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萌娃是鬼王》 第一章：怨气冲天 九月的阳光依然拉足马力炙烤着大地，今天是周五，一大早a大门口的公交站台下人虽然不算多，但都在争夺那一点阴影处。 祝希希戴着耳机，面无表情的独自站在角落，长发梳成高马尾，黑色的紧身背心搭配透白色的防晒连帽开衫，再加上一条运动裤和斜挎的运动背包，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个高冷酷girl。 今天是她每月去养父祝乔那里的日子。 这时候突然祝希希感受到一道强烈的目光，抬头看过去，只见一个身穿复古黑色西装，戴着圆顶礼帽的男人正站在不远处，帽子盖住了半张脸，看不清楚容貌，但能感觉到是在盯着自己。 而祝希希只是淡淡地瞟了一眼，就继续低头听歌，没有理会。 那男人没有影子，再加上些许透明的身体和源源不断地阴气，都证明他不是一个人，而是游荡在世间的鬼魂。 天生拥有阴阳眼的祝希希这个月的捉鬼kpi已经完成了，现在这个勾不起她的兴趣。 上了公交车，她找了个角落站过去，尽力与人群保持着距离，看着窗外不断变化的景象，内心毫无波澜。 公交车一站一站地停靠，期间上上下下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人们拥有一个目的地，没有人会一直停留在这里。 好容易有空位了，祝希希坐过去，打开手机看到室友冯糖发来的消息，问祝乔好。 冯糖是祝希希唯一的好朋友，小时候一起在福利院度过了四年的时光，后来冯糖被领养了，而祝希希也在不久之后跟着祝乔走了。 没想到两个人在大学又相遇，还成为了室友。 收起手机的祝希希随意抬起头，发现隔着一个走道的座位上端端正正坐着一个小男孩，圆溜溜的大眼睛正盯着自己看。 这个小男孩是人没错，可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鬼气存在？ 而且他的目光让祝希希感觉很不舒服。 祝希希皱了皱眉，继续低头看手机，不再注意那诡异的小男孩。 “小弟弟，你一个人吗？你家大人呢？”这时候一个清脆的男声响起，祝希希抬眼看过去，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正蹲在那个诡异的小男孩旁边问他话。 小男孩瞟了一眼过来搭话的男人，没有开口。 “叔叔不是坏人。”那个男人一笑一口大白牙说，“叔叔是警察，你怎么一个人坐公交车呢？给你看叔叔的证件。” 他说着掏出自己的证件给小男孩看，证明自己的身份。 小男孩抬起手指着祝希希，用奶声奶气却十分严肃的口气说：“她是我姐姐。” 那个男人回过头问祝希希问：“你是他姐姐啊？” 祝希希瞥了一眼小男孩，然后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那个警察，刚想说什么，注意到他证件上的名字：李佳昂。 一瞬间，祝希希的心“咯噔”一下异样的跳动起来，再看向眉宇之间透着熟悉感李佳昂，不由得怔愣住了。 是他……这么多年没见，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碰到他。 李佳昂没看懂祝希希的眼神，开口说：“那你……” “啊！”突然公交车司机一个急刹车，车厢里响起各种惊呼声。 祝希希一手扶着前排的靠背才不至于撞到头，一手下意识拉住了蹲在地上的李佳昂。 她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后赶快松开手，为了掩饰尴尬，转头朝窗外看去，只见路上的人都在疯狂地奔跑着。 这一幕被小男孩收入眼中，微微眯起双眼感觉不简单。 “大家不要惊慌！”李佳昂立刻站起来大喊说，“我是警察！我来看看怎么回事！” 公交车停靠在了医院门口的站台，惊慌失措的人群就是从医院里跑出来的，车厢里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地从窗口看过去，想要吃到一手瓜。 祝希希也起身看过去，只见整个医院怨气冲天，怕是有恶鬼作祟！ 看这怨气的程度，祝希希隐隐兴奋起来。 “司机！开门！我要下车！我是警察！”李佳昂挤到后门就冲了下去，抓住一个跑过的路人问，“发生什么事了？” 路人慌张地说：“里面一个男人杀人了！杀人了！” 李佳昂立刻严肃起来，松开路人，逆着人群跑向医院。 听到这个消息，车厢里的人都慌了，七嘴八舌地说：“快开车啊司机师傅！医院里有人杀人了！快走吧！” 祝希希趁着慌乱也下了车，她对杀人事件不感兴趣，只想去见识一下这冲天的怨气，该是有多恶的鬼魂啊！ 她悄悄穿过人群进了医院大门，站在角落里观察着，尽量不引人注目。 没有人注意到，公交车上的小男孩也跟着祝希希偷偷下了车。 这时候的大厅里已经倒下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一地的猩红与雪白的衣服形成鲜明的对比，刺眼又骇人，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令人头皮发麻。 李佳昂冲进大厅，看到这一幕胸膛中的心跳去擂鼓一般，这是他正式成为警察的第二天，没想到送个文件回来的路上会遇到这种事！ “啪”一声，铁制的大门突然自己落下，即使是大白天周围也突然变得阴森森的，尤其这里还是医院，更是增加了许多令人浮想联翩的buff。 大厅里还有好几个因为害怕而腿软瑟瑟发抖来不及冲出去的人，无奈地变成了人质之一，互相拥抱蜷缩在角落，发出低低的抽泣声。 握着刀的男人面目狰狞，满脸是血，怒吼道：“闭嘴！闭嘴！不许哭！” 李佳昂也被关在了里面，看到眼前这一幕惊呆了，举起双手说：“大哥！冷静一点，有什么事好商量，我是……” 他本想说自己是警察，却又担心表明身份会刺激到这个男人，便改口说：“我是想要帮你的人，有什么事说出来，都好办！” 那个男人挥舞着手中的刀大吼道：“闭嘴！你给我闭嘴！所有人都该死！该死！” 李佳昂环顾四周想数一数有多少个人质，几个病人和家属都惊慌失措，抱着头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这时候他注意到大厅柱子后站着一个女孩，是公交车上见过的那个女孩！ 她什么时候下来的？ 顾不上那么多，李佳昂心里紧张极了，这是他成为警察的第二天，没想到就遇到了挟持人质的事情。 他努力保持冷静，一边偷偷把手伸进口袋，摸出手机，摸索着快捷设置给师父打电话，一边安抚对方说：“大哥！有话好好说！不要走极端！人民警察会帮助你的！这里是第二医院的急诊大厅，有一个受伤倒地的医生，还有两个护士，若干人质，重复，这里是第二医院的急诊大厅……” “你在说什么！闭嘴！”凶手癫狂地挥舞着手中的道具，朝着李佳昂走了几步，引得几个女孩子抱头尖叫起来。 祝希希听着李佳昂的话感觉不对劲，这不是明摆着在传递信息吗？他不会以为凶手看不出来吧？ 祝希希不再看向李佳昂，而是将目光落在凶手的右后方，那里站着一个身穿病号服的女鬼，头发凌乱，面色苍白，通红的双眼流下血泪，下半身浸透了血迹，手里还提溜着一个浑身是血，已经成型的孩子。 她便是这滔天怨气的来源，也是她控制男人发狂伤人。 如果猜得没错，这女人应该是难产而死，手里提溜的便是她死去的孩子了。 怪不得怨气如此深重…… 祝希希开始隐隐担心自己是否能应付得来，她把手放在背包的拉链上，里面放了许多捉鬼的法器，实在不行就把祝乔喊来。 “凭什么！凭什么我的妻子和孩子死了！你们还好好地活着！啊啊！”凶手大吼着，又跪在地上朝着已经不省人事的医生捅了好几刀泄愤，这场面任谁看了都胆战心惊。 李佳昂都忍不住闭了闭眼睛深呼吸想要靠近凶手，说：“大哥！大哥，你，你冷静一下，说说发生什么事了，我们好想办法帮你。” “不许动！”凶手挥舞着沾满鲜血的刀吼道，“不许过来！我要你们陪葬！统统陪葬！” 看似是男在怒吼，实际上是他背后的恶鬼在通过男人的嘴巴来发泄心中的怨气，周围顿时阴气大盛，让人忍不住发抖。 祝希希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背靠着柱子隐藏自己，偷偷从包里掏出一张空白的黄表纸，看着这恶鬼明显不好对付，便咬出指尖血在纸上画着纹路。 祝乔说过，祝希希天赋异禀，不仅拥有阴阳眼，她的血还可以驱邪除恶，不能轻易使用。 这张符先画好，以备不时之需，然后她将血符塞进口袋，又从包里掏出一般的符纸捏在手里。 祝希希偷偷观察着四周，决定猫着腰从一排排的座椅旁去到男人背后不远处的护士台那里，背后偷袭，应该比较保险。 趁着李佳昂在吸引凶手的注意力，祝希希开始偷偷行动，尽量不发出声响，第一次面对这种恶鬼，兴奋的同时她不免有些紧张，还有些担心李佳昂的安危，希望这家伙不要冲动。 第二章：复古西装 这个时候李佳昂注意到在偷偷移动的祝希希，生怕被凶手发现，赶忙提高声音说：“大哥！你！你有话好好说！这个医生到底犯了什么罪？” 凶手恶狠狠地用脚踩着医生的尸体怒吼道：“他这种人不配做医生！只配去死！去死！都是因为这群庸医！让我失去了我的孩子！孩子！” 女鬼在凶手身后一同嘶吼着，她的怨气已经完全控制了凶手的思维和行动。 “大哥！”李佳昂缓慢地靠近凶手，时不时瞟一眼祝希希，不知道那小姑娘想干嘛，紧张到呼吸都变成手动挡，安抚凶手情绪说，“他医术不精，咱们就换一个，你不要激动，听我说。” 凶手哪里有那个心情，挥舞着手里的匕首向李佳昂逼近好几步大喊：“没用的！我的老婆孩子已经死了！不许动！你再过来！我就杀了你！” “好好好！”李佳昂立刻举起双手停下脚步说，“我不动！大哥！” 偏偏这时候外面的警笛声响起，人质以为自己要得救了，凶手和恶鬼却变得更加癫狂，大声吼道：“警察！警察来了也得死！” 他三两步过去抓起不远处一个瘫坐在地上不停抽泣的护士，一刀就捅向护士的肚子上，拔出匕首之后鲜血喷溅，护士的惨叫声和其他人质的尖叫声交织在一起，配合着外面的警笛声一起敲打着神经，局面一下子变得更加紧张！ 李佳昂看到这一幕咬紧了牙关才忍住想要叫出来的冲动，握了握拳头，头皮发麻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生怕自己再刺激到凶手。 门外的警察拿大喇叭喊话，吓得李佳昂一激灵，死死盯着凶手，防备着他的动作。 祝希希趁乱钻进护士台，听着这些声音也是心尖一颤，睫毛不受控制地抖动着，悄悄露出半个脑袋，准备朝女鬼攻击过去。 就在这时候，原本背对着护士台的女鬼突然转过头，血红的双眼死死盯着祝希希，怨气暴涨，张开嘴大叫一声，就朝着祝希希冲了过来！ 祝希希大吃一惊，想要装作看不到这女鬼也来不及了，只好滚地躲开扑过来的女鬼，这下她单膝跪在护士台之外，完全暴露了出来。 其他人都看不到女鬼的踪迹，只能看到一个女孩突然从护士台里窜出来。 凶手也立刻回头看过去，不由分说地举起刀就要冲过去！ 祝希希皱起眉头，看了一眼女鬼又看一眼凶手，双方一起发难，不敢过多犹豫，她直接选择迎接女鬼的攻击。 毕竟她的本事对于人来说起不了什么作用。 祝希希仰面倒下再次躲开扑过来的女鬼，立刻扭转腰身将手中的符咒贴在了女鬼的小腿上，瞬间女鬼尖锐刺耳的尖叫声响起，阴风更甚！ 周围的人质已经有好几个都被这阴风给吹晕过去了。 那边李佳昂看凶手转身，不敢耽误，迈大步上前从背后锁住凶手，用小腿绊倒他之后一脚踢飞他手中的匕首，将凶手的双手别在背后，李佳昂整个人单膝跪在凶手的后背压着他。 “放开我！放开我！”凶手努力挣扎着，嘶吼着。 李佳昂死死压着凶手，转头对祝希希大喊：“你没事吧？” 说完他就愣住了，因为在他的眼中，此刻的祝希希正在与空气搏斗？ 女鬼无法揭掉身上的符咒，只能忍着痛苦，有看到自己的丈夫被人牵制住，拖着一条不能动的腿朝李佳昂冲过去，嘴里还不断发出嘶吼声。 祝希希连忙从包里抽出一根坠着铜钱的红绳，甩鞭子一般甩过去，红绳缠绕在女鬼的腰上，发出“嘶嘶”的声音，还不断冒出黑烟。 女鬼整个鬼掉在地上，蜷缩着身体痛苦地大叫，但还是挣扎着想要朝自己丈夫那边爬过去。 祝希希用力拉扯着红绳对李佳昂大声喊：“李佳昂！把凶手和人质都带走！” 她害怕这么多人在这里，女鬼若是发狂吸了谁的阳气能力大盛，更是不好对付了。 看着祝希希手中紧绷紧的红绳另一头悬在空中，而她本人也是一副吃力的模样，李佳昂整个人都没有办法理解眼前看到的画面，慌乱之中只好照办，费力拖着凶手往外走，对着尚未昏迷的人质们大声说：“互相扶持一下！我们往门口移动！不要怕！警察来了！谁会开这个门！快把门打开！” 人质中还有一个护士，早就吓得脸色煞白，连滚带爬地来到门口的按钮旁，因为不停地颤抖，按了好几次才把门给升上去。 趁着慌乱，祝希希使劲将女鬼拖向护士台后的楼梯下，躲开众人的目光。 外面的警察见门开了，立刻迎了上去，几个警察控制住发狂的凶手，几个人进去把剩下的人质带出来。 李佳昂的师父迎上来着急地问他：“你没事吧？身上的血？” “别人的。”李佳昂推着师父的手说，“师父，里面还有一个小姑娘，我去把她带出来。” 他说完就回头冲进大厅。 这时候的女鬼更加癫狂，奋力挣扎着，长臂一挥，铁门再次落下。 李佳昂被关在了门外，虽然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但他知道必定不安全，一定有什么诡异的东西存在！ “师父！快找人开门！里面还有一个小姑娘！”李佳昂拍着门焦急地说。 老李警官拉着李佳昂的胳膊说：“行了，凶手已经抓到了，里面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你先回所里去做笔录，剩下的交给我。” “不是！”李佳昂慌张地想要向师父解释自己看到的奇怪现象，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退后一步说，“不行！里面的小姑娘一定还有危险！师父，你相信我！” 老李警官看着徒弟这不正常的样子，警惕起来问：“里面还有凶手的帮凶吗？” “没有……可是师父！里面它！”李佳昂越着急越不知道该怎么说，最终被老李警官推上了车。 “行了行了，你上班第二天就遇到这种事，反应过激可以理解，先回去，我找人来开门。”老李警官不顾李佳昂的解释，关上了车门。 而医院大厅里，祝希希已经费力地用红绳将女鬼整个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周围嘶嘶冒着黑烟，吐了口气冷冷地说：“不要再挣扎了，没用的。” “啊！啊！”蜷缩在地上的女鬼面目狰狞地朝着祝希希吼道，“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报仇！我要报仇！是他们害死了我的孩子！” “闭嘴！”祝希希凶巴巴地说，“原本你的孩子还能往生极乐，如今你这样做，不仅害了他，还害了你自己！” 女鬼要看自己斗不过眼前的女孩，只好一边挣扎一边哀怨地哭喊：“姑娘！我怀胎十月！和孩子一起死在手术台上！我不甘心啊！凭什么！他还没有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啊！” “那是他的命数。”祝希希不想跟她废话晃了晃手腕上的手链，准备把女鬼收进小银鱼里。 这时突然一道强烈的怨气凝结而成的黑色触手朝着祝希希的背后飞过来！ 还好祝希希反应够快，转身躲开，却还是被触手给缠绕住了手臂，一股被灼伤的痛感传来，半个手臂都麻掉了。 祝希希忍痛皱眉看过去，原来是打斗中被女鬼扔在地上的婴灵此刻悬浮在空中，这些触手就是从它身上延伸出来的！可见它身上的怨气又多么骇人！ 婴灵不会说话，可是他看到母亲受到攻击，发出尖锐的嘶吼声，整个大厅的灯全部都爆裂开来！ 巨大的爆破声和玻璃飞溅的声音让祝希希忍不住颤栗，下意识腿软想要蹲下去，一些埋藏在心里的童年阴影在此刻浮现心头，瞬间就慌了神，整个人被恐惧包围，甚至开始耳鸣。 她抬手挡着迸溅的碎片，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颤抖的指尖慌慌张张去掏事先画好的血符。 可婴灵完全不给她这个机会，疯了一般朝着她飞过去，身上的触手越来越多，周围的阴风吹得跟睁不开眼睛，强烈的窒息感也随之而来！ 祝希希慌乱地后退，被自己绊倒在地上，努力向后退着，眼看着婴灵的触手朝着自己的脖子飞过来，脑子瞬间出现了自己很多种不同的死状。 就在这时候，一个身穿黑色复古西装，头戴圆顶礼帽的男鬼凭空出现，出手打散了婴灵身上的触手，让祝希希的手臂得以自由，整个身体挡在祝希希身前，侧过头用低沉的声音问：“没事吧？” 这一刻，对于深陷内心恐惧慌乱之中的祝希希来说，这个陌生鬼的出现，可以说是天神降临了。 还没等她回答，婴灵就尖叫着攻击而来，男鬼只能先去对付他。 忍着剧痛，祝希希不敢耽搁，抱着已经僵硬的手臂站起来，惊讶地看着突如其来的男鬼与婴灵缠斗在一起。 这是她想起来，这个身影她见过，早上在公交车站那里。 在祝希希的惊讶之中，婴灵原本暴涨的怨气被这男鬼给打得七零八落，节节败退中还不停地发出嘶吼声。 第三章：神棍祝乔 “不要打了！”地上的女鬼挣扎着心痛地吼道，“他还是个孩子！住手！” “闭嘴！”缓过劲儿来的祝希希目光锐利地看向女鬼，毫不犹豫地将她收进手链上的小银鱼之中，接着从包里掏出一个两指宽的小葫芦，对那男鬼说，“他怨气不散，再打下去会把你也拖垮的！闪开！让我来收了他！” 男鬼听到祝希希的声音，转身跳到台阶上，把婴灵往祝希希的方向引过去。 祝希希受伤的手拿着小葫芦，另一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一阵清风从脚底生起，吹散四周的怨气，大喝一声：“收！” 不管婴灵如何挣扎，还是一丝不剩地被收进了葫芦之中。 祝希希赶快盖上盖子，可即使被收进葫芦里，那小鬼还在不停地挣扎着，祝希希从口袋中掏出画好的血符包裹着它，强烈的震动才停止。 长舒一口气，祝希希感受到一阵强烈的掏空感袭来，胳膊上怨气留下的痕迹愈发疼痛。 “哗啦”一声，大门突然升了上去，外面的警察涌了进来，祝希希应声看过去，再回头去寻找那男鬼的身影，却已经消失不见。 哪去了？那个男鬼该不会是从公交车站跟着自己过来的吧？ 这时老李警官看到祝希希走过来问：“小姑娘，你没事吧？” 祝希希这才把目光从空无一鬼的台阶上移开，对警察说：“没事。” “你这胳膊？”老李警官指着祝希希胳膊上衣服破了个洞问。 祝希希捂住手臂，微微侧身说：“我没事。” 见这姑娘如此防备的眼神，老李警官一笑说：“行，那你跟我回警局一趟，做个笔录。” 祝希希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跟上老李警官的脚步。 出大厅之前，她还是回头看了一眼，再不见那男鬼的身影。 那张硬朗的侧脸浮现在眼前，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一个鬼会出手帮自己？ 没空想太多，祝希希坐警车来到警察局，透过车窗看向马路上的人来人往，想起刚刚那因为爆破声而引起的心神慌乱，她的眼神落寞几分。 她知道，一直深埋藏在心底的画面还是没能忘记，暴力的场景，痛苦的惨叫……即使离开了这么多年，那些过往的影响依然存在，并比她想象得更加深远。 到了警察局，刚刚的人质除了昏迷的，都在这里做笔录。 看到哭泣的护士，祝希希才想起来医院大厅里还有一个医生和一个护士的鬼魂没有收走。 可惜了，下个月的kpi啊。 这时候李佳昂看到祝希希，赶快走过来问：“小姑娘！你没事吧！” 他很想问一问关于那些奇怪的场景，可是碍于人多，他只好忍住了，换了个话题说：“你弟弟呢？” 祝希希有些不敢看李佳昂，垂眸随口说：“他不是我弟弟，我不认识他。” 李佳昂胡乱点了点头，对老李警官说：“师父，我来给她做笔录吧。” 老李警官不放心地看着李佳昂说：“你行吗？我看你现在挺不正常的，你歇着去吧。” 他说完带着祝希希就走，李佳昂追上去说：“我真没事师父！师父！” 李佳昂被拍在门外，老李警官给祝希希倒了杯水说：“我这徒弟第二天上班就遇到这种事，比较兴奋，你别介意。对了，你们认识吗？” “不认识。”祝希希没说实话，坐在椅子上始终波澜不惊的样子看着老李警官说，“不是要做笔录吗？快点吧，我赶时间。” 半个小时后，祝希希从警察局出来，已经是下午了，一整天没吃饭的她还费了那么大力气收了两个鬼魂，此刻抬头看着阳光一阵眩晕。 “等一下！”李佳昂锲而不舍地追出来说，“祝希希是吗？我……你不舒服吗？” 李佳昂看着祝希希脸色苍白，手臂还有伤的样子，主动说：“要我送你去医院吗？” “不用了。”祝希希后退半步跟他拉开距离说，“这附近的公交车站在哪里？” 李佳昂指着大门口说：“出门右转就是，你真的没事吗？我有事想问你，在医院里，我看到你……你好像再跟什么我看不见的东西打架是吗？” 他说完用一种期待的目光盯着祝希希。 而祝希希却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李佳昂说：“你师父说得没错，你是第二天当警察太兴奋了吧，出现幻觉了吗？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她说完就往大门口走去。 有时候就是这样，无意中捉鬼的时候被人撞见，懒得解释就直接否认，反正解释了他们也不一定能理解，或者干脆被吓破胆。 李佳昂愣在原地看着祝希希离开的背影，挠了挠后脑勺，是幻觉吗？不可能吧。 可如果不是幻觉的话，又会是什么呢？ 祝希希走出大门忍不住回头，看到李佳昂转身回了警察局，松了半口气，看样子他不记得自己了。 没想到他真的成为了警察，而且比小时候更加高大帅气了。 祝希希低头看着自己狼狈的样子，庆幸没有这副模样与他相认 坐在公交车站的祝希希，垂着头手撑着膝盖，呼吸有些不顺畅，额头也冒出了一层虚汗。 就在她忍着痛苦的时候，突然一瓶水伸到自己眼前，接着一个稚嫩的声音用十分成熟的语气说：“喝点水吧。” 祝希希眉头微皱看过去，居然是公交车上自称是自己弟弟的古怪小男孩！他怎么会在这里？难不成一路跟着自己？ 小男孩的大眼睛里没有丝毫童真，递了递矿泉水说：“路边的免费冰箱里拿的。” 祝希希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一番眼前的小男孩，的确是人没有错，可为什么就浑身上下冒着鬼气呢？他身上也没有被鬼魂附身的痕迹啊。 而且明明是一个看上去很可爱的小孩子，可为什么表情和行为举止都像是一个成年人，他的目光也不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该有的。 “这样打量人很不礼貌，而且我的手臂也要酸了。”小男孩面无表情地说。 祝希希继续低下头，深呼吸说：“不用，谢谢。” 她对这个世界充满了防备心，尤其是陌生人突如其来的善意，即使是个小孩子，在她眼里都带着不怀好意。 更何况是这样古怪的小孩子，一路跟着自己，一定有所图谋。 小男孩坐在祝希希身旁，费力地想要用小肉手扭开瓶盖，却始终办不到，他架着胳膊龇牙咧嘴地努力着说：“冰箱很高，我差点掉进去才拿到的。”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打开了瓶盖，刚想递给祝希希，就看到始终一言不发的祝希希上了公交车。 留在原地的小男孩看着公交车越走越远，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再看看自己手里的矿泉水，举起来喝了一大口，目光中满是思索。 警察局里，李佳昂翻看着祝希希的笔录，除了对凶手的一些行为复述以外，并没有其他的，看来她还是有所隐瞒，到底会是什么呢？ 医院大厅的摄像头也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干扰，根本一点作用都没起到。 李佳昂坐在座位上挠着头发百思不得其解，脑海中回想着祝希希奇怪的举动，一定有什么东西是他不知道的！ 然后他注意到祝希希留下的学校信息，默默思索着什么…… 此刻公交车上的祝希希感觉非常累，坐在靠窗的座位旁，戴上耳机闭目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机械性的女声播报，南永巷到了。 祝希希睁开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下了车。 南永巷属于老城区，这里生活气息浓厚，节奏相对较慢，住在这里的大多是上了年纪的人，到处都能听见打麻将的声音。 走到巷子尽头，一间看上去脏兮兮的门店挂着一块木质招牌，上面写着：“祝先在此。” 这便是养父祝乔的店铺，给人算卦则字看风水什么的。 不过平时都是邻居打麻将的聚集地…… “哎！等会，五筒我要碰。八万。” “八万胡！哈哈哈哈哈！七大对！可是逮到你了吧！庄家翻四翻，给钱给钱！” 祝希希刚走近就听见祝乔大剌剌的笑声，面无表情地敲了敲门邦。 打麻将的四个人都朝门口看去，其中一个看上去三四十岁的男人就是祝乔，他惊喜地一拍脑门说：“我忘了你今天要回来！” 接着祝乔就注意到祝希希的脸色不太好，手臂上又残留的怨气，目光正经了几分。 而且一般祝希希回来都是在大早上，今天居然是傍晚时分，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祝乔快速瞟了一眼麻将桌上的人，重新笑起来说：“希希回来了，让希希陪你们玩两把。” 其中两个老太太听了这话就赶快起身收拾自己的钱包，带着些慌张的样子就要走，边走边说：“不了不了！我想起来还没做完饭呢！” “是啊是啊，希希回来了，你们也快做饭吧，我们就走了。” 另一个面生的女人拉着其中一个老太太疑惑地问：“干嘛要走呀？这是谁啊？” “祝希希，祝乔的闺女。”老太太推搡着那女人的手说，“她可是南永巷雀圣，跟她打麻将就没人能赢，赶紧走吧。” 第四章：陷入回忆 小时候祝乔总带着祝希希打麻将，可谓是打遍南永巷无敌手，还得了个“南永巷雀圣”的称号。 这两个老太太说完就赶快匆匆离开，不然钱包里仅剩的钱都保不住了。 “哎！别走呀！”祝乔收起赢的钱，装模作样追到门口，惋惜地砸吧了一下嘴巴，然后对祝希希说，“这就是无敌的寂寞吗？” 其实祝乔是故意这么说的，若不这样让她们离开，怕是知道点什么就要散播得整条巷子都知道了。 祝希希没有接话，反而看向店里的陌生女人，扬了扬下巴问：“介绍一下？” 祝乔脸上挂着贱兮兮的笑容，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小声说：“你师父我的追求者。” 听了这话，祝希希毫不避讳地翻了个白眼，径直走进去，就像没看见那女人一样，自顾自坐下来倒水喝。 女人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样子，身上穿着旗袍，脸上画着浓妆，假笑着对祝希希说：“你就是希希啊？经常听你爸提起你。” “爸？”祝希希挑眉看向祝乔。 祝乔这人虽然四十多了，可是保养得不错，人长得也精神，要是换上一身潮服，说是三十多都有人信。 而且自从十年前祝希希认识他以来，他都是这个样子没有变过，可谓是驻颜有术了。 祝乔走过来笑着说：“嘿嘿，希希，叫张姨。” 张姨矫揉造作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等着祝希希打招呼。 可祝希希却看都没看她，只是喝水，并没有打算打招呼。 “乔哥哥……”张姨居然满口委屈的样子看着祝乔。 “噗！”听到这个称呼，祝希希直接将口中的水喷了出来，呛得直咳嗽。 祝乔连忙过去帮她拍背，递过去抽纸说：“小心点嘛，这么大人了，喝口水还喷出来。” 擦了擦嘴巴的祝希希忍不住低头笑了出来，看着祝乔重复：“乔哥哥？” “你这死丫头，去里面给师母上香。”祝乔看懂祝希希眼中的揶揄，拍了拍她的手臂，示意她进去。 祝希希点点头，起身往里屋走去。 祝希希跪在蒲团上，看着香案上摆放的照片，那是一个笑容温婉的女子，排位上写着“祝乔之妻吴忧”。 为了吴忧，祝乔这么多年都没再娶，而且也是为了她，祝乔才让祝希希每个月上交是个鬼魂来超度，为吴忧做功德。 祝希希没见过这个师母，不过只看照片就知道是个温柔的女人，看照片就有一种亲切感。 没一会儿，祝乔打发了外面的女人走进里屋，神色紧张地拉着祝希希的手臂问：“这是怎么回事？” 祝希希起身后感到一阵眩晕，扶着额头说：“被小鬼伤了。” “过来！”祝乔皱眉拉着祝希希在桌旁坐下，直接撕开她手臂上的衣服，看到怨气灼伤留下的痕迹，仿佛烤干的猪皮，气冲冲地说，“谁家小鬼！敢伤我徒弟！祝希希！你是废物吗！？我教给你的本事呢？咒语和符箓呢？！” 祝希希本身就头晕，被他吵得都要耳鸣了，闭着眼睛说：“失误而已，小鬼在包里，已经被我收了。” “张嘴！”祝乔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颗药丸塞进祝希希嘴里，说，“你等着，看我不把那小鬼打到灰飞烟灭！敢伤我的人！找死不是！你给我老实待着！” 然后祝乔又拿一张黄符缠绕在她的伤口上。 祝希希皱着一张小脸嚼着口中泥巴一样的药丸，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祝乔骂骂咧咧地拎着她的包往另一个房间走去。 她也没拦着，做了坏事就要受到惩罚，灰飞烟灭也是那婴灵应得的下场。 祝希希坐在椅子上重新闭上眼睛调整呼吸，伤口处传来阵阵清凉的感觉。 她跟祝乔一起生活十年了，回想当初在福利院的第一次见到祝乔的时候，就仿佛还是在昨天。 毕竟这家伙居然十年如一日都没有变过样子。 十年前，祝希希还不叫祝希希，不过没有人在乎她叫什么，在福利院里，她有一个特定的代号，叫：小神经。 那年她十岁，在福利院已经住了四年，那里的孩子都不喜欢靠近她，因为她本人沉默寡言不合群，却总是神神叨叨地对着空气说话。 在这期间许多夫妇来福利院领养小孩子，由于小希希生得可爱，不少夫妇会第一眼看中她。 每当有人想要领养小希希的时候，她都会在那些夫妇面前刻意哭闹，甚至撒泼打滚，对着空气大声自言自语发疯一般，等那些人被吓跑之后，她就会恢复到沉默寡言的样子。 这样一来二去，大家更觉得她精神不正常，也没有人会收养她。 直到有一天，一个名叫祝乔的男人来到福利院。 那时候小希希在福利院里唯一的朋友，也就是如今的室友冯糖被领养走了，她便更加没有可以说话的人。 当院长带着祝乔来院子里看孩子们玩耍的时候，小希希注意到这个男人的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自己身上，她心里便有了主意，瞟了一眼不远处秋千上的小男孩，跑过去不由分说一把将他推下秋千，然后自己坐在上面，没玩两下就去扯别的小姑娘的头发，惹得小朋友们哭喊一片：“小神经又发神经了！” 而始作俑者小希希则一脸嚣张跋扈地坐在假山上，整个顽劣不堪的模样。 就不信这样还吓不跑他。 祝乔就站在假山下抬头看着小希希，小小的姑娘有双明亮且充满戒备的眼睛。 院长对祝乔不好意思地说：“真是抱歉，那个小女孩自从来到这里，就没有跟其他小朋友和平相处过，脾气秉性也有些怪异，不说她了，你看看那边那个小男孩……” 祝乔抬手打断了院长的话，微笑着说：“我的妻子就想要一个女孩子，我能跟她聊聊吗？” 他说完看向小希希，院长面露难色地说：“祝先生，我们这边还有很多乖巧可爱的女孩子。” “谢谢院长。”祝乔并不听院长说了什么，看着小希希爬下假山跑了，便赶快跟过去。 小希希来跑到一棵大树下抬头看着什么，等祝乔走过来，她指着大树用稚嫩的声音说：“这里有个穿着白衣服的女人在上吊，一天要重复很多次。” 她本以为这样的话能将祝乔给吓退，没想到祝乔不仅没被吓到，反而看着上吊的女鬼说：“那是因为她生前执念太深，所以死后一直重复着生前的最后一个动作。” 他说完，小希希和上吊的女鬼都带着惊讶地看向祝乔。 上吊的女鬼拨开自己的长发，小声对小希希说：“他也能看到我？” “没错。”祝乔点点头说，“我可以。” 这下小希希更惊讶了，她从未见过第二个和自己一样的人。 祝乔没有理会小希希，上前两步对上吊的女鬼说：“每日每夜被困在这里也无济于事，该放手时就要放手，对你自己也是一种解脱。” 上吊的女鬼拉着脖子上的绳子哀怨地说：“我的丈夫娶了好几房姨娘，他不爱我了！我活不下去了！” 她说完又上吊一次。 小希希一脸无奈地看着女鬼，对于这些话，她已经听了许多许多遍了，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因为得不到男人的爱而去死，这不是蠢货吗？ 祝乔偷偷掐指算着，说：“你的丈夫已经轮回过两世了，而你还被自己困在这里，没用的，不如让我送你一程吧。” 上吊的女鬼紧紧攥着绳子说：“我不走！我就要在这等着！我丈夫发现我不见了会来找我的！” 这时小希希忍不住上前冷冷地说：“喂，在这里日复一日的上吊有什么用，那个男人不照样活得很精彩？你死的时候他都不会心疼一分，现在更不可能了。” “小神经，你怎么能这样说啊……”女鬼掩面哭诉起来说，“我等了他那么久，他一定是不知道我在这里死了……” 小希希习以为常一般叹口气摇了摇头。 祝乔想了想说：“你如今这幅样子铁定是见不了你的丈夫了，不如我送你一程，托生个好人家，说不定来日能与你的丈夫再续前缘。” “真的吗？”女鬼听后立刻止住哭泣，把自己惨白惨白的脸怼到祝乔面前期待地问，“我可以再见到我的丈夫？你还有这等本事？” 祝乔面对突然在眼前放大的鬼脸，下意识闭了闭眼睛，后退半步说：“在下略懂一二。” 女鬼赶快整理了整理自己的头发和衣服期待地说：“真的可以吗？我可以再见到我的丈夫？那，那就送我去见我的丈夫吧！” 祝乔低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希希，而小希希正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 接着，祝乔十分嘚瑟地弯起唇角，单手结印，闭上眼睛对着女鬼念起了咒语。 女鬼周围悬浮起一些金色的光点，心中多年的郁结在这一刻突然消失了，感觉到无比的轻松，眼前的光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小希希看着这场景震惊到说不出话来，她认识了四年的女鬼居然一点一点地消失了！ 她瞪着眼睛问祝乔：“你做了什么？她去哪里了？” 第五章：跟我走吧 祝乔收起手，得意洋洋地说：“这叫往生咒，我将她超度，送往极乐。怎么样，厉害吧？” 小希希不确定地看看祝乔，又看看已经空无一鬼的大树下，怀疑地问：“真的？” “自然是真的。”祝乔蹲下来平视着小希希认真地说：“小姑娘，我知道你的眼睛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可只能看到有什么用，像我这样，能帮助他们脱离混沌苦海才厉害呢。怎么样，跟我走吧？我可以全部都教给你！是不是很心动啊？” 他脸上的笑容中带着期待和几分人贩子一样的狡猾。 小希希后退一步像一只亮出獠牙的小猫咪一样说：“你到底是什么人？谁知道你是真的超度了她还是害了她？还有，我提醒你，未婚单身男性可不能收养女孩。” “哈哈哈哈！”祝乔看着小希希这幅样子笑出来说，“你真可爱，我已经结婚了，我妻子今天有事不能前来，呐，给你看我的结婚证，我的妻子叫吴忧，我叫祝乔。” 小希希迟疑地接过结婚证，看着上面红色背景的照片，笑容温婉的女人，冷笑一声说：“筑桥？我还盖楼呢。我不会跟你走的。” 她说完把结婚证塞进祝乔的手里转身跑开。 祝乔单膝跪地愣在原地，眼底划过一抹悲伤，低头看着怀里结婚证上的照片，耳边重复着小希希刚刚那句：“筑桥？我还盖楼呢！” 当年他跟吴忧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吴忧也是这么说的…… 这下祝乔更加想要收养小希希了，他追上去说：“你想想看，你一个小孩子，难不成永远待在福利院里吗？永远被当成神经病被排挤？永远活在杀人犯父亲的阴影之下？” 听到这一句，小希希握紧了拳头站在原地，小小的身影看上去倔强又凄凉。 祝乔蹲在小希希面前，看着她受伤的眼神认真地说：“我可以帮你脱离这种生活，我跟其他想要领养你的人不同，我和你拥有同样的天赋，而且我可以教给你许许多多的本领，把你的天赋发挥的淋漓尽致。” 他说完期待地看着小希希的表情。 小希希垂眸思考一会，看着祝乔问：“条件呢？你说了那么多对我的好处，你总不能没有一点图谋吧？” 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为了陌生人全身心无私奉献的人存在。 “图谋？”祝乔皱起眉毛说，“你一小姑娘我图谋你什么啊？” 小希希后退一步与祝乔拉开距离，冷冷地说：“当你想到我能为你带来什么利益的时候，我们之间的关系才是平等互利的，到那时，再来商量收养的事情吧。” 听完这番话，祝乔的下巴都要惊掉了，忍不住笑出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小希希说：“你才十岁而已，谁教给你的这些话啊？什么利益，什么平等互利，我收养你，你管我叫爸，我养你小，你养我老，行不行？” 小希希审视的目光看着祝乔的脸，在思考着他说的话。 对比以往来福利院的夫妇，像祝乔这样也能看到鬼的从来都没有过，也许他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正如他所说，自己总不可能永远待在这里。 想了一会儿，祝希希问：“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是你？”祝乔看了看四周说，“这里还有第二个孩子拥有像你一样的眼睛吗？” 小希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确实没有第二个了。 祝乔十分绅士的模样说：“小姑娘，你不用很快答复我，你可以想一想，或者拿我跟其他人比一比，我相信你最终还是会选择我的。” 那天祝乔离开之后，小希希经常站在大树下，曾经上吊女鬼总是会在这里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讲述着她与她丈夫的爱情故事，现在她真的消失了。 祝乔第二次来福利院的时候是和一个女人一起，小希希远远地看着，还以为是他的妻子，他们跟院长交谈着什么，并没有来找小希希。 多年后小希希才知道那个女人只不过是祝乔找的托儿而已，真正的吴忧早就在很多年之前就离开这个世界了。 当祝乔第三次来福利院的时候，就是带小希希回家的时候。 收拾着为数不多的行李，小希希内心没有丝毫波澜，这里只不过是暂时的寄身之处，离开也没有丝毫留恋。 不过她不免想起小傻子冯糖离开的时候，还抱着自己哭得稀里哗啦。 “走吧。”祝乔一手提着小希希的旅行包，伸出另一只手想要牵手。 小希希却视若无睹一般走过他，小小的背影酷酷的样子。 就这样，她便成为了祝乔名义上的女儿，可她从来没有叫过祝乔“爸”，毕竟这个称呼对她来说没有什么美好的记忆。 祝乔也不介意，他从来都不是在意这种礼节的人。 一晃十年过去了，小希希也长成了大姑娘，一边学习捉鬼术法，一边考上了大学。 …… 此刻的祝希希睁开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身体的虚弱感减轻了许多，揭开手臂上已经褪色的黄符，伤口也恢复如初。 就知道祝乔这家伙还有很多看家本领没有拿出来教给自己。 她起身去敲门，说：“这个小鬼要这么久吗？” 祝乔阴沉着脸拉开门说：“祝希希，你要是再让我看到你受了伤回来，学校也不要去上了！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啰嗦。”祝希希把手链摘下来递给祝乔说，“给你，这个月的十个鬼魂。” 祝乔刚要伸手接过去，祝希希却收回手说：“等一下，刚刚的小鬼还有小鬼的母亲，算到下个月，下个月我只带回来八个。” “瞧你抠搜的。”祝乔斜眼瞅着她，突然狡黠一笑说，“要不你撒个娇，为师我就同意你。” 祝希希冷脸看着祝乔问：“你确定吗？” 祝乔看着她这张十年如一日油盐不进的脸，摆了摆手说：“哎呀算了算了！人家的女孩子都软萌软萌的，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钢铁直男呢？捂不热的石头……八个就八个！” 瞧着祝乔的样子，祝希希眼底划过一抹笑意，这才把手链递给他。 祝乔很快把那些鬼魂从手链的小银鱼里抽出来，把手链还给祝希希。 这时候天都已经黑了，祝乔伸了个懒腰走出去说：“打一下午麻将腰都硬了。希希，这么晚了，今天就住在家里吧。” 祝希希自觉地去厨房穿上围裙准备做饭说：“晚上还要查寝。” 这十年里，祝希希为了不被祝乔的黑暗料理给吃死，也是练就了一手好厨艺。 “都上大学了，还这么严格。”祝乔抓了把瓜子，靠在门框上看着厨房的祝希希，边吃边说，“你看我都不会管你夜不归宿这种事。” 祝希希打开冰箱，看着几包方便面和半个冰箱的鸡蛋，无奈地回头对祝乔说：“这些方便面还是我上次回来买的吧？怎么有这么多鸡蛋？” “这怎么了？”祝乔不以为然地说，“方便面又放不坏，鸡蛋可是新鲜的，今天卖鸡蛋的老张刚给我的，我给他孙女起了个好名字呢。” 祝希希认命地拿出方便面和鸡蛋，一边打鸡蛋一边思索着什么，尽量让自己自然地开口问：“今天那个女人，你们怎么认识的？” “相亲啊。”祝乔嗑着瓜子说，“就隔壁隔壁那个老裁缝婆子非要给我说媒，烦死了都。” 祝希希心里想，如果自己攒够钱顺利离开祝乔，他能有个人在身边照顾也是好的，毕竟生活能力那么差。 “不过你放心，我心里只有你师母。”祝乔突然认真地说。 祝希希没理他，这一点倒是真的，祝乔看上去老不正经的，对师母可是深情一片，孑然一身多年，偶尔喝醉了也只会念叨师母的名字。 没一会儿两碗方便面上桌，师徒俩对面坐下，祝希希挑着面条问：“对了，有没有一种人，他不是鬼，也没有被鬼附身，却浑身鬼气？” 她想起了今天在公交车站见到的古怪小男孩。 “你说什么东西？”祝乔抬头问。 祝希希摇摇头说：“没什么……” 她莫名地不想告诉祝乔。 “哎，还没说你怎么被那小鬼给伤了的？发生什么事了？”祝乔一边吃一边划拉手机一边问。 祝希希想了想，简单地总结说：“今天坐公交车路过医院，是厉鬼控制了凶手挟持人质，我好奇是多厉的厉鬼，就去看热闹了。” “等等！”祝乔突然放下筷子把手机举到祝希希面前说，“你说的是这个事？” 祝希希后缩着脖子才看清楚祝乔的手机屏幕，看到热搜榜上第一位就是医院挟持人质事件，云淡风轻地点点头说：“嗯，就是这个。” “祝希希！”祝乔收回手机严肃认真又气愤地说，“我说没说过不要多管闲事？这个凶手杀了一个医生一个护士！伤到你怎么办？” 祝希希没事人一样吃着方便面说：“我没有多管闲事，只是见识一下怨气冲天的婴灵罢了。” “你还没有学成出师呢！一个小婴灵就伤到你了！再加上持刀行凶的匪徒！”祝乔是真的生气了，脸都红了。 第六章：没个正形 祝希希这才放下筷子，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是后怕的，如果没有那个神秘的男鬼出现，自己跟那婴灵打斗，还不一定是个什么结果呢，对了，还有李佳昂。 想起他，公交车上近在咫尺的脸庞又出现在眼前。 要不要跟祝乔说碰到李佳昂的事情呢？ 还是算了吧，说不定祝乔都已经不记得李佳昂这个人了。 “我跟你说话呢！”祝乔对着祝希希打了个响指说，“你听没听见？以后遇到这种事躲远点！保命要紧！” 祝希希回过神来说：“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就是在敷衍我！”祝乔又开始他无休无止的唠叨，不过祝希希已经学会自动屏蔽了，专心地吃着方便面。 吃完饭，祝乔就一边唠唠叨叨一边进里屋去了，祝希希坐在桌旁喝水说：“饭是我做的，你要洗碗！” 然后祝希希掏出手机，看到冯糖发来的信息问她怎么还没回去，又点开热搜榜看到关于医院的报道，各种评论铺天盖地，甚至还有共情凶手的。 祝希希随意翻看着，一张网友发出来的照片吸引住了她的目光，放大来看，医院门口的角落里站着一个小男孩！ 正是公交车上鬼里鬼气的小男孩！ 他居然跟着下车了？ 这小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没来得及细想，祝乔提着她的包就出来了，只不过整合包看上去鼓鼓囊囊的，他放在桌子上说：“看看吧。” “什么？”祝希希站起来扒拉着自己的包看过去，里面居然放了许许多多的法器！ 在祝希希惊讶的目光中，祝乔捋了捋头发说：“给你防身用的，我可不想养了十年的闺女哪天被恶鬼整死，暴尸街头。” 虽然感觉很无语，但祝希希的心头暖暖的，她知道祝乔是在担心自己。 她一边把里面的法器一件一件掏出来，一边说：“你太夸张了，今天只是失误而已，还有，我提着这些东西回宿舍，要怎么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祝乔叉着腰说，“什么时候都要记得，保命要紧！只有这条命才是最重要的！” 祝希希把法器都掏出来之后，只留下自己常用的，拉上拉链说：“以后遇到这种鬼我躲远一点，只给你收那些老弱病残鬼行了吧。” 祝乔无语地看着她，摆摆手坐下说：“不管你不管你，被鬼吃了别来找我！” “行了，我走了，你记得洗碗。”祝希希背上包就往外走。 祝乔跟上去说：“等会，这个拿着，戴脖子上，防身。” 他说着拿出一条项链，是一根红绳穿着一个淡绿色的玉环。 祝希希没有拒绝，任由他给自己戴在脖子上。 “还有这个。”祝乔另一只手拿着一条手链，红绳上坠着一颗金珠子，说，“这个给糖糖，你身上总带着那么多鬼魂，对周围的人都有影响。” 祝希希接过晃了晃说：“糖糖两只手加上两只脚已经快要戴不过来了。” 当初祝希希去上大学的时候，祝乔亲自去给她的宿舍看风水，还偷偷给每一个室友的床上画了符，尽量不想影响到无辜的人，对于冯糖更是给了许许多多辟邪的东西。 “怎么，你吃醋啊？”祝乔推着她往外走说，“放心好了，糖糖只是干闺女，你永远是为师的亲亲好徒弟加好大儿！走，大儿子！送你坐车。” 祝希希浅浅一笑摇摇头，祝乔这个没正形的，到八十岁一定也是这个样子。 祝乔陪着祝希希穿过整个南永巷，四处都弥漫着生活的烟火气。 其实祝希希最渴望的就是这种平凡又简单的生活，一家三四口，偶尔拌嘴时常温馨，邻居也和睦相处。 可在她幼时的记忆中，家，就是无止尽的打砸谩骂，最终一个倒在一滩血水，一个守着一扇铁窗。 从孤儿院出来跟着祝乔之后，也是苦练阴阳术法，见识各种冤情债主，小小年纪就领略了人性的阴暗与复杂。 别人每天都经历的温馨时刻，却是祝希希从小到大的奢望。 走在旁边的祝乔还在喋喋不休：“你说养狗好还是养猫好啊？狗还得遛，算了吧，猫……挠我怎么办？” 祝希希浅笑一下说：“你不如养只乌龟，既不用遛，也不用担心它挠你，说不定它还能把你给送走。” “乌龟？不行，不好看，我得养个好看的。”祝乔继续说，“孔雀好看！但养孔雀犯法，不如养只兔子吧！你说起个什么名字好呢？嗯……棉裤这个名字怎么样？闺女是小棉袄，宠物就叫棉裤？” 祝希希毫不留情地吐槽说：“兔子？吃麻辣兔头那天记得叫我回来。” “麻辣兔头？你怎么可以吃兔兔！”祝乔捏着嗓子夸张地说。 这要是个陌生男人在她面前这么说话，祝希希怎么着都得给他一拳才行，面对祝乔这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的样子，她也习惯了。 祝希希坐上出租车以后摆摆手说：“回吧。” 祝乔点点头，虽然他们已经生活了十年，可祝希希总是习惯性的与人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与祝乔之间也少几分亲近。 其实今天祝乔是故意送祝希希来坐车的，怕她一个人走过南永巷，看着别人家的温馨生活暗自伤心。 …… 到了晚上，a大南门口的广场上以前都有不少跳广场舞的，玩滑板的，跳街舞的，热闹非凡，可自从出了那样的社会新闻之后，广场上也没几个人了。 冯糖正攥着手机眺望着马路，等待着祝希希回来，这么晚了，她一个人坐出租车回来不安全。 尤其是前阵子还出了那样恶劣的社会新闻，因为拒绝搭讪就伤人致死，太可怕了。 越想越害怕，冯糖不由地看向周围的人群，生怕哪边窜出来一个暴徒。 “你好。” 突然一个男声从冯糖背后响起，给她吓一跳，冯糖立刻转身后退，惊悚的目光看着面前的陌生男人，结结巴巴地说：“什么……什么……虽然……但是也不行！” 话还没说完冯糖就一溜烟地跑走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愣在原地的李佳昂有些不知所措，他刚下班回来，路过a大想起祝希希的事情，心里实在是太好奇了！ 于是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想来打听一番，没想到直接给这小姑娘给吓跑了。 “我长得像坏人吗？”李佳昂自我怀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这已经是第三个拒绝跟他说话的人了，不管男生女生一律不跟陌生人说话，看样子都被最近的社会新闻给吓怕了。 李佳昂突然有种正义爆棚的使命感油然而生，作为警察就应该让百姓安居乐业，而不是整日提心吊胆。 三番五次被拒后，李佳昂无奈坐车离开了，等有机会了再来调查吧。 他前脚刚走，后脚一辆出租车停在广场上，祝希希付了钱下车，冯糖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喂，我刚到门口。”祝希希接起电话，背着包往学校门口走。 冯糖就缩在校门口的保安室外，伸长脖子往外瞧着说：“那你快进来，刚刚有男人跟我搭讪，我害怕，就躲在保安室这边了。” “好。”祝希希挂断电话后突然停住了脚步，看向一旁的花坛，白天那个古怪的小男孩居然站在那里！ 看样子这小孩就是故意跟踪自己的，不仅跟到警察局，居然还找到这里来。 小男孩看到祝希希看过来，挺直腰背走过去，抬起头看着她说：“你好，祝希希是吗？我有事想邀请你帮忙。” “没空。”祝希希瞟了他一眼就直接走了，心里断定，这小孩一定不是普通人。 谁家看上去四五岁的小孩能从隔着好几个公交车站外的警察局跟来a大门口，不仅两次三番地搭讪，还浑身鬼气十足。 这算第四次搭话失败，小男孩并不气馁，默默跟着祝希希的脚步往学校里走去。 “希希！”冯糖瞧见祝希希，挥着手跑向她，甜甜地笑着说，“你可回来了，去这么久，担心死我了。你衣服怎么破了？” 冯糖比祝希希矮半个头，明明不算胖，可小圆脸蛋看上去就是肉肉的，再加上圆溜溜的大眼睛，整个就是标准的甜妹，当然她本人的性格也十分符合傻白甜。 “没事，你害怕还跑出来接我。”祝希希反应淡淡的，任由冯糖挎着自己的胳膊走着，掏出祝乔给的手链说，“给，你乔叔给你的。” 冯糖惊喜地接过手链说：“哇！好漂亮，谢谢乔叔！” 两个女孩子肩并肩往宿舍楼走去，一路上冯糖的嘴巴就没停，说着各种明星八卦或者社会新闻，祝希希也只是偶尔点头应声附和着。 到了宿舍楼下，几对小情侣在拥抱着依依不舍，冯糖回头看了两眼，本想感叹几句，却发现一个小男孩似乎在跟着她们，她碰了碰祝希希的胳膊说：“希希，这小孩好像在跟着我们哎。” “嗯。”祝希希目不斜视地走着，眼看就要上台阶进宿舍大门了。 小男孩有些着急，握着拳头看了看四周，心一横眼一闭，跑过去一把搂住祝希希的大腿开始哭，边哭边说：“姐姐！别不要我啊！姐姐！” 第七章：唯一的姐 小孩子的哭声嘹亮且带有穿透感，立刻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连冯糖都惊呆了，看着小男孩说：“姐姐？你是谁姐姐？不……谁是你姐姐？” 只有祝希希还算淡定，冷漠的眼神看着小男孩，要不是碍于周围人多，她都想一脚把这小孩给踹出去了，她咬着牙用凶巴巴的语气说：“松手。” “我不！我不！”小男孩闭着眼睛摇晃着祝希希，哭喊着，“姐姐别不要我！你是我唯一的姐啊！”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 冯糖松开祝希希后退两步，怀疑地看着她问：“希希，他该不会是乔叔……” 听见这话，祝希希满脸黑线，这小傻子还真是别人说什么她都能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冯糖，你疯了吗？” “围在这干嘛呢？”五十多岁的宿管阿姨被门口聚集的人群给吸引出来了，看了看哭诉的小男孩和一脸冷漠的女学生，走过去凶巴巴地说，“去去去！都散了都散了！有什么好看的！” 然后她弯下腰用还算温柔的语气问小男孩：“小朋友，哭什么呢？” 小男孩听了哭得更起劲了，抽泣着说：“奶奶……姐姐不要我了。” 这小孩长得跟洋娃娃一样，大眼睛长睫毛挂着泪水，还有哭红的鼻头，撇撇嘴巴哭诉的小奶音，给宿管阿姨看得心都化了，赶忙安慰说：“呦，好孩子好孩子，不哭不哭，跟奶奶说说，姐姐怎么就不要你了？” “阿姨，我不认识他。”祝希希无奈地说。 谁知道宿管阿姨居然抬眼瞪了一眼祝希希说：“学生证拿出来我看看！” 这语气反转，完全两副面孔。 祝希希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不要生气，从包里掏出学生证递给她。 宿管阿姨拿过学生证看了看，然后弯腰对小男孩说：“小乖乖，别哭，你姐姐叫什么名字啊？” “祝……祝希希。”小男孩红着眼眶抽搭着说。 祝希希本人错愕地看着这小男孩，刚准备给宿管大妈解释，冯糖开口说：“希希，他知道你的名字哎！他真的认识你！” “可不嘛。”宿管阿姨举着学生证说，“祝希希，就是这个名字，你还说不认识他，你当姐姐的怎么能说这种话呢？” 祝希希又生气又无奈地攥了攥拳头，先是看了冯糖这个猪队友，再忍着脾气对宿管阿姨说：“他真不是我弟弟，我真的不认识他！不然报警好了！” “姐姐说不认识我！”小男孩又哭起来了，边哭边说，“我没有爸爸妈妈，只有姐姐了！姐姐也不要我了！” “你给我闭嘴！”祝希希没忍住吼了小男孩一声。 她这一吼，周围围观的人都立刻小声了，看她的眼神也变得怪怪的。 这下宿管阿姨更不乐意了，叉着腰说：“嘿呀！你这学生！你什么态度啊你！小朋友，不要害怕，跟奶奶说，奶奶给你撑腰！” “希希……” 冯糖刚准备说什么，祝希希回头凶巴巴地对她说：“你也给我闭嘴！” 小男孩哭着对宿管阿姨可怜巴巴地说：“奶奶你真好，我就想要姐姐……” “哎呦小可怜的，奶奶的心都要被你给哭化了，走走走，咱们进去说。”宿管阿姨拉着小男孩的手往里走，还不忘对祝希希说，“你也给我过来！其他人都散了散了！该干嘛干嘛去！” 接着，在小男孩的撒娇攻势和各种哭诉之下，宿管阿姨看祝希希的眼神变得更加不友好了，完全把她当成了一个父母双亡还狠心抛弃自己弟弟的自私姐姐。 而祝希希就摆烂似的站在一旁也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她知道这小男孩接近自己一定是有目的的，只是这种方式惹人烦躁。 “这样吧，时间不早了。”宿管阿姨也批评累了，喝了口水说，“阿姨今天就帮你这个忙，允许你先把这小朋友带回你的宿舍去。” 祝希希面不改色地说：“阿姨，宿舍里都是女孩子，让一个男孩进去，不合适吧。” “他一个小娃娃他懂什么？”宿管阿姨转头问小男孩，“要不你今晚跟着奶奶睡？” 小男孩听了大惊失色，赶快重新抱着祝希希的大腿，怯生生的模样说：“我要跟着姐姐睡……” 祝希希把拒绝的话都已经准备好了，刚准备开口，冯糖说：“希希，瞧他这么可怜，就先带回宿舍吧。” “你……”祝希希瞪大眼睛看向冯糖真是哑口无言了，好一个猪队友！” “谢谢奶奶！”小男孩目的达成，连忙给宿管阿姨鞠了个躬。 祝希希握了握拳头，冷眼看着这鬼气十足的小男孩，还有外面仍然在看热闹的同学们，算了算了，先带回去，避开这些人群才能好好问他。 下一秒祝希希就提着小男孩的手臂，阴沉着脸拖着他出去了。 小男孩老老实实任由祝希希提溜着，嘴角划过一抹得逞的笑容。 “不好意思，阿姨。”冯糖给宿管阿姨鞠了个躬，赶快跟上祝希希的脚步。 在来来往往的人群注视中，祝希希把小男孩提上了三楼，回到宿舍，也没有回答另外两个室友的疑问，径直去了阳台，锁上门拉上窗帘，叉着腰居高临下地看着小男孩，冷冷地问：“说吧，什么目的？” 小男孩也不伪装了，变脸的速度也是非常之快，擦干眼泪看了看四周，平静地说：“在这里说吗？你的朋友们还在外面。” 祝希希不说话，双手环胸看着他。 “好吧……”小男孩想了想说，“嗯……我想请你帮忙。如你所见，我不是一个正常的人，这也不是我真正的身体，我失去了记忆，只记得自己叫阿旭，想要请你帮我找回记忆与真正的肉身。” 祝希希听着皱起眉头，说：“为什么找我帮忙？” “我听说的。”阿旭如实回答说，“不久前你帮一个男鬼完成了心愿对不对？他的妻子到处在说你的事情，对你有多感谢之类的。” 祝希希瞧着眼前的小男孩阿旭，垂眸回想起她口中那个男鬼。 大约是上个月的事情，一个男人中了彩票，在去兑奖的路上出车祸死了，正好祝希希那个时候在寻找那个月的第十个鬼魂。 那男鬼便央求祝希希帮他把彩票给他妻子拿去兑奖，也算给妻子留下一些生活保障，并且主动提出可以分一笔钱给祝希希，完成之后就心甘情愿地被她抓走。 听到钱，祝希希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没想到这事居然被那男人的妻子给传播出去了！ 阿旭期待地看着祝希希说：“请你也帮帮我吧！” 祝希希上下打量小男孩一番，冷哼一声说：“抱歉，我只会捉鬼，许愿请找阿拉丁。” 她说完就要出去，阿旭赶忙拉着她的裤腿说：“你想要什么说就是了！我都尽力去完成！” “不可能，首先你不是真正的鬼魂，对于我来说带着你就是一种困扰，其次你一个小屁孩什么都没有，拿什么请我帮忙？还有，你用这种方式让我很恼火，非常恼火！”祝希希说着挑起眉毛。 阿旭挡在祝希希身前着急地说：“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一个小男孩！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虽然没有记忆了，可是我断定我的身份非富即贵！等事情达成了，我会给你钱！很多很多钱！” 祝希希低头看着这双大眼睛，顿了一会，还是拒绝：“不行。” “啊哈！”小男孩心一横，只能重新抱着祝希希的大腿开始撒娇耍赖哭起来，“姐姐不要我了！” 这哭声让祝希希一瞬间有些慌，被外面的室友听到又是麻烦，只能拉扯着小男孩的胳膊说：“你闭嘴！不许哭！” 果然，他的哭声把三个室友都吸引过来了，冯糖拍着阳台门说：“希希，你在做什么呀？” 另外两位室友已经听冯糖大致描述过事情的经过了，短头发看上去帅气利落的张真真说：“希希，你先带着他出来，一切好商量。” 另一个室友杨雪玲也说：“他还是个孩子，你这么大人了不能欺负小孩呀。” 阿旭的哭声和门外室友的声音让祝希希整个人都烦躁起来，甩过窗帘，一把拉开阳台门，阴沉着脸低吼：“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小孩！” 阿旭垂下眼眸委屈巴巴的样子说：“姐姐，既然你不想认我，我走就是了，不给姐姐添麻烦了。” 冯糖蹲下来温柔地安慰他：“好了好了小朋友，你不要哭了，来，出来。” 阿旭脸上挂着泪珠，可怜巴巴的样子跟着冯糖走出去，真是我见犹怜。 瞧着他这样子，祝希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真可爱。”张真真弯腰撑着膝盖对阿旭说，“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阿旭瞪着大眼睛观察着眼前的三个女孩子，想必是祝希希的室友，让她们三个喜欢自己，一定能留在这里。 他怯生生地说：“我叫阿旭。” 第八章：我相信你 “阿旭，你要不要吃糖？”冯糖从自己的桌子上拿过来一个棒棒糖递给他。 可阿旭不敢接，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祝希希，好像祝希希不发话，他就不敢动。 恼火的祝希希凶巴巴地说：“看我干什么！我认识你吗？” “希希！他只是个小孩，你不要凶他嘛！”冯糖不满地对祝希希说，然后她笑眯眯地看着阿旭说，“来，你先坐下。” 她说完就想伸手抱阿旭坐在椅子，可阿旭退后一步说：“不用了，我还是不惹姐姐生气的好。” 这小模样，十足的茶里茶气。 祝希希深呼吸之后对室友们说：“如果你们非要坚持的话，那他就要住在这间宿舍里了。” “无所谓啊。”冯糖带头说，“一个小奶娃而已，还是这么可爱的小奶娃。” 听了这话祝希希握紧了拳头，冯糖真不愧在孤儿院里被称呼为“小傻子”，这个傻乎乎的劲头真是没谁了。 张真真也点点头说：“我也无所谓，反正我也不常在宿舍待着。” 然后杨雪玲有些为难地说：“额……如果，如果他不妨碍到我，我应该也可以忍受吧。” “嘭！”一声，祝希希的拳头落在阳台门的门框上，她咬着后槽牙说：“你们认真的吗？” 另外三个人面面相觑，明显看出来祝希希生气了。 看气氛不好，张真真转身拿着自己的东西说：“我去洗澡。” 杨雪玲立刻跟上说：“我也去！借我用你的沐浴露。” 宿舍里只剩下祝希希，冯糖和阿旭。 “希希……”冯糖撒娇一样说，“好啦，就算，就算你不认识他，我们就当发发善心，让他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去找他的家人也可以啊！希希，你我从小在孤儿院的时候，多了解那种被抛弃的滋味啊……” 祝希希忍不住用手指点了一下冯糖的额头说：“冯糖！这么多年我对你说过的话都当成耳旁风了吗？” “嘿嘿嘿。”冯糖笑起来挎着祝希希的胳膊说，“你看嘛，他那么小又那么可爱，天这么晚了，最近的新闻总是不太平，留他住一晚吧。” 祝希希无奈地看着冯糖，真是面对这个小傻子没脾气，推开她的手，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双手环胸说：“那你说，让他睡哪，他是小猫小狗吗？他是个人啊！” “睡……”冯糖环顾一圈，宿舍里就四张床，她们四个还要睡，这小家伙虽说是个小孩子，可也是个男孩子。 想了想，冯糖指着宿舍中间的空地说：“有了！我们把椅子拼一拼，铺上多余的被褥，将就一晚上，好不好呀小朋友？” 阿旭欣喜地点点头，然后继续怯生生地看向祝希希。 “好不好嘛希希~希希~~”冯糖继续对祝希希撒娇。 祝希希真是拿她没办法，举起双手，一脸嫌弃地说：“好啦好啦！你要照顾你照顾，我是不会管的。” 就这样，阿旭成功入住祝希希的宿舍。 晚上，他在椅子上双手环胸抬头看向祝希希的方向，目光深邃，审视中带着疑惑，。 其实他已经暗中跟踪祝希希好一阵子了，目睹过她捉鬼，上课，也算是了解了许多她的本事。 观察之余也对她感到好奇，二十出头的年纪，为何会如此冷漠？还有着一身的好本领，怎么得来的？ 抛开这些，阿旭相信，这个女孩子一定可以帮助自己找回记忆。 黑夜中阿旭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失忆这种事只有亲身体会了才知道有多么的绝望，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更别提是否有爱人，亲人。 眼神落寞的阿旭踮起脚勉强可以看到祝希希的睡颜，光洁的额头，高挺的鼻梁，长长的睫毛在月光的照射下投射出一片阴影，即使睡着，看上去也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也许是感受到阿旭注视的目光，祝希希闭着眼睛微微皱了皱眉头翻了个身。 这可给阿旭吓得不轻，下意识后退一步，差点没站稳，他重新躺在临时小床上，回想着今晚的事情。 不得不说众人对小孩子的包容度真的很高，对长得可爱的小孩子更是亲近，有了这层掩护，甚至可以说是为所欲为？ 第二天一早，阿旭乖巧地把被子叠好，蹑手蹑脚地把椅子都放回原位，而且主动拿着比他高出许多的扫把扫地。 祝希希冷眼看着他的举动，内心没有丝毫波澜。 起床的冯糖伸了个懒腰，惊喜地看着阿旭说：“阿旭！你还会扫地呀！” “你们醒了？阿旭给姐姐们添麻烦了。”阿旭放下扫把往阳台走去说，“你们换衣服吧，阿旭不看。” 进了阳台的他还把窗帘给拉上了。 张真真起来看了一眼，又躺下说：“这小孩还挺绅士。” 祝希希换着衣服往阳台瞟了一眼，昨晚她想了想，如果以后想要离开祝乔独自生活，必须得有资本，最近帮鬼魂们完成心愿是攒了一些钱，可远远不够，如果这小男孩真的能付出足够的酬劳，也不是不能帮这个忙。 趁着大家都在化妆，祝希希把阿旭带到阳台，关上门拉上窗帘，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想要我帮你，就要给钱。” “可以！”阿旭抬头认真地说，“你相信我，只要找回我的记忆和真正的肉身，你要多少钱我都想方设法给你，你若是不放心，这个你先拿去，或者我们再立字据画押也可以。” 他说着小肉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镶嵌着宝石的戒指，他并不记得这枚戒指是什么，可当他有意识的时候，戒指就一直在身边。 祝希希怀疑地接过戒指，复古的风格，血红色的宝石，她虽然分不出真假，可看质地和细节处都精美的花纹应该价格不菲，不过这小家伙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这不得不令人对他的身份产生好奇。 “立字据画押，你懂的倒不少。”祝希希拿着戒指冷眼看着他说，“如果这戒指真的值几个钱，你就这么给我了，不怕我收了东西不帮你？” 阿旭微微一笑说：“我相信你。” 来自陌生人的相信和真诚的目光，让祝希希眯起了眼睛，她从来都不相信真善美的传说，人们的所有举动都是带着目的的。 祝希希怀疑的目光盯着阿旭说：“我要先验一验戒指的价值再说。还有，如果我帮你达成愿望后，你却反悔了，我会亲手把你打到灰飞烟灭。在这期间，你必须听话，不能给我制造麻烦。” “成交！”阿旭眼睛都亮了起来，举起小小的右手，想要与祝希希击掌，可祝希希没理会他，转身出去了。 阿旭收回手偷偷松口气，其实他也不确定祝希希能不能帮到自己，不过试试总是没错的，那枚戒指他并不记得是什么，给出去就给出去了。 祝希希出去对室友们说：“不好意思，昨天跟弟弟闹别扭，他最近可能要留在这里，如果有不方便的地方，大家一定要说出来。” 冯糖笑嘻嘻地说：“所以他真的是乔叔的？” “不是！”祝希希立刻否认，然后小声警告冯糖说，“不许跟祝乔提阿旭，听见没有？” 冯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却还是十分配合地在嘴巴上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点了点头。 从小在孤儿院冯糖就只有祝希希一个朋友，对她自然是无比信任。 周五上午只有两节课，祝希希和冯糖只能带着阿旭去教室。祝希希从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冯糖却热心地向别人解释着阿旭不是祝希希的儿子。 谣言发酵一晚，还真是五花八门。 下课后，为了让阿旭住得方便一些，冯糖打算带着他们俩去离学校最近的生活超市。 祝希希却说：“我要出去一趟，超市晚上再去也不迟。这小孩……算了，我带着出去。” “好，你去吧。”冯糖从不问祝希希去做什么，只是点点头。 “冯姑娘，再见。”阿旭立刻转身给冯糖点了点头，才跟着祝希希走了。 冯糖对他挥挥手，瞧着这小孩子认真的模样还挺好玩。 祝希希带着阿旭来到了公交车站，她说：“知道我要去做什么吗？验你的戒指，如果它是假的，我就把你扔出去。” “不会是假的。”阿旭笃定地说，虽然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可是这枚戒指一定不会是假的。 上午车里没什么人，祝希希习惯性地坐在一个单人座位上看向窗外，阿旭就老老实实地扶着椅背站在她旁边。 祝希希带着他去了一家首饰店，期间阿旭踮起脚尖努力望向柜台，期待着老板的回答。 没一会儿他们就走出了首饰店，祝希希低头看着掌心的戒指，再看看这小男孩，没想到这戒指还是古董，真的值两个钱。 “我都说了不会是假的。”阿旭不由得胸膛都挺起了几分。 祝希希没理会，带着他上了回学校的公交车，心里想着既然收了钱，该怎么帮这小屁孩找回记忆呢。 公交车的摇摇晃晃之中，阿旭好几次差点站不稳。 祝希希从口袋中掏出那枚价值不菲的戒指陷入沉思，如果这戒指真的是阿旭的，那他的身份应该不难查，如果是他偷的或者捡的，就不好说了。 第九章：诡异无比 阿旭也在观察着祝希希，她认真的侧脸还挺吸引人，想想她一个小姑娘居然有这一身好本事。 快到学校的时候，祝希希给冯糖发着信息，告诉她自己马上回去了。 冯糖回消息说：“我去公交车站等你，得去超市了。” 祝希希收起手机抬头正好对上阿旭的那双大眼睛，下意识皱眉说：“看我干什么？” “没有。”阿旭赶快偏开目光看向窗外，祝希希的眼神还挺吓人。 到了公交车站，冯糖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见祝希希下来，笑着迎上去说：“超市四楼的自助餐今天有折扣哎，走吧！我请客！” 祝希希回答：“我不饿。” “不饿也得吃，你不吃阿旭也要吃啊，走吧走吧。” 冯糖拉着他们来到超市的自助餐厅，兴奋地跑来跑去拿食物。 阿旭乖巧地坐在祝希希旁边，在人多的地方，他得好好地演一个小男孩应该有的行为。 这时候祝希希突然想起什么来，掏出手机找到医院门口的照片问阿旭：“这是你吗？” 看到照片，阿旭心里“咯噔”一下，瞟了一眼眼祝希希的脸色，点点头解释说：“好像是我，那边我也下去看热闹，刚下去公交车就开走了。我被人群挡在门口，不知道过了多久就看到警察来了，大门开了，然后你出来上了警车。” 祝希希盯着阿旭的眼睛，判断着他话里的真假。 阿旭也直视着祝希希不闪躲，以免显得心虚。 目光对峙之间，冯糖端了许多食物过来说：“你们快吃呀，我拿了这么多呢。呐，服务员说给小朋友吃的蒸蛋。” 阿旭拿起勺子说了句：“谢谢冯姑娘。” 他确实也是饿了，这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 祝希希的确不会照顾小孩。 冯糖每次听到阿旭叫自己“冯姑娘”都想笑，说：“你叫希希姐姐，也可以叫我姐姐，叫我冯姑娘，有种很复古的感觉呢。” 祝希希瞟了一眼阿旭，他身上确实有种古板存在，而且那戒指也是个古董，说不定是个线索。 吃完自助餐，三个人来到了三楼的生活用品区。 祝希希推着满满的购物车跟在冯糖身后说：“没必要，他就是个小屁孩。” “小孩子更要注意嘛。”冯糖挑选着生活用品，瞟了一眼落下几步的阿旭说，“快牵着他，挤丢了怎么办。” 祝希希瞥了一眼表情严肃的阿旭说：“我才不要牵他。” “阿旭自己可以。”阿旭戒备地看着四周，快速躲开一个大妈迎面而来的大腿说。 路过蛋糕区，冯糖买了四个一模一样的小蛋糕放进购物车。 祝希希看着蛋糕问：“拿这么多做什么？你喜欢吃甜食也不必买这么多吧。” “这两个是给真真和雪玲的，阿旭在宿舍里住对她们来说总有不方便，就当是送些小礼物。”冯糖看着货柜说，“然后我自己留一个，你不喜欢吃甜食，所以跟阿旭分吃一个。” 看着冯糖天真烂漫的模样，祝希希停下脚步，轻声说：“糖糖，谢谢你。” 祝希希知道自己的性格不善与人交际，还好有冯糖在身边。 冯糖笑起来说：“谢什么，你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在福利院如果没有你，说不定我就死在那个晚上了。” “不许胡说八道。”祝希希沉着脸说。 “好啦好啦。”冯糖继续笑嘻嘻地说，“你我都是孤儿，所以面对同样是孤儿的阿旭，我总想多照顾他一些，也算感同身受吧。” 接着冯糖又挑选了许多东西，甚至还有一张吊床，去结账的时候，祝希希挡住冯糖的手机说：“我来，你的钱就留着救济我。” 冯糖也没有跟她拉扯，在一旁把东西都装进购物袋里。 提着大包小包出去的时候，祝希希弯腰对阿旭小声说：“这些都会算到你头上。” “应该的。”阿旭伸出手说，“给我也提一个吧。” “应该的。”祝希希把轻一点的购物袋递给阿旭。 走出超市，天居然开始擦黑了，没想到他们在超市待了整整一下午。 阿旭用两只手努力地提着购物袋，这小小的身体还真是不方便。 突然他的目光就被一个角落给吸引过去，不自觉停下脚步。 冯糖发现阿旭停下了，便回头问：“哎？阿旭！你在看什么？” 祝希希顺着阿旭的目光看过去，在超市大门口的角落里看到了一个幽怨的女鬼，接着装作没看到的样子，过去拉着阿旭的小胳膊说：“走了。” 回到宿舍，冯糖从购物袋里掏出一个按摩锤说：“我去给宿管阿姨，感谢她让阿旭住进来。” “你什么时候拿的这个？”祝希希看着按摩锤疑惑地问。 冯糖把购物袋递给祝希希和阿旭说：“你们要和我一起去吗？”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后退一步摇了摇头，他们都不擅长这种场面。 冯糖笑笑说：“那我自己去。” 她走后，阿旭抬头对祝希希说：“超市门口的……” “嘘！”祝希希微微皱眉说，“不要看到什么就说什么，会吓到冯糖，还有，跟你没关系的事情，不要管。” 阿旭眨巴着大眼睛点了点头，毕竟冯糖不能看到鬼魂。 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阿旭，来。”冯糖站在宿管阿姨房间门口对阿旭招招手。 祝希希接过阿旭手中的购物袋说：“她叫你，去。” 没办法，阿旭只能硬着头皮，装作小孩可爱的样子跑过去，对宿管阿姨叫了声：“奶奶！” “哎！”宿管阿姨慈爱地看着阿旭说，“小乖乖，姐姐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阿旭摇摇头说，“姐姐对我可好了。谢谢奶奶！” “好好，有什么事就跟奶奶说啊，姐姐欺负你，奶奶就凶她，好了，回去吧回去吧。”宿管阿姨一脸慈爱地摆了摆手。 上楼的这一段路，冯糖热情地对每一个认识的人打招呼。 阿旭和祝希希跟在她身后，阿旭表情复杂地小声说：“冯姑娘……她一直这样吗？” “嗯……”祝希希略显无奈地点点头，其实有时候冯糖硬要拉着她去社交的时候，也是很社死的。 阿旭看着冯糖的背影小声说：“她太善良了，对任何人都不设防，容易陷入危险之中。” 祝希希没有说话，她喜欢冯糖这样无忧无虑地善良下去。 回到宿舍后，祝希希和冯糖一起收拾着阿旭的生活用品，室友们拿到小蛋糕的时候都很惊喜。 杨雪玲捧着小蛋糕开心地说：“嗨！这么客气呢。” “这是什么？”张真真指着给阿旭买的小吊床问。 冯糖解释说：“给阿旭买的小吊床，用的时候就吊在我和希希的床之间，不用的时候收起来，也不占地方。” “那你们装，我去帮你们打热水。”张真真热心地说，“走，雪玲，一起啊。” 杨雪玲不情不愿地说：“好吧，看在小蛋糕的面子上。” 没一会吊床就装好了，被褥也铺了上去，冯糖伸出手说：“阿旭，来，我抱你上去。” 吊床的高度是阿旭的身高爬不上去的，可他也不想冯糖抱她，只能看向祝希希。 “看我干嘛？”祝希希下意识说，然后想起这家伙不是个真正的小孩，还是不让冯糖抱了吧。 祝希希无奈提着阿旭的两条胳膊给他放了上去。 “谢谢冯姑娘。”阿旭坐在床上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冯糖摆摆手笑容甜甜地说：“不用谢。” 她抬手想摸阿旭的头，被后者给躲开了。 这一晚上阿旭终于可以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 熄灯之后，他枕着自己的手臂看着天花板，心里想着应该怎么去寻找记忆和肉身，总得确定个方向出来。 安静的夜不知过了多久，祝希希感受到身体不适，皱了皱眉睁开眼睛，坐起来看到阳台厕所的灯亮着，没办法，只好去楼道里的公共卫生间解决问题了。 拿上抽纸和手机，祝希希轻手轻脚打开宿舍的门，刚把头探出去，她就顿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走廊尽头的窗户。 整个女生宿舍的走廊安静幽长，只有“安全出口”的牌子发射出绿色的光，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投射在墙面上，却极其不自然地被扭曲了形状。 四周都散发着一种诡异的气场…… 看到这场景祝希希瞬间无比清醒，握了握手里的纸巾，眼神中闪过意味不明的光，停了停还是决定走出去。 这时候阳台的门被打开，冯糖捂着肚子走出来，抬起头龇牙咧嘴痛苦的样子看到祝希希要往外走，轻声说：“希希，你也上厕所吗？我好了，你来吧。” 祝希希看了一眼诡异无比的走廊，回头对冯糖轻声说：“没事，我去外面就好了，让阳台散散味儿。” “哦……”冯糖点头表示理解，边爬上自己的床边说，“咱们都拉肚子，今天的自助餐一定有问题！” 没等冯糖说完，祝希希已经出去了，脚步轻轻，独自一人走在昏暗的走廊里，拖鞋和瓷砖接触的声音摩擦着耳膜。 第十章：现在去哪 祝希希全程目不斜视地走着，就像没感受到周围的恐怖气氛一样。 她刚拉开一个隔间的门，一股阴风吹过，长发随风而动，四周的温度仿佛变得低了一些。 外面水房里“滴答滴答”的水声在黑夜中显得格外显眼，似乎穿透胸膛滴在心上敲打着神经。声控灯忽明忽暗，也在积极地渲染着周围的恐怖气氛。 地上落下的月光开始扭曲，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祝希希所在的隔间。 隔间的门没有上锁，随着阴风轻轻晃动着，祝希希清冷的声音响起：“站住，等我解决完问题，再解决你。” 空旷的公共卫生间一个人也没有，只有祝希希说话的声音在回荡，响加了混响特效一般。 果然，她说完之后，隔间的门就停止晃动。 没一会儿，冲水声从里面传出来，接着整个卫生间又陷入了寂静之中，诡异的气氛在不断蔓延。 祝希希没事人一样推开隔间门，站在窗边瞧了瞧夜空古铜色的上弦月，然后转身冷眼看着一处，突然挑起了眉毛，眼神中有几分疑惑。 刚刚在走廊尽头，她看到了在超市门口那个哀怨的女鬼，此刻这女鬼居然跪在自己面前。 “求求你……”女鬼垂着头，幽怨抽泣的声音夹杂着阴气传出来，说，“求求你帮帮我，求求你！” 祝希希一听又是来找帮忙的，无奈地问：“你该不会，也是听说了什么吧？” 女鬼惨白的脸抬起来看向祝希希说：“我听说，你可以帮鬼魂完成愿望，所以就想找你帮帮忙。” “那你没听说，找我帮忙可是要付酬劳的。”祝希希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 女鬼点点头，有些激动地说：“我知道，我也可以给你钱！甚至我的生命！” “你已经没有生命了。”祝希希冷着脸提醒道，“钱我要，你的鬼魂我也要。不过还是先听听是什么事。” 女鬼迫切地说：“我的孩子，我的孩子白天被人贩子偷走了！可我只是一个鬼魂，只能眼睁睁看着！我跟着他们到了一个小村庄，他们商量着找到合适的买家，就要把我的孩子卖掉！因为失踪不到24小时，我的家人也没办法报警！我的孩子才三岁啊！求求你了！” 她说着哭了起来，不停地磕着头，又是一个为了自己孩子的母亲。 祝希希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凌晨三点，离天亮没有多久了，她问：“那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帮我告诉我的家人孩子在哪！行不行？他们一定会尽力救孩子的！”女鬼抬起头期待地看着祝希希说，“求求你了！” 祝希希看着女鬼的眼神犹豫着，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帮帮她吧。” 这着实给祝希希吓一跳，到不是因为怕是鬼，而是因为女厕所里出现男孩的声音！ 阿旭站在门口不敢进去，毕竟是女厕所，可女鬼的话他都听见了，他可怜女鬼的遭遇，劝祝希希说：“祝希希，帮帮她吧，反正她会给你钱，对吧？” 其实阿旭的出现让女鬼也吓了一跳，听出来他在帮自己说话，连忙点头：“对！我可以给你钱！还有我的魂！” “收了你的魂，你可就看不到自己的孩子了。”祝希希提醒道。 女鬼低头说：“我已经死了一年了，多看了孩子一年的时光，也算够了，只要他能平平安安地长大，我无所谓的。” 阿旭走进一步帮着女鬼说：“祝希希，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你就帮帮她吧。” “你是被冯糖传染了吗？这里是女厕所，出去！”祝希希冷着脸对阿旭说。 阿旭想着自己还要让祝希希帮忙呢，还是不要惹怒她比较好，只能后退来到水房。 他不明白，为什么祝希希外表看上去总是硬邦邦不好惹的样子，为什么她跟冯糖这么大的性格反差可以成为朋友。 他站出来说话，不是为了真心帮那女鬼，而是想让祝希希攒更多的钱，更方便帮自己。 没一会儿，祝希希出来了，没看见阿旭一样往宿舍走去。 阿旭追上去问：“女鬼呢？” “收了，看不出来，你还挺喜欢多管闲事啊。”祝希希冷冷地说。 “我只是被她的母子情深感动而已。”阿旭随口找了个理由，不过他低头看着自己弱小的身体想，不知道自己是否也有这样深爱自己的母亲。 祝希希刚准备开宿舍的门，阿旭挡在门前，抬头看着她问：“祝希希，你答应了对吧？” 月光下，阿旭的眼睛居然格外的明亮，祝希希双手环胸问：“我不答应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阿旭摇摇头说，“说到底这是你自己的事情，还是要看你自己的意愿。” 祝希希左手摸了摸右手腕上的手链说：“那你还说这么多？起开。” 回到宿舍，祝希希随手将阿旭提起来放在吊床上，然后自己再爬上床。 躺在吊床上的阿旭侧身看着祝希希，一个二十岁的大学生，居然连母爱都感动不了她，或许她身上发生过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天刚蒙蒙亮，祝希希就换衣服起床了，迷迷糊糊的阿旭睁开眼睛轻声问：“你去哪？” “赚钱。”祝希希吐出两个字，将头发梳成马尾，背上背包就准备走。 阿旭瞬间精神了，反应过来她这是要去帮女鬼救孩子，手脚并用地爬下吊床说：“我也去！” 祝希希轻轻拉开宿舍的门说：“我没有功夫照顾你。” “我不用你照顾！”阿旭快步跟上说，“我还能……” 他似乎想说什么，却赶快刹车，改口说：“多一个人多一个帮手，我又不是普通的小孩子，你不用担心我会拖后腿。” 祝希希没有接话，不过阿旭说的倒是真的，哪个普通小孩浑身鬼气？ 因为是大清早，宿舍走廊里只偶尔有一两个同学走过，祝希希脚步不停说：“你认识那女鬼吗？这么热心。” 阿旭快速倒腾着小短腿没说话，他脑海中回想起在医院里看到她惊慌失措的样子，脸色苍白的样子。 是的，阿旭昨天也进了医院大厅，并不只是在门口等祝希希，他对祝希希撒谎了。 万一祝希希出事了谁来帮他？ 落下几步的阿旭赶快甩了甩脑袋，跟上祝希希说：“等等我！” 他热心的不是那女鬼的事情，而是担心祝希希，万一祝希希出事了，谁来帮助自己完成愿望？ 走出宿舍大楼，秋天的晨风带着凉意，阿旭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有什么计划？”阿旭吃力地跟着祝希希问。 祝希希耸了耸肩膀随意的模样说：“先去确认她能给我多少钱。” 阿旭听了表情复杂，看到飘过来的女鬼，提醒到：“她来了。” 女鬼哭丧着脸飘过来说：“我去找我的家人了，他们现在除了等没有别的办法，我就算再急他们听不到看不到我……” “我放你出去是为了什么？这几个小时你就去看了家人做了什么？那你有没有确认他们准备好给我的钱了吗？”祝希希脚步不停，皱着眉头说，“你不是口口声声要救你的孩子吗？不去孩子身旁守着，我怎么知道他在哪里？怎么去救他？你居然浪费了这么久的时间，只为去看你的家人做了什么？” 她的语气很不好，充满了指责的意味。 女鬼原本就沮丧的模样变得更加难过，不知所措地哭着说：“都怪我都怪我……” 祝希希受不了这种哭诉声，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说：“现在，我们需要知道你孩子的确切位置，所以你要想办法找到孩子的位置并且守在他身边，明白吗？” “嗯！嗯！”女鬼连连点头，看看祝希希再看看阿旭，突然有种安全感爆棚的感觉，说，“好，我我现在就去，我知道他被带去了哪里，可是你能找到我吗？” 祝希希继续往学校大门走去说：“这点小事都做不到，怎么敢接单？” 女鬼离开后，祝希希便打车往女鬼家，阿旭坐在她身旁问：“你什么时候把女鬼放走的？我们现在去哪？” 祝希希坐在后座上闭目养神，气定神闲地说：“问题太多了，我只回答最后一个，去她家。” “真的去确认酬金吗？”阿旭有些意外，随后他想，祝希希也许就没有收了那女鬼。 祝希希睁开眼睛斜眼瞧着他，挑起眉毛说：“当然。” “那你刚刚还那样急切的样子让她去孩子身边去？”阿旭不解地问，他以为祝希希之前说那句是开玩笑的。 祝希希转头看向窗外的各种早餐店说：“那是她需要做的事情，确实很急，不是我需要做的事情，我急什么。” 狭小的出租车内，窗外是初升的太阳，金色的阳光透过云层在地平线形成丁达尔效应。 柔和的光落在祝希希的侧脸上，冷漠的眼神也衬得柔和几分。 阿旭看着着场景有几分呆了，仿佛这光不是从车窗外照射进来的，而是从祝希希身上散发出来的。 看着看着阿旭眉头微微皱起来，盯着祝希希的侧脸惊讶又疑惑的模样。 或许是阿旭的目光太炙热，祝希希转头瞥了一眼他问：“看什么？” 第十一章：怕是骗子 “你……”阿旭歪着小脑袋思索着说，“你除了眼睛以外，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与常人不同的地方？” 祝希希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却没有回答他。 阿旭见她不想说话，也没再问下去，只是自己低头想着什么，时不时偷瞄一眼祝希希。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祝希希身上一定有比她的阴阳眼很厉害的东西存在，而这样东西对阿旭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等出租车来到小区楼下，祝希希顺着女鬼记忆中的地址来到了她生前的家，敲响了房门，却无人应答。 “没人在家吗？”阿旭抬头看着防盗门猜测，“出去找孩子了吗？” 祝希希却摇了摇头，继续敲门。 “来了，谁呀？这么大早上的敲门。”一个听起来就刚睡醒的女声响起，接着门被打开。 一个身穿清凉睡衣，睡眼惺忪的女人出现在门口，看见一大一小两个陌生人，下意识把清晨敲门这件事当成了小孩子的恶作剧，烦躁的皱起眉头说：“干什么？！” 祝希希有些不爽地上下打量女人一番，心里有些疑惑，还是开口说：“听说你家丢孩子了是吗，我们……” “嘭！”一声，女人无情地把防盗门给关了上去。 恍惚间应该还骂了一句什么，他们没听清。 被拒之门外的祝希希握紧了拳头，刚想抬手砸门，阿旭拉着她的衣服说：“等等，你确定是这家丢了孩子吗？” “当然！”恼火的祝希希忍不住提高了音量说，“那女鬼的记忆里找到的地址，怎么能有错？” 阿旭看着紧闭的防盗门问：“那这个女人是谁？你在女鬼的记忆里没看到吗？” “我只看我想看的信息。”祝希希说完抬手再次敲门。 这时候楼下传来重重的脚步声，两人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头发近乎全白的老太太拄着拐杖，在一个中年女人的搀扶下走上来。 老太太痛心疾首的模样嘴里还在骂着：“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女儿尸骨未寒竟然就出了这样的事！你们这群白眼狼！把我的外孙还给我！” 见状，阿旭赶快拉着祝希希的衣服往后退，让开门口的位置，贴着墙不出声瞧好戏。 “开门！”扶着老太太的中年女人毫不客气地砸门吼道，“不要脸的东西！给我开门！狗东西！你岳母娘来了！” 岳母娘？ 祝希希上下打量了一番老太太，虽慈眉善目，但子女宫坎坷，是老年丧女之相，身上散发着香木的味道，手腕上还带着已经包浆反光的串珠，一看就是常年进出寺庙之类的虔诚信徒。 “奶奶您好。”祝希希突然上前一步跟老妇人搭话说，“小慧拖我来的。” 听到“小慧”两个字，老太太明显身体僵直了几分，敲门的中年女人也停下了动作，不可思议地回头看向陌生的女孩，没好气地问：“你说什么？” 祝希希看着老太太说：“奶奶，小慧托我帮她救孩子，是她告诉我她丈夫住在这里的。” 如果是旁人，祝希希不会这样直接的把女鬼找她的事情说出来，因为大多数人会不相信，可眼前的老妇人一定会相信的。 果然，老太太满是皱纹的眼眸开始颤抖，从疑惑到震惊再到眼含热泪，她还没开口，中年女人搀扶着老妇人后退一步，满脸防备地说：“你哪来的？你谁啊？妈，别是骗子。” “小姑娘。”老太太期待地看着祝希希缓缓开口问道，“你说小慧让你来的？” 祝希希点点头说：“昨晚她找到我，说了孩子的事情，我才来到这里。” “昨晚？”中年女人眉头拧了起来，看着祝希希的目光十分不友好，轻蔑地哼声说，“妈，她应该是个骗子，小慧都去世一年了，怎么可能找她！咱们赶快叫门吧，别耽误时间了。” 老太太却推开中年女人的手，情不自禁地落下泪来看着祝希希，声音都带着颤抖：“好姑娘，你，你真的见到小慧了？” 还没等祝希希回答，那边的防盗门开了，这次开门的是个男人，很明显慌乱穿的衣服，头发也乱糟糟的。 “妈，大嫂，你们来了。”男人不好意思地看着门外的人。 被叫大嫂的中年女人叉着腰说：“呦！还知道叫妈呢！孩子丢了这么大的事！你们屁都没有放一个！要不是幼儿园阿姨通知我们，你还要瞒我们到什么时候？！” 老太太也转身看向门里的男人，手中的拐杖捶向地面“咚咚”作响，气急了低吼：“孩子不见了！你不找！还有心思睡大觉？！” “警察说不到24小时不给立案，我们附近的监控也都查了，偏那地方偏僻得很看不到什么，我也是找了一晚上刚回来睡下，妈，您别生气，进来坐。”男人的态度还不错，侧身让她们进去。 老太太忍着胸口的怒火，一把拉过祝希希就往里走。 留大嫂跟阿旭在门外你看我我看你，还是阿旭最先反应过来，赶快跟着进去了。 客厅里，老妇人拉着祝希希坐在沙发上，始终不敢抬头的模样。 祝希希猜测，这里是小慧生活过的地方，处处都有她的痕迹，老太太是怕触景伤情。 她不喜欢这样与陌生人近距离接触，可是一看到老太太伤心动容的侧脸，便也不忍心将老太太的手推开。 大嫂坐在老太太另一边，噘着嘴不解地嘟囔：“妈，您怎么什么人都拉着？也不怕是骗子！” “妈，大嫂，喝水。”男人端来几杯水，拘束地站在一旁，看向祝希希问，“这位是？” 老太太拉了拉祝希希的手说：“这是来帮我们找孩子的！你不想着找！还不让我们找吗？！废话少说！孩子是在哪里丢的？怎么丢的？你给我一字一句说清楚！咳咳！” “妈，别激动。”大嫂帮老太太拍着胸口顺气，斜眼看着男人问，“你那狐狸精呢？平时怎么看的孩子？孩子在她手里丢了，屁都不放一个？” “大嫂……”男人为难地往卧室方向看了一眼，想让大嫂说话小点声。 刚刚把祝希希两人拍门外的女人从卧室气冲冲地走出来说：“怎么说话呢？你的意思是我把孩子弄丢了？” 男人赶快过去拉着女人，防备她们打起来的样子。 “是弄丢了还是故意扔了，你自己心里清楚！”大嫂泼辣的模样说，“我们小慧才走几天你就住进来这家里了，不要脸的小三黑心肝，谁知道你的心肝被哪条狗给叼走了！” 两个女人尖锐的声音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地吵了起来，祝希希最受不了这种吵闹的场景，皱眉闭了闭眼睛。 坐在她旁边的阿旭也是惊讶于这一家子的复杂人际，有点后悔帮他们的忙了。 阿旭抬头瞧祝希希不舒服的样子，犹豫片刻后，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 “都别吵了！”祝希希忍无可忍站起来厉声道，“孩子都要被卖掉了你们还有心思在这里吵架！你，孩子的爸爸是吧？去警察局找李佳昂警官，就说要举报人贩子窝点！你，小三是吧？去准备十万块钱！你，大嫂是吧？陪着老太太在这里等着！阿旭，我们走。” 她连珠炮一般布置完任务，拉起阿旭的手臂就要往外走。 被叫小三的女人最先反应过来，拦着祝希希，叉着腰嚣张跋扈的模样说：“你算哪根葱？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你让我干嘛我就得干嘛吗？” 忍她很久的祝希希直接抬手就是一个锁喉，上前几步把女人怼到墙上，收紧手指凶巴巴地说：“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掐死你。” 那女人惊慌失措地瞪大了眼睛，看着祝希希冷到结冰的眼神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哎？”男人见状赶快上前要扒拉祝希希，却被阿旭用力推开了，他踉跄两步后退，不敢相信地看着这小男孩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老太太站起来用拐杖捶向地面大声说道：“好了！都听这个小姑娘的！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耽误的都是救孩子的时间！好姑娘，麻烦你先救我的外孙，等事情结束了，我这一把老骨头必定好好感谢你。” “嗯。”祝希希对老太太点点头，又对男人伸出手说，“手机给我。” 也许是祝希希整个人气场太强大，男人不敢忤逆，赶快将手机掏出来递给她，还不忘解锁。 祝希希接过手机快速地点着，说：“这是我的号码，待会把地址发给你，去警察局别说报孩子失踪，说举报人贩子窝点，请他们立即出警，其余的一个字都不要多说，再问你都要说是听说的。阿旭，走。” 她说完把手机扔给男人，带着阿旭离开了。 客厅里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大嫂看着他们傻愣的样子，拍着大腿说：“赶紧去准备啊！站在这里干什么！警察局，十万块，快点啊！” 反应过来的男人连连点头，催促着女人说：“快去准备钱！我去警察局！” “拿这么多钱干什么？”女人捂着脖子娇嗔不满地说道，“把你的卡给我！” 这两个人也离开之后，大嫂扶着老太太坐下，递给她一杯水问：“妈，您怎么就相信那个陌生小丫头说的话呀？” 第十二章：去当诱饵 “那丫头是小慧请来帮忙的，我相信她。”老太太垂眸说道，眼前浮现出女儿的音容笑貌。 “小慧她……”大嫂想到什么神神叨叨的事情，感觉周围冷了几分，四处瞧着搓了搓手臂说，“妈，快别说糊涂话了。” 那边祝希希和阿旭上了一辆出租车，说了个地址。 阿旭问祝希希：“小慧找到地方了吗？” “嗯。”祝希希看着窗外应声。 瞧着她的侧脸，阿旭欲言又止的样子，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你……跟那个叫李佳昂的警察很熟吗？” 刚刚听到祝希希脱口而出李佳昂的名字，阿旭记得在路过医院的公交车上见过面，而且祝希希还主动伸手扶了一把李佳昂。 所以他们一定认识，毕竟祝希希可不是什么会主动去帮助别人的人。 听到李佳昂的名字，祝希希表情有一瞬间不自然，然后恢复平常的冷淡模样说：“不认识，跟你没关系的别问。” 阿旭点了点头，这下更加确定了，他们不仅认识，关系应该还不一般，至少对于祝希希来说不一般。 先抛开李佳昂这个人，回想着刚刚混乱的场景，阿旭一副成熟模样摸着下巴边想边说：“瞧着这一家子的关系还挺复杂。听他们的意思，第一次开门的女人，应该是小慧家庭的第三者，啧……哎……” 听着阿旭这带着些许痛心疾首的语气，祝希希回头表情复杂的地看着他问：“怎么？你要去替小慧打小三吗？” “那倒不是。”阿旭认真地摇摇头说，“只是从他们的话里话外字里行间来分析，也许孩子的丢失不是意外。你回想一下，我们第一次敲门的时候那女人开的门，听到丢孩子一点反应也没有，居然把门关上了，显然她不想找到孩子。另外，从那男人还有大嫂的口中得知，孩子是小三照顾的时候不见的，而且是在偏僻到没有摄像头的地方……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祝希希手肘撑在车窗上，手腕支撑着脑袋眯起眼睛打量着阿旭，搞不懂阿旭一个小屁孩怎么说话总有种成年人的味道，也许他就是个成年人呢？ 她挑起眉毛说：“你没发现你话挺多的吗？生前怕不是天天爱看婆媳关系的家庭伦理剧吧？还分析上了。” “生前？”阿旭听到这两个字感觉被冒犯到，小脸带着不满说，“我没有死，虽然不确定为何变成了如此模样，可我知道我并没有死。” 祝希希逗小孩得逞的模样弯了弯唇角，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指了指驾驶位的出租车司机，意思是别吓到司机。 然后她说：“我们只是帮小慧找孩子，不是帮他们家断案，谁把孩子弄丢的，怎么弄丢的，是他们自己的事情，跟我们没关系。” “哦。”阿旭闷闷不乐地低下头扣着手指，对于他自己的身份和过往，半点记忆都没有了，如此调侃让他感觉很不开心。 祝希希也不会注意到阿旭的小心思，只想着待会儿怎么把孩子们救出来，好得到那十万块钱。 出租车开了大半个小时来到了一个城中村的村口。 祝希希结账后带着阿旭下车，抬头看向村口高大的牌坊，上面写着“裕后光前”四个大字。 “走。”祝希希跟随着女鬼的感应往里走去，提醒阿旭，“我可不会照顾你，你自己看着办。” “嗯。”阿旭警惕地看向四周点点头。 这个时间村口两旁都是早点摊，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多。 祝希希尽量自然地走着，观察着四周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七拐八拐之后人烟更是稀少，两人来到了村后方的位置，一排一排的自建房整整齐齐，若是不熟悉地形的人肯定会走错。 走着走着，祝希希注意到两旁墙上的摄像头变多了，而且这附近的房子明显都装上更多的防盗栏。 祝希希计上心头，拉着阿旭躲开摄像头来到一处墙根小声说：“阿旭，你敢冒险吗？” “你要干嘛？”阿旭不确定地问。 祝希希不怀好意的模样弯起唇角说：“什么才最能吸引人贩子呢？” 说完她的目光就开始上下打量阿旭。 明白她的意思后，阿旭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问：“你要我去当鱼饵？” “没错！”祝希希一手搭在阿旭的小肩膀上说，“你放心，他们最多就是迷晕你，要不就多久警察就来了，会顺利把你救出来的。” 阿旭皱着一张小脸并不认同说：“既然警察马上就来了，那还何必让我当鱼饵啊！” 虽然他不是普通的小孩子，可现在的行动力只能缩在一个小孩子的身躯里啊。 祝希希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摄像头说：“你看看这四周，不仅了无人烟，还防备十足，光是摄像头都多少个，这些人贩子肯定不是单打独斗的散兵，一定是有组织的，怕是警察刚进村口，这边的人就已经撤离干净了。” “你只是帮小慧救她的孩子，何必把整个人贩子的老巢端掉？”阿旭噘着嘴吧说。 祝希希随口回答：“立功啊。” “给谁立功？”阿旭不解地问。 “李佳昂啊。”祝希希说得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随后意识到自己话多了，冷着脸说，“你去不去？不去戒指还你，爱找谁帮忙找谁帮忙。” 这下阿旭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不满中多了几分别扭，这丫头对谁都冷冰冰的，居然还想方设法帮李佳昂立功？还让自己当诱饵身处险境？ 越想阿旭心里越不平衡，充满怨念的大眼睛瞪着祝希希。 可他现在是个小孩子，这奶凶奶凶的样子，掩盖了他大半的怒火。 “快点。”祝希希对阿旭的眼神视若无睹，催促着说，“要是真遇到什么危险，撒腿跑。” 本来她想说有她在没问题的，可又觉得好肉麻，还是改了口。 阿旭不情不愿丧眉搭眼地走出墙角，真不知道这李佳昂是什么人，反正在他阿旭这里不算个好人了！ 祝希希继续躲着，看了两眼阿旭后低头给小慧的丈夫发了这里的位置，然后开始呼唤小慧的鬼魂。 没一会儿，小慧飘了过来，激动地说：“我的孩子就在里面！还有好多个孩子！不过，不过人贩子那边的人手也不少，而且看上去把手很森严的样子，怎么办啊？” 祝希希点点头，提醒小慧说：“阿旭出去吸引人贩子了，等他被带进去，你跟着他，护着点，顺便看清楚里面的地形，具体有几个人，都在哪里，有没有什么杀伤性武器之类的，及时告诉我。” “好！”小慧忙不迭地点点头，掰着手指头记着，然后飘向阿旭身边。 阿旭一个人在大街上溜达着，嘴里碎碎念道：“不帮小慧家断案，倒是上赶着帮李佳昂立功？切……还拿我冒险……” 见小慧的鬼魂飘过来，阿旭表情不好，没心情说话。 小慧倒开口说：“你不要怕，希希让我来保护你的。” “哼。”阿旭轻哼一声，心里想，这弱鬼还保护他？开玩笑…… 不过是祝希希让她来保护自己的？ 心里感觉到一点点平衡的阿旭表情没有那么气愤了，开始了自己的演技，四处晃悠着放声大哭，边哭边说：“妈妈……我要妈妈……” 祝希希在墙角观察着，这小家伙的演技还可以，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走丢了呢。 等了没多长时间，一个穿着朴素的女人从一幢房子里出来，看了看四周没人，走到阿旭身边问：“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哭啊？” 阿旭铆足了劲开始演：“我找不到妈妈了！啊！妈妈！” 那女人嘴角浮现一丝笑容，又对阿旭温柔地说道：“小朋友不要哭了，阿姨帮你找妈妈好不好？” “真……真的吗？”阿旭抽抽搭搭地看着那女人问。 “当然了。”女人说着就去牵阿旭的手说，“先到阿姨家里休息一下吧，联系上你妈妈让她来接你刚不好？” 阿旭忍着想要甩开手的恶心，咬牙点了点头，跟着女人走了。 小慧就跟在他们身后，心里谨记祝希希说过的话，盯着女人按密码进门，转头快速飘到祝希希那边说：“密码是3561。” “我知道了。”祝希希扬扬下巴示意她继续跟着去。 也不知道这群人贩子是精是蠢，一排排的自建房都是一样的规格，突然几幢房子加了那么多防盗系统，还装上村里少见的密码锁，不更加显眼吗？ 这时候她收到小慧丈夫的短信，警察快到了。 祝希希把这边的大致情况发了过去，让他们低调一点，不要引人注目。 然后她贴墙根绕到房子后面去，看了看窗户的高度，她原本打算爬窗户，可这时候一股诡异的气息出现在身后。 祝希希警惕地转身随即就皱起眉头，眼前赫然出现了一个浑身黑气的小鬼！ 很快祝希希就反应了过来，看样子眼前的小鬼是人贩子们养的。 “你能看到我？你跟那个蠢女鬼是一伙的吗？”小鬼双眼血红用稚嫩尖锐的声音狰狞地笑了起来。 第十三章：正当理由 祝希希只听祝乔说过养小鬼这种事，国外传过来的邪术，还没真正的见过，也没跟这种小鬼动过手。 不过这家伙的实力应该不容小觑，刚刚祝希希在墙角躲了那么久，竟然没有感受到这小鬼一丝一毫的气息，而且它身上有吸食活人精气的痕迹。 “哈哈哈哈哈！”小鬼癫狂地笑起来说，“那个蠢女鬼进进出出那么多趟，我懒得搭理，没想到她居然带来了你这么个稀罕物件，吃了你的魂魄，一定比一百个普通人还要厉害！” 祝希希一手偷偷摸进腰后挂着的运动包里，轻蔑一笑说：“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她说完率先朝着小鬼发难，右手里攥着她那根穿满了铜钱的红绳，挥舞鞭子一般朝着小鬼甩过去。 一会儿李佳昂就要来了，必须速战速决。 小鬼见状不仅不慌张反而还兴奋了起来，飘着躲开祝希希的一招，开口嘲讽道：“拿个红绳就当自己是捉鬼师了？不知天高地厚！” 祝希希没空搭理它，左手在红绳上用力抹了一把，铜钱边缘划破掌心，沾染上血迹，整条红绳居然开始隐隐发光。 若不是时间紧急，她还挺想跟这小鬼切磋切磋。 很显然小鬼还没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张开双臂和血盆大口就朝着祝希希冲了过去，瞬间整个鬼魂分成两个一模一样的，飘向左右两边一起发难！ 这倒是祝希希没想到的，不过她丝毫不慌，快速下腰躲开一击，左手撑地一个单手后空翻踹向其中一个鬼魂，没等站稳右手就抡圆了胳膊将红绳甩向另一个鬼魂。 抹了血的红绳缠绕在小鬼的脖子上，冒出浓烈的黑烟，阵阵烧焦声传出来！ 痛苦的小鬼对此始料未及，收回分体，捂着脖子后退，惊恐地看着祝希希尖叫道：“你是什么人？！啊！” 还没等它把话说完，铜钱上的血迹已经将它的脖子烫出了许多洞，喉咙也被烫穿了。 祝希希用力一拉，小鬼的头和身体分了家，似乎还有金色红色交织的火焰蔓延开来，整个鬼魂慢慢化成灰烬飘散在空气中消失不见。 看到这一幕，轮到祝希希惊讶了，她没想到这小鬼如此不经打，还想把它收了回去拿给祝乔看看呢。 早知道这样就不用这一招了…… 祝希希低头看着掌心划破的伤口，也有些惊讶于自己的血居然这样厉害，比自己想象得厉害多了！ 那小鬼已经彻底灰飞烟灭消散光了，房子里突然传出来“丁零当啷”什么东西打碎的声音。 接着一个男人哀嚎道：“祭台塌了！怎么回事？快来啊！” 然后就是慌乱的脚步声，各种尖叫声咒骂声。 看样子小鬼没了，这群人贩子供奉小鬼的祭台自然也毁了。 收拾好东西的祝希希往前门走去，本想直接冲进房子里，刚走到墙角，就见李佳昂和几个便衣警察悄悄走了过来。 见状祝希希停下了脚步，想等李佳昂动手解决这些事自己再出现。 出现在这里合适的理由她都找好了呢。 几个便衣警察分散开勘察四周情况，个个严阵以待的模样。 可是祝希希只给了一个大概的地址，没有给出具体是哪一幢房子，小慧的丈夫也跟在后面四处瞅着。 为了节省时间，祝希希装作慌慌张张地样子走出来，跟李佳昂对视上后两眼放光，跑过去指着一幢房子，紧张的模样说：“你是来抓人贩子的吗？他们在那里，我弟弟就在里面！我刚刚有偷看到一个女人进去，按密码锁，应该是3561。” 李佳昂对于突然出现的祝希希惊讶一下之后很快认真起来，跟同伴使眼色打信号，小声对祝希希说：“你在一旁躲着，别怕。” “嗯。”祝希希点点头，转身之后脸上的惊慌失措就消失了，恢复那一张厌世扑克脸走向小慧的丈夫，站在树荫下问他，“钱准备好了吗？” 小慧的丈夫点点头，犹豫着问：“那钱……是用来做什么的？” 他原本以为孩子被绑架了，这钱是要给绑匪做赎金的，可现在看警察来了的架势，也不像要给赎金的样子。 “准备好了就行。” 祝希希双手环胸看着几个便衣警察包围了门口，还有几个人去了房子后面防止有后门逃跑，李佳昂走上台阶对同伴使眼色之后，一手摸着枪柄，一手按了密码。 接着快速拉开门，所有的警察手持着枪一拥而入，大声呵斥里面的人：“不许动！蹲下！蹲下！手抱头！” 看样子警察控制住局面，这件事就算结束了。 这时候小慧的鬼魂飘了出来，惊慌失措的模样，门口张望着寻找祝希希，看见她和自己的丈夫站在一起，有些不敢过去。 祝希希发现她的窘迫，开口说：“过来。” 一旁的小慧丈夫还以为祝希希在跟自己说话，疑惑地问：“啊？” 祝希希侧面对着他没理会。 小慧只好别扭的样子飘过去，尽量不看自己的丈夫，对祝希希说：“警察进去了，那几个人还想钻地洞逃跑，也被你弟弟拦下了，这下子不仅我的孩子，还有好几个孩子都能被解救了。” “房子里面的祭台你看见了没有？”祝希希阴沉着脸问。 “什……么？”小慧丈夫不确定地看向祝希希问。 小慧点点头回忆着说：“看见了，奇奇怪怪的呢，红红绿绿竟是些看不懂的东西，供着一个黑坛子。” “看见了为什么不跟我说？”祝希希皱起眉头，然后张开手掌让她看手心的伤痕说，“就因为你没提醒我里面有那玩意儿，我还受伤了。” 这下小慧丈夫更是摸不着头脑了，确定她不是跟自己说话后表情更加复杂了，这姑娘不仅对着空气说话，还摊开手掌给空气看，他只好吞了吞口水，感觉四周的温度都下降了许多，赶快往旁边挪了几步跟她拉开距离。 “那，那东西很厉害吗？”小慧看到伤口上的血慌了神，赶忙鞠躬道歉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在里面没有看到其他鬼魂，还以为就是普通的供桌，实在是对不起！” 祝希希很满意小慧的态度，继续双手抱臂说：“我问你丈夫要了十万块钱，不多吧？” “不多不多！”小慧连连摆手，还偷偷瞟了丈夫一眼，垂下头说，“孩子找回来，比什么都重要，钱财都是身外之物。那个，能不能让我丈夫进去把孩子抱出来？孩子被迷晕了？” 祝希希转头瞟了一眼小慧丈夫说：“你，去把你的孩子抱出来吧。” 小慧丈夫不确定她是在对自己说话，看了看四周，指着自己问：“谁？我吗？” “你看这里除了你还有第二个人吗？”祝希希挑眉问。 “应该，应该没有吧？”小慧丈夫表情复杂地问。 刚刚祝希希的样子，让他感觉周围全是人！而且还是他看不见的人！ “还不快去？”祝希希不耐烦地催促。 小慧丈夫这才走向那幢房子。 没一会儿，警察押着几个人贩子从房子里走了出来，村口的警车也开了进来。 祝希希见状走过去从大门口朝里面张望，一楼的客厅就像寻常人家的房子一样没有什么异常，她猫着腰进去顺着楼梯上了二楼，一件家具也没有的客厅只有倒塌散落的祭台最明显，其余一个一个小房间也都打开了门，每个房间的地上都铺着发黑的被褥，几个孩子蜷缩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恶心的味道。 李佳昂就在二楼清点孩子，见祝希希上来，问：“你来找你弟弟吗？” “嗯。”祝希希点点头，这才开始找阿旭的身影。 “他在楼下。”李佳昂十分阳光地笑起来说，“多亏了他挡在地道口，让那些人贩子才没理会逃跑，这虽然很勇敢，可也很危险，叮嘱他下次不要这样了……哦不对，不会有下次，抱歉。” 祝希希略带腼腆地微笑摇摇头，心脏被李佳昂阳光的笑容给照得加了速。 她转身从楼梯下去，在转向台看到阿旭正一脸怨念地盯着自己。 原来刚刚阿旭就站在一楼客厅，眼睁睁看着祝希希环顾一周后上了楼，全程都没发现自己！ 敢情是着急找李佳昂去！ “听说我现在是你弟弟了？”阿旭仰起头挑眉阴阳怪气地问。 祝希希怕被李佳昂听到，嘘声之后快步下楼梯提溜着阿旭的胳膊往外走，出了门后，阿旭率先甩开了胳膊，撅起嘴巴偏过头说：“我说呢，都有小慧在里面摸情况了，还让我进去看什么，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让你的出现有一个正当的理由！好让李佳昂相信！” “你在不开心些什么？”祝希希看着满脸写满“不爽”两个字的阿旭问，“你又没受伤，而且你不是在地道口拦下了人贩子吗？帮多大忙，怎么就只是为了我自己的理由啊。” “你！”阿旭叉着腰正要跟祝希希理论什么，祝希希见李佳昂走了过来，赶快一把捂住他的嘴，把他拉向自己。 第十四章：变脸姐弟 阿旭不满地推开祝希希的手，抬头瞪着她。 “小朋友。”李佳昂蹲下来亲切地对阿旭说，“吓坏了吧？刚刚很勇敢哦，可是也很危险，以后有什么危险的事情等警察叔叔来处理好不好？” 他说完想伸手摸一摸阿旭的头，却被后者不耐烦的样子给躲开了。 祝希希瞧着阿旭的样子微皱起眉头说：“没礼貌，快谢谢警察哥哥。” “没关系。”李佳昂摆摆手站起来问，“对了，上次在公交车上也是你们两个吧？当时你不是说他不是你弟弟吗？” 祝希希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当时我们……吵架了，所以就……” “这样啊。”李佳昂善解人意地点点头说，“还是要请你们去一趟警局，做个笔录，很快的。” 祝希希拉过阿旭说：“好，我们会配合的。” “那我先过去。” 李佳昂走后，祝希希的脸就自动恢复她的正常神色。 阿旭抬头看着她精彩的表情变化后揶揄道：“你是不是瞧上这个小警察了？看着他的时候眼睛都能滴出水儿来！” “闭嘴！”祝希希凶巴巴地说，“走，去警局做笔录。” “那她呢？”阿旭对着一个地方扬了扬下巴，祝希希顺着阿旭的目光看过去，是小慧的鬼魂站在路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丈夫抱着自己的孩子。 祝希希有些不能理解，对孩子依依不舍也就算了，干什么要对这个负心汉这样牵肠挂肚的模样呢？ “那已经不是我们的事了。”祝希希收回目光往警车那边走去说，“从警察局出来，去他家取钱。” 阿旭盯着祝希希的背影，这家伙，上一秒对着李佳昂羞怯的模样，下一秒就冷冰冰的，一点都不像正青春的大学生应该有的样子。 “走啊。”祝希希回头催促阿旭。 “哦。”阿旭乖乖跟上，看着警察把一个个人贩子扣上手铐带上警车，边走边说，“所以你本来就没打算自己出手，不仅是给李佳昂立功，也是让警察来解决这件事。那到头来，你出得力还没我多呢……” 他越说越小声，想想祝希希收那十万块钱，有种坐享渔翁之利的感觉，要不要问她要点分成？ 可他又一想，算了，自己还求着祝希希办事呢。 祝希希没搭理阿旭，只瞧着李佳昂上那一辆警车，准备跟过去，却看到李佳昂和小慧丈夫上了一辆车。 她只好和阿旭坐在别的车里。 这是这一周第二次坐警车了。 祝希希坐车有个习惯，就是放空脑袋看向窗外，看着忙碌的人来人往，感觉这个世界真实又虚幻。 她的右手捧着左手随意地放在膝盖上，左手手心的伤痕露出来被阿旭看到了。 “你怎么了？”阿旭指着祝希希受伤的掌心问，他想着没注意祝希希手心有这道伤口啊。 祝希希随意地瞟了一眼，继续看向窗外说：“没事。” 可阿旭却凑近了去看祝希希掌心渗出的血迹，皱着眉头的模样认真得很。 “我能摸一摸吗？”阿旭盯着祝希希的掌心问。 祝希希攥起拳头收起伤口，奇怪的目光看着阿旭说：“干嘛？不能。” “你的血……”阿旭抬起头眨巴着大眼睛小声问，“不一般吧？” 听见这话，祝希希微微挑起眉头，阿旭这小鬼还能看出来自己的血不一般？ “你试试？”祝希希摊开掌心送到阿旭面前。 阿旭试探性地伸出食指，轻轻碰了一下伤口残留的血迹，瞬间一股灼烧感伴随着尖锐的刺痛从指尖传来，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赶快在衣服上蹭蹭，想要把血迹给蹭掉。 他看着指尖被烫红的痕迹，陷入了沉思。 祝希希瞧他这反应满意地弯起唇角收回手说：“你可小心着点，碰到不该碰的，没有好下场。” 然后她继续看向窗外轻声说：“我是原本就打算让警察来解决这件事的，毕竟那是一群人，活生生的人，纵然我有一身本事，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世上人人都怕鬼，殊不知最可怕的是人。 人性自私，贪婪，多变，复杂，捉摸不透，防不胜防。可人死之后化成鬼，不仅没有了肉身，也没有了那么多复杂的东西，不管好的坏的，心中都只剩下最深的执念。 所以相较于人来说，祝希希更喜欢跟鬼打交道。 阿旭则有些惊魂未定的模样瞟了两眼祝希希，默默地往旁边挪了个位置，跟她拉开距离。 随后他也有些庆幸，庆幸自己找对人了，阴阳眼，神秘的灵魂，还有能伤鬼的血，同时拥有这些，祝希希到底是什么人？ 到了警察局，还是老李警官给祝希希做笔录，看着记录，老李警官打趣地说：“小姑娘，又是你，该说你倒霉呢，还是该说你跟警察局有缘分呢？” 祝希希勉强一笑，就开始配合做笔录。 由于阿旭是小孩子，只能坐在外面等着，也因为他可爱的外表，吸引来不少警察姐姐围着他，说是照顾也是逗孩子玩。 “小朋友，你好可爱啊！” “你几岁了？” “眼睛好大啊！” “小朋友你饿不饿呀？” 而阿旭就像进了女儿国的唐僧一样不为所动，板着一张小脸坐着，感觉在祝希希身边才待了几天，就好多事情不能理解需要思考。 突然他眼睛一转，奶声奶气的问她们：“姐姐，李警官是什么样的人啊？李佳昂警官。” 警察阿姨们听了笑成一团：“他叫我们姐姐哎！” “小朋友，你问这个做什么？” 阿旭甜甜一笑说：“我是被李佳昂警官救出来的，他好帅啊！” “嗯，是挺帅的。”警察阿姨们点着头，你一言我一语说，“而且年纪还不大呢，警校刚毕业就来咱们这里了。” 一个年纪稍微大一些的女警察说：“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对象，我倒是可以给他介绍一个。” 这时候祝希希出来了，阿旭瞬间两眼放光，蹦下椅子朝祝希希跑过去。 “李警官，那我们就先走了。”祝希希对李警官点点头。 李警官端着保温杯说：“不跟家昂打上招呼吗？我看你们像是认识的样子。” 上次来他就是这样说的，不得不佩服这些经验丰富警察的直觉。 祝希希腼腆一笑，拉着阿旭的手臂说：“跟叔叔说再见。” “警察叔叔再见。”阿旭乖巧的样子打招呼。 好一对变脸高手，这俩人也演技真是一个比一个好。 可惜李佳昂正在对人贩子做笔录，没办法和他打招呼了。 走出警察局的大门，两人坐在公交车站等车，阿旭问：“你舍得不跟李佳昂打招呼就走？” 祝希希用眼角瞟了他一眼说：“再乱说话，我就给你一掌。” 她说着默默举起了受伤的左手。 阿旭见状本能地缩了缩脖子，赶快转移话题说：“你这伤，是为了对付房子里的小鬼吗？那花花绿绿的祭台，看着就不正经。” “应该是国外的邪术。”祝希希说着，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他们折腾一上午没吃一点东西，现在都已经过了饭点了。 “你饿啦？”阿旭听见声音问。 “去我家吃饭吧。”小慧的声音突然响起，给他们两个吓了一跳。 光顾着说话，都没注意小慧什么时候飘了过来。 小慧笑意盈盈地说：“真的感谢你们救了我的孩子，我妈妈做饭很好吃的，她一定会好好款待你们的。” “也行。”祝希希同意了，正好还要去取那十万块钱，顺便蹭顿饭。 “你们……你们坐他的车去吧，方便。”小慧看向警察局大门口的方向。 原来是他的丈夫抱着孩子出来了。 正好，还能省个车钱。 祝希希起身带着阿旭走向小慧丈夫，说：“要回去了吗？” “啊……”小慧丈夫把孩子放在儿童座椅上，面露难色说，“我想先带孩子去医院看看，毕竟……” 他说着又觉得这样不太好，毕竟眼前的姐弟俩帮了大忙了，只是搭个顺风车而已。 思索片刻，他打开车门说：“上车吧，你们去哪，我送你们。” 祝希希也不推辞，先把阿旭提溜上去，然后自己坐上去说：“去你家。” “我……我家？哦……”小慧丈夫上车后不知怎么感觉车里阴森森冷嗖嗖的，再想起祝希希在村子里对空气说话的样子，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其实小慧就在副驾驶的位置，正探着上半身看儿童座椅上沉睡的孩子。 “你想你的妻子吗？”祝希希突然没由来地问了一句。 小慧听到明显愣了一下，接着偷瞄两眼丈夫，略显紧张地等待着她的答案。 空气凝固片刻，小慧丈夫眸色沉了几分，握了握方向盘说：“有时候会想，毕竟我们曾经是夫妻。” “那你怎么还养小三？”阿旭用最天真的表情问。 “这……”小慧丈夫满脸尴尬地说，“大人的事情，很复杂的。” 副驾驶的小慧面露失望，她勉强一笑对祝希希说：“不怪他，是我不好，生前脾气太暴躁，抽烟喝酒，对他动辄打骂，从未好好关心过他，也是做了许多错事。说起来不好意思，我自己的死，也是因为喝醉了在市区飙车出了车祸，自己作的。” “嗯？”阿旭疑惑地问，“可你的样子看上去不像啊。” 第十五章：被附身了 小慧的鬼魂干干净净，即使人死成鬼性情大变，也不会变得这么夸张的程度啊。 小慧的丈夫以为阿旭在跟自己说话，透过后视镜看他问：“什么不像？” “他没跟你说话。”祝希希解释了一句。 对于小慧丈夫来说，还不如不解释…… 车里的气氛更吓人了是怎么回事？ 小慧丈夫加速开车先把他们两个送回家，再马不停蹄地带儿子去医院。 下了车，两人一鬼朝楼梯间走去。 上楼梯的时候祝希希说：“你的魂魄之所以能够如此干净，多亏了你的母亲，日日夜夜在庙里为你诵经祈福、挂牌供花、放生随喜。” 听了这话，小慧羞愧地低下头哽咽着说：“我实在是愧对我的妈妈，没能好好听她的话，好好孝敬她老人家。” 阿旭也颇为感动地说：“你想想你对你孩子的用心，就可以想到你母亲对你的爱。” 这时候他们已经来到门口，小慧跪在地上看着祝希希，祈求道：“我想再求你们一件事，可不可以？” “你想让她见你？”祝希希心里已经明了，可她还是摇头说，“不行。” “我可以另外付钱！”小慧忙不迭说道。 一旁的阿旭解释说：“你的母亲年事已高，若是被你身上的阴气侵体，得不偿失。” 祝希希不由得微微挑眉，小家伙还挺懂，瞧着他这样同情小慧，祝希希补充道：“不过也不是一点办法没有。” “什么办法？”小慧紧张期待地看向祝希希。 “附到别人身上去，这样你的母亲不用直面鬼魂。”祝希希出主意说，“不过她看不到你的容颜，说几句话但是没问题。” 小慧听完泄了气，跪坐在地上说：“光是看到我就会有损伤了，谁还能让我附身啊……” 她说完，祝希希看向了阿旭。 这下小慧也顺着祝希希的目光看向阿旭。 面对她们的目光，阿旭不敢相信地指着自己问祝希希：“我？你要她附我的身？” “对你又没有损害。”祝希希无所谓地耸耸肩说，“而且你不是挺热心想帮忙。” 阿旭立刻明白她的意思，皱起小脸说：“你在报复我！” 她一定是因为自己看穿了她对李佳昂的心思，故意报复！ “那就不帮咯。”祝希希风轻云淡地转身抬手准备敲门。 “等等！”阿旭握紧了拳头眼眸低垂，仿佛在做什么思想斗争，看了两眼小慧可怜的模样，咬咬牙说，“就一会儿！” 小慧听了大喜过望，一个劲对他们磕头说：“谢谢！谢谢！真的太感谢你们了！” 祝希希放下准备敲门的手，目光破有深意地看向阿旭，还带着几分笑意。 “看什么！”阿旭撅起嘴巴委委屈屈地说，“你满意咯！” 房子里面的老太太和大嫂刚接完小慧丈夫的电话，听到孩子平安无事，这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 被叫小三的女人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看着餐桌上的十万块钱现金一脸疑惑，问：“孩子都没事了，这钱要做什么用啊？” 可大嫂和老太太都不想搭理她，谁也没说话。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谁也没想起来开门，大嫂白了一眼小三，没好气地说：“还不去开门？” 小三也是一脸不满，可是想想到底是自己理亏几分，只好起身去开门，边走边说：“孩子都找到了，你们还赖在我家不走干嘛？谁啊？” 她拉开门一看，是上午掐自己脖子的女孩子，下意识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她问：“你还来干什么？” “让开。”祝希希瞧见老太太还在里头坐着，冷着脸说，“小心我刮花你的脸。” 小三一整个被吓到，赶快捂住脸让开一条路，毕竟祝希希的样子看上去真的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老太太见祝希希进来了，拄着拐杖起身迎接说：“好孩子，多亏了你，我那小外孙才没事，他是小慧唯一留下的孩子了。” 说着老太太的眼圈就红了。 祝希希只是对老太太点点头，然后侧过脸对还站在门口的小三说：“去卧室，没叫你不许出来。” 这话小三听了如蒙大赦似的，低着头往卧室走，嘴硬着小声嘀咕：“我还不想待在这呢！” 等她离开，祝希希对大嫂说：“阿姨，我们饿了，能不能做些吃的？” “啊？哦。”大嫂反应过来后先是扶着老太太坐下，自己就往厨房走去，一步三回头的样子。 等支走其他人，祝希希侧步让开，露出身后早已泪流满面的阿旭。 此刻的阿旭已经被小慧附身，哭着跪在老太太腿边，用小慧的声音说：“妈！女儿不孝啊！” 看到这一幕，老太太先是一愣，随即老泪纵横，颤抖着手轻轻抚上阿旭的脸，不确定地问：“小慧？我的女儿？” “是我！”被小慧附身的阿旭趴在老太太膝盖上哭着说，“妈！女儿生前让您操心，死后还要让您受累，女儿不孝啊，对不起啊妈！” 老太太抱着阿旭的小脑袋哭得肝肠寸断：“我的女儿啊……” 如此阴阳相隔母女情深的画面，祝希希也忍不住有几分动容，转身走向阳台，留给她们空间。 对于母亲，祝希希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毕竟那时候她才六岁，记忆里只剩下飞溅的玻璃渣和满地的鲜血，以及每一个充满恐惧的夜晚。 甚至母亲的鬼魂她都没有见过，那个混乱的夜晚她被打得晕了过去，醒过来是在警察局，随后就听到了噩耗，去了孤儿院。 后来跟了祝乔，祝乔特意帮她算过，说是母亲已经入了轮回。 其他的，祝希希也没有过多询问，只希望她能平安地过新的一生，不要重蹈旧辙。 不知过了多久，大嫂端着炒好的菜出来，见老太太抱着那小男孩哭着，急忙过去问：“怎么了这是？啊？妈？怎么了？” “没事没事。”老太太抹抹眼泪说，“妈高兴，淑琴啊，饭做好了吗？妈也饿了。” 大嫂在围裙上擦着手，不确定地看着老太太说：“做好了，妈，哭啥呀？” “走走走，吃饭。”老太太拉着阿旭的手往餐桌旁走去，还不忘叫上祝希希，“好姑娘，吃饭了，饿坏了吧？” 祝希希坐在餐桌旁，看着简单的家常菜，确实是饿了，还不忘提醒小慧：“吃完饭就赶快出来，阿旭这小身板也撑不了太久。” “是。” 餐桌旁四个人四个模样，祝希希埋头苦吃，老太太也不动筷子就拉着阿旭的手扯一些家长里短，阿旭眼含热泪安静地听着。 而大嫂则是最忙的人，一边看不懂这局面怎么回事，目光在另外三个人身上来回游走，一边帮老太太夹菜催促她吃饭。 吃饱喝足，大嫂去厨房收拾碗筷，阿旭搀扶着老太太坐下，他跪着磕了几个头哭着说：“妈，我该走了，您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 “哎，慧啊，下辈子还要开心的活。”老太太抹着眼泪，依依不舍地看着他。 一旁的祝希希一挥手，小慧的鬼魂就被收到了手链上的小银鱼中。 地上跪着的阿旭无力地垂下头，脸色有些苍白，仿佛没睡醒的模样。 祝希希拉起阿旭对老太太说：“奶奶，桌上的钱我们拿走了，是小慧承诺过的报酬，就此别过。” 老太太点点头起身说：“应该的应该的，真的很感谢你们。” 她说完把自己手上的冰种翡翠镯子摘下来塞给阿旭说：“好孩子，辛苦你了，奶奶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这个给你。” “奶奶我不能要。”阿旭虚弱地说。 “拿着拿着！”老太太执意要给，说，“让我入土前还能跟女儿说说话，这一点东西实在是寒酸！” 祝希希接过镯子给阿旭说：“给你你就拿着，让奶奶安心。奶奶，我们走了。” “哎，真的是太谢谢你们了！”老太太红着眼眶亲自去开门送他们出去，看着阿旭下楼梯的背影仍旧是依依不舍。 阿旭第一次被鬼附身，下楼梯的脚步都发虚，还好有祝希希拉着才不至于摔倒。 祝希希忍不住吐槽：“瞧，发善心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可我也收了酬劳。”阿旭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向祝希希问，“你不会趁我虚弱，把我扔在路边吧？” “这倒是个好主意。”祝希希故意这样说。 阿旭虚弱地弯起唇角，看着祝希希的扑克脸问：“你就没有一丝丝的感动吗？那样令人动容的画面。” “自己的故事还没功夫哀叹呢，有空为别人感动？”祝希希偏过头看向窗外说，“闭眼闭嘴。” 阿旭听话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没一会就已经彻底睡着了，即使他不是常人，但被鬼附身依然虚耗过度，再加上他一整天一口东西都没吃。 祝希希也发一回善心，背着阿旭小小的身体回宿舍。 宿舍里只有冯糖在，她见祝希希背着阿旭，赶快过去搭把手，轻声问：“你们去哪了？” 祝希希把阿旭放在自己的床上，提着十万块钱现金说：“你照顾一下他，我一会儿回来。” “哦。”冯糖从来不对祝希希的行程过多询问。 等阿旭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他迷茫地坐起来，反应了一会才看懂自己这是在哪里。 “你醒啦？”冯糖甜甜的笑起来说，“要我抱你下来吗？希希帮你买了粥，在保温桶里，还热着呢。” 阿旭摇摇头，自己吃力地爬下床，脚步还是有些发虚，坐在祝希希的位置上问：“祝希希呢？” 第十六章：出去一趟 “洗澡去了。”冯糖一边回答一边把白粥帮阿旭倒出来说，“希希说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虚不受补，吃点白粥垫垫。” “谢谢冯姑娘。”阿旭双手接过白粥，小口小口地喝着。 冯糖瞧着阿旭的小模样，心里实在是好奇，她突然想到不问祝希希，可以问阿旭啊！ “那个……阿旭？”冯糖笑笑小声问，“你和希希一大早的去哪里啦？” “出去玩了。”阿旭撒谎眼睛都不眨一下。 冯糖怀疑地目光看着他问：“真的吗？据我所知，希希不是一个喜欢玩的人啊，你们去哪里玩了？” “哎……”阿旭突然把碗放下来，神情哀伤的模样开始飙起了演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冯糖说，“等姑娘是希希姐姐好朋友，告诉你也无妨。” 他这一下把冯糖给搞得心里毛毛的，紧张地问：“怎么了？” “其实我是……”阿旭垂着眼眸说，“希希姐姐表舅的三闺女婆家的二姨妈的大侄子的表弟，家里一个人也没有了，只剩希希姐姐可以投奔了，今天，希希姐姐带着我去给亲戚们扫墓了，告诉他们，我被希希姐姐照顾的很好，以后在这世上，只有我和希希姐姐相依为命了。其实在找到姐姐之前，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冯糖掰着手指头数着都没能听懂阿旭这一大串的亲戚，又看着小家伙可怜巴巴的样子，心疼地说：“好孩子，以后你不仅有希希姐姐，还有冯糖姐姐，我也是孤儿，我明白孤儿有多苦，你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你的。” “谢谢姐姐。”阿旭还煞有其事的从凳子上下来给冯糖鞠了一躬，心里偷偷吐槽，她还真好骗。 冯糖赶快摆摆手说：“不用不用，快坐下，我说怎么看你脸色这么不好。” “我一路流浪过来的，有多苦阿旭都不怕，只是听到姐姐说不认识我的时候，我的心都碎了……”阿旭为自己营造了一个凄苦人设，越说越伤心，越说越上瘾。 简直就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等祝希希洗完澡湿着头发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阿旭和冯糖两个人相对而坐，都眼睛红红的模样，她奇怪地问：“怎么了？” “希希！”冯糖哭着起身抱着祝希希说，“阿旭太可怜了，我们一定要对他好！” 祝希希下意识拍着冯糖的背安慰，然后皱起眉头看向没事人一样的阿旭。 阿旭撇撇嘴巴耸了耸肩膀，继续喝凉掉的粥。 “他对你说了什么？”祝希希只好问冯糖。 冯糖松开祝希希，擦着眼泪说：“阿旭把他这一路怎么找你的过程跟我讲了一遍，他一个小孩子，实在是太勇敢，太可怜了！” 祝希希明白了，一定是阿旭说了什么谎话诓冯糖，她只好说：“好了好了，他可怜他的，你也没必要哭得跟他死了似的。” “说什么呢……”冯糖擦着眼泪娇嗔地拍了一下祝希希说，“我去洗漱，你好好陪着他！” 祝希希无奈顺从地点点头，看向阿旭时，脸立刻垮了下来，坐在他对面警告：“不要跟冯糖胡说八道，她真的会信。” “看出来了。”阿旭认同地说，“她问我今天去哪了，我总不能告诉她实情，只好编故事，谁知道她真的信了。” 他说着才发现祝希希散落的长发湿漉漉的，几根碎发落在额前，脸虽然看上去还很臭，可比平时冷冰冰的样子多了几分破碎的温柔。 阿旭突然想起什么，紧张地问：“你手心破了怎么还洗澡？伤口不能沾水的！” “没事了。”祝希希摊开手心看了看，不在意的样子，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而阿旭瞪大了眼睛，他刚刚清清楚楚地看到祝希希手心的那道伤口没了！消失不见了！ 短短半天而已！ 难不成她还有伤口自愈的能力？！ 阿旭震惊到有几分呆滞，抬起头看着祝希希慢吞吞地问：“你……你能自愈？” 天呐！她到底是什么人！ 祝希希没搭理他的大惊小怪，阿旭惊讶之余想起什么问：“对了，那些钱呢？” “怎么，你想要吗？”祝希希反问。 阿旭摇摇头说：“没有，随便问问。” 祝希希听了轻蔑地弯起唇角看着他问：“你觉得我赚这钱太轻松了是吗？如果没有我，你觉得这一切会如此轻易达成吗？” 阿旭撇撇嘴没再说话，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是这样，如果没有祝希希，他们根本就接收不到小慧的信息，更别提人贩子的窝点了，还有那个小鬼也没法解决。 正好另外两个室友回来了，他们也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这个夜晚，阿旭彻底睡不着了，现在比起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他更想知道祝希希是什么人！ 居然可以同时拥有这么多能力！ 她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 不过仔细想想有些奇怪，她明明这么厉害，在医院面对那怨气冲天的婴灵应该不成问题的，怎么还会被婴灵所伤呢？ 深夜中，阿旭从吊床上爬起来看向祝希希的睡颜，审视中带着思索。 第二天一早，祝希希早早醒来，翻身看到小吊床上空空如也，心里想着阿旭应该上厕所了。 正好阳台门打开，却是杨雪玲走了出来。 那阿旭哪去了？ 他昨天被小慧的鬼魂附体，很虚弱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有点担心。 祝希希坐起来换好衣服打算去公共卫生间看看，可当她拉动宿舍门，却发现门是从里面锁住的。 门从里面反锁，阳台的窗户也是关着的，这里还是三楼，阿旭是怎么出去的？ 不过祝希希并没有过多纠结，毕竟阿旭又不是普通的小孩子，等他回来问问看。 可是一直到祝希希上完两节课到中午阿旭都没有回来！ 冯糖着急了，拉着祝希希快步往宿舍走去说：“这小家伙举目无亲的，他能去哪啊？该不会被人贩子给拐跑了吧？” “他不会有事的……”祝希希无奈地跟着的冯糖走着，虽然心里也疑惑，可她知道阿旭肯定没事。 快到宿舍楼下，祝希希的手机响起来，是陌生的号码，她松开冯糖的手接起电话：“喂。” “祝希希是吗？”一个熟悉的男声响起，是李佳昂。 祝希希立刻就听了出来，脸色微红，故意问：“是我，请问你是？” “我是李佳昂，你记得吧？警察。”李佳昂正坐在警察局的监控室里面对着一墙的显示器，说，“你中午有时间吗？我有一点事情想要问一下，不会占用你太久的时间。你是a大的学生是吗？我可以过去那边。” “额……”祝希希有些犹豫，看着冯糖的背影，阿旭还没有找到，而且也不确定李佳昂找自己有什么事。 思索片刻后祝希希说：“a大附近有一家图书咖啡馆，就在那里吧。” “好，我半个小时后到。” 挂掉电话后，祝希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虽然看上有些中性风，也是干干净净的。 推开宿舍门，冯糖唤了声：“阿旭？” 无人应答。 室内没有，阳台没有，哪哪都没有。 冯糖丧着脸说：“希希，阿旭还没回来，他到底去哪了？” 可祝希希的注意力完全在待会儿要见李佳昂这件事上，她瞟了一眼冯糖的桌面说：“这只口红我可以用一下吗？” “口红？”冯糖听后惊呆了，“你从来不用这些东西的啊！” “有点事。”祝希希拿起口红，对着镜子略显笨拙地轻轻擦着。 她本身五官立体，皮肤白皙，即使不化妆也是人群中出挑的存在，身上清冷的气质更是充满了神秘感。 祝希希放下口红说：“我要出去一趟，阿旭回来了就麻烦你带他去吃饭。” “你去哪？”冯糖拉住祝希希，罕见地问她的行程，着急地说，“阿旭不见了你就不着急吗？他只是一个小孩子！有什么危险怎么办？” 祝希希拍了拍冯糖的手背说：“你信我，他不会有事的，但是我有一点要紧事，他回来了你给我发消息，我先走了。” 她说完就急匆匆地出了门。 来到咖啡馆，祝希希挑了一楼远离窗口的位置，两边的木制矮墙也充满了隐蔽性。 祝希希时不时地望向门口，居然有些紧张。 没一会儿李佳昂准时出现在咖啡馆门口，坐在祝希希对面问：“喝什么？我请。” “不用了。”祝希希微微一笑问，“找我有什么事？” 李佳昂没有回答，只是掏出手机扫码点餐，问祝希希：“咖啡？还是奶茶？” “柠檬水。”祝希希观察着李佳昂，他该不会是约自己出来闲聊的吧？ 点好餐之后，李佳昂收起手机，笑容阳光地说：“我午休时间不多，就长话短说，今天约你出来呢，是……有些事情没有说清楚。” “什么事？”祝希希隐隐约约猜到是什么。 李佳昂搓着手想着应该怎么措辞：“今天上午我在整理卷宗的时候，回想抓捕人贩子的过程太顺利了，之前一点线索都没有，现在突然他们的老巢轻而易举地出现了。我好奇，就调了村口的摄像头来看。” 听到这里，祝希希想到了，昨天她和阿旭一起走进的村口，摄像头里一定有他们的身影。 果然，李佳昂观察着祝希希的表情继续说：“我发现，你跟你弟弟是一起下了出租车，一起走进村口的，而且一路上你们都是同行的，直到走入一个死角之后，就变成你弟弟一个人走出来在街上徘徊，没多久就被人贩子带走了。而我见到你的时候，你说你是来找弟弟的，这似乎有些奇怪。” 第十七章：回忆过去 李佳昂说完故意停顿，给祝希希解释的时间，观察着她的表情，可她始终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这时候服务员端来了他们点的饮品。 祝希希搅动着杯子里的柠檬没有解释什么，而是反问：“你觉得哪里奇怪？” “你弟弟不是意外被人贩子带走的，是你故意让他被人贩子带走的，对吧？”李佳昂脸上的表情逐渐认真起来，问，“这是为什么？” “你心中一定有猜测了吧？”祝希希再次问道。 李佳昂点点头说：“我不确定我的猜测，所以想听你亲口说。你是提前知道人贩子的位置了是吗？怎么知道的？” 祝希希没有说话，喝了一口柠檬水，垂眸略带失望笑笑说：“你还是没记起我。” “啊？”正聚精会神准备听答案的李佳昂被祝希希这没头没尾的一句给搞得蒙圈了，迷茫地看着她。 祝希希抬头看着他说：“佳昂哥哥，我是小猪啊。” “小猪？”李佳昂听到这个名字眉头微皱开始回忆，确实挺熟悉的，眼前这张脸也开始变得熟悉起来…… 片刻之后，李佳昂才恍然大悟，惊讶地看向祝希希问：“你是小猪？我还不知道你的本名叫祝希希，一直跟着他们叫小猪小猪的叫，你跟小时候变化挺大的！” 他说完不好意思地笑笑，抬手挠了挠头。 原来小时候祝希希刚跟着祝乔回家的时候和李佳昂在一个小区里住着。 小区里的孩子都在同一个小学，那时候大他们几岁的李佳昂就成了孩子王，天天带着一群小屁孩在小花园里疯跑。 祝希希不喜欢热闹，天天在楼上透过窗户看着他们玩闹，尤其是李佳昂阳光的笑容和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给她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印象。 在那明媚笑容的吸引和祝乔的鼓励下，小希希才下楼尝试着和他们一起玩，主动自我介绍：“我也想和你……们一起玩，我叫祝……” 孩子们性格欢脱，没等祝希希说完就开始哈哈大笑，一个小胖子指着祝希希说：“她说她姓猪！我们就叫她小猪吧！” 其他孩子立刻开始拍着手大声说笑：“小猪小猪！” “小猪！”小胖子扬起下巴问，“我怎么没见过你？哦~我听我妈说小区里穷算命的带回来一个小女孩，就是你吧？” “哈哈哈哈哈哈！穷算命的！”善恶不分的孩子们跟着嘻笑起来。 “别笑了！不许笑！”只有李佳昂站出来凶了那帮小孩子，然后问小希希：“你想和我们一起玩吗？” 其实小希希这时候是想说不的，可是看着比自己高出许多的李佳昂，他的汗水都在阳光下反射着光，整个人都亮晶晶的。 小希希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我们玩捉迷藏，你来抓吧！”小胖子说完大声喊，“快开始藏了！小猪开始抓人了！” 孩子们立刻一哄而散，只有李佳昂站在原地，他笑笑说：“你想玩吗？不想玩可以拒绝的。” 小希希却摇了摇头说：“你去藏吧，我来抓。” “那好吧。”李佳昂说完转头赶快跑开了。 随即小希希脸上就褪去了笑容，眼神中带着狠劲儿地看向小胖的藏身之处。 她可是个有仇必报的人，今天必须要让小胖知道自己惹错人了。 此时小胖正藏在大树下的花坛里，几乎快要趴到地上了。 小希希远远看了看四周没有一个人，树上有一个大大的马蜂窝。 她弯起唇角笑了笑，却没有任何动作，反而朝反方向走去。 等到了隐蔽处，小希希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弹弓，装上小石头，对准马蜂窝与树干的交界处就是一下。 “嘭”一声，马蜂窝开始摇晃起来。 不明所以的小胖呆呆地抬起头看着摇摇欲坠的马蜂窝，还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 此刻的小希希已经开始去找别的小朋友了，她知道凭自己的力道，打掉一个马蜂窝不成问题，她现在需要的是赶快到别人身边去，制造不在场证明。 小希希第一个找到李佳昂，怯生生地说：“抓到你了。” “你真厉害！”李佳昂从垃圾桶后面站起来，笑着摸了摸小希希的头。 就在这时候，惨叫声响了起来！ 马蜂窝坚持不住掉下来，正好砸在小胖的腿上，这不算什么，重要的是里面的马蜂都飞了出来！ “救命啊！”小胖一边挥舞着胖手臂，一边奋力奔跑，哭喊，“好多蜜蜂！救命！救命啊！” 马蜂的“嗡嗡”声帮小胖的哭喊配上低音声部，吸引得所有小朋友都跑出来围观。 有嘲笑的，有着急的，有害怕的，就是没有一个要上前帮忙的。 李佳昂最先反应过来，对小希希说：“你在这里别过去，那边危险。” 他说完就边脱外套边跑过去，用外套呼扇着群群马蜂，最后将外套罩在小胖身旁，拉着他赶快跑，边跑边喊：“都回家！快回家叫大人！” “救命啊！”小胖颠着圆润的身躯边哭边喊，已经跑不动了只能在地上打滚，身上已经起了不少红彤彤的肿胀，都是被那些马蜂给蛰的。 这时候刚好祝乔收摊回来，路过小花园听着吵闹就多看了一眼，先是看到地上打滚的小胖和周围慌张的孩子还有那一群一群的马蜂，然后他就看到不远处垃圾桶旁的小希希脚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 祝乔赶快跑过去，掏出一张黄符口中念念有词，黄符瞬间燃烧起来，祝乔将黄符朝着马蜂群扔了过去，不管碰到没碰到的，所有的马蜂立刻都燃烧了起来，很快空气中就弥漫着烧焦的味道，马蜂们也都烧得黑乎乎的落到地上。 小希希见状皱起眉头看向祝乔，后者也是脸色不好，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回家。 路过在地上打滚的小胖时，小希希多瞧了两眼，小胖肿得跟猪头一样，才是名副其实的小猪。 回到家里之后，祝乔关上门，叉着腰质问小希希：“那马蜂，是不是你弄的？不许撒谎，我什么都知道！” “知道还问我？”小希希没有半点做错事的愧疚，反而波澜不惊的样子看着祝乔，她已经做好被责备，被打骂的准备了。 “希希。”祝乔蹲下来与小希希平视，语气柔和下来问，“为什么？他怎么你了？” 小希希有些疑惑地看向祝乔，以她的经验来看，做错事后的第一件事是挨打挨骂，并不是阐明原因。 这突然给小希希整不会了。 “嗯？”祝乔见小希希在发愣，在她眼前挥挥手说，“我问你话呢，他怎么你了？” “他……”小希希向来不擅长解释原因，犹豫着说，“他给我起外号，还说你是穷算命的。” “穷算命的？”祝乔笑出来说，“他说的也没错啊，不过起外号这种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也给他起外号不得了，何必搞成这样。那么多马蜂，要是不及时制止，会出人命的。还有啊，这种不痛不痒的事情，笑笑就过去了，不必认真。” 小希希更疑惑了，问：“你是让我忍吗？” 在她的认知里，“忍”只会换来变本加厉的打骂，一味地忍下去还可能会付出自己的生命，就像她的母亲那样。 “也不是。”祝乔起身拉着小希希往卫生间走去，说，“而是应该选择正确的方式，或者说相匹配的方式，不能因为他给你起外号，你就要了他的命，是不是？今天的事情对他来说，惩罚太过了。” 小希希被祝乔拉着来到水池前，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在那之后，被马蜂蛰的小胖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出来跟小朋友们玩，他不在，小希希反而和小朋友们玩儿得开心，准确的说是和李佳昂玩儿得开心，从未有过的开心，即使他管自己叫小猪也开心。 那时候她跟李佳昂一起的时候会忘记许许多多的痛苦，才像一个真正的小孩子一样去快乐。 后来小胖伤养好了，回来之后继续带头排挤小希希，李佳昂去更远的地方上学后小希希也跟着祝乔离开了那个小区。 小时候的他们没有任何通讯手段，都是在小区里喊一嗓子就能聚集到一起。 可离开小区之后，他们便失去了联络。 这段时光虽然短暂，却一直记在祝希希的心里，一直记得那个笑容阳光的男孩子。 此刻在咖啡馆里，祝希希浅笑着说：“没想到你真的成为了一名警察。” 她一直记得李佳昂的理想是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要保卫和平，维护正义。 李佳昂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你还记得啊，那时候我也就对你说过，也没想到自己真的坚持下来了。” “只对我说过？”祝希希很快抓住了重点，睁大了眼睛小声问。 这下李佳昂更不好意思了，他连忙解释：“因为小区里其他小孩子都太幼稚了，我说什么他们都听不懂。” “嗯。”虽然是这样，祝希希心里还是感觉到丝丝甜意。 “没想到，你考上了a大，大几了？”李佳昂没话找话似的说。 祝希希回答：“大二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李佳昂感叹道，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拍脑门说，“差点忘了，我来找你是有正事的！你还是解释一下上次在医院和这次人贩子的事情吧。” 第十八章：去哪里了 祝希希喝了一口柠檬水，丝毫不慌地说：“你还记得祝乔吗？” “记得。”李佳昂点点头说，“他是小区里的算命先生，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你都说了他是算命先生。”祝希希耸耸肩，脸不红心不跳地扯了个谎，“有人请祝乔起卦，他算出了方位，我替他去踩点的。” 李佳昂半信半疑地点点头，他对于这种玄学的东西一向是抱着怀疑的态度，他疑惑地问：“那医院里呢？你在做什么？” “帮你啊。”祝希希坦然地说，“那时候情况危急，我想帮你吸引凶手的注意力，也想不出别的办法，没成想把你的注意力吸引到现在。” 李佳昂盯着祝希希的眼睛，那诚恳的目光让他找不出破绽，犹豫地说：“真的是这样吗？” “当然了。”祝希希搅动着杯子里的柠檬水，轻笑说，“难不成，还有鬼吗？” 李佳昂笑笑说：“那怎么可能……不过你既然已经认出我了，为什么没有说出你是谁？” “时机不对吧。”祝希希回忆着说，“第一次见面是在医院面对挟持人质的凶手，第二次是抓人贩子，都不是什么轻松的时候。” 李佳昂点点头表示同意。 这边咖啡馆里两个人聊着天，那边宿舍里阿旭疲惫的模样回到了宿舍。 宿舍里只有冯糖在，她正着急地想着应该去哪里找阿旭，就见这小家伙推门进来了。 “阿旭？”冯糖惊喜地迎过去问，“你可回来了！你去哪里了？怎么一声不响的，小孩子不可以一个人跑出去，很危险的！” 阿旭没接话，目光在宿舍里搜索一圈，没看见祝希希的身影，难不成她出去找自己了？ 想到这里，阿旭隐隐期待地问冯糖：“姐姐呢？去哪里了？” 冯糖解释说：“不知道，她接了个电话，说有事，就走了。” “接了个电话？”阿旭微微皱眉疑惑地问，“她不是去找我了吗？” 随后阿旭就陷入了一种惊讶带着失望还有些许不满的情绪中自言自语：“她居然……好歹相识一场，我失踪了一个晚上她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是说她就盼着我失踪？就不用帮我的忙了？” 而这时候冯糖也陷入了自言自语之中：“小孩子一个人出去太危险了，不行，这样迟早会出意外的，看样子必须做些什么才行。” 然后两个人同时开口： 阿旭握着小拳头噘着嘴巴不满地说：“太冷血了！” 冯糖则是兴奋地说：“我想到了！” “你说什么？”两个人异口同声问对方。 随后两人再次同时开口： 阿旭：“我说祝希希！” 冯糖：“我说手机！” “啊？”两人再次异口同声，同款疑惑脸看向对方。 “哎呀！”冯糖摆摆手打破这种奇怪的默契，去收拾自己的背包说，“走，我带你去买个手机，省得再出现联系不上你干着急的情况。” 阿旭迷茫地看着冯糖问：“买手机？给我吗？” “对呀。”冯糖伸手要去拉阿旭，却被后者下意识躲开，她只好自己往外走说，“快跟上就是了，有了手机你就可以随时联系我们了，不怕走丢！” “联系你们……”阿旭边思索边跟着冯糖的脚步，摇摇头认真脸说，“冯姑娘，你这样不好，对我太友善了，我们相识的时间并不长，你就不怕我是坏人吗？” 瞧他这样子，冯糖都要笑出声了：“哈哈哈哈，哪有小朋友自称是坏人的？快点，买完了去找希希。” 听见找祝希希，阿旭虽然表现出不屑的样子，还是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 他原本以为能看到祝希希慌张的样子呢！ 阿旭自认为跟祝希希同吃同住，两人之间还有交易，自己算是她的雇主吧？应该要比一般陌生人要熟络一些才对啊！ 可祝希希居然对才见过几面的李佳昂笑！认识这么多天她都没有对自己笑过！ 哼！ 咖啡馆里，李佳昂看了看时间，不好意思地说：“我得回去上班了，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好。”祝希希善解人意地赶快起身说，“再次恭喜你达成梦想。” 李佳昂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哪里。” 他突然觉得对方记得自己小时候说过的梦想，自己却不知道对方的，有些没礼貌，边往外走边问：“那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祝希希笑笑说，“还没想好。” 李佳昂点点头：“梦想，确实需要慎重思考。” 两个人边说边往外走，推开门正好看到找来的冯糖和阿旭。 冯糖笑着朝祝希希挥挥手，然后对阿旭说：“看吧，我就说她在这里，我听见她打电话了。” 而阿旭一脸怨念地盯着祝希希和李佳昂，他真真地看到了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样子！ 这个李佳昂到底有什么魔力？让对谁都冷冰冰的祝希希在他面前会换一副面孔？ 而且她就是为了李佳昂才不找自己的？ “你们怎么来了？”祝希希问冯糖，她似乎一点都不惊讶于失踪一晚上的阿旭的突然出现。 “找你啊！”冯糖看向李佳昂问，“这位是？” 在冯糖的意识中，祝希希从没有别的她不知道的朋友。 而李佳昂却想起什么有些惊喜地看向冯糖说：“我见过你，在校门口。” “我吗？”冯糖指着自己不确定地问。 “嗯。”李佳昂点点头说，“前几天晚上，我向你打听事情，不过你好像被我吓跑了。” “哦~”冯糖想起来了，不好意思笑笑说，“我想起来了，当时……当时没礼貌了，不知道你是希希的朋友。” 这边两个人说着话，祝希希感受到阿旭强烈的目光，眉头微皱低头看过去问：“干嘛这么看着我？” 阿旭心里有气，噘着嘴巴没说话，扭过头不想看他，大人一样抱起双臂，整张小脸写满了“我很不爽”四个大字。 祝希希看到阿旭手腕上戴了个新玩意，刚想问一下，就被李佳昂的话给打断了，他满脸笑意地说：“希希，那我先回去了，再联系。” “好。”祝希希弯起唇角点点头。 李佳昂还不忘对冯糖示意，后者笑容甜甜挥了挥手。 等李佳昂走后，冯糖挎着祝希希的胳膊眯起眼睛问：“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警察朋友？” “小时候的事情了，偶然碰到的。”祝希希对着阿旭扬了扬下巴问冯糖，“他为什么这副德行？” 两个姑娘挽手前头走着，阿旭一个人低气压后面跟着，朝着李佳昂离开的背影看了一眼，轻蔑地哼声。 冯糖回头看了一眼阿旭，笑着对祝希希小声说：“我猜……吃醋了吧。他自己失踪一个晚上，姐姐不但不紧张他，还和男生出来约会，还有说有笑。” 她越说越起劲，摇晃着祝希希的手臂，一脸八卦模样。 祝希希挣脱开冯糖，脸上有些尴尬说：“谁约会了，李佳昂是来问我关于案子的事情。” “真的吗？”冯糖不相信，重新挎着祝希希的胳膊，破有深意的目光看着她，调侃道，“我可是在你的冰山脸上了看到了春日暖阳一样的笑容哦~” “你认真一点！”祝希希脸色微红，赶忙转移话题，“阿旭手上的手表是你给他买的？” 冯糖点点头说：“对啊，那可不是一般的手表，那是大天才电话手表，售货员说了，可以打电话发信息拍照录视频定位等等等等。不过阿旭居然不喜欢哆啦a梦或者奥特曼的配色，非要选择一个纯黑的。” “多少钱？我转给你。”祝希希说着掏出了手机，并且在冯糖开口之前拦下她的话头说，“不许说不用了，他没有资格花你的钱。” 一路回到宿舍，室友都回来了，祝希希也没问阿旭失踪一个晚上的事情，就好像没发生过一样。 只有阿旭闷闷不乐地坐在角落里，像一只收到冷落还要保持高傲的小猫咪。 晚上睡觉前，祝希希和阿旭在阳台洗漱。 小小的阿旭站在凳子上还没有祝希希高。 这时祝希希突然对阿旭伸出手说：“手表给我。” 阿旭瞪了她一眼，还是乖乖地取下来给她。 祝希希一边鼓捣一边说：“这是我的号码。” 阿旭拿回手表，放下牙刷，满嘴巴泡沫问：“你就不问问我去哪里了吗？” “你有你的人身自由，我为什么要问？”祝希希边说边搭好毛巾。 阿旭想要反驳，却又找不到理由，漱口之后别扭地问：“李佳昂找你干什么？” “你在因为什么生气？”祝希希双手环胸盯着他问。 “我发现了，你不喜欢回答别人的问题，总是用一个新的问题代替。”阿旭用肉乎乎的小手洗好脸之后跳下凳子说，“可我还是要问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帮我寻找记忆？我现在好歹也是你的雇主吧。” 祝希希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是该着手准备了。” 当天晚上阿旭躺在小吊床上睡不着，有些庆幸祝希希没有追问自己昨晚去了哪里，也不用找理由搪塞她，还有他总是控制不住地想起今天在咖啡馆外看到的祝希希的笑脸。 与平时的冰山模样完全不同，好像整个气质都变了，更加柔和，更加亲近。 躺在床上的祝希希也睡不着，她在想着怎么帮阿旭寻找记忆呢？有什么办法和线索呢？ 第十九章：你不信我 第二天早上，室友们早早起床收拾准备去上课，阿旭还在小吊床上呼呼大睡，昨晚他睡得晚，早上自然起不来。 祝希希爬下床之后对冯糖小声说：“我要带阿旭出去一趟，上午的课不去了，你帮我签到。” “好。”冯糖点点头。 等室友都走了之后，祝希希也没有叫醒阿旭，独自坐在一旁研究着他的戒指。 回想起珠宝店老板的话，这枚戒指上的红宝石不仅是真品，而且还是古董，指托上的图案应该是某种文字或者图腾。 这会是什么大家族的信物吗？ 祝希希想着，掏出手机把戒指拍下来，在网上搜索，翻来覆去却没有结果。 看样子这东西应该不是什么有名的物件，上面的图案也偏冷门。 这时候阿旭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坐起来面对空荡荡的宿舍揉了揉眼睛，自言自语：“都走了？” “你醒了？”祝希希抬头问。 阿旭没看见祝希希，还以为宿舍里没人了呢，瞧见她手里拿着自己的戒指，问：“有头绪了吗？” 祝希希摇了摇头如实说：“单看这枚戒指，查不出来什么，现在我要做法试试，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做法？”阿旭从床上爬下来，有些兴奋地问，“我能做些什么？” “去把宿舍门反锁，然后刷牙洗脸，阳台待着，我没叫你不许出来。”祝希希边说边从背包里掏出几样东西在自己的桌子上摆开。 阿旭赶快点点头，摆弄着小短腿跑去将宿舍门反锁，然后快速跑去阳台，他本想趴在玻璃上看看，谁知祝希希无情地走过来一把将窗帘给拉上了。 他只好一边刷牙一边看着校园的操场，内心隐隐期待着。 宿舍里，祝希希站在桌旁，简单地摆了一个小小祭台，戒指就放在正中间，在前面一个小铜钵里点燃一道黄符，然后双手结印，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黄符燃烧出的白烟似乎有灵一般凝聚成一股，扭动着缠绕在戒指的周围，看上去将戒指给包围了起来。 此刻祝希希仿佛身处浓浓的雾气之中，周围白茫茫一片，她睁开眼睛四处张望着，伸手拨开眼前的白雾，想要看清楚白色雾气背后隐藏的东西。 可是看来看去，什么也没有，空空如也…… 黄符燃烧殆尽，白色烟雾也消失不见。 祝希希站在原地疑惑地盯着那枚戒指，居然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太古怪了。 凡常人所用器物，日积月累便会沾染上主人的气息，留下属于主人的印记，不可能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这不正常！ 过了一会儿，阿旭在阳台等得有点着急了，趴在门上小声问：“可以了吗？” “唰”一声，祝希希拉开窗帘，脸色带些凝重，开门对阿旭说：“给我一滴指尖血。” 虽然不知道做什么用，阿旭还是乖乖地听从祝希希的话，刺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在戒指上。 殷红的鲜血滴落在红宝石上，两道红色交织，一时分不出谁更鲜艳。 阿旭突然感觉有什么声音从耳边划过，转瞬即逝，似乎十分嘈杂！ “你听到了吗？”阿旭瞪大了眼睛问祝希希，“刚刚的声音！” 祝希希疑惑地问：“什么声音？” 阿旭的表情奇怪起来，他没有说话，而是垂眸快步朝着宿舍门走过去，边开门边说：“我一会儿回来。” 宿舍门被重重地关上，只留祝希希在原地不明白阿旭的举动是什么意思。 她没空想太多，只想快点知道这枚戒指到底有什么秘密，一种胜负欲被激发了出来。 再次点燃黄符，祝希希聚精会神闭上眼睛，念动咒语，燃烧产生的白烟再次升腾而起。 这一次，白雾中缠绕着血红色。 祝希希睁开双眼再一次试图看到些什么画面，却发现血红色的深处蔓延出股股黑气，没一会儿就将四周染成了黑色！ 这一幕震惊到了祝希希，她想要从黑雾中得到些什么，可周围的雾气似乎变得具有攻击性起来，朝着祝希希扑了过去！ 惊讶中，祝希希果断挥手打扫雾气，这时黄符燃烧殆尽，戒指上的血迹也消失不见。 祝希希短时间内两次使用咒术，感到一阵眩晕来袭，双手撑着桌子，眉头紧皱看着桌面上安安静静躺着的那枚戒指。 看样子，这东西着实不简单。 要不带去让祝乔看看？ 这个念头一出来，祝希希就立即否定了，若是让祝乔知道了，定然会刨根问底，那攒私房钱准备离开他的计划也会败露的。 不行…… 休息片刻，祝希希感觉力气恢复许多，她收拾好桌面上的东西，防止有人进来看到，有拿着戒指盯了半天，找不出丝毫头绪。 哎？阿旭哪里去了？ 祝希希这才有功夫去想阿旭，他刚刚出去的样子似乎不太舒服。 这小家伙的身世一定不简单，不能给弄丢了。 不为别的，就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也要弄清楚他是谁。 祝希希把戒指装起来，便掏出手机给阿旭的手表打电话，可是响了半天就是没人接。 当祝希希要起身出去寻找他的时候，阿旭的信息发了过来，上面说：“我在公共卫生间拉肚子，别来找我，我待会儿偷偷溜回去，不要让周围的人都知道我一个男孩子进了女厕所！！” 看着后面两个感叹号，祝希希甚至都能想象出阿旭的语气了。 收起手机，祝希希翻出祝乔给她的古籍上面记载了许多的阴阳术法，符咒法阵，想在这里面找找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她看着看着就入了迷，直到室友下课回来，她才把书收起来。 冯糖看了一圈问：“阿旭呢？” “公共卫生间。”祝希希没事人一样回答，随后她觉得不太对，拿起手机看了看，距离阿旭给自己发消息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他在厕所蹲了一个小时吗？ 见祝希希对着手机皱眉，冯糖问：“怎么了？” “我去找阿旭。”祝希希起身往外走。 室友杨雪玲趁祝希希出去，小声问：“这个小孩还要在咱们宿舍住多久啊？” “你感到不舒服了吗？”冯糖赶快问，“哪里觉得困扰了？我让他注意一下。” 杨雪玲表情复杂地说：“也不是……就是一个小男孩一直在女生宿舍……他不打算离开了吗？” “不好意思啊。”冯糖赔笑脸说，“给你们添麻烦了，这样吧，中午我请客，你们想吃什么？尽管说。” 听见冯糖请客，杨雪玲的表情有些松动了，还是假兮兮地说：“哎呀，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让你请客，你看大家是室友，都是朋友。” 张真真附和说：“就是，不用了，希希家里困难，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不用了。” 冯糖摆摆手说：“用的用的，走，我请你们吃饭。” “这多不好意思啊。”杨雪玲迫不及待地站起来说，“不用等希希吗？” 冯糖拉着她们往外走说：“不用，希希去找阿旭了，咱们去吃饭。” 她想着既然室友有意见了，还是减少她们跟阿旭的接触比较好，省得意见更大，给希希发个信息交代一声就行。 祝希希刚走进公共卫生间就知道阿旭没在里面，因为这里没有鬼气存在。 停下脚步的祝希希皱起了眉头，心里明白，阿旭有事隐瞒。 想到这里，祝希希感觉一股无名火从心底升腾起来，自己那么认真地帮他找身世找记忆，他却有所隐瞒？！ “姐姐？”阿旭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他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问，“姐姐在找我吗？” 在外人面前他还是要保持孩童的模样。 祝希希转身看了他一眼，上下打量一番，抬脚往外走说：“回去。” 回到宿舍里，祝希希反锁上门，居高临下地看着阿旭，冷冷地问：“你去哪了？不许撒谎。” 祝茜茜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场让阿旭不由得索起肩膀，结巴着说：“我……我在厕所啊。” “在厕所待了一个多小时？”祝希希双手背后弯下腰逼近阿旭的小脸，眯起眼睛压低声音问，“你到底去哪里了？还有无故失踪的那天晚上，说！” 这最后一个字听得阿旭双腿一软差点跪下去，他吞了吞口水，不敢看祝希希的眼睛，窘迫地解释道：“我确实在厕所，期间一直有人进进出出，我，我不敢出去，怕被人看见，把我赶出去怎么办……一直等到没人了，我才敢偷偷溜出来。” “那那天晚上呢？”祝希希直起身体双手环胸，冷眼看着阿旭问，“去哪了？” 阿旭心虚地瞟了两眼祝希希说：“我说了你了不许生气……” 祝希希没接话，静静等待着他解释。 阿旭小手捏了捏裤腿垂眸说：“我出去想要找找看还有什么办法能帮自己寻找记忆和身世，我是找你帮忙了，但是又觉得只把希望寄托在你一个人身上有点……有点……所以我想自己也做些什么，双管齐下，说不定能有效果呢。” “你不信我？”祝希希挑起一边的眉毛。 第二十章：有事发生 刚刚两次的失败让祝希希本身就已经燃烧起强烈的胜负欲了，这下又发现阿旭不信任自己的能力！ 看着祝希希的脸色越来越冷，越来越阴沉，以为她因为自己的一句话生气了，阿旭连忙摆手说：“不是的！我，我就是病急乱投医！没有记忆的感觉真的不好受……我没有别的意思的！” 祝希希轻蔑地弯起唇角问：“一个晚上，找到什么线索了？” “什么也没有……”阿旭低下头瓮声瓮气地说。 祝希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转身走向自己的座位。 阿旭期待地跟上去问：“那，那你做法有什么结果？有没有什么线索？” “没有。”祝希希没好气地说，想起那两次失败她就…… “这样啊……”阿旭的语气中是浓浓的失望，他原本以为凭借祝希希的本事一定可以的。 宿舍里的空气有些凝固，尤其是祝希希的脸色不太好看，她在因为那两次失败生自己的气。 还以为很简单的事情，没想到居然失败了。 阿旭注意到祝希希的表情不太好，整理了自己的心情开口安慰道：“没关系啦，我这个状态已经很久了，本身就说明找回记忆是件不容易的事情，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切。”祝希希轻哼一声说，“你不还找别人呢。” “我没有！我只选择你，只有你！”阿旭急忙否认，“谁能有你本事大？不仅有阴阳眼，还会符咒术法，你的血还那么厉害！失败个一次两次也不算什么嘛，有难度才有挑战……” “闭嘴！”祝希希没好气地打断了阿旭的滔滔不绝，不过心里还是缓解了几分。 没错，有难度的事情才有挑战，才有意思！ 稍微调整好心情后，祝希希起身说：“走，去吃饭。” 阿旭乖乖地跟在她身后，去餐厅的路上，祝希希问：“你对我不能有任何隐瞒，不然的话更不好办了。” “好！”阿旭点头笑笑，随后垂眸有些忧心忡忡的犹豫。 来到了餐厅，稍微错开饭点的时间，人不是很多，两个人简单了买了两份米饭套盒找了个位置坐下。 正吃着，突然响起了嘈杂声，餐厅里的所有人都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了过去，似乎有人在吵架。 “吵架了？”阿旭立刻起身，一脸八卦的样子看过去。 只有祝希希淡定地吃着说：“吵架有什么好看的，这么八卦。”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阿旭因为身材矮小，为了看热闹不惜站在凳子上，激动地说，“后厨抡大勺了！” 原来是一个窗口的后厨打了起来，围了不少围观群众，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还有人掏出手机录视频。 阿旭踮着脚伸长了脖子，突然他皱起了眉头，仔细看了两眼之后，蹲下来凑近祝希希小声说：“那里冒鬼气！” “鬼气？”听见这个，祝希希来了兴趣，起身看了两眼，擦擦嘴巴说，“走，去看看。” 阿旭赶忙跟上祝希希的脚步，可是围观群众很多，他的身躯又小，挤在人群的大腿中间艰难前进着，不一会儿就跟丢了。 周围的人都没空注意被挤在人群中的阿旭，他感觉自己快要双脚离地了，窒息感也随之而来。 突然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胳膊将他拉出窘境，抬头看去，是祝希希！ 一瞬间阿旭有种深海中的溺水者得到救援的感动，下意识双手握住祝希希的手腕，紧紧地靠在她身边。 “小不点还要看热闹。”祝希希吐槽到，她拉着阿旭走出餐厅大门，猫着腰从侧门溜进后厨的位置，所有人都在看热闹，也没人拦着他们。 两个人躲在一个柜子后面，正好在“大战”的后方。 打起来的原因很简单，窗口阿姨催单的时候发现自家大厨在疯狂偷吃，便说了几句难听话，大厨不仅不停下来，还拿着食物开始打砸，几个人都按不住他，整个人都发狂一般。 “是个贪吃鬼吗？”阿旭小声问。 祝希希看着附身在大厨身上的鬼魂点了点头，说：“死的时候应该年龄不大。” 她说着摸向背包，准备掏东西收了小鬼，谁知大厨突然转身，发黑的眼眶盯着祝希希和阿旭，眼看着就要朝他们走过来了！ 见状，祝希希赶快拉着阿旭躲起来，小声说：“你先跑出去，让他追你。” “又是我？”阿旭惊讶后没有过多反抗，还是听话地从柜子后面窜出来，让被附身的大厨看到自己，然后往侧门跑去。 祝希希用朱砂在手心快速地画了一道符，打算大厨路过自己的时候拍到他的背上，把小鬼逼出去。 可大厨看着胖乎乎的，被鬼魂附身后行动居然十分迅速，祝希希还没来得及碰到他的身体，他就跑出去了！ 慌不择路之中，阿旭跑进了餐厅里，看热闹的人群都被吓得四散逃开，尖叫声脚步声推搡声此起彼伏，可以说是乱成了一锅粥！ “祝希希怎么回事啊？”阿旭边逃跑边吐槽，他义无反顾地充当诱饵，就是信任祝希希一定能摆平，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摆平啊！ 发狂的大厨被阿旭身上的鬼气吸引，嘴巴里发出喊叫声，穷追不舍，周围的桌子都撞倒了不少，引发一片混乱。 那边祝希希从侧门出来，趁乱进了餐厅，躲在人群中，摸出背包里的弹弓，把黄符揉成纸团，利用弹弓瞄准大厨。 还好阿旭身材娇小，可以在桌子底下钻来钻去，大厨只能用肥胖的身躯在一排排桌子中间撞来撞去。 没人注意到的轻微一声响，祝希希发射出去的黄符打中了大厨的侧脸颊，附在他身上鬼魂被逼出体外，大厨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倒在地上。 阿旭这才松了口气，累得他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擦擦额头上的汗水，人群中寻找着祝希希的身影。 贪吃鬼还没意识到这里对他来说有危险存在，居然还要找下一个附身的对象，朝着最近的阿旭就飘了过去。 祝希希见阿旭坐在地上，正好有理由走过去，见鬼魂朝着阿旭去了，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这时，坐在地上的阿旭虽然垂着头，可一个眼神看向贪吃鬼，强大的威慑力从眼神中迸发出来。 这下吓得贪吃鬼紧急刹车，不敢靠近阿旭，转身飘向离他越来越近的祝希希。 祝希希脚步不停，随意地右手一甩，贪吃鬼就被吸入了手链的小银鱼吊坠之中。 “没事吧？”祝希希蹲下来问阿旭。 阿旭的眼神也恢复了正常，抱怨说：“我以为在厨房就能解决他。” “我大意了。”祝希希扶着阿旭起身。 这时候后厨的人都出来抬胖大厨，看热闹的不少人把目光都落在了阿旭和祝希希的身上，不停地嘀咕些什么。 两人在众多目光中走出餐厅，阿旭揉了揉肚子说：“我还没吃几口饭，好饿啊。” “换个地方吃。”祝希希带着他往学校外面的小吃街走去，边走边说，“下次遇到这种情况，把鬼往人少的地方引，方便。” 阿旭皱着小脸问：“还有下次啊？也不必每次都让我当诱饵吧……” “诱饵怎么了，我不会让任何人或鬼伤害你的。”祝希希面无表情地说。 她这句话是想表达自己的强大，任何的人或鬼都不是对手，可在阿旭听来却变了味道…… 这一场闹剧被不少围观群众给拍了下来发到网上去，人们讨论后厨打架事件之余也把目光落在了阿旭的身上，纷纷询问学校怎么会有这么小的小孩子乱跑。 甚至有人把大厨追着阿旭跑的那一段截取出来，说成阿旭大闹餐厅。 一个下午的时间，事情不断地发酵…… 而舆论中心的祝希希和阿旭吃早饭之后带着戒指坐公交车去寻找古董店，想在戒指本身身上找到一些什么有用的信息。 直到傍晚时分冯糖给祝希希打电话，他们才知道这件事。 “希希，你看网上的视频了吗？”冯糖着急地问，“你们在餐厅怎么回事啊？我进宿舍的时候宿管阿姨问我要你的联系方式呢，我没给她，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祝希希坐在公交车上捏了捏眉心，这一下午一点收获都没有，她疲惫的语气说：“怎么了？我们这就回去了。” “我发了几个视频给你，你看看吧。”冯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旁边座位的阿旭捧着戒指仔细瞧着，回想着今天把血滴在上面是耳边那一瞬间的嘈杂声，到底是什么呢？要不要再滴一次血上去？ 他想着瞟了一眼祝希希，见她聚精会神地盯着手机，下意识看向手机屏幕，没想到居然看到了自己！ “这是我吗？”阿旭问。 祝希希表情不太好，收起手机说：“有人把今天餐厅的事情拍了下来发到网上了。” “啊？”阿旭还不知道这事情对他有什么影响，只想着有没有暴露祝希希，问道，“那你又被拍到吗？” 祝希希摇了摇头，看向阿旭说：“回去以后，可能有事要发生。” 果不其然，他们两个被拦在了宿舍大门外面…… 第二十一章：毫不退让 祝希希和阿旭快走近宿舍楼下的时候，就有人去告诉宿管阿姨他们回来了，一路上的人都看着他们窃窃私语。 宿管阿姨等在门口，脸色看上去不太高兴，拦住他们说：“祝希希？你们过来，有事要说。” 在围观群众的目送之下，祝希希和阿旭进了宿管阿姨的房间。 “哎……”宿管阿姨坐下先是叹了口气说，“我就直说了吧，我想着好心帮帮你的忙，可你们也看到了，这毕竟是女生宿舍，小朋友到底是个男孩子，昨天到今天阿姨这边收到好几个来投诉的，说是看到他在公共卫生间附近，让女孩子们很没有安全感。” 听到这里，阿旭低下了头，他知道自己的存在会给周围的人带来麻烦…… 祝希希却把手放在阿旭的小脑袋上以示安慰，对宿管阿姨说：“可阿旭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能对她们造成什么安全隐患？” “阿姨也是这么想的。”宿管阿姨慈爱的眼神看着阿旭说，“小朋友而已嘛，可是也要顾及其他人的感受，还有今天在餐厅的事情，各种声音已经越来越多，领导也都知道了，还要找阿姨问责呢，你说怎么办嘛？上面说了，不解决这事，别说他了，你和我都在这个学校待不下去。” 祝希希不想为难宿管阿姨，转头看向窗户外面看热闹的人群，她知道，阿旭一个男孩子住在女生宿舍确实不是长久之计。 而阿旭站在原地，那一道道目光如芒刺背，寻找身世和记忆本身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不曾想自己住在这里会对祝希希造成这么大的麻烦。 片刻之后，祝希希想了想说：“我知道了阿姨，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这句话在阿旭听来，是要想办法把自己解决掉…… “阿旭，谢谢奶奶。”祝希希说。 阿旭乖巧地对宿管阿姨鞠躬说：“谢谢奶奶。” 走出宿管阿姨的房间，他们两个人朝楼上走去，一路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议论纷纷的声音钻进他们的耳朵里。 “这小孩该不会真的是她的儿子吧？” “不是说弟弟吗？” “弟弟怎么会带来宿舍住？” “一定是儿子，没人管，才带过来的。” “她才多大呀就有儿子了？” “该不会被包养了吧？” …… 听见这些话，阿旭的小拳头控制不住握紧，本来就失落的心情变得更加烦躁，抬眼瞪着说这些话的人，眼神中透着凶光，要不是不想给祝希希惹更多的麻烦，他真想把这一群人按在地上摩擦！ 一个个女孩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恶意？ 祝希希可不是能忍这些的人，她转头看过去，不友好的目光将说这些话的女生上下打量一遍，见有人掏出手机录视频，她便也掏出手机对着她们说：“来呀，把刚刚的话再说一次，大点声，让大家伙都听到，再发到网上去，造谣转载超过500，看谁倒霉。” 见状，不少女生开始抬手挡脸，也有人转身离开。 只剩几个头铁的还站在那，翻了个白眼说：“吓唬谁呢，你带着一个小男孩住在女生宿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造什么谣了？骚扰我们的正常生活也是真的！” “一个小男孩就骚扰到你了是吗？”祝希希本就不开心，面对挑衅更是丝毫不退让怼回去，“是不是你在的地方方圆十里都不能有任何异性出现？公蚊子都要抓起来阉割才行？还是你自恋到头，觉得谁会时时刻刻注意到你？或者你自己思想龌龊到家，天天脑子里净想些充满马赛克的东西？” 那个女生没想到祝希希居然如此硬气，瞪大眼睛指着祝希希的鼻子拔高音量说：“你还好意思理直气壮！不妨告诉你！网上的视频是我发的！举报的事情也是我！就是看不惯你怎么样！天天装腔作势！你自己带回来一个小野男孩还不知道干什么龌龊事用呢！” “啪！”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在楼梯间里回荡着，即使甩了对方一巴掌，祝希希依然十分冷静的模样，锐利的目光射过去，压低声音说：“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撕烂你的嘴！” 被打的女生整个人都懵了，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她开始害怕起来，周围的同伴赶快护着她，你一言我一语：“你怎么能打人呢？” 说话间谁也不敢上前，都被祝希希身上强大的气场震慑住了。 祝希希缓缓上前一步，那几个女生就蜷缩着后退一步，直到被逼到墙角退无可退，只能满眼惊恐地看着祝希希。 一旁的阿旭担心祝希希再动手，赶快拉着她的衣角说：“你会把她们打死的！” 他心里是真心这样觉得的，以祝希希的身手，这几个女孩子蝼蚁都算不上。 祝希希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她双手环胸，眯起眼睛瞧着刚刚口出狂言的女孩子，真是蠢得可以，三言两语就把自己出卖得一干二净，正愁找不到源头呢。 “你看什么看……”女孩捂着脸，整个气势都弱了下来，却依然强撑着，忍不住开始害怕，开始呼吸急促。 祝希希反而弯起唇角轻声说：“你的颈椎病越来越严重了吧？你脖子上趴着的那只白猫是被你亲手淹死的吧？它死了，可一直都没有离开过你呢。” 听了这些，那女孩浑身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她高中为了缓解学习压力，亲手将家里养了多年的猫给淹死了，这件事没有任何人知道！ “你……你……”女孩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瞳孔地震眼神慌乱，整张脸“唰”一下就白了。 这一刻，那天晚上白猫的惨叫声似乎萦绕在耳边！ 接着她就因为过度换气晕了过去。 祝希希站在楼梯间犹如帝王一般扫视了周围偷偷看热闹的人群，不紧不慢地说：“谁还有话想说，当面说。” 一句话说完，上楼的不敢上去，下楼的不敢下去，谁也不敢再议论祝希希和阿旭。 然后祝希希轻蔑地瞟了一眼晕倒的那个，冷哼一声，对阿旭说：“走。” 回到宿舍，冯糖立刻迎了上来，问：“怎么现在才回来，宿管阿姨有跟你们说什么吗？” 一旁的杨雪玲小声嘀咕道：“我就说他住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 张真真皱眉给了杨雪玲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对祝希希说：“希希，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阿旭也抬头看着祝希希，他就算被赶出宿舍也没关系，可就想知道祝希希会怎么安排自己。 冯糖出主意犹豫着说：“要不……联系一下福利院院长？” “是个好主意。”杨雪玲也站起来说，“送到福利院去可比跟在你身边强多了。” 祝希希平静的目光看向冯糖问：“你小时候过得开心吗？” 冯糖眼神黯淡几分，垂眸摇了摇头，想起自己小时候在福利院总是被欺负，阿旭去了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她充满歉意地说：“对不起啊希希，我就是……” 祝希希拍了拍冯糖的肩膀，往自己的座位走去说：“我知道你好心，都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吧，我已经有决定了。” 阿旭跟过来站在她面前问：“你有什么决定了？” 祝希希扎起头发，拿着洗漱用品往阳台走去随口说：“把你扔大街上就解决了。” 阿旭跟着她来到阳台，顺手关上门，认真地说：“也不是不可以，这么长的时间我都是一个人在外游荡，没有什么问题。说到底也是我一时头脑发热缠上你，给你带来这么多麻烦，还害得你被造谣，被排挤。关于身世和记忆的事情，你做不到也没关系，不过你能不能把戒指还给我？我可以把那个翡翠镯子给你当成这段时间的报酬。” 他要在祝希希开口抛弃他之前先发制人，好让自己不至于太过狼狈。 洗完脸的祝希希把毛巾搭好，似笑非笑地看着认真地说了一大串的阿旭，问：“怎么，你这是认定了我做不到？没本事帮你找寻记忆和身世？” “我不是这个意思！”阿旭连忙摆手说，“我只是不想再给你添麻烦了。” 祝希希一边刷牙一边说：“小鬼，我祝希希要做到的事，就没有半途而废的，我说我有解决办法，你就给我老实待着，还有，你要是再小瞧我，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额……”阿旭一瞬间没能反应过来，表情复杂地看着祝希希问，“所以……你没有打算赶我走？解决掉我？” 刷牙的祝希希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瞟了他一眼，没说话。 阿旭却傻乎乎咧开嘴巴笑起来，她没有打算丢掉自己的意思，这下可以安心了！ 当天晚上，冯糖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祝希希忍不住开口小声问：“冯糖？你干嘛？” “替你发愁啊……”冯糖趴在床上小声说，“阿旭该怎么办？” 祝希希翻了个身说：“乖乖睡觉，我自有办法。” 她们两个床之间的阿旭听见这句话，心里感觉挺有安全感的，祝希希说出来的话，都是有把握的。 等夜深人静她们都睡熟了之后，阿旭悄悄爬起来走向阳台，一眨眼居然消失不见了！ 过了不到十分钟，他又重新出现在阳台，没事人一样爬上小吊床开始睡觉，心满意足地睡觉。 在另外一个宿舍里，白天被祝希希甩了一巴掌的女孩子可睡不着了，抱着被子蜷缩在床角哭喊着：“救命啊！我床头有鬼！穿着黑色西装的鬼！还有白猫！在那里！在那里！救命啊！啊啊啊！不要缠着我！” 整个宿舍被她的尖叫声吵闹得鸡犬不宁…… 第二天一早，祝希希就带着阿旭出去了，一路上不少人的目光追着他们打量，似乎想要挖什么瓜吃吃。 从阿旭出现的那天开始，关于祝希希的造谣就没有停过，她自己也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的，只是从不在意而已。 走出学校大门，阿旭才松口气，感觉这一路走过来好艰难，要忍受各种目光，他抬头问祝希希：“我们要去哪？” “租房子。”祝希希没事人一样说。 阿旭听了惊讶地问：“租房子？你，你说的解决办法就是租房子？” 第二十二章：真的搬走 “值得这样惊讶吗？怎么，你还想继续住在那里？”祝希希罕见地解释说，“我早就想离开宿舍了，对于我来说和别人住在一起日有太多的不方便，这下正好有个正当理由。” 后半句阿旭没听进去，他脑子里只想着，祝希希为了他要离开宿舍，单独租房子住！ 上了公交车，两个人找位置坐下，祝希希开始翻手机，她早就在网上看中了好几个房子，现在实地考察一下再决定租哪一个。 租房子的地方离学校不远，也就一两站路程的距离，而且这边大都是学校的学生租房，价格便宜，交通方便。 阿旭跟在祝希希身后看了两个房子后有些累了，不解地问：“前两个不好吗？干干净净的也宽敞，邻居大多是考研的学生，也安静。” “就是因为太干净了。”祝希希带着他朝第三个目标走过去说，“我住着没有成就感。” “成就感？”这三个字让阿旭哭笑不得，只好拖着疲惫的身躯继续跟着走说，“真搞不懂你捉那么多鬼魂干什么……” 说到这里阿旭赶快闭嘴了，怕再多说一点就暴露自己之前跟踪过祝希希一段时间这件事。 在决定找祝希希帮忙之前，阿旭也是跟了她好一段时间，亲眼看着她捉鬼，了解了一些她的本事才找上门的。 “到了。”祝希希指着窄巷子里破旧的老楼。 阿旭抬头看过去，虽然没有看到鬼魂的存在，可是整栋楼都散发着阴森森的感觉啊！ “我虽然不怕，但是……”阿旭迟疑地看着祝希希问，“你很缺钱吗？这栋看上去就比前两栋便宜许多。” 该不会是因为钱才选择这个吧…… 祝希希没搭理他，给房东打电话说她到了。 挂了电话之后一个中年大叔就从破旧的楼梯间走了出来，胖胖的身材配上光头和憨厚的笑容。 这面相看过去就是一脸福相，祝希希忍不住多打量了两眼，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眉毛浓且不散，嘴唇厚而不肿，只是子女宫欠佳，晚年应该有子女业债要还。 “祝希希是吧？”房东大叔笑着说，“走吧，就这个，三楼。实话说吧，一楼二楼容易返潮，四楼五楼楼夏天热冬天冷，三楼最方便了。” 祝希希点点头，带着阿旭跟上房东大叔的脚步上楼去。 陈旧的楼梯间散发着一股潮湿的味道，对于房东大叔的体型来说显得逼仄许多。 房东大叔边走边说：“虽然这楼看上去老旧，可结实得很呢，十几年前地震的时候，这楼愣是一点事都没有。当然了，因为它老旧了些，价格也是便宜许多的，不少大学生都住在这里，不过人家都是小情侣这种，向你这样带个孩子的不多见。” 说话间他们就走到了三楼，房东大叔掏出一大串钥匙寻找着。 阿旭站在祝希希身后奶凶奶凶地说：“我不是她儿子！” 怎么一个两个把他当成祝希希的儿子。 房东大叔打开门憨厚一笑说：“不好意思啊，来进来看看吧。” 一居室的房子面积不大，看着也是干干净净，基础家具和家电也都有，可以直接拎包入住的程度。 祝希希和阿旭在房子里转了一圈，感觉还不错，楼后面就是一条小吃街，看着挺方便。 然后祝希希看着对门紧闭的防盗门问：“那户住有人了吗？” 房东大叔看过去说：“有，一对小夫妻，来这边打工的，早出晚归，我看着挺安生的两个人。如果你介意对门住人的话，四楼这个位置空着，换一个也行。” “不用了，这里还住有其他人吗？”祝希希问。 “现在没有了。”房东大叔回答，“本来是有几个考研的学生，这不是9月开学以后就都搬走了，考上好几个呢。” 他的语气仿佛在表达那些考上研究生的学生都是托了他的福似的。 房东大叔说完一拍脑门想起什么似的说：“五楼还有一个，就是这边的五楼，是个男大学生，自从住进来我也没怎么见过他。” “嗯。”祝希希点点头，目光在房子里环视一圈后说，“就这个吧，租房合同带了吗？” 房东大叔一边从口袋里掏东西一边说：“要不说你们大学生就是懂呢，我都准备着呢，你看看，没问题就签字，押一付三。” 祝希希接过合同大致浏览着，果断地就签了字，一旁的阿旭提醒道：“你不再多看看？” 阿旭担心祝希希被骗，不过又转念一想，谁能骗得了她呀？ 付过钱之后，房东把钥匙递给祝希希说：“每个月的月底交房租就行，有什么东西坏了可以告诉我，我找人维修。” “谢谢。”祝希希点点头。 房东走后，阿旭站在窗户口向下看去，撇撇嘴说：“啧啧啧啧，这一到晚上，小吃街热热闹闹的，准吵得人睡不着觉。” 祝希希没理他，开始从背包里掏东西，每一个房间里走着看着，把黄符折成小三角放在角落里，把罗盘一样的法器放在她算好的位置上。 “你在干嘛？”阿旭瞧着稀罕，跟过去问。 祝希希抬着小餐桌的一边说：“要么帮忙抬，要么让开。” “抬到哪里啊？”阿旭自然是上前帮忙的，只可惜他现在是小孩子身躯，做事情缩手缩脚的。 一番摆弄下来，祝希希拍了拍手上的灰，满意地看了看四周。 而阿旭则惊呆了，祝希希只是简单地挪动了几个家具的位置，放了几个黄符法器而已，整间房子给人的感觉立马就不一样了，小小的房间也有一种宽敞明亮的感觉！ 他感叹道：“你还懂风水？” “走吧，去吃饭，顺便回宿舍收拾东西。”祝希希带着阿旭出了门。 这时候对面的门开了一个缝，露出半张人脸来，与祝希希目光对视后明显慌张一下，然后腼腆笑笑，关上了门。 猝不及防出现的邻居让阿旭吓一跳，皱起眉头问：“是个女人？” 祝希希没接话，锁上门之后就下楼了，刚刚女人露出的半张脸，让她看了心里觉得十分不舒服，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舒服。 楼下随便找了个小餐馆坐下，阿旭一边用餐巾纸擦着桌子一边说：“搬出来住也挺好，学校宿舍里就不用安排那么多法器阵法了，你不在，自然不会吸引鬼魂过去，也不会再影响到冯姑娘她们。” 听见这话，祝希希挑起眉毛问：“你在宿舍里看到了什么？” 阿旭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继续擦桌子说：“你能看到的，我也能看到，多多少少，我也算见识过一些东西。” “你对我有隐瞒。”祝希希双手环胸表情冷淡地看着阿旭，这句话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我……” 阿旭刚想解释什么，祝希希又说：“我不想窥探你的隐私，对你的秘密也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只是你隐瞒的部分很可能是寻找身世和记忆的重要线索，对我撒谎，我会很困扰的。” 这些阿旭都明白，可是有些事他不知道怎么开口，如果说出来，是会更方便？还是更危险？这其中的身不由己，会不会变成被人拿捏的把柄？ “我，我应该没有什么瞒着你了。”阿旭立刻狗腿子似的笑起来说，“我也瞒不了你不是。还有我会全力配合你的，真的！这毕竟是关乎我自己的事情。” 祝希希暂时没有抓着这一点不放，对于阿旭的身世看样子是个棘手的事情，不过越棘手越充满挑战。 吃过饭之后，祝希希带阿旭回宿舍，走到大门口，阿旭停下脚步说：“要不你自己上去吧，我就不进去了。” 昨天的那些话仿佛还在耳边回荡，他不想面对那些目光，也不想再给祝希希添什么麻烦。 “为什么？”祝希希拉着他的小胳膊大步走着说，“我们没有做什么亏心事，谣言就永远是谣言，挺起胸膛，不要在意别人的目光和看法，诋毁你的人最见不得你刀枪不入的模样。况且你自己的东西需要你自己搬。” 走在祝希希身旁，阿旭心里也多了几分底气，她总是能带来一种安全感，都源自于她强大的内心和能力。 一路无视他人回到宿舍，冯糖第一个迎上来问：“你们两个去哪了？我的电话都不接？信息也不回？” “我们回来收拾一下，找到地方住了。”祝希希边收拾东西边说。 杨雪玲和张真真也围了过来，张真真问：“你真的要搬走啊？” “我……我可没有要赶你们走的意思啊！”杨雪玲赶快给自己澄清。 冯糖担心地问：“希希，你们要住到哪里去啊？都不跟我商量一下？” 祝希希对阿旭说：“自己打包你自己的东西。” 然后她对室友们解释道：“阿旭住在这里确实不方便，我早就想好要搬出去，跟其他人没关系。” 她说完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 冯糖虽然担心，但还是帮祝希希收拾，她知道希希一向是做事情有把握的人。 “我们也帮忙。”张真真碰了碰杨雪玲的肩膀说。 没一会她们就把祝希希的行李收拾好了，只剩下床铺没有动，不仅好应对查寝，而且哪天祝希希要回来睡也方便。 第二十三章：帮不了她 冯糖依依不舍地看着祝希希说：“这大包小包，你们提下去一定会很惹眼的。” 祝希希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不提大包小包我们也很惹眼，走了。” “我送你！”冯糖拉着行李箱倔强的模样说，“不许拒绝！” 祝希希拿她没办法，只好拉过行李箱，递给她一个不重的小书包说：“你拿这个。” 临出宿舍门之前，阿旭回头看了一眼宿舍，对张真真和杨雪玲鞠了一躬说：“多谢两位姑娘的照顾，再见。” “没事没事，再见。”张真真和杨雪玲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对阿旭挥挥手。 下楼的路上，果然不少目光都落在她们身上，窃窃私语从未停止。 看着周围的目光，阿旭小声说：“在她们眼里，我们一定是灰溜溜逃走的感觉。” “怎么，你要挨个去解释我们离开是为了方便，不是因为她们的排挤？”祝希希提着行李箱边下楼梯边说。 祝希希刚说完，楼梯转向台就遇到了昨天被她甩耳光的那个女生。 只是一个晚上，那个女生整个人就变得无比憔悴，黑眼圈快要掉到嘴角，头发乱糟糟，嘴唇惨白惨白，整个人都没有了精气神，独自走着失魂落魄的模样。 她看到祝希希先是惊恐地后退，随后眼中含泪，疑惑又哀求的目光缓步靠近小声问：“你，你到底做了什么？你怎么知道白猫的事？还有那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是鬼吧？他是谁？为什么要缠着我？” 说到“鬼”这个字，那个女生开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祝希希听了微微皱眉，白猫她是知道的，穿西装的男人又是什么？ 她刚想问清楚，阿旭突然把手中的书包放在地上，一副提不动的样子说：“好重……姐姐，我们快走吧。” 冯糖躲在祝希希身后怯生生地说：“怪吓人的，快走吧。” “嗯。”祝希希也不想理会她，抬脚就打算走，却被那个女生抓住了行李箱的拉杆！ 那个女生快要跪下来的样子，哭着祈求道：“我错了！我不该造谣！我不该对你说那些话！求求你！我脖子好痒！身上全是猫毛！帮帮我！帮帮我！” 她说着开始在身上抓了起来，可以看到她的后脖颈上已经有无数道渗血的抓痕。 祝希希冷眼看着她说：“你自己造的孽，谁也帮不了你，你亲手杀了它，就该忍受这一切。” “啊！”那个女生痛苦的跪坐在地上，不停地抓挠自己的身体，嘶吼道，“我知道错了！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她的声音也引来了不少围观群众，都被祝希希一个眼神给吓退了。 有跪在地上这个女生作为前车之鉴，现在谁也不敢招惹祝希希。 冯糖瞧着不忍心，小声说：“希希，你要是能帮她，不如帮帮她好了，她看上去……很痛苦。” “她信口开河造谣我和阿旭的时候，可不是这副模样。”祝希希冷漠地说，“我帮不了她，阿旭，我们走。” 不管这个女生有没有惹到祝希希，她都要承担亲手杀死白猫的代价，只不过她口中的西装男人是谁？ 阿旭见状心里默默警告自己，可千万不能做惹到祝希希不开心的事情啊。 三个人到了楼下，冯糖不放心地问：“希希，你租的地方大吗？要不我跟着你住过去吧。” “不用。”祝希希想也不想就拒绝说，“你好好在宿舍待着，她们不会针对你的。” 冯糖撅起嘴巴说：“可我想和你一起嘛，我们好不容易在大学重逢……” “我只是出去住，又不是离开学校了。”祝希希尽量耐心地对冯糖说，“上课还是可以见到我的。” “说得跟你经常去上课一样。”冯糖小声吐槽着。 他们三个人乘坐公交车来到祝希希新租的房子，看着周围破旧的老楼，冯糖感觉她的好姐妹被迫害到要住在这样的地方，鼻子一酸，瓮声瓮气地说：“希希，你缺钱跟我说啊，何必租下这样的地方？我们走吧，换一个地方住，好不好？我爸给我准备了一个公寓呢。” 祝希希拉住冯糖要走的架势说：“没事的，这里很干净，而且我也交了押金，现在走押金不退的。” “不退不要了！”冯糖执拗地说，“这里看上去真的不怎么样……” 祝希希无奈地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推着冯糖往前走说：“我知道你养父母很有钱，却也不要养成大手大脚的习惯，这里真的不错的。” 进了楼梯间，冯糖不放心地看着四周问：“马上天就凉了，这里有暖气吗？有没有别的人住在这里？都是什么样的人？” “没什么人。”上三楼后祝希希对右边扬了扬下巴说，“这里。” 推门进去，冯糖原本担心的心情突然舒缓许多，看着窗明几净的房间，倒是比想象的宽敞许多，她把背包放在桌上说：“里面看着倒还行。” 祝希希放好东西说：“行了，这里也没有水，还没收拾干净就不留你坐了，我送你下去，五点还有课，你替我……” “替你答到啊，我知道的。”冯糖自觉地就接上下半句，还是不放心地说，“希希，你真的要住在这里吗？我搬来和你一起住吧！” 祝希希拍了拍冯糖的肩膀表示安抚，说：“不用，你住你的，还有，不许跟祝乔说我搬出来住这件事！什么都不许说。” “可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都被迫搬出宿舍了。”冯糖可怜巴巴的模样说，“乔叔知道了，会心疼的。” “哎……”祝希希无奈地说，“我不是被迫，为了不让你乔叔心疼，你真的千万不要告诉他，行了，阿旭，你在这里待着，我送她回去。” “哦。”阿旭乖乖点头，看着她们两个离开的背影，感觉祝希希对冯糖真的好温柔啊。 对比一下在宿舍楼梯间对那个疯疯癫癫的女生，简直两副面孔。 不过想来她也就对冯糖这样温柔了吧，不对，还有李佳昂！ 想起李佳昂，阿旭的脸就耷拉了下来，放下背包独自坐在沙发上，回想起在咖啡馆外面看到的祝希希的笑容。 突然一声巨响打断了阿旭的思索，他立刻警惕起来，快步走到门边，耳朵贴在上面听着声音，外面变得静悄悄，仿佛那一声巨响没出现过一样。 仔细品品，那声音像是…… 阿旭看了一眼房间里的陈设，猜测着想，那像是柜子倒下的声音？ 从声音传来的方向和响度不难判断出是对面发出的，发生什么事了？ 这时候他想起上午看到的那半张女人脸，惨白惨白没有气色。 阿旭有些好奇，想要去看一看，拧动门把手的瞬间想起祝希希说过不要多管闲事，于是他松开手，还是忍住好奇心好了。 那边祝希希送冯糖回去，冯糖路上说了许许多多的叮嘱，仿佛操碎心的老母亲。 祝希希也不打断她，点头迎合着，心里盘算着待会儿顺便去买些东西。 送走冯糖之后，祝希希一个人来到箱子里的一家杂货铺，名字叫“啥都有”，走进去环顾一圈，确实东西挺多，大到家电家具，小到碗筷垃圾袋，不管是生活用品还是吃的甚至穿的都有。 祝希希挑选了两个个床上四件套，又买了一些生活必需品，最后挑了几盆植物，结账的时候一大堆东西拿起来十分不方便。 她一手卦一个大袋子，再抱着三盆绿植，走得有些艰难。 快到楼下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手上的一盆绿萝眼看着就要掉下去了。 祝希希刚准备抬腿接一下，就看到一双大手稳稳地接住了那盆绿萝，手臂上的青筋看着十分有力。 “谢谢。”祝希希保持着距离感低头道谢。 没想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希希？你怎么在这里？” 祝希希惊讶地抬头看向李佳昂问：“你怎么在这里？” 李佳昂笑起来，接过她怀中另外两盆绿植说：“我朋友在这里，找他有点事，你要去哪，我帮你送过去。” “谢谢。”祝希希提了提手上的两个大袋子往前带路，一般情况下她总会拒绝别人的好意，可现在对方是李佳昂，她不想拒绝，整个人也没有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 其实对于那天在咖啡馆里，祝希希的说辞李佳昂是不怎么相信的，但是又找不出其他的理由，所以总是想靠近她寻找一些能让他信服的线索。 “你住这里吗？”李佳昂看到两大包的生活用品问，“你不是a大的学生吗？怎么不住宿舍？” 祝希希随口说道：“我想考研，所以搬出来住便于学习，互不打扰。” “考研啊？”李佳昂赞赏地点点头说，“不错，不过你大二就开始准备，战线拉得有点长了吧。” 说话间他们就走到了楼道口，李佳昂抬头看了看单元号，跟着祝希希走了进去。 祝希希边上楼梯边说：“早准备，有把握。” “这倒也是。”李佳昂见祝希希在三楼停下来，问，“你住这里啊？” “嗯，今天刚搬过来。”祝希希艰难地掏出钥匙准备开门，还没等钥匙插进去，门就被打开了。 阿旭拉开门惊喜地看向祝希希说：“你回来啦！” 然后他就看到与祝希希一同回来的李佳昂，立刻皱起眉头问：“你怎么在这里？” 第二十四章：阿旭害怕 李佳昂面对阿旭的质问，不恼反倒笑起来说：“这小鬼表情还挺丰富，真可爱。” 祝希希不好意思笑笑，然后冷着脸对阿旭说：“没礼貌，让开。” 阿旭看着李佳昂抱着三盆绿植进来，双手环胸跟在后面问：“你不是警察吗？大白天不用上班？” “我出来办事的，正好碰到希希。”李佳昂回答完后转头问祝希希，“这个放哪里？” 祝希希指着小茶几说：“这里就行，耽误你办事了，不好意思啊。” “没事。”李佳昂拍拍手上的灰，指指天花板说，“我要办的事就在楼上。” “楼上？”祝希希和阿旭异口同声地问。 李佳昂瞧着他们两个可爱的模样，笑起来点点头说：“对啊，就五楼，我的一个好朋友住在这里。” “这样啊。”祝希希看了一圈周围，略带窘迫地说，“你看我们刚搬过来，许多东西还没准备，连杯水也没办法给你倒。” 李佳昂摆摆手边往外走边说：“没关系，我也还有事要做，先走了。” “那……”祝希希跟上他的脚步，犹豫一下之后鼓起勇气说，“那你办完事我请你吃饭吧。” 她说完脸颊微红，期待地看着李佳昂，等待着他的回答。 已经走出门口的李佳昂回头看着祝希希，思索片刻说：“好……吧，不过我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办完事。” “我等你！”祝希希说完眼睛都亮了几分。 挥手告别之后，祝希希垂眸腼腆一笑关上门，转身就看到阿旭脸色阴沉的盯着自己，立刻恢复到平时的冷脸说：“看什么？我还不知道你这么没礼貌。” 她说着往房间里走去。 阿旭双手环胸不满地看着祝希希把绿植放在她算好的位置上，轻哼一声说：“我还不知道你还喜欢请人吃饭呢。” “说起来。”祝希希转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阿旭说，“晚饭你自己解决，不许跟着我。” “为什么？”阿旭惊讶地问。 祝希希理所当然地样子问：“你为什么要跟着我？我们的交易里有你需要时时刻刻跟着我这一条吗？我们之间的交易，不能影响我的正常生活。” “你的正常生活就是请李佳昂吃饭吗？”阿旭气鼓鼓地问，忍不住提高音量。 祝希希没看见一样走过去，开始从买回来的大包小包里翻找，把里面的东西放到该放的位置。 她蹲在地上扒拉着说：“过来帮忙。” “我们的交易里有我要帮你忙这一条吗？”阿旭挑起眉毛有样学样地说。 祝希希要被他给搞得笑出来了，看向小大人一样的阿旭问：“你要跟我算账吗？” 接着两个人就进入到了目光对峙阶段，只是没过一会儿，阿旭就败下阵来…… 他耷拉着肩膀认命地走过去说：“让我干什么？” “把这个拿去卧室。”祝希希把新买的四件套递给他。 阿旭双手捧着往卧室走去，吐槽嘀咕说：“搞不明白你看上那李佳昂什么了？不就是个子高一点，长得帅一点，还有什么？” 收拾东西的祝希希头也没抬说：“我听见了。” “略！”阿旭转头对着她吐了个舌头。 祝希希有时候觉得阿旭不是个小孩子，有时候又觉得他就是个小孩子，幼稚得很。 不过对于李佳昂，那是她对于正常人正常生活的一种渴望，凝结到了李佳昂身上。 她多想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里，没有这样的眼睛和能力，平平淡淡的长大，有着和千万人一样的青春经历，那该多好。 可是过去的创伤一直影响着她，鬼魂们的存在也提醒着她不是一个正常人。 而这个时候，祝希希碰到了小时候见过的最阳光的笑容，她本能的渴望着，渴望李佳昂可以把她带到正常普通的生活。 “发什么呆？”阿旭伸着小短手在祝希希面前挥了挥问，“该不会是在想李佳昂吧？” 被看穿心思的祝希希眉头微皱，凶巴巴地说：“话再多嘴给你封了，把这个拿去卫生间。” 阿旭也不敢反抗，只能顺从地抱着一堆生活用品去卫生间，他也不明白自己干嘛不喜欢李佳昂。 也许不是不喜欢李佳昂，是不喜欢祝希希面对李佳昂时的伪装吧。 为了住得舒服一点，祝希希给自己铺好了床，把给阿旭买的四件套扔给他说：“客厅的沙发够你睡了吧？” “冯姑娘还知道给我买个吊床……”阿旭在沙发的贵妃位上铺着床单嘟囔着。 这边他们收拾着，冯糖的电话打了过来，她问：“希希，你那边怎么样了？需要帮忙吗？” “不用。”祝希希站在一旁看着阿旭断手断脚铺床单的样子说，“已经收拾完了。” “有什么东西需要置办的吗？我帮你去买。”冯糖贴心地问，“你那边一个卧室对不对？阿旭睡哪里啊？他的床安排好了吗？” 听见这句，阿旭一边铺沙发一边继续小声吐槽：“瞧瞧冯姑娘，还知道问问我……” “有地方睡。”祝希希丝毫不在意阿旭说了什么，应付两句就挂了电话。 阿旭好容易把沙发上的贵妃位铺好，坐在上面叹口气，低头看着自己肉肉的小手，虽然这样的小身体真是做什么都不方便，不过睡在沙发上倒不会拥挤。 他抬头环顾四周，看到柜子的时候突然响起对门的奇怪响声，对祝希希说：“对了，今天你去买东西的时候，对面家里传出来奇怪的响声，像是柜子倒在地上的声音。” “所以呢？”祝希希往卧室走去，不在意地说，“跟你没关系的事不要管。” 她说着心头浮现出那半张脸，还有那种说不上来哪里奇怪的感觉。 阿旭也没再纠结，伸个懒腰躺在沙发上，终于能休息一会儿了。 这一休息他居然睡着了，迷迷糊糊的似乎有听到脚步声，可是眼皮好重醒不来，只好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阿旭被咒骂声给吵醒了。 他睁开眼睛看着已经黑掉的四周，看看手表已经八点多，天都黑了，接着咒骂和打砸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妈的！死人一样！要你有什么用！给我滚！” 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楼道里回荡，混杂着各种东西碎掉的声音。 “祝希希？”阿旭穿好鞋走向卧室门口，结果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他接着把整个房子转遍了都没找到祝希希的身影！ 这家伙去哪了？该不会是和李佳昂吃饭去了吧？ 这也太不仗义了！ 对面的吵闹声还在继续，似乎还有扇耳光的声音。 阿旭听着不对劲，便用手表拨打祝希希的电话，没一会儿电话接起来，祝希希直接说：“吃什么我给你带。” “祝希希，对面好像打起来了。”阿旭有些担心说，“听声音还挺严重的。” “打起来？”祝希希又想到白天看到的那半张脸，一瞬间回想起那女人的嘴角有淤青！ 原来是家暴的痕迹！ 提起家暴祝希希就有些心绪不宁，应该是蔓延恐惧，她偷偷深呼吸后说：“那你锁好门，别出去。” 接着李佳昂的声音透过手表传了出来：“打起来？哪里打架了？” 听见他的声音阿旭的脸都耷拉了下去，果然跟李佳昂一起呢…… 于是阿旭大声对手表，故意用哭腔说：“姐姐！你快回来吧！阿旭害怕！对面在打架！姐姐！” 祝希希皱眉将手机离自己的耳朵拿远一点，还没说话，李佳昂就着急地说：“我们快去看看吧！老板！结账！” 约会被打扰的祝希希满是无语，趁着李佳昂去柜台结账，咬牙对阿旭说：“你晚上睡觉最好给我警惕一点。” 在她挂掉电话之后，李佳昂焦急地过来说：“快走，去看看怎么回事！” 祝希希跟着他往外走说：“这次说好我请客，还是让你破费了，下次不要跟我抢。” “好好。”李佳昂随意答应着，脚步匆匆快要跑起来了，一心只想去制止打架。 幸亏他们就在楼下的小餐馆里吃饭，来到二楼转向台就听见打骂的声音了。 听到声音的那一刻，祝希希的脸色瞬间就变了，悄悄握紧拳头让自己冷静，想要尽力控制逐渐加快的心跳。 阿旭已经开着门等待，见有人上来，立刻哭丧着脸说：“姐姐！你在哪里啊！阿旭害怕！” “别怕！”李佳昂最先冲上来，挡在阿旭身前看着对面紧闭的防盗门大声喊，“谁在里面？出来！” 祝希希跟在李佳昂身后，瞟了一眼阿旭没说话，她在努力控制情绪，不想让谁看出她的慌张。 打骂声愈演愈烈，祝希希的心里开始蔓延恐惧，下意识后退半步。 阿旭注意到祝希希不对劲的样子，心里疑惑却又觉得她这幅样子哪里见过，走过去靠着她，看到她微微颤抖的拳头，伸手小手握着。 这一触碰吓得祝希希赶快收回手看过去，对上阿旭乌黑分明大眼睛，才小小松一口气，暗自提醒自己，现在不是从前，没有玻璃瓶会突然飞到自己的脑袋上。 对视之间，阿旭把祝希希眼底的慌乱与恐惧看得一清二楚，还是身处小手包裹住她的拳头，想要尽力带给她一些安心。 这次祝希希没有收回手，感受到阿旭掌心传递过来的温度，她提醒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要再去回想那些恐怖的夜晚。 “开门！”李佳昂再次喊起来，“我是警察！再不开门我可要撞了！” 第二十五章：不犯法吧 这一声之后，门里面的打砸声停止了，李佳昂凑近听了听，又喊一次：“谁在里面？开门！” 然后他不忘回头对祝希希说：“别怕，你带着阿旭退回门里面去。” 他硬朗的侧脸，坚定的语气，给人一种莫大的安全感。 当然除了阿旭，在阿旭眼里看李佳昂只有不屑。 这时候防盗门被打开的声音响起，祝希希也警惕起来，防止有什么人突然冲出来。 门只被打开一条缝，一个男人探出半个脑袋看了看走廊里的情况，瘦猴模样一脸凶相，见没人穿警服，恶狠狠地说：“哪来的警察？给我滚！” 李佳昂掏出证件给他看，正气凌然地说：“我是警察，现在把门打开。” 见到证件，门里面的男人有些慌神，立刻赔笑脸说：“警察叔叔，这大晚上的，来我家干什么啊？你这证……真的假的我也不确定，不能随便让陌生人进我家不是吗？” “刚刚是什么声响？你家里还有谁？你在干什么？”李佳昂厉声问道。 男人脸上挂着狗腿子般的笑容说：“我在里面打游戏呢，体感游戏，动静是大了点，不好意思啊，我这个人就是嘴贱，喜欢骂脏话，警察叔叔，我改！我一定改！嘿嘿嘿嘿……” “你妻子呢？”阿旭奶声奶气地问。 “上班去了。”男人对答如流，完全看不出任何破绽说，“她夜班，我一个人在家无聊玩玩游戏，赚钱压力大嘛，缓解一下。警察叔叔……我这，不犯法吧？” 他小心翼翼询问的样子里还透着几分真诚。 对方这样回答，李佳昂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不能私闯民宅，可是他心里就是觉得有问题，却又无可奈何。 “警察叔叔，还有别的事吗？”男人看了看祝希希和阿旭，友好地说，“你们是刚搬来对面的吗？欢迎欢迎！有空请你们吃饭，我媳妇做饭可好吃了！” 祝希希偏开目光没有理会，阿旭主动说：“好啊！” 他还真想看看对面的男人玩什么体感游戏这么大动静，鬼才信呢！ “那……回聊，回聊。”男人笑着点头示意，关上了门。 李佳昂感到有些沮丧，他回头对祝希希和阿旭说：“先进去再说。” 关上门，李佳昂蹲下来问阿旭：“你真的听到是打人的声音吗？有没有女人哭喊的声音传出来？” “哭喊……”阿旭回忆着说，“好像没有，只有男人的声音和各种东西碎掉的声音，如果现在进他家去，一定会看到一片狼藉的！” 李佳昂抬手想要摸一摸阿旭的头，却被后者躲开了，他解释说：“就算是警察，在没有接到报警和有搜捕令的情况下，也是不能随便进入别人家里去的。虽然我也觉得不像那个男人说的那样，但目前我们确实做不了什么。” “好吧……”阿旭垂下眼眸。 一直没有说话的祝希希已经恢复冷静理智，坐在沙发上说：“我看未必吧，如果对面有一个女人正在经历家暴，那为什么没有一点声音传出来？而且在听见我们说话的时候也没有冲出来求助？就算被绑住手脚也是可以发出声音的吧。” “确实。”李佳昂点点头说，“这样吧，你们留意一下对门的夫妻，如果有什么情况一定要报警或者联系我。” 李佳昂全程都没有发现祝希希的异样，整颗心都在对门是否发生家暴这件事上。 祝希希并不想多管闲事，岔开话题说：“你不是刑警吗？家庭纠纷应该算是民警的工作范畴吧。” “只要是警察，面对这些行为都有义务出面制止！而且家庭暴力不是简单的家庭纠纷，是人身伤害！”李佳昂正义凛然的模样说着，越说越来劲，“这样吧，我上楼问问我朋友，他在这里住很久了，看他有没有听到或者看到什么，你们休息吧，待会我就直接走了。” 祝希希起身送他说：“好，那下次见。” 等李佳昂出去之后，阿旭抬头看着祝希希问：“你怎么了？” 祝希希没事人一样往厨房走说：“没事啊。” 她打开小冰箱，里面有她今天刚买的方便面，拿出一包对阿旭说：“吃这个吧。” 祝乔就喜欢在冰箱里囤方便面，导致祝希希也买了不少，确实挺方便。 “你还知道我没吃饭。”阿旭靠着厨房门充满悬念地说，“约会开心吗？” “被你打断了不是。”祝希希开始洗手煮泡面。 “奸计”得逞的阿旭歪着小脑袋看着祝希希，回想着她刚刚的慌张，看似随便地说：“我只是担心对门出什么事了而已，不过……你真的觉得对门那男的在玩游戏？” “跟我们有关系吗？”祝希希头也不抬地说，“我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多管闲事。” 阿旭坏坏地弯起唇角调侃说：“可是李佳昂让你留意对面哎，你忍心拒绝他？” 祝希希没有说话，用筷子搅动着小奶锅里的面饼，看着沸腾的水陷入沉思。 没一会儿，祝希希把煮好的泡面连锅端到桌子上说：“吃吧，吃完你洗碗。” 她说完就往卧室走去。 即便祝希希看上去跟没事人一样，可阿旭知道，没那么简单，再加上上次在医院里目睹祝希希的慌张，是什么让她这样呢？ 吃完泡面的阿旭踩在凳子上把锅洗了好好放起来，夜已经深了，听上去祝希希应该是睡着了，他在犹豫着要不要去对面看看，看看里面的情况。 可是祝希希叮嘱过不要多管闲事，他不想再给她惹麻烦了。 而卧室里的祝希希并没有睡着，她坐在床上抱着膝盖，抬头看向窗外的月光，面无表情。 有些事情，不是刻意忽略就可以摆脱的。 第二天一早，阿旭踩在凳子上刷牙，看了好几次祝希希的卧室门都没有动静，心里有些放心不下，想着她不是爱赖床的人啊。 洗漱好的阿旭去敲门问：“哎！祝希希？你醒了没有？我饿了！” 他说完趴在门上听听，没有声音，刚准备抬手再敲一次，祝希希突然拉开门，冷脸看着他说：“让开。” 阿旭赶快给祝希希让路，观察着她的表情，跟在她身后走到卫生间门口问：“嗯……我们今天做什么？” “吃早餐，吃午餐，吃晚餐。”祝希希一边刷牙一边面无表情地回答。 阿旭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表情复杂地点点头说：“好想法……” 洗漱过后的祝希希站在镜子前看自己的脸，冷漠的双眼中带着一些红血丝，她盯了一会儿问阿旭：“你想管对门的闲事是吗？” 听见这话，阿旭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昨天晚上偷偷去对门家里偷看被发现了，掩饰着心虚说：“你，你不是说过不要多管闲事嘛。” “人各有命。”祝希希转头看着他说，“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管就能管的，别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也不是旁人能随便议论和干涉的。” “哦。”阿旭看得出来，祝希希还在受昨天晚事情的影响，捂着肚子说，“我饿了。” 祝希希把头发梳成马尾，走出卫生间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正长身体呢，走。” 两个人出门后正好对门的男人也开门走出来，见到他们热情地打招呼说：“哎呦，出去啊？” 昨晚没顾上，这时候祝希希才仔仔细细瞧了瞧这男人的容貌，标准的福泽寡淡的长相，眉尾散淡，带着凶气的三角眼，脸颊凹陷，唇薄苍白，面相上看日后还会有牢狱之灾。 阿旭见祝希希不说话，主动说：“叔叔你好，去上班吗？” “是啊，小朋友真有礼貌。”男人笑笑说，“那回见。” 男人下楼梯到转向台时抬头又看了一眼祝希希，尴尬一笑继续下楼。他看着那小姑娘，总觉得是个不好惹的硬茬。 等男人消失在视线中，祝希希才对阿旭说：“走吧。” “你还会看相是吗？”阿旭边下楼梯边问。 “略懂。”祝希希说得很谦虚。 阿旭好奇地问：“你在那男人脸上看到什么了？” “穷。”祝希希只回答了一个字。 阿旭点点头表示同意说：“我也看出来了，穿得也挺穷的。” 两个人没再讨论那男人，在早餐摊简单吃了些东西就去了公交车站，祝希希打算多跑几家古董店，还是想从戒指的来历入手。 可是一上午他们跑了三家古董店，什么结果也没有问出来，那些古董店老板除了想收购戒指，其余的他们也不知道，最多能判断个年份。 “也不算一点收获都没有。”阿旭走着说，“至少我们知道戒指是清末民国时期的东西，而且很值钱。” 祝希希并不认为这是个什么有用的信息，打击阿旭说：“这能说明什么？难不成你是民国时期的人吗？” “能判断我的身份非富即贵啊，不然怎么能总有这样值钱的东西，说不定是祖上传下来的，还是达官贵人，上流社会呢。”阿旭顺着挺起了胸膛，小骄傲的模样。 祝希希冷着脸说：“那如果这戒指根本不是你的东西呢？” 阿旭丧气地撇撇嘴说：“扫兴……” 第二十六章：冷静一点 两个人简单的吃了中饭，回到了出租屋。 祝希希盘点着自己手头的法器和古籍，打算从阿旭身上入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线索。 这个时候阿旭突然脸色一变，立刻冲进卫生间并且把门反锁，门外的祝希希迷茫地看着他的小身板“嗖”一下过去。 “你怎么了？”祝希希现在卫生间门外问。 却得不到任何回答，她把耳朵贴在门上，里面居然没有一点声音。 “吃坏东西了？”祝希希问。 还是没有回答。 “我进去了啊！我真的进去了！”祝希希不免提高音量，敲了敲门，开始隐隐担心阿旭是不是生病了。 依然无人应答…… 这下祝希希心里毛毛的，怎么一点声响都没有？难不成晕倒了？她赶快柜子里寻找卫生间的钥匙，刚拿着钥匙捅进锁里去，还没来得及转动把手，对门发出了“哐哐”砸门声！ 突如其来的骚乱让祝希希慌了心神，心跳飙升，惊恐地看向门口。 “臭！婊！子！”对门男人醉醺醺的咒骂声响起，“给老子开门！开门！装死是吧！开门！” 铁制的防盗门被踹得哐哐作响，接着就是开门的声音，紧跟着一个女人的尖叫声响起，似乎很痛苦。 祝希希的注意力完全被拉了过去，那些家暴的声音勾起了她的童年阴影，恐惧的同时又无比的愤怒，因为那女人终于发出了痛苦的尖叫，那声音像无数根针一样同时刺向她的心！ 此刻祝希希的火气直冲脑门，快步走到门口拉开门，正好看到那男人扯着女人的头发，一拳一拳砸在她的身上，女人瘫软地跪在地上无力反抗，除了刚刚那一声惊呼，居然没再发出一点声音！ 见状，祝希希直接一脚踹在男人的屁股上，眼神里带着凶光。 被踹的男人本身就醉酒的状态，再加上毫无防备，整个人滚下了楼梯，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谁料被打的女人见男人滚下去了，惊讶地捂住嘴巴，然后瞪着祝希希质问：“你怎么打人？！” 她说着就要下楼梯去查看男人的强势，气急的祝希希一把拉着女人孱弱的手臂凶巴巴地说：“他那样打你！你还关心他？！为什么？！为什么那么痛苦都不反抗？！为什么要忍？！非要他打死你才行吗？！” 祝希希撕心裂肺的质问着，呼吸急促，眼尾泛红，眼神中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 这一刻，她询问的也许不是正在被家暴的女人，而是多年前因家暴而死的母亲。 多想问问她为什么不反抗啊！ 女人被祝希希的眼神给吓到了，哆嗦着说：“他是我丈夫……” “那又怎么样！”祝希希的泪控制不住的落下，咬着牙低吼，“这个身份就是他伤害你的免死金牌吗？！”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用力握紧女人的手臂，手指上的骨节不仅泛白还在微微的颤抖，她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如擂鼓一般敲打着耳膜。 “你放开我！放开我！”女人吃痛开始推搡祝希希，可她过于瘦弱身上还有伤，根本就挣脱不开祝希希的手。 而深深陷入自我情绪中的祝希希手上的劲儿也越来越大，泪控制不住越落越多。 这时候滚到楼梯下的男人缓过劲来，龇牙咧嘴看着把自己踢下楼梯的祝希希就想挣扎着爬起来，口中咒骂道：“妈的，敢打我！老子弄死你！” 突然，身穿复古西装，头戴圆顶礼帽的男鬼再一次出现，依旧是只能看到下半张脸，他站在楼梯口低声说：“祝希希，冷静！希希！冷静！” 男人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带着些许焦急的情绪，他从未见过祝希希如此激动的模样。 他甚至想抬手去碰祝希希，却还是收回了，只能一遍一遍重复：“祝希希，冷静一点！” 男鬼冷冽空灵的声音果真把祝希希从童年阴影的漩涡中拉了出来，她迷茫地抬头看向男鬼，手上的力气卸掉几分。 被打的女人趁机赶快推开祝希希，跌跌撞撞冲下楼梯去查看男人的伤势，可她刚凑过去，那男人就毫不犹豫地甩了她一巴掌，继续咒骂着。 祝希希踉跄着后退两步，闭上眼睛皱着眉头，深呼吸让自己冷静，稍稍平复心情之后，她似不经意般擦掉脸上的泪，抬头看向男鬼问：“你是谁？为什么三番两次出现在我身边？” 之前就见过好几次他的身影，上次在医院更是出手相救，祝希希对于这个男鬼充满了好奇，而且这个男鬼已经看到过她两次因为童年阴影而情绪崩溃。 “我……”男鬼刚想说什么，声音就被楼梯转向台上的打骂声给掩盖过去了。 那个男人即使摔下了楼梯也不停止家暴行为，如同恶魔一般咬牙切齿的表情，用尽全身力气殴打着毫无还手之力的女人，仿佛他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嘴里咒骂着：“找人对付我？啊？xxx！xxxxx！去死吧你吧！” 祝希希愤怒又无奈地抬手捂住眼睛努力让自己冷静，但几个深呼吸之后她还是准备冲下楼梯去教训教训那个男人。 “你会打死他的！”男鬼赶快出声阻拦，“祝希希！冷静一点！” 火气上头已经冲下去的祝希希直接一把提着男人的后脖颈，瘦弱的男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烂泥一样被甩上几节楼梯，知道自己遇到了个硬茬，只能蜷缩起来惊恐地看着祝希希。 祝希希挣扎片刻，终于还是咬紧了牙挥起拳头准备朝着那个男人打过去。 “不要！”男鬼飘到祝希希身旁大声阻止。 就在祝希希的拳头快要落在家暴男脸上的时候，一个陌生的男声响起：“要帮忙报警吗？” 男鬼率先抬头看过去，楼上下来一个身穿黑色卫衣灰色牛仔裤的男人，卫衣的帽子盖住了他的脑门，看上去白白净净也就二十多岁，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慵懒的气质，跟没睡醒似的。 他应该就是五楼神秘的邻居了，李佳昂的朋友。 男人弯下腰双手搭在栏杆上，脖子上的吊坠在胸前一晃一晃，是个泛着蓝光的水晶，他看好戏一样看着他们三个人，打了个哈欠说：“天天晚上打也就算了，怎么白天也开始不消停了？哎，小姑娘，人家家务事你插什么手？你这一拳头下去，人家告你你都没话说。” 这下祝希希彻底冷静了，收回手，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了一眼家暴男，调整呼吸后冷着脸走上楼去。 女人立刻扑到男人身边开始关心他痛不痛。 “瞧瞧。”神秘邻居充满玩味的语气说，“人家夫妻两个感情多好，你纯属多管闲事。” 神秘邻居的话语让祝希希浑身不舒服，火气不免又要烧起来，想要怼他的话都要嘴边了，抬头发现男鬼不见了。 去哪了？ 下次见到他先给他抓起来，再好好问问什么来历什么目的才行。 “小姑娘，以后不要多管闲事，本来他们打一会就消停了，你一插手，那女人挨得打更多了。”神秘邻居扔下一句话后双手插在裤兜里转身上楼。 这个人的出现让原本就心情不好的祝希希更加不爽了，她抬头没好气地说：“你倒是不多管闲事，出来干什么？” “看热闹咯。”男人停下脚步半回头，耸耸肩膀随意的样子说，“顺便下来谴责一番，这么大动静打扰到我睡觉了。” 他说完就上楼了。 这时候被家暴的女人用自己瘦弱的肩膀撑起自己的丈夫，颤颤巍巍地把他扶上楼梯。 祝希希也不想看见这一对夫妻，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只能转身进去，重重地关上门。 四周安静下来之后，祝希希靠着门板缓缓坐在地上，腿软，像小时候面对家暴场景时一样恐惧害怕到腿软。 她抱着膝盖把头埋起来，蜷缩着身体想要寻找一些安全感，尽量不去回想那些难熬的夜晚。 没过一会儿，卫生间的门打开了，阿旭面色凝重地走到祝希希身旁，担心地看着她，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轻声说：“祝希希，你想哭就大声哭。” 祝希希拍开阿旭的手，抬起头依然是冷漠的脸，但泛红的眼眶还是暴露了她的脆弱，冷冷地问：“你在卫生间里干什么？” “我……我拉肚子。”阿旭明显在说谎，“外面怎么了？听上去很吵的样子。” 而祝希希没心情去深究什么，疲惫的样子起身往卧室走去，丢下一句：“不要打扰我。” 她躺在床上蜷缩着身体，紧紧抱着自己，宛如婴儿一般。 从小遇到难过的事情，祝希希总会自我催眠：睡觉吧，睡醒了就好了，睡着了就不痛了。 睡觉就是她最治愈的方式。 阿旭看着祝希希单薄的背影，回想起她癫狂质问那女人的模样，眼尾泛红落泪的模样，便一阵心疼。 她到底经历过什么？ 整整一个下午，祝希希都待在卧室里没有出来，阿旭坐在门口忧心忡忡地守了一下午，终于忍不住轻声敲门问：“祝希希？你饿不饿？我给你煮泡面吃。” 无人应答…… “你不说话就是吃咯。”阿旭起身说，“我去煮泡面咯？” 他有些不放心地看着紧闭的卧室门，还是向厨房走去，踩在凳子上笨拙的煮泡面。 泡面刚煮好，祝希希就拉开卧室门走了出来，刚睡醒的她穿着宽松的家居服长发散落，看上去少了几分防备和攻击力，柔和了许多。 “你出来啦？”阿旭端着小奶锅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说，“时间刚好，吃吧。” 第二十七章：去给五楼 祝希希也没有推辞，跑腿坐在地上安静地吃了起来。 阿旭站在一旁看她吃泡面，居然有几分慈祥的表情说：“好吃吧？不够吃我再去煮。” 他还十分贴心地没有提起下午的事情，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一碗热腾腾的泡面下肚，祝希希感觉身上的疲惫和低气压得到了莫大的缓解，准备起身去洗碗。 阿旭接过小奶锅十分殷勤地说：“我来我来，你坐着。” 在阿旭洗碗的时候，祝希希想到了什么，拿着自己的背包翻找起来，把感觉有用的东西摆在茶几上。 洗好碗出来的阿旭见状问：“这是干什么？” “你过来，这些东西靠近你，你能受得了吗？”祝希希没事人一样拿起一道黄符在阿旭面前挥了挥，一般的小鬼是会被灼伤的。 阿旭下意识后缩着脖子说：“我天天跟你住一起，这一堆法器对我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行。”祝希希这下放心了，在包里继续翻找着说，“你去对面坐好，我在你身上试试。” 阿旭刚走两步，惊觉出不对劲，瞪大眼睛问祝希希：“你要在我身上做法？用这些？不行不行不行！” 他说着连连摆手后退，甚至有些恐惧。 祝希希眉头微皱看着他问：“为什么？” “我……我毕竟不是真正的人啊。”阿旭略带慌乱地说，“你整死我怎么办？” 他的声音都变了调，听起来是真的在害怕。 祝希希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放下手中的黄符说：“你真的害怕？” “当然了！”阿旭眨巴着充满恐惧的大眼睛，时刻提防着，生怕祝希希对他做什么，再让她看到…… 有些事一开始没有说出口，越拖越不知道该怎么说。 祝希希眯着眼睛看向阿旭，判断着他这样子是真是假，问：“可是如果不这样做，很可能会耽误帮你寻找记忆。” “那就慢慢来嘛。”阿旭心虚地笑笑说，“别记忆没找到，我仅剩的这个小孩躯体也没了，就得不偿失，你说是吧？” 他偷瞄了两眼桌上的东西，岔开话题问：“你，你怎么有这么多宝贝？网上买的吗？” “网上能买到这些？”祝希希轻蔑又傲娇地说，“我这些可都是真的。” “我知道一定都是这真的！”阿旭狗腿子的模样说，“都是好东西。” 祝希希看他真的不想试一试，也不逼他，把法器收起来说：“你还知道网上购物呢。” “那当然了。”阿旭亮出自己的手表说，“冯姑娘给我买的这个手表，功能齐全得很呢！” 祝希希起身把收拾好的背包放在柜子上说：“钱是我出的，算是我买的。你这笔交易我赔得比较多，事成之后，一个戒指可远远不够。” “行行行！”阿旭低头划拉着手表说，“事成之后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祝希希重新坐在沙发上，瞧着阿旭的样子说：“没事别老上网，能学点什么。” “很有意思的。”阿旭走过去坐在地上靠着沙发说，“你看，还有人在网上卖这种东西，说是能招鬼，人们不都怕鬼嘛，怎么还想招鬼。” 他说着把手腕上的手表递到祝希希面前想让她看看。 祝希希就当个笑话听，嗤笑一声随意瞟了一眼，小小的屏幕上是一个蓝色水晶吊坠，还有花里胡哨的文字宣传。 她刚挪开眼睛就觉得这东西有点熟悉呢？ 祝希希拉着阿旭的手腕凑近了想看得更清楚一些，奈何阿旭小胳膊太短，只好站起来配合祝希希，瞧她看得认真问：“怎么？这东西难不成还是真的？” “不，我今天见过。”祝希希眉头微皱盯着屏幕说，“五楼那个人戴着一个一模一样的。” 阿旭表情有一瞬间不自然，快速调整过来后问：“五楼那个人？谁啊？邻居？你今天见到他了？” “嗯。”祝希希松开阿旭的手腕，点头说，“他今天出现了，脖子上就戴着这样一个吊坠。” 阿旭低头划拉着手表屏幕说：“戴这个干什么，招鬼啊？” 他说完没听到祝希希的声音，抬头看过去发现她双手环胸好像正在盘算什么，表情不太好。 阿旭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 “是该跟邻居打声招呼了。”祝希希自言自语一样说道，想起下午的时候她心里就不爽，那男人说话的样子太欠揍。 “他……他怎么你了？”阿旭不自然地问。 祝希希没有详细说，只回答：“他惹到我了。” 第二天一早，冯糖的电话把祝希希给吵醒了，电话那头说：“希希，你的新家布置好了没有？缺东西不缺？你都不给我打个电话，一点消息都没有！” “什么都不缺。”祝希希坐起来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迷迷糊糊地说，“我睡觉怎么给你打电话。” “你无时无刻都在睡觉吗？那你现在醒了。”冯糖神秘兮兮地说，“开门吧，我给你准备了个礼物！” “什么啊……”祝希希认命般起床穿上拖鞋去开门。 阿旭还没睡醒，窝在沙发上小小一团。 祝希希一拉开门，就听见冯糖的声音：“surprise！我这个礼物你满意嘛？” 稍稍被吓到的祝希希闭了闭眼睛，宠溺又无奈地看着她。 冯糖这动静把阿旭给惊醒了，直接坐起来慌张地问：“怎么了？又打架了？” 然后他看向门口，发现是冯糖，松了口气，重新躺了下去。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冯糖元气满满的样子提着大包小包往房间里走说，“我们昨天去逛超市的时候，我给你买了一些东西，本来昨天晚上就想给你送过来的，可是太晚了我害怕，今天就起个大早给你送过来啦！厨房在哪里？在这。” 她自顾自地说着走进了厨房，还不忘给重新坐起来的阿旭打招呼：“早啊阿旭，抱歉吵醒你了。” 祝希希和阿旭两个一大一小都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穿着宽松的睡衣并排站在厨房门口，同款呆滞地看着冯糖给他们的冰箱塞东西。 “我就知道只有方便面。”冯糖一边忙活一边说，“你放心，我买的大部分都是速食，总比方便面强一点，自己出来住最不方便的就是吃，家里得囤点东西才行，尤其是阿旭还在长身体，这箱牛奶要记得喝。” 阿旭听到自己的名字，赶忙道谢：“多谢冯姑娘。” “我还买了一个蛋糕。”冯糖提着蛋糕说，“也算庆祝你们的乔迁之喜！” 她兴高采烈地提着蛋糕走到客厅，后面两个对视一眼后乖乖地跟着。 冯糖把蛋糕取出来放在茶几上，准备插蜡烛的时候又觉得怪怪的，放下蜡烛说，“不插了，也不唱生日快乐歌，直接切吧。” 她边切边说：“我买的十寸的，咱们三个肯定吃不完，所以啊，我打算给邻居分一点，搞好邻里关系很重要，远亲不如近邻嘛。” 说起邻居，阿旭表情复杂起来，对面一对天天家暴的夫妻，楼上一个神秘兮兮的男人，这些邻居还处什么邻里关系啊。 他以为祝希希一定也不想搞什么邻里关系，没想到祝希希居然走过去端起一大块蛋糕递给阿旭说：“去给五楼的邻居送去。” “啊？”阿旭下意识接着蛋糕，满脸问号地看着她问，“为什么？” 祝希希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你没听冯姑娘刚刚说什么吗？搞好邻里关系，快去。” 冯糖在一边附和说：“邻里关系很重要的，你要是不敢一个人去的话，我陪你去吧。” “不用。”祝希希拒绝说，“楼上那人没礼貌，小孩去他不会怎么样，你坐着。” 她说完给阿旭一个眼神说：“愣着干什么？去啊。” 祝希希还“贴心”地帮阿旭开门。 阿旭端着蛋糕慢吞吞走到门口，总觉得祝希希在打什么坏主意。 果然，祝希希弯下腰对阿旭低声说：“他开门之后，看看他的房子里有没有鬼魂的痕迹象或者其他什么奇怪的东西。” 就知道她一定有目的。 “一定要去吗？”阿旭面露难色。 祝希希挑眉说：“知此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觉得你说的对……”阿旭感受到强烈的压迫感，只能低下头同意。 祝希希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去吧。” “哦。”阿旭认命地端着蛋糕上楼了，真不明白那邻居没事惹祝希希干什么，她那个睚眦必报的人。 祝希希靠着门框目送阿旭上楼，心里想着，楼上那男人特意买招魂的吊坠带在身上，一定有什么秘密。 “希希，你看什么呢？”冯糖在沙发旁叫她。 祝希希收回思索的目光走进去说：“下次要来打电话我下去接你，一个人提着大包小包你不累吗？” “不累，你要是让我跟你住在一起就更不累了！”冯糖笑容甜甜地挎着祝希希的手臂亲昵地说。 祝希希朝着阿旭的被窝努努嘴说：“这里就这么大，阿旭也只能睡在沙发上，你来了睡哪？” “那我们就换一个大一点的房子嘛。”冯糖摇晃着祝希希的手臂撒娇说，“我爸给我准备有公寓，我是因为你住在宿舍我才住宿舍的。还有啊，这里看上去那么破旧，乔叔知道了也会心疼你的。” 祝希希再一次提醒冯糖：“不许告诉祝乔，听到了没？” 第二十八章：稀奇古怪 门外独自上楼的阿旭小心翼翼地捧着蛋糕，生怕给打翻在地。 五楼是这栋楼的顶层，他从未来过，看上去就萧条得很，更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阿旭清了清嗓子，上前敲了敲门问：“有人在家吗？” “有人在家吗？”没得到回答的阿旭再一次敲门说，“我是三楼新来的邻居！” 他奶乎乎的声音在楼梯间里回荡着，始终得不到回音。 算了吧，阿旭想，祝希希让他上来敲门就没安什么好心，对方不理会也挺好。 阿旭刚转身准备走，门居然开了一条缝，神秘的邻居一张没睡醒的厌世脸露出来问：“干什么？” 沙哑低沉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困意。 “我……我姐姐让我来送蛋糕！我们住在三楼。”阿旭立刻换上天真孩童模样，笑容甜甜地把蛋糕捧起来说，“大哥哥，以后大家就是邻居了，请你吃！” “三楼的？”厌世脸男人回想着，是昨天家暴现场多管闲事的那个女孩咯？ 没想到凶巴巴的女孩有这么一个可爱爆棚的弟弟，姐弟俩反差也太大了吧。 “嗯！”阿旭眨巴着萌萌的大眼睛点点头，笑着问，“我叫阿旭，大哥哥怎么称呼啊？” 见这小孩长得可爱，韩飞一个颜控对他也格外宽容。 “我叫韩飞。”韩飞说着就伸手就要去接蛋糕，却被阿旭躲开了。 阿旭侧身躲开说：“韩飞哥哥，听说你是李佳昂哥哥的朋友是吗？” 他说着眼睛透过门缝想往里看，可韩飞整个人把门缝堵的死死的，什么也看不见，这回去怎么交差？ “你认识李佳昂？”韩飞听了微微挑起眉毛，瞧着阿旭的神情问，“你想进来？” “可以吗？”阿旭故意卖萌眨巴着大眼睛期待地看着韩飞。 韩飞下意识拒绝：“不可以。” “那好吧……我姐姐在和闺蜜聊天，嫌我碍事，我也没地方可去，只能在楼梯上坐一会就。”阿旭失望地低下头，把蛋糕递给他说，“哥哥再见。” 韩飞接过蛋糕，瞧着阿旭整个小肩膀都耷拉了下去，看上去怪可怜的，有点不忍心，感觉自己是不是对一个小孩子太不友好了，而且他看上去这么可爱还很有礼貌，不像是个熊孩子。 “等等。”韩飞出声叫住阿旭。 后者期待地回头看过去问：“哥哥叫我？” “进来吧。”韩飞把门缝稍微推开一点，侧身给阿旭留出空间。 阿旭立刻兴奋地走过去，礼貌地鞠一躬说：“那就打扰了！” 一走进房间，阿旭就闻到一股味道，是寺庙里上香的味道，然后看到不拉窗帘不开灯的客厅黑乎乎的，等眼睛适应黑暗后，阿旭整个人都惊呆了，下意识感叹：“哇……” 韩飞关上门端着蛋糕往客厅走，打开了客厅的灯，提醒说：“你可以在这里待一会儿，但什么东西都不能碰。” 阿旭瞪大了眼睛往里走，整个客厅给人的感觉就是满满登登！ 左手边的沙发上堆满了衣服，茶几上全是零食包装袋，右手边原本电视柜的地方是一排的电脑桌，上面有三台看上去就很高级的电脑，角落里还放着两把红黑配色的吉他。 韩飞把蛋糕放在茶几上，把沙发上的衣服往旁边推了推，空出一点位置说：“坐这里。” “谢谢哥哥！”阿旭乖巧地走过去，这几步里他看到一旁的柜子里放了许许多多跟韩飞脖子上一样的吊坠，红橙黄绿青蓝紫什么颜色都有，还有许多西方暗黑风格的瓶瓶罐罐之类的。 一时间他也不懂这是干什么用，路过卧室门口，透过半开的门阿旭快速瞟了一眼，居然看到了一个供桌！ 黑色的木头桌子上摆着一张照片和三个果盘，果然前面的香炉里还插着一根香。 谁会在卧室里摆供桌啊？看着不害怕吗？ 虽然画面看上去怪渗人的，但阿旭确定这间房子里没有半点鬼魂存在过的痕迹。 阿旭坐在沙发上，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装作对电脑很感兴趣的样子问：“哥哥，你这些电脑看上去好酷啊！” 韩飞把卧室门关上，坐在电脑桌旁打了个哈欠说：“还行，你要看小猪佩奇吗？” “啊？”阿旭虽然表面是小孩子，可他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哪里会看这种动画片，他礼貌笑笑说，“谢谢哥哥，我不喜欢看小猪佩奇。” 然后阿旭看到蛋糕被放在了茶几上，端起来去递给韩飞说：“哥哥你吃，可甜了。” 韩飞接过蛋糕，看着阿旭又坐回原来的位置乖巧的模样，他还挺喜欢这个可爱又有礼貌的小孩子，边吃蛋糕边问：“你认识李佳昂？” “我姐姐认识！他们小时候就认识。”阿旭试探地问，“韩飞哥哥，你也是警察吗？” 韩飞没有接话。 “哥哥，你脖子上的项链好漂亮啊！”阿旭开口称赞道。 韩飞冷脸吃着蛋糕说：“小孩子不该问的东西别问，不该看的东西别看。” “抱歉，是阿旭没礼貌了。”阿旭立刻认错的态度让人都不忍心去责怪他什么。 这下该韩飞觉得自己有点凶了，略带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继续吃蛋糕。 见韩飞垂眸吃蛋糕，阿旭快速地用手表偷偷拍了几张照片，着重拍柜子里的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拍完之后，阿旭起身说：“谢谢哥哥收留，我想我该回去了。” 韩飞也不留他，起身往门口走去帮他开门。 阿旭走出去以后鞠一躬说：“哥哥再见！” 回到楼下的阿旭垫脚开自家的门，见冯糖和祝希希坐在茶几旁边吃蛋糕，没提在楼上看到了什么，走过去说：“姐姐，我送过了。” 冯糖对阿旭招招手说：“过来坐这里，我问你，对门的邻居怎么了？你姐姐死活不愿意去送蛋糕。” “冯糖……”祝希希耷拉着脸拖长了声音。 阿旭乖乖回答：“他们夫妻出去上班了，不在家吧。冯姑娘，我可以吃一点蛋糕吗？” “当然可以！”冯糖给阿旭切蛋糕说，“你的手表里有我的号码，以后有什么需要就联系我，也可以偷偷给我汇报你姐姐的行程。” 祝希希坐在一旁吃着蛋糕说：“我听见了。” “略！”冯糖把切好的蛋糕递给阿旭，然后对祝希希做了个鬼脸。 看着她们两个一个热情一个冷漠，阿旭再一次怀疑，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成为朋友的？ 中午她们一起去楼下吃了饭，然后送冯糖去公交车站坐车。 因为下午还有课，冯糖可是不旷课的好学生。 送走冯糖之后，祝希希带着阿旭往回走，阿旭快步走着说：“快回去，我在韩飞家里看到了许多东西。” 回到三楼，祝希希把门锁住，坐在沙发上问：“韩飞？是五楼那人的名字？你看到什么了？” “我主动表明认识李佳昂，他还请我进去坐。”阿旭把拍好的照片找出来，把手表递过去说，“你看，他家里乱糟糟的，有许多电脑，还有一柜子这种稀奇古怪的玩意，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祝希希边看照片边听阿旭讲述，见他停顿这么久，看过去问：“重点是什么？” “卧室！”阿旭神秘兮兮的样子说，“我进去的时候他的卧室半开着门，我看见里面有一张供桌！” “供桌？”祝希希微微皱起眉头问，“供着什么？” 她心里想着，关公，财神之类的，没想到阿旭说：“照片，我猜是遗照。” “遗照？”祝希希更加疑惑了。 阿旭继续说：“嗯，我就瞟了一眼，看上去是短头发，应该是个男的，香炉上还插着香。不过整个房子里半点鬼气都没有。” 祝希希把阿旭手表上的照片发给自己的手机，然后把手表还给他。 阿旭接过手表看着照片上的东西思索着说：“这些吊坠按照网上说的，应该是招魂的，另外这些有什么用啊？他为什么要在家里放这么多这种东西？” “当然是召唤鬼魂咯。”祝希希低头划拉着手机说，“那些瓶瓶罐罐的也是招魂用的，准确的说整个柜子里的东西都是一个用处。” 这么多招魂的东西，再加上卧室里的供桌，韩飞的目的不言而喻。 阿旭自然也想到了，他看着祝希希的脸问：“那你……打算怎么报复他？” “谁说我要报复他？”祝希希居然收起手机改口说，“冯糖可是劝我搞好邻里关系。” 听了这话，阿旭怀疑的目光看着她问：“真的？他惹了你，你会放过他？” 祝希希看向阿旭问：“你这话的意思是我很小心眼咯？” “没有没有！”阿旭连忙摆手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祝希希继续拿起叉子吃着桌子上的蛋糕说：“我差点忘记他是李佳昂的朋友，看在李佳昂的面子上，就算了。” 居然是看在李佳昂的面子上？ 阿旭满脸黑线地看着祝希希，上午还让自己去打探消息说什么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一想起他是李佳昂的朋友，就大度的算了？ 李佳昂有那么重要吗？ “你怎么之前没想到？现在想到了？”阿旭探究疑惑的目光看着祝希希。 第二十九章：正常生活 祝希希表情略带不自然地说：“我问冯糖，干嘛对你这么好，冯糖说，因为我她才对你好，这叫爱屋及乌。” 阿旭听了表情有一瞬间凝固，不确定地问：“所以你要对韩飞爱屋及乌？因为他是李佳昂的朋友就不计较他惹你的事情了？你才见过李佳昂几面啊，就这么喜欢他？” 祝希希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看着蛋糕出神。 阿旭觉得想不明白，祝希希这么冷漠一个人居然还会喜欢谁，他兴致不高的样子起身要去卫生间，刚转身就听到了祝希希的回答。 她轻声说：“因为我觉得，和李佳昂在一起，可以拥有普通人的正常生活。可以装作看不到鬼魂，可以装作没有痛苦的记忆。” 包括她想要离开祝乔，也是想过普通的生活，不用穿梭在鬼魂之间。 阿旭停下脚步，听着祝希希的话感觉心里有些酸痛，原来她在渴望普通人的正常生活。 是啊，拥有那些天赋的同时也拥有了想象不到的压力吧…… 这晚阿旭失眠了，脑子里不停循环着祝希希说的那些话，那语气也是与平时的冷漠尖锐大不相同。 “普通的正常生活……”阿旭睁着眼看向窗外的月光，那也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自己能否有一天也能像一个正常人一样过上普通的生活呢？ 第二天一早，祝希希照常走出卧室准备去卫生间，路过客厅却发现沙发上没有阿旭的身影，她四下看了看，唤了几声：“阿旭？阿旭？” 无人应答。 祝希希掏出手机给阿旭的手表打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疑惑地看向沙发上的空床铺，这家伙又玩失踪，这都第几次了？ 正当祝希希酝酿怒火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是李佳昂。 祝希希有些惊讶地接起电话说：“喂？” “希希，是我，李佳昂，希望没有打扰到你。”李佳昂永远充满活力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就像一道穿过乌云的阳光一般明媚温暖。 祝希希不免弯起唇角问：“没有，你找我有事吗？” “上次人贩子那个事，我自作主张帮你申请了优秀市民的奖，嘉奖你提供线索，帮助了许许多多的家庭找回孩子，下午在局里有个简单的颁奖仪式，你有空吗？”李佳昂停顿等着祝希希回答，言语中都满是期待。 祝希希有些意外，不过还是一口答应下来说：“有，什么时间？我提前过去。” 李佳昂笑着说：“下午三点半，就在警察局，你来过两次的，应该认识路吧？” “嗯，好，我准时去。”祝希希挂掉电话之后盯着电话屏幕嘴角微扬，眼前不自觉浮现出李佳昂阳光的笑容。 这时候门响了，阿旭垫脚打开门，见祝希希在客厅站着，说：“你醒啦？” 听见阿旭的声音，祝希希立刻转身看过去，见他手里居然提着包子，疑惑地问：“你去哪了？” “买早餐啊。”阿旭去厨房拿了两个碗出来，把早餐放在茶几上说，“我醒过来在窗户边坐着，楼下的早餐味一直飘到我的鼻子里，我就下去买了。” 祝希希将信将疑地坐在沙发上问：“你有钱吗？” “没有啊。”阿旭坦然地说，“所以我把手表押在早餐店，给老板说我上楼取钱。” 他说着伸出小手说：“早餐钱。” 祝希希盯着他看了几秒钟，突然想笑，他这样子活脱脱一个小债主似的。 “快点啊。”阿旭催促着说，“我手表还在那里呢！” 祝希希低头用手机给阿旭转账说：“你的手表可以支付吧，转过了。” “哦。”阿旭转身倒腾着小短腿跑出去了。 下楼梯的时候阿旭拍了拍胸口狠狠松一口气，还好自己机灵买了些早餐，幸亏刚好赶上祝希希起床，不然这次又要找什么理由解释自己半夜失踪。 阿旭本想把自己的秘密告诉祝希希的，可不知怎么，越来越不想说了，尤其是在她说过想要过普通人的正常生活之后，便更不想说了。 好像说出口之后，会更加显得自己不是个正常人。 重新回到楼上的阿旭碰到了对门的小夫妻，两个人居然你挎着我我扶着你，说说笑笑地走下楼去。 这倒是把阿旭给看傻了，上次不是打得那么凶吗？这怎么…… 难不成这就是爱情？ 回到家里，阿旭坐在沙发上不解地说：“我刚刚看到对门的夫妻了，他们两个居然看上去很恩爱的样子，那女的脸上的伤都还没好呢，居然就原谅她丈夫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祝希希喝着豆浆不在意地说：“我就说不要插手别人的事吧，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到头来合起伙对付外人。对了，下午我们出去一趟。” “去哪啊？”阿旭边吃包子边问。 “警察局。”祝希希解释说，“因为抓人贩子的事情，李佳昂帮我们申请个优秀市民的奖，下午过去领奖。” 一听到李佳昂的名字，阿旭感觉手里的包子都不香了，淡淡应了声：“哦。” 两个人安静地吃着早餐，阿旭突然想起什么说：“那你……给我买两身衣服吧，下午领奖嘛，好看一点。” “嗯？”祝希希转头看向阿旭，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现在只有冯糖给他买的睡衣和一套换洗衣服，而且天气一天一天转凉，是该添衣服了，她点头答应，“行，吃完去逛街。” “把上次老太太给我的镯子卖了吧。”阿旭提议说，“换成钱也方便，我很大方的，分你一半。” 祝希希嗤笑一声说：“我要谢谢你吗？” “不用客气。”阿旭扬起眉毛一副小傲娇的样子。 收拾好出门之后，两个人先坐着公交车去了上次询问戒指的珠宝店卖镯子，没想到老太太的镯子居然卖出了十八万的好价格。 两个人出门的时候脚步有些匆匆，生怕老板反悔叫住他们。 老板盯着他们出门的时候也挺紧张的，生怕他们反悔折回来不卖了。 双方都认为自己捡了个大便宜。 公交车上，阿旭看着自己手表里显示的余额，数了好几次，他第一次有这么多钱，心里甭提多开心了，而且还有种很踏实的感觉。 旁边的祝希希看着他偷乐的样子问：“怎么？有没有后悔分我一半？” “当然没有了！”阿旭认真地说，“你对我很照顾，那是你应得的。” 这话说的祝希希还有点不好意思了，想来自己对阿旭也不算很照顾吧。 两个人下车去了商场，来到童装的那一层，祝希希不喜欢逛街，就背着手走着，而且到处都是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她不喜欢。 突然觉得，如果所有的小孩子都像阿旭一样就好了，能正常沟通，又不会哭闹，还有一定的自理能力。 “来这里看看吧。”阿旭扯了扯祝希希的衣角，拉着她进了一家店。 祝希希进店第一件事就是找地方坐，让阿旭自己看，她百无聊赖地划拉着手机，也没注意阿旭走到哪里去了。 过了一会儿，店里响起了小孩的哭声和女人尖锐的叫骂声，似乎还有阿旭的声音。 祝希希抬头在一排排衣服中寻找着阿旭的身影，果然在热闹中央，一个穿着华丽的女人正叉着腰凶巴巴的在责骂阿旭。 那一瞬间，她突然觉得阿旭的身形那样弱小，面对一个咄咄逼人的成年人是那样可怜无助。 那女人盛气凌人的模样责骂着阿旭：“哪里来的没人要的野孩子呢！没规矩没教养！” 阿旭握紧了小拳头大声喊：“你说谁野孩子！” “还敢嚷嚷！”那女人用食指指着阿旭，因为愤怒脸庞又有些扭曲说，“我亲眼看见你把我儿子推倒在地！还想抵赖吗？” 祝希希的火气蹭一下就上来了，快步走过去将阿旭护在身边，直接一巴掌把那女人的手拍开，气场强大语速缓慢地说：“说话就说话指什么？幼儿园老师没教过你要讲文明懂礼貌吗？没规矩没教养！” 祝希希的突然出现让阿旭始料未及，他抬头看着祝希希带着怒气的脸庞，心里一阵安全感，目光都挪不开了。 “你！”被打的女人惊呆了，瞬间火气更旺，胸膛都剧烈起伏着，再加上她儿子的哭闹声，吸引了不少的人来围观。 女人的声音变得更加尖锐，带着癫狂大吼：“还能随便打人了！？哪来的野丫头！” “这就叫打人了吗？”祝希希不紧不慢地说，“你是没见识过什么叫打人吧？” 她说着就扬起了手臂，那女人以为要挨巴掌了，下意识闭眼缩脖子害怕的模样。 可祝希希并没有打下去，双手环胸轻蔑地看着女人说：“小孩子多的地方有摩擦在所难免，当大人的拎不清可就是真的该打！你会护着你的孩子，我也会护着我的！” 然后她低头问阿旭：“说，她怎么你了？” 突然对上祝希希的眼眸，阿旭一愣，不自然地偏开目光，结巴着说：“我，我看衣服的时候，他要来抢，我拉扯了一下衣服，他居然伸手打我，那我就推了他一下。” 阿旭说着可怜巴巴的样子把自己的手背抬起来给祝希希看，上面有三道红印子，还微微渗血了。 “谁打你了！”那女人开始着急为自己的儿子辩解，“我明明看到是你动手推我儿子！” 尖锐中带着无理取闹的声音让祝希希烦躁不已，直接一个眼神过去，伸出手用力地推在女人的肩膀上，带着狠劲说：“是这样推的吗？你问过缘由始末吗？就在这里指着鼻子那别人的小孩？！你看看给我们的手弄成什么样子了！” 这下女人踉跄两步瞬间没了脾气，面对祝希希强大的气场没有办法只能干瞪眼，也不敢再说话，也不敢再动手。 一旁的店员赶紧过来讲和，疏散围观的吃瓜群众，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赔礼道歉。 第三十章：帮你出头 那女人见硬不过祝希希就开始哭哭啼啼，甚至扬言要打电话叫人，店员不想把事情闹大赶快开始各种安慰。 祝希希不卑不亢地站在一旁不理会她的表演，垂眸问阿旭：“看上哪件衣服了？” 阿旭本来还担心祝希希会动手打人，见她没有纠缠，赶快指了指旁边架子上的衣服说：“这套挺好的，那套也不错。” “麻烦你。”祝希希对另一个店员说，“这一套还有那一套，从里到外，把他能穿的尺码都包起来，还有那两双鞋。” “您别生气，我这就去帮您打包。”店员态度极好，又是点头又是鞠躬的。 最后为了平复闹剧，店员给她们都打了折扣，还送上了小礼物，才把哭哭啼啼的女人给送走。 出了店门，阿旭心里很感动，他没想到祝希希会这么帮着自己，他手里提着衣服小声说：“谢谢你。” 祝希希不以为然地问：“谢？谢什么？谢我帮你出头？” 她说着停下脚步眉头微皱地看向阿旭问：“难不成你不相信我会帮你？” “我就是觉得……”阿旭急忙解释着。 祝希希打断他的话说：“我是对陌生人很冷漠，可你又不是陌生人。” 她说完停顿一下，又补了一句：“你是我的雇主。” “啊？哈哈哈……”阿旭尴尬地笑笑说，“对啊，雇主……” 两个人没在纠结这件事情，在商场里闲逛着，路过一家男装店，祝希希看到门口模特身上的西装，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神秘的男鬼，问阿旭：“你在我身边这么久，有没有见过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鬼出现？还戴着一顶帽子。” “男……男鬼吗？”阿旭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摇摇头说，“没有啊，好像……是没有吧？” 祝希希没有注意到阿旭的不自然，边走边思索着说：“好几次我都看见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鬼，而且他还救过我，医院那次。” “救过你啊？”阿旭附和着说，“那一定是个好鬼！” 祝希希下意识点点头说：“下次再见到他，一定要抓起来问问才行。” 听见这句，阿旭吞吞口水缩了缩脖子。 两个人逛得累了，打算去楼上找个餐厅吃饭，上扶梯的时候，阿旭特意多走几个台阶，这样可以和祝希希拉近距离，也不用一直仰视着她，她看上去永远冰山的面容似乎都柔和几分。 “对了。”阿旭看着祝希希认真地说，“下次和人起冲突，不要随意动手，有时候你先动手了，有理都变得没理。” 这几次的面对冲突来看，阿旭发现祝希希不会忍耐，而且比较喜欢动手。 祝希希不以为然地说：“难道要忍吗？” “也不是忍，就是用其他办法嘛，如果刚刚那个女人打电话叫人过来，咱们只有两个人，岂不是吃亏？”阿旭苦口婆心似的劝她说，“以后不要这么冲动嘛，原本不是什么大问题，一动手小问题也变大问题了。” 祝希希感觉这话听着有点耳熟，好像祝乔也这么说过，可她却说：“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才是根本，那些嚣张的人遇到比他们硬气的，立马就怂了，事情也就平息了，一味的忍让只会让对方觉得你是软柿子，变本加厉的揉捏你。” 阿旭知道她说的不对，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只好闭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祝希希的侧脸，想来她这许多年都是这样用强硬防备的态度面对周围的人或事吧。 下了电梯，祝希希拉着他先去了一家药店，买了一盒创可贴，准备付款的时候却找不到阿旭了，四处寻找才发现，他提着个小篮子在一排排的药品前挑选着，祝希希走过去问：“你在干嘛？” “这些都有用的。”阿旭放了一瓶酒精和一瓶碘伏还有棉签棉球说，“你偶尔会受伤，家里备一些方便。” 祝希希脸上虽然是嫌麻烦的眼神，心里又觉得挺暖的，把手里的创可贴也扔进小篮子里说：“我受的伤这些东西都没用。” “以备不时之需嘛。” 走出药店，祝希希先拆开创可贴给阿旭把手背上小孩抓出的伤痕给贴上。 两个人看着各种餐厅花里胡哨的招牌，挑选着准备吃什么，突然他们同时停下脚步朝着右边看过去，一对小情侣手挽手从他们身旁走过去。 小情侣不重要，重要的事，那男人身后跟着一个怨气横生的女鬼…… 祝希希和阿旭对视一眼，默契地跟上了小情侣的脚步进了一家火锅店。 他们坐在小情侣旁边的桌上，边点菜边留意着那女鬼的动向。 因为那女鬼已经不是寻常的鬼魂了，身上的怨气堆积程度，快要失去仅剩的理智成为厉鬼。 厉鬼伤人，可是要出人命的。 阿旭有些紧张时不时瞟一眼女鬼，他紧张不是女鬼发狂，是怕祝希希在火锅店里大打出手殃及无辜。 祝希希反倒气定神闲地扫桌上的点餐码开始点餐，还时不时问阿旭吃不吃，就跟没看见女鬼似的。 她注意到阿旭警惕的表情后，伸手把他的脸掰过来说：“干嘛一直盯着旁边桌的姐姐看，你的姐姐不好看吗？” 祝希希的声音不小，旁边桌的小情侣听到后，转头看着阿旭笑了笑。 人们总是对小孩子有着巨大的包容心。 阿旭脸颊微红，跳下凳子坐在祝希希旁边，凑在她的耳边问：“你干嘛不直接收了那女鬼？在等什么？还是说这种程度的有困难？” “困难？”祝希希挑起眉毛看向阿旭说，“你果然不相信我的能力。” 阿旭小声解释说：“不是，上次在医院面对怨气冲天的婴灵，你不就没……” 他说到这里赶快闭嘴，意识到自己话多，不敢抬眼看祝希希。 而祝希希把手机扣在桌面上，眯起眼睛盯着阿旭问：“你怎么知道上次在医院婴灵的事情？你不是说你没进去吗？你在撒谎。” “那天我趁着大门被关上之前看到的呀……”阿旭眼神飘忽地解释，“而且，而且你出来以后脸色苍白，手臂上还有伤，也是我亲眼看到的，所以我就猜你打不过他嘛。” “真的吗？”祝希希自然是不相信的，她知道阿旭有很多东西瞒着他，也不着急去追问就等着他自己一点一点露出马脚。 阿旭紧张地开始抠手指，眼睛四下瞟着，看到对面自己刚刚坐的位置后目光就直了，偷偷拉了拉祝希希的袖子说：“她……她坐在那里了。” 原来是女鬼发现这两个人能看到自己，便主动走了过来，长发散落，脸色苍白，一个眼睛是黑乎乎的血窟窿，血流过的痕迹直到嘴角，已经发黑，半张脸都只剩碎裂的白骨。 如此近距离地看着这样恐怖的面目，阿旭不免缩了缩脖子，朝着祝希希那边靠了靠。 “你们能看见我？”女鬼开合着嘴巴，凄厉的声音响起。 祝希希面不改色，拿起手机装作点菜的样子说：“当然。” 她之所以不动手直接收了女鬼，一是商场人多，二是想看看这女鬼有没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之类的，从中赚一笔钱更好。 “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女鬼怒气冲冲地吼叫着，直接将脸伸到祝希希面前，想以此吓退她。 可是靠近之后女鬼才发现，这女孩身上有令她惧怕的东西，立刻缩了回去，疑惑惊恐的表情看着祝希希。 而祝希希始终波澜不惊的模样。 这时候服务员来上菜，女鬼盯着祝希希问：“你是捉鬼师？是那负心汉请来抓我的？小丫头片子不自量力，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祝希希没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女鬼，眼神中蕴藏着深不可测的力量。 女鬼见她不好惹的模样，有些害怕，转身就要飘走，可祝希希怎么可能给她这个机会，桌子下面的手已经甩出去一段串着铜钱红绳，稳稳地拴住女鬼的双腿，接触的部分开始冒起黑烟。 女鬼的表情瞬间痛苦起来，回头看着祝希希哀嚎：“放开我！你是什么人？放开我！” 她的声音哀怨刺耳，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看上去有即将发狂的趋势。 幸好火锅店里热热闹闹的，各自都忙着吃各自的火锅，也没人注意到这些变化。 一旁的阿旭微微摇头说：“她原本都假装没看见你，你说你非过来惹她干什么？” 旁边桌上的男人似乎有感应似的，摸了摸胳膊感觉周围阴森森的。 而祝希希已经没了耐心，准备收紧红绳直接将女鬼收了，阿旭却按住她的胳膊说：“我们听听她的故事吧，看样子也是可怜人。” “我不想听。”祝希希冷着脸说，“无非是情爱纠缠，说白了就是自己不肯放过自己。” “是他不肯放过我！”女鬼突然凄厉地哭起来，尖锐的声音刺痛刺痛着耳膜，脸上血泪越来越多，让原本就恐怖的面目变得更加渗人，哀怨地诉说着，“我那么爱他，全心全意对他！可他呢！在我们订婚之前跟别的女人厮混！我为他跳了楼，他只是伤心两天，之后又跟没事人一样今天新欢明天旧爱卿卿我我！” 女鬼说着说着心中的怨气大涨，面目狰狞地就要朝着男人扑过去，可她的双腿被祝希希用红绳牵着动弹不得。 阿旭不解地问：“他有了别的女人，你为什么要跳楼？” 祝希希带着轻蔑地口气说：“想要以死相逼，挽回负心汉的心，殊不知负心薄幸的人又怎么会回头？已经不爱你的人又怎么会怜惜你？到头来只不过害了自己，还要怨气满满地看着他与新欢幸福美满。” 女鬼被祝希希的话给刺激到了，双手抱头凄惨地尖叫着，把火锅店的灯泡都给爆了好几个！ 第三十一章：出门约会 随之尖叫声四起，不明所以的人们都惊讶地看向四周，灯泡碎片不仅散落一地，还有的掉进了锅里，火锅店的服务员也惊呆了，立刻手忙脚乱地收拾起来，对着顾客一个个的鞠躬道歉。 不少人开始咒骂，甚至起身离开，因为突发事件人们散发的怨气通通被女鬼吸收了去，女鬼身上的怨气开始暴涨，双眼变得血红。 场面混乱起来隔壁桌上的男人第一时间护住了身旁的女人，看上去果真十分恩爱。 谁又能想到这个看上去如此贴心的男人竟是个朝三暮四的负心汉呢？ 女鬼的尖叫声还在继续，各种嘈杂让祝希希下意识心里一慌，脸色都变了。 阿旭担心地看向祝希希问：“你没事吧？” “我没事。”祝希希冷着脸说。 女鬼红着双眼哭喊道：“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我要留在他身边！日夜折磨他！凭什么！凭什么我要承受这一切！” 祝希希看着发狂的女鬼眉头微皱摇了摇头：“执迷不悟。” “你为什么要帮着他！”女鬼用尖锐的声音凄厉地问道，“明明是他负心薄幸！你却要收了我！” 阿旭看不过去说：“她是在帮你啊，你难道要一直这个样子吗？等成为厉鬼之后就只剩下灰飞烟灭的下场了！不如去投胎再来一世，不要再为男人苦恼了。” “别跟她废话。”祝希希眼看女鬼怨气越来越盛，说完直接单手结印，用力拉扯手中的红绳，口中念着咒语，手链上的小银鱼闪着微光。 女鬼瞬间就被收进了小银鱼之中。 这时候服务员过来道歉说：“真是抱歉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帮你们换一份新的吧。” 祝希希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然后给阿旭一个眼神，示意他坐回对面去。 乖乖坐回去的阿旭瞟了一眼隔壁桌的恩爱，唏嘘感叹：“感情这种事还真是捉摸不透呢。你收了她也好，她自己也不用整日承受心中怨恨的折磨了。” “爱一个人的前提是要先爱自己。”祝希希面不改色地说，“况且爱情这种东西本来就不可靠。” 阿旭撅起嘴巴说：“你嘴上这么说，那你不还是喜欢李佳昂。” 祝希希看他这幅欠揍的表情，目光微沉，她说不清楚自己对李佳昂是不是喜欢，也许只是想要努力靠近正常生活的向往。 十分有眼力见的阿旭换了个话题说：“我发现你对鬼比对人宽容多了。” “你说的好像知道我收这些鬼魂做什么似的。”祝希希吃着火锅说。 阿旭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坏事，也一定不是用这些鬼魂炼东西。” 祝希希没再说话，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吃完火锅，就离开了商场。 两个人出了商场，先把大包小包放回家，阿旭还特意换上新衣服，对着镜子臭美半天，还熟练地打着发蜡。 祝希希等在门口双手抱胸吐槽说：“你个小男孩还挺能打扮。” 她这时候才注意到阿旭买了一套黑白配色的小西装套装，还有一个小马甲，配上小皮鞋还挺像那么回事。 “还要拍照，说不定还要上报纸。”阿旭踩在小凳子上对着镜子梳头发说，“不是我说你，你就不能打扮打扮，每天都是冷着一张脸，随时随地发脾气，谁惹到你当场就爆发，就知道以暴制暴，这样不好，你一个女孩子，开心一点随和一点，不然哪个男孩敢喜欢……你……” 他说着说着瞪大眼睛赶快闭嘴了，因为他在镜子里看到祝希希阴沉着脸站在自己背后，冷嗖嗖的，赶快狗腿子般笑了笑。 “说完了吗？”祝希希冷着脸说，“说完赶紧走。” 出门之后，两个人上了公交车，一路上祝希希一句话都没有，阿旭知道自己话多惹人嫌也就不敢说话了。 到警察局门口，李佳昂已经等在哪里了，见他们过来，笑着迎上去：“你们来啦？走吧，快开始了。” “好。”祝希希弯起唇角想要学着想李佳昂一样笑容明媚，说，“你等很久了吗？” “没有。”李佳昂这时候注意到与平常大不一样的阿旭，被惊艳到的表情说，“哇，阿旭今天很帅嘛。” 阿旭穿着笔挺的小西装，梳着小油头，扬起下巴像模像样地说：“前方带路。” 李佳昂被他可爱的模样给逗笑，伸出手配合说：“里面请。” 表彰大会在警察局的大会议室举行，各种领导和记者都坐在下面，李佳昂带着祝希希和阿旭来到他们的座位就离开了。 阿旭碰了碰祝希希的手臂小声说：“小慧丈夫也来了，还有小三。” 祝希希顺着阿旭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他们，两个人都特意打扮了一番，他们也看到了祝希希和阿旭，却没有要打招呼的样子。 这样最好，大家谁也不认识谁，避免了不必要的社交。 接着各种领导开始讲话，坐在后面的记者们的闪光灯“咔嚓咔嚓”地闪着，打字的声音噼里啪啦。 祝希希觉得没意思一会儿就跑神了，目光落在李佳昂的身上，他站在工作人员的地方，挺拔的身姿光是看着就能给人一种安全感。 然后祝希希又看向身旁的阿旭，小家伙正襟危坐，居然在认真听讲，看上去有点好笑。 等到主持人宣布颁奖开始，念着名字准备获奖的市民上台领奖。 念完祝希希的名字却没有阿旭的名字，让已经站起来准备的小家伙面带失落，他重新坐下去低声对祝希希说：“没有我的名字，你快去吧。” 祝希希却一把拉起阿旭的小胳膊说：“一起去。” 阿旭抬头看着祝希希的脸庞，走在祝希希前面，感觉心里暖暖的，嘴角微微偷笑。 上台之后，领导们一个个颁奖，一个个握手，泡妞把荣誉证书和一个写着奖金两万元的泡沫牌子递给他们。 祝希希把证书让阿旭拿着，自己端着泡沫牌，面对记者们的“长枪短炮”，她有些不适应，表情微微露出不耐烦。 而阿旭双手端着荣誉证书十分从容地面对闪光灯，还不忘变换角度，让每一个角度的记者都能拍到自己，表情管理也是满分。 下台之后，祝希希调侃阿旭说：“你好像很适合这样的场合。” “我也觉得。”阿旭开心得小脸红扑扑的说，“你说我以前会不会是个大明星？” 祝希希唇角微翘说：“有可能。” 等颁奖典礼结束之后，李佳昂特意来找到他们，递上来一张表格让祝希希填一下，解释说：“就是一些基本信息，银行卡号要认真填，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月就会把税后的奖金打过去。” 然后他笑着伸手想要摸一摸阿旭说：“阿旭今天表现的很好嘛！” 阿旭缩着脖子躲开说：“我的发型。” “很帅气的。”李佳昂收回手称赞道。 “那当然了。”阿旭一副小傲娇的表情。 填写完表格的祝希希有些拘谨的样子说：“晚上……有时间吗？想感谢你帮我们申请这个奖，请你吃饭怎么样？” “好啊！”李佳昂一口答应下来说，“那我下班了联系？” 祝希希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李佳昂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看着祝希希的眼神都多了几分不一样。 接着李佳昂送他们出警察局，并且目送着他们刚公交车。 公交车上，祝希希刚要对阿旭说什么，就被阿旭接过话头说：“我知道，我不会跟着去的，你放心。” “好。”祝希希满意地点点头，没有注意到阿旭小小的失落。 回到家里，阿旭先去把衣服换下来，西装笔挺还是很累人的。 而祝希希开始对着镜子犹豫要不要打扮打扮。 还完衣服的阿旭不知从哪里掏出一管新的口红递给她说：“给你。” “你哪里来的？”祝希希犹豫着接过去。 阿旭十分老成的模样靠着门框说：“上午啊，你去卫生间的时候，我去买的，店员推荐最火的颜色，我看着也挺适合你的。” “谢谢。”祝希希看着口红有些意外。 然后阿旭看了看她说：“头发不要再梳马尾了，放下来，看着柔软一些，还有不要总是穿裤子，我看你有裙子干嘛不穿。” “现在已经是深秋了。”祝希希反驳道，“穿裙子会冻死人的。” 阿旭更大声反驳说：“美丽就是要冻人啊！你去约会就要拿出一点约会的样子来！不把李佳昂的魂给勾走就不要回来！” 看着他这样子，祝希希忍不住笑了，是那种从心底里散发出来的笑容，没有任何包袱，随心自由的笑容。 阿旭不免有些看呆了，吞吞口水略带慌张地转身出去说：“你，你就听我的没错，不要浪费每一次见面的机会。” 等祝希希准备出门的时候，阿旭坐在窗台边一个回头就看到她穿着散落着长发，穿着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刚好到膝盖的长度露出修长笔直的小腿。即使是只涂了口红的素颜也让人挪不开眼。 祝希希有些拘谨地扯着裙摆说：“去年冯糖送我的，没穿过，会不会很奇怪？” “不会！”阿旭眼睛都看直了，呆呆地说。“很棒！这个颜色很适合你，特别纯净，好看。” 祝希希罕见地脸色微红，低头看着自己说：“我这样出门，不会被冻死吧？” “你这样才会让男人有我见犹怜的感觉啊！”阿旭鼓励她说，“也让李佳昂有机会表现表现，没问题的！” “那……”祝希希还是有些感觉束手束脚的，不自然地说，“那我出去了。” “去吧！”阿旭笑着摆摆手目送祝希希出门，在门关上的一刹那嘴角就耷拉了下来。 这一刻他感觉这个小小的一居室好大呀，自己跟祝希希待久了，也越发随意起来，更像小孩子一样对她产生依赖。 第三十二章：想看看你 穿着裙子下楼的祝希希感觉哪哪都不舒服，路都不会走了，一出楼道一股冷风就迎面而来，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来到公交车站，准备乘公交去约定好的商场，居然看到李佳昂居然等在那里。 李佳昂第一眼看到祝希希的时候还没认出来，第二眼才犹豫地问：“希希？” 祝希希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看上去很奇怪吗？” “没有没有！”李佳昂连连摆手说，“很漂亮！很漂亮。” 祝希希问：“你怎么在这里啊？不是约好商场见吗？” “反正也没事做，就坐着公交车过来，我们可以一起坐着公交过去啊。”李佳昂说着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露出一口大白牙。 这边两个人去商场约会，留下阿旭独守空房，他便决定出去给自己买些吃的，刚打开门就看到对门的小夫妻挎着胳膊恩恩爱爱的样子上楼，有说有笑的。 好像全世界都在相爱似的。 阿旭低着头不看他们下楼，买了些小吃就回去了，没有回自己家，反而上了五楼，敲敲门问：“韩飞哥哥！你在家吗？” 没一会儿韩飞过来开门，依然是那一副厌世脸，疑惑地问：“干嘛？” “哥哥你饿不饿？”阿旭把手里的小吃举起来说，“我一个人在家害怕，可以来你家里吃吗？” “不可以。”韩飞毫不留情地把门给拍上了。 阿旭没有离开，因为他料准了韩飞会重新开门的。 果不其然，没过五秒韩飞又重新拉开门，叹口气说：“进来吧，不许碰任何东西！” “谢谢哥哥！”阿旭立刻笑颜如花，提着两大袋东西进去了，边走边解释，“我姐姐跟李佳昂哥哥约会去了，留我一个人在家，还好哥哥肯收留我！” “你姐姐跟李佳昂约会？”韩飞一脸怀疑地给阿旭腾出一块地方说，“我看你姐姐不像是李佳昂会喜欢的类型。” 阿旭在桌上摆着小吃问：“李佳昂哥哥喜欢什么类型啊？” “反正不是你姐姐那样。”韩飞瘫在椅子上喝着啤酒，十分颓废的模样。 阿旭吞下一颗章鱼小丸子看着啤酒有些眼馋，砸吧了一下嘴巴说：“韩飞哥哥，我可以喝一口吗？” “小孩子可以喝酒吗？”韩飞皱起眉头问。 阿旭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说：“没有法律规定小孩子不可以喝酒吧？我就尝一口，好不好？” 他伸出小手指比了个一，笑容狗腿。 韩飞看他可爱，直接打开一罐递过去说：“喝多了可别怪我。” “谢谢哥哥！”阿旭双手接过啤酒罐，捧着喝了一口，奇怪的口感和味道在口腔里游走，他品了品说，“我怎么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这是他第一次尝试喝啤酒，难不成自己以前喜欢喝酒？ 就这样两个人边喝酒边聊天，居然不知不觉喝光了一打啤酒！ 韩飞脸颊红红瘫在椅子上，双眼已经迷离，看着啤酒罐轻声呢喃：“许泽易，你为什么一次都不回来看我？” 带着醉意的阿旭脸上挂着迷之微笑，双手抱着啤酒罐缩在沙发里，听见一个陌生的名字，抬头问：“嗯？许泽易是谁啊？” 韩飞抬着沉重的眼皮看向卧室门说：“他是我最喜欢的人……” 那目光蕴含着厚重的悲伤，裹挟着无尽的深情与思念。 阿旭顺着韩飞的目光看向卧室门，里面有人吗？过了几秒才后知后觉地想起里面的那张供桌，难不成供桌上的人是许泽易？ “他死了吗？”阿旭脱口而出。 听见“死”这个字，韩飞的心刺痛一下，皱起眉头，眼尾泛红，哽咽着重复：“没错，他死了……他死了！” 韩飞突然情绪大爆发，将手中的啤酒罐重重地摔在地上，然后捂着脸哭了起来。 那带着隐忍的哭声，谁听了都很难不动容。 阿旭面对韩飞突如其来的情绪被吓了一跳，随即又看他哭得可怜，从沙发上下来走到他身边，老成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动情地：“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 “不是说人死了就成鬼了吗？”韩飞突然抬起头，双手掐着阿旭小小的肩膀，脸上带着泪痕眼神癫狂地说，“为什么我买了那么多东西，试了那么多办法，他一次都没回来过！是哪里出了问题？！” 阿旭有些被吓到了，想着应该怎么安慰他，在醉意的驱动下就出主意说：“你买的那些东西都没用啊，就算他回来了，你也看不到不是。不过……祝希希能看到鬼，她也许可以帮你。” “祝希希？”韩飞的目光有些清醒了，追问，“祝希希是谁？” “我姐姐啊。”阿旭说着说着来劲了，“如果你有钱，就可以请祝希希帮忙，她能看到鬼，还会捉鬼。” 韩飞盯着阿旭的脸看了两秒，推开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泪，重新瘫在椅子上说：“你喝多了吧小朋友。” “我是喝多了。”阿旭点点头认真地说，“可我说的是真的。” 空气安静了下来，房间里弥漫着啤酒的味道，韩飞抬手挡住眼睛，挡住光亮，也想挡住眼底的悲伤，他根本没有把阿旭的话当真，只当他是在安慰自己。 这时候阿旭的手表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是祝希希，看样子她回来了。 “喂？”阿旭接起电话问，“你回来啦？” “你在哪？”祝希希的语气依旧冷冷的。 “我在楼上，我这就回家。”阿旭挂掉电话之后对韩飞说，“我说的你考虑一下，有钱就行，我走了。” 他刚走两步就感觉头晕晕的，扶着墙走到门口，还贴心地帮韩飞把客厅的灯关上，出门后就看到正在上楼的祝希希。 她还是穿着那条淡蓝色的裙子，真好看。 “祝希希？”阿旭醉醺醺地笑笑说，“你来找我的吗？” 祝希希瞧他这副样子皱起眉头问：“你该不会喝酒了吧？” 顿时她就要冒火起了，快步走上去想要去找韩飞理论理论，哪有给小孩子喝酒的！ 阿旭拦着她，摆摆手说：“我没事！回去吧，韩飞他不开心，我陪他喝一口。” “你倒是挺贴心！”祝希希没好气地说，“居然敢喝酒！” 阿旭扶着墙下楼梯傻笑着说：“你真把我当小孩了，我想我以前应该挺喜欢喝酒的，嘿嘿嘿。” 祝希希阴沉着脸跟在阿旭身后，还担心他会摔倒。 回到家以后，阿旭趴在沙发上闭着眼睛说：“韩飞说他最喜欢的人死了，他很伤心……” 祝希希坐在一旁看着喝多的阿旭有些无奈，碰了碰他的肩膀问：“要我帮你洗漱吗？” “不用！”阿旭坐起来努力眨眨眼睛，想要显示自己没喝醉，抬头看着祝希希问，“你去约会怎么样？开心吗？” 祝希希低头扣着手指，回想了回想说：“累。” “累？”阿旭歪着脑袋问，“为什么？约会不应该开心吗？发生什么事了？他对你不好吗？” 祝希希叹了口气回想着今天晚上的约会说：“挺好的，特意来陪我一起坐公交，逛街的时候很绅士的让我走在里面，吃饭的时候会顾及我的喜好，送我回来，还特意给你买了吃的让我带回来。” 阿旭听了苦涩一笑说：“这不挺好的吗……说明他也喜欢你。” “可我觉得……”祝希希目光微沉说，“跟他在一起时候的我挺不像我的，有种假装的累，这衣服也让我感觉很累。” 阿旭靠着沙发眯着眼睛说：“你想要过跟现在不一样的生活，做出些改变还不是正常。难不成抓个鬼你就舒服了？适应适应就好了。” “也许吧。”祝希希点点头，看着身旁醉醺醺闭着眼睛的阿旭，小脸红扑扑的，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说，“去洗漱了再睡。” 深夜，祝希希刚睡下，就感觉屋里出现一股陌生的鬼气，她立刻睁开眼睛坐起来警惕地问：“谁？” 卧室没有开灯，只有深秋明亮的月光透过窗户钻进来照在墙上，微微照亮墙角那个身穿复古西装的身影。 看清楚是谁之后，祝希希并没有动手，反而冷静下来问：“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三番两次出现在我的身边？” 男鬼就默默地站在墙根没有说话，头上的帽子照例遮住半张脸，但能感觉到他在盯着祝希希看。 “你不说话，我可要动手了。”祝希希抬起右手，手链上的小银鱼反射着月光带着一股寒意。 “我……”男鬼微薄的双唇开合，清冽的声音响起，“我不是坏人，只是想看看你。” 祝希希顾念上次在医院的救命之恩没有动手，静静地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见他不再说话问：“你也有未完成的心愿想找我帮忙？” 男鬼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看不懂是什么意思，他犹豫着说：“我有话想对你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很纠结，想让你知道，又害怕你知道……” 祝希希听了眉头微皱，不知怎么的，她感觉对方说话有种喝醉了的感觉，与前几次说话的样子都不一样。 可是鬼还能喝醉吗？ “你到底是谁？”祝希希说着微微转动手腕。 男鬼察觉到她的动作赶快说了句：“你休息吧，我不打扰了。” 下一秒就消失在原地。 祝希希手还没来得及甩出去，只能再一次看着他消失。 她没有追出去，因为她知道男鬼还会再出现的，所以只是坐在床上盯着男鬼消失的位置看了很久，脑海中回想着他出现过的场景，应该不是认识的人，那会是谁呢？ 他到底想要说什么？ 如果此刻祝希希现在下床打开门去客厅，就会发现阿旭不在沙发上睡觉，房子里也并没有他的身影…… 第三十三章：等她回来 第二天一早，祝希希醒来之后感觉头有些疼，还伴随着鼻塞咽痛的症状，想来应该是昨天穿裙子感冒了。 回想着昨天晚上，本以为应该是愉快的约会，可祝希希却始终开心不起来，甚至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到处都是不自然和别扭。 不过想起李佳昂如沐春风的笑容和体贴，她想自己应该可以慢慢适应吧。 阿旭说得对，想要过不同的生活，做出些改变是必要的。 祝希希起床出去想杯水，看到阿旭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想起他昨晚喝醉的模样，便没有叫他起来。 她收拾好之后独自出门，今天是期中考试的日子，课可以旷，期中考试可不能不去。 冯糖昨天特意提醒祝希希，现在还站在学校门口等着她，见祝希希从公交车上下来，跑过去说：“我还以为你忘了呢！” “怎么会。”祝希希任由冯糖挎着往学校走去。 她只说了三个字，冯糖就听出了鼻音浓重，盯着她的脸问：“你感冒了？” “一点点。”祝希希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 冯糖噘着嘴巴唠叨：“你看你，才离开我几天啊，就感冒了，吃药了吗？肯定没有！考完试先去买药！怎么好端端的会感冒呢？这几天降温也不是特别厉害呀。” 祝希希思索了一下说：“我昨天……去约会了。” 她说得云淡风轻，冯糖却停下脚步惊讶得长大了嘴巴，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你干嘛？”祝希希见冯糖这幅样子，又好笑又带着害羞地拉着她往学校走说，“正常一点。” 冯糖反应过来简直要跳起来了，摇晃着祝希希的手臂兴奋地问：“真的吗？和谁啊？你居然出去约会了？这也太神奇了吧！想当初大一的时候，有男生对你表白，你可是看都没看一眼的！谁啊谁啊？说嘛说嘛！” “你给我机会说了吗？”祝希希很平静地说，“你不要这么激动，是李佳昂，你见过的，那个警察。” 冯糖张大嘴巴点着头说：“哦~~~~~是他啊！不错不错！看着就一身正气的，长得也好看，高高大大，不错不错！没想到祝希希这个木头居然开窍了哦~” 她说着一脸八卦样撞了一下祝希希的肩膀。 祝希希还没说话，冯糖随即换上一副表情单手叉腰说：“吼！可是这个男孩子也太不贴心了吧！出去约会居然把你弄感冒了！” “不是因为他。”祝希希解释说，“是因为我自己，我穿了条裙子，就是夏天你送我的那条。” 冯糖再一次震惊到停在原地，眼睛都不敢眨地看着祝希希，呆呆地问：“你是祝希希吗？我的天哪……你居然为了跟男孩子约会主动穿裙子？” 她说着说着捂住嘴巴居然有种想要哭的感觉。 “你……”祝希希面对冯糖的反应真的是有些无语了，拉着她赶紧走，一句话也不再说了。 冯糖挎着她的手臂问：“还有呢还有呢？我要听细节！细节！” 祝希希只是摇摇头，然后一个劲往前走。 冯糖撒娇说：“干嘛？告诉我嘛！” “我不敢再说话了。”祝希希看了一眼手机说，“再说下去我怕你真给我哭出来，这条路也是真的走不到头了，马上要迟到了，赶紧。” 这边她们去考试，那边出租屋里阿旭终于醒了过来，揉着刺痛的太阳穴，一阵口干舌燥。 “祝希希？”阿旭一遍下床倒水喝，一遍再房子里找祝希希的身影，自言自语道，“人呢？上哪去了？” 见卧室也没人，阿旭准备转身出去，可一瞬间脑海中涌现出一些画面，整个人愣在原地！ 昨晚……他喝了些啤酒，还来了祝希希的卧室？ 然后阿旭一脸懊悔挠着头发坐在沙发上仔细回想着昨天晚上自己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再联系上祝希希现在莫名其妙不在家……这是不辞而别还是什么意思？ 她发现什么了？ 突然这时候一阵敲门声响起，吓得阿旭一激灵，水杯里的水都差点撒出去。 “谁啊？”阿旭提心吊胆的模样问。 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是我，韩飞。” 听见这个名字，阿旭有些失望，还以为是祝希希呢。 他过去拉开门，勉强一笑说：“韩飞哥哥，有事吗？” 韩飞透过门缝往里面瞅了一眼说：“你姐姐呢？我找她。” “找她？”阿旭这才回想起，自己给韩飞说祝希希能看到鬼这件事，侧身让开说，“先进来吧，我打个电话问问她。” 这下有正当理由可以联系祝希希，也可以旁敲侧击的问一问她对于昨晚事情的反应。 招呼韩飞坐在沙发上后，阿旭迫不及待地用手表拨通祝希希的电话，紧张地等待着。 可是电话连着打了三四个都没人接！ 这下阿旭彻底慌了，祝希希不辞而别，还不接电话，这是什么意思？ 他焦虑地开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低头思索着，满脸地慌张愁容。 难不成她真的发现了什么？可这样的反应又是什么意思呢？ “你……你在干嘛？”韩飞看他这幅样子着急地问，“你能联系得上你姐姐吗？你说的是真的吗？她真的可以吗？” 韩飞一个晚上都没睡，硬生生把自己从醉酒熬到清醒，脑子里反复地在播放阿旭说的那些话，一次次地相信他又一次次地推翻。 如果祝希希真的能看到鬼，那她是不是可以看到许泽易？说不定能把许泽易找回来？ 想到这里韩飞就按耐不住了，冲下楼来找她，谁成想却扑了个空。 阿旭安抚韩飞道：“你别着急，她有那个本事，不过找她帮忙是要付钱的。” “可以！”韩飞迫不及待地点点头说，“多少钱我可以给！只要她真的能做到！” 阿旭见他这样期待，想了想说：“或许用你的手机打一下试试，看她接不接。” 说这话的时候阿旭心里纠结极了，他害怕祝希希只是单纯地不想接自己的电话，想用韩飞的试一试，又害怕她真的接了韩飞的电话，所以一时间不知道该期待她接电话还是不接电话了。 “那你快说号码！”韩飞掏出手机急切地说，“我来打！” 阿旭把祝希希的号码报给韩飞，然后就开始紧张地等待着，提醒他：“你开免提。” 手机免提传来“嘟嘟”声，嘟到快要挂断的时候还没人接。 韩飞失望地低头叹了口气，阿旭反倒松口气，看样子她不只是不接自己的电话。 “喂，哪位？” 祝希希淡漠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她接电话了！ 韩飞瞬间眼睛亮起来抬起头，慌张地指着电话对阿旭说：“她接电话了！” 这下轮到阿旭失望了，眼神是难掩的落寞，勉强点头小声说：“你说你是谁。” “我是韩飞！”韩飞的声音里都透着激动说，“祝希希，我有事想请你帮忙！” “韩飞？”祝希希的声音中带着疑惑。 韩飞赶快解释：“五楼的那个！” “我知道。”祝希希疑惑的点并不是这个，而是韩飞为什么要给自己打电话？ “你，你能回来吗？或者你在哪？我去找你也行！”韩飞说话的时候快速地眨巴着眼睛，缓解自己的期待和紧张。 祝希希没有回答他，反问道：“你怎么有我的号码？” “你弟弟告诉我的！”韩飞以为祝希希要跟阿旭说话，把手机伸到阿旭面前的时候才发现阿旭的表情不太好。 电话那头的祝希希等了一会儿等不到人说话，身旁的冯糖问：“阿旭吗？叫上他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嗯，阿旭？”祝希希问。 她跟平常没有任何区别的语气让阿旭一惊一愣，不确定地应声：“啊？” 祝希希没察觉出阿旭的不对劲，说：“我在学校，你要过来吗？” 这时候冯糖插嘴道：“你怎么能让他一个小孩子自己坐公交车过来啊？咱们两个过去不好了？” 韩飞着急地插嘴道：“现在是我找你有事！是我！” “我听见了。”祝希希有些不耐烦地说，“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说。” 想来韩飞找自己一定是与鬼魂有关的，可他怎么知道可以找自己帮忙呢？ 即使心中有疑惑，她也不能当着冯糖的面去讨论这些事。 “手机给阿旭。”祝希希说。 韩飞干着急也没办法，只能把手机塞给阿旭。 阿旭小心翼翼地捧着手机问：“你，你去学校了？” “今天期中考试。”祝希希听出他的语气不对劲，眉头微皱问，“你怎么了？” 阿旭赶快尴尬地笑笑说：“我没事啊！我很好！哎？你感冒了吗？” 他听出祝希希的声音里带着鼻音，又想到昨晚她穿着单薄的裙子出去约会。 祝希希没有回答，只是低声问：“你对韩飞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呀……”阿旭心虚地说，“你跟冯姑娘去吃饭吧，我们在家里等你好了，等你回来再说。” “也行。”祝希希同意后挂断了电话。 阿旭的心总算落下去一半，原来祝希希是去考试了，并不是不辞而别，可她为什么不接自己的电话呢？ 想到这里阿旭这心又开始不上不下了，他把手机还给韩飞说：“我们等她回来。” 韩飞不放心地点了点头，十分忐忑，特别期待又不敢让自己或许期待。 怕期待越高，失望越大。 “你饿不饿？我们家有吃的。”阿旭看到手表上已经十一点五十了，没想到自己居然睡到这个时候。 “我……”韩飞还没说完，手机就响了，他本以为是祝希希，没想到来电显示是李佳昂，他失望地接起电话说，“喂？” 第三十四章：找你帮忙 电话那头的李佳昂听着韩飞的声音不满地问：“你怎么接我的电话好像很失望似的？” “我在等电话。”韩飞有些不耐烦地说，“有事吗？” 李佳昂没跟他计较，说：“我上次让你帮忙查的材料有结果了吗？” “你等会我给你发邮箱，挂了。”韩飞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之后开始低头在手机上飞速地点来点去。 他这手速阿旭都看呆了，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问：“韩飞哥哥，你好厉害啊，手指头这么灵活。” 韩飞没有说话，表情十分专注的样子盯着手机。 空气安静地有些尴尬，阿旭没话找话说：“李佳昂哥哥不是警察吗？还需要找你帮忙呀？我的意思是大家不都有困难找警察？” “他查案子，前阵子发生了一起命案……”说到这里韩飞突然想到李佳昂提醒过的，不能随便告诉别人，便收住话头说，“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 “哦……”阿旭乖乖点点头，心里想着，发生了命案，那一定有鬼魂可以收咯，可以告诉祝希希！ 一想到祝希希，阿旭的心又开始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昨晚到底做了些什么，祝希希有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差不多半个小时后，祝希希回来了，阿旭立马站起来，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敢，只盯着祝希希的表情看，希望能发现什么正常或不正常的蛛丝马迹。 “你找我什么事？”祝希希放下背包给自己倒了杯水，边喝边问韩飞。 韩飞起身有些拘谨的模样，期待地问：“你弟弟说，你能看见鬼，是不是真的？” 祝希希放下水杯斜眼瞟了一眼阿旭，后者偷偷缩着脖子躲开了她的目光。 “是不是？”韩飞迫不及待地追问。 祝希希没有正面回答，坐在阿旭的“小床”上看着韩飞问：“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如果是真的，我想请你帮个忙！”韩飞单眼皮的眼睛里充满了希望和迫切的光，手指头都不由得攥紧了。 祝希希翘起二郎腿气定神闲的模样说：“帮忙？找我帮忙可是要付钱的。” “如果你能做到，我可以付钱，多少都可以！”韩飞上前一步说，“我想见到我死去的朋友，哪怕一面！” “朋友？”祝希希低声重复着，脑海中会想到阿旭说过韩飞的卧室里有一张供桌，想来就是这个朋友了吧。 她伸手示意韩飞坐下，说：“说说吧，什么朋友，死了多久，你了解什么信息，有生辰八字最好，有没有什么他生前的物件之类的。不过我要提醒你，如果时间太久或者有别的什么情况的，说不定他已经顺利往生，这样的话是见不到的。” “没有多久！”韩飞边想边说，“他叫许泽易，大概半年之前出了车祸，肇事司机逃逸现在都没有被抓到……我身边有许多他的东西，我还知道他的生日！” 祝希希盯着韩飞对阿旭说：“阿旭，记下来。” “啊？”阿旭从祝希希进门起就一直盯着她出神，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赶快反应过来，用手表记录下韩飞说的话。 “他……他真的是一个非常好非常好的人！”想起许泽易的模样，韩飞就忍不住心痛，垂下眼眸哽咽着低声说，“我多想再见他一次，就算分开，也该好好告个别。” 祝希希听着许泽易的生日掐着手指算了算，才发现是个男人，她看着韩飞如此痛心的模样，甚至眼尾都已经泛红，不禁好奇问道：“他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人。”韩飞的声音低沉但坚定，是毫不掩饰的感情。 眼角一滴泪落下，划出想念留下的痕迹。 祝希希没有说话，不论是什么样的感情，都值得被尊重。 坐在两人中间的阿旭左看看右看看，一个也不说话了，便小心翼翼地对祝希希说：“我们帮帮他吧。” 祝希希没有接阿旭的话，看向韩飞说：“你们在哪里认识的？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点？他的魂魄应该还在，人死之后失去意识会在人生中重要的地点游荡。” “真的吗？”韩飞惊喜地瞪大了眼睛看向祝希希，急忙擦干眼泪说，“我们是高中同学，就在市一中，大学的时候我们虽然在不同的城市，可我们的心一直都是在一起的。去年大学毕业后一起回到这里，本以为再也不用分开，可如今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祝希希没有打断韩飞的话，认真地听着他讲述他们的故事。 韩飞深呼吸调整心情后双目含泪继续说：“比较特殊的地点……我们高中时候经常去的天台，他父母同意那天的餐馆，我们一起打算买下的小家。” 每多说一个地方，韩飞的心就痛一分，这些地方都承载了太多太多他们之间的回忆，甚至整个城市的角落都有许泽易的身影！ 为了躲避回忆的攻击，韩飞特意在偏僻的地方租了房子，整日整夜窝在狭小的房间里不见天日，整个人都颓废不堪，甚至开始尝试各种方式，只希望能再见许泽易一面！ “我曾经以为，我和他是最幸运的，我们遇到了彼此，坚定地走下去，一起迎接各种眼光和议论，甚至都已经得到了父母的认可！”韩飞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捂着脸哭着说，“可幸运突然就用完了！我都没有见他最后一面他就这样猝不及防地离开我，留我一个人面对没有他的世界……” 他的故事惹得阿旭的眼里都泛起了泪花，小肉手拍了拍韩飞的肩膀，想说些安慰的话，可什么样的话语能够抚平天人永隔带来的伤痛呢？ 阿旭只好看向祝希希，希望她能帮忙。 祝希希面无表情地听完后对上阿旭泪汪汪的大眼睛，本想出言调侃，又觉得有些残忍，她虽然没有那么强的共情能力，但也不免为韩飞的故事动容。 原本世间的感情就没有一帆风顺走下去的，更何况韩飞和许泽易又是特殊的一对，能面对世俗坚定彼此已经很不容易了，可造化弄人也是无力回天。 祝希希从茶几上抽出一张纸递给阿旭，本想让阿旭擦擦泪，可阿旭递给韩飞说：“韩飞哥哥，你要节哀啊，虽然他已经不在了，但祝希希有办法让你们见上一面的，她有这个能力，她很厉害的。” 阿旭说完又期待地看向祝希希：“对不对？” 他不想强迫祝希希做什么，他知道祝希希不喜欢多管闲事，可是韩飞看上去这么可怜，而且还承诺会给钱，祝希希应该会帮忙吧？ 看着身边两个人哭得梨花带雨，这下祝希希也不好拒绝，轻咳一声说：“想让我帮忙可以，但是一个字都不能对李佳昂说。别哭了，带我去五楼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得上的东西。” 韩飞听了立刻接过阿旭递过来的纸巾擦干眼泪，垂着头起身说：“如果你真的能让我再见一面许泽易，你要什么我都能答应你，让我跟李佳昂绝交也无所谓！” 祝希希和阿旭跟着韩飞来到五楼，阿旭已经来这里两次了，颇有种熟门熟路的感觉，而祝希希进去房间之后下意识皱了皱眉，看一眼柜子里花里胡哨的东西，轻蔑地说：“你买再多这些东西也没用。” “死马当活马医吧。”韩飞调整好情绪推开了卧室的门说，“这里有他的衣服，生前用过的一些生活用品，那边的吉他也是他的。” 阿旭顺着韩飞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上次他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那两把一模一样的吉他，原来一把是韩飞的，一把是许泽易的。 祝希希走进卧室先看到那张供桌，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看得出来韩飞每天都精心擦拭，香炉里还燃烧着一根香，袅袅白烟飘散出去也带不回心爱的人。 “这就是许泽易。”韩飞深情的目光看向照片上熟悉的脸说，“很帅吧。” 阿旭见祝希希没接话，为了不尴尬，便接上话头说：“嗯，很帅。” 祝希希走向衣柜，看着整整齐齐的衣服问：“你舍得哪一件被烧掉？” 韩飞抬眼看向那一件件属于许泽易的衣服，眼前都是他穿着这些衣服的模样。 这是许泽易能留下为数不多的东西了，韩飞真的舍不得。 阿旭伸着小脑袋看了一眼整整齐齐的衣柜，怪不得韩飞的沙发上堆满了衣服，原来衣柜都用来装许泽易的衣服了。 沙发再乱，装有许泽易衣服的柜子却是整整齐齐的。 客厅再脏，许泽易的供桌总是干干净净的。 这些细节都能看得出，韩飞对许泽易用情有多深。 “选好了吗？”祝希希耐着性子问。 韩飞犹豫再三，选了一件白色t恤，目光中盛满了回忆，轻声说：“这个吧，他打篮球回来洗完澡，总是喜欢穿这件衣服。” 祝希希接过衣服递给阿旭，往外走说：“半个小时后我给你电话，阿旭，走了。” “真的吗？”韩飞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祝希希，跟着她走到门口反复确认，“你真的可以让我再见到他？” 跟在一旁的阿旭赶快说：“当然了！她真的很厉害，你不用怀疑这一点，在这里休息休息等一等，会有结果的。” 等祝希希和阿旭离开后，韩飞无力地靠着墙深深地叹了口气，希望真的可以…… 第三十五章：被困住了 下楼时候，阿旭乖乖地跟在祝希希身旁，心里想着，祝希希并没有什么奇怪的表情或者态度，自己应该没有暴露吧？ 回到三楼之后，祝希希关上门，转身叉着腰居高临下地盯着阿旭，甚至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这一下阿旭原本放下去的心又悬了起来，吞了吞口水，表情不自然地问：“怎，怎么了？” “谁让你告诉韩飞我能看到鬼的？”祝希希缓慢的语速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阿旭听了反而一愣，随即松了口气说：“你说这个啊！我，我昨天在他那里喝了一点酒嘛，他哭了，我为了安慰他就，就说出来了……” “你知不知道他是李佳昂的朋友？”祝希希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阿旭明白了，表情复杂地看着祝希希问：“所以你在担心他会告诉李佳昂关于你眼睛的事情？他都已经答应你不会说的，你也别担心了。” 祝希希没跟他再计较，反正已经说出去了，再计较也没用，她转身往客厅走去问：“你吃午饭了吗？” “还没。”阿旭兴致不高地回答。 “那你自己下楼去找点东西吃吧。”祝希希说着进了卧室。 阿旭撇了撇嘴小声嘟囔：“我是什么小猫小狗吗……自己去找点东西吃。” 他说完转身下楼，正好看到住对门的女人上楼，还主动跟他打招呼：“小朋友一个人去哪里呀？” 这女人的气色看上去跟之前差别好大，面色红润有光泽，好像还稍微胖了一点，衣服也不像以前那样旧旧的。 阿旭礼貌地点点头说：“我下楼去，您是下班了吗？” “真有礼貌。”女人笑笑说，“没有，我回来取东西。” 女人走后，阿旭继续下楼梯，自己却疑惑得很，家暴男也不家暴了，夫妻俩恩恩爱爱的，这突如其来的转变真的正常吗？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阿旭没在想太多，下楼买了些吃的直接上五楼，敲敲门说：“韩飞哥哥！是我！” 韩飞听见阿旭的声音，还以为有结果了，迫不及待冲过来开门，却看到只有阿旭一个人，不死心地朝着楼梯望了望问：“你姐姐呢？” “她在做法，你还没吃饭吧？我买了些吃的，一起吃吧。”阿旭举了举手里的东西。 韩飞耷拉着肩膀转身进去说：“我没胃口。”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阿旭跟进去说，“放心吧，祝希希有这个本事的。” 三楼的祝希希在卧室的桌子上摆了一个小小祭台，将许泽易的衣服剪下一角用黄符包裹着烧了起来，她双手掐诀，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燃烧的烟雾盘旋在空中久久不散，似乎形成了锁链的模样。 祝希希眉头微皱睁开眼睛，盯着这一团烟雾，随即明白了什么，挑了挑眉毛自言自语道：“有意思。” 半个小时后，祝希希果然准时给韩飞打过去电话，她说：“下来。” 韩飞期待又紧张地下楼去，还差点踩空。 阿旭跟着下楼，在一旁说：“小心，一定是有结果了，我就说祝希希可以的。” 来到客厅，祝希希已经坐在沙发上，叫他们进来，眼神示意说：“坐。” 韩飞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能找到许泽易吗？” “他生前有得罪什么人吗？”祝希希盯着韩飞问。 韩飞垂眸思索着说：“许泽易的脾气一向温和，从来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怎么了？这跟寻找他的魂魄有什么关系吗？” 韩飞整个人紧张得都在颤抖，呼吸都随着忽快忽慢的心跳急促起来。 “如果我猜得没错，他的魂魄应该是被人困在了某处，离不开也无法投胎。”祝希希如实说，“对方有点能耐但是不多，应该是送不走他又怕他魂魄出乱子之类的，只能出此下策。” “困在了某处……”韩飞右手握拳砸在左手手心咬着牙发狠，“什么人这么缺德！许泽易从来都不与人交恶的！怎么人都没了还不放过！” 一旁没说话的阿旭跟着思索着，突然想到什么问：“他是出车祸去世的是吗？会不会被困在在车祸的地点？” “有可能。”祝希希点点头表示同意，问韩飞，“你还记得他出车祸的地点吗？” 韩飞连忙点头说：“我记得！那是一条偏僻的小路，连个摄像头都没有，司机还逃逸了，现在都找不到人！我们现在就去吗？” 他说着着急地站了起来就要往外走。 祝希希不慌不忙地说：“不急，晚上再去。这里有个清单，你去帮我买些东西。” 韩飞疑惑地接过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香炉，线香，黄表纸之类的，他收起来说：“好，我这就去。” 等韩飞离开后，阿旭犹豫着问祝希希：“你还在生气吗？” 祝希希靠着沙发揉了揉眉心问：“我生什么气？” “我知道你不喜欢被别人左右，也不喜欢多管闲事，我擅自告诉韩飞你的能力，还劝你接下他的心愿。”阿旭看着祝希希的脸小声说，“你不开心了吧……” 祝希希偏过头看着他说：“就当多收一个鬼魂咯。对了，我有件事想问你，昨天晚上你睡在客厅，有没有察觉到一个男鬼进到了家里？” “男……男鬼吗？”阿旭快速眨巴着眼睛说，“不知道啊，我，我喝了点啤酒睡得很熟，怎么了？” 他小心翼翼的目光看向祝希希，不由的开始紧张起来。 “我上次跟你提过的西装男鬼，他又出现了。”祝希希回想着昨晚的情形说，“差一点就抓住他了，还是被他逃脱，到底是什么人呢？” 阿旭看祝希希垂眸思索的模样，心里想她应该是没发觉什么吧？便壮着胆子问：“他找你干嘛呀？他有说吗？或者他做了什么？” 祝希希摇摇头说：“没有，他说有话想说，却不知道怎么说。你下次可以留意一下。” “哦，好。”阿旭点点头，这下才彻底放心了。 祝希希瞧着他的反应问：“你在紧张什么吗？” “没有啊！”阿旭不自然地提高音量说，“我，我就是担心韩飞的事情能不能顺利进行。” 然后阿旭注意到祝希希的神色有些疲惫，想起什么的样子，从茶几下面拉出一个纸箱子，里面是他们去商场买的药，他蹲在纸箱子旁边翻找着说：“差点忘了你感冒的事，我记得我买有感冒药的，在这里，你等着，我去给你接杯水。” 阿旭用小手扣出来一个感冒胶囊递给祝希希，然后走去接了一杯热水说：“吃药吧。” 祝希希接过水杯，看着手心小小的胶囊，心里暖暖的，这小家伙还挺会照顾人。 吃过药的祝希希起身往卧室走去说：“韩飞的事情下不为例，我去睡会儿，你在这里等着他。” “嗯。”阿旭有些心疼地看着祝希希的背影，她感冒再加上做法，肯定特别疲惫，便不敢打扰祝希希，让她安静地休息。 不过他也失落地叹口气，别人的事情总是顺利进行，自己的事情却停滞不前。 他知道不是祝希希能力的问题，可问题又出在哪里呢？ 过了一个小时左右，韩飞买好这些东西回来了，可阿旭不让他打扰祝希希休息，两个人就在客厅里等着。 等到天擦黑的时候，祝希希才从卧室里出来，伸了个懒腰提上自己的背包说：“走吧，去车祸现场看看。” 三个人乘坐出租车来到韩飞口中的地址，并不宽阔的小路仅能容下两辆车并排而行，而且居民区多个急转弯极容易造成堵塞，还好出租车师傅的驾驶技术够高。 下车之后，祝希希左右四周看了看，被居民自建房围绕的四周不像是容易开快车的地方，怎么会出车祸呢？ 而且这条路偏僻得很，属于居民房后方的一条路，能在这里来往的车辆，应该就住在这附近才对，又怎么会排查不出来呢？ 韩飞盯着当初出事的地面轻声说：“许泽易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他下班的路上碰到一个迷路的小姑娘，主动送小姑娘回家，可他自己回家的时候却遭遇了不测。后来肇事司机逃逸，小姑娘一家人也不愿意出来作证，坚持说没见过他。他的善心并没有得到善报。” 说着，韩飞的眼眶又红了起来，心脏一抽一抽的疼痛，闭上眼睛偏过头不忍心再看。 阿旭看了看四周，却没有发现鬼魂的痕迹，疑惑地看向祝希希问：“怎么什么也没有。” “障眼法，把东西拿出来。”祝希希看看四周没人，让韩飞把准备好的香炉拿出来放在地上，点上一炷香，一摞正方形的黄表纸用手指撵开成圆盘状，上面放若干个叠好的金元宝，在香炉前放了三堆，分别点燃。 做完这些后，阿旭不解地问：“这是在寻找许泽易的魂魄吗？” “不是。”祝希希看着火光解释说，“我们来陌生的地方做法，要先敬一敬这周围的鬼神，也是试探一下周围有没有什么厉害的角色，这是规矩，也是行个方便。” “哦。”阿旭点点头不再说话。 元宝在燃烧的时候，祝希希口中念着什么。 深秋临冬，寒风四起，偏僻的路上连个路过的行人也没有，一盏路灯孤零零地努力着照亮一片光明。 阿旭牵挂着祝希希还在感冒，抬头问：“你冷不冷？” “不冷。”祝希希一如往常。 一旁的韩飞却一直在发抖，不是因为秋风刺骨，而是期待着马上要见到心爱的人，又害怕会失败失望。 他的目光一直四下搜寻着，一点风吹草动就立刻看过去，随后再失望地垂下眼眸，手指紧了又松，掌心都渗出了汗水。 第三十六章：愿意一试 等香炉里的香燃烧一半后，祝希希抬眼看向面前民房的墙根，手中捏着一道黄符，无火自燃，火焰闪着红光，手腕一甩黄符飞向墙根，口中念道：“破！” 黄符悬停在空中燃烧殆尽，黑色的碎屑慢动作般缓缓落下。 不一会儿，一个半透明的身形出现在那里。 见状，阿旭瞪大了双眼说：“他在那！” “哪？哪？他真的出现了吗？”韩飞什么也看不见，漫无目的地寻找着，无比急切，整颗心快要飞出胸腔，眼睛都不好眨，生怕错过什么。 祝希希冷静地看向墙角，只见许泽易的鬼魂蹲在地上，脚腕上有一根发黑的铁链拴着他，铁链的另一头似乎没入地下。 她开口缓慢地说：“睁开眼睛。” 这四个字命令一般不容置疑，自动带着回响飘向许泽易。 后者双目无神地抬起头看向祝希希的方向，半张脸还带着血迹和伤痕。 “他在哪？在哪啊？”韩飞顿时感觉手脚冰凉，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声音中的颤抖都带着小心翼翼，他眼中含泪四下张望，却看不到心心念念的面容，那种急切与揪心快要让他晕厥。 阿旭不忍心地说：“祝希希，能不能让他们相见？附在我身上也可以的。” “上次小慧附身后有多虚弱你忘记了吗？”祝希希低头瞥了他一眼说，“不要随意发善心。” 她说完双手结印盯着着双目无神的许泽易口中念念有词，那些咒语微闪着金光在许泽易周围漂浮着。 待金光散去，许泽易的眼神恢复清明，身上的伤口也不见了，如果不是那半透明的身体，他现在看上去就像一个正常人一般。 “哇……”阿旭见状不免发出感叹，再一次被祝希希的能力给折服，然后又觉得她这么有能耐却还是在自己的事情上没有突破，可见自己想要找回记忆有多难。 这个时候韩飞还是看不到许泽易，他手指绞在一起，因为过于拥力而骨节泛白，只能顺着祝希希和阿旭的目光在墙角附近搜寻着，期待着小心翼翼地问：“我怎么样可以看到他？” 祝希希又掏出一张符纸一把排在韩飞的背上说：“现在可以了。” 她这一巴掌力气不小，韩飞猝不及防往前趔趄两步，抬起头的时候看到了对面站着的许泽易……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秋风萧瑟，席卷着落叶在路灯下飞舞，萧条的美感是最后的告别。 空气中的安静吵得人眼眶酸涩，阿旭下意识靠近祝希希几步，红着眼睛看着这对阴阳相隔的恋人。 “小飞？”许泽易先开口了，疑惑中带着惊讶，他咧开嘴笑起来说，“你……” 许泽易刚想往前走靠近韩飞，却被脚腕上的链条给拦住了，他垂眸看过去，看到自己半透明的身体，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出车祸死了。 这里就是他出车祸的地方。 韩飞脸上的泪已经汇聚成了珠串，根本不受控制地下落，全身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咙像塞了块铁，所有的力气都用来努力控制自己不要眨眼，不要晕过去，不要哭出声。 曾经鲜活的爱人此刻与他虽然面对面站着，可他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我死了？”许泽易转头看向韩飞说，“对，我死了……可现在你能看到我？” 韩飞死死咬着下唇，目光始终不离开许泽易，缓缓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声音都变了调说：“许泽易，我好想你……” 这句话一出口，韩飞所有压抑的情绪泄洪般喷涌而出，心脏开始一下一下的钝痛，他咬着自己的手背泣不成声，目光却不敢离开许泽易一分一秒。 韩飞幻想过无数次见到许泽易的场景，准备了许许多多的话要告诉他，现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许泽易虽然眼中含泪，却是笑着的，深情的目光从上到下描摹着韩飞的身形说：“太好了，能看到你好好的，真的太好了。小飞，不要哭，我没有办法帮你擦泪。” 韩飞努力深呼吸，张了几次嘴想要说话却都失败了，只能对着许泽易哭。 “这段时间你过得还好吗？”许泽易也早已泪流满面，目光始终温柔，哽咽着说，“有没有好好吃饭？还有没有黑白颠倒的熬夜？你的头发长了记得去剪，天凉了要少喝冰水，往后的日子……” “没有你我怎么办啊！”韩飞突然情绪爆发，双腿都已经哭到站不住，跪坐在地上揪着头发哭喊，“许泽易！你就这么离开我你忍心吗？！我该怎么办！我不能没有你啊！” 许泽易也缓缓蹲下来，默默流泪，抬起手在韩飞的脑袋上方比划着摸头的手势说：“你要好好活下去才行，你的父母，还有我的父母，都要拜托你照顾的，我的小飞已经长大了，对不对？” “不对！不对！”韩飞双手握拳使劲往地面上砸砸，像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样哭喊，“我没有办法活好没有你的生活啊！你知道这半年我怎么过来的吗？！你就这么狠心离开我！许泽易！你回来！我求求你！” 他的哭声带着无尽悲痛，就连祝希希都忍不住红了眼眶偏过头去不忍心再看。 生离的人，好歹还有个念想在这世上。 死别的人，就只能靠着回忆过活。 死亡，是所有美好过往最极致的升华。 那个人离开人世之后，关于他的所有事情都变得无比美好而让留下的人更加难以忘怀。 许泽易依旧在流泪微笑，含情脉脉地看着韩飞，等他稍稍冷静下来说：“小飞，能遇到你，幸运地走下去，我没有遗憾了，我们已经比世上很多人都幸福了。” “那我们就该阴阳两隔分开吗？”韩飞抬头看着许泽易祈求着说，“我宁愿你我的父母不同意，我宁愿我们接受更加残酷的世俗诋毁，我只想你好好活着在我身边！” “小飞，如今我们还能再见一面，已经是恩赐了。”许泽易笑着说，“不要哭，我想看你的笑脸。” 韩飞突然起身冲向祝希希，拉着她的手臂祈求道：“你有什么办法可以留下他的魂魄？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付！” 他癫狂的模样带着十足的侵略感，手上过于用力而让祝希希吃痛皱起眉头。 阿旭见状拉扯着韩飞的手臂说：“你先放开她！有事好好说！” “小飞！”许泽易起身担心地看着韩飞说，“你冷静一点！” 他多想走过去拦住韩飞，可脚腕上的铁链已经到了极限。 “我没有办法冷静！”韩飞大声喊道摇晃着祝希希说，“可不可以？祝希希，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 祝希希咬着牙用力推开韩飞，忍着脾气说：“人死不能复生！强行留下他的魂魄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事！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帮你渡他往生。符咒的时效有限，你抓紧时间吧。” 韩飞绝望地后退几步踉跄着跌坐在地上，垂头哭着，那种无力回天的绝望重重地压在胸口让他喘不过气。 而许泽易也同样心痛，他抬起的手只能再次放下，隐忍着说：“小飞，你别这样……” 韩飞突然抬起头眼神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说：“许泽易，如果我现在去死，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在一起了？” “你在胡说什么！”许泽易罕见地大声吼起来，双手都下意识握紧了拳头，盯着韩飞说，“你忘了吗？你还有你的父母！还有我的父母？这些都是你的责任！你给我振作起来！” 韩飞眼中的光熄灭了，愣愣地看着许泽易，抬起左手的手腕露出伤疤说：“我试过，被爸妈送去了医院，我知道我不能，可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守着跟你的回忆活下去？回忆太短暂了，撑不了一生。” 他的声音中已经没有了愤怒，甚至带着委屈。 “韩飞，你要让我死不瞑目吗？”许泽易蹲下来看着韩飞说，“你给我好好活下去，听到了吗？” “许泽易……”韩飞抱紧自己的双腿，把脸埋在膝盖里哭着。 一旁默默流泪的阿旭擦了擦眼泪抬头看向祝希希问：“你有办法找到逃逸的司机吗？” 听见这句话，韩飞立刻抬头看向祝希希，对啊，还有凶手在逍遥法外呢！ 祝希希眼神中带着伤感与无奈，看看许泽易再看看韩飞，轻声说：“我可以试试，不一定能行。” “试！”韩飞擦干眼泪站起来对祝希希愤愤地说，“一定找到那个混蛋！还有把许泽易困在这里的人！都找出来！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小飞，你不要冲动！”许泽易皱眉劝韩飞。 韩飞朝着祝希希走过来的时候，阿旭用自己小小的身躯直接挡在祝希希身前，怕他再做出什么危险动作。 祝希希轻拍阿旭的肩膀让他放松，看向许泽易说：“半年都找不到凶手，还有你的魂魄被困在这里，说明有人刻意隐瞒，也许不容易。” 许泽易对祝希希鞠了一躬说：“姑娘能让我们相见，已经是大恩大德，不敢再奢求什么。” “我愿意一试。”祝希希说着朝许泽易走过去，右手再左手掌心凌空画符，然后她伸出左手，对许泽易点了点头。 许泽易不确定地将右手抬起来，居然稳稳地放在了祝希希左手上！ 她居然可以触碰鬼魂！ 第三十七章：有点尴尬 看到这一幕阿旭瞬间瞪大了眼睛，已经不知道是第一次被祝希希给震惊到了！ 一旁的韩飞虽然不懂这些，也疑惑又惊讶地看着他们触碰在一起的手，期待地问：“我也可以摸摸他吗？” 许泽易给了韩飞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说话。 此刻祝希希闭了上眼睛，眼前是许泽易出事前的画面。 那是一个雨夜，在昏暗狭窄的胡同里，许泽易牵着一个梳着双马尾辫的小姑娘寻找着住处，雨伞向小姑娘倾斜着，许泽易的半边肩膀都湿透了。 等找到家之后，许泽易跟小姑娘挥手告别，他独自撑伞往回走，掏出手机单手打字。 拐过一个路口，远光灯刺痛他的双眼，过于明亮而看不清前路，接着就是撞击声和刹车声响起，画面开始模糊起来。 最后许泽易无力开合的目光正对着肇事车辆的车牌号。 祝希希皱起眉头口中默念着一串数字，接着又提高音量重复了一遍。 阿旭最先反应过来，赶快用手表记录下这一串数字。 等祝希希睁开眼睛，她松开许泽易的手，后退一步说：“我只看到了车牌号，已经过去半年，车牌号不一定能帮到太多。” 许泽易摇摇头说：“已经是万分感激了。” “这是肇事车辆的车牌号！？”韩飞赶快掏手机说，“我要报警！我要联系李佳昂！” 听到李佳昂的名字，祝希希急忙转身走过去抽出韩飞的手机说：“不行！现在还不行，你身上的符咒时间不多了，有什么话赶快说，面对鬼魂太久对你的身体也不好，不要浪费时间。” 听到时间不多，韩飞抬眼看向许泽易，他不想告别，他想永远能看到许泽易。 可是他们都知道，已经不可能了。 而许泽易则是看着韩飞温柔一笑说：“小飞，一定要好好感谢这位姑娘，能再见到你，我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父母们，如果遇到能够照顾你的人，你要好好把握。之后清明祭日，带他去看我，好不好？只要你想着我，我就一直都在。” 他说着也忍不住哽咽起来，但仍然要保持着笑脸，他希望韩飞最后见到的是他的笑容。 韩飞低头闷声哭着，整个肩膀都在止不住的抽动，他很想摇头，却知道不能，他希望许泽易可以安心地离开。 于是韩飞咬着下唇，一寸一寸地把头低下去，再一分一分地抬起来，缓慢而又庄重的点头，是对心爱的人最后的承诺与不舍。 此刻韩飞已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抬头看着半透明的许泽易在微笑，他用袖子慌乱地擦着眼泪，深呼吸后努力牵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就在这样安静的对视之中，秋风也停止了飞舞，似乎在为这对恋人的结局哀悼。 韩飞看到眼前的许泽易越来越透明，越来越单薄，直至消失不见，心脏跟着痛了一下，随后眼中的光跟着消失不见。 他身后的黄符也化为灰烬散落在地上被风吹散。 韩飞就盯着许泽易的方位安静地站着，突然全身力气仿佛被抽空一般跌坐在地上垂着脑袋，如果不是泪还在下落，他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座没有灵魂的雕塑一般。 许泽易不舍地把目光从韩飞身上移开，看向祝希希说：“你真的可以帮我离开这里？” “可以一试。”祝希希点头后抽出那根穿着铜钱的红绳，向前走两步，口中念着什么，红绳散发出微微的红光。 然后祝希希抡圆了胳膊甩过去，红绳和铁链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可铁链只是出现裂痕，并没有断掉。 祝希希微微皱眉，没想到做法这人还真有两把刷子？ 接着祝希希左手摸过红绳，铜钱划破掌心，鲜血留在上面，红光更盛，再一次聚力甩过去，铁链应声断裂成几段。 祝希希松口气，看样子那人有且仅有两把刷子。 得到自由的许泽易先是向祝希希鞠一躬，随后飘向韩飞，张开双臂虚虚地拥抱了他，隔空在他的头上落下一吻，闭上眼睛温柔缱绻。 “我先收了你，等送到我师傅那里，他会帮你超度。”祝希希说着收起红绳，举起右手，手链上的小银鱼微微闪着银光。 许泽易目光盯着韩飞点了点头，这一次是真的要永别了。 等祝希希收了许泽易的鬼魂之后，才注意到阿旭泪流满面地站在那里抽泣，哭的那叫一个动容。 祝希希问走过去有些无奈地说：“擦一擦眼泪吧。” “太感人了。”阿旭一边擦眼泪一边哭着说，“人怎么样才能逃离死亡，永远跟爱人在一起呢？” 祝希希忍不住弯起唇角，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说：“逃离死亡？永生吗？想得美，收拾收拾东西走了。” 阿旭整理好情绪后对韩飞说：“韩飞哥哥，别伤心了，我们走吧。” 行尸走肉一般的韩飞木讷地点点头，一下子释放了太过浓烈的情绪，再加上直面鬼魂，他此刻感觉好累，艰难地撑地站了起来。 阿旭收拾好东西后，三人准备离开，夜已经深了，寒意四起，天上连星光也没有。 “站住！”突然一个老婆婆的声音响起来，听上去十分不友好。 祝希希和阿旭回头看过去，一眼就看出这七八十岁的老婆婆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老婆婆头发全白，腰都弯了，目光阴鸷死死盯着祝希希的脸，快步走过去说：“小姑娘，是你动了这里的东西？” 祝希希眯起眼睛看着老婆婆，微微皱眉，明显来者不善，难不成她就是把许泽易困在这里的人？ “我问你话呢！”老婆婆突然抬高音量，看上去气场十足！ 阿旭不满地看着她大声怼回去：“凶什么凶！” 祝希希伸手拦住阿旭说：“带韩飞去找出租车，在车上等我，去。” “可是……”阿旭不放心祝希希，还想说什么，可祝希希的表情和语气不容置疑。 为了让阿旭安心，祝希希补了一句：“没事，这个老太婆奈何不了我，带韩飞走，听话。” 没办法，阿旭只能先带着韩飞离开，临走还不忘用眼神剜那老太婆一眼，心里想着安顿好韩飞之后就赶快回来帮祝希希的忙。 偏僻的小路上，昏黄的路灯下，祝希希与老婆婆无声对峙着。 “小丫头片子，学点三脚猫功夫就来显眼？识相的，把东西交出来！”老婆婆脸上沟壑纵横，此刻凶相毕露，一点都没有老年人应该有的慈祥与和善。 祝希希不慌不忙地看着老婆婆问：“什么东西？你怎么就确定是我拿的？” “你身上鬼气这么大，不是你是谁！交出来！”老婆婆说着右手悄悄伸进了口袋里。 祝希希饶有兴趣地看着她问：“你为什么把她困在这里？他跟你有什么关系？还是说你在害怕什么？” 老婆婆被戳穿心思一样瞪大了眼睛，也不顾及什么了，直接右手甩出一道黄符射向祝希希。 祝希希不躲不避，黄符在她周围落成一个火圈，半人高的火焰窜出来，乍一看十分骇人。 火圈中的祝希希居然不慌不忙伸手烤火的模样说：“正好挺冷的，不过你这符火候不地道。” 老婆婆见状心里一惊，没想到眼前的小姑娘居然这样淡定，到底是有真本事还是在虚张声势？ 这时祝希希抬起右手亮了亮手腕上的手链，挑衅的眼神说：“他的魂魄就在这里，你想要吗？有这个本事就自己过来拿吧。” 看到手链上的小银鱼，老婆婆眯起了眼睛，随后皱起眉头，惊讶又疑惑地问：“你这东西哪来的？你认识祝乔？” 听见祝乔的名字，祝希希疑惑地挑眉反问：“什么意思？” “小姑娘，你到底是什么人？”老婆婆刚问完，一道黑影突然窜出来挡在了两人之间。 又是熟悉的黑色西装圆顶礼帽，男鬼微微回头看着站在火圈中的祝希希，下颌角紧绷，带着怒气的声音响起：“老太婆，不想死在这里，就给我滚！” 祝希希有些惊讶，他怎么又出现了？这次一定不能让他走！ “我问你话呢！你在看什么？”老婆婆着急地问祝希希，“你是祝乔的弟子吗？” 然后祝希希和男鬼惊讶地发现，这老婆婆看着一身本事，居然看不到鬼？ 男鬼有些迟疑地看着老婆婆问：“你看不到我？” 老婆婆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盯着祝希希。 男鬼显然没有想到，还以为老婆婆是什么厉害的角色，赶快过来帮祝希希，本想着再次英雄救美，结果…… 一时间男鬼有些尴尬。 见状祝希希有点想笑，微微摇摇头说：“许泽易也真是倒霉，居然没这样一个半吊子功夫的老太婆给困了这么久，想来老太婆困住他是用了毕生所学吧。” “你自己小心。”男鬼侧过脸对祝希希说了一句，然后飞速离开，既然不用自己帮忙还是现走比较好，省得祝希希把自己给抓起来。 “哎！站住！”祝希希转身看着男鬼离开想要追出去，却被身边的火圈牵绊住，失望又带着怒气地看着已经无人无鬼的夜色。 她转身没好气地对老太婆说：“我不想与你纠缠，想知道我是谁，自己去南永巷问祝乔吧。” 路口的出租车里，司机不耐烦地催促着：“走不走啊？再等下去得加钱了。” 后座只有韩飞一个人，他呆呆地看向窗外不说话。 没一会儿祝希希拉开门坐进来，见阿旭不在，疑惑地问：“阿旭呢？” 韩飞依然没说话。 祝希希便问司机：“师傅，和他一起来的小男孩去哪里了？” “小男孩呀？把他推上车自己就走了啊。”司机师傅说，“我说你们走不走啊？再不走得加钱了！” “走了？” 祝希希皱起眉头，还没想出个所以然，韩飞看着窗外轻声说：“他去找你了。” “找我？” 第三十八章：给你送药 祝希希回想着回来的路上，根本就没有见到阿旭啊，就这么一条小路还能走丢了不成？ 她有些不放心，那老婆婆虽然没什么太大的本事，但伤到阿旭怎么办？ 想着祝希希不免担心起来，准备推门下车。 司机师傅再一次不耐烦地问：“哎？你们大半夜耍我呢？还走不走了？加钱啊！” 祝希希没理他直接下车去找阿旭，韩飞疲惫地闭上眼睛也没说话，这真是给司机整得没脾气了。 下车去寻找阿旭的祝希希刚拐过路口，就见阿旭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看见祝希希眼睛一亮，加快脚步问：“你怎么在这里啊？” “你怎么在这里？”祝希希眉头微皱问。 阿旭跑到她身边喘了几口气平复呼吸说：“我不放心去找你，结果拐岔路口了……” “我不是说让你在车上等吗？”祝希希虽然面上十分嫌弃，但语气里都是担心他，这小家伙还挺惦记人。 阿旭脸上的汗水在路灯的照耀下亮晶晶的，咧开嘴笑笑说：“那老太婆那样凶巴巴的，我怕你吃亏。” 祝希希轻笑一声问：“谁能让我吃亏？” “说得也是。” 他们两个回到出租车上，阿旭坐在祝希希和韩飞之间，突然想到什么看向祝希希，却止住了话头，这里有外人在，不能讨论鬼啦魂的。 司机师傅怨气满满，一路开得飞快，到了地方之后说：“让我等了那么久，加十块！” 祝希希刚想反驳，阿旭就那手表扫码果断答应说：“好，您辛苦了！谢谢！” 面对如此顺从的态度，司机师傅一时间准备的难听话也不好意思说了。 付完钱之后阿旭推了推韩飞说：“韩飞哥哥，到家了。” 韩飞迷茫地睁开眼睛，他太累了，路上都坚持不住睡着了。 下车之后，韩飞险些站不稳，阿旭用自己弱小的身躯硬撑着他，手里还提着大塑料袋，根本站不住。 祝希希有些看不下去，接过阿旭手里的袋子，走到另一边伸手撑着韩飞的手臂。 三个人走到楼下的时候，一个身影在楼道口徘徊，昏黄的路灯映照出熟悉的脸庞。 “李佳昂？”阿旭最先发现，惊讶脱口而出之后赶快补了两个字，“哥哥？” 李佳昂闻声看过去，见他们三个一起，有些疑惑走近一些又发现韩飞状态不对，赶快顶上阿旭的位置架着韩飞的胳膊担心地问：“这是怎么了？” “说来话长，先送他回家吧。”祝希希提议。 李佳昂点点头，整个伸手一捞，让韩飞靠着自己，解放出祝希希的手说：“我来就行。” 刚走几步，韩飞睁开眼睛看到李佳昂的侧脸，轻声说：“家昂，我见到许泽易了……嘶！” 韩飞话还没说完，阿旭就立刻反应过来，用力踩在他的脚上打断了他的话，然后做错事的模样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想要帮祝希希掩饰。 可李佳昂已经听到许泽易的名字了，不过他没有过多的反应，只是边走边安慰韩飞说：“我就说泽易舍不得你，肯定会来你的梦里见你的，小心上楼梯。” 祝希希和阿旭跟在身后对视一眼，阿旭有些担心，怕韩飞说错话，祝希希却摇摇头示意他安心。 一起上楼之后，阿旭主动从韩飞的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门。 李佳昂把韩飞送进卧室，脱了外套和鞋袜并且盖上被子，临出来之前还不忘对供桌上的照片说：“多回来看看他吧，他很想你。” 在客厅等着的阿旭和祝希希目睹李佳昂的一举一动，不得不说是个很贴心的人。 李佳昂出来后问他们：“你们怎么会一起？他怎么了？” 一开始李佳昂还以为韩飞喝多了，可他身上没有半点酒味，也没有外伤，只是很困很无力的模样。 祝希希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路上碰到的。” “对！”阿旭补充说道，“我们碰到他，想着大家是邻居，就送他回来。” 这时候李佳昂看了一眼手中的塑料袋，居然是香炉和黄表纸之类的，疑惑地问：“这是韩飞的？” “是！”阿旭抢着回答说，“他说他去给朋友烧纸！特别伤心的样子！” 听到这个，李佳昂目光沉了沉，把塑料袋放在地上说：“他最爱的人离开这个世界了。” “这么晚了你怎么会过来？”祝希希突然问到。 她猜测李佳昂是来找自己的，如果是找韩飞他肯定直接上楼去了，而不是犹犹豫豫地在楼下徘徊。 李佳昂突然不好意思起来，挠了挠后脑勺，从口袋里掏出两盒药，解释说：“我，我想着你昨天穿得单薄，天气这么凉，怕你感冒，可今天忙了一天，这时候才下班，也不确定你休息了没有，就……” 面对害羞的李佳昂，祝希希有些意外，怔怔地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跳开始异常，她能感觉到自己一定脸红了。 两个人中间的阿旭左看看右看看，他们谁也不说话，眼波流转中都带着害羞与笑意，气氛似乎暧昧起来。 不得不承认，李佳昂真的好帅啊，是青春阳光正气满满的那种帅，阿旭抬头看着他都要看呆了。 对比自己的孩童模样，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怪祝希希会要选择李佳昂。 这时候祝希希趁着李佳昂低头的间隙，垂眸看向阿旭，这小家伙怎么如此不识趣还站在这里？ 她偷偷伸出手指戳了戳阿旭的肩膀，给了他一个眼神。 心知肚明的阿旭只好捂着肚子配合说：“我要拉肚子！先下去了！” 说完他就弯着腰跑出去，到楼梯间里恢复正常的脚步，面带失落地叹口气，想想李佳昂和祝希希站在一起的画面，多配呀。 独自开门进去的阿旭耷拉着小肩膀自言自语：“那才是她想要的人。” 五楼的客厅里，李佳昂指了指门口问：“要去看看他吗？” “不用。”祝希希害羞一笑，摇摇头说，“他，他经常拉肚子……你这个药是给我的？” “啊！”李佳昂赶快把手中的药递过去说，“嗯，我多买了点，平时备着也挺好。” “谢谢。”祝希希接过药盒，上面还带着李佳昂怀里的温度，忍不住嘴角微扬。 李佳昂看了看四周说：“这也没地方坐，要不我们，出去？让韩飞好好休息。” “嗯。”祝希希乖巧的模样点点头，跟着李佳昂出去，边走边问，“你这么晚才下班啊。” 李佳昂侧着身子走说：“对啊，有个案子挺棘手的……哎对了，你上过这栋楼的天台吗？” “天台？”祝希希出门后看了一眼继续往上的楼梯说，“没有。” 李佳昂指了指楼梯问：“要不要上去看看？视野还挺开阔的。” 他的眼中带着期待的羞怯，自从见到祝希希之后，总感觉她身上有种神秘感，也许是警察的职业病，这种神秘感对李佳昂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再加上小时候的交集，李佳昂忍不住对祝希希产生很大的好感，而且他能感觉得到祝希希对自己也是不一样的。 祝希希垂眸笑笑说：“好啊。” 来到天台，秋风扑面而来，同样的楼下小吃街的喧闹声也涌入耳中。 李佳昂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照着脚下提醒祝希希：“小心。” 两个人来到天台边缘，眺望远处是万家灯火，低头望去是小吃街的热闹。 如此衬托下，小小的天台显得格外的安静。 “你后来也搬走了吗？小时候的那个小区。”李佳昂寻找着话题问祝希希。 “嗯。”祝希希点点头说，“就在你搬走不久之后。你是怎么认识韩飞的？” 李佳昂双手插在口袋里看着远处轻叹口气说：“我们是高中同学，同班三年，经常一起打篮球，他是个电脑高手，曾经也是个外向开朗的人……” 他没有再说下去，那是韩飞的伤心事，还是不要对别人提起的好。 空气安静了下来，祝希希虽然知道了韩飞的故事，也没有在李佳昂面前装不知道追问下去，看得出来他不想聊，转移话题问：“警察的工作顺利吗？是你想象的样子吗？” “嗯！”提起这个，李佳昂来了劲头，眼睛亮晶晶地说，“我很喜欢，我希望可以帮助所有人，可以维护公平正义！只不过案子棘手的时候会很头大。” “手头的案子怎么棘手了？”祝希希随口问到。 李佳昂面露难色地说：“我们有规定，不能泄露跟案件相关的信息，抱歉。” 祝希希连忙摆手说：“没关系，是我多嘴了。” 两个人再次出现话题空白，只好一起看着楼下小吃街里熙熙攘攘的人群，各种饭菜的香味甚至飘到了天台。 李佳昂看到跟着父母一起在小吃街吃东西的小孩子，想起什么问祝希希：“对了，阿旭这个年纪该上幼儿园了吧？” “幼儿园？”祝希希没想到李佳昂会说这个，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李佳昂还以为她有什么难处，提议说：“小孩子上幼儿园国家也是有政策帮扶的，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查一查。” “额……好啊。”祝希希尴尬一笑说，“那就谢谢你了。” 冷风吹过，祝希希下意识抱紧了手臂，李佳昂见状脱下自己的外套递过去说：“你不嫌弃的话……” “不用不用。”祝希希推着外套说，“你快穿上吧，小心着凉。” 李佳昂笑笑，直接把外套搭在祝希希的肩膀上，挺了挺腰杆说：“我可是男子汉。” 祝希希也忍不住笑了，外套上还带着李佳昂的体温，一股好闻的洗衣液的味道钻进她的鼻腔。 两个人越聊话题越多，气氛也轻松自在起来。 可阿旭就不自在了，他独自一人去楼下买东西吃，想着无聊就提着小吃在附近转悠，反正也没地方可以去，回家也是只有自己一个。 拐进偏僻的巷子，热闹的声音被隔绝开来，就连灯光都昏暗许多。 阿旭的情绪跟随着周围的安静低落下来，走着走着感觉到后方有危险的气息在靠近，本就晦暗不明的路灯开始忽闪忽闪发出“滋滋”的声音。 阿旭的脸色阴沉下来，脚步却依然不停。 第三十九章：难掩失落 突然一阵阴风吹过，旁边垃圾桶上堆放的垃圾袋滚下来好几个，散发着令人皱眉的恶臭。 阿旭顿时没了食欲，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小吃，只好随手扔进了垃圾桶里。 “哈哈哈哈哈~” 阴森的笑声突兀地划破四周的静谧，这声音已经无法分辨是男是女。 阿旭停下脚步，小脸微微向后侧去，目光中带着十足的压迫感，跟在祝希希身边时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气场。 不知死活的厉鬼显然没有意识到它面对的小孩子是个狠角色，双手双脚趴在地上靠近着阿旭，长长的头发垂下盖住脸庞，身上的衣服破旧不堪，上上下下散发着浓浓的戾气。 显然它已经完全失去意识成为厉鬼，会无差别的攻击活人。 “不知死活。”阿旭轻蔑地弯起唇角。 厉鬼见面前的小孩不动了，张着血盆大口就扑了过去，口中凄厉的叫声只叫到了一半，另一半被硬生生卡住了。 因为阿旭直接一个转身抬起右手，小手稳稳地抵在厉鬼的脑袋上，五指用力，手指头嵌入厉鬼的头皮中，脸上满是嫌弃的神色。 显然这样的下场让厉鬼始料未及，挣扎着就要伸手去抓阿旭的脖子，它的手刚抬起来，阿旭就翻转手腕，厉鬼整个身体被迫旋转三百六十度！ 心情本来就不是太好的阿旭也算是接着这厉鬼发泄不满，小手下按，把厉鬼的头按在地上摩擦，凶巴巴的模样说：“睁大你的鬼眼看清楚！不是什么人你都能惹得！” “啊啊啊啊！”厉鬼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巷子里，周围的落叶和垃圾都被阴风卷起飘向空中，可它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阿旭的手。 阿旭一手抓着厉鬼的头，一脚踩在它的肩膀上，手用力一拉，脚用力一踹，厉鬼立马头身分家，各自化成灰烬消散开来。 “没劲。”阿旭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满是嫌弃，随即表情又陷入失落。 今天阿旭看到祝希希触摸许泽易鬼魂的场景时先是惊讶，后是纠结，纠结要不要告诉祝希希自己可以徒手触碰鬼魂的事情。 坐在出租车上他想了一路，最终还是决定不告诉他祝希希比较好，身上这一个一个秘密都在提醒着自己有多么的特殊。 也许他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一个普通人。 对于自己真实的身份，阿旭又期待又惧怕，期待可以找回失去的记忆，惧怕自己万一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魔头大坏蛋之类的。 毕竟，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变成他这样吧？ 昏暗的巷子阴风还在吹，阿旭小小的身影就站在巷子中间，无比的凄凉与落寞。 与之气氛不同的是另一边的天台上，两个人聊得开心。 李佳昂随手看了一眼手表说：“这么晚了，怪我，话多就顾不上时间，你早点休息吧。” “嗯。”祝希希点点头，把外套脱下来递给李佳昂说，“这么晚了你怎么回去？” “我骑车来的。”李佳昂穿上衣服后，两个人开始往回走。 下到三楼，李佳昂对祝希希说：“你回去吧。” “我送你下去吧。”祝希希说。 李佳昂笑笑说：“不用了，你送我下去，我再送你上来，今晚就一直在楼道里徘徊了。” 祝希希低头浅笑说：“好，那你路上小心。” “哎，对了。”李佳昂转身之后想起什么又看向祝希希问，“对门的夫妻最近怎么样？有没有再闹矛盾。” 祝希希看向对门紧闭的防盗门说：“没有，听阿旭说，他们最近好像很恩爱。” “很恩爱？”李佳昂有些意外，点点头说，“那就行，夫妻之间果然比较难懂。你进去吧，我走了。” “嗯。”祝希希目送李佳昂下楼梯后转身进门，听见卫生间有水流声传出来，想必阿旭在里面。 祝希希坐在沙发上捏了捏眉心，这一个晚上还挺累，闭上眼睛又想起那个老婆婆，她居然认识祝乔？ 看他们的年龄差，都不是一代人，怎么会认识？ 想到这里，祝希希的手机响了，居然是祝乔。 “喂？”祝希希靠着沙发闭上眼睛接起电话。 祝乔大剌剌的声音传过来：“祝希希，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成为优秀市民了？” 听见最后几个字，祝希希睁开眼睛，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祝乔就继续说：“我闲来无事上网冲浪，你猜怎么着？还真让我看到有意思的东西了！我市优秀市民表彰大会！照片中间这个人看着好眼熟好眼熟啊，真像我的好大儿啊！” 祝乔阴阳怪气地说着，听不见祝希希的回应，问道：“祝希希？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有。”祝希希短短回答一个字。 “什么优秀市民？怎么回事？”祝乔质问地语气说，“你又去给我多管闲事了？我不是说过！不要多管闲事，万事保命要紧！这优秀市民奖到底是什么？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有。”祝希希还是短短一个字的回答。 祝乔气鼓鼓地说：“你就敷衍我吧你就敷衍我吧！等哪天真的出事了你就知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呸呸呸！不行，祝希希，明天周六，你给我回来，好好解释解释怎么来的优秀市民！” 祝希希本想拒绝，可是想起那个古怪的老婆婆，想着去问一问祝乔也好，她便答应：“好。” “啊？”祝乔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祝希希会这么爽快地答应，随即反应过来说，“行，你晚上回来，我去买点菜，给你做……” “停！”祝希希终于不是一个字了，打断祝乔的话提醒他，“我回去之前不许进厨房。” 真是受够了祝乔的黑暗料理，那真是厉鬼吃了都想再死一次的程度。 “干什么啊！”祝乔不满地说，“我在网上可是看了好几个教程的！我给你露一手！” “算了吧。”祝希希无奈地说，“我怕你这一手把我给吃没了，很晚了，我要休息了。” 祝乔还想再反驳祝希希，但是确实时间不早了，只好说：“行，明天咱们当面说。” 挂断电话之后祝希希见阿旭穿着睡衣，头发湿哒哒地从卫生间里出来，问：“你洗澡了？” “嗯。”阿旭回来之后感觉自己身上脏死了，总能闻到一股厉鬼的臭味，生生洗了好几遍。 他用毛巾擦着头发坐到祝希希身旁，似不经意地问：“你跟李佳昂聊得开心吗？” “还好。”祝希希回答说，“感觉关系更近了一步。” “哦。”阿旭擦着头发，掩饰自己的失落。 听见祝希希说她跟李佳昂的关系更进一步，阿旭的心情控制不住地低落了下去。 祝希希瞧着阿旭的侧脸看了一会儿问：“你怎么不问我？” “问你什么？”阿旭迷茫的样子问。 “问我关于我可以触摸鬼魂的事啊。”祝希希本以为阿旭对此会特别惊讶，一定会问东问西的，可他居然一字没提，这不正常。 而且她还想着阿旭一定会很崇拜的模样称赞自己，她都已经做好被称赞的准备了，没想到阿旭居然没提。 阿旭回想着那时的场景说：“我是想问来着，你怎么做到的？” 祝希希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说：“我师傅教给我的办法，他说他自己都没有成功过，我却能做到。”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些小傲娇，小得意，然后抬眼看向阿旭，等待着对方的称赞。 可阿旭却盯着她的手思索着什么，说：“那你用那方法握我的手，能不能看到关于我的记忆？” “你怎么知道我没试过？”祝希希有些失落地说，“对于你的身世和记忆，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试了许许多多办法，都没有成功。” 阿旭抬头看着祝希希问：“是不是因为我不算一个彻底的鬼？如果是真正的鬼魂，你是否就能看到了？” “你有办法变成真正的鬼魂吗？”祝希希挑眉问道。 阿旭躲开她的目光继续擦头发说：“没有……” 看着小家伙失落的模样，祝希希难得开口安慰：“别担心，我会找出办法的，你这件事，我一定能做到。” “嗯。”阿旭点点头勉强笑笑说，“我相信你。” 祝希希起身往卫生间走去，进去之前对阿旭说：“我明天晚上要去我师傅那里一趟，不能带上你，你自己在家里好好待着。” “好。”阿旭点点头。 他看着祝希希的背影进了卫生间，心里在想，自己失去记忆变成这幅鬼样子之前有爱的人吗？有人在寻找自己或者等待自己吗？ 突然一股孤单的情绪围绕着阿旭，黑暗中前行的人，只有他自己一个吧。 第二天一早，阿旭就被敲门声给吵醒了，迷迷糊糊地起床去开门，顶着乱糟糟的头发问：“谁啊？” 韩飞站在门口说：“是我，韩飞。” “韩飞哥哥？”阿旭换上小朋友的呆萌问，“你怎么来了？” 阿旭说着侧身让韩飞进来，看着韩飞红肿的双眼，想起他昨晚哭泣的模样着实令人唏嘘。 韩飞进去之后问：“你姐姐呢？她在吗？” “她还在休息，昨天虚耗比较大，她需要恢复一下。”阿旭坐在沙发上说，“坐吧。” 韩飞坐下后搓着手掌欲言又止的模样，他的手背上还有一些细小的伤痕，是昨天情绪激动捶打地面时留下的。 “怎么了？”阿旭问，“是有什么事吗？” 韩飞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昨天多谢你姐姐了，我开始想跟她谈一谈报酬的事情。” 第四十章：是我闺女 “韩飞哥哥，你还好吧？”阿旭安慰韩飞说，“人死不能复生，把他从困境中救出来，再超度一番，是最好的结果了。” 韩飞垂着眼眸点点头说：“我明白，昨天你记录下的车牌号给我好吗？我要查一查，到底是谁害死了他！” 提起这个，韩飞就握紧了拳头满眼怒火。 阿旭把车牌号发到韩飞的手机上，刚想说什么，韩飞就起身说：“谢谢，既然你姐姐还在休息我就不打扰了，等她状态好一点，我再来商量报酬的事情。” 送走韩飞之后，看着他急匆匆的脚步，阿旭合理怀疑他就是迫不及待来要车牌号的。 快到中午的时候，祝希希才迷迷糊糊醒过来，打开手机就看到李佳昂昨晚发的已经到家的信息，还有一天晚安。 昨天她确实累了，都没顾得上回复消息，不过心里但是甜丝丝的。 她坐起来给李佳昂发消息：“不好意思，昨天回来就直接睡了，刚看见。” 过了一会李佳昂回复到：“没关系，是太累了吗？不会是感冒又加重了吧？” “没有，谢谢你的感冒药。” 祝希希捧着手机看着聊天记录，嘴角扬起一模笑容，感觉离李佳昂又进了一步，一阵心情舒畅。 坐在沙发上玩手表的阿旭见祝希希从卧室出来，问：“你好些了吗？早上的时候韩飞来过了，想要跟你商量报酬的事情。” 这时候的祝希希心情好，边往卫生间走边说：“看在李家昂的面子上，不要了。” 阿旭一瞬间感到语塞，想想她帮自己的忙不仅要走了值钱的戒指，手镯卖的钱还分走了一半，结果到韩飞这里，居然因为李佳昂的关系就给免了？ 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中午两个人一起下楼吃饭，祝希希没察觉出阿旭的心情不好，她自己边吃边在手机上打字，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阿旭咬着筷子表情复杂地看着她问：“你在看什么？想笑就笑出来。” 祝希希头也没抬，语气轻松地说：“没有，李佳昂说中午餐厅大妈给他两勺辣酱，辣哭他了。” 高冷的祝希希居然会被这样的小事这么逗笑？？ “这有什么好笑的……”阿旭低头小声嘟囔。 是因为李佳昂，所以才好笑吧。 吃早饭回去的路上，祝希希对阿旭说：“对了，我下午要去我师父那里，你要一起去吗？” “我？”阿旭有些意外。 祝希希点点头说：“嗯，我想对于你寻找记忆的事情一直停滞不前也不是办法，索性找我师傅问问好了，他一定有办法的。” 如果是放在几天前，阿旭一定满心欢喜地跟着她去，可今天他没那个心情，摇摇头说：“我不去了吧，你师父那边一定有不少高深法器，我怕我受不了。还有啊，万一他看我这样子稀奇少见抓起来研究怎么办，还是算了吧，你可别告诉他我的事，我只相信你。” “你怎么了？”祝希希终于察觉到阿旭情绪不高。 阿旭勉强一笑说：“没事，韩飞来得太早了，我没睡好。” “你不着急找记忆了吗？”祝希希问。 阿旭心里想，如果寻找到记忆和身世，是不是就不能继续待在祝希希身边了？ 一想到这里，他原本就不高的情绪更更低落了…… 见阿旭只闷头走着，祝希希拉住他问：“你到底怎么了？这么不对劲。” “没事啊。”阿旭深吸一口气说，“我吃困了，快回去吧。” 祝希希狐疑的目光看着他，跟上去问：“你该不会还沉浸在韩飞和许泽易的爱情故事里吧？” “啊？”阿旭胡乱点点头说，“是啊是啊，太感人了。” “你还挺多愁善感。”祝希希随手揉了揉阿旭的头发。 到了下午，祝希希准备出门的时候接到了冯糖的电话。 阿旭听到电话那头说：“希希，我们一起吃晚饭吧！学校附近的商场开了一家新餐厅！我们去试试怎么样？我们都很久没有一起吃晚饭了。” 祝希希拿着背包往外走，对阿旭说：“我走了，有事电话。” “好。”阿旭冲她摆摆手。 然后祝希希对手机那头的冯糖说：“我要去南永巷，祝乔找我。” “是吗？”冯糖的声音更兴奋了，说，“那我跟你去好不好？我也好久都没见乔叔了。” “他那里来来往往什么人都有，你别去了，明天我们一起吃饭好了。”祝希希说着往公交车站走去。 正好住对门的男人迎面走来，见到祝希希还和善的笑笑。 祝希希回以点头，当擦肩而过之后，她微微皱眉，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男人的背影，好像在他脸上看到了不好的事情。 刚刚只是随意瞟了一眼没看得真切，祝希希也不敢确定，想来最近他们小夫妻感情挺好，也没再家暴，应该是自己太敏感了。 坐着公交车来到南永巷的祝希希心里盘算着怎么跟祝乔撒谎来掩盖自己偷偷赚钱这件事。 走到巷尾，她发现平常大开的破木门今天居然关上了，这才几点？ 这个时候祝乔不应该跟老街坊们一起打麻将才对？ 感觉不太寻常的祝希希轻手轻脚走过去，透过木门的缝隙往里看去。 只见祝乔一改常态，坐在堂桌旁，手里端着茶杯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场，那眼神还挺吓人。 目光下移，她又看到一个老婆婆跪在祝乔面前低着头。 是她？ 祝希希微微皱眉，昨晚的老婆婆居然真的来找祝乔了，不过这气氛是怎么回事？老婆婆看上去比祝乔要大一个辈分，怎么会跪在祝乔面前？ 这时候跪在地上的老婆婆开口说：“师叔，多年未见，您风采依旧。” “你倒是老了不少，找来何事啊？”祝乔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带着威严。 师叔？ 门外的祝希希瞬间瞪大了眼睛，祝乔叫这老婆婆师叔还差不多吧！ 忍住疑惑，祝希希继续趴在门板上听着。 老婆婆低着头说：“昨天我遇到一个小姑娘，她的手上戴着一个手链，我一瞧见就知道是您的物件，我问她跟您是什么关系，她只说让我来南永巷找，晚辈这才知道您在这里。” 祝乔听了皱起眉头，问：“小姑娘？可是容貌清冷美丽，身形高挑清瘦？” “不错。”老婆婆点点头。 祝乔猜到是祝希希，没有声张，只是问：“是何事让你们遇上？” “哎……”老婆婆重重叹口气说，“此事说来话长，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半年前撞死了一个年轻人，我为了免生事端，本想将年轻人的魂魄送走，可年岁大了，往生咒都使不出来了，只好用法器将那人的魂魄锁在事发地，谁知昨晚居然被那小姑娘破了阵法给带走了！晚辈老了，斗不过年轻人，只能看着她离开。想来，是师叔您新收的弟子？” 老婆婆本想着仰仗祝乔跟自己之间的关系，想要来他这里给自己讨个公道，能把许泽易的魂魄要出来更好，也想让祝乔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 所以她话里话外都透着委屈。 祝乔听了没有做声，老婆婆以为自己讨公道的事情有希望，便可怜巴巴的模样说：“晚辈已经是老太婆了，当初跟着师父师叔一起学道的日子都已经过去那么久，还能再见到师叔真是人生幸事。想当初众多弟子在山里的日子多么和谐有序，讲究长幼尊卑。现在的年轻人，都不讲究这些了。” 那言外之意是想在祝希希面前摆老资格，顺带说她不懂长幼尊卑。 门外的祝希希轻蔑地看着老婆婆的背影，她听出来这老家伙是来告黑状的，只是不知道祝乔会怎么处理。 坐着的祝乔气定神闲地吹着茶杯里的茶水，微微一笑说：“是啊，长幼尊卑，你如今年纪大了，面对年轻人还如此斤斤计较，倒是有几分说不过去了。” “不是的师叔！”老婆婆慌忙解释，“是那姑娘突然找来坏事的，不是晚辈招惹她的！” 随即老婆婆撇撇嘴垂眸换了一副委屈至极的语气卖惨说：“这人年纪大了，被年轻人欺负也是活该，您说得对，一把老骨头不该跟无理取闹的年轻人计较。” “你见她出手了吗？功夫如何？”祝乔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老婆婆有些拿捏不准祝乔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犹豫着回答说：“她……轻易就破了晚辈的阵法，看上去身手矫健，想来是师叔调教的好。” “那是自然。”祝乔听了脸上露出一抹傲娇说，“素梅，我记得你当初跟着你师父学画符都学了好多年还是画不好吧？你昨晚见的那小姑娘，可是第一次拿起朱砂笔就成功了，而且她天资聪颖，冰雪聪明，教起来毫不费力，跟你师父当初教你的时候可是截然不同。而且她天生阴阳眼，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素梅，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可是多年来一直都不能开眼吧？” 老婆婆听了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连连点头说：“是是是，晚辈资质愚钝，自然是比不上，比不上。” “那当然了，她随随便便一出手，就是普通人努力几辈子都达不到的程度。不过你嘛……”接着祝希希脸色一板，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说，“一把年纪了不学好，不仅包庇儿子杀人的事，还怪我闺女去破了你的阵，收了受害者的魂？如今还腆着个老脸跑到我面前来告我闺女的黑状，这不合适吧？” 听见“我闺女”这几个字，老婆婆惊讶地抬起头看着祝乔，结巴着问：“她，她是您的女儿？” 第四十一章：优秀市民 “怎么，和我长得像吧？”祝乔挑起眉毛居高临下地看着老婆婆，目光锐利地说，“我告诉你，她叫祝希希，是我祝乔的闺女，以后听见这个名字给我躲着点走，你要是敢欺负招惹她，别怪我不顾师侄情分，替你师父清理门户！” “不敢不敢！晚辈不敢！”老婆婆整个人都慌了起来，跪着连连磕头说，“师叔息怒，晚辈有眼不识泰山！” 祝乔重新端起茶杯喝茶，语气放缓说：“素梅啊，这儿女是债啊，我劝你尽早让你儿子去自首，下半辈子也好落个心安，你也不用跟着提心吊胆，你说是不是？” “这……”老婆婆面露难色，她本以为来找祝乔是可以替自己出个头讨一口气的，没想到那小姑娘居然是祝乔的女儿！ 若是能早知道，真是不该来，不该来啊！ 门外的祝希希听见这些微微扬起唇角，从小到大，只要有人欺负了自己，祝乔总是无条件地站在自己这边，这一点他确实给足了安全感。 只是这老婆婆怎么会叫祝乔师叔呢？ 这也太奇怪了。 “素梅啊。”祝乔端着老姿态的架子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过多插手，只会适得其反。还有，你欺负我闺女的事，看在你年纪这么大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了，若是有下次……” 他故意不说完拖着长音，吓得老婆婆赶紧弯下腰说：“不会有下次，不会再有下次的！是晚辈有眼不识泰山！” “还有。”祝乔吹着杯子里的茶叶说，“没事儿不要再找来了，你师父都死了多少年了。咱们这一点师侄情分也犯不上登门拜访，没事就去遛遛弯打打麻将，比什么都强。” “是……是。”老婆婆真的是羞臊得老脸红通通，真想找个地缝给钻进去。 跑这一趟真是她没想到的，自从上了年纪受人尊敬惯了，自讨没趣来听一番奚落。 老婆婆撑着膝盖站起来说：“那晚辈就告退了，不打扰您休息。” “去吧。”祝乔装模作样闭上眼睛摆了摆手。 门外的祝希希见老婆婆要转身出来，赶快跑开钻进了隔壁隔壁的裁缝铺子里，以免被出门的人看到，如此尴尬的场景打上照面不好看。 “呦？希希？”裁缝铺子里的裁缝阿姨经常跟祝乔打麻将，自然是认得祝希希的，惊讶地问，“你怎么来了？” 祝希希有些尴尬地说：“阿姨好。” 裁缝阿姨笑着上下打量着祝希希问：“希希快大学毕业了吧？有对象了吗？没有的话阿姨给你介绍一个？” “谢谢阿姨，不用了。”祝希希瞟了一眼门外，那老婆婆已经步履蹒跚地离开了。 裁缝阿姨摇了摇头苦口婆心的样子说：“希希啊，有空劝劝你爸，上回阿姨给他介绍的对象多好啊，人家可乐意了，你爸就死活不同意！” “阿姨，谢谢您的好意，我先走了。”祝希希浅浅鞠躬后转身出裁缝铺子，看一眼巷子口的方向，老婆婆已经快走出南永巷了。 她回到祝乔的门店，直接推开门就往里走，吓得祝乔差点把手里的茶给撒了，甩着手说：“吓我一跳。” 祝希希走过去坐在椅子上问：“吓什么？不是你让我回来的吗？” “我以为那人又折回来了。” 祝乔对祝希希说话时的神情语气全然没有了刚刚那种居高临下的气场。 “谁啊？”祝希希挑起眉毛故意问。 祝乔嗤笑一声说：“你不知道吗？门外听了那么久，你当我没察觉啊？” 这祝乔，真不愧是神棍。 祝希希表情有些不自然，反正被发现了，索性疑惑地问：“她看上去年纪那么大了，怎么会是你的晚辈？还要叫你师叔” 祝乔得意洋洋的模样说：“我们这一派凭实力说话，不凭年纪，我可是从小就学道，她好几十岁了才拜师学艺，不管比我大多少都得自称晚辈，叫我师叔。还有不是我说她，那人是真的笨，学什么都学不好，一把年纪了还是个半吊子。” 瞧他自大的模样，祝希希忍不住翻白眼吐槽说：“你也知道人家一把年纪了，说话就不能柔和一点。” “呦？”祝乔看见什么稀罕事物一样说，“我好大儿也有铁汉柔情的一面？” 祝希希刚要反驳什么，祝乔摆摆手说：“不跟你斗嘴，我说不过你，你还是解释解释这照片是怎么回事吧。” 他说着就掏出手机把保存的照片找出来，举着手机指着祝希希的脸说：“来，这位优秀市民，请你给我讲讲你的光荣事迹。” “就是你看到的样子啊。”祝希希坦然地说，“我抓鬼的时候随手举报一个人贩子的窝点，警察奖励我的。” “你说的都是报到上面有的！我要听真话！”祝乔气不打一处来的模样说，“还有那人贩子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多管闲事，多管闲事就是介入他人因果，指不定会给自己招惹什么麻烦呢，万事自有它的定律，不管什么时候都要记得……” “记得保命要紧。”祝希希接上祝乔的话说，“我记着呢，只不过那鬼魂就在人贩子窝点那里啊，刚好警察就去了，我只不过指了个路而已。” 祝乔眯起眼睛审视着祝希希，看上去不太相信她的话，然后又划拉着照片放大，指着阿旭的小脸问：“这又是谁？他为什么捧着你的证书？” 看到阿旭的脸，祝希希心里咯噔一下，面上没有表露分毫，想着阿旭不想让祝乔知道自己的存在怕被收了，又想着祝乔三番两次叮嘱不要多管闲事。 那到底该不该说呢？ “想什么呢？”祝乔对着祝希希打了个响指提高音量问，“我问你这小孩谁？干嘛捧着你的证书？” “我不认识。”祝希希否认说，“他是旁边那个男人的孩子，我手里拿不下了，就让他帮我拿一下。” 祝乔斜眼瞧着她问：“真的吗？” “当然了。”祝希希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反问，“怎么？难不成他还是我儿子啊？” “呸呸呸！”祝乔收起手机板着脸说，“姑娘家家说得什么话！” 然后他一副鸡贼的表情盯着祝希希小声问：“优秀市民奖金不少吧？有多少？” 看他这样子，祝希希直想笑，从包里掏出证书说：“两万块，不过还要扣税，这是证书，给你裱起来吧。” “我就是看看。”祝乔傲娇的模样接过证书，举得高高，看着祝希希的大名傻乐说，“瞧瞧我闺女，优秀市民！我要摆在最显眼的位置，让所有来打麻将的老头老太太都看看！都羡慕我！” 祝希希有些宠溺地弯起唇角看着祝乔，就知道他要嘚瑟，特意把证书带过来给他看，故意问：“奖金你要不要？” 祝乔看着证书笑呵呵的，不在意地说：“我不要，你自己留着吧。对了，以后危险的事就不要给我往上凑！记住没？” “记住了记住了。”祝希希敷衍着回答，然后起身往厨房走去，看看有什么吃的没。 祝乔拦着她说：“哎！坐那，今天咱们点外卖，前阵子一个饭店开业请我去看风水，老板说只要我点外卖，不管多远不管多晚都给我送，还五折呢！” 他那傲娇得意的样子跟白捡了五百万似的。 “行。”祝希希点点头重新坐下。 祝乔收起证书，又眯起眼睛看着祝希希问：“你……心情不错？” “什么？”祝希希不解地问。 祝乔摸着下巴从上到下审视一番说：“从你进来到现在，都不知道笑了多少次了，不对劲。你从小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什么时候这么频繁的笑过？说，还有什么好事？” 祝希希立刻板起脸说：“哪有什么好事，还不是你太好笑了。” “我好笑又不是一天两天了！”祝乔擦脸凑到祝希希跟前问，“该不会……谈恋爱了吧？” 祝希希缩着脖子摆出不满的表情说：“谁谈恋爱了？裁缝铺子的阿姨还想问你为什么不愿意上次的相亲对象呢？” “说你的事扯我干什么？”祝乔缩回脑袋撇撇嘴说，“那女的她太粘人了，恨不得天天粘我身上！我受不了，我就喜欢对我爱答不理的，不喜欢粘人的。” 祝希希忍不住又弯起唇角，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是有点爱笑了。 是因为李佳昂的关系吗？ 晚上祝乔叫了外卖，两个人关上店门吃饭，祝希希简单地讲了怎么收了那老婆婆的鬼魂，就说是碰到了随手收走。 祝乔边吃边说：“没关系，收就收了，她要是还敢找你麻烦，有我呢。” 这一点祝希希从不质疑。 两个人吃完饭之后，祝乔收拾着桌面说：“今天就在家里住吧。” “宿舍还要查寝。”祝希希隐瞒了搬出宿舍住的事情。 祝乔笑笑说：“我知道，我就随口一说。” 他照例把祝希希送到巷子口去做出租车，临走之前语重心长地说：“希希啊，你这个年纪谈个恋爱挺好的，真的，我不反对。” 祝希希无情地关上车门对司机师傅说：“走吧，a大。” 一路上祝希希划拉着手机，她跟李佳昂的聊天在她说要去养父家之后就停止了，李佳昂一直没有回消息。 难不成又加班？ 她不知道的是，李佳昂此刻正在出租屋里…… 第四十二章：突然死了 阿旭正表情复杂地坐在餐桌旁看着活力满满的李佳昂，实在是没胃口。 下午祝希希走后，他本想自己出去溜达溜达，结果李佳昂毫无征兆地上门来，还带了一堆吃的要给他做饭！ 在李佳昂看到厨房什么都没有之后，便下楼又去买了许多东西上来忙活着。 阿旭满脸黑线地坐在餐桌旁看着李佳昂忙里忙外，还只能装作是天真无邪的小孩子问：“哥哥你还会做饭啊？” 对于李佳昂的突然来访，阿旭的内心是拒绝的，本来还想偷偷去跟踪一下祝希希呢，这下好了，继续装小孩子。 “对啊！”李佳昂一边忙活一边说，“我在家的时候经常自己做饭。” 吃饭的时候，李佳昂居然问：“需要我喂你吃饭吗？” 他没有照顾过小孩子，所以不确定。 “不用。”阿旭自己拿着筷子吃面说，“我可以！” 李佳昂拿着哄小孩的语气揉了揉阿旭的小脑袋说：“阿旭真棒！都可以自己吃饭！” 这话听得阿旭都要翻白眼了，却只能配合笑笑说：“哥哥你也吃。” 李佳昂边吃边问：“你姐姐为什么不带着你回养父家？” “我……”阿旭飞快地在脑海中编着理由说，“我是跟养父吵架了才跑出来找姐姐的，我不想回去。” 李佳昂笑着捏了捏阿旭的小脸蛋说：“看不出来小朋友你的脾气还挺大，这样不好哦~” “呵呵……”阿旭忍受着一切还得赔笑脸。 吃着饭他忍不住问李佳昂：“是我姐姐让你来照顾我的吗？” 他想着怎么也不可能吧？祝希希又不是不知道自己不是小孩子，怎么会让李佳昂来照顾自己呢？这很奇怪啊！ 果然，李佳昂解释说：“不是，是我自己要来的，她说你一个人在家里，我想着不放心，就来陪陪你。” “爱屋及乌”四个字出现在阿旭的脑海中，他咬着筷子试装天真的模样，探性地问：“哥哥，你喜欢我姐姐吗？” “咳咳！”李佳昂差点被呛到，喝了口水红着脸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想了想有些害羞地笑笑说，“你姐姐美丽可爱，应该没人会不喜欢吧。” 阿旭表情有些复杂，“美丽”这一点他是同意的，但“可爱”就…… 不过阿旭并不想拆散祝希希亲自选择的缘分，点点头真心地说：“对啊，我姐姐最好了，她最值得被喜欢了，你一定要对她好哦！” “嗯！”李佳昂也认真起来说，“我会的！” 阿旭又问：“可是你们也没见过几面，你怎么就确定你喜欢她？” “这……不需要很久吧？”李佳昂思索着说，“你还小，你不懂，喜欢这种感情可以很简单也可以很复杂，并不是相处得久了就一定会互生情愫，也不是认识时间不长就不会产生感情。况且我和你姐姐小时候就认识了。” “这样啊……”阿旭只能装做不懂的样子点点头。 所以当祝希希回家的时候，进门看见阿旭坐在沙发上吃水果，厨房里有流水的声音传来。 阿旭见祝希希回来了，特意大声说：“姐姐你回来啦？” 看着一反常态的阿旭，祝希希狐疑地走过去问：“你怎么了？” 令她没想到的事李佳昂居然从厨房里探出头问：“你回来了？” 一时间祝希希惊讶地不知该做什么表情好，看看阿旭再看看李佳昂，尴尬笑笑问：“你，你怎么在这里？” 李佳昂在厨房里洗碗说：“你不是说今天要去养父那里，阿旭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就不请自来过来看看，你不会怪我吧？” 沙发上的阿旭一边吃着李佳昂切好的水果，一边点点头，小声说：“他今天表现不错。” 祝希希白了阿旭一眼，走到厨房说：“怎么会，谢你都来不及，你放下吧，我来。” “不用不用。”李佳昂用身体挡着祝希希说，“洗完了，你去吃水果吧，很快的。” 祝希希只好站在一旁说：“那……我陪你。” 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互相偷看一眼，脸上满是红晕。 祝希希真的没想到李佳昂回来照顾阿旭，心里不仅意外，还觉得温暖。 客厅沙发上的阿旭见两个人都在厨房里也不出来，感觉盘子里的苹果都酸涩无比难以下咽。 可又能怎么办呢？李佳昂人这么好，长得又帅还是个警察，阿旭想自己如果是个女孩子，也会选择李佳昂的。 收拾好厨房之后，李佳昂和祝希希来客厅吃水果，两个人默默吃着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阿旭只好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说：“要不我出去？你俩单独聊？” “啊？不用！”李佳昂尴尬笑笑说，“这么晚了，你一个小朋友不能出去乱跑，不安全，知道吗？” 为了打破尴尬，祝希希说：“对了，我把优秀市民的荣誉证书给养父看了，他非常开心，还要裱起来呢，多亏了你。” 李佳昂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没有啦，是你起了关键性作用，才能端了那个人贩子窝点。” 他们正说着，楼道里传来了很大的声响，听起来像是什么东西滚下了楼梯。 李佳昂瞬间警觉起来，伸手示意祝希希和阿旭不要出声，自己去门口查看，先是打开一条缝确定门口没人，然后才拉开门，迅速闪身出去，整个人都是防备的姿态。 祝希希和阿旭对视了一眼，起身跟了过去。 只见李佳昂皱着眉头往楼下走去，接着大声喊：“有人晕倒了！” 祝希希走过去一看，居然是住在对面的女人，脸色苍白，嘴唇乌紫，直挺挺地躺在楼梯转向台上。 而阿旭没有上前，为了维持自己小孩的人设，趴在门框上瞧着。 “快打120！叫救护车！”李佳昂蹲下来查看女人的情况，大声说，“快呀！” 祝希希心中疑惑女人为什么会这样，还是掏出手机给120打电话，冷静地报出地址和病人的情况。 而李佳昂正焦急地跪在地上给女人做心肺复苏，时不时趴在心口听她的心跳。 两个人一急一缓形成鲜明的对比。 过于着急的李佳昂额头都渗出了汗珠，因为女人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可他还在努力着，大声喊：“醒醒！快醒醒！” 然后他抬起头对祝希希说：“快联系她的家人！” 祝希希哪里有她家人的联系方式，只能蹲下从她的口袋里找出手机，挨个试验指纹解锁，十分冷静的模样。 十分急切的李佳昂看着祝希希淡定地用一根一根手指试着解锁，呼吸粗重惊讶又不解地问：“你在干什么？” “解锁联系她的家人啊。”祝希希说着，手机的锁屏解开，她找到备注“老公”的号码拨了过去，结果无人接听。 一直拨了三通电话才被接起来，电话那头问：“喂？怎么了老婆？” 祝希希不带一丝情绪地说：“我是对门邻居，你的妻子晕倒在了楼道里，目前情况很不好。” 她说着伸手把了把女人的脉，又补充了一句：“心跳和脉象都已经没有了，你快回来吧。” 满头大汗的李佳昂十分不解地看着她挂断电话之后说：“你，你这样说，他丈夫万一太过着急路上出意外怎么办？至少应该委婉一点吧？” 祝希希不明白，人都这样了该怎么委婉？而且李佳昂干嘛这么紧张着急？ 李佳昂没有再理会祝希希，继续对女人进行着急救。 祝希希只好安静地在一旁等着，她看到躺在地上的女人睁开眼睛迷茫地看向四周，然后坐了起来。 而李佳昂看不到这一切，因为那是女人的鬼魂。 刚刚离体的魂魄意识不清，只呆呆地坐着。 看到这样的场景，祝希希提醒李佳昂：“没用的，她已经离世了。” “还没有！还可以再努力一下！”李佳昂执拗地说，“催一下救护车啊！” 祝希希还想说什么，这时候阿旭下来走到她身旁，拉了拉她的手指，目光对视之后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话了。 已经明显看出李佳昂的急躁中带着不满，对祝希希冷漠态度的不满。 过了十分钟救护车终于来了，两个医生对女人进行了简单的查看，虽然已经确定死亡，还是抬上担架送上了车。 这时候刚好女人的丈夫回来了，见状哇哇大哭，腿软直接坐在了地上，最后还是医生扶着上了救护车。 没想到的是李佳昂也跟着上去了，不断地向医生说明情况，看都没看祝希希一眼。 等救护车开走之后，只剩下祝希希和阿旭站在原地，还有女人的鬼魂。 祝希希看着远走的救护车不解地问：“这为什么这么着急？” “也许是他身为警察的职责吧。”阿旭看了一眼女人的鬼魂问祝希希，“她怎么办？” 祝希希对着鬼魂打了个响指，原本眼神浑浊的女人意识清明起来，呆呆地看着祝希希和阿旭问：“我这是怎么了？” “回去再说。” 两人一鬼回到房间里，祝希希对女鬼说：“你死了，我看你的尸体嘴唇乌青，手指甲也有不同程度的青紫，生前最后吃了什么东西？或者有什么感到奇怪的地方吗？” 她怀疑女人是中毒身亡。 可女人迷茫地摇了摇头说：“都是正常的饭菜，我今天上班感觉特别累，浑身酸疼，本来要晚上十二点再下班的，因为不舒服所以提前请假回家了，刚到家门口我就……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四十三章：魂魄不全 阿旭思索着什么问女人：“你之前有什么病吗？” “没有。”女人木讷地回答，“我没有病。” 这时候一阵敲门声响起，女鬼下意识后退。 祝希希抬手示意她安静，看向门口问：“谁啊？” “是我，楼上韩飞！”门外韩飞的声音传来。 祝希希给了阿旭一个眼神，阿旭点点头跳下沙发去给韩飞开门。 而祝希希一挥手，暂时先把女鬼给收了起来。 “进来吧，韩飞哥哥。”阿旭侧身让韩飞进来。 韩飞边走边问：“楼下是又救护车的声音吗？你们对门又怎么了？” “你怎么知道是对门啊？”阿旭坐回沙发上问。 韩飞坐下说：“这栋楼就咱们三户，不是你们不是我，可不就是对门，又打架了？” “对门的女人死了。”祝希希云淡风轻地说，“刚被拉走。” “死了？”韩飞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然后皱起眉头问，“被她丈夫打死了吗？” 阿旭摆摆手说：“不是，我们也不知道她怎么死的，就是突然倒在楼梯口了。” 韩飞若有所思的模样点了点头压低音量说：“我想……这事跟她丈夫一定脱不了关系。” 一旁的祝希希没有继续下去这个话题，问韩飞：“找我什么事？” “对，我来跟你商量报酬的事。”韩飞这才想起自己来干嘛的。 祝希希却没接这个话题，问道：“车牌号查得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韩飞失望地垂下眼眸说：“这辆车前前后后被转手了许多次，现在已经按照报废处理了，不过还是能锁定几个嫌疑人，我回头跟李佳昂商量一下。” 提起李佳昂，祝希希不免想起他刚刚在楼梯对女人进行急救时着急的样子，提醒韩飞说：“我说过，我帮你的事不能对李佳昂提起一个字，希望你能遵守。” “你放心吧，我会的。”韩飞点点头继续问，“你要多少钱？” 阿旭表情复杂地接上话：“我姐姐不要你的钱。” “不要？”韩飞有些意外说，“那不行，你们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说好的要给报酬，我也答应了许泽易的，不能对他食言。” 祝希希刚想说什么，阿旭就酸溜溜地接过话头说：“说了不要就是不要，我姐姐看在李佳哥哥的面子上，不会要的，你就放心吧。” “李佳昂的面子上？”韩飞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阿旭推了推桌上的水果盘说：“对啊，吃吧，李佳昂哥哥切的。” 看着水果盘，再看看祝希希，韩飞疑惑地问：“你们在谈恋爱吗？” 祝希希脸色微红，伸手捅了阿旭一下，摇头说：“没有，听他瞎说。” “等等，李佳昂来了？”韩飞在客厅继续着问，“他在哪？这小子，来了居然不去找我！” 阿旭边吃水果边说：“跟着救护车走了。” “救护车？”韩飞更加疑惑了。 祝希希解释说：“他帮对门的女人做急救，跟着一起上车了。” 韩飞点点头说：“嗯，这家伙就喜欢管闲事，天生当警察的料。这样吧，你们如果不要钱，那我韩飞欠你们一个人情，以后有事就开口，我能做到的一定帮忙。” 又简单聊两句，韩飞就离开了。 等他走后，阿旭看着祝希希表情像在思索着什么，问：“怎么了？” “没什么。”祝希希摇了摇头，划拉着手机说，“也不知道医院那边怎么样了。” “你要去看看吗？”阿旭问。 祝希希起身往卫生间走去说：“不了吧。” 她给李佳昂发消息问医院那边怎么样了，李佳昂也没有回复，试着打了一个电话也没人接。 心里总有种不踏实的感觉，总感觉李佳昂上救护车之前有些生气的样子，没有看她一眼，有种刻意冷漠的感觉。 他的外套还在这里没带走。 当天晚上祝希希失眠了，翻来覆去睡不着，就算念清心咒也静不下心来，索性坐起身准备出去喝口水。 这时候熟悉的鬼气又出现了，身穿西装的男鬼站在墙角说：“祝希希。” 祝希希眯起眼睛，抬起右手亮出手链，看着男鬼问：“你到底是谁？老跟着我干什么？” “你先别动手！”男鬼抬手说，“我不是坏人，也不想伤害你，你先把手放下我再告诉你行不行？” “如果我说不行呢？”祝希希虽然嘴上这么说，右手还是放下了。 “我确实是想找你帮忙。”男鬼见状往床边飘了飘说，“我不记得自己临死前发生了什么事，你可不可以帮我看看？” 他说完期待地看向祝希希，可礼帽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再加上卧室没有开灯，祝希希并没有看到他期待的眼神。 坐在床上的祝希希双手环胸说：“找我帮忙是要给钱的。” “可以！”男鬼立刻答应说，“我可以给，只要你能帮我。” 他说着伸出了手要握手的样子，小心翼翼地补了一句：“先别收我。” 看着男鬼的举动，祝希希微微皱眉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我需要握手看你临死前的记忆？” “额……”男鬼飞速地找着借口说，“那天，那天晚上你这样做的时候我在旁边，我看见了，就是那个看不见鬼的老太婆跟你对峙那天。” “真的吗？”祝希希审视的目光看向男鬼问，“你每天都在跟踪我？” 男鬼心虚地收回手说：“也不是每天，就……偶尔，我相信你这一身好本事一定能帮到我的。” 他说话的语气和感觉，让祝希希觉得莫名熟悉。 见祝希希不说话，男鬼期待地问：“可以吗？” 祝希希的思绪被拉回来，问：“你能给我多少？上一个求我办事的，给了这么多。” 她说着双手比了一个“十”，然后等待着男鬼的回答。 男鬼想了想说：“我们先试试看，只是看看临死前的画面，半价可以吗？我现在确实没有那么多。” 祝希希本身对这个男鬼的出现就很好奇，心想试一试也不是不行。 思索片刻，祝希希掀开被子下床，直面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男鬼说：“好，我同意。” 男鬼松口气一笑，可以看出下半张脸是帅气的轮廓，带着一种成熟男人的硬朗。 祝希希右手两指并拢，凌空在左手画符，口中念念有词，最后一笔落下，一道淡淡的光落在左手掌心。 她伸出左手没说话。 男鬼见状也伸出左手握了上去。 肢体接触的一瞬间有种异样的感觉，温暖，结实，是久违的触感。 祝希希闭上了眼睛，眉头微皱，眼前居然是一片黑暗…… 她虽然没用过很多次这术法，但也从来没失败过啊！ 这是怎么回事？ 等待的过程如此漫长，男鬼紧张地看着祝希希，期待着结果出现。 没过一会儿，祝希希松开手，声音低沉地说：“我失败了，什么也看不到。” “失败？”男鬼有些意外，问道，“为什么会失败？” 祝希希坐在床上面色凝重地说：“你的魂魄不完整，三魂七魄不全，也许……” “也许什么？”男鬼追问道。 “也许。”祝希希抬头看着男鬼说，“有人困住了你部分的魂魄。三魂七魄之间存在着天然的吸引力，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轻易被分开的，除非有人刻意为之。” 男鬼的神情也凝重起来，自己生前到底遭受了什么样的罪过，三魂七魄都不全了！ “如果你愿意。”祝希希提议说，“我可以带你去见我的师父，他也许会有办法。” 男鬼轻轻摇摇头，失落地说：“如果我真的被奸人所害，那对方必定防备万分，知道的人越多越危险，你师父也不见得有什么办法，况且我只相信你。” 听见这一句，祝希希又感觉特别熟悉，歪着脑袋想谁说过同样的话？ 失望的男鬼浅浅鞠了一躬说：“今晚多谢，打扰了，告辞。” “等等。”祝希希出口叫住男鬼说，“既然今天没有成功，你的钱我不要了，如果你还想调查什么，可以再找我。” “多谢。”男鬼说完消失在房间里。 祝希希重新躺在床上，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魂魄不全的鬼魂，想要抓起来好好研究要求。 她记得祝乔说过，人一旦有了不同寻常的能力，就会激发出内心的恶性和贪欲，利用术法害人去达到自己的目的。 会是什么人呢？留别人的魂魄干什么用？ 刚刚画符消耗了些力气，祝希希想着想着就沉沉地睡去了。 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祝希希被悲怆的哀乐声给吵醒，坐起来烦躁地揉了揉头发。 同样还在熟睡的阿旭也被吵醒，坐起来抓着自己的头发，下去看看怎么回事。 一拉开门，音量变得更高，只见对门门户大开，挂着两个大白灯笼，门上贴着白纸，哀乐声就是从对门传出来的。 祝希希从卧室出来顶着同样乱糟糟的头发问阿旭：“怎么了？” 阿旭关上门阻隔了一部分哀乐声说：“是对门，估计是她丈夫弄得，那灯笼看着挺瘆得慌。” 祝希希喝口水坐在沙发上说：“我还是觉得，那女人的死不简单。” “对了，昨天李佳昂不是跟着去医院了嘛，你可以问问他，看医生怎么说。”阿旭出主意说。 提起李佳昂，祝希希心里有点不确定，毕竟昨晚到现在他都没有一点消息， 第四十四章：死得蹊跷 阿旭见祝希希发呆，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问：“想什么呢？” 祝希希回过神来，拨开阿旭的手，喝水掩饰说：“他可能上班呢，还是不要打扰了。” “今天周日啊，警察不休息吗？”阿旭看出祝希希有些别扭，问道，“还是你不敢联系他？” 祝希希放下水杯淡淡地说：“我感觉……昨晚他不太开心，因为我，而且他看我的眼神都不对。” “别想那么多了。”阿旭安慰道，“也许就是有事，之前韩飞不是说他手头在处理命案嘛。” 祝希希虽然点了点头，可面色还是带着几分担心，长呼一口气说：“换衣服，出去吃饭。” 阿旭看着祝希希走向卧室的背影复杂地弯起唇角，她如此在意李佳昂。 等两个人穿戴整齐出门的时候，正好碰到韩飞从楼上下来，他见姐弟俩出来，过去大声问：“出门啊？！” 之所以这么大声，是为了掩盖哀乐的声音。 祝希希只是淡淡点点头。 韩飞指指楼梯大声说：“一起啊！” 走出楼道，耳朵终于不用遭受侵扰，韩飞晃了晃脑袋说：“我才睡了四个小时就被吵醒了，真够可以的，你们要去哪？” 阿旭回答说：“去吃饭。” “走，一起去，我请。”韩飞语气轻松，自从跟许泽易见最后一面告别之后，他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浑身也没有阴郁的气场，笑都变多了。 发现这一点的祝希希说：“我还以为你要偷偷哭几天呢。” 韩飞垂眸一笑说：“我答应他要好好生活，答应他的事我都会做到的。” 虽然心里对于许泽易始终放不下，韩飞知道他一辈子都不会放下的，可是许泽易要他好好生活，他答应了，必然要做到。 现在正是饭点，三个人找了一家人少的小饭馆走了进去，阿旭坐在韩飞对面问：“对了，你把车牌号的事情告诉李佳昂哥哥了吗？” “嗯。”韩飞点点头说，“说了，当初这个案子一直抓不到人，如今有了重大线索，警察重新启动调查了。” 祝希希拿纸巾擦着面前的桌子说：“一直没有结果是有人从中作梗不想让警察有结果，如果对方不放弃，这次也应该不会容易。” “你说什么人？”韩飞抓住关键信息警惕起来，趴在桌子上压低声音问，“把许泽易困起来的人是吗？” 这时候服务员走过来问：“吃点什么？” “一小碗馄饨。”阿旭礼貌地说。 “跟他一样。”祝希希冷冷地说。 “我要一碗肉臊拌面，一笼蒸饺，不，两笼吧。”韩飞说着就掏出手机去柜台扫码结账。 祝希希看向阿旭问：“每次吃饭都点馄饨，不能换个别的？” “我喜欢馄饨。”阿旭耸耸肩膀说，“也许以前经常吃吧，尤其是深夜路边的馄饨摊。” 祝希希点点头说：“能想到什么就告诉我，也许有帮助。” 她说完，阿旭就欲言又止的样子，可这时候韩飞回来了，只好闭嘴不再讨论。 韩飞继续坐在阿旭对面低声对祝希希说：“你能帮帮忙吗？如果真的有人用超自然的能力阻碍警察报案，那岂不是还不能将罪犯绳之以法？” “不一定。”祝希希不以为然说，“也许对方良心发现了呢。” 韩飞气愤地说：“怎么可能！肇事逃逸的人渣，已经便宜他半年的日子了，这次一定让他付出代价！” “那你要不要打电话问问李佳昂哥哥有没有头绪了？反正等着也是等着。”阿旭说着，偷偷瞟了一眼祝希希。 果然，祝希希脸色有一点不太自然。 阿旭是故意这样说的，他知道祝希希想要联系李佳昂又不好意思，这下让韩飞联系也算旁敲侧击咯。 他还是想帮祝希希得到她想要的。 “行。”韩飞掏出手机给李佳昂打电话，没发现祝希希有些不自然的表情。 电话接通后，韩飞说：“喂，家昂，我给你说的车牌号你有线索了没？” “没呢。”李佳昂精神满满的声音响起，说，“目前只能查到车辆已经报废，准备从几任车主开始查起，你别着急。” 听见李佳昂的声音，祝希希心里小小的失落。 韩飞点头说：“嗯，你要是线索断了或者差不下去的时候记得告诉我，我想办法。” 他说着看了一眼祝希希。 这时候阿旭故意大声说：“姐姐，饭来了！醋递给我好吗？” 阿旭知道祝希希对李佳昂的感觉，他还是想帮她。 电话那头的李佳昂听到了阿旭的声音，明显一愣，有阿旭在，那祝希希一定也在旁边，至于韩飞还在说什么他也没注意了。 而祝希希抿嘴瞪了阿旭一眼，没说什么。 “你听见没有？”韩飞说了半天见李佳昂没反应，着急地说，“这可是关乎许泽易的事情！” 回过神来的李佳昂说：“我知道了，你怎么突然转变得这么大？之前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韩飞尴尬清嗓说：“谁要死不活，挂了。” 电话挂掉之后，祝希希的心情也跟着沉了下来，李佳昂知道自己在旁边也没有一点表示，好尴尬。 接着她看旁边的阿旭吃馄饨吃得香，直接把桌上的醋瓶拿起来在他的碗里倒了一半说：“你不是要醋吗？多吃一点。” 阿旭表情复杂地看着自己这一碗闻起来就酸死人的馄饨难以下口。 “阿旭你这么喜欢吃醋啊？”韩飞特别没眼力见地问。 阿旭勉强一笑说：“是啊，阿旭最喜欢吃醋了。” 这碗馄饨吃得阿旭三天内再也不想闻见醋味了。 三个人吃完饭打算回去，刚走到楼下哀乐声就传了过来。 阿旭歪着小脑袋说：“昨天晚上人没的，今天早上灯笼就挂上去了，纸货店的效率这么高的吗？” 韩飞双手插兜边走边说：“纸货店肯定有成品啊，拿了就走的那种。” 说话间三个人就到了三楼的门口，都忍不住往里面瞟了一眼。 只见家暴男穿着白布麻衣跪在正对门口的地上烧纸，一边烧一边哭，火盆后是一口水晶棺。 想必女人的尸体就在这里。 看到这一幕，韩飞也忍不住感叹：“这准备得确实太齐全了吧……” 齐全得都偷着古怪。 家暴男注意到门口站着的人，哭着抬起头，刚想说话，韩飞立刻转身往楼上走去，阿旭和祝希希也都转过去打开自己家门进去。 锁上门之后，阿旭跟着祝希希坐在沙发旁问：“你也感觉不对劲？那女人死得太蹊跷了？” 祝希希瞥了一眼阿旭问：“你想说什么？或者你在怀疑谁？” “就是……怪怪的。”阿旭边思索边说。“女人死得太突然，她老公准备得太及时齐全，当天晚上人没了第二天一早水晶棺都已经安排好了，这不奇怪吗？就好像她老公提前知道她会死一样。” 祝希希却说：“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奇怪吗？女人的死给她老公带来什么价值了吗？” “价值？”阿旭不解地问。 祝希希靠着沙发说：“老话说谋财害命，害死一个人总得有原因，这个人的死总得带给他什么好处才对，不然干嘛要让自己背上一条人命呢？” “你说得有道理。”阿旭垂眸点点头。 他不禁想，那害自己的人又是为了什么呢？也是为了谋财还是别的什么？ 这时候阿旭抬眼注意到祝希希在盯着椅背上李佳昂的外套看，忍不住说：“你就打个电话问问也没什么吧？或者问昨天晚上的事情也行啊。” 他看得出来祝希希在为李佳昂不回消息的事情烦恼。 “多嘴。”祝希希阴沉着脸起身就进了卧室。 阿旭坐在沙发上撇撇嘴，祝希希这个看上去冷漠潇洒的人也会为了感情的事情变得纠结，果然感情能改变一个人。 可祝希希进卧室没一会儿就出来了，烦躁地说：“这声音吵得我头疼，走。” 她说着拿起背包就往外走，阿旭赶快跟上问：“去哪里啊？” “昨天答应冯糖今天陪她吃饭，顺便逛街好了。”祝希希快步下楼，不想再忍受这震耳欲聋的哀乐声。 接到祝希希电话的冯糖很是惊喜，兴奋地说：“我还以为你不记得了呢！那我们下午去逛街，然后晚上去新开的餐厅吃饭，怎么样？” “听你的。”祝希希和阿旭快步走向公交站台，终于摆脱了哀乐的声音。 挂掉电话，祝希希还是点开和李佳昂的聊天页面，对话依然停留在昨天，没有丝毫的新消息回复。 来到学校门口，冯糖已经等在那里了，甜甜地笑着朝祝希希奔跑过来，挎着她的手臂说：“希希！我在网上看到了一个新闻报道，你猜是什么？” 看她这副表情，不用猜就知道，祝希希回答：“我市优秀市民表彰大会？” “对！你真聪明！”冯糖掏出手机找照片说，“我还把照片保存下来了，你什么时候受表彰了都不告诉我！还有还有，阿旭这张好帅啊，这身衣服也好看，活脱脱一个小小贵公子！” 她说着冲着阿旭甜甜一笑。 阿旭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多谢冯姑娘夸奖。” 接下来两个女孩带着阿旭穿梭在各种服装店，美妆店里。 已经走不动的阿旭进门就找地方坐，看着同样坐在自己旁边的祝希希感叹：“冯姑娘真是逛街高手。” “是啊。”祝希希有些后悔叫冯糖出来逛街，明知道她逛街狂人的啊。 “希希！”冯糖还招呼祝希希说，“你来看好不好看！” 祝希希叹了口气，认命地站起来说：“来了……” 第四十五章：保持自己 逛了整整一下午，她们终于找地方坐下了。 阿旭感觉他从来都没有走过这么长的路，太可怕了，他疲惫的目光看着冯糖依然精神满满地喝奶茶的模样，心里想，以后还是不要跟冯糖一起逛街了。 别记忆和身世还没找回来，自己先累死在大街上。 奶茶店里，冯糖开心地捧着奶茶大喝一口，发出满足的感叹：“啊……好久没和希希逛街了！” 一旁的祝希希勉强笑笑，今天真的是脑子不清楚了提出逛街，一般情况下她都避免跟冯糖这个逛街超人一起逛街的。 真是懊恼啊…… “对了！”冯糖想起什么，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问，“你跟那个李佳昂怎么样了最近？” 提起李佳昂，祝希希眼前浮现出李佳昂跪在地上帮别人做心肺复苏时的场景，焦急的语气和带着不满的眼神…… “发什么呆啊？”冯糖在祝希希面前挥挥手问，“怎么了？” 阿旭接上话说：“我们家对门死人了。” “什么？”冯糖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过去，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识捂住嘴巴，赶快压低音量问，“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死人？” “不知道。”阿旭摇摇头说，“昨天晚上人突然就没了，现在整个楼道里都是哀乐，所以我们才出来的。那个女人是突然……” 他正说着，祝希希拍了拍他的手臂提醒他说：“不用讲细节，她会怕。” “哦。”阿旭就乖乖闭上了嘴巴。 对面的冯糖不自觉脑补出许多吓人的画面，捧着脸担心地说：“天呐，这也太恐怖了吧！希希，那地方不能住了，赶快搬走吧，都死人了！” 祝希希安慰她说：“没事，你忘了你乔叔是干什么的？不会有影响的。” 冯糖听了眼睛一亮说：“那乔叔会来吗？帮你看看房子。” “不许告诉祝乔！”祝希希赶快提醒，“不能说我搬出去住的事。” “好吧……”冯糖的表情有一丝不可查觉的失落。 晚上，他们三个人一起吃了饭，祝希希和阿旭把冯糖送回学校宿舍。 回出租屋的路上。祝希希突然提议：“我们走回去吧。” 阿旭本想说他今天已经走得够够的了，可想想回去之后还要忍受对门的哀乐，而且祝希希想走一走，那就走走好了。 两个人走在漆黑的路上，只有路灯带着暖黄色的光，试图温暖路人的心。 天黑之后隐藏了太多的情绪，行人匆匆各自都有各自的苦恼。 两个人一路无言来到一段上坡路，前面一个老爷爷推车长长的木板车，车上堆满了各种水果，看样子他是要去出租屋附近的小吃街那里卖水果。 老人年纪大了，推着木板车走上坡路十分吃力，步履缓慢还能听见粗重的喘息声。 阿旭见状快步走上前，伸出小手帮老爷爷推车说：“我来帮您。” 老爷爷见是一个小孩子来帮忙，赶快笑呵呵地说：“谢谢你啊小朋友，不过你还是躲开吧，小心这车滑下去会撞到你！” “没关系的。”阿旭坚持要推车。 “那你小心一点啊小朋友。”老爷爷慈爱的目光看着阿旭点点头说。 走在一旁的祝希希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看着阿旭努力推车的样子说：“明明自己的日子过不明白，偏偏还看不得别人的疾苦，你这个人还没有车高。” 她说着放慢了脚步，与平板车保持同一个速度。 “能帮一把是一把咯，也许正是因为自己的前路渺茫，才能感同身受，想要伸出援手。”阿旭固执的推着车，呼吸都跟着粗重起来。 老爷爷有些惊讶地感叹：“想不到你这个小朋友年纪不大，说话倒是挺老成的嘛。这个女孩是你什么人啊？” “她是我姐姐。”阿旭说这句话已经说得很熟练了。 老人用异样的目光看了一眼祝希希，说：“还是小朋友你比较有爱心，长大了一定有出息。” 祝希希听出老人的意思，他在旁敲侧击让自己帮忙，可她不想。 人各有命，暂时帮老人推车改变不了什么现实，反而还会提高他对旁人善意的期待，去依赖别人的帮助。 一旁的阿旭对老爷爷说：“没关系的爷爷，我是男子汉，应该的。” 然后他抬头看向祝希希冷漠的侧脸说：“我明白你对陌生人的防备，每个人都有对待这个世界的方式。你不帮忙没有关系，没有人会苛责你，你也不用感到内疚。” 也许是阿旭感觉自己说得太正经了，开玩笑说：“要不你在旁边当啦啦队好了，帮我们加油吧。” 这话像一阵春风吹进了祝希希的耳朵里，轻轻柔柔地拂过心头，痒痒的，怪怪的。 周围的人似乎都喜欢说教，让你要用宽厚的心去待人，要用包容的心去容人，要用充满热情的目光去看待其他人。 祝希希也一样，她听了太多这样的声音，依旧在喧闹中保持着自己的步调与周围人逆行着。 这样孤独的生活中，突然有人对她说，她可以保持冷漠，不用刻意迎合什么。 祝希希的内心感到深深地触动，具体什么感觉她也说不上来，只好偏过头不看。 到了上坡路的尽头，需要用力推一把才能彻底推上去。 阿旭小小的身躯使出全身力气，脸都红了，听着他用劲的声音，祝希希还是伸出手帮忙推了一把，终于把车给推到了平坦路上。 “呼！”阿旭重重地喘着气，擦着额头上的汗珠，笑意盈盈说，“上来了！” 老爷爷笑呵呵地说：“小朋友真了不起，先别走。” 他叫住要转身离开的阿旭和祝希希，扯下一个塑料袋装了好几个橘子说：“自己种的笨橘子，可甜了，尝尝。” “谢谢！不用了！”阿旭摆摆手要拒绝。 祝希希直接掏出手机要扫码，问：“多少钱？” 老爷爷脸色一板说：“你这姑娘，也太不会为人处世了，还不如个小孩子，这是爷爷送你们的，好心的好报，快拿着快拿着。” 他说着一个劲地往阿旭怀里塞，没办法，阿旭只好接过橘子说：“谢谢爷爷！” “该是爷爷谢谢你！”老爷爷笑呵呵摆摆手，推着平板车走了。 看着老爷爷沧桑的笑脸道谢走后，祝希希沉思片刻，说：“我很冷漠吧，一点都不善良。” “没关系啊，每个人都有自己对这个世界的态度，本来帮忙这种事都是看自愿的，帮了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你不想帮忙，我来就好。”阿旭说着从塑料袋里掏出一个橘子，边剥皮边说，“没有人规定一个人必须要长成什么样子，保持自己本身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你又没有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嗯！好甜，给！” 祝希希听着阿旭说的话，低头接过他手中递过来的橘子，确实挺甜，她心里也感觉到些许轻松。 他们刚走到楼下，哀乐的声音就传出来了，阿旭丧着小脸说：“他不会通宵放音乐吧？这晚上还怎么睡？” “去找他说说。”祝希希说着就楼上去。 阿旭吞下口中的橘子赶快跟上去提醒：“别打人啊。” 来到三楼，透过哀乐的声音，他们都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不用送了，你节哀。” 果然，李佳昂从对门走了出来，转头就看到刚上楼的祝希希和阿旭，表情有些不自然。 阿旭有些惊讶，快速瞟了一眼祝希希，走到李佳昂身边问：“家昂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吃橘子？” “谢谢阿旭。”李佳昂抬手揉了揉阿旭的头发，尴尬一笑，指着对门说，“我来看看……毕竟是我们目睹他妻子去世的……” 而祝希希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人目光触碰过之后也不自然地躲开了。 阿旭便自作主张拉着李佳昂的手说：“既然来了就坐一会儿吧，你的外套还在我家呢，来吧。” “我……”李佳昂表现出一点抗拒，不过只有一点点。 阿旭站在门前给了祝希希一个眼神，说：“开门啊。” 祝希希垂眸走过去打开门，侧身让他们两个进去，关上门之前又看了一眼对门，刚好发现跪在地上的男人伸长了脖子看向他们这边，与祝希希目光接触之后赶快低下头装作哭泣的模样。 这男人一定有猫腻。 客厅里，阿旭拉着李佳昂坐下说：“你们聊，我去给韩飞哥哥送橘子吃！” “哎！”祝希希一把拉住小腿飞快的阿旭，她感觉跟李佳昂共处有一点尴尬。 可阿旭却推开她的手，给了个眼神小小摇了摇头说：“你们聊，有什么话当面说出来。” 阿旭出去后，他低着头上楼，有些不敢看对门挂的一对纸灯笼和正冲着门口的水晶棺，怪吓人的。 来到五楼的阿旭敲了敲门，大声说：“韩飞哥哥！是我，阿旭！” 没一会儿韩飞来开门问：“干嘛？” “送橘子！”阿旭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毫不客气地往房间里挤去。 一进门他发现原本放了许多花里胡哨东西的柜子空了，他指着柜子问：“里面的东西呢？” “扔了。”韩飞关上门往沙发旁走去，给阿旭腾出一块坐的地方，说，“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阿旭坐下来把橘子放在茶几上问：“那你会搬走吗？” “暂时不会。”韩飞环顾四周说，“再过一阵子吧。” 他说完看着阿旭打算一直坐在这里的样子问：“你姐呢？” “她跟李佳昂哥哥在聊天，我不想打扰。”阿旭低头剥着桔子说，“让他们单独聊。” 韩飞拿起一个橘子，思索着说：“啧……我还是感觉，你姐不是李佳昂喜欢的类型。” 第四十六章：畏罪潜逃 阿旭听了赶快提醒韩飞说：“别忘了我姐说过的，不能告诉李佳昂那晚的事情！” “我知道。”韩飞吃着橘子说，“你这小鬼还挺操心。” 阿旭放下剥橘子的手垂眸认真地说：“祝希希喜欢的，我都会帮她去争取。” 此刻三楼里，祝希希和李佳昂坐在沙发上相顾无言，气氛有些尴尬。 李佳昂挠了挠头发率先开口说：“我，今天局里加班，刚下班就过来了，没想到他准备得这么快，东西还挺齐全。” “嗯。”祝希希点点头，看着李佳昂心里感觉怪怪的，脑海中一直浮现他救人时着急的神情。 “就是有点太吵了。”李佳昂尴尬笑笑，有种手脚都没地方放似的，突然想起什么问，“对了，在女人突然出事之前，他们夫妻没有什么异样吗？” 在这件事上，警察的直觉告诉李佳昂，也许没有那么简单，所以他才会过来看看，想要找找有没有什么线索或者不对劲的地方。 祝希希回忆着认真地说：“前阵子打得那么凶，最近却和好如初，那男的看上去对妻子百依百顺的样子，有点反常，人不会突然就有这样大的转变，除非有什么目的。” “嗯……”李佳昂边思索边点头，然后看向祝希希认真的表情，不好意思地说，“昨天晚上，我可能有些着急了，态度不是很好，看不出来你遇事还挺冷静的，比我这个警察强多了。” 昨晚他也是因为救人过于焦急，偏偏看着祝希希不紧不慢不慌不张的，一时气头，再加上跟着去医院，今天白天加班，所以没顾得上回她消息，等闲下来之后再回头想，祝希希也没做错什么，只是冷静了一些而已。 听见这些话，祝希希心里的一根弦松了下来，微微一笑说：“还是你专业，我就是……吓傻了。对了，你去医院以后发生了什么事？可以说吗？不可以就算了。” “这不是案子，可以说。”李佳昂的笑容也看上去轻松了许多，说，“昨晚在救护车上医生对女人实施抢救，男人一直在旁边痛哭流涕，甚至捶打医生让他尽力，还没到医院就确定死亡了。其实……” 李佳昂欲言又止，祝希希问：“其实什么？” 他看了一眼门口小声说：“我知道这样胡乱猜测不好，可当时我跟医生都觉得女人的死状蹊跷，双唇和指甲泛着乌青，不像是普通猝死。但是那男人却不想让女人的尸体留在医院里，更不同意解剖，花了高价钱让出租车给送回家，甚至不惜给出租车出洗车费，真的很可疑。” “那你不能调查他吗？”祝希希眉头微皱问，“这男人明显有问题？” “可以。”李佳昂点头说，“警察有主动侦查的权利，麻烦你留意一下对门的动向，明天我带人来看一看。” “好。”祝希希答应了，一部分因为李佳昂开口了，另一部分因为她也想知道那女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说完这些，气氛暂时陷入了安静，李佳昂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外套起身说：“那我，就先走了。” “好。”祝希希跟着起身，送他到门口。 打开门之后，李佳昂有些犹豫的样子，外套左手换右手好几次，深吸一口气问祝希希：“你明天晚上有空吗？” 看着面前的男孩紧张期待的模样，祝希希咋没浮现出笑意，刻意控制唇角的上扬，说：“应该没什么事。” “那我们……可以一起吃个饭吗？就当我昨晚恶劣态度的赔罪。”李佳昂说完忍不住低头笑了笑。 “好啊。”祝希希笑着点了点头。 李佳昂满意地学着她的样子点点头，说：“行，那明天联系，我走了，你别出来，外边降温了，进去吧。” “嗯。”祝希希对李佳昂挥挥手目送他下楼。 李佳昂到转向台后抬头对祝希希挥了挥手才离开。 这一幕刚好被从五楼下来的阿旭看到，他站在楼梯上隐藏着小小的身影，刚刚李佳昂紧张期待询问的表情都落入阿旭的眼中，看样子他们说开了。 挺好的，阿旭心里想。 此刻准备关门的祝希希下意识抬头，刚好看到站在楼梯上的阿旭，问：“怎么不下来？” 这时候的她眼中还带着欣喜的光芒，唇角是好看的弧度，整个人都不像平常那样冷漠。 也许李佳昂真的可以改变她。 阿旭不免有些看呆了，这样的祝希希真美。 突然停下的哀乐让阿旭和祝希希都转头看向对门，对门的男人对着祝希希讪讪一笑，关上了门。 还好，晚上不用受折磨了。 回过神来的阿旭装作轻松的样子跳下楼梯回到出租屋问：“你跟李佳昂和好了？” “差不多吧。”祝希希收起眼底的笑意说，“只是说开了昨晚的事，还有他去医院之后的事。” “什么事？”阿旭瞪大眼睛问。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祝希希甩手将对门女人的鬼魂放出来，见她目光稍显清明之后问：“对于你的死，你真的没有半点怀疑的地方吗？” 女鬼出来后半透明的身体飘在茶几旁，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冷了几分。 “怀疑？”女人的鬼魂脸色苍白，唇色乌青，反应迟钝的样子说，“没有啊，除了我丈夫变得对我体贴入微以外，没有了……” 阿旭怀疑地看着女人说：“她这个样子真的不是被毒死的吗？” “毒死的？”女鬼迷茫地看向阿旭问，“谁会要毒死我？” 祝希希看着如此天真的女鬼问：“你仔细想想，日常有和谁冲突过？与人交恶？” “没有。”女鬼摇摇头说，“我每天都在工厂上班，各自都在自己的位置上，下班就回家，我丈夫虽然脾气不好，那也是因为我们太穷了，他现在已经改过自新了，最近我们想要个孩子，他还特意学做饭，每天再累也会亲自下厨给我变着花样做饭，真的！” 她真挚的表情带着有些急切的语气，生怕他们怀疑自己的丈夫。 阿旭不理解地问：“知道自己穷……还生孩子？那不是会变得更穷吗？” “你还小，你不明白，我们……”女人拿出一副要拉家常的样子准备解释，却被祝希希抬手打断了话头。 祝希希眉头微皱问：“做饭？” “对啊。”女鬼点点头真诚地说，“他真的变好了，不会是他害了我的！” “这可不好说。”祝希希挑起眉毛说，“警察已经打算介入了，真相是什么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 她说完就挥手把女鬼给收了起来，不管女鬼还想说什么。 阿旭看着祝希希的侧脸，刚刚说到“警察”的时候，有种小骄傲的感觉，他故意问：“你要着手调查女鬼的死因？” “嗯。”祝希希理所当然的样子说，“你不好奇吗？” 阿旭表情有些不自然地问：“那你打算问女鬼要多少钱？” “钱？”祝希希摇头说，“我没打算问她要钱，李佳昂要调查，我只是帮忙而已。” 她说着起身往卫生间走去打算洗洗睡了，哀乐也停了，跟李佳昂的误会也解开了，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可事实并非如此，祝希希躺在床上不自觉回想着与李佳昂相处的这段日子，似乎感觉伪装劳累大过甜蜜安心。 她想要的是平静普通的生活，这样的伪装和谎言真的可以一直保持下去吗？ 祝希希开始忍不住怀疑…… 而客厅的阿旭躺在沙发上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心里想，又是因为李佳昂，跟别人就张嘴闭嘴要钱，只要跟李佳昂沾上关系就免费…… 他虽然会帮忙撮合祝希希和李佳昂，可就是忍不住去在意这些双标行为和差别对待。 难不成自己跟祝希希相处这么久，一点分量都没有吗？连打折的情分都没有吗？ 今晚阿旭依旧无眠，坐在床边抬头看着沉默不语的月亮，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他的答案呢？ 一个没有记忆，没有身份，就连魂魄都不全的人，不，怪物，怎么能谈得上正常普通的生活呢？ 寻找记忆的事情也停滞不前，要不真的去找祝希希的师父看看？ 那恢复记忆之后是不是就不能像现在这样每天待在祝希希身边了…… 还有到底是什么人拿走了自己的部分魂魄啊？ 这么想着想着，一个晚上就过去了。 快到凌晨阿旭才迷迷糊糊睡着，直到被祝希希叫醒。 “干嘛呀……”阿旭闭着眼睛赖在被窝里不愿意出来。 祝希希急切的声音传到被窝里：“对门没人了！” “没人就没人吧……”阿旭还在被窝里“蠕动”表达不想起床，可停了两秒，他掀开被子疑惑地问，“什么？对门没人了？人呢？” 祝希希神情严肃地说：“我起来后想着去对门看看，没想到对门不仅大门紧锁，纸灯笼都摘了，白纸也没了，就好像一切都没存在过一样。我就让手链里的女鬼进去看看，结果她说里面除了水晶棺和烧纸的火盆，那男人和行李都不见了！” “不见了？”阿旭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坐起来，皱起眉头说，“会不会是畏罪潜逃？” “我得告诉李佳昂。”祝希希说着掏出手机要给李佳昂打电话，起身往卧室走去。 阿旭也已经清醒了，换好衣服去卫生间洗漱，边刷牙边想，这个男人连夜逃走，岂不是坐实了他心里有鬼？ 有胆子杀人，怎么能这么蠢？ 没一会儿祝希希从卧室里出来说：“警察一会儿就来，也联系了房东来开门。” 见祝希希提着背包往门口走去，阿旭问道：“去哪啊？” 然后他拿起自己的外套往身上穿，准备跟着祝希希出去。 结果祝希希说：“买早餐，这么早警察过来，肯定都没吃早餐。” 第四十七章：警察来了 阿旭穿外套的动作停住了，没想到祝希希居然要去买早餐，还真是贴心呢…… “哦。”阿旭兴致缺缺地应了一声，准备脱下外套。 要出门的祝希希回头看着阿旭脱外套，问：“你不去吗？” “我在这里帮你等人好了，警察来了咱们都不再，他们也没人可以问。”阿旭说完勉强一笑。 祝希希盯着他，突然点了点头说：“你说的有道理，那你去吧，我在这里等好了。” “我？”阿旭惊讶地问，“你要我一个人去买早餐？” 祝希希理所当然地说：“你又不是没去过，赶紧，待会人来了。” “哦。”无奈耷拉着肩膀重新穿外套的阿旭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外走，都没睡好被这么早叫起来，还要被只是去买早餐…… 已是初冬时节，风都带着几分刺骨，阿旭拉了拉身上的外套，感觉走在清晨的街道上显得自己更加凄凉。 此刻阿旭真心希望祝希希能和李佳昂有个好的发展，不然真对不起自己这呕心沥血的助攻啊！ 那边李佳昂带着同事赶来，在房东开门之后，警察们鞋套口罩和手套穿戴齐全，开始在房间里搜寻有用的物证。 李佳昂穿着警服戴着口罩问祝希希：“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这家人不见了？” “就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前。”祝希希如实回答，“我开门看到灯笼没了，门也锁着，敲了许久都没人应，所以就给你打电话。” “好。”李佳昂做了简单的记录，公事公办的模样说，“我先进去了。” “嗯。”祝希希就站在门口没有过去打扰，顺手把女鬼放了出来，让她也看看热闹。 房东大叔在旁边踱步，时不时挠着自己的光头，满脸的懊恼说：“我这也太倒霉了！居然出了人命我都不知道！这房子以后该怎么租出去啊？” 担心自己丈夫的女鬼幽怨地看向房东大叔说：“出了人命居然只想着自己的房子能不能租出去？” “人都要为自己着想。”祝希希双手环胸冷着脸说，“快想你丈夫能在哪，跟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女鬼只好点头飘了进去。 房东大叔听见祝希希的话还以为是在对自己说话，迷茫地看向她问：“说什么？” “没有。”祝希希也不看着房东，随口说，“你的财运不会受到这件事影响的，放心吧。” 这时候阿旭买早餐回来了，他手里提着十人份的早餐，足足两大包，看到楼下的警察有些担心自己买得够不够。 上楼之后，三楼的两个门口中间拉起了警戒线，房东肥胖的身躯站在只剩一半的过道，显得周围都逼仄了许多。 阿旭走上去问祝希希：“他们有多少人？我买了十人份够不够？” 祝希希站在门口侧身让阿旭进去，惊讶疑惑地问：“你买那么多干什么？” “不是你说的吗？”阿旭进去之后听见这话，惊讶地回头看过去说，“你说的要给警察买早餐！” 祝希希耸耸肩膀说：“我说的警察特指李佳昂啊。” “哈？”阿旭瞬间皱着一张小脸，艰难地把手里的东西放在餐桌上，小胳膊都酸疼了，揉着肩膀撇撇嘴说，“我还以为你要表现一番，给他的同事也准备呢。” “需要这样吗？”祝希希挑眉问。 阿旭没有理会她这个问题，凑到警戒线旁边问：“怎么样了？这男人去哪了？尸体都能带走。” 听见这话，房东大叔用逗小孩的目光看着阿旭说：“小朋友，你不害怕警察叔叔啊？这里死人了！” 他本以为能让阿旭害怕一下，可阿旭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说：“嗯，我知道。” 没有达到想要的效果，房东大叔尴尬地笑了笑说：“小朋友还，还挺勇敢。” 楼上的韩飞听见警笛声也下来凑热闹，睡眼朦胧地靠着祝希希家门框问：“这男人跑了？畏罪潜逃吗？” 没有一个人回答他。 自讨没趣的韩飞闻见了包子的香味，转头就看见祝希希家餐桌上放着的包子，感叹一声：“哇，买这么多干嘛？” “问他。”祝希希一个眼神给到了阿旭。 阿旭解释说：“姐姐贴心的想到李佳昂哥哥和他的同事们很可能没有吃早餐，所以特意准备的。” “哦~~”韩飞的这个字绕了山路十八弯，打趣的眼神看着祝希希，会心一笑说，“想不到你还能照顾到他的同事。” 尴尬的祝希希脸色一红，心里有种弄虚作假的感觉，瞪了阿旭一眼，还没说什么。 这时候李佳昂就出来了。 他摘掉口罩隔着警戒线问房东大叔：“这栋楼除了正门出口还有别的出入口吗？” “没有了。”房东大叔点头哈腰的模样回答说，“楼道口是有摄像头的！你们需要的话我去调监控！” 李佳昂抬手制止了他说：“你对这间房子的租客有什么了解？他们在哪里工作？平时有没有跟什么人往来？夫妻感情之类？老家在哪之类的？” “这……”房东大叔为难的模样说，“我家里的楼太多了，不是每一户都了解得过来，不过我每次见这家人都挺有礼貌的，只是偶尔听附近的人说他们会打架拌嘴，夫妻嘛，哪有不吵架的。其余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你们签租房合同的时候存有他们的身份证复印件吗？”李佳昂问。 房东大叔挠着光头说：“身份证复印件没有……不过身份证号里是有的！您等着，我去取！” 在李佳昂点头之后，房东大叔如蒙大赦一般逃离了现场，肥胖的身躯跑出了前所未有的速度。 这时候阿旭大声说：“哥哥，你没吃早餐吧？我姐姐给你和你的同事准备了早餐，豆浆包子，还热着呢！” “是吗？”李佳昂有些惊喜地看向祝希希，后者一阵心虚不好意思地弯了弯唇角。 李佳昂脸上笑意更甚，弯腰对阿旭说：“哥哥现在在工作，等一会儿好吗？” “好哦！”阿旭点点头，用小孩子的语气说，“警察叔叔的衣服真帅气！” “那你以后长大相当警察吗？”李佳昂期待地问。 阿旭斩钉截铁地回答：“不想！” 李佳昂的笑容一瞬间有些凝固，尴尬地直起身说：“我先进去了。” 等警察搜寻完现场之后，用透明塑料袋装了不少物证带走，祝希希注意到有好几个袋子里装的都是食谱类的书籍。 居然还有衣服，难不成这人为了跑路衣服都不要了？ 这时候李佳昂来向他们打招呼说：“现场取证结束，我们要回局里了，随时联络。” 阿旭用手肘捅了捅祝希希的腿，示意她早餐，韩飞也充满调侃地说：“爱心早餐还没吃呢，干脆提着走吧。” 不好意思的李佳昂打闹地给了韩飞一个手刀，然后看向祝希希。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祝希希也只好提着包子豆浆说：“拿回去吧，路上吃，还没凉。” 只是她说话的时候有些不敢看李佳昂。 “你费心了，那就替他们谢谢你。”李佳昂接过去两大袋子早餐，心里暖乎乎的，还想对祝希希说些什么，可是一大一小两个电灯泡瞪着四只大眼睛盯着他们，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韩飞一脸八卦，笑容贱嗖嗖地说：“不用在意我们，想说什么就说吧。” “我……”李佳昂害羞一笑，晃了晃手里的早餐说，“谢谢，我先走了，同事还在等我。” “嗯。”祝希希善解人意地点点头，看着他转身后眼角的笑意消失了，随之替代的是一阵忧心忡忡。 从那女人死掉的那晚开始，祝希希只要想到李佳昂，心里就会出现一个异样的感觉，具体是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等李佳昂下楼之后，韩飞失望地砸吧了一下嘴巴说：“啧，没劲。” 祝希希的脸瞬间冷下来，斜眼瞧着韩飞说：“热闹都看完了还不走？” “你姐的变脸速度一向这么快吗？”韩飞低头问阿旭。 阿旭表情复杂地点点头说：“是的，所以你赶紧回去吧，不然很惨的。” 韩飞耸耸肩膀赶快溜了，祝希希给了阿旭一个眼神示意他进去，然后关上了房门。 阿旭进去后看着祝希希反常的样子问：“你不开心啊？不是给李佳昂留下了好印象，他走的时候挺高兴的，你为什么不开心？因为我和韩飞调侃你们吗？” “不是。”祝希希冷冷地回答，然后坐在沙发上，右手一挥，原本在对门房子里的女鬼被她召唤到了眼前。 女鬼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垂眸心烦意乱地说：“警察把我家翻了个底朝天，大部分东西都没有被带走，他……他这是什么意思？” “畏罪潜逃呗。”阿旭靠着沙发打哈切说，“走得这么慌张，谁都知道他心里有鬼。” 祝希希思索着说：“应该是昨晚李佳昂的来访让他不得不赶快离开。” 她回想起昨天晚上关门的时候跟男人的对视，疑惑中带着慌张的忧心忡忡。 阿旭摸着下巴问：“我好奇他怎么把尸体带走的？不会很显眼吗？” “这不难。”祝希希分析说，“一个行李箱就能搞定，瞧她这体格，也不需要太大的，只是人死后尸体僵硬无比，搬运折叠是个难事。” 阿旭突然瞪大眼睛，神秘兮兮的样子问：“会不会分尸带走？” “咦~”想想这些画面，阿旭就感到一阵惊悚。 “不会。”祝希希斩钉截铁地说，“如果分尸，大量的血液更不好处理，血腥味不可能一点没有。所以我猜，他后半夜应该一个劲忙着烧热水，尽力软化尸体来装箱。” 第四十八章：真的是你 女鬼听了恍然大悟说：“怪不得，我们的行李箱不见了，可是衣服什么的却都还在柜子里没带走……” 祝希希眉头微皱思索着说：“他带着你的尸体，肯定没办法坐高铁火车，只能包车或者出租车。你们是从哪里来的？老家是哪？” “老家……”女鬼正在胡思乱想，根本没办法回答祝希希的问题，含着泪问她，“我真的会是我丈夫杀的吗？他为什么要害我呀？一直以来我都对他不离不弃，任打任骂的！” 说着说着女鬼掩面伤心哭了起来，心中的怨气开始悄然滋长。 “别哭了，等把他抓起来，问问就知道了。”阿旭安慰道，“还是赶快说你们老家在哪吧。” 从女鬼口中得到有用的信息之后，祝希希并没有给李佳昂打电话，而是联系了韩飞，让韩飞把这些线索告诉李佳昂。 韩飞本想问她为什么不自己说，又一想，她说的话没办法解释，自己好歹还有个电脑高手的人设，想着欠祝希希人情，就答应了下来。 韩飞直接给李佳昂打去电话说：“喂，兄弟，我查到那对夫妻的老家地址了，发你手机上。” 还在警车上的李佳昂严肃地小声说：“我没拜托你，你怎么随便查人家隐私？” “你就说你有用没有吧。”韩飞些许不耐烦说，“能破案不得了，挂了，我要睡觉。” 挂掉电话之后，李佳昂点开信息看到韩飞发来的地址，目光微沉。 这个地址跟查身份信息得到的地址是不一样的，应该相信哪一个？ 回到警察局之后，警察们把带回来的物证送去痕检科检查，李佳昂犹豫着要不要把韩飞查出来的地址说出来，来源要怎么解释？ 这边出租屋里，女鬼跪在地上哭着求祝希希说：“求你带我去找我的丈夫，我不愿意相信是他害得我！一定有别人搞鬼！我对他死心塌地，不离不弃啊！他不会这么对我的！” 女鬼的哭声凄厉幽怨，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祝希希有些烦躁地皱起眉头说：“别哭了，这件事我已经插手，会带你找真相的。收拾收拾，准备出发。” 这后半句是对阿旭说的。 阿旭点点头，去穿上自己的厚外套，已经立过冬，外面的寒冷可不是开玩笑的。 虽然他不是常人，但小孩子身躯也是知冷知热的。 “我们怎么去啊？”阿旭问着，拿出冯糖送给他的那条红白相间格子围巾戴上，然后把另一条同款围巾递给祝希希。 祝希希把女鬼收起来，接过围巾随手挂脖子上说：“包车，临市的农村，不算太远。” “嗯，我们最好赶在警察去之前结束，这样好脱身，不用碰面，也就不用解释什么。”阿旭见祝希希收拾着背包里的法器，围巾就随便的挂着，自作主张站在凳子上和她保持一样高，伸手帮祝希希把围巾给围好。 这样平齐的高度和近距离，阿旭能看到祝希希长长的睫毛微微上翘，她的瞳仁很黑，带着无尽的冷漠与神秘感。 听着阿旭的话，祝希希心里觉得有道理，可同时心中也出现了负担，偷偷摸摸的做事怕被李佳昂发现，发现之后还要找借口去掩饰，这种感觉还真是无名的憋闷。 她随手拉了拉脖子上缠绕的围巾，让它宽松一点，拿起背包说：“走吧。” 两个人去公交车站找出租车，由于接近中午，不少出租车都空车在公交车站附近等着，他们很快就找到一辆愿意去那么远的，只不过价格虚高。 这时候顾不得那么多，两个人上车之后，关上车门隔绝冷风，透过车窗才发现路旁树上的叶子都已经掉光了，偶尔还有挂在枝头的，也被寒风催促着赶快离开，看上去孤零零的十分寂寥。 车子开动后，祝希希不放心，想给李佳昂发消息问一问，以了解警察的动向，又怕他不会说，被问多了起疑心。 放下手机的祝希希偏过头看到阿旭一副没睡好憔悴的样子，不忍心地说：“你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好啊。”阿旭确实没睡好，坐在车里更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了。 祝希希特意往旁边靠了靠，空出位置让阿旭可以躺在座位上。 差不多三个小时后，出租车司机说：“到地方了，你们大约多久？我找个地方等着，这名片上是我的手机号，打电话我来接你们。” “不超过一个小时。”祝希希接过名片后，轻轻拍了拍阿旭的小脸说，“到了，起来吧。” 迷迷糊糊的阿旭还以为是在出租屋里，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场景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揉揉眼睛坐起来，看向窗外说：“这是哪啊？” 祝希希没有回答，两个人下车后，看着周围狭窄的小路，破旧的自建房瓦房，不远处还有大片的农田，感觉周围写满了“穷”字。 “怪不得要去城里打工。”阿旭伸了个懒腰说，“不过这里的空气真的是清新啊。” 祝希希放出女鬼，说：“带路。” 女鬼看着四周熟悉的场景又忍不住想哭，背井离乡出去打工，却客死异乡，还有可能是被自己的丈夫害死的…… 想着想着，她心中的怨气在一点一点累积。 女鬼在前面飘着，祝希希和阿旭在后面跟着。 阿旭没来过农村，看到家家户户门口都有一小块地种菜觉得很新奇，指着一窝兔子说：“还有养兔子的？” 他刚想走近去瞧瞧小兔子，就被一阵狗吠吓得止住了脚步。 不远处一条纯黑色的大狗脖子上拴着铁链，正对着女鬼的位置叫唤着。 被吓到的阿旭脸色阴沉着来，向大黑狗走近几步，眯起眼睛盯着它，压迫感十足。 大黑狗注意到阿旭的目光之后，仿佛被吓到了，连连后退，乖乖地窝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也不敢再叫。 而祝希希正观察着四周，没看到阿旭的眼神，随手扒拉了一下他的小脑袋说：“走了，一只狗而已。” 他们沿着小路三拐两拐来到一处看上去年代久远的院子前，还是砖瓦房，破旧的木门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四周一辆车也没有，警察肯定还没来。 “就是这里了。”女鬼看向院子里说，“我家就剩我婆婆一个人……” 她说着，就看到自己的丈夫端着一个脏兮兮的水盆从偏房里出来往正屋走去。 他真的在这里！ 男人进屋之前停下了脚步，回头疑惑地看向门口，当他看清楚门口是什么人之后，脸“唰”的一下就白了，目光惊悚，连连后退，不小心被门槛绊倒坐在了地上。 女鬼目光灼灼地看向丈夫，毫不犹豫地就飘了过去，想要伸手搀扶，却发现自己的手只能穿过他的身体。 祝希希毫不客气地推开破旧的木门进了院子里，居高临下地看着男人，直接表明来意：“我来找你，是关于你妻子的事情。” “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满目慌张的男人还想狡辩，快速地眨巴着眼睛透露出他的心虚。 跟在祝希希身后的阿旭皱起了鼻子，周围浓重的药味闻得人舌根发苦，他伸长了脖子往屋里看去，一个长条桌堆满了杂物和各种药瓶，右边的靠墙位置摆了一张床，上面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躺在上面，盖着同样脏兮兮的被子正在咳嗽。 老妇人听见声音转过头，一双发白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沙哑的声音问：“顺子，怎么了？你在跟谁说话？” “没谁！妈，我去趟茅房。”坐在地上的顺子看了一眼床上病重的老母亲，爬起来心虚地说，“出，出去说吧。” 祝希希也没有强求，跟着顺子来到了偏房里，只有简单的木头柜子，木头桌子和一张床。 “坐吧……”顺子低头伸手。 祝希希双手环胸冷冷地说：“时间紧迫，我就问你，你是用什么手段杀了你的妻子？” “我没有杀她！”顺子还在狡辩，下意识提高音量说，“她是我媳妇，我怎么会杀了她呢！？” 祝希希只是安静地盯着他的眼睛没说话，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句：“你母亲得的什么病？需要多少钱？” 这一句听得顺子有些懵，低头扣手说：“淋巴有肿瘤，医生说她还有各种基础病，治下来要好十好几万……” 十好几万这个数字对于这整个小院子来说犹如一朵巨大的乌云压下来，四周都透着绝望的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 “所以。”祝希希直接得出结论说，“你杀你的妻子能得到多少钱？” 一旁的女鬼瞪大眼睛看向祝希希，难不成丈夫杀了她是为了钱？可她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命哪有那么值钱？ “我没有杀她！”顺子虽然还在硬撑，可声音已经虚了很多，飘忽不定的目光也在确定着答案。 看着丈夫这个样子，突然无言的女鬼开始喘着粗气，周身怨气暴涨，黑气几乎要将她包围，伸出手就冲向顺子。 顺子感受到周围骤然降低的温度和无比阴森的气氛，他害怕地看向四周吞了吞口水，居然看到了自己的妻子出现了！ 惊恐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女鬼！ 阿旭疑惑地问祝希希：“他能看到鬼？” “因为他心里有鬼，再加上女鬼怨气的影响，冤有头债有主，自然能看到。”祝希希一副旁观者的模样，明显不打算出手阻拦。 女鬼泛着黑气的手掐着顺子的脖子，凄厉尖锐的声音响起：“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杀了我！为什么！我死心塌地的跟着你！任劳任怨任打任骂！最终居然死在你的手上！” “你……”顺子瞬间喘不上气，双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涨红了脸艰难地说，“你听我……解释！” 可发狂的女鬼哪里会听，手上的力气不断加重，眼瞅着就要把顺子给掐死了！ 第四十九章：去告个别 阿旭见状不好，赶忙拉了拉祝希希的袖子说：“快阻止她呀，厉鬼伤人，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女鬼凄厉的控诉还在继续，刺痛着耳膜，惨白的脸色乌黑的双唇，长发在空中飞扬，光是看着就能把人吓破胆，更别提如此近距离的顺子。 “做错的人受到一点惩罚也是应该的。”祝希希冷眼看着并不打算插手，目前女鬼的能力还做不到掐死他这种程度。 突然外面响起了警笛声，祝希希瞬间紧张了起来！ 她回头向门外看去，低声说：“不好，警察来了。” 祝希希单手结印将女鬼收了起来，拉着阿旭往隐蔽处靠了靠，威胁着顺子说：“出去不许说我们在这里！不然的话，我让你和你的母亲死都不得安宁！让你妻子的鬼魂每天每夜缠着你！听到没有！” 被女鬼吓坏了的顺子双手撑在地上喘着粗气，口水不受控制地滴落，脸色涨红，眼睛里满是红血丝。 这时候老李警官已经开始敲门，喊道：“有人在家吗？” 祝希希透过窗户缝正好可以看到门口，看到穿着警服的李佳昂，心里一阵紧张，忍不住踹了顺子一脚，压低声音说：“你给我正常一点！出去！” 浑身颤抖的顺子已经失了心神，喘着粗气爬起来，踉跄地往外走。 老李警官见有人出来了，问李佳昂：“是这个男人吗？” 李佳昂仔细看了看，点点头说：“嗯，我见过两三次，就是他。” 不过他怎么看上去这样凌乱的感觉？ 老李警官点点头，隔着门板说：“老乡！我们有点事想问你！方便进来吗？” 顺子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心虚地往偏房瞟了一眼，却看到了妻子的鬼魂正站在那里盯着他！ 吓得他赶紧收回目光，腿一软直接跪倒地上，捶着心口哭喊着说：“我招！我全都招！我错了！” 老李警官听见这话，直接带着警察推门走进去，吩咐该拍照的拍照，该记录的记录。 他审视的目光看向顺子，弯腰问：“你叫什么名字？你说你要招什么？” “是我杀人了！是我！”顺子脸上鼻涕一把眼泪一把，还淌着口水，发泄一般哭喊着暑假，“我杀了我媳妇！” 李佳昂一听脸色就紧张了起来，没想到这男人直接就招了，果然是他！ “你先别哭，我问你什么你说什么。”老李警官耐着性子说，“你叫什么名字？你媳妇叫什么名字？” 顺子跪在地上颤抖着看着警察，目光带着惊恐和求救，哭喊说：“你们带我走吧！我不要继续待在这里了！我害怕！我害怕！人是我杀的！是我！” 见顺子情绪激动，老李警官决定先在这里问一问，等他情绪稍微平复之后再带走。 他偏过头对后面的一个穿着便衣的警察低声说：“去屋里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是。”便衣警察朝着正屋走去。 李佳昂环顾了一圈院子，发现偏房门口放着一把木头椅子，便走过去准备搬椅子。 偏房里躲着的祝希希透过窗户缝见李佳昂走了过来，赶快往墙角靠了靠，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刻意放缓呼吸，握着阿旭手臂的手却下意识收紧，掐得阿旭生疼。 脑子里飞快地寻找着能解释他们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借口。 而李佳昂只是搬着椅子就离开了，并没有发现偏房里有人，他把椅子放到老李警官屁股后说：“师傅，坐下问。” 老李警官坐下来看着痛哭流涕的顺子，始终平静地说：“你别激动，我是警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你的话我们也会进行判断，现在你一五一十地说说吧。” 这时候去正屋搜查的警察拿着两个档案袋出来了，递给老李警官后靠近他耳语了几句。 老李警官接过东西点了点头，打开一个档案袋看了起来，眉头微皱说：“你母亲的这个病，应该花费不少吧。” 他手里正是顺子母亲的病历，上面纪录着顺子母亲的身体状况。 顺着跪在地上捶着胸口哭着说：“我没有办法了啊！我真的没有办法了！谁能来救救我妈呀！谁能帮帮我啊！” 如果他不是一个杀人犯，这肝肠寸断的哭声，简直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一旁的李佳昂都偏开头不看他，怕自己共情能力太强会忍不住去同情一个杀人犯。 老李警官十分淡定地打开另一个档案袋，看着里面的材料一愣，然后又看了一眼顺子，一切都明白了，杀人动机十分清楚。 他并没有直接说明，只是将两个档案袋递给李佳昂说：“你来判断一下。” “是。”李佳昂把做笔录的本子递给同事，接过档案袋开始看资料，越看面色越凝重。 偏房里的祝希希透过窗户缝观察着，紧张之余她也想知道顺子为什么杀妻。 而阿旭则蹲在地上透过门缝偷偷看着，不免有些着急，这些警察在磨叽什么啊。 看完材料的李佳昂将档案袋重新封起来，看了一眼顺子凄苦的模样，对老李警官说：“杀妻，骗保。” 没错，那两个档案袋一个是顺子老娘的病历，另一个就是顺子给妻子买的生命保险…… 老李警官点了点头，始终保持着冷静对顺子说：“杀人动机有了，接下来就是作案手法。你自己说还是我来说？” 顺子知道自己的事情没有丝毫挽回的余地了，喘着粗气快要晕过去的模样说：“我，我错了，我真的穷疯了，我妈如果不做手术就会死！那是我妈呀，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可我，我真的赚不到那么多钱啊！我……” 他的眼神发木，慢慢停止了哭泣，只喘着粗气呆呆地模样说：“我看小说看到一个女人用食谱悄无声息地杀了自己的丈夫，我就……我就也学着做，故意用亚硝酸盐和相克的食物做饭，一点一点，日积月累……把我媳妇给害死了。” 对照着在出租屋里搜出来的物证，的确有亚硝酸盐和食谱的存在，初步判断他没有说谎。 “可是……”李佳昂犹豫着想要问什么，见老李警官没有打断他，便问下去，“可是这张保单你还没有去申报，怎么就跑回来了？” 顺子木讷地抬头看向李佳昂，眼神中满是绝望回答：“因为你啊，好死不死的，偏偏让你碰上了，你还来慰问我？我怕事情败露，我只能先跑了再说！” 他说着激动地双手敲打着脑袋哭喊：“我杀人了！我杀人了！你们带我走吧！我真的……害怕！” 原本他还能狠下心去做这件事，可刚刚妻子的鬼魂出现后，他真的怕了，坐牢都比被鬼魂缠着好呀！ 那恐怖的模样，他都不敢去回想！ 偏房里的阿旭轻轻摇摇头小声说：“谋财害命，真的是为了钱。都说了这么多了，警察怎么还不走？” 祝希希时刻盯着外面，轻声回答：“尸体还没找到。” 院子里的老李警官点了点头说：“事情基本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现在还有一件事，你妻子的尸体在哪里？” 顺子颤抖地转头看向偏房的方向，抬手指着说：“在那……” 他这一指让祝希希和阿旭又重新紧张起来，目光在偏房里搜寻着尸体的位置，盘算着该怎么躲起来才行。 这时候李佳昂接受到老李警官的眼神，点点头朝着偏房走了过去。 他每靠近一步，祝希希的心就多紧张一分，仿佛一只大手无情地揉捏着她的心脏，强烈的窒息感袭来。 就在李佳昂准备进偏房的时候，顺子突然开口说：“不是房子里！是玉米堆里……” 顺子也害怕偏房里的两个人一鬼被发现，怕自己和老娘死后也不得安宁，天天被鬼魂缠着。 李佳昂看见院子角落的玉米堆，调转方向走了过去，果然在玉米堆里找到一个大大的行李箱，简单一提，果然很重。 真不知道眼前这个瘦弱的男人是怎么运走了这么重的箱子！ 李佳昂把行李箱拉到老李警官面前，拉开拉链，一股恶臭扑面而来，不免皱起眉头。 老李警官也皱着一张脸，摆摆手说：“拉上，带走。” 顺子以为是要把自己带走，跪着哀求道：“警察同志！让我去跟我妈告个别吧！求求你了！她年纪大了，我……” 老李警官起身说：“对于你的母亲，我们会想办法帮她申请社会救助，你去简单告个别，我们在外面等你。” 他说完，带着警察转身出了院子。 “谢谢警察同志！谢谢警察同志！”顺子一个劲地在地上磕着头，踉跄地爬起来往正屋去。 进门之前他还特意抹了抹脸上的泪，拍了拍衣服上的土，深呼吸之后才进去，走到床边对眼盲的老母亲说：“妈，我要出趟远门，工厂那边加急单，我同事来接我了，你自己好好的啊。” 老母亲仿佛知道了什么似的，浑浊的眼睛流下清澈的泪，摸索着顺子的手，哽咽着说：“顺儿啊，你咋了？回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媳妇也没跟着回来。” “没事啊妈。”顺子努力控制正常的声音说，“你别担心，新买的药我都给你放在手边的柜子了，你眼睛和腿脚都不方便，小心着点。” 老母亲拍了拍顺子的手叮嘱，虚弱地说：“妈眼瞎几十年了，早就习惯了，妈没事，你好好的啊，跟媳妇好好的，别老生气。” “哎，我知道了。”顺子无声的流着泪说，“我走了。” 他说完松开母亲的手就冲了出去，不敢多停留一分一秒。 路过偏房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眼神颤抖地看向门里面，吞了吞口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终只是含泪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顺子前脚刚走，后脚祝希希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她被吓得一激灵，赶快掏出手机挂断电话，然后警惕地透过窗户缝看警察们的动向。 第五十章：去吃火锅 还好警察们已经出去了，没人发现这突兀的手机铃声。 看着警车慢慢消失在视野中，祝希希紧张的心也一点一点平复下来，轻轻叹了口气。 确定警察已经走远后，阿旭撑着膝盖站起来，面带忧郁，忍不住同情说：“也是个可怜人。” 祝希希冷漠的看着外面说：“世上可怜的人多了，再可怜也不该伤别人性命，更何况还是结发妻子。” “我们去看看他妈妈吧。”阿旭说着就往外走，迈步的时候还是有些犹豫，先把小脑袋伸出去四周悄悄，确定真的没有警察了，才敢出去，感叹道，“做贼的感觉真不好。” 还站在原地的祝希希眸色沉重，做贼心虚的感觉确实折磨人，当李佳昂靠近偏房的时候，她体会到自己的紧张与担心，似乎也体会到了自己与李佳昂之间的距离。 这时候阿旭的喊声传了出来：“祝希希！快来！” 祝希希回过神来，简单收拾情绪后往正屋走去，一进屋她就知道阿旭叫她干嘛。 躺在床上的老妇人满面愁容，保持着最后的姿势不变，浑浊的眼睛还带着泪水，已经离世了。 天意吧，让她在临死前，还能再见儿子一面。 阿旭回头看着祝希希问：“怎么办？” 祝希希走过去看着老妇人的尸体对阿旭说：“你退后些，我来超度她。” 说完祝希希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口中念着经文。 阿旭抬头看着祝希希的侧脸，还以为她会把老妇人的魂魄也收了呢，没想到她会直接超度。 他心里知道，祝希希的内心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冷漠。 经文泛着微微金光落在老妇人周身，而后缓缓拖起她的灵魂，共同化作点点晶莹，顺着窗户飘了出去。 做完这些后，祝希希一句话没说垂眸站了一会儿，转身出去了，阿旭跟在身后时不时看看她的脸色。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是出租车司机。 司机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打了一通电话没打通，正坐在车里骂骂咧咧。 “喂。”祝希希接通电话说，“我们这就去下车的地方。” 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没有给司机说话的机会。 被挂断电话的司机继续对着手机骂骂咧咧。 两个人走在村里的路上，阿旭忍不住问：“你为什么没有收了她的魂，而是选择超度？” 祝希希低头看着脚下的路，目光微沉，轻声说：“她的生命应该早就到尽头了，只是牵挂儿子才一直吊着一口气，一辈子为孩子殚精竭虑，临走前也在牵挂着他……” 让祝希希不免想到了自己已逝的母亲。 今天听着顺子哭诉，祝希希没有丝毫的同情，只是当她看到顺子苍老的母亲之后，再坚硬的心也被撬开了一条缝。 听了这话，阿旭的心也沉了下去，他连记忆都没有，更别提关于母亲的事了。 回程的路上，祝希希和阿旭一人看向一个窗外，谁也没有说话，车内气压很低，低到本来想发牢骚的司机都不好意思说什么了。 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出租屋，阿旭本想问祝希希饿不饿，她整个上午都没有吃点东西。 可祝希希看上去兴致不高的样子，一言不发去了卧室。 阿旭不放心她，过去敲敲门轻声问：“祝希希，你没事吧？” 突然祝希希拉开了卧室门，吓得阿旭后退一步，抬头看着她消沉的表情问：“怎，怎么了？” 祝希希坐在沙发上捏了捏眉心，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阿旭坐下，长长吐出一口气说：“阿旭，今天躲在顺子家里的时候，你什么感觉？” “感觉？”阿旭不知道祝希希问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坐在旁边回想着说，“嗯……紧张，担心被发现，好奇，想知道真相，就这样。” 他说完瞪着大眼睛仔细仔细观察着祝希希的表情，试图解读她的心思。 祝希希目光微沉，满脸疲惫，自言自语般说：“也许，一开始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什么事啊？”阿旭轻声问。 “我跟李佳昂的事。”祝希希低头看着自己修长的双手，身上拥有的能力让她注定没有办法平静普通的过完一生吧。 阿旭顺着祝希希的目光看过去，还是不太明白，试探性地问：“今天的事，让你觉得欺骗了他是吗？” “嗯。”祝希希木讷地，没有丝毫感情地点点头。 不止今天，从前还有以后，“谎言”就像一个从雪山顶滚落的小雪球，经过时间的推移会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终承受不住从而引发雪崩。 阿旭有些心疼地看着祝希希，安慰说：“之前我就说过，有些欺骗是必要的，也是帮他规避危险的一种保护，你想要过正常的生活，就得做出一些改变，以后不去招惹那些鬼魂就好了嘛。” “可能吗？”祝希希抬眼看向阿旭，愁绪堆积在眼角，指着自己的眼睛说，“我的这一双眼睛是改变不了的，即使我有意躲避，那些鬼魂也会找上我。今天在顺子家里的那种惊慌失措的感觉，我不想再体会了。” 种种的事情让祝希希开始怀疑自己跟李佳昂是否真的合适，她是否真的有能力去一直掩盖这些事情，永远欺骗下去。 阿旭情不自禁地握住祝希希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你的这双眼睛，你的一身本领，是神明的恩赐，不是负担。你若担心，可以对他坦白，如果真的有缘，他会接受这一切的，如果他不接受，那你就换一个目标咯。还有啊，我知道你在担心以后，可当前的日子都忙不过来，就别去预设未来了。” 阿旭小小的一双手都握不全祝希希的手，却让祝希希感受到了温暖，他的眼中似乎蕴藏着十分强大的力量，强大到让祝希希对他说的话无比信任。 祝希希看着阿旭的眼睛看呆了，下意识点点头，轻声说：“谢谢你，阿旭。” 这下轮到阿旭不好意思，松开祝希希的手，偏开目光看向别处，尴尬笑笑，摆摆手说：“哎呀，我胡说八道的，你饿不饿？我给你煮泡面？” “不了。”祝希希由衷地散发出微笑，起身说，“我好困，去睡一觉，你也休息吧。” 阿旭点点头目送祝希希回卧室，叹了口气，她这样的反应表明，她是真的在喜欢李佳昂吧，不只是为了寻找普通人的正常生活。 经过阿旭的开导，祝希希的心里轻松了不少，躺在床上一觉就睡了一下午，饥肠辘辘地醒来，拿起手机就看到李佳昂半个小时前发来的信息。 他说：“我马上就下班了，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吧？” 此刻的祝希希并没有之前那种期待与李佳昂见面的心情，捧着手机坐起来后，叹了口气。 她掀开被子下床，来到客厅见阿旭小小一个还窝在被窝里，小脸红扑扑的，一定睡得很香。 祝希希不忍心打扰，简单洗漱后换了衣服拿上背包就出门了。 冬天的气息越发浓重，夜晚心急地降临加速了白日的逃离。 寒冷的冬日里，人们对于吃东西的热情并没有丝毫的消减，反而更加高涨，暖乎乎的食物温暖的不仅仅是胃，还有独自在冬夜中行走的心。 来到公交车站，李佳昂早早等在那里，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原地跺脚，他不经意地回头看去，见到穿着黑色大衣围着红白相间格子围巾的祝希希走过来，笑起来迎过去问：“冷不冷？” 他的笑容还是那样明媚，即使在冬日傍晚，也如阳光般灿烂温暖。 祝希希微微弯起唇角说：“你等很久了吧。” “还好。”李佳昂说着突然把手从口袋里掏出来，捧住了祝希希的脸颊。 突突如其来的触碰和掌心传出的异样温度，让祝希希不由得睁大眼睛愣住了，再加上近在咫尺的笑容，她的心不受控制地加速。 李佳昂害羞一笑说：“暖和吗？” 反应过来的祝希希眼神带着些慌乱，微微缩了缩脖子，有些不敢看他，问：“怎么，温度这么高？” 李佳昂放下手，笑容神秘，从口袋里一边掏出一个用纸包着的烤红薯，递给祝希希一个说：“趁热吃吧。” 祝希希一愣，双手接过烤红薯，握在掌心温暖非常，再看一眼李佳昂明媚的眼眸，轻声说：“谢谢。” “走吧。”李佳昂脚步轻松地走着说，“我同事推荐了附近的一家火锅，要不要去试试？” “好啊。”祝希希心里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微微一笑问，“你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李佳昂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歪头靠近祝希希，小声说：“因为今天破案了，之前的命案有结果了，你家对门的案子也有结果了。” “是吗？”祝希希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问，“那……可以说吗？” “嗯……”李佳昂抿嘴想了想说，“案子已经破了，你也算是目击者，告诉你也没关系，只是不能说太多细节，你想听吗？” 祝希希配合着点点头说：“嗯，想。” “杀人的，是死者的丈夫。”李佳昂小声说，然后看着祝希希的脸，期待看到她惊讶的表情。 可祝希希却只是点点头。 李佳昂问：“你不惊讶吗？” “额……”祝希希才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太淡定了，尴尬地看了看李佳昂，低头看向红薯说，“惊讶，只不过更多的是替女人的遭遇感到悲哀吧，每天忍受着丈夫的家暴，最终还死在了他的手里。” 李佳昂惋惜的表情点点头说：“是，不过在这个故事里，每个人都是苦命人。好歹结案了，也算还死者一个真相。” 两个人说着说着就来到了一家火锅店，店里热闹非常，火锅的味道混合着辣椒刺激着路过行人的味蕾，门口还有在等位置的食客。 李佳昂看着门口排队的人有些犹豫，抱歉地说：“你介意等一等吗？今天怪我，没有提前预约。” “没关系啊。”祝希希看了一眼排队的人，轻松地说，“应该很快吧。” “好！”李佳昂受到鼓励一般笑笑，自己去门口排号。 祝希希坐在门外为排队的人放的凳子，手里的红薯都快凉了，可她没有胃口。 心里在犹豫纠结，要不要跟李佳昂坦白呢？ 坦白后他会有什么反应呢？ 想着想着，祝希希抬头看向李佳昂的位置，却发现身边没有人了。 他去哪了？ 第五十一章：有人跳桥 祝希希起身四处观望寻找着，果然在不远处的路口看到了李佳昂的身影，他正热心地带着两个小学生过马路。 是啊，他是警察，永远相信正义，保持热情，善良大方。 这些词语出现在祝希希脑海中之后，她下意识地对比自己，一个也不符合。 她从小看过太多生死，性格一向孤僻冷漠，不愿介入他人因果，身边总是冷冷清清。 如此这般的自己若是坦诚相见…… 正想着，祝希希看到李佳昂朝自己跑过来，阳光帅气的脸上始终带着笑容，气喘吁吁地从右边口袋里掏出一个纸袋子说：“给，糖炒栗子，还是热的。” 回过神来的祝希希有些惊讶地看着颗颗饱满的糖炒栗子，捧着接过，问：“你去买糖炒栗子了？” “对啊，还有呢。”他说着变魔术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细长的纸袋子，然后摇晃着说，“当当当当，冰糖葫芦，嘿嘿，它太长了，口袋里放不下。” 感到受宠若惊的祝希希看看冰糖葫芦，再看看自己手里的红薯和糖炒栗子，有种被宠爱的感觉，还是发自内心地一笑说：“我拿不下了。” “你吃这个，我拿。”李佳昂把糖炒栗子拿过去，把冰糖葫芦递给她，向哄小孩一样说，“这下坐在这里等就无聊了吧。” 祝希希拿着冰糖葫芦点点头，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看着李佳昂的侧脸心里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顾虑太多？ 两个人坐在椅子上等着，祝希希撕开包装咬下一口冰糖葫芦，脆硬的冰糖裹着软糯的山楂，一个硬一个软，一个甜一个酸，截然不同的两种口感融合出冰糖葫芦特有的味道。 祝希希看着手中的糖葫芦，心里不禁想，也许，不同的两个人是可以走在一起呢？ 这时候李佳昂把一个剥好的栗子递给祝希希说：“给，趁热吃。” 这样暖心的举动让祝希希把心里的乱七八糟都暂时抛到脑后，只想享受这一刻的美好。 两个人吃着聊着，不一会儿就排到了位置。 在店员的引导下，他们坐在两人位上，李佳昂贴心地把菜单递给祝希希问：“想吃什么？” 祝希希正看着菜单，突然听到火锅店门口一阵骚乱，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一个穿着破烂棉袄头发凌乱的流浪汉敲着手中脏兮兮的铁盆子想进来，却被店员给阻止。 然后她就看到李佳昂出现在旁边，去调解沟通。 嗯？他什么时候过去的？ 火锅店里很热闹，祝希希听不清楚他们具体在说些什么，只见店员坚持不让流浪汉进店讨钱，最终是李佳昂翻遍了口袋找出几张面值不一的现金放在了流浪汉的铁盆子里，并且把他送出店外。 没一会儿李佳昂就回来了，坐在祝希希对面抱歉地说：“店员说话有些难听，争执了几句，你点好了吗？” “嗯，你看要加什么。”祝希希把菜单递过去，试探性地说，“店员……也是为了店里的客人着想才不让他进来的吧。” 李佳昂低头看着菜单说：“流浪汉也是人啊，再怎么样看人家那么可怜，也不应该那样恶劣的态度。” 他点完之后照顾来服务员，把菜单递过去。 “你这个警察还真是称职。”祝希希点点头说。 李佳昂却不认同，抽出纸巾擦着桌子笑笑说：“这跟警察不警察没关系，不是警察也会出手相助，人之初，性本善嘛。” 祝希希咬着下嘴唇，尝试性地说出自己与他相反的想法：“我并不这样认为。” “对吧……啊？”李佳昂还以为祝希希在附和自己说的话，没想到她说她不这样认为，疑惑地问，“那你认为？” 祝希希观察着李佳昂的表情，语速缓慢地说：“我认为，最初人不都是善良的，那些善良和美好的品格，都是通过学习和道德的约束行成的。人性天生就是自私，复杂，并不是善良。” 面对这样的说法，李佳昂擦桌子的手都停了下来，不能理解地说：“怎么会呢？人不善良，正义如何能生存下去？不管再坏的人，心底都是善良的，他们最终都会意识到自己做错事而内心备受谴责。” 祝希希也越说越坚定，反驳道：“那些谴责是从小到大学习的道德在让他谴责，是世界施加的压力在让他谴责，并不是内心的善良。人们所有行为都是带着目的的，为了满足自己的目的才做某些事情，善良也一样，并不纯粹。人性本恶，加以约束，才产生善良。” “我不同意！”李佳昂执拗地说，“一个人生下来就有害人之心吗？就有做坏事的想法吗？都是被外界不好的事情影响了才会误入歧途。光明先降临，才生出黑暗……” 这时候服务员来上菜打断了李佳昂的话，很明显能看出来他有些不开心，话说一半还有些憋闷。 他看着始终冷静的祝希希，感到吃惊，意外，没想到她会秉持着这样的观点。 虽然两个人没有再讨论这个话题，可祝希希感觉得到李佳昂心里在纠结着他们刚刚的对话。 祝希希也从刚刚的对话中冷静下来，重新审视他们之间的差距。 一顿饭吃得有些不是滋味…… 结账之后，两个人走出火锅店，并排走在路上都没有说话 夜深了，除了餐厅饭店门口之外，路上行人也是寥寥无几。 一直没说话的李佳昂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的路，突然说了句：“我还是不能同意你的想法，而且我认为你有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 祝希希听了有种想笑的感觉，说：“对于一件事情有分歧是很正常的事情，每个人都有个自己对待这个世界的态度。” 后面一句话是阿旭对祝希希说过的，阿旭的小脸庞忽然浮现在脑海中，也不知道他吃饭了没有。 “不。”李佳昂停下脚步等红绿灯，看着祝希希执拗地说，“小事上有分歧很正常，可这是关于人性基调的讨论，决定着看待这个世界的眼光和行为处事的方法。希希，你为什么会觉得人性本恶呢？你一个大学生，虽然是孤儿，但有好的养父收养你，也是衣食无忧，应该更能看到世间美好人性善良才对啊。” 祝希希抬头安静地看着李佳昂说教的脸庞，等他说完，轻声问：“我不可以这样想吗？” “这是不对的！”李佳昂斩钉截铁地说，“你……你这是不正确的想法！” 红灯结束，绿灯亮起，周围的行人纷纷过马路，只有他们两个还站在原地。 李佳昂注意到绿灯快结束了，赶快拉着祝希希的胳膊跑向马路对面。 而祝希希此刻仿佛铁了心似的要跟李佳昂对抗下去，她指着红绿灯说：“看吧，这个世界原本是没有秩序的，都是人为加上去的。人们从小被灌输红灯停绿灯行，照样还有人闯红灯，即使有道德和法律的约束，人性中的恶依然在影响着每一个人。” “这不一样！”李佳昂忍不住提高音量，皱起眉头说，“人性可以有恶存在，但善良才是最真实的，最基础的，才是主流！照你这样说，这个世界就乱套了，到处都是恶人，刚生下来的婴儿也是恶人。” “婴儿为了自己能活下去，从细胞开始就在侵占母体，他或许没有意识，但生存的本能驱使他这样做，对于母体来说，就是恶。”祝希希依旧说的不紧不慢，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李佳昂看着眼前的祝希希感觉到荒唐和不可理喻，张了张嘴几次没有说出话，吞了吞口水说：“照你这么说，人性基调是邪恶的，那你眼中的世界是美好且可以信任的吗？你觉得每一个人都是披着人皮的恶魔吗？包括你自己也是吗？” 祝希希看着李佳昂的眼睛没有回答，她相信人是善良的，但人也是邪恶的，人性的复杂并不是在一句两句的辩论之中能得到一个结果的。 无声的对峙中，祝希希想要结束这样的争论，思索后说：“人生经历不同导致看待世界的眼光不同，有不同的想法，这很正常。” “不！”李佳昂却盯着祝希希执拗地说，“你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不正常。” 祝希希无奈垂眸叹口气说：“好，我们可以走了吗？在这里站很久了。” 她说完随意找了一个方向迈开步子，眼角带着一抹失落。 果然他们是不同世界的人。 李佳昂跟上去虽然欲言又止，却也没有再说话，气氛已经低落到如周围的温度一样冷。 两个人不知不觉走上一座大桥，桥中间宽阔的车道上行车并不多，更不用说两旁的行人就更少了。 李佳昂漫无目的地看着四周，心里在想着身旁的祝希希。 从那个目睹女人死亡的晚上，李佳昂一直以为祝希希是冷静，可听了她今晚说的话，也许她真的是冷漠，面对人命都那样冷漠…… 走着走着，李佳昂突然停下了脚步，受到惊吓一般看向一个地方，伸手拦住祝希希，小声说：“别动，有人要跳桥！” 沉浸在自己思索中的祝希希一愣，顺着李佳昂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到一个穿着校服的男孩子，背着书包坐在大桥的栏杆上，面对着望不到头的水流。 除此之外，祝希希还看到一个漂浮在空中的鬼魂在男孩子旁边，鬼魂也穿着同样的校服，身上脏兮兮的，脸上还有淤青和血迹！ 鬼魂面对着男孩，嘴巴一开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 李佳昂警惕地看着男孩，脚步可以放缓，轻轻靠近，试探性地说：“同学？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干什么？” 坐在栏杆上的男孩显然被吓了一跳，满眼惊恐地回头看向李佳昂。 这时候他们发现，男孩的头发乱糟糟纠缠在一起，校服前襟也被扯破了，上面还写着侮辱性的文字，嘴角和脸颊都带着淤青，双眼通红是哭过的绝望。 寒风吹动着少年的校服在空荡荡地晃动着，能感觉得到少年消薄的身形。 看他的面相，应该是个初中生，全身上下的凌乱都透漏着，他被人打了一顿，也许不止一顿。 第五十二章：被绑架了 “不要过来！”少年的声音还处在变声期，带着绝望大声哭着喊道，“走！走啊！” 他撕心裂肺的喊声被水流声和偶尔路过的车鸣声给掩盖了过去，是渺小的个体在巨大的世界中不起眼的呼救。 李佳昂看到这个场景心都揪起来了，举起双手尝试安抚少年，说：“同学，有什么事下来说好不好？” “你走！走开啊！滚！” 这时候祝希希的眼睛始终盯着飘浮在空中的鬼魂，只见那鬼魂在少年耳边说：“跳吧，跳下去你就解脱了，就不用每天面对那些了！” 他的声音悠远且带着诱惑力，在极力蛊惑着少年。 “同学！”李佳昂紧张地小碎步一点一点地靠近着少年，安慰道，“你遇到什么难题了？有问题可以找警察帮忙的，你还年轻，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 少年听着李佳昂的声音回头看向他，刚想说话，飘在空中的鬼魂更大声蛊惑着少年：“假的！都是假的！老师不会管你！警察也不会管他们！那群人都是有钱有势的！最终被解决的只有你！” 鬼魂的声音开始变得尖锐，祝希希盯着这蛊惑人心的鬼魂皱起眉头，趁着自己在李佳昂后方，想抬手将鬼魂收起来，可是这样的距离有些远，她做不到。 祝希希刚想靠近，飘在空中的鬼魂就感觉到了危险，惊恐地盯着祝希希，四目相对之间，他发现这个女孩子居然能看到自己！ 一旁的李佳昂继续说：“同学，我是警察，我可以帮你，有什么问题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悬浮在空中的鬼魂飘向更远的地方，冲着少年大喊：“让他们滚啊！他们不是在帮你！是要把你重新拖回火坑里去！只有死了才是真正的解脱！” 李佳昂安抚少年道：“同学，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说，让我听听你的故事好吗？” “假的！他只是想嘲笑你！”鬼魂大声反驳。 “你闭嘴！”祝希希忍不住厉声对鬼魂喝道。 少年在鬼魂和李佳昂的声音中拉扯着，心理防线正在一点一点崩溃。 祝希希的声音带着强烈的压迫感，鬼魂立马缩着脖子不敢说话，飘向更远的地方。 可李佳昂看不到鬼魂，他惊讶地回头看向祝希希，还以为她这话是在冲着自己！ 注意到李佳昂的表情，祝希希有些慌乱地想解释：“我，我不是……” 但是李佳昂已经误会了，瞪着她的目光中厌恶和怒气已经藏不住了，情急之下伸手推了一把祝希希的肩膀，让她离远一点。 现在没空去跟祝希希争论什么，李佳昂只能转身继续安抚少年，说：“同学，你先别哭……” 而被推了一把的祝希希表情中满是错愕，毫无防备地踉跄一步，心跳都漏了一拍，呆呆地看着李佳昂的背影，一时间说不出话。 一人一鬼的两个声音同时在折磨着少年，他捂着耳朵闭上眼睛歇斯底里地大喊：“走开！都走开！离我远一点！你们谁的话我都不听！还觉得我不够惨吗？！没有人会在乎我！没有人！” 远处的鬼魂并不想放弃蛊惑少年去死，仍然在不断地给他灌输负面情绪。 看来这鬼不收不行了！ 情况紧急，祝希希也顾不上跟李佳昂计较什么，她焦急地四处搜寻着，想要寻找能靠近鬼魂并且相对隐蔽的地方，在这里她没办法使用符咒和法器。 看到隐藏在黑暗中的河床，祝希希心里有了主意。 而李佳昂感觉男孩的情绪这样崩溃，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想自己先安抚少年，让祝希希打电话找警局的心理专家来支援。 他回头刚要对祝希希说什么，就看到祝希希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跑走了！ 这样人命关天的危机时刻她居然跑走了！ 这画面犹如一道闷雷在李佳昂的心里炸开，震惊已经无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甚至气到双手开始颤抖！ 但目前的情况容不得李佳昂有过多的思考，他只能以要轻生的少年为主，深呼吸并且控制自己的情绪，继续安抚少年说：“同学，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还有你的父母，不能就这样放弃生命啊！” “父母？”少年哭着哭着笑了起来，那笑声却比哭声更加凄惨，他抬头望着漆黑无边的夜空，绝望地说，“他们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关心过我，只在乎我的考试成绩，只在乎钱！” 一旁的鬼魂还在煽风点火说：“没错！他们只在乎他们自己！多少次向他们求救得来的只有无尽的嘲讽！啊！” 鬼魂正说着，感觉到腿上传来一股强烈的刺痛感！ 自从他死后成鬼，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疼的感觉了。他惊讶地低头看去，只见一道黄符正贴在自己的腿上燃烧着！ 这时候祝希希已经跑到河床边，手中捏着一张符咒指向鬼魂，目光锐利，轻喝一声：“收！” 鬼魂感受到腿上的这道黄符居然产生一股强大的力量，拉扯着他向祝希希的方向飘过去！ 鬼魂双手在空中无所依的挣扎着，胡乱地抓着，凄厉地叫喊：“救命啊！救命啊！” 眼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鬼魂，祝希希手持黄符，带着怒气说：“救命？你已经死了！哪来的救命！” “不要啊！”鬼魂还在挣扎着，转眼已经被拉到了祝希希身边，他跪在地上哀求道，“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祝希希没有急着收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鬼魂，浑身上下散发的强烈压迫感让对方连逃跑的胆子都没有，冷冷地问：“你认识那少年？” “认，认识。”鬼魂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头也不敢抬说，“我们是一个学校的。” “他为什么轻生？”祝希希心里虽然已经猜到答案，还是想更加确定一下。 鬼魂突然开始发泄一般哭诉：“我们都被学校的一伙富家子弟欺负，天天都生活在阴影里！非打即骂！没有人帮我们！所有人冷眼旁观！老师不管，家长更不管！我被污蔑偷了钱，被当众脱光衣服搜身！我真的受不了了！从楼上跳了下去！我以为我死了可以还给自己一个清白和解脱！可他们……可他们却说我是畏罪自杀！父母收了学校的钱和威胁也不敢追究！” 听见如此凄惨的哭诉，祝希希抬头看一眼坐在栏杆上的少年，身上的那些痕迹都是校园霸凌的杰作，不忍心地说：“有很多办法可以解决，你却选择最极端且无法挽回的一种，还要蛊惑朋友一起去死？” “死了就解脱了！”鬼魂抬头可怜巴巴的模样看着祝希希说，“真的！我不用再受欺负了！不用每天提心吊胆了！我这是在帮他！” “他叫什么名字？”祝希希目光始终冷静地问。 鬼魂回答说：“他叫罗齐。” “罗齐……”祝希希默念着这个名字，然后没再说什么直接抬手就将鬼魂给收了起来，重新跑回桥上。 这个时候李佳昂已经趁着罗齐不注意慢慢地靠近他，紧张中伸出一只手，屏住呼吸，生怕被罗齐发现，接着果断出手一把抓住罗齐的书包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扯下来！ 猝不及防的罗齐在惊愕的表情中毫无防备向后仰面摔倒，后背接触到水泥桥面带来骨头碎裂一般的疼痛！ 李佳昂迅速将罗齐的两只手按在头顶，膝盖顶着他的胸口，怕他有什么过激的行为和举动，喘着粗气愤怒地说道：“有什么事情不能解决！非要轻生！” “放开我！放开我！”少年哭着挣扎，“让我去死！” “罗齐！”祝希希气喘吁吁地跑回来。 听见她的声音，李佳昂和罗齐同时转头看向她。 与李佳昂的惊讶不同，没有了鬼魂的蛊惑罗齐反而稍稍冷静下来，呆呆地看着祝希希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不仅知道你的名字。”祝希希调节着自己的呼吸和情绪走过去，平静地说，“还知道你的经历，别怕，一切都会解决的。” 不知怎么的，罗齐感觉这个女孩子说话就是有一种令人信服的魔力存在，让人忍不住想要去相信她说的话，心里也鼓起了莫大的勇气。 见罗齐慢慢冷静下来，李佳昂松开手把他扶起来，看着他脸上的伤问：“需要去医院吗？” 而罗齐始终看向祝希希，声音颤抖地问：“会解决吗？” “会的。”祝希希就站在原地，眼神和言语中都充满着无尽的力量，说，“你面前的人真的是警察，把你的经历告诉他，那些欺负你的人都会受到惩罚的。” 原本以为祝希希见死不救逃跑的李佳昂听到这些话带着歉意的目光看向祝希希，可祝希希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对罗齐说：“我们会联系你的父母，和他们沟通如何解决，放心吧，现在告诉我你妈妈的联系方式。” 联系罗齐的父母之后，三个人在桥边等着，李佳昂知道自己刚刚的行为过分了，他只是一时情急，想要向祝希希解释和道歉，可后者平静地站在一旁根本就不看他一眼。 没过多久罗齐的父母开车过来，满眼的焦急与担心，手里还拿着外套，拉扯着儿子的衣服就是一阵哭诉。 李佳昂简单地向罗齐父母说明了情况，打算跟着他们一起去医院。 上车前，李佳昂回头看向还站在原地没有动的祝希希问：“你不去吗？” 祝希希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这一瞬间她看着李佳昂似乎释怀了什么，决定了什么。 披着外套的罗齐回头对祝希希鞠了一躬说：“姐姐，谢谢你。” 祝希希也只是微微一笑，以一副旁观者的姿态目送他们离开。 上车后，李佳昂带着内疚和歉意看向祝希希，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独自回到出租屋的祝希希感觉浑身上下都透着疲惫，真的好累，尤其是心累。 当她打开门之后准备进去，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后退一步发现门上贴了一张白纸，上面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着：“想要你弟弟活命，一个人十点之前到xxx街道xx号工厂来！如果你敢报警，你弟弟就活不过今晚。” 祝希希瞬间倒抽一口冷气，阿旭被绑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