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神》 楔子和第一章 打卦 楔子 地之所载,六合之间,四海之内,照之以日月,经之以星辰。 六合之间有一地,名“轮回顶”。 所有天神都知道,只要跳下“轮回顶”,将进入世间轮回,不再是仙。 巍巍轮回顶上,飘来一白衣的俊逸少年,卓凡仙姿,超然脱俗。他的脸上满是悲伤却透着无尽坚毅。 风飒飒而过,泪痕已干。 彼时,青衣的少年愤怒得朝他吼:“她已经魂飞魄散!你这样做,将丧失所有修为,丢失所有记忆!你的血海深仇呢?为你死去的他们呢?都值得吗!” 他摇摇头:“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也要找她一次!” 青衣少年长剑一挥:“只要你赢过我手里这把剑,我就放你走!” 白衣少年手上剑闪出长虹一般气势,伴随阵阵龙吟!剑光所到之处,电闪雷鸣,天昏地暗!所有剑气笼罩青衣少年化出的青色剑芒! 只是一招!胜负已分! 青衣少年驻足,看他去向轮回顶! 此时,他取出龙族夜明珠,远处又有一白影追来,焦急呼唤他的名字! 他闪身躲到一块巨大石头后面,另一只手抓进胸口处,一捏。他痛苦得眉头一锁,胸口处瞬间血肉模糊,出现一个血洞!拿着夜明珠的手探进心口里……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他纵身跳下轮回顶……************************************************************************************* 第一章打卦 “你相信轮回吗?”在没有遇到她之前,我不相信。她告诉我:“这个世界上,你认识的人,真的是‘人’吗?可能是妖,也可能是畜生或仙的转世。” 我承认,我只是喜欢她用这样的方式解释一些人世的事情。 “可是,你认识的世界真的是你认识的那样子吗?是吗?没有质疑过?就像当年,伽利略认为地球是围着太阳转的,而当时的人们坚信,太阳是围绕着我们地球转的。” “好吧,”我叹口气,手里握着一杯热柠檬茶,听小溪这个小姐妹跟我说话,只是微笑,没有辩驳。小溪跟我说,她有灵觉,她小时候看到一些东西,但不能说,一说,她就会倒霉。而且倒霉之前,她会有一连数天的预感,直到那件事情发生,这种灵感就会消失。 我再次微笑。这些年来,我遇到了一些不可思议,无能为力的事情之后,我更愿意相信这个世界有超能力存在,或有另一个世界存在。这样,我就可以放下那些生活中的不如意。 我作为人活到今天,却愿意用这些来“解压”。 小溪有双漆黑的眼眸,那是我换到这新的部门以后,新认识的同事。别人看她的眼睛,会觉得她有些像精神患者,呆滞。但,我觉得,在她的眼眸里,有丝不同寻常。说不上,为什么。 我叫白逸儿,别人喜欢叫我白一二,我觉得任何事情都是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结果,这样的性格在这个社会是吃亏的。吃亏的结果是,我被不停得换岗和降薪。直到,这一次,我调到了她的部门,和她相识。 你知道这世间有一种冥冥注定吗?就是命运会让你去见一些人,知道某些事情。 现在的此刻,就是这样。 在认识她的半年之后,我因为买房子的事情决定不了。她提议让我去打卦。这玩意儿,要是搁在半年前我是绝对不会信的,但是她信。这半年来,我隐约觉得她身上有些不可思议,隐约觉得我的命运到如今,或许有所改变。至于是什么,我不知道。 她告诉我,她的这个朋友是天命作这一行的。所谓天命,就是,他从出生以后就被他的父母送进山里去拜见了他的师傅,没有接受我们现代人的学校教育。 在昏暗的咖啡厅,坐下来。我见到了他。那是一个带着点痞气的男子,我有点微微蹙眉,打心眼里,其实并不喜欢和他打交道。可是,这半年来,不知道为什么,我相信小溪,且愿意按照小溪的意思去做一些我不愿意做的事情,像是忌惮小溪,但,又不是。 我跟他说我只是想知道我要不要买房?他有些诧异,因为这年头,一个少妇要求打卦,一般是要问丈夫有没有外遇,爱不爱自己一类的。他明显有话要说,但,还是让我把要问的在他的本子上写下来,然后进入打卦程序。 打卦说法在华东、华中、华南、华西、华北,都有,来源很古,以致衍生出一些相关言语。是指掷占具获得卦象的占卜方式。 有很多种方法,如用两块占具投掷以问神,观其俯仰以占卜吉凶。占具用蚌壳或两片竹片或兽角尖作成。长约三寸,似竹笋,分成两半。这种长期流行的迷信活动,至今还流行于农村的问神活动及寺庙里的问神活动。十年前我曾经出去旅游时,和团队的人一起求过一个签。当时,签上显示我是“天子”之命。瞎扯,我是个女的,而且,这十年来,我不停换工作,现在连饭碗有没有还不知道呢。所以,我根本不相信。 当然还有其他的打卦方式,汉地传统的高级打卦方式:灵棋经,一般署名为西汉东方朔。造棋子十二枚,圆形,四枚刻上字,四枚刻中字,四枚刻下字,投掷地上,以组合象及预定的吉凶言辞定吉凶。 第三种,藏传佛教里多样的打卦方式 藏传佛教盛行打卦,例如,以打卦问卜确定活佛灵童的转生方向、处所,确定班禅转世的五道程序,就包括打卦问卜。据说,很多藏传佛教本尊都有自己的一套打卦方法。 三个骰子打卦法:如格鲁活佛就是用三个骰子打卦法,把骰子投在一个小卦盒子里拨来拨去,根据看到的数字再翻看小册子里的文字。 我今天的打卦方式类似于第三种,但他掏出的是三枚铜币,上刻字。让我凝神静气之后,摇落在他面前的台子上,他作记录。 我没有察觉到的是,他的脸色微微有些变化,他跟我说我要买房肯定是买的下来的,而且,绝对不是要自己住的房子,是要投资或作其他用处的房子吧。我承认,我说买房子只是为了心里有踏实感。他突然长叹一声,“对”,说着伸出手来要来握我的手,表示赞同。但,在我感觉,他的这个举动很突兀,不是很自然。不过,我还是硬着头皮跟他握了一下。他的手说不上暖,力气也说不上大,然后就收回去。 他的表情又有些奇怪,低下头,继续鼓捣面前的铜币,目光不敢跟我对视,只是说,看在你是小溪朋友,可以跟你多聊聊,也不冤枉你付的钱。我没有意识到什么,微笑着,等他开口。他像是鼓足勇气,说:“你这个人,我说不好,因为我不熟。但在你老公眼里,他把你看成了仙女。……” “哈哈哈”我被他说得直笑,打卦还能看出这个?哄我开心吧?我忍不住笑得拍桌子,跟打卦的说:“你是要给我意外惊喜吧,哈哈哈” 他却没被我影响,继续说:“你的老公……”他突然面有难色,不知是不是要开口,我盯向他,示意他继续讲,他只能继续:“你的老公形同妖怪,举止奇怪。这一点都不像你的小孩,你的小孩是条青龙,思维清晰,语言简明,十三四岁就能显现出来。……” 我突然笑了,“你说他是妖怪?哦,我和儿子在家都这么叫他,是我给他起的绰号。” 他的表情有些惊异,随即看看我的表情,知道我是开玩笑,不是真知道什么。他跟我说:“你老公是不是牙齿有点外凸?”他这番话,其实是在提醒我什么,只是当时的我并未在意,我还在跟他开玩笑说我老公啃西瓜皮方便些…… 在这次打卦中,他其实提示了几点,这是我在经历了很多很多事以后才慢慢明白过来的,天机,在那一刻已经显现…… 他告诉我三点:一,我是仙;二,我老公是妖;三,我儿子,是条青龙。 可是,这一世,我们三个都是人。 如果真有轮回,我是谁?我又将经历些什么?这之后,发生了一件事情。让我开始怀疑我的身份甚至我的性别。在这一世,我是个女的,而且绝对没觉得自己生错了性别,我只喜欢男生,也没有双性恋。从小到大,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过,也没有心理扭曲。可是,怎么会有那件事情发生呢? 第二章 梦仙 白光,比白天还要强上数倍的白光。天空是白的,大地是白的,甚至,在我面前的石头也是白的。 我是在哪里? 我,此刻的我,剩下一个意识。我低头看到自己穿了件白色长袍,我是个俊逸超凡的少年。而我的身份,此刻,我居然记得我的身份:我是钟神。 我!我有点犹豫,心下彷徨。我在这里干嘛? 远处飘来一个白衣的仙女,和我一样的白色。我下意识得在躲她。我听到她声音的急切:“欧阳白逸,你在哪里,欧阳白逸……。”她是那样的急切,我闪身躲在一块白色的大石头后面。我分明知道,她喜欢我!她找我,是因为她喜欢我。可是,我,此刻的我,我心里明白,我不喜欢她,这就是我躲的原因。 我在躲她,最后的意识是,为了躲她,我想往身下更深处跳去。 然后,我就醒了。我睡在自己家里。这个时候,儿子进来叫我妈妈。我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忍不住说:“妈妈刚才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我梦到自己是个男的,是钟神,是个神仙。”儿子今年二年级,他笑笑跑开了,假装没听见。 我没告诉她,有个仙女喜欢我。 哦,天!我发誓,从小到大我都没有心里扭曲过,没觉得自己是个男的,甚至不知道,有“钟神”这个人。王母娘娘、太上老君我都知道,钟神?有这个神存在过吗? 我拿起手机,一时好奇,习惯用百度找找。 钟神,廉州城地方神明。 据《三教源流搜神大全》载,钟神在廉州之钟湾中。 南七里有水,水势湍急,深不可测,且接江通海。岁旱之时,乡人每在此祈雨。 相传宋政和年间,灵觉寺的钟傍晚飞去,寺里的僧人只听雷雨之声震耳欲聋,却无法判断这钟到底在哪里。明日,钟又悬空而降,且又湿又黑。 自此,水边居民皆言湾中每夜都有钟声,据说,是它正与龙交战。 寺庙里有一胆大的僧人于是上去帮忙,凿去在钟顶上的龙角,争斗遂歇。 后人于是将这个地方改为钟湾。 传说每遇湾中大风便有一物大如车轮,蓝黑色,涌出波心,亭亭自在,人们称它为钟神。 我心下皱了皱眉,真有钟神啊?廉州城又在哪里?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敢再往下查。 如果,我真是为了躲避梦中的女子,我宁愿躲在这茫茫人世中,普普通通、安安稳稳得过这一生。我宁愿就这样守着我的老公,我的儿子,在人世过完这安静的一生。难道我的躲避,就是为了获得此刻这一生的日子?可是,梦中我为什么是个男的? 还有,算卦的说过,我的老公是妖,我的儿子是龙。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不敢多想。 我觉得我这是疯了。从小到大,我是彻底无神论者。我会去相信这些鬼玩意儿?最近肯定是疯了! 第二天,我在办公室碰到小溪。和往常一样,我们会聊自己的孩子。我忧愁自己的孩子语文成绩不好。她跟我说:“要多读些故事给他听,他的语文就会好。”我说,读了啊,一本厚厚的《西游记》还是白话文的,我都直接翻译成现在的话读给他听了,而且每天晚上都坚持读一篇,直到都读完。 她突然开口:“白逸儿,你前世肯定是个男的。” 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我跟她说,我梦到一个场景,通体是白的。她像是一点都不惊讶,她说,那是仙界。 我,我,我。我说不出话来。我不想告诉她,我梦到自己的一个身份。不告诉的原因是,我,不相信我是钟神! 我是女的!虽然,我也想过,如果有下辈子,我不想再做女的。但我不相信有来生,我就是这样普普通通得过完自己的一生就好了。 接下来,渐渐有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今天在加晚班,赶做一个广告方案的ppt,很晚,从单位出门。 走到楼下的时候,感觉时间晚了,想从包里拿出手机看看时间,拿出的一瞬间,手一滑,眼看就把手机摔地上了,却在离地还有一厘米的地方,被我接住了。怎么做到的?这反应速度,我以前从来没有。 门卫看到这一幕,很是惊讶,说:“手好快!” 我朝他尴尬得笑笑。我不知道我这本事是从哪里来的,像是鬼使神差。我想我弯腰的速度也没有这么快啊? 走出单位门,往右拐是条小弄堂,可以超个近路回家。 路上要经过红杏子桥,我正低头看手机,猛一抬头,发现红杏子桥上,从左到右飘过一个穿白袍的女子。 我心头有一感觉,定定得看了三秒钟,但,我居然不怕。 女子有一双忧郁的眼睛,微波流转,隐隐有泪水,她看着我,我看不清她的下巴,也看不到她的脚,像是被一层白雾笼罩,就离开桥面半米的高度飘着。给我的感觉,不像是女鬼,却更像我梦中见到的仙界女子! 是找到我了吗?可是,我心里还是不想被她找到,还是想继续躲她。明明知道她对我没恶意,可是我就是不想见她。 我转身想要离开。 听到那女子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一厘米的地方呢喃,带着幽怨和失落:“你终是不想见我,你把自己变成这样,就是不想见我,是吗?” 我听到自己不是在说话,但是通过心术在跟她交流:“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竟然带着哽咽了:“你宁愿和那只妖在一起,也不希望和我在仙界,是吗?” 我听到自己在叹气,听到自己通过心术在跟她说:“我也是个女的,我没有双性恋倾向,从小都很认可自己的性别。我只是个普通的凡间女子。” “不!你是钟神,你不记得了?你统治一方水土,被廉州城百姓奉为神明。你,你,你真的只是为了她吗?” 她的声音贴着我的耳朵再度响起,我却有些不耐烦,右手反手一挥,却见自己手心有白光一闪,赶紧回头,发现仙界女子飘浮的地方似有镜子瞬间关闭。 我再看看自己手心,没有任何变化。再试着挥手,也没有任何白光出现。我更疑惑了,最近在遇到打卦大师不久,就开始发生诡异事情。 可是,我的心头冒出白衣女子说的那个地方“廉州城”,多么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但,对于如今的我来说,确实不知道这个地方在哪里? 心里越来越觉得奇怪。我和她是怎么认识的,她说的妖指我的老公?但,如果是这样,就暗指我的老公是妖的身份时应该是个女的?不不不,我老公又没有娘娘腔,而且还有点大男子主意。这绝对颠覆我的世界观。看来是我胡思乱想了。 我使劲摇摇头,想甩掉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可是,小溪也认为我的前世是个男的,因为她说,我知识面很广,只有前世是男的才可能知道那么多,特别是看古书的时候能无师自通,古代女子多半是不经过教育的。 那么,怎么办? 疑虑越来越重。 我马上给小溪打电话,告诉她我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东西,怎么办? 她问我是鬼吗? 我说不是,但也不想解释。 她说:“这样吧,西山寺有个高僧,安排你们见一面吧。约到了,我通知你。” 匆匆挂完了电话,我心头小鹿乱撞,越来越不踏实。 如果,现在的生活是我上一世求来的,那我又为何要去了解上一世呢?我有老公、有儿子。家庭幸福,我又何必去了解上一世的纠葛? 心里惴惴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甚至后悔让小溪去找西山寺高僧。 小溪叫我去,我去还是不去呢? 第三章 西山寺奇闻 小溪这次很快就约到了西山寺高僧,让我请个假就过去。 我有些犹豫,支支吾吾:“小溪,要不,算了。我的这件事,我,我好像没想好。” “什么没想好,你知道约这个高僧有多难吗?我是他们的皈依弟子,我听说这位高僧这两天要见一位神秘人物,本来是不想再见别人的。我求他,说是自己的小姐妹,他才勉强答应的。但,看他的样子像是有事情要发生,他也是不乐意呢。” 上山的路,有些绵长。青山绿水,难得了却烦恼,却有说不出的畅快。 西山寺隐没在西山的绿树葱茏中,的确像个人间仙境。我独自走在去西山寺的林荫道上,穿了双小白鞋,配了条白色宽松的连衣裙。微风起处,随风鼓胀,倒也轻松凉快。 久坐办公室,我原以为走山路会疲惫,没想到今天这一路石阶,却越走越舒服,风似有浮力,鸟鸣声不绝于耳。 远远听到寺中有钟声传来,悠远绵长,庄重肃穆。 而此刻的我并不知道,这钟声竟是没人敲击,它自己作响。寺里僧人,今天也诧异不已,觉得事有蹊跷。 此刻的我也并不知道,我此去,将要陷入一段轮回,将要惹上一些麻烦,以及…… 西山寺渐渐出现的远处,而此刻的我,竟然也没留意,自己的行走,如飘浮一般。 而此刻寺里僧人正在面面相觑,带着惊异。 来到门前,我想跨门而入。 寺庙的规矩,我还是懂得一些的,比如,这门槛,是不能踩的,那就好比是踩了佛的肩膀。 可是,我明明是想跨的,脚却还是踩在了门槛上,我微微皱眉,前脚踩了,赶紧跨出,后脚跟居然也不自觉得在门上踩了一下。 小溪约的高僧还没出现,我低头叩拜。 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被我叩拜的地方居然穿了洞!再看那佛,居然微微摇晃,有漆粉斑驳掉下。 这一幕,吓坏了寺里的小沙弥,赶紧往里面跑。 接着,寺里走出一和尚,年纪略大。 我赶紧要上前要致歉,却不想,老和尚还没走到跟前,啪嗒一声,摔了下去。说是摔确是跪。我赶忙也跪了下去。 然后,看那人却在拜,我吓得也赶紧拜。 画面有些奇特,老和尚和一女施主在对拜。 这画面也吓坏了一干人等。 我却是啥也不知道,脑子也吓得一片空白。 我边拜边说:“我是小溪介绍来的。”然后我去扶住那高僧。 高僧看看我,也不说话。慢慢站起来,示意我往后禅房而去。 禅房内,高僧看着我,叹口气,对着我说:“没想到,竟然是你,竟然小溪介绍来的人是你。” 我不知从何说起。 高僧却摇摇手,叫我不必开口。只是说:“刚才,你以为我是拜你?不是,是见到你后,有一股力量压在我身上,把我按下去的。” 我惊得说不出话来,连来的此行目的都彻底忘了。 他的声音带着忧郁:“广西那儿,有个东山寺,你必须去一趟。” “为什么”我这些年来一直很宅,并不愿出远门。 “你身世之谜,只有去那儿才能明白。” 我微微一笑:“跟我这几天梦到和见到的有关系?” 他缓缓点点头。 我却摇摇头,说:“我这一世活得很好,普通平凡也是一种福分。我不想去知道。” 他猛然看向我,脸上突然呈现一种坚毅的表情:“你不能不去,你的另外一个世界需要你去。” “可是,这个世界的我很好,我为什么要搞明白那个世界的事情?是有人要找我?可我不想被找到!” “不,由不得你,你不去,那个世界的某些气场正在发生变化,势必会影响到我们这个世界。你需要的安宁生活也会被改变。你是钟神,那儿有你的记忆!” “我不明白” “我将安排小溪和你去见东山寺方丈,他会告诉你一切。还有,你不知道小溪的秘密,对吗?”我听小溪提过,但她说她能看到东西说给别人听后,她就会倒霉,我就让她不要说,我也不要知道。“她一直不肯讲的秘密,就是她其实能开启结界轮回之门。她能看到一个大的镜面,镜子里和镜子外都不同,她从小就有这个能力,这也是为什么我收她为佛门皈依弟子的原因。” “你此去需要得到小溪的帮忙,东山寺方丈会安排这一切。具体什么事情,只有你到达那儿才可以。” 说完,高僧慢慢闭上了眼睛,看上去很累很辛苦的样子。 我看他良久不说话,便慢慢退出来。 当天夜里,小溪给我打电话,她哭着跟我说:“西山寺的高僧圆寂了,他料到这两天要见一人,没想到那人就是你。他泄露天机太多,只能有这样的结局。” 我有点木讷,连搭话都忘记了。却听她继续说:“明天你请5天年假吧,我陪你去东山寺。” 话筒里直接是嘟嘟嘟的挂断声。 老公问我接了谁的电话,我只是盯着他:“如果,我不是我,你也不是你,怎么办?” 他过来摸了下我的额头,很夸张的表情:“没发烧啊?” 我晃了下脑袋,悠悠得说:“可能最近工作压力太大,刚和女同事约好休假5天,去旅游一下。” 他看看我,看我脸上正经,不像开玩笑,也就没说什么。 一夜无眠,去单位请假后,和小溪出发了。 此去悬念重重…… 之后,小溪安排了整个行程。“我们要去一趟广西” “找东山寺?” “对” 我心头不免一震。 小溪觉察到我表情的异样。 她跟我说:“记得我那个会打卦的朋友吗?西山寺的师傅圆寂以后,那个朋友跟我说了件事,有关你的。”小溪看看我,眼神里有点阴郁,表情也很复杂:“他在给你算卦时发现你的卦象奇特,就作势跟你握手时摸骨了。摸骨结果太诡异,有些事情他不敢说。现在,师傅见了你后就走了,我特意问他给你打卦时有没有奇特事情发生。他……” 小溪欲言又止。 “什么奇特?”我追问道,难道还有出乎我意料的事情? “他说,他竟然摸不出你的前世!但,卦象显示你来自仙界。以他的本事,他也应该摸得出你在仙界是谁转世。可是不行,无法知道,是个谜。也就是说你的前世是个空白。他无法理解,唯一的解释是,他大胆猜想,你的前世被跳跃了。也就是说,在你前世的那个世界里,本该有你,可是你却用了不知道什么方法,直接跳过,来到了现在这一世。在那个世界本应该发生的事情迟迟没有发生。而,你的前世到底该出现在什么朝代也跟着成了一个谜。他只告诉我,只能推测你的前世的前世可能是个仙。” 我也开始狐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溪一拍我:“不管怎样,你的前世是空白的这件事情,或被跳跃过去的这件事情,我们只有去找到一个叫释觉的大师才能知了,师傅圆寂前跟我提到过我们需要去东山寺找他。” 我满腹疑虑:“找到释觉大师,我就能穿越回去?怎么可能?” “这也是师傅一定要让我陪你去的原因。”小溪表情很严肃,很认真。“我小时候一直能莫名其妙看见一个大镜子,现在我想大概能穿越。” “为什么?”我很惊讶。 她表情严肃的拿出一张纸,“假设这张纸上有a和b两个点,我们认为直线距离是最短的,但,你有没有想过,我把这张纸找到个恰当位置对折后,a点和b点就重合了,这才是最短距离。” 我紧张得有些口干:“那么,你指的是,你能看到的大镜子,只要跨过去就是想要到达的b点了?” “对,师傅跟我说,我们需要释觉大师的帮助,让他开启一个法阵,把时空对折,再利用我开启镜子的能力,让你过去。” “时空穿越?”我差点惊掉了下巴!也太玄了吧。天方夜谭!太扯了。 “理论是这样的。”小溪的脸有些黯然,“但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看着小溪,“小溪,你是灵异世界的人吗?” 小溪看看我,不说话。 这个世界,在我们的身边真的存在另一类人?他们拥有灵觉,他们知道我们一些不知道的事情,他们却和我们像普通人一样得生活着。也在为升职、加薪这些事情烦恼着,这怎么可能! “小溪,你是跟我开玩笑吧?”我装出轻松的样子,同时希望她的回答。 “白逸儿,其实,你也怀疑自己是灵异人士了,对不对?” 她的话,让我想起了我手心的白光,想起西山寺高僧遇到的不可思议的事情。 接下来,一路无话。 我们很顺利找到高僧所说的东山寺。 当我俩站在寺外时,听到寺庙的钟声当当响起,里面有和尚在惊呼怎么回事? 小溪有些惊讶。我却不想提自己在西山寺的经历。 当我们进去打听“释觉”大师时,得到的答复却是从来没听到过此人。 怎么回事? 难道找错寺庙了?难道释觉大师不在了? 我们两人心中都有着急起来,小溪担心师傅说错人了,我担心自己的身世之谜无法解开。 现在,我们又该如何去寻找? 千头万绪,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第四章 释觉大师 我们俩人走出寺庙,我满脸疑虑:“小溪,有没有搞错了?西山寺高僧说会安排我们见东山寺方丈的,怎么回事?” 小溪也觉得奇怪:“是啊,释觉大师应该就是东山寺方丈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我叹口气:“我们再附近打听打听吧,总觉得不大对劲。” 我们在附近一个饭馆坐下来,点了些菜吃起来,这座城市人不多,而且看他们的神色都有些奇特,忍不住问店家,是个老头:“大爷,怎么这儿人不多呀?” 老大爷面露难色:“说的也是啊,最近啊,不太平。听说连东山寺方丈也不见了,哎。” “怎么啦?” “最近每天晚上都有人失踪,好多小伙子都搬离这里了。我这把老骨头了,也就算了。” 店家大爷的话,让我们两人心头都惴惴不安起来。 方丈去哪了?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们俩在城里又走访了一遍,大家神色都不对,甚至掉头就走,或关门不搭理我们。 下午,我们走得有些累了,天却下起了雨,打算先投宿,实在找不到头绪,准备第二天回去。 可是,此刻的我们才发现,已经远离了城市,应该到了城市周边,想要找来时的路,却越心慌越找不到路。 总算看到一家旅店模样的,门开着。于是,我们马上跑上前去,在门口望了望,看到有两人背对着门外坐在里面。 小溪开口问:“这儿可以住宿吗?我们迷路了,请问还有房间吗?” 因为天在下雨,我们边说边走进旅店避雨。 这个时候,我发现两人依然没说话,就走上前去,想再问问。 却发现,两人面色惨白,没有丝毫气息,再看他们心口处,确是空的!人是僵硬的,可没有血迹,这是怎么回事? 我和小溪当场吓得不行,连惊叫都叫不出来了。这时,看到门口的门板后面跳出两个个穿白衣的僵尸,然后楼上也有人跳着走的声音,面前的坐着的两个没心脏的人也缓缓站起来…… 我和小溪这时恐惧占据了一切!互相往后退去,却腿都发软,一下子跌在墙根的地上。 门口两个穿白衣的僵尸,这时,一蹦就到了眼前:红色的眸子滴着血,额上有红色的痕迹,嘴巴大张着,也都是血!发出恐怖的呜咽之声!半边脸都是塌陷的,干枯的塌陷着,皮肤褶皱。吸血僵尸!会吸血的僵尸,怪不得那两个僵硬的尸体没有丝毫血迹! 其中一头白衣僵尸,扑面就来取我的心脏,我本能得用手一挡,大声尖叫起来。却见自己手心传出一片白光,僵尸的手就僵在了半空,另一头僵尸这时扑向小溪,小溪尖叫着往我身后躲,我另一只手也本能得伸出,又一片白光喷出。 现在,在我和小溪面前形成了一片阻隔僵尸的白光,白光像在我和小溪跟前筑起了一堵墙壁,可是仅仅是筑起了墙壁,却对僵尸不构成任何伤害! “怎么办?”小溪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也不知道——”我尖叫着:“快,快,喊救命!” “救命啊,救命啊”心里越是紧张,我和小溪越是只会喊救命! 这时,楼梯上开始一蹦一跳得跟着一个个有僵尸跳下来,都不是眼前的白衣打扮,而是普通人穿着,明显是被害后成为僵尸的! 僵尸越来越多,密密麻麻,撞击我和小溪眼前的白光墙壁。 小溪大叫起来:“白逸儿,你用力啊,你能不能把它们都打掉呀。” 我都差点要哭出来了:“我不知道怎么用力啊!”我现在只是两只手举在面前“你是让我收回来再打一拳吗?我收回来,它们可就把我们吃了啊?” 我甚至觉得自己举着的手臂越来越酸,越来越麻。“怎么办?怎么办?救命啊,救命啊” “救命啊,救命啊”小溪也拼命跟着叫。喉咙都要喊破了。 这时,却见门外面有金光显现,每一道金光打在僵尸的身上马上引起灼烧,就听僵尸们嘴里惨哼连连。 外面继续金光闪烁,有人断喝:“大胆僵尸,收!” 在我眼前的白衣僵尸,这时缓缓转身,向门外扑去…… 门外金光继续闪烁,僵尸的呜咽之声不绝于耳。 我和小溪躲在墙角,呆若木鸡,兀自瑟瑟发抖。 至今,我们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是身在何处,怎么出现这些灵异现象! “小溪,怎么办?”我的声音有些发抖。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有白光护体吗?你,你,你本事比我大,你还来问我?”小溪的声音也在发抖。 说是这么说,僵尸虽然厉害,但也没拿我们俩怎么样。只是此刻,僵尸一走,我手心的白光自动消失了。 此刻,透过敞开的大门,依稀看到外面打斗的情况。 白衣僵尸和其他僵尸的身体被金光笼罩,不断起火焚烧,场面惨烈,不忍直视。金光中,隐约看到有一穿僧袍模样的人,手心中发出阵阵金光,白衣僵尸和其他僵尸不断猛扑,却也近不了此人身侧。 金光越来越耀眼,僵尸的血肉喷散而出,直冲门里面而来。我又忍不住用手挡住前面,眼睛闭起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外面总算没有声响,然后听有人走近。 我和小溪慢慢抬头,偷偷睁开眼睛。 来人是个大师,白眉长垂,眉宇间透出睿气,眉头却是紧皱着。 我们正要起身相谢,他看到我们,也有些诧异,问:“你们,没事?” 小溪连忙开口:“哦,她有白光护体。”说着一指我。 我有点尴尬得笑笑。 大师定睛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口:“你们终于来啦?”听这口气,他好像等我们好久了。 我心头诧异:“请问大师?” 他自我介绍:“我是释觉。以前是东山寺方丈,不过他们称我恒拾方丈。释觉是我做和尚时的称谓,东山寺内并没多少人知道”怪不得,我和小溪以为差点找错了地儿。 小溪开口:“我师傅让我来找的就是您?” 释觉点点头,表情黯然,像是知道了小溪师傅的事情,道:“我在东山寺任方丈这些年一直相安无事,谁曾想,最近出了事情……” 我和小溪同时心头一紧。 释觉开口:“最近这里突然出现僵尸暴动,我夜观星象,发现是另一个时空发生了变化,僵尸有穿越的情况。” “你慢点,慢点,我不相信。”我打断他,我觉得我不是在跟一个正常人类说话,信息量大了点,我显然无法接受。 他看向小溪,小溪点点头,跟我说:“白逸儿,我小时候曾经看到过异象,我其实一直怀疑有另一个世界存在,因为我看见在我面前的空间出现一个洞……” 我摇摇头,还是不相信:“你是说,穿越?”我,有点不置可否。 释觉只能进一步解释:“你现在需要去你该去的地方,那个地方……” “慢点,慢点,先不要说我,我有很多疑问”我很紧张,所以一再打断他。“你本事这么大,你怎么不去那个地方?我,我,你看,我差点刚才被几个僵尸弄死……对,僵尸,你能打僵尸,你把僵尸打完,就没我什么事情了,我又没什么本事。” 释觉叹了口气:“看来,你并不知道你的宿命啊。你的上一世,哎,是你的一段孽缘啊,你逃不掉的!为了一个情字,你却消耗了你的无尽法力换来了这一世,值得吗?。但,你知道,这样造成多么麻烦的后果!规则之力被你打破!时空因为你而混乱,僵尸暴动也是因为你!这些天我离开东山寺,发现规则之力破坏后,已经不仅仅是僵尸暴动这么简单了,我先后和僵尸、厉鬼、蛇妖等对战,但是,凭我的本事看来也撑不了多久了。所以,你要相信,你不是你,你要去那儿完成你在那儿的使命!” “阻止异象穿越?怎么可能!”我显然仍然无法相信。 “你应该在那个世界,而不是此刻的这儿!”释觉的语气有些不客气了。紧接着,他说:“我想你也知道你自己是谁吧?” “凭我的半个梦?凭你们跟我说的这些,我就要相信我不是凡人?”这也太扯了。 “你不相信,你怎么会来这儿?你不相信,怎么会让你看到这些?怎么会遇到今天遇到的事情?凡人的世界是不会遇到这些的,对不对?” 我被他说得无言以对,没遇到今天所看见的那么多僵尸,我还可以骗自己。 我咽了口水,因为害怕,又开始口干了,声音有些沙哑:“那么,告诉我,该怎么做吧?” 他语气开始缓和,又叹了口气,对我们说:“随我来,我们必须回一趟东山寺了。” 乘着夜色,我们一行回到东山寺。所有的事情,仿佛就将揭开谜团,而我将要去迎接我的命运。 东山寺内,释觉表情凝重,他说:“这座寺庙原本不叫东山寺,而叫灵觉寺。那是你将要到达的地方。” “我怕。”我说出了我此刻的想法。 他睿智的眼神看向我,慢慢跟我说:“你不用怕,实际上时间有很多种,质量扭曲时空后,你能达到时间的尽头。那里的时间是停滞的或者是没有时间,所以你即使去了,在这个世界也发现不了。” 我使劲摇摇头,表情有些痛苦:“我听不懂!” 释觉继续缓缓说:“待会,我会用我的法力让你的身体和灵魂分离,这样,将会让你回到你所在的世界时恢复一定灵力,但不是全部,事实上需要你到那儿后要靠你自己的造化了。”顿了一下,释觉继续说道:“而您其实拥有掌控时间的能力,您可以做到。您在那个世界里,不是此刻的这样子。”他突然用了“您” “我想知道,我在那儿,还有我这一世的记忆吗?” 释觉大师摇摇头:“不会有。我会消除您这一世的记忆。因为,您在那个时空的身份不是现在的身份,事实上,您是回到您的上一世,有了那一世才有这一世。这是因果,本该是有因才有果。” 我叹口气:“那我回来后呢?还能记得吗?” 他又摇摇头。 一切都未知,真的是最可怕的事情。可是,我既然到了这一步,仿佛也没有什么退路了。我突然有些悲凉,这个时候,我有些无助得看着小溪,忍不住问同样的问题:“我还能回来吗?”我希望她能安慰我一下。 “我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我们都不知道。”这就是小溪的回答。 “好吧”我好像没有办法退缩了,语气也透着无奈。 这时,释觉大师缓缓闭上眼睛,嘴里开始念念有词,让人惊奇的一幕出现了!在地上开始出现一个很复杂的法阵图案,小溪站在旁边,当法阵图案开始缓缓从地面升腾而起,小溪上前慢慢抚摸图案,她的手所到之处,开始出现裂缝,同时有强烈的风呼啸而出,整个洞门大开,里面开始有白光射出,同时又好似一个空洞,望不真切。 我走向前,风呼啸得吹动我的长发,我站在那儿,看着镜面里的大洞,最后对小溪说的话是:“等我回来,很快。” 说完,我感觉释觉的手指在我额上轻轻一点…… 此去生死两茫茫,一切却刚刚开始! 第五章 疑虑重重 巍峨的寺庙内,规模宏大,山门、金刚殿、大雄宝殿、观音殿、韦陀殿、阅经堂……在夕阳的余晖下,熠熠生辉。 一口大铜钟,悬挂寺中,其身亭亭自在,悠然自得。 寺庙内,香火萦绕。善男信女鱼贯而入,从钟前经过,无不侧目观望。 “咚!——”小和尚释觉道敲击一下大钟,我从钟中迷迷瞪瞪睁开双眼。什么时候,我竟在这钟身中悠悠醒转?许是日久受着佛门香火熏陶,我竟通了灵。当钟声响起,震荡十里,绵延不绝。钟声响时,蝉鸟噤声…… 但,自我通灵的这一年,发生了些怪事。 寺不远,西门江入海江流过了石湾后便分多处入海,其中一处急速向西转弯如海,此处叫江湾。 江湾本是个风景优美之处,参天古树掩映,水流声如天边玄乐。每年春季,即有附近男女老少一干人等到此游乐赏玩,歇息赏春。 平日里,大伙都在此渡口上岸,赏这良辰美景。 可是,不曾想,最近怪事连连,江湾竟隔三差五惊涛翻滚,巨浪滔天,船只被卷入江底,害死了不少百姓。 江湾渡口因此废弃,人们出入府城只好绕道到老哥渡。 我所在的寺庙里于是就派出高僧前去查看,去了几波人,音讯全无。方丈正愁眉苦脸。寺中也乱作一团。 这天入夜,又是一阵狂风夹杂着暴雨,寺庙屋顶上飘起一股黑烟,遂响起隆隆怪声。黑烟中,现出一人形来,虚虚幻幻,看不真切。却突然开口,如打雷一般:“老秃驴,给我滚出来!” 方丈带着一干人等现身在寺庙前,大声呵斥:“大胆!竟敢来此撒野!” 对方冷哼一声:“老秃驴,这几日来,你派人来降我,又耐我何!本爷,今天就来拆了你这庙宇!”说罢,连出数掌,击向庙宇屋脊。方丈迎向前,接住排山倒海般的数掌,身形却连连后退,口中吐出鲜血。 小和尚释觉道连忙冲出人群,大喊:“师傅!”一把扶住方丈。回首对空中怒目而视,凌然道:“我寺庙中有镇寺法宝,你别欺人太甚!” 那黑烟中人影哈哈一笑:“小和尚,出家人不打诳语!你骗谁呢。” 说归说,还是扫了一番这寺庙,眼神投向了我这边,突然一惊,自言自语,却,只有我一人听到了这声音:“他,他,他怎么在这儿?”语气中竟也透出惊恐。 旋即,他化作一缕黑烟,跑了。 我虽然通了灵,但无奈此刻被困在这钟里,也想不出半点办法来。但,这人说的话,我却是听得分明。 我是谁?怎么会在这钟中?而我与他又有何过节? 此刻,寺内乱作一团,虽惊奇这怪物说走就走了,倒也没去仔细追究。 方丈一下瘫坐在地上,咳出血来。他慈爱得摸摸小和尚释觉道的头:“师傅没事。”小和尚却只是哭泣。一干人等扶住方丈往里走去。 谁也不曾想,在这寺庙中的一口钟内,此刻正发生着变化…… 我暗暗思忖:今天的来人是何许人也?搞得江湾天翻地覆的,必是此人。可是此人,又是什么来头? 而最疑惑的是,我是这口钟的灵,还是被封印在此处的谁?要清楚这些,我必须去一趟江湾,会一会这个怪人!可是,怎么去呢?我此刻又有什么本事呢?越想越脑袋疼,甚至开始抓狂。 心中有一股气直冲而出,往上上升,这股力量汇集在了钟顶上的两个龙角处。我再用力,慢慢觉察,仿佛能飘起来。这钟竟然像是我的一件战袍,或我的一个防护罩,我感觉此刻能往上飞升。 顿了顿,我确定一下我的身法,钟顶的两条龙角出,仿佛是法力最强的所在,我运口气,往上猛地一冲,竟发现自己已经以不可想象的速度直冲云霄! 心一沉,我却又直往下坠。“哎哎哎”我连忙护住钟身,屏气,钟身便悬于空中,飘飘荡荡。 好!走! 说时迟,那时快,我如剑虹一般,直往江湾而去…… 因着心中藏着事情,我一路奋力直冲。没想到这钟的速度还相当了得,腾云驾雾般,竟也没办点阻碍。确实是一件不可多得的法器。 江湾间就在眼前,今夜的江湾惊涛翻浪,巨浪滔天! 狂风卷起数万层浪,着实风险至极! 漫天的水雾中,却隐约可见其中有一条黑龙翻滚,身法忽上忽下,周身黑气环绕,样子可怖万分! 其中,还可勉强辨认出,黑龙张大嘴巴,翻起利爪,竟是在斗一个黑色的小不点!那小不点的身法极其灵巧,疏忽万变,口中吐出阵阵白光,白光射向那龙身和龙头,正使出浑身解数,在与那条恶龙苦苦鏖战…… 恶龙此时不断变换身形,黑气越来越浓,龙头越来越大,狂吼之声排山倒海般涌出,震得四周颤抖起来。 那小不点眼看就要被黑气所吞没! 我身形一晃,直冲进黑雾中,把那发着白光的小不点罩进钟身中,用钟身掩护住! 黑龙一惊!刚才打得正酣,竟没留意到我的出现! 他急急往后退去,现出寺庙中看到的那张脸来,就是他! 我找的怪人,就是他! 他身形往后急退,语气惊恐:“欧阳,欧阳白逸,你,你,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我微微蹙眉,暗下思忖:“欧阳白逸?我叫欧阳白逸?此人果然知道我是谁!” 想到这,我用力一振。速度极快,直冲云霄,俯视着这条黑龙! 这时,被我救下的小不点,乘机打出一片白光,直照黑龙的双眼而去,黑龙的双眼立时被白光击中,如砺剑一般,瞬间剜去了黑龙的双眼! 黑龙吃痛,惨叫一声,直往水中遁去。 只见他掀起万丈巨浪,万涛巨浪中,听到他狂吼的声音传来:“欧阳白逸,你等着!别以为我们怕了你,我们的仇还没完!我回去回报我哥,他定会来替我报仇!我们新帐老帐一起算!” 又是一阵排山倒海般的巨浪,这浪于我倒也没什么可怕的,拍打在我的钟身上丝毫不受影响! 只是,他说的“新账老账”,这“老账”又会是什么? 心下疑惑中,我慢慢落到岸边。 被我救下的小不点,在我落地前的一刹那飞出来,却是一只小雀鸟! 我心中暗暗摇头,这小雀鸟倒是好大本事,竟然跟这条恶龙敢缠斗,要不是我今日来得及时,我看她必要时死在这里了! 小雀鸟一出来,就对我叽叽喳喳:“你,你,你怎么不去追他?乘胜追击,你不懂吗?” 我虽然是开了灵智,可是,在这钟身中,居然还无法开口说话!我微微摇摇头,心想:自己要是有那本事,早就一把抓住他,问问他这是怎么一回事情了! 小雀鸟看我不开口,终于也明白过来,看出是我这修为不够的原因。 她这时显出人形来,可这人形却很虚渺,看着像是魂力不济的样子。人形是个姑娘,飘飘荡荡,已经聚不成形了。 她的声音此刻突然变得很无力:“多谢您刚才搭救之恩!可是,我其实知道今天是凶多吉少了,所以一直拼着一口元气到现在……” 我奇怪她为何明知道会死,怎么还要送死! 她继续说道:“我是一只游历各地的小雀妖,最近听闻江湾惊涛翻滚,许多途径此处的船只都被卷入了江底。看到许多人家妻离子散的样子,真的好可怜,哎……我最看不得这些被巨浪淹死的人了,实在太可怜了……” 停了一会,她悠悠得说道:“我也是被巨浪淹死的,可能是我怨念太深吧,后来居然变了一只小雀妖。这江湾中的恶龙委实厉害,我跟他缠斗了几回,如今我这七魂六魄,也只剩最后一丝魂魄了,本来也想这就此死了就死了!”她突然哭了起来,我的心因为她的哭泣,不知为何,也异常难过。这种感觉很奇怪。 哭了一会儿,她的声音突然又沉稳下来:“还是要谢谢你,竟然被你救了,说明我命不该绝,我要去一趟幽冥府,我想我的其余被打散的魂魄,去找鬼君要回来,一定有办法的。” 她向我拜了一拜,起身的时候,突然“咦”了一声,上前来伸手摸了摸我钟顶上的一对龙角:“我怎么觉得,我是跟你认识的?这对龙角我一定见过!” 她突然又哭了起来:“许是我被夺去了其余的魂魄,我想不起来我是谁,我也想不起来你是谁了?但我一定认识你,为何看到你,我此刻就更难过了呢?”说着,她上前来抱住我的钟身,泪水涟涟。 好嘛!这是失忆人碰上失忆人了!要是哑巴遇上哑巴,还能用手势交流。我此刻是哑巴加失忆,比她还惨! 她抱着我,愈发得难过:“求求你,告诉我,你是谁?好吗?求求你了……”她的声音更加悲哀。 我却更想不出半点办法来。 哭了一会儿,她突然想起一些什么:“刚才恶龙叫你欧阳白逸,我既然决定要去找鬼君,我想他也是知道的,你随我一起去吧,好不好?” 这小雀妖八成是疯了,她脑子确实不行!痴痴傻傻的,幽冥府那个地方怎是想去就去的,那儿都是鬼差,她这个样子,本来鬼差还要来索她呢,她倒好,自己主动报道去了! 我急得想抽她俩耳刮子把她抽醒!可是,我这、这、这失忆加哑巴还加缺胳膊没腿的,现在如何是好! 她看我没反应:“好,你不陪我,我自己去!” 说着,重新变回雀身要飞走,我冲起来挡她,她“当”得一声撞在钟身上,一个踉跄又跌回地上,现出那个不真实的幻影来,她已经虚弱到极致! 她头低着,幽幽得道:“幽冥府我是去定了,丢了那么久魂魄,我现在的失忆症越来越厉害,跟死了也没有两样了!” 我的身形僵在空中,想想她说得也有道理,只有魂魄聚拢,她才能记起她自己是谁来,否则等这最后一丝魂魄散了,也是死啊。想到这,还是让她去吧!看着她这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委实难受至极! 无奈之际,我看看她,想想自己如今的修为也无法陪她前往,必须得另想他法。再一想,那条恶龙说不几日就要来报仇,我在江湾这一带或许还能保一方太平,毕竟他们明显还是在怕我,再说,他们跟我有旧账,必定从他们口中还能知道更多的事情…… 可是,她呢?她说一定是认识我的,她是谁?为何我此刻因为她如此伤心?可是,我此刻又如此地无能为力!她此去我是否还能再见到她? 想到这,我飘到她跟前,我想跟她说:等我从这钟身中解脱出来,我一定去幽冥府找她!无论她到时候是生是死,我都要去找她,说不定到时她也恢复记忆了…… 之后,我往寺庙方向而去。 听得她在我身后向我哭着喊:“你一定要再来找我!”她似是理解我心意的! 寺庙的香火,一定能让我增加修为! 我这就回去,回去想办法! 第六章 钟神回归 带着沮丧和失落的心情,我回到寺中。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鱼鳞状的云朵堆在空中。 寺庙的侧门“呀----”得一声打开了,小和尚释觉道拿着扫帚从里面出来,跟往常一样开始打扫寺庙,经过铜钟时,他嘴巴里“咦?”了一声。 他伸手来摸摸我的钟身“为什么今天这钟全身湿淋淋的?好像是刚从水中捞起来一般。?” “哦----”他自言自语道:“大概是哪个行善之人来抹这钟积福吧。”说完,他笑笑。继续去扫寺院。 留下我一人在钟中独自黯然神伤…;…; 好不容易挨到傍晚时分,西南七里处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雷雨之声,大风急骤而至。我身形一晃,已从寺中消失,瞬间来到江湾! 今天的江湾惊涛惊涛翻腾,看这情形比昨天更要凶险万分! 涛涛惊浪中,瞬间窜出一条巨大身影!竟是一条五爪金龙!他怒目圆瞪:“欧阳白逸,你终于来了!” 不容分说,仗着无坚不摧的钟身,我身形一晃,冲进巨浪中,直取他面门!他翻转龙角,“咚!”一声巨响,直接砸在我的钟身上!我们两人各自被震开数米! 五爪金龙此时却哈哈一笑:“欧阳白逸,你大不如从前啊!现在居然只能靠躲在这钟身中!哈哈哈,想当年,你遣动这钟,所向披靡,是何等威风!如今呢,哈哈哈…;…;” 说着,龙身一个翻滚,激起冲天水柱!我瞬时盘旋半空,钟身横向飞过,生生压下涛涛巨浪! 其实,此战,我只是想会一会这金龙! 金龙冷哼一声:“不过尔尔,钟神欧阳白逸!你如今就等着受死吧!”他突然爆射出万道金光! 我钟顶部的龙角处,瞬间发出一片白光,笼罩住钟身,堪堪挡住万道金光! 金龙一惊:“我们龙族的夜明珠!居然还在你处!哼哼哼,这下更不能放过你了,留下夜明珠!” “夜明珠?”我暗暗皱眉,“我怎么不知道?这片白光是守护我的夜明珠所为?” 又是一阵云雾翻滚,直战得昏天暗地! 五爪金龙攻势越来越猛,哇哇乱叫:“还我龙族夜明珠!当年要不是你从中作梗,我龙族早就统治人族!父王临终前只留下了这颗夜明珠,让我们龙族和人族共有!哼!人族哪配拥有,我们两族虽是同父异母,我龙族多尊贵,他人族怎配!你这叛徒!竟然还在帮助他们人族?我相游不服你,就是不服!” 我心下一阵愤懑,这是什么话?我是叛徒?什么意思? 继续缠斗了数百回合,天边初见曙色。五爪金龙吼声震天:“你小子等着!黑龙相木跟我说你回来了,我还不相信。不过,我看你如今并没什么可怕的,你等着,明日我们再战!我定要拿回父王的夜明珠!”说罢,潜入水中,不见了! 我呆呆得悬在空中,前尘往事,我竟想不起半分!我到底是谁?我钟神欧阳白逸到底来自哪里?心中一片怆然! 此时,释觉道小和尚已开始打扫寺院。他来到悬钟处,发现钟却不见行迹。惊异间抬头搜寻,却见铜钟悬于半空,钟身上的水珠尚滴个不停。眨眼间,我已经回到原处,恢复原状。释觉道揉揉眼睛,前来摸摸钟身。然后,跌跌撞撞得跑进去找方丈…;…; 是夜,我再次急急奔向江湾。昨晚跟金龙缠斗一夜后,许是他累了,没再在白天出来害人。今夜,一定不能放过他! 与此同时,寺庙中方丈和一干人等循影追来,来到江湾渡口时,顿被眼前的景象呆住了:他们但见铜钟正在和江湾中的五爪金龙激烈搏斗,时而腾跃波中,时而盘旋半空,搅得水柱冲天,云雾翻滚,龙角与铜钟发出的震响和惊涛翻滚的波浪吼声混在一起,有如雷声滚过。 我与金龙相斗百余回合仍然难分胜负,天边又见曙光。我转身往寺庙方向飞去,五爪金龙在身后哇哇乱叫:“欧阳白逸,你是怕了吗?我们之间的仇没完!要不是夜明珠保护你,你早就死在我手下了,哼!” 但他居然也不追,估计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这场战斗双方都没讨到便宜! 回到寺庙归位,我的心中久久无法平复,如今我困在这钟中,修为不高,战胜不了金龙他们,百姓们还是会被欺侮。而且,龙族的野心,分明就是要统治人族,这该如何是好?况且,本想着早日料理了江湾的事情,我还要去找小雀妖,不知那个冒冒失失的姑娘现下如何了?是生是死?想起她,我的心竟如刀割一般,为何会这样?小雀妖,到底你是谁? 过一会后,方丈率一干人等赶回了寺庙,他们一见我后就纷纷跪倒下去,方丈道:“没想到,钟神已经归位,老衲怠慢了…;…;” 他见我不开口,微微一怔,道:“钟神不用着急,我即刻派人出去打听如何解救您出这钟之法。” 我微微皱眉,不知又该等到猴年马月,江湾龙族,幽冥府小雀妖那儿,都不是我能等得起的…;…; 一连数日,江湾中雷声大作,狂风翻腾。 连日来,每遇大风,我即赶往湾中与金龙交战…;…; 大风中,钟身大如车轮,蓝黑色,涌出波心。 这法器的威力渐渐增长,可是,我心底的悲苦愈来愈甚!何时,我能解困而出?又要用何法,我才能脱困? 这天入夜,终于有一高僧来寺投宿。方丈旋即引他来见我。 我至今还记得那是一张久经风霜的脸,愁容满面,他上前来触碰一下钟身,突然老泪纵横,然后恭恭敬敬得拜下去!许久,他才起身。 听得他对方丈等人道:“我有办法,请你们先行回避吧。” 方丈等人不便多问,退走了。 高僧此时,又恭恭敬敬拜了一拜,却没再起身,只是道:“少主,我来晚了。”说着竟然又哭起来,一个老者,要不是经历了莫大苦痛,已是不会如此大恸…;…; 我心里莫名悲伤,钟身缓缓飘起,至他面前,他刚才称我“少主”,而没有直呼我名,他…;…; “少主,没想到,你回来了…;…;”他强忍悲痛:“没想到,我们还能相见,少主,你受苦了!为了黎民百姓,你身为天神,却遭受如此罪,少主…;…;” 我默默听着,却无法回忆出此人是谁?钟顶的龙角处,此刻竟渐渐发出呜咽之声! 高僧见状,立即起身:“少主,我此刻就救您出来!” 说着,只见他默默念咒,指间捏诀,散发出阵阵仙气,仙气愈来愈浓,笼罩他全身,而后,他手指一指我钟顶龙角,道:“出!” 所有仙气,澎湃而来,覆盖钟身,又分成两股,直至龙角处。 我瞬间觉得,有两股仙气注入体内,源源不断,体内血脉膨胀,每一处都似再生,慢慢聚拢又扩散、扩散又聚拢…;…; 接着,只听龙角处,“砰”一声巨响!钟顶两只龙角生生爆裂! 我从钟顶,直冲而出! 我,此刻的我,白衣加身,星目炯炯,君临一切,缓缓从天而降! “少主----”高僧一喜,唤我一声,却紧接着,一口鲜血直喷而出! 我急忙一伸手,托住高僧匍匐向前的身子,低沉得问:“你,怎么了?” 高僧摇摇头,虚弱的脸上却露出欣慰的笑容:“少主,我还能在此相见,实是我的荣幸啊” “怎么会这样?”我焦急万分。 他摇摇头,苦笑一下:“少主,要救你,只有以命抵命啊…;…;咳,咳…;…;”他已瞬间虚弱到极致! “我,我怎么能,让你这般?”我心头剧痛,可是,即便如此,我却无法回忆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少主,你尊贵之躯,我这一切都值得啊!” “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我心头剧痛不断加剧,这不是我想要的,如果方法是一命换命,我情愿永远在钟中,何必这样! “少主,我只有一事相求,天帝对我有恩,你日后千万不要找他报仇!我知道,你此番回来,不会善罢甘休,一旦你忆起你的前世,你…;…;咳咳咳…;…;”他握住了我的手,眼里的泪有些浑浊。 他的身形慢慢变成一只龟的模样,并开始慢慢变得虚幻,我大吼:“什么?你到底说什么!天帝?天帝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是谁?为什么!” 它道:“我本是天帝座前神龟,少主,在天庭时,你遭受苦难,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咳,咳…;…;” 我抓住他的手,不停得摇头。 “少主,我神龟永远理解你,支持你。你做的那些事都是为了黎民百姓。可是,天帝的命令不能违抗,百姓惹恼了天帝,你为了百姓,如今却沦落到这样…;…;” “你何必为我如此,何必呢…;…;”我不停喃喃。 “少主,我愿意倾我所有神力给你,可是,即便这样,你也斗不过天帝啊…;…;”他老泪纵横,握着我的手却在慢慢消失。 “不!”我发出怒吼!我不忍看着神龟慢慢消失! 我脑上的青筋爆出!痛苦,绝望!我周身气血逆流!就在此刻,我仿佛忆起,也是这样的一个场景,我见到另一个人消失,我也是这般歇斯底里,叫着“不!” 那是一张女子倾城的容颜,她对我说:“还能见到你真好!你好好活着,我把自己的命度给你,这一切都值得呀…;…;” 然后,我看见她满是泪水的脸上,却露出一抹笑容,那是一张让我心醉和心碎的脸,那是一个让我如此痴狂的笑容!我抱着她狂叫,她却在慢慢消失…;…; “不,不,不----” 神龟在消失之前,说了最后一句话:“你去找菁薇儿吧,她在等你…;…;” 我发疯得怒吼! 此刻,方丈一群人出现在我面前,他们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齐刷刷得下跪:“钟神,江湾百姓一方平安靠您了!” 我悲痛得看着他们,良久…;…; 努力收起悲愤,我缓缓点头:“只要有我在,江湾恶龙再不会兴风作浪!” 说着,我的身形慢慢飘起,抬手收起挂在寺中的铜钟,幻化成手掌大小,揣进袖中,我向寺外而去…;…; 我的前世到底是谁,为什么神龟至死不肯说出!菁薇儿又是谁?我如一个魂灵一般,失魂落魄得向寺外而去! 只留下寺内一群人继续叩拜…;…; 第七章 闯幽冥府 神龟说的话在我心间起起落落,悲伤如氤氲在宣纸上化开的墨水,纠缠弥漫。 可是,到如今我还无法回忆出我的前世到底是谁?该去哪里寻找肯告诉我身世的人?在这世间,我还有哪些朋友和亲人呢? 深深的孤独感笼罩着我! 我在黑暗中加速飞行,让风吹过我干涸而刺痛的眼睛。 身下一处人家有婴儿的啼哭声传来,循声望去,却见一白无常正在勾一难产而死的妇人的魂魄,妇人因舍不得孩儿,迟迟不忍离去。 白无常! 我突然想起小雀妖!幽冥府! 想到这,我直扑白无常而去,一伸手,一股仙气直扑白无常面门!白无常来不及反应,我已经掐住白无常的脖子就一把把他提起来,妇人被勾了一半的魂魄又回到身体里去了! 白无常本如死灰的脸此刻在我手里更显得恐怖! 我冷冷得看着他,冷冷的开口:“带我去幽冥府!” 他大气不敢出,只是唯唯诺诺得点了点头。 在他的指引下,我们一路往引魂路而去! 阴间大地,阵阵阴风。这里没有白天,只有黑夜!这里没有欢笑,只有幽怨的哭声! 这里的大地,潮湿、可怖!这里的天空,混沌、死寂! 有白无常带路,偶尔遇到的鬼差也不敢多问,只是远远得避开了道路。 到达幽冥府重地,我的声音透着冷酷:“前些天,有只小雀妖来取失去的魂魄,想必你作为索魂使者一定知道她的魂魄在哪里吧?” 白无常深知无法欺骗我,乖乖得点点头。 我们径直往幽冥府的囚禁地宫而去! 囚禁地宫,比幽冥府任何地方都要阴森十倍!只要踏入此处的人都将失去任何反抗能力。饶是我拥有了神龟上万年的修为,也明显觉得,仙气似乎在减弱,但总算有龙族夜明珠护体,倒也并无大碍! 囚禁地宫的深处,是囚禁塔!白无常用手遥遥一指:“她在囚禁塔!” 我用仙气定住白无常,自己一人飞身进入囚禁塔…… 囚禁塔内,幽光闪烁,空气在鼻尖擦过,冰冷一片! 有个女子,蜷缩在墙角。 我在她面前缓缓从天而降! 她惊异得望向我! 四目而视,我的心抖了一下:这女子面若银盘,目若秋水,两道秀眉如纤美弯月,肌骨莹润。忧郁的脸上,却仍显现出丝丝妩媚,勾魂慑魄。 这是,这分明是我在寺中目睹神龟消失前,忆起的那张令我心醉又心碎的脸! 我向前走两步:“我是欧阳白逸,你是?” 她绝美的脸上显出绝美的笑容:“你,终于来了?我是菁薇儿呀……” “菁薇儿——”我低声呼唤,神龟消失前,跟我提过的名字! 她上前来。 我忍不住将她拥入怀中,这是多久之前的感觉了?可是,这感觉还是如此熟悉,我拥住她,怕她像记忆中一般得消失……我轻轻吻住她的发丝,喃喃得唤着她的名字:“菁薇儿——”我有多久不曾唤过这个名字了,可是如今呼唤起来还是这般让我心酸,两行热泪禁不住流下来。 在我怀中,她低低得说:“还能见到你,真好……”记忆中那个女子对我说,这一切都值得!心中许久没有的温暖感觉涌上来。 可是,瞬间,我只觉得心口处一阵剧痛,旋即一阵寒凉!我低头,只见,她双手插入我胸膛,我胸膛一片血雾中,一颗夜明珠落进了她手掌中!她倒飞出去,脸上是邪恶的笑容! 瞬间,囚禁塔砰然爆裂!四周传来一片狂笑! 我的眼前,天崩地裂!成百上千恶鬼飘浮空中,我捂住胸口,脚下踉跄!在我眼前出现一个男子,他说他就是鬼君! 他飘浮在高高的空中,眼中充满了得意和对我的鄙视:“欧阳白逸,你终于还是上当了,哈哈哈哈。”随之而来又是一阵刺耳的笑声。 笑声中,金龙相游,黑龙相木也同时出现! 相木道:“因为夜明珠是我龙族宝物,所以你一回来,我们龙族早有感应。去寺中大闹一场,就是要引你出来!我在江湾演了一场苦肉计,而她,就是为了引你来幽冥府!只有在幽冥府这个地盘,你仙族的感应能力才会减弱,而她才容易得手,哈哈哈。” 鬼君也哈哈一笑:“怎么样,这美人计还不错吧?”他一招手:“月如,过来!”叫月如的女子顺从得飞向他身侧,一双眸子深情得望向鬼君。不得不承认,鬼君有着一张足以迷倒女子的俊美模样,他轻蔑得看向我:“跟你的菁薇儿长得很像,对不对?” 相游道:“你以为,凭你当时的修为真能和我打平手?错!你竟然与钟合为了一体,我们压根就无法取得你的夜明珠!于是,那些战斗,不过是我们虚张声势,想让寺僧们发布信息,好让乐意来救你的人牺牲性命,换你从钟中现出真身来,这样我们就能顺利取了你的夜明珠!” 鬼君又继续道:“你从钟身中幻化而出后,你以为你就那么容易到达幽冥府?白无常不过是我安排出去,引你来的!你不觉得你进幽冥府太容易了吗?笨蛋!” 我头晕目眩,身形飘忽,又气又急之际,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神龟留给我的仙气渐渐从体内消散…… 鬼君看我如此,更是得意,哈哈大笑道:“欧阳白逸,你今天死期到了!我鬼族和龙族此番联手,龙族将统治人族,而我鬼君势必将统治你们仙族!” 说完,他冷峻得手一挥,鬼族将领和龙族将领一齐向我袭来…… 我刚才吐出的一口鲜血,正落在我袖子里的钟身上! 钟身发出一阵嘶鸣,从我袖中飞出,旋即幻化出一阵红光,腾空而起,急速变大,笼罩四周。 鬼族将领和龙族将领在钟发出的火光中哀嚎,这是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我所不知道的是,换在我曾经的年代,这钟足可以毁天灭地! 可是如今,我身负重伤,神钟感应到我的危险自行启动来护我!没有我的仙气加持,它的威力大大减弱,只是堪堪护住我,使我不至于立时毙命! 四周哀嚎声四起!在神钟发出的红光中,烈火喷射而出,席卷整个鬼族大地!大小厉鬼在火焰的吞噬中四散而逃!龙族将领在鬼族的地界战斗力本来就有所减弱,此刻受神钟三味真火喷射也是节节败退,不敢造次! 不过,他们不行,不代表鬼君和黑龙相木、金龙相游不行! 他们三人见状,幻化成三道黑、金、青色的烟雾直扑过来! 我暗暗叫道不好! 说时迟、那是快!千钧一发之际,头顶裹挟一片仙气加持的剑气!白光四射,堪堪挡住三人对我的致命一击! 那三人同时愣神! 此刻,从天而降一白衣女子,此女子有着似嫡仙般风姿卓越倾国倾城的脸,一双灿若星辰的水眸。她的明眸微微泛着蓝光,仿若一片海般湛蓝,微波流转。其貌足以令男子遽然失了魂魄。 “华胥仙子!”黑龙和金龙异口同声惊呼,鬼君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女子。他深邃的眸子里竟有了一种难言的情绪。 华胥仙子一双眸子却转向我,眼中似有泪水,轻轻对我道:“你终于回来了?”说着,两行泪却顺着她如梨花一般的娇嫩脸颊流下来。 我木讷的点点头,心口疼痛,一手忍不住护住胸口,咳出血来! 她一惊,扑过来抓住我的手,看向我心口处,眉头紧蹙:“是谁把你伤得这么重?”迅速递过手中之剑:“快!使用齐天剑,离开此地!”她自己却又幻化出两柄长剑! 齐天剑,乃天族圣物,通体银光闪烁,蕴含日月精华,是一柄完美而奇异的剑,蕴藏无穷神力,为斩妖除魔之神剑! 我接过此剑,此剑竟发出龙吟般的响声,伴随着丝丝震颤! “齐天剑法,出!”我竟无师自通,一股剑气直扑鬼君、金龙、黑龙三人而去! 此三人却并不是等闲之辈,瞬间,华胥仙子所化白光,我所使出的剑气与鬼君等三人的黑气缠斗在一起。 鬼君、金龙、黑龙三人与我和华胥仙子缠斗,我虽有齐天剑在手,怎奈我受伤在身,仙气受损。而华胥仙子的仙气在这鬼族地界也只有使出五分力!此刻仙气也正在渐渐消散,她的额头渐渐沁出汗珠! 我见状,调换神钟护住我俩,一口鲜血喷向剑身,剑身瞬间从白光转换成红光,刹那如翻滚波浪,排山倒海般袭向他们三人! 可是,与此同时,叫月如的女子却从手中扔出夜明珠,夜明珠一片白光刺向我的双眼!白光瞬间倾下,制住神钟和齐天剑发出光芒,我心头暗暗叫苦! 眼看鬼族将领和龙族将领千军万马顷刻向我俩袭来,此番还要连累华胥仙子陪我一起命送黄泉! 远处一声破天龙吟! 我心一惊,这下死定了。龙族又有强有力的后援! 却见,一条青色巨龙,生双翅,鳞身脊棘,头大而长,吻尖,鼻、目、耳皆小,眼眶大,眉弓高,牙齿利,前额突起,颈细腹大,尾尖长,四肢强壮,宛如一只生翅的扬子鳄。 它所到之处,尾巴横扫,鬼族和龙族将领皆瞬间被击杀,大多恶鬼恶龙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之声即已灰飞烟灭! 我们这,也被眼前的景象愣住! 瞬间,它已来到面前,见到我后,幻化成一俊朗出尘的男子,单膝跪地,道:“少主,应龙来救您了!。” 华胥仙子上前一步,道:“好,应龙,我们走!”应龙瞬间恢复生双翅的巨大青龙,朝敌人口中吐出一片紫光!敌人急急后退,华胥仙子一拉我,齐齐飞身上龙身,我用手收回神钟。临走,我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个叫月如的女子,即便她此番接连二三得害我,可是,为什么,我却还是无法恨她? 应龙一摆尾,往引魂路出口而去!应龙的速度之快,等鬼君他们反应过来,已经无法追上! 应龙带着我们一路狂飞,瞬间到达丽几水畔。丽几之水在招摇山发源,向西注入大海。这招摇山属于鹊山山系,正是南部山系的第一组山。此处将是去往仙界的必经之路。 丽几水畔,流水淙淙,万籁俱寂。 应龙轻轻放下我和华胥仙子,幻化成俊朗男子,单膝跪地,向我行礼:“少主,我来晚了。我从天庭得到消息说您已回来,就赶往灵觉寺,却发现还是晚了一步,神龟已经早我一步将您救出。我四处找您,发现幽冥府有异动就立即赶过来了,没想到,果真是您……我……”他愧疚得低着头。 此时,华胥仙子看着我:”欧阳白逸,我是素梨啊,你还记得我吗?你还记得我们在天庭的日子吗?“ 我一惊,往后倒退一步,道:”你俩都来自天庭?“ 我举起齐天剑指向他俩:”神龟跟我说过,我与天帝前世有仇,你们,你们是天帝派来的吗?是想乘机引诱我去见天帝?!好去交差,对吧?!你们想再让我上当?“我不知道我此刻是有多傻!被小雀妖欺骗,如今又要被这个素梨欺骗?! 此时,素梨突然出手! 一股仙气扑面而来,将我生生定住!我此刻胸口鲜血直流,没有了半分抵抗能力! 这时,素梨轻轻飘到我身前,她的嘴唇轻轻得贴向我的嘴唇,我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梨花香……一股仙气从她温热的唇边传向我体内,我胸口的伤口竟在慢慢愈合! 我心口一颤,愣在当地。素梨撤去仙气定身法后,我却迟迟不动! 她脸上一片红晕,更显美丽无比,她低低得道:”如果要害你,我们完全可以直接带你去天帝那儿,何必带你来此地?我又何苦要把自己一半的仙气度与你来救你?” 我无言以对。半晌说不出话来。她刚刚贴近我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却是自己搂住小雀妖亲吻她发丝的画面。我叹了口气,这世间到底有多少的阴差阳错,有多少的痴痴怨怨,有多少说不清理还乱的情愫? 我讷讷得道:“我此番回来,却没有了半分记忆,也丢失了大半修为。我……对不起。” 素梨道:“我听说天庭的九曲神宫内有种神奇的力量,不仅可以恢复你前世记忆,还能恢复你前世的修为。” “天庭本必有防备,恐怕没那么容易能进入”我微微蹙眉。 应龙站起身,接口道:“少主不用担心,上天庭的路,一共有两种,一种是山,一种是树。昆仑山是山当天梯,登上它就能直达天庭,但自古昆仑山一直由陆吾把守,想从那儿进入天庭极其困难。一种是树,名叫‘建木’,则是在素梨的出生地都广之野,目前没有几个人能找到那棵建木。此番前往,我们需要声东击西。兵分两路,少主需要从您体内分出一丝分魂,随我去闯昆仑山,这样就能吸引住天庭所有人的注意力。您和华胥仙子就可趁大家以为少主和我在昆仑山,即可从都广之野偷偷潜入天庭的九曲神宫!” 我们两人听后都微微点头。 我轻扣食指,从体内分出一丝分魂,落在应龙身侧。只见那分魂:一袭白色长袍,剑眉星目,身姿挺拔,丰神如玉,浑身上下一股洒脱之意,俊朗倜傥。 素梨痴痴得看看他,又深情得看向我,脸上又是一丝红晕。此刻的我已经给自己幻化出一身超凡脱俗的白袍替换掉原本浸染的血衣。 我尴尬得咳了一声:“那我们即刻出发。” 丽几水畔,应龙和我们作别,我嘱咐应龙:”多加小心。“我的分魂坐上应龙的背部,向空中而去,直往昆仑山。 那时候,我并不知道应龙还知道一些事情,却是迟迟不肯与我说起。它藏着的那个秘密本想永远不告诉我的。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我和素梨往都广之野出发…… 第八章 途中遇袭 朝霞在天边泛出红光,透过洁白的云层,洒在我俩白色的袍子上,那是许久未有的温暖感觉。素梨的脸上泛着红光,她很美。 我和素梨一路飞行,因素梨度我一半仙力,我们的速度不算很快。飞行一天后,眼看又要天黑,我正考虑需不需要休息一夜后再出发。 素梨却并不在意此些。她跟我聊起都广之野的美,那儿四季开遍五色花海,不论寒暑都不会枯死,那儿是天地的中心。她跟我聊起小时候初见我的场景,那时候,正是梨花盛开,纯白一片,她在树下跳舞,我从天界顺着那棵位于天地中央的天梯建木偷偷溜下来,躲在树后偷偷看她跳舞,偷偷得笑。那时候,她就决定等自己成年就上天界,都广之野的女子都是神女,长大后注定要进入天庭。 我微笑得听她讲,然后问她:“那么,我到底是谁?” 问过这句话后,她犹豫了,她反问我:“如果,重新让你选择,你会选择喜欢我吗?” 我看向她蓝色的眸子,那如海一般清澈的眸子泛着蓝光,异常美艳!我说:“是男子都会喜欢你。” “那么,你呢?”素梨的眸子紧紧盯住我,没有谁能抗拒她的美丽,包括我。 我尴尬得干咳一声,别过头去。我不知道我的前世到底发生了什么?而素梨也显然不想马上告诉我,答案只有我自己去寻找。告诉我的身世,也代表了要告诉我的仇恨。在没有恢复修为之前,她和应龙都在保护我,他们都不想让我即刻知道。 她幽怨的声音传来:“如果没有她的出现,你会选择和我在一起,是么?” “她?”我的心触痛了一下,菁薇儿吗?那个叫月如的女子的脸又一次浮现在我的面前,还有那个在我怀中消失的女子满脸泪水,却带着微笑的样子。那是一张让我沉醉的脸。 我的忧伤又上来了。素梨看出我的异样,不再说话,眼底却是雾一般的泪光。 就在此时,天空突然袭来一股黑气,速度之快,诡异之态使我俩猝不及防! “小心!”我大喊。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只见漫天黑气包裹中,露出一条黑色的蛇!它长着青色的头,张大的嘴巴足以吞噬一头大象!而蛇头却直取素梨,瞬间黑雾笼罩,我同时使出神钟和齐天剑,烈焰顷刻射下,裹挟着我劈出的剑气,黑雾瞬间消失,可是同时消失的却还有蛇妖和素梨! “素梨!”我大喊,刚才跟我有说有笑的素梨,瞬间不见了踪影!她被巨蛇生生吞下!“素梨——”四周空无一人!我的额头沁出汗水,愤怒、焦急瞬间击中了我! 我落下云头,在黑漆漆的四野里狂奔,想要寻找素梨的下落。此刻,黑暗而诡异的林子里只听到我一个人的呼吸声…… 有腥臭味,越来越浓,我以为,我离蛇妖越来越近。 在眼前出现一个枯藤围成的洞,里面漆黑一片,跨进枯树藤,顺着圆形的枯树索道,里面荆棘丛生,而一路上却有很多死蛇,断头断尾,四分五裂,腥臭熏天。奔跑了一段眼前弥漫一层白烟,我拨开眼前的浓烟,放眼望去:不远处,有一黑人!长着老虎一样的脑袋和禽鸟一样的爪子,而他的两只手握着很多蛇,正在吞食它们,场面血腥和令人作呕!他的四周却出现许多长着禽鸟爪子的人,还有很多大野猪。 我就那样怔怔得站在,和他们对峙着。此刻的我,白衣在风中猎猎作响,手持齐天剑,神钟距离我的头顶半米高,开始射出烈焰,却并未作出攻击状!仙气在我周身缭绕,这是我备战状态的结界,没有人能靠近! 我微微拱手:“误闯此地,多有打扰。我是来寻人的,希望得到帮助。”我尽量放平和口吻,在不知道对方底细前,我孤身一人,虽然不见得怕他们,但也不想多添事端。 黑人望向我,甩掉手里的蛇,老虎一样的脑袋左右晃了一晃,禽鸟一样的手指向我:“请说。” “请问你们可听说一种黑色的蛇,长着青色的头,它刚刚把我朋友吞了,我要去救人。” “哦?哈哈哈”黑人的虎头此刻发出一阵狂笑:“敌人的敌人呀,看来我们能做朋友啊。” 我皱着眉头望向他:“什么意思?” 他的禽鸟一样的爪子一指那些同样长着禽鸟爪子的人:“这些都是是赢民,和那些蛇妖连年开战,只因为苗民和那帮蛇妖一起占了他们的土地,杀了他们的子民。那帮苗民尊一个‘人首蛇身’的怪物为自己的神,你要找的那条黑蛇是他们的战将,手下统领着一群蛇妖为非作歹。现在他们正在朱卷国内。怎么,你想去?” “能帮我引路吗?”我焦急得向前一步。 黑人哈哈一笑:“有何不可?不过,你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帮我们侵占朱卷国,从苗人和蛇妖手中夺回我们的城池!” 老实讲,我非常讨厌受人胁迫。他们要不要夺城池,关我何事!转念一想,素梨是生是死还不知道,我需要即刻找到那条可恶的黑蛇! 我只能点点头,除此之外,没有他法:“我需要立刻前往!” “不急不急!”长着老虎脑袋的黑人哈哈一笑,“今夜我需要集结人马,你先去休息,明早出发!” 赢民们开始集结,像是这场战斗他们已经期待了很久。因为突然有帮手,他们表现出一阵欣喜。长着禽鸟爪子的赢民和那群大野猪们开始排兵布阵。我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合眼,心情焦灼。 朱卷国内正在发生什么?素梨被大蛇俘虏到了哪里? 第二天,在黑人的带领下,我们一路向北直取朱卷国! 天光微亮,我们一行已经到达朱卷国边缘。黑人示意我们摆开阵势,分三拨人马前行,一路随我从正面交战,两路绕行,将从两翼攻打西面和东面。 看来是要我吸引所有兵马,他们则从两侧偷袭!小算盘打得非常如意。 我则不理会他们,冷冷得道:“在此等我,我去去就来!” 既然已经把我领到此地,我还傻傻的参与他们的战斗干嘛!把老子当炮灰使?切,我心里冷哼。 白袍一闪,我剑一般冲向朱卷国! 朱卷国比想象的还要荒凉,城里极尽阴森,黑色的城墙、黑色的旗杆。守兵是一群长着翅膀的人!我飞扑而下,摁住一个看上去像统帅的人,他不及哼哼,守城士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面面相觑,开始惊慌。 而我,一手摁住这将领,一手剑指守城士兵:“我不会伤你们,都给我老实听着。谁动一动,谁就先死!我这齐天剑的厉害,想必各位都听说过,所到之处,魂飞魄散,连尸首都不会留下!”守城士兵个个不敢作声。 “我只想知道,长着青色头的黑蛇在哪?它是否带回来一个女子,有没有看见过?” 这个将领好似傻了一般,怔怔得看着我。 半晌,突然说道:“天神,是您吗?您还活着,这太好了!”他因为激动而满含泪水:“我们家主上就是欢头啊!” 他看我愣愣得看着他,继续说:“欢头带领我们苗民曾跟随您起兵,当时我只是苗民的一个小卒,您记得吗?” 我摇摇头,手松开他,道:“我现在只想知道,青色头的黑蛇在哪?它为何要抓素梨?”事有紧急,我此刻无暇顾及其他,我只关心素梨是否还活着。 此将领马上单膝下跪,抱拳道:“最近黑蛇的确抓了个仙子回来,那是受鬼君旨意。” “什么?鬼君?他如何来了此地?” “鬼君早有野心称霸天下。我们苗民之地有一种神,名叫延维。传说君主得到它后加以奉飨祭祀,便可称霸天下。黑蛇是鬼君的得力助手。他们现在都听命于鬼君。” 我皱了下眉,看来事情比我想象得要复杂很多。我问他:“你叫什么名字?知道鬼君把素梨带哪了吗?” “我叫雁金,天神既然回来,我们苗民自然是要跟随您的。仙子此刻被鬼君控制着,在地下府邸。不过倒是没什么大碍。具体怎样,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点点头,想起一件事情,“跟我来一趟。” 黑人带着赢民正在等我,看我带回了雁金,脸上全是吃惊。我对黑人道:“我会命令苗民与你们赢民和平共处,鬼君和那群蛇妖才是你们真正的敌人,苗民也是受他的控制。今天,我们将血洗鬼君在朱卷国的大巢!” 黑人看看我身后毕恭毕敬的雁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雁金对他点点头:“鬼君的阴谋将是称霸天下,我们苗民和你们赢民只是他称霸途中的起点而已。我们苗民的确受鬼君的控制,请相信我。苗民是欢头的后裔,这个你们赢民也知道,而欢头之前是天神的部下。”他用敬畏的眼神看向我。 黑人和赢民们也惊讶得看向我。他们无法理解我曾是统帅的身份。 而这个身份,我也是第一次才听说。是真是假,我现在无法考证,只有一个直觉,雁金说的是真的。这种感觉就如同我见到那个女子月如时候的感觉一样真实,我知道他们曾是在我生命中出现过的人,而我只是忘了他们,可是这种心灵的吸引还是存在的。 我缓缓飘起,朝黑人和赢民们缓缓点头,我一字一句得说:“今天,你们和苗民的土地将仍然属于你们!” 天空的颜色变得惨淡,今天必将是我钟神回归的日子!所向披靡、一往无前! 在苍白的天光中,我所统帅的苗民和赢民与青头黑蛇统帅的蛇妖们正面交锋! 我冷冷得举起齐天剑,直指青头黑蛇:“今天你休想再在我面前逃脱!”仙气在我身上顷刻膨胀,整个覆盖住青头黑色,防止它像上次一样遁去。而我幻化出的神钟放出烈焰顷刻席卷一切,紧接着齐天剑的剑气喷涌而出!“杀!”我怒吼,青头黑蛇张大嘴巴想吸进三股力量,但它太低估了神钟的烈焰,刹那间它的身体在爆破声中四分五裂。 此刻,杀声四起,火焰冲天! 解决了青头黑蛇后,雁金带路,和我一同冲进鬼君在朱卷国的府邸。鬼君的府邸不出所料,建在地下。即使外面喊杀声震天,可是这儿却阴森得可怕!即使此刻是白天,而这儿却如同黑夜一般,这是地狱的气息。 阴森的地下,我们见到了一个人。此人长着人的脑袋,却是蛇的身子,身体很长,就像车辕左右两边各长着一个脑袋。他穿着件紫色的衣服,戴着顶红色的帽子,此人正是延维,是苗民的神。 雁金见了他,还是毕恭毕敬得趴在地上叩拜。我站在边上,冷冷得看向延维。 延维露出一种很慵懒的笑容,他看看我,嘴角上扬:“怎么?你不想求我吗?要知道见到我的人都会欣喜若狂,因为他们将会称霸天下。你不想吗?” 我轻蔑得看向他:“我只想知道鬼君在哪?素梨在哪?” 此时,突然传来素梨的声音:”欧阳白逸,你干嘛要来?你走吧,赶紧走啊!“ 我循声望去,只见素梨被囚禁在一个透明的结界里,满脸泪水。 “素梨——”我呼唤她:“我来带你走。” 素梨的脸上满是苦笑。此时,鬼君现出身形,他哈哈一笑:“欧阳白逸,我们又见面了。” 我剑眉一横:“鬼君,快放人!” 鬼君却道:“要是我说素梨是自愿留下来的,你信吗?” 我脸上的怒意越来越甚,仙气开始爆开!。 鬼君继续哈哈一笑:“这是我和素梨的一场交易!你就没想过,为什么在幽冥府她比应龙还要早一步到来吗?” “……” “我们早有约定,如果你出现在幽冥府她将会第一时间感应到。那是因为,我们彼此身上都撒上我特制的‘迷谷树粉’,佩戴迷谷树的花有让人不迷路的作用,我特制的迷谷树粉则可感应彼此方位,你一出现,我们之前下的那个咒语就会显灵。素梨会循着身上的迷谷树粉顺利找到幽冥府的路径赶来。当然,她是为了来救你,不过我们的约定却是她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要嫁给我,哈哈哈。” 他继续道:“不过,她当然不知道,她能感应到我幽冥府的路径,我则也能感应到她在何方。这也是我派蛇妖能轻松找到她的原因。这种树粉持续的感应时间将有七七四十九天,哈哈哈” “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我知道,我要称霸天下,光延维还不足以确保。我听巫族预言过,素梨将会辅佐新一代的天地共主。我希望素梨能心甘情愿得留在我身边。” “你作梦!”我愤怒到了极点:“素梨,听我说,我今天一定会救你出去!” 素梨却摇摇头:“鬼君不会放过我们的,他已经知道你想从都广之野进入天庭,他要是通知天庭,应龙在昆仑山吸引天兵天降的计划将会落空。而你将无法进入九曲神宫恢复记忆和修为。何况,你此刻的修为根本不是鬼君的对手。” 鬼君拍着手:“是啊,我也是害怕你将来成为我的最强对手,说实在,我也在犹豫要不要放过你。” 他接着一拍手,那个叫月如的女子出现了我面前。“月如,这个人你帮我盯紧喽,最好能替我杀掉他。放心,你没有危险,因为,他是舍不得杀你的。” 月如说,“是” 我惊异得看向月如。不知为何,每次见到她,我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甚至能断定她就是菁薇儿。 鬼君哈哈一笑:“这将非常有趣,欧阳白逸。” 他接着道:“我看今天我们也不用开战了,对彼此没有好处。我呢,看在素梨的面子上,要是我把你杀了,她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自行了断,我也不忍看到。你呢,也未必在我这儿讨得到便宜。素梨都心甘情愿留下来了。我把月如交给你上路,先去天庭吧,怎样?” 素梨也道:“欧阳白逸,你走吧。如果要救我,请你恢复修为后再来找我吧。我现在身上有迷谷树粉,你即使救了我,也暂时破解不了的。” 我痛苦得摇摇头:“鬼君,我有个要求。今天你必须从朱卷国退出去,回你的幽冥府。如果不把这儿留给苗民和赢民,我今天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鬼君哈哈哈一笑:“钟神不愧是钟神啊,不管自己怎样的境地都在想着自己的子民。好了,我答应你,今天只要素梨跟着我乖乖回去,一切都好办。” 表面上看,鬼君此次占领了朱卷国又拱手让出,的确匪夷所思。事实上,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此行真正目的却是为了得到延维和素梨!延维事后也问他,为何不趁那么好的机会杀掉欧阳白逸,他的算盘是:欧阳白逸若能恢复修为,肯定会去找天帝报仇,也算是可以为他的称霸天下扫平障碍,说不定自己也能坐收渔翁之利。何况他还安插了一个月如在欧阳白逸身边。 第九章 都广之野 鬼君最终还是带走了素梨,我看到素梨满脸的泪水,心中充满了愧疚。 临别前,素梨央求鬼君和我单独说话,她把去都广之野的路以及建木的详细地址偷偷告诉给了我。 苗民和赢民一起剿灭了蛇妖。朱卷国又再现往日生机。 站在朱卷国城墙头,望着这些子民,我感慨万千。雁金在我面前单膝下跪::“天神,我们等您回来,我雁金将会跟随您完成您未完成的大业!” 我朝他点点头:“起来吧。” 他站起身,看到我身边的月如,一喜:“你们终于又在一起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月如却剑一指他,柳眉一横:“再敢胡说,小心你的命!” 我朝雁金无奈得摆摆手:“你认错人了,她是鬼君的人。” “……”雁金狐疑得看着我。我却无法解释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回来了,可是一切都物是人非。 我嘱咐雁金和黑人一定要携手带领苗民和赢民守护好这片土地,等我回来! 作别朱卷国,我和月如出发了。 命运真是很奇怪,没想到现在在我身边的却是这个我一直想了解的女子。和素梨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会莫名其妙得想起这个如今叫月如的女子。我清晰得记得当我在幽冥府囚禁塔里轻轻搂住她时的那种奇妙感觉,仿佛是失而复得的宝贝,让我如此熟悉和快乐…… 一路上,月如在我身侧绷着脸,不说话。 明明知道她受鬼君之托,会趁我不注意杀了我,可是,我却没有半分恨她的意思,甚至作践得觉得她在我身边,我有了种踏实的感觉。 “哎”我叹了口气。她侧过脸来看我。 我停下来,问她:“你相信你叫菁薇儿,不叫月如吗?” “……” “你相信你和我认识吗?” “……” “你相信你曾经牺牲自己来救过我吗?” “我相信我迟早有机会杀了你。”月如冷冷得说。 我继续叹口气。因为连我自己都没回复记忆,她怎么可能恢复记忆呢。 一路上,月如有好几次想暗算我,都被我使用齐天剑或神钟躲过了。晚上休息的时候,我都使用神钟加仙气结界把自己保护起来。 有时候她也会假意想起什么来接近我,我也总是将计就计。可是她的计谋总是没能得逞。她有时会涨红了脸,有时会气得直吹前额的头发,有时会跺脚…… 我总是心里暗暗笑着看她。我们之间到底还有哪些故事?她曾经是怎样待我的?我想即刻到达天庭的九曲神宫,即刻恢复记忆。 虽然这是一段她随时想杀我的日子,可是在我看来却是我最快乐的日子。是的,和素梨在一起时,我感觉温馨,和她在一起时我却更快乐。“素梨”我喃喃得,可是更多的是愧疚的情绪。 她听我念“素梨”的名字,狠狠得跺了下脚,脸色暗淡:“为什么君上也要喜欢素梨,还要娶她为妻。为什么?!我对君上这么忠心耿耿,心里只有他,为什么他就不知道我的心意呢!我赶紧把你杀了,君上就会很开心,他就会喜欢上我了。” 我摇摇头:“你杀了我没用的。鬼君在朱卷国的时候有机会杀我也没杀我,就是不想让我死。他让你来杀我,不过是想支开你吧。 “你胡说”月如又一跺脚,两滴泪水眼看就要流下来。 “好好好,就当我没说”我两手一摊,看了下前方“前面就是都广之野了,我们要去找建木树。” 都广之野方圆三百里,是天和地的中心,有名的神女素女便出现在这里,素女就是素梨的祖先。 这里有膏菽、膏稻、膏黍、膏稷,各种谷物都自然生长,不论冬夏都可以播种,生长出来的米、豆、麦又大又滑,好像脂膏。 这里鸾鸟自由自在地歌唱,凤鸟自由自在地跳舞,灵寿朩到时开花,草和树成堆地生长。 各种各样的鸟兽,成群结队地在这里栖息。这里的草,不论冬夏都不会枯死。 月如和我飞行在都广之野,她喃喃道:“这个地方我似乎来过。为何这一草一木如此熟悉,为何这鸟叫声也如此熟悉?” 我微笑着看她,她的眉眼在阳光的照射下如此动人,相比于素梨的绝世美貌,她的美更清新动人,仿如明媚的朝阳,灵动的晨露。让人心生爱恋。 穿过各色花海,我们飞行在都广之野的中心,这儿梨花正开放,如雪如霭,层层叠叠,微风起处像白色波浪。这里是天地的乐园。 素梨说过,建木树就在这片梨花里,向左行三圈,再向又行四圈,就可打开通往建木的结界之门。 很快,建木树就出现在我俩眼前: 这棵极高的、具有天梯性质的建木,就生长在乐园的中央。乐园本是天地的中央,这座天梯更是天地中央的中央,所以到了正午,太阳照在树顶上,连一点影子都看不见。 它的形状很奇怪:细长的树干笔直挺拔地直入云霄,两旁不生枝条,只在树的顶端有一些弯弯曲曲的树枝,盘绕起来像一个大伞盖。 还有一个奇怪的地方:只要一拉它的树干,就有软绵绵的、不易扯断的树皮剥落下来,树皮像冠帽上的缨带,又如黄色的蛇皮。它的叶子像罗网,果实像栾树结的果实。 我跟月如说:“现在我们就要爬上这棵树去,在这儿不能释放法力,你要小心。” 月如朝我点点头…… 我看月如朝我点头,心里却很清楚她如今还是鬼君的人,怎会如此乖巧? 果不其然,在往上攀爬的途中,月如突然朝我出手了! 她使出匕首朝我刺来,我腾跃而起,闪身躲过,一手赶紧拽过树干,树皮瞬间剥落,我用腿一蹬树干,堪堪稳住身形:“月如,别闹!” “鬼君让我杀你,现在是我最后的机会了。等你进入九曲神宫我就更没有机会杀你了!”她黛眉一横。 “月如,鬼君是在利用你……”话还没说完,月如却使出法力,一股紫色雾气向我袭来,瞬间将我笼罩! 可是,月如使出的法力却被我身体反吸!素梨告诉我,在都广之野不能使用法力,原来是在这儿使出法力会被反噬!甚至会使自己法力尽失! “月如,别这样!”但已经晚了!月如的法力源源不断得输入我体内…… 眼看月如因丧失法力而变得虚弱,身子往下坠去!我飞身拥住她,另一只手拽住树干,树皮继续剥落,在我们面前纷纷坠落,黄色如缨带一般围绕在我们四周。我一只手搂紧月如,一只手继续拉住树干,虽然树皮继续剥落,却大大减缓我们下坠的速度。 将近地面时,我顺势一滚,月如摔落在我身上。我紧张得问她:“月如,你没事吧?” 月如却用最后的力气,把匕首往我身上捅来,我躲避不及,还是被她的匕首刺中了手臂。 “月如!”我剑眉一横。一只手抓住她,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匕首,她的匕首瞬间掉落。她作势继续袭击我。我无奈,只能用建木树的黄色蛇皮一样的缨带把她捆起来。 “月如,对不起了。我只能把你留在这儿,我一个人先入天庭。我感应到我分魂那儿,应龙已经开战了,我要抓紧时间潜入九曲神宫。月如,你……”我看着月如朝着我怒目而视的脸,心中无奈。 撇下月如,我只身前往天庭。 爬上建木树顶端,我已站在天庭之上,这就是我前世熟悉的地方吗?只见:眼前宫殿以白玉为基,金石为墙,仙光弥漫,四处绽放出袅袅的金芒,富丽堂皇,紫气氤氲,祥云铺地,成卷的祥云使得那宫殿顿时若隐若现。 正在踌躇间,突然飘来一仙娥,低首垂眉,素白如雪,见到我后,急急下跪:“少主,华胥仙子跟我说过不日就会和您一起回来,我已在这儿等候多时。华胥仙子她?”她左右张望,去不见华胥仙子。 “她,她被鬼君……”我不知如何开口。 小仙娥道:“华胥仙子说,如果她没有办法回来,就让我想办法带您进九曲神宫。”说着,使用障眼法,把我变成了一个小仙童的模样,然后继续道:“这几日,昆仑山那儿已经开战,天庭已经派了好几拨天兵天将过去了。少主快随我来。” 我跟在小仙娥身侧,急步进入天庭。天庭虽有把守,但的确已经少了很多。偶尔有几个天兵天将的经过,也是步履匆匆。看来,应龙这次掀起的浪还不是一点点。 转过几道弯弯曲曲的回廊,尽头,却见地下一个大洞,里面有火焰喷出!我正在愣神,小仙娥却突然用手猛力一推! 我来不及反应,已经跌落进去! 瞬间,四周烈焰开始焚烧我的肌肤,我感觉全身皮肉有如裂开般剧痛,身体却在不停下坠。 这简直就是炼狱,天庭之上,怎会有如此炼狱! 我在不停下坠,身子在不停旋转!每一存肌肤似乎都在爆裂又重生! 记忆,却在此刻,异常清晰得出现…… 上古,几几万年前,那时的我还是个孩童。我出生在天宫。 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只知道我是这天宫最不得宠的一个小天孙。 我终日闷闷不乐,经常走出天宫去天池边,天池里,有一直陪伴我的神龟。 寂寞的岁月和寂寞的小人,那就是我整个的记忆。 我坐在天池边,和神龟说话:“我有多讨人嫌,做天神有什么好,做这天庭的小天孙又有什么好?我至今连个好好的名字都没有,天帝叫我‘滚’,这是个天神的名字吗?我出生不久,娘亲就死了,天帝是希望我‘滚’得越远越好,是吗?” 神龟笑起来,缓缓得摇摇头:“小少主啊,那你想叫什么?” “我其实挺羡慕那些凡人的,有爹娘疼爱,还有个好好的名字。我想有个凡人的名字。有姓有名,那该多好!” 神龟继续缓缓得笑:“那有何难,我帮你起个吧。恩,复姓欧阳,名白逸。俊秀飘逸,一尘不染。符合你这仙胎的名,怎么样?” 我一蹦三尺高:“太好了,从今天起,我就有自己的名字啦。” 神龟看我第一次这么开心,也会心得笑了。 “有了凡人的名字,我想去凡间看看。神龟,你陪我去,好吗?” “这有何不可。不过,我们需要偷偷出去。”神龟笑眯眯得道,幻化成一个慈祥的老者。 在这天庭之上,也只有这神龟才会这么宠我,在我眼里,它才是我的长者,我最最敬爱的——神仙! 火焰继续在灼烧我的身体,我感觉我整个人即将融化,那些记忆如同碎片一样在我脑海里飘过!我不停下坠,尘封的记忆却慢慢清晰…… 神龟教会我使用障眼法,悄悄离开天庭,去人间游历,看人间冷暖。我渐渐从孩童长成了少年。 有一次,我偷偷到了弇州山,山上奇花异草,金石美玉。我沉醉其中,一路前行,却见山上有一种长着五彩羽毛的鸟,个个能化成仙子模样,她们相对而舞,甚是妙曼。这里盛行各种各样的乐曲和歌舞,这儿比天庭快乐。我如痴如狂,尽忘了归途…… 夜色降临,我躲在树后偷偷看她们,其中有只最小的雀鸟,幻化人形后,样貌极其灵动,我觉得她跳得极其轻盈曼妙,却因为舞姿比她们慢了半拍,被她们群起打骂、责罚! 小雀鸟只是哭泣求饶。 我看不过,从树后冲出:“住手!” 为首的雀鸟大声斥责:“大胆!来弇州山看我们鸣鸟一族跳舞歌唱的外人,必须被祭山,被火烧死。还不快快受死!” 我大惊,还有这条规定?她们是鸣鸟?好像在天庭听神龟提过,是专供天帝歌舞的鸣鸟?只给天帝看,其他人就看不得了?!吃惊之际,我仙气散开,撂倒一群鸣鸟,拽了小鸣鸟就跑。 看看甩掉了鸣鸟一族,小鸣鸟又惊又怕。哭哭啼啼道:“这下,我可以去哪呢?” 我安慰她:“没事,随我去天庭吧。” “天庭?你来自天庭?我听说我们鸣鸟一族只有给天帝歌舞时才能上天庭,其他时候是禁止上天庭的。” “不怕,有我呢,我偷偷带你上去不就得了。”我有点洋洋得意。 她止住哭,愣愣得看着我,像是不相信我的话。 我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她微微一笑:“我叫菁薇儿。” “好!菁薇儿,我叫欧阳白逸。以后你就是我在天庭最好的朋友了。走!” 是夜,我们俩爬上建木树,她变成小雀鸟的样子,我把她藏在袖子里,偷偷潜入天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