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乱世，极道武夫》 第一章 乱世 大乾王朝，元狩九年，初秋。 扬州，青阳郡，四方城。 一间破旧的茅草屋内，方胜安静的躺在床上，听着墙角不时响起的悉翠声，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穿越已经一个月了，可他还是只能躺平。 想到这一个月来不堪回首的经历，方胜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 他并非这个世界的人，而是蓝星的一名小镇做题家，身为土木狗的他毕业即失业，为了生活，被迫去工地做牛马。 为了改变命运，他白天打灰，晚上拼命学习，想要上岸。 但人生无常，就在他笔试通过，满怀期待地熬夜准备面试时，突发心梗，死后魂归天，就此结束了牛马的一生。 等他再度睁眼，已经身处于另一个世界。 据他这几天旁敲侧击所知，他所在的地方被称为大乾王朝，立国已有404年，此时正是风雨飘摇之际，盗匪横行，妖魔频出，邪教乱世，豪强并起，平民百姓，命如草芥。 他的前身家是猎户，因遭了灾，被迫逃难到四方城，母亲也在逃难途中不幸去世。 一家人好不容易在外城落下脚跟，父亲又被官府征召，至今未归，毫无音讯，只留下他和十一岁的妹妹相依为命，艰难维生。 前段时间附近山林闹虎患，他身为猎户，又被官府征召参与围猎。虽然凭借一身本领，设置陷阱，重伤猛虎，但也在反扑之下受了重伤，功劳也被人抢走。 幸好家里还有一点积蓄，不然连药都买不起。 可谓不同的世界，同样的悲惨。 从一个牛马，穿越成另一个世界的牛马，而且还食不果腹，朝不保夕，方胜无疑是崩溃的。 好在，他也不是什么倚仗都没有。 方胜低头看向胸口，就在他的心脏中央，印着一个残缺的青铜壶图案。 从他脑海中残留的记忆得知，此壶名为炼妖壶。 其功能也很简单直接，一曰炼妖，二曰练气。 炼妖，顾名思义，就是炼化妖怪。 练气，则是把他日常进食中的一部分精华收集起来，转化为精气，当精气积累到一定程度后，便能帮他强化己身。 现在，他能感觉到，炼妖壶距离精满就差一点点。 可这一点点，好几天了，就死活满不了。 有时他都忍不住怀疑，这炼妖壶是不是去拼夕夕进修过。 就在他脑洞大开时，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哥，起来吃药啦。” 房门被缓缓推开，发出磨牙般的异响，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缓缓走进来，双手间捧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药。 这个女孩，就是他相依为命的妹妹——方云。 “哥，你吃完药好好休息，我去做饭。” 方云小心翼翼地将药碗放在桌上，抬头向方胜笑了笑，然后急匆匆就要出去。 “嗯，小心烫手。” 方胜没有阻拦，因为他知道，方云是想趁熬药的火还没灭，赶紧做饭好省柴火。 穷人家的日子，总是那么朴实无华，且枯燥。 药碗上白雾升腾，破旧的房间内氤氲着中药的苦涩味。 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苦涩，方胜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 食物中蕴含的精华也有高低多少之分，以他这一个月来的经验来看，米粥蔬菜寥寥无几，鱼肉荤腥勉强可以。 但这年头，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哪能天天有肉吃。 所以起主要作用的，还是每天服用的补气汤。 就是这药太他妈苦了！ 不过想到前身今世经历的种种苦难，方胜端起黑糊糊的汤药，屏住气，狠狠地咽了下去。 药再苦，能有生活苦？ 一口汤药吞入肚，方胜只觉得一股热流从小腹涌出，直接移动至胸口，本就所差不多的炼妖壶终于得到了满足。 突然，方胜福至心灵，心念一动。 炼化！ 只见他胸口处的炼妖壶微微一震，一道暖流从心脏缓缓流入四肢百骸。仿佛久旱逢甘霖，暖流经过处，身体的疼痛与虚弱缓缓消失。 炼化的精气，正在对他的身体进行修复和滋养。 良久，暖流消失后，方胜一把拉开被子，下床走了两步。 久违的生机与活力终于又回到他的身上。 就在方胜兴致勃勃地感受焕然一新的身体时，门外突然响起几声狗叫。 他眉头一皱，一把操起身旁的猎刀，便推门出去。 只见一个光头汉子站在院门口，院内一条大黄狗死死盯着他，狂吠不止。 “牛二，你来我家做什么！” 方胜面色一沉，抓紧手中的猎刀，大声喝道。 这牛二，是附近有名的泼皮无赖，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以偷鸡摸狗，敲诈勒索周围商贩为生。 自从他受伤后，牛二就经常在附近打转，没想到这次竟然敢闯进家来。 “是小胜啊，你身体好些了？” 看到方胜拿着刀走出来，牛二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满是横肉的脸上挤出一道笑容。 “听说你身体一直没好，都是街坊邻居，我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牛二说着，眼神滴溜溜的四处打量。 “不劳惦记，我身体好得很。” 方胜握紧刀，蹭蹭往前走了几步，冷冷说道。 “根据大乾律例，夜无故闯入他人宅院者，杀之无罪。” “马上天黑了，没事就赶紧回去吧。我病刚好，手脚不听使唤，都是街坊邻居，省的不小心再产生什么误会。” “是。” “既然你没事，那我就放心了。” 看着方胜手上明晃晃的刀刃，牛二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打了个招呼，转身匆匆离去。 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方白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心里只觉得一阵后怕。 牛二这种泼皮无赖最是欺软怕硬，他今天敢闯进院内，绝对是心存歹意。 他刚才说话这般客气，那是因为自己手上的刀。倘若自己身体没好，他就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鬣狗一样，恶狠狠地撕咬上来。 到时候家里两人，一个卧床养伤，一个黄毛丫头，毫无反抗之力，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方胜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要变强！ 大乾以武立国，崇尚武道，习武有成者，生撕虎豹，开碑裂石不在话下;更有传说中的至强武者，可飞天遁地，移山填海。 生逢乱世，命如野草。 只有变得足够强，才能保护自己，保全家人，才能够掌控命运，不任人宰割！ 沉思间，方云怯生生地从厨房走出来，看着方胜，又惊又喜。 “哥，你身体真的好了？” “嗯，好了。” 望着方云关切的眼神，方胜笑了笑，伸出手摸摸头。 “放心吧，不会再有人敢随便欺负我们了。” “嗯！” 方云用力的点了点头。 低声安慰几句后，方胜拿着刀走向院门，正想关上，巷子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牛二这厮又杀回来了？ 方胜小心地探头向外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衣的陌生汉子快步走过来。该汉子高壮如铁塔，一人便将整条巷子堵的严严实实。 黑衣汉子走到门前站定，居高临下的望着方胜，沉声问道。 “就你叫方胜？” 第二章 抉择 看着门前静静站立的黑衣大汉，方胜心里油然升起一股强烈的危险感。 仿佛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斑斓猛虎。 就连刚才一直狂吠的大黄狗也垂下了尾巴，安静如鸡仔。 “不是！” 瞄见黑衣大汉袖口中沙包大的拳头，方胜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你认错人了。” 黑衣大汉面露诧异，深深看了他一眼，伸手丢来一个包袱。 “姜禾托我给你的药。” “她最近有事，脱不开身，让你多小心。” 听到姜禾这个名字，方胜心里悄悄松了口气，但精神上依旧保持警惕。 姜禾是他前身唯一的朋友，也是他现在除了妹妹外唯一信任的人。 养伤期间，多亏了她不断维护，要不然自家兄妹小的小，伤的伤，怕是早被人吃干抹净。 这个世道，没有那么多的仁义道德。 不过，之前她都是亲自过来，这次怎么突然托人来送？ 伸手接过包袱，方胜还想询问，黑衣大汉已经转过身，风一般的走远了。 关上院门，方胜打开包袱，只见里面安静地躺着几包药。 方云探出小脑袋，小声问道。 “哥，这药吃吗？” “不急。” 那黑衣汉子说是姜禾让带过来的，可无人作证，谁知真假？ 如今世道险恶，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而且自己身体已经恢复，喝药也只是补充炼妖壶的精气，并不着急。 “你先把药收起来吧，我去做饭。” 将包袱递过去，方胜径直走向厨房。 身体好了，没道理再让一个黄毛丫头去做饭。 晚饭也简单，小米加野菜，再加上一些叫不上名字来的豆子，熬的一锅粥。 这还是因为他要养伤，方云特意多加了小米，平时他们吃的都是豆饭。 味道自不必说。 但对穷苦人家而言，能吃饱饭，就已经算是难得的好日子了。 方胜折好柴火，放进炉中，看着身前不断跳动的火苗，陷入了沉思。 虽说大乾习武之风盛行，但和前世一样，流传在外的大多都是庄稼把式，真正高深的武学资源早已被各大势力垄断。 所以想要练武，先要选好门路。 以他对四方城的了解来看，想要学武，只有四条路——官府、世家、武馆、帮派。 官府虽好，铁饭碗吃皇粮，武学资源丰富。可自己一没关系二没实力，人家根本瞧不上。 哪怕侥幸进入，也只能做临时工。 想要学武，还得拼死拼活拼功勋，太苦太累太危险。 一不小心，就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世家的话，基本只针对于自家子弟，外人想要进入练武，除非卖身当狗。 自己没这个命，也不愿意当狗。 至于帮派，倒是简单，只要加入其中，敢打敢杀立下功劳，就有机会得到练武资格。 但现实可没有盗亦有道一说，这些帮派媚上欺下，对普通百姓是敲骨吸髓，恶事做尽。 自己练武，是为了不被他人欺负，但也不想欺负别人。 被人压迫欺凌了，然后，怒而抽刀挥向更弱者，方胜所不齿也。 如此这般，自己的选择就只有武馆了。 武馆习武，公开招生，给钱就教，一视同仁。 要说缺点的话，就是收费太贵。 哪怕外城最便宜的武馆——五虎门，一个月也得要三两银子。 大乾王朝一向钱贱银贵。虽说建国之初，官府曾强制规定一两银子等于一千文，也就是一贯钱，但如今实际兑换，一两银子可换一千六百文还多。 要知道一斤猪肉市价也不过40文，三两银子，节省的话，足够支撑他和妹妹生活半年。 而这，仅仅只够一个月的学费而已。 虽说前身父亲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好猎户，但在官府和帮派的层层剥削之下，多年来也只攒了五六两碎银。 这一个月来，自己养伤拿药，再加上日常消耗，家里只剩下二两银钱。 这还是因为姜禾在梅山药铺做工，多多帮衬，要不然光是看病，就得倾家荡产。 果然，不管在哪个世界，都是得啥别得病，没啥别没钱！ 要搞钱啊！ 方胜红着眼，低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猎刀，想了想，又冷静下来。 打猎是个技术活，运气活，自己这个半桶水冒冒然跑上山，不能叫做打猎，只能说是投食。 哪怕自己走了狗屎运，打到猎物，先是要交给官府一笔山泽税，售卖的时候，再交上一笔市易税，中间再让帮派刮一遍，根本攒不下钱。 所以打猎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猎的。 而做其他事情也差不多，这个世道，赚钱的生意要么写在刑法上，要么被各大势力把持。 普通人则是不断地被剥削，只能在夹缝中勉强求生。 想到这里，方胜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无奈与怒火。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为什么不管在哪个世界，穷苦人想要翻身，比登天还难？ 因为一些人，正是踩在其他人的身上，才得以高贵！ 呜！呜！ 一阵秋风从门缝灌进来，火借风势，炉中的耗材红的发亮，好似要炸开。 “哥——” 沉思间，方云的呼叫声乍然响起。 方胜一把握紧刀，刚站起身，就看见方云抱着包裹，急冲冲跑了进来。 “怎么了，药材有问题？” 方胜皱着眉头问道。 “没，没有。” 方云期期艾艾应了一声，额头冒汗，小脸红扑扑，不知说何是好，最后一伸手，将包袱递过去。 方胜接过来，发现包袱右方的一个药包被打开。 药包里面装的不是药材，而是一个绣着红色平安字样的素色香囊。 这个香囊方胜十分熟悉，因为记忆中，就是他自己亲手送给姜禾的。 姜禾喜欢的紧，平时随身携带，片刻不离身。 难道姜禾也出事了？ 方胜心中一沉，一把打开香囊，只见里面满满的，净是斑驳铜钱和散碎银子。 “哥……” 方云抬起头，看着方胜，抿紧嘴唇，没再说话。 望着手中圆鼓鼓的香囊，方胜一时间百感交集，握紧拳头，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道。 “我知道了。” 第三章 五虎门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方胜把猎刀插在腰间，悄悄出了门。 四处打量一圈，确定周围没有人，他心里安定许多，转过身，看着立在门口的方云，叮嘱道。 “好好躲在家里，只要不是我回来，任何人喊你，都不要出声，明白吗？” “嗯！我就当作家里没人，不出一点动静。” 方云用力地点了点头，举起右手，一根木制发簪紧握在手中。发簪尾端磨得尖锐，好似一把匕首。 “而且，我还有这个和大黄。” “哥，你就放心的走吧。” 蹲在一旁的大黄狗很识趣的摇摇尾巴。 “保护好自己。” 方胜投去一个鼓励的目光，关上屋门，从外面锁死。 原本他是想带方云一块儿出去，可这一趟也不知道情况如何，而且现在外城越来越乱，还不如待在家里安全。 跨出院门，摸了摸胸前鼓囊囊的钱袋，方胜深吸一口气，迎着天边淡黄色的阳光，快步向武馆走去。 昨晚数了数，夏禾的香囊里合计有二两钱，加上家里的积蓄，除了够五虎门一个月的学费，还能余出一部分用于生活。 现在局势混乱，早一天强大，就多一分安全。 况且自己有炼妖壶相助，相信只要入了门，定能展露出自己杰出的天赋。 方胜家在平安坊，位于城南，五虎门在长宁坊，位于城东，步行过去大约得半个时辰。 以前跟着父亲去长宁坊卖过肉，所以路程还算熟悉。 清晨，整个城市还在沉睡。 方胜一路走来，只遇见几个担着蔬菜瓜果来贩卖的农户，顺利的来到五虎门院前。 这是一座宽阔的平房大院，里面不断传出大量锻炼的呼喝声。 大院门口挂着牌匾，铁画银钩的写着“五虎门”三个大字。 方胜目光从牌匾上移开，深吸一口气，抓着大门前的铜环，连续拍了几下。 咚！咚！咚！ 过了一会儿，院门从里面被拉开，一个光头肌肉大汉探出头来。 “你是谁，来干啥？” 方胜施了一礼，沉声道。 “我叫方胜，前来拜师学武。” 光头大汉上下打量了方胜一眼。 “钱带了吗？” “带了。” “行，那你进来吧。” 院门大开，方胜跟着走了进去。 院内十分宽敞，院西边，十几个壮汉正举着石锁锻炼气力;院东边，几个赤膊大汉正扭打对练。 院子内众多大汉光着上身，肌肉绷张，汗水四溢，充满了哲学的气息。 堂屋前，一个面带刀疤的中年男子坐在靠椅上，悠闲的品着茶，气定神闲。 此人，正是五虎门的馆主——黑虎石坚！ 多年前，他从外地来到四方城，一人一刀闯下偌大名头，一手创建了如今在四方城响当当的五虎门。 “小子面生，哪里人？” 石坚看了方胜一眼，淡淡的问道。 “回馆主，在下家住平安坊。” “既在平安坊，为何不去快刀门，却舍近求远来我五虎门？” 因为没钱！ 方胜心里吐槽，嘴上还是郑重答道。 “学武当学强！” “石馆长武艺高强，一手刀法出神入化，四方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在下慕名而来，还望馆主教我。” “好一个学武当学强！” 石坚眼睛一亮，坐直身，笑着问道。 “你既然来，可知道规矩？” “知道。” 方胜从怀中拿出钱袋，双手奉上。 石坚接过钱袋，也不打开看，随手放在桌上。 “你今年多大了？” “十六。” 石坚点点头，站起身，围着方胜转了一圈。 “忍着点！” 话音刚落，他一掌拍在方胜背上，劲力一抖。 顿时，方胜只觉得一股热流从背上涌入，在身体内不断震荡拉扯。 很快，他便疼得满身大汗，半边身子都没了知觉。 “不错，筋长骨壮，是块好材料。” 看到方胜只是紧咬牙关，身体还是站的笔直，石坚满意的笑了笑，伸手招来一个浓眉大眼的青年男子。 “想要练武，先要打好基础。秀儿，等方胜缓过劲来，你负责教导他基本功。” “是，师傅！” 青年男子无奈一笑，双手抱拳，点头应是。 此时天已大亮，一轮红日挂在天边，清风徐徐，顿觉神清气爽。 青年男子带方胜来到西院的一个角落，笑着问道。 “怎么样，身体还痛吗？” “不痛了。” 方胜摇摇头。 说也奇怪，那阵痛劲来的快去的也快，走过来几步路的功夫，身体就不疼了，甚至还感觉轻松许多。 “不痛了就好。我叫石秀，也是你大师兄，平时你叫我大师兄就行。” 石秀递过去一个最轻的石锁，顺便自我介绍道。 “功夫分为练法和打法。你刚入门，我先教你石锁功锻炼体魄，等体魄强健了，再教你打法。” 说到练武，石秀神色一正，看着方胜，语重心长地告诫道。 “师弟，你初练武，不要急于求成，盲目追求力度。先掌握好姿势，姿势不对，一是练功事倍功半，二是容易伤害身体，万一落下暗伤，可就追悔莫及。” 方胜认真地点了点头。 “不过，你也不用太过紧张，在武馆内，自有师傅和各位师兄帮你盯着。” “石锁功共有十八式，分别为挑、提、拿、旋、插、展、抛、撂、顶、托、缠、穿、裹、盘、抡、甩、披、举。” “我先演练一遍，你好生看着。” 石秀说着，举起一个水桶般大小的石锁，便演练起来。只见上百斤重的石锁，在他手中宛若无物，抛、接、举如行云流水，运转如飞。 石锁功一十八式整套练完，仅眉头微微冒汗，大气都不喘。 “厉害！” 方胜扶手赞叹道。 “这只是基本功罢了，算不了什么。师弟，你只要坚持练功，日后也能如此。” 石秀摆摆手，谦虚回道。 “石锁功的要点在于用整劲，你要知道人的身体，无一处不各有三节。” “头为梢、胸为中、腹为根，这是身三节;足为梢、膝为中、胯为根，这是足三节;手为梢、肘为中、肩为根，这是手三节;从整体来看头肩为梢节、腰腹为中节、胯膝足为根节。” “修炼石锁功时，要注意力起于根、顺于中、达于梢，这样才能更好的锻炼全身，事半功倍。” “下面我一式一式教你，哪里不懂你直接问。” “好！” 方胜斗志昂扬地大声回道。 第四章 无以为报 时光如飞，不觉已至中午。 一上午的时间，方胜终于把石锁功一十八式基本掌握。 虽然用的是最轻的石锁，但半天操练下来，仍然累的他腰酸背痛，双手都微微颤抖，不过精神是越练越亢奋。 石秀也是越教越满意，越教越畅快，只觉得方胜能吃苦，悟性高，教起来比前几个令人火大，恨不得七窍生烟退学费的学徒，要舒心多了。 方胜好歹是从前世人山人海中卷出来的小镇做题家，无论是毅力还是学习能力都可称得上是优秀。 不管哪个世界，只要给机会，他都有信心能够卷出一片天。 “快到饭点了，先休息一会吧。” 看到方胜的身体，因为过度疲惫开始颤抖，石秀心知练过了，赶紧中止练习。 练功时不觉得，一放松下来，方胜只觉得头晕目眩，手软脚软，腹中饥饿难耐，恨不得一口吃下一头牛。 石秀趁时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 “这是门中秘药，有大补之功效。你练功过度，气力不支，赶紧喝了。” 方胜点点头，伸出颤抖的双手，颤巍巍接过，顾不得烫就喝了下去。 不同的药，同样的苦。 方胜硬着头皮喝下去，不一会儿，就感觉胃里有一种暖洋洋的灼烧感，身上的酸痛也减轻了许多。 果然，花钱自有花钱的道理。若没有秘药帮助，只是一味苦练，长久下去，怕是功夫还没学成，身体先练废了。 更令他惊喜的是，一碗汤药下去，炼妖壶内也跟着充实了一分。 炼妖壶是个讲究壶，平日的粗茶淡饭根本瞧不上。这一碗汤药吸收的精华，抵得过他之前三天的积累。 要是把这药当饭吃，有炼妖壶相助，自己还不得起飞了！ “这秘药名为小万汤，以多种名贵药材熬炼而成，成本颇高，故门中弟子，每人每日限量一碗。” 仿佛是知道他心中所想，石秀略带尴尬地解释道。 方胜点点头，表示了然。 不就是加钱嘛？ 有什么了不起。 休息片刻后，他开口问道。 “大师兄，石锁功一般需要练多久？” 他可没忘记自己只有一个月的学费，如果单单石锁功都要练很久的话，自己可就得一颗红心，两手准备了。 “石锁功是基础的锻体之法，在磨练出气血之前，绝不能停。不过你若问打法的话，那倒简单，只要石锁功掌握纯熟即可，短的话三五天，长的话也不会超过一个月。” 石秀解释完，顿了顿，看着方胜诚恳道。 “师弟，百般武艺，锻体为根。石锁练体虽然枯燥，但学武本就是水磨功夫，唯有沉下心来，脚踏实地，方可走的长远。” “是，师兄。” 方胜认真回道，没有再多言语。 他知道师兄是担心自己怕苦怕累，好高骛远，以至于荒废功夫，所以好心提醒。 但自己的情况也是多说无益，毕竟武馆又不是做慈善，不可能因为自己卖卖惨，就不收学费。 人家也要生活的。 而且如今这个世道，平民百姓又有哪个活的容易？ 石秀还想说话，但看到方胜身上的粗布麻衣，张了张嘴，还是又闭上了。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敲打铁盆的声音，这是开饭的标志。 “先吃饭吧。” 石秀拍拍方胜的肩膀，笑了笑，径直走向前院。 “放心敞开吃，五虎门规矩，午饭管饱！” 方胜眼前一亮，紧随其后。 要知道因为炼妖壶的缘故，自己这么多天以来，还没真正吃饱过。 …… 这钱花的不亏！ 小半个时辰后，方胜吃饱喝足，无视众人惊诧的眼神，同石秀打个招呼，便匆匆离开。 他要去梅山药铺，找姜禾。 练武之道，一张一弛。半天下来，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再练下去，反倒过犹不及。 而且牛二这厮不怀好意，自己出门练武，妹妹一个人在家，这样下去不是个事，总得想个办法解决。 毕竟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 平心而论，他对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妹妹，还是有些不自然。 但是，刚穿越卧床养伤的这一个月，多亏了她细心照顾，不然自己怕是活不到现在。 人生在世，仇必报，恩必还。 不管她照顾自己是出于哪种缘由，但这份情，自己得记着。 梅山药铺离五虎门不远，大约一刻钟的路程。 来的时候路上人少，没觉得什么，回去路上，方胜发现外城不知为何，多了好些衣衫褴褛的生面孔。 古代不比现代，人口流动性差，这些人若是找不到正当生计，官府又不帮忙安置，为了活命，不知道会生出多少祸乱。 这让他不自觉地加快脚步。 穿过几条街道，又拐过几个路口，方胜终于来到梅山药铺。 前身之前来过几次，药铺的人和他算是认识，托人进去传个话后，方胜道声谢，走出药铺，在旁边耐心等待。 不一会儿，一个长发少女急忙忙从药铺跑出来。 少女着一身黑色劲装，勾勒出纤细的腰肢，长发扎成马尾绑在身后，不施粉黛，眉眼之间透出一股英气。 看到方胜后，姜禾眼前一亮，直接小跑过来。 “方大哥，你身体好啦？” “嗯，好了。” 看着少女惊喜的目光，方胜心情也随之好了许多。 人生在世，能有几个人真心关心你，已是十分难得。 “多亏了你的药，不然我还不知道要在床上躺多久。” “哪有，是方大哥吉人自有天相。对了，昨晚李叔送去的药，你收到了吧？” 姜禾说着，眨了眨眼睛。 “收到了，四包药，二两银子。” 方胜压低声音，伸出右手，手掌张开，一条红线吊着一个圆鼓鼓的素色香囊，在空中不停地打旋儿。 看到圆鼓鼓的香囊，姜禾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正想说什么，香囊已经被塞进手中。 感觉着手中的触感，她愣了愣，打开香囊，看着里面的东西，嘴角忍不住轻轻上扬。 银子自然是没有的，一早就被方胜交了学费，香囊里面鼓鼓的，是他在路上买的饴糖。 毕竟托人办事，总不好空着手。 姜禾满心欢喜地把香囊系好，珍重的收起来，看着面带踌躇的方胜，开口问道。 “方大哥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 方胜稍加犹豫，便把情况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自从昨晚收到香囊后，他对姜禾的心态有了微妙的改变。 “方云妹妹一个人在家，的确不太安全。” 姜禾听完后，想了想。 “单纯找个活，应该不难。晚上回去，我让父亲帮忙问问。” “那就多谢了。” 方胜认真道了声谢。 姜禾家也是普通人，昨晚那二两银子，也不知她攒了多久才攒到。这次帮忙找活，她说的简单，实际上不知要费多大的劲。 这份恩情，简直无以为报。 “方大哥，你我之间，还用说谢吗？” 姜禾眸光流转，还想说什么，突然，药铺有人喊了她一声。 她面带歉意的笑了笑，加快语速交代道。 “方云妹妹的事有结果了，我会尽快联系你。” “李叔是个信人，药放心吃就行，还能补充气血。练武强身，一半靠练，一半靠吃，方大哥你不要太节省，免得亏空身体，费用的事，我会想办法。 “还有何家沟前段时间遭了水灾，外城多了一批流民，你们多小心。” 话音刚落，姜禾对方胜粲然一笑，便急匆匆赶回药铺。 望着前方转身隐去的倩丽身影，方胜心里涌出一股暖流，涨的心里鼓鼓的。 姑娘，你这样做，我实在是无以为报啊。 第五章 八字衙门朝南开 夕阳西斜，整座城市都被染上一层昏黄。 同姜禾告别后，方胜片刻未歇，又马不停蹄的往家赶去。 匆匆穿行在街头巷口间，这一天奔波下来，他只觉得自己忙的像条狗。 又想到整天躺在院里晒太阳的大黄，方胜忍不住摇了摇头。 狗哪有那么忙！ 不过今天这趟折腾是有意义的。 梅山药铺在四方城，也是一股响当当的势力，方云如果能成功进入，再加上姜禾的帮衬，比独自在家无疑是安全了许多。 到时候，他也能放下心来，专心练武。 更令方胜感到高兴的是，不知是这个身体底子好，还是炼妖壶功效强，忙碌了一天，虽然十分疲惫，但自己的状态还是很好。 换作前世，估计早就累趴了。 脚步匆匆，不过十来分钟，他就已经回到平安坊，刚转过弯，就看见几个妇人站在巷口，神色张皇，对着里面指指点点。 方胜心里咯噔一声，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他快步走过去，只见自家大门让人强行砸开，上面坑坑洼洼，满是伤痕，门锁斜歪歪挂着，原本整洁的院子被弄得乱七八糟，一片狼藉，地上还残留着几点血迹。 就连屋门也被人撞开，里面箱倒柜塌，一地鸡毛，好似让人抄了家。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方胜不自觉的握紧刀柄，一股怒火直冲天灵。 就在方胜怒发冲冠之际，房间角落的一个破旧衣柜被缓缓推开。方云探出一个小脑袋来，她头发凌乱，灰头土脸，胳膊上还有几道红印。 看到方胜，她鼻子一酸，泛红的眼眶中氤氲起一层水雾。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 “哥，你回来啦！” 看到方云还在，方胜松了口气，旋即，他心中涌出一阵莫名的酸楚，他走过去，握住方云的手。 小手冰冰凉凉，还在微微颤抖。 “发生什么事了？” 他轻声问道。 “是牛二。” 方云眼圈泛红，吸嗒了一下鼻子，断断续续说道。 “你走之后，我就一直躲在衣柜里。下午的时候，牛二突然闯进来，在家里翻箱倒柜，看到我，就要抓我，幸亏大黄窜出来，我趁乱用簪子扎他一下，跑了出来。” “然后大黄就被牛二用锤子，给砸死了。” “我跑出来不知道去哪，又怕你回来找不到我，就在周围绕。我等了好久，直到确定牛二走远了，又偷偷回来。” 说到这里，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一把抱住方胜，眼泪簌簌地流下来，哽咽道。 “哥，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啊？” 看着方云瘦瘦小小的身影，方胜心里满腔悲愤。 狗日的牛二！ 我只想好好过日子，为什么就那么难？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时间似乎也因为这令人窒息的沉默而停滞了。 “走，我们去报官。” 良久后，方胜缓缓开口，声音又干又涩。 自己已经加入五虎门，他有自信，只要给他时间，凭借自身的天赋，绝对能崭露头角。 到时候，收拾一个泼皮牛二，自然不在话下。 而他现在缺的，恰恰就是时间。 世道险恶，他不奢望官府能够伸张正义，证据确凿之下，只要衙差想着刮一层油水，能把牛二抓起来，关一段时间，那就足够了。 脚步匆匆，到官府时天色稍暗，一轮红日挂在天边，映照出绯红色的晚霞。 方胜带着方云从侧门进入，只见府衙内，只有两个捕快在值守。 两人皆身穿青衣，腰配铁尺，头戴皁隶巾，此时正坐着吃茶说话，交流甚欢。 一人身形瘦削，胡子拉碴，约莫四十多岁;另一人面容青涩，但身形健硕，肌肉鼓胀，看上去十分有压迫力。 看到有人进来，中年捕快脸色一变，眉头微皱，开口问道。 “你二人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回大人。” 方胜上前一步，抱拳行礼，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听完方胜的交代后，中年捕快顿了顿，继续问道。 “那报官的话，你们可有状纸？” “没有。” 方胜摇头回答。 听到没有状纸，中年捕快眉头一皱，面露难色。 “抓捕人需要县尉大人下发逮捕令，你们没有状纸，我很难上报啊。” “这样吧，我认识一个讼师，文笔如刀，为人厚道，你提我的名字，托他写份状纸。” 中年捕快多云转晴，面带春风。 “今天时辰也不早了，你先回去，明日带着状纸过来找我，你看怎么样？” 听完这番话，方胜心里一沉，整个人彻底清醒了。 果然，不管在哪，情况都一样。 心里稍加思量，方胜下定了决心，人也冷静下来。 既然你不给我一个说法，那我就自己找一个说法。 “请问大人此处可有纸笔？” “哦！” 中年捕快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你想要自己写？” “是。” “纸笔虽有，但都是公家的。你要用的话，也不是不行。” “得加钱！” “全凭大人吩咐。” 方胜正色道。 中年捕快神色稍缓，拿出纸墨笔砚，摆放在桌上，看了看天色，跟旁人笑道。 “快要放衙了，张老弟喝茶喝茶。” 方胜点头道谢，提笔蘸墨，文不加点，一挥而就。 不一会儿，便将状纸和笔墨费一齐递过去。 “劳烦大人费心了。” “好说好说。” 中年捕快熟练的接过来，状纸都没看一眼，便笑着说道。 “你且先回家，有了结果，我自会通知你。” 闻言，方胜脸上恰如其分的露出一丝喜色，道了声谢，才带着妹妹离开。 等方胜二人消失在视野内，中年捕快瞬间变了脸色，银钱收起，状纸直接丢到一边。 “刘大哥，你这是何意？” 看到此等动作，年轻捕快忍不住开口问道。 “证据确凿，又有状纸，回头上报后，直接抓人不行吗，还能为民除害。” “张老弟，你还是太年轻了啊。” 刘姓捕快摇摇头，感慨道。 “我看你初来乍到，又长你几岁，教你一招。你可知在这官衙当差，最要紧的是什么？” “不知道。” 张姓捕快摇摇头。 “还望刘大哥指点一二。” 刘捕快笑了笑，伸出四个手指。 “无他，四个字——消息灵通。牛二，一个泼皮而已，我想怎么治就怎么治。” “可他前几天在长乐坊赌输了一大笔银子，若是这时候把他抓起来，回头金爷要钱，你给他顶？” 张捕快眉头紧锁，没有言语。 “好好悟吧。” 刘姓捕快顿了顿，举起茶杯一饮而尽，饶有深意的说道。 “官衙当差水太深，你把握不住。” 就在一老一新两捕快交流人生经验时，没有人发现，方胜转身的时候，眼角余光一撇。 瞥见了那飘落中的，一纸状书。 第六章 忽有狂徒夜磨刀 深夜，乌云蔽月，整座四方城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窗外夜凉如水，屋内灯火如豆。 借着昏黄的灯火，方胜从盆里撩起一捧水，浇在磨刀石上，一手握刀柄，一手抓刀尾，刀身稍斜，狠狠地向下磨去。 嚓！嚓！ 令人头皮发麻的霍霍磨刀声，在屋内回荡。 “爱国，敬业……” 方胜头发披散，双目赤红，死死盯着手上明晃晃的短刀，不断的用力摩擦。 明明精神很清醒，可他心跳却如擂鼓一般，咚咚作响，直让人喘不过气，想要歇一歇。 可想到方云从柜子里钻出来时，明明自己害怕得不行，还努力挤出的笑容;又想到前脚刚笑着接过，后脚便弃之于地的状纸，他的心脏又燃烧起来。 人善被人欺。 这狗日的世道！ 嚓！嚓！嚓！ 方胜咬紧牙关，使出全身力气，快速的来回摩擦，仿佛刀口下的不是磨刀石，而是一张张丑恶的脸。 “…公正！法治！” 磨刀声越来越快，他的眼也越来越亮，可心境却渐渐平静下来。 飒飒秋风吹过，给屋内带来了几丝凉意与萧瑟。 嘎吱—— 屋门被缓缓推开，方云双手端着一碗汤药走进来，看到磨刀霍霍的方胜，眼中神色复杂。 “哥，你真的要去？” “去或不去，由不得我。” 此时，刀已磨好，烛火之下，刀锋寒光四溢。 方胜将刀收起，目光坚定，语气淡然，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方云低下头，神色黯然，虽然年龄还小，但生活的苦难早已让她明白许多。 “那你一定小心，保护好自己。”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看到忐忑不安的方云，他笑了笑，伸手递过去一柄猎刀和一包石灰粉。 手持利器，虽小儿亦可杀人。 “一会儿躲藏好，如果有人来就操刀子。天亮之前我若回不来，直接去找姜禾。” 方云噙着泪接过，抿紧嘴唇，没有出声。 方胜伸手拍拍她的肩膀，走到桌前，一把端起药碗，仰头便灌了进去。 砰！ 药碗重重的砸在桌上，桌身都晃了晃，方胜转过身，看了眼窗外天色。 月黑风高，不见五指。 “这药，真踏马的苦！” 方胜低声骂了一句，提起刀，径直出了门。 午夜时分，天地一片寂静。 方胜戴着面巾，快步穿行在街头巷口间。 大乾实行宵禁，夜晚兵士敲锣后，就只能在自己所在的坊市内活动，不得无故离开。 各坊市之间，有衙役巡逻，被抓住就是罚钱挨板一条龙。 不过现如今，大乾上贪下墨，法度废弛。 四方城内，富贵官宦之地，衙役巡逻不停，而像平安坊这样的贫苦之地，无人巡逻，宵禁早已是形同虚设。 这方世界，灯烛一类的照明之物，价格并不便宜，一般都是节省得用。普通人家，一天劳累下来，也是早早入睡。 平安坊灯火俱灭，伸手不见五指，目之所见，皆是死寂般的黑暗。方胜行走在黑暗中，耳之所闻，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和轻轻脚步声。 方胜在黑暗中越走越深，约莫一刻钟的功夫，终于来到了一个破旧小院。 院内灯火摇曳，两个人影蹲坐在地，身旁摆着酒瓶，正说着话。 方胜微微皱眉，他原本想等牛二睡熟，悄悄摸进去，一刀解决，尽量不弄出动静。 未曾想他半夜不睡，院里还多了一个人。 方胜压低脚步，猫着腰悄悄靠近，在一个隐蔽处停下，暗中观察。 院子中央架了一个大铁锅，红红的火苗舔舐着锅底，锅里滚烫沸腾，咕嘟咕嘟冒泡，站在院外，都能闻到一股诱人的肉香味。 而锅的旁边，挂着一张血淋淋的黄狗皮。 方胜握紧短刀，眼中杀意更重了几分。 院内，牛二端起一碗酒，同对方碰了个杯，一饮而尽后，醉醺醺说道。 “二狗，你这次干的不错，明天给我盯紧方胜。等这件事过去了，我给赵哥推荐你进野狼帮。” “多谢二哥。” “也是赶巧，回来路上正好撞见，听说他不长眼，和二哥有冲突，我立马过来通知您。” 王二狗神色激动，谄笑着点点头，双手捧杯，同样一饮而尽。 “二哥，你就放心吧。我认得他，他不认得我，明天我往死里盯他。” “好！” “你盯紧他，一有机会咱俩一块做了他，当做投名状。到时候再把他妹妹卖给醉仙楼，咱哥俩好好潇洒潇洒。。” 听到这话，牛二满意地点点头。 王二狗是新逃难到四方城的流民，家穷人丑，愣头青一个，整天精神上头，总想着搞大事。 平时没少遭人白眼，受人欺负。 不过，也就这种没脑子的好忽悠，有事真敢上。 牛二一高兴，不小心扯到受伤的胳膊，痛得眉头一紧，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第七章 马无夜草不肥 清晨，天蒙蒙亮。 四方城还在雾霭中沉睡，未苏醒来。 姜家，堂屋。 姜大洪坐在椅子上，手中转着一串念珠，望着站在对面，笔直如松的姜禾，满脸无奈。 “小禾，不是我不上心，你爹我虽说当上了掌柜，可梅山药铺家大业大，我在里面就是这个。” 他说着，伸出一个小拇指抖了抖。 “能安排人进去，已经是豁出老脸了。这还没给人家说，你倒先不愿意起来了。” “爹，小云年龄小，身子骨弱，干不得重活。听说张大夫最近要招学徒，我感觉这个挺合适，要不您再打探打探？” 姜禾眨眨眼。 “糊涂！” 姜大洪一拍桌子，伸出手指着姜禾。 “张林那老混蛋你又不是不知道，整个人都转进钱眼里了。咱家什么情况，我这时候去找他，他不得扒我一层皮？” “你到底还是不是我闺女？” “爹，您从小教导我做人要知恩图报。方大哥一家，对我有大恩，现在他们遭难，我若坐视不管，那我还是个人吗？” 姜禾神情黯然，眼睛上浮起一层白雾。 “还望父亲费心。” “我什么时候不让你报恩了？” 方大洪啪一下就站了起来，来回走了几步，苦口婆心地劝解道。 “小胜受伤，我忙里忙外，请医生给他救治。前段时间，你私下补贴他，我可曾说过一句话？” “我还给你涨了零花钱。” “你这孩子难得有天赋，周院主也看好你，只要定心坚持下来，前途不可限量。你若真想报恩，该做的是专心修炼，等日后有所成就，再好好报答人家。” 姜禾低下头看着脚尖，没有吭声。 看着她这个态度，姜大洪气不打一处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小胜是个好孩子，可是你俩不合适。你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懂，现在你们已经不一样了。” “既然你有这个机会，就应该往上走。就说你那楚师兄，天资聪慧，仪表堂堂，家有余财，我听说他对你……” “爹，你不要再说了。” 姜禾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我和楚师兄之间只有师门之情，绝无他意。以后，我自当谨慎小心，决不会让楚师兄产生什么误会。” 她抬起头，紧咬嘴唇，眼神中透露着一丝倔强，和刚才仿佛换了一个人。 姜大洪猛拍一下大腿，望着姜禾，恨其不争。 “傻闺女，报恩归报恩，你别把自己报进去啊！” “生活不是风花雪月，而是茶米油盐。日后，他若功不成名不就，难不成还要你来养家糊口吗？” 闻言，姜禾脸颊升起一层绯红，显出一丝小女儿娇态，语气也慌乱了，声音不自觉的降低。 “方大哥若是不介意的话，也不是不行……” 姜大洪愣住了，瞪大双眼，不相信这竟然会是自己宝贝女儿嘴里说出来的话。随后，他猛拍桌子，失态大骂。 “白菜，你就是颗大白菜。白菜还得让猪拱……” 骂了两句后，看到姜禾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他不禁悲从中来，张了张嘴，一时竟无语凝噎。 半晌，他认命般的长叹一口气，推开门，刚迈出去一步，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回来，走向卧室。 一会儿，他满脸肉疼地从卧室走出来，胸前鼓鼓囊囊，看到姜禾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又气又心疼。 “跟棵树似的站这干什么，今天不用忙了？” 说完，他梗着脖子，大踏步走出去，反手一用力，木门狠狠地撞在门框上。 嘭—— 石锁落在地面，发出低沉的声音。 练习完一整套石锁功后，方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忍着酸痛肌肉，开始拉伸身体。 昨晚一事，让他切身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冰冷与残酷，也让他的心境发生了转变。 昨夜，若非他行动果决，抓住牛二俩人醉酒，先下手为强，否则有心算无心之下，现在冰冷躺在地上的，就是他自己。 世道险恶，秩序混乱。 命，尤其是穷人的命，不值钱。 所以，他更加强烈的渴望力量，也更加珍惜这次练武的机会。 拉伸完毕后，方胜抬起头，望向四周。 只见昨夜一番秋雨洗后，晴空万里，红日当头，凉风习习，端的好天气。 街巷路上，经过雨水浇灌，地面泥泞不堪，练武场上满是深深浅浅的鞋印。 看到这番景象，他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昨晚回来后，他第一时间将沾满血迹的衣服和短刀处理掉。再加上这一场及时雨，就算现场还残一些痕迹，基本上也被破坏的差不多了。 而且牛二这厮，整日偷鸡摸狗，敲诈勒索，仇家甚多，现场痕迹再被破坏，官府想要破案可就难了。 现在回想，虽然昨夜的举动十分冒险，但也非常值得。 不光解决了牛二这个定时炸弹，还得到了一笔意外之财。 其实走之前，他只是习惯性的摸了下尸体，没想到还真从牛二怀里发现一袋碎银。 估算了下，大体有十两银子，也不知道牛二是怎么捞来的，阴差阳错之下，全好了自己。 原本他还在为后续的练武费用发愁，结果瞌睡来了枕头。 一夜之间，果断脱贫奔小康。 果然是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 抹了把汗，他转头看向方云，只见她站在墙角，身体绷直。 显然陌生的环境和练武场的氛围，让她感到局促不安。 察觉到方胜的目光后，她抿嘴一笑，就像一株风中的芦苇。 方胜同样一个微笑，心中却是百感交集，十一岁，在前世正是无忧无虑享受生活的年龄，现在却每天担惊受怕，如仓皇之鼠。 出了牛二这一茬事后，他自然不放心方云独自在家，便将她带到五虎门。 虽然大师兄心善，同意方云呆在院内，但五虎门毕竟是练武之地，里面也都是血气方刚的糙汉子，她一个女孩子呆在这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现在只能希望姜禾那边有好消息了。 方胜压下心头的杂念，举起石锁，继续专心练功。 决定不了的事情，想再多也只是毫无意义的内耗，多思无益。 自己能做的，便是把握好当下，珍惜每一分变强的机会。 尽人事，听天命。 不留遗憾！ 第八章 领悟 红日高悬，太阳照晒之下，天气也逐渐变得燥热。 练武场上，方胜屏气凝神，放慢速度，全神贯注地练习石锁功，一招一式，他都用心体会。 不知不觉间，他开始以胯部的移动，带动周身的运转与发力，以气息的吞吐，配合筋骨的舒展与拉伸。 速度在逐渐变快，招式也越发流畅。 就这样，一遍又一遍，方胜沉浸于其中，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等他停下来，只觉得神清气爽，也隐约明悟了石锁功的要点。 啪！啪！啪！ 耳旁突然传来一阵拍掌声。 方胜转过身，只见石秀站在一旁，扶掌而笑，面露欣赏之色。 “师弟，没想到你天赋如此之高，短短两天，就掌握了石锁功的精要。明天开始，你就可以练习打法了。” “是大师兄指点的好。” 方胜控制住内心的欣喜，笑着答道。 “少怕马屁，赶紧去喝药汤。” 石秀笑骂一声，提醒道。 “有个姑娘在门外等你好一会了，我看你练武有所领悟就没让人打扰，你吃了药赶快过去。” 难道是姜禾有消息了？ 方胜心中一喜，急忙动身，刚迈出一步，顿觉身体酸软，差点歪倒。 这时才发现，太阳已过半，时间早就过了饭点，而自己满身大汗，腹中是饥肠辘辘。 还未说话，石秀仿佛猜到他心中所想，提前答道。 “放心吧，你妹妹已经吃完饭了，此时正和找你的那个姑娘说话呢。” “你那份我也留出来了。” 闻言，方胜双手抱拳，认真道了声谢。 中午这一顿，五虎门一向是过时不候，更别说方云不是五虎门的人，严格来说连吃饭的资格都没有，大师兄这般行事，的确让他十分触动。 不过这样做，是不是和方胜两天来优异的表现有关，又很难说。因为好学生，难免会受到优待。 但不管怎么说，大师兄都是个厚道人。 喝过汤药，感受着胸口涌动的暖流，方胜快步走出门去。 方云和姜禾正站在树荫下，言笑晏晏，相谈甚欢，好似一对姐妹。 “方大哥。” 看到方胜过来，姜禾丝毫没有久等后的不耐，笑着挥手示意。 “抱歉，让你久等了。” 方胜走过来，发现姜禾白皙的脸上热起一层红晕，额头上满是汗水，忍不住面露愧色。 “哪有，方云妹妹这不在陪着我吗？” 姜禾牵着方云的手，笑着打趣，然后直接切入正题。 “方云妹妹的事，有着落了。” “梅山药铺一位叫张林的师傅正好招学徒，虽然工钱低，但活不累，还能学东西。” “我也打听过了，这位张师傅虽然有点贪钱，但为人正派，而且正好在我父亲管辖的店里，他也能帮忙照拂。” “方大哥，你感觉怎么样？” “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 方胜心中大喜，原本给方云找活，也是为了她的安全，工钱无关紧要。现在除了安全，还能学东西，那再合适不过。 他望向姜禾，眼神充满感谢。 “小禾，这次真的辛苦你了。” “举手之劳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姜禾摆摆手，轻松笑道。 “那边催的急，没事的话，我下午带方云妹妹去一趟，提前熟悉熟悉。” “这个好说，只是你看小云，她还需要收拾收拾吗？” 方胜点点头，看了眼方云，面露难色。 方云虽然年龄还小，但已经能看出是个美人坯子。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今天出门前，他特意把方云打扮了一番。 以至于方云现在黑头黑脸，头发乱糟糟竖起来，活像个假小子。 生逢乱世，有时美丽都是一种不幸。 “放心吧，方大哥，我心里有数。” 姜禾眨眨眼，表示了然。 ………… 送姜禾二人回去后，方胜回到五虎门，开始用餐。一顿流星赶月，风卷残云，吃得饭光菜光，绝不浪费。 吃饱喝足后，索性家里无事，方胜找了个阴凉处，仔细观摩众人训练。 说也奇怪，偌大一个练武场，有举石锁的，有打木桩的，也有两人对练，打来打去的，唯独没有练刀的。 这让方胜十分好奇，因为五虎门赫赫有名的招牌功夫，就是刀法。 五虎断门刀。 就在方胜聚精会神地观摩学习时，石秀走过来，面带纠结。 他心中一沉，开口问道。 “怎么了，大师兄？” “是这样的。” 石秀深呼一口气，缓缓开口。 “师弟，武道一途，耗资不菲，不知你是否有兴趣找个活计？” 方胜一懵，有点摸不着头脑。 大师兄难道还兼职做中介？ “大师兄有何推荐？” “目前有两个。” 石秀仔细讲解。 “你三师兄家开镖局，在四方城也是小有威名。最近新开一条线，人手不足，在广招镖师，虽然有点危险，但待遇不错，你要有兴趣，我帮你问问。” “镖师？” 听说是做镖师，方胜心头发虚，要知道他习武才第二天，连刀都不会使，鸡都没杀过。 “现在的你，自然是不行。” 石秀笑了笑，语气中透着一股自信。 “但只要你努力修炼，我敢保证，不出一个月，做个镖师错错有余。” “师兄，那第二个呢？” 因为牛二的缘故，他现在并不缺钱。而且有炼妖壶相助，自己只要安心发育，努力变强就好，没必要冒险。 所以镖师，他想都不会想。 第九章 虫豸 看到来人，方胜心中一沉。 这马脸捕快名叫燕六武，负责平安坊的治安，平时没少欺压百姓，鱼肉乡里。 他这人向来无利不起早，这次特意在五虎门外守着自己，明显是不怀好意。 “正是在下，不知大人找我何事？” 方胜压下心中的情绪，冷静答道。 “承认是你就好。” 燕六武一声冷笑，双眼犹如毒蛇一般上下打量。 “牛二死了，这事你可知道？” “什么，牛二死了？” 方胜身形一震，眼神中透露着三分惊讶，三分错愕和四分惶惶不安。 “牛二昨夜被人入室强杀，官府已经立案侦查。我听说他和你有过节，昨天还闯入你家，大闹了一场，可有此事？” “牛二昨日的确闯我家门，可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燕六武毫不客气地打断。 “既然确有此事，那你就跟我走一趟吧。” 燕六武说着，掏出拘绳，便要把他带到衙门。 “大人且慢。” 方胜后退一步，大声喝道。 “牛二无故闯我家门，我回来便报了官，状书都交上去了，刘捕快可以作证。牛二的死我毫不知情，你要抓人，可得有证据？” 燕六武眼睛转了转，闪过一丝厉色。 “知不知情，一审便知，难道我还能凭空污你清白？” 说罢，他掏出铁尺，就要上前拿人。 两人距离越来越近，就在方胜准备掏出猎刀，放手一搏时，眼前突然闪过一道黑影。 嚓—— 黑影夹杂着破风声，从二人中间一闪而过，径直插入地面。 方胜定眼看去，才发现那是一把黑色的木刀。木刀插入地面半尺多深，刀身还在不断颤动。 “没有证据就要拿我五虎门的人。燕捕快，你好大的官威啊？” 一个锦衣青年从拐角处走出，他手持折扇，面容清秀，恰似白面书生。 锦衣男子走到方胜身前，望着燕六武，冷冷说道。 “若非我正好出门遇上，五虎门的人还真让你在门口给欺负了。” “王少爷，你这是哪里的话，就是一场误会。” 燕六武收起铁尺，马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官衙那边还有差事，我就先过去了。” 话刚说完，他便转过身，仓皇而去。 方胜望着身前站立的锦衣男子，双手抱拳，认真道谢。 “多谢师兄帮忙解围。” “都是同门，不用客气。” 锦衣男子抽出木刀，爽朗笑道。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也不用担心，燕六这厮，无非是想找个由头，坑你些钱银。经此一事，他自会躲着你。” “可笑他猪油蒙了心，竟敢动我五虎门的人。” 话音未落，他便风风火火地走远了。 等二人走远后，方胜从怀里掏出猎刀。阳光照射下，刀刃上折射出刺眼的寒光，让他不禁眯起了眼睛。 加入五虎门，果然是个明智的决定。但人生在世，终究得靠自己，哪能事事都指望别人帮忙。 而且被人帮助的感觉，有时并不好受。 刺目寒光下，牛二、刘捕快、燕六武等无数面孔在他脑海中走马灯般不断浮现。 愤怒，屈辱，变强的欲望在他心里不断蔓延。 方胜收回刀，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等着吧，终有一天，他要把这些虫豸全部清扫干净！ 第十章 肉香 时光荏苒，日月如流。 转眼间，便是半个月过去了。 这段时间来，方胜勤勤恳恳，苦练不辍，每天天不亮，就早早起床，打熬筋骨。 虽然辛苦，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一天天变得更加厚实，更加强壮。 这种一步一个脚印，不断变强的感觉令人心安。 呼…… 天还没亮，方胜双手各握一把石锁，鼓动全身力气，开始不断锤炼。 他身边周围，也有五虎门的其他弟子在勤勉练习。 这个世界，穷人连躺平的资格都没有。 一时间，呼喝声，击打声，拳头撞击声不绝于耳。 “方师弟，今天怎么样，快能锤炼气血了吧？” 右边空处，刘金刚放下石锁，转过身，阳光照射下，一个光头锃光瓦亮。 这段时间，他和院内的人基本混了个脸熟，但关系稍近的，除了大师兄，也就是性格跳脱的刘金刚了。 在他基本功掌握纯熟后，大师兄便不再多管，转而去教另一个新入门的。 所以平时，也就刘金刚好跟他唠叨唠叨。 一轮石锁功练完后，方胜长呼一口气，摇头道。 “还差的远呐。” 筋骨打熬到极限，便开始锤炼气血，到这一步，才算是真正的踏上武者之途。 可这打熬筋骨，除了能吃苦受罪，还得要有钱。 俗话说，三分练七分吃。一味苦练，若是进补跟不上，也只是透支身体，逞一时之勇。 他要不是得了笔意外之财，就靠家里那点积蓄，怕是早就揭不开锅了。 穷文富武，不是虚话。 “哎，天天举，天天举，也不知这石锁功练到何时才是个头。” 刘金刚苦瓜着脸。 石锁锻体之法，痛苦枯燥，而且越往后，效果越不明显。 很多学员，受不了每日打熬之苦，中途放弃，转而学习时间短、见效快的打法技艺，不在奢求成为真正的武者。 还有很多学员，因为家境不好，被迫放弃修炼。 所以五虎门内虽然学员众多，但是真正能破茧化蝶，成为一名武者的，十不存一。 “听说萧长舟家里给他弄来了一颗益气丹，估计明天，他就可以锤炼气血了。哎，明明他之前的进度，还在我后面。” 刘金刚苦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羡慕与无奈。 “他爹有钱。” 方胜神色平淡。 前生今世，他见过的不平事太多了。 能够站在这里，有个修炼的机会，对他而言就足够了。 “我们没那个命，与其羡慕，不如专心修炼，水磨石穿，总能练至极限。” 方胜举起石锁，继续专心修炼。 ………… 黄昏，金色的夕阳灼烧着天边的云霞，呈现出画卷一般的金红景象。 修炼结束后，方胜像往常一样，匆匆赶往城西码头。 这些天来，每日入不敷出，他心里也有点沉不住气。幸亏有大师兄介绍，晚上卖卖力气。多少能够补贴一点。 来到码头时，已是傍晚，江边停泊了不少船只，正在排队等着卸货。码头上点着根根火把，照亮了里面正在辛苦搬运货物的挑夫。 秋季粮食收获，雨水丰沛，正是船运的好光景，不少商家都抢着在冬天之前好好赚一把。 “胜小哥，你可来了。” 方胜刚到，便被一个身材矮胖的中年男子一把喊住，拉了过去。 “快快快，系上腰带，赶紧过去。今晚有个大活，干得好了，工钱翻倍。” “曹掌柜，你说话可要算话。” 听到工钱翻倍，方胜眼前一亮，接过腰带就走进去。 一番忙忙碌碌，直接到了亥时。 饶是方胜铁打的身子，连续两个时辰忙碌不休，也是累得不轻。 停下后，他先灌了一碗水，歇了口气，再拿着计数的木签排队结账。 结完账，已经到了深夜，码头上转眼没了人，就几根火把还在不时摇晃，冷冷清清。 方胜刚走出码头，一股诱人的肉香味扑鼻而来，让人精神恍惚。 他咽了下口水，扭头看去，只见路口拐角处，不知何时，支了一个摊。 红炉上铁锅咕嘟嘟地响着，诱人的香味从锅里喷涌而出，直让人走不动路。 一个老婆婆身形佝偻，包着头巾，站在锅前忙活。几个挑夫蹲坐在地，一人扒拉着一个碗，大口大口吃着，狼吞虎咽。 “胜哥儿，一块儿去尝尝？” 忽然一个声音从身后叫住他。 声音挺熟悉，似乎是认识的人。 方胜转过身，见一个皮肤黝黑的壮青年快步走过来。 “张伟？” 他迟疑了下，认出对方身份。 张伟也是码头挑夫，因为年纪相仿，性格又自来熟，所以方胜依稀有点印象。 但记忆中，他已经好几天没来上工了。 方胜有些意动，忙活半夜，又正好发了工钱，犒劳犒劳自己也无妨。 但一想到，马上就要交下个月的学费，他顿时冷静下来，笑了笑。 “家里给留好饭，我就不去了。” “是吗？” 张伟眼中露出一丝可惜，张了张嘴，还未说话，突然听见咚的一声。 方胜扭过头，只见一个灰衣老人走在河边，一只手提着灯笼，一只手拿着梆子。 咚！——咚！咚！ 梆子声一慢两快，老人咳嗽一声，拉长了嗓子叫喊。 三更已到，小心贼盗！ 沉闷的梆子声在河边来回飘荡，空气中的肉香也变淡了许多。 方胜扭头望去，突然寒毛炸立。 路口拐角处空空荡荡，别说什么摊子，连个人影都没有。 空气中的肉香味也彻底消失了，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他双眼微眯，身体紧绷，一只手悄然抓紧石灰粉。 “张小哥，你刚才有没有看到……” 方胜回过头，声音戛然而止。 刚才还跟他打招呼说话的张伟，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不见了。 四周死寂无声，一片漆黑。 码头上火把火焰明暗，好像一颗颗或闭或睁的红色眼睛。 冰凉秋风吹过，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第十一章 梅山拳院 清晨，惨白的阳光投射下来，秋风夹杂着落叶来回飘荡。 方胜照常来到五虎门，发现不知为何，院内的人少了很多。 落叶枯黄，北雁南飞，一时间，竟有了几分萧瑟之意。 来到这个世界后，其实他心里已经对鬼神之事有所准备。 但亲身经历后，依旧将他这些天来积累的安全感，打击得七零八落。 昨夜，若非打更人恰巧经过，可能他现在已经命丧黄泉。 他脑海中清楚记得，那行湿漉漉的脚印，距离自己仅一步之遥。 这让他感觉自己仿佛风中飘萍，命不由己。 好在，方胜摸了摸胸口，顿觉心里安定了许多。 经过这么多天的积攒，炼妖壶已经满了大半。据他推算，炼妖壶满之后，再加上他多日来的辛苦锤炼，足以将他的身体突破至新的境界。 也就是成为一名，真正的武者。 而且，既然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妖鬼，那是不是说明炼妖壶…… 想到这里，方胜心中一片火热，他默不做声地加大重量，咬着牙，继续锤炼身体，一遍又一遍。 时间就这样悄然流逝。 “方师弟，你听说了没，城里出大事啦！” 刘金刚不知何时摸过来，两眼放光，一番煞有介事的模样。 方胜没搭话，就默默地看着他。 这段时间，他早已摸清这大光头不但八卦，还特别喜欢吊人胃口。 别人越着急，他就越开心。 果然，刘金刚等了一会儿，发现方胜就默默看着他，也不追问，最后耐不住寂寞，悻悻然说道。 “城西码头出大事啦，说是昨晚闹鬼，失踪了好多人。整个城里都传开了，据说失踪家属聚在一起，正要向官府申冤呢！” 就这？ 方胜给了他一个眼神，正要继续锤炼身体，发现石坚已经来了，便放下石锁，走了过去。 “师傅，在下有事禀报。” 他双手抱拳，认真说道。 “说。” 石坚靠在座椅上，悠闲的泡着茶。 “此事，干系到城西码头失踪一案……” 方胜话没说完，就看到石坚猛一抬头。 他双目精光四射，仿佛一只噬人猛虎，茶也不泡了，直接站起身。 “跟我来。” 石坚带着他来到屋内的一间僻静茶室，取出一柱香，插进铜炉，用火点燃。 焚香冉冉升起，氤氲在空气中，使人闻之心神安宁。 “说吧，究竟什么事？” 做完这一套后，他才缓缓开口，神色肃穆，和刚才悠哉泡茶的模样，完全判若两人。 方胜抱拳行礼，一五一十地将昨天经过讲了出来。 听方胜讲完，石坚沉默片刻后，才缓缓开口。 “你这小子，命够硬啊。” “侥幸而已。” 方胜摇摇头，心里一阵后怕。 “运气也是一种本事。” 石坚站起身，一双虎目好生打量着方胜。 “你说你昨晚遇到了张伟？” “是。” “那你可知，三天前他就已经死了。” “就在这沂河里，淹死的。” 方胜顿了顿，脸上露出一道苦笑。 “现在知道了。” “好小子，有胆识。” 石坚点点头，眼中流露出一丝欣赏。 “请问师傅，我昨天遇到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嘿，你说是什么东西？” 石坚嘿然一笑，脸上闪过一丝忌惮之色。 “我出去一趟。这件事你不用管了，还有这段时间，你离沂河远点。” 石坚想了想，又补充道。 “离水井也远一点。” ………… 方胜从屋里出来时，只觉得遍体通寒，在太阳底下晒了好大一会儿，身体才暖和起来。 这个世界，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啊。 他心里不由感慨，走到木桩前，摆好姿势，开始继续修炼。 不忧无力之事，且行有为之涯。 这是他人生的座右铭。 砰！砰！砰！ 拳头如雨点般落下，不断地砸在木桩上，随着拳头的挥舞，他的身体内，一股热流在缓缓涌动。 一套锻体拳打完，身体内涌动的热流也沉寂下来。 方胜摇摇头，要将身体锤炼到极限，果然没那么简单。 正当他思索时，刘金刚顶着个亮脑门又凑了过来，嘻嘻哈哈道。 “方师弟，走，一块儿看热闹去。” “不去。” 他现在一心只想尽快突破，哪还有什么心思看热闹。 “不是看热闹，是看人对拳。” “那也不去。” 对拳，也就是几个武院之间组织的内部对抗。 规矩也简单，师傅不下场，每门各派出麾下的年轻弟子，相互切磋。同时，也会邀请临近百姓和商户来观战。 其目的，一是在不撕破脸皮的范围内，排出个座次高低。毕竟功夫二字，一横一竖，站着的才有资格说话。 二是借机对外显示武力，震慑宵小，招徕客户。 毕竟开武馆也是做生意，赚钱嘛，不寒碜。 “你知道为什么，今天院里人这么少吗？” 刘金刚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 方胜白了他一眼。 这次他倒是没卖关子，直接说了出来。 “因为附近新开了一家武馆。” 新开了一家武馆？ 方胜心里有些惊讶。 要知道，在四方城想要开一家武馆，可没那么简单。这么多年来，城内各个武馆势力，早已盘根错节。 对拳的成绩，是内部矛盾，可以沟通商量，而新开武馆，则是直接抢蛋糕，属于外部矛盾。 除非你特别能打，能像石坚一样，把每个武馆挨个挑一遍，彻底打服。 可最近也没听说，四方城内来了条过江龙啊？ “你知道新开的武馆叫什么名字吗？” 方胜正纳闷时，刘金刚笑眯眯的开口。 “什么名字？” “你猜？” 方胜默默地撸起了衣袖。 “是梅山拳院。” 第十二章 美人只配强者拥有 两人脚步匆匆，不一会儿便来到对拳的擂台。 方形擂台下，围满了观战的人群，人声鼎沸，不时传出阵阵惊呼声和喝彩声。 方胜抬头望去，却见擂台之上，一名容貌清丽的劲装少女，正在向倒地的对方抱拳示歉。 她长发扎成马尾，眉眼之间英气十足，秋风吹袭而来，衣襟猎猎作响，神态自信，英姿飒爽。 “果然是她啊。” 擂台下，方胜望着台上陌生又熟悉的身影，不禁神情恍惚。 记忆中她还是个瘦弱的小姑娘，没想到现在已经成为了一名真正的武者。 “真厉害啊！” 感受着众人的喝彩声，刘金刚脸上流露出一丝艳羡之色。 “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突破到炼血境，成为一名武者。” “羡慕他人，不如努力修炼，竭尽全力。” 方胜眼神明灭，缓缓说道。 也不知道这句话是说给刘金刚，还是讲给他自己。 就在二人交谈时，擂台上的姜禾看到了方胜，瞬间眼前一亮，表面云淡风轻，私下偷偷打了个手势。 看到熟悉的手势，方胜不由得会心一笑，他举起手，用力喊了声加油。 然后就在热闹的人群中，默默向外走去。 大步穿行过几条街道，方胜来到一家陈旧的药铺门口。 铺子里药气弥漫，气味刺鼻。 药铺里人影寥寥，只有一名坐馆大夫和一个药童。 “客官需要些什么？” 老大夫耷拉着眼皮，开口问道。 方胜沉声道。 “三株足年份的血满草。” 闻言，他睁开双眼，捻了捻花白的胡须，随即招呼一旁的药童。 “去拿药。” 很快，药材包好放在案上。 “客官您好，合计三两银子。” 方胜面不改色，果断付钱走人。 从药铺出来后，他看着自己空荡荡的钱袋，不由得暗暗心痛。 习武真是太耗费钱财了，坐吃山空不是办法，自己还得想个法子搞钱。 买完药后，方胜直接回到家里。此时已到下午，方云还在梅山药铺，家里只有他一人，倒是方便行事。 一进家，他就钻进厨房，准备熬药。 经过对炼妖壶的不断摸索，方胜发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炼妖壶并不挑食。它吸收炼化向来只看食物里的精气有多少，而不管是什么东西。 所以，哪怕方胜天天吃毒药，只要里面蕴含精华，它来者不拒，照单全收。 这就为方胜打开了一个新方向。 血满草是锻体丹的主要成分之一，但因为药力繁杂，带有毒性，所以需要和其他药物一块炮制，中和其毒性，方可成丹。 贫困之下，方胜曾经考虑过直接服食血满草以助修炼，但因为畏惧其毒性，被迫选择放弃。 不过经历昨夜西城码头一事后，他看开了许多。 生死有命，不服就干。 只要吃不死，就往死里吃。 他拿出砂锅，放水点火，将血满草洗净后，折取一半，小心翼翼地放入锅内。 火焰灼烧之下，砂锅咕嘟嘟响着。 不一会儿，房间内充满了辛辣刺鼻的味道，呛得人直流眼泪。 方胜端锅关火，倾药于碗中，暗红粘稠的汤液流出来，宛若鲜血。 等药放凉，方胜端起碗，心一横，仰头便灌了进去。 火辣辣的痛感，沿着咽喉传到腹中，他只感觉自己喝的是一碗火锅底料，身体燥热难耐，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 趁着药劲，方胜忍着疼痛，开始练习锻体拳。 小院内，呼呼拳风响起。 随着进入练习，血满草的药效开始发挥，刺痛感也渐渐弱了下去，他只感觉身体暖洋洋的，这种状态下，炼筋锻骨，事半功倍。 咳！咳…… 一套拳还未打完，方胜突然捂住嘴，口中传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腰深深弯下去，感觉肺都要出来了。 许久，他才缓过劲来，嗓子里冒着一股血腥味，手上残留一道殷红， 这药的毒性，可真不小啊！ 方胜摸着胸口，大口喘着粗气。 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方才那一会儿，炼妖壶进度大涨，他估计，等这三株血满草吃完，差不多就能满了。 到时候自己，就可以借此突破到炼血境，成为一名武者。 就是不知道身体几天能够恢复，进行下一轮服用。 日后有条件了，得打探打探，看有没有什么专门解毒的功法。 思量间，方胜忍着胸口疼痛，开始收拾家里。 ………… 红日西沉，秋风送凉。 方云踩着金色的夕阳，脚步轻快地回到家。 嘎吱一声，木门被推开。 看到方胜在家，她眼睛弯弯，笑嘻嘻地从背后拿出一个小包。 “哥，给。” “这是啥？” 方胜刚接来，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 “壮血散。” 她小脸一扬，写满了快来夸我。 “张师傅说，今天记住药材最多的有奖励。你不知道我多聪明，啪的一下都记住了……” 看着手舞足蹈兴高采烈的方云，方胜也不禁被感染，心情平静了许多。 方云一通话讲完后，意犹未尽，一把拿过药包。 “哥，你等着，你给你熬上去。” 壮血散是专门用来补充气血的养身方，最适合初学练武之人使用。 可方胜刚刚补过了头，此时不宜再补。 看着方云跃跃欲试的小眼神，他一把抓住，语气温柔且坚定。 “不着急，我先去做饭。” ………… 梅山药铺。 深夜，月照华池，风皱秋水。 一白衣男子手持折扇，望月沉思。 “楚师兄，我查到那小子的来历了。” 一人大踏步走过来，兴奋地喊道。 “说。” 白衣男子刷的一下打开折扇，轻摇两下，淡淡道。 “那小子叫方胜，现在是五虎门的学员。以前和姜师妹一个镇上的，后又一同逃难至四方城。可谓是，青梅竹马……” “哦，青梅竹马？” “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我知道什么意思。” 白衣男子冷哼一声。 “说重点。” “我还打探到，他正好有个妹妹在药铺做工。大师兄，要不然我们……” 白衣男子收起折扇，一下打在那人肩上。 “大丈夫做事，一是一，二是二，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好汉。” “放心吧，等对拳结束，我会亲自上门拜访。” “到时候，他若听话最好，若不听话，我会让他明白，” 白衣男子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美人只配强者拥有！” 第十三章 关卡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 转眼间，又是七天过去。 在血满草的帮助下，方胜每日苦练，终于将筋骨打熬到极限，开始锤炼气血。 砰！砰！砰！ 五虎门内，方胜赤手空拳，不断用力击打着面前的木人桩。 筋长骨壮，血气自生。 每个人的体内都有气血，只不过平时感觉不到。锤炼气血，就是将身体锻炼到极限后，通过外界的刺激，让气血活跃起来，并被感知到。 感受到气血之后，就可以引导气血源源不断地冲刷身体，淬炼身躯。 因此，能够感知气血的武者，在身体强度上，已经和普通人有了本质的不同。 正因为锤炼气血，需要足够强烈的刺激，所以期间不能佩带护具，以至于方胜每次锻炼完，双手都是伤痕累累。 察觉到身体内涌动的热流在逐渐沉寂，方胜叹了口气，停下来，将双手放入一旁的木盆中，借助木盆里面的药液来修复双手。 突破极限，果然没那么简单啊。 感受着双手传来的剧烈刺痛感，方胜咬着牙，望了眼距离精满只差一步之遥的炼妖壶，心中暗自叹了口气。 可惜血满草的毒性实在太强，副作用一次比一次明显，余毒不清，再吃下去只会反伤自身，所以在服用了四次之后，方胜不得不停下来。 只得等随着时间流逝，毒性自然排出。 而在这七天内，四方城也是满城风雨。西城码头失踪案迟迟未能告破，甚至还有挑夫不断失踪，码头接近停运，官府毫无办法，已是焦头烂额。 “感觉怎么样？” 刘金刚双手背在身后，笑眯眯地走过来。 或许是那日受到了刺激，他回来后就拼命修炼，终于提前方胜两天，开始锤炼气血。 不过他刚开始锤炼气血时，被疗伤的药水痛得大呼小叫，鬼哭狼嚎，让方胜鄙视了一番。 此时轮到方胜，他自然想趁机嘲笑回来。 “一般一般。” 方胜面不改色，风轻云淡。 “就装吧你。” 刘金刚翻了个白眼，哼哼道。 叨叨两句后，看方胜毫无反应，他也觉得没意思，转头望向练武场的另一边，语气又气又酸。 “妈的，有钱真好！” 方胜点点头，表示与有同焉。 没有钱，就只能用五虎门统一的疗伤药，痛得要死不说，效果也只是差强人意。 而有钱的话，就可以花钱买秘药，两者效果相比，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所以不得不承认，有钱也是一种天赋。 “梅山拳院，看来是真要立起来了。今天是最后一场对拳，你去看看吗？” 方胜摇摇头。 二人正说话间，一锦衣男子走过来，喊方胜过去。 此人名叫王陆，是王氏米铺的大少爷，为人豪爽大气，内院排行第五，也叫五师兄。 当日在院门口，帮忙解围的就是他。 王陆将方胜带到演武场，递予他一柄木刀，笑道。 “兵器是身体的延伸，师傅说你拳脚已熟，当进刀法。” “方师弟，你可知我院为何要叫五虎门？” 第十四章 突破，就在今日，就在此时 第二天一早。 方胜来到五虎门，脱下外套，便开始努力修炼。 砰！砰！砰！ 拳头猛烈的撞击声，在院内上空不断回荡。 一时间，方胜只觉得身体内血气翻腾，热流涌动，但一会儿后，还是沉寂了下去。 方胜面无表情，掏出药膏，开始涂抹伤口。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院内的气氛有些微妙。 就好比一枚硬币的两面，一面是沉重，一面是欢快。 正在他暗中观察时，刘金刚走了过来，神色复杂。 “萧长舟突破了。” 闻言，方胜正在涂药的手微微一僵。 萧长舟突破了。 这也在情理之中。 他锤炼气血已经有二十多天，家境富裕，又有各类秘药相助，多方加持之下，这个时候突破，其实已不算快。 但这个消息，仍然在院内，引起了轩然大波。 因为他是这下半年，甚至是半年内，唯一突破的学徒。 而整个五虎门，半年下来，来来回回的学徒加起来，足有近百人。 这让方胜更加深刻的体会到，想要突破极限，到达炼血境，究竟有多难。 “张师兄也失败离开了。” 刘金刚抬起头望向天空，脸上露出一丝苦涩。 和方胜同一批锤炼气血的，加上他自己，一共有六个人。 之前的时候，已经有两个突破失败，选择离开。今天，萧长舟成功突破，而张师兄失败离开。 余下还未出结果的，只有方胜和刘金刚两个人。 平心而论，萧长舟天赋不算太好，前期打磨筋骨的进度，明显不如张师兄，甚至不如刘金刚，可在药力加持之下，依旧成功突破。 可很多天赋比他高，比他更刻苦的，却只能黯然离开。 这让方胜心中，生出一丝异样。 刘金刚默默望着天空，片刻后，转身离开。 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方胜心中无言。 仔细算来，刘金刚从开始锤炼气血至今，也有二十多天了。 时间，就在这沉闷的气氛中逐渐流逝。 傍晚，方胜穿好衣服，简单整理下行装，踩着夕阳，踏步赶往梅山拳院。 梅山拳院与梅山药铺相邻，他脚步轻快，不到一刻钟，便来到地方。 这是一座占地宽阔的宅院，朱漆大门，白墙青瓦，门前蹲着两只石狮子。 看到拳院还没解散，他找了个角落躲起来，耐心等待。 不一会儿，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几道人影依次走了出来。 姜禾一袭青衣，纤细的腰肢犹如柳叶，长长的黑发散落下来，眉目顾盼间，英气全无，尽是小女儿态。 她出来后，来到一个小巷里，左顾右盼，全然不见人影，正要蹙眉之际，方胜从后面突然蹦了出来。 方胜还未近身，便觉一阵拳风袭面。 看到来人是方胜后，姜禾猛一收拳，力道虽然收了回去，身体却在惯性之下继续向前，恰好和他撞了个满怀。 “你干嘛？” 姜禾一阵娇羞，赶紧从怀里钻了出来，小脸红扑扑，双眼明亮。 “想吓你一跳来着。。” 方胜摊了摊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香囊。 “给。” 姜禾接过香囊，从里面取出一小块饴糖，直接含在嘴里。 “算你有心。” 她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四处打量一番，确定周遭没人，悄悄递过去一个小药瓶。 “这是什么？” “沸血丹。” 方胜一愣，他常常去药铺买药，所以对这个药极为熟悉。 沸血丹，顾名思义，便是能活跃气血。所以，这个药不论是对于炼血境的武者，还是锤炼气血试图突破的人来说，都十分珍贵。 看他愣神，姜禾狡黠一笑，示意他赶紧收起来。 “方大哥，你和我还见外什么。我已经成为武者，沸血丹对我而言，功效不大，对你却是急需。” “你好好收下，等日后厉害了，记得罩我就行。” 第十五章 血气三关 夕阳残照，落日余晖。 秋风瑟瑟，方胜望着院子内飘零的枯黄落叶，暗自叹了口气。 突破失败了。 虽然有沸血丹相助，但他修炼的时间还是太短，而且之前服用血满草，导致内里不调，最后关头，终究差了一点。 不过失之东偶，收之桑榆。 虽然没能成功突破，但令方胜感到欣慰的 是，炼妖壶终于满了。 这让他陷入了纠结。 是靠自己的努力，再试一试，还是直接借助炼妖壶，完成突破。 毕竟他从开始锤炼气血到现在，不过十几日，剩下的时间，还很充裕。 这次，虽然没能成功突破，但在沸血丹的帮助下，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气大涨。 他有信心，能在剩下的时间内完成突破。 他不想只能依靠炼妖壶，而是想凭自己的努力与天赋，成为一名真正的武者。 方胜抬头望向天边，金色的夕阳上，是深蓝色的天空。 ………… “什么，你突破成功了？” 正窝在躺椅上休息的石坚眼前一亮，放下手中的茶碗。 他清楚记得，自己这个弟子入门不过一个多月，半个月前，才开始锤炼气血。 五虎门的弟子，大多家境贫寒，修炼不易。不像那些高门子弟，能有数不清的补药帮助。 所以，每一个成功突破的弟子，都颇为珍贵。 没想到两天内，居然有两名弟子接连突破，这让他老怀大慰。 更重要的是，和最后关头勉强突破的萧长舟不同，方胜在修炼资源匮乏的情况下，仅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就完成突破。 这说明他天赋异禀，潜力巨大。 “师傅，弟子昨夜忽有所感，一番修炼之下，终于侥幸突破。” 方胜双手抱拳，沉声道。 昨夜，他想了很多。 想靠自己的努力和天赋来突破，固然有志气。 但如果自己用炼妖壶协助突破，是不公平的话。那有的人有钱，能够请更好的老师教导，而有的人因为没钱，连武院的门都进不来，难道就公平？ 有的人天材地宝当饭吃，有的人连基础的疗伤药都用不起，难道就公平？ 有的人练武之余，还要养家糊口，而有的人回去之后，还有老师专门指导，难道就公平？ 人生在世，很多事情本就不公平。 如果说有钱是一种天赋的话，炼妖壶何尝不是自己的天赋？ 他又何必矫情！ 所以说——我，方胜，天赋异禀！ 而且人生不是打游戏，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风雨飘摇之际，他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提升实力，保全自己在意的人。 在安全的范围内，展露天赋。让石坚对他更重视，更愿意投资他！ “好！好！” 石坚站起身，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连说了两声好。 “走，跟我进内院。” 方胜抱拳行礼，紧跟在身后。 看到方胜突破成功，进入内院，院子里其他学徒纷纷投过羡慕的眼神，尤其是那些师兄们。 望着方胜一步步走进内院大门，刘金刚长叹一口气，神色落寞。 入门也好，锻体也好，明明都是他先来的，可为什么…… ………… 后院的面积比前院，要稍小一些，布局简单利落，脚下是青石铺筑的地板，院子两侧摆放着两排兵器架。 架子上面摆放的只有一种兵器，那便是刀，密密麻麻各式各样的刀。 后院的弟子也很少，目之所见，只有两男一女三个人。 女子二十来岁，一身黑色劲装，五官精致，脸庞右侧有一道浅浅的疤痕，给人一种异样的美感。 一男子同样二十来岁，身影瘦削，面容冷峻，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冷意。 另一男子便是萧长舟，正在练习中的他，看到方胜进来，难掩惊讶之色。 “师傅好！” 见到石坚进来，三人纷纷停下手上的动作，抱拳行礼。 石坚点点头，笑呵呵道。 “认识一下，这是你们新入门的师弟，方胜。” “各位师兄师姐好。” 方胜双手抱拳，笑着打招呼。 三人也都面带微笑，抱拳示意。 “小胜，我给你说一下，这是你三师姐郭丽，四师兄白云飞，八师兄萧长舟。其他几个师兄，都要事情在身，有机会你们再互相认识。” 石坚一挥手，示意他们各忙各的，然后把方胜带到一个角落。 “你刚刚突破，我先给你讲一下武学都有哪几个境界。” 方胜点点头，紧接着倒上一杯茶。 石坚接过茶，笑着讲解道。 “锻体之路，分为炼血，锻骨，炼脏三个境界。” “人之气血潜藏经脉，由练体催生，血气旺盛后，又可以锤炼筋骨，温养内脏。所以炼血境，又被称为养血境，是锻体一途根本中的根本。” “炼血境，又分为气血三关。第一关，气海关，位于体前正中线，脐下1寸半；第二关，命门关，在第二腰椎与第三腰椎棘突之间；第三关，神庭关，头前部入发际五分处。” “每突破一关，你的气血便会强盛一分。等突破神庭关。就说明你对气血的掌握已经十分精妙。此时，便可以开始内练。” 石坚放下茶杯，走近方胜的身体。 “而呼吸法，便是武者搬运气血的法诀。我现在教你呼吸法，一会儿有点痛，你忍住，仔细感悟劲力的运转。” 石坚抬起手指，朝着方胜身体各处点了过去。 一股巨大的劲力透过指尖传进方胜肉身，强行带动他体内的气血，按照特定的线路运转起来。 方胜身体一震，额头上汗水直流，全身的肌肉仿佛撕裂一般，疼痛难耐。 ………… 下午，方胜一脸疲惫的从五虎门离开，脸色苍白，脚步虚浮，仿佛身体被掏空。 他没走出多远，一个身姿婀娜的绿衣女子走了过来，抬手行礼，柔声道。 “敢问公子可是五虎门方胜？” 第十六章 五虎断魂，登门道歉 日过中午，秋阳杲杲。 呼…… 方胜口中吐出一道白练，睁开双眼，脸上露出一道笑意。 花费了半天多的时间，他终于掌握了莽牛劲呼吸法。 莽牛劲虽然只是最基础的呼吸法，但在一些细节上，依旧晦涩难懂。若非石坚悉心教导，任他天赋惊人，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掌握。 有人教和没人教，果然差别甚大。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突破了，感觉怎么样？” 王陆拿着两把环首长刀，走到方胜身边。 “差别巨大，仿佛脱胎换骨。” 方胜握了握拳头，感受着体内蓬勃的气血，一股自信油然而生。 “我现在感觉自己一拳能打死一头牛。” “你先一顿能吃一头牛吧。” 王陆打趣了句，递过去一把刀。 “石师有事，刚刚走了。说等你修炼完，让我教你刀法。” 方胜眼里一亮。 五虎门的绝学，便是五虎断魂刀，他已经期待很久了。 “那就多谢师兄了。” “都是同门师兄弟，客气什么。” 王陆爽朗一笑，拿起刀，摆了个姿势。 “我门内的刀法，首重气势，讲究个快、准狠。” “出如虎奔，刺如虎爪，扫如虎尾，锁如虎噬，声如虎啸，使敌魂断胆破，不战自溃，此谓——五虎断魂！” “下面我一招一式教你，你好生看着。” 太阳底下，王陆教的很仔细，方胜学的很认真。 他明白如今这个世道，实力是最大的资本。所以，他就像一块海绵，如饥似渴的抓住每一分变强的机会。 山中不知岁月，这一练，便是到了傍晚。 夕阳残照，晚霞映天。 “师弟，你体力很好嘛。” 王陆停下刀，看着仍然精力旺盛的方胜，不禁感慨道。 “时间不早了，今天就到这吧。你好好修炼，等刀法纯熟了，我带你去城外见见血，养一口恶气。” “人无恶气不摸刀，五虎断魂，不是一味苦练，就能练出来的。” “全凭师兄安排。” 方胜收起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他对这个性格豪爽，又曾帮助过自己的师兄，印象不错。 “家中有事，我先回去了。” 王陆伸出手，拍拍方胜的肩膀，笑着道。 “你也早点回吧，今晚有的忙咯。” 方胜点点头，笑而不语。 ………… 方胜出来时，外院的人已经不多了。 他脚步顿了顿，扫了一眼人群，发现没有刘金刚的身影，便快速离开。 天还没黑，街道上已经是人影寥寥，冷冷清清。 街道角落，不时有乞丐裹着破烂衣服，缩成一团，身前孤零零摆着一个满是豁口的碗。 路口处，偶尔还有几个混混似的汉子，鬼鬼祟祟地打量着路上的行人。 看到这个场景，方胜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前段时间，附近村子遭水灾，逃来一批难民，官府视如不见。西城码头失踪案又迟迟未能告破，码头停运，好多靠水吃饭的挑夫，因此没了饭碗。 多种因素之下，外城是越来越乱了。 好在方胜这一个多月来，饭菜不缺，每日苦练，尤其是血气突破之后，身体素质暴涨。 现在他身材高大，肌肉精壮，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颇有威慑力。 偶尔有人遇上他，也是低着头，躲到一边，不敢多看。 方胜一路走来，一路观看，默然无语。 过了几个路口，一个身姿婀娜的绿衣女子走过来，抬手行礼，柔声道。 “敢问公子可是五虎门方胜？” “正是。” “我们小姐早已备好酒菜，能否劳烦一步歇脚。” 女子抬起手，指向一旁的酒楼。 方胜抬头望去，只见酒肆二楼窗口处，一个玄衣俏公子手持折扇，向自己抱拳问好。 方胜心中了然。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从楼梯走上楼，那俏公子正站在桌椅前等着。 酒菜俱齐，两人抱拳行礼后，看方胜迟迟不动筷，便也直接了当。 “在下郑家郑怡云，久闻方公子大名。” “如今院中缺少一名护卫首领，方公子若有意，每月纹银三十两，再加一处宅院。” 听到待遇，方胜有些意动。 郑家这个名字，方胜并不陌生，主做茶叶生意，名声不错，在外城也算是有名的大户。 每月纹银三十两，这个价码不算低，而且还送一套宅院。 现在平安坊生面孔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不安全，他正有换地方的想法。 “容我考虑几日。” 两人交谈几句，问清具体内容后，方胜点点头，起身便要离开。 “还请公子留步。” 方胜转过头，只见郑怡云招来一名侍女，递过来一封银子，笑着道。 “此事唐突，多有叨扰，还请公子喝茶。” 方胜思量片刻，本想拒绝，奈何对方感情真挚，最终还是收了下来。 这便是有实力的好处。突破之前，他还在头疼如何搞钱，突破以后，马上便有人来送银子了。 两者境况，可谓天差地别。 郑怡云见他收下银子，望了一眼，相视而笑。 离开酒肆后，没走几步路，紧接着又有人前来。 第一家是外城新崛起的一个帮派，名叫黑虎帮，诚招堂主，每月三十两纹银，外加提成。 道不同，不相为谋。 方胜直接婉拒了。 第二家，是附近有名的一个镖局，每月二十两纹银，每次押镖费用另算。 方胜表示考虑考虑。 第三家，是附近一个富户在招贴身护卫，价格不菲，但因为要每日跟随，影响修炼，方胜收下红包后，也婉拒了。 这出门一趟，方胜便收了十五两银子，赵家十两，富户五两。 看着口袋里白花花的银子，他直接拐去康乐坊，买了份肉食和方云喜欢的雪云糕。 突破成功，总要庆祝一下。 ………… “哥，我不是在做梦吧？” 回去路上，方云嘴巴里塞着糕点，一边吃，一遍瞪大眼睛望着方胜。 “我如今成为一名武者，在四方城也算是小有实力，这是他们送的贺礼。” 看着方云美滋滋，晃来晃去的小脑袋，他伸手摸了摸，笑着说道。 “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嗯。” 方云用力地点了点头。 两人脚步轻快，不一会儿便来到平安坊。 刚走进巷子，便看到一个青衣身影立在门口。 燕六武直勾勾站在门口，马脸上挤出一道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第十七章 道歉有用的话，还要捕快干嘛 月高星稀，秋风瑟瑟。 望着那张熟悉又厌恶的马脸，方胜皱了皱眉头，上前半步，不动声色地把方云挡在身后。 “燕捕快，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燕六武脸上挤出一道笑容，弯下腰，递过来一袋碎银。 “之前我有眼无珠，多有得罪，今天特来赔个不是。” “还望方兄弟大人有大量，不跟小人一般见识。” “燕捕快，你这是哪里的话。谁人不知，我这人最是胆小，一向奉公守法。” “而且，要是道歉有用的话，还要捕快干嘛？” 方胜小心接过钱袋，眼神上下打量着燕六武，笑了笑。 对付这种人，得让他知道痛，才能记得住。 “方兄弟说的有道理。” 燕六武笑着应和，心里一片苦涩。 要是早知道方胜有如此天赋，自己断不会结下此怨。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他在腰间摸了摸，掏出一个瓷瓶，面带不舍，最后还是一咬牙，双手递过来。 “这是我在前几年偶尔得到的几枚益气丸，听说方兄弟刚刚突破，正是用得到的时候。” “小小心意，还望收下。” 方胜看着燕六武，沉默片刻，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既然如此，心意我便收下了。天色已晚，燕捕快早些回去吧，我就不送了。” “不用送，不用送。” 看到方胜收下，燕六武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也真挚了几分，打个招呼，便快步离去，仿佛一刻都不想多待。 看到燕六武走远，方云探出身来。 “哥，没事吧。” “没事，这是给咱送礼的。” 方胜手腕用力，将钱袋抛起来，右手横着一挥，紧紧握在手中。 “走，回家吃饭！” ………… 回到家后，方胜带着方云简单做了个大扫除，桌上摆满酒菜。 烛光渺渺，酒香飘飘。 破旧的小屋内，一时充满了温馨的气息。 望着从回到家，就乐得合不拢嘴的方云，方胜心中升起一种满足感。 来到这个世界以来，这是第一次见到方云如此开心。 这也让他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和实力变化，都在影响着身边人。 他如果没有成功突破，不可能有人赠送钱财只为结一善缘，燕六武更不可能登门道歉。 不过方胜并没有因此志得意满。四方城正值风雨飘摇之际，现在的他，也不过是一个强壮一点的蝼蚁罢了。 惬意转瞬即逝，变强没有终点。 不过练武之路的确耗资不菲，想要继续变强，选择一家合适的势力，就变得十分关键。 郑家和长风镖局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不知道后面，还会不会有其他势力邀请自己。 灯火摇曳，两人正欲动筷，门口突然响起了“笃笃笃”的敲门声。 “方大哥，是我。” 姜禾悦耳的声音传了过来。 方胜放下猎刀，打开院门，心中不禁感慨。 看来以后还得买把好刀防身。 耍惯了五虎门的环首大长刀，再拿起短小无力的猎刀，他着实有些看不上。 姜禾可能刚沐浴完，一身便装，黑发湿漉漉的披散在肩上，隐约还能闻到一股清香。 方胜不由心神一荡。 “快进快进，大半夜的，你怎么来了？” “怎么，大半夜的我就不能来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方胜张口就要解释，看到姜禾脸上狡黠的笑容，哑然失笑。 “方大哥突破成功，我怎么不得来祝贺一下。” 方云颠颠的跑过来，满脸高兴，一把抱住胳膊就往屋里拉。 “禾姐姐，来，家里正好吃饭呢。” 姜禾眼神闪烁了下，笑着摇摇头。 “不啦，我还有事，说两句话就走。” 她望着方胜，眼神明亮。 “方大哥，你有没有兴趣来梅山药铺。” “梅山药铺，这，会不会有些不妥？” 方胜想了想，沉思道。 “梅山药铺是梅山药铺，梅山拳院是梅山拳院，二者并不相同。决定之前，你可以问问尊师的意见。” 姜禾笑了笑，继续说道。 “梅山药铺招护院，每个月二十两银子，再加五枚回虹丹。回虹丹的效力和养血丸相差无几，而且还能便宜购买其他草药。” “我也打听了打听，多方对比一下，如果缺少修炼资源的话，加入梅山药铺是再好不过。” “容我再考虑一日。” 方胜笑了笑，继续邀请道。 “酒菜俱齐，你就留下来尝尝吧。” 第十八章 分肉 第二天一早，方胜来到五虎门。 他面色苍白，脚步虚浮，仿佛身体被掏空。 来到练武场，他刚举起石锁，想要练功，就感觉一阵腰酸背痛，身体使不上劲，赶忙又把石锁放下来。 没想到姜禾喝了酒之后，竟然反差这么大！ 方胜一手扶着腰，想着她昨天晚上的英姿，心里打定主意。 以后决不能再让她碰酒了。 不过，虽然经历了一番摧残，但也让他对自己现在的实力，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炼血之后，气力大增，等闲三五个人近不得身。若有利器在手，以一当十，不在话下。 这还是因为他练武时间尚短，打斗经验不足，等日后熟练了，完全可以自信喊出一句。 我要打十个！ 迎着朝阳，方胜先简单做了几个动作，活动身体，等身体运动开，他拿起一个轻的石锁，继续操练起来。 俗话说得好，一天不练手脚慢，两天不练丢一半。 而且这段时间修行下来，他也喜欢上了这种刻苦修炼，不断变强的感觉。 想到昨晚不堪回首的过往，他奋发图强，抓着石锁的手，也更有力了几分。 修炼完石锁功，他没有停歇，接着练习五虎断魂刀。 一招一式，都沉浸专注。 “师弟，师傅有事找你。” 正在他专心练刀时，王陆突然走了过来。 “好。” 方胜停下刀，擦擦额头上的汗，走进内屋。 内屋是个长方形空间。 石坚正靠在红木躺椅上，一手握着西施紫砂壶，老神在在。 三师姐郭丽和六师兄萧长舟在一旁安静站着。 “人齐了。” 看到方胜和王陆二人进来，石坚睁开眼睛，淡淡开口道。 “相信你们也都听说了，最近城里来了一批贼人，专对少女下手。这一次，直接拐到了赵家的宝贝闺女身上。” “赵元旭知道了，勃然大怒，施压之下，官府下令，要搜查全城各坊。我们每家武馆也要出人手配合。” 闻言，王陆冷笑一声。 “平民百姓有人失踪，官府无动于衷，他赵家丢了人，就要全城搜查。” “赵家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石坚摆摆手，饮了口茶，继续说道。 “想来你们也都感觉到了，四方城内最近不太平。有些事，我能挡便挡过去了。这一回县令直接开口，我也不好驳了面子。但有些事，我提前给你们说明白。” “你们入了内院，便是我五虎门的核心，在城内也算得上是一把好手，但有些事情，不是你们能够碰得。” “命是自己的，遇到事该避避，该躲躲，别热血上了头，枉送性命。” 石坚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最后一挥手。 “方胜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记得提前做好准备。” 王陆几人朝石坚抱拳行礼，陆续走了出去。很快，房间内只剩下他和方胜二人。 石坚望着就站在那，闷不做声的方胜，斜了他一眼。 “你可知我为何单独留你？” “是因为西城码头一案？” 方胜试探地问道。 “没错。” 石坚点点头。 “此事没那么快解决，所以沂河你还是不要靠近。好在我已经打了招呼，安排你负责长平坊。你小心一些，应该不会有事。” 石坚说着，站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包袱，递给方胜，提醒道。 “好生注意，莫要丢了性命。” “多谢师傅提醒。” 方胜接过包袱，弯下腰，诚恳道谢。 ………… 长平坊，老鼠巷。 刘大力从屋里走出来，一阵秋风吹过，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向外面走去。 走到院门口，他回头望了一眼，妻子正坐在板凳上，温柔地看着他。 “上工小心啊。” 妇人笑着叮嘱道。 “嗯，放心吧。” 他挤出一个笑容，转身关上院门。 刚走出巷口，他挺直的肩膀瞬间垮了下去。 码头早就停了，哪还有什么工。 他往前走了几步，找到一个有阳光的地方，一屁股蹲了下来，两眼直勾勾望着天空，满是茫然无措。 妻子身体不好，只能在家里帮人缝洗衣服补贴家用，孩子又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家人的生计，全指望在他肩上。 可码头突然停了，还停了那么长时间，这让从小泡在码头的他，一时不知所措。 官老爷说码头很危险，不让人过去，可家里几张嘴还是得吃饭，想到疲惫的妻子，瘦小的女儿，他的心紧紧攥了起来。 码头停工的事，他不敢给妻子说，怕妻子一着急，再垮了身子。 但码头一天天不开工，他又能怎么办？ 巷子口几个绑着羊角辫的小孩子在打闹，刘大力看到了，不由生出一丝羡慕。 他家的孩子太瘦弱，已经好久没出过门，像这样玩耍了。 肚子咕噜两声，他咽了口吐沫，把腰带紧了紧。 自从停工以来，他好久没吃过饱饭了。 空荡荡的胃，一抽一抽的，就像痉挛一般，饥饿在不断地吞噬他的理智。 实在不行加入帮派，豁出命去，也得让家里吃两顿饱饭？ 他脑海中思绪纷飞，就像一个个美丽又脆弱的泡沫。 “刘大哥，你蹲在这里干什么？” 一道呼唤声，把他的意识拉了回来。 他抬头望了一眼，眼睛间或一轮。 王五站在身前，怀里揣着一个包裹，一股奇异的香味从包裹窜出来，直钻进他胃里。 “歇歇脚。” 他干笑两声，喉头上下滚动，眼睛不自觉地往包裹里瞄去。 “你怀里揣得什么，这么香？” “肉！” “肉？” 刘大力疑惑地问了句。 王五比自己家还穷，哪来的钱买肉？ 王五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 “王二哥猎到一头大肥猪，吃不了怕放坏，正分肉呢！” “分肉？” “对，分肉。” 王五抓起包裹，一把递了过去。 “刘大哥，你拿着回去吃。我再去找二哥要。” “这，这……” 刘大力接过包裹，脸上茫然而迟钝，他喃喃两声，闻着包裹内散发的诱人香味，最后把话咽了下去。 “吃就行。” 王五脸上露出一道怪异的笑。 “吃不完，要分肉！” “吃不完，要……” 他表情凝固住了，嘴里不住地念叨着，转过身，脚步僵硬地往前走。 没有理会王五，刘大力抱住包裹，就要跑回家。他跑了两步，停下来，低下头，颤巍巍地把包袱解开。 包袱内，静静地躺着一片片肉，那肉晶莹剔透，润如凝脂，涌出一股股摄人心魄的异香。 刘大力低着头死死盯着它，它仿佛也在近距离凝视着刘大力。 哇呜—— 突然，男人抓着肉，拼命地往肚子里塞去，他两眼血红，口水从嘴唇滴落下来，犹如一只饿了一辈子的饕餮。 第十九章 无限制武道 知道过段时间，将要帮助官府搜查贼人，上午修炼完，方胜便赶回来，早早准备。 平安坊。 屋内。 方胜一手握刀鞘，一手持刀柄，将长刀缓缓抽出。 此刀，刀宽四指，长约三尺，刀背厚重，刀刃锋锐，寒光凛凛，煞气逼人。 他握住刀，耍了几式，只觉刀随人走，丝滑顺畅。 “好刀！” 方胜虽然不懂兵器，但也明白石师赠给自己的，毫无疑问是一把利刃。 一把好兵器，对武者的意义不言自喻。这把刀要是方胜自己去买，少说也得二十多两银子。 他恋恋不舍地放下刀，从包袱内又拿出一个稍小的包裹，伸手解开后，倒吸一口凉气。 包裹内装着的，是一件皮甲。皮甲用上好牛皮所制，心脏等要害之处，还特意多缝制一层。 大乾禁甲不禁兵，禁弩不禁弓。虽说禁的是铁甲，但皮甲价格也是不菲。 这一刀一甲，足以在四方城换一个好宅院。 师傅是个厚道人啊。 看着手上的东西，方胜不由得感慨道。 不用想，这包袱里的东西，定是师傅知道他穷，为了安全，特意为他准备的。 果然，只有展露天赋，才会受到足够的重视。 包袱下方，还有一个小包，他怀着期待的心情，连忙打开，看到是何物后，不禁哑然失笑。 最后一个包袱里，装的是满满一大包石灰粉。 英雄所见略同。 不过，这也给了方胜灵感。 赵家作为四方城的豪门大户，自然不乏武者，而赵灵燕又是赵元旭的宝贝疙瘩，身边肯定有强者保护。 那伙贼人既然敢动手，而且还成功了，若非艺高人胆大，便是穷凶极恶之徒。 无论是哪种可能，都代表他们十分危险。 方胜现在只想安心发育，对他们，是唯恐避之不及。 但官府强令，让协助搜查。他自然要想办法，在最短时间内，提高战斗力。 练武之路，非一蹴而就。既然硬实力短时间内提不上去，那就只能从软实力入手了。 他想到的，便是前世如雷贯耳的一种武道——无限制武道。 武，就是凶猛加暴力，术，就是手段加技巧。 只要能把人干趴下，又管用什么办法？ 石灰粉不行，那就用毒粉，硬实力不行，那便出暗招。 梅山药铺做这么大生意，不可能没有一些防身之物。 他既然已经加入，便是梅山药铺的一份子，借一些来防身，自是理所应当。 上午他和师傅确定没问题后，便答应姜禾加入梅山药铺。虽然中间还有其他势力邀请，也都出价不低，但方胜知道，自己最大的倚仗，还是炼妖壶。 而想抓紧时间，加快炼妖壶的积累进度，非梅山药铺不可。 看来，还是得麻烦一下姜禾。 不过在找姜禾之前，他要去一趟铁匠铺。 无论是石灰粉，还是长刀，都是近身格斗之物。在远程攻击这方面，他明显缺乏进攻手段。 弩是违禁之物，弓又非一日之功，思来想去，还是暗器更合适他。 暗器之中，飞针飞镖太轻，杀伤范围有限。他现在气力足够，技巧缺乏，左思右想，觉得还是斧头最为合适。 简单粗暴，利落有效。 遇见危险，一斧头扔过去，怎么也能争取个几秒钟时间。 到时，他内有皮甲护身，外有利器在手，远扔手斧，近掷石灰，而且长平坊一向安稳，小心谨慎，当可无忧。 ………… 梅山拳院。 深夜，月色溶溶，花阴寂寂。 楚云龙望着来人，神色激动，用力一挥，折扇重重拍在手上。 “什么，你说方胜加入了我梅山药铺？” “大师兄，没错。而且方胜是姜师姐亲自邀请来的。” 那人话语吞吞吐吐。 “我还听说，方胜突破的当天晚上，姜师姐就登门拜访，深夜才离去。走的时候，面色春红，衣衫凌乱，听说是……” “绝无此种可能！” 楚云龙大吼一声打断，握着纸扇的手微微颤抖。 “闲人碎嘴之词，你们还能当真？姜师妹性情高洁，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干出那种事情！” “大师兄，听说姜师姐和方胜只是比试，并无他事。你刚才说的，是哪种事情？” “住口！” 楚云龙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手举起折扇高晃了晃，最后无力地落下来。 “可恶那小子，我刚腾出空，他竟然加入了梅山药铺。” “大师兄，要不然我们……” 那人眼神闪烁，右手横着一挥。 “不可。” 楚云龙摇摇头，深深叹了口气。 “他既然已入我梅山，便是我梅山的人。同门之间，不可相残。” 说着，他好像想起什么，突然轻笑两声。 “师兄何故发笑？” “小了，” “格局小了。” 楚云龙刷的一下打开折扇，轻摇两下，智珠在握。 “入我梅山，我作为大师兄，岂能不关心一二。既尚未婚配，我为他择其佳人，促成良缘，岂不美哉？” “他一个乡野村夫，没见过世面，还能逃得过红粉佳人？” “姜师妹看似柔柔顺顺，其实内有傲气。等那小子露了真面目，哼哼……” 他纸扇轻摇，眼中闪着智慧的光。 第二十章 征召 砰砰砰—— 天刚微微亮，方胜便听见有人在敲门。 “谁啊？” 方胜一骨碌爬起身，把刀握在手里，小心问道。 “快开门，我们是官府的。” 敲门的人大声喊道。 “最近城内有强人出没，危害百姓，现奉县令大人之命，征召武者，协助搜查。” 方胜愣了一下。 石师昨天刚给通知，今天就来征召人手，官府的效率，什么时候这么快了？ “快开门！” 外面的官差催促道。 “来了！” 方胜连忙套上皮甲，将昨晚准备的东西收在腰间，确定没有遗漏后，一把拿起刀便要出门。 就在这时，方胜感觉自己的衣角动了动。 他低头望去，正好对上方云充满担忧的眼神。 “放心吧，没事的。” 他抓住方云冰凉的小手，低声安慰道。 方云抿紧嘴唇，手还是死死抓住。 她父亲，也是在这样的一个早晨，被官府征召而去，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她哥哥，上次去了，回来就只剩下半条命。 砰！砰！砰！ 门外又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方云低下头，右手无力地滑落下来。 方胜摸摸头，安慰两句，上前打开了院门。 外面，站着两个官差，一矮胖一高瘦，皆身着青衣，腰挂铁尺。 “你就是方胜，在五虎门内学习，前几天刚刚突破，成为一名武者？” 那身形高瘦的官差看了方胜一眼，确定道。 “没错，是我。” 方胜微微点了点头。 “那就没错了，我们奉县令大人之命，前来征召，若是没有疑问，那便请上路吧。” “两位稍等，我还得送家妹去梅山药铺，不知可否宽限一会儿？” “我们还要接着通知，一会忙完，你自己过去吧。巳时官府汇合，莫要过了时辰。” 可能是因为，他俩知道方胜已经突破，所以两人的态度还算可以。 “是。” 方胜双手抱拳，诚恳道谢。 ………… 半个时辰后，方胜独自一人来到了官府衙门。 在一人的带领下，方胜从侧门进入，来到了一个空旷的演武场。 此时，演武场内已经有了不少人，皆有秩序地排队站着。 或许是因为都是被征召过来的关系，所以众人都板着一张脸，面露严肃之色。 白云遮天，演武场内，气氛一时有些压抑。 方胜找了个位置，闭目养神，耐心等待。 时间一点点过去，陆陆续续有官差带人来到演武场内。 演武场很快就充实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耳旁突然响起一阵锣鼓声，方胜抬头望去。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虎背熊腰，身穿官府的大汉走了进来。此人，便是本县县尉，负责一县治安，差不多等同于前世的公安局局长加武装部部长。 绝对的重要性人物。 他站在演武场中间，说话间，声音洪亮，双耳震震。 “我乃本县县尉赵明冉，奉县令之命，负责此次行动。” “前段时间一伙贼人混进城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闹得百姓人心惶惶。各位都是我四方城的精英，还望借各位之力，早日荡平贼寇，还四方城一个朗朗乾坤。” “下面我宣布每个人负责的区域。” “刘珂，太平坊，丁口巷。” …… “方胜，长平坊，老鼠巷。” 第二十一章 惊变 分配好搭档和各自负责的区域后，众人被带到一边，领取武器和令牌。 官府统一配备的兵器质量参差不齐，有的甚至锈迹斑斑，和石师赠送的相差甚远，不过方胜也没有嫌弃，能领的全都领了。 反正不要钱。 巡查从下午正式开始，上午的时间可以自由行动，例如安排一下后事。 领取完东西后，方胜左右无事，便准备去五虎门练练刀法，刚离开衙门没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兄台请留步。” 方胜转过身，发现一个淄衣捕头迎面走来，他个子不高，体型偏胖，脸上挂着一道和气的笑容。咋一看，不像是个捕头，反倒像个和气生财的富贵商人。 他便是这次行动中，负责长平坊区域的官差刘钊，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方胜也要受他管辖。 “刘捕头，可是有何指教？” 方胜转过身，笑着问道。 “指教谈不上，方兄弟若无事，不如中午一块儿喝一杯，大家互相认识认识。” 刘钊说着，使了个眼色，不远处一相貌平平的青年男子，同样笑着向方胜示意。 这是负责长平坊的另一武者，陈杰。 “好，那就听刘捕头安排。” 方胜朗声笑道。 既然大家都负责同一个区域，认识一下也是极好的。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情，也好互通有无。 “好，二位请跟我来！” 刘钊领着方胜二人，左拐右拐，来到一家酒楼，登上二层，直接要了个单间。 他也豪爽，见方胜二人点菜不多，直接拿过菜单，点了整整一桌。 一桌酒菜上齐，香味四溢，他挥退侍者，屋内静悄悄的，仿佛一间密室。 刘钊端起酒杯，客气道。 “今日得幸与两位分配到一组，便是有缘，我年龄虚长几岁，若不嫌弃，称呼我一声刘大哥就好。” 言罢，他一仰头，酒杯落在桌上，杯空酒净。 方胜二人同样举杯共饮。 “来来来，吃菜吃菜。为兄腰粗，莫要同我客气！” 刘钊笑着打趣道。 三人饮酒吃菜，杯觥交错，气氛也逐渐活跃起来。 “此处虽然偏僻了些，但胜在隐秘安全，吃饭闲谈，两位不要有所顾虑。” 刘钊斟满手中酒，望着方胜二人，微醺笑道。 “两位都是我四方城内的青年英杰，不知对于这次巡查，二位可有什么建议？” 方胜和陈杰对视一眼，默不作声。 看此情况，刘钊笑了笑，缓缓开口道。 “二位若不想说，那便由我来抛砖引玉。” “赵灵燕是赵家的宝贝闺女，赵元旭的心头肉，平时不少强者随身保护，那伙贼人竟敢如此做派，定是有所倚仗。” “所以，赵家的这二百两银子，拿着烫手。” 他语气顿了顿，眼神望着方胜二人，声音低沉有力。 “两位突破极限，成为武者，想必也是下了一番苦工。修行不易，好不容易走到现在，更要珍惜才是。” 方胜听完刘钊这一番话，心里了然。 这不就是摸鱼吗？ 方胜和陈杰相视一笑，双手抱拳，齐声道。 “刘兄高见！” ………… 从全城巡查开始，四方城内的氛围悄然间凝重了许多。 好在刘钊也是一心摸鱼，每天的巡查都是点到为止，生怕万一真发现了贼人。 有空的时候，还隔三差五带他俩去酒楼吃酒。 虽然他实力不行，但为人和善，交友广阔，方胜和他交流中，不知不觉，得到了许多外界的信息。 果然，不管在哪个时代，跟对一个好领导，都极为重要。 方胜也乐得清闲，抽空之余，便专心修炼五虎断魂刀和莽牛劲，尽可能的提升实力。 虽然巡查占据了他不少时间，但要是像这样一直跟着刘钊，也能勉强接受。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 在官府严加搜查之下，虽然还未发现那伙贼人的踪迹，但城内的治安俨然好了许多。 方胜则醉心修炼，对五虎断魂刀的领悟，也越发深入，出招时招招凶狠，煞气逼人。 莽牛劲更是进度飞快，气血强度比刚突破时强了一半有余，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摸到气海关的门槛。 可惜的是，刘金刚最终也没能成功突破，简单送行后，便黯然离开。 不是所有的努力，都会有结果。 ………… 巳时，长平坊。 在府衙点完卯后，方胜来到茶馆，要了一杯茶，走到后排靠窗的位置上坐下来。 茶馆之中，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同样，这里也消息灵通。每天巡查之前，他习惯到茶馆喝杯茶，顺便了解一下城内最近发生的事情。 作为现代人，方胜十分明白信息的重要性。 有的时候，及时准确的信息，比金银更有价值。 当然，他经常来茶楼，其中一部分也是因为囊中羞涩。 十几文钱，就能喝上一天。 如果有的选，勾栏听曲自然是更好，同样也能打探消息。 可他没得选，贫穷限制了他的生活。 方胜慢慢品着茶，一些消息悄悄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抱怨、艰辛—— 听到最多的便是抱怨，比如西城码头消失一案发生后，导致船运停止，四方城内物价高涨，就连这茶水都涨钱了。 还有一些挑夫因此停了活计，不得不想方设法地养家糊口。 还听说，长平坊有一猎户，前段时间猎了一只野猪，自己吃不了，正挨家挨户的分肉…… 苦和难，是这座茶馆，人们讨论问题的底色。 一杯茶喝了没两口，陈杰风风火火走了进来。方胜伸手打个招呼，示意小二再上一杯茶。 “发生什么事了，让你这么慌张？” 看着陈杰满头大汗，方胜皱眉问道。 他和陈杰虽然交往不深，但从日常细节，也能看出他是个沉得住气的性格。 “大事不好了。” 他顾不得烫，一碗水咕咚咕咚灌进肚，缓了口气，苦笑道。 “刘兄被抓起来啦！” 第二十二章 长平诡夜 “小点声。” 看着一脸慌张的陈杰，方胜一把将他摁到座位上，低声提醒。 “究竟什么情况？” 陈杰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苦笑着解释道。 “我刚才去官府点卯，正好撞见刘兄和一个官差起了冲突。那人实力高强，两三下便把刘兄治住，令人押了下去。” “再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了。” 闻言，方胜皱起了眉头。 刘钊家境富裕，在府衙更是与人为善，小心谨慎，不听说得罪过谁。怎么突然就被抓起来了？ 方胜还在沉思，一铁塔般的高大汉子走进茶馆。进门的一瞬间，仿佛天都黑了。 进来后，高大汉子毫无忌惮地环视一圈，径直走向方胜，斜眼一望，浑身散发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你二人就是方胜，陈杰？” “正是，不知阁下何人？” “赵虎。” 他手一翻，掏出一个令牌拍在茶桌上，冷哼一声。 “县尉大人让你们搜查贼犯，你二人就是这个态度？” “刘钊阳奉阴违，办事消极，现已被撤职反省。我不管你们之前如何办事，现在，这里我说了算！” 他上身前倾，目光冷峻，犹如一只野兽般盯着方胜二人。 “不知你二人喝完茶了吗？” ………… 少顷。 赵虎领着方胜二人走在街上，开始挨家挨户的搜查排访。 刘钊在那几日，带方胜二人巡查的，是长平坊的繁华之地，治安尚好，真正险恶之处，因为怕引动贼人，并未搜查过。 赵虎这一来，直接带人去了长平坊最偏僻暴力，混乱不安的地方。 地上是烂泥路，坑坑洼洼，道路两侧不时看见一堆堆的黄白腌臜物，散发着刺鼻的异味，令人作呕。 明明还是上午，街道上并没有几个人，冷冷清清，只在远处偶尔传来一两道狗叫声。 目之所及，衰败凄凉，仿佛突然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赵虎在前面一马当先，对身后二人警诫道。 “习武之道，关键在于心头的那一口气。刘钊老了，那口气已经丢了，所以他偷懒耍滑我不多言。” “可你俩年纪轻轻，值此机会，应当奋力拼搏才是，不然如何更进一步？” 赵虎看着方胜二人，语气冰冷。 拼也得有命才行啊！ 望见赵虎面色不善，方胜把一嘴的槽咽进肚子里。 “这个世道，命本就是拼出来的！” 赵虎自顾自说了一句，没有理会方胜二人的反应，走到巷子口，沉声道。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从这条巷子开始，挨家挨户排查，不许放过任何一个人。” “整个长平坊，我要彻底翻一遍！” 说罢，他一马当先来到巷子口第一户人家，抬腿踹开门，亮出佩刀，大声喝道。 “官府办案，闲人回避！” ………… 这一忙，就直接忙到了傍晚。 在赵虎的带领下，三人片刻未歇，直到天色深沉，月上初弦，实在无法继续搜查了，才宣布解散，让人各回各家。 夜晚的长平坊死寂无声，灯火俱无，黑暗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唯有渺渺月光，透过黑云，带来些许光芒。 借着微弱的月华，方胜步伐沉重，匆匆往家赶去。 他走出一条狭窄小巷，转过弯，突然看见前方槐树下，孤零零的立着一个人影。 方胜心中警铃大作，放缓脚步，一手握紧刀，一手抓住石灰粉，随时准备暴起砍过去。 秋风吹过，地上落叶纷飞，黑云飘动，漏下几缕月光。 方胜定睛细看，发现那确是一个活人。 那人衣衫褴褛，神色木然，直直站在柳树下，仿佛脚底生根，身体微丝不动，只有胸口偶尔的起伏能证明他还是一个活物。 察觉周围有人，他歪着头看过去，眼睛间或一轮。慢慢地，他嘴巴张开，脸部肌肉上扬，挤出一道僵硬而又浮夸的笑容。 “是方兄弟啊，你怎么来了？” 他声音喑哑，嗓子里仿佛有铁块在摩擦。 方胜脑袋转了一圈，看了好几眼，才认出眼前这个举止怪异的男人，是他曾经在码头上的工友，刘大力。 他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个鬼样子？ 而且记得他家里还有妻子和一个女儿，怎么他大半夜不在家，跑到这儿一个人傻站？ 方胜越想越感觉不对劲，还未开口，刘大力一拍脑袋。 右手不断用力撕扯头皮，指尖处是一抹异样红色，指甲缝隙间，隐约能看到鲜红色的肉丝。 “你是不是来分肉啊？”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排血红色的牙齿。 第二十三章 始皇之威 “你是不是来分肉啊。” 见方胜没有回应，刘大力又问了一遍，嘴巴咧开，露出一口黄牙。 笑容纯朴，发自内心。 仿佛方胜刚才看见的血红牙齿，是一场幻觉。 风渐渐紧了，发出呜咽的声音。 方胜死死握住刀，一股寒意从脊背直接渗进心里，声音干涩。 “肉，什么肉？” “野猪肉，不、不对……” 刘大力眼睛怒睁，迷惑、恐惧、后悔等表情在脸上不断变换，最后凝固成一道僵硬的笑容。 “当然是神仙肉啊。” 他嘿嘿一笑，两眼放光。 “就那么一块肉，怎么吃都吃不完。幺儿身体不好，我喂给她吃，吃了一块病就好啦。” “王五还骗我说是野猪肉，猪肉哪是这样。一定是老天爷看我们可怜，特意送下来的神仙肉。” 刘大力说着，情绪越发亢奋，右手用力扯着，沾满血液的黑色头发掉下来，落在地面上。 可他浑然不觉，充满血丝的双眼望着方胜，嘴里不住念叨着。 “你吃吗，我分给你？” “你吃吗……” 扑通！扑通！ 刘大力声音越来越快，方胜的心跳也越来越快，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你自己吃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按耐住砍一刀的冲动，撂下一句话，身体紧绷，慢慢地往后退。 刘大力站在原地，一双眼睛直勾勾的望着他，脸上挂起一抹诡异的笑。 见刘大力没有跟来，方胜脚步逐渐加快，拐过一条路口后，直接飞奔起来，冲向五虎门。 砰—— 铜环猛得击打在木门上，剧烈的声音在寂静黑夜里显得突兀刺耳。 “师傅，开门啊师傅！” ………… 深夜，五虎门内室。 冉冉焚香升起，在房间内不断氤氲。 烛火照耀下，石坚面色凝重，望着老老实实站在身前的方胜，神色复杂，良久，他长叹一声。 “你小子，命可真够硬啊。”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刚入门的得意弟子，年纪轻轻，居然命途如此坎坷。 “师傅说笑了。” 方胜苦涩一笑，抱拳问道。 “师傅，我今晚遇到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哪知道是什么鬼东西。” 石坚看着方胜，神情惆怅。 “你以为我一把年纪，在这方面的经验，就一定比你多吗？” “弟子不敢。” 石坚摇摇头，叹了口气。 “也罢，既然你已经遇到了这种事，也成为了一名武者。有些事，我便告诉你罢。” “你细心听着，万万不可外传。” “弟子谨记。” 方胜连忙说道。 石坚没做声，拿出茶盒，打开盖，揪起几片茶叶直接放进嘴里，咀嚼两口后，才缓缓说道。 “世人皆知，我大乾王朝以武立国，可立国之前的景象又有几人知道？” “妖魔横行，鬼怪遍地，竞相以人为食，视人口为牲畜。邪气冲天，黑云蔽日。直到始皇帝以武立国，聚亿万之民心，筑以金城十二，威加海内，镇压妖鬼，方得玉宇澄清，天下安宁。” “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天下承平日久，逐渐的，人们便以为妖魔鬼怪不过是异闻传说。不过近年来，不知为何，妖鬼爆发的情况越发频繁了。” 说到这里，石坚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望着方胜道。 “你今晚遇到的，应该就是这种情况。” “原来如此。” 方胜若有所思，沉声问道。 “既然如此，此事又为什么不能外传呢？广而告之，让人民知道，有所防备，不是更好吗？” 石坚摇摇头，也是疑惑不解。 “可能朝廷自有思量吧。” 方胜接着问。 “师傅，那遇见妖鬼的话，有什么办法可以应对吗？” “憨儿，练武呗！” 石坚脸上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 “妖鬼邪秽最喜气血，但同样也最惧气血。昔日始皇帝能以武道镇压天下妖鬼，只要你足够强，气血足够强盛，妖魔鬼怪又有何惧。” 方胜听了心潮澎湃，跃跃欲试。 “师傅，那多强才算足够强？” 石坚没有答话，斜着望了他一眼。 “好好练吧！” 第二十四章 孤旅如寄 狠狠对拼一刀后，他借力急退，整个人如同一枝离弦之箭，闷头向外冲去。 砍了人就想跑？ 方胜冷哼一声，没有去追，从腰间取出短斧，用力朝那人背后扔去。 刹那间，一道银光一闪而过，那贼人痛哼一声，身影一顿，脚步更加快了三分。三两息的功夫，便在拐角处失去了踪迹。 赵虎追了一段路，发现方胜站在原地没有动，陈杰看着努力追赶，也是远远的掉在后面，只得悻悻然停下脚步。 “明明看到了贼人，你为什么不追？” 赵虎面色阴沉，望着方胜，语气不善。 “难不成你也想阳奉阴违，步刘钊的后尘？” 赵虎望着方胜，语气不善。 “我刚才受伤了，实在无力追赶。” 方胜伸开手，只见双手虎口开裂，刀柄处都有斑斑血印。 “我准备回药铺处理一下伤口，赵捕头不会介意吧？” 方胜语气委婉，但目光十分坚决。 “那你小心安全。” 赵虎深深望了他一眼，脸上看不清表情。 “陈杰，你跟我去官府汇报一下情况。” 赵虎说完，带着陈杰转身匆匆离去。 虽然人没抓到，但能找到线索也算是功劳一件。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官府，汇报情况，争取能分润一些功劳。 看着赵虎二人逐渐远去的身影，方胜心中毫无波澜。 经此一事，他和赵虎已经是撕破脸皮，一些小事也就无甚所谓。 现在的关键是，他能不能趁这次受伤，退出巡逻队，专心修炼。等实力提升了，再一刀砍尽这些烦心事。 随便一个贼人，功夫居然能和自己不相上下，这让他颇感不安。 ………… 方胜穿过一条巷子，发现巷子口，蹲坐着一道蓬头垢面的身影。 那人身体僵硬，脸上挂着一抹诡异的笑。 察觉有人过来，他歪着头看过去，眼睛间或一轮。 “是方兄弟啊，你怎么来了？” 方胜脑袋转了一圈，才认出眼前这个举止怪异的男人，是他曾经在码头上的工友，刘大力。 他这段时间都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个鬼样子？ 而且记得他家里还有妻子和一个女儿，怎么他现在一个人在外面，家里人怎么样了？ 方胜越想心越沉，还未开口，刘大力一拍脑袋。 右手不断用力撕扯头皮，指尖处是一抹异样红色，指甲缝隙间，隐约能看到鲜红色的肉丝。 “你是不是来分肉啊？” 他咧开嘴巴，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肉，什么肉？” 方胜悄悄握住刀柄，小心问道。 “当然是神仙肉啊。” 刘大力嘿嘿一笑，两眼放光。 “就那么一块肉，怎么吃都吃不完。幺儿身体不好，我喂给她吃，吃了一块病就好啦。” “王五还骗我说是野猪肉，猪肉哪是这样。一定是老天爷可怜我们，特意送下来的神仙肉。” 刘大力说着，情绪越发亢奋，右手用力扯着，沾满黑色头发的血肉掉下来，落在地面上，不时跳跃几下，鲜血从头发流到脸上，面色苍白。 可他浑然不觉，充满血丝的双眼望着方胜，嘴里不住念叨着。 “你吃吗，我分给你？” “你吃吗……” 第二十五章 抗命 “快冲进去，我给你压阵。” 赵虎望着屋内，一脸兴奋地低声说道。 什么玩意？ 你想搏功名，那就自己去拼，关老子什么事？ 方胜没有理会，猫下腰，准备悄悄离开，等喊齐人马再来一探究竟。 看到方胜不听指令，赵虎眼神闪烁，脸上掠过一丝厉色。 “你敢抗命！？” “你再后退一步，我直接斩了你，以正法令！” 看这架势，方胜心中一股怒火油然而生。他没有言语，握紧刀柄，余光冷冷盯着赵虎，气势丝毫不让。 赵虎眼神在房屋里面和方胜身上来回切转，又气又急，压低声音快速说道。 “方兄弟，大事要紧。如果抓住贼人踪迹，你记头功。建功立业正在此时，你还犹豫什么？” 我拿人头给你记功吗？ 方胜心中冷笑，还没行动，突然“砰”的一声巨响，房间门被打开，一个人影挥舞着刀，向方胜急冲而来。 “狗官受死！” 那人口中怒喝，刀光掠起，气势汹汹。 草！ 方胜怒骂一声，顾不得许多，提起刀便迎了上去。 铿锵！ 刀刃相接，撞出令耳膜都震颤的铮鸣。 一股强悍劲力沿着刀身传递而来，方胜虎口发麻，闷哼一声，反倒激起了凶性，手中长刀化作一头噬人猛虎，狠狠对拼起来。 狭路相逢勇者胜，短兵相接，尤重气势，气势一弱，便是落了下风。 兵刃相击，一时火花四溅，刀风凛冽，木叶枯草纷飞。 几招过后，那贼人见方胜刀法狠厉，不落下风，其余两人也围了上来，不由心生退意。 狠狠对拼一刀后，他借力急退，整个人如同一枝离弦之箭，闷头向外冲去。 砍了人就想跑？ 方胜冷哼一声，没有去追，从腰间取出短斧，用力朝那人背后扔去。 刹那间，一道银光一闪而过，那贼人痛哼一声，身影一顿，脚步更加快了三分。三两息的功夫，便在拐角处失去了踪迹。 赵虎追了一段路，发现方胜站在原地没有动，陈杰看似努力追赶，也是远远的掉在后面，只得悻悻然停下脚步。 “明明看到了贼人，你为什么不追？” 赵虎面色阴沉，望着方胜，语气不善。 “难不成你也想阳奉阴违，步刘钊的后尘？” “我刚才受伤了，实在无力追赶。” 方胜伸开手，只见双手虎口开裂，刀柄处都有斑斑血印。 “我准备回药铺处理一下伤口，赵捕头不会介意吧？” 方胜语气委婉，但目光十分坚决。 “路上小心安全。” 赵虎深深望了他一眼，脸上看不清表情。 “陈杰，你跟我去官府汇报一下情况。” 赵虎说完，带着陈杰转身匆匆离去。 虽然人没抓到，但能找到线索也算是功劳一件。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官府，汇报情况，争取能分润一些功劳。 看着赵虎二人逐渐远去的身影，方胜心中毫无波澜。 此前，他和赵虎已是关系微妙，经此一事，更是撕破脸皮，一些小事也就无甚所谓。 现在的关键是，他能不能趁这次受伤，退出巡逻队，专心修炼。等实力提升了，再一刀砍尽这些烦心事。 只要他够强，也不怕赵虎会因此记恨自己。 随便一个贼人，功夫居然能和自己不相上下，再加上接连遇到鬼怪之事，这让他颇感不安。 方胜张开手，望着虎口处的殷红，感受着伤口传来的刺痛，一股淡淡的异样感从他心里涌出来。 他猛地攥紧拳头，眼神狠戾。 一种说不清的沸腾，在他内心深处不断燃烧。 第二十六章 骗我，你会死得很惨 日过中午，秋天的暖阳照在大地上，带来些许暖意。 五虎门内院，方胜意守心神，呼吸吞吐间，气血涌动，如流水般不断冲刷身体。 一套莽牛劲搬运完，他只觉全身发热，肌肉绷张，体内的气血和身体强度都壮大了几分。 感受着身体的变化，方胜满意地笑了笑，这几天来，他终于有精力好生修炼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随着身体的不断变强，炼妖壶每次积攒所需的能量，也在不断增加。而他现在进食的补药，却没有明显变化。 导致这么多天了，炼妖壶积累的进度，还不到四分之一。这还是多亏石师不断提供养血丸，助他修炼，要不然进度只会更差。 寻找一种价格低廉，能够尽快补充炼妖壶的药材，成了他的当务之急。 好在趁这次机会，他已经拜托石师，将巡查这件事给推了。 梅山药铺那边，也已经说好，三天之后，会有一批商队出城收药，到时他陪同护卫。 希望这次出城能有个惊喜。 方胜暗自希冀，等气血平息下来，又开始一招一式练习锻体拳。 身姿流转，拳风呼啸。 一套锻体拳还没打完，走廊处传来了踏踏脚步声。 王陆站在门廊口，等方胜打完拳，忍不住双手拍掌，赞叹道。 “师弟，你这拳法越发纯熟了。” “师兄过誉了。” 方胜客气道。 “我辈习武之人，好就是好，差就是差，不用过分谦虚。” 王陆摇摇头，望着方胜缠绕白布的手，关切道。 “师弟，你的伤没事吧？” “没事，皮外伤而已。” 方胜笑笑。 “我是想趁此机会退出巡查队，所以才表现得那么严重。” “那就好。官府这遭的确是太折腾人了。” 王陆一副与有同焉的表情，这次全城搜查，把他折腾的也不轻。 “不过现在的官差，也真是一群酒囊饭袋。上午你撞见的那个贼人，众人围剿之下，居然还能让人逃了。” “这事要传出去，怕不是让那些歹人，认为我四方城是窑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王陆冷哼一声，颇有一种愤青的味道。 “不提这件事了，令人扫兴。对了方师弟，你和赵虎，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过节谈不上吧。” 方胜皱起眉，将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对王陆简单说了说。 “就因这点小事？” 王陆也是有些不可思议。 “这赵虎跟了赵家后，还真成了一条疯狗，越来越嚣张跋扈了。” “师兄可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下午的时候，赵虎找人打探你消息来着，我听到了风声，便过来问问你。” “师弟，你不用担心。若仅仅因为此事，赵虎就要报复，那他还真以为我五虎门都是吃干饭的，可以任人搓圆捏扁。” “今晚我便去会会他，帮他醒醒神。” 王陆拍拍方胜的肩膀，示意他不必担心。 “那就多谢师兄了。” 方胜抱拳行礼，眼中眸光闪烁。 ………… 深夜。 赵虎灰头土脸地从府衙出来，面色阴沉。 原本他以为今早上是大功一件，可没想到方胜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不听指令，让贼人侥幸逃脱。 其他人也是一群饭桶，已经发现贼人了，还能让人逃脱。官府里的大人，也都是酒囊饭袋，明明自己发现踪迹，是大功一件，却因为贼人没抓到，竟然迁怒自己。 还有王陆，自己不过是摸了摸方胜的底细，他居然还跑来警告自己，若不是看在五虎门的面子上…… 等着吧，等自己爬到上面，定要让这些人好看。 赵虎面色越来越冷，夜深人静，秋风瑟瑟。 “是赵虎大人吗？” 路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是谁？” 赵虎摸住刀，眼神冷厉。 只见路边探出来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他讨好性的笑了笑，谄媚道。 “大人，小人陈二狗，家在虾蟆陵。听说官府在搜查贼人，小人偶然听到了一些线索，特意来告知大人。” 赵虎板着一张脸，冷冷道。 “说！” “大人，小人深夜跑来……” 陈二狗呐呐两声，挠挠头，羞赧的笑了笑。 赵虎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心中却定气了几分，伸手抛过几钱碎银，威胁道。 “赶紧说。你要是敢蒙骗我，相信我，你会死得很惨。” “虎爷，这哪敢啊！” 接过银子后，陈二狗谄媚一笑，颠吧颠吧走近，小声交待。 陈二狗离开后，赵虎望着惨白的月光，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他舔了舔嘴唇，低声道。 “长平坊，刘大力。” 第二十七章 注视 “虎哥，大半夜的再去查案，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啊？” 陈杰一手提着灯笼，快步走在前面。昏黄的烛光勉强照亮周围，四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深邃黑暗。 就好像一艘在无垠黑暗大海中行驶的一叶孤舟。 黑云蔽月，夜深人静。 道路上格外寂静，只能听到轻悄悄的脚步声。 “闭嘴。” 赵虎面色阴沉，紧紧跟在身后。今天的诸多事宜，让他感觉越发烦闷。他万万没想到，府衙的那些酒囊饭袋，居然会把责任推在他自己身上。 他好不容易进了赵家这条路，这第一个差事，若是不能办得干净漂亮，让主家有了不好的印象，那他以后的修行资源，恐怕会大幅减少。 到时候再想翻身，可就难上加难了。 所以得到消息后，他除了以防万一，喊来陈杰，便直接赶去长平坊。 两人脚步匆匆，冷清的月光下，不一会儿，便来到地方。 刘大力院子里一片漆黑，只有屋里透出几缕浅红色烛光。 月华惨淡，寒风凄厉。 陈杰把灯笼递给赵虎，一手握紧刀，硬着头皮，就要敲门。 赵虎伸手拦住，看了眼屋内，向陈杰使了个眼色。 上午，他便是因为打草惊蛇让贼人得以逃脱。同样的错误，他不会犯第二遍。 两人灭掉灯笼，摄手摄脚地潜伏进去。四周是粘稠深重的黑暗。 两人摸近房屋，透过模糊纸窗，看到一个人影像根棍子般立在桌前，嘴里念叨着意义不明的词句。 等了片刻后，发现人影就立在那儿，纹丝不动，赵虎沉不住气，伸出手指，在窗户角上，悄悄点出一个洞。 孔洞刚点开，一股摄人心魄的肉香味瞬间涌出来，直让人喘不过气。就仿佛一年没吃过饭般，他内心深处迅速燃烧起一种令人丧失理智的饥饿感。 他舔了舔嘴唇，缓缓抬起头，眼睛透过狭小孔洞，投射进屋内。 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青年男子背对窗户，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个盘子。 盘子里面，是一片片晶莹剔透，润如凝脂的肉。 肉片仿佛有生命般，跳动了一下，那勾魂摄魄的肉香越发浓重了。 赵虎伏下身，精神瞬间有些恍惚，他晃了晃脑袋，正想抬头，突然肩上传来一股刺骨的寒意。 他全身寒毛炸起，心脏停了半拍，右手握住刀便要用力斩出。身体转过一半，才发现是陈杰不知何时摸到了他身后。 “虎哥，你有没有感觉身上特别痒？” 陈杰面色怪异，身体麻花般扭来扭去，双手用力揉搓，好像要把皮肤给搓掉。 皮肤上渗出密密麻麻的血红色圆珠，可他浑然不觉。 赵虎狠狠瞪了他一眼，慢慢起身，再度抬眼望去。 只见桌子上那盘肉消失了，那人站在原地丝毫未动，一股被人注视的不适感涌上心头。 他眼神转了转，突然发现那人的后背上，不知何时涌出来一双双，密密麻麻，宛如疱疹的血红色眼睛。 那一双双血红色眼睛，直勾勾的望着他，释放着丝毫不加掩饰的恶意与贪婪。 仿佛是在望着一盘待宰的肉。 第二十八章 车辚辚，马萧萧 三天之后。 天蒙蒙亮，方胜整理好衣装，便出了门，直奔梅山药铺而去。 前天下过一场雨后，气温一天比一天冷，忙完秋收，找不到零活的农户只好缩在家里，准备熬冬。 秋风瑟瑟，黄叶遍地，行人冷清，满目衰败。 这几天来，城内发生了不少大事。首先，拐卖少女的无耻贼人，在官府的严厉搜查下，终于被逮捕。但方胜听说，那贼人只招认掳走了赵家宝贝闺女，其他平民百姓失踪的案件，打死不认。 各武馆配合组织的搜查队，也得以解散，方胜终于腾出了时间。 其次，便是赵家赵虎在晚上，被人当街打死，凶手至今未捕，赵家大怒。有人怀疑是贼人同伙为了泄愤立威，特意下的杀手。 方胜表示猜的很对。 最后，在各方势力努力之下，西城码头终于解封，开始正式运营，也算是在冬天到来之前，给一些穷苦人多一条活路。 ………… 来到梅山药铺时，偌大的院子内，已经停放了不少车马。 几个掌柜指挥着学徒跑来跑去，挨个盘点货物，检查车辆，人头涌动，热闹非凡。 在庭院东侧，十来个护卫聚集在一起，统一腰配长刀，身穿梅山药铺的灰色制服。 方胜一眼望去，暗自叹了口气。 又少了几个认识的面孔，多了几个生面孔。 他若未能成功突破，成为武者，恐怕也将是这些普通护卫中的一员，只能拿命去换钱。 而且前段时间城外不少地方遭了水灾，官府毫无动静，自此之后，城外的流匪强盗俨然多了许多。 “方兄弟，你终于来啦！” 看到方胜推门进来，一个身形魁梧的中年男子笑着迎了上来，面留黑须，气质粗犷。 他便是梅山药铺三个护卫头领之一，张洪涛，也是一个成名武者，一手通臂拳在城内小有威名。 “这次有你跟车，我放心多了。” 他拍了拍方胜的肩膀，宽慰道。 方胜虽然没跟着跑商过，加入梅山药铺的时间也短，未交过手不知根底，但既然能突破到炼血境，就绝不会是个庸人。 现在城外越来越危险，多一个好手，无疑多了几分安全。 “哪里，这一路上还需张兄多多指教。” 方胜笑着回应。 “嘿，心里知道就好。” 方胜话音未落，一道带着不爽情绪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转头望去，只见一个高个侍卫从人群中一跃而出。 那护卫看上去年纪不大，一副黑色皮甲套在身上，体型壮硕，浓眉方脸，大步流星，颇有一番气势。可惜的是脸上长了一圈麻子，此时又吹胡瞪眼，只让人觉得面目甚丑。 麻脸护卫走过来，一脸不爽的望着方胜。 “跑商可没那么简单，路上好生跟张大哥学着点，别以为……” “六子！” 张洪涛脸色一冷，手一伸，大巴掌直接拍向脑袋。 啪的一声脆响！ 麻脸护卫顿时安静了下来。 “对了，我给你介绍一下。” 张洪涛右手搭在麻脸护卫肩上，转头笑着介绍道。 “这个混小子叫张传文，也是这次跑商的侍卫副头领，打得好一手八极拳，两个月前刚刚突破到炼血境。” “这小子说话办事不过大脑，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哪会，张兄弟气宇轩昂，一看就一表人才。” 方胜呵呵一笑，环视四周，发现此去一行足足有八辆马车，掌柜、学徒再加上护卫，人手三十多个，其中武者就有三位。 能组织起这么多的人手，足以可见梅山药铺底蕴雄厚。 张洪涛一把将张传文推到一边，靠近方胜，塞给他几瓶防毒虫叮咬的药粉，然后把路上注意事项好生说了一遍。 此时，马车也都已经装好。足足八辆马车，皆是满载货物，油盐酱醋，衣针锅刀，凡是生活所需，应有尽有。 梅山药铺外出跑商收药，所经历大多都是黑风山脚下的村落，这些村落地处偏远，外出不易。 梅山药铺去一趟，不光收购草药兽皮，还售卖生活物资，绝不空车跑，可谓是一鱼两吃。 准备妥当，人员聚集后，张洪涛站在马车上，喊了几句话振奋人心，然后便在热热闹闹的氛围中，车队排成一条长龙，缓缓向城外驶去。 方胜和张洪涛走在队伍最前面，张传文押后，其他人各自分散，星罗棋布般护卫在马车旁。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弯刀各在腰。 第二十九章 富者连阡陌，贫者无立锥 车轮辘辘，四方城宽大的城门门口，缓缓从方胜头顶经过。 药铺车队晃晃悠悠，稳稳出过城门，沿着城外官道，朝着城外更远方行去。 刚出城，脚下道路就从青石板变成了泥土路。好在走得是官道，道路都被烧灼夯实过，倒也算是平稳。 出了城，目之所及，尽是一块块分割好的田地。田地如同被切好的豆腐块，一块连着一块，沿着官道延伸到地平线尽头。 里面有不少人穿着破烂麻衣，伏低身子，辛苦劳作。田埂处还有人手拿鞭子，正在监工，对着里面大声吆喝，不时抽过去一道，便是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被打到的人，连大声惨叫都不敢，生怕再挨一鞭子。 张洪涛靠近过来，抛给方胜一个油纸包，里面热气腾腾，散发着诱人肉香。 “拙妻自己卤的肉，味道一般，但此去旅途遥远，若是中途饿了，也好拿来垫饥。” 看到方胜四处张望，他顿时笑了笑。 “方兄弟，你以前没怎么出过城吧。” “以前陪父亲打过猎，但也就在山底下转，其他地方没去过。这段时间来，一直在家练功，城外更是没怎么出去过了。” 方胜接过油包纸，笑着回应道。 “既然如此，那为兄便给你讲一讲。” 张洪涛眉毛一挑，来了兴致。 “虽说最近年景不好，世道不太平，但咱四方城是青阳郡重城，有重兵把守，年年出城剿匪，所以城外总体来说还算平安。” “唯一需要小心的，便是黑风寨。黑山寨扎根于黑山山脉深处，地处险远，行军不便，所以一直没能剿灭。而且黑风寨大头领刘三刀武艺高强，下手狠烈，幸好咱们这趟跑商距离黑山山脉远，所以也不用太担心。” “至于外城的其他势力，早就已经打点好了，咱梅山药铺也不是好欺负的，他们也不敢随便坏了规矩。所以咱这一趟，路上真正危险的，除了毒虫猛兽，便是那些流匪。” 说道这里，张洪涛望了望在田地里辛苦劳作的农夫，嘿然一笑。 “前段时间，城外一些地方遭了水灾，百姓民不聊生，流离失所，可官府毫无作为，一些人没饭吃，被逼急了就上山做了贼。这伙贼人穷凶极恶，要饭不要命，遇上了最是要小心。” “现在这伙流匪越闹越大，坏了几条商路，断了不少达官贵人的财路，官府又开始着急忙慌的准备剿灭。也不知道是真剿匪，还是借着剿匪的名义……” 张洪涛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没再说下去，拐了个弯。 “还有这周围田地，你别看全都是这些农夫在辛苦劳作，可这些田地九层九都不是他们自己的。” “尤其是水灾一来，不少人没了房子，坏了收成。但人活着就要吃饭，为了活命，便只得逃到城里做苦工，当佃户。” “而能做苦工佃户还算好，至少有碗饭吃，不少人甚至为了活命，只能卖身为奴仆。” “这一场水灾下来，遭难的村镇户户白衣，家家哭丧，可内城里的老爷们，发了不少财啊。” 第三十章 太平观 “这一场水灾下来，遭难的村镇户户白衣，家家哭丧，可内城里的老爷们，腰身粗了不少啊。” 说完这句话后，张洪涛自觉言多，打了个哈哈，便走开上前戒备去了。 望着道路两侧面色瘦黄，瘦如枯柴，深深弯下腰，身子仿佛埋进土地里的农户，方胜默然不语。 富者连阡陌，贫者无立锥。 这吃人的世道，从古至今都是如此，不管是通过田地，还是房子。 方胜默默望着，不再说话，就像自己只是个看客。同时，他全身上下也在保持警惕，观察周遭情况。 虽然张洪涛说这趟商路比较平安，但人在江湖飘，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为了应付这趟出行，除了石师赠送的皮甲外，他还在里面特意装了个护心镜。 这样哪怕有人偷袭，只要不是命中头部要害，他都有所防备，给自己争取拼杀的机会。 商队一路前行，直到中午，才在一个叫宋家庄的地方停下来，让人马歇歇脚。 方胜掏出放在胸前的饼，趁着还有温热，就着肉吞咽下去。 出门跑商，一般只有到晚上才会起火，有口热汤喝。平时只能吃冷食应付，而凉了的饼，咬起来就像一块布，所以平时食物都会放在胸前，用体温来保持温度。 一路走来，看到最多的，便是面黄肌瘦，伏在地上辛苦劳作的农户。除此之外，官道上不时还能看到衣着华丽，带着丫鬟护卫外出游玩的富家子弟。 两者泾渭分明，突兀刺目，就像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人。 偶尔还会遇到在周边巡逻的士兵。 至于士兵质量，只能说一言难尽。 好的是真好，身形强壮，武器精良，甚至还有甲胄，从身旁经过仿佛都能感觉到阵阵寒意；差的也是真差，面黄肌瘦，破兵烂铁，衣服上都有破洞，比起士兵，更像是一群难民。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才会让士兵质量相差如此之巨。 “味道怎么样？” 张洪涛靠过来，笑呵呵问道。 方胜伸出一个大拇指。 “嫂子手艺真好，张大哥有福气啊。” “哪有哪有。” 张洪涛口上客气，嘴角却情不自禁地向上扬起。 “方大哥，敢问一句，都是当兵吃皇粮，怎么一路走来遇见的士兵相差这么大？” 两人交谈几句，方胜把他对士兵质量的疑惑问了出来。 张洪涛眉毛上挑，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都是吃皇粮不假，可他们的头领不一样啊。” “头领没关系的普通大头兵，响钱层层盘剥下来，到手能有一半就算幸运，也就勉强混个吃喝。而头领有本事的，响钱之外，领头还自己掏钱补贴，甚至有的还提供秘药，时间长了，你说质量能一样吗？” 方胜默然无语。 从古至今，向来是谁掏钱谁说了算。像这种军饷不够，头领自己掏钱补贴的，哪里是官兵，明明就是私兵。 他感觉，再这样下去，大乾王朝迟早要玩。 两人又寒暄几句，张洪涛话题一转，笑着问道。 “方兄弟这次出来，可曾想给家里人求两道平安符？” “平安符？” “方兄弟不知道吗？” 张洪涛脸上恰如其分地闪过一丝惊讶。 “此次出行，途中正好经过太平观。太平观张天师的平安符灵气得很，驱邪定宅，出入平安。城内不少达官贵人特意拜访，就为了求一张平安符。” 方胜听了心头一动。在前世，他是个彻彻底底的唯物主义者，可现在连穿越都发生了，基本法想必也是不同。 要不求一张试试，万一有用了呢？ “这一张平安符，想必挺贵吧？” “哪能说钱呢，张天师赐符一向只看心诚不诚，心诚则灵。” “心不诚再多钱也不行。” 张洪涛压低声音，小声道。 “而且张天师仙风道骨，慈悲心肠。这些天来，灾民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流离失所，惶惶不安，官府却视如不见，甚至还要收税。” “幸亏有张天师，他不忍见百姓困苦，在道观接济灾民，解其饥寒。看到车上的几辆粮食了吗？那都是张天师买来，要送去太平观得。” 张洪涛语气渐快，脸上闪过一丝狂热之色。 第三十一章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看着张洪涛脸上的狂热之色，方胜心里咯噔一声，他脸上笑着应和，心中暗自多了几分戒备。 歇息片刻后，商队继续向前，满载货物的拖车不时发出碾到地面石块的振动声。 车队的速度比上午稍慢，一行人也越发沉默，张洪涛大声催促了好几遍。终于，在天色彻底暗下来前，车队抵达了一个叫杨村的村落。 这个地方有梅山药铺的药店，车队驶进一个院子，张洪涛带人卸下一车货送去，其他人也忙碌起来，盘货的盘货，生火的生火。 不一会儿，炊烟袅袅升起，院子内飘荡着饭菜的烟火气。 一行连人带马吃饱喝足，时间也就来到了深夜。领头几人商讨两句后，确定好住宿和值夜人员。 这都是血泪攒出得经验。外出跑商，谨慎第一，哪怕是在自家人安排的院子里，也丝毫不能大意。 人员分配好后，方胜不管其他，直接进入房间，开始练习莽牛劲。 功夫是靠自己坚持练出来的，没有捷径可走，哪怕再有天赋，不努力一样白搭。 呼吸吞吐，气血涌动，三套莽牛劲打完，感受着身体内蓬勃的劲力，方胜发现自己又变强了几分。 果然，苦心人，天不负。 察觉到体内气竭，方胜停下莽牛劲，又开始一招一式修炼五虎断魂刀。 不多时，便有啪啪啪的拳脚交手声从窗外隐隐传来。 咚！咚！咚！ 门外适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方胜收起刀，拉开门，发现张洪涛不知何时忙完回来了，正站在门口，面带笑意。 “方兄弟走，看看热闹去。” 看到方胜面露疑惑，眼神戒备，他顿时笑道。 “就是我们跑商经常搞得助兴活动。” “助兴活动？” “没错。” 张洪涛摸了摸胡子，笑着道。 “我们跑商，不准饮酒，不准赌博，一路小心谨慎，时间长了难免心里头压抑。所以在安全区域，我们都会搞一搞内部比武。一是大家热闹热闹，提提心气，二是每人本事不同，互相练手，长长见识。” “三嘛，便是内部定个位置。这个世道，我们外出跑商，也是把头系起来，用命搏钱。大家练练手，谁实力强，谁实力弱，也就心里有个数，免得遇上麻烦，心里没个底。” 方胜顿时了然。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也就有高低上下之分。 方胜走出门，院子中央已经有两道人影在交手。 张洪涛拍拍方胜的肩膀，爽朗一笑。 “走走走，方兄弟可是五虎门的高徒，今天正好帮我杀杀那帮混球的傲气。” “三嘛，便是内部定个位置。这个世道，我们外出跑商，也是把头系起来，用命搏钱。大家练练手，谁实力强，谁实力弱，也就心里有个数，免得遇上麻烦，心里没个底。” 方胜顿时了然。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也就有高低上下之分。 方胜走出门，院子中央已经有两道人影在交手。 张洪涛拍拍方胜的肩膀，爽朗一笑。 “走走走，方兄弟可是五虎门的高徒，今天正好帮我杀杀那帮混球的傲气。” 第三十二章 热血格斗 方胜和张洪涛说话间，场中二人对战正激烈。 两人都是赤手空拳，一人高瘦，步伐灵活，挥拳防守进退有度，看上去颇有章法。 另一人面容黑胖，身材敦实，出拳快捷迅猛，步步紧逼，打起来虎虎生风。 两人缠斗几息后，黑胖敦实的那个人仗着皮糙肉厚，护住要害，猛地突进，硬吃了几拳后，直接欺身而上。 高瘦汉子反应不及，直接被罩进去，脱不开身，咬牙硬拼，但拳力不够，挨了两拳后，只得吃痛认输。 周围众人纷纷拍手呼喝，气氛顿时火热起来。 “吴际中虽说擅长刀法，但一手石头拳也是有模有样，寻常两三个人近不得身，在大家伙里算是一把好手，没想到还是输给了牛金。” “牛金这厮真是好大力气。” 张洪涛感慨道。 方胜望着场上二人，点头了然，与人交手，赤手空拳和手持兵刃是截然不同。那高瘦男子虽败，但能看出步伐灵活，张弛有度，若有利器在手，小规模混战中，自是伶俐。 但要是在军阵中，身法施展不开，便是气力惊人的牛金更为悍勇。 且不说力道，只看二人的出手速度和反应，不过是比普通人稍强，和武者来说相差甚远。 方胜看了两眼，只觉牛金面生，一行护卫中不记得有这号人物，观其衣着，更像是商队中的活计，周围一圈拍手叫好的，也都是商队中人，开口问道。 “张兄，这牛金看着面生，是什么来头？” “他啊，是商队里的活计，别看块头不大，身体有把子力气，年轻时也练过武，可惜没能突破。后来就进了咱梅山药铺，我看他身手不错，当时还想把他拉进护卫队，可他觉得太危险，便不了了之。” 张洪涛摸了摸胡子，笑着解释。 “咱们夜里比试，也是图个热闹。所以不管是护卫还是商队里的活计学徒，想要比划比划，都能上去试试。” “此次练拳，只有两个规矩。一是刀剑无眼，不能动用兵器；二是点到为止，只要对手倒地，就不能继续攻击。” 方胜点点头，这不就是热血高校。大乾王朝武气彪悍，果然名不虚传。 牛金胜了一场后，犹不尽兴，站在原地没有下场。 看到吴际中败退，护卫中有人不服气，一个年轻光头汉子站出来，走了上去。 两人抱拳行礼后，又嘿哈嘿哈打了起来。 新上去的光头汉子也是打法凶猛，拳头如泼水般攻了上去，一拳接着一拳，气势汹汹丝毫不让。 牛金反倒一改打法，以守为主，避其锋芒，两人你来我往，过了几式后，抓住对方一个破绽，迅猛出击。 软肋吃痛，纵使年轻光头汉子硬气，没有倒下，但也满头冷汗，只得抱憾告负。 交手两战皆胜，商队的人更是热闹起来，一时气氛喧尘。 方胜也点头赞同，牛金打法老练，能够因人而变，的确值得称道。 看到这里，护卫队有人脸上挂不住了，一麻脸汉子从众人中一跃而出，快步上前，双手抱拳，朗声道。 “在下张传文，特来讨教。” 第三十三章 败敌，立威 砰！砰！砰！ 山道前方传来一阵有节奏的巨大击打声，声音沉闷，宛如人的心跳。 方胜胸前的炼妖壶越来越烫，好似灼烧一般，他的心跳跟随着击打声，也越来越快，好像要炸开。 而他体内，却突然涌出一股莫名的寒气，寒意透过骨髓渗进五脏六腑，整个身体都开始变得僵硬麻木。 “没事吧，方兄弟？” 察觉方胜面色不对劲，张洪涛压低声音，担心问道。 “没事。” 方胜深吸一口气，集中精力运转莽牛劲，全身血气如河水般奔腾不息。气血涌动间，体内的寒意就像春雪见日，很快便被融化。 心跳也逐渐平缓，炼妖壶恢复常态，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方大哥，你别听头儿瞎扯。” 一个浓眉大眼的年轻护卫靠近过来，解释道。 “哪有什么妖魔，不过是山道间风太大，风声凄厉，百姓添油加醋，以讹传讹罢了。二龙山我走过那么多回，哪次出过事情？” 张洪涛也笑着道歉，表示自己刚才是在开玩笑。 方胜摆摆手，表示无所谓，内心深处，却因为炼妖壶的发热警告而蒙上一层阴影。 自他穿越以来，炼妖壶的预警从未出错过。 这让他不禁联想，二龙山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脏东西。 感觉太平坊不安全，想搬家，怕太出风头。 二人正说话间，一锦衣男子走过来，喊方胜过去。 此人名叫王陆，是王氏米铺的大少爷，为人豪爽大气，内院排行第五，也叫五师兄。 当日在院门口，帮忙解围的就是他。 王陆将方胜带到演武场，递予他一柄木刀，笑道。 “兵器是身体的延伸，师傅说你拳脚已熟，当进刀法。” “方师弟，你可知我院为何要叫五虎门？ 方胜猫下腰，脚步还没移动，就听见“吱呀”一声，一个青年男子推开门走了出来。 那人脚步僵硬，脸上挂着一抹诡异的笑。 他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口，歪着头看向方胜，眼睛间或一轮。 “是方兄弟啊，你怎么来了？” 方胜脑袋转了一圈，才认出眼前这个举止怪异的男人，是他曾经在码头上的工友，刘大力。 他这段时间都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个鬼样子？ 而且记得他家里还有妻子和一个女儿，怎么大上午屋里静悄悄的，什么动静都没有？ 方胜越想心越沉，还未开口，刘大力一拍脑袋。 右手不断用力撕扯头皮，指尖处是一抹异样红色，指甲缝隙间，隐约能看到鲜红色的肉丝。 “你是不是来分肉啊？” 他咧开嘴巴，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第二天，天蒙蒙亮，一行人便继续上路。 就这样，车队不断前行，每天不管走多走少，都会在村镇里停歇。 每到一个地方，张洪涛也都会带人或是补给物资，或是送货交接，有时忙到深夜才回来。 一连五天，都是平安顺利。原本八辆马车的货，也只剩下四辆。 这让方胜不由感慨，果然每行每当都有讲究。 第六天，车队行到一半，前方出现两个黑洞洞的山头。 张洪涛略显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凝重，鞭子在空中甩了个响，大声喝道。 “快到二龙山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周围诸多护卫齐声应和，精神一振。 第三十四章 二龙山 第二天，天蒙蒙亮，一行人便继续上路。 就这样，车队不断前行，每天不管走多走少，都会在村镇里停歇。 每到一个地方，张洪涛也都会带人或是补给物资，或是送货交接，有时忙到深夜才回来。 一连五天，都是平安顺利。原本八辆马车的货，也只剩下四辆。 这让方胜不由感慨，果然每行每当都有讲究。 第六天，车队行到一半，前方出现两个黑洞洞的山头。 张洪涛略显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凝重，鞭子在空中甩了个响，大声喝道。 “快到二龙山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周围诸多护卫齐声应和，车队的氛围顿时为之一振。 方胜也提高精神，暗自戒备。 二龙山是黑山山脉凸出来的两个山头，两座大山紧挨，只有中间空出一条狭窄的山道，两侧山崖高耸，仿佛是一座山被斧头劈成了两半。 两座山山势陡峭，树林茂盛，而且又是行商必经之地。若是绕路，得多花费近三天的时间，所以此处一向好有强人出没。 俗话说得好，望山跑死马。 虽然一早就看到山头了，但直到下午，车队一行人才到达山脚。 靠近山口，方胜发现二龙山山脉不高，但山势险奇，百里平原上突兀地立着两座大山，仿佛是凭空搬过来一样。 山间多古木，树枝如同鬼手一般，横七竖八，直插云霄。枝叶蔽日，景色幽静。 外面是风和日丽，山道间寂静阴暗，山风呼啸，带来阵阵寒意。 张洪涛敲了一响锣，众人纷纷停下，掏出驱虫粉，大把大把地撒在车辆马匹以及自己身上。 方胜也撒了很多，这个驱虫药虽然味道难闻，但效果很好，是梅山药铺特意研制的。 外出跑商，山贼路匪固然可怕，但每年死在蛇虫毒蚁手下的，人数一点儿也不少。 准备就绪后，张洪涛望了方胜一眼，见方胜点了点头，心里定气许多。 这一趟跑商虽然护卫不少，但真正有实力的，除了他便是方胜。万一有事，车队其他人可以紧张慌乱，但他和方胜绝对不行。 望着前方山口，张洪涛打出一个手势，喊了一声。 “六儿。” 一个全副武装的年轻护卫站出来，点点头，小心翼翼地上前探路。 山道阴冷幽深，年轻护卫进去后，转眼就失去了踪迹。 众人提刀秣马，屏气凝神的耐心等待。 秋风在山口间来回呼啸，声似虎豹。 一会儿，年轻护卫探出身来，举起手，做出一个姿势。 张洪涛看到后微微一笑，心里松了口气，吆喝一声，一马当先，车队的人也开始有秩序进入。 踏进山林，道路立刻难走了许多。 山道狭窄，最多只允许一辆马车通过，八辆马车排成了条一字长蛇阵 “大家都小心点。” 张洪涛再次提醒一声，开始四处观察。 其他人应了一声，睁大眼睛小心戒备。这年头，敢出门跑商的没有憨人，什么时候松什么时候紧，心里有数得很。 时至深秋，地上掉满了一层金黄落叶，山道 蜿蜒崎岖。 众人闷不做声的前行，仿佛适应了这个环境。 最危险那段路过去后，张洪涛心里安定许多，他靠近方胜低语。 “方兄弟，你知道为什么这个地方叫二龙山吗？” “为什么？” 张洪涛呵呵一笑，神神秘秘的说道。 “传说，在很久以前，这个地方有一头妖魔，性情暴戾，残杀百姓，视人命为猪狗。许久以后，一个仙人经过，看此处怨气冲天，血云掩日，心中大怒，便要降妖除魔。” “仙人与那妖魔打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大战三天三夜，才将其打败封印。后来，他担心那妖魔逃脱，便召来两条龙，镇压此獠。” “日久天长，时间一年年过去，那两条龙也化身成了两座大山，就是这二龙山。据说，那妖魔并没有死，每逢月圆之夜，山风呼啸凄厉，便是它在嚎叫。” 方胜抬头望去，发现这两座山蜿蜒起伏，峰石突兀，的确有几分像卧眠的巨龙。 就在这时，山口突然刮起一道冷风。冷风呼啸，拍打在山间壁石上，发出碰碰的拍击声。 就仿佛山里面，有东西正在挣扎着出来。 方胜胸口的炼妖壶，开始发热，热的滚烫。 第三十五章 荒村 砰！砰！砰！ 山道前方传来一阵有节奏的巨大击打声，声音沉闷，宛如人的心跳。 方胜胸前的炼妖壶越来越烫，好似灼烧一般，他的心跳跟随着击打声，也越来越快，仿佛要炸开。 在他体内，猛然涌出一股莫名的寒气，寒意透过骨髓渗进五脏六腑，整个身体都开始变得僵硬麻木。 “没事吧，方兄弟？” 察觉方胜面色不对劲，张洪涛压低声音，担心问道。 “没事。” 方胜深吸一口气，集中精力运转莽牛劲，全身血气如河水般奔腾不息。气血涌动间，体内的寒意就像春雪见日，很快便被融化。 心跳逐渐平缓，炼妖壶也安静下来，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哪有什么妖魔，不过是山道间风太大，风声凄厉，又有闲人添油加醋，以讹传讹罢了。二龙山我走过那么多回，哪次出过事情？” 张传文顶着一头白布，斜眼望过来，声音闷里闷气。 “我说，你该不会真被吓到了吧？” 方胜面无表情，冷眼望去，不带一丝感情，仿佛在看一具尸体。 察觉到方胜森然的眼神，张传文打了一个激灵，举手摸了摸脑袋上的布条，悻悻然住了嘴。 “是我唐突了。” 张洪涛笑着接过话，心里却升起一丝轻视。武者重胆气，若是随便就被吓到，那他哪怕有十分功夫，真临阵见了血，五分劲都不一定能使得出来。 方胜摆摆手，表示无事，内心深处，却悄然提高了警惕。 自他穿越以来，炼妖壶的预警从未出错过。 这让他不禁猜想，二龙山下是不是真的封印了什么妖魔鬼怪。 “不管怎么说，这里都不是什么好地方，大家提高警惕，赶紧走出去。” 张洪涛甩了一下鞭子，大声向众人提醒。 秋风肃肃，车轮辘辘。 马车越往前行，越觉得阴冷幽深。树枝横斜，遮天蔽日，明明还是下午，却好像黄昏般阴暗。 山林里一片死寂，虫鸣鸟叫全无，树上的枝叶也绿得发暗，让人心里越发压抑。 众人默不作声，不用张洪涛催促，自己就情不自禁地加快步伐。这怪异的山林，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让人一刻也不想多待。 时间悄然流逝，狭长的山道也终于走到尽头。 望着前方山口处照射进来的阳光，车队一行人心里松了口气，不自觉地加快脚步。 张洪涛丝毫没有大意，多年的护卫经验让他明白，危险总喜欢在最预料不到的地方出现。跑商一日未结束，那便一天也不能放松。 方胜也时刻警惕，随时准备应敌。 好在这一次有惊无险，总算没有遇到贼人。 脚步匆匆，山口处的阳光向众人迎面走来。乍出山道，整个世界仿佛都鲜活了，秋风夹杂着泥土的气息吹袭而来，风中甚至还能听到虫鸣鸟叫。 此时已经到了黄昏，夕阳把天的尽头染成了金黄色。随着太阳逐渐落山，寒意开始袭来，世界仿佛瞬间被抹上了一层冷色调。 “加快速度，前方五里地就是孔家庄，我们今晚在那休息。” 第三十六章 荒村诡事 秋风凛冽，黑云蔽月，整个孔家庄笼罩在浓重的夜色之中。 村前平地，车队一行人紧紧围在一起，神情戒备，面色严肃。张洪涛骑在马背上，眼睛不时眺望着那被黑暗层层包围的荒凉村庄。 风声呜咽，如泣如诉。 许久，村内转角处露出三支火把，在明暗的火焰中，几道人影缓缓向众人走来。 随着距离拉近，三人的身形面貌也越发清晰。 张传文走到车队跟前，抬头望向张洪涛，双手抱拳，声音低沉。 “领头，村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什么？” 张洪涛身体向前微倾，眼睛眨了眨，露出一丝迷惑。 张传文眼神坚定，声音通过风声清楚地飘过来。 “我们把全村各屋挨个找遍了，里面别说人影，连头牲畜都没有。” “怎么可能？” 张洪涛身体一僵，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顿了顿，他紧接着问道。 “那村子里面有血迹，或者打斗的痕迹吗？” “也没有。” 张传文语气坚定。 “我仔细检查过了，庄内没有丝毫打斗过得痕迹。” 一个掌柜颤巍巍站出来，望着张传文，声音干涩。 “那会不会是他们遇到危险，搬走了？” “不可能！”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张洪涛摇摇头，望着众人，沉声解释道。 “孔家庄靠近二龙山山口，是行商必经之地，位置关键，和城里的各家商铺也都关系密切。庄内不乏好手，尤其是庄主孔明堂，年轻时在四方城也算排得上号的高手。即使遇到危险，也不可能连个消息都传不出来。” 张传文面露苦笑，眼神中带着一丝深深的疑惑与恐惧，接着说道。 “村子里除了没有人，其他一切正常。而且找人的时候，我特意观察了，发现屋子里的粮食和钱财也没有被带走。” “有的房屋，锅里面甚至还有做好的饭菜，我摸了摸，锅身尚有余热，应该刚做好没多久。” “让人感觉，就仿佛……” 他舔了舔嘴唇，缓缓开口说道。 “就仿佛整个村子的人，突然间凭空消失了。” ………… “孔家庄靠近二龙山山口，是行商必经之地，位置关键，和城里的各家商铺也都关系密切。庄内不乏好手，尤其是庄主孔明堂，年轻时在四方城也算排得上号的高手。即使遇到危险，也不可能连个消息都传不出来。” 张传文面露苦笑，眼神中带着一丝深深的疑惑与恐惧，接着说道。 “村子里除了没有人，其他一切正常。而且找人的时候，我特意观察了，发现屋子里的粮食和钱财也没有被带走。” “有的房屋，锅里面甚至还有做好的饭菜，我摸了摸，锅身尚有余热，应该刚做好没多久。” “让人感觉，就仿佛……” 他舔了舔嘴唇，缓缓开口说道。 “就仿佛整个村子的人，突然间凭空消失了。” “有的房屋，锅里面甚至还有做好的饭菜，我摸了摸，锅身尚有余热，应该刚做好没多久。” “让人感觉，就仿佛……” 他舔了舔嘴唇，缓缓开口说道。 “就仿佛整个村子的人，突然间凭空消失了。” 第三十七章 夜望 月色灰暗，寒意料峭。 商队一行人手持火把，借着火苗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艰难前行。不时一阵寒风吹彻，火光暗淡，凉气透过衣服直接钻进骨子里，众人身形摇晃，就好像深海中的一叶孤舟。 寒冷与疲惫不断侵蚀着众人的意志，道路仿佛没有尽头。可那神秘消失的诡异庄子，就像一块大石重重压在人们心头，哪怕再疲惫，也不敢停歇。 就在这沉默的行军中，一匹驼马仰头发出一声嘶鸣，然后身体一歪，瘫倒在地上，口中吐着白沫，挣扎几次也没能再站起来。 一个活计连忙跪在一旁，从麻袋里掏出掺杂了粗盐的豆料放在嘴边，不断安抚着。 车队就这样停了下来。 “张头领，不能再继续走啦。” 头发灰白的老掌柜走到张洪涛身前，举起手，语气悲愤又无奈。 “再这样走下去，哪怕人还撑得住，拉货的马也受不了。这马如果累死了，后面的路还怎么走，这一路我们又该怎么回来？” 张洪涛默然不语，环望众人，发现除了方胜和张传文二人，其余皆是气喘吁吁，难掩疲惫。 他翻身上马，借着微弱月华，眺望远方，正色道。 “风太寒，人马遭不住。我看前面不远有个背风的地方，我们在那里扎营休息。” 众人齐声应是，精气神都好了许多。 一行人赶到地方，迅速围成一个圈，升起篝火，将马车里的货物围在正中央。 篝火摇曳，火光忽明忽暗。 张洪涛拿出肉食，特意安排两个手脚麻利的活计煮上。一会儿，锅里咕嘟咕嘟冒泡，肉香四溢，随风飘荡。 在坐所有人分别乘了一碗热腾腾的肉汤，就着干粮，当做晚饭。 一碗热汤下肚，身体里的寒意马上烟消雾散，众人的精神也好了很多。 张洪涛也适时安排人员值夜，不同于以往主要是护卫负责，这次他将所有人都组织了起来。 “大家都是老人了，别的不多说，今晚情况特殊，为了安全起见，都辛苦一下。” 张洪涛安排好人员，走到人圈中间，大声吆喝道。 “这一趟不容易，我向大家保证，只要一回去我就让东家多发赏银，犒劳犒劳大家伙。” 张洪涛的确经验丰富，一套胡萝卜加大棒，众人的气势顿时火热起来。 再次强调一遍守夜注意事项后，张洪涛把方胜和张传文悄悄拉倒一旁。 确认没人偷听，他压低声音，严肃说道。 “不瞒你们二人，今晚我总感觉不大对劲。这一帮人里，只有我们三个是武者，我们三个若出了事，整个商队的人都保不了。所以你俩提高警惕，互相关照。” “放心吧张大哥，我分得清轻重。” 张传文面色凝重，神情戒备，孔家庄是他带队搜查的，所以他比其他人更能明白里面的诡异之处。 “我也一样。” 方胜同样正色回应，虽然这次炼妖壶没反应，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命只有一条，再小心都不为过。 方胜找到一个背风处坐下，盯着火堆，眼神思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放眼望去，目之所及，尽是漆黑深邃的黑暗。黑暗越看越浓重，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在默默盯着，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也只有身前的火光，能够带来热量和些许安全感。 风，越来越冷。 方胜悄悄握紧手中的长刀。 第三十八章 山雨欲来 风声呼啸，寒意料峭。 时间缓缓流逝，在众人的小心戒备下，终于来到了下半夜。 乌云被风推开，皎洁的月光倾泻下来，为周围眬上了一层薄薄轻纱，黑暗也被驱散，淡泊了许多。 值班的人换了一批，看到这么久一切正常，不少人心里也安定了许多。 方胜一直没有睡觉，呆在角落里，默默地添着柴火，让身前篝火燃烧的更加旺盛，双眼一直打量着周围环境，丝毫没有放松。 突破到炼血境之后，他无论是身体还是精力都旺盛了许多，偶尔熬个两天也无伤大雅。 “兄弟，来点不？” 一个护卫拿着一个酒葫芦，走到方胜身边。 “不了。” 方胜摇摇头。 “喝酒误事。” “天这么冷，就喝一点暖暖身子，不妨事。” 他自己仰头喝了一口，擦了擦嘴，劝解道。 方胜笑着摇了摇头，目光坚定。 看方胜态度坚决，他也不自讨没趣，拿着酒壶，满脸可惜地挪到一边。 寒风呜咽，随着时间推移，温度越发寒冷了。 一会儿，一个护卫身影扭曲地站起来，面露痛苦之色，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外面缓缓挪动。 “老八，你干什么去？” 张洪涛双眼如电，声音低沉。其他人也被吸引了注意，齐齐望向站起来正往外艰难挪动的那个人。 那个人立刻停下脚步，脸色煞白，望着众人注视的眼神，挤出一个苦笑。 “领头，我就去方便方便。。” “不行！” 张洪涛语气坚决。 “今晚情况特殊，你随便找个东西一挡，在这背过身解决就完事了。都是大老爷们，还害什么臊。” 那个人身体微微颤抖，头低下去，脸色越发僵硬。 “张哥，我是肚子不舒服……” “那也不行！” 张洪涛皱起眉头，叹了口气。 “老六，你就在这儿找个地挖个坑，就地解决吧。大家伙不嫌弃你，等过了这茬，回到四方城，我请你去醉花楼吃酒。” “张哥。” 被称为老六的汉子眼神悲愤，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再说什么，转身找了个角落双手掩面，蹲了下去。 空气中多了几分欢快，而又凝重的气息。 深秋的夜，格外漫长。 冷风吹过，某种隐隐约约的声音飘了过来，似呜咽风声，又好像指甲刮在地板上的摩擦声。 突然，车队营地前方的黑暗中，亮起一盏微弱的光，风声呼啸，灯火摇曳，忽明忽暗，好似黑夜中的一颗萤火虫。 随着距离拉近，灯火也越来越亮，隐约能看到是一个人影，手中提着灯笼，在黑暗中潜行。 没等张洪涛吩咐，在座众人纷纷拿起刀，小心戒备。 敢一个人在城外夜晚孤独前行，不管来者是人是鬼，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便是他绝对不会好对付。 距离越来越近，那人影也越发清晰。张洪涛看到后神色一愣，眼中又惊又喜。 提灯笼前来者，正是孔家庄庄主孔明堂。 “张兄，你既然经过寒舍，为什么不与我喝一杯茶，歇歇脚等天亮再走呢？” 孔明堂面色僵硬，双眼木然，脸上挂着一丝诡异的笑，衣服沾满泥土，仿佛刚从土地里刨出来的一般。 “外面太冷，你们别这样熬着了，跟我回庄里去，避一避寒。” 他双目死死盯着赵洪涛，充满血丝的眼上充满贪婪与欲望。 第三十九章 人偶 “走吧，张兄弟。你还跟我客气不成？” 孔明堂喉结滚动，脸上僵着笑，往前走了两步。 距离稍一靠近，便能看到他露出的皮肤上，有些点点黑斑，以及身上传来的浓烈腐败味。 就好像肉放在袋子里捂了整整一个夏天，突然打开爆发出来的味道。 方胜胸口处的炼妖壶也微微发热，体内瞬间涌上来一股强烈的饥饿感。但和之前几次反应的强度而言，并不算强烈。 他心中升起一个大胆的想法，悄悄侧到一边，握紧手中长刀，暗中观察。 商队众人也是如临大敌，谨慎戒备，不敢轻举妄动。 “孔兄且慢。” 张洪涛语气平淡，表情却有些狰狞，直接拿出兵器，明晃晃的刀刃在月光映射下显得格外刺眼。 “时间已经不早，我们人数众多，就不叨扰了。你还是请回吧。” 锵——！！！ 看到张宏涛的动作，本就精神紧张的其他人也纷纷跟上，利刃出鞘，金石相击，一时间在场温度都降低了几分。 望着身前寒气四溢的刀刃，孔明堂停下了脚步，混浊而又充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过来，脸上还是那抹僵硬的笑容。 秋风肃杀，乌云又悄悄移来，遮蔽了一部分月亮，四周黑暗更加浓重。 孔明堂就这样静静看着，没有下一步动作， 众人的精神也越发紧绷，仿佛稍微有点火星就会天崩地裂。 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众人绷不住，准备拼命博一把时，孔明堂眼珠转了转，慢慢向后退去。 很快，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浓浓夜色中。 众人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但也没有放松。这时候商队所有的人都醒了过来，而且也没了睡意，正有条不紊地盘查货物，收拾行李，准备天一亮就出发。 方胜默默收起刀，回到原来的角落里，继续往火堆里添加柴火，这时他突然感觉，周围哪里不太对劲。 霎时，一道急促的喊叫声陡然响起。 “领队，老六不见了！” 孔明堂就这样静静看着，没有下一步动作， 众人的精神也越发紧绷，仿佛稍微有点火星就会天崩地裂。 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众人绷不住，准备拼命博一把时，孔明堂眼珠转了转，慢慢向后退去。 很快，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浓浓夜色中。 众人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但也没有放松。这时候商队所有的人都醒了过来，而且也没了睡意，正有条不紊地盘查货物，收拾行李，准备天一亮就出发。 方胜默默收起刀，回到原来的角落里，继续往火堆里添加柴火，这时他突然感觉，周围哪里不太对劲。 霎时，一道急促的喊叫声陡然响起。 “领队，老六不见了！” 孔明堂就这样静静看着，没有下一步动作， 众人的精神也越发紧绷，仿佛稍微有点火星就会天崩地裂。 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众人绷不住，准备拼命博一把时，孔明堂眼珠转了转，慢慢向后退去。 很快，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浓浓夜色中。 众人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但也没有放松。这时候商队所有的人都醒了过来，而且也没了睡意，正有条不紊地盘查货物，收拾行李，准备天一亮就出发。 方胜默默收起刀，回到原来的角落里，继续往火堆里添加柴火，这时他突然感觉，周围哪里不太对劲。 霎时，一道急促的喊叫声陡然响起。 “领队，老六不见了！” 第四十章 冷月归人 “领队，老六不见了！” 一个年轻护卫猛然站起身，抬头望向张洪涛，他面色苍白，握住刀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什么？！” 闻言，张洪涛脸色大变，其他人也连忙转身望去。只见刚才还急赤白脸的老六，就在对峙片刻凭空消失了。 营地那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察觉到。 篝火摇曳间，光焰明灭，众人脸色阴晴不定，周围顿时沉默下来。 “有没有人看见老六？”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摇头。刚才局势紧张，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孔明堂身上，哪有精力再关注别人。 不知何时，空气中升起了一阵灰雾，烟雾缭绕，远方的视野也更加模糊。 月亮朦朦胧胧，看不清楚，仿佛上面长出了一圈圈毛发，正如触手般胡乱挥舞着。 张洪涛背对月亮，脸色铁青。 “搜，看有没有什么痕迹！我就不信一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了？” 众人神情凝重，开始一寸寸地仔细搜查。可营地就这么大，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任何痕迹。 就像孔家庄里的人一样，消失的无声无息，仿佛从未出现过。 方胜不死心，又仔细搜了一遍，还是毫无收获，只是发现营地的地面上，多了一层浅浅的黑灰。仿佛木材燃烧完，残余的灰烬。 寒风呜咽，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每个人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当前情况下，消失两字的意义自不必说。 而且老六的功夫在一众护卫中，算得上不错，他都出了事，其他人岂不是更危险。 众人默默握紧兵刃，小心审视着四周。浓重夜色下，营地附近仿佛变成了一座黑暗森林，周围的一切都不在安全。 恐慌在众人心中不断发酵蔓延，气氛也越发紧张，整个营地如同一座不断压抑的火山，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方胜悄悄走近面色阴沉的张洪涛，向他使了个眼色。 现在情况险恶，迷途难料，如果任由气氛继续恶化下去，人心涣散，后果不堪设想。这种时候，必须得有人站出来稳定军心。 张洪涛立即明悟，稳了稳心神，猛然下拍，随着一声巨响立起身，多年来累积的气势瞬间爆发，周围为之一慑。 “我还在这里，你们慌什么！” 他直视众人射过来的眼神，语气沉稳，中气十足。 “都放下手中的活，听我指挥。同一辆马车的人为一组，小组内每人互相留意，如果发现异常，立刻出声提醒，任何人不得单独行动！” “篝火使劲烧，周围都给我照亮。柴火不够直接用车上的货，出了事我负责！” 一番安排下，众人突然有了主心骨，开始忙活起来。虽然眼中还残留几丝恐惧，但情绪逐渐平缓。 篝火熊熊燃烧，将周围的黑暗驱散，给人带来温暖与慰藉。看众人分好组，张洪涛大马金刀立在中央，朗声道。 “大家不要慌，我外出跑商十几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越是遇到事，越要沉住气。” “今晚我就在这守夜，不管有什么事，先过我这一关！” “铮”得一声，他拔出刀猛地插在身前，刀身颤动，掷地有声。 这一番言行下来，众人心里踏实许多。张洪涛正想继续开口，突然看见明晃晃的刀身上，凭空映上一道黑色人影。 其他人也不由得屏住呼吸，一脸惊恐地望向他身后。 张洪涛身体僵了僵，缓缓转过身，发现一个提着灯笼的黑色人影正孤零零地站着。白色灯笼内，闪烁着橘红色的光芒，好像人体内生机勃勃而又活力迸发的心跳。 黑色人影悄然飘近，火光映照下，死气沉沉的面孔上，依稀能看出有几分老六的影子。 “领队。” 他表情困惑，又带着几分痛苦，脖子僵硬地转了转，张开黑洞洞的嘴巴。声音嘶哑，好像嗓子里塞满了玻璃渣子。 “我，我好冷！” 第四十一章 恶意 冷风吹彻，遍地枯残。 白色的灯笼不知何时浸成了血红色，暗红的液体沿着流苏滴落下来，在地面上堆起一滩粘稠。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我好冷……” 黑色人影眼神迷茫，迈着僵硬的步伐，往前走了一步，仿佛一个被操控的人偶，只有双眼中那一抹血色，越发鲜艳浓郁了。 望着身前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张洪涛咬紧牙关，抽刀出鞘，刀尖对准胸口，冷冷道。 “我张快刀也不是任由拿捏的人，阁下莫要赶尽杀绝！” 黑色人影置若罔闻，无视身前雪亮的刀锋，面无表情地向前踏出一步。 胸口对上刀尖，黑色人影纹丝未动，张洪涛却身影摇晃，后退了半步，脸色苍白。 那刀锋竟只划破了衣服，便停在胸前，未能刺入半寸。 看到这一幕，众人脸色齐变，但在生的渴望下，还是鼓起勇气，亮出刀刃。 方胜站在一边，小心戒备黑色人影的同时，也在用眼角余光打量在场众人。 相较于有形体的敌人，他更担心能将人凭空消失的邪秽。 火光摇曳，兵刃肃杀。 或是被众人背水一战的气势所摄，黑色人影停下脚步，充满血丝的双眼阴恻恻望过来，眼神中是赤裹裹，丝毫不加以掩饰的恶意。 局势就这样默默僵持，刺骨寒气自黑色人影身上汹涌袭来。 方胜心念一动，从马车上拿下一壶火油，直接浇在篝火堆上。 哄——！ 篝火堆好似爆炸一般，火焰瞬间升腾而起，直冲天际，迸发出惊人的热量，皮肤灼热微微发痛，寒气都被驱散了。 望着身前熊熊燃烧的火焰，黑色人影眼珠疯狂转动，脑袋上鼓起一个个黄色脓包，密密麻麻。 片刻后，他身体麻花般扭曲，脖子反转一百八十度，背对众人，眼神冰冷，一步步僵硬地离去。 血红色的灯笼忽明忽暗，在黑暗中逐渐飘远，直至彻底不见。 众人长舒一口气，刀还没落地，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陡然响起。 “不见了！” 篝火旁，吴际中佝偻着腰，一脸惊恐地望向身侧，声音中透露着一丝绝望。 “牛金不见了！” “什么？” 张洪涛愣了愣，还未反应过来，踏踏踏的脚步声再度响起，由远及近，逐渐清晰。 一阵寒风吹彻，带起灰雾缭绕。风定灰落，两道人影手持红色灯笼木然立在营地前。 暗红色灯火下，依稀可以认出，去而复返的黑色人影身侧，正是刚才突然消失的牛金。 此时的他眼神呆滞，脸上死气沉沉，呈现一种诡异的苍白。 “你！你……” 张洪涛喉咙滚动，双目死死盯着身前两道人影，右手抓住刀柄，努力了几息，竟没有鼓足抽刀的勇气。 黑色人影站在原地，如同一尊雕塑。 牛金晃了晃脑袋，嘴巴咧开，露出一道狰狞而又诡异的笑容，抬起脚，缓缓往前踏出一步。 随着一步踏近，一股彻骨的寒意扑面而来，篝火摇晃，火焰都被压低了。 空气瞬间凝固，在座所有人面露绝望之色，僵着身体，不敢妄动。 四周寂静，落针可闻，只有木柴燃烧偶尔响起的噼啪声。 牛金眼珠晃动，嘴巴咧开得更大了，仿佛被人在脸上划了一刀，他抬起脚，正想继续向前。 突然，一道红光划过，几根火把立在他身前，火焰跳动，正熊熊燃烧。 “怎么样，还冷吗？” 方胜手持火把，双目里泛起丝丝凶意。 第四十二章 先更后补 “领队，老六不见了！” 一个年轻护卫猛然站起身，抬头望向张洪涛，他面色苍白，握住刀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话音刚落，其他人连忙起身齐齐望去，发现刚才还急赤白脸的老六，就在对峙片刻神秘失踪了，没有任何一个人留意到。 “搜！” 张洪涛手一挥，脸色瞬间铁青。 “都好好搜查，看老六失踪时有没有留下痕迹？”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氛顿时紧张了。老六的功夫在一众护卫当中，算得上是不错，如果他能够悄无声息地被神秘带走，那是不是意味着其他人也同样危险？ 众人神情凝重，开始小心翼翼地搜查，可仔细搜查了好几遍，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老六就好像孔家庄里面的那些人一样，神秘失踪了。 周围刚刚心里稍微松口气的人，突然炸开了锅，握紧兵刃，不断审视着四周。 浓重夜色下，营地附近仿佛变成了一座黑暗森林，周围的一切都不在安全。 嘭——！！！ “安静！！！” 张洪涛猛然下拍，随着一声巨响立起身，怒视周围，多年带队积累起来的气势瞬间全发，周围为之一慑。 “慌什么慌？” 他想吆喝两句，提振一下气氛，话说到一半，突然发现众人正一脸惊恐的望着他背后。 他缓缓转身望去，只见一个提着灯笼的人影正站在他身后，白色灯笼内，闪烁着橘红色的光芒，好像人体内生机勃勃而又活力迸发的心跳。 孔明堂还是那幅僵硬的表情，身上黑斑越发明显，语气也一模一样。 “张兄弟，外面夜深天寒，你不如跟我回庄，避一下寒气？” 他机械性地重复这一段话，仿佛一个被操控的人偶，只有双眼中那一抹血色，越发鲜艳浓郁了。 张洪涛面色沉重，握紧刀柄，方胜和张传文也赶紧赶过来。 看到他二人赶来，张洪涛心里顿时定气了许多，压抑着内心深处想要怒砍的冲动，再次好言劝解。 “不需要，孔兄弟赶紧走吧。” 他刚一离开，立马又有一个声音喊了出来。 “领头，李四也失踪了。” 傍晚，方胜穿好衣服，简单整理下行装，踩着夕阳，踏步赶往梅山拳院。 梅山拳院与梅山药铺相邻，他脚步轻快，不到一刻钟，便来到地方。 这是一座占地宽阔的宅院，朱漆大门，白墙青瓦，门前蹲着两只石狮子。 看到拳院还没解散，他找了个角落躲起来，耐心等待。 不一会儿，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几道人影依次走了出来。 姜禾一袭青衣，纤细的腰肢犹如柳叶，长长的黑发散落下来，眉目顾盼间，英气全无，尽是小女儿态。 傍晚，方胜穿好衣服，简单整理下行装，踩着夕阳，踏步赶往梅山拳院。 梅山拳院与梅山药铺相邻，他脚步轻快，不到一刻钟，便来到地方。 这是一座占地宽阔的宅院，朱漆大门，白墙青瓦，门前蹲着两只石狮子。 看到拳院还没解散，他找了个角落躲起来，耐心等待。 不一会儿，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几道人影依次走了出来。 姜禾一袭青衣，纤细的腰肢犹如柳叶，长长的黑发散落下来，眉目顾盼间，英气全无，尽是小女儿态。 第四十三章 近期改文 很抱歉哈，这两天改文，大家不要追更了，免得影响阅读体验。 “领队，老六不见了！” 一个年轻护卫猛然站起身，抬头望向张洪涛，他面色苍白，握住刀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什么？！” 闻言，张洪涛脸色大惊，其他人也连忙转身齐齐望去。发现刚才还急赤白脸的老六，就在对峙片刻凭空消失了。 “有没有人看见老六？”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摇头。刚才局势紧张，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孔明堂身上，哪有精力再关注别人。 不知何时，空气中升起了一阵灰雾，烟雾缭绕，远方的视野也更加模糊。 月亮朦朦胧胧，看不清楚，仿佛上面长出了一圈圈毛发，正如触手般胡乱挥舞着。 张洪涛背对月亮，脸色铁青。 “搜，看有没有什么痕迹！我就不信一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了？” 众人神情凝重，开始一寸寸地仔细搜查。可营地就这么大，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任何痕迹。 就像孔家庄里的人一样，消失的无声无息，仿佛从未出现过。 方胜不死心，又搜了一遍，还是毫无收获，只是发现营地的地面上，多了一层浅浅的黑灰。仿佛木材燃烧完，剩余的灰烬。 寒风呜咽，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每个人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老六的功夫在一众护卫中，算得上是不错，他都神秘失踪了，其他人岂不是更危险。 众人默默握紧兵刃，小心审视着四周。浓重夜色下，营地附近仿佛变成了一座黑暗森林，周围的一切都不在安全。 恐慌在众人心中不断发酵蔓延，气氛也越发紧张，整个营地如同一座不断压抑的火山，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方胜走近张洪涛，悄悄使了个眼色。 现在情况险恶，迷途难料，如果任由气氛继续恶化下去，人心涣散，后果不堪设想。这种时候，必须得有人站出来稳定军心。 张洪涛立即明悟，稳了稳心神，猛然下拍，随着一声巨响立起身，多年来累积的气势瞬间爆发，周围为之一慑。 “我还在这里，你们慌什么！” 他直视众人射过来的眼神，语气沉稳，中气十足。 “都放下手中的活，听我指挥。同一辆马车的人为一组，小组内每人互相留意，如果发现异常，立刻出声提醒，任何人不得单独行动！” “篝火使劲烧，周围都给我照亮。柴火不够直接用车上的货，出了事我负责！” 一番安排下，众人突然有了主心骨，开始忙活起来。虽然眼中还残留几丝恐惧，但情绪逐渐平缓。 篝火熊熊燃烧，将周围的黑暗驱散，给人带来温暖与慰藉。看众人分好组，张洪涛大马金刀立在中央，朗声道。 “大家不要慌，我外出跑商十几年，什么事没见过？只要沉住气，就不用怕。” 他想吆喝两句，提振一下气氛，话说到一半，突然发现众人正一脸惊恐的望着他背后。 他缓缓转身望去，只见一个提着灯笼的人影正站在他身后，白色灯笼内，闪烁着橘红色的光芒，好像人体内生机勃勃而又活力迸发的心跳。 孔明堂还是那幅僵硬的表情，身上黑斑越发明显，语气也一模一样。 “张兄弟，外面夜深天寒，你不如跟我回庄，避一下寒气？” 第四十四章 近期改文 冷风吹彻，遍地枯残。 白色的灯笼不知何时浸成了血红色，暗红的液体沿着流苏滴落下来，在地面上堆起一滩粘稠。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我好冷……” 黑色人影眼神迷茫，迈着僵硬的步伐，往前走了一步，仿佛一个被操控的人偶，只有双眼中那一抹血色，越发鲜艳浓郁了。 望着身前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张洪涛咬紧牙关，抽刀出鞘，刀尖对准胸口，冷冷道。 “我张快刀也不是任由拿捏的人，阁下莫要赶尽杀绝！” 黑色人影置若罔闻，不顾身前雪亮的刀锋，面无表情地向前踏出一步。 胸口对上刀尖，黑色人影纹丝未动，张洪涛却身影摇晃，后退了半步，脸色苍白。 那刀锋竟只划破了衣服，便停在胸前，未能刺入半寸。 看到这一幕，众人脸色齐变，但在生的渴望下，还是鼓起勇气，亮出刀刃。 方胜站在一边，小心戒备黑色人影的同时，也在用眼角余光打量在场众人。 相较于有形体的敌人，他更担心能将人凭空消失的邪秽。 火光摇曳，兵刃肃杀。 或是被众人背水一战的气势所摄，黑色人影停下脚步，充满血丝的双眼阴恻恻望过来，眼神中是赤裹裹，丝毫不加以掩饰的恶意。 局势就这样僵持住了。 “你！你……” 张洪涛喉咙滚动，双目死死盯着身前那道人影，右手抓住刀柄，努力了几息，竟没有鼓足抽刀的勇气。 黑色人影晃了晃，嘴巴咧开，露出一道狰狞而又诡异的笑容，抬起脚，缓缓又往前踏出一步。 随着一步踏近，一股彻骨的寒意扑面而来，篝火摇晃，火焰都被压低了。 看着黑色人影一步步靠近，而张宏涛却毫无动作，气氛更加沉闷压抑。 空气瞬间凝固了，在座所有人都僵着身体，不敢妄动。 四周寂静，落针可闻，只有木柴燃烧偶尔响起的噼啪声。 黑衣人影眼珠晃动，嘴巴咧开得更大了，仿佛被人在脸上划了一刀，他抬起脚，正想继续向前。 突然，一道红光划过，几根火把立在他身前，火焰跳动，正熊熊燃烧。 “怎么样，还冷吗？” 方胜手持火把，双目里泛起丝丝凶意。 黑色人影顿了顿，脸上咧开一道笑容，不等方胜有所动作，。 黑色人影顿了顿，不顾眼前燃烧的火焰，继续向前一步。 方胜没有退让，火把直接迎上胸口，火焰烧灼着衣服，发出滋滋的声音。 火焰沿着衣服不断蔓延，可黑色人影的身体宛如一块寒冰，寒气汹涌之下，火焰好似渺渺烛火，瞬间熄灭了。 黑色人影的眼中闪过一丝嘲弄。 黑色人影顿了顿，不顾眼前燃烧的火焰，继续向前一步。 方胜没有退让，火把直接迎上胸口，火焰烧灼着衣服，发出滋滋的声音。 火焰沿着衣服不断蔓延，可黑色人影的身体宛如一块寒冰，寒气汹涌之下，火焰好似渺渺烛火，瞬间熄灭了。 黑色人影的眼中闪过一丝嘲弄。 第四十五章 近期改文 黑色人影顿了顿，脸上咧开一道笑容，不等方胜有所动作，。 黑色人影顿了顿，不顾眼前燃烧的火焰，继续向前一步。 方胜没有退让，火把直接迎上胸口，火焰烧灼着衣服，发出滋滋的声音。 火焰沿着衣服不断蔓延，可黑色人影的身体宛如一块寒冰，寒气汹涌之下，火焰好似渺渺烛火，瞬间熄灭了。 黑色人影的眼中闪过一丝嘲弄。 冷风吹彻，遍地枯残。 白色的灯笼不知何时浸成了血红色，暗红的液体沿着流苏滴落下来，在地面上堆起一滩粘稠。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我好冷……” 黑色人影眼神迷茫，迈着僵硬的步伐，往前走了一步，仿佛一个被操控的人偶，只有双眼中那一抹血色，越发鲜艳浓郁了。 望着身前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张洪涛咬紧牙关，抽刀出鞘，刀尖对准胸口，冷冷道。 “我张快刀也不是任由拿捏的人，阁下莫要赶尽杀绝！” 黑色人影置若罔闻，不顾身前雪亮的刀锋，面无表情地向前踏出一步。 胸口对上刀尖，黑色人影纹丝未动，张洪涛却身影摇晃，后退了半步，脸色苍白。 那刀锋竟只划破了衣服，便停在胸前，未能刺入半寸。 看到这一幕，众人脸色齐变，但在生的渴望下，还是鼓起勇气，亮出刀刃。 方胜站在一边，小心戒备黑色人影的同时，也在用眼角余光打量在场众人。 相较于有形体的敌人，他更担心能将人凭空消失的邪秽。 火光摇曳，兵刃肃杀。 或是被众人背水一战的气势所摄，黑色人影停下脚步，充满血丝的双眼阴恻恻望过来，眼神中是赤裹裹，丝毫不加以掩饰的恶意。 局势就这样僵持住了。 “你！你……” 张洪涛喉咙滚动，双目死死盯着身前那道人影，右手抓住刀柄，努力了几息，竟没有鼓足抽刀的勇气。 黑色人影晃了晃，嘴巴咧开，露出一道狰狞而又诡异的笑容，抬起脚，缓缓又往前踏出一步。 随着一步踏近，一股彻骨的寒意扑面而来，篝火摇晃，火焰都被压低了。 看着黑色人影一步步靠近，而张宏涛却毫无动作，气氛更加沉闷压抑。 空气瞬间凝固了，在座所有人都僵着身体，不敢妄动。 四周寂静，落针可闻，只有木柴燃烧偶尔响起的噼啪声。 黑衣人影眼珠晃动，嘴巴咧开得更大了，仿佛被人在脸上划了一刀，他抬起脚，正想继续向前。 突然，一道红光划过，几根火把立在他身前，火焰跳动，正熊熊燃烧。 “怎么样，还冷吗？” 方胜手持火把，双目里泛起丝丝凶意。 黑色人影顿了顿，脸上咧开一道笑容，不等方胜有所动作。 突然，一道红光划过，几根火把立在他身前，火焰跳动，正熊熊燃烧。 “怎么样，还冷吗？” 方胜手持火把，双目里泛起丝丝凶意。 黑色人影顿了顿，脸上咧开一道笑容，不等方胜有所动作。 第四十六章 改文中 黑色人影顿了顿，脸上咧开一道笑容，不等方胜有所动作，。 黑色人影顿了顿，不顾眼前燃烧的火焰，继续向前一步。 方胜没有退让，火把直接迎上胸口，火焰烧灼着衣服，发出滋滋的声音。 火焰沿着衣服不断蔓延，可黑色人影的身体宛如一块寒冰，寒气汹涌之下，火焰好似渺渺烛火，瞬间熄灭了。 黑色人影的眼中闪过一丝嘲弄。 冷风吹彻，遍地枯残。 白色的灯笼不知何时浸成了血红色，暗红的液体沿着流苏滴落下来，在地面上堆起一滩粘稠。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我好冷……” 黑色人影眼神迷茫，迈着僵硬的步伐，往前走了一步，仿佛一个被操控的人偶，只有双眼中那一抹血色，越发鲜艳浓郁了。 望着身前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张洪涛咬紧牙关，抽刀出鞘，刀尖对准胸口，冷冷道。 “我张快刀也不是任由拿捏的人，阁下莫要赶尽杀绝！” 黑色人影置若罔闻，不顾身前雪亮的刀锋，面无表情地向前踏出一步。 胸口对上刀尖，黑色人影纹丝未动，张洪涛却身影摇晃，后退了半步，脸色苍白。 那刀锋竟只划破了衣服，便停在胸前，未能刺入半寸。 看到这一幕，众人脸色齐变，但在生的渴望下，还是鼓起勇气，亮出刀刃。 方胜站在一边，小心戒备黑色人影的同时，也在用眼角余光打量在场众人。 相较于有形体的敌人，他更担心能将人凭空消失的邪秽。 火光摇曳，兵刃肃杀。 或是被众人背水一战的气势所摄，黑色人影停下脚步，充满血丝的双眼阴恻恻望过来，眼神中是赤裹裹，丝毫不加以掩饰的恶意。 局势就这样僵持住了。 “你！你……” 张洪涛喉咙滚动，双目死死盯着身前那道人影，右手抓住刀柄，努力了几息，竟没有鼓足抽刀的勇气。 黑色人影晃了晃，嘴巴咧开，露出一道狰狞而又诡异的笑容，抬起脚，缓缓又往前踏出一步。 随着一步踏近，一股彻骨的寒意扑面而来，篝火摇晃，火焰都被压低了。 开得更大了，仿佛被人在脸上划了一刀，他抬起脚，正想继续向前。 突然，一道红光划过，几根火把立在他身前，火焰跳动，正熊熊燃烧。 “怎么样，还冷吗？” 方胜手持火把，双目里泛起丝丝凶意。 黑色人影顿了顿，脸上咧开一道笑容，不等方胜有所动作。 突然，一道红光划过，几根火把立在他身前，火焰跳动，正熊熊燃烧。 “怎么样，还冷吗？” 方胜手持火把，双目里泛起丝丝凶意。 黑色人影顿了顿，脸上咧开一道笑容，不等方胜有所动作。 方胜手持火把，双目里泛起丝丝凶意。 黑色人影顿了顿，脸上咧开一道笑容，不等方胜有所动作。 方胜手持火把，双目里泛起丝丝凶意。 黑色人影顿了顿，脸上咧开一道笑容，不等方胜有所动作。 方胜手持火把，双目里泛起丝丝凶意。 黑色人影顿了顿，脸上咧开一道笑容，不等方胜有所动作。 第四十七章 改文 “张兄弟，外面夜深天寒，你不如带人跟我回庄，避一避寒气？” 孔明堂机械性地重复了一遍，眼中血色也越发强盛。灯笼橘红色的灯光映在大地上，仿佛一滩血液，光芒也忽明忽暗，好像人的心跳。 张洪涛面色沉重，握紧刀柄，方胜和张传文也赶紧赶过来。 看到他二人赶来，张洪涛心里顿时定气了许多，压抑着内心深处想要怒砍的冲动，再次好言劝解。 “不需要，孔兄弟赶紧走吧。” 孔明堂没再言语，脸上还是那副略显嘲讽的僵硬微笑，望着众人，缓缓向后退去。 他刚一离开，立马又有一个声音喊了出来。 “领头，李四也失踪了。” 二人正说话间，一锦衣男子走过来，喊方胜过去。 此人名叫王陆，是王氏米铺的大少爷，为人豪爽大气，内院排行第五，也叫五师兄。 当日在院门口，帮忙解围的就是他。 王陆将方胜带到演武场，递予他一柄木刀，笑道。 “兵器是身体的延伸，师傅说你拳脚已熟，当进刀法。” “方师弟，你可知我院为何要叫五虎门？ 方胜猫下腰，脚步还没移动，就听见“吱呀”一声，一个青年男子推开门走了出来。 那人脚步僵硬，脸上挂着一抹诡异的笑。 他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口，歪着头看向方胜，眼睛间或一轮。 “是方兄弟啊，你怎么来了？” 方胜脑袋转了一圈，才认出眼前这个举止怪异的男人，是他曾经在码头上的工友，刘大力。 他这段时间都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个鬼样子？ 而且记得他家里还有妻子和一个女儿，怎么大上午屋里静悄悄的，什么动静都没有？ 方胜越想心越沉，还未开口，刘大力一拍脑袋。 右手不断用力撕扯头皮，指尖处是一抹异样红色，指甲缝隙间，隐约能看到鲜红色的肉丝。 “你是不是来分肉啊？” 他咧开嘴巴，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第二天，天蒙蒙亮，一行人便继续上路。 就这样，车队不断前行，每天不管走多走少，都会在村镇里停歇。 每到一个地方，张洪涛也都会带人或是补给物资，或是送货交接，有时忙到深夜才回来。 一连五天，都是平安顺利。原本八辆马车的货，也只剩下四辆。 这让方胜不由感慨，果然每行每当都有讲究。 第六天，车队行到一半，前方出现两个黑洞洞的山头。 张洪涛略显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凝重，鞭子在空中甩了个响，大声喝道。 “快到二龙山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周围诸多护卫齐声应和，精神一振。 “张兄弟，外面夜深天寒，你不如带人跟我回庄，避一避寒气？” 孔明堂机械性地重复了一遍，眼中血色也越发强盛。灯笼橘红色的灯光映在大地上，仿佛一滩血液，光芒也忽明忽暗，好像人的心跳。 张洪涛面色沉重，握紧刀柄，方胜和张传文也赶紧赶过来。 看到他二人赶来，张洪涛心里顿时定气了许多，压抑着内心深处想要怒砍的冲动，再次好言劝解。 “不需要，孔兄弟赶紧走吧。” 孔明堂没再言语，脸上还是那副略显嘲讽的僵硬微笑，望着众人，缓缓向后退去。 他刚一离开，立马又有一个声音喊了出来。 “领头，李四也失踪了。” 第四十八章 改文中 他机械性地重复这一段话，仿佛一个被操控的人偶，只有双眼中那一抹血色，越发鲜艳浓郁了。 张洪涛面色沉重，握紧刀柄，方胜和张传文也赶紧赶过来。 看到他二人赶来，张洪涛心里顿时定气了许多，压抑着内心深处想要怒砍的冲动，再次好言劝解。 “不需要，孔兄弟赶紧走吧。” 正在他暗中观察时，刘金刚走了过来，神色复杂。 “萧长舟突破了。” 闻言，方胜正在涂药的手微微一僵。 萧长舟突破了。 这也在情理之中。 他锤炼气血已经有二十多天，家境富裕，又有各类秘药相助，多方加持之下，这个时候突破，其实已不算快。 但这个消息，仍然在院内，引起了轩然大波。 因为他是这下半年，甚至是半年内，唯一突破的学徒。 而整个五虎门，半年下来，来来回回的学徒加起来，足有近百人。 这让方胜更加深刻的体会到，想要突破极限，到达炼血境，究竟有多难。 “张师兄也失败离开了。” 刘金刚抬起头望向天空，脸上露出一丝苦涩。 和方胜同一批锤炼气血的，加上他自己，一共有六个人。 之前的时候，已经有两个突破失败，选择离开。今天，萧长舟成功突破，而张师兄失败离开。 余下还未出结果的，只有方胜和刘金刚两个人。 平心而论，萧长舟天赋不算太好，前期打磨筋骨的进度，明显不如张师兄，甚至不如刘金刚，但在药力加持之下，依旧成功突破。 可很多天赋比他高，比他更刻苦的，却只能黯然离开。 这让方胜心中，生出一丝异样。 刘金刚默默望着天空，片刻后，转身离开。 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方胜心中无言。 仔细算来，刘金刚从开始锤炼气血至今，也有二十多天了。 时间，就在这沉闷的气氛中逐渐流逝。 傍晚，方胜穿好衣服，简单整理下行装，踩着夕阳，踏步赶往梅山拳院。 梅山拳院与梅山药铺相邻，他脚步轻快，不到一刻钟，便来到地方。 这是一座占地宽阔的宅院，朱漆大门，白墙青瓦，门前蹲着两只石狮子。 看到拳院还没解散，他找了个角落躲起来，耐心等待。 不一会儿，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几道人影依次走了出来。 姜禾一袭青衣，纤细的腰肢犹如柳叶，长长的黑发散落下来，眉目顾盼间，英气全无，尽是小女儿态。 她出来后，来到一个小巷里，左顾右盼，全然不见人影，正要蹙眉之际，方胜从后面突然蹦了出来。 方胜还未近身，便觉一阵拳风袭面。 看到来人是方胜后，姜禾猛一收拳，力道虽然收了回去，身体却在惯性之下继续向前，恰好和他撞了个满怀。 “你干嘛？” 姜禾一阵娇羞，赶紧从怀里钻了出来，小脸红扑扑，双眼明亮。 “想吓你一跳来着。。” 方胜摊了摊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香囊。 “给。” 姜禾接过香囊，从里面取出一小块饴糖，直接含在嘴里。 “算你有心。” 她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四处打量一番，确定周遭没人，悄悄递过去一个小药瓶。 “这是什么？” “沸血丹。” 方胜一愣，他常常去药铺买药，所以对这个药极为熟悉。 沸血丹，顾名思义，便是能活跃气血。所以，这个药不论是对于炼血境的武者，还是锤炼气血试图突破的人来说，都十分珍贵。 看他愣神，姜禾狡黠一笑，示意他赶紧收起来。 “方大哥，你和我还见外什么。我已经成为武者，沸血丹对我而言，功效不大，对你却是急需。” “你好好收下，等日后厉害了，记得罩我就行。” 第四十九章 改文中 他机械性地重复这一段话，仿佛一个被操控的人偶，只有双眼中那一抹血色，越发鲜艳浓郁了。 张洪涛面色沉重，握紧刀柄，方胜和张传文也赶紧赶过来。 看到他二人赶来，张洪涛心里顿时定气了许多，压抑着内心深处想要怒砍的冲动，再次好言劝解。 “不需要，孔兄弟赶紧走吧。” 他机械性地重复这一段话，仿佛一个被操控的人偶，只有双眼中那一抹血色，越发鲜艳浓郁了。 张洪涛面色沉重，握紧刀柄，方胜和张传文也赶紧赶过来。 看到他二人赶来，张洪涛心里顿时定气了许多，压抑着内心深处想要怒砍的冲动，再次好言劝解。 “不需要，孔兄弟赶紧走吧。” 正在他暗中观察时，刘金刚走了过来，神色复杂。 “萧长舟突破了。” 闻言，方胜正在涂药的手微微一僵。 萧长舟突破了。 这也在情理之中。 他锤炼气血已经有二十多天，家境富裕，又有各类秘药相助，多方加持之下，这个时候突破，其实已不算快。 但这个消息，仍然在院内，引起了轩然大波。 因为他是这下半年，甚至是半年内，唯一突破的学徒。 而整个五虎门，半年下来，来来回回的学徒加起来，足有近百人。 这让方胜更加深刻的体会到，想要突破极限，到达炼血境，究竟有多难。 “张师兄也失败离开了。” 刘金刚抬起头望向天空，脸上露出一丝苦涩。 和方胜同一批锤炼气血的，加上他自己，一共有六个人。 之前的时候，已经有两个突破失败，选择离开。今天，萧长舟成功突破，而张师兄失败离开。 余下还未出结果的，只有方胜和刘金刚两个人。 平心而论，萧长舟天赋不算太好，前期打磨筋骨的进度，明显不如张师兄，甚至不如刘金刚，但在药力加持之下，依旧成功突破。 可很多天赋比他高，比他更刻苦的，却只能黯然离开。 这让方胜心中，生出一丝异样。 刘金刚默默望着天空，片刻后，转身离开。 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方胜心中无言。 仔细算来，刘金刚从开始锤炼气血至今，也有二十多天了。 时间，就在这沉闷的气氛中逐渐流逝。 傍晚，方胜穿好衣服，简单整理下行装，踩着夕阳，踏步赶往梅山拳院。 梅山拳院与梅山药铺相邻，他脚步轻快，不到一刻钟，便来到地方。 这是一座占地宽阔的宅院，朱漆大门，白墙青瓦，门前蹲着两只石狮子。 看到拳院还没解散，他找了个角落躲起来，耐心等待。 不一会儿，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几道人影依次走了出来。 姜禾一袭青衣，纤细的腰肢犹如柳叶，长长的黑发散落下来，眉目顾盼间，英气全无，尽是小女儿态。 她出来后，来到一个小巷里，左顾右盼，全然不见人影，正要蹙眉之际，方胜从后面突然蹦了出来。 方胜还未近身，便觉一阵拳风袭面。 看到来人是方胜后，姜禾猛一收拳，力道虽然收了回去，身体却在惯性之下继续向前，恰好和他撞了个满怀。 “你干嘛？” 姜禾一阵娇羞，赶紧从怀里钻了出来，小脸红扑扑，双眼明亮。 “想吓你一跳来着。。” 方胜摊了摊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香囊。 “给。” 第五十章 快改好了 他机械性地重复这一段话，仿佛一个被操控的人偶，只有双眼中那一抹血色，越发鲜艳浓郁了。 张洪涛面色沉重，握紧刀柄，方胜和张传文也赶紧赶过来。 看到他二人赶来，张洪涛心里顿时定气了许多，压抑着内心深处想要怒砍的冲动，再次好言劝解。 “不需要，孔兄弟赶紧走吧。” 正在他暗中观察时，刘金刚走了过来，神色复杂。 “萧长舟突破了。” 闻言，方胜正在涂药的手微微一僵。 萧长舟突破了。 这也在情理之中。 他锤炼气血已经有二十多天，家境富裕，又有各类秘药相助，多方加持之下，这个时候突破，其实已不算快。 但这个消息，仍然在院内，引起了轩然大波。 因为他是这下半年，甚至是半年内，唯一突破的学徒。 而整个五虎门，半年下来，来来回回的学徒加起来，足有近百人。 这让方胜更加深刻的体会到，想要突破极限，到达炼血境，究竟有多难。 刘金刚默默望着天空，片刻后，转身离开。 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方胜心中无言。 仔细算来，刘金刚从开始锤炼气血至今，也有二十多天了。 时间，就在这沉闷的气氛中逐渐流逝。 傍晚，方胜穿好衣服，简单整理下行装，踩着夕阳，踏步赶往梅山拳院。 梅山拳院与梅山药铺相邻，他脚步轻快，不到一刻钟，便来到地方。 这是一座占地宽阔的宅院，朱漆大门，白墙青瓦，门前蹲着两只石狮子。 看到拳院还没解散，他找了个角落躲起来，耐心等待。 不一会儿，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几道人影依次走了出来。 姜禾一袭青衣，纤细的腰肢犹如柳叶，长长的黑发散落下来，眉目顾盼间，英气全无，尽是小女儿态。 她出来后，来到一个小巷里，左顾右盼，全然不见人影，正要蹙眉之际，方胜从后面突然蹦了出来。 方胜还未近身，便觉一阵拳风袭面。 看到来人是方胜后，姜禾猛一收拳，力道虽然收了回去，身体却在惯性之下继续向前，恰好和他撞了个满怀。 “你干嘛？” 姜禾一阵娇羞，赶紧从怀里钻了出来，小脸红扑扑，双眼明亮。 “想吓你一跳来着。。” 方胜摊了摊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香囊。 “给。” 姜禾接过香囊，从里面取出一小块饴糖，直接含在嘴里。 “算你有心。” 她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四处打量一番，确定周遭没人，悄悄递过去一个小药瓶。 “这是什么？” “沸血丹。” 方胜一愣，他常常去药铺买药，所以对这个药极为熟悉。 沸血丹，顾名思义，便是能活跃气血。所以，这个药不论是对于炼血境的武者，还是锤炼气血试图突破的人来说，都十分珍贵。 看他愣神，姜禾狡黠一笑，示意他赶紧收起来。 “方大哥，你和我还见外什么。我已经成为武者，沸血丹对我而言，功效不大，对你却是急需。” “你好好收下，等日后厉害了，记得罩我就行。” 第五十一章 倒数 黑色人影顿了顿，脸上咧开一道笑容，不等方胜有所动作，。 黑色人影顿了顿，不顾眼前燃烧的火焰，继续向前一步。 方胜没有退让，火把直接迎上胸口，火焰烧灼着衣服，发出滋滋的声音。 火焰沿着衣服不断蔓延，可黑色人影的身体宛如一块寒冰，寒气汹涌之下，火焰好似渺渺烛火，瞬间熄灭了。 黑色人影的眼中闪过一丝嘲弄。 火光摇曳，兵刃肃杀。 或是被众人背水一战的气势所摄，黑色人影停下脚步，充满血丝的双眼阴恻恻望过来，眼神中是赤裹裹，丝毫不加以掩饰的恶意。 局势就这样默默僵持，刺骨寒气自黑色人影身上汹涌袭来。 方胜心念一动，从马车上拿下一壶火油，直接浇在篝火堆上。 哄——！ 篝火堆好似爆炸一般，火焰瞬间升腾而起，直冲天际，迸发出惊人的热量，皮肤灼热微微发痛，寒气都被驱散了。 望着身前熊熊燃烧的火焰，黑色人影眼珠疯狂转动，脑袋上鼓起一个个黄色脓包，密密麻麻。 片刻后，他身体麻花般扭曲，脖子反转一百八十度，背对众人，眼神冰冷，一步步僵硬地离去。 血红色的灯笼忽明忽暗，在黑暗中逐渐飘远，直至彻底不见。 众人长舒一口气，刀还没落地，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陡然响起。 “不见了！” 篝火旁，吴际中佝偻着腰，一脸惊恐地望向身侧，声音中透露着一丝绝望。 “牛金不见了！” “什么？” 张洪涛愣了愣，还未反应过来，踏踏踏的脚步声再度响起，由远及近，逐渐清晰。 一阵寒风吹彻，带起灰雾缭绕。风定灰落，两道人影手持红色灯笼木然立在营地前。 暗红色灯火下，依稀可以认出，去而复返的黑色人影身侧，正是刚才突然消失的牛金。 此时的他眼神呆滞，脸上死气沉沉，呈现一种诡异的苍白。 “你！你……” 张洪涛喉咙滚动，双目死死盯着身前两道人影，右手抓住刀柄，努力了几息，竟没有鼓足抽刀的勇气。 黑色人影站在原地，如同一尊雕塑。 牛金晃了晃脑袋，嘴巴咧开，露出一道狰狞而又诡异的笑容，抬起脚，缓缓往前踏出一步。 随着一步踏近，一股彻骨的寒意扑面而来，篝火摇晃，火焰都被压低了。 空气瞬间凝固，在座所有人面露绝望之色，僵着身体，不敢妄动。 四周寂静，落针可闻，只有木柴燃烧偶尔响起的噼啪声。 牛金眼珠晃动，嘴巴咧开得更大了，仿佛被人在脸上划了一刀，他抬起脚，正想继续向前。 突然，一道红光划过，几根火把立在他身前，火焰跳动，正熊熊燃烧。 “怎么样，还冷吗？” 方胜手持火把，双目里泛起丝丝凶意。 不一会儿，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几道人影依次走了出来。 姜禾一袭青衣，纤细的腰肢犹如柳叶，长长的黑发散落下来，眉目顾盼间，英气全无，尽是小女儿态。 她出来后，来到一个小巷里，左顾右盼，全然不见人影，正要蹙眉之际，方胜从后面突然蹦了出来。 方胜还未近身，便觉一阵拳风袭面。 第五十二章 快改完啦 他机械性地重复这一段话，仿佛一个被操控的人偶，只有双眼中那一抹血色，越发鲜艳浓郁了。 张洪涛面色沉重，握紧刀柄，方胜和张传文也赶紧赶过来。 看到他二人赶来，张洪涛心里顿时定气了许多，压抑着内心深处想要怒砍的冲动，再次好言劝解。 “不需要，孔兄弟你赶紧走吧。” 正在他暗中观察时，刘金刚走了过来，眸光闪烁，神色复杂。 “萧长舟突破了。” 闻言，方胜正在涂药的手微微一僵。 萧长舟突破了。 这也在情理之中。 他锤炼气血已经有二十多天，家境富裕，又有各类秘药相助，多方加持之下，这个时候突破，其实已不算快。 但这个消息，仍然在院内，引起了轩然大波。 因为他是这下半年，甚至是半年内，唯一突破的学徒。 而整个五虎门，半年下来，来来回回的学徒加起来，足有近百人。 这让方胜更加深刻的体会到，想要突破极限，到达炼血境，究竟有多难。 “张师兄也失败离开了。” 刘金刚抬起头望向天空，脸上露出一丝苦涩。 和方胜同一批锤炼气血的，加上他自己，一共有六个人。 之前的时候，已经有两个突破失败，选择离开。今天，萧长舟成功突破，而张师兄失败离开。 余下还未出结果的，只有方胜和刘金刚两个人。 平心而论，萧长舟天赋不算太好，前期打磨筋骨的进度，明显不如张师兄，甚至不如刘金刚，但在药力加持之下，依旧成功突破。 可很多天赋比他高，比他更刻苦的，却只能黯然离开。 这让方胜心中，生出一丝异样。 刘金刚默默望着天空，片刻后，转身离开。 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方胜心中无言。 仔细算来，刘金刚从开始锤炼气血至今，也有二十多天了。 时间，就在这沉闷的气氛中逐渐流逝。 傍晚，方胜穿好衣服，简单整理下行装，踩着夕阳，踏步赶往梅山拳院。 梅山拳院与梅山药铺相邻，他脚步轻快，不到一刻钟，便来到地方。。。 ………… 这是一座占地宽阔的宅院，朱漆大门，白墙青瓦，门前蹲着两只石狮子。 看到拳院还没解散，他找了个角落躲起来，耐心等待。 不一会儿，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几道人影依次走了出来。 姜禾一袭青衣，纤细的腰肢犹如柳叶，长长的黑发散落下来，眉目顾盼间，英气全无，尽是小女儿态。 她出来后，来到一个小巷里，左顾右盼，全然不见人影，正要蹙眉之际，方胜从后面突然蹦了出来。 方胜还未近身，便觉一阵拳风袭面。 看到来人是方胜后，姜禾猛一收拳，力道虽然收了回去，身体却在惯性之下继续向前，恰好和他撞了个满怀。 “你干嘛？” 姜禾一阵娇羞，赶紧从怀里钻了出来，小脸红扑扑，双眼明亮。 “想吓你一跳来着。。” 方胜摊了摊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香囊。 “给。” 第五十三章 改文 黑色人影顿了顿，不顾眼前燃烧的火焰，继续向前一步。 方胜没有退让，火把直接迎上胸口，火焰烧灼着衣服，发出滋滋的声音。 火焰沿着衣服不断蔓延，可黑色人影的身体宛如一块寒冰，寒气汹涌之下，火焰好似渺渺烛火，瞬间熄灭了。 黑色人影的眼中闪过一丝嘲弄。 方胜面不改色，眼中的凶意更重了。能被杀，就会死。一遍不行，就两遍。 火光摇曳，兵刃肃杀。 或是被众人背水一战的气势所摄，黑色人影停下脚步，充满血丝的双眼阴恻恻望过来，眼神中是赤裹裹，丝毫不加以掩饰的恶意。 局势就这样默默僵持，刺骨寒气自黑色人影身上汹涌袭来。 方胜心念一动，从马车上拿下一壶火油，直接浇在篝火堆上。 哄——！ 篝火堆好似爆炸一般，火焰瞬间升腾而起，直冲天际，迸发出惊人的热量，皮肤灼热微微发痛，寒气都被驱散了。 望着身前熊熊燃烧的火焰，黑色人影眼珠疯狂转动，脑袋上鼓起一个个黄色脓包，密密麻麻。 片刻后，他身体麻花般扭曲，脖子反转一百八十度，背对众人，眼神冰冷，一步步僵硬地离去。 血红色的灯笼忽明忽暗，在黑暗中逐渐飘远，直至彻底不见。 众人长舒一口气，刀还没落地，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陡然响起。 “不见了！” 篝火旁，吴际中佝偻着腰，一脸惊恐地望向身侧，声音中透露着一丝绝望。 “牛金不见了！” “什么？” 张洪涛愣了愣，还未反应过来，踏踏踏的脚步声再度响起，由远及近，逐渐清晰。 一阵寒风吹彻，带起灰雾缭绕。风定灰落，两道人影手持红色灯笼木然立在营地前。 暗红色灯火下，依稀可以认出，去而复返的黑色人影身侧，正是刚才突然消失的牛金。 此时的他眼神呆滞，脸上死气沉沉，呈现一种诡异的苍白。 “你！你……” 张洪涛喉咙滚动，双目死死盯着身前两道人影，右手抓住刀柄，努力了几息，竟没有鼓足抽刀的勇气。 黑色人影站在原地，如同一尊雕塑。 牛金晃了晃脑袋，嘴巴咧开，露出一道狰狞而又诡异的笑容，抬起脚，缓缓往前踏出一步。 随着一步踏近，一股彻骨的寒意扑面而来，篝火摇晃，火焰都被压低了。 空气瞬间凝固，在座所有人面露绝望之色，僵着身体，不敢妄动。 四周寂静，落针可闻，只有木柴燃烧偶尔响起的噼啪声。 牛金眼珠晃动，嘴巴咧开得更大了，仿佛被人在脸上划了一刀，他抬起脚，正想继续向前。 突然，一道红光划过，几根火把立在他身前，火焰跳动，正熊熊燃烧。 “怎么样，还冷吗？” 方胜手持火把，双目里泛起丝丝凶意。 不一会儿，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几道人影依次走了出来。 姜禾一袭青衣，纤细的腰肢犹如柳叶，长长的黑发散落下来，眉目顾盼间，英气全无，尽是小女儿态。 第五十四章 改文中 四周寂静，落针可闻，只有木柴燃烧偶尔响起的噼啪声。 “金眼珠晃动，嘴巴咧开得更大了，仿佛被人在脸上划了一刀，他抬起脚，正想继续向前。 突然，一道红光划过，几根火把立在他身前，火焰跳动，正熊熊燃烧。 “怎么样，还冷吗？” 方胜手持火把，双目里泛起丝丝凶意。 不一会儿，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几道人影依次走了出来。 姜禾一袭青衣，纤细的腰肢犹如柳叶，长长的黑发散落下来，眉目顾盼间，英气全无，尽是小女儿态。 “萧长舟突破了。” 闻言，方胜正在涂药的手微微一僵。 萧长舟突破了。 这也在情理之中。 他锤炼气血已经有二十多天，家境富裕，又有各类秘药相助，多方加持之下，这个时候突破，其实已不算快。 但这个消息，仍然在院内，引起了轩然大波。 因为他是这下半年，甚至是半年内，唯一突破的学徒。 而整个五虎门，半年下来，来来回回的学徒加起来，足有近百人。 这让方胜更加深刻的体会到，想要突破极限，到达炼血境，究竟有多难。 “张师兄也失败离开了。” 刘金刚抬起头望向天空，脸上露出一丝苦涩。 和方胜同一批锤炼气血的，加上他自己，一共有六个人。 之前的时候，已经有两个突破失败，选择离开。今天，萧长舟成功突破，而张师兄失败离开。 余下还未出结果的，只有方胜和刘金刚两个人。 平心而论，萧长舟天赋不算太好，前期打磨筋骨的进度，明显不如张师兄，甚至不如刘金刚，但在药力加持之下，依旧成功突破。 可很多天赋比他高，比他更刻苦的，却只能黯然离开。 这让方胜心中，生出一丝异样。 刘金刚默默望着天空，片刻后，转身离开。 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方胜心中无言。 仔细算来，刘金刚从开始锤炼气血至今，也有二十多天了。 时间，就在这沉闷的气氛中逐渐流逝。 傍晚，方胜穿好衣服，简单整理下行装，踩着夕阳，踏步赶往梅山拳院。 梅山拳院与梅山药铺相邻，他脚步轻快，不到一刻钟，便来到地方。。。 ………… 这是一座占地宽阔的宅院，朱漆大门，白墙青瓦，门前蹲着两只石狮子。 看到拳院还没解散，他找了个角落躲起来，耐心等待。 不一会儿，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几道人影依次走了出来。 姜禾一袭青衣，纤细的腰肢犹如柳叶，长长的黑发散落下来，眉目顾盼间，英气全无，尽是小女儿态。 她出来后，来到一个小巷里，左顾右盼，全然不见人影，正要蹙眉之际，方胜从后面突然蹦了出来。 方胜还未近身，便觉一阵拳风袭面。 看到来人是方胜后，姜禾猛一收拳，力道虽然收了回去，身体却在惯性之下继续向前，恰好和他撞了个满怀。 “你干嘛？” 姜禾一阵娇羞，赶紧从怀里钻了出来，小脸红扑扑，双眼明亮。 “想吓你一跳来着。。” 方胜摊了摊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香囊。 “给。” 第五十五章 改文 她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四处打量一番，确定周遭没人，悄悄递过去一个小药瓶。 “这是什么？” “沸血丹。” 方胜一愣，他常常去药铺买药，所以对这个药极为熟悉。 沸血丹，顾名思义，便是能活跃气血。所以，这个药不论是对于炼血境的武者，还是锤炼气血试图突破的人来说，都十分珍贵。 看他愣神，姜禾狡黠一笑，示意他赶紧收起来。 “方大哥，你和我还见外什么。我已经成为武者，沸血丹对我而言，功效不大，对你却是急需。” “你好好收下，等日后厉害了，记得罩我就行。” 方胜面不改色，眼中的凶意更重了。能被杀，就会死。一遍不行，就两遍。 火光摇曳，兵刃肃杀。 或是被众人背水一战的气势所摄，黑色人影停下脚步，充满血丝的双眼阴恻恻望过来，眼神中是赤裹裹，丝毫不加以掩饰的恶意。 局势就这样默默僵持，刺骨寒气自黑色人影身上汹涌袭来。 方胜心念一动，从马车上拿下一壶火油，直接浇在篝火堆上。 哄——！ 篝火堆好似爆炸一般，火焰瞬间升腾而起，直冲天际，迸发出惊人的热量，皮肤灼热微微发痛，寒气都被驱散了。 望着身前熊熊燃烧的火焰，黑色人影眼珠疯狂转动，脑袋上鼓起一个个黄色脓包，密密麻麻。 片刻后，他身体麻花般扭曲，脖子反转一百八十度，背对众人，眼神冰冷，一步步僵硬地离去。 血红色的灯笼忽明忽暗，在黑暗中逐渐飘远，直至彻底不见。 众人长舒一口气，刀还没落地，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陡然响起。 “不见了！” 篝火旁，吴际中佝偻着腰，一脸惊恐地望向身侧，声音中透露着一丝绝望。 “牛金不见了！” “什么？” 张洪涛愣了愣，还未反应过来，踏踏踏的脚步声再度响起，由远及近，逐渐清晰。 一阵寒风吹彻，带起灰雾缭绕。风定灰落，两道人影手持红色灯笼木然立在营地前。 暗红色灯火下，依稀可以认出，去而复返的黑色人影身侧，正是刚才突然消失的牛金。 此时的他眼神呆滞，脸上死气沉沉，呈现一种诡异的苍白。 “你！你……” 张洪涛喉咙滚动，双目死死盯着身前两道人影，右手抓住刀柄，努力了几息，竟没有鼓足抽刀的勇气。 黑色人影站在原地，如同一尊雕塑。 牛金晃了晃脑袋，嘴巴咧开，露出一道狰狞而又诡异的笑容，抬起脚，缓缓往前踏出一步。 随着一步踏近，一股彻骨的寒意扑面而来，篝火摇晃，火焰都被压低了。 空气瞬间凝固，在座所有人面露绝望之色，僵着身体，不敢妄动。 四周寂静，落针可闻，只有木柴燃烧偶尔响起的噼啪声。 “金眼珠晃动，嘴巴咧开得更大了，仿佛被人在脸上划了一刀，他抬起脚，正想继续向前。 突然，一道红光划过，几根火把立在他身前，火焰跳动，正熊熊燃烧。 “怎么样，还冷吗？” 方胜手持火把，双目里泛起丝丝凶意。 不一会儿，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几道人影依次走了出来。 姜禾一袭青衣，纤细的腰肢犹如柳叶，长长的黑发散落下来，眉目顾盼间，英气全无，尽是小女儿态。 第五十六章 改文 傍晚，方胜穿好衣服，简单整理下行装，踩着夕阳，踏步赶往梅山拳院。 梅山拳院与梅山药铺相邻，他脚步轻快，不到一刻钟，便来到地方。 这是一座占地宽阔的宅院，朱漆大门，白墙青瓦，门前蹲着两只石狮子。 看到拳院还没解散，他找了个角落躲起来，耐心等待。 不一会儿，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几道人影依次走了出来。 姜禾一袭青衣，纤细的腰肢犹如柳叶，长长的黑发散落下来，眉目顾盼间，英气全无，尽是小女儿态。 她出来后，来到一个小巷里，左顾右盼，全然不见人影，正要蹙眉之际，方胜从后面突然蹦了出来。 方胜还未近身，便觉一阵拳风袭面。 看到来人是方胜后，姜禾猛一收拳，力道虽然收了回去，身体却在惯性之下继续向前，恰好和他撞了个满怀。 “你干嘛？” 姜禾一阵娇羞，赶紧从怀里钻了出来，小脸红扑扑，双眼明亮。 “想吓你一跳来着。。” 方胜摊了摊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香囊。 “给。” 姜禾接过香囊，从里面取出一小块饴糖，直接含在嘴里。 “算你有心。” 她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四处打量一番，确定周遭没人，悄悄递过去一个小药瓶。 “这是什么？” “沸血丹。” 方胜一愣，他常常去药铺买药，所以对这个药极为熟悉。 沸血丹，顾名思义，便是能活跃气血。所以，这个药不论是对于炼血境的武者，还是锤炼气血试图突破的人来说，都十分珍贵。 看他愣神，姜禾狡黠一笑，示意他赶紧收起来。 “方大哥，你和我还见外什么。我已经成为武者，沸血丹对我而言，功效不大，对你却是急需。” “你好好收下，等日后厉害了，记得罩我就行。” 方胜面不改色，眼中的凶意更重了。能被杀，就会死。一遍不行，就两遍。 火光摇曳，兵刃肃杀。 或是被众人背水一战的气势所摄，黑色人影停下脚步，充满血丝的双眼阴恻恻望过来，眼神中是赤裹裹，丝毫不加以掩饰的恶意。 局势就这样默默僵持，刺骨寒气自黑色人影身上汹涌袭来。 方胜心念一动，从马车上拿下一壶火油，直接浇在篝火堆上。 哄——！ 篝火堆好似爆炸一般，火焰瞬间升腾而起，直冲天际，迸发出惊人的热量，皮肤灼热微微发痛，寒气都被驱散了。 望着身前熊熊燃烧的火焰，黑色人影眼珠疯狂转动，脑袋上鼓起一个个黄色脓包，密密麻麻。 片刻后，他身体麻花般扭曲，脖子反转一百八十度，背对众人，眼神冰冷，一步步僵硬地离去。 血红色的灯笼忽明忽暗，在黑暗中逐渐飘远，直至彻底不见。 众人长舒一口气，刀还没落地，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陡然响起。 “不见了！” 篝火旁，吴际中佝偻着腰，一脸惊恐地望向身侧，声音中透露着一丝绝望。 “牛金不见了！” “什么？” 张洪涛愣了愣，还未反应过来，踏踏踏的脚步声再度响起，由远及近，逐渐清晰。 一阵寒风吹彻，带起灰雾缭绕。风定灰落，两道人影手持红色灯笼木然立在营地前。 暗红色灯火下，依稀可以认出，去而复返的黑色人影身侧，正是刚才突然消失的牛金。 此时的他眼神呆滞，脸上死气沉沉，呈现一种诡异的苍白。 “你！你……” 张洪涛喉咙滚动，双目死死盯着身前两道人影，右手抓住刀柄，努力了几息，竟没有鼓足抽刀的勇气。 黑色人影站在原地，如同一尊雕塑。 牛金晃了晃脑袋，嘴巴咧开，露出一道狰狞而又诡异的笑容，抬起脚，缓缓往前踏出一步。 随着一步踏近，一股彻骨的寒意扑面而来，篝火摇晃，火焰都被压低了。 空气瞬间凝固，在座所有人面露绝望之色，僵着身体，不敢妄动。 四周寂静，落针可闻，只有木柴燃烧偶尔响起的噼啪声。 “金眼珠晃动，嘴巴咧开得更大了，仿佛被人在脸上划了一刀，他抬起脚，正想继续向前。 突然，一道红光划过，几根火把立在他身前，火焰跳动，正熊熊燃烧。 “怎么样，还冷吗？” 方胜手持火把，双目里泛起丝丝凶意。 第五十七章 改文 看着门前静静站立的黑衣大汉，方胜心里油然升起一股强烈的危险感。 仿佛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斑斓猛虎。 就连刚才一直狂吠的大黄狗也垂下了尾巴，安静如鸡仔。 “不是！” 瞄见黑衣大汉袖口中沙包大的拳头，方胜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你认错人了。” 黑衣大汉面露诧异，深深看了他一眼，伸手丢来一个包袱。 “姜禾托我给你的药。” “她最近有事，脱不开身，让你多小心。” 方胜面不改色，眼中的凶意更重了。能被杀，就会死。一遍不行，就两遍。 火光摇曳，兵刃肃杀。 或是被众人背水一战的气势所摄，黑色人影停下脚步，充满血丝的双眼阴恻恻望过来，眼神中是赤裹裹，丝毫不加以掩饰的恶意。 局势就这样默默僵持，刺骨寒气自黑色人影身上汹涌袭来。 方胜心念一动，从马车上拿下一壶火油，直接浇在篝火堆上。 哄——！ 篝火堆好似爆炸一般，火焰瞬间升腾而起，直冲天际，迸发出惊人的热量，皮肤灼热微微发痛，寒气都被驱散了。 望着身前熊熊燃烧的火焰，黑色人影眼珠疯狂转动，脑袋上鼓起一个个黄色脓包，密密麻麻。 片刻后，他身体麻花般扭曲，脖子反转一百八十度，背对众人，眼神冰冷，一步步僵硬地离去。 血红色的灯笼忽明忽暗，在黑暗中逐渐飘远，直至彻底不见。 众人长舒一口气，刀还没落地，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陡然响起。 “不见了！” 篝火旁，吴际中佝偻着腰，一脸惊恐地望向身侧，声音中透露着一丝绝望。 “牛金不见了！” “什么？” 张洪涛愣了愣，还未反应过来，踏踏踏的脚步声再度响起，由远及近，逐渐清晰。 一阵寒风吹彻，带起灰雾缭绕。风定灰落，两道人影手持红色灯笼木然立在营地前。 暗红色灯火下，依稀可以认出，去而复返的黑色人影身侧，正是刚才突然消失的牛金。 此时的他眼神呆滞，脸上死气沉沉，呈现一种诡异的苍白。 “你！你……” 张洪涛喉咙滚动，双目死死盯着身前两道人影，右手抓住刀柄，努力了几息，竟没有鼓足抽刀的勇气。 黑色人影站在原地，如同一尊雕塑。 牛金晃了晃脑袋，嘴巴咧开，露出一道狰狞而又诡异的笑容，抬起脚，缓缓往前踏出一步。 随着一步踏近，一股彻骨的寒意扑面而来，篝火摇晃，火焰都被压低了。 空气瞬间凝固，在座所有人面露绝望之色，僵着身体，不敢妄动。 四周寂静，落针可闻，只有木柴燃烧偶尔响起的噼啪声。 “金眼珠晃动，嘴巴咧开得更大了，仿佛被人在脸上划了一刀，他抬起脚，正想继续向前。 突然，一道红光划过，几根火把立在他身前，火焰跳动，正熊熊燃烧。 “怎么样，还冷吗？” 方胜手持火把，双目里泛起丝丝凶意。 不一会儿，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几道人影依次走了出来。 姜禾一袭青衣，纤细的腰肢犹如柳叶，长长的黑发散落下来，眉目顾盼间，英气全无，尽是小女儿态。 第五十八章 改文勿看 看着门前静静站立的黑衣大汉，方胜心里油然升起一股强烈的危险感。 仿佛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斑斓猛虎。 就连刚才一直狂吠的大黄狗也垂下了尾巴，安静如鸡仔。 “不是！” 瞄见黑衣大汉袖口中沙包大的拳头，方胜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你认错人了。” 黑衣大汉面露诧异，深深看了他一眼，伸手丢来一个包袱。 “姜禾托我给你的药。” “她最近有事，脱不开身，让你多小心。” 方胜面不改色，眼中的凶意更重了。能被杀，就会死。一遍不行，就两遍。 火光摇曳，兵刃肃杀。 或是被众人背水一战的气势所摄，黑色人影停下脚步，充满血丝的双眼阴恻恻望过来，眼神中是赤裹裹，丝毫不加以掩饰的恶意。 局势就这样默默僵持，刺骨寒气自黑色人影身上汹涌袭来。 方胜心念一动，从马车上拿下一壶火油，直接浇在篝火堆上。 哄——！ 篝火堆好似爆炸一般，火焰瞬间升腾而起，直冲天际，迸发出惊人的热量，皮肤灼热微微发痛，寒气都被驱散了。 望着身前熊熊燃烧的火焰，黑色人影眼珠疯狂转动，脑袋上鼓起一个个黄色脓包，密密麻麻。 片刻后，他身体麻花般扭曲，脖子反转一百八十度，背对众人，眼神冰冷，一步步僵硬地离去。 血红色的灯笼忽明忽暗，在黑暗中逐渐飘远，直至彻底不见。 众人长舒一口气，刀还没落地，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陡然响起。 “不见了！” 篝火旁，吴际中佝偻着腰，一脸惊恐地望向身侧，声音中透露着一丝绝望。 “牛金不见了！” “什么？” 张洪涛愣了愣，还未反应过来，踏踏踏的脚步声再度响起，由远及近，逐渐清晰。 一阵寒风吹彻，带起灰雾缭绕。风定灰落，两道人影手持红色灯笼木然立在营地前。 暗红色灯火下，依稀可以认出，去而复返的黑色人影身侧，正是刚才突然消失的牛金。 此时的他眼神呆滞，脸上死气沉沉，呈现一种诡异的苍白。 这是一座占地宽阔的宅院，朱漆大门，白墙青瓦，门前蹲着两只石狮子。 看到拳院还没解散，他找了个角落躲起来，耐心等待。 不一会儿，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几道人影依次走了出来。 姜禾一袭青衣，纤细的腰肢犹如柳叶，长长的黑发散落下来，眉目顾盼间，英气全无，尽是小女儿态。 她出来后，来到一个小巷里，左顾右盼，全然不见人影，正要蹙眉之际，方胜从后面突然蹦了出来。 方胜还未近身，便觉一阵拳风袭面。 看到来人是方胜后，姜禾猛一收拳，力道虽然收了回去，身体却在惯性之下继续向前，恰好和他撞了个满怀。 “你干嘛？” 姜禾一阵娇羞，赶紧从怀里钻了出来，小脸红扑扑，双眼明亮。 “想吓你一跳来着。。” 方胜摊了摊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香囊。 第五十九章 临近 夕阳残照，落日余晖。 秋风瑟瑟，方胜望着院子内飘零的枯黄落叶，暗自叹了口气。 突破失败了。 虽然有沸血丹相助，但他修炼的时间还是太短，而且之前服用血满草，导致内里不调，最后关头，终究差了一点。 不过失之东偶，收之桑榆。 虽然没能成功突破，但令方胜感到欣慰的 是，炼妖壶终于满了。 黑衣大汉面露诧异，深深看了他一眼，伸手丢来一个包袱。 “姜禾托我给你的药。” “她最近有事，脱不开身，让你多小心。” 方胜面不改色，眼中的凶意更重了。能被杀，就会死。一遍不行，就两遍。 火光摇曳，兵刃肃杀。 或是被众人背水一战的气势所摄，黑色人影停下脚步，充满血丝的双眼阴恻恻望过来，眼神中是赤裹裹，丝毫不加以掩饰的恶意。 局势就这样默默僵持，刺骨寒气自黑色人影身上汹涌袭来。 方胜心念一动，从马车上拿下一壶火油，直接浇在篝火堆上。 哄——！ 篝火堆好似爆炸一般，火焰瞬间升腾而起，直冲天际，迸发出惊人的热量，皮肤灼热微微发痛，寒气都被驱散了。 望着身前熊熊燃烧的火焰，黑色人影眼珠疯狂转动，脑袋上鼓起一个个黄色脓包，密密麻麻。 片刻后，他身体麻花般扭曲，脖子反转一百八十度，背对众人，眼神冰冷，一步步僵硬地离去。 血红色的灯笼忽明忽暗，在黑暗中逐渐飘远，直至彻底不见。 众人长舒一口气，刀还没落地，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陡然响起。 “不见了！” 篝火旁，吴际中佝偻着腰，一脸惊恐地望向身侧，声音中透露着一丝绝望。 “牛金不见了！” “什么？” 张洪涛愣了愣，还未反应过来，踏踏踏的脚步声再度响起，由远及近，逐渐清晰。 一阵寒风吹彻，带起灰雾缭绕。风定灰落，两道人影手持红色灯笼木然立在营地前。 暗红色灯火下，依稀可以认出，去而复返的黑色人影身侧，正是刚才突然消失的牛金。 此时的他眼神呆滞，脸上死气沉沉，呈现一种诡异的苍白。 这是一座占地宽阔的宅院，朱漆大门，白墙青瓦，门前蹲着两只石狮子。 看到拳院还没解散，他找了个角落躲起来，耐心等待。 不一会儿，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几道人影依次走了出来。 姜禾一袭青衣，纤细的腰肢犹如柳叶，长长的黑发散落下来，眉目顾盼间，英气全无，尽是小女儿态。 她出来后，来到一个小巷里，左顾右盼，全然不见人影，正要蹙眉之际，方胜从后面突然蹦了出来。 方胜还未近身，便觉一阵拳风袭面。 看到来人是方胜后，姜禾猛一收拳，力道虽然收了回去，身体却在惯性之下继续向前，恰好和他撞了个满怀。 “你干嘛？” 姜禾一阵娇羞，赶紧从怀里钻了出来，小脸红扑扑，双眼明亮。 “想吓你一跳来着。。” 方胜摊了摊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香囊。 第六十章 倒数 第二天一早，方胜来到五虎门。 他面色苍白，脚步虚浮，仿佛身体被掏空。 来到练武场，他刚举起石锁，想要练功，就感觉一阵腰酸背痛，身体使不上劲，赶忙又把石锁放下来。 没想到姜禾喝了酒之后，竟然反差这么大！ 方胜一手扶着腰，想着她昨天晚上的英姿，心里打定主意。 以后决不能再让她碰酒了。 虽然没能成功突破，但令方胜感到欣慰的 是，炼妖壶终于满了。 黑衣大汉面露诧异，深深看了他一眼，伸手丢来一个包袱。 “姜禾托我给你的药。” “她最近有事，脱不开身，让你多小心。” 方胜面不改色，眼中的凶意更重了。能被杀，就会死。一遍不行，就两遍。 火光摇曳，兵刃肃杀。 或是被众人背水一战的气势所摄，黑色人影停下脚步，充满血丝的双眼阴恻恻望过来，眼神中是赤裹裹，丝毫不加以掩饰的恶意。 局势就这样默默僵持，刺骨寒气自黑色人影身上汹涌袭来。 方胜心念一动，从马车上拿下一壶火油，直接浇在篝火堆上。 哄——！ 篝火堆好似爆炸一般，火焰瞬间升腾而起，直冲天际，迸发出惊人的热量，皮肤灼热微微发痛，寒气都被驱散了。 望着身前熊熊燃烧的火焰，黑色人影眼珠疯狂转动，脑袋上鼓起一个个黄色脓包，密密麻麻。 片刻后，他身体麻花般扭曲，脖子反转一百八十度，背对众人，眼神冰冷，一步步僵硬地离去。 血红色的灯笼忽明忽暗，在黑暗中逐渐飘远，直至彻底不见。 众人长舒一口气，刀还没落地，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陡然响起。 “不见了！” 篝火旁，吴际中佝偻着腰，一脸惊恐地望向身侧，声音中透露着一丝绝望。 “牛金不见了！” “什么？” 张洪涛愣了愣，还未反应过来，踏踏踏的脚步声再度响起，由远及近，逐渐清晰。 一阵寒风吹彻，带起灰雾缭绕。风定灰落，两道人影手持红色灯笼木然立在营地前。 暗红色灯火下，依稀可以认出，去而复返的黑色人影身侧，正是刚才突然消失的牛金。 此时的他眼神呆滞，脸上死气沉沉，呈现一种诡异的苍白。 这是一座占地宽阔的宅院，朱漆大门，白墙青瓦，门前蹲着两只石狮子。 看到拳院还没解散，他找了个角落躲起来，耐心等待。 不一会儿，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几道人影依次走了出来。 姜禾一袭青衣，纤细的腰肢犹如柳叶，长长的黑发散落下来，眉目顾盼间，英气全无，尽是小女儿态。 她出来后，来到一个小巷里，左顾右盼，全然不见人影，正要蹙眉之际，方胜从后面突然蹦了出来。 方胜还未近身，便觉一阵拳风袭面。 看到来人是方胜后，姜禾猛一收拳，力道虽然收了回去，身体却在惯性之下继续向前，恰好和他撞了个满怀。 “你干嘛？” 姜禾一阵娇羞，赶紧从怀里钻了出来，小脸红扑扑，双眼明亮。 “想吓你一跳来着。。” 方胜摊了摊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香囊。 第六十一章 临近 红日高悬，太阳照晒之下，天气也逐渐变得燥热。 练武场上，方胜屏气凝神，放慢速度，全神贯注地练习石锁功，一招一式，他都用心体会。 不知不觉间，他开始以胯部的移动，带动周身的运转与发力，以气息的吞吐，配合筋骨的舒展与拉伸。 速度在逐渐变快，招式也越发流畅。 就这样，一遍又一遍，方胜沉浸于其中，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孔明堂没再言语，脸上还是那副略显嘲讽的僵硬微笑，望着众人，缓缓向后退去。 他刚一离开，立马又有一个声音喊了出来。 “领头，李四也失踪了。” 二人正说话间，一锦衣男子走过来，喊方胜过去。 此人名叫王陆，是王氏米铺的大少爷，为人豪爽大气，内院排行第五，也叫五师兄。 当日在院门口，帮忙解围的就是他。 王陆将方胜带到演武场，递予他一柄木刀，笑道。 “兵器是身体的延伸，师傅说你拳脚已熟，当进刀法。” “方师弟，你可知我院为何要叫五虎门？ 方胜猫下腰，脚步还没移动，就听见“吱呀”一声，一个青年男子推开门走了出来。 那人脚步僵硬，脸上挂着一抹诡异的笑。 他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口，歪着头看向方胜，眼睛间或一轮。 “是方兄弟啊，你怎么来了？” 方胜脑袋转了一圈，才认出眼前这个举止怪异的男人，是他曾经在码头上的工友，刘大力。 他这段时间都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个鬼样子？ 而且记得他家里还有妻子和一个女儿，怎么大上午屋里静悄悄的，什么动静都没有？ 方胜越想心越沉，还未开口，刘大力一拍脑袋。 右手不断用力撕扯头皮，指尖处是一抹异样红色，指甲缝隙间，隐约能看到鲜红色的肉丝。 “你是不是来分肉啊？” 他咧开嘴巴，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第二天，天蒙蒙亮，一行人便继续上路。 就这样，车队不断前行，每天不管走多走少，都会在村镇里停歇。 每到一个地方，张洪涛也都会带人或是补给物资，或是送货交接，有时忙到深夜才回来。 一连五天，都是平安顺利。原本八辆马车的货，也只剩下四辆。 这让方胜不由感慨，果然每行每当都有讲究。 第六天，车队行到一半，前方出现两个黑洞洞的山头。 张洪涛略显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凝重，鞭子在空中甩了个响，大声喝道。 “快到二龙山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周围诸多护卫齐声应和，精神一振。 “张兄弟，外面夜深天寒，你不如带人跟我回庄，避一避寒气？” 孔明堂机械性地重复了一遍，眼中血色也越发强盛。灯笼橘红色的灯光映在大地上，仿佛一滩血液，光芒也忽明忽暗，好像人的心跳。 张洪涛面色沉重，握紧刀柄，方胜和张传文也赶紧赶过来。 看到他二人赶来，张洪涛心里顿时定气了许多，压抑着内心深处想要怒砍的冲动，再次好言劝解。 “不需要，孔兄弟赶紧走吧。” 孔明堂没再言语，脸上还是那副略显嘲讽的僵硬微笑，望着众人，缓缓向后退去。 他刚一离开，立马又有一个声音喊了出来。 “领头，李四也失踪了。” 第六十二章 倒数 夕阳西斜，整座城市都被染上一层昏黄。 同姜禾告别后，方胜片刻未歇，又马不停蹄的往家赶去。 匆匆穿行在街头巷口间，这一天奔波下来，他只觉得自己忙的像条狗。 又想到整天躺在院里晒太阳的大黄，方胜忍不住摇了摇头。 狗哪有那么忙！ 不过今天这趟折腾是有意义的。 梅山药铺在四方城，也是一股响当当的势力，方云如果能成功进入，再加上姜禾的帮衬，比独自在家无疑是安全了许多。 以后决不能再让她碰酒了。 虽然没能成功突破，但令方胜感到欣慰的 是，炼妖壶终于满了。 黑衣大汉面露诧异，深深看了他一眼，伸手丢来一个包袱。 “姜禾托我给你的药。” “她最近有事，脱不开身，让你多小心。” 方胜面不改色，眼中的凶意更重了。能被杀，就会死。一遍不行，就两遍。 火光摇曳，兵刃肃杀。 或是被众人背水一战的气势所摄，黑色人影停下脚步，充满血丝的双眼阴恻恻望过来，眼神中是赤裹裹，丝毫不加以掩饰的恶意。 局势就这样默默僵持，刺骨寒气自黑色人影身上汹涌袭来。 方胜心念一动，从马车上拿下一壶火油，直接浇在篝火堆上。 哄——！ 篝火堆好似爆炸一般，火焰瞬间升腾而起，直冲天际，迸发出惊人的热量，皮肤灼热微微发痛，寒气都被驱散了。 望着身前熊熊燃烧的火焰，黑色人影眼珠疯狂转动，脑袋上鼓起一个个黄色脓包，密密麻麻。 片刻后，他身体麻花般扭曲，脖子反转一百八十度，背对众人，眼神冰冷，一步步僵硬地离去。 血红色的灯笼忽明忽暗，在黑暗中逐渐飘远，直至彻底不见。 众人长舒一口气，刀还没落地，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陡然响起。 “不见了！” 篝火旁，吴际中佝偻着腰，一脸惊恐地望向身侧，声音中透露着一丝绝望。 “牛金不见了！” “什么？” 张洪涛愣了愣，还未反应过来，踏踏踏的脚步声再度响起，由远及近，逐渐清晰。 一阵寒风吹彻，带起灰雾缭绕。风定灰落，两道人影手持红色灯笼木然立在营地前。 暗红色灯火下，依稀可以认出，去而复返的黑色人影身侧，正是刚才突然消失的牛金。 此时的他眼神呆滞，脸上死气沉沉，呈现一种诡异的苍白。 这是一座占地宽阔的宅院，朱漆大门，白墙青瓦，门前蹲着两只石狮子。 看到拳院还没解散，他找了个角落躲起来，耐心等待。 不一会儿，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几道人影依次走了出来。 姜禾一袭青衣，纤细的腰肢犹如柳叶，长长的黑发散落下来，眉目顾盼间，英气全无，尽是小女儿态。 她出来后，来到一个小巷里，左顾右盼，全然不见人影，正要蹙眉之际，方胜从后面突然蹦了出来。 方胜还未近身，便觉一阵拳风袭面。 看到来人是方胜后，姜禾猛一收拳，力道虽然收了回去，身体却在惯性之下继续向前，恰好和他撞了个满怀。 “你干嘛？” 姜禾一阵娇羞，赶紧从怀里钻了出来，小脸红扑扑，双眼明亮。 “想吓你一跳来着。。” 方胜摊了摊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香囊。 第六十三章 倒数二 时光荏苒，日月如流。 转眼间，便是半个月过去了。 这段时间来，方胜勤勤恳恳，苦练不辍，每天天不亮，就早早起床，打熬筋骨。 虽然辛苦，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一天天变得更加厚实，更加强壮。 这种一步一个脚印，不断变强的感觉令人心安。 呼…… 天还没亮，方胜双手各握一把石锁，鼓动全身力气，开始不断锤炼。 他身边周围，也有五虎门的其他弟子在勤勉练习。 这个世界，穷人连躺平的资格都没有。 一时间，呼喝声，击打声，拳头撞击声不绝于耳。 “方师弟，今天怎么样，快能锤炼气血了吧？” 右边空处，刘金刚放下石锁，转过身，阳光照射下，一个光头锃光瓦亮。 这段时间，他和院内的人基本混了个脸熟，但关系稍近的，除了大师兄，也就是性格跳脱的刘金刚了。 以后决不能再让她碰酒了。 虽然没能成功突破，但令方胜感到欣慰的 是，炼妖壶终于满了。 黑衣大汉面露诧异，深深看了他一眼，伸手丢来一个包袱。 “姜禾托我给你的药。” “她最近有事，脱不开身，让你多小心。” 方胜面不改色，眼中的凶意更重了。能被杀，就会死。一遍不行，就两遍。 火光摇曳，兵刃肃杀。 或是被众人背水一战的气势所摄，黑色人影停下脚步，充满血丝的双眼阴恻恻望过来，眼神中是赤裹裹，丝毫不加以掩饰的恶意。 局势就这样默默僵持，刺骨寒气自黑色人影身上汹涌袭来。 方胜心念一动，从马车上拿下一壶火油，直接浇在篝火堆上。 哄——！ 篝火堆好似爆炸一般，火焰瞬间升腾而起，直冲天际，迸发出惊人的热量，皮肤灼热微微发痛，寒气都被驱散了。 望着身前熊熊燃烧的火焰，黑色人影眼珠疯狂转动，脑袋上鼓起一个个黄色脓包，密密麻麻。 片刻后，他身体麻花般扭曲，脖子反转一百八十度，背对众人，眼神冰冷，一步步僵硬地离去。 血红色的灯笼忽明忽暗，在黑暗中逐渐飘远，直至彻底不见。 众人长舒一口气，刀还没落地，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陡然响起。 “不见了！” 篝火旁，吴际中佝偻着腰，一脸惊恐地望向身侧，声音中透露着一丝绝望。 “牛金不见了！” “什么？” 张洪涛愣了愣，还未反应过来，踏踏踏的脚步声再度响起，由远及近，逐渐清晰。 一阵寒风吹彻，带起灰雾缭绕。风定灰落，两道人影手持红色灯笼木然立在营地前。 暗红色灯火下，依稀可以认出，去而复返的黑色人影身侧，正是刚才突然消失的牛金。 此时的他眼神呆滞，脸上死气沉沉，呈现一种诡异的苍白。 这是一座占地宽阔的宅院，朱漆大门，白墙青瓦，门前蹲着两只石狮子。 看到拳院还没解散，他找了个角落躲起来，耐心等待。 不一会儿，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几道人影依次走了出来。 姜禾一袭青衣，纤细的腰肢犹如柳叶，长长的黑发散落下来，眉目顾盼间，英气全无，尽是小女儿态。 她出来后，来到一个小巷里，左顾右盼，全然不见人影，正要蹙眉之际，方胜从后面突然蹦了出来。 方胜还未近身，便觉一阵拳风袭面。 看到来人是方胜后，姜禾猛一收拳，力道虽然收了回去，身体却在惯性之下继续向前，恰好和他撞了个满怀。 “你干嘛？” 姜禾一阵娇羞，赶紧从怀里钻了出来，小脸红扑扑，双眼明亮。 “想吓你一跳来着。。” 方胜摊了摊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香囊。 第六十四章 临近二 刚吃完饭，方胜便跟着石秀，来到木人桩前。 看到大师兄要教导新人，其他人马上停下练习，乌泱泱围了上来。 “看什么看，我又不是没教过你们。” 石秀笑骂一声，但还是耐心讲解。 “要知道任何一门武功，打法练法，都是相辅相成。练法练体，长筋壮骨，强健体魄。而打法，就是一种让人充分发挥身体所长的一种技艺。” “打法，说白了就是怎么打人。而所有打法中最基础的，就是练桩劲。” 黑衣大汉面露诧异，深深看了他一眼，伸手丢来一个包袱。 “姜禾托我给你的药。” “她最近有事，脱不开身，让你多小心。” 方胜面不改色，眼中的凶意更重了。能被杀，就会死。一遍不行，就两遍。 火光摇曳，兵刃肃杀。 或是被众人背水一战的气势所摄，黑色人影停下脚步，充满血丝的双眼阴恻恻望过来，眼神中是赤裹裹，丝毫不加以掩饰的恶意。 局势就这样默默僵持，刺骨寒气自黑色人影身上汹涌袭来。 方胜心念一动，从马车上拿下一壶火油，直接浇在篝火堆上。 哄——！ 篝火堆好似爆炸一般，火焰瞬间升腾而起，直冲天际，迸发出惊人的热量，皮肤灼热微微发痛，寒气都被驱散了。 望着身前熊熊燃烧的火焰，黑色人影眼珠疯狂转动，脑袋上鼓起一个个黄色脓包，密密麻麻。 片刻后，他身体麻花般扭曲，脖子反转一百八十度，背对众人，眼神冰冷，一步步僵硬地离去。 血红色的灯笼忽明忽暗，在黑暗中逐渐飘远，直至彻底不见。 众人长舒一口气，刀还没落地，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陡然响起。 “不见了！” 篝火旁，吴际中佝偻着腰，一脸惊恐地望向身侧，声音中透露着一丝绝望。 “牛金不见了！” “什么？” 张洪涛愣了愣，还未反应过来，踏踏踏的脚步声再度响起，由远及近，逐渐清晰。 一阵寒风吹彻，带起灰雾缭绕。风定灰落，两道人影手持红色灯笼木然立在营地前。 暗红色灯火下，依稀可以认出，去而复返的黑色人影身侧，正是刚才突然消失的牛金。 此时的他眼神呆滞，脸上死气沉沉，呈现一种诡异的苍白。 这是一座占地宽阔的宅院，朱漆大门，白墙青瓦，门前蹲着两只石狮子。 看到拳院还没解散，他找了个角落躲起来，耐心等待。 不一会儿，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几道人影依次走了出来。 姜禾一袭青衣，纤细的腰肢犹如柳叶，长长的黑发散落下来，眉目顾盼间，英气全无，尽是小女儿态。 她出来后，来到一个小巷里，左顾右盼，全然不见人影，正要蹙眉之际，方胜从后面突然蹦了出来。 方胜还未近身，便觉一阵拳风袭面。 看到来人是方胜后，姜禾猛一收拳，力道虽然收了回去，身体却在惯性之下继续向前，恰好和他撞了个满怀。 “你干嘛？” 姜禾一阵娇羞，赶紧从怀里钻了出来，小脸红扑扑，双眼明亮。 “想吓你一跳来着。。” 方胜摊了摊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香囊。 第六十五章 临近三 日过中午，秋阳杲杲。 呼…… 方胜口中吐出一道白练，睁开双眼，脸上露出一道笑意。 花费了半天多的时间，他终于掌握了莽牛劲呼吸法。 莽牛劲虽然只是最基础的呼吸法，但在一些细节上，依旧晦涩难懂。若非石坚悉心教导，任他天赋惊人，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掌握。 有人教和没人教，果然差别甚大。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突破了，感觉怎么样？” 王陆拿着两把环首长刀，走到方胜身边。 “差别巨大，仿佛脱胎换骨。” 方胜握了握拳头，感受着体内蓬勃的气血，一股自信油然而生。 “我现在感觉自己一拳能打死一头牛。” “你先一顿能吃一头牛吧。” 王陆打趣了句，递过去一把刀。 “石师有事，刚刚走了。说等你修炼完，让我教你刀法。” 方胜眼里一亮。 五虎门的绝学，便是五虎断魂刀，他已经期待很久了。 “那就多谢师兄了。” “都是同门师兄弟，客气什么。” 王陆爽朗一笑，拿起刀，摆了个姿势。 “我门内的刀法，首重气势，讲究个快、准狠。” “出如虎奔，刺如虎爪，扫如虎尾，锁如虎噬，声如虎啸，使敌魂断胆破，不战自溃，此谓——五虎断魂！” “下面我一招一式教你，你好生看着。” 太阳底下，王陆教的很仔细，方胜学的很认真。 他明白如今这个世道，实力是最大的资本。所以，他就像一块海绵，如饥似渴的抓住每一分变强的机会。 二人正说话间，一锦衣男子走过来，喊方胜过去。 此人名叫王陆，是王氏米铺的大少爷，为人豪爽大气，内院排行第五，也叫五师兄。 当日在院门口，帮忙解围的就是他。 王陆将方胜带到演武场，递予他一柄木刀，笑道。 “兵器是身体的延伸，师傅说你拳脚已熟，当进刀法。” “方师弟，你可知我院为何要叫五虎门？ 方胜猫下腰，脚步还没移动，就听见“吱呀”一声，一个青年男子推开门走了出来。 那人脚步僵硬，脸上挂着一抹诡异的笑。 他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口，歪着头看向方胜，眼睛间或一轮。 “是方兄弟啊，你怎么来了？” 方胜脑袋转了一圈，才认出眼前这个举止怪异的男人，是他曾经在码头上的工友，刘大力。 他这段时间都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个鬼样子？ 而且记得他家里还有妻子和一个女儿，怎么大上午屋里静悄悄的，什么动静都没有？ 方胜越想心越沉，还未开口，刘大力一拍脑袋。 右手不断用力撕扯头皮，指尖处是一抹异样红色，指甲缝隙间，隐约能看到鲜红色的肉丝。 “你是不是来分肉啊？” 他咧开嘴巴，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第二天，天蒙蒙亮，一行人便继续上路。 就这样，车队不断前行，每天不管走多走少，都会在村镇里停歇。 每到一个地方，张洪涛也都会带人或是补给物资，或是送货交接，有时忙到深夜才回来。 一连五天，都是平安顺利。原本八辆马车的货，也只剩下四辆。 这让方胜不由感慨，果然每行每当都有讲究。 第六天，车队行到一半，前方出现两个黑洞洞的山头。 张洪涛略显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凝重，鞭子在空中甩了个响，大声喝道。 “快到二龙山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周围诸多护卫齐声应和，精神一振。 “张兄弟，外面夜深天寒，你不如带人跟我回庄，避一避寒气？” 孔明堂机械性地重复了一遍，眼中血色也越发强盛。灯笼橘红色的灯光映在大地上，仿佛一滩血液，光芒也忽明忽暗，好像人的心跳。 张洪涛面色沉重，握紧刀柄，方胜和张传文也赶紧赶过来。 看到他二人赶来，张洪涛心里顿时定气了许多，压抑着内心深处想要怒砍的冲动，再次好言劝解。 “不需要，孔兄弟赶紧走吧。” 孔明堂没再言语，脸上还是那副略显嘲讽的僵硬微笑，望着众人，缓缓向后退去。 他刚一离开，立马又有一个声音喊了出来。 “领头，李四也失踪了。” 第六十六章 临近四 分配好搭档和各自负责的区域后，众人被带到一边，领取武器和令牌。 官府统一配备的兵器质量参差不齐，有的甚至锈迹斑斑，和石师赠送的相差甚远，不过方胜也没有嫌弃，能领的全都领了。 反正不要钱。 巡查从下午正式开始，上午的时间可以自由行动，例如安排一下后事。 领取完东西后，方胜左右无事，便准备去五虎门练练刀法，刚离开衙门没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黑衣大汉面露诧异，深深看了他一眼，伸手丢来一个包袱。 “姜禾托我给你的药。” “她最近有事，脱不开身，让你多小心。” 方胜面不改色，眼中的凶意更重了。能被杀，就会死。一遍不行，就两遍。 火光摇曳，兵刃肃杀。 或是被众人背水一战的气势所摄，黑色人影停下脚步，充满血丝的双眼阴恻恻望过来，眼神中是赤裹裹，丝毫不加以掩饰的恶意。 局势就这样默默僵持，刺骨寒气自黑色人影身上汹涌袭来。 方胜心念一动，从马车上拿下一壶火油，直接浇在篝火堆上。 哄——！ 篝火堆好似爆炸一般，火焰瞬间升腾而起，直冲天际，迸发出惊人的热量，皮肤灼热微微发痛，寒气都被驱散了。 望着身前熊熊燃烧的火焰，黑色人影眼珠疯狂转动，脑袋上鼓起一个个黄色脓包，密密麻麻。 片刻后，他身体麻花般扭曲，脖子反转一百八十度，背对众人，眼神冰冷，一步步僵硬地离去。 血红色的灯笼忽明忽暗，在黑暗中逐渐飘远，直至彻底不见。 众人长舒一口气，刀还没落地，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陡然响起。 “不见了！” 篝火旁，吴际中佝偻着腰，一脸惊恐地望向身侧，声音中透露着一丝绝望。 “牛金不见了！” “什么？” 张洪涛愣了愣，还未反应过来，踏踏踏的脚步声再度响起，由远及近，逐渐清晰。 一阵寒风吹彻，带起灰雾缭绕。风定灰落，两道人影手持红色灯笼木然立在营地前。 暗红色灯火下，依稀可以认出，去而复返的黑色人影身侧，正是刚才突然消失的牛金。 此时的他眼神呆滞，脸上死气沉沉，呈现一种诡异的苍白。 这是一座占地宽阔的宅院，朱漆大门，白墙青瓦，门前蹲着两只石狮子。 看到拳院还没解散，他找了个角落躲起来，耐心等待。 不一会儿，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几道人影依次走了出来。 姜禾一袭青衣，纤细的腰肢犹如柳叶，长长的黑发散落下来，眉目顾盼间，英气全无，尽是小女儿态。 她出来后，来到一个小巷里，左顾右盼，全然不见人影，正要蹙眉之际，方胜从后面突然蹦了出来。 方胜还未近身，便觉一阵拳风袭面。 看到来人是方胜后，姜禾猛一收拳，力道虽然收了回去，身体却在惯性之下继续向前，恰好和他撞了个满怀。 “你干嘛？” 姜禾一阵娇羞，赶紧从怀里钻了出来，小脸红扑扑，双眼明亮。 “想吓你一跳来着。。” 方胜摊了摊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香囊。