直翡翠玉簪,连小莲都忍不住夸赞,“王妃,你长得真好看。”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穆予安看着镜中的自己,容貌不过一副皮囊而已。 “王妃,长得好看才会让人喜欢,不是吗,人不是都喜欢好看的东西吗?”小莲一脸疑惑。 “女人不能只依附于男人而活,容貌再好,也会有容颜老去的一天。所以,女人一定要有自己的生存能力。” “那王妃,长得好看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穆予安轻轻地敲了一下小莲的脑袋,“你说呢?” 小莲眨了眨眼睛,认真的想了一下,“王妃,我觉得长得好看就是比长得不好看的好。” “王妃这是觉得本王是好色之徒。”楚慕在外面听到穆予安的话,他之前见惯了皇宫里那些女人为了讨父皇的喜欢,每天将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就为了讨父皇的欢心,他还是第一次听到一个女子说容貌不重要。 穆予安没想到楚慕会突然过来,先是一惊,随即平静道,“王爷说笑了,臣妾怎么会这样想王爷,适才只是说笑罢了。” 跟在楚慕身边的纪离高兴的朝穆予安招手,“王妃,你还记得我吗,我之前和王爷在外面救过王妃,没想到竟然是王妃,看来王妃和王爷真是有缘。” 有缘吗,是孽缘吧,穆予安想到那日楚慕探究的眼神,就觉得这个人没有外表那么简单,脸上还是带着笑,“是啊,那日真是多亏了王爷。”心里恨不得缝上纪离的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楚慕瞪了纪离一眼,纪离很识趣的闭上嘴。 “王爷。”小莲看见王爷责问王妃,以为王爷生气了,急忙跪下来请罪,“是奴婢说错话,和王妃没有关系,求王爷不要责怪王妃。” 楚慕一脸无语,他这样子像是生气吗,再说,他有那么吓人吗,至于这样害怕。还没等他说话,穆予安就抢先一步开口道,“王爷只是在开玩笑,没有怪罪的意思,快起来。” 还是他的王妃了解他,等会,他要她的了解干啥。 小莲想起来,抬头看了一眼楚慕,见他皱着眉,原本准备站起来的双腿一动不动跪在地上。 穆予安看着楚慕,示意他说话,楚慕被她盯着,不知怎么了,竟然听话的开口,“先起来吧,日后听王妃吩咐就是。” 小莲这才放心的站起来,看来王爷也是喜欢长得好看的,所以才那么听王妃的话,小莲心中打定主意日后一定要好好跟着王妃,有王妃在,王爷也不会怪罪她的。 楚慕心中不知为何觉得憋闷的慌,他这是怎么了,怎么听一个女人指挥。 “今日父皇下朝后,要进宫给父皇请安,你先准备一下,我让管家通知你。” “是,王爷。” 说着就准备离开,正巧遇上沈芷清。 沈芷清不放心穆予安,早早的就起来,又怕过来太早打扰她们休息,这才到现在过来。 沈芷清刚到穆予安的房间就看见从里面出来的楚慕,面上一惊,“是你。” 这不是之前救她们的公子吗,难道他是七王爷? 这个时候在王妃房间里面出来且衣着华贵的也不一定是七王爷?沈芷清在心里安慰自己,只是,她的自我安慰还没过三秒就被现实击碎,就听见身旁的丫鬟对着楚慕行礼,“王爷。” 王爷,他真是七王爷,不是吧,那么悲催,予安之前说过不想再遇见他,结果不仅遇上了,还嫁给他。 不过,很快,沈芷清就整理好情绪,对着楚慕缓缓施礼道,“见过王爷。” 楚慕之前也见过沈芷清,也知道自家王妃有个师姐,自然就是眼前这位了。不过,她吃惊自己的身份也在情理之中,“舒月姑娘有礼了。” 穆予安见状,害怕芷清在楚慕面前露馅,急忙走到她面前,“王爷,师姐刚才不知王爷的身份,还望不要怪罪。” “没事,这……”楚慕话还没说完,就被穆予安打断。 “王爷不是还有事情处理吗?”穆予安就差没说,这里没你事了,你可以走了。 她这是在赶我走,他堂堂王爷,竟然被女子往外赶,这里可是七王府,他想在那就在那,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女子指手画脚了。 “我先去处理公务,你们师姐妹慢聊。” “王爷慢走。”穆予安淡淡的说道。 “好,我……”楚慕还想说些什么,就看见他的王妃拉着自家师姐的胳膊往里面走,没有丝毫的留恋。 他有那么不招人待见吗?楚慕都快自闭了。 小莲看自家王爷的脸色不好,也赶紧跟着王妃,生怕楚慕一个不开心,拿她开刀。 楚慕面色不佳的离开房间,越想越气。 纪离在一旁偷笑道,“王爷,咱们有什么公务要处理?” “你去把兵书抄一遍。” “为什么,那么多字,还不如让我练拳呢,是王妃让你走,又不是我让你走。”纪离抱怨道。 “两遍。” 纪离大喊道,“两遍。”他这辈子最厌恶的就是看书,还让他抄书,这不是要他命吗,一脸哀怨,“王爷,你这不是抄书,是要我的命。” “三……”楚慕三字才刚开口,就看见纪离一溜烟跑了,边跑边喊,“两遍。”他可太了解他家王爷了,要是认真起来,别说两遍,十遍都会盯着他抄完。 穆予安让小莲先出去,房间里只留下她们两人。 沈芷清在小莲离开之后,才询问穆予安的情况。 穆予安看着沈芷清一脸担心的模样宽慰道,“我没事。” “七王爷怎么是他。”这个他自然指的就是楚慕。 穆予安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她也没想到,可事情已经这样了,以后也只能更小心。 第十三章:和德妃容貌相似 沈芷清知道穆予安平安无事才放下心来。 楚慕好歹是个皇子,今天是他成婚的第一天,按照规矩需要携王妃进宫请安,穆予安知道这是她作为七王妃需要应付的。 管家备好马车,差人去请楚慕和穆予安,此时,楚慕正在书房里安静的看书外加盯着纪离抄书,纪离幽怨的看着自家主子,心中暗暗叫苦,“他不就是说了一句实话吗,至于这样对他吗,老天爷啊,谁来救救他。” “王爷,你看了那么久的书,一定累了,要不先回去休息一会。”纪离讨好的看着楚慕,被楚慕冷漠拒绝,“不用,本王不累。” 你不累我累,纪离在心里哀嚎。 管家过来恭敬的说道,“王爷,马车已备好,可以进宫了。” “知道了。”楚慕这才放下手中的书,起身。 纪离听到楚慕要进宫,心里想着终于不用抄书了,脸上挂着笑,满脸写着解放两字。 楚慕回头看着笑得那么灿烂的纪离,还不忘关心他道,“等我回来,你要写不完,就再加一遍。” “不是吧!”纪离扬起的嘴角仿佛定格住一般。他太命苦了,还没等他哭诉,楚慕就直接出了书房。 这边,穆予安也随着府里的仆从出现在门口,楚慕先到一步,等在门口。 穆予安看见楚慕向他施礼道,“王爷。” 楚慕看了穆予安一眼,他脑子里还在想纪离说的话,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径直走向马车。 穆予安也不管楚慕是否搭理她,越是不搭理她对她来说才越好。 穆予安跟在楚慕后面上了马车,两个人坐在马车里,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味道,两个人相顾无言,也不知道说什么,还是楚慕打破平静,“这次进宫,切记不要多话,这皇宫里的人说的话不要轻信,一切有我。”楚慕想到今早穆予安说的话,虽然很有道理,可这些话若是被宫里这群只会围着父皇转的女人听到,还不知道怎么记恨她呢。 “是。”这是在告诫她不要多嘴多舌,不要向? 楚慕又叮嘱几句进宫需要注意点事情,穆予安也都点头答应道,“是。” 马车走的很稳,没一会,就到了宫门外,宫外的马车不能进皇宫,便在宫门外停下等候,仆从将马车停稳,将马车上的马凳放在地上,楚慕先一步出来,穆予安跟在后面,楚慕将手伸出来给穆予安当扶手,穆予安看着楚慕伸过来的胳膊,暗自发笑,还真把她当做柔弱小姐,脸上还是装作感谢的模样,“多谢王爷。” 她一个在马背上长大的,现在下个马车都要被人扶着,谁让她现在只是一个娇弱王妃。 穆予安的手触及到楚慕的手腕,指尖微凉,带着阵阵寒意,“你的手怎么那么凉?”反手将穆予安的手握住。 穆予安的手比寻常人还要冷上几分,或许是常年在外打仗,天寒地冻的,为了适应寒冷的环境,常常薄被入眠,身体也比其他人冷上几分。 楚慕在成婚那日也握住穆予安的手,那时,她的手好像也是那么凉,那时,楚慕本身就有些紧张,只当是自己太过紧张所以才会感到闷热,握着穆予安丝丝凉意的手反而让他不那么紧张。 可是现在才刚刚入春,虽然天气还有些微凉,可他们一直坐在马车里,不曾吹风,也不应该冻着。 穆予安将她的手在楚慕手里抽回,“臣妾自幼体寒,一向如此,多谢王爷挂心。”穆予安淡淡的说道。 楚慕看着穆予安平静如水的脸,想从她脸上看出来什么,穆予安知道楚慕对她还是有怀疑的,这人一旦种下怀疑的种子,又怎么会轻易相信。 可穆予安什么场面没见过,怎么会在楚慕审视的目光中退怯呢。 楚慕终是在穆予安没有一丝变化的脸上败下阵来,“王妃既然体寒,日后还是多穿一些衣服。” “是。” 楚慕的生母德妃已经亡故,这趟进宫便是向皇帝和皇后请安。 皇后是大皇子的生母,只可惜,大皇子早夭,皇后后来虽也生育,可只生下两位公主,二皇子生母身份卑微,生产是落下病根,一直得不到陛下的眷顾,郁郁寡欢,最后撒手人寰。皇后便将二皇子养在自己身边,这些年,皇后一心要将二皇子扶植为太子,只是,陛下一直没有立太子的意思。这让皇后对其他皇子更加不满,只是明面上不能表露出来罢了 这是穆予安第一次见皇帝偏殿中,皇帝和皇后坐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俩的感情多好呢,楚慕跪下向皇帝请安,“儿臣携新妇向父皇,皇后娘娘请安。” 穆予安也跪在楚慕身旁“儿媳向父皇,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作为后宫之主,这些皇子按理来说称皇后一声母后的也是没什么问题的,可楚慕直接尊称皇后娘娘,听着是没有什么毛病,只能说明两人关系没有那么好,确实,其他妃嫔生的皇子皇后想必也是不喜欢的。 皇后笑着说道,“快起来,从今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起来吧。”皇帝也开口道。 “是。”楚慕起身,穆予安也跟着起身。 “芷清,既然成婚了,日后可以多到宫里走走,德妃妹妹走的早,以后就把本宫当做母妃。”说着一脸哀伤,仿佛德妃是她重要的人一般。 要不是看着楚慕那一张冷漠到极致的脸,她差点就信了,“多谢皇后娘娘。”她没有说以后来不来宫里,没事她才不来。 “芷清不愧是德妃妹妹选的儿媳,这容貌还跟德妃妹妹年轻的时候有三分相似呢。” 相似,她们两个没有丝毫关系,哪来的相似,这皇后可真是会睁眼说瞎话,穆予安心里暗暗道。 这话一出口,楚慕也看向她,仔细端详起来,“想来芷清是跟我母妃有缘。” 皇后又说了一些,穆予安只负责听着,过了一会,皇帝以要处理公务离开。 “那儿臣先行告退。”既然皇帝走了,楚慕自然也就没有必要留下来陪皇后演母慈子孝。 皇帝走后,皇后对于沈芷清瞬间垮下脸来,仿佛刚才慈爱的不是她一般,对于皇后这样快的变脸速度,穆予安还真是佩服。 楚慕像是习以为常,只是简单施礼就走了。 到宫门外还有一段距离,楚慕走在前面,穆予安在皇后提到德妃的时候,她就发现楚慕的脸上有一丝异样,试探的开口,“德妃娘娘……和皇后……” “以后没事不要到宫里,更不要跟皇后走的近。”楚慕没有回答穆予安的话。 “好。”穆予安又不傻,从今天看来皇后和楚慕的关系一定不好,她自然也不会去讨好皇后,而且,皇后对于她这个别人儿子的儿媳定是不喜的。 穆予安低着头在自己脑袋里想着,没注意前面的楚慕突然停下脚步,她直接撞上去,楚慕比她高一头,她正好撞到楚慕的后背上。 楚慕转身看着穆予安,手放在她的额头上,轻声道,“没事吧。” “没事。”穆予安心想不过是被撞了一下,而且撞上的还是肉盾,有什么好吃痛的,再说他的肩膀还没有战场上的将军结实,只是他这手是…… 楚慕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几分暧昧,忙收回自己的手,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转移话题道,“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没什么,只是在想既然进宫了,要不要去慈云宫祭拜一下母妃。”她当然不会傻到将自己的真心话说出来,只是,德妃是楚慕的母妃,何况刚刚皇后提到德妃时楚慕脸上就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以她现在的身份,前去祭拜一下也是应该。 “你想去祭拜我母妃?”楚慕没想到穆予安会提出祭拜他母妃,自他母妃去世后,这宫里记得他母妃的人屈指可数,就连他的父皇恐怕都快忘记母妃长什么样了吧。 “臣妾身为儿媳,自当前去母妃生前的宫殿祭拜。” 楚慕自从德妃死后,就驻守湘城,这些年很少回来,慈云宫也少了往日的热闹,现在也只有撒扫收拾的宫女。 楚慕脚步停在慈云宫外,“母妃牌位供奉在王府,这慈云宫还是不用去了。”楚慕想起母妃一生都被困在这宫殿里,而母妃最大的心愿就是他能当一个闲散王爷,远离皇宫,想来,母妃也是不愿意在宫里见自己的儿媳的。 穆予安见楚慕神情不佳,应该是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想安慰他一下,却不知道说些什么,“王爷,母妃在天之灵看到你伤心也是会难过的。” “母妃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我永远不要再踏入皇宫。” “王爷,可曾后悔回来。”之前皇帝也曾有意让楚慕回来,楚慕以湘城需要熟悉将领驻守为由,一直留在湘城,为何他会突然回来,偏偏在穆家军出事前夕回来,为何? “不曾。”楚慕虽然伤感,可语气中透着坚定。 穆予安暗自思索,不管这趟楚慕回来的原因是什么,只要和穆家军有关系,她都不会放过。 第十四章:开医馆 从宫里请安回来后,楚慕带着穆予安正式祭拜了德妃。 穆予安看着德妃的牌位,心里莫名升起一阵忧伤,不管如何,她从心地真心的祭拜。 穆予安虽然才刚入府,可对于穆家军阵亡的消息,只要找人打听一下,多少都会知道一些的,这几日,她才知道,运送粮草弹药的船只在启运河沉船,连带那些押送弹药粮草的将士无一生还,从前从未出过事,为何偏偏在给边境运送弹药是沉船了,而且,皇帝只是简单派人调查一番,直接以船只年久失修,造成进水。这个结果不得不让穆予安怀疑,在行船前都是要经过检查的,怎么会让有问题的船运送,想来,这其中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既然她现在找到一些头绪,她就要开始着手调查,这一切还不能被人发现。 穆予安在房间内想着该从什么地方下手,就听见敲门声,“进。” 进门的是沈芷清,“师姐,怎么了?”现在的穆予安和沈芷清早已习惯称对方为师姐或师妹。 沈芷清进门坐到穆予安的旁边,“师妹,我想出府开一间医馆。”沈芷清现在的身份是穆予安的师姐,一直住在王府也不合适,何况,治病救人才是她的心愿。 穆予安知道沈芷清的心愿一直都是治病救人,要是将她困在王府才是埋没了她,“地方选好了吗?” “我之前出府看过一些在租的铺子,还没有确定下来,想着还是先告诉你,再定。” “师姐,你医术那么好,自然要开医馆,救治更多的人,要是困在王府里,只做我的师姐,才是损失。” “予安,谢谢你。”她虽然知道予安不会拦着她,可想着将她一个人丢在王府里,就觉得对不起她。一时难过喊出她的名字。 “师姐,你我之间就不要说感谢的话,若要感谢的话,也是我感谢你陪我进康健。而且,你开了医馆,也方便我以后外出。” “我今天无事,陪你一起去看看铺子吧。” “好。” 穆予安收拾一下和沈芷清一起出府,原本小莲要跟着的,可穆予安想着这次出府万一能查到一些关于穆家军的事情,就没让小莲跟着。 沈芷清之前出来看见有两个铺子在对外出租,当时只是记下了位置。现在她们出来准备好好看一下到底选哪一个合适。 先去的是城西的铺子,这间铺子虽然地段好,只是周边都是一些经商的有钱人,至少对于沈芷清来说比她有钱。而且在闹市区,她开医馆还是喜欢安静一些。 她开医馆的目的就是救治穷苦人家,城西的铺子就直接跳过了,现在只剩下城东的店铺。 城东的铺子,之前也是开医馆的,只是前一个开医馆的大夫,年纪大了,被儿子接回家了,现在房子空下来。 沈芷清和穆予安走在路上,不成想从后面冒出来一个穿着破烂的小孩,直接将沈芷清身上的钱袋拽下来就跑,等沈芷清反应过来,小孩已经跑出去了,“我的钱袋。”沈芷清惊呼。 穆予安抢先一步追了过去,小孩一看就是体格比较好,可再好,又怎么跑得过她,穆予安将小孩堵在巷子里,身后沈芷清喘着气跟着过来,穆予安看着小孩,“交出来。” “你还是不是女人,那么能跑。这条街能跑过我的可没几个,今天竟然栽到一个女人手里。”小男孩也就十二三岁多模样,可说话的语气就是一个大人一样。 穆予安听到小男孩的话想笑,他被她堵在这,他竟然还纠结这种问题,不该想想怎么求她们原谅吗。而且,她现在就是女人,“小鬼,你栽到我手里不丢人,这条街能跑过我的也没有几个。”穆予安不知为何,就是想逗逗他。 “为什么偷钱。”穆予安将钱袋从小孩手里拿过来。 “买吃的。”小男孩丝毫没有悔过的意思。 “你的父母呢?”穆予安看小孩衣着破烂,就像刚从乞丐窝里出来一样。 “我没有父母,他们都死了。”小孩语气平淡。 穆予安顿了一下,死亡这种事情,她经历的虽然多,猛然听到心里还是难免难过,“怎么死的。” “没钱看病,病死了。 “你多大了?”这是沈芷清问的,沈芷清在听到小男孩说父母因为没钱看病而病死的时候,心里暗暗发誓,她一定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救治更多的人。 “十三。”小男孩以为穆予安和沈芷清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毕竟她们的衣着打扮一看就不便宜。搞不懂眼前这两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耐烦的说道。 “以后别再偷钱了,去学个手艺。”沈芷清将钱袋放到小男孩手里。 “你要把钱给我?”小男孩看沈芷清和穆予安就像看傻子一样,满脸的不可置信。他之前也偷过有钱人家的钱,没抓住还好,要是被抓住了,少不了一顿打,他这逃跑速度,也是练出来的。 “以后不要再偷钱了,你底子那么好,可以去军营,以后一定能混出个名堂来。”穆予安看着小男孩,心里惋惜。 “这钱真给我了,你们可别后悔。”小男孩才不管穆予安和沈芷清说的话,他只知道这钱是她们给他了,为了怕她们反悔,他拿着钱赶紧跑了。 经过这一段小插曲,更加坚定了沈芷清选择城东这间铺子,这边住着的都是一些靠苦力挣钱的老百姓,他们劳苦了大半辈子,最后却因为没钱看病只能等死。作为一个医者,沈芷清实在不愿意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沈芷清出谷之前,师傅也给她一些盘缠,以备不时之需,眼下,正好用这笔钱租下这间医馆。 老板也是一个爽快人,直接交了租金,签了合同,就将钥匙给沈芷清了。 剩下的就是打扫整理好医馆,然后可以开张了。 这剩下的事可以慢慢来。 今天最重要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盛云酒楼二楼一处雅间里,楚慕和楚尧两兄弟在里面。 自从,楚慕这次回来,他们还没有好好喝一顿酒。 楚慕这次回来也是因为楚尧身边没有几个信得过的人在身边。 整个皇宫唯一真心对他的也就只有他的三哥,所以,他才会愿意为了楚尧回到这个他要远离的地方。 “三哥,穆家军镇守边境二十年,对上一次元军却几乎全军覆没,而且,押送货物的船只沉船,这未免太过凑巧。”楚慕之前就敬佩穆老将军,一生镇守边境,才有了天谕百姓二十年的和乐安康,之前一直就想见见这位传说中的保护神,没想到世事无常。 “七弟,这件事,吏部已经给了结论,父皇也没有追究。”楚尧知道自己七弟对穆老将军的死一直惋惜,可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而且,这件事情如果深究下去,只怕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这一点楚尧清楚,楚慕自然也明白,案子那么快下定论,这之间一定有什么不愿意被别人发现的事情。 想到这楚慕心里就像被堵了一块大石头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走到窗口正好看见窗外穆予安和沈芷清一起,他还是第一次看见穆予安脸上的笑容那么灿烂,他还以为她不会笑呢,看着穆予安的笑容,仿佛被堵在心口的大石头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楚慕嘴角上扬,眼中也没有刚才的不满和愤恨。 楚尧原本还想劝阻一下楚慕,转身就看见自己七弟对着窗外傻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看见穆予安的背影,楚尧看见楚慕脸上不自觉露出的笑容,就知道,他对这个王妃上心了,“七弟看来对这个王妃很满意。” 楚慕听出楚尧的调侃,“母妃选的人,不会错的。”楚慕在成婚之前只想着和他的王妃相敬如宾,现在,他倒是对这个王妃越来越好奇了。虽然他总感觉他的王妃有事情瞒着他,可他愿意相信她瞒着的事情对他是无害的, “七弟,还没有正式见过弟妹呢,哪天带着弟妹一同去我府上。”对于楚慕他是真心把他当做亲弟弟的,亲弟弟的王妃自然就是弟妹。 楚慕看着窗外一步步隐在人海中的穆予安,突然问道,“三哥,你了解三嫂吗?” 楚尧不明白楚慕为何如此问,还是回答道,“怎么这么问,我和你三嫂年少相识,当然了解。” “没什么,就是问问。”楚慕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只是很快就恢复正常。 “我先回府了,改日带着王妃去三哥府上吃三嫂做到饭。”说完就走了。 对于楚慕重色轻哥的举动,楚尧才算放下心来。之前他还一直担心楚慕总是一个人,现在他成家了,总算有人陪在他身边,他再也不用担心楚慕。 楚慕回府的时候,穆予安已经回来了,他第一时间来到穆予安的房间,看着穆予安的脸,楚慕到嘴的话又咽回去,“王妃今天出府了。” 穆予安还在想找个合适的时间告诉楚慕,眼下他既然问起里,就将师姐要开医馆的事情告诉他了。 楚慕知道穆予安和沈芷清是神医的弟子。 穆予安看了一眼楚慕,看他没有反对的意思,继续说道,“医馆还未收拾好,这几日,我会帮师姐一起收拾。”言下之意就是这几日她都要出府。 “好。” 第十五章:夜探吏部 这几日沈芷清忙着医馆开业的事情,穆予安也跟着一起帮忙。没几天医馆就被收拾的有模有样,现在只剩下挑一个时间将医馆重新开张。 这几日借着忙活医馆的事情一直出王府,可实际上一直在暗中打探船只沉船的事情,这件事情在天谕几乎人尽皆知。 穆予安知道这件事归吏部管理,那这件案子的卷宗也一定在吏部,她知道要想查清事情,还需要看一眼关于此案的卷宗才能进一步查探。 穆予安看着天色已晚,支走了小莲,换上一身夜行衣,以她的武功,想要悄悄潜入吏部不是难事,吏部放置档案的地方,夜晚也没有人看守,只在外面有值夜的人巡逻。 穆予安避开巡逻的人,从窗户翻进去,吏部所以的档案全都放在这里,穆予安只好细细翻找,从怀里拿出一个火折子,借着微光查找沉船事件的档案。 终于在角落里看到,穆予安赶忙翻看,上面写明,这次的沉船是因为船只年久失修,造成船板侧漏,船上人员无一生还。 穆予安还在看着突然听到门口有动静,她赶忙将火折子吹灭,藏到一处柜子后面,只听面门口有开锁的声音,“咔嚓”一声,黑暗中就看见一个人影进来。 穆予安看着进来的不速之客,心中疑惑,这里除了吏部经手的档案,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若是小偷,也不会跑到吏部的档案室来偷档案,那就是和她一样,来翻看档案的,只是,这个人,是在找什么。 楚慕原本就对穆家军几乎全军覆没的事情惋惜,偏偏出事的船只还是给边境送粮草弹药的,这未免太过凑巧. 他今夜过来,就是想查一下关于沉船事件的卷宗。 穆予安看着和她一样在翻卷宗的黑衣人,就是不知道他想要看的卷宗是不是和她一样,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屏住呼吸。 穆予安已经尽量将自己的气息压低,她凭脚步声听出这个不速之客也是会武功的,她还不知道对方的身份,绝不能在这个时候暴露。 楚慕察觉到房间里有呼吸声,放下手中的卷宗,向着穆予安所在的柜子慢慢靠近。 穆予安也察觉到自己已经被发现了,心里还在想怎么逃跑,就看见黑暗中伸过来一只手,掌风凌厉,直对着她而来,她一个转身,躲过楚慕的袭击,随即和他交起手来,两个人不敢用全力,毕竟这是吏部,要是动静太大,把人招来那就麻烦了。 黑暗中,两个人蒙着面,看不见对方的长相,只能凭借招式推断,只是,两人都有意隐藏自己的武功。穆予安心里想着该怎么逃出去,一个不注意,楚慕险些将她的面巾拽掉,穆予安虽然躲过,但是被楚慕抵在墙上,两个人互相抓着对方的胳膊,月光透过窗户露出一丝微光,两个人看着对方的眼睛,楚慕看着穆予安的眼睛,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只是,还来不及多想,穆予安就将楚慕推开,从窗户纵身一跃,楚慕赶紧追上。 穆予安看着身后紧追不舍的楚慕,心想怎么甩掉这个麻烦,两个人在房顶上上演你逃我追的戏码。 穆予安是偷偷出的王府,她不能在外面耗太久,万一被人发现她不在王府,又是麻烦。穆予安回头看了一眼楚慕,随即纵身一跳,站定之后往巷子里跑,楚慕虽然也跟着跳下来,可看着消失在黑暗中的穆予安,知道自己已经追不上。 楚慕想起刚才黑衣人的眼睛,他是在哪见过,突然脑海中想起第一次见穆予安的时候,那个时候她也是这样凌厉的眼神,就算面对的是地痞恶霸也毫不退缩,想起那日他眼中的不屑与厌恶,难道今天晚上真的是他的王妃。想到这,楚慕直接往王府的方向回去。 穆予安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回王府,为了不惊动其他人,她翻墙而入,她堂堂一个将军,想要避开王府的守卫根本不是难事,没一会,就回到她自己的院子,小莲已经入睡,她快速的将自己身上的夜行衣脱下,还没躺倒床上就听见外面传来声音。 纪离扶着醉醺醺的楚慕过来,当然楚慕喝醉是装的,他想看看今晚出现在吏部的到底是不是他的王妃,可又怕自己的猜测是错的,所以才演了喝醉酒这一出,他好正大光明的来穆予安的房间,就算猜错了,也好搪塞过去。 “王爷,您慢点。”纪离扶着楚慕生怕磕着他。 “我要见王妃。”别说,楚慕装的还挺像,他过来的时候还特地把一壶酒泼在自己身上,让自己在外人看来就是一身酒气的样子。 穆予安听到外面的动静,赶紧将夜行衣塞到床底下,把头发披散开来,她将放在被子里的暖炉放到柜子里,她出去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特意将被子里放了几个暖炉,就算掀开被子,也不至于被人发现被窝是冷的。 纪离敲穆予安的房门,一只手扶着楚慕,他看着自家王爷的这个样子,心想,这王爷为了和来王妃这真的是太有心机了,还说不喜欢王爷,这都巴巴的送上门了,“王妃。” 穆予安装作才起来的模样,打开房门,就看到喝的醉醺醺的楚慕和一脸无奈的纪离。 她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庞然大物就靠在她身上,楚慕眯着眼看见穆予安直接扑到她身上。 楚慕靠在穆予安的身上,他在看到她的前一刻,心里都还是紧绷着,他害怕如果她真的不在房间怎么办。 穆予安看了一眼纪离,眼神询问他这是什么情况,纪离无奈的说道,“王爷不知道在外面怎么喝醉了,回来非要吵着找王妃,我这也是没办法,才把王爷送到王妃这。”纪离其实心里想着这样做太对不起王妃了,可为了自家王爷的幸福,他就算以后被王妃骂死也愿意。 穆予安扶着楚慕,以她这些天对楚慕的了解,他不是一个酗酒的人,怎么今天喝成这样,而且,这出现的时间未免跟她回来的时间太过一致,何况楚慕之前一直对她有所怀疑,不管楚慕是什么情况,她作为他的王妃没有将人往外推的道理,“好,我知道了,今晚王爷就在我这休息吧。” “多谢王妃,王妃多担待。”纪离心里想着这下王爷和王妃终于在一起了。 穆予安扶着楚慕,将他放在床上,楚慕故意把被子往自己身上扯,手趁机伸进被子里,热的,楚慕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很快就装作醉酒模样。 幸好,今晚不是她。 楚慕甚至觉得知道今晚夜探吏部的不是她,他就算没看到沉船案的卷宗也愿意。 楚慕自己都没有发现现在的他会因为穆予安的事情而扰乱心神。 这,也许就是喜欢吧,只是喜欢而不自知。 穆予安看着躺在她床上一动不动的楚慕,她心中疑虑,楚慕在这个时候来她这里,未免不让人猜忌。 只是,穆予安没空想这些,她还在想今夜出现在吏部的人到底是谁,是和她一样奔着沉船案卷宗去的,还是其他,整个康健除了她还有谁会关心这件事情,今夜碰见的人到底是敌是友,这一切都是未知,现在的她不能踏错一步,她一定要查清穆家军之死的真相,她不能让穆家军死的不明不白。 穆予安想到这不禁皱起眉头,楚慕似乎察觉到屋子里不安的气息,翻了一个身,继续装睡,背靠着穆予安,缓缓睁开眼,他似乎在为今天怀疑穆予安而懊恼。 楚慕已经不再怀疑今夜出现在吏部的人是穆予安,只是虽然今天出现在吏部的人不是她,可他还是觉得王妃有事瞒着他,男人的直觉有时候比女人的第六感还准。 穆予安心里有太多的事情,她走上了这条路便没有退路。 穆予安看着楚慕,心中一时惆怅,不管如何,楚慕没有做过对她不利的事情,也没有干预她的事情,至少这一点,身为皇家子弟能像他这般,已经做的很好,只是她走的路注定要独行。 穆予安看着她大半张床都被占了,看来自己只能睡在一旁的榻上,穆予安看了一眼楚慕,她总感觉今夜的黑衣人在哪里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不管如何,今夜也不算全无收获,至少她知道有人和她一样“关心”沉船案,只是不知道来人是敌是友。 两人之间隔着屏风,穆予安想着今夜发生的事情,根本睡不着,当时那条船上的人都丧生,想要找到人证已经是不可能了,现在,她只有找到船只残骸,希望能找到线索,看来,她还得找机会去一趟吏部。 楚慕隔着屏风,只能模糊看见穆予安的身影,屋里点着熏香,淡淡的清香,楚慕原本睡眠不好,在关外时经常练武很晚才入睡,今日不知怎么了,没过一会,便进到梦乡,这一觉,楚慕睡得很好,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好好休息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